《渣男出没请注意》作者:一笑染尘埃 文案: 那年,天真如我们,张扬着我们素净的面孔,有着不与世事妥协的铮铮傲骨。 那时,纵然喜欢的人对我们不屑一顾,我们还是不顾一切的追逐他的脚步,从不曾停下来回眸看一看身后的风景。 只是,时间是残酷的,岁月终究改变了我们…… 经年以后,我们有了九曲心肠,戴着虚假的面具,来到彼此的面前,展开一场波谲云诡的爱情游戏。 谁在这场不知道胜负的游戏里迷失了自己,而谁在回眸时失声痛哭? 而那个不忘初心的人,你…… 还在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夏语 ┃ 配角:陈秋阳,岳希 ┃ 其它:青春独家记忆 一句话简介:我们都会长大,我们都已长大 莫名其妙变背锅侠 有那么几个晚上,我总是会梦见Alice。 梦里我盘膝坐在蓝色琉璃瓦片镶嵌的阁楼上,远处是蔚蓝色的大海,抬头就能看见星空。星空下的大海波涛汹涌,在远处大浪滔天的礁石上,站着Alice。 在那里,Alice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他一袭黑衣,背对着我,被海风吹起额前的刘海。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在这极美的风景之中,我却知道,他会在太阳升起之前消失在海浪里。这时,太阳隐隐从黑暗里透出一丝光来,星空里天马星座忽而飞起,变成了流星,在我许下愿望的时候,Alice忽而转过身来,对着我微微一笑,做了最后的告别。我依旧盘膝坐在那里,仿佛Alice的离去也不能使我站起身来,但是在星光消失之前,我对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大声呼唤“Alice!”。他轻笑着摆了摆手,瞬间消失在大海里。 梦里的Alice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孤独的鲸鱼只是某个人的象征,他找到了我,与我呼应。我们互相读懂了彼此的孤独,并且成为了彼此的依靠。 夏夜,朱夏语在社交平台将这段话发出去,并转过头去,看了看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脸,轻轻的笑了笑。 其实就在她写下这段话的三天前,她和男朋友分手了。也许是这几天的争吵将感情都消磨殆尽,朱夏语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她叹了口气,正想起身拉住窗帘,手机蓦然振动一下。她垂眼看去,发现有人加她好友。 “你好,我是白墨雨的老婆。” 苏莉? 朱夏语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名字,微微的蹙眉。她和白墨雨从上次在同学聚会后闹翻,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不明白,他老婆突然联系自己,是有什么事。 但是,她还是通过了苏莉的好友请求。 “朱夏语是吧?我想和你见个面,说说白墨雨的事情。” 请求一通过,苏林迫不及待的发来了消息,语气不那么友好。 “白墨雨有什么事?是他告诉你我的联系方式?” 朱夏语也很不友好的回了过去,突然觉得很闹心。 “是张筱京告诉我的。我想知道,你和白墨雨打算怎么办?是早点了断,还是他和我离婚净身出户后和你在一起?朱夏语,你一直标榜自己堂堂正正,你就是这样堂堂正正的勾引我老公,堂堂正正做第三者的?” 苏莉一连串的发问让朱夏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和白墨雨明明闹掰了,怎么还背上了第三者的骂名?何况,这个时候,怎么张筱京又跳了出来。 她气得想哭,又觉得好笑:“苏莉,我不是第三者,我和白墨雨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得难听些,我不想和那样的渣男有瓜葛,很膈应。” “可我看他和你的聊天记录了,你还不承认?我看见他半夜给你发短信打电话,还给你买礼物。” 那边的苏莉语气缓和下来,似乎是在哭。 “那你看见我和他在一起了?”反问一句,朱夏语忽然觉得苏莉有些可怜。她此时也有些匪夷所思,刚闹翻的那几天,白墨雨确实打了电话和发了短信过来,但她都没有搭理。至于礼物,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见。她猜测,要么是苏莉误会了白墨雨,以为自己是第三者。要么,就是白墨雨真的有了第三者,把备注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混淆视听。 朱夏语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哪一种更准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第三者,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苏离影这个名字。 “你把我和白墨雨聊天记录的截图发给我,我看看。”紧接着说了一句,朱夏语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白墨雨和苏离影…… 想到这里,她猛然摇了摇头。在她的意识里,即使白墨雨是那种自己的老婆有了身孕就耐不住寂寞出轨的渣男,苏离影也绝对不会是那种冲破自己的道德底线做第三者的人。 “你自己不是有嘛,干嘛,要用你们之间的肉麻话来羞辱我嘛?” “苏莉,我和白墨雨真的很久不联系了,你相信我。” “我不信。白墨雨早就对我说了,你暗恋他很久了。” “就算我暗恋过他,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发现他是人渣以后,我就和他断了联系,我也是有道德底线的好吗?” 朱夏语看着苏莉说得那些话,不由觉得恶心。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的时候,有些人,真的会让人感觉到反胃。如果不是喝了一口柠檬水,她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他是人渣的?” “我……”朱夏语一时语塞,她总不好对苏莉说,是在苏莉怀孕不能参加的那次同学聚会上白墨雨强吻了她的时候吧,这不是往苏莉心上捅刀子么? 嗯,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 朱夏语暗自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然后愁眉苦脸的看着苏莉发来的问题。正好这时候,朱爸手里拿着果盘走进来,指着一个个发红的小番茄,一脸爱护的看着她:“吃吧,听说这个可以美白,看看最近黑不溜秋的样儿,失恋了也不至于把自己变成包拯去报复前任吧。” 朱夏语内心本来升起一股暖流,谁知道朱爸哗啦又泼了一碗冰块,此刻的内心冰火两重天。她看着亲爱的爸爸,眼睛里满是无奈:“爸爸哎,您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不合适吧?” “确实不合适。”朱爸若有所思的看了朱夏语一眼,摸摸她湿哒哒的头发,一脸慈爱,“刚刚爸爸说错了,我改正。就你这个智商,再黑也充其量就是个李逵,包拯多聪明的。” 爸爸哎,您这是改正呢?您看看您有个改正的样儿嘛?您是不是没去学相声觉得特别遗憾呢?我是您充话费送的,还是买土豆搭的? 当然,这只是朱夏语的内心发问,一般情况下,她只能乖乖的认输,看着亲爱的爸爸一言不发,然后爸爸就会心满意足的走开,开开心心的玩耍去。 但是这一次,朱夏语想起白墨雨的事情,想和爸爸探讨一点人生哲理:“爸爸,我的名字是‘夏虫不可语冰’的意思吧?” “不然呢?”朱爸挑着眉,不可一世的看着朱夏语,仿佛在说,你要是连这个都理解不了,你就不配做我的女儿。朱夏语赶忙紧张的低下头去:“那……您给我起这么个名字,是不是希望我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随意评价别人?” “我的意思是叫你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随性自在的过活。”拍了拍朱夏语的脑袋,朱爸吃着果盘里仅有的几个小番茄,含糊不清的从嘴里蹦出来三个字:“傻姑娘。” “爸呀,这小番茄不是让我吃了美白的么?您都吃了干嘛还给我拿来,您要吃就干脆吃完,给我留一个蔫不拉几的是啥意思呢?” “意思是呀,你就跟那个蔫不拉几的番茄一样,哈哈哈哈哈!”朱爸嘲笑完朱夏语,仰天大笑出门去了,留下朱夏语生无可恋的拿起果盘里那个蔫不拉几的小番茄,愁容满面的塞进了嘴里。刚嚼了一口,突然感觉嘴里充斥了一股异味。 坏的! “呸呸呸!”她赶忙把番茄吐出来,用卫生纸包起来,心里五味杂陈:“爸爸呀,我还是您的掌上明珠嘛?” “你这样的明珠太大了,搁不到掌上,只能放在地上当皮球踢。”谁知道,她刚一说完话,朱爸立刻探进头来,一脸得意。 “爸,您见过一米七几的明珠么?她这样的,搁在地上当皮球踢都嫌太大。” 这时候,哥哥朱成昀从门前路过,幽幽的来了一句。 “滚!” 朱夏语恨恨的瞪了哥哥一眼,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关于这个,她除了恨恨的骂一句,真的反驳不了,毕竟她是真的有一丢丢胖的。虽然那一丢丢胖不影响什么,但是脸看起来真的会很圆很圆。加上个子大,陆明辰说那叫…… 膀大腰圆! 对,就是膀大腰圆。 陆明辰这个爱找茬的坏蛋。 朱夏语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却忽然想起,陆明辰快结婚了。 朱夏语认识陆明辰真的很早很早了,就像上辈子就认识,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 呸呸呸!谁和他青梅竹马!! 想到这里,朱夏语又不住的在心里骂。从认识陆明辰开始,这个哥哥的好朋友就在不停的找自己的茬——看个动画吧,嫌她幼稚,玩个飞车吧,嫌她太慢。说话声音大吧,嫌她不温柔,说话声音小吧,又嫌太温柔。胖的时候吧,嫌她膀大腰圆,瘦的时候吧,又嫌她下巴太尖。 这下好了,终于有人收了这个妖孽。还让我去参加婚礼,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你随份子钱,把给你的份子钱给朱成昀那个大傻瓜买零食,气死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夏语在心里嫌弃了陆明辰一百遍,想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简直太开心了。 可是,开心了没多久,突然又想起了白墨雨的事情,情绪再次变得低落。 哎……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拉开窗帘,看着明月暗自伤神,不知道该不该跟苏莉说白墨雨的所作所为。 “如果你不心虚的话,你就见我。”这时,屏幕再次亮起来,苏莉发来了这样的消息,“这周六,你和白墨雨他们经常喝咖啡的地方。” 不容她拒绝,苏莉已经选好了地点通知了她。 朱夏语看着那个信息,无奈的撇了撇嘴。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呀。 蛇蝎美人张筱京 朱夏语从来都不是电视剧里的励志女主角,有着高薪的工作和像别墅一样的家。她只是一个打工族,每□□八晚六的上班,住着普通的楼房,吃着家常便饭。 也许这是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其实想想,每个普通人的生活,细细看起来,也是一部极其精彩的小说。就如周六的此时此刻,朱夏语按照约定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但是,她从玻璃窗里看过去,熟悉的座位上坐着的人却不是苏莉,而是张筱京。 怎么说呢?你们见过电视剧里特别漂亮的那种蛇蝎美人嘛? 张筱京就属于那种。 朱夏语有些头疼,午间的阳光很强,她在看见张筱京的那一刻,突然希望自己中暑晕过去。 朱夏语从来都承认,张筱京真的很漂亮。皮肤白皙,腿长腰细,眼睛大鼻子挺,典型的白甜美。 为什么不是白富美? 对不起,张筱京离白富美,还是差那么一丢丢。至于差哪一丢丢,自行体会。 “夏语,在这儿。” 朱夏语慢吞吞的走了进去,比乌龟快不了多少速度让熟悉的店员瞪大了眼睛。唇红齿白的张筱京欢快的向她招了招手,顺便喝了一口自己的饮料,一脸明媚的样子。 朱夏语瞥见,那几个男店员偷偷的看了张筱京好几眼。 于是朱夏语在走向张筱京的时候翻了好几个白眼——她总是做出一副天真无邪,明亮美好的样子,好像谁不知道她是个毒蝎子一样。 “喝什么,随便点。” 等朱夏语硬着头皮一落座,张筱京就热情的把手边的单子递给了朱夏语,旁边那个随时恭候的店员带着甜美的笑容看着她。 “跟以前一样,谢谢。”她熟门熟路,对着店员点点头,那个甜美的女孩子就快速的走开了。 “苏莉呢?”说实话,她并不想和张筱京寒暄,所以开门见山。 “她不想见你,让我来跟你谈。” “那你想见我么?” “不想。毕竟你的臭脸真的很难看,而且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有点怕你。” 张筱京依然笑笑的,话说的不客气,脸上倒是看不出一丝不开心。 “从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我真看不出来你怕我。” 朱夏语也不客气,拿过店员送来的热红茶喝了一口,言语间满是嘲讽,顺带着冷哼了一声。 “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张筱京还是笑笑的,似乎对朱夏语的讽刺习以为常:“其实我觉得,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在你面前从来没有伪装过自己,也不会伪装。我们互相了解甚至互相厌恶,却还不停的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想起来挺讽刺的。但是我有时候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你越讨厌我,我越开心。” “你这是病,得治。” “跟你说实话,和白墨雨一直发短信打电话联系的那个人,是我。” 平地一声惊雷,轰然在朱夏语的脑子里响过,就在张筱京说完了那句话以后。虽然她想过这种可能,但没想到张筱京会如此坦白。 “你和苏莉可是闺蜜,你背着她勾搭她老公,太无耻吧?” “哎哟哟,那么义愤填膺的做什么嘞?闺蜜不就是用来捅刀子的吗?再说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在闺蜜背后捅刀子了。你曾经也是我的闺蜜,我捅了你那么多刀,滋味不错吧?” 张筱京笑盈盈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但在朱夏语的眼睛里,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很欠扁。 “张筱京,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可恨。” “对哦,我和你有好几年没见了哎。哎呀,你别瞪我了嘛。我们才刚刚坐在一起,就你恨我我恨你的,多没趣呀,我们难道不应该寒暄一下嘛?” “寒暄?不好意思,我没时间陪你演戏。”朱夏语白了张筱京一眼,低下头不再看她坏笑的样子,“苏莉知道你和白墨雨的事情吗?” “恩……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我之前跟她说,我很喜欢白墨雨,她不信。刚刚来见你之前,我还笑着跟她说其实那个第三者是我,可她还是不信。你说,怎么会有她这么天真的人呢,别人跟她说实话她总是不相信。可能她真的很喜欢我,不希望我是这样的一个坏女人。可是夏语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啊。” “你利用她的信任,却怪她对你过分真心。”朱夏语没想到张筱京一点愧疚或者难受都没有,说的理直气壮。此时此刻,她真想站起来甩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她清醒清醒:“张筱京,说你无耻都是抬举你,你就是个垃圾。” “对啊,我就是个垃圾又怎么样,你的白月光白墨雨还不是我这个垃圾的掌中之物?” 在朱夏语的记忆里,张筱京就是这样一幅让人讨厌的样子,却也让人无可奈何。她偏着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恶毒:“朱夏语,你呀,别跟我这儿装清高了。你这会儿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判我,无非是因为你的白月光白墨雨成了我的男人,你心存妒忌。你不无耻,怎么这么多年都对白墨雨念念不忘,在知道人家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还借着同学会接近他、勾引他……” “勾引他?”打断张筱京的话,朱夏语皱着眉头,一脸纳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 “同学会那天,你们俩在外面啵啵,被我看见了。”两个人谈到了这里,明明是张筱京的错,朱夏语却落了下风。 “那天是我喝醉了,他强吻的我被我推开了,我没有勾引他。”朱夏语急于解释,却忘了张筱京一直喜欢往她心上扎刀子的事实。 “不管怎么说,和自己暗恋多年的人接吻,真的很开心吧?当然,作为你生命里唯一的坏女人,我是不能让你开心的。所以在你拒绝了白墨雨的那天晚上,我把他带到了我那儿。我以为你朱夏语喜欢的人,会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谁知道,我还没怎么呢,他就……” 张筱京欲言又止,朱夏语突然很心塞。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杯子,垂着眼睑,感觉脊背在发冷——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竟是如此不堪吗? “怎么样?还要我说更多的细节吗?是不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和白墨雨缠绵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就又后悔又生气?”然而,张筱京却不想善罢甘休,她挑着眉,用一只手撑着脸,眼睛眨巴着,像是在欣赏朱夏语内心的愤怒和痛苦:“不过呀,你不必生气,你这么高贵,怎么可能做那种抢别人老公的坏事。你也不用替苏莉难过,至少我是苏莉的闺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白墨雨倒是很开心的,跟我这样的美女恩爱,总比跟一个黄脸婆和一个圣母恩爱来的痛快。他还总说跟我在一起感觉太好了,这么多年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所以他才一次次的跟我在我家约会,还送给我很多礼物。” “那为什么把你的名字标注成我的?”在手中的热红茶冷掉之前,朱夏语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她恨不得现在就转头走掉,可是想起苏莉对自己的误会,朱夏语有些不甘心——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凭什么自己要承担呢? “那是白墨雨的想法,可能是想塑造你死缠烂打的形象,好以此来掩盖自己出轨的真相吧。” 张筱京语不惊人死不休,白墨雨在朱夏语心里的形象突然崩塌了。 青春时代的那个人终究一去不返了。 那时候看他,觉得他幽默温柔,爱心爆棚。此刻再想起他如今油腻的样子,才知道他不过是个中央空调,青春时代温暖了的女孩子,也不止是她朱夏语一个。 原来,从前喜欢的那个人,没有了青春时代里那种璀璨光芒的加持,瞬间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你们俩,真是好般配!” 冷笑一声,朱夏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张筱京,内心里真的有很多疑问。 张筱京这个人,心机、绿茶、白莲这些词都用在她身上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坏。她的坏,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坏,在朱夏语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张筱京是她见过最坏的女人,坏的理直气壮,能气死人的那种。 可明明在相遇的那一年,也有过天真璀璨的笑容,也都相互关心过。一起说笑话,喝同一杯可乐,一起蹦蹦跳跳的回家。 可为什么都变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命里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人,变得如此可恨呢?明明在初见的那一年,她那么漂亮迷人。 可能是被那样漂亮的面孔骗了吧? 朱夏语暗自觉得好笑。 人呐,总是容易被表面漂亮的东西迷惑了双眼。不过也是,被漂亮的皮囊迷惑的人还少吗? 思绪到了这里,朱夏语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觉得我可笑,还是苏莉可笑?还是,觉得爱管闲事的自己可笑?”看朱夏语笑了,张筱京忽然再也笑不起来了。她一脸严肃的看着朱夏语,眼睛里满是厌恶。 “我只是觉得,人不要脸鬼都怕这句话,形容你再贴切不过。”相反,朱夏语却开始平静下来,她直视张筱京的眼睛,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张筱京的心上:“张筱京,你究竟为什么恨我呀?我真的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我思前想后一直不明白。我更不明白,你恨我就恨我,干嘛拉上无辜的人呢?” “谁无辜?你,还是白墨雨,还是苏莉?” 张筱京有点气急,恨恨的摔了一下杯子。 “罢了,跟你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浪费我的口水。”按下手机录音功能的暂停键,朱夏语站起身,耸了耸肩膀,眼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白墨雨这样的渣男,我不要,苏莉也不会要,赏给你吧。你俩正好配成一对,省的祸祸别人。” “夏语!” 在朱夏语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朱夏语一愣,霍然回头,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走来的白墨雨。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约了他们一起喝茶。” 张筱京又恢复了明亮的笑容,对着来人挥了挥手。 朱夏语用力的握了握手里的杯子,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对于手撕渣男这件事,朱夏语真的力不从心。她也很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泼他一脸的水或者给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潇洒的走掉,最后让他无家可归。可是那一米八几一百多斤的渣男,她是真的撕不动。而且,那个渣男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对着朱夏语温和的笑了笑,让朱夏语拿在手里准备泼出去的红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个人叫司马岩。 愿我如星君如月 朱夏语和司马岩,认识十四年了。 人生有多少个十四年呢?又有多少人在这十四年里,成了他们身边的过客,可只有她和司马岩,像是两个相互取暖的人,彼此依偎,从来不曾互相抛弃。 因为司马岩,朱夏语一度相信,男女之间是有真友谊的。 朱夏语明白,那杯拿在手里的红茶一旦泼出去,她和司马岩这么多年的友情,弹指间化为泡沫,因为白墨雨是司马岩青春时代最好的朋友。 朱夏语走在街上,在刺眼的阳光里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云朵,突然想起,也是这样的炎热的夏天,转学来的司马岩坐在自己身边那一脸迷茫的样子。她忽然有些心酸,这十四年,什么都变了,可她和司马岩对待彼此的心从没有变过。 “愿我如星君如月。” 曾经的曾经,司马岩对一直被排挤的她说过这样一句诗。她后来才知道,那句诗的后半句是:“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和她相遇的时候,都是彼此生命里最灰暗的时候。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星星,相互照耀着对方,把彼此当成最耀眼的存在。 这样一来,朱夏语刚刚开启的手撕渣男模式,因为司马岩的存在重新闭合。她的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晚饭时间快到的时候,朱夏语一脸疲惫的从外面回来,看起来有些沮丧。朱爸记得她中午走的时候还是元气满满的,浑身都洋溢着满满的正能量。 “小李逵,你美黑回来了?怎么样,这个样子出去吓到了几个路人呀?”趁着朱夏语换鞋的时候,朱爸走过来打趣她。 “我用得着美黑嘛?我卸了妆黑的在夜里都看不见好吗?” 一碰到朱爸,朱夏语一下子恢复了元气。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总是让朱夏语没办法沮丧,她想给爸爸一个笑脸,却察觉自己笑的有些勉强。朱爸也发现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出门不戴为父给你买的遮阳帽啊?”他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老学究摇头晃脑的说话,还作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爸呀,您看看您给我买的遮阳帽。”朱夏语拿过挂在架子上的遮阳帽在朱爸面前晃来晃去,一脸嫌弃:“这是遮阳用的吗?橘黄色不说,还带着一块纱,我看你分明是想让我遮丑用的。” “嘿嘿嘿……闺女呀,这么多年,还是你深得为父的心呀。” “别了。您那心呀,还是给您那不省心的儿郎吧。”朱夏语挥挥手,摇头晃脑的准备回屋里去换衣服。 “人家肤白貌美大长腿,有什么可让我操心的?”说起朱成昀,朱爸一把扯过朱夏语,一脸疑惑。 “说了半天,您就是嫌我丑呗?” “哎!,你这话说的,做父母的,哪儿能嫌自己的孩子丑呢?你放心,你再丑爸都不嫌弃你。” 朱夏语一脸问号:“您这不还是说我丑呢嘛?” “哎……不要这样说自己呀。其实,你也是仙女下凡来历劫的,只不过可能掉下里的时候脸着地了,不打紧。”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朱夏语,朱爸的脸上全是戏。 “爸,您告诉我,您是不是一天不打击我您就不开心呢?”白了朱爸一眼,朱夏语内心暗自纳闷,摊上这么个总是抖包袱的老爸,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难过。 “闺女呀,你要知道,人呢,不经打击永天真。我不告诉你你的真实样貌,你还以为你是绝世美女呢,出门就搁哪儿描描画画的。你也不看看你见的那人值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呢。” 朱爸到底是经历过世事的,虽然朱夏语什么也没说,他还是能从朱夏语的脸上看出她沮丧的原因。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朱夏语也知道爸爸是在安慰她,乐呵呵的拉住朱爸的手摇了摇。 “傻姑娘哟。” 朱爸看女儿开心起来,心满意足的走进厨房,帮朱妈干活去了。 朱夏语看着朱爸和朱妈微躬的背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白头发,有点想哭。 我们长大了,父母却老了。即使老了,也还是疼爱着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惦念着,也想像小时候一样逗他们开心。 朱夏语一下子不想计较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值得自己不开心。 “老妹儿,下周陆明辰结婚,你去不去?” 朱夏语正在发怔,朱成昀睡眼惺忪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用他独有的东北口音突兀的问了一句——其实朱成昀不是东北人,但自从他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同宿舍的同学自然而然的学会了东北话之后,口音就再也改不过来了。 “去吧去吧,陆明辰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带你去。他说,你不去他会觉得遗憾。”朱成昀看妹妹犹豫不决,立刻上前一脸谄媚。 “有什么遗憾?我又不是他初恋啥的,干嘛有遗憾?我看他遗憾的是没和张筱京白头偕老吧?”朱夏语立马一把推开朱成昀,白眼都快翻成金毛狮王了。她很清楚,哥哥一旦这个样子,肯定是陆明辰许给了他什么好处,比如给他游戏装备什么的。 哎,这两个人,真真是损友。 对于陆明辰,朱夏语不是不想去参加他的婚礼。再怎么说,从遇见陆明辰开始,陆明辰真的爱护她很多,有时候比亲哥哥还护着她。可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前女友是张筱京。 朱夏语真的一点都不想跟张筱京有交集,哪怕说句话,她都觉得恶心。 想到这儿,联想到中午的事情,朱夏语突然想起与自己有关的事情里,总是会出现张筱京,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哪儿都有张筱京?!” “好老妹儿,去吧去吧。”她正准备拒绝,下一刻,一米八五的朱成昀开始抱着朱夏语的胳膊摇起来,还厚着脸皮一边摇一边发嗲,让朱夏语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给我松开我就去!” 最终,朱夏语还是做了妥协。说实话,她真真受不了朱成昀撒娇,直男撒起娇来,真的太可怕了。 “耶!” 朱成昀立刻直起身子,一脸得逞的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都什么毛病?!” 朱夏语看着哥哥妖娆的背影,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半夜的时候,朱夏语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面突然出现了孙琛的面孔。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却再也睡不着了。 “夏语,你和白墨雨怎么了?”打开手机,是司马岩发来了微信,时间是凌晨一点。 朱夏语知道,以司马岩的性格,问出这句话一定犹豫了很久。而自己很久没回消息,他一定惴惴不安睡不着。 “没怎么,你也知道,我和张筱京的关系一向不太好。”她回过去,并不打算把白墨雨的事情告诉司马岩。 “那你为什么不和白墨雨说话了?以前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嘛?”果然,司马岩还没有睡,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阿岩,人都会变的,以前的种种不能代表现在。” 她一直叫他阿岩,从遇见的那一年到现在,这个称呼专属于她。如果有别人叫他阿岩,他会很不高兴,包括白墨雨。她看着司马岩的名字,忽然有点忧伤:“我和白墨雨都不再是十年前的我们了。” “但我还是十四年前的司马岩。” 司马岩回过来的话叫人心里难过。 是啊,十四年了。阿岩还是阿岩,但阿岩身边的人不再只有朱夏语,还有白墨雨、岳希、陈秋阳、张筱京、苏离影。 “阿岩,你老实跟我说,白墨雨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朱夏语心里明白,白墨雨也未必真的说了什么,但她还是想问一问。 “他跟我说,他觉得你变了。”果不其然,司马岩回过来的话让朱夏语哭笑不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司马岩说,却没想到是白墨雨先说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司马岩看着朱夏语发过来的那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他不想对朱夏语说的话,大多都是会伤害到朱夏语的。所以这一次,他依然选择了不说。 其实,白墨雨对他说,朱夏语从同学聚会以后一直打电话给他,他很困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司马岩心里有些难过。不是愤怒,只是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知道他不该对朱夏语失望,更不该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可是白墨雨说的那么真实,让他没办法不相信。 更何况,他一直都知道,朱夏语对白墨雨的感情。 电话那边的朱夏语也很久不吭声,她也知道,白墨雨肯定还说了什么。但是司马岩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不会再问,她知道那是为她好。 如果彼此没有这么点信任,就不会有这十四年的友情了。 朱夏语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转过头看着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来的月光。忽然想起了孙琛的脸,想起了青春时代里的欢欣和疼痛。 和张筱京的瓜葛,似乎是从那年开始的吧。这么多年了,这个人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躲不掉。 我们的青春 2004,炎夏。 朱夏语14岁,她话不多,天生爱笑,是个总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女孩。 可是在自习后的此时此刻,她却笑不起来。 “你看什么看?有本事把张筱京叫来给你撑腰呀!” 她的书包被三个女生扔到了校园的花坛里,她皱了皱眉,盯着那三个欺负她的女孩子看。 她们都曾经受过张筱京的欺负,可是朱夏语心地善良,从来不曾欺负过她们任何一个人。每次张筱京惹祸闹事的时候,她总是拉开张筱京,劝她不要欺负别人。很奇怪,张筱京一向是整个初二年级里最嚣张跋扈的女孩子,却最听朱夏语的话。朱夏语说什么,她都不反驳,甚至是盲目的顺从。 所以在那些受过张筱京欺负的人看来,朱夏语没有提前阻止张筱京来欺负自己,就已经是罪过。她们在张筱京转学后,将所有的愤怒都加注在这个一向平和温柔的女孩身上。 朱夏语沉默了半晌,一声不吭的小心翼翼翻进花坛里,将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书包上的土:“张筱京转学了。” 一抬眼,朱夏语瞥见了从那三个女生后面走过的同桌孙琛。 “孙琛!” 她打了声招呼,热情的挥了挥手,想从花坛里爬出来跑过去。可是孙琛听见她的呼喊,却只是怯怯的瞥了她一眼,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她脚下一滑,又被先前那个带头欺负她的女孩推了一把:“哎呀呀,想搬救兵呀,人家不搭理你呢。” 朱夏语跌坐在浇过水的花坛里,心里有些冰凉。她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把将那个带头的女孩子拉过来,一个过肩摔扔进了花坛里,随后抓了一把泥抹在还来不及起身的那个女孩子脸上和头发上。拍了拍手,回头看着那两个一脸蒙圈的女孩子:“你俩要是想来一下,我不介意的。” 那两个女子见带头的那个女孩子气得吱哇乱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愣在原地不敢动,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朱夏语从花坛里翻出来,夺过两个女孩子的书包丢进花坛里,脸上和身上都是泥巴,顺势吓唬了她们一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校门。 校门口的老大爷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总是写完作业就回家的乖乖女,摆了摆手:“怎么一身泥啊?” 她鞠了一个躬,笑着摸了摸脸上的泥巴:“我在花坛里摔倒了。” 大爷也不再说什么,任由她走了。她写完了所有的作业,回家还要去提两壶开水放在家里,顺便洗一洗这些脏了的衣服。 在旁人眼里,十四岁的朱夏语是懂事的。可是在朱夏语看来,她还是不够懂事。所以她努力懂事,在学校里好好表现,从来都是乖巧温和的形象。但整个初中,没有人知道,在她转学到这里之前,她在所在的学校里,出名的原因是每一年的演讲比赛第一名以及…… 和男生打架从来不手软。 那时,班里的男生既喜欢她又害怕她——喜欢她爱笑的性格,害怕她的下手狠辣。因为她学习成绩好,即使有男生被打了,老师也不会相信。 那一年,朱夏语很瘦弱,156的身高,八十斤的体重。谁都看不出,这个看起来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居然是个狠角色。 走在路上,朱夏语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孙琛的脸。那张脸上写满惊恐和不安,甚至有一点点嫌弃。 她一上初中,就和孙琛做了同桌。他安静,她也不闹,两个人下了课都是安安静静的一起看书。有时候孙琛拿了一本书,两个人就头对头一起看。同学们都说,再也没见过她和孙琛这么默契的同桌了。 然而,方才孙琛的表现却让她心寒。她没再回教室去质问,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太会指责别人的人。或许,是孙琛误会了呢。他或许是以为,是她在欺负那三个女孩子吧。 朱夏语想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对!一定是孙琛误会了。 第二天,朱夏语一进门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她走到孙琛的身边,孙琛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着站起身来将她让进去,而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没有半点要让的意思。 “孙琛,我要进去?”朱夏语犹豫了一下,客气的拍了拍孙琛的肩膀。孙琛像是触电般的抖了一下,接着还是没有让。 朱夏语眉间的笑意忽然冷了下来,她回视着那一道道奇怪的目光,挪了挪孙琛后面人的桌子,硬是挤了进去。 “哎呀,你挤我干什么?” 她刚放下书包,就听后座的女生尖利的声音响起,还把桌子向前挪了挪,故意挤住了朱夏语。 一向平静温和的朱夏语忽然怒从心头起。她知道,这些人是从前受了张筱京的气不敢吭声,等张筱京走了,联合起来将怨气发泄在她的头上。 可她从来没有欺负过他们,只是因为张筱京对她好,就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朱夏语觉得自己很冤枉。 她把凳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一把将后座的桌子掀到她身上:“从前怎么不见你哼哼唧唧的,今天倒是很嚣张。我告诉你,张筱京转学了,我照样不是好欺负的!” 说罢,她环视了周围一眼,坐下去将书包放进课桌里,拿出课本。从头到尾,孙琛都没有看她一眼。 一个上午过去了,朱夏语和孙琛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连老师也觉得奇怪,这两位中国好同桌之间的气氛,仿佛一夜之间降到了冰点。 朱夏语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因为她发现,张筱京转学走了以后,班级里的人开始不约而同的排挤她。可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从来都忘了,除了张筱京,她还有一个更好的朋友——王薇。 那个女孩子是年级里的前几名,她们从第一天相见就是好朋友。后来分班,她去了别的班级,两个人不常见面,但是放了学的时候,在花坛那里还是经常一起聊天,也相约一起玩耍。 王薇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朱夏语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她,觉得她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朋友。 朱夏语笑着没有说话,她知道,看起来冷静,但不那么跋扈的女孩子,或许是招人喜欢的。 “夏语。” 这一天放了学,王薇气喘吁吁的在走廊里看见朱夏语一个人发呆,开心的上前与她打招呼。 王薇是那种长的好看,学习也好的女孩子,很温柔,笑起来自带甜美的味道。 朱夏语打起精神,笑着拉住王薇坐下:“我以为你回家了呢。”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想告诉你,去你们班找你,你不在,我才跑下来找你。” 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握紧了朱夏语有些冰凉的手。 “你心脏不好,还跑来跑去。”霎时,朱夏语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甜美可人的姑娘,虽然成绩好家世好,却天生心脏不好。她有时候也会心情不好,会很丧气的说夏语,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就这样一个女孩子,那一刻朱夏语在心里默默的祈求,希望上天不要夺走她的生命,能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很着急。我听班里的女生说,下午要和你们班的几个人联合起来找你麻烦,你要早点回家。” 王薇还是笑眯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好朋友的安危重要。毕竟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不要担心我了。”想到今天孙琛的表现,又看见王薇一脸担心的模样,朱夏语的眼眶忽然红了。她原本想要和王薇多说几句话的,却发现王薇的妈妈在校门外面一直冲她招手,她赶忙点头回应,拍了拍没有察觉的王薇,“你妈妈来接你了,你早点回去。” “你和我一起走吧,我让我妈妈送你。”王薇看见了校门口的母亲,却没有抛弃朱夏语独自离开的意思,“我怕他们欺负你。” “你跟我说了这些,还和我一起玩,你不怕他们欺负你嘛?”朱夏语笑笑,拉着王薇起身来走向校门口。 “我才不怕!”两个人走着,说笑着,王薇梗着脖子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我爸爸是武术教练,他们不敢欺负我。” 后来朱夏语才知道,王薇是军人世家,到了她这一代只有她一根独苗,偏偏得了心脏病,一家人视她为掌上明珠。王薇之所以骗所有人,只是不想因为家世得到一些不必要的喜爱。 2017年的月光下,朱夏语笑了笑,原来真正的佛系少女,是王薇那样的。 时光回到2003年,两个人正向校门口走,突然身后走过来七八个女生围住了两个人。王薇的妈妈在门口看到了,以为是班里的女生说话,便耐心的等女儿出来。 “王薇你先走,我们找朱夏语有事。” 人群里有几个女生是王薇一个班级的,就走过来推开王薇,围住了朱夏语一个人。 王薇有些害怕,突然计上心头,一下子跌在地上,捂住胸口,开始大口的喘息。 “王薇!”几个女孩子看见她这样,瞬间慌了神。朱夏语也被吓住,一把推开前面的女生,跑过去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王薇,片刻的愣神后,立刻呼救:“救命啊!救命!” “薇薇!!” 校门外的王薇妈妈看到这一幕,不顾保安的阻拦闯了进来,一把拉开朱夏语,迅速拉开包取出一粒药塞进王薇的嘴里,抱起柔弱的王薇准备跑向校门口的车。可是一跑动,却发现自己被什么拽住了。回身一看,王薇平静了下来,闭着眼睛,耷拉下去的一只手抓着朱夏语的衣袖。 “夏语,你一起来吧。” 王薇的母亲一看女儿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朱夏语使了一个眼色。 朱夏语点了点头跟上去,就看见那几个女生脸色惨白的站在校门口,手足无措的看着一脸疑惑的保安。 “你别装了,快起来。”等到上了车,王薇母亲坐在副驾驶,看着歪倒在朱夏语身上的王薇,一脸无奈的拍了她一下,“以后可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嘿嘿嘿……”王薇嬉笑着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惊讶的朱夏语,“我是不是特别机智?” “是是是,你最机智,差点吓死我。”朱夏语嗔怪的瞪了王薇一眼,两个好友手拉手的坐车回了家。 若干年后,当与王薇在社交网站再次相遇,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想到她还幸福的、长长久久的活在世上,朱夏语不由得湿了眼眶。 这个人是她年少时的温暖,是她心头那一抹带着忧伤的温柔。她每次想起那个叫王薇的姑娘,都会鼻子一酸。 谢谢你,我的朋友。也很抱歉,说好做一辈子朋友的,我食言了。 来自同学们的恶意 朱夏语和孙琛很久不说话了,除了上课的时候两个人面无表情的互动。谁都不主动与对方说一句话,似乎也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没必要说什么。 班级里很多人也不和朱夏语说话,也总有那么几个人开始有意无意的找朱夏语的茬。 朱夏语很受语文老师的喜爱,她们就故意弄脏她的作业本和练习册,甚至偷偷藏起来,又或者扔到垃圾桶里去。 期末考试就快到了,这种情况并没有改善,语文老师找她谈了好几次话,朱夏语都一言不发。后来,语文老师觉得她变坏了,也不再管她。每天的脏书包和脏校服成了朱夏语的代表,朱夏语开始变成了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渐渐的变得不爱笑。 自从上次以后,朱夏语就远离了王薇。她坐在窗户边上,好几次看见王薇拽着妈妈在校门口等她。 后来,王薇问过她:“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因为我知道被排挤的滋味很难受,我不想你也被排挤。”当朱夏语回答了这句话,突然伏在电脑桌上大哭起来。年少时被欺凌后留下的创伤,并不是一个微笑或者一声问候就能抵消的。为了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排挤,她成了这校园里最孤独的一个人。 “傻呀你,就算我们都被排挤了,我们不是还有彼此嘛!”王薇在电脑的另一端骂了一句。朱夏语不知道,当王薇看到她的那句话,也早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我们当年,都曾错怪了彼此,也错过了彼此。但是重逢的这一刻,我们都释然了。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曾经最在乎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好的生活着。 期末考试很快也在炎热的夏天里过去了,暑假即将到来。虽然朱夏语在学校里状态不那么好,但是学习也没有落后很多,考的还算尽如人意。 这一天,正好最后的值日轮到了朱夏语和孙琛,语文老师讲完了试卷,让值日生擦一下黑板。两个人不说话,一前一后的上了讲台,就听见台下一阵唏嘘和窃笑:“孙琛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呀,还和她一起做值日呢。” “就是。要是我,她那么坏,我才不和她一起值日。” “还有还有,你看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我都觉得恶心。” 面对底下同学的诽谤和谩骂,朱夏语装作没听见,继续擦属于自己的那一半黑板,突然间,孙琛将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扔,冷冷的扔给朱夏语一句:“你全部擦完!” 朱夏语一愣,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孙琛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课外话,却是命令的口气。 她冷笑一声,一把拉住要下讲台的孙琛:“黑板一直是一人一半擦的,你的那一半,自己擦!” “看看看,孙琛脸红了哎!” “哎哟哟,被那只手拉住,我都觉得身上痒痒的难受。” “孙琛好怂啊!” 底下立时又开始讨论起来,语言依旧恶毒。 “闭上你们的嘴!” 朱夏语忍无可忍,抄起黑板擦向着那几个讨论的最欢的人扔去。 “哎!你干嘛啊!”一个身材肥大的男生被惹怒,站起身来瞪着朱夏语。 “干嘛?叫你闭上你的臭嘴!” 朱夏语眼睛看着孙琛,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瞟了那个男孩子一眼。 “你找死呢?!” 那个男孩子一听,更加来气,推开他的同桌想要上来。 “你敢上来,叫你脑袋开花信不信?”朱夏语也不甘示弱,走过去搬起讲台上的凳子,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知道朱夏语的脾气,没有再上前,嘴里嘟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有病吧!” 这中间,孙琛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他原本就内向,此时此刻像个鸵鸟一样。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朱夏语放下凳子,擦完了自己的那一半,把黑板擦递给孙琛:“请擦完。” 说完话,她就下了讲台。突然,就在她下讲台的那一刻,孙琛愤怒的上前推了她一把:“就该你擦完!”她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孙琛竟然会在背后推他。那一瞬她突然明白,这位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其实同那些人是没有区别的。他在心里鄙夷、嫌弃着自己,认为自己就该被欺负,而他应该是欺负她的一份子,而不是被人欺负的一份子。 可笑的是,他觉得今天的嘲笑和讽刺都是她带来的。孙琛从来没想明白,一个人遇到了欺凌的时候,越懦弱,越会被欺负和瞧不起。 朱夏语一个趔趄跌下了讲台,正正撞在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底下发出一阵哄笑和叫好声。孙琛红着脸站在讲台上,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肚子的剧烈疼痛让朱夏语火冒三丈,她站起身子,转身走到讲台上,拿起凳子,冲着愣在那里的孙琛就是一板凳。那一板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正正打在孙琛的背上,孙琛没防备,一下子趴在了讲台上。朱夏语在气头上,再次拿起板凳砸下去,孙琛用手去挡,痛的龇牙咧嘴。 这时候,同学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几个班干部忙上去拉住朱夏语:“你疯了!” 那时候,瘦弱的朱夏语力气大的吓人,即使三个男生上来拉住她,她还是挣扎着踹了孙琛一脚,嘴里骂着脏话:“你他妈有脸叫孙琛?!你个傻x就该叫孙子!你碧莲挺大,欺负一个女孩你有本事啊你!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我今天叫你竖着走进来横着抬出去!!” 孙琛躺在地上,连哭都没敢哭。朱夏语没有了力气,甩开三个男生,“啪!”的一声把板凳重重的放在讲台上,走回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试卷。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有人上去拉起了孙琛,扶着他坐到了座位上。 “今天的值日生是谁?怎么不擦黑板?” 这时,数学老师走了进来,看到黑板没有擦干净,脸立刻沉了下来。 “老师,是朱夏语和孙琛的值日,朱夏语不擦黑板。” 班长立刻站起来,恨恨的瞥着朱夏语告黑状。 “报告老师,是孙琛把我推下了讲台,我肚子撞到了桌子上,疼的站不起来了,才没有擦的。”然而,朱夏语却不想白白被这个黑锅,她满头是汗,疼的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弓着身子对老师说。老师一看她脸色有点白,立刻关切的询问:“疼的厉害吗?能坚持吗?” 朱夏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头也不敢抬的孙琛,摇了摇头。有人欲言又止,想要替孙琛说话,朱夏语眼神一凛,吓得那男生立刻转过头去,不敢出声。 “那你先回去吧。”数学老师是个和蔼温柔的大叔,看到朱夏语这样,热心关切的让她回去,顺便还瞪了孙琛一眼,“孙琛,你把朱夏语送回家!” 孙琛不敢反驳,也不敢拒绝,只好收拾好书包,站起来扶着朱夏语走出教室。 “朱夏语,要实在疼的话,去校医室先看看。” 数学老师不忘在教室门口叮咛,可是两个学生早就拐过教室,下了楼梯。 朱夏语一直弓着身子,孙琛只好忍着疼痛扶着她。出了校门,朱夏语直起身子,甩开孙琛的手,冷笑着的盯着他看:“疼吧?” 孙琛不说话,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 “孙琛,我肚子也很疼。”摸了摸自己一直翻腾的肚子,朱夏语无奈又悲伤的摇了摇头,“可是这里再疼,也抵不过我对你的失望。我以为,即使他们所有人都欺负我,你也不会的。今天,我打了你,你也打了我,以后两清了,谁也别搭理谁。一辈子别搭理!” 说罢,她又弓起身子,捂着疼痛异常的肚子一步步的走了。孙琛跟上来,想要扶着她,她却一把甩开,坚持自己走。 “你要知道,受了欺负的人,不管对方强大还是弱小,一定要还击。”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孙琛还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又不忍心的叮嘱:“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被打趴在地上。” 从那以后,朱夏语和孙琛真的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陆明辰的遗憾 “丫头,你这是怎么啦?” 捂着肚子走在路上,浑身脏兮兮的朱夏语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将她吓了一跳。 她先是一愣,看清了来人后,却是眉头一皱。 陆明辰,哥哥的好朋友,一个画的一手好画的学渣。他之所以在所在的学校出名,得益于那张好看的皮囊。朱夏语一直不明白,学习好的哥哥为什么会与这个在学校里打架最凶的男孩子成为朋友,还是好朋友! 你能想象那种乖乖男和桀骜男还有一个逗比男组合在一起的画面吗?看起来实在是违和。可是神奇的是,三个人的友谊竟然一直从初中维持到以后的以后。朱夏语一直觉得,他们三个可能是脑子里都有一根筋搭错了的。 朱夏语仔细打量着他,却看不出他到底是好看在哪里。 可能,是那些女孩子眼睛瞎了吧。 朱夏语这样想着,垂着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陆明辰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一脸忧伤的女孩,明亮的眼睛里闪过疑惑,瞬间又变得凶狠:“谁敢欺负我好朋友的妹妹,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陆明辰,我想回家。”朱夏语一把拉住他的校服袖子,沉沉的说了一句,语气里饱含失落。 “你这丫头,不是说好了叫明辰哥哥的,怎么又直接喊我的名字?”转过身来,像是亲哥哥一样帮朱夏语拍去身上的尘土,陆明辰习惯性的揉了揉朱夏语的短发,“不听话!” “别扭死了。”朱夏语撇着嘴,嘟囔了一句,“我觉得还是叫陆明辰顺口。” “随便你吧。”面对这个倔强的丫头,陆明辰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只好笑着去帮接过朱夏语脏兮兮的书包,“走,回家。” “那是我家!”朱夏语也拿这个无赖的哥哥没什么办法,毕竟他总是到家里蹭饭,像是家里的另一个成员。他要去家里,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强调了一句。 “也是我家啊。”陆明辰撇着嘴一脸得意的走在朱夏语前面,还不忘回头向着朱夏语做了一个鬼脸,“回家吃饭喽!!” “你今天又逃学了?” 回到家,陆明辰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着朱夏语的书包,若有所思。朱夏语换下衣服,洗了头发出来,搭着湿漉漉的毛巾随意的问。 在大街上,她不喜欢和陆明辰说话,怕被陆明辰学校的不良少女看见,又找她麻烦。 这也是她总是走在陆明辰后面的原因。 “我在班主任的课上画画,他让我在外面面壁,我觉得无聊,就跑出来了。”在朱夏语面前,陆明辰从来都不喜欢隐瞒自己的本性。他看着朱夏语那温和平静的眉眼,嘴角扬起一丝明媚的笑意:“我们学校的那个女生,还找你麻烦吗?” “又是你的风流债?” 朱夏语斜眼看了一脸期待的陆明辰一眼,嘲讽了一句。 “什么风流债?那天我看见她欺负你了,我跟她说你是我妹妹。”陆明辰眨了眨眼,一脸得意。 “得了吧。”朱夏语却不愿意领他的情,嗤笑了一声,走道阳台上拉过一把凳子抱着胳膊坐下,一脸不屑的看着陆明辰,“我看你是觉得那个姐姐挺漂亮的,找个借口跟人家搭茬吧。” 朱夏语头发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陆明辰看着她此刻倔强的眉眼,不气反笑:“丫头,我在你心目中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形象啦?” “我借给了我哥五十块钱,他偷偷告诉我的。”这一次,换了朱夏语得意起来,她想起这个消息的由来,仰起脸来傻乎乎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在陆明辰的生命中,是最明亮的时刻。他看着那个女孩笑、看着她哭、几乎是看着她长大。她从前温婉平和,到后来孤傲倔强,都是在他的注目下。她的所有都与他无关,可他希望自己的所有都与她有关。陆明辰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懦夫。 多年后,在喝醉了酒的那个晚上,与朱夏语的哥哥,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起这些往事,朱成昀惊得睁大了眼睛:“你这小子,怎么从来没说过这些事?”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你说过,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她。我的玩心太重了,早就失去了可以挽着她的手走下去的机会。如果……如果我……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这样……这样……我就能早些遇见她了。呜呜……呜呜呜……” 那个深夜,朱成昀看着这个一向坚强桀骜的朋友,竟然蹲在自己家楼下痛哭失声的时候,突然有些心疼。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会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将那份感情藏在心里。 他正想去安抚陆明辰,突然听见朱夏语的声音:“哥,陆明辰怎么了?” “丫头……丫头!”陆明辰赶忙起身来,擦掉自己的眼泪,一把揽过朱夏语抱在怀里,“今天我失恋了,在这里哭好丢人的,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可以吗?” “你们喝这么多酒干什么?”朱夏语闻到陆明辰身上的酒味,嫌弃的瞪着朱成昀,想要推开陆明辰:“陆明辰你太沉了!” “让他抱一下吧,他从前……”看着陆明辰的样子,朱成昀原本想上去拉开他,却忽然想到他这么多年的情意,不由替陆明辰心酸,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最终换成了别的话,“他从前总是护着你,把你当亲妹妹。” 朱夏语从来不知道,那一夜她错过了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是陆明辰永远的遗憾。 想起年初陆明辰抱着自己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朱夏语忽然觉得好笑。陆明辰从来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还会哭呢。 扬起嘴角看着那皎洁的月亮,朱夏语默默的在心里调笑道。 思绪回到那个青涩的年代。 初三开学的时候,谁都知道朱夏语是个下手狠辣的女生,再也不敢和她正面冲突,但都是暗暗排挤。 开学第一天,朱夏语发现,孙琛身边坐了新同桌。而唯一的位置是第一排靠墙的位置,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坐同桌。但是让那些欺负朱夏语的人失望的是,班里新转来了一位学生,正好和朱夏语做了同桌。 那位转学生,就是司马岩。 司马岩个子有点高,脸上是婴儿肥,看起来特别憨厚。他刚来的时候,内向又腼,又和朱夏语是同桌,同学们都对他敬而远之。朱夏语也一直闷闷的不和他说话,他也一直是孤独的一个人。直到有一天…… 语文课上,司马岩突然拉了拉朱夏语的袖子,弱弱的问了一句:“这句什么意思啊?” 朱夏语没想到司马岩会和她说话,毕竟班里的同学不约而同的排挤她,彼此之间都有默契。 那是一句文言文,是朱夏语擅长的领域。朱夏语虽然很开心,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很谨慎的把答案告诉了司马岩。那个时候,她虽然不懦弱,但是她还是被人孤立怕了的。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司马岩过几天又不理她了。 果然,过了没几天,班主任就叫她去办公室。下了课,她慢悠悠的走向老师的办公室,却在办公室门口看见了司马岩。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司马岩双手交叠的躲开她的眼神,欲言又止。她垂下眼睑一脸冷漠——原以为他不一样呢,没想到也是一丘之貉。 哎…… 就那一刻来说,朱夏语内心还是感觉到一丝失望。 “朱夏语,老师叫你来呢,是因为司马岩的妈妈希望给他换一个同桌,怕耽误司马岩的学习。但是我想,还是要尊重一下你和司马岩的想法。”语文老师戴个眼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说话特别温和,用现在的话说,是个暖男。 朱夏语垂着头不说话,她在等老师说出最后的结果。她已经习惯这种通知的方式,毕竟她说什么也没人会认真的听。 “刚才我找司马岩谈了,他说他不想换同桌。那你呢?”出乎意料,老师耐心的看着她问道,顺便扶了扶眼镜。那一瞬间,也许是开心的有些过头,朱夏语觉得班主任简直帅呆了。她触电般抬起头来,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我也不想换。” “那我跟司马岩的妈妈沟通,司马岩在以前的学校学习非常好,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他请教。”班主任笑笑的看着这个他从内心里一直挺喜欢的学生,语重心长的嘱咐:“老师希望,有了他的帮助,你的学习能有很大的进步。” “嗯!” 朱夏语从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瞬间觉得天空明亮了起来。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把司马岩当成了最重要的朋友。 从那一天开始,那次在老师办公室的谈话成了朱夏语和司马岩关系的转折。两个人开始在课堂上监督彼此学习,下了课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班里的同学们看朱夏语和司马岩关系好,开始有意无意的排挤司马岩。司马岩不在意,他心里明白,他和朱夏语,有彼此这样的好朋友就够了。 渣男的谎言 星空下,无法入睡的司马岩仰望着星辰,忽然想起十四岁的朱夏语,以及在操场上她大声呼喊的那句:“阿岩。” “阿岩!” 下了雪的早晨,风很冷。司马岩和其他同学在操场上扫雪,朱夏语手里提着热乎乎的肉夹馍一边跑,一边向着司马岩挥手,旁边不知道是谁伸出脚拌了朱夏语一下。 “哎哟!”朱夏语摔了一跤,整个脸都埋进了雪地里,肉夹馍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夏语!”司马岩赶忙跑过来扶起她,一边拍她身上的雪,一边紧张兮兮的问:“摔到哪儿了?疼吗?” “快看快看!”旁边的人幸灾乐祸,纷纷笑的直不起腰来。 “没事。”她拂开司马岩的手,握紧了拳头,满脸是雪的转过头去,看着那群人得意的丑恶嘴脸,走过去夺过一个人手里的扫帚,对着那些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好玩是吧?!让你们玩个够!!” 就这样,挨打的没挨打的,早晨都被罚站。 司马岩和朱夏语当天下午就被请了家长。 朱夏语的妈妈很温柔,头发松松的挽着,看起来优雅大方。哥哥朱成昀继承了妈妈所有的美貌,而朱夏语却一点都没有遗传,就连眼睫毛都比妈妈的短半截。朱夏语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家孩子我会好好教育的。”问完了朱夏语来龙去脉,朱妈温柔的摸了摸朱夏语的头,转过身不卑不亢的道了歉。这个时候,司马岩的妈妈还没有来,朱妈又摸了摸司马岩的头,温柔的说:“谢谢你帮助我们家夏语。” 司马岩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朱夏语很庆幸自己有这样温柔的妈妈。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妈妈,即使自己遭遇了排挤和孤立,也没有抑郁或者负面情绪爆棚。 “刘老师,我要求立刻给司马岩换同桌。”朱夏语的妈妈刚走不久,老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司马岩的妈妈一进来,就立刻冲到司马岩的面前,满脸怒气:“你期中考试考了几名呀?啊?!你还有脸打架?!!” “司马岩妈妈,你先冷静一下。”刘老师见这架势,害怕司马岩妈妈当着老师的面打孩子,忙站起来拉过司马岩:“司马岩没打架,他是去劝架被打成这样的。” “劝架?”司马岩妈妈踩着皮靴,脸上的怒气还没消,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司马岩。 “阿姨,司马岩是阻止我的时候被我打的。”朱夏语站出来挡在司马岩面前,大义凛然的样子让司马岩有些感动。 “妈妈,她没打我。” “就是我打的。” “没有!”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说打了,一个说没打,老师和家长面面相觑。 “刘老师,你看,我们司马岩和朱夏语坐在一起,学习学习上不去,还老是受到伤害,你说说我怎么放心?”最终,司马岩妈妈的怒气也消了,看到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对着刘老师皱眉道。 “这个……”刘老师为难的看了看朱夏语,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了,那我把他俩调开吧。” “妈妈……妈妈……她没打我,是我自己摔的,我不想换同桌。”然而,刘老师的话刚说完,司马岩却突然哭起来。他一把拽住妈妈的袖子,扬起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妈妈,眼睛眨巴着,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从脸上不停的滚落:“我保证,我期末考试一定考好。” “司马岩妈妈,要不……咱们相信孩子一回?” 刘老师看司马岩这样,心忽然软下来。 “好,司马岩我告诉你,期末考试你要是考不了全年级第一名,这同桌就换定了!”即使是强势的妈妈,也会有心软的时候。司马岩妈妈看孩子哭得厉害,也只好松了口。 “你傻呀你,换就换嘛,哭什么?” 出了办公室的门,朱夏语眼睛红红的嘲笑司马岩。 “那你干嘛说是你打的我,还跟老师说我是劝架,我明明就和你一起打他们了。” “我不是怕你妈妈打你嘛。” 那时候朱夏语真的很可爱,总是替司马岩遮掩打架这样的坏事。 司马岩想起那时候的朱夏语,心里总是暖洋洋的。他看着星辰,仿佛看着那时满脸担忧的朱夏语:“你期末考试考不了第一名,还不是要换同桌。” “我一定能考上!”再看去,十四岁的司马岩也着实可爱。他鼓着脸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眼睛亮亮的,仿佛里面有星星:“男子汉一诺千金。” 后来,看起来不好接触的司马岩成了粘人精,无论朱夏语走到哪里,司马岩总是跟在身边。在那段充斥着孤独的岁月里,两个人成了彼此的依靠。 在这个惆怅的夜晚,想起司马岩,朱夏语慢慢的展开了笑颜。 记得那次以后,她和司马岩同时感冒了。不知道是谁把感冒传染给谁的,反正两个人上课的时候不停的流鼻涕。 数学课上,老师在上面讲课,朱夏语和司马岩在下面你吸一口鼻涕我吸一口鼻涕,弄得数学老师看了他们好几次。 “夏语,你还有没有卫生纸了呀?”司马岩压低声音悄悄的问了一句,朱夏语的手立刻放在桌兜里搜来搜去。没想到这时候,朱夏语的鼻涕也流了下来,看起来马上就会流到桌子上。 “我只有这点了。” 朱夏语的手从桌兜里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只有半张卫生纸了。两个人看着那半张卫生纸,尴尬症都要犯了。 “你一半我一半。” 于是朱夏语只好把卫生纸撕开,一人一半。 “可是,用完了就没了呀,咋办?”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着。 “朱夏语,司马岩,你们干嘛呢?”老师看两个人低着头悄咪咪的说话,语气严厉的点名问。 两个人流着鼻涕抬起头来,把老师吓了一跳。 “老师,我们感冒了。”朱夏语站起来说道,嘴里含含糊糊,鼻子还吸溜吸溜的,逗得老师和司马岩捂着嘴笑起来。 “喏,两个人把鼻涕擦擦,坐下吧。”数学老师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包卫生纸递给朱夏语,开始继续讲题。 “呵呵……呵呵呵呵……”朱夏语和司马岩看着各自手里的卫生纸,看着彼此笑的鼻涕都流下来,差点流到嘴里去。 想起那时候朱夏语的样子,司马岩也觉得好笑。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很快,期末考试来临。 朱夏语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漫长的几天。 这一天早晨,眼看要宣布成绩了,她坐立不安,仿佛凳子上长了刺。倒是司马岩一脸从容,该写作业写作业,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 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期末考试结束宣布成绩的时候,司马岩真的考了全年级第一。 “看不出来嘛,可以呀你!”朱夏语在一旁一脸吃惊的瞪着司马岩,好像面前的人是个妖怪。 “我说我能做到的嘛。”司马岩一脸得意。 那时候好傻呀。 朱夏语一边感叹,一边看见苏莉发来的消息:“朱夏语,你要不要脸?!” “我怎么了?”朱夏语皱着眉头,方才的开心一扫而光:“白墨雨又作什么妖了?” “白墨雨作妖?我看是你在作妖吧?”苏莉回过来消息的消息里充斥着恨意,接下来便发了一段录音过来,顺便又加了一句:“我看你比黑山老妖更坏!” 朱夏语点开录音,是之前和张筱京在咖啡馆的谈话,只不过已经被剪辑的乱七八糟。里面张筱京像是个正义凛然的中国好闺蜜,而朱夏语却像一个卑微而狡诈的第三者。 见朱夏语不说话,苏莉又发过来一张照片:“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白墨雨已经承认了,说是你一直给他打电话,他有点动摇了。” 苏莉发来的照片是那天朱夏语和张筱京、白墨雨、司马岩在咖啡馆的合照。 朱夏语有一瞬间的懵圈,然后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词——卑鄙。 这俩联合起来整我呢,怪不得那天张筱京非说要照一张照片留念,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朱夏语被张筱京和白墨雨的套路打的措手不及,却突然觉得苏莉有点可怜。她意识到,即使自己这会儿把自己手里的录音发给苏莉,苏莉也不会相信了。 她没有再回苏莉的消息。 以不变应万变吧,她想着这句话,感觉困极了,就在天亮的时候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这时候,手机屏幕却突然再次亮起来,上面显示着三个字:陈秋阳。那个名字下面,赫然写着一句话:“夏语,岳希要结婚了。” 朱夏语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实在没有任何思考的力气。她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句话:今年结婚的人真多啊。 天慢慢亮了,远处黑压压的云悄悄的移动过来。 看过去,暴风雨之前的天空格外平静。 生活中的狗血剧情 朱夏语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突然想起来,下午大家各自有饭局的,自己只能点外卖吃。 翻起身来,点开微信,看到朱妈发了一个红包过来:“女儿,自己吃点好吃的哦。” 她回过去一句好的,又点开陈秋阳发来的微信。 看到那个消息,她冷冷的笑了一声,眼睛里满是嘲讽——呵呵呵……岳希?和谁结婚?和他的留学女朋友苏离影? 那时候不是情真意切的对自己说,苏离影一直在国外,两个人早就没有感情了嘛?那时朱夏语说,既然感情不好分手啊。岳希居然说,不能分手,害怕苏离影在异国他乡被分手会很难过。 呵呵! 朱夏语在心里暗暗觉得好笑,给陈秋阳回了一个消息:“咱们去老地方喝杯咖啡,我慢慢跟你细说。” 陈秋阳是朱夏语的好朋友,而岳希是陈秋阳的初恋。确切的说,是陈秋阳暗恋岳希。朱夏语就纳闷了,自己和陈秋阳的眼光怎么这么差,青春时代暗恋的人,怎么都这么渣? “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也没吭个声。”朱夏语到咖啡馆的时候,陈秋阳已经点好了咖啡在里面等她了,还给她也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两人见了面也不寒暄,直截了当的开始今日的话题:“他邀请你了?” “没有。” “没有就对了,他敢邀请你,我让他刚结婚就离婚。” 朱夏语能感觉到陈秋阳的失落,喝了一口咖啡,恨恨的说了一句。她瞥见陈秋阳点了一杯摩卡,双手有点不安的握着咖啡杯,脸上是苦涩的笑意。 “没必要吧?”陈秋阳摆了摆手,高高的马尾随着动了动,“不就是他没有接受我的告白嘛,不至于这样做。” 陈秋阳是属于气质挂的那一类女孩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笑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酒窝。朱夏语一直觉得陈秋阳很漂亮,但陈秋阳自己不觉得,有时候相亲的时候,还会有点自卑。 “秋阳,你喜欢岳希什么呀?我觉得岳希根本配不上你。” 在朱夏语的眼里,陈秋阳真的很优秀——性格独立,努力上进,幽默风趣,对身边的人很好,还低调漂亮。 这样的女孩子在朱夏语的眼里简直就是女神,岳希却说陈秋阳太独立,不会撒娇,看起来像个汉子。 什么什么?怎么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呢?现在的女孩子的也太难了吧?性格独立吧,你们说是女汉子,不独立吧,你们说是寄生虫。撒娇吧,你们说黏黏糊糊,不撒娇吧,你们说男人婆。 说白了,其实就是那个人不喜欢你,要是喜欢你呢,你哪怕是个男的呢。 “你记得咱们有一次去唱歌,他唱了一首《独家记忆》嘛?你知道我很喜欢那首歌,他真的唱的很好。”陈秋阳抿着嘴,喝着咖啡,慢慢说着,感觉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青春期的萌动就那么奇怪,我看着他,听着那首歌,忽然就喜欢上了这个人。那时候咱们都是朋友,你和司马岩他们在操场上打闹的时候,岳希就陪着我静静的坐在操场上说话。我们无话不谈,从各自喜欢的东西到各自的理想,什么都说,默契的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我以为这就是喜欢,以为他能够陪我说话,陪我唱歌,就是喜欢我。” “现在想起来,我们在操场上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总是跟随着你,他笑也是跟随着你,他其实一直都喜欢你。”陈秋阳满眼失落,抬头看着朱夏语,虽然笑着,但语气里的悲伤溢满了咖啡馆,“我喜欢他,他喜欢我的好朋友,听起来真的好狗血。” 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个细细的女声温温柔柔的说了一句:“那不是朱夏语和陈秋阳吗?” 朱夏语抬起头来,就看见苏离影穿着婚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身边岳希衣冠楚楚的挽着她的手,还一脸带笑的看着她和陈秋阳。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岳希最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离影走了过来:“你俩怎么在这儿?” “我俩聊聊天呗,你们这是……?”陈秋阳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看岳希,假装不知道他要结婚的事情,免得四个人变得更尴尬。 “我们在对面影楼拍婚纱照,小影说想过来喝杯咖啡。”岳希倒是不扭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说道。身边的苏离影低下头去,一脸幸福。 “小影今天真漂亮。” 陈秋阳夸赞着,眼睛却盯着岳希,心里早就难过的不行。 朱夏语看着岳希,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半晌,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恭喜!” 岳希笑着走过来像从前一样揉了揉朱夏语的头:“直愣愣的盯了我半天,就为了说这两个字啊?傻不傻呀你。” 朱夏语皱了皱眉,不情愿的仰起头来:“你未婚妻可都看着呢,吃醋预警哈。” 岳希瞬间就笑了,他还是揉着朱夏语的头:“你怎么还这么可爱呢。” 朱夏语瞪了他一眼,像是洗完澡以后的小狗狗,不停的摆着自己的头:“你怎么要结婚了还喜欢到处撩妹。” “喂喂喂,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有撩妹,这不是朋友见面开心嘛。” 岳希连连否认,身边的苏离影脸色瞬间变了,她一脸狐疑的看着岳希。原本方才岳希揉朱夏语头发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动作过分亲昵,听到朱夏语肆无忌惮的开岳希的玩笑,她更加觉得心里酸酸的,开始生起气来。 “还朋友呢,要结婚了怎么没见你邀请我俩呀?心虚呀?怕我在你婚礼上喝醉了酒后吐真言呀?” “我心虚什么呀?这不忙着准备婚礼没顾上嘛。”朱夏语一连串的发问让岳希慌了,他嗔怪的轻轻拍了一下朱夏语的头,再次握紧了苏离影的手,“正好今天碰上了,我俩就在这里正式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苏离影有点生气,却还是表面上附和着点了点头。陈秋阳没再说什么,眼睛红红的看了看窗外。 “哦,对了。前几天我还碰见白墨雨了,你俩邀请他了嘛?”朱夏语倒是不忙着答应,眼睛瞟着苏离影,看见她的脸“唰”的一下变红了。 “当然邀请了,不过他说没时间来。”岳希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一本正经的回答。朱夏语扬起嘴角笑了笑,最终站起身来,伸出手:“恭喜你们。” “谢谢。”岳希欢欢喜喜的握住朱夏语的手,紧紧的握住,几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仿佛把青春里的那些喜欢全部融进了手掌里。在这夏夜的灯火即将亮起来之前,他松开这个年少时爱慕过的女孩子的手,与她做了最后的告别:“你好好的。” “嗯。” 咖啡馆里的灯亮起来了,城市的夜晚,灯火璀璨。朱夏语看着苏离影和岳希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青春时代里岳希的脸。 那时,岳希、陈秋阳、司马岩还有苏离影和朱夏语,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出去唱歌,她点了一首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 “你谢谢谁的爱呢?”正唱的起劲的,岳希走过来揉她的头发。 “谢谢谁谁心里清楚。”她拍开岳希的手,往司马岩那边靠了靠。岳希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把脸凑过去,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我心里不清楚。” “把你的脸拿开,别吓着夏语。”这时候,司马岩推开岳希,替朱夏语解围。朱夏语转过头看着司马岩,两个人呵呵呵的笑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岳希的脸有些恍惚。她没看清楚那张脸上是不是有失落和不甘,她只看清了他脸上迷蒙的笑意。 她明白,这是最后的告别,她们和岳希,以后都不会再联络了。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蓦然瞥见陈秋阳怔怔的看着那杯咖啡,眼眶红了。 朋友圈也是圈 “秋阳,你先别哭。你知道白墨雨和苏离影在一起过吗?” “不知道。”陈秋阳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明明两个人见了面,就像是好朋友一样,却之前就…… 这些人,白墨雨、司马岩、岳希、苏离影、张筱京,以及自己和朱夏语,各自有各自喜欢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朋友圈也真是个圈呢。 陈秋阳也在心里暗自嘲笑了一句,然后等朱夏语说下去。 “我也是听张筱京说的。原本他俩在一起来着,后来苏离影要出国,白墨雨不同意,俩人分手了。就在分手没几天的同学聚会上,岳希跟我告白被我拒绝,当天晚上就和苏离影在一起了。这样的感情,虚假不虚假?你说岳希喜欢我,喜欢在哪儿呢?” “秋阳,我相信岳希刚开始是喜欢我的,毕竟谁的青春里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呢,我还天真的唱了一首《谢谢你的爱》,希望他懂我感谢的那份心。可是秋阳,岳希已经不是青春时代那个人了,他长大了。不会再为了青春时候的那点感情不顾一切,他会懂得谁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而不是谁是最爱的那个人。” 是啊,谁的青春都是纯真而美好的。我们要相信,那份纯真的感情真的存在过,但是不要指望那份感情会一直延续。因为我们终究会长大,而现在我们已经长大。 陈秋阳默默的喝了一口咖啡,在心里暗自感叹,突然觉得伤感。 “你知道他结婚为什么没邀请我和你嘛?你以为他是怕你在他婚礼的时候穿上红裙子,新娘在上面说我愿意,而你在下面说我也愿意嘛?他是怕他和新娘在上面海誓山盟、热泪盈眶的时候,我们在底下嘲笑他。”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户上,朱夏语想起岳希,越发觉得好笑,“现在他要结婚了,我也不再瞒你了,他当年和苏离影在一起的时候,还分别和许娜、秦漾等四五个人在一起过。其实呢,他就是耐不住寂寞想脚踩两只船,如果那时候你跟他告白,他估计就答应了。到了最后,他一定还是会甩了你,和苏离影结婚。” 想起岳希,想起曾经的那份感情,朱夏语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其实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男人也会口是心非。岳希嘴里说不爱苏离影,最后却还是和苏离影结婚了。岳希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也是实实在在的喜欢过。 她不想把那个曾经喜欢她的人想得那么不堪,因为岳希对她真的很好,非常非常好。连张筱京都说,你可是岳希心尖尖上的人,我们谁都没有这个待遇。 想到这里,朱夏语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那约莫是2012年,冬天。 到了周末,关系好的几个人就会约饭,岳希特意打了电话给她。他选了一个特别有诗意的小酒馆,可朱夏语对那段路不太熟,找了很久没找到。 就在两个小时找路的过程中,岳希和白墨雨一直不停的打电话询问情况。当时是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岳希好几次打了电话来,想要来接她,却不知道她走到了哪里。 最终,靠着她的认路能力,她终于走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酒馆。一到那个地方,就看见岳希站在门外不停的张望。那时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冻得瑟瑟发抖。看到她来,并没有半点责备,关切的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快进去,就等你了。走这么久累坏了吧,早知道我去接你了。” 朱夏语心里暖洋洋的,走路的疲惫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一进门,张筱京就咋咋呼呼的喊:“哟,你可来了!从你出发开始,到现在快俩小时了吧?这俩小时岳希就一直站在门口等你呢,怎么喊都不进来,说怕你走过了。你说说,你俩什么关系?同样是朋友,我怎么没有这个待遇呢?” 当时白墨雨和司马岩、陈秋阳都在,张筱京的话让朱夏语有点难堪。说实话,朱夏语不想让陈秋阳难过,她知道张筱京是故意气她,就没有说话。倒是岳希维护着她:“我就喜欢夏语怎么地?” 朱夏语走过去坐在陈秋阳身边,几个人一起举起酒杯,开开心心的小酌。 虽然几个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僵了,可那时候,几个人关系是真的很好。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朱夏语也开始伤感起来。 雨还在不停的下,陈秋阳不再说话,朱夏语也不说。两个人喝着咖啡,怀念着从前。 “算了,咱俩别伤感了,整的我俩要结婚似的。你和男朋友为啥分手啊?”最后,还是陈秋阳另外找了个话题,从十八岁到现在,十年过去了,她不想再为那个青春时代里的人伤心了。 虽然青春时代里的那个人,是真的非常喜欢,也非常难忘。可人家已经结婚了,难道还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吗? “妈宝男呗。他妈说东他不说西,他的工资他妈管,他连打个车都不敢,生怕花钱。因为他的银行卡绑定的是他妈的手机,他一花钱他妈就收到短信,就问他‘你咋又花钱了,你干啥了,花哪儿了’” 一说到前男友,朱夏语开始滔滔不绝。 “你别他妈他妈的,听着像在骂人。”陈秋阳忽然伤感不起来了,她看朱夏语眉飞色舞的说着,有些想笑。 “你别打岔儿呀。你知道最让人哭笑不得是什么吗?我俩分手那天,我提的分手。我以为人家追着我是舍不得我,要挽回我呢,结果人家跟我说,‘能不能给我二十块钱打车’?原来是他朋友喊他喝酒,他连打车的钱都没有。”说到这里,连朱夏语都觉得好笑,不停的抹笑出来的眼泪:“你说他是不是玩儿我呢?我甩给他五十,告诉他,我跟他的关系就值五十,从此我俩两清了。” “唉呀妈呀,咋这可乐呢,笑的我眼泪都下来了。” 陈秋阳跟着一直抹眼泪,不知道的以为这俩人因为失恋伤心呢,谁知道是因为分手的情景太可笑而流的眼泪。 朱夏语听着陈秋阳的口音,莫名觉得熟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朱成昀和陈秋阳不会是背着自己偷偷联系呢吧? “你咋也整的一口东北话呢?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就看小品时候跟着练得。”陈秋阳自顾自的喝着咖啡,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知道我那相亲的男生是怎么回事嘛?就那天去相亲,他妈妈也在场,他妈妈就斜着眼睛看我,好像我能立马嫁给他儿子似的,说,‘你知道我儿子哈,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的,袜子和内裤我从来都不让他洗的,都是我帮他洗。’” “我一听我就无语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袜子都是妈妈洗我也就醉了。”陈秋阳一边吐槽一边学着相亲男妈妈的样子,惟妙惟肖的说着,还翘着兰花指:“他妈妈还说,‘以后要是结婚了呢,肯定是你帮他洗。你是媳妇,晚上回家要帮他倒好洗脚水,不要让他太累,要照顾好他。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从来不让他做家务的。’我当时内心有一万句脏话,我在想,谁还不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了,我还是我父母的小仙女呢。那么宝贝你儿子,怎么不拴在裤腰带上,二十四小时看着呀。要媳妇干什么呢?不如找个保姆呀。怎么的?嫌保姆贵,找个媳妇儿当免费的保姆呢?我可不上当,果断拉黑。” 朱夏语听着一直跟着陈秋阳的表情笑,陈秋阳一边翻白眼,一边细声细气的说着。说到最后,朱夏语接了一句:“怪不得说是新娘呢,又当媳妇又当娘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笑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也知道,要不是我爸妈着急,我估计也不会和这样的奇葩相亲。” 夜晚的雨停了的时候,城市的灯光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陈秋阳看着外面的景色,叹了口气。 二十八岁,好像对女生不太友好。父母和所有的亲戚朋都开始担心二十八岁的自己的婚姻大事,好像二十八岁不结婚是什么大罪。 “我知道,你对岳希一往情深嘛。” 作为好朋友,朱夏语握了握陈秋阳的手。 “哎,从今天起,都过去了。” 陈秋阳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仰起头来摆了摆手,把曾经的伤心和不甘,都咽进了心里去。 独家记忆 朱夏语和陈秋阳结束了见面各自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雨停了,月亮也慢慢探出了头。 朱夏语站在自家楼底下,看着亮着的灯光,又抬头看了看月亮。 听说,今晚有超级月亮。她这么想着,仔细的看着月亮。 今天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如同某个人的脸,拉近了,却还是模糊不清。朱夏语想打电话给陈秋阳,却害怕她已经睡了,想给司马岩发消息,却害怕他会马上跑来,而白墨雨和岳希,已经是她不能接近的人了。 人长大了,真的会顾忌很多东西。 这十八年出现一次的奇景,是我自己一个人看。 朱夏语站在柳树下,仰望着皎月,自嘲的笑一下。 不知道,十八年之后,秋阳和自己身边的人会是谁? 有人走过她的身边,看着这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清秀的面孔,奇怪的往她目光所向的地方看去——除了月亮,什么都没有。 那男人打量了看着月亮出神的朱夏语好几眼,眼睛里有几分不解。 朱夏语回过神,眸色淡漠的直视那样的眼神。 然后,那男人眼神慌乱的进入楼门,朱夏语在他身后笑的春光明媚。 从二十五岁以后,朱夏语习惯了一个人。即使身边谁也没有,她还是能自得其乐。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忽然,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深深地触动了朱夏语的心灵。那是个女声,嘹亮高亢。而在她的记忆深处,这首歌除了原唱,就岳希唱的最好听了。岳希也很喜欢这首歌,每次她点,他就唱。 他唱:“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朱夏语就会笑,把陈秋阳拉到身边,两个人像是两个粉丝一样痴迷的听着。 可惜…… 她蓦然回头,看到自己对门的那个有一头棕色卷发的高中男孩子,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起来。 原来,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那个男孩子的样子,也像极了青春时代的岳希,朱夏语看着他,想起穿校服的岳希,想起幽默风趣的岳希,想起衣冠楚楚的岳希。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 朱夏语唱着那首歌,仰起头来看着那又大又圆的月亮,眼前出现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虽然很多人已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可那一张张脸孔,真的都是独家记忆。 “今晚的月亮你看了吗?”朱夏语正在感叹,司马岩的微信消息就来了。 “你不会也在看吧?”她秒回消息,想到司马岩,脸上又有了笑容。 “心有灵犀呀。”司马岩说着那句话,还捎带送给朱夏语一个可爱的表情,随后又来了一句:“岳希要结婚了,请我当伴郎,你来不来当伴娘?” “我不去了,免得尴尬。”想起岳希,朱夏语皱起眉头,发过去一个不开心的表情,再也不想看月亮,快步回家去了。 朱爸等在门口,见她一回来,忙走上前:“怎么这么晚回来?深夜买醉去了?” “爸,您能说我点儿好吗?不就失个恋,至于买醉嘛。”朱夏语照例白了朱爸一眼。 “嗐!这不陆明辰要结婚了,我还以为你很伤心呢。” “我伤心啥呢?” “陆明辰那么帅的孩子,你不喜欢他吗?” “爸哎,您见过帅哥吗?那叫帅?那叫平平无奇。” “要不说你没眼光,连陆明辰都不喜欢。我看呀,没人喜欢你了。” 父女俩的对话终于正常了一回,却以朱夏语被批评的体无完肤结束。朱夏语刚要反驳,朱爸立刻摆了摆手:“罢了,为父等你等的着实辛苦,要早些歇息了,你告退吧。” “爸,您跟我说说,您一天天都看些啥电视剧呢?”朱夏语对着朱爸的背影哀嚎,朱爸也不搭理,径自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睡觉去了。 这时候,似乎永远睡不醒的朱成昀走过,特意停下来提醒她:“老妹儿,下周就是陆明辰的婚礼了,你减减肥,别整的膀大腰圆的。” “闭嘴!” 朱夏语一拖鞋扔过去,朱成昀已经走进了卧室。 “这一天天的,尽戳我痛处。”朱夏语自己喃喃着,愤愤的瞪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捏了捏身上的肥肉:“膘啊膘,你秋天再来吧。” ———————————分割线———————————————————— 朱夏语从没想过自己会像电视剧里的怂包一样,被人欺负了就只能怂着躲起来。 你问为什么躲起来? 天哪,泼妇泼起来什么样你不知道吗?骂你都是轻的,动不动就撕衣服抓头发扇耳光,这些哪儿是朱夏语能承受的了的。所以她就只能躲起来,听苏莉在外面骂:“你个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你能啊你,坏女人!有本事你出来,看我不收拾你,看你以后还有脸见人?!” “我没本事,我不出去。”朱夏语紧紧的抓住同事的衣袖,忙不迭的摇头。 “对啊,那样就太狼狈了。如果打起来更是难堪,还是乖乖躲着吧。” 身边的小姑娘同情的摸摸她的头,继续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听见办公室的大姐来了一句:“闲杂人等不能进入办公场所,请你出去!” 那一声气势如虹,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苏莉瞬间懵了。 “如果你不出去,我就让保安请你出去。”大姐就是大姐,说的斩钉截铁,朱夏语差点信了,还差点冲出去劝苏莉离开,最后被同一个办公室的小姑娘拉住了。 “我要找朱夏语,她勾引我老公,你让她出来我就出去。”梗着脖子的苏莉仿佛一只被斗败的公鸡,狼狈的说了一句。 “你们的私事你们私下解决,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大喊大叫的地方!”大姐很直白,而且相当不客气。苏莉一下子没有再骂的勇气,就只是干瞪着不走。她想走,但是怕别人嘲笑她,可她不走,境遇有点难堪,这样一来,她进退两难。 “白墨雨,请你快来把你老婆带走!她再来我工作的地方闹,我就把我和张筱京的谈话内容发在朋友圈里。”朱夏语趁机给白墨雨发了一个短信。 不到十分钟,白墨雨就赶了过来,带走了苏莉。很奇怪,苏莉乖巧的没有再闹,白墨雨一拉她,她就跟着走了。 终于有人给她台阶下了,可算是走了。 朱夏语暗自开心着,出门就看见大姐虎着脸:“以后这烂摊子自己收拾!” “哦。”朱夏语装作委屈的撇撇嘴,心里却欢喜的很。虽然大姐嘴上这样说,但从刚才她霸气护着她的层面说,大姐是个好大姐。 呵呵呵。 朱夏语傻呵呵的笑着,高高兴兴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另一边的白墨雨和苏莉却吵了起来:“白墨雨,我找她麻烦,你心疼她是不是?!” “这是人家工作的地方,你跑来闹,不是砸人家饭碗嘛!” 白墨雨有些生气。 说实话,他真的很少生气,也很少会跟别人大声说话。可这一次,苏莉的行为让他很生气,也很慌张。他确实怕朱夏语把张筱京说的那些话传到朋友圈里,倒不是怕朋友嘲笑他,他是怕苏离影看见。 “我就是要砸她的饭碗,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 苏莉大声嚷嚷着,并不知道无辜的朱夏语是背锅侠的事实。 “苏莉,我发誓我以后不会跟朱夏语联系了,你放过她吧。” 有些无奈的白墨雨眼看已经消磨掉了最后的耐心,想起孩子,却还是轻声细语的哄着苏莉。 “说白了,你还是心疼她,呜呜呜……呜呜呜……” 苏莉原本不想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不可抑制的哭起来,眼泪似乎不受控制,心也不受控制。愤怒和心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白墨雨为了维护朱夏语,会生她的气。 她突然明白,那就是真的喜欢。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乎她的一切。 “苏莉,再怎么说,我跟朱夏语很多年的朋友了,我真的不想让大家都这么难堪。我们给彼此留一点美好,留一点念想不可以吗?非要让大家撕破脸皮嘛?” 闭上眼,白墨雨的眼前是朱夏语失望的脸。那天和张筱京谈完话,他和司马岩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沉闷着不说话,整天恹恹的。可是从前她活泼爱笑,作为朋友,也温暖过他的青春时代。 他不想和朱夏语闹得这么僵,真的不想。从前一起喝酒吐槽的时候,那些欢声笑语是真实存在过的,现在想起来也是美好的。可是如今,苏莉非要把这些美好都贬的一文不值,让这些朋友们都尴尬不安,有那么一瞬,他很想告诉苏莉真实的情况。可他不能,因为每次想坦白的时候,总是想起女儿纯净的眼睛,小脸粉扑扑的:“爸爸,你要早点回家呀。” 他很爱女儿,也不想伤害苏莉。但他也知道,即便如此,伤害已经造成,所以他不想继续伤害朱夏语,因为离开朱夏语之后,他和苏离影,就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暗恋时代 “夏语,我想和你谈谈。” 盛夏的天气,闷热闷热的。朱夏语和白墨雨选了一个有空调的地方见面,像是朋友一样见面吃饭。 “夏语,我会和张筱京断的干干净净,也会向苏莉坦白,给我一点时间。”朋友见面,根本不需要寒暄,朱夏语一坐下来,白墨雨立即坦诚道,“希望你不要把谈话录音发到朋友圈,我不想让苏离影知道这件事。” “这个时候,你关心的不是你女儿和老婆会受到伤害,反而只想到了苏离影?果然,你还是最喜欢苏离影。”白墨雨的坦诚让朱夏语心里凉了半截,她从前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究要面对,“我们上学的时候,你也喜欢她吧。” “对,我一直喜欢她。坦白说,我到现在还是喜欢她,没能和她结婚,是我的遗憾。”白墨雨一股脑的说着,仿佛对面坐着的人就是苏离影,“我和她吵架分手之后,我特别后悔,我想跟她道歉,可是她已经和岳希在一起了。作为朋友,我只能祝福。” “所以她结婚邀请你,你不是没时间,只是不想去。” “我想去祝福她,可我没有勇气。夏语,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说了这些话,你我再也没有做朋友的可能了,可我真的很喜欢苏离影。我们彼此喜欢过,也不希望彼此伤心难过。” “为什么你们的喜欢这么的廉价?嘴里说着喜欢,转身就拥抱了别人?白墨雨,从你将我挡在你和张筱京的不道德爱恋之前,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朱夏语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完了那些话。可是心脏却不听话的跳动着,难受的喘不上气。 话说到了这里,一切都结束了。那场青春里的盛大暗恋,终究在这里残忍的结束了。有些心痛,却也释然了。 最后,那顿饭朱夏语一口都没有吃。她离开的时候,白墨雨点了一杯酒,什么酒不知道,但是朱夏语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下去了。 曾经青春时代暗恋的那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说,他知道朱夏语的喜欢,但他青春时代最喜欢的那个人,是苏离影。 她一路上忍着哭泣走着,感觉快要窒息。 “夏语,你在哪儿呢?白墨雨说让我去接你,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司马岩发来了短信。她一瞬间崩溃,站在路边嚎啕大哭。 既然不是朋友了,互相关心做什么呢?这样的渣男,对待感情不认真,可他对待朋友,却从来没有错过。 那么,这样的朋友,该原谅,还是该远离呢? 是的,要远离。毕竟三观不同的人,再也难以有共同语言。曾经共同饮酒的日子,如今一去不返。 朱夏语知道,自己留恋的不是白墨雨,只是那些友情岁月。 和白墨雨见完面的这天,朱夏语一整天都高兴不起来。 到了晚上,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回到了他们的青春时代。 那该是2009年的冬天。 下了鹅毛大雪的早晨,寂静的高中校园。 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校园中古老建筑的屋檐,落满大树的雪花如同梨花盛开般耀眼。在这偌大的白色世界里,有星星点点的湖蓝色点缀其中。仔细看去,原来是几个冻得满脸通红的高中生在扫雪。 雪下得很大,遮蔽了视线。细细的听去,落雪声里,夹杂着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厚厚的落雪被踩的“咯吱”作响。 那几个高中生停下动作,站起身来透过雪帘看去。 大雪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的清晰,那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子,她穿着黑色风衣,蓝色牛仔裤,脚下是棕色的小皮靴。披着过肩卷发,围着灰色的围巾,一步步走向教学楼。她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不时抬头看看天空里飞扬的雪花。 “哎,那是谁啊?” “是不是转学生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 看她没有穿校服,还很悠闲的样子,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来。 还不曾经历世事的少年,好奇心总是很强。 “夏语!” 忽然,大雪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平静的气氛。几个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那个甜甜的声音。 穿过长长的走廊,教学楼前,那个呼唤的女孩子瓜子脸,扎着长长的马尾,戴着眼镜,五官清秀。 “秋阳!” 那个叫夏语的女孩子浅浅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从已经扫干净雪的走廊飞奔过去,一把抱住陈秋阳。 “估计是已经毕业的学姐,回来看老同学的。” 几个高中生垂头丧气的散去,不时的撇几眼站在原地欣喜不已的两个人。 “朱大学生,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拉住好朋友的手,带着她上楼去,陈秋阳的笑容像花朵般灿烂。 “还凑合吧。”朱厦语一边走一边叹了口气:“在那里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和我一起闹腾,我总是很想你们。” “哎哟哟,我看你是想白墨雨吧?” 两个人上了二楼,陈秋阳斜了她一眼,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瞒不过我的表情。 “哎呀,你别那么大声,被听见了多不好……” 朱夏语甩开陈秋阳的手,四处看了看。还是熟悉的教学楼,教室里开着灯,照耀着因为阴沉沉的天空而略显黑暗的走廊。 她无数次的走过这条走廊,走向夕阳,走向希望和明天。一年前的最后一次离去,她走向了人生的另一条街道,就像是与那些曾经最好的朋友们站在了分岔路口,她离开了,朋友们还在原地。 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次的离开,就注定了所有人已经在向着不同的方向走。每个人都不想回头,每个人都倔强而孤独。 “被听见了正好!”陈秋阳恨铁不成钢,拉着朱夏语穿过人群往教室门口走去,“都上大学了,你还不表白?” “表白什么呀?要是他不喜欢我,连朋友都做不了,那多尴尬。”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里,走廊上围满了打闹的人们,嘈杂的喧嚣声里,朱夏语的嘟囔淹没其中。 “嘁!尴尬总比错过的好。”陈秋阳回过头来,不屑的瞪她一眼:“万一他上了大学,被别人抢走,你哭都来不及。”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朱厦语却不以为然,高傲的昂起头来,回瞪过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夏语” 随着那个声音而来的,是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湖蓝色的校服,一米八的个头,圆脸,笑眯眯的走过来。 “白墨雨。” 朱夏语觉得自己心跳突然漏了几拍,目光骤然聚集在他身上,连身边的陈秋阳都忘了。 白墨雨,朱夏语的高中同桌。两个人是班里出了名的好同桌,志趣相投、形影不离,在别人的眼睛里,是比情侣还好的关系。 可就是这样好的关系,在毕业留影的时候,这两个人除了集体照,竟没有一张合影。大多数人都很奇怪,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两个人只是看着关系好,私下里勾心斗角什么的。 怎么样的传言都有,但是朱夏语心里很清楚,两个人关系确实很好。 虽然朱夏语去了大学,白墨雨留下来复读。但是在大学里,朱夏语有不开心的事情,总是第一个打电话给白墨雨。白墨雨会关心她吃没吃饭,会在下了晚自习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跟她说路过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想起了她,会讲笑话给她听。 至于毕业留影的事情,是朱夏语心里还有一个结始终无法打开。 那天校园绿草茵茵,花也开的正好,她高高兴兴的去找白墨雨合影,然而…… 白墨雨没有去找她,而是和苏离影搂着合影留念,而且合完影,两个人一起去了操场说话。朱夏语跟在他们后面,直到走累了,突然想起同学们之间那个虽然很荒唐,此刻却很真实的谣言。 陈秋阳也曾经说过,大家都在说,白墨雨很喜欢苏离影,暗自追了她很久。可这件事,白墨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只是在某一天两个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带了一杯苏离影很喜欢的奶茶给了她。 那件事情之后,朱夏语赌气很久没有和白墨雨说话。白墨雨虽然不明白原委,也没有问。久而久之,两个人心里有了默契,谁也不提苏离影的事情。 但是合影留念的那天,朱夏语被那些传言和白墨雨的举动深深地伤了心。她停下追随两个人的脚步,刚要转身走,白墨雨忽然回过头来:“夏语。” 他就像今天这样喊了她一声,她却头也不回飞快的走了。之后,白墨雨好几次找她,她都故意躲开了。 因为某个瞬间,她突然明白,喜欢白墨雨,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白墨雨从来没有明确表示喜欢她,从来没有关心她喜欢吃什么,也从来没有主动的问她生气的原因。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然也不会过多的担心。 虽然在共同复习的无数个黑夜,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飞扬,在停了电的黑夜里互相诉说自己的理想。然而这些,不过是志同道合者的一个集结点,无关于爱情。 所以,很多时候,朱夏语接到白墨雨的电话,心里虽然温暖,可她明白,她对白墨雨的感情,也只能是她和陈秋阳知道。 毕竟,白墨雨的心意,她从来不确定。她害怕他只是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一旦什么都说破,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全部化为了泡影。 伴娘陈秋阳 “在学校过得好吗?” 记忆里,白墨雨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柔,带着一丝丝甜甜的笑意。 “挺好的。你复习的怎么样?”朱厦语收起那颗狂跳的心,仰起头来看着高出自己很多的白墨雨,递过自己准备的礼物:“喏。” “谢谢。” 白墨雨的眸光璀璨,一如天上的星辰。他优雅礼貌的道了谢,瞥到了身边那些异样的眼光,把礼物收了起来。 “夏语,你回来了!” 两个人正还要说些什么,走廊那头的惊喜的呼喊打破了甜蜜的气氛。朱夏语和白墨雨同时转过头去,就看见有个人影狂奔而来,一把抱住了朱夏语。白墨雨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几步。 那是个高出朱夏语一头的男生,很瘦弱,但是很有力气。 虽然朱夏语没有看清那张脸,但她从方才的称呼就认出来,此刻抱紧了自己的男生,是岳希…… “岳希,大家都看着呢。”朱夏语拍了拍岳希的肩膀,从他的怀里挣脱,嗔怪的斜着他,余光瞥见白墨雨尴尬的笑了一下,“被老师看见你就死定了。” 那时,陈秋阳正好从教室里拿了东西出来,看到岳希抱着朱夏语,而白墨雨站在旁边一脸不高兴。她冲过来一把拉开他:“岳希,你注意点儿影响好不好?” “注意什么影响?”岳希一脸不服气的退了一步,手却抓着朱夏语没松开,“久别重逢,当然是拥抱一下以示想念啊!” 朱夏语想到白墨雨正在看着自己和岳希,想要挣扎开,却也不想让好朋友心寒。 “啊……是这样啊。”就在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司马岩从教室里走出来,眼睛看着岳希的手,一个大踏步上前,拉过朱夏语,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那,好久不见,我也要抱一下。”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朱夏语傻了眼,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就任由司马岩抱着。 “等你们放假了咱们聚一聚。” “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司马岩缓慢的松开手,几个人依依不舍的道别。 出了教学楼,外面依旧是鹅毛大雪,雪白的世界让人激动的心绪慢慢的平静。 在这宁静而圣洁的地方,偶尔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朱夏语站在学校门口,回望大雪中的校园。风吹着雪花,吹向她的面庞,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随风吹来,不知为何,让人心生悲伤。 过去的时光,终究不能回去了。 朱夏语刚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手机振动一下。拿出来看,手机屏幕上只有一行字:“下雪天,小心路滑。”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行字,朱夏语顿时感觉心里的丝丝凉意快速的退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暗恋。 这是属于自己的一场盛大的狂欢。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对着那个人的一句话、一个笑容、一次问候,独自哭,独自笑。 尽管那个人不知道,尽管那个人终将离开。尽管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一个人踏上一条孤独的路途。 ————————————分割线—————————————— 朱夏语没想到陆明辰和岳希在同一天结婚。 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朱夏语心里想着,还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去参加陆明辰的婚礼。 陆明辰很执着,在婚礼要进行的前一天,还打电话让她一定去参加婚礼。 朱夏语就真的去了。 虽然陆明辰一直表现出来嫌弃她,她也嫌弃陆明辰,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亲哥哥,也跟亲哥哥差不离。 朱夏语最近心情不好,食不下咽,所以瘦了些,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化了点淡妆。 “夏语,你来啦。”张筱京穿着一身红裙子,化着精致的妆,扭着腰走过来,一脸亲昵,“今天有点漂亮哦。” 朱夏语敷衍的笑了笑,就看见陆明辰风一般的走过来,身边跟着明艳大方的新娘子。 这是朱夏语第一次觉得陆明辰帅。 真的是第一次。 有多帅呢?大概就有……陆大人那么帅。 从前每次见陆明辰,要么是她狼狈,要么是陆明辰狼狈,要么两个人干脆互相嫌弃,她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陆明辰。 她只记得十四岁那年,或许是自己和学霸司马岩是同桌的缘故,大家慢慢开始不再排挤她,甚至接受了想和司马岩做朋友,一定要先和朱夏语做朋友这个设定。 当时老师为了促进同学们交流,把四张桌子摆在一起,让大家四人一组学习。朱夏语班级里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姑娘,在课后叽叽喳喳的和另一个姑娘说:“你知不知道,那个XX中学的校草陆明辰好帅呀,他就住在我家那个小区,我昨天还和他对视了呢。” “就是啊,他真的好帅呀!好羡慕呀!!”另一个女孩子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你们说谁?”正在写作业的朱夏语抬起头,脑子里缓缓的冒出一个问号。 “陆明辰呀。XX中学的校草陆明辰,昨天我们在街上碰到他,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到你们那个小区,你是不是经常遇见他呀?” “是叫陆明辰对吧?”朱夏语想起陆明辰,皱着眉,想要确定她们口中的陆明辰和自己眼里的陆明辰是同一个人。 “当然啦,XX中学只有一个陆明辰。”那个小巧可爱的姑娘一脸激动,“你认识他吗?” “算认识吧,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朱夏语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她耳边传来尖利的叫声:“真的吗?!!真的吗?!!啊!!你太幸福了!!” 什么?我幸福?我时常被他嫌弃,我还幸福? 朱夏语一脸问号,然后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陆明辰到底是帅在哪里。 自从那些姑娘们知道她和陆明辰认识,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原来,这就是帅哥效应吗? 朱夏语看着今天西装革履的陆明辰,想起以前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陆明辰,恭喜呀!” 陆明辰走过来,打量着她:“瘦一点确实好看了不少。” “喂,今天你结婚,还要和我互相嫌弃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朱夏语像从前一样笑起来:“终于有人管你啦。” “对啊,这下如了你的意。”弹了朱夏语一个脑瓜崩,陆明辰笑的像个傻瓜:“你什么时候结婚呀?” “陆明辰,你怎么不夸我呀?我在夏语身边这么不起眼嘛,对我视而不见的。”朱夏语还没回答,身边的张筱京就接过了话茬,娇滴滴的说道。 “好好好,你也漂亮,超级漂亮,就是红裙子太鲜艳,刺得我眼睛疼。”夸张的做了一个遮挡的姿势,陆明辰撇了撇嘴,眼睛却只看着朱夏语。 “哼!你这是敷衍我呢,嘴里夸着我,却连正眼都不瞧我。” 张筱京也开始撇嘴,抱着胳膊一副吃醋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你这无理取闹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算了吧,我怎么改你都不喜欢我,只有朱夏语是你的心头好。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怎么都喜欢朱夏语……”一行人正和新郎新娘有说有笑的,蓦然转头看到了正走进来的另一对新人,张筱京想说的下半句话被噎在了嗓子里。 那对新人,是岳希和苏离影。 有时候,有些事情总是很巧合,也很让人尴尬。曾经的好朋友们就这样对视着,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岳希和苏离影身边的伴郎是司马岩,让朱夏语没想到的是,伴娘是陈秋阳。她惊讶的看着陈秋阳很久,走过去对着岳希和苏离影笑:“恭喜恭喜,祝二位早生贵子。” “今天这样还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以后就这样收拾,多好看的。” 岳希笑笑的,想去揉朱夏语的头发,却蓦然想起,自己已经与朱夏语告了别,这样的行为,已经不合适了。他缩回手,牵着新娘慢慢的走过朱夏语身边。 那一刻,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心境也不一样,甚至每个人的回忆都不一样。 朱夏语看着岳希,看着司马岩,看着陈秋阳,想起了白墨雨。 她的眼眶忽然有点湿了。 她突然想起,从前,几个好朋友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有一次,朱夏语喝醉了,躺在酒吧的沙发上睡着。迷迷糊糊的,感觉岳希在揉她的头发,一边揉一边看着她笑:“傻丫头。” 白墨雨把手垫在她的头下面,生怕沙发太硬了她脖子不舒服。司马岩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陈秋阳就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笑而不语。 朱夏语和前男友分手的时候一点都不难过,现在想起来,才明白,是青春时代的那些人把她惯坏了。他们宠着她,由着她,吃饭给她夹喜欢的菜,喝酒让她喝小杯,喝不过了就一起帮她喝。 朱夏语真的很怀念青春时代,因为那个时候,这些人们真的都善良美好。那时的他们,身上都自带一种光芒,叫人恍惚。 可是如今,一个欺她骗她,一个连结婚都不敢邀请她。 原来,当岁月剥离了他们的青春,现在的他们,身上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司马岩跟着岳希走过的时候,冲着朱夏语眨了眨眼睛:“婚礼结束了找你喝几杯。” “嗯。”朱夏语点头应着,看着眼神闪躲的陈秋阳,“秋阳一起吧。” “还有谁会喜欢膀大腰圆的姑娘呀?”陈秋阳点了点头,咬着唇不说话,陆明辰看两个朋友之间的气氛不对,故意高声问张筱京。 “陆明辰,你说谁膀大腰圆呢?!”朱夏语一听,瞬间急眼。 “咳咳咳……没说你没说你。”看朱夏语急了,陆明辰赶忙认怂。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瞪得眼睛都干了。 新娘在一旁笑笑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像是弯弯的月亮。 婚礼上的插曲 婚礼开始的时候,朱夏语和张筱京坐在一起。朱夏语皱了皱眉——陆明辰这是干嘛呢?前女友坐一桌就坐一桌,我又不是前女友,干嘛安排我和张筱京坐在一起。 “你别纳闷了,是我跟陆明辰说想跟你坐在一起。” “为什么?” “你看见我穿了红裙子嘛?你知道为什么嘛?”张筱京故意扬了扬眉,一脸得意。 “不会是等会儿新郎新娘海誓山盟的时候,你要上去抢亲吧?” “我有这个想法。” “劝你善良。”朱夏语一脸的嫌弃,看着陆明辰去牵新娘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被架走了我可不管。” “不用你管!” 张筱京脖子一梗,恨恨的说道。 “朱夏语,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讨厌你么?”看朱夏语半天不说话,张筱京耐不住性子,继续絮絮叨叨。 “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朱夏语有些烦了,侧目剜了张筱京一眼,“你该知道,要不是在陆明辰的婚礼上,我不会和你说话的。” “因为孙琛和王薇。” “孙琛怎么了?又关王薇什么事?”纳闷的朱夏语眨巴着眼睛,脸上笑着,嘴里却咬牙切齿的。 “孙琛不爱说话你知道吧?可他只和你说话。王薇那么好看温柔的姑娘,也只和你做朋友,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和你做朋友。你是怎么做到讨人喜欢,百看不厌的呢?” “就当你夸我了。就因为这?” “班里每一个人都和你好,都喜欢你,每一个人都讨厌我,害怕我。我也想让你尝尝被人讨厌的滋味。” “我尝过了,我并不畏惧。没有那些年的排挤,我怎么会有司马岩这么好的朋友。” “朋友?司马岩对你来说,只是朋友吗?” “不然呢?” “你难道不知道吗?每次我们一起吃饭,他都会叫你。你不喜欢和我们一起吃饭,他就和你单独去吃饭,再来和我们一起喝酒。每次出来吃饭,只要选的地方稍微远一点,他都要去接你。每次喝酒,都照顾着你,不让你喝醉。还有,你说,哪个男生闲着没事,会给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抓娃娃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突然提到了司马岩。张筱京诧异的看着朱夏语,仿佛在看外星人:“你对感情也太迟钝了吧?” 朱夏语并不打算再和张筱京说下去,张筱京的嘴里,只要是男生帮你做事,都能说成是因为爱情。 “我想把我的捧花给明辰的妹妹。” 陆明辰的婚礼上,朱夏语和张筱京正互相看不顺眼呢,台上的新娘忽然说道。朱夏语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陆明辰:“他啥时候有的妹妹?” “你个榆木脑袋!你这样的,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一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身边的朱成昀弹了一下朱夏语的头,“她说的当然是你啊。” “这是前女友桌,你坐这儿干嘛?难道你也是前女友?原来,你和陆明辰是……” “胡说什么呢?仔细听!”朱成昀打断朱夏语,郑重其事的样子把朱夏语吓了一跳。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这些年承蒙她的照顾,我真的成长了很多。虽然我们时常斗嘴,但在我心里,她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她抬起头去看陆明辰,发现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夏语,我总是和你开玩笑,嫌弃你,打击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呀。你说,天下哪儿有哥哥会真的嫌弃妹妹的道理,以后就做我的亲妹妹吧,我和你嫂子会好好照顾你的,把你饿的瘦瘦的,找个跟我一样帅的老公。” 最后的话说完,引来底下的宾客们一阵哄笑。朱夏语却发现,陆明辰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然后抿着嘴仰起头去看了看头顶的灯光。 朱夏语看着陆明辰,知道他这样,就是在哭。 她认识陆明辰这么多年,他的表情、动作,代表了什么样的心情,她一清二楚。 她走上台去,接过新娘的捧花,抱了抱新娘,又抱了抱陆明辰:“明辰哥哥,谢谢你。” 她这是第一次叫陆明辰哥哥,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人从前再笑话她,也总是无时无刻护着她。从此以后,他要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保护他的妻子了,她再也不能去拉他的衣袖,说陆明辰,我们回家吧。 陆明辰有了自己的家。 这个事实让朱夏语有些伤感,也很欣慰。 陆明辰用力的抱了抱朱夏语:“从今以后,你是我亲妹妹了,谁都不能欺负你,成昀那小子也不行。” “我也想要捧花!”台上正温情时刻呢,台底下突然有人来大声说了一句。顺着那声音看去,果然,是那个惹祸精张筱京。 她站起来,眨巴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原本温情的气氛瞬间显得有些尴尬。 主持人在台上迅速反应过来,火速救场:“等妹妹下去,分给这位漂亮的女士一半,大家就都幸福美满啦。” “陆明辰,我也愿意嫁给你,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呀?”可张筱京并不满意,她眼含热泪看着陆明辰,说出了更劲爆的话:“我怀孕了。” 台下的宾客们瞬间躁动起来,有的议论纷纷,有的眼看就要冲上去找新郎麻烦,有的想要冲过来收拾张筱京,有的慢慢走过去想要安慰新娘。 “不是你的。”眼看局面就要变得难以收拾,张筱京立刻澄清道,还一脸坏笑:“我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你就后悔去吧。” 此刻,所有人的心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又惊又吓,最终平安着陆。陆明辰的表情也从惊诧和愤怒,变成了无可奈何:“你再这么皮,会孤独终老哦。” 连新娘子都被张筱京吓得不轻,这个时候终于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张筱京瞪了陆明辰一眼:“借您吉言。” 这一场虚惊过去了,婚礼也圆满结束。 朱夏语拿着捧花发愣的时候,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看什么呢?花儿上有字呢?” “你说,陆明辰这家伙,不会喜欢我吧?”朱夏语知道是司马岩,仰起头鼓着脸问。司马岩站着,她坐着,这个距离正好可以看到司马岩的喉结。 “不会吧。”司马岩弯弯的眼睛眯起来,宠溺的笑,用手戳了戳朱夏语的脸。 “那他今天为什么哭了呢?太激动了?”朱夏语偏着头,疑惑地眨眼。 “可能是吧,岳希也哭了。” “他为啥哭?” “说是和苏离影一路走来不容易,很感激苏离影对他不离不弃之类的。” “陈秋阳哭了吗?” “不但哭了,也喝醉了,喝醉了哭。” “她喝醉了?那她人呢?”朱夏语一听陈秋阳喝醉了,立马站起身来,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已经把她安全送回家了,来找你喝两杯。” 朱夏语和司马岩不愧做了十四年的朋友,对朱夏语紧张的事情了如指掌,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阿岩阿岩,你真是最好的阿岩。”站起身来,朱夏语挽住司马岩的胳膊,灿烂的笑着,一个劲的夸他。 “你也是最好的夏语。” 两个人互相夸奖着,说说笑笑的走出婚礼现场。陆明辰在身后看着他们,感觉朱夏语和司马岩,就像一对新人,在走向他们的光明未来。 陆明辰有些想哭,又喝了一杯酒。身边的朱成昀拍了拍他:“前尘往事,就都忘了吧。从今天起,向前看。” 突如其来的告白 司马岩和朱夏语找了一个小酒馆,聊着天慢慢喝着酒。 “阿岩阿岩,那时候中考,你是全省第一,咋就和我成了同班同学了呢?”朱夏语喝的有点多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想起张筱京的话,“我听说,咱们市里最好的高中都抢着要你呢。” 朱夏语想起,那是2004年的夏天,高一报名的日子,她正看分班表呢,有人在后面拍了她一下,还说:“看,咱俩又一个班。” “阿岩阿岩!”朱夏语看到司马岩,一迭声的喊他,开心的快要跳起来,要不是人多,差点就要抱住他了:“咱俩又可以一起玩啦!”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也许是喝的有点多了,司马岩第一次揽过朱夏语,让她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阿岩阿岩,你是傻阿岩呀。就像岳希和我们一样,等我们都结婚了,就要避嫌,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我们会分开,会慢慢生疏,会渐渐远离对方。”靠在司马岩的肩膀上,朱夏语觉得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她一想到说不定以后司马岩的肩膀再也不能靠了,就伤心的撇起嘴,“阿岩,我一想到你和我以后也会变成陌生人,我心里就可难过了。” 说着说着,眼角的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那,我们结婚吧。”司马岩蓦然说了一句,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有些紧张。 “什么?”朱夏语喝醉了,有些懵,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们结了婚,就能一直在一起。”司马岩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心意。 “阿岩阿岩呀,要不说你傻呢,我们怎么能结婚呢?我们是朋友呀。” 以为司马岩在开玩笑,朱夏语醉醺醺的侧过头来,笑呵呵的掰过司马岩的头,使劲揉了揉他的脸,“阿岩从前还挺聪明的,现在越来越傻。” “我不想当你的朋友了,我想当你的爱人。”司马岩脸上却没有了笑意,他仔细的看着微醺的朱夏语,握住她从自己脸上松开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朱夏语不知所措的脸,啪叽亲了一口。 朱夏语有一瞬间的愣神,酒一下子醒了。 “今天我看着岳希,突然想到你,我就在那一瞬间确定,你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司马岩看着朱夏语呆若木鸡的样子,脸上慢慢有了笑容:“我爱你。” 朱夏语忽然觉得,今天的司马岩有点好看。 这一个晚上,朱夏语的脑海里只有司马岩的脸和那句脱口而出的“我爱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不知所措。她的心狂跳不止,但她不敢对司马岩说我也爱你这样的话,她不确定自己对司马岩,究竟有没有爱情。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岳希告白的时候,她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喜欢岳希。白墨雨坦白的时候,她也明确的知道自己曾经很喜欢白墨雨。可是对于司马岩的感情,却很复杂。 这一夜,朱夏语失眠了,司马岩也失眠了,两个人都在等对方说第一话,然而谁都没有说。 司马岩翻来覆去的,心里有些害怕,害怕跟朱夏语告白了,朱夏语就会跟自己疏远,就像她曾经跟岳希疏远了一样。但他更担心,如果自己不告白,朱夏语会成为别人的新娘,自己就会像白墨雨一样后悔莫及。 这个夜,真是漫长。 司马岩看着手机屏幕,感叹着。他在等待朱夏语的消息,可也怕是不好的消息。于是坐立不安,愁容满面。 ————————————————————分割线—————————————————— 朱夏语和陈秋阳、司马岩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朱夏语也不出席。 这一天,司马岩约了关系好的几个人一起吃饭,陈秋阳来的时候,朱夏语也没在。没有朱夏语在场,她有点食不知味。 过了一会儿,她偷偷的去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在短信息上写下:一起吃饭吧。然后又删掉了,再写下:朱大脸,你在干嘛呢?怎么不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呢?犹豫了很久,惴惴不安的发了出去。 “陈二黑,你说谁脸大呢?你才脸大,你的脸比井盖都大。” 对于朱夏语能秒回这件事,陈秋阳是没有预料到的:“咱俩谁脸大谁心里清楚。再说,我已经不黑了好吗?” “需要我给你发你当年的照片吗?”朱夏语此刻正在来的路上,她眯着眼睛,手指飞快的打着字。 “算了,是在下输了。”陈秋阳终于露出了笑容,傻呵呵的看着她和朱夏语之间的聊天内容。 “这才是你对待我的正确态度。” 朱夏语在出租车上扬了扬眉,一脸开心。 在和陈秋阳没有联系的几天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陈秋阳这个好朋友,所以即使她不争气的去参加了岳希的婚礼,她也不想跟她生气。 她意识到的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司马岩对她的意义。 这是岳希和苏离影结婚后第一次和朋友们一起出来吃饭,过几天他们要去蜜月旅行。 “夏语怎么没来?” 白墨雨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自己跟朱夏语坦诚了和苏离影的事情,朱夏语生气不愿意见他了么?好几次一起吃饭,都不见朱夏语的身影。 “我来了。”司马岩还没有说话,疾风一般跑进来的朱夏语高声道。司马岩看到她,笑着起身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她也抱着司马岩,两个人紧紧相拥。 在没有见面的这几天,朱夏语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司马岩,自己会不会也能过得很好,会喜欢别人,会和一个适合自己的人结婚。可是一想到生命里再也不会有司马岩出现,她心里就很难过。所以她确定,自己不能没有司马岩。 于是,在吃饭的前一天晚上,她给司马岩发了一条短信:“阿岩,我们都不愿意失去彼此,我们在一起吧。” 司马岩看到那条消息,激动的跳起来,飞奔到了朱夏语家楼下。两个人在楼下紧紧相拥,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恋爱中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一会儿没有见,他们就开始互相思念。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朱夏语。”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司马岩。” 两个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手牵着手,看着对方甜蜜的笑。 “喂喂喂!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啊?”蛇蝎美人张筱京第一个惊叫起来,“我就说司马岩喜欢你吧,你还不信?是不是他那天告白了,是不是?!” 听着张筱京的话,岳希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他看着朱夏语的脸,突然明白,这个女孩子,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对啊,那天是个好日子呗。”朱夏语偏着头,在司马岩身边坐下来。司马岩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像痴迷了一般:“我想和夏语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会和她结婚。” “看看看!刚告白完,才谈恋爱呢,又准备求婚嘛?这速度太快了吧?能不能允许我们缓一缓?司马岩你一向不是最含蓄的吗?怎么现在这么肉麻?!”张筱京叽叽喳喳的说着,没发现大家的神情都不太对。 这时候,朱夏语才发现每个人坐的位置,都有玄机。 以岳希为中心,左边是喜欢他的陈秋阳,右边是他的妻子苏离影。苏离影身边坐着喜欢她的白墨雨,白墨雨身边坐着他的地下恋情张筱京,张筱京身边是司马岩,司马岩身边是朱夏语,朱夏语身边是陈秋阳。反正,每个人都坐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饿死我了,我得赶紧吃点儿,不然贫血该犯了。”尽管看出了每个人坐座位的用意,朱夏语也不想吭声,她对着身边的司马岩撒娇,笑语盈盈的。 “喏。” 这时候,三个男生都起身,将自己没吃的那碗饭给了朱夏语。 朱夏语瞪大了眼睛,看着三个人递来的饭,尴尬的不知所措——这三个人干嘛?我现在是团宠的地位了?什么时候的事? 朱夏语知道,白墨雨完全是出于愧疚,以及作为朋友时养成的习惯。司马岩是男朋友,自然而然的事。可岳希身边还有他妻子,他却像从前宠着朱夏语一样,将自己的饭给了朱夏语。 “岳希和墨雨的给阿岩吧,他不够吃,我吃阿岩的。”在众人利箭一样的目光里,朱夏语接过三碗饭,分别做了安排。 司马岩摸了摸她的头:“还是你了解我。” 岳希和白墨雨都有些尴尬,互相看了一眼,原本是想夹菜缓和一下气氛的,谁想到两个人都夹给了苏离影。这下,苏离影也有点尴尬。一向话多的张筱京此时此刻也不说话了,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脸上是玩味的表情。 陈秋阳埋着头吃饭,像是一个旁观者。 “哎,你不是说你怀孕了嘛?谁的?”朱夏语顾着陈秋阳的心情,想起张筱京在陆明辰婚礼上说的话,瞥了白墨雨一眼,“未婚先孕咱不说,只要符合条件,要拿红本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但我想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对你负责?” “我那是唬陆明辰的你也信?” 两个人说的话白墨雨都听在耳朵里,他默默的啜了一口酒,轻轻的推了推张筱京,张筱京就不说话了。 甜甜的恋爱 “我知道张筱京从来不说谎,她一定是怀孕了。是不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在吃完饭大家开始聊天喝酒的间隙,朱夏语把白墨雨叫了出来。 “我本来都要和她断了,可她突然说她怀孕了,我……”盛夏的天,晚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白墨雨却是一脑门子的汗。他垂着头,不敢看朱夏语的眼睛,“她说想把孩子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呢?”朱夏语有点恨铁不成刚。从前她喜欢白墨雨的温柔,但温柔不应该是优柔寡断,她突然开始讨厌这样的白墨雨,恨不得赏给他一个耳光。 “只能先生下来,以后我会养的。”张筱京有了孩子,白墨雨似乎不打算了断这段关系。 “那苏莉呢?你女儿呢?” “他们我也会负责的,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苏莉。” “白墨雨,你真真是个混蛋。你想想,要是等孩子长大了去认你,苏莉看到你有这么大一个私生子,非气死不可。”朱夏语怒火中烧,抬了抬手想打白墨雨,最终却把手放了下来。她看着白墨雨,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恨:“我告诉你,下次苏莉再来找我,我不会再替你和张筱京背这个锅了。” 白墨雨听着朱夏语的指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记住,谎言是个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远远的瞥见司马岩朝着这边走过来,朱夏语结束了这次的谈话。她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劝告白墨雨。 白墨雨点了点头,看着朱夏语的背影,默默的点了根烟抽起来。 “你和白墨雨叨叨咕咕的说什么呢?也不理我。”司马岩一向是这些人里面最木讷的,吃起醋来却毫不含糊:“你是不是喜欢白墨雨呀,他的事情我看你很上心哟。” “哈哈哈哈哈哈……阿岩阿岩,我的傻阿岩,你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可爱?”抱着司马岩的腰,朱夏语踮起脚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啄了一下:“么!亲一口。” 夏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今夜,有人欢喜人愁。 ——————————分割线—————————— 岳希和苏离影去蜜月旅行了。 陈秋阳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 白墨雨在家庭和张筱京之间游走,有些疲累。 张筱京去医院产检的路上小心翼翼,生怕碰到朱夏语。 朱夏语和司马岩则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朋友们各有各的事情,很久都不联络。 到了蜜月旅行的最后一天,苏离影在收拾东西,忽然看见岳希的手机亮了:“岳希,我怀孕了。” 她心里一凉,想拿起手机看看是谁,却怎么都解不开岳希的手机密码。 她忽然想起,她和岳希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解锁密码,也从来没有问过,甚至没有想过对方会不会背叛。 发来微信的人没有备注名字,但苏离影觉得那个头像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是谁。她决定跟岳希坦诚一点,拿起手机走向洗手间,敲了敲门:“岳希,有人发微信给你。” “谁啊?”隔着门,岳希应了一声,继续刮胡子。 “上面没有名字,但……她说她怀孕了。” 苏离影犹犹豫豫的说完那句话,仔细听去,卫生间里忽然没有了剃须刀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剃须刀可能没电了。”卫生间里的岳希看着镜子里自己下巴上的那一道血痕,手止不住的颤抖。他一边努力使自己镇定,一边迅速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发错了吧。” “哦。”苏离影看了一眼那个头像,嘲笑着自己的疑神疑鬼,放下手机继续收拾东西去了,却没看到那个人忽然又发了一句:“夏语说下次会把真相说出去,那样的话,我也会把真相说出去。” 凌晨一点的时候 ,张筱京因为孕期反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突然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我们不是说好保守秘密吗?” “我们是谁?什么秘密?” 张筱京坐起身来,玩味的问道。 “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说出来受伤害的是谁?” “是谁?当然是你和白墨雨还有苏离影,我只会是一个被渣男抛弃的可怜虫,会被同情、被善待、被理解。而你和白墨雨,只会被抛弃、被唾弃。” “筱京,你这是在毁了我和白墨雨,毁了我们的家庭。” 夜晚的灯火很亮,岳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个璀璨的城市,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沉沉的叹了口气。 青春时代的岳希在眼前晃来晃去。 那时候,他虽然长相不讨喜,但幽默风趣,重情重义。 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个活泼爱笑的姑娘。 那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谎言拖累。 “那我就活该被抛弃吗?为什么你们只顾自己高兴?你们喜欢出轨、一夜情,可你们问过我喜不喜欢吗?”屏幕上是张筱京发过来的消息,那一句句都在杀人诛心,“岳希,你们活在谎言里真的不累吗?” 他看着那句话很久,终于按下了删除键,删掉所有与张筱京的聊天记录。与此同时,张筱京看着岳希的头像,也按了删除键。 两个人默契的删掉了所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当城市的夜越来越深,张筱京看着曾经留下那个人体温的枕头,眼泪突然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我只想在尘世里找一个能陪伴我的人,真的那么难吗? “岳希,你怎么还不睡?” 苏离影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岳希站在窗前发愣,问了一句。 “没事,我想去外面抽根烟。吵醒你了?”岳希故作镇静的转笑了笑,走过去俯身亲了亲苏离影的脸。 “哦。”苏离影困极了,也不回应岳希的吻,转过身接着睡了。 岳希看着苏离影的脸,忽然想到了张筱京,默默的握紧了手机。 “你说岳希和苏离影去哪儿渡蜜月了?”朱夏语和司马岩约会的时候,聊到了岳希和苏离影,司马岩就顺嘴提了一句。朱夏语嘴里满满当当的,含含糊糊的问。 “巴厘岛。”司马岩帮朱夏语擦了擦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哦,巴尼岛挺好的。”朱夏语继续往嘴里塞着东西,连连点头。此时此刻,她眼里和心里只有美食。 “巴厘岛!”司马岩纠正她。 “我知道是巴尼岛,不不不,巴厘岛。”咽下了嘴里的饭,朱夏语说话终于清楚了,她撇着嘴撒娇:“我就是不知道咋回事嘴秃噜了嘛。” “你吃饭这么快,不膀大腰圆才怪。”哧哧的笑着,司马岩帮朱夏语擦了擦嘴,满脸宠爱。 “你不许学陆明辰说话。”朱夏语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听见那熟悉的四个字,立刻瞪圆了眼睛:“不许说我膀大腰圆!” “不说不说。” 司马岩给朱夏语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鱼,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和你约会,干嘛提陆明辰?!” “我们隔壁桌那个女生,好像是陈秋阳。” 朱夏语却没有回答,她瞥着隔壁桌那个说说笑笑的女生,突兀的说了一句。 司马岩侧过身看了看:“好像真的是陈秋阳。” “对面那个男生,不是我哥吗?” 朱夏语再仔细一看,陈秋阳对面坐着的人,竟然是朱成昀那个花心大萝卜。 从前,朱成昀和陆明辰经常来这儿吃饭,后来也会经常带着朱夏语来。慢慢的,朱夏语也爱吃这家的菜。 这是朱成昀和陆明辰最喜欢的地方,他们约定,只带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来这里吃饭,而朱成昀从来没有带女生来过。所以,朱夏语很惊讶:“秋阳,你怎么在这儿呢?还是和我哥?你俩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你整天都想什么呢?” 朱成昀站起来敲了敲朱夏语的头,打断她的话。 朱成昀净身高185,再加上特别瘦,走在人堆里跟电线杆子似的。不过,朱成昀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浓眉大眼瓜子脸,长的特别帅,跟陆明辰不相上下。连张筱京曾经都跟她感叹:“哎,果然帅哥都是跟帅哥一起玩的。” “你哥帮了我的忙,我请他吃饭呢。”陈秋阳倒是不慌不忙,拉着朱夏语坐在自己身边 。 原来上次陈秋阳相亲的时候,就是那么巧,陆明辰和朱成昀就坐在隔壁桌。俩人听着那个相亲男的妈妈滔滔不绝的说着,实在忍不住了,朱成昀就装作去上厕所,看看是谁这么倒霉遇到了这两朵奇葩。这一看不打紧,这不是妹妹的好朋友吗? 朱成昀和陈秋阳见过几面,但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交情平时基本上不说话。 陈秋阳很不耐烦,鉴于是长辈不好翻脸,正坐立不安呢,突然看到了朱成昀。两个人目光一碰撞,朱成昀立刻明白了陈秋阳的意思。他立刻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陈秋阳身边,握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宝贝儿,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对你大声说话,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家务我全包了,你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管貌美如花,可劲儿的花钱。你别不理我,也别丢下我来相亲,我不能没有你呀!” 那个相亲男长得不怎么样,性格也肉肉的。方才他妈妈跟陈秋阳说话的时候一声不吭,这会儿看到有这么帅的男生喜欢陈秋阳,立马不高兴的看着他妈:“妈,你看……?” 那位趾高气昂的阿姨皱着眉看着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阿姨,其实我有男朋友。” 陈秋阳尴尬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拉起朱成昀:“对不起啊,我先走了。” 就这样,陈秋阳怅怅的舒了一口气。 朱成昀牵着陈秋阳的手,走着走着回过头去,对着目瞪口呆的阿姨做了个鬼脸,把阿姨气的脸都绿了。 岳希的酒后真言 两个人出了门,立刻放开了手。 “谢谢你啊,朱夏语哥哥。”陈秋阳脸上一阵红,不敢看朱成昀的眼睛。 “不客气不客气。我在隔壁听了半天了,实在忍不了那老太太,太欺负人了。你也能忍得了,是我早就甩手走了。”朱成昀一脸真诚的说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好歹是长辈,我不好意思给人发脾气的。” “你这人啊,脸皮太薄了。你看那老太太,有个长辈的样儿嘛?完全就是欺负人。”朱成昀义愤填膺,仿佛相亲的是他一样。 陈秋阳笑了笑:“朱夏语哥哥,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下次请你吃饭。” “朱夏语哥哥?这个名字也太长了吧?我叫朱成昀。” “我是陈秋阳。”两个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绍,都看着对方笑了。 “你和夏语这名字,一个夏天一个秋天,挺有意思的。”朱成昀看着陈秋阳,觉得这姑娘挺好看的,想多聊一会儿,忽然想起陆明辰还在里面,一拍脑门:“哦,对了!我朋友还在里面,我先走了哈,有空联系。” 朱成昀一边跑一边喊着,陈秋阳看着那个背影,露出甜甜的笑容:“好。” 陈秋阳讲完了两个人相遇的事情,朱夏语静静的听着,期间盯着陈秋阳看了很久。 因为她想起陈秋阳那天和自己说了相亲的事情,却没有提到遇见了朱成昀。如果她心里没有什么想法,怎么会不愿意告诉朱夏语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毕竟两个人无话不谈,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四个人拼了桌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朱夏语一直暗暗的观察着——朱成昀一直给陈秋阳夹菜,陈秋阳自然而然的笑着接受。 两个人就像恋爱中的情侣。 “爸爸爸爸,妈妈妈妈,你们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儿郎有对象啦!!” 从外面吃饭回来,朱夏语一进门就大声的喊起来。 朱爸朱妈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什么?!” 朱成昀立刻捂住朱夏语的嘴:“她什么都没说,她说她谈恋爱了。” “谁?!”朱爸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能相信。 “唔唔唔……唔唔……”朱夏语还在挣扎,试图挣开朱成昀的手。 “下个月发了工资给你五百。”朱成昀悄悄的在朱夏语耳朵边说道。 朱夏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朱成昀立刻松开了手。两个人在父母惊异的眼神里,各自回了自己的卧室。 “怎么回事?都给我回来!” 朱爸在外面吼着,但是只听到了两个人各自锁门的声音。 朱妈捂住嘴偷偷的笑了,朱爸转过头去,一头雾水的看着朱妈:“刚才说谁谈恋爱了?” 朱妈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回卧室睡觉去了,留下高大微胖的朱爸在客厅里独自凌乱。 朱夏语和司马岩开启了甜蜜恋爱的模式。 两个人每天都欢欢喜喜的见面,开开心心的吻别,有时候不说话,就看着对方呵呵呵的笑。 朱爸和朱妈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他们也跟着每天笑呵呵的,但从来不问她谈恋爱的事情,怕适得其反。 这天,朱夏语和司马岩又去哪家喜欢的餐厅约会。两个人吃着饭聊着天,是一对幸福的恋人。 “陆明辰!”这天,司马岩送朱夏语回家,看见陆明辰和你和朱成昀正要上楼。她开心的喊着陆明辰,像以前一样嫌弃:“又来蹭饭啊?” “我到自己家能算蹭饭嘛?”陆明辰撇着嘴,眼睛时不时的瞟着司马岩,“听说你还是经常去那家餐厅吃饭啊?” “嗯!我觉得那家的菜贼拉好吃,怎么吃都吃不腻的。”朱夏语兴奋的说着,“对了,你和我哥不是说只带最喜欢的女孩子去那家餐厅嘛?我哥带了陈秋阳去,你有没有带嫂子去啊?” “没有,我以后都不会带别人去。”陆明辰笑笑的,看着朱夏语的时候,眼睛很亮。司马岩察觉,陆明辰看朱夏语的眼神和自己看朱夏语的眼神很像。 “难不成,你以前带张筱京去了?”朱夏语贼贼的一笑,八卦的脸上写着好奇两个字。 陆明辰笑了笑,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朱夏语感觉陆明辰的脸色有些不对,但也不像是生气。倒是朱成昀很无语,使劲的敲了一下朱夏语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他不是带你去了吗?” 说完也气呼呼的走了。 朱夏语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有些不解的转过头去看司马岩:“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明辰最喜欢的女孩子就是你。”司马岩也有些生气,他看着糊涂虫朱夏语,忽然发问:“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带我去他喜欢的那家餐厅,是不是因为你也喜欢陆明辰,对他念念不忘?” “阿岩,你说什么呢?”朱夏语觉得莫名其妙,这几个人为什么都跟自己生气,明明就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 “我看明明就是,人家气呼呼的走了,你恨不得立马追上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追他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这是朱夏语和司马岩第一次吵架。 司马岩的醋坛子打翻了,越想越生气,也不理朱夏语,自顾自的走了。 “司马岩!!”朱夏语在身后大喊了一声,他也头都不回。 朱夏语看着司马岩的背影,也有点生气,气呼呼的回家了。 可是朱夏语却不知道,她和司马岩的感情从这一天走向了转折。 晚上,司马岩叫了岳希和白墨雨出来喝酒。岳希带着苏离影,看起来像是一对异常恩爱的夫妻。 人一旦喝醉了酒,就容易酒后吐真言。所以,喝酒最好不要喝醉,要保持清醒和理智。 岳希这是第一次在好朋友面前喝醉。 他拉着司马岩,笑嘻嘻的看着他:“司马岩,你到底有什么好?朱夏语怎么就喜欢你呢?我对她那么好,她也不喜欢我。我告诉你……” 岳希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忘记了苏离影在身边。另一侧的白墨雨看苏离影的脸色不对,立刻打断岳希:“岳希你胡说什么呢?你可是结了婚的人。” “我结婚了?对,我结婚了。”岳希完全喝醉了,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我结婚了我也还是羡慕嫉妒你啊。司马岩,你知不知道,那次同学聚会,要不是你敲门进来,我和朱夏语现在孩子都一堆了呢。” “岳希,你说什么呢?!” 司马岩一把推开岳希,一下子站起来,愤怒的瞪大了眼睛。身边的苏离影和白墨雨也不敢相信,岳希竟然有这样的心,还做了那种龌龊的事。 苏离影几乎不敢站起来走向岳希,她突然想起了那条写着“我怀孕了”的微信消息。 白墨雨在苏离影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岳希喝醉了说胡话呢,你别当真。” “你不用这样看我 ,我喜欢朱夏语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隐瞒过。是你们不相信啊。”可是岳希并没有因为司马岩生气停下来,而是越说越来劲:“我承认那次我是用强了,还差点成了。我现在想起来,我是真后悔,我怎么就没锁门呢?” “你个混蛋!” 岳希刚说完,司马岩冲上来就给了岳希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眼见又要上前踹一脚,白墨雨赶忙上前抱住司马岩的腰:“司马岩,冷静一下。” 苏离影在一边一动不动,她不是不想上去给岳希一脚,或者拦住司马岩,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力气起来。因为她的脑海里一直重复岳希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晚上的画面。那天也是同学聚会,岳希用同样卑劣的手段得到了自己。她觉得丢脸和羞愧,所以和岳希正式交往。 最后,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拿了一杯酒,走过去泼在岳希的脸上:“清醒了没有?” 她很冷静。 她并不想冷静,但是她的修养容不得她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撒泼。这是她最大限度的愤怒,却也是最后的容忍。 她从来不知道岳希竟然那么喜欢朱夏语,而她也觉得羞愧,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会妥协呢?如果不妥协,就可以和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就永远不会有遗憾。 可为什么那天晚上,她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认命了呢? 此时此刻,她真想将自己手里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发泄一下愤怒 可她并没有。 她差点就哭了,但最终也没有哭。 白墨雨看她拿杯子的手一直颤抖,知道她在忍着自己的愤怒,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回去吧,都醉了。” 她突然转过头去,目光戚戚的看着白墨雨:“为什么那天,你没有来敲门呢?” 霎时,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一个真相突兀的背被揭开,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他们都明白苏离影话里的意思,他们都不可置信。 岳希躺在地上,看着苏离影和白墨雨四目相对,忽然觉得这些人可悲又可笑——爱自己的,自己不爱。不爱自己的,非要得到。互相喜欢的,最终分开。白头偕老的,并非挚爱。 这时,还是司马岩忍不住,走过去又踹了岳希一脚:“你个人渣!!” 岳希没有还手的力气,躺在地上准备接受一顿毒打。这时候陈秋阳姗姗来迟,看到岳希躺在地上,赶忙跑过去扶他:“岳希,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司马岩一把拉过她,又准备踹岳希,被陈秋阳拦住:“司马岩你干嘛呢?你和夏语吵架干嘛把气撒在岳希身上?” 司马岩和白墨雨都强忍着怒火,冷眼看着毫不知情的陈秋阳扶着烂醉如泥的岳希躺在沙发上。气氛很压抑,白墨雨和苏离影都眼含热泪看着对方,如果不是陈秋阳进来,或许会和对方抱头痛哭。 “大家都喝醉了,吵了两句嘴,没事的。” 最后,苏离影垂下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眼中的泪都咽进了心里去。她不敢再看白墨雨的眼睛,她怕自己失声痛哭。 白墨雨很想抱住苏离影,拍拍她的背,让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一场,可他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好后悔,后悔自己应该早点跟苏离影认错妥协,后悔即使她跟岳希在一起,自己也该死缠烂打将她追回来。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有遗憾,苏离影也不会这么痛苦,更不会嫁给岳希这个渣男。 可惜,没有如果。 今夜月光璀璨 这一场酒局最终不欢而散。 苏离影也喝醉了,伏在陈秋阳的肩膀上轻声的哭。白墨雨也喝的有点多,岳希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只有司马岩依旧清醒。 朱夏语进来的时候,大家准备散场,却没有人去扶岳希。司马岩看见朱夏语走进来,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她。 “阿岩阿岩,你怎么了?你喝醉了吗?怎么喝这么多酒呢?”朱夏语抱着司马岩,一连声的问着。 司马岩只是抱着朱夏语,一言不发。 朱夏语见他不说话,从司马岩的怀里挣出来,捧着他的脸,撇起嘴:“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不喜欢陆明辰,只把他当成哥哥。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呀,不喜欢的人就不喜欢,不会因为任何事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司马岩一把拉过她,两个人在朋友们面前拥吻。 “所以你这下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吧?” 等司马岩放开她,朱夏语笑眯眯的问道,眼睛是像是有星星。 那是爱人的眼睛。 司马岩知道,朱夏语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忘记了岳希的事情,又重新开心起来。但岳希对朱夏语做的事以及对朱夏语的感情,却成了司马岩心里的一根刺。 就在大家各自散开回家的时候,走到家门的白墨雨接到了张筱京的电话:“白墨雨,快来送我去医院!!” “你怎么了?!”白墨雨听见张筱京的语气很急很害怕,赶忙往回走。 “我下午磕到肚子,这会儿就出血了,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 张筱京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绝望又害怕。 “我马上来,你别动。” 挂断了电话,白墨雨跑出小区门,打了出租车,向着张筱京家疾驰。苏莉站在窗户边,看见白墨雨走进了楼门,又火急火燎出去,打了车走了。她闭上眼,想起熟睡的女儿,忍住了怒气,叹了口气进去睡下了。 凌晨三点,白墨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眼睛里都有红血丝。 “怎么这么晚回来?”一进卧室,苏莉就冷冷的问。 “大家都喝醉了,我把他们一一送到家才回来的。”白墨雨装作轻松的扯了扯衣领,走过去亲吻了熟睡的女儿和苏莉。 苏莉脸上漫上一丝嘲笑:“可我打电话给司马岩,她说你早回家了。” “是岳希拉着我不让走,又聊了一会儿。”面对苏莉不依不饶的提问,白墨雨只好编了一个借口。 “哦。”苏莉也不再关心,转过身假装睡了。 白墨雨看着苏莉的脸,想起苏离影,久久无法入睡。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司马岩没有睡着,陈秋阳也没有睡着,张筱京更是睡不着。 她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紧紧的蹙着眉。 晚上出血,去医院检查,大夫说需要卧床休养,还给开了药吃着保胎。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发了一句:“岳希,我好害怕。” 苏离影躺在岳希身边,看着自己的丈夫,看着他呼呼大睡,一点儿没有了青春时代的幽默风趣,像是一个猥琐恶毒的男人。 她睡不着。 她一想到这个恶心的人要陪伴自己很久,就睡不着。 她总是想起青春时代里的自己,想起白墨雨的脸。 想着想着,瞥见岳希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岳希熟睡着,怎么都叫不醒。她拿起手机,看到那个消息,第一次试图解锁。可是密码试了好几遍,都不成功。于是她拿起岳希的手,开始挨个儿试指纹。 岳希没有一点点感知,一动不动的睡着。 最终,在试到右手食指的时候,解锁成功。 她打开那个消息,给对方发了视频。她很想知道,对面的那个人,是不是朱夏语。 出乎意料,都那么晚了,那个人却接了视频。 而对面出现的那张脸,赫然是张筱京。 张筱京也没想到打视频的人会是苏离影,她也慌了。 两个人就这样震惊的看着对方,都不说话。 “你,真的怀孕了?”还是苏离影先开了口,她声音有点颤抖,手也不听使唤的抖着,手机都快要拿不稳。 “嗯。” “为什么给岳希发消息?你害怕什么呢?” 面对苏离影的逼问,张筱京知道秘密即将暴露,只好继续说谎:“我……我……我家里停电了,我有点害怕。” “我问你为什么给岳希发消息?”苏离影的语气很不友好,她看着张筱京,想知道她会用拙劣的演技演什么戏给自己看。 “那我给谁发呢?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里,我和岳希关系最好。”张筱京虽然很慌张,但她很聪明。她知道自己一旦唯唯诺诺,气势就会输掉,说的话就没有可信度了,“我给自己的好朋友发个消息都不行,还要被朋友的老婆打来视频质问吗?” “那你告诉我,你没有结婚,孩子是谁的?”然而,苏离影更聪明,她看出张筱京是在故意掩饰,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不结婚,就没有生孩子的权利了吗?”张筱京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让苏离影看出自己的紧张。 “你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想知道,你孩子的父亲是谁。”苏离影是个很理性的人,从来不会被别人带偏了中心思想。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满眼嘲讽的盯着屏幕里的张筱京:“你半夜三更给别人的老公发这样暧昧的消息,多半不该是在拿别人寻开心吧。” “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改天跟岳希说。” 张筱京被苏离影那个看穿一切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心虚的挂断了视频。苏离影看着显示的那个通话记录,慢慢的翻开之前的通话记录,却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苏离影看着删的一干二净的手机,又看了看熟睡的岳希,扬起嘴角冷冷的笑了一下,放下手机重新睡下。 这一夜,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安然睡去。 另一边,陈秋阳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几天,七大姑八大姨从之前那位阿姨那里听说了相亲时候发生的事情,以为朱成昀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纷纷赶来询问。 今天你来问一遍,明天她来问两遍,简直要把陈秋阳逼疯了。 父母也暗戳戳的让亲戚们帮着问朱成昀的情况,还悄咪咪的逼婚。 最后,陈秋阳只好向父母坦白和朱成昀演戏的事情,父母亲很失望,同时又开始张罗着让自己相亲。 相亲是真的让人头疼,因为没有一个男生相处起来像朱成昀那么舒服的。有好几次,都因为要相亲推掉了朱成昀与自己的约饭。 “相亲好难啊。” 她跟朱成昀发了一个消息,朱成昀秒回:“那还相什么亲呢?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以后你爸妈问起来,你就找我,我给你做挡箭牌。” “那多不好意思的。” 陈秋阳回复着朱成昀的消息,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那次相亲牵我手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哎呀呀,你怎么又旧事重提。” “人家还是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呢。” 朱成昀在聊天中故作扭捏,惹得陈秋阳“哈哈哈”的笑起来。 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聊起天来: “你骗谁呢?夏语说你是花心大萝卜。” “她怎么到处说我的坏话,破坏我的形象,是我亲妹妹嘛?” “从长相上看,不太像亲的,从性格上说,绝对是亲的。” “你这个分析很独特呀。” 两个人正聊得火热呢,朱夏语措不及防的推门而入,坏笑的看着朱成昀:“和谁聊天呢?女朋友呀?” “你不睡觉在这儿打听人隐私干嘛?” 朱成昀忙关掉手机,紧张兮兮的看着妹妹,生怕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是陈秋阳吗?”朱夏语试探性的挑着眉问。 “你看看你那张八卦的脸。”赤脚走下床来,朱成昀皮卡丘的睡衣看起来可爱呆萌。他一把将朱夏语推出门去,随后锁上了门,得意的笑了。 “谁八卦了?我是来告诉你,发工资的日子马上到了哟。” 在外面敲着门,朱夏语贼贼的一笑,对着房里的朱成昀轻声喊道。 朱成昀心里一惊,彻底瘫坐在地上——完了,又被这个丫头坑了。 一个月五百…… 朱成昀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哎,干脆还是表白吧。 不,不能表白。 两个小人在他的心里打架,他看着陈秋阳的头像,嘴角缓慢的上翘:这个姑娘,还是挺有意思的,相处起来也是轻松愉快。 要不,就早点带来家里吧,就可以摆脱朱夏语的敲诈,啊哈哈哈哈哈哈…… 感叹着自己的机智,朱成昀坐在地上得意的笑起来。 今夜的月光璀璨明亮,照着所有人的梦乡。 有人的梦美好,有人的梦悲伤。 有人的梦绚丽多彩,有人的梦单调无味。 有人在梦里哭,有人在梦里笑。 有人一开始就从梦里醒来了,有人却一直都在梦里。 第一次争吵 苏莉发现白墨雨连着好几天晚上不睡觉,在卫生间偷偷摸摸的发短信。回来的时候满身的烟味,好像有多少烦心事。 她好几次试图看他的手机,都被他拒绝了。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与其说生气,不如说苏莉有些心灰意冷。她不再每天等白墨雨下班回家,而是带着孩子辗转于早教班。两个人之间也少有交谈,彼此都害怕吵架,害怕吓到孩子。 时间久了,苏莉再也不过问白墨雨和朱夏语之间的事,得过且过。她在内心草拟了一万次离婚协议书,最终还是因为孩子放弃了。 她给闺蜜张筱京打电话,想和她出来聊聊天,倾倒一下心中的苦闷。可张筱京好几次都说没时间,她也不想为难好朋友,就此作罢。 可偏巧就这天,苏莉和白墨雨带了孩子去早教班,老师让爸爸进去和孩子进行互动。白墨雨的手机静静的搁置在一边,虽然没有解锁密码,苏莉还是看见了那一行字:“明天陪我去产检。” 那一瞬间,她怒火噌噌的往上冒。她以为白墨雨在外面只是拈花惹草,没想到连孩子都有了。她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抱着女儿笑语盈盈的男人,握紧了双拳。 半晌,她越想越气,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走了。 “啪!” 傍晚,朱夏语和司马岩正在自家楼下花园散步,就看见有个女人气呼呼的走过来,措不及防的扇了朱夏语一个耳光。 “你干什么?!”司马岩一把将朱夏语拉到身后护住,又钳制住那女人再次扬起的手:“苏莉,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关你什么事?!”苏莉在气头上,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朱夏语。 “她是我女朋友,你说关我什么事!!”司马岩气极了,抓住苏莉的两只手,一下子将她甩开。 朱夏语躲在司马岩的背后,听见司马岩喊那个人的名字,才看清那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女人,原来是苏莉。 “阿岩阿岩,别动手别动手,我没事。”朱夏语看司马岩很生气,赶忙抱住司马岩的腰,“苏莉可能是误会了。” “我误会?朱夏语,你真是好不要脸!你有男朋友,还勾搭我老公,还怀孕了。”苏莉看着司马岩和朱夏语,没有哭,反而笑的有点瘆人:“怎么?想用孩子逼我离婚吗?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就绝不可能成全你和白墨雨。要我不高兴,你俩谁都别高兴,大不了我和你们鱼死网破!” “你怀孕了?”司马岩一头雾水,转身看着朱夏语,眼睛瞪得老大:“是白墨雨的孩子?” “你怕是不知道吧?她暗恋白墨雨好多年了,上次同学聚会他俩就在一起了,你还傻呵呵的给人家当备胎。人家只是利用你和白墨雨保持联系,就算最后我不和白墨雨离婚,你也可以当接盘侠啊。司马岩,你就是个傻子呀你,哈哈哈哈哈……”苏莉一个劲儿的说着,没给朱夏语任何插话的机会,说到最后大声的笑起来。 “阿岩阿岩,不是这样的。”朱夏语急着跟司马岩解释,顾不得苏莉的心情,“是张筱京怀孕了,孩子是白墨雨的。” “你编,你继续编。”冷眼看着司马岩和朱夏语,苏莉有一种报复后的快乐:“我和张筱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她怀孕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张筱京,但是你也用不着污蔑她,达到为自己开脱的目的吧?” 说到了最后,苏莉的怒气慢慢的消了,反而一副看戏的姿态。 “阿岩,你相信我,我说的是实话。” 朱夏语抱着司马岩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撒娇,可是司马岩掰开了她的手,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白墨雨?” “那都是以前了,很久很久以前……”解释到最后,连朱夏语都觉得无力,她语无伦次,“真的不是……我……” 最后,她放弃了抵抗,等司马岩冷静下来。 “怪不得那几天你和白墨雨的关系很微妙,一起吃饭也总是单独出去说话。” 然而,人都是一瞬间被伤了心的。 就在朱夏语承认了自己喜欢白墨雨的时候,司马岩突然觉得很伤心。 “那是我和白墨雨在说张筱京的事情,阿岩,我们真的没什么。” 朱夏语的解释再怎么真诚,在司马岩听来都觉得苍白无力。 他不想再停在这里,他不想对朱夏语说很过分的话,这是他能给朱夏语的最后的温柔。 于是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司马岩,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会去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吗?” 朱夏语不甘心,追上去截住他,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 “你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朱夏语的眼睛通红,司马岩不敢再看,他好看的眼睛此时此刻没有了光彩:“你和岳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每次想起岳希,想起那次聚会朱夏语扑进自己的怀里,就像有一根鱼刺卡在自己的喉咙,吞不下去又取不出来,难受的叫人窒息。 他不想面对,可终究要面对。 朱夏语却觉得莫名其妙:“我和岳希有什么事?” “那次要不是我敲门,你和岳希连孩子都有了吧?你就那么喜欢男人围着你转吗?你把我们三个人玩的团团转,觉得很开心吗?” 最终,不愿意说出口的话,还是说了。 不愿意伤害的人,也还是伤害了。 “司马岩,你说什么呢?!” 朱夏语的心一下子觉得冰凉,夏天的风再热,她都觉得自己置身寒风中。她没有想到司马岩会说那些话,她浑身颤抖着,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凉,甚至有些麻木。 “还有陆明辰。我虽然不认识他,也知道他是张筱京的男朋友,为什么最后连他也喜欢你。他为什么和张筱京分手?是不是因为你插足?” 司马岩将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朱夏语愣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盯着司马岩看,仿佛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 司马岩看朱夏语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冷笑一声:“你真是有本事!” 司马岩走了。 苏莉也走了。 走了很久,朱夏语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是不想动,她是手脚麻木,又没有力气,有些动不了。 “夏语,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陆明辰和朱成昀经过,看到朱夏语呆呆的站在那儿,走过来拉了拉她。 谁知一动,朱夏语忽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夏语,你怎么了?”陆明辰赶紧扶着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朱夏语也不回答,还是呆呆的坐着。 “她是不是低血糖了?”朱成昀见状,害怕朱夏语是为了减肥没吃饭,忙蹲下身去:“明辰,快把她扶到我背上,我们快回家!” 朱成昀背着朱夏语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家,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又拿了一块糖塞进她的嘴里:“怎么样?好点了吗?” 朱夏语这才回过神来,撇着嘴看朱成昀和陆明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哥,这个糖吃的我嘴麻。” “嘴麻?你就为这哭的?就这?就这?”朱成昀又气又笑,“这是你哥我私藏的薄荷糖,是我的最爱,明辰我都舍不得给,你还嫌嘴麻?你给我吐出来!” “我吐出来你还吃嘛?” 朱夏语嚼着薄荷糖,满眼是泪,仰着头看着朱成昀。 朱成昀的心一下子软了。 从小到大,朱夏语的性格就像男孩子一样,从来不爱哭。 小时候犯了错,妈妈打她,她就满院子跑着躲。 爸爸收拾她,把她立在门外面,她就偷偷的跑出去一个人玩,吓得爸爸以为她丢了,再也不敢把她立在门外面了。 这些年,朱夏语在自己面前哭得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他轻轻的给妹妹擦着眼泪,心疼的哄她:“好了好了,为个糖哭这么伤心干啥呢?下次哥给你买你喜欢的话梅糖。” “那你先把答应给我的工资兑现一下。” 没想到,朱夏语利用朱成昀的同情心,得寸进尺。 “罢了,我就不该有恻隐之心,你还吃薄荷糖吧。” 朱成昀生无可恋,再也不想和朱夏语说话了。 “这是薄荷糖的事儿嘛?给我的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兑现。” 朱夏语跟在朱成昀屁股后头追着问。 “孽缘啊!!”朱成昀仰天长叹一声,回头看着陆明辰,“都是孽缘。” 陆明辰正喝水呢,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陆明辰,你为什么和张筱京分手啊?是因为我吗?” 朱夏语回过头去问了两个问题,陆明辰嘴里的那口水就真的喷了出来 。他挠了挠头,在心里酝酿答案。 “真的是因为我吗?” 朱夏语不想相信,却在陆明辰的沉默里被迫相信了这件事情。 “对啊,谁让她欺负你。”陆明辰偏着头轻轻的笑,在玩笑里说出自己的真心:“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他剑眉星目,看起来像是古代言情小说里的人物,而且是又帅又厉害的那个人物。 朱夏语怔怔的看着陆明辰,生怕自己听错了:“她没欺负我啊。” “她亲口说的。我们俩吵架,她说我偏心你,说她嫉妒你,就在你们班同学面前说你的坏话,弄得你们班里没有女生跟你玩了。” “那不是还有男生跟我玩吗?” “我会希望我喜欢的姑娘和一大帮男生一起玩吗?就是因为她弄得女生们不跟你玩了,你才跟男生一起玩,我才生气了。”抱着胳膊,陆明辰脸上没有羞涩,大大方方的看着朱夏语,“确切的说 ,我吃醋了。” “所以说,这些年,你真的喜欢我啊?” “不然,我怎么会经常带你去我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呢?虽然是和成昀那小子一起带你去,我也很开心。除了你,我再也没带别的女生去过那家餐厅了。” “接下来我该说什么,才会不那么尴尬呢?”朱夏语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消化陆明辰突如其来的告白。 “哈哈哈哈哈……你呀你呀,傻不傻,尴尬什么呀?我都结婚了,早就把你当成亲妹妹了。今天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我心里也就轻松了,没什么别的意思。”陆明辰像以前一样弾她的头,扬着眉宠爱的笑:“成昀那小子小气吧啦的,以后明辰哥哥给你零花钱。” “你对明辰哥哥到底是有什么执念?” 朱夏语在心里翻了无数次白眼,最终在金钱面前低下了头,不敢大声嫌弃,只好小声嘀咕了一句。 “自己一个人悄咪咪的说什么了?” 陆明辰眯起眼睛,仔细侦查着朱夏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好呀好呀,有零花钱,小妹在此谢过。” “你个财迷!” 手撕渣男 这一夜,朱夏语想着陆明辰的话,想起司马岩,也想起了张筱京。 朱夏语记得,青春时代再次遇见张筱京的时候,她跟在陆明辰后面一个劲儿的喊:“陆明辰,陆明辰,我特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呀?” 陆明辰一皱眉:“不喜欢。” “陆明辰,我哪儿不好,我改还不成吗?” 那时候,张筱京是个敢爱敢恨的漂亮姑娘。对自己喜欢的人死缠烂打,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屑一顾。 “别了。你喜欢我哪儿,我改。” 陆明辰冷漠的回应道,一脸不耐烦。 张筱京被噎住,站在不远处委委屈屈的看陆明辰。 陆明辰在前面自顾自的走,一抬眼看见朱夏语,立刻笑了:“傻丫头,你去哪儿呀?” “我回家。” 朱夏语淡淡的看他一眼,撇着嘴并不太开心的样子。 与对张筱京的冷漠不同,陆明辰一边走一边和朱夏语说说笑笑: “那一起呀。” “你回你家。” “我就是回我家呀。” “那是我家。” “你家就是我家。你最近看起来,好像又圆了些……” 一路上,朱夏语都面无表情。当陆明辰开启吐槽模式,她立刻像是被针扎一样跳起脚来:“陆明辰!我警告你,不要说那四个字。” “不说不说,怎么能随便说女孩子膀大腰圆呢。”陆明辰坏笑着戳朱夏语的痛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不过呀,我觉得也就你适合膀大腰圆这个词。” 说完,陆明辰风一样跑了,朱夏语在后面追着打他:“你才膀大腰圆!让你说我膀大腰圆!!” “陆明辰,明天我不给你留鸡腿!” 追了半天,陆明辰实在跑的太快,朱夏语追不上,就停下来在他后面气喘吁吁的喊。 陆明辰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的走回来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帮我背书包,我就原谅你。” 朱夏语斜着眼看陆明辰,把书包递给他。陆明辰乖乖的接过去背上,两个人又有说有笑的回家了。 张筱京走在后面,看陆明辰对着朱夏语笑,还帮朱夏语背书包,气不打一处来,她决定,她一定会把陆明辰追到手。 —————————————分割线————————————— 自从那次被苏离影识破了自己和岳希的关系,张筱京再也没有给岳希发过消息。岳希说过,他不想让苏离影知道这件事。 她觉得自己很卑微。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也很讨厌朱夏语。因为她觉得,自己从与遇见朱夏语开始,就一直很卑微。 可笑的是,高中文理科分班的时候,朱夏语和张筱京又分在了同一个班。 确实都是孽缘。 朱夏语这样想着,想起自己在班里看见张筱京时的震惊:“张筱京?!你不是转学了吗?” “我转学又不是去别的城市了。”张筱京走过去,自然而然的坐在朱夏语身边,眼睛一斜,笑容特别吓人,像个变态:“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从那天开始,张筱京和朱夏语又成了好朋友。 可是,张筱京真的就像盯着朱夏语的一举一动,每次只要朱夏语和陆明辰一起去吃饭,总能碰上张筱京。 朱夏语一遇见张筱京就会倒霉——那些原本和她关系好的人渐渐又疏远了她,班级里还谣言四起,说朱夏语在以前的学校是太妹,总是欺负别人。 总之,什么难听就传什么。 但是张筱京总是假惺惺的对自己不离不弃,好像她对朱夏语的感情比对陆明辰还深。 起初朱夏语以为是自己和张筱京气场不合,后来,在陆明辰经不住张筱京的软磨硬泡,答应等张筱京上了大学就和她相处以后,那些谣言就慢慢的淡了。 朱夏语有一天忽然想,是不是张筱京在背后捣鬼。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当和陈秋阳成为了朋友以后,陈秋阳告诉她,那些谣言都是张筱京在背后传出来的,还在同班同学面前悄悄说她的坏话。 从那一天开始,朱夏语开始疏远了张筱京。 而上了大学以后,张筱京如愿成了陆明辰的女朋友。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又分手了。 如果不是今天苏莉来闹,朱夏语差点都忘了张筱京。 “张筱京,你真的不打算把真相告诉苏莉吗?” 她想给司马岩打个电话,但她害怕司马岩不接。 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打,最终给张筱京发了一个消息。 “什么真相?” 张筱京迅速在对话框打下这句话,按了发送键。 “你怀孕的事。” “孩子又不是他的,为什么要告诉苏莉?” 夜凉如水。 张筱京看着这寂静的夜色,觉得孤独慢慢吞噬了自己。白墨雨在外面抽烟,她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火苗,忽然觉得白墨雨有些可怜。 他不过是想守护年少时最喜欢的那个人,如今却落得快要妻离子散的局面。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苏离影发现她和岳希联系的事情告诉白墨雨。 “他那天明明承认了。” 朱夏语皱着眉,不知道张筱京那句话是真是假。她很头疼,更多的是气愤。她没想到苏莉会来闹,也没想到最后事情变成了这样。 “他承认了,我又没承认。” 朱夏语气不打一处来,她仿佛看见张筱京在她面前笑着耍赖皮。 最终,她拨通了白墨雨的电话:“你在哪儿?” 她忍着怒火,听见白墨雨支支吾吾的:“恩……在……在……” “没在家是吗?那就是在张筱京那儿咯?” 朱夏语猜了个十有八九,白墨雨不再说话。朱夏语挂了电话,在夜色里匆匆奔向张筱京的家。她决定今天一定要手撕渣男,再收拾了张筱京这个妖精,给苏莉一个交代。 果然,来开门的人是白墨雨。 她推开门,看着他憔悴的脸和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扔掉的烟蒂,上前就是一个耳光:“你知不知道你老婆今天来找我闹了?!” 朱夏语的声音很大,张筱京听到,赶忙下了床来看。白墨雨不还手,也不说话,就低着头沉默。 “白墨雨,你老婆今天当着司马岩的面说,我怀了你的孩子,还和你纠缠不清。司马岩很生气,他可能会和我分手。你到底想祸害我们祸害到什么时候?”朱夏语说着,气极,又想上去打白墨雨,却被张筱京拦住:“朱夏语,谁准你在我家撒野的?!!” “你起开!”朱夏语在气头上,看见张筱京,不客气的将她一把拉开:“等会儿咱俩有的说呢。” “夏语,咱出去说吧,张筱京怀着身孕,咱们体谅一下孕妇。” 白墨雨看张筱京有些生气,终于开了口,温温柔柔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你倒是挺体谅她,谁来体谅我和苏莉啊?谁来替我们想一想啊?你们出轨,我们给你们当垫背的,凭什么?!” 朱夏语冷笑,她内心感到一阵绝望。 自己心里的白月光,怎么是这副怂样子! “朱夏语,你够了。你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抓你!!” 张筱京看白墨雨被朱夏语教训的面红耳赤,心里不是滋味,大声嚷道。 “你报啊,正好你报了警,就能把你俩的丑事公之于众。我不甚欢喜呢!” 朱夏语冷哼一声,看着张筱京,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生生吞没张筱京。 “夏语,张筱京说的都是气话。咱们出去说吧。” 白墨雨似乎一直都很温柔,但是此刻他的温柔对朱夏语来说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扎进心里。她决定不再隐瞒这件事,不再帮张筱京背锅:“出去说什么?咱们今天就当面把话都说清楚,要么我给苏莉打视频让她看看她好闺蜜的所作所为,要么你们自己打电话给她,承认你们干的这些不要脸的事儿!不然今天,谁都别想安生!” “夏语,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咱们别惊着张筱京肚子里的孩子。” 白墨雨的温柔让张筱京意想不到。 朱夏语怒气冲冲的来,打了他还那么骂他,他也没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她看着白墨雨憔悴的脸,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你们动不动拿孩子说事儿,真叫人恶心。你们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孩子呢?你想过你女儿吗?你想过这孩子以后没有爸爸该多难过吗?你想过要是有了这孩子,你女儿和这孩子总有一个孩子是缺父爱的吗?你们这样只顾自己快乐的人,配当父母吗?!!” 朱夏语一连串的质问,让张筱京哭得更厉害了。她走过来一把拉过白墨雨,挡在他的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配,是我不配。你别骂白墨雨了,他什么都没做错。” 她心一横,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还白墨雨一个清白。可是白墨雨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朱夏语有点不敢相信,一向在自己面前没脸没皮的张筱京居然哭了。她有点心软,可想起自己挨得那个莫名其妙的耳光,以及司马岩离开的时候失望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怒火:“他没做错?那是我和苏莉的错吗?我们就不该发现你们的丑事,我们就算看见了也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是吧?对吧?这样你们才能满意吗?你们简直都是人渣!!” “朱夏语,你说够了没有?!” 终于,一直温温柔柔说话的白墨雨突然愤怒的吼了一句。 朱夏语愣住,握紧了拳头看着他。他皱着眉看朱夏语愣住,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张筱京是无辜的,她错就错在把我这样的渣男当成了真爱,都是我的错。我们出去说,让她好好休息,她前几天出了点血,正吃药保胎呢。” “你们都没错,是我的错。我今晚就不该来。”这一刻,朱夏语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张筱京隆起的肚子,看她哭得几乎失声,心里有些难过:“吓着孩子了,我很抱歉。” 她看着白墨雨,眼睛里只剩下失望:“白墨雨,我和你,再也无话可说了。” 回忆如昨 朱夏语的心很乱,虽然是周末,她还是早早的起来了。 她实在睡不着,她想去打那个渣男一顿,却又害怕伤害另一个人。 她打电话给司马岩,他没有接。发了消息,也很久都没有回。 “明天,我会把录音给苏莉,你们的问题,自己解决吧。” “别给!夏语,求求你,别给。” 她想起昨晚的一幕,恨恨的挠了挠头——她刚要走,张筱京忽然跑过来拉住她。 她甩开她,头也不想回,却听见张筱京颤抖的声音:“孩子是岳希的。” “自始至终,白墨雨并没有出轨,是岳希劈腿。”夏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动张筱京的头发:“在苏离影出国的这几年,我和岳希一直在一起。后来苏离影回来了,岳希就和我分手了。我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把岳希留住,没想到,他和苏离影结婚了。”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同学聚会那天,白墨雨知道了我和岳希的事,替我们瞒了下来。”张筱京看了看白墨雨,又看了看朱夏语:“他说,孩子生下来,他会养。” “呵!听起来,你真是好伟大呀,白墨雨。”朱夏语瞪了白墨雨一眼,讽刺他。 白墨雨无奈的笑了笑,想点一根烟,看见张筱京,又放下了。 “是岳希求他的。原本他知道我和岳希事情的那天,就想告诉苏离影的,岳希跪下来求他的。”张筱京低着头,不安地搓着手,夏天的风那么热,她的手却冰凉:“他们俩都怕伤害苏离影……” “那你呢?苏离影会受伤害,你不会吗?孩子生下来,街坊四零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他们都没想过吗?他们只想到了苏离影,可曾念及你和孩子半分呢?”打断她的话,朱夏语看着张筱京那张漂亮的脸,有些同情她:“你呀,从头到尾,最坏的是你,最傻的也是你。” 从头至尾,白墨雨一声不吭。 从张筱京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 两个人安抚好张筱京,看她睡下了才走。 朱夏语和白墨雨慢慢的走着,都各自沉默。 夜风吹来,吹动朱夏语的裙角。她想起高中时代白墨雨的脸,温柔的,白净的。 那时,他刚转学来,老师安排他坐在朱夏语旁边。 上体育课之前,他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休息。 “白墨雨,一起玩吗?” 活泼明亮的朱夏语走过来拍拍他的桌子,他懒洋洋的抬起头来,额前的头发在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芒,对着朱夏语温柔的笑了笑:“我不去了。” 以后的以后,朱夏语每次都会喊:“白墨雨,一起去玩吗?” 白墨雨都只是摇摇头。 终于,在朱夏语不懈的努力下,当她再一次在阳光里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好啊。” 青春时代里的白墨雨,真的很温柔,很好看。那时在朱夏语的眼睛里,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孩子。 如今再看他,觉得他的温柔里带了一些忧伤,让人看了想哭:“墨雨,我们这些人中,你是最通透的一个人,你应该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总会被发现的。到那时,该如何收场呢?” “瞒到几时算几时吧。”白墨雨笑着,手里的烟又然掉了一半:“这件事伤害到你和司马岩,我真的很抱歉。” “对我的伤害暂且不论。苏莉和你女儿,你就真的不替她们想想吗?你打算几时告诉苏莉?” “等我想出一个能减少苏离影受到伤害的办法,我会坦白。” “苏离影?又是苏离影?你一切都是为了苏离影!苏离影比你妻子和女儿更重要吗?白墨雨,你这是精神出轨。比起岳希,你更可恶!” 朱夏语再一次生气了。 她突然想起,似乎她和白墨雨每次争吵,都是因为苏离影。 “夏语,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你说的都对,我都承认,也无法反驳。但我想问问你,谁的青春里,没有过一个真心想守护的人呢?”白墨雨徐徐说着,手中的烟缓缓的熄灭了:“即使以后我们不能成为彼此的爱人或者家人,难道我们连朋友间最起码的关心都不能有了吗?你问问司马岩,如果面对此事的是他,他会选择保护你,还是伤害你。” 朱夏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那些想指责的话说不出来,哽在咽喉里,让她心里无比难受。 她知道,和白墨雨说到这里,所有的过去就都不会再提了。 就这样,众人隐藏着一个秘密,让它包藏在盛夏里,慢慢的发酵。 两个人又开始沉默,最后白墨雨送朱夏语回家。 司马岩原本在楼底下等朱夏语回来,希望把事情说清楚。他思来想去,觉得朱夏语不会做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朱夏语道歉。 于是,他急匆匆的跑来,给朱夏语发了一条消息:“我在你家楼下。” 然而,他在凉亭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朱夏语下来,他以为朱夏语在生气,就一直等。等到了凌晨,他准备走了,想明天再来。谁知,刚走到门口,碰上白墨雨送朱夏语回家。 三个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阿岩……” “司马岩……” 朱夏语和白墨雨齐齐叫他,他仿佛觉得那一声是个晴天霹雳,瞬间将他打懵了。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不敢说,也不敢听,就只是点点头,急匆匆的跑了。 “阿岩!!”朱夏语在身后急急地喊他,眼看要追来,却被白墨雨拦住:“别追了。这会儿太晚了,早晨我打电话跟司马岩解释。” 朱夏语不知道,这一刻她没有追上司马岩,以后再追,都太晚了,再也追不上了。 回到家里,她还为司马岩来找自己感到高兴,连澡都不冲,就急匆匆的进了卧室给司马岩打电话,兴高采烈地样子让朱成昀一脸蒙圈。 拿出电话才发现,司马岩几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她悔恨的直跺脚,赶忙给司马岩拨了电话过去。 可惜,电话的那头只传来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 挂了电话,朱夏语失望的垂下头,又给司马岩发了消息:“阿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白墨雨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然而,她却没能说张筱京的事情。因为三个人虽然没有说,都默认了要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翻来覆去一夜,司马岩还是没有回朱夏语的消息。 好朋友反目 朱夏语原本以为,盛夏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朋友们各自有各自的家,各自有各自喜欢的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谁料,喜欢作妖的不是白墨雨,是岳希。他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秘密一样,叫了大家一起吃饭。 聚会上,司马岩没有来。 朱夏语已经有一个星期联系不上司马岩,白墨雨说,他给司马岩打电话,司马岩也没有接,发了信息解释,司马岩也不回。 朱夏语每天忧心忡忡的,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聚会上,她一直冷眼看着岳希,几次聊天中都怼得岳希直皱眉头。在座的人都当做玩笑,笑过去,白墨雨更是直接拉了拉她的衣袖。 整个聚会,朱夏语对岳希针锋相对,陈秋阳有点不开心。 她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却怎么都喝不醉。 朱夏语和陈秋阳坐在一起,很想告诉她岳希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在白墨雨恳求的眼神里作罢。她默默的夹了一口菜,瞥见陈秋阳在看一个男生的照片。 “你怎么还在相亲呢?” 她拉了一下陈秋阳,悄悄的问。 “我不相亲怎么能找到男朋友呀。” 陈秋阳喝的有点多,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说。声音有点大,大家都看着陈秋阳,觉得她喝多了有点可爱,纷纷笑起来。 “不是有我哥呢么?你和我哥在一起,还出去相亲。你这是脚踩两只船哦。” 说完那句话,朱夏语就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说自己的好朋友,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是收不回来。 “我不相亲,难道会有人主动上门找我求婚嘛?我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对我太不友好了。你哥哥再好,我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跟着他玩吧。我要的是结婚对象,不是玩伴!!” 陈秋阳有点醉了,又被戳中了痛处,“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朱夏语怒目而视:“岳希喜欢你,司马岩也喜欢你,白墨雨宠着你,甚至连陆明辰都喜欢你,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 说着说着,突然止不住的笑起来:“朱夏语,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呀。今天我看清了,你呀,就会装柔弱装可怜装无辜,觉得自己天真无邪。” 朱夏语瞪大眼睛看着陈秋阳,不敢相信这是陈秋阳说的话。她的手一抖,酒杯掉了下去,摔得稀碎。 她忙蹲下身去捡,捡一个掉一个。 身边的白墨雨看不下去,走过来帮朱夏语捡碎片:“夏语,你快起来,别捡了,小心手。” 朱夏语听着白墨雨的话,突然觉得委屈,一下子将那些碎片摔在地上:“陈秋阳,你耍什么酒疯呢?!你喜欢岳希,人家不喜欢你,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难道还能把岳希五花大绑捆到你面前强迫人家喜欢你嘛?你现在对我说的什么话?我装天真无邪?我是骗谁钱了还是怎么了?你用得着说的这么难听嘛?” 两个好朋友互相戳到了痛处,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朱夏语说到了委屈处,忍不住哭起来。 众人去拉开朱夏语和陈秋阳,生怕两个好朋友继续吵,伤了感情。 这时候,司马岩正从外面来,刚要推开包间的门,听见了里面的争吵,推门的手停了下来。他听见陈秋阳提及了自己:“你没骗钱,也没骗色,你倒是无辜呢。可是你记不记得,你说你帮我向岳希告白,其实你就是借着醉酒想让岳希怜惜你。别以为你和岳希在空包厢里的那点破事我不知道!要不是司马岩打扰,今天和岳希结婚的就是你。你那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朱夏语有苦难言,只愣愣的看着陈秋阳,一个劲的掉眼泪。 白墨雨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秋阳喝醉了,都是胡话,别往心里去。”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打着帮我告白的旗号,干着抢我喜欢的人的勾当,可恶不可恶,讨厌不讨厌。” 陈秋阳这时候才感觉到醉了,口无遮拦起来。 苏离影赶忙去拉住陈秋阳的胳膊,拽着她往门外走:“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你看看,她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装可怜。”没想到,陈秋阳被苏离影拉着一边走,一边指着朱夏语冷笑:“我看着,你才真真是一朵盛世白莲!” 那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朱夏语,包括陈秋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那句话。 “陈秋阳,咱俩这么多年朋友,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朱夏语愣了很久,终于颤声问了一句。 “我不这样想,还能怎么想?跪着想,躺着想?”陈秋阳醉醺醺的靠在苏离影怀里,笑嘻嘻的样子让朱夏语绝望。 “好!那就今天,我们绝交。” 朱夏语留下一句话,摔门而去。出了门,司马岩已经走了,白墨雨赶了过来:“我送你回家吧,晚上不安全。” 朱夏语觉得委屈极了,伏在白墨雨的肩上,呜呜呜的哭起来。她想,司马岩要实在就好了。 可惜,该在的时候,司马岩总是不在。 司马岩看着朱夏语和白墨雨的身影,叹了口气,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等朱夏语走了,陈秋阳还在包间里嚷嚷:“绝交就绝交,你以为我怕你呀?好像跟你绝交了我就没朋友了似的。” 说完了,看着朱夏语坐过的空荡荡的位置,突然也哭起来:“我今天说这些干什么呢?以后我真的没朋友了,呜呜呜……呜呜呜……” 众人的聚会最后在朱夏语和陈秋阳的争吵中不欢而散,众人这才又知道了一个秘密:陈秋阳喜欢岳希。 众人感叹:朋友圈可真是个圈啊。 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一晚,朱夏语满脑子都是和陈秋阳吵架的时候,陈秋阳说的那些话。有些事,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因为对她来说那段回忆太痛苦。可也不知怎的,她还是想起了那段。 那大约是2008年冬天。 春节的第三天,全国各个城市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满目的红色和满耳的鞭炮欢迎着这个盛大节日的到来。 “到了明天,你就离开我身边……” 当清晨的第一轮闹铃响起在朱夏语的床头,正在睡梦中的她不屑的一把抓过手机,扔出很远。 手机划出美丽的弧度,不轻不重的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朱夏语,有人来短信啦!” 朱夏语转了个身预谋再次进入梦乡,突然听见手机里男生调笑的声音。皱眉,却还是无可奈何的捡起了手机,看见里面一直称兄道弟的岳希发来的短信:“原定于今天下午的同学聚会,请准时到达,不见不散!” 她疲惫的揉了揉眼睛,顾不上整理如鸟窝般凌乱的头发,指头在手机上快速的移动,神速回复:“积极响应组织号召!” 岳希正在忙着发短信,看见朱夏语回复的消息,扬起嘴角微微的笑着:“嗯,真乖!” 早晨的阳光刺眼的穿过了窗帘的缝隙打在朱夏语的脸上,她斜斜的瞥了那个缝隙一眼,继续躺进了被窝里。 “叮咚,短信息到啦!” 梦乡刚要开始,手机再次发出声响,男孩子好听的声音让她欣喜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司马岩发来的短信:“还没睡醒么?” 朱夏语露出一个朦胧的微笑,刚要按回复键,突然手机里传来呼喊:“接电话啦,接电话啦,疯疯癫癫的阳阳来电话啦!!”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在接与不接中挣扎着。最终不安的摁了接听键,就听里面一阵狂吼:“喂,朱大脸,你是不是还睡着呢?” 于是两个人就在炙热的阳光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 “陈二黑,你以为我是你么?” “朱大脸我告诉你,我叫陈秋阳,不叫陈二黑,你娃给我好好说话。” “哎哟,陈二黑我也告诉你,我就叫你陈二黑,你有本事来打我呀!” 朱夏语从床上翻坐起,插着腰,仿佛面前就站着陈秋阳。 “好!你给我洗干净了候着!” “我就不洗干净,你怎么着?!” “我会以牙还牙的!” 电话那边的陈秋阳也坐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像是面前的那堵墙就是朱厦语。 “那我还是洗干净吧。” 最终,朱夏语败下阵来,无可奈何的再次躺下去,重新钻进被窝。 “哼!这才像话。对了,大脸……啊不!夏语,下午的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看朱夏语不再还嘴,陈秋阳想起了正事,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我当然去啊!秋阳,你问我这话难不成是不想去?” 冬天的暖阳照的人很舒服,朱夏语钻在被窝里磨蹭着,说话的时候不停的看手表。 “你猜对了。” “我说阳阳,你怎么能蔑视组织的号召?再说,这可是你暗恋滴那个人儿岳希组织的,你不去就别想见他。” “你说谁?” 陈秋阳一听那个名字,一下子来了精神。 “岳希!” 朱夏语重复了一遍,睡意全无。 “那我去!”一听能见到岳希,陈秋阳慵懒的气息顿时散去,换成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急急忙忙的去了卫生间,看看自己今天的状态。 “陈秋阳,你这辈子就栽岳希手里了。” 朱夏语听她欣喜若狂的声音,皱着脸嘲笑。 “我乐意!” 陈秋阳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毫不在意的回击。 “得了,你挂了吧。我要去车站接白墨雨,岳希说他今天回来。” “那我挂了……” 与陈秋阳的对话一结束,朱夏语马上从床上翻身坐起,看着电话里毕业的合照,贼贼的笑了:“我亲爱的同桌,我来啦!” 下午的同学聚会如期而至,岳希站在门口迎接着这帮老同学,但是白墨雨没有来。 聚会上,朱厦语一直拉着陈秋阳喝酒。两个人拿着麦不撒手,哭哭笑笑的唱歌。岳希看在眼里,走过来拍拍朱夏语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了?喝这么多。” “岳希,白墨雨他为什么不回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他都不想我们吗?”朱夏语已经微醺,她双眼迷蒙的拉住他的衣袖,泪水挣脱眼眶快速滑落。 一旁的陈秋阳也喝了很多酒,出去上卫生间。其他人坐在上面的沙发上嬉笑打闹,喝酒讲笑话。 下面唱歌的沙发上只剩下岳希和朱夏语。 “没关系,他不回来,还有我。”见朱夏语落泪,岳希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酒精发挥了作用,他感觉自己也有些迷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 朱夏语一听那句话,立刻破涕为笑:“岳希,你对我最好啦!” 岳希有些忍不住,转过头来在朱厦语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朱厦语一愣,继而挣开岳希的怀抱,冲他斜眼轻笑:“岳希,你又调皮……唔……” 还不等她说完话,岳希已经揽过她的头,吻住了她。他似乎很是熟练,用舌尖轻轻撬开朱夏语的唇,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舌头已经交缠在一起。 朱夏语酒醒了一些,一把推开岳希:“你……你干嘛?!” “夏语,我喜欢你。” 岳希趁着酒劲,有了勇气,大声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可是包厢里人声嘈杂,加上自动播放的歌曲,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不曾听到。 朱夏语瞥了一眼旁边正在走过来的司马岩,脑海里闪过陈秋阳的脸。 “其实,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你跟我出来。”瞬间,她绯红的脸色漫上一丝严肃,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岳希。 岳希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跟她出了门。正好门口,陈秋阳已经回来,一脸诧异的打量着他俩:“你们出来干嘛?”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来。” 岳希不说话,朱夏语怕陈秋阳看出什么,赶忙搪塞着,将她推进了包厢里去。 外面也是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朱夏语瞪了岳希一眼,把他拉到墙角,正要说话,岳希一把将她摁在墙上:“你要说什么?” “岳希,你没看出来,陈秋阳喜欢你么?”朱夏语试图推开他,一直不安的看着那些看到她和岳希都羞涩躲开的目光,以及那些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我不放!”岳希有些生气,伸出手钳制住朱夏语不停推开自己的手,凑上前去再次吻住她,贪婪的吮吸她的双唇。似乎借着酒胆,他什么都不顾。 朱夏语喝了很多酒,身体绵软,没有力气,几次三番挣不开,只好等岳希放开自己。 包厢里,陈秋阳毫不知情,正和关系好的司马岩、苏离影他们喝酒。 “岳希,你这样,咱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等一番纠缠过去,岳希缓缓的离开朱厦语,双眼迷惘,眼中饱含深情。朱夏语却很生气,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包厢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话:“我和秋阳是好朋友,我不可能喜欢你。” 而且,陈秋阳也知道,我喜欢的是白墨雨。 她嘴边还有一句话即将涌出来,却被岳希打断。 “夏语!”岳皓拉住她,眼眸幽深的看着她,“陈秋阳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和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那么喜欢你。” “朱夏语你耳朵是不是聋了?!”这下,岳希真的生气了,他一把将朱夏语拉进了隔壁的空包间里,摁着她坐在包间的沙发上,一只手伸出去关上门:“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岳希,你干嘛!” 朱夏语有些惊慌,她想起身离开,却被岳希死死地摁住。 借着酒劲,岳希一边撕扯朱夏语的衣服,一边亲吻她。 朱夏语急了,使劲的推开岳希:“你放开!!” 可男生的力气终究比女生大很多,何况这个男生喝了酒,一心想要占有你。 “岳希!你希望我这辈子都恨你吗?” 就在岳希解开了朱夏语上衣的第三颗扣子的时候,朱夏语大声的吼了一句。正好司马岩上卫生间回来经过,听到里面似乎是朱夏语的声音,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岳希听见有人敲门,立刻放开朱夏语。朱夏语赶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出去看见立在门口呆呆看着自己的司马岩,突然觉得委屈,扑进司马岩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阿岩阿岩,你怎么才来!” 司马岩心疼的抱着朱夏语,看着岳希从里面出来:“不哭不哭,我在。” 从记忆里回来,夜晚的天空格外好看。 朱夏语已经泪流满面。 陈秋阳已经与她绝交,司马岩也已经不在身边。 原来,不管是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是很脆弱的,需要用心好好地经营。 爱情不可强求 “朱夏语已经知道了。” 张筱京辗转反侧几个晚上,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岳希。 苏离影看着这个消息,忽然想起上次饭局朱夏语的针锋相对。 “知道什么了?” 她极其冷静的截了图传到自己的手机上,若无其事的回了过去。这是打败渣男的证据,她不能轻易的放过。 “你是岳希还是苏离影?” 张筱京察觉到岳希那句话的语气不对,想起苏离影,不寒而栗。 “我是苏离影。”没想到,苏离影大方的承认了,还淡定自若:“你还没告诉我,朱夏语知道什么了?” “你怎么拿着岳希的手机?” “怎么?我老公的手机我不能看吗?难道,他的手机只能你看吗?” “你让岳希回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我是他老婆,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是最可怕的,更何况还和一个有智慧的女人。 “苏离影,你别被逼我,岳希和我,还有白墨雨,都不想伤害你。” “你可以放心的说,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们同学这些年,你清楚我。” “我怀孕了,是岳希的孩子。” 最后,张筱京经不住苏离影的激将,蓦然说出了真相。 可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想要撤回,但犹犹豫豫一会儿,撤回的时间就已经过了。 “我猜到了。”苏离影再次麻利的截了图,冷静的可怕:“这件事朱夏语也知道了?” “对。”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白墨雨。” 白墨雨。 看到那个名字,苏离影的心一阵颤抖。比起生气,她更多的是心痛:“我们都是朋友,为什么谁都不坦白说?” “谁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所以现在为什么告诉我,有本事瞒我一辈子啊。” “对不起。你出国的那几年,我和岳希一直在一起的。后来你回国,他就和你结婚了,但我们也没有完全断。直到你们结婚那天,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张筱京觉得愧疚,垂着头抚摸着肚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今夜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她知道,这件事苏离影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早点了断。 她在等苏离影的态度。 “张筱京,你们倒是瞒得滴水不漏。我头上一片青青草原,我还在各位面前秀恩爱呢,当时结婚的时候,你们肯定在台底下笑话我和岳希呢吧?”想起结婚那天和岳希的海誓山盟,想起泪流满面的自己,苏离影觉得特别可笑,恨不得倒回那时候,穿着婚纱逃婚。她冷眼看着张筱京发来的消息:“怪不得,邀请你们这些老同学,你们一个个的推脱。原来都知道岳希的丑事,没有脸见我呗。” “苏离影,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是我和岳希对不起你,白墨雨和朱夏语都没有错,白墨雨只是想守护你,朱夏语是替你和苏莉打抱不平。” 张筱京能感觉到苏离影的难过。她知道苏离影一向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此时说这样的气话,是真的有点伤心。 “哦?守护我?为我打抱不平?张筱京,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吗?”如张筱京所想到的,苏离影是真的有点伤心,她一想到白墨雨,眼前就一片模糊:“别把隔岸观火这种事,说的那么高尚。” 张筱京不再说话了。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苏离影,毕竟,一个插足者,有什么理由去安慰人家原配呢。 苏离影看张筱京不说话,把截图都传到了自己手机上,然后删掉了聊天记录。 她怔怔良久,终于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白墨雨发了一个消息:“那天我结婚,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白墨雨收到消息,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没时间么。” “你是不是怕看到我,想起岳希还有个没出世的孩子,会觉得我太可怜拉住我不让我结婚?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会哭得肝肠寸断?”苏离影觉得白墨雨的理由真好笑,于是她笑了,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擦都擦不及:“对不起,让你是失望了。即使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放心,我不伤心,我不难过,我也不感到悲伤。我很高兴,我会用证据让渣男净身出户,一无所有。我为我能摆脱那个恶心的人感到开心,非常开心。” 白墨雨看到这,知道以苏离影的性格,这样说,就是伤了心。 他想了很久,把信息打了删除,删除又打上。最后发了一句:“苏苏,要不,我出来陪你喝一杯吧?” 他叫了她一声苏苏,她差点就哭出声来。热恋的时候,他一直叫她苏苏,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人叫她苏苏了。 “不必,等我离婚以后吧。”最后,苏离影擦干了眼泪,恨恨的道:“白墨雨,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连句实话都不能对彼此说了。” 然后,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 白墨雨没办法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苏离影之间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害怕她受伤,她最终还是受了伤。 “干什么呢?和谁聊天呢?我怎么看你快哭了呢?”白墨雨正黯然伤神呢,苏莉从卫生间洗漱了出来,看见他盯着手机发怔,冷嘲热讽:“我也为你生了个孩子,怎么不见你这么感动的呢?” “苏莉,你声音别这么大,孩子睡了。” 白墨雨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并不打算了苏莉吵架 “你心里还有孩子呢?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狐狸精呢。” 苏莉心灰意冷,说话也不好听,身上穿着前几天刚给自己买的漂亮裙子。 “苏莉,你别说那么难听。” 白墨雨皱着眉,起身要去抽烟。 “嫌我话难听,就别干那难堪的事儿呀。” 苏莉一扭腰,在孩子的身边躺下来,拍了拍熟睡的孩子,亲亲孩子的额头,自顾自的睡了。 白墨雨回头看着她和女儿,愧疚的连连叹气。这么下去,这个家,怕是真的要散了。 ——————————分割线—————————— 如白墨雨所预料的,没几天,他在桌子上看到了苏莉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协议上写着,因为他出轨导致感情破裂,要他净身出户,而且不能要女儿的抚养权。 看着那一纸协议,白墨雨很心痛。他沉默良久,提起笔,又默默的放下。 这时,苏莉带着女儿进来了,女儿看见他,开心的要他抱。 他用下巴蹭女儿的头发和女儿玩。孩子在外面咯咯咯的笑,苏莉却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这几天,苏莉已经不再跟白墨雨说话,她铁了心要跟白墨雨离婚。 一个男人,只要不爱你了,再怎么留,都是留不住的。 苏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来没有留恋。 苏离影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与此同时,岳希也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岳希和苏离影没有孩子,苏离影只在协议里写明,要岳希净身出户。 岳希呆呆的看着离婚协议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影,你这是干嘛?” “看不出来嘛?我要和你离婚。” 苏离影淡定的把笔塞到岳希的手里,送给他一个微笑。 “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突然离婚?你这是怎么了?”岳希一头雾水,去拉苏离影的手:“你是不是对白墨雨念念不忘?” “呸!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明明是你不要脸,怎么到了你嘴里,是我的错了?” 苏莉皱着眉,一把甩开岳希的手,站起来满眼不耐烦的看着他。 “小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要脸了?” 岳希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惴惴不安,希望不是苏离影知道了他和张筱京的事。 “你和张筱京的事情,你打算瞒我多久?” “张筱京怎么了嘛?”岳希继续装傻充愣,苏离影看着他,觉得他的嘴脸真的好可恶。她原本打算打他一顿的,但到了此刻,她却一点要打他的冲动都没有。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离开这个人的身边,越远越好:“你和张筱京连孩子都有了,你还和我结婚,真够渣的你。” 苏离影觉得自己话说的很明白,她也相信岳希是听懂了的。 “不不不!小影,你别和我离婚,我和张筱京只是偶尔约着玩一玩,不是认真的。你别离开我!!” 苏离影正要走,岳希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苦苦的哀求,看起来可怜兮兮。 “岳希,你是不是个男人?!!”但苏离影是个理智的女人,她看着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疾言厉色:“张筱京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跟我说你跟她玩玩?随便玩弄女人,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面对张筱京的指责,岳希一言不发,他满脑子都在想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留住苏离影。 “幸好我发现得早,不然我这绿帽子不知要戴到什么时候。”苏离影看他怔怔的跪着,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生出一种深深的厌恶:“我告诉你,你最好好好签字,和我离婚。然后和张筱京结婚,好好对她和孩子。若是让我知道你背着张筱京寻花问柳,我就把我微信里的截图发出去,让所有人知道你的龌龊。” 苏离影留下话就走了,不曾对那个跪下来恳求她的男人有半分留恋。岳希还跪在那里,默默的握紧了双手。 最终,还是前功尽弃了。 果然,从来,得不到的不可强求。 该长大了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不在乎。 当一个人不在乎你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爱你了。 白墨雨和岳希都面对着这种情况,这两个女人都很决绝。 “筱京,我求求你,你跟小影说说。就说这孩子不是我的,是白墨雨的,你在跟她开玩笑呢。” 这才一晚上,岳希跪了两回。苏离影刚一走,他立刻跑来找张筱京。 “岳希,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怎么谁都跪呢?我实话跟你说,我和你的事,是我告诉苏离影的。” 张筱京坐在沙发上,对岳希横眉说道。她不想扶起这个男人,这是他欠了她的,她也不想要解释和道歉,因为她对岳希的心,就在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里冷了。 她想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不是说好一起保守秘密的吗?” 听到张筱京的话,岳希有些愣住。 “这个秘密保守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破坏白墨雨的家庭。苏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这么做。何况,白墨雨那么好的人,我不希望他一辈子背负不属于他的责任。” 张筱京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水,“哗啦!”一下泼到岳希的脸上:“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岳希抹了抹脸上的水,缓慢的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把掐住张筱京的脖子,面目变得狰狞:“你怕破坏白墨雨的家庭,难道就不怕破坏我的家庭吗?现在我的家散了,你开心了吗?!” 这时,白墨雨正好来看张筱京。一开门,看见岳希把张筱京逼在墙角,掐着张筱京的脖子,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立刻明白了缘由,走过去一把拉开岳希:“你干什么呢?!” 白墨雨虽然个子大,但一向温柔,此时此刻也有些气愤。拉动岳希的时候力气有些大,把岳希拉的一个趔趄。 “怎么?你已经把苏离影抢走了,这个女人你也要抢吗?白墨雨,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呢?”岳希背对着两个人片刻,终于回过头来:“你是夏语心头的白月光,是苏离影难忘的初恋,是张筱京的守护神,你怎么一下子扮演这么多角色?你不累吗?” 上次岳希喝醉了酒说的那些话本就让白墨雨有些生气,此刻,他听着岳希这些酸不溜秋的话,想到他对苏离影和朱夏语做的那些事,想到他对张筱京的不负责任,想到苏莉给自己的那一纸离婚协议书。 以前的种种在眼前闪过,让白墨雨的怒气值达到顶峰。他看着岳希的背影,忽然快步上前拉过他,挥起拳头。 这个夏夜,只听见张筱京尖利刺耳的声音:“白墨雨,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很久之后,鼻青脸肿的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张筱京受了惊吓,又因为拉架使了力气,很是疲惫,躺在卧室里没几分钟就沉沉睡去。 “你对苏离影和朱夏语做的那些事,我们不会原谅你。”少倾,白墨雨吸了一口烟,缓慢的吐出去:“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怎么?苏离影和我离婚了,你也和我绝交,你再和苏莉一离婚,你和苏离影就破镜重圆了是吧?” 岳希阴阳怪气的笑,手中的烟忽明忽灭。 “你再胡说,我还会打你。”月光如水,白墨雨弹弹烟灰,侧目看岳希:“我不会和苏莉离婚,我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你这样说,意思是你道德高尚,我道德败坏呗。” 抽完了烟,岳希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下,不屑的笑说道。 “你道德败不败坏,你心里没数吗?”白墨雨冷冷的笑,捡起地上的烟蒂扔到垃圾袋里:“你最好不要再来打扰张筱京,她是孕妇,需要好好休息。” “我的女人我会照顾。” 抱着胳膊,岳希的脸上写满了恨意。 “但愿你能好好照顾她,要是她有什么事,你是头号嫌疑人。” 白墨雨抽完了烟,把张筱京屋里各处的垃圾都仔仔细细的收起来提出门外,走出门之前,回过头看着岳希:“三十岁的人了,该长大了。” 岳希被那句话砸中了心,他颓然坐在身后的沙发上,转过头呆呆的看着月亮。 ——————分割线———————— 朱夏语决定戒酒。 自从因为喝醉和陈秋阳吵了架,又因为喝醉酒让司马岩生气,朱夏语就决定戒酒了。 所以,当岳希发了消息说想跟她一起喝两杯的时候,她拒绝了。 从2008年那件事以后,这些年,她装作她和岳希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她当岳希是喝醉了,想着他醒来会忘。她以为岳希是忘了的,因为岳希面对她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愧疚。 她不想把岳希想得不堪。 可当她知道岳希抛弃了张筱京,选择了苏离影结婚的时候,她就再也不能把他和青春时代里那个幽默风趣的岳希联系在一起了。 “朱夏语,你干嘛不理我呀?!” 岳希喝了点酒,看到朱夏语拒绝了自己,跑到朱夏语家楼下大喊。 司马岩正在朱夏语家楼下徘徊,看到岳希,皱了皱眉。 朱夏语正在想怎么能联系到司马岩,被那一声吓了一跳。她探出头去,看到岳希,立马穿上衣服跑出门去。 朱成昀看着妹妹,以为她是去会心上人了,贼贼的一笑,对着出来看的朱爸和朱妈挑眉:“你们的宝贝女儿给你们找了个帅气的女婿。” 朱爸朱妈会心一笑:“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带儿媳妇回来呢?” 朱成昀明亮的眼睛瞬间闭起:“啊,好困,睡美容觉去了。” 朱爸朱妈看着吊儿郎当的儿子,无奈的摇摇头。 朱爸:“他会不会孤独终老啊?” 朱妈:“不会吧?” 朱爸:“我看悬。” 两个人齐齐叹气:“哎!” 朱夏语下了楼,看到岳希,还没说话呢,被岳希一把抱住:“夏语,苏离影和张筱京都不理我,你怎么也不理我了呀?” 岳希一身酒气,朱夏语一把推开他:“你发什么疯!!” “夏语,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 岳希说着话,又去抱朱夏语。 “可能是我一早就看出了你是渣男的本质。”朱夏语看着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再次推开他:“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恹恹的垂下头,岳希刚刚抬起的胳膊再次放下:“你们都讨厌我了对吧?” “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你在苏离影和张筱京之间到底选择谁?” “你个傻丫头,你不知道吗?苏离影要和我离婚了。” 两个人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说话,朱夏语故意和岳希保持一定的距离。岳希皱着眉,眼睛涩的睁不开:“哎?你怎么知道我和张筱京之间的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朱夏语淡淡的道,冷眼看岳希。 “对啊,秘密终究会曝光在阳光里的,对吧?”岳希笑嘻嘻的凑近朱夏语,眯着眼睛,“你们一个个都道德高尚,我道德败坏,那我愿意继续败坏!” 话刚说完,岳希一把拉过朱夏语,开始亲她的脸颊。 朱夏语使劲的挣扎:“岳希,你放开!放开!!” 可喝醉了酒的岳希力气大的惊人,朱夏语挣不开,刚要喊人,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把拉开岳希:“滚开!” “阿岩……”朱夏语看到司马岩,眼睛都亮起来,使劲的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你是我的骑士呀!!” “你是不是傻?吃了一次亏还不长记性!”司马岩皱着眉,看着躺倒在椅子上的岳希:“以后不准你见他。”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再也不见他了,我离他远远地。”朱夏语开心极了,跑过去张开怀抱抱住司马岩:“阿岩,你别生气了嘛,我好想你呀,你不理我我老难受了。” 岳希喝醉了躺在椅子上睡了,朱夏语和司马岩也不管他,都深情的看着对方。 “也不准见白墨雨。” 司马岩捧着朱夏语的脸,一脸傲娇。 “哎呀呀,阿岩原来是个醋坛子呀。” 朱夏语痴痴的笑,去使劲儿揉司马岩的脸。可她手刚一伸出去,就被司马岩捉住。司马岩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俯身亲下去。 “唔……” 朱爸和朱在窗台上看到岳希想要亲自己的女儿,差点冲下去教训岳希。看到了司马岩,又停住了脚步。 “哎呀,亲上了亲上了。” “你别掐我呀,我看到了。” 两个人头对头看热闹,一边看一边讨论: 朱爸:“你说,咱们的白菜终究是让什么样的猪给拱了呀?” 朱妈:“我看长得高高大大的,能保护夏语。” 朱爸:“你懂什么,咱们姑娘那个小身板,要是他俩打起架来,咱姑娘哪儿是对手啊。” 朱妈嫌弃撇朱爸一眼:“你能不能盼点儿好?” 朱爸委委屈屈:“我这是未雨绸缪。” 朱妈满脸嫌弃:“我看你是胡思乱想。” 朱爸满脸不舍:“孩儿妈,你别走呀,咱再看看嘛。” “你自个儿看吧。” 朱妈翻了个和朱夏语一模一样的白眼,撂下话,自顾自的睡了。 相亲现场 朱夏语和司马岩和好了,开心的飞奔回家里。 她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秋阳,和陈秋阳一起分享喜悦,却突然想起和陈秋阳绝交了。她恹恹的垂下头去,把要发给陈秋阳的消息删了。 这时候,朱成昀正在和陈秋阳发消息:“我妹高高兴兴的回来了,是不是和她男朋友和好了呀?” 陈秋阳看着那个消息,想发短信问问朱夏语,却又不敢问。 那次聚会以后,陈秋阳很后悔,她想给朱夏语道歉,却又害怕朱夏语不接受,两个人再次闹得不愉快。 “我不知道,我俩吵架了。” “你俩吵架了?!”朱成昀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就差搬个小板凳坐下来边吃边看:“怎么回事啊?” “我那几天不是相亲嘛,她说我脚踩两只船。” “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说你,这是跟好姐妹说的话吗?” 朱成昀表示气愤,非常气愤,差点奔出去骂朱夏语一顿。 “我说谁都喜欢她,骂她是盛世白莲花。” 陈秋阳紧接着发过来一句,紧张兮兮的等着朱成昀替妹妹出气。 “什么?你们吵架这么狠的吗?什么都骂。”意料之外,朱成昀只是一个劲的感叹:“啧啧啧……女人心,海底针。” “我那是喝醉了。”陈秋阳有些委屈,“再说,相亲也不是我愿意的,谁让我不招人喜欢呢。” “说什么呢?怎么不招人喜欢了?你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你的人都排着队呢,只是没人敢表白罢了。” 今夜的云很厚,风也很大。 “你别安慰我了。” 陈秋阳听着呼啸的风声,叹气道。 “这样吧,我想办法让你俩和好,但是你要来家里吃饭。”朱成昀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得意的笑:“明天你还相亲嘛?” “嗯。” “你把地址发我。” “好。” 很快陈秋阳把相亲的地址发了过来,朱成昀开心的跳起来,皮卡丘的睡衣呆萌呆萌的。 他打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呀。 第二天的相亲现场,陈秋阳故意早到了二十分钟。 过了一会儿,朱成昀也来了。 “等会儿你们始聊收入啦、房子啦、车子啦,你就悄悄给我发消息,我就会很快来为你解围。”朱成昀观察着四周,凑在陈秋阳跟前,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好了,我帮你解围,你跟我回家吃饭,你和我妹妹和好。” 两个人跟做贼似的。 陈秋阳觉得挺好笑的:“我俩怎么看着不像干好事儿的呢?” “你这话说。”朱成昀点了点陈秋阳的头:“你见过我这么帅的坏人吗?” “坏人一般,都不帅吗?”陈秋阳歪着头,质疑的撇嘴。 “你还想不想和我妹和好了?!” 这下,朱成昀急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好好好,我知道了。” 陈秋阳看朱成昀委屈的样子,只好顺着他往下说。 两个人正谋划呢,有个穿着碎花裙子,长相可爱的姑娘走过来,仔细的看着朱成昀:“哎,朱成昀,你怎么在这儿呢?” “哎呀呀,小倩倩,这么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呀!” 朱成昀一看见那个女孩子,突然两眼放光的站起来,挠着头夸赞。 “怎么样?后悔和我分手了吧?” 那女孩看起来很开朗,眼睛圆圆的,像一汪清泉。 “老后悔了。” 朱成昀笑着和那个漂亮的姑娘开玩笑,陈秋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这是你女朋友?”那姑娘看陈秋阳盯着自己,笑问道。 “哪儿能呢?人家这么漂亮,能看上我吗?”朱成昀装作很委屈,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陈秋阳,观察她的神色:“这不,离开了你,我都没人要,你开心了没有?” “开心,那是相当开心。”那姑娘也很配合。 “要不,你考虑重新收留我?” 朱成昀看陈秋阳瞪了自己一眼,反而有点高兴,继续耍贫嘴。 陈秋阳已经有点生气,但不好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不再看朱成昀和那个漂亮的姑娘。 她觉得自卑,那个姑娘那么漂亮,衬得自己像个村姑。 “别了,我现在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还是滚一边儿去吧。” “得令!” “不和你贫了,我还赶着约会呢,打电话聊。”那姑娘看着陈秋阳吃醋,对着朱成昀笑,边走边回过头继续和朱成昀说话,脸上是得逞的表情:“女朋友挺漂亮的。” “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 朱成昀对着她竖了竖大拇指,坏笑着转过头看着陈秋阳,故意皱眉说道。 “谁啊?前女友?” 陈秋阳不看朱成昀,尽量面无表情的问。 “陈年旧事,陈年旧事。”朱成昀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 “我看你对人家念念不忘啊,人家要是没主,你就打算重新追求人家呗?” 陈秋阳一看那个笑容,更加生气了,一下子把手里的杯子打翻了,眼睛里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 “嗐!我那是跟人家客气呢,咱总得给姑娘家面子是不是?何况是漂亮的姑娘。”一看这架势,朱成昀知道陈秋阳真的有点伤心了,立马开始夸奖攻势:“不过呢,在我眼里呀,你比她好看。” “谁知道你嘴里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陈秋阳擦着桌子上的水,也不理朱成昀。 “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 朱成昀信誓旦旦的,看着不远处贼贼的笑。 “时间到了,你快藏起来吧。” 陈秋阳还是生气,不想搭理朱成昀。 “得嘞!” 朱成昀快速的抛开躲了起来,没看到陈秋阳气得跺了跺脚:“夏语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个花心大萝卜!!” ——————分割线———————— 陈秋阳从来没想到,朱成昀会这样出现在相亲现场,还是以一种盛大的方式——他手里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大热的天,穿着正式的西装。 身后,陆明辰帮他拿着气球。 “秋阳,做我女朋友吧。”他单膝跪下去,把玫瑰花举到她的面前,一脸真诚的看着她笑:“我喜欢你。” 那一刻的朱成昀,在玫瑰花的映衬下,竟是那么好看。 陈秋阳一时呆了,她对面的相亲对象也目瞪口呆。 “答应他!答应他!” 有人在旁边喊,陈秋阳立刻清醒过来,凑到朱成昀跟前,眼睛瞪得像铃铛那么大:“不就是帮我演戏吗?用不着这么大排面吧?” “谁和你演戏,我认真的。”朱成昀调皮的眨眼,声音很小,但陈秋阳听的足够清楚:“这样一来,你再也不用相亲了,还可以顺理成章到我家吃饭哦。” “啊?” 陈秋阳突然想起朱成昀昨天说的,让她到家里吃饭的事。原来,他早就想好了今天要表白,这样就可以以朱夏语未来嫂子的身份去吃饭。 她突然笑了,从朱成昀手里接过玫瑰花:“以后不许喜欢别的姑娘。” “那当然!” 在场的人们看着这对恋人,纷纷鼓掌,就连陈秋阳对面的和她相亲的男孩子都鼓起了掌。 在这个场合,这么浪漫的表白,让陈秋阳又惊又喜。 其实,自从朱成昀帮她解了围的那天,她就喜欢他了。 所以她找很多的借口和他一起吃饭,还推掉很多相亲。但是朱成昀虽然开朗,也答应她的邀约,也总是邀请她一起吃饭,她还是不太明确朱成昀的心。 直到那天,朱夏语说朱成昀只会带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去那家他最喜欢的餐厅吃饭,她就一直在猜测朱成昀对自己的心意。 她在等他表白,一直在等。 最终等来了。 而且这么浪漫,这么庄重。 陈秋阳握住朱成昀的手,两个人开心的笑起来,陆明辰在身后放开气球。 我们的誓言 朱夏语高高兴兴的带司马岩回家见父母了,为了准备东西,提前告知了父母。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陈秋阳坐在沙发上,正和父母聊得火热。 “来啦。”朱爸朱妈看见司马岩,满脸带笑的起身打招呼。 “阿姨好,叔叔好。”司马岩也有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沙发旁边。朱夏语自觉地给司马岩沏了一杯茶,也不和陈秋阳说话,径自坐在司马岩身边。 “夏语,你不认识秋阳吗?怎么不说话?” 朱妈看朱夏语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 “我怕人家看不上我,我不说。” 朱夏语在气头上,翻着白眼瞪了陈秋阳一眼。 司马岩觉得有些尴尬,拉了拉朱夏语的衣袖,朱夏语也不理会。 这时候,朱成昀从旁边走过,敲了一下朱夏语的头:“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是你嫂子。” “嫂子?”这下,轮到朱夏语瞪大眼睛,八卦的样子和朱成昀一模一样:“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俩怎么背着我悄悄的在一起了?我还没同意呢。这么好的白菜,怎么叫你这样花心的猪拱了呢?” 因为着急,她已经顾不得生气,走过去捧着陈秋阳的脸,开始扒她的眼睛:“秋阳,秋阳,我看看,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了?” 陈秋阳气笑气笑的,一把拍开她的手:“我好着呢。” “那你怎么看上我的哥了呢?” 朱夏语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陈秋阳,仿佛陈秋阳是被骗来的。 朱夏语的灵魂拷问,让朱爸和朱妈都转过头来看着她,等她回答。 “他人很好的。” 陈秋阳有点紧张,羞涩的回答。 朱成昀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点着头傻呵呵的笑。 “他大学的时候四年换六个女朋友,有什么好的?” 可朱夏语并不满意,她依然蹲在陈秋阳旁边仰头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可惜。 “爸妈,你们看看,我妹又揭我短处。” 朱成昀一看妹妹这样,立刻给爸妈告状。 “你这丫头,怎么说你哥呢?你哥虽然有那么多女朋友,也只带了秋阳来家里,说明你哥想和秋阳安静下来。” “就是就是!” 朱成昀点头如捣蒜,看着陈秋阳,笑的满脸幸福的褶子。 朱妈嗔怪的瞪了朱夏语一眼,又给司马岩添了点水:“喝水喝水,夏语有时候就是欢脱些,你多担待。” 司马岩笑着看朱夏语:“她很好的,是我需要她多担待。” 这一天,朱夏语和朱成昀同时带了对象来,朱爸朱妈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 期间,朱成昀不停的给陈秋阳夹菜,朱夏语不停地阻拦: 朱成昀:“秋阳,吃这个。” 朱夏语夹过来放在自己碗里:“秋阳不爱吃这个。” 陈秋阳再从朱夏语碗里夹过来:“我爱吃。” 朱夏语:“你啥时候爱吃的?” 朱成昀:“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全程,朱夏语就像一个吃醋的孩子,一看朱成昀和陈秋阳甜甜蜜蜜的,就立刻撇起嘴看着司马岩,不高兴的撒娇:“你看他俩!” 司马岩无奈的笑笑:“人家俩是恋人,你管那么多呢,你多吃点儿,别老想着拆散人家。” 旁边的朱爸朱妈就看着四个人斗嘴,悄咪咪的笑。 然后陈秋阳就开始学起朱夏语来,司马岩一给朱夏语夹菜,陈秋阳就抢过来:“哎呀,夏语不爱吃这个的。” “我爱吃。”朱夏语蒙圈的看着,再委屈的夹回来。 “你啥时候爱吃的呢?”陈秋阳学着朱夏语的样子反问。 “刚才,不行哦。”朱夏语不服气,吃了一口菜,把嘴里塞得满满的。 “行。”陈秋阳傲娇的一撇嘴,吃一口菜。 就这样,在两个姐妹的争风吃醋里,朱夏语和陈秋阳心照不宣的和好了。 晚上,朱成昀送陈秋阳回家。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的散着步,看着皎洁的月亮。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每个男生都逃不开女生的必答题,朱成昀也逃不开:“以前,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你相信缘分吗?”朱成昀拉着陈秋阳的手慢慢的晃悠,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反正我是相信的。我觉得以前我没注意你,是我们的缘分没有到。” “那我们的缘分是什么时候到的?” 陈秋阳打破砂锅问到底,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朱成昀。 “就在你相亲被那个老太太欺负的那天。” 朱成昀转过头,很郑重的说道。 “我和夏语以前还说,我们的相遇或许并不是只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能让别人通过我们相遇,或者在一起。”陈秋阳看着朱成昀的脸,想起朱夏语,想起那个不愉快的冬天,突然觉得那时候说的话已经成真:“也就是说,我们只是一个纽带。” “你们什么时候说的?”朱成昀很惊讶的看着陈秋阳,一副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二十二岁的时候。” “你们怎么那么早就那么成熟,懂得那么多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道理?”朱成昀纳闷的眨着眼,像一个天真的小孩。 “是你太迟钝啦!”陈秋阳觉得这样的朱成昀呆萌呆萌的,很可爱,于是踮起脚尖,轻轻的用嘴唇碰了碰朱成昀的脸颊:“可爱的哟!” 朱成昀没想到陈秋阳这么调皮,一下子把她的手腕捉住:“我要亲回来。” “没门!”陈秋阳一把挣开,快速的跑开。 两个人在盛夏的夜晚,留下一路的美好。 也许,我们的相遇,从来都是注定好的。 “我们和谁在一起,最终又和谁分开,都是原本就定好的。” 朱夏语和司马岩也在探讨同一个问题,朱夏语忽然有些伤感:“阿岩,你会和我分开吗?” 司马岩站在她面前,郑重其事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 “要是注定会分开呢?”朱夏语在司马岩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的腰,好像此刻两个人就会分开一样:“结婚以后,柴米油盐酱醋茶会消磨我们对生活的热情,也会消磨我们的爱情,那时候,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到了那时候,我们就想想我们的以前,想想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司马岩笑笑,伸手捏捏她的脸:“你每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你答应我,今天说到的,一定要做到。” 朱夏语仰起头来,捧着司马岩的脸,撒娇道。 “嗯!” 司马岩用力的点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朱夏语:“我们永远不分开。” 可命运就是这样,说好不分开的,总归会分开。你以为不会在一起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一起。 生活总是会甩给我们一个猝不及防的耳光,而我们总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然后泪流满面。 然后肝肠寸断。 说再见,不再见 关于离婚,岳希一直拖着没有签字。 从盛夏拖到初秋,苏离影已经不耐烦,两个人早已经分居。 可是,岳希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有意无意的总是催苏离影:“小影啊,你和岳希还是早点生个孩子,我们给你带呗。” 苏离影只是尴尬的笑笑,看着岳希:“你说呢?” “那就抓紧。” 岳希也尴尬的笑着附和。 “抓紧……爸妈,你们放心,孩子迟早会有的。” 苏离影继续笑,话里有话的看着岳希装模作样。 张筱京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苏离影看岳希不打算负责,想找张筱京谈一谈。 到了张筱京那里,来开门的却是白墨雨。 她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你进来吧,声音小点儿,张筱京睡了。”白墨雨还是那个温柔的白墨雨,腼腆的笑着,替张筱京把洗好的衣服都晾起来:“她现在不方便,苏莉又要照顾孩子不能来,就使唤我来帮她干点活。我顺便来看看,岳希有没有再欺负她。” “岳希欺负她?”苏离影看白墨雨满头大汗,撸起袖子走过去帮他一起干活:“怎么回事?” “张筱京不是把他和岳希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嘛,岳希看你和他离婚,跑来找张筱京,求她帮他撒谎。张筱京不肯,还坦白跟他说是她把事情告诉你的,岳希很生气,就掐了张筱京的脖子,把张筱京吓坏了。” “她是个孕妇,那样的惊吓她还能遭受住几次?所以我时不时的来看看。” 白墨雨和苏离影聊着天,一贯的温柔让苏离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你呀,时刻为别人着想的这个特质,一点都没变。” “人哪儿就那么容易变了?我又不是变色龙。” 和苏离影说起以前,白墨雨终于笑了起来,而且罕见的说笑起来。 张筱京睡醒了,从门口看着他们,觉得这样的画面真美好。 怪不得白墨雨会觉得遗憾,怪不得都念念不忘。 那时候美好而纯真,对待彼此从没有半点虚假。 而今,人们总是戴着面具行走,时间久了,面具就再也摘不下来。 “小影来啦。” 她走出来,眉眼带笑的给苏离影打招呼。 这时候,她和苏离影之间没有岳希,气氛终于不再尴尬。 “是我敲门把你吵醒了吗?”苏离影看张筱京脸好像有点肿了,有些歉疚的走过去扶她坐下:“是不是不舒服?” 张筱京摇摇头:“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脸肿了?那天朱夏语来看我,也说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还纳闷,没有呀。她跟我说看我脸肿了。其实吧,是苏莉每天打电话来跟我聊天,又使唤白墨雨给我带鸡汤、鱼汤、牛肉汤,我心情好,又吃得多,胖了十几斤。” “我真的不是肿了,我是胖了。”说完,怕苏离影不相信,还再次笃定的说了一遍。 苏离影笑了:“那你确实胖了。” “筱京,我今天来呢,是想跟你说,我打算跟岳希离婚了。原本我想,我跟他离婚了,你怀着他的孩子,顺理成章的和他结婚,一切都完满了。”等坐下来,苏离影开始和张筱京谈起了正室:“可我今天听白墨雨说,他那天来,还打你了。我觉得,他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张筱京靠在沙发上,点点头,一点没有曾经那个妖冶明艳的女孩子的凌厉,她似乎很疲惫:“我知道。我不会和他结婚的,我的孩子我会生下来,也会好好照顾。” “我不会再跟岳希有任何瓜葛。”她信誓旦旦的说道,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还有,以那天他的表现来看,他可能有些躁郁症的情况。他要是再来,你千万别惹怒他。”苏离影有点担心,握了握张筱京的手:“或者,你搬家吧,他找不到你,就伤害不到你。” “你放心,有白墨雨和苏莉轮流来看我,他不会伤害到我的。朱夏语和司马岩也经常来,还有陈秋阳和朱成昀,你别担心。” 张筱京也反握住苏离影的手,两个人冰释前嫌。 “那我就放心了。”苏离影笑笑,摸摸张筱京微微隆起的肚子:“我要走了,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等孩子出生了,我一定来。” 两个女人说着话,白墨雨只是在旁边听着,一直没吭声。直到苏离影说她要走了,白墨雨忽然站起身来:“你要去哪儿?离开这座城市?” “我在别的地方找到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打算定居。”苏离影看着白墨雨紧皱的眉,垂下眼睑:“偶尔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虽然那些时光美好的让人心碎,但时光却不能倒回。 苏离影和白墨雨都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该说再见了。陪着张筱京散完步回来,等张筱京累了睡下,白墨雨和苏离影才出了门。 “抱一下吧,以后再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缓慢的走着,终于,白墨雨停下来,在夏夜的街灯亮起来之前,张开双臂。 苏离影走上前来,紧紧的抱住白墨雨,眼中的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打湿了白墨雨的肩头:“再见了,白墨雨。” 白墨雨低头,抚摸着苏离影的发,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灼痛了自己的心,缓慢的张开口,声音却已哽咽:“再见,苏苏。” 该说再见的,终究说了再见。纵然不舍,纵然心碎,也无可奈何。 ——————————分割线—————————— 苏离影为岳希对张筱京的事情感到气愤,从张筱京家里出来,她就直接把岳希和张筱京的微信截图发了朋友圈。 她给张筱京打了马赛克,只给这场闹剧配了四个字:出轨,渣男。 然后,她给岳希发短信:“你要是不签字,我就走法律程序了,别说我不顾夫妻情分,不给你留最后一点体面。” 岳希这段时间一直在醉酒中渡过,也不签字,也不去看张筱京。 他看到苏离影的短信,又收到张筱京的消息:“你以后在朋友圈臭名昭著了。” 他赶忙打开微信看朋友圈,发现苏离影把他和张筱京的聊天记录发了,突然明白了苏离影的意思。 他颓然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初秋的风微凉,吹着他的绝望飞向苏离影:“你一定要把局面弄得这么难看吗?” “是你逼我把事情做绝的,你早该签字离婚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会这样做,可是你不信呢。”苏离影淡漠的笑,想到岳希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情格外舒畅,“这下你信了吗?” “你马上删除,我马上签字。” 岳希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删了也没用,大家早就看到了。”苏离影见岳希痛快的答应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上次你在张筱京家里动手的事情,我听白墨雨说了。希望你善待张筱京,不然的话,我手机里还有更劲爆的证据,足以让你坐牢。” 说完,她删了那条朋友圈。 她不是可怜岳希,只是怕有心人翻出那条朋友圈,会发现那个和岳希联系的人是张筱京,张筱京就变成了第三者。 她马上就要做母亲,若是加上一个第三者的罪名,对孩子以后的成长不好,对张筱京的名声也不好。 想到这里,她忽然惊觉,自己为张筱京周到的想到了一切。 她又想起,在这些人中,白墨雨是最体贴周到的人了。原来,潜移默化的,她早已学会了他的处事方式,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魅力吧。 这样想着,她背着包包,看看镜子里知性的自己,出了家门。 初秋,北方的天气,开始有树叶慢慢的变黄落下。 岳希走在路上,抬头看着澄澈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什么都失去了。 终究,还是太贪心。 爱情的力量 “哟,这个岳希,居然出轨了呢。”苏莉在看到苏离影朋友圈的时候,斜着眼看了看白墨雨,故意说道:“你俩还真是朋友,出轨都是同时。” “莉莉,事到如今,我向你坦白。”白墨雨也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他知道苏离影已经做了决定,也到了他该向苏莉坦白的时候。他温柔的拉过苏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我没有出轨。从始至终,除了你,我没跟任何女人有过关系,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和女儿负责任。” “那你买的那些礼物和打的那些电话怎么说?” 苏莉不相信,狐疑的看着白墨雨,以为他又在骗她。 “那些礼物是买给张筱京的,短信和电话都是给张筱京的。” “为什么是张筱京?” 苏莉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白墨雨突然提及了张筱京。 “因为,岳希出轨的那个人,就是张筱京。” “什么?!” 苏莉惊讶的睁大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她不敢相信,张筱京会是这样的人。 “确切的说,是岳希抛弃了张筱京。她现在怀了岳希的孩子,你多去陪陪她吧。” “你慢慢说,慢慢说,我现在真的很蒙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筱京怎么怀了岳希的孩子,她被岳希抛弃了是什么意思?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跟岳希的事呀。” 苏莉抓着白墨雨的手,一脑袋浆糊。 她想不明白这都是什么凌乱的关系。 “岳希的女朋友在国外的时候,岳希就一直和张筱京在一起的。后来他女朋友回来,他就抛弃了张筱京,和他女朋友结婚了。他结婚的时候,张筱京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说的还清楚吗?” 白墨雨把他知道的,又跟苏莉说了一遍。 “原来是个渣男负心汉呀。我们筱京怎么那么可怜,看上了这样的人。”这下苏莉把思路理清晰的,恨得跺脚,想起张筱京,却忽然难过了起来:“怪不得那几天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出不来,原来是怀孕了。这丫头,怀孕很辛苦的,也不告诉我,我好照顾她呀。” “可能她就是怕告诉你你伤心吧。”白墨雨摸摸苏莉的头安慰她:“我不是替你照顾了吗?” “原来这些日子,你是在照顾筱京呢,我以为你不要我们娘俩了呢”苏莉很委屈的撇着嘴,把头靠在白墨雨的怀里:“今天要不是苏离影发朋友圈,你是不打算一辈子瞒着我,跟你离婚你也不跟我坦白?”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白墨雨捏了捏苏莉的肩膀,温柔且坚定的说道。 就在白墨雨跟苏莉坦白后的几天,苏莉和白墨雨来看张筱京。一进门,张筱京正在吃方便面,看到两个人进来,赶忙站起来,有些窘迫的看着四周的垃圾:“你们怎么来了?你看我这里也没收拾,乱的很。” “你呀你呀,你怎么怀孕了也不跟我说呢?”苏莉看着那盒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直掉眼泪:“你都怀孕了,吃这个怎么行呢?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嘛,我给你做啊,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张筱京赶忙拉着苏莉的手给她擦眼泪,自己的眼泪却跟着掉下来:“没关系的,我怀孕了胃口大,总感觉饿才这样的,就吃了一小口,你别难过了。” 白墨雨看妻子和张筱京都在流泪,自己默默的拿了扫帚出来打扫卫生。 “墨雨,你放下,我来打扫吧。” 张筱京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却被苏莉一把拉住:“你身子不方便,别干活了,让他帮你收拾,咱俩说说话。” “我跟你说,以后我每天给你煲汤,给你做饭,你要好好吃。为了孩子,要多补补身体。”苏莉心疼的摸着张筱京纤细的手,边说边流泪:“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我,不然不跟你做朋友了。” 张筱京越听越心酸,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苏莉:“莉莉,你对我真好,幸好我说了实话,才没让你和白墨雨离婚,我这会儿好后悔,早点告诉你就好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你是孕妇,哭多了对孩子不好的。”苏莉一看张筱京哭得厉害,立刻拍拍她的背,语重心长的:“你得心情好,孩子才能心情好呢。” 两个闺蜜就这样手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到了中午,苏莉让白墨雨买了牛骨头来给张筱京煲了汤,又做了些张筱京爱吃的菜,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两个人刚走没多久,司马岩来了,一进门看到张筱京就笑:“哟,谁给你做好吃的了呀这么香?” “是苏莉和白墨雨来过了,刚走。” 张筱京见司马岩提着很多菜,有些意外:“你拿这么多菜干嘛?” “夏语和秋阳在附近婚纱店试婚纱,我来给你送请柬,夏语嘱咐我给你买点菜做顿饭,然后我就回去试我的新郎服了。” 司马岩罕见的说了很多话,而且急急的,好像生怕朱夏语穿了婚纱会被谁抢婚似的。 “你们要结婚了?”张筱京惊讶的张大嘴巴:“这儿快的吗?” “那是自然呀,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可能是爱情的滋润,司马岩看起来也胖了一点,笑起来两个酒窝更深了。 “你现在受了朱夏语影响,一点儿也不像那个腼腆木讷的司马岩了。” 张筱京看司马岩开心的合不拢嘴,调笑他。 “可能,是爱情的力量吧。” 司马岩三句不离爱情,张筱京觉得肉麻死了,一刻都不想留他:“你别在这里招我嫉妒了,赶紧把请柬拿来。” “我还没做饭呢。”跟着朱夏语,司马岩还学会了死皮赖脸。 “不用你做,苏莉和白墨雨来帮我做了,我已经吃过了。”张筱京伸出手要请柬,差不多要把肉麻的司马岩驱逐出去的架势:“快点把请柬给我,然后麻溜走人,不然我该被你这个沉溺爱情的语气弄得吐了。” 司马岩表示不服气:“给你给你。真的不需要我做饭吗?我做的饭超级好吃哦,不吃后悔哦。” 跟着朱夏语,司马岩还学会了自卖自夸。 张筱京这么漂亮的孕妇,还是忍不住对着这个絮絮叨叨的男人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夺过请柬,将他推出了门:“你能不能跟朱夏语学点儿好?!” “你说夏语坏话,我会告状哦。” 司马岩不甘心的在门外喊。 跟着朱夏语,司马岩还学会了絮喋喋不休。 张筱京这样想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原生家庭 看到苏离影发的那条朋友圈的时候,陈秋阳和朱夏语正在试婚纱。 两个好朋友定了同一天出嫁,欢欢喜喜的为对方选婚纱。陈秋阳在等朱夏语出来的时候看到那条朋友圈,虽然震惊,但内心毫无波澜。 她确定,她已经一点点都不喜欢岳希了,哪怕是一点点。 她看着那些聊天,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狗血爱情。 “秋阳,好看吗?” 朱夏语穿着婚纱从里面走出来,开心的问道。 陈秋阳抬起头来,看到朱夏语的那一瞬间,眼里都要冒粉红泡泡:“哇!好漂亮呀!” “秋阳,你也很漂亮!” 两个好朋友拉着手转圈圈,打量着对方,真心夸赞。 “新娘子都很漂亮的。” 旁边整理婚纱的小妹妹甜甜的说道。 这时候,司马岩和朱成昀试了新郎服出来,看到两个人傻呵呵的看着对方笑,走过去各自牵过自己新娘的手。 朱成昀看着朱夏语,忍不住嫌弃:“你该减肥了。你看看秋阳……”“哥哥,你再说一句,咱俩今天就断绝关系!” 朱夏语威胁的瞪了朱成昀一眼,看着帅气的司马岩:“阿岩今天真帅!”“你哥我不帅吗?” 朱成昀吃醋,等着陈秋阳和朱夏语夸他。 陈秋阳就只是笑笑,朱夏语撇嘴来了一句:“帅不帅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到底帅不帅呢?” “帅!帅出天际,满意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四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心的笑起来。 回家的路上,陈秋阳和朱夏语手拉着手:“夏语,你知道岳希出轨了嘛?” “知道啊。” 朱夏语点点头,裙子在微风里摆动。 “你也看苏离影的朋友圈了?” “我没看,但我就是知道。”朱夏语挑了挑眉,转过头看着陈秋阳,阴阳怪气:“因为我有异能,能看见过去,能预见未来。” 她不打算让陈秋阳知道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想,这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吧。 “我看你是看小说走火入魔了。” 陈秋阳嫌弃的瞥着她,脸上写满了无奈。 初秋的阳光照着两个人明媚的脸,朱夏语时不时的转头看陈秋阳的脸。她想起青春时代里的陈秋阳,想起她喜欢周杰伦,想起她在秋日的凉亭里穿着校服唱《世界末日》:“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那时,她的马尾在秋风中微微的摆动,眼睛里仿佛有阳光,连身上似乎都有着枫叶的香气。 那时她还喜欢岳希,那时她不懂得什么是最好的爱情。如今,她依然明亮温柔,似乎还是青春时代里那个活泼爱笑的姑娘。尽管她已经喜欢张惠妹,喜欢孙燕姿,甚至喜欢蔡健雅和李宗盛,可她从头到尾,从未忘记喜欢周杰伦。 两个人走着,笑着,仿佛还穿着校服走在干净的街道上,走在秋日的暖风里。 “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朱夏语慢慢的哼起来,陈秋阳笑着附和:“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 两个人哼着年少时最爱的那首歌,在秋日里,在掉落的树叶里,留下一路的欢笑,一如多年之前互诉心事的那两个少女。 年少里的每一个我们都是珍贵的,都值得收藏。即使我们喜欢过一个不值得的人,那也是我们的青春。 两个人走着走着,遇到了正牵着手,抱着孩子逛街的苏莉和白墨雨。 朱夏语看到白墨雨和苏莉和好,就知道白墨雨已经坦白了一切,于是走上前故意斜着眼睛看白墨雨:“哟哟哟,甜蜜的哟。” 白墨雨挠头笑了笑:“说出来轻松多了。” 朱夏语看着白墨雨腼腆的笑,忽然明白,自己的白月光也有白月光。他只是想守护年少的那份喜欢,不过是用错了方式。 她侧目,看着白墨雨的脸,有些恍惚。 恍惚之间,是看见在阳光里站起来走向他们的白墨雨,眼睛里散发着热切的光芒,看着苏离影。而在阳光里,自己看着白墨雨干净明亮的笑容,一瞬间沉沦。 朱夏语很庆幸,庆幸自己喜欢过这个温柔的男孩子,被他温柔对待过。 “抱一抱吧,祝你们幸福。” 朱夏语忍不住咧开嘴笑着,张开怀抱抱了抱白墨雨,对着苏莉说道。 苏莉羞涩的笑了一下:“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朱夏语摆摆手,笑容灿烂。 白墨雨看着苏莉,把朱夏语拉到一边:“那天同学会我强吻你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真的是喝醉了,以为是苏莉来接我回家,就亲她。后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不是张筱京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居然做了这样的事。以后,我再也不喝醉了。” “我告诉你,就因为那件事,我差点把你拉近渣男的黑名单,再也不理你了。” 朱夏语笑笑的,看白墨雨挠了挠头:“我再也不敢了。” “你俩说什么?”看他们神神秘秘的,陈秋阳和苏莉互相笑了笑,不明所以。 “我们说,下次一起吃烤肉。”朱夏语回过头,明媚的笑着:“不带你,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最幸福的结局,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可岳希却不希望结局是这样,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最终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连苏离影的面都没有见着,就已经彼此分开,而且是撕破了脸皮的分开。 他知道,他和苏离影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 尽管苏离影删除了那条朋友圈,他也已经成了朋友圈里的笑柄。大家都看到了,大家议论纷纷,大家茶余饭后,都会笑他是个傻子。 他内心里这样思忖着,看到父亲给他发来的短信:“滚回家来!” 等待他的,终将是一场暴风雨。 父亲一定会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嫌他丢了自家的脸面。 他叹了口气,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站了过来。 “你还有脸回来你!咱家的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果不其然,岳希一进门,面对的是父亲愤怒的责骂。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嘛。” 岳希嘟囔着,不敢大声说话。 “小影那么好的媳妇儿你不珍惜,还出去拈花惹草,你对得起谁啊你?!”岳希的爸爸弓着腰,看着似乎并没有反省之意的岳希,气呼呼的道:“你个不孝子,你想气死和你妈呀!!” 说到气愤处,拿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岳希偏头一躲,杯子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碎了。 岳希妈妈满头银发,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愤怒的岳希爸爸,和一脸无所谓的岳希,嘴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 地上的玻璃碎片仿佛此刻父子间的关系,岳希妈妈叹了口气,拿了笤帚出来,扫着地上的玻璃渣:“他爸爸,事情已经这样了,小影也打定主意要离婚,要不,咱们就把那个姑娘娶进门吧,毕竟姑娘还怀着希希的孩子。” “你说的轻松,都是你把他惯坏了,才让他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干什么。现在闯下祸了,你倒是会说漂亮话。他和小影一离婚,咱们之前给的彩礼不是都打水漂了嘛,再娶一个媳妇儿,咱们还要准备一笔彩礼,咱家是有多少钱让他造啊?!啊?!!” 岳希爸爸听岳希妈妈懦懦的说着,气得满脸通红的冲着岳希妈妈吼,眼睛瞪的很大,感觉下一秒就要吃人。 岳希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父亲,从小到大,父亲的棍棒教育就很厉害。岳希之所以不再说话,是怕生气的父亲真的会冲过来打他。 尽管父亲已经年迈,打人的力气变小了。 尽管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父亲挥来的棍棒。 “这不是没办法嘛,你能看着咱孙子在外边没人管吗?” 岳希妈妈也有些害怕这样的岳希爸爸。 岳希爸爸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好,骂起人来狠,打起孩子来也狠。每次他一瞪眼睛,岳希妈妈就不敢说话。 岳希妈妈很早之前,想过要离婚,可是为了年幼的岳希,硬是忍了下来。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岳希妈妈也习惯了。 “那好,你去问问那姑娘,只要她不要彩礼,咱们就娶。要是非要彩礼,那就免谈。” 想到张筱京肚子里的孩子,岳希爸爸的气消了一些,他坐在沙发上,侧目看着站在墙角一声不吭的岳希。 岳希还是不说话。 他唯一对抗父亲一言堂的办法,就是不说话。 “希希啊,你看,反正那姑娘怀了你的孩子,也没办法了,你跟她商量商量,我们不要她的嫁妆,她也别要彩礼了行嘛?” 岳希妈妈知道岳希的犟脾气,眼看岳希爸爸要生气了,就来打圆场。 “我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垂着头,看着地板很久不出声的岳希,听着父母那些刺耳的话,觉得无比刺心,弱弱的回了一句。 “你看着办?!你每次都把事情办砸,你还看着办?!!” 果然,岳希刚说完那句话,岳希爸爸又生气的站起来,用手里的拐杖使劲的杵着地,吹胡子瞪眼睛的喊道。 “爸,从小到大,您哪怕有一天觉得我好吗?既然您觉得我处处不如别人,给您丢脸,您当初生我干嘛呢?” 被爸爸否定的滋味太难受,以至于岳希再也忍不了,第一次冲着父亲大吼。 “我当时要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我早就把你扔了。” 父亲气得颤抖,拿起拐杖指着岳希,斑白的发都跟着抖动。岳希妈妈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你现在把我扔了也不晚,反正您觉得我没有一丁点儿好。”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没有一个人打算妥协。 岳希说完了话,就朝门口走去,岳希爸爸一下子把拐杖扔了过去:“给我滚!!” 父子俩就这样闹掰了。 岳希出了门,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顶撞父亲。 从小到大,岳希在父亲的面前,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父亲训他打他,他就只是默默的哭。在父亲面前,岳希总能感觉到一阵压迫感,而那种压迫感来自对父亲的恐惧。 他徘徊在十字街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这时候,他突然看到街对面的婚纱店里,正在试婚纱的陈秋阳和朱夏语。 他看着两个人开心的笑,看着她们牵着心爱之人的手,看着她们幸福美好。 他脑海里蓦然出现穿着迷彩服的朱夏语的脸,她明亮的笑着,在军训的文艺晚会上唱:“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他突然有些心酸,心里又开始有了恨意。 明明曾经,最幸福的那个人是自己。如今,这些人都很幸福,只有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在朋友圈里,更是成了过街老鼠。 他恨苏离影的绝情,恨张筱京的故意,恨白墨雨的温柔,更恨朱夏语和司马岩如此幸福。 凭什么他们破坏了自己的幸福,还能过得这么开心呢。 岳希咧着嘴笑,眼里有森冷的光芒闪过。 他看着两个新郎官出了门,互相说着什么,笑着跟两个女孩子道了别。 他跟在两个女孩子身后,看着她们笑,听着她们唱歌。 然后他想,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吧。 鸿门宴 朱夏语和司马岩已经谈婚论嫁,婚期定在国庆。 那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他们要和全国人民一起分享喜悦。 陈秋阳和朱成昀也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结婚用的东西:请柬、伴手礼、瓜子、糖。 日子一天天近了,又紧张又开心的陈秋阳正哼着歌包糖呢,岳希忽然打来了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岳希。” “秋阳,听说你要结婚了,怎么也不邀请我呀?你也讨厌我了?” 岳希的声音听起来蔫蔫的,带有一点点心酸。 “没有,请柬还没发呢。” 陈秋阳把电话放下,开成免提,手里一刻不停的包着糖果。 “我看你们肯定不打算邀请我,那我请你们喝酒,提前祝福你们一下可以吗?” 岳希诚恳的在电话里问。 “你也知道,婚礼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我真的出不去,夏语估计也很忙。” 陈秋阳很为难,这个时候,她去见岳希,朱成昀一定会生气。但是不去的话,感觉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只好找借口推脱。 “多年的朋友了,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陈秋阳在这头,感觉岳希很失落。她有点于心不忍,毕竟确实是青春时代里真心喜欢过的人,即使知道他很渣,即使知道他做错了事,也希望他从头来过,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 但一想到朱成昀,心软的她就鼓起勇气再次委婉的拒绝了:“岳希,我去了的话,我男朋友一定会生气,你知道的,我们快结婚了。” “哦,你们都幸福开心的生活,就不管我的死活。以前没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一喊你们,你们就都来了。现在出了这件事情,我喊你们一起喝酒,你们唯恐避之不及。司马岩和白墨雨不理我,苏离影早就离开了我,连张筱京也对我爱答不理,你和朱夏语也躲着我,好像我是豺狼虎豹似的。看来,我确实活得挺失败的。” 岳希落寞的笑着,徐徐说着,语气里带着埋怨,感觉快要哭了。 陈秋阳最终还是心软了,但还是心有顾虑:“我一个人去的话,好像不太好。” “你放心,我已经给司马岩和朱夏语也打了电话,还邀请了白墨雨两口子,不会让你未婚夫误会的。” 岳希看陈秋阳要答应,立刻说道,想打消陈秋阳的顾虑。 陈秋阳一听,这么多人,该不会有什么的。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变坏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以为岳希从前没骗过她,这次也不会骗她。 可等她到了唱歌喝酒的包厢里,发现里面只有岳希一个人。 “其他人呢?”她有点疑虑,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是最守时的一个,他们还没来呢。” 岳希点了一首歌,继续撒谎。 那首还没唱,在循环播放的歌曲,是《独家记忆》。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首歌。”岳希轻轻的哼唱了两句,回过头看着陈秋阳:“你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我吧,不然也不会来。” “岳希,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向前看吧。” 陈秋阳有点坐立不安,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在昏暗的光线里,总感觉岳希怪怪的。她不敢起身离开,怕岳希会忽然做出什么举动,只好安慰他:“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终究会走散,但那些青春里的美好不会散,我们还会记得你是那个幽默风趣、重情重义的岳希。” “是吗?看来,还是你对我最好,这时候还安慰我。”岳希似乎是喝了点酒,看陈秋阳的眼光很迷离:“哪儿像朱夏语那个白眼狼,不同情我,也不可怜我,就只剩讨厌我。我明明最喜欢她,对她最好。” “你喜欢她的同时,还喜欢苏离影这些人,这样的喜欢,有点廉价啊。” 陈秋阳努力的镇定,和岳希开着玩笑。 没想到她说完了那句话,岳希忽然不笑了:“廉价?” 这时候,陈秋阳的手机忽然想起来,是朱成昀打来电话。岳希一看,一把夺过陈秋阳的手机,挂断了朱成昀的电话。 “岳希,你干嘛呢?!”陈秋阳有点生气,想要夺过手机,却被岳希一下子摁倒在沙发上:“你告诉我,我的感情,怎么就廉价了?!你们的爱慕值千金,我的爱慕就廉价,凭什么?!!” 岳希瞪着眼睛,冲着陈秋阳怒吼,脖子里青筋暴起。 陈秋阳从没见过这样岳希,一边挣扎一边惊恐的小声:“岳希,你别这样。” “好呀,我不这样。” 房间里还播着《独家记忆》,歌声带着一丝伤感: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岳希放开陈秋阳,把她的手机藏在自己的裤兜里:“你们姑娘家,最容易害怕。咱们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说好是来提前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的。来,咱俩干一杯!” 倒好了酒,岳希把酒端到陈秋阳面前,皮笑肉不笑。 “岳希,你先把手机还给我,我给成昀回个电话,他会担心的。” 陈秋阳有些急了,想把手伸到岳希的裤兜里去拿自己的手机。 “不回不回,咱俩正开心呢,他来打扰,扫兴!!”岳希阴晴不定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他一把捉住陈秋阳的手:“往哪儿摸呢?想吃我豆腐啊?” “岳希,你到底怎么了?!” 陈秋阳很无奈,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听得出来是生了气。 “你不喝,我会做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这下,岳希又不笑了,侧目看着陈秋阳,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缝,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阴森。 陈秋阳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 “你也知道我的酒量,这么大的杯子……” 她接过岳希手里的杯子,为难的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看着岳希。 她很后悔今天心软,也后悔没跟朱成昀说就来了这里,这下,要是岳希做了什么事,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很害怕,不由自主的瞥着岳希忽明忽暗的脸。 “怎么?你怕你喝醉了我会对你做什么事?” 岳希还是笑笑的,就是笑容看起来邪邪的,总感觉不怀好意。 陈秋阳心里很害怕,但是没有手机,这里面人也少,她不敢起身离开。 她心里一万次后悔自己相信了岳希。 “喝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点法律意识我还是有的。” 为了让陈秋阳放心,岳希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幽默风趣的岳希。 “那说好,就一杯。” 陈秋阳皱着眉,喝下那杯酒。 “这下,手机该……” 可她话都没说完,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就沉沉睡了过去。 岳希看着睡着的她,阴沉的一笑:“乖啊,靠你了。” 落入圈套 “喂,你是不是又和秋阳吵架了?我怎么找不到她呢?” 就在陈秋阳躺在唱歌房的包厢里睡着的时候,朱成昀就皱着眉头找朱夏语。 “没有啊,昨天我俩还一起回忆青春来着,还感叹时间过得好快。”朱夏语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怎么我今天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呢?” 挠挠头,朱成昀嘟嘟囔囔的走回卧室:“是不是又生我气了?我也没惹她呀。难道是那天吃完饭我没给她买花?那我是不是要买只口红陪个罪呢?哎……女人心,海底针呀。” 朱夏语写请柬的手停下来,拿起电话,正要拨通,看见岳希打来了电话。 她果断的挂断,又给陈秋阳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 朱夏语皱着眉,看着一直嘟嘟嘟的电话声,急得抓耳挠腮:“怎么不接电话呢?” “夏语,秋阳和我在一起呢。” 这时,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是岳希发来的。她刚看完,岳希又发了一条:“你们要结婚了,我想找你们喝喝酒,提前恭喜你们一下。但是你知道陈秋阳这个酒量,还没喝呢,就倒了。” 紧接着,岳希又给朱夏语微信上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陈秋阳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我没时间去。” 朱夏语警惕的蹙眉。 “你要是不来,我就趁着这个机会,睡了陈秋阳。反正她喜欢我,要是和我在一起,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呢。” 岳希看着手机上那绝情的几个字,蓦然挑眉,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打出那句话发了过去。 “岳希,你别乱来。” 朱夏语了解陈秋阳,她怕陈秋阳受到伤害,赶忙回道。 “你放心,我暂时对她没兴趣。但是你不来,我不知道会不会看着看着,就有兴趣了。”岳希一刻不停的威胁着朱夏语,用朱夏语最好朋友的名誉。他了解朱夏语,他知道只要有陈秋阳在,朱夏语一定会来:“还有,你不要试图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给陈秋阳拍了□□,如果你没来,来的是司马岩或者你哥哥,我就把这些□□放到网上。你猜,陈秋阳这么洁身自好的人,会不会崩溃呢?” “岳希,你真是个人渣!” 朱夏语恨恨的骂了一句,起身准备去赴约,就看见岳希恬不知耻的回答:“我承认。你骂我我都承认,所以为了陈秋阳,你快点来。我不能保证,面对一个裸着的女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我马上就来,你别动秋阳。” 朱夏语回了一个语音,急急忙忙的套上衣服出去了。 “你干嘛去?!” 临出门,朱成昀看妹妹急急慌慌的,问了一句。 “不干嘛。” 朱夏语怕朱成昀担心,也怕朱成昀和陈秋阳会因为岳希产生误会影响感情,摆了摆手就出门了。 “司马岩,你不是爱朱夏语吗?我让你看看,你爱的女人是怎么在婚前对我念念不忘,在我身下求欢的。” 等听完了朱夏语的语音,岳希约莫朱夏语快要到了,又给司马岩发了一个消息。 “岳希,你什么意思?” 司马岩正在看朱夏语和自己的婚纱照,看到岳希的消息,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呢,我和朱夏语一直保持着□□关系,只不过她有了你,就把我抛弃了。如今她要结婚了,主动约我出来寻欢,说是怕结了婚就再也不能和我联系了。”岳希看到自己的计谋得逞,开心的笑起来,又给司马岩发过去更劲爆的话:“毕竟是结婚前最后一次,我也就答应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呢?” 司马岩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之前朱夏语和岳希的那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此时此刻,看岳希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们在哪里?” 司马岩不相信岳希所说,但也有些动摇 。他想看看,岳希是在耍把戏,还是真实的事情确实如此。 他看着岳希发来的地址,起身快速的出了门。 对于爱情,信任一旦崩塌,就什么都不剩了。 朱夏语推开门进来的时候 ,看见陈秋阳躺在沙发上睡着,并没有像岳希说的□□。 “岳希,你把秋阳怎么了?!” 朱夏语一进来就不客气,她走过去扶着陈秋阳仔细的看,生怕哪里有伤。 “你怎么对我说话总是这么冷漠刻薄,这是不是就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皱着眉,岳希看着朱夏语的身影,伸了一个懒腰。 此时,房间里播放着陈奕迅的《红玫瑰》:得不到的永远被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岳希仔细的听着,目光在朱夏语身上定格:“她没怎么,就喝了两杯酒。你也知道她的酒量,最多就是两杯酒。” “你把□□删了,否则我立刻报警。” 朱夏语很严肃,拿出手机来,摁着报警电话,展示给岳希看。 “什么□□?我那是骗你的,你还真当我是坏人了?” 岳希却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坐在朱夏语身边,又要摸朱夏语的头发。 朱夏语一偏头躲开,冷冷的瞪他一眼:“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我要带秋阳走了。” “你都要结婚了,咱们坐下来聊聊天喝两杯,就和从前一样。” 拦住他,岳希的脸上满是期待。 “我不会和你喝酒的,我答应了阿岩不再理你。” 朱夏语很决绝,她不想和岳希再有纠葛。 “阿岩阿岩,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司马岩。” 岳希失望了,就垂下头去,喃喃道。 朱夏语想去扶起陈秋阳,可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朱夏语实在搬不动她。她想去背她,也背不起来,只好作罢。 “那好吧。”岳希在旁边冷眼看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展开笑脸:“那咱俩喝一杯离别酒吧。喝完了酒,我帮你把陈秋阳送回家。” “我不喝。” 朱夏语还是很直白的拒绝了,她不想相信岳希。她都有些怀疑,陈秋阳睡得这么沉,是不是岳希在陈秋阳的酒里下了安眠药之类的。 “你不喝的话,我就把亲密照片发给朱成昀咯。” 岳希拿出手机,在朱夏语面前晃了晃。 “你不是说没有照片嘛?” 朱夏语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等她要看清楚,岳希已经关闭了手机屏幕。虽然她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不是陈秋阳,但她知道,宁可信其有。如今的岳希,同时失去了妻子和朋友,心里一定不是滋味。 他会不会是想报复呢? 朱夏语想到这里,顿时毛骨悚然。 “丫头,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呀,我说你就信吗?”朱夏语正在愣神,岳希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阴森的笑了一下:“这样,咱俩喝酒,喝一杯,我删一张。” “总共多少张?” 朱夏语觉得岳希的笑容让她不寒而栗,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就一张。” 岳希看起来还是那个岳希,但朱夏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干脆不再想了。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岳希,我再信你一次,希望你遵守承诺。” 满意的笑着,岳希拿起酒杯递给她:“干杯。” 朱夏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她看着岳希:“可以走了吗?” “可以呀。”岳希笑眯眯的看着朱夏语。 朱夏语感觉好像是落入了岳希圈套,因为岳希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 “走之前,咱俩拥抱一下吧。”这时候,岳希站了起来,看似是要帮她送陈秋阳回家。他张开双臂,轻轻的揽过她:“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看到岳希这样,朱夏语觉得,自己把岳希想得太坏了。她有些愧疚,就拍了拍岳希的后背,叹了一口气:“再见,岳希。” 说完话,朱夏语忽然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眼前一阵晕眩。 “岳希,这酒劲好像有点大……唔……唔唔……” 她抱着岳希,努力使自己镇定,却没想到岳希打横抱起她,放在沙发上,压了上来。 “岳希,你放开……唔唔唔……” 朱夏语想要挣扎,却发现意识开始慢慢的不清楚,手上也没有力气。 渐渐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司马岩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脸颊上。 她捧着他的脸:“阿岩,阿岩……你什么时候来的呀,阿岩……” 岳希吻得热烈,朱夏语抱着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吻。虽然此刻面前的这个人喊着司马岩的名字,但是动作还是一刻不停的迎合着他,让他感到很满足。 他更加放肆的去扒开朱夏语的衣服,朱夏语以为面前的人是司马岩,笑着去阻止他:“阿岩,在这里不能这样。” 可是她的手上没有力气,只好垂下手去,任由岳希摆布。 司马岩就站在门外,透过门口的窗户看向里面。只见朱夏语和岳希毫不顾忌旁边睡着的陈秋阳,交缠着吻在一起。慢慢的,岳希开始去解开朱夏语的衣服,朱夏语也不拒绝,还笑笑的去摸岳希的脸。 他怒火中烧,一下子推开门:“朱夏语!” 岳希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他放开朱夏语,站起身来看着司马岩得意的笑:“我说的没错吧?她本来就是个放荡的女人。” 司马岩看着朱夏语,看见她缓慢的坐起来,抓着岳希的手:“怎么了?” 岳希顺势又拉过朱夏语,当场吻了起来,朱夏语不反抗,就呆呆的由着他吻,虽然她觉得司马岩的吻热烈的让人窒息。 “你们这对狗男女!” 司马岩气极,扶起醉成一滩烂泥的陈秋阳,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岳希看着迷迷糊糊的朱夏语,走过去轻轻的抚摸她的眉眼:“你是我的了。” 被割裂的幸福 幸福的人生,总是有瑕疵的。 朱夏语从没想过,自己想和司马岩白头到老,这简单的愿望,终究是毁在岳希的手里。 朱夏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 她想起昨天的事,以为卫生间里面洗澡的人是司马岩:“阿岩。” “怎么?想阿岩了?”可是门一打开,围着浴巾走出来的人,却是岳希:“和我在一起感觉怎么样?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怎么是你?!” 朱夏语震惊的连连向后退去,她模糊的记得当时和司马岩热烈的亲吻。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吗?昨天和自己亲吻的,是岳希? “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司马岩吗?”岳希连连笑着,逼近朱夏语:“不是你抱着我的脖子让我欲罢不能吗?” “可是我昨天明明记得……”朱夏语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你给我下了药?” “嘘……我可没有,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岳希点着她的鼻尖,摇了摇头,调笑的语气。 “司马岩还亲眼来瞧了,看你和我正开心呢,就带着陈秋阳走了。” 他走过朱夏语的身边,笑着瞥了朱夏语一眼,坐在朱夏语方才睡着的那张床上。 “阿岩来过?带着秋阳走了……” 更让人心碎的,却是岳希的那句话。 司马岩来过,又走了。带走了陈秋阳,而不是她朱夏语。 就是再不济,哪怕是两个人带不动,叫朱成昀来一起,估计也不会让人心里这么难受。 可他偏偏只带走了陈秋阳。 朱夏语满脑子都是那句话,心空空的,仿佛是被谁狠狠的攥住了,气都上不来。 她的心很疼,她想哭,却发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对啊,他看你对我那么主动,可伤心了。”岳希开始说起司马岩的表现,一脸坏笑:“我还把咱们昨晚的视频发给他了,看他长夜寂寞,给他解解闷。” 朱夏语彻底崩溃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缓缓的看向岳希,眼睛里满是恨意:“岳希,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岳希扬着眉,无所谓的说道。 朱夏语果断的报了警。 然而警察来了,岳希却一点都不紧张,他嬉皮笑脸的跟警察解释:“昨天晚上她喝醉了,我把她送到这里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做。你们看,这儿是标间,两张床。她睡那儿,我睡这儿。” 这一次,岳希却没有说谎。 警察来取证,床单上什么都没有。 朱夏语去医院验了伤,也一样好好地。 朱夏语目瞪口呆,她突然明白,岳希是想让司马岩和自己之间产生嫌隙,所以故意撒谎演戏。 但让她最伤心,不是司马岩相信了,而是司马岩看到了她和陈秋阳,却选择带走了陈秋阳。哪怕是谁都不带走留在那儿呢,哪怕是先送陈秋阳再来接自己呢。 然而,司马岩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送陈秋阳回了家,就再也没回来过。 朱夏语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她抬起头,看着清晨的阳光,看着泛黄的树叶,眼中的泪水倏地掉落。继而,她蹲在一颗树边,不顾路人的眼光,嚎啕大哭。 司马岩,我们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 从你带走了陈秋阳,再也没有回来的那一刻。 错的不是带走了陈秋阳,错的是再也没有回来。 那么,以后都不必再回来了。 我已不需要了。 ——————分割线—————— 早晨,陈秋阳从睡梦里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在家里。 她摸了摸自己,可能是睡得太沉,回来连衣服也没脱。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是谁送自己回来的。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电话给朱夏语。 朱夏语没有接,又打电话给司马岩,司马岩接起来,似乎有些无精打采:“怎么了?” “昨天是你和夏语把我送回来的吗?” 陈秋阳觉得头有点疼,打开免提,用冷水冲了冲脸。 “是我送你回来的。” “夏语没去吗?” 陈秋阳觉得今天的司马岩有点奇怪,他似乎不太想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去了。” 她忽然想起阴阳怪气的岳希,心里一阵害怕:“哦,昨天都谁去了啊?” “岳希,朱夏语和我,还有你。” “那你是送我回家后,又送夏语回家的吗?辛苦你了。” 陈秋阳觉得不好意思,想着什么时候请朱夏语和司马岩吃饭,当面感谢一下这两个好朋友。 “没有。送你回家以后,我也就回家了。” “所以那你把她单独留在那里,和岳希在一起?”陈秋阳听到司马岩那样说,倒吸了一口凉气:“司马岩,你怎么这么混蛋?你不知道岳希对夏语是什么心思吗?你给成昀打电话接我不就行了吗?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出事了怎么办?” “我刚刚给她电话,她没接。” 司马岩听到朱夏语没接电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我打一下试试。” “说你什么好?!”陈秋阳气得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司马岩看了看朱夏语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打了过去。 “什么事?” 电话那头,朱夏语把电话接了起来,语气冷漠。 此时此刻,她哭完了,站在大街上,心灰意冷。 “你接电话了就行,没事,挂了。” 司马岩也在生气,看朱夏语这样,不想多说什么。他心里明白,他和朱夏语,已经没有以后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挂电话。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带我走?” 最终,是朱夏语先开了口。语气冰冷,却略带心酸。 “我怕打扰你和岳希的约会。” 司马岩揶揄她,心里愤愤的。 “你这是恶心我呢。” 朱夏语说着,眼泪又往下掉。 “我看到岳希给我发的视频了,你们玩的很开心嘛。” 可司马岩不知道,依然对朱夏语冷嘲热讽。 “我跟岳希什么都没有!他在给你演戏!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他……”她在电话里嘶吼,几乎用了最大的声音和力气:“你他妈比岳希还恶心!!” 路人走过,回头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姑娘,都觉得她有些可怜。 “是你自己放荡!他约你你就去?他让你喝酒你就喝?我看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司马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多伤人,他只是很生气,想发泄一下愤怒的情绪:“幸亏我知道的早,不然这顶绿帽子不定戴到几时呢。” 然而,伤害就这样造成了。 朱夏语对他的心,瞬间就冷了。她没想到,司马岩会用放荡这个词形容她。即使再怎么争吵,这样的侮辱人格的词,在朱夏语心里,是不能轻易说的。 说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朱夏语冷静了下来:“是他用秋阳威胁我。” “我看未必,你是想结婚了就不能和岳希缠绵悱恻吧。我当时去的时候,你们俩差点当着我的面把事儿办了呢,你俩就这么饥渴吗?!” 司马岩一想到当时的情景,更加的生气了。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他妈还不如个太监!” 朱夏语觉得太好笑了。 从前竟那么执着的认为,司马岩就是自己的良人。如今看来,分外可笑,于是她在阳光里,一边哭一边笑。 “骂得好!骂的开心吧?!我差点成了接盘侠,还沾沾自喜,开心的准备大办婚礼。我他妈就是个傻子!!” 司马岩也觉得好笑,自己从前那么爱朱夏语,没想到她竟然和岳希那么亲密。自己竟然认为她天真无辜,需要保护。 “司马岩,你就是个傻子。”到了最后,朱夏语实在没有了争吵的力气,她擦干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咱们分手吧,婚礼取消。” 司马岩听到朱夏语这样说,一下子愣住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朱夏语就挂断了电话。 从那天开始,朱夏语再也没有给司马岩打过电话。 回到家,朱夏语一言不发的钻进了卧室,屋子里只传来她低低的抽噎声。 朱爸朱妈和朱成昀都出来看,不知道朱夏语一夜未归,都经历了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朱爸原本想责备朱夏语一番,希望她晚上十点之前回家,天黑了外面不安全。但是看到女儿这样,朱爸不忍心责备,也不敢问女儿哭的缘由。 家里人几天都在看朱夏语的眼色,朱夏语不起来吃饭,谁也不敢来催,只要起床,三个人轮番上阵问想吃什么好吃的。 到了第三天,朱夏语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皱着眉,看着一块鸡翅:“这谁做的?盐不要钱了?” 朱成昀看妹妹说话了,得意的指着自己:“是你的帅老哥我做的。” “你以后别做饭了,吃不下。”朱夏语鲜有的毒舌,瞪了朱成昀一眼:“你一个帅哥就做帅哥的事,其他请不要插手。” “爸妈,我和司马岩的婚礼取消了,我们不结婚了。” 说罢,看朱爸朱妈露出了笑容,朱夏语垂着眼睑,紧跟着说了一句。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朱爸朱妈吓了一跳:“你们把日子改了?” “我们分手了。” 提起司马岩,朱夏语面无表情。 她吃了一口饭,眼泪却吧嗒吧嗒的掉进了碗里。她擦了眼泪继续吃,嘴里还嘟囔:“这没出息的,哭什么呢。” 同一个消息,司马岩也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两家人期待的幸福就这样落空了。 陈秋阳跟朱成昀说了司马岩和朱夏语分手的原因,朱成昀皱眉头:“没关系,我妹妹不嫁给他,还有更好的人等着呢。” 陈秋阳打来电话给朱夏语道歉:“夏语,都怪我。要不我去和司马岩说,你俩别分手啊,怪让人难受的。” “你说了有什么用?他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岳希那里,就说明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我。之前之所以觉得自己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不过都是自我感动罢了。”朱夏语语气平静,甚至感觉还带着笑:“秋阳,我不怪你,你让我看清楚了我爱的这个人并不值得我托付终生。分了挺好的,我很开心。” 说着说着,朱夏语觉得心痛难忍,蹲下身去,尝试着大口呼吸。 她在这几天里知道,什么叫心痛难忍,什么叫肝肠寸断。 但是她相信,一切会过去。 心灰意冷 “司马岩,你和夏语之间不过是个误会,两个人说清楚就好了,干嘛分手呢?” 陈秋阳看朱夏语难过,几天几夜辗转难眠,终于还是把司马岩叫出来说和。 “她和岳希不清不楚的,难道我要当接盘侠吗?” 司马岩还在气头上,一想起那天朱夏语和岳希亲吻的画面,他就气得恨不得砸墙。 “不是跟你说了是喝醉了吗?”陈秋阳有点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众目睽睽,她恨不得踢司马岩两脚:“不知道为什么喝了一杯就醉了,但夏语是把他当成你的。你怎么只一厢情愿相信岳希想让你看到的呢?他的目的就是破坏你和夏语的感情,他离婚了,他会希望你和夏语幸福,白头到老吗?” “可是视频怎么说?” 司马岩听着,还是不相信,还把手机里岳希发给他的视频给陈秋阳看。 “岳希只是想气你,他根本没跟夏语做什么。”陈秋阳很无奈,她恨不得上去把司马岩的耳朵提起来,让他听清楚自己的话:“依照夏语的脾气,要是岳希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会善罢甘休吗?她醒来那天早晨就报警了,也去验伤了,结果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岳希也亲口说,他和夏语什么都没做。” “真的吗?”司马岩将信将疑:“你是夏语最好的朋友,当然是帮着她说话。” “司马岩,夏语都报警了,岳希要真的做了什么,还会平安无事的呆着吗?” 陈秋阳没想到,一向是学霸的司马岩,在感情面前这么笨。她拿冰水泼司马岩的心都有,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你和夏语好好谈谈吧,都谈婚论嫁了,不觉得可惜吗?以后你想起来,不会觉得遗憾吗?” 到了这一刻,认死理的司马岩才终于开了窍。 他恨自己笨,连陈秋阳都能想到的问题,自己却想不到。 他后悔万分,走在路上,一直在想怎么跟朱夏语道歉,怎么和好,怎么告诉父母婚礼继续,怎么教训岳希一顿替朱夏语出气。 可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 朱夏语接了电话,语气冷漠:“如果是退还彩礼的事,钱已经打过去了,这几天就会到,请你注意查收。” 司马岩接不上话,有些难堪:“不是的,夏语……” “如果不是,请挂断吧。我和你之间,没什么话要说了。” 不等司马岩说下去,朱夏语漠然的打断,并不打算跟司马岩继续说下去。 “夏语,秋阳跟我说了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好。” 司马岩知道朱夏语伤心,主动道歉。 “陈秋阳说你就信,我说你怎么不信呢?我是你未婚妻,你不相信我,还跑来捉奸。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怀疑我,侮辱我,现在还想继续羞辱我吗?难道我的人品真的差到需要陈秋阳说好话才能挽回未婚夫的心吗?”朱夏语突兀的笑,话语里满是绝望和愤怒:“司马岩,这是你第二次让我失望,你在不停的用我最好的朋友来羞辱我,伤害我,你还觉得我会原谅你。你是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呢?谁给你的自信呢?岳希吗?陈秋阳吗?还是我的爱?!” “夏语,我真的……我知道我太过分了,我应该相信你的,你打我骂我都好,你见我一面,咱俩把话说清楚。” “我们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朱夏语的心灰意冷,让司马岩很难过,但他不想放弃将朱夏语追回来的机会:“夏语,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你别不理我呀。我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我不骗你。” “司马岩,誓言往往最伤人。曾经的誓言有多真挚,如今就有多伤人。”可是,朱夏语已经不想给他任何挽回的机会,她冷漠的说了那些话,眼泪却不听话的往下掉。 “夏语,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爱你。”司马岩慌了,这一次,他的心比听到朱夏语说婚礼取消那天还慌。 “司马岩,你听过爱之深恨之切吗?我恨你,这一辈子都恨你。”秋风慢慢的凉了,司马岩站在秋风吹过的街头,听朱夏语说着,仿佛看到那一天,绝望的朱夏语站在街头大哭的情形,感受到她的愤恨:“每一次,每一天,只要我想起你把我和岳希单独留在一起,像个懦夫一样逃走的情景,我就会恨得牙痒痒。” “你不会被原谅,永远不会!!” 说完,朱夏语果断的挂了电话,然后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摔碎了那些曾经。 朱夏语从那天开始换了号,司马岩试图联系朱夏语,但是谁都没有告诉他朱夏语的电话号码。 至此,他和她的爱情,终究结束了。 即使曾经信誓旦旦说,会永远在一起,最后却还是分开了。 ———————分割线———————— 岳希在家里睡了三天三夜。 “不要管他!饿死他算了!!” 这期间,母亲来喊他吃饭,只听到父亲在外面大声的咒骂。 他不理会,匆匆的扒几口饭,回去继续躺下。 这几天,他不停的梦见朱夏语、陈秋阳、苏离影、白墨雨、张筱京和司马岩,还有年少的自己。 父亲的棍棒教育,母亲的温柔将他的性格造就的有点偏执。但他遇到了这些人,遇到了活泼明亮的朱夏语,终于能敞开胸怀,和别人谈天说地。 那时他在他们心里,是幽默风趣的岳希,而不是现在的人渣岳希。 “岳希,朱夏语和司马岩分手了,你满意了吗?你就这么恨朱夏语吗?你曾经对她的喜欢难道是假的吗?你不保护她,反而拼命伤害她,你配做朋友吗?” 陈秋阳发来了消息,一连串的发问让岳希的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 他想起朱夏语哭的样子,心里酸酸的。然后,鼻子也跟着一酸,眼泪就快速的掉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的捂起眼睛,静默的哭了起来。 年少的我们多好,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 如果有时光机,我愿意回到过去重来一次。 这一次,我一定初心不改。 “你和那姑娘的事情,到底怎么办?” 等他早晨胡子拉碴要出门的时候,父亲的气似乎消了一些,语气鲜有的平和。 “她不愿意嫁给我。”岳希讥诮的笑了笑:“她跟我说了,孩子是她自己的,生下来她自己会养,不劳你们费心。” “说白了,怕你们带坏孩子。” 说罢,摔门而去。 留下年迈的父母亲面面相觑。 “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说的什么话啊?!我们怎么带坏孩子了,啊?!!他让我们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头,他还理直气壮的暗暗的骂我们,他什么意思?!!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这下,岳希爸爸又生气了,冲着岳希妈妈怒吼。 岳希妈妈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进了厨房洗碗去了。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深远的。 岳希有时候想,要是妈妈强硬一点,要是爸爸脾气不那么火爆,自己也许性格不会这么偏执,也就不会伤害这么多朋友,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我恨我爱你 朱夏语和司马岩彻底分手了。 就在结婚的一个月前,就因为岳希那个成功的谎言。 彼此都说了伤人的话,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朱夏语每天借酒浇愁,喝的酩酊大醉。 朱成昀和陆明辰负责背她回家,弄得朱成昀天天埋怨:“吃什么了这么沉?” 陆明辰就蹲下身去,主动背起朱夏语:“再怎么沉,自己妹妹还能不管吗?” 然后,朱夏语就揪着陆明辰的耳朵使劲的摇晃:“你说谁沉?说谁呢?!你是不是又想说我膀大腰圆?我都这么瘦了。” 说着,还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脸:“我失恋了。我都这么憔悴了你看看,我瘦的脸都变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整容呢。” 说罢,一直咧着嘴笑,一会儿又哭:“陆明辰,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我就那么让人看不上吗?” 陆明辰弓着身子硬撑着,还得安慰她:“没有没有,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仙女。” “你少骗我!你这是讽刺我呢!”朱夏语点着陆明辰的头:“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我又不傻……” 说着说着,流着口水在陆明辰背上睡着。陆明辰实在太累,气喘吁吁的,就换给朱成昀背:“明明这么沉,还不让说膀大腰圆。” “不是说不嫌弃吗?”朱成昀背起来,重的龇牙咧嘴的瞪着陆明辰,啪啪的打陆明辰的脸。 陆明辰无语的摇了摇头:“那得是真仙女才不会被嫌弃吧。” 另一边,陈秋阳和朱成昀还是准备着婚礼,一刻不停。 陈秋阳有些愧疚,却也无可奈何。 她想跟朱夏语再说说司马岩的事情,却被朱夏语打断:“你要是想让我不生气,以后永远不要说了。” 在和司马岩最后一次打完电话,朱夏语每天以泪洗面,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笑容。有时候觉得心痛难忍,无法呼吸,就蹲下来紧紧的抱着自己。和朋友们一起吃饭,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 陈秋阳实在看不过去了,叫几个关系好的一起出来陪朱夏语唱歌。 朱夏语喝醉了,抱着陈秋阳边哭边唱:“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陆明辰就走过去扶住她:“你别鬼哭狼嚎了!” 她不管,瞪着陆明辰继续唱:“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来,又怕人看清……” 最后,她哭喊着大声的唱完:“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陈秋阳实在看不下去,打电话给司马岩:“司马岩,夏语每天为你哭你也不管吗?” 朱夏语喝的醉醺醺的,一听是司马岩,立刻夺过手机:“阿岩阿岩,是你吗?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吗?你不是说我们会结婚吗?司马岩,你个骗子!你个渣男!你那天为什么不带我走呢?为什么自己走了呢?算了,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不再爱你了!” “朱夏语,你胡咧咧啥呢?” 陈秋阳看她喝醉了,一把夺过手机。 朱夏语却突然又哭了,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秋阳,刚才不是阿岩吧?手机里没有人说话呀!不是他对吧?他才不会接我的电话。我刚才说谎了,对不起,我说谎了。我恨阿岩,可我也爱他,我好想他,可是他不要我了,他一辈子都不再见我了。” “夏语,别这样。” 白墨雨走过来劝解他,却被她一把拉住,使劲的摇晃:“白墨雨,你说司马岩怎么是这样的人呢?我真的像一朵盛世白莲花吗?啊?!” 她一边撕打着白墨雨,一边躺在练歌房的地上发酒疯。 陈秋阳上前掰开她的手。 陆明辰赶紧去拉起她:“夏语,我们回家吧。” “谁要回家?回谁家?那是我家。”朱夏语喝的醉醺醺的,指着陆明辰,感觉还是从前:“你回你家。” 正说着,陆明辰怀有身孕的妻子打了电话过来。陆明辰接了电话,然后跟陈秋阳嘱咐:“我媳妇儿催我回家,我先走了。等会儿让成昀来接你俩回家,别太晚了。” “好。”陈秋阳刚要送陆明辰出去,朱夏语一把拉住陆明辰:“你跑哪儿去?不准吃我哥给我留的鸡腿!” “不吃不吃,你乖乖的,早些回来。”陆明辰哄着她,摸摸她的头,哭笑不得:“都这会儿了,你还惦记吃呢。” 陈秋阳摇摇头,再次掰开朱夏语的手。 等陆明辰走了,朱夏语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 喝醉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就继续唱歌,唱完歌就再哭一会儿,哭一会儿再喝酒,喝完酒就再睡,往复循环。 司马岩进来的时候,朱夏语正伏在沙发上呜呜的哭。 司马岩的心都碎了。 “夏语,我送你回家吧。”他走过去,心疼的抱起朱夏语。 朱夏语迷迷糊糊的,泪眼朦胧间看到司马岩,原本想哭,一下子又笑了。她捧着司马岩的脸,使劲的揉了揉:“我是在做梦对吧?在做梦呢。做梦也挺好的,做梦还能看见阿岩呢。这个梦好真实,阿岩的脸好绵软……唔唔……” 司马岩和朱夏语在陈秋阳悲凉的歌声里拥吻,其他人视而不见。 朱夏语一下子挣开,嘟着嘴不高兴:“谁让你亲我的,不准亲!只有阿岩可以亲。” 所有人都以为司马岩和朱夏语会和好。 可是那场酒局散去,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朱夏语渐渐的不再哭,她有时候会走到司马岩家的楼底下,看着那盏等,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然后回家。 时间久了,她也开始出入各大相亲场所,遇见各种各样的男生。 这一次,朱夏语终于带了一个男生回家。虽然没有带司马岩来那么高兴,也终究是带来了。 吃完了饭,众人散去,朱夏语疲惫的躲在房间里闭目养神。朱爸走进来,摸摸她的头:“姑娘,这个人是你真心喜欢的吗?” “爸爸,我喜欢重要吗?他爱我,适合我,就够了。”朱 夏语有气无力的笑了,可是眼眶却突然湿了。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明白,很久以前的那个梦里面,Alic原来是司马岩。 他最终离开了她,走入茫茫人海里,遍寻不见。 “愿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立黄昏。” 很久之后,司马岩在朋友圈看见朱夏语发了这样一句话,同时发了结婚请柬。他看着穿着婚纱的那个女孩,突然哭了。 他想起十四岁的朱夏语在大雪里喊他的模样,想起两个人一起在数学课上擦鼻涕的时光,想起高一再遇见的时候,朱夏语明媚的笑脸,想起她醉醺醺的说阿岩阿岩,你是傻阿岩。 原来在自己的青春里,朱夏语是那么美好的存在,最终还是自己把她弄丢了。 后来,张筱京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白墨雨和苏莉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陈秋阳嫁给了朱成昀,婚礼上美的像个仙女。 司马岩却再也没有消息。 一行人就这样散了。 过了三十岁,再也没有人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回忆青春。 朱夏语想到这里,默默的合上笔记本,抬头看着月亮。 今夜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