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养玫瑰 作者: 沫之茜茜 简介: 【正文完,甜蜜番外待更中……】 【入口即化小甜饼/8岁年纪差】 本文文案: 1 雪夜,颜苏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雪地里的男人气质斐然,优雅又矜贵。 照顾他许久后,为躲避家人的逼婚,颜苏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不如我们结个婚?” 男人微微一怔,黑瞳沉沉,半晌,他似笑非笑哑声道:“好啊。” 2 裴家三少裴时瑾是京城权贵圈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高冷淡漠,不近女色,逗引得一众名媛芳心暗许,争相攀附。 直到某日,旅游归来的裴三少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听说这是裴少的新婚太太,裴少宝贝着呢。” “不能吧?毕竟都没在正式场合承认过她。” “也许是奉子逼婚?” 听到议论的颜苏沉默地咬了口蛋糕,暗暗心想:当初为了不被随便嫁人,自私地让人家娶自己,是有点过分。 …… 晚上回家,颜苏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看着男人:“裴先生,不如我们离个婚?反正我们也是假结婚。” 裴时瑾放下手里的文件,眸色暗沉,按着小姑娘吻了一遍又一遍。 “苏苏,还离么?” 颜苏红着脸:嘤。 3 华都艺术展颁奖典礼上,20岁的颜苏成为国内最年轻的金奖得主。 当被问到得奖画作原型时,她看向台下居于主位的年轻男人,嘴角微抿,玩笑道:“大概是我先生?” 众媒体惊恐地望着画作原型与台下的“金主爸爸”——安和集团大Boss裴时瑾那张帅得人神共愤又极度相似的脸,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所有人都只当这小姑娘恃才傲物,脑子不清醒地竟敢肖想光风霁月的裴三少。 - 当晚,宴会厅人头攒动,闪光灯连绵不断。 颜苏正接受媒体采访,一只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偶然入镜,干脆利落推开采访合影的媒体。 媒体一脸懵逼:“裴总您这是…?” 年轻男人斯文略带喑哑的嗓音缓慢响起:“时间不早,哄裴太太回家睡觉。” “……!!!” 后来有媒体采访裴时瑾,关于小姑娘攀豪门登高枝的流言蜚语。 男人优雅微笑:“我太太是国内最年轻的金奖得主,她是下嫁,是我高攀。” — 裴时瑾年少时,捡到一个因为做不出数学题而哭红了眼的小糯米团。 多年后的再相遇,小糯米团在他悉心温养之下,盛放出最馨香的花朵。 苏断腿的斯文败类贵公子X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1v1,双c双初, 纯甜饼,巨巨巨巨宠。 * 男主苏、撩、腹黑。 * 8岁年纪差,女主开篇已经成年,谈恋爱时已到法定结婚年纪。 排雷:女主前期性子超软,后期会成长,不喜请点叉。 立意:你是我一生追逐的光,也是我毕生挚爱。 一句话简介:他的小太太很甜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苏 ┃ 配角:裴时瑾 ┃ 其它:预收《乱了调》《温柔焰》 第001章 温养 颜苏从图书馆出来时,已过了饭点。 五月底,天气暴热。 虽说刚下完第一场雨,也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增添几分凉意。 恰逢端午,难得放了几天假,因着即将到来的高考,跑图书馆自习的学生络绎不绝,颜苏作为高三准考生,也不例外。 她本来没打算来这儿,天热,离家远,一来一去耗费她两个多小时。 奈何接了某人电话,对方言简意赅,说是让她帮个忙。 图书馆门口就是地铁站,这么热的天,地铁口依旧人满为患。 颜苏望着汹涌的人潮发呆,兜里的手机在此刻欢快地震了起来。 她低头查看。 对方问:【到哪儿了?】 【市图书馆。】 【东分旁边那个?】 【嗯。】 【行。】 他似乎迟疑了下,掐了烟,懒散地往沙发一靠,才又低头打下一行字:【丽景酒店四十七楼旋转餐厅。】 像是怕她找不着地儿,对方顺手发了条定位信息。 颜苏点开定位信息,放大,环顾四周一瞧,很快就找到目的地。 与市图书馆一路之隔,Z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丽景,顶楼的旋转餐厅是丽景的招牌,坐拥风光旖旎的绝美江景,旁边就是CBD商务区,一座座高楼耸立,直入云霄,说是这块的地标也不为过。 夏季雨多,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没多久,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颜苏撑了伞朝大楼走去。 信号灯变幻间,一辆小黄车“嘎——”地急刹,窜进快车道,“砰”地倒在一辆黑色宾利前。 颜苏好奇望去,被雨水打得发亮的黑色宾利,车牌号连着四个7,挺招摇。 司机下了车,摔在地面的外卖小哥没管脏得已不辨面目的小黄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跑后座的地方,连连像对方道歉。 周边嘈杂,乱哄哄的。 蓦地,男人清越的声音响起,“康平。” 很轻的语调,听上去斯文,却又融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沙哑,勾得人不免驻足倾听。 颜苏被男人好听的声音吸引,脚步微顿。 远远的,她听到司机恭敬地对车里的男人喊了声,“裴总。” 指了指一脸惶恐的外卖小哥,司机说,“这人蹭了车,车大灯蹭了花——” “嗯。”他问,“人受伤了?” 司机:“人没事。”瞅了眼受损严重的大灯,司机苦恼,“就是大灯被蹭坏了——” 男人轻飘飘打断他,“不用管,开车。” “好的裴总。” 颜苏微怔,这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么? 出于好奇,她下意识瞄了眼好心的车主。 半启的车窗缓缓升上,男人单手撑着车框,凌乱的黑发半垂,遮住了优越的眉眼。 他正低头看书。 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车窗闭合前,颜苏只瞧见男人衬衫袖口半折拢在小臂处,露出的一小截冷白腕骨缠了条鎏金细链,下头坠着挂饰。 仔细一瞧,才发现并不是什么挂坠,而是一只刻了字的复古怀表。 外卖小哥千恩万谢,旁边的路人也跟着赞许:“有钱人格局就是不一样,这灯修起来得十几万吧。” “可不嘛,活该人有钱。” 一旁的老阿婆笑着附和:“嘿,不止。年轻小伙长得还挺帅。” “您瞧见了?” “瞧了一眼,斯文周正,贵气的很。” 八卦无处不在,颜苏对八卦无感,倒是男人手里的复古怀表让她颇感兴趣。 她瞧得专注,约莫是察觉到什么,车里的男人忽而冷淡地看向她。 短暂的四目相对。 颜苏的心跳猝不及防漏跳了一拍。 十八年来头一遭的紊乱心跳,让她难以适从,握着雨伞僵硬地站在那里。 好在男人似乎并没注意到什么,很快就挪开视线。 车窗完全升起的刹那,他低垂眼眸,修长手指合上书,似乎很轻地笑了下。 等她再次望向黑色宾利,车子已然并入主道,一闪而过的是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四个7的牌照。 颜苏微微怔忡,那么招摇的车牌号,主人却低调内敛,这种反差还挺有趣。 这时,兜里的手机又震了震,拉回颜苏飘飞的思绪。 手机界面跳出几个字:【到了没?】 颜苏忙回笼心神,回了个:【到了。】 【行,我让人下去接你。】 - 女人是哭着离开酒店的。 帮宋燕丞解决掉“前女友”,颜苏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吃着新上的甜品,顺便吐槽一下他的渣男行径。 这人就是个麻烦精,不回国则已,回来了就给她找事。 “还要不要?”他递过菜单。 她鼓鼓腮帮,像只可爱的小海豚,“不了,我要减肥。” 宋燕丞没勉强,若有所思盯着她。 餐厅冷气足,可能怕冷,小姑娘身上的蓝白校服拉链到了顶,低头间,一抹细致瓷白的肌肤堪堪显露。 将近十年不见,曾经才到他腰际的小朋友猝不及防长成大姑娘,宋燕丞一时之间还挺不习惯。 摇了摇杯里的红酒,他一言不发盯着她。 小姑娘倒是开了口,“你以后能不能别让我帮你做这种事儿?” 他心不在焉,“哪种事儿?” 她舔了舔唇边的奶油,秀气的眉轻蹙,像是很鄙视他这种渣男行径,“欺负女孩儿这种事儿,那个小姐姐临走时都哭成那样了。” 宋燕丞淡声回:“你如果不是当人面喊我爸爸,而是喊爷爷,我想她会哭得更大声。” 颜苏:“……” 她挖了勺布丁,一点都没有做了骚操作而不安的情绪,撇撇嘴小声咕哝,“谁让你那么渣了。” 他一脸好笑,“我渣?” 她点头,“渣。” “行。”他放下酒杯,没打算跟小孩儿计较,带着戏谑的语气调侃,“宋颜苏,你告诉哥哥什么样的不渣?” 吃蛋糕的动作慢了下来,颜苏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黑色宾利车主好看的侧脸。 又帅又苏且大度。 妥妥一斯文优雅的贵公子,每一处都在自己的审美上疯狂跳跃。 小姑娘不会隐瞒心事,悄然红了脸。 宋燕丞抬手捏她泛红的脸颊,眉头轻挑,“问你话呢,你突然脸红什么?” 颜苏头一偏,躲开他造次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姓颜,不姓宋。” 宋燕丞微怔,沉默地盯着她。 半晌,他低笑一声。 行。 还挺记仇。 - 其实,十年前,她在户口本上的名字还真是三个字:宋颜苏。 当初她爸宋和平从清大辞去生物系教授一职,拿到了米国一顶级院校的offer,带着勃勃野心勇闯米国。 那段时间,关上门全是父母争吵的画面。 那会儿才上小学一年级的颜苏还不太懂什么是离婚,大她八岁的哥哥宋燕丞正在念高二,早已申请了去米国念书。 宋氏夫妇的离婚协议很快签好,两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都不愿意闹得沸沸扬扬。 宋和平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只要了儿子宋燕丞的抚养权,颜苏则跟了母亲颜眉。 出发去米国的前一天。 宋燕丞收拾行李,她扯着他的卫衣,他回头,颜苏心想,那会儿她的眼睛一定很红。 父母繁忙,她算是跟在哥哥身边长大,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她不想让他走。 他合上行李,沉默一瞬,蹲下来抱起她,“哥哥去念书,很快就回来行不行?” “很快是多久?” 他说,“可能几年。” “几年是多久?” 他没办法回她,学医跟其他不同,本硕博下来,稍不留神,一个十年可能就过去了。 “我不管。我就不要哥哥走。” 他哑然失笑。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狠兮兮地放话,“妈妈说,哥哥你如果现在跟爸爸走了,你就再也不是我哥哥了。” 一语成谶。 他们去了米国,她们搬了家,她改了姓。 从宋颜苏到颜苏,丢掉的不仅仅是完整家庭,还有她自己对他这个哥哥所有的期盼。 …… 这事儿她并不想提,也不想让他难堪,再见面时,索性就一带而过。 吃饱喝足,任务完成,她拿了纸巾擦拭唇角,抬眸看他,“你什么时候走?” 宋燕丞回神,漫不经心答:“等你高考过后。” 放下米国那一票工作跑回来,不外乎就是为了这个小没良心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虽然她不见得会领情。 颜苏哦了声,没什么表情。 宋燕丞打量着她,轻笑:“舍不得哥哥?” “不是。”她盯着他,满脸认真,“我想说,你走了别告诉我,我不可能去送你。” 这下子,宋燕丞彻底郁闷了。 - 话说的狠兮兮,到底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小孩儿心性。 宋燕丞没想到自个儿妹妹还是个追星一族,这两年喜欢一顶流爱豆,巧的是,这小爱豆恰巧是他好基友裴时瑾家的艺人。 小朋友想要个签名合照,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一路上行,身后的小朋友安静得很,宋燕丞突然怀念起她小时候话唠的时候。 等到了他住的套房,颜苏远远就听到里头有动静,她停下脚步,仰头问他:“你有客人啊?” 宋燕丞下意识去摸烟,想到小姑娘最讨厌烟味儿,又强行忍住,不甚在意道:“没事儿,几个朋友。” 颜苏退回去:“那算了,改天——” 虽说她妈妈颜眉明令禁止她跟远在米国的父兄联系,这么多年来,完全断了联系也不可能。 当初听说他放弃医科大转而从商,她还好奇来着,倒是没问。 不过,她妈妈听说这事儿后,对她爸的怨念越发深重,自己为了钱没留在国内发光发热罢了,将儿子也带得一身铜臭气。 这会儿听他说“朋友”,想必是商业上的朋友。 用她那个清高的妈妈话来讲,都是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哥儿,这对于出身书香门第的颜女士来说,是绝对禁止交往的对象。 颜苏打小在妈妈的熏陶下,理所当然地不太感冒,“改天吧,我先走——” 宋燕丞捏着她纤细的脖颈,固定住,懒散打断她:“走什么?” 拎小奶猫似的。 “滴——” 刷卡,进门。 颜苏被迫跟着他进门。 套房占地广,二层挑高,客厅巨大,几个男女正在打牌,其中一个瞧见他们,啧了声,调笑道:“哟,我还说着你再不回来,就让咱们江博士江大美女去楼下捞你。” 宋燕丞没搭腔,巡视一圈,问:“裴三呢?” “不知道。” 宋燕丞挑挑眉:“你们没一起?” 周泽晏没回答,江雾里笑着接口:“咱们裴三少洁癖严重,这不,半道给周周扔下车,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宋燕丞了然一笑,“你惹到他了?” 周泽晏冤枉死了,嚷嚷道:“老子哪敢?裴娇娇这种洁癖狂简直是神,下雨车打滑,老子手还没挨上他衬衫,就被他二话不说丢下车。这特么外头还下着暴雨!” 颜苏被他一句“裴娇娇”勾起了好奇心,不禁腹诽:怎么会有男人叫这种奇葩的名字? 下意识从宋燕丞身后探身,恰巧跟江雾里撞上,颜苏来不及缩回,对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开口问人,“燕丞,这小姑娘谁呀?” “什么小姑娘?新女朋友?”周泽晏顺着江雾里的视线望去,瞧见颜苏那刻,周泽晏惊了,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艹,宋燕丞你禽兽么你?高中小妹妹你都不放过?” 宋燕丞懒洋洋睨他一眼:“滚,这是我妹。” “你妹?情妹——” 没说完,又止住,周泽晏知道他这人谈恋爱就是谈恋爱,从没喊过谁妹妹,说了妹妹,那就是童叟无欺的真妹妹。 他一阵疑惑,“你哪儿来的妹——” 突然想到什么,周泽晏瞠目结舌地瞪着颜苏,上下打量好一会儿,周泽晏脱口而出:“靠,你说你家内个小不点——” 隐约有点印象,周泽晏甚至伸手比划了一下。 猝不及防被人叫小不点,颜苏不太高兴。 她是老来子,父母生她晚,打小先天不足,小时候个子就比同龄人矮一些,一年级时,个头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差不离。 这会儿见他比划个小矮子的形象,颜苏小声辩解,“谁是小不点,我现在都166了。” 声音小,没人在意。 江雾里笑问:“什么小不点?” 周泽晏兴致勃勃地跟她解释:“你忘了?咱们高一那年在附中东分校区,刚上一年级的内小朋友——” 周泽晏越说越起劲儿,手舞足蹈跟她比划,“就做作业做不出来哭唧唧缠着裴三要跟他结婚的小丫头——” 颜苏:“……” 这事儿她压根儿没记忆,偏偏这人长了张不讨喜的嘴,提起来没完没了,“宋二,当初你不是还拍了照片么?” “什么照片?” “当初你家小不点亲人裴三脸上的照片呗。”周泽晏嘿嘿笑,见他们没反应,他摆摆手,“算了算了,等我翻翻发你们。” 颜苏:“……” 亲、亲人脸是什么鬼? 竟然还有照片!!! 她越听越头秃,这会儿完全没心思要什么签名照,只想即刻打造回府。 脚步才抬起,“吧嗒”一声,是什么东西合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听到声响,颜苏脚步微顿,茫然抬头。 二楼走廊。 男人慵懒散漫地半趴在雕花栏杆。 白衬衫黑西裤,皮鞋纤尘不染。 他的衬衫扣得整齐,衣领折了小燕尾边,横向穿着一枚精致的铂金针饰,切割的光芒打过来,颜苏这才注意到发出声响的是他指间勾着的鎏金复古怀表。 颜苏心头一跳,当下就认出这人是中午那辆黑色宾利车主。 她盯着他发懵,男人也恰巧看过来。 他的黑发略显凌乱,一双眼睛却生得极好,漆黑深不见底,不算冷清,却也绝算不上和善。 就这一瞬间的交汇,颜苏觉着自己的耳根连着心脏“轰”的一下,烧得厉害。 他愣了下,没在意她的石化和僵硬。 下楼时,他抬手揉了揉凌乱的黑发,心不在焉问了句,嗓音带着未散的睡意,很轻,听上去有些不着调的喑哑。 “跟我结婚?谁?” ▍作者有话说: 开文了! 斯文败类的裴娇娇来啦! 一个小甜妹把暗黑系贵公子拉下神坛的故事,先婚后爱暗恋小甜饼。 老规矩,前几章评论送小红包! PS:带个预收《温柔焰》,斯文败类竹马小哥哥强取豪夺的故事,预收见专栏。 文案: 温书意有个长得很帅的青梅竹马,少年家世好,教养佳,长着一张冷欲脸,笑起来却是标准的勾人桃花相。 所有人都羡慕温书意,只有她知道裴焰之此人就是个爱玩弄人心的斯文败类。 而她暗恋的男神沈司白就不一样了。 附中校草沈司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之于温书意,就如同天边的月,可望而不可即。 高考放榜那天。 得知他早早申请了国外名校,靠着美术生勉强上了清大的温书意假惺惺地安慰他:“宝贝不哭,虽然我们相隔万里,但我一定会想你的哦。” 裴焰之盯着小姑娘得意洋洋的俏脸,玩味一笑:“好的,宝贝。” 再相见是在清大开学典礼上,裴焰之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当被问到放弃国外名校保送机会而选择清大的理由时。 少年眉眼懒散,腔调勾人:“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舍不得我的宝贝。” 在台下骂他骂到嘴酸的温书意:“……” 某次聚会,温书意喝醉了酒,提起初恋,小姑娘抱着他撒酒疯:“我喜欢过一个混蛋……可他总是捉弄我……他有二十八个女朋友……呜呜呜呜他还抢走我男朋友。” 温书意:“所以我决定跟我男神在一起,再也不喜欢他了。” 裴焰之:“……” 当晚,温书意被他摁在酒店亲到腿软。 少年咬住她的指尖,眉眼带笑,“听说我有二十八个女朋友?” 温书意:“……” “我还抢了你男朋友?” 温书意:“……” “你要跟谁在一起?嗯?” 温书意:“……” “呵。” 温书意第二天差点下不来床。 - 盛世集团太子爷裴焰之,圈内公认的斯文优雅,清冷难驯,众人口中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不可指染。是所有名媛心驰神往的对象。 却在某日,有传闻他从年少时期就喜欢一小姑娘,爱而不得,横刀夺爱,“绿了”人男朋友。 后来裴焰之接受采访,提起年少时期做过的“蠢事。” 年轻男人散漫轻笑:“大抵是为了我家宝贝的自尊心,陪着她装了三年学渣,结果发现她喜欢学霸。” “后来呢?” 裴焰之黑眸微沉,慢条斯理:“爱而不得,横刀夺爱,‘绿了’她男朋友。” “……” 年少时的裴焰之是家族里出了名的桀骜难驯,不服管教,家族所有人都打算放任他的自生自灭。 后来。 他遇到了他的小焰火。 //你是冬日里最美的焰火,赠我温柔,许我唯一。// 白切黑桀骜大佬X萌甜小姑娘 1V1,双C双初。 【温馨提示】: 男主斯文败类,曾经伪装有很多“女朋友”。男二白切黑。 女主只喜欢男主,男主横刀夺爱是真,但没“绿了”别人。 竹马横刀夺爱天降男神的故事。 第002章 玫瑰 他可能只是随口一问,颜苏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尴尬的同时,颜苏不禁暗戳戳想:刚才说了那么多,这人怎么这么会挑重点。 她没吭声,旁边的周泽晏倒是被吓了一跳,惊愕出声:“我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男人下了楼,往沙发一歪,指了指楼上,嗓音带着未醒的喑哑,“睡了一觉,被你们吵醒了。” “你又换了衬衫?” 男人一本正经,“脏。” 周泽晏被气笑了,“艹,老子都没碰到——” 他不紧不慢开口,“呵。” 周泽晏自闭了:“……” 这人从中学时代就洁癖的一比,旁人碰过的东西一概丢弃。 记得当初在东分,一卡哇伊的小学妹追这人,告白时可能不小心碰到他的校服,这人慢条斯理脱了校服外套,直接丢了垃圾桶。 做完这事儿,面对小学妹泪眼汪汪,这人保持一贯的绅士风度,云淡风轻微笑建议,“你的外套需要丢么?” 言外之意,就是双方彼此都不吃亏。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久而久之,都知道这朵高岭之花很难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人特么的逻辑思维严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跟他battle只能自取其辱,周泽晏不太想给自己添堵。 红酒是醒好的,宋燕丞倒了酒,隔着沙发扶手递给他,瞧他一脸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宋燕丞挑挑眉,揶揄道:“昨晚打狼了?困成这样?” 男人接过来,唇角微勾,顺势回:“给你们赚钱去了。” “商务应酬?” “不然?” 周泽晏嬉笑,“难不成搞了一整晚?” 他偏头想了想,丝缕黑发垂下,“差不多。” 三场应酬下来,到了凌晨五点多,跟通宵也区别不大。 周泽晏竖起大拇指:“金主爸爸威武!” 男人抿了一口红酒,喉咙里懒洋洋地溢出一个字:“乖。” 周泽晏:“……” 颜苏:“……” 他嗓音好听,看似开玩笑的一个字眼,愣是被他讲出几分缱绻之意。 明明也不是跟她说话,颜苏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 一旁的周泽晏跳出几步远,“哇靠!裴娇娇你做个人吧,老子鸡皮疙瘩掉一地。” 男人轻轻地笑。 听到笑声,颜苏发现,自己的脸颊似乎更烫了。 江雾里看出她的不自在,勾着她肩头,笑着跟她解释:“他们几个就这样,玩笑开惯了的,苏苏你以后习惯就好。” 颜苏:“……” 她为什么要习惯这个? 没理清楚逻辑,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了糕点与饮品,颜苏只要了杯柠檬水,就见服务生端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红丝绒蛋糕放在男人面前:“裴先生,您的红酒和蛋糕,照您的吩咐,十二分的糖,请慢用。” “谢谢。” 雕花银勺挖了一小口的蛋糕,送入口中。 颜苏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吃蛋糕都吃出一股子优雅贵气绅士风,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对方没在意,似乎没睡醒,或者说,这个状态更像是她在医院见过的那些个低血糖的病人。 毕竟,满分糖的蛋糕都能甜到齁死人的程度。 头一回见有人放十二分的糖…… 联想到刚才周泽晏喊他“裴娇娇”,很有可能这人是真有病。 比如。 身娇体软易推倒的病弱贵公子—— 等等! 打住! 身娇体软就罢了,易推倒什么鬼!! 她还只是个纯洁的高中生!!! 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过度脑补的结果就是,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酵,变红,发烫。 她抬手摸了摸耳垂,猝不及防听到他轻笑出声,颜苏微怔,茫然看过去。 对方正在观察她。 法式描金沙发,他慵懒地依在靠背,端了盛放蛋糕的骨瓷盘,银质小勺沾染着丝滑的慕斯。 他拿了纸巾擦拭着唇边的慕斯,动作斯文优雅。 刚才不太敢看他,这会儿离得近,颜苏才发现,这人有双特别勾人的眼。 跟他天生疏离的质感不同,那双眼睛色泽乌黑,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人看时,斯文的气质被隐匿,反而生出几分妖孽和多情。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完美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竟不突兀。 心头的小鹿一瞬间复活,横冲直撞。 颜苏顿觉口干舌燥,大脑放空,卡壳。 男人愣了下,像是总算注意到她一样,他偏头问一旁的宋燕丞:“这小朋友是你带的?” 视线从小姑娘身上浅浅一落,他随口一猜:“小女朋友?” 宋燕丞还没解释,颜苏倒是小声辩解:“我不是他小女朋友。” 说完,又不禁懊恼。 颜苏悄悄抬眸,就见男人唇角似乎微妙地弯了弯,视线从她身上的蓝白校服一掠而过,神情有些意味不明,“不是小女朋友?” 颜苏更懊恼了,不知怎的,气哼哼地就甩出一句,“我才不喜欢渣男。” 无辜中枪的宋燕丞:“……” - 她的身份被简单介绍,可能一直处于社死边缘,颜苏这会儿意识放空中,耳边是周泽晏的穿墙魔音:“谁能想到内小不点一晃神,都成大姑娘。” “宋二,咱妹子今年高几?” “高三。” 女人的声音插进来,“岂不是要高考了?” “过几天。” 周泽晏嘿嘿笑,“难怪你丢下一票工作飞回来,看不出来宋二你还是个妹控。” “滚一边去。” 纷扰的闲聊中,男人撇开视线,没加入他们的议论之中,只是很安静地吃着蛋糕,似乎并不在意她这个不速之客的种种。 颜苏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释然。 不多时,宋燕丞简单跟她介绍了这一屋子人,颜苏跟着喊了哥哥姐姐。 介绍旁人时,宋燕丞都极尽详细。 等到了沙发上的男人,宋燕丞揉了揉颜苏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角微勾,“他啊,裴时瑾。” 不等再说,周泽晏坏心眼地添一句:“外号裴娇娇——”话音未落,周泽晏“靠”地喊了声,同时去摸自己疼得发麻的嘴巴,“裴三你搞什么飞机?暗箭伤人,疼死老子了我靠啊。” 男人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品尝着蛋糕。 颜苏瞠目结舌地望着地毯上骨碌碌的那颗袖扣,又一瞧,这位优雅贵气名字好听的哥哥一丝不苟地衬衫上,果然少了枚晶灿的袖扣。 颜苏:“………” 她等着下文,等了半晌也没见宋燕丞吱声,她不明所以看向哥哥,宋燕丞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 颜苏:“?” “怎么?” 她不确定地发问:“……这就没了?” “没了。”宋燕丞曲起手指弹她脑门,“不然呢?你还想知道什么?” “……” 这么言简意赅的么?没有职业,没有跟刚才介绍时一大堆的头衔,就简简单单几个字。 周泽晏坏笑,“小不点,哥哥们是为你好,离你这个人模狗样的裴三哥哥越远越——靠!又来!!痛死老子了!!!” 颜苏眨眨眼,就见这位优雅哥哥衬衫上的另一只袖扣也不见了。 颜苏:“………” 后知后觉中,颜苏恍然大悟,好像哥哥并不太想让她知道这人太多的信息。 颜苏无从探知背后的原因,宋燕丞没有解释的样子,就连周泽晏那么话唠的人,也对这人的背景只字不提。 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小声喊了他一句哥哥。 对方轻轻一笑,算是回应。 举手投足间却充满了客气疏离。 颜苏心底那簇小小的火苗“吧唧”熄灭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像这种不可指染的高岭之花,果然只适合养养眼。 -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捱的。 那个小爱豆堵车了,说要晚一点才能过来。 颜苏确实是追星的,但追的星星却并非来自娱乐圈,之所以想要这小爱豆的签名照,妥妥的是为了她同桌曹蕊。 她在学校朋友不多,曹蕊算一个,小姑娘仗义,在她被孤立时挺身而出。 颜苏平生最怕欠人情,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也就顺水推舟了。 她虽不是内小爱豆的粉丝,跟曹蕊接触久了,这姑娘是铁粉,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还加入了反黑站。 顶流么,被黑是家常便饭,当然,耍大牌也是真的。 颜苏没想到被旁人追捧着,跟天边够不着的月儿一样的大明星,会被裴时瑾一通简单的电话呼过来。 经过这一系列的考究,颜苏得出结论。 这位优雅到骨子里的大帅比哥哥,背景相当神秘又强大。 目光游移至男人身上,颜苏想不通他哥哥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物。 颜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吃了两枚蛋挞,宋燕丞给她要了牛奶。 没喝多少。 她偏头看过去。 套房面积大,客厅连着小型会议厅,开了投影仪。 他们似乎在谈生意,颜苏听不太明白,偶尔听到几个生物上的术语,什么球蛋白,免疫,基因巴拉巴拉。 她是个文科生,还是个艺考生。 生物这玩意儿早在初中毕业就一股脑全还给了生物老师。 听着听着,昏昏欲睡。 猛地摇摇头,依旧驱散不了铺天盖地的睡意。 她放下牛奶盒,双手托着小巧的下巴,眼睛却没了光彩,眨啊眨的。 耳边不时回荡着催眠曲一样的东西:“……临床试验进行到二期,效果显著,各项指标都稳定。” “很快就将第三次临床试验。” “目前资金缺口是有,不多。裴三划拨过来的款项马上就会入账。” “眼下最重要的是人才,实验室已经建起来了,人才方面不容乐观。” “如果老师——”江雾里停顿了下,才又换了说辞,“我指的是宋和平宋院士。” 他们几个都师出同门,在米国念大学时,都在宋和平门下,虽说后来有了误会,生了嫌隙,一时间还真挺难改口。 “如果宋院士能够提供技术支持的话——” 宋燕丞手指点着桌面,淡声打断她:“没用的,老爷子固执的很,这个方案行不通。” 自家老头子什么性子,没人比宋燕丞更清楚。 周泽晏没好气地吐槽他:“你仿佛是个假儿子。” 宋燕丞毫不避讳摊开双手,“非要这么说,也没错。” “啥?” “老爷子最疼的可不是我这个儿子。”宋燕丞意有所指,周泽晏勾着他肩头,坏笑打趣,“要你何用,还不如去求你家小不点儿。” “少打她的主意,友情提醒,劝你惜命。” 很明显,就是毫不留情地警告。 他们俩商量着对策。 江雾里按下蓝牙翻页笔,屏幕滚动间,她分神看了眼裴时瑾。 讨论了两拨,这人都很安静,一言不发。 江雾里好奇心起,定睛一瞧,却见这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沙发上的小姑娘,目光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专注。 男人肤色冷白,过分漂亮的手指在摇曳的红酒之间,熠熠生辉。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忽地。 身旁的男人轻笑一声,端起红酒杯轻抿一口。 江雾里惊讶地眨眨眼,问他:“你对我的方案有疑问?” “嗯?” 江雾里指了指投影仪,“PlanC,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裴时瑾:“没有。” 江雾里:“……” 你是压根儿没在听吧?? 江雾里放下蓝牙翻页笔,饶有兴致地挑挑眉,视线落在颜苏身上,她问:“好看么?” 他偏头看她,酒杯里的红酒微微荡漾,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你说谁?” 江雾里没跟他打马虎眼,下巴冲小姑娘那块扬了扬,“宋燕丞家的小朋友。” “宋燕丞家的小朋友?” 裴时瑾眉眼浅笑,看似顺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雾里摸不清楚他的性子,但也知道这人看似优雅,骨子里其实没什么道德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妥妥一暗黑系斯文败类。 她想了想,还是多了句嘴善意提醒:“小姑娘可是宋二最亲的妹妹,宋教授最在乎的小女儿。” 聪明人讲话,向来留有余地。 江雾里的言外之意:你本来在人宋教授心里就是个超级黑名单,再碰人最疼爱的小女儿,怕不是想跟那位固执的老教授彻底决裂。 裴时瑾微微一笑,“嗯,知道。” 江雾里见他这么说,稍稍放心,转身去收拾文件。 一路之隔。 裴时瑾目不转睛注视着沉睡的小姑娘,拇指轻轻摩挲着红酒杯,漆黑的眼睛沉了几分。 良久。 他单手撑着脸颊,偏头轻笑,“最疼爱的小女儿?” “那又怎样?”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醒:裴娇娇不是个好东西,比腹黑更暗黑的那种。 第003章 温养 很轻的一句话,江雾里依旧听到了。 也或许,是这人压根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 江雾里惊讶之余,头脑依然冷静,当然不会觉得这人会对一个高中小姑娘感兴趣。 他们几个认识多年,高中在一起念书,后来又一块出国学医。 旁人不说,裴时瑾这人压根儿就对“人”这种东西兴趣缺缺,甭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上高中那会儿,有女孩儿跟他表白,他拒绝得礼貌又无可挑剔,“抱歉,我不早恋。” 一副乖宝宝优等生的模样。 等到了大学,拒绝人就更加简单利落,一句:“家族联姻”,堵住了无数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以这人的家世背景,细数之下,确实没几个能配得上。 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见鬼的“家族联姻”,全是托词。 他不想,谁又能真的逼他联姻? 江雾里甚至一度怀疑,这人别说联姻,很可能根本就是个不婚主义。 这人看似优雅的表象下,是一种冷静理智到令人无解的程度,感情根本不存在。 视线从裴时瑾身上缓缓移至颜苏处,江雾里心底的犹疑越发浓重。 沙发上的小姑娘双手托腮,眼眸微垂,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乍一瞧,跟只可可爱爱的小仓鼠似的。 可能姿势不舒服,沙发的小姑娘索性直接趴在沙发靠背,蓝白校服拉链涌了上去,遮住小姑娘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 江雾里盯着颜苏瞧了一会儿,还真想起来这小姑娘来着。 那会儿他们几个在附中东分校区读高一,宋燕丞却是西分校区的。 附中一直流传着两个大佬的佳话,附中双杰,东分裴时瑾,西分宋燕丞。 这俩人都是竞赛的大魔头,从初中部PK到高中部。 高一下学期,西分盖新校区,学生们都暂时到东分读书。这消息传来,两边都挺疯的,无数好事者巴不得两人打起来。 哪想到,这俩人非但没如愿PK,反而成了好基友。 一个斯文优雅贵公子,一个吊儿郎当的风流痞子。 八竿子打不着的属性,被认为是绝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 熟了后,几个人常一到玩儿。 某天下午,宋燕丞带了个小姑娘过来,个头矮矮的,扎着双马尾,瞧着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身上却套着清大附小的校服。 周泽晏这人嘴贱,一如既往地调侃:“这谁?你特么什么时候有个私生女?” 宋燕丞一脚踹过去,冷声道:“滚,这我妹。” “艹,你有个这么小的妹妹。” “几年级了?” “刚上一年级。” “宋燕丞,你妹比你漂亮多了。” 小朋友长得实在漂亮可爱,眼睛水灵灵,芭比娃娃似的,正趴在书桌上写数学作业。 他们仨就在班里打牌,忘了时间,等回过神,小朋友就不见了。 当下就撂了牌去找,很快就在隔壁楼道瞧见小朋友的影子,身边还有个熟悉的身影。 瞧着那优雅的站姿,一丝不苟的制服衬衫,不是裴时瑾又是谁。 小颜苏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算题,写写画画间,她抬头问身边的少年,“哥哥这道题我也不会。” 少年裴时瑾弯腰,细碎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竟然有种恍惚的温柔。 他指尖轻点,问她,“这道?” 小颜苏点头,他拿了笔,讲完,发现小姑娘在掉眼泪,他愣了下,蹲在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哭什么?” 小姑娘吸了吸鼻尖,奶声奶气反问:“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他微怔,小姑娘抹了把眼泪,又说,“院里的小朋友都说我笨蛋,我爸爸很聪明的,妈妈聪明……”她抽抽噎噎的,讲话颠三倒四,“我哥哥也聪明,他们说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笨蛋——” 少年裴时瑾盯着错的一塌糊涂的数学题,难得沉默。 以清大家属院里的苗子来讲,这小姑娘确实算不上聪明,甚至能归类到平平无奇的程度。 小姑娘哭了会儿,揉揉通红的双眼,没有预想的哀怨,扯着他的校服衣摆,扬起小脸直勾勾望着他,“但我可以跟聪明人结婚啊。” “嗯?” “隔壁婶婶跟姐姐说的,笨蛋就要找一个聪明人,叫做……嗯……”她绞尽脑汁在想措辞,“基因……基因优良。” 他蹙了蹙眉,顺口纠正:“基因改良。” 小姑娘显然不懂结婚的含义,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歪门邪说,紧接着,她睁着那双澄净无邪的眼睛,一本正经提议:“那哥哥等我长大了,跟你结婚好不好?” 少年裴时瑾错愕一秒,忍不住轻笑,“跟我结婚?为什么?” “因为哥哥聪明。”好像觉着不够,小孩儿又添了句,“哥哥聪明又好看。” “……” 他们几个都被小姑娘的语出惊人整蒙圈了,但谁都没当回事儿。 就一小孩儿,什么都不懂。 裴时瑾那个当事人都云淡风轻的,他们当然不会在意。 结果,当天晚自习,江雾里从办公室出来,远远瞧见两个大帅比靠在墙上吞云吐雾。 走近了,听到少年冷感清越的声音响起:“宋燕丞你妹妹——” “怎么?” 少年稍稍停顿了下,才又开口:“画画不错。” “啊?小鬼头还会画画呢?” 少年掐了烟,制服衬衫领口松了,跟他一贯的斯文优雅迥然不同,这会儿瞧上去有种颓废的性感,“有天赋的小孩儿不一定非要一条道走下去,换条路也未尝不可。” 这俩人说话从来都是兜兜绕绕,什么都不讲明白。 那会儿没明白,现在想来,以裴时瑾那个外表优雅,内心冷淡的性子,是喜欢管闲事的类型么? 江雾里心里的怀疑越演越烈。 该不会…… - 颜苏睡了一觉,醒来后,那些催人眠的会议已经结束,她悄悄往旁边一瞄,三个大帅比哥哥这会儿正打牌。 抬手摸了摸唇角,还好,没流口水。 颜苏松了口气,一抬头,就见江雾里端了水果给她,颜苏礼貌道谢,江雾里友善地笑笑,“不客气。” 颜苏不擅长聊天,只好闷声吃水果,低头看了看手机,四十分钟过去了,内爱豆还没来,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江雾里却适时发问,“苏苏你想好要考什么院校了么?” 颜苏有点懵:“啊?” 江雾里笑问:“不是马上要高考了么?打算考哪里?” 对着一屋子学霸,颜苏这个学渣还挺不好意思的,半晌,才低声说,“清大美院。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说来惭愧,他们家一家子超级学霸,只有她是个渣渣,虽说在画画上有丢丢的天赋,文化课却不忍直视。 江雾里拖长尾音啊了声,笑笑,“果然。” 颜苏没听懂,“果然什么?” “没什么。”江雾里抿抿唇,挽着她的手臂,“走,带你玩牌。” 颜苏被迫跟着她,等到了地方,三个人正下豪赌,赌注是周泽晏刚订的一辆限量版跑车,据说全球只有三台。 宋燕丞抽了牌,瞧见颜苏,想也不想,一口拒绝,“小朋友玩什么牌?” 周泽晏往后一靠,抽了张牌,不以为然呛他,“小朋友怎么不能玩牌了?你上回还带了个刚上大一的小姑娘,小不点也没比人姑娘小多少——” 没说完,就被宋燕丞冷着脸塞了一嘴的牌,末了,心虚地往颜苏那块一瞧,就见小姑娘满脸震惊,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哥哥你好渣”这几个大字。 宋燕丞觉得自己好哥哥的形象已经塌完了。 周泽晏无视宋燕丞杀人的目光,拍了拍他跟裴时瑾中间的空位置,热情邀请,“来来来,小不点坐哥哥这儿,看哥哥大杀四方赢套房送你玩儿。” 颜苏呆滞地望着那个空位,位置离裴时瑾很近,几乎是挨着的。 联想到刚才一系列的反应,颜苏很清楚这位优雅矜贵的哥哥非常不喜欢跟人靠近,空着的位置也说明了一切。 她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男人掌着牌,悠闲散漫地坐着,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忽而抬眸,漫不经心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 颜苏呼吸微乱,心里暂时冬眠的小鹿疯狂起舞,勉强压抑着狂乱的心跳,她忙摆摆手,“不不不——” 周泽晏没给她机会,“不什么不?快高考才要放松!想当初哥哥高考前一晚还蹦迪来着,照样没耽误上名牌大学。” 颜苏木着脸:“………” 突然好扎心。 为什么要对着她一个学渣说这些…… 江雾里一巴掌拍他头上,“你可闭嘴吧,你内叫什么名牌?” 裴时瑾不理会这边的吵吵闹闹,冲颜苏瑶了瑶手里的牌,盯着她的眼睛,偏头微笑,“会玩牌么?” 颜苏愣神地望着他,半晌,才老老实实回他,“不会。” 甭说牌了,她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妈妈连手机都不太让她玩,为了她的学习,家里连电视都没装。 她一个高中生,活得像个小学生。 这个答案似乎在预料之中,他点头,又问,“抽牌会吧?” “啊?” 裴时瑾点了点搁在桌面的纸牌,重复一遍,“抽牌,会么?” 颜苏盯着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发怔,这人过分漂亮的指尖很容易让人忽略一切,像是一种无形的魔力。 她像是被蛊惑了般,小幅度点了点头。 裴时瑾拿了那沓纸牌,洗了牌,隔空递给她,“抽吧。” 颜苏:“………” 周泽晏:“裴三我提醒你,这可是你最后一张牌。” 宋燕丞把玩着纸牌,扭头看裴时瑾,深沉的眉眼多了几分探究,“真给她抽?” 裴时瑾眼皮都没抬,“不行?” 宋燕丞:“………” 也不是不行,就觉得奇怪。 太过了解他,宋燕丞总觉得这人一旦主动,多半是想要点什么。 颜苏虽然不会玩牌,又不是傻瓜,这话就是在提醒,成败在此一举,她万一抽的不好,这个裴三哥哥就要输给人家一套别墅…… 裴时瑾没在意,径自将纸牌递到她面前,浅笑的眉眼直视着她,“不敢尝试?” 颜苏发现,这人笑起来时,眉眼实在优越,总是自带几分勾人意味儿。 颜苏喉咙有些发痒,声细如蚊回他,“我运气不太好。” 他不在意,“运气不好?” 她点头。 “别怕。” 她一愣,随即,就见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学着周泽晏方才的语气,似笑非笑对她道:“坐下,看哥哥大杀四方赢辆车给你玩儿。” 哪里还有半分优雅的模样,妥妥就是个斯文败类。 颜苏:“………” ▍作者有话说: 裴娇娇:勾引开始! 第004章 玫瑰 说是要给她赢辆车,还真所言非虚。 颜苏没想到自己万年非酋体质,到了这儿,竟然欧皇附体。 连着几局,抽到了好牌。 打牌的精髓就在于对未知的不确定与憧憬。 颜苏以往不明白同桌玩游戏抽到好卡的激动心情,这会儿竟然深刻体会到,啊,原来抽到好牌贼舒爽。 相对于他们这边顺风顺水,周泽晏就不太爽利。 第四局开始,周泽晏解了腕表,往牌桌一拍,“操,老子就不信点就这么背!” 旁的不说,论吃喝玩乐,周家大少就没在输的。 相比之而言,裴时瑾这种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跟吃喝玩乐不搭边的优雅贵公子,绝对不能被归结于对玩乐很在行的类型。 宋燕丞睨了眼腕表,语调凉凉,“你要压这表?舍得?” “那又什么舍不得的?老子就不信还会输。”周泽晏说,“裴三才玩牌玩多久?老子可是从高中起就立于不败之地的‘牌神’——” 宋燕丞对他这种蜜汁自信感到无语,连他这个好基友都摸不清裴时瑾的真正实力,何况旁人。 这人压根儿就是那种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类型,根本探不到他用几分认真跟你玩儿。 甭管是事业还是玩乐。 宋燕丞偏头瞥了眼裴时瑾,这人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这会儿正指导自家妹妹抽牌。 经过这几局,小姑娘明显放开了,探着小脑袋往人身边凑着看牌。 两人离得近,少女粉白的脸颊堪堪要蹭到他洁白无瑕的衬衫领口,男人并不在意,只是笑问,“抽哪张?” “哥哥,要这张这张。” 他嗯了声,顺着她。 一口一个“哥哥”,喊得比他这个亲哥还亲热。 还别说,这俩人在一起还挺和谐。 俊男美女,及其养眼。 话说回来,裴时瑾此人跟谁在一块不养眼?简直是万能CP体质。 宋燕丞愣了下,盯着裴时瑾陷入短暂沉思,江雾里喊他,“看什么呢?” 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宋燕丞笑笑,“没什么。” 江雾里睨了眼裴时瑾,笑了:“想不到咱们裴三少牌玩的也这么好?跟他的气质还挺不搭。” “怎么不搭?” 江雾里眨眨眼,打趣道:“风光霁月裴三少,咱们宋院士曾经最值得骄傲的得意门生,怎么看都是搞科研的天才——” “精英”二字没说出口,宋燕丞摇摇牌半开玩笑打断她:“搞科研的大资本家?” 江雾里语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宋燕丞语罢,并不想多言,心里却想着:你们以为这人真风光霁月?出身豪门望族的公子哥儿,吃喝玩乐怕不是基操。 可能是接触的太久,大学时代又被这人一身白大褂给分了神,让宋燕丞一度忘记用三年时间就将安和集团拿到手的裴三少,可是个冷酷无情,不折不扣的大资本家。 DR也好,新建的实验室也罢,若没有安和集团不计代价的资金投入,研究早就停摆。 - 宋燕丞没能发散多久的思维,男人清越的嗓音响起,“颜苏,拿我们的战利品。” 颜苏“嗷”了声,十分不客气地将腕表收入囊中。 周泽晏傻眼,扯着嗓门嚷嚷:“不是,裴三你是不是抽老千?” “抽老千?”颜苏拿表的动作一滞,疑惑求教,“什么是抽老千?” 周泽晏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姑娘解释,颜苏扭头看向裴时瑾,就见他端了蛋糕,不紧不慢品尝间,微笑道:“大概是一种技不如人,做不到愿赌服输的不要脸托辞。” 颜苏:“……” 周泽晏:“……” 话落,男人拿了纸巾擦拭着唇角的奶油,盯着她,黑眸微弯,“还玩么?” 颜苏点头,“玩。” “洗牌会么?” 她跃跃欲试地搓搓手,“会了会了。” 玩牌就这么点坏处,上瘾。 绕过这茬,颜苏的专注力被纸牌完全掌控,学着他的模样去洗牌,手指刚碰上纸牌,就被自家哥哥抽走,“玩什么玩?这还玩上瘾了?” 颜苏眨了下眼,没反应过来。 江雾里笑着打圆场:“苏苏,给你周周哥哥留点面子,再这么几局,他底裤都要赔光了。” 颜苏:“……” 说的也是。 几局下来,零零总总赢了不少。 颜苏小孩儿心性,抽牌只是图个开心,压根儿也没打算要那些个战利品。等他递过来车钥匙时,她干脆利落地拒绝掉。 裴时瑾勾着车钥匙,直视着她,“不要?为什么?” 她相当有自知之明,“无功不受禄。” 他轻笑,“卡你抽的,牌你赢的。”稍稍停顿,他慢条斯理道,“你哪儿没功?” - 牌桌撤了后,颜苏乖乖坐在沙发上,有些发懵地打量着手里那只黑色小马驹标志的车钥匙,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多了辆全球限量版豪车。 视线落在露台上的男人身上,颜苏瞧得失神。 他背对着她,正在通电话。 室内安静,缓缓流淌着男人字正腔圆的法文,声音的缘故,听上去总有几分缱绻与暧昧。 颜苏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没由来地想起刚才车钥匙到自个儿手上时,自家哥哥宋燕丞古怪的眼神:“你疯了么?她一个小孩儿你给她一跑车?” 他答得斯文有礼,“小朋友自己赢的,算什么我送的。” “……” 宋燕丞被气笑了,“行,你们兄妹情深,我看让小鬼头跟你姓裴得了。” “跟我姓裴?”男人把玩着复古怀表,眼皮微抬,“也不是不行。” 他们可能是玩笑话,颜苏听在耳中却心跳如雷。 好在,这个话题很快终结,谁都没当回事儿。 颜苏内心煎熬无比,几次想起身告辞,又觉得都等到这份儿上了,现在走了实在可惜。 如坐针毡地又等了一会儿,内小爱豆终于到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经纪人。 荧屏上高冷如斯,看似摸不着边际,不可指染的所谓男神,这会儿像是跌入云端,周身都是谦逊与卑微。 颜苏想起来曹蕊说过,娱乐圈里真正的大佬是资本方,掌握着演员爱豆们的生杀大权。 这么一看,还挺贴切。 要了签名,经纪人又讨好地问她要不要合影。 颜苏往内小爱豆脸上一瞧,明显的不开心却又不敢拒绝的样子。 她想了想,摆摆手拒绝,“合影就不麻烦了。” 经纪人笑容可掬:“您太客气了,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末了,还送了几张还没上市的特签新专。 签名到手,额外多了新专,也算意外之喜。 颜苏看了时间,一来二去的,大半个下午过去了。 这个点,也没去图书馆的必要了,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多做一题,少做一题意义不大。 颜苏打算直接回家,难得她那个掌控欲极强的妈妈今天加班,说是有台棘手的手术,算是给了她短暂的喘息时间。 跟宋燕丞说了,宋燕丞道:“回什么?晚上一块吃饭。” “算了吧。”颜苏摇头,没解释,宋燕丞也知道她担心什么。 犹豫了几秒,他说,“你等我十分钟,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 宋燕丞眉头一挑,“清大附近什么时候通地铁了?” 因为那一票的高精度仪器,想当初政府修地铁时,特地绕过了清大附近,他们那个家属院也没吃到红利,没得地铁,十分不方便。 颜苏看着他,慢吞吞道:“我们搬家十年了。” 宋燕丞笑容敛起,被噎得不上不下。这话题实在敏感,双方都没继续下去,颜苏也不太想让他不自在。 低头瞧了眼手机,她点头,“那我再等你十分钟。” 待宋燕丞去忙,颜苏百无寂寥地勾着车钥匙。 转了几圈,视线再度落在裴时瑾颀长的身影,略微思索一瞬,颜苏起身往露台走去。 - 解决了麻烦,裴时瑾习惯性地把玩着复古怀表,表盖开开合合,他心不在焉地望着落地窗外。 窗外依旧下着雨,水花砸在玻璃窗叮咚作响。 “哥哥。” 身后传来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 听到动静,他漫不经心回头,少女对上他的眼睛,似乎躲了下,裴时瑾微愣,眼底氤氲着的冷淡散去,“怎么了?” 颜苏仰头看他,小声问,“我能跟你换个东西么?” 裴时瑾不甚在意,“换什么?” 颜苏摊开手心,车钥匙赫然显露。 随后,她指了指他指间的复古怀表,试探性地发问,“我能用车子换你的怀表么?” …… 晚上回家,家里头一片漆黑,她妈妈颜眉果然没回来。 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颜苏放下书包,叹了口气,没换校服,只拿了手机就出了门。简单地在楼下的便利店吃了快餐,洗了澡,直等到过了十点,才收到颜眉的微信。 【苏苏,妈妈晚上加班回不去,你锁好门早点睡。】 没问她有没有吃饭,风大雨大,也不问她是不是害怕。 颜苏微微一哂,没回信息。 回到卧室,从书包里取了跟裴时瑾换来的怀表,“吧嗒”一声打开,颜苏想起下午那会儿跟他换怀表时,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尔后,他微微俯身,视线跟她齐平,眉眼含笑,“用车换表?那我岂不是占了便宜?” 那位姓周的哥哥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谁占谁便宜?”这人讲话向来不过大脑,也不知道误解了什么,随口甩一句,“小不点你想占裴三便宜?” “??” 可能深受荼毒,周泽晏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跟她尊尊嘱咐,“占他便宜啊?你小心他给你吃得渣都不剩。” 她一头黑线:“……” 这话讲得着实引人遐想,虽然周泽晏压根儿不是那个意思。 颜苏到底是个青春期的小姑娘,敏感想得多。 下意识抬眸瞄了他一眼,那人也不解释,漆黑深邃的眼睛弯了弯,单手插兜端着红酒杯就那么潇洒转了身。 留下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吃得渣都不剩? 那么优雅温柔的人,可能么? 回想到这儿,颜苏脸皮微微发烫,她捏紧怀表,将自个儿埋入丝被中。 一夜无眠,以至于隔天的数学课上,颜苏犯困厉害,趴在书桌上做了个无比羞耻的梦。 梦里,男人依旧是那副优雅斯文的模样,他单手插兜逼近她,好看的眉眼弯了抹清浅的弧度,哑声问她,“你想占我便宜?” 她惶恐地摇摇头。 他轻笑,眼睛的色泽变得深不可测,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研磨轻咬。 很疼,隐约带点禁忌的酥麻。 好像在梦里就能无所顾忌地释放内心的黑暗,变得不再小心翼翼。 颜苏看到自己的手指搁在男人折边的衬衫领口。 纽扣松了。 一颗,两颗。 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黑暗里,他在亲吻她,吻得那么欲,却又很绅士跟她商量,“吃掉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裴娇娇的千层套路。(狗头) 可怜的小颜苏表示:扛不住!!嘤! 第005章 温养 颜苏被吓醒了,霍然起身。 抬头一瞧,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语气不善,“快高考了,谁想吃掉你?” 颜苏:“……” 教室里哄堂大笑。 下课后,颜苏被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叫张念,教英语,Z师大的研究生,毕业才不久,很年轻。 听完数学老师慷慨激昂地一番言论,张念安抚一番,送走了老学究,这才跟颜苏谈了话,“上回的家长会你家没来人,这就要高考了,老师也一直想跟你父母谈谈。” 她翻看着学生资料,微笑:“今天下午可以么?让你家人来一趟。爸爸妈妈都可以的。” 颜苏没吭声。 张念只当她害怕叫家长,安慰了一下,才又道:“别担心,只是简单聊聊。如果你不好开口,老师打电话给你妈妈好么?” …… 出了办公室,颜苏捏紧手机在走廊里逗留了很久,她不太敢跟颜眉说这事儿,犹豫了许久,颜苏发了条微信给宋燕丞。 【哥哥,今天下午三点,你能来学校一趟么?】 -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晌午,就又开始下雨。 她来得晚,餐厅人已经不多,临近高考,学生们各个都跟打鸡血似的,一阵旋风地来,买了饭又匆匆离去。 从校服兜里拿了手机,颜苏瞧着她发给宋燕丞的信息。 对方可能在忙,一直没回。 小时候父母忙,幼稚园的各项活动,但凡有时间,他都一个不漏。 甚至就连一年级的升学礼,都是他这个哥哥到场。 后来父母离婚,他出国,联系中断。 等再有了联系,一切都变了味道。 时间是把琉璃锁,没能锁住光阴,蚕食的是越来越远的人心。 给宋燕丞发信息,本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抱多大期待,打小的经历造就了她乐天派的性子。 也就难过了那么一丢丢,颜苏很快释然。 她站在窗口瞅了一圈,没什么想吃的,最后只要了一份意面,身后有人拍她肩头,“苏苏。” 颜苏回头,曹蕊拎了两杯咖啡,探头过来,“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出来晚了。” 打量了下她手里的东西,曹蕊咋舌,“你中午就吃这个啊?” 西分的伙食味道不错,就是量少,曹蕊指了指她那份一口下去就能解决掉大半的意大利面,频频摇头,“颜小仙女,你都这么瘦了,求求给咱们留个活路吧。” 她哭丧着脸,“没胃口。” 曹蕊洞察她的神色,用手肘碰了碰她,悄声道:“因为请家长这事儿?” 她们俩关系好,初中部都在一块,住的也不远,对彼此的事情多少知道点。 颜苏也没刻意瞒着,点头,“我没告诉我妈。” 曹蕊深知她妈妈那个疯狂劲儿,不由得替她发愁,“那咋办?别看老张年纪小,讲话又和和气气的,她就一年轻版灭绝师太,上次我考试退步一名,叫完家长。回家我妈差点把我皮扒了。” 颜苏摇头,她要是知道怎么办,也就不用搁这儿发愁了。 曹蕊:“那你没别的亲戚在这儿么?” 她想了想,才说:“没有。” 颜苏不太想提宋燕丞,事实上,发完信息她都有点后悔了,比起让颜眉知道她叫了宋燕丞,还不如回家挨顿骂来得舒坦。 他那边没回复,颜苏心底一边发愁,一边又隐隐放松。 曹蕊仗义道:“真不行我叫我表姐来呗,她在Z大念大四,应该不太忙。” 颜苏:“还是算了。下午我就说,我妈妈有手术,实在走不开。” 曹蕊无语,“这个理由你从高一用到现在,你觉得老张还能信么?” 颜苏:“……” 她也不想。 可她没说错,每回各种家长会,或者活动,颜眉从来没参加过,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班主任都以为她是个孤儿。 好吧,她这个状态,其实跟孤儿也没差太多。 两人一对丧的并肩而行。 “在说什么?这么神秘。” 肩头被勾住的同时,颜苏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僵了下,愕然回头。 入目所及是少年秀丽的侧脸,明明算偏冷调的长相,一开口却吊儿郎当的,实在跟他气质不搭调。 是裴之。 少年身上套着东分的英伦风制服,制服不好好穿,领带扯下随手塞进了制服长裤,他个高腿长,在一众蓝白校服之间,格外扎眼。 颜苏肩头一低,躲过他的触碰,他也不恼,凑近笑问她,“怎么回事儿你?脸这么臭?谁惹你了?” 颜苏心里烦,不想搭理他。 曹蕊干脆隔开两人,老母鸡护犊子一样护着颜苏,“你一东分的,天天搁我们西分晃什么?” 裴之勾了勾手里的两杯奶茶,歪歪头,“买奶茶。” 曹蕊瞪大双眼:“大老远跑这儿买奶茶???” 裴之拿了其中一杯奶茶,扎开,低头啜了一口,吊儿郎当道:“谁让你们西分的奶茶爆好喝?害我逃了一节课。” 闻言,颜苏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吐槽他,“你明明就是来谈恋爱的。” 上次跟六班那个班花,上上次跟高一的一个小学妹,还有上上上次…… 好巧不巧,每次都能被她碰到,无比辣眼睛。 碰到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混蛋永远学不会装作不认识,勾着人女孩子的肩,还能一脸无辜跟她打招呼。 当时,他身边的女孩子瞪着她的模样,简直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好几个洞。 随后,殃及池鱼。 她就是那条无辜可怜的鱼。 “我谈恋爱?”裴之表情玩味,低头问她,“跟谁?” 颜苏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跟谁?” 她躲开他率先往前走。 裴之挑眉,索性跟着她,不太正经地笑问,“都好几年了,你气还没消啊?”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提了,颜苏只想把他归结于老死不相往来那一栏。 认识裴之那年,她刚上初一,期末考试,成绩不太好,整个寒假都被她妈妈拎到医院里写作业。 裴之是一病患家的孩子,那会儿他还没这么混,整个人冷冰冰的,跟别人欠他几吨黄豆似的。 她妈妈颜眉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奇怪的是,他们家没大人陪床,他一小孩儿过来这照顾母亲。 颜眉面冷心热,给颜苏弄饭时,顺便也帮这对母子弄了。 一来二去熟了,才知道这人也是西分初中部的。 他们俩在一块写作业,偶然间瞧见他的卷子,看到他卷子上清一色的个位数,颜苏足足愣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家伙,竟然有人能考成这样。 这人当初是怎么进的西分??? 她身边从小学霸环绕,嘴上虽然不说,内心羡慕的同时,自卑像是数不尽的藤蔓,越扎越深。 头一次瞧见比她还渣的,心里瞬间有了安慰。 可能学渣与学渣之间有特殊化学反应,无形之间就拉近了距离。 她咬着笔头,头一回主动跟他搭话,“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他愣了下,扭头看她,“问你?” 她万分惋惜,指了指他只有9分的数学卷,意有所指,“考成这样,你也很难过吧?” 学渣的心理没谁比她更懂的了。 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尴尬。 他盯着她只有59分的数学卷沉默了许久,半晌,他倏尔笑了,还真把卷子挪过来,“谢了。” 这人实在不太聪明。 她想。 一道题讲了十多遍,仍没听懂。 她讲的口干舌燥,这人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思完全没在卷子上,反而很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猛瞧。 她终于没耐心了,“啪”地把笔往桌上一按,怒了,“裴之你有没有在听啊?我都讲了十几遍了,你怎么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出错?” 那会儿,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妈妈给她辅导功课时的无奈。 暴躁恐龙大概就是这样养成的。 哪知道,这人趴在桌上爆笑出声,这一笑不要紧,哪里还有初始冷漠的模样,妥妥就一混子痞子。 后来的两年学习生涯,她在一班吊车尾,他在七班吊车尾。 每次考试,按照分数排名分考场,这人的排名总是在她后头。 革命友谊就这么建起来,起初是他们俩,后来加上曹蕊,他们仨成了铁三角。 直到中考放榜—— 她辛辛苦苦三年,靠着艺术生的身份,勉强挤进了西分高中部。 而这人竟然以第一名的成绩去了东分!! 说好的一起做学渣呢???你却悄悄成了学霸??? 到了后来,听曹蕊说起,她才算明白。 不怕大佬考个位,就怕人精准控分。 友谊的小船就此打翻。 那会儿,西分新校区总算建成,两个学校一个在大东郊,一个在大西郊,相隔十万八千里。 加上她生气,把人拉黑,很久都没再联系。 一直到了高二,两个学校合办运动会,场地选在了刚建好没多久的西分,她跟曹蕊是校啦啦队的。 比赛开始没多久,这人跟个大爷一样,披着校服,穿过大半个操场,众目睽睽之下,夺走了她刚开盖还没来得及喝的矿泉水。 末了,还坏心眼地冲她摇了摇,“谢了,颜同学。” 骚气无比的操作顿时掀起一摊风暴,以至于曹蕊都开始怀疑,悄悄问她:“苏苏,裴之该不会喜欢你吧?” “?” “不然他干嘛总招你?” 她黑着脸,用匪夷所思地眼神瞪曹蕊:“你脑子抽了尽早去看看医生。” 话虽这么说,心底却不免犯嘀咕。 早恋这个字眼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死刑缓刑,从小在她妈妈的耳提面命之下,别说早恋,她想都不敢想。 更别提对象还是裴之。 起初不知道,等后来他去了东分,她才从妈妈口中得知这人家境颇好,某个集团家的三代。 知道这事儿,她妈妈颜眉还特地跟她交待了,“以后跟裴之离得远一点,不是一路人不在一个道,没有什么来往的必要。” 对于她那个最讨厌纨绔子弟的妈妈来说,没说出更过分的话,已经是对裴之的客气了。 毕竟。 那会儿她妈妈还挺喜欢裴之的。 听曹蕊这么一提,她心底隐约不安。 这种不安没持续多久,下午就在排球馆撞见他在亲一个女孩子。 颜苏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亲,总之,角度挺像的。 她震惊的同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 万幸万幸。 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偏偏这人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回头,瞧见她一点不意外,更不害臊,好脾气地跟她挥手,玩味一笑,“看够了?” “……” …… 回想到这儿,颜苏还是觉得自己被耍了三年很不可忍。 就还是不太想理会他。 裴之垂眸注视着她,也没吭声,刚巧有人喊他,是几个西分的男生,跟他是初中同学。 颜苏还在忧心下午请家长这茬,手里蓦地多了杯奶茶。 她微愣,一脸懵逼地拎着奶茶,不解地看他。 少年咬着吸管,没心没肺笑道:“买多了,帮我解决一下。” 男生又喊了句,“裴之,走不走?” “走了。”裴之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曹蕊低头喝咖啡,边喝,边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颜苏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头,想到下午即将面临的狂风骤雨,头都要炸。 结果,第一节 课结束后,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宋燕丞打来的。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复,宋燕丞的电话再次打来。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哥哥?” “对不起,哥哥才看到信息,下雨天飞机延误,时间可能来不及。”宋燕丞说,“哥哥找了朋友先过去,行么?” 听到朋友二字,颜苏的心跳蓦地加快,话都有点不利落,“……哪、哪个朋友?” 宋燕丞显然没在意,随口一说,“裴时瑾啊,昨天刚见过人,这么快就给忘了?” “……” 这种丢人的事儿,她是真不想让那个优雅的哥哥知道。 如果他知道她是个数学只能考几十分的学渣…… 如果他知道她还可耻地做了肖想他的梦……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还不如挖坑先把自己埋了。 半晌没听对面的小姑娘吭声,宋燕丞挑眉:“真忘了?昨天你还对着人一口一个哥哥,喊得比我这个亲哥都亲热,怎么现在蔫成这样?” 颜苏一头黑线:“……” “行了,就这么定。别怕,叫家长这事儿,你裴三哥哥最在行。”宋燕丞点了烟,咬住,眼眸微眯,有点幸灾乐祸,“让他替你去挨骂。” “?”眼见他就要安排,颜苏忙不迭开口阻止:“我觉得麻烦裴三哥哥这事儿就不用——” 不等她再说,那边一片盲音,对方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颜苏:“……” 没多久,颜苏就在心惊肉跳中接到了裴时瑾的电话。 可能刚应酬完,对方周边间或夹杂着几句“裴总”,有些吵。 颜苏屏气凝神,没敢吭声。 裴时瑾修长的指抵在薄唇,示意周围的人噤声,这才拿了手机到旁边。 安静了,他才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微醺的酒意,沙哑蛊惑,“小朋友?” 颜苏不明白,跟他哥哥其他两个朋友一样,同样是叫她小朋友,这人怎么就能叫出一丝暧昧缱绻的意味儿。 耳根微微发烫,这会儿就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她说不出话来,他也很耐心地等着她回应。 好半晌,她才讷讷开口,低声喊了句,“哥哥。” “嗯。”裴时瑾低头看了眼腕表,算了时间,“二十分钟后到你们学校,等着。” 走廊外雨水淅淅沥沥,颜苏听着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 她的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对方察觉到她的不安,没问缘由,只是很轻地笑了声。 声线干净优雅,温柔得仿佛在哄犯了错而不敢吱声的淘气小孩儿。 “乖,别怕。” ▍作者有话说: 哦吼,裴之小哥哥这朵“小竹马”出现了。 总感觉裴娇娇这朵黑色罂粟花要搞事情了。 可怜的裴之小哥哥。(狗头) 第006章 玫瑰 乖,别怕。 乖? 乖!!! 乖…… 男人的声音向来好听,喝了酒后,原本斯文冷质的声音带了些许哑意,这会儿怎么听都有那么一丢丢的抓心挠肺。 长这么大,也就只有小时候被家人和幼稚园的老师这么喊过。 父母离婚后,她妈妈颜眉工作压力大,她又是个给她丢脸的“不争气”的孩子,久而久之,再也没听过谁这么喊她。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颜苏只觉得脸颊一烫,红霞蔓延至耳根。 这是…… 把她当做幼稚园的小朋友了么? 联想到昨天在酒店,他对着周泽晏玩味的那句“乖”,明显就是逗趣。 颜苏心头狂跳的同时,不免郁闷。 很可能还不如幼稚园的小朋友,而是一只随便逗趣的猫。 想到这里,颜苏更郁闷了。 她在这头想东想西,没留神周遭。 曹蕊从身后探头,“怎么回事?” 她吓了一跳,心慌意乱地收了手机,仿佛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秘密被窥探,“啊?” 曹蕊上下打量她一番,“什么情况?脸这么红?” “……没事。” “下堂课自习,老师还没来。你打算怎么办?真不用我叫我表姐过来?” 颜苏摇头,“不用了。” 她想了下,还是照实说了,“我一个哥……” 下意识想喊“哥哥”,又觉得怕引起误会给裴时瑾带来不便,话到嘴边,她又改了说辞,“我一个表哥一会儿会过来。” “表哥??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颜苏心虚极了,声音低如蚊蚋搪塞道:“一个远房亲戚,不太熟。刚好出差在这里,我就试着联系了下。” 曹蕊性子大大咧咧,听她这么说,也没多问。 短短的二十分钟,像是漫长的二十年。 雨水未歇,噼里啪啦砸下来,校园里的花草树木被萃染成鲜活的绿。 没几天就是高考,学校已不在讲课,换了自习。 老师没在,班里闹哄哄的。 铺开一张数学卷,落了笔,却怎么都写不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感觉过了好久,其实也不过才十分钟不到。 曹蕊坐在她后排,瞧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一会儿的叫家长,曹蕊用笔尖戳了戳她,颜苏愕然回头,曹蕊以口型问她:“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几声闷雷。 左右写不进去,颜苏放下了笔,从抽屉里拿了折叠雨伞,曹蕊见她起身,忙拉着她,一脸懵逼,“你去哪儿?”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老师来了,你帮我请个假。” “去哪儿?” 颜苏望着窗外,雨水模糊了几净的玻璃窗,“我去接一下我表哥。” 曹蕊:“?” 一头雾水往小姑娘脸上瞧去,就见她粉白的脸颊染了抹不自在的绯红。 这特么哪儿像去接表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接男朋友。 曹蕊扯着她手臂,疑窦丛生,“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不认路啊?” 颜苏无声凝望着她,曹蕊一想,还真有可能。 西分搬了新校区后,路修的兜兜绕绕的,大门都有五个,第一次来还真不一定认路。 等颜苏出了教室,曹蕊后知后觉地发现,就算不认路,她是不是对那个“表哥”也太上心了点。 - 出了教学楼,颜苏给裴时瑾去了电话,对方过了片刻才接,可能没睡醒,他的嗓音哑得不行,“颜苏?” 一瞬间有种耳朵怀孕的强烈既视感。 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半天吱不出声。 颜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哥哥您在听么?” “嗯。有事?” 她强定心神,磕磕巴巴道:“我们学校有好几个门……就我怕您找不到。” 裴时瑾轻笑一声,少女的声音又自听筒传来,带着窘迫的急切,“我们教学楼距离西门比较近。” “好。”他说,声音一如既往的斯文,“知道了。” 颜苏听到他吩咐了司机掉头往西门的方向,她不敢耽搁,撑了伞,小白鞋踩在水花,溅起泥污,湿了裤腿。 挂掉电话前,她忙添了一句,“那我在校门口等您。” 一口一个“您”,拘谨的很,却也能听出遮挡不住的雀跃。 隔着手机瞧不见,裴时瑾依旧能想象出小姑娘期盼又不安的表情。 刚满十八岁的小朋友,心事藏不住,很容易就被人窥探到所有的秘密,何况他又是这样擅长玩弄人心的男人。 裴时瑾漆黑的眼沉了沉,很快,又舒展开来。 搁在后座的手机震了震,裴时瑾轻飘飘睨了眼,是曾经的合作伙伴。 对方一条接着一条的语音发过来,他心不在焉地听着。 终于,对方怒了。 【裴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伤了两家和气,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损失。】 【您很清楚,只要您在安和集团一天,宋和平院士是不可能把研究成果交给DR,更不可能跟您合作。如果裴总肯合作,我们兰科愿意做出最大的让步,作为两家合作的诚意。】 裴时瑾没理会,漆黑的眼雾气浅浅。 对方好话说了一箩筐,总算遭不住,扯下了面具。 【裴时瑾,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你的傲慢付出惨痛的代价。】 裴时瑾唇角微弯,眉目间却是清浅的哂意。 他划开手机,指尖轻点,【再见。】 手机被他随意丢在后座,修长的指去摸烟,想到小姑娘可能不太喜欢烟味儿,又停下,转而从后座的中控台拿了糖果,拆开,填入口中。 过分甜腻的感觉,满足了味蕾,也缓解了酒后带来的不适。 车窗开了缝隙,微凉的风夹杂着雨扫进来。 他偏头望向车窗外。 道路两旁积了水,一只巴掌大的小橘猫毛发被打湿,风大,它完全站不稳,没走几步,就又跌入黑色漩涡。 这么脆弱的生命,十之八九活不下去。 他不太想看下去,索性合上车窗,仰躺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奇怪的是,这样的雨天,他的脑海里不期然的冒出一个刻在远久记忆里的画面。 画面里的小朋友七八岁的模样,梳着双马尾,身上套着清大附小的制服,背了只特别可爱的双肩书包,拉链处坠着一只小橘猫玩偶。 小朋友蹲在楼道里伤心地抹眼泪,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俯身靠过去,小朋友扬起小脸,奶声奶气问他:“哥哥,我是不是很笨?他们都说我是一个笨蛋。” 少年愣了下,没吱声。 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画面里不太清晰。 背包里发出喵喵的声音,是一只小奶猫,巴掌大小,皱巴巴的没什么精神气。 “哥哥你能帮我养小橘么?” “嗯?” “我妈妈不喜欢我养猫,她不喜欢的,我就不能做。” 少年蹲下来,语气冷淡,“为什么?” “因为我是笨孩子,笨孩子不能提要求。”她将一张小脸埋在校服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眼,明明很难过,却又佯装坚强,“只有聪明的孩子才能被喜欢。” 她扯着他的制服,少年低头看她,小朋友红着眼,“哥哥你能不能喜欢我?虽然我不聪明……” 她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地寻找自己的优点,好半晌,她眼睛一亮,“但我长得漂亮。” “……” 车辆鸣笛声打破了朦胧的画面。 裴时瑾蓦地睁开双眼,短暂的茫然过后,男人微沉的声线略微沙哑,“康平,停车。” …… 五分钟后,橘色小奶猫被毛巾包裹,放置在后备箱。 黑色迈巴赫调了头,缓缓行驶在马路上。 前排的司机犯了嘀咕,他跟在这位裴三少身边多年,说他工作狂不至于,但也绝不是为了一个女孩儿会放下一票工作的存在。 下午的会议推迟就罢了,更匪夷所思地是,重度洁癖的boss,竟然捡了只脏兮兮的小橘猫。 等车子靠近道路拐角,一路之隔,司机瞧见校门口果然站着一个小姑娘。 雨这么大,小姑娘撑着一把天青色雨伞,正探头往路口张望。 伞面倾斜,水花坠落,露出小姑娘半张侧脸,皮肤很白,眼睛乌黑,扎了颗可可爱爱的丸子头,带了些许青春期少女独有的娇憨,太过稚嫩,怎么看都不会是boss喜欢的类型。 司机不太敢揣测boss的心思,只是提醒一句:“裴总,西门到了。” “靠边停。” - 黑色迈巴赫被雨水打得水光潋滟,跟他那辆宾利一样,四个9的车牌号,依旧招摇的很,很容易辨认。 雨下的久了,风有些凉。 她缩了缩脖子,一手撑着伞,一手去扯拉链。 手指勾着拉链,向上提,风大,轻薄的伞面被吹翻,如注的雨水兜头而下。 颜苏手忙脚乱地去抓伞柄。 抓了伞柄,伞面又控不住,骨架被风吹得打折,一眨眼的工夫,伞柄脱手而出,被风吹向斑马线。 被浇了一头雨水的颜苏:“……” 没有比现在更丢脸的事儿了,如果有,那就是下一秒就听到身后男人的轻笑声。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颜苏绷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一点一点回头。 几步之遥的地方,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白衬衫黑西裤,领结处折了燕尾边,一枚精致的铂金针链穿插而过。 密布的乌云下,暮霭沉沉。 他又是黑白两个色调,在这样的氛围里,不太如他平素优雅斯文的模样,倒像迷雾中捉摸不透的贵公子。 暗黑危险又迷人。 颜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诡异的念头。 过往车辆掀起了水花,打断了她的冥想。 颜苏回笼心神,视线一点点上移,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男人漆黑的眼瞳带了些许清浅的笑意,原本就好看到让人脸红心跳的脸,这会儿瞧上去,竟有一丝丝的玩味。 她的心猛地一跳,呆若木鸡地僵在那里。 男人撑着伞弯腰靠近她。 雨水被遮挡的瞬间,他对上她湿漉漉的眼,唇角微扬。 “瞧,抓到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套路小娇妻的第一步:先给她养只猫。 套路小娇妻的第二步:美颜暴击。 套路小娇妻的第三步:嘿嘿嘿嘿嘿。 第007章 温养 一路上,颜苏脑海里乱糟糟一片。 校园里没什么人,两人并肩而行。 男人个高腿长,又一身的正装,撑着伞的模样颇有几分英伦贵族气。 她默默地跟着他,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蓝白校服,袖口和裤腿都沾了泥污,怎么看两人都不像一个画风。 颜苏头一次感受到了小小的挫败。 小指勾着沾了泥污的校服袖口,她悄悄地用手搓了搓,泥污没搓掉,反而手心也被沾到星星点点的污渍。 颜苏生无可恋:“……” “颜苏。”他突然开口。 被点到名的颜苏立即直起脖颈,“啊?” 男人的声音很轻,带点无可奈何的宠溺,“看路。” 她一愣,这才瞧见她光顾着袖口上的泥污,不知不觉偏离了路线,整个人都快跑路两边的花坛里去了。 她“嗷”了一声,忙往里头挪了挪。 知道他洁癖严重,怕不小心碰到他弄脏人雪白整洁的衬衫,她往他身边挪了几步,又迅速挪了回来。 等快到教学楼,被正打算回家的数学老师撞了个正着。 数学老师叫李先锋,年纪大,在西分任教多年,是西分出了名的老顽固,生平最讨厌旁人在他课堂上睡觉。 更别提,颜苏还是个数学渣。 所有老师们大抵都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学不好可能是能力问题,可以适当宽容,但态度不行则就不可饶恕。 知道这位老师的性子,颜苏躲在裴时瑾背后,悄悄喊他:“哥哥。” 裴时瑾撑着伞,心不在焉的,“嗯?” “我们要不换条路走吧?” 他微怔,偏头看她。 小姑娘明显心虚,又不太愿意讲真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小道,“那条路比较近——” 话音未落,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插过来,“是颜苏的家长吧?” 裴时瑾眼看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写着大大的“丧”,这一路来,小朋友都拘谨的很,跟他的距离恨不得能有一个银河系那么宽。 这会儿反而显露出本性,莫名有些可爱。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收了伞,转身面对来人,斯文有礼地应声,“您好,我是她哥哥。” “亲哥哥?” 怕他打破砂锅问到底,颜苏飞速接口,“表的表的。远得不能再远的表哥。” 李先锋戴上老花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表哥?” 裴时瑾睨了眼她,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冲他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裴时瑾勾了勾袖口的闪烁的袖扣,学着她的语气,语带戏谑道:“嗯。远得不能再远的表哥。” 颜苏:“……” 其实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他会生气么? 明明人家就是来帮忙的,她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很没礼貌,很嫌弃的样子? 她有一丝丝懊恼,李先锋倒是没深究两人的关系,话匣子打开,就没完没了。 讲完她高中三年来的“辉煌战绩”,话题一转,果不其然就到了今天的事儿上:“……颜苏虽然数学上有些吃力,一直都是个很努力很乖巧的好孩子,我也知道高考压力大,难免会累。不过再累也要坚持这几天不是?” “学校也不是完全反对课外读物,只是孩子们现在心智不全,有些书啊,视频啊,确实不适合他们现在这个年纪。” 李先锋讲话最忌讳别人打断,眼前这个斯文矜贵的年轻人倒是沉稳,始终保持礼貌在聆听,他对裴时瑾印象超好,不好讲得太过分太直白,末了,只是道:“像什么大魔王吃掉我这种故事,挺不像话的。” “孩子都开始做白日梦——” 听到这里,无数次社死之后的颜苏,羞耻得脸颊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闭了闭眼,抱着壮士扼腕的心态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点点头,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我会好好管教她的,让您费心了。” “那行。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快去吧。张老师还等着呢。” 一抹影子飘过来,又飘走了。 颜苏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操作后,飘得越来越远。 她现在特别丢脸,丢脸到想哭的地步。 用力吸了吸酸涩的鼻尖,不太想真在人面前哭,她拉高校服拉链,将半张小脸埋在里头。 闷不吭声地跟着他,不记得转了几个弯。 等到了无人的楼梯间。 沉默了一路的男人突然停驻脚步,修长的指抵在额际,忍不住轻笑出声。 颜苏一头黑线:“……” - 原以为数学老师的“教诲”已经够令人头秃,结果到了办公室,颜苏才发现,老人家还是给她留很多面子了。 传闻中年轻版的张·灭绝师太·念,端着一张温柔可亲的笑脸,讲着最犀利的话,“一直都想跟颜苏的家长聊一下孩子的情况,总是没机会。家里的大人再忙,孩子的学习也不能全然不管不顾,您觉得呢?” 裴时瑾温和开口:“是我的问题,抱歉。” 男人气质斐然,谈吐优雅,人又是夺目的好看。 张念原本是打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然则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才刚出茅庐没多久,说到底也还是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女生。 虽说要维持作为班主任的权威,这会儿,张念仍旧脸上一热,语气不由放柔,“倒也不是怪您的意思,只是想说孩子还是需要严加管教。” 裴时瑾微微一笑,“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家里的小朋友。” 人家态度良好,张念越发不好意思太过分,只好说,“颜苏的成绩一直不太稳定,虽说艺术生对文化课的要求可能会低一点,如果想去好的院校,光靠专业线是不够的。” “前几次的考试卷,我拿给您看看,这孩子其他都还好,就是数学成绩——” 张念口干舌燥说了一堆,对方并没有应声。 她去翻试卷时,分神地瞄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对方似乎没在听,只是很专注地盯着颜苏。 这小姑娘从进办公室开始就很安静地待在角落,低垂着小脑袋一言不发,看似很乖巧地在听训斥,仔细一瞧,竟然像是睡着了。 张念:“……” 她有些懵地看向裴时瑾。 这会儿,气质优雅矜贵的男人正撑着脸颊,一瞬不瞬望着站着睡着的小姑娘,漆黑的眼深沉内敛,读不出情绪,只在小姑娘小脑袋一点一点时,忍不住轻笑。 张念没想到自己啰嗦了一堆,这俩人竟然都没当回事儿。 一个敢睡,一个就敢宠着。 可能是他身上透着的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张念心里虽然生气,面上却不太方便表露。 她把试卷找出来,清了清嗓子,“颜苏。” “嘘——”裴时瑾修长的指抵着薄唇,示意她安静,“让她睡。” 张念:“……” “这是她的试卷么?”他抬眸看她,声音很轻。 张念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被蛊惑般,竟然随着他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啊对。要不您先看看。” 裴时瑾接过试卷,礼貌微笑,“谢谢。” 一句轻飘飘的谢谢,意外地让她红了脸。 修长的指一页一页翻过试卷,裴时瑾眼眸低垂,瞧得认真,张念盯着男人好看的侧脸,试图搭腔:“……数学成绩是惨淡了点——” 尾音未落,就见男人合了试卷,眉目浅笑打断她,“嗯。比以前有进步。” 你认真的吗??? 张念蒙圈地看着试卷上鲜红的79,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这人是不是对小姑娘有厚到不可言说的滤镜??? …… 颜苏睡了一觉,醒来后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趴在办公桌上的。 “睡醒了?”男人的声音轻且浅,带了些许戏谑。 颜苏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裴时瑾放下手里的试卷,颜苏一脸懵地对上他深沉的黑眸,很久后才找回语言功能,“……哥、哥哥?” “嗯?” “……我睡着了?” 裴时瑾轻笑,“睡得好吗?” “……”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摸唇角,摸到一摊湿漉漉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竟、然、流、口、水! 躲不过去便索性装死,颜苏一头扎进了臂弯。 为什么她每次都要在他面前这么丢脸!!! 颜苏从臂弯里偷偷抬眸。 起风了,靠近窗边的一沓练习册被吹动的哗啦作响,男人坐在窗边,风拂过他的黑发,搭着他的白衬衫黑西裤,画报一样的勾人。 她偷瞄他一眼,又做贼心虚地撇开视线,“张老师呢?” 裴时瑾:“出去了。” 颜苏抱着脑袋,像只偷了粮食的小仓鼠:“……” 一定是她把张老师气走了!一定是这样!! 裴时瑾不动声色打量着小姑娘,瞧她懊恼的模样,约莫是真在担心。 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才不徐不疾解释:“有人找,大概很快就会回来。” 话落,小姑娘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她有没有生气?” “没有。” “啊?真的?”小姑娘显然不信,小鹿澄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裴时瑾偏头微笑,“她说你辛苦了,让你好好休息。” 颜苏黑着脸:“……”骗人。 完了完了,全完了。 张老师一定会打电话给她妈妈!一定会!! 刚才脑子闹哄哄理不清,等稍稍回笼心神,颜苏不禁哭丧着脸,小声嘀咕,“哥哥你刚刚为什么不叫醒我?” 裴时瑾闻言,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没作声。 小姑娘一派天真,像是真的在疑惑,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裴时瑾漆黑的眼沉了几分,没由来想起刚刚她站着睡觉,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他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小姑娘软绵绵的身子顺势靠过来。 他僵了僵,本能地想要推开她,她却将侧脸贴在他胸前,小猫似地蹭了蹭,喃喃呓语,“妈妈,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可能做了很心酸的梦,微颤的羽睫沾了晶莹,“但我学不好数学,怎么都学不好……” 一个不太聪明,却又活得很剔透的小姑娘。 在他怀里。 这种感觉很微妙,以至于让他难得有片刻的失神。 突然就觉得欺负一个一无所知,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挺没品。 他的道德感一向很弱,裴家的家教里,结果导向一切,过程并不重要。 二十六年的人生里,裴时瑾一直遵循着本能,做任何自己觉得绝对正确的事儿,没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绪。 眼下,却稍稍出现了偏差。 男人眸色深沉望着她,眼底氤氲着危险的情绪。 颜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瞧着自己,心跳如雷之下,她不免担忧,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哥哥?” 裴时瑾嗯了声,黑眸微敛,瞬间斯文无端。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颜苏绞着手指,期期艾艾问:“那我有没有……就是有没有说梦话?” 裴时瑾没答。 颜苏刚松口气,下一秒就听他轻飘飘开口:“被大魔王吃掉这种么?” “……” 一个优雅至死的男人口中,讲出这种能称得上玩味的话,简直要命。 颜苏这会儿只想死上一死。 没给她悲春伤秋的机会,男人从窗边的座椅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好看的眉眼弯了抹清浅的弧度。 他低头问她,声音很轻,“大魔王长什么样?” 她懵了,下意识后退几步,“啊?” “你梦里的大魔王。”他顿了顿,单手抄兜,人往前倾又靠近了些,俯身与她平视,直勾勾地望着她,“长什么样?” 突如其来的美色放大在眼前,冲击力能达到巨无霸的程度。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缓缓睁大的瞳仁里,倒映着男人过于优越的皮相。 冷白的肤,乌黑的发,深不见底的眼,以及看一眼就想要咬上去的薄唇。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语无伦次解释:“……就皮肤特别白,红、红眼睛,八只手八只脚,还有一条特、特别长的舌头……” 说到最后,她几乎把整张脸都缩进校服领口。 她、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短暂的沉默后。 颜苏听见男人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点评,“听上去是很可怕。” 她赶忙附和,连连点头,“对吧对吧。” “颜苏。” “在在在。” 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教导,“如果真遇到大魔王,知道怎么做么?” 颜苏从校服里探出头,迷迷糊糊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过于好看,色泽乌黑,带着天生的勾引意味儿,却又仿佛不是刻意为之,疏离又危险。 颜苏傻乎乎地愣着,顺着他的逗引喃喃出声,“……那应该怎么做呢?” 男人眉眼浅笑,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哑警告,“二话不说。” “快逃。” ▍作者有话说: 呵,狗男人。 总觉得裴三就是个斯文的黑心莲。 期待苏苏女鹅给他拽下神坛的一天。(狗头) 第008章 玫瑰 张念处理完一场纠纷,布置了作业,带上了教室门。班里闹哄哄,有人悄悄说,“哎哎哎,咱们老张是转性了吗?” “怎么?” “刚才我妈来了,我以为老张要跟我妈添油加醋,没想到她非但没告状,反而主动劝解我妈,让我妈多关心关心我。” “????” “这绝壁是吃错药了。” “会不会是新型策略。毕竟,咱们高考完谁还见谁呀?” “但我是要复读的啊。” “……差点忘了。” “太不正常了。” 有个女生插嘴,“好像是见了颜苏的表哥后,老张突然就变得温柔起来了。” “颜苏的表哥?谁啊?” 颜值至上的女生们,对大帅哥的精准搜索永远是第一敏锐,“在老张办公室到底那个呗。刚我路过办公室悄悄看了眼,卧草,太特么绝了,超级大帅比一个。” “也正常吧。颜苏长得就很漂亮,人家表哥自然不差。” “老张这该不会是老树开花了吧?” “……虽然但是,班主任也才二十多岁吧,动心很正常,你这话过分了啊。” …… 张念并不知道班里人对自个儿议论纷纷,处理完事情,打算折回办公室,跟裴时瑾继续讨论颜苏的未来计划。 以那个小姑娘的成绩,考清大美院其实并不把握,她刚才也委婉地提了一嘴,建议小姑娘复读一年。 没想到才提了一句,对面的男人冷淡地看过来。 张念呼吸瞬间停摆,她觉得奇怪,明明这人周身弥漫着优雅斯文,怎么看都是一教养极佳的矜贵公子哥儿。 然则就那么一个短暂的对视,她竟然生出一种这个男人极端危险的念头来。 很快,男人斯文开口,“我家的小朋友,就不劳张老师费心了。” 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但她对这人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跟他聊了许久,其实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倾听。 偶尔开口,字字诛心,却又并不会令人反感,反而不知不觉就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进入到下一个话题。 并且,心甘情愿。 到了最后,张念开始对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反思起来。 是她太严厉了吧。 是她太过不近人情。 是她有些大题小做。 零零总总的,竟然挖掘出自己一堆的问题。 末了,她万分歉疚地跟那个男人道歉,“是我考虑不周,没能考虑到孩子们的心情。” 优雅到骨子里的男人只是微笑,云淡风轻道:“倒也没有怪您的意思。” 她愣了愣,这句话怎么听都无比耳熟,这不就是刚才她阴阳怪气对他讲的那些吗? 同样的话,从这人口中说出,并不刺耳,反而有种聆听教诲的大彻大悟。 张念心不在焉,隔壁班的刘老师叫住她,“念念。” 她们俩大学一个宿舍,毕业后又进了同一所高中任教,关系一直不错。 张念驻足,刘琳打量她一阵,“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在反思。” “啊?”刘琳没明白,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刘琳扯着她手臂拉到一边,她往办公室瞄了一眼,悄声道:“你认识裴时瑾啊?” 刚刚路过办公室,无意识地瞥了眼,瞧见熟悉的面孔,刘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退回来一瞧,确认无误。 张念:“裴时瑾?” 刘琳冲办公室努努嘴,“你办公室那位。” 张念这才想起,刚刚人家只是说姓裴,名字都没告诉她。 刘琳显然比较兴奋,喋喋不休,“你竟然还认识裴时瑾?” “学生家长。”张念疑惑地看向她,“你认识他?” “当然啊,我高中时期的学长,东分的裴时瑾,我们上高中那会儿,没人不知道他吧。高二人就被保送到国外名校,据说家里挺有背景的。”刘琳滔滔不绝,“挺多人追,但他这人比较冷淡,跟谁都不太亲近。” “上学那会儿,很多人传他洁癖严重,曾经有个女孩儿跟他表白,不小心碰了他校服,他完全没留情面,当着人女孩儿的面就把校服丢垃圾桶。” 这事儿太具有代表性,刘琳记忆犹新,“后来那女孩儿面子过不去,转学了。” 张念惊讶极了,仔细回想,刚才在办公室,她主动给人倒了茶水,那人只是礼貌道谢,确实一口都没碰。 何止没碰,跟她交谈时,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 那小姑娘睡着时,在他怀里轻蹭,他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不悦,表情怎么说呢,有那么一丝丝的意外和茫然? 倒像是真的很不习惯旁人碰他。 对待家人……也这样么? 刘琳用手肘碰了碰她,了然于心地问,“你对他有好感?” 张念吓了一跳,饶是平时端惯了严肃的面孔,这会儿照样红了脸,忙低声制止,“你别胡说了,他只是学生家长。” “其实喜欢那样的很正常。”刘琳想得开,跟她分享年少时的小秘密,“我高中那会儿还暗恋过他呢。帅哥谁不喜欢呢?” “……”张念:“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明知道不可能。”刘琳豁达地笑笑,“就方柚禾那种大美女,在他面前晃悠那么久,也没见他动容。我等凡人,还是算了吧。” “方柚禾?” “兰科集团的大小姐,我们东分的大美女,跟我们一届的。本来那姑娘初中念完就要出国的,为了裴时瑾去了东分,人家高二出国,那姑娘转眼也出了国。”刘琳耸耸肩,“前段时间还顶着美女画家的名头在美术馆开了画展,说到底不过就是有钱人的游戏。” 张念起初想不起来方柚禾,等快到办公室,透过半开的门瞧见颜苏那张素净的小脸,张念突然想起有一次英语课上,没收过颜苏的一本画册。 画册封面签了名,正是方柚禾。 这小姑娘是方柚禾的铁粉,学美术的,谁不喜欢这位美女画家。 临走,刘琳好心提醒,“不过,这种高岭之花看看就得了,摘不起。” - 颜苏被“请”出了办公室,低头看了看时间,她们班主任已经滔滔不绝地念叨了两个小时。 她觉得非常难堪。 知道裴时瑾工作非常忙,应酬多,甚至今天下午最初见到他,虽然他已经很体贴地含了薄荷糖,靠得近时,依旧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意。 也许是中午应酬后,被她哥哥强行拉过来。 他一定觉得她是个麻烦精吧。 而且是一个不聪明的麻烦精。 颜苏无比懊恼地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办公室开了缝隙,她时不时回头瞄一眼。 一向强势,笑里带刀的张老师,这会儿在他面前,乖的跟只被驯服的猫一样。 女人在某方面意外敏感。 她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面对喜欢的男人,不自觉地就会关注到他的方方面面。 包括,他周遭出现的一切威胁。 比如。 同她抱有一样心思的女人。 从第一次见他,颜苏心里就明镜似的,这位优雅矜贵的哥哥,多半是那种及其招桃花的男人。 又像是天边皎洁的冷月,可望而不可即。 心里酸酸涩涩,眼睛里雾气浮现,很委屈,想哭,又觉得好丢脸。 少女拢了拢宽大的校服,习惯性地拉高校服拉链,将泰半张脸缩进去,好像不面对就不会心酸。 伤心了,内心深处潜藏着的任性便不断滋生。 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一个电话打过去。 宋燕丞接到电话时,刚下飞机,虽然靠着不要脸让裴时瑾代他过来,也知道那人答应了,绝对不会食言。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妹子,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的。 下了飞机,宋燕丞就往西分赶。 万幸的是,西分校区距离机场很近,二十分钟车程,司机早早就在机场待命。 上了车,宋燕丞就听到小姑娘在手机那头哭,边哭边不讲道理地怼他。 宋燕丞被怼的没脾气,想插嘴,对面的小姑娘小钢炮似的,连环怼。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妹妹口才这么好? 她在那块语无伦次,宋燕丞听得云里雾里。拼拼凑凑,总算听明白她在闹什么脾气。 不外乎就是成绩被裴时瑾瞧见,觉得好丢脸。 宋燕丞被气笑了,舌尖抵着腮帮,等她发泄完,他懒洋洋道:“哭什么?你这点事儿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小时候数学考59分,人都没说什么,现在不都已经79了吗?算下来还进步了不是?” 手机那头短暂的停顿后,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宋燕丞:“……” 他揉了揉疼痛不已的眉心,“觉得丢脸?” 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呜呜……好丢脸……” 宋燕丞开玩笑道,“你以前抱着人要跟人结婚的勇气到哪儿了?” 他理解不了小朋友的心思,作为一个资深“渣男”,更加理解不了女孩儿的心思,只当她耍小孩儿脾气。 “……不、不可能的。” 宋燕丞往车后座一躺,“什么不可能的?” 颜苏不回答,只是把眼泪用力蹭到衣袖上,打了个哭嗝,“总之……都怪你。” 宋燕丞:“怪我什么?” 小姑娘明显在无理取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怪你、你让裴三哥哥过来……” 宋燕丞:“……” “不过来就……就不会知道我是个笨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姑娘思维发散,越说越离谱:“……没有人会喜欢不聪明的女生……因为、会基因不好……” 宋燕丞一头黑线:“……” 他想不明白,这跟基因有什么关系? 知道小朋友打小的心结,加上这些年被疯魔的颜女士荼毒,时刻都觉得自己是家里的耻辱。 宋燕丞心疼的同时,声音不由自主沉了下来,“宋颜苏!” 小姑娘边哭还不忘反驳他:“……都说了我不姓宋!” 宋燕丞被搞得毫无脾气,按捺住性子,尽量温柔地哄她,“行,哥哥错了,哥哥现在立刻飞过去行不行?” “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 “……呜呜……我才不想双重丢脸。” 宋燕丞:“……” 他还想再劝,手机那头突然断了。 - 颜苏其实没想挂断电话,一切源于身后男人忍耐不住的轻笑声。 小姑娘泪眼汪汪地回头,因为哭得久了,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本就瓷白的皮肤也染上了绯色,就连娇俏的鼻尖都跟着红了。 一个非常漂亮,我见犹怜的女孩子。 裴时瑾起初只是垂眸轻笑,可能小姑娘这个样子着实滑稽,又惹人怜爱,他到底没忍住,单手撑着立柱,笑出了声。 他素来就是风华无限的人物,无时无刻都是那副优雅矜贵的模样,少有情绪泄露。 这会儿难得放开,褪去了些许疏离,可能是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过于出彩勾人,现下瞧上去竟然有几分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妖孽之感。 颜苏犹然含着眼泪,哭声却戛然而止:“………” 张念没想到自己一番谈话,给孩子留下这么大的阴影,她尴尬地拿了纸巾,上前几步打算给小姑娘擦眼泪。 裴时瑾接过纸巾,绅士中透着疏离,“我来吧,谢谢。” 张念忙让了位置给他,“哦哦,好的。” 颜苏眼瞅着男人拿了纸巾,在她面前站定,他弯腰与她平视,不紧不慢地帮她擦拭着眼泪,“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颜苏想到刚才更丢脸的一幕可能被他尽收眼底,一颗眼泪“吧嗒一声”又掉下来,听他问起,她索性自暴自弃点点头。 帮她擦完眼泪,裴时瑾低头,好看的眉眼弯了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呵哄。 “那我们将来找个聪明的,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感受到了苏苏女鹅的自卑与心酸。 裴娇娇该心疼了。 PS:现在的心不在焉,将来都会变成醋让裴三喝下去。芜湖。(眼神疯狂暗示) 第009章 温养 宋燕丞心急火燎赶来时,远远就瞧见自家妹子正低垂着小脑袋站在裴时瑾面前。 男人略微弯腰,似乎在帮她擦眼泪。 电话里把自己怼得天崩地裂的小丫头,这会儿,对着裴时瑾乖得跟只被驯服的小绵羊似的,宋燕丞胸口顿时郁结。 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她最亲的哥哥。 竟还挺酸的。 理了理衬衫袖口,宋燕丞迈开长腿朝两人走去,恰巧听见小姑娘乖顺地跟人道歉,“哥哥对不起。” 裴时瑾微怔,笑问:“对不起什么?” “你的衣服。”颜苏瞧着人家素来整洁笔挺的衬衫胸口,沾染了她的泪痕,一张小脸顿时酡红一片,“弄脏了你的衣服。” 裴时瑾垂眸轻笑,将剩余的纸巾递过去,“还哭么?” 小姑娘别扭地不可承认,“我没哭。” 话落,她觉得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懊恼地添了句,“我就哭了一点点。” 裴时瑾也不拆穿她,直起身子,视线从小姑娘绯红的脸颊一闪而过,不知出于什么念头,突然很想试一试女孩子是不是真是水做的。 目不转睛盯着她柔嫩的脸颊,他迟疑了一秒,修长白皙的指轻轻碰上她的侧脸。 少女脸颊软糯,带些未干的泪痕,打湿了他的指尖。 很奇怪的感觉。 颜苏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碰她,她僵了僵,骤然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他漆黑的眼。 男人深邃乌黑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情谊,只是一些陌生的茫然。 她的心跳陡然漏跳一拍,呼吸也隐隐急促起来。 离得近,男人身上淡淡的酒意混合着古龙水的香味儿,清雅间带着微醺之意,令她耳根瞬时间烧了起来。 脸颊是他略显冰凉的指尖,温热的指腹似乎还在她眼角处很轻地蹭了一下,猫爪似的痒意顺着绯红的脸,酥酥麻麻,直达心底。 搞不清楚他的意图,又不敢乱动,最后,她只好僵硬着身体杵在原地。 正在这时,宋燕丞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无形的暧昧,“你们俩在干什么?” 颜苏啊了声,错愕回头,就见自家哥哥正用怀疑的目光瞪着他们。 裴时瑾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指尖从小姑娘脸颊挪开,他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沾染的晶莹,仿佛刚才碰人小姑娘脸颊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张念瞧见宋燕丞气势汹汹找过来,搞不清楚这几个人的关系,忙上前一步,待要问他,发现男人好像根本不care自己。 张念:“……” 被无视后,张念只好用眼神去询问颜苏,听见小姑娘含糊不清喊了声,“哥哥。” 张念:“?” 怎么又是哥哥? 颜苏父母离婚后,宋和平带着宋燕丞移民去了国外,早早拿到了绿卡,户口自然早就不在一块。 张念只知道小姑娘父母离异,跟着母亲,连姓氏也是跟妈妈一样,没想过她会有什么别的亲人。 现下见了宋燕丞,只当这人也是个亲戚,张念笑着问颜苏,“颜苏,这位也是你表哥?” 颜苏生怕张念去挖她家的情况,更怕颜眉知道后不依不挠。 她飞速否认:“不是。” 宋燕丞:“??” 张念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笑容绷不住,“那他是?” 本想说“表哥的朋友”,一紧张,她嘴瓢地直接丢了句,“他是我表哥的男朋友。” 张念:“……” 宋燕丞:“……” 周围的空气凝固一瞬。 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颜苏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生无可恋地看向裴时瑾,男人似乎只是微微愣了下,很快就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再一瞧另外两人。 她家哥哥脸已经黑成了锅底,而班主任显然被震住了,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 她想解释来着,然则想起这位班主任生出的绮丽念头,内心的小宇宙骤然腾起,她抿了抿唇,索性安安静静地装死。 一秒。 两秒。 三秒。 张念表情僵硬地打破了固有的沉默,心情复杂地看向裴时瑾,像是在跟他求证,“裴先生,这位是您男……男朋友?” 确定没说错??? 裴时瑾瞥了眼缩进校服里充当鹌鹑的小姑娘,黑眸沉了几分,半晌,他莞尔轻笑,直接断了张念的念头,“抱歉,吓到您了。” 宋燕丞:“……” 张念:“……” 颜苏:“……” - 半个小时后,颜苏心虚地跟着走在前头的两个大帅比。 快到校门口时,宋燕丞忍了一路,脚步猛停。 他嗤笑一声,拎着小姑娘的脖颈,垂眸睨她,声音阴恻恻的,“谁是他男朋友?嗯?” “……” 她想了想,嘴硬辩解,“男·朋友。指的是男的朋友。你自己不会断句怪谁。” 宋燕丞:“……” 他很想知道这小丫头每天都看了点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颜苏完全不理会亲哥受伤的心灵,偷偷瞄了眼裴时瑾,男人从头到尾没说什么,一如既往的斯文优雅,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想到他刚才的“变相承认”,相当于是维护了她的小心思,心里甜丝丝的同时,又不免心乱。 等等! 没承认是不是说明…… 也有可能会是真的?? 一张小脸瞬间从小小的窃喜,变得纠结无比。 好在宋燕丞冷冰冰地辩解了一句:“你哥哥我是18K纯直男!就算真弯了,找谁也不找他那样的!”顿了顿,像是觉得郁闷,他冷哼道:“小鬼头,你是不是忘了你周周哥哥说什么了?” 颜苏:“说什么?” 宋燕丞俯身过来,捏她脸,似笑非笑道:“你裴三哥哥就是朵没人性的黑心莲,专骗小孩儿的那种,就问你怕不怕?” 颜苏不服气地怼他,“裴三哥哥比你好多了。” “???他哪里好?” 颜苏想起上回他把一小姐姐弄哭,木着脸吐槽他:“裴三哥哥不会把女孩儿哭,也不会随随便便玩弄女生感情。” 宋燕丞:“……” 他只觉得自家妹子太过天真。 不玩弄女生感情?? 这人特么的有感情这种玩意儿吗? 扭头瞧一眼裴时瑾,这人从头到尾云淡风轻看笑话,一个字都没吭声。 宋燕丞在心里头把他骂了无数遍,对着自己单纯如白纸的妹子又不好多说,末了,一口郁气闷在那里。 颜苏才不知道自家哥哥内心的小九九。 晚上还有最后一次自习,不方便直接离去,给他们送到校门口后,忽视自家哥哥不悦的表情,颜苏冲裴时瑾怯生生喊了句:“谢谢哥哥。” 裴时瑾单手抄兜,冲她微微一笑,“不客气。” 呜呜呜呜! 真的好温柔好温柔!! 颜苏一颗小心脏噗噗直跳,她乖巧地跟他道别,“哥哥再见。” 裴时瑾弯弯眉眼,温柔回复:“嗯。” 等小姑娘开开心心消失在教学楼,他们俩总算有说话的机会。 宋燕丞抽了根烟递过去,裴时瑾漫不经心接了,他的手指格外漂亮,拿烟的姿势非常娴熟。 火苗腾起。 裴时瑾低头就着蓝色火焰,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脸,斯文表象褪去,整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宋燕丞抽了口烟,问:“怎么回事?” 他淡淡应声,“嗯?” 宋燕丞心有不甘,没好气地吐槽,“刚刚的男朋友什么鬼?没看见那小丫头的班主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裴时瑾淡漠地掸了掸烟灰,偏头微笑,“那又怎样?” 宋燕丞眯起黑眸,“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明明能解释,却闭口不谈,任由别人误会。 裴时瑾毫不避讳,漫然承认:“总不至于让小朋友当众丢脸。” 宋燕丞气结:“所以你选择让我们俩丢脸?” “我们俩?”裴时瑾轻笑,“就你一个,我无所谓。” 宋燕丞:“……” 也是。 刚才那场面,小丫头的那个年轻班主任显然对眼前这人有那么点意思,这么一来,他一句话都不用多说,硬生生断了人的念头。 顺便卖了小姑娘一个人情。 真狠。 他早知道这人不是个东西,就是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不是东西。 宋燕丞吐了个烟圈,心里头有了些许担忧,上下打量他片刻,想起刚才他碰小姑娘的脸颊,宋燕丞心情不大美好,“裴三,你该不会想勾引我妹妹吧?” 裴时瑾微微一怔,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零星的烟灰随风而逝,淹没在水花中。 他回头看他,漆黑深邃眼睛没什么温度,语气玩味,“勾引谁?” 这人生就一副优越的好皮相,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在多年的完美教养下,风度翩翩,分寸感十足。 宋燕丞跟他相识多年,一点不怀疑这人的魅力,不主动时已经能令一票小姑娘们趋之若鹜,一旦主动,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含了剧毒的温柔杀。 想起小姑娘对着这人一口一个“哥哥”的娇俏小模样,怎么看都是青春期少女动心的危险讯号。 宋燕丞拿掉烟,冷着脸逼近他:“你当初‘勾引’我们仨为你当牛做马就得了。” “你现在竟然还想勾引我妹???” ▍作者有话说: 宋二咆哮: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勾引我妹? 裴三微笑:大舅子好。 宋二:…… 第010章 玫瑰 宋燕丞嘴上说是“勾引”,说到底不过是一种玩笑般的托词。 宋燕丞记得高二那年,他们四个一块被保送出国,念同一所大学生物系,同在他家老爷子宋和平门下。 老爷子为研究奋斗一生,污名担了,家没了,甚至被清大列为叛徒,耻辱。 宋燕丞起初也不理解,直到自个儿念了生物系,跟在老爷子下头,慢慢懂得了他的良苦用心。 生物制药这一行,对于国内来说,堪堪起步。 资金是有,人才稀缺。 受制于国内的研究环境与学术氛围,多年来并没有太多建树。 研究要花钱,且数目巨大,说是无底洞也不为过。 他们四个跟着老爷子没日没夜泡实验室,搞研究,其中,最受老爷子赏识的就是裴时瑾。 这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个天才,且是个严谨到无以复加的天才。 搞学术搞研究的,没人不喜欢天才,老爷子悉心培养,这人也从不让人失望。 说真的,同样出身,学的同样的东西,人能优秀成这样,说不羡慕是假的。 羡慕之余,难免生出几分崇拜来。 宋燕丞觉得,他们四个以后一定会在这上头留下名字。 却在某一天,被裴时瑾拉在学校顶楼天台。 天寒地冻的,这人永远都是一副白大褂傍身,里头是件烟灰色套头,周身弥漫着斯文优雅的危险。 那一瞬间,宋燕丞福至心灵地get到江雾里口中的“裴妖孽”到底什么样。 他递过来一根烟,“抽么?” “我以为你戒了。”宋燕丞接过烟,意外至极。 这家伙高中毕业进入大学后就戒了烟,理由很简单,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伤害到身体的事儿。 搞研究要钱又要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能活成他那样的,宋燕丞也只能用绝绝子来形容。 裴时瑾莞尔:“以后可能要常用。” “以后?” 他点燃烟,手肘搁在天台栏杆,“我打算回国。” “???回国做什么?” 他似笑非笑:“继承家业。” 宋燕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从小就对裴家的安和集团不感冒,跟他老子裴安和的关系就更加势同水火。 当初选择学医,是带着莫大理想的,宋燕丞绝不会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他没吱声,裴时瑾难得没打哑谜,主动解释,“米国自由又不自由,我不太想把科研成果留在这儿。我们需要有自己的团队,自己的技术。过程可能很艰辛,甚至巨额的投入大概率打水漂。” 他漂亮得过分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铁锈的栏杆发出沉闷的声音,“但我打算试试。” “你疯了?” 他笑,“大概。” “老爷子同意??” 他轻飘飘地看向他,只一眼,宋燕丞就懂了。 同意个狗屁,很可能压根儿就没告诉老爷子,这人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就是个毒王花,下蛊的那种。 宋燕丞觉着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不可能跟你一块发疯。别说是我,他们俩也不可能。” 他指的是周泽晏跟江雾里。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宋燕丞心想,他绝对不可能跟他一块发疯,没想到打脸来得却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临回国的那天,这人向来斯文白净的脸上贴了一鲜红的巴掌印。 那么骄傲的人,被老爷子甩了耳光,仍旧能做到温和有礼,这教养简直绝了,同样绝的是他深不可测的城府。 “真要走?”他们仨瞧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半晌说不出话,“不是,就算我们几个现在回国,钱从哪儿来?你有钱?” 裴时瑾答得一本正经,“没有。” “????” “但我可以赚。” 他这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既然这么说,自然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怎么赚?你知不知道研发是个无底洞?很可能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几十年如一日地注入?” “知道。”他眉眼浅笑,“所以,第一步我需要先拿到安和集团。” 同样出身豪门的周泽晏提醒他:“裴三,你要明白,你回了安和集团就意味着你从老爷子心里完全除了名。” 他答得很坦然,“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有觉悟。” “值得么?” “不知道。” “不知道??” 他掐灭烟,回头直视着他们仨同样懵逼的眼睛,微微一笑,“我的人生哲学是,试了才知道。” “所以。”他微笑的样子特别像个斯文败类,“你们呢?来不来?” 这人蛊惑人心是一把好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们仨拉入伙为他“卖命”。 说是要赚钱,个中辛苦非常人难以想象。 裴家的安和集团,一巨无霸公司,旗下涉及产业巨广,掌权人裴安和年轻时是有名的大资本家,做事手段毒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可能是跟他待得久了,以至于让他们都忽略了这人过于显赫的家庭背景。 从一只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以及两个同父异母哥哥手里拿到安和集团,哪能那么容易。 谁能想到,这家伙短短三年就将安和集团尽收手下,更诡异的是,裴家三子皆不同母,关系竟意外不错。 当初天方夜谭的梦想,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一点点实现。 宋燕丞有时候就在想,这人是不是运气太好了点? 仔细回想。 真的只是运气么? …… 雨停了,西边的天际方显晴朗,一抹彩虹遥挂天边,霓虹光晕映衬着男人英气逼人的侧脸,伴着浅浅烟雾,隐匿了他眼底的情绪。 从漫长的回忆里晃神,宋燕丞直视着他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警告,“我不管你什么想法,她才十八岁,是我最亲的妹妹。” 裴时瑾没在意,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似是而非反问:“小朋友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宋燕丞黑着脸:“不好。” 裴时瑾莞尔,话讲得缱绻深情,他的眼睛里却半分情意也无,“哥哥,男朋友,老公,甚至完美情人。” “所有她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她。” “哪里不好?” - 回程路上堵车了,道路两旁积水未清,黑色迈巴赫并入主道缓慢行驶。 裴时瑾仰躺在后座上,冷白的手腕搭在眼尾,像是睡着了。 他素来整洁,衬衫永远一丝不苟,笔挺有型。 这会儿,纽扣却开了两颗,左边胸口处是小姑娘沾染上的淡淡泪痕,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 后备箱里,小奶猫叫声孱弱,裴时瑾心神一动,难得生出几分茫然。 脑海里回荡着的,是宋燕丞听完他的“不当言论”后,看似嘲弄实则略带请求的嘱咐。 “别看她那副没心没肺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那小鬼头需要很多很多爱来填满童年的阴影和伤害。” “兄弟,你连你自个儿都不爱,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认为你可以?” “别的我信,爱这种玩意儿,你自己都没有,你还真给不起。” 扯到最后,什么匪夷所思地话都往外倒:“祸害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傻瓜,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车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裴时瑾挪开手腕,偏头看向窗外。 华灯初上,炎热的夏季,蒸腾的水雾隐没了玻璃窗,浮上一层浅浅的霜。 许久后,男人敛眸轻笑,像是在隔空回应他,“欺负一个单纯的小朋友,好像是挺过分。” - 铅笔勾勒出最后一笔,一张人物素描应运而生。 房间里开着窗,夏日炎热,小飞虫自金刚纱窗钻入,寻着光明兜兜绕绕。 颜苏搁下铅笔,拿过画纸,透着灯光细细打量画里的男人。 青春期的少女带着些许不可言说的中二病,在画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哥特式的暗黑画风,比照西方大魔王的设定。 古堡,玫瑰花,复古怀表,燕尾服,优雅的男人。 那双漆黑的眼在暗夜里,蕴藏着危险的讯号,盯着人瞧时,却又总是融着若有似无的缱绻深情。 她画工不错,自认为很努力,却依旧勾勒不出男人的神韵。 小姑娘有点丧气,心烦意乱地揉皱了画纸,半趴在书桌上。 过了一会儿,她又将揉成一团的画纸重新铺开,摊平。 葱白的指尖细细描绘着男人精致的轮廓,停驻在他微凉的薄唇,像是突然被一只误入丛林的小蜜蜂蛰到,迅速收了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干什么!!! 颜苏脸红心跳地自己埋在臂弯。 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画纸上勾勾画画—— 我喜欢—— 一个“裴”字没写完,又骤然抽手。 好丢脸。 丢脸到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可饶恕。 因为。 她在肖想一个对于她来说。 远在天边的男人。 盯着窗边那几只小飞虫发了会儿呆,没由来就想起今天在人怀里又睡又哭唧唧,送他出校门时,分明见到他胸口那块衬衫染了泪痕。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 好丢人!! 为什么总是在那人面前出糗呢?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又笨又冒失的…… 想起他一口一个小朋友,颜苏沮丧极了。 唉,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小孩儿,也根本不会把她当女人看待。 她到底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儿!!! 脸颊又开始发烫,颜苏做贼心虚地把画塞在书本下,重新将红透的脸颊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眼。 手机“叮”地响了声,颜苏脑海里的粉红泡泡一颗颗被戳破,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藏书本下的画纸。 将画纸锁入抽屉,颜苏才心绪不宁地拿过手机。 信息是颜眉发过来的。 妈妈:【苏苏,晚上妈妈临时有个手术,会很晚,别等。】 妈妈:【妈妈发红包给你微信了,你到楼下自己吃点东西。】 妈妈:【快高考了,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妈:【还是算了,不然你到隔壁韩阿姨家里吃点?你跟霜霜是同学,吃完饭还能一块复习一下功课。】 发完这条,似乎在忙,就没下文了。 虽然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也一早做好了没有饭吃的准备,瞧见这条,心里头依旧酸酸的。 韩阿姨跟她妈妈都在Z大一附院,算起来,是她妈妈的直接下属。 父母离婚后,妈妈忙于事业,她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儿。 隔壁的丁叔叔,也就是韩阿姨的老公,她同学丁霜霜的老爸,早年是个大厨,这两年身体不好提前退休,回归家庭做了专业家庭煮夫。 颜苏小时候就经常被她妈妈丢人家里,当然,伙食费也是只多不少,丁叔叔跟韩阿姨比较热心友善,丁霜霜可就不大喜欢自己。 颜苏清楚丁霜霜讨厌自己的根源在哪儿。 不关乎就是裴之那个招桃花的变态混蛋,丁霜霜从在中学那会儿就喜欢裴之,而她这个可怜人,被裴之拉着不知道当了多少次挡箭牌。 久而久之,那会儿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乱传绯闻,西分校草裴之有个喜欢的小姑娘,就算身边女孩子来来去去,也撼动不了这位“正宫”的地位。 好像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丁霜霜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一开始她们关系还OK,后来就变得阴阳怪气。 时间久了,每次颜眉加班,颜苏宁愿去下头的7-11买速食,也不愿意去人家家里吃饭。 知道妈妈强势的态度,这会儿颜眉没再发,颜苏反而松了口气。 看了看时间,六点一刻。 夏日天黑的晚,外头依旧阳光徐徐,颜苏犹豫着是要出去吃还是点个外卖。 没犹豫几秒,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瞧,上头亮着“裴混蛋”。 是她给裴之的“昵称”。 下意识要掐断,想到这人变态的程度,掐断了,下次见面指不定要怎么捉弄她。 颜苏认命地叹了口气,木着脸接了电话:“干嘛?” 手机那头似乎愣了下,旋即轻笑出声,“这么横?” 颜苏没好气道:“有事说事,无事跪安吧。” 裴之从7-11出来,咬着一根草莓棒,声音里带着惯有的玩味和戏谑,“我在你家楼下的7-11门口,宝贝你要不要下来?” 颜苏微怔,她知道裴之家在东郊,跟附中东分校区一路之隔,跟她所在的西分距离十万八千里,开车都要四十分钟。 这个点跑西分干嘛? 又一想,好像听说他最近跟西分一女孩儿走得近,约莫是因为谈恋爱才过来的。 好气! 为什么这人天天谈恋爱都能考第一?? 而她这个从不敢早恋,甚至好不容易动了动烦心,只是偷偷想了想那位优雅斯文的哥哥,都觉得自个儿十恶不赦的乖宝宝,那么努力学习,怎么就是不开窍。 想到这里,颜苏对裴之的怨念越发浓重。 忽略被这人不正经地叫过无数次的“宝贝”,她一口拒绝,“不要。” 裴之也不恼,往侧边的玻璃橱窗懒洋洋一靠,徐徐诱惑她,“听说西分附近刚开了家私房菜,京城都请不来的大厨,糕点做得尤其好。” 颜苏听到自己努力吞咽口水的声音,偏偏这人还在那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位大厨做出的各种美食。 颜苏在手机这头疯狂天/人/交战中。 像是猜测到小姑娘纠结的表情,裴之唇角微弯,徐徐勾引,“宝贝你确定不来?” ▍作者有话说: 裴之:宝贝,你确定不来? 裴三:你叫谁宝贝,嗯? 颜苏:? 裴之:…… 一朵大黑莲加一朵小黑莲,可怜的女鹅。 呵,下章好像有一丢丢修罗,打起来打起来! 推荐基友千面怪的《有机可乘》 佛系女演员VS刑警队长 1. 第一次见郁战,韩茵的保时捷跑车被追了尾。 第二次再见,韩茵被夺了初吻。 她发誓,如果再碰到他,她一定要把这狗男人剁吧剁吧喂狗。 然而,第三次见面...... 韩茵紧紧抓着当初她要剁吧喂狗的男人的衣服,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抽噎:“警察哥哥,我需要保护......” 2. 整个刑侦科都知道郁队身边最近跟个小姑娘,万年铁树终于开花,手下的人心情澎湃的朝小姑娘齐声喊:“嫂子好!” 韩茵羞涩的摆摆手,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人冷冰冰的一个眼神扫过去,“瞎喊什么?” 后来,科里的人和这小姑娘混熟了,提起韩茵时就会熟稔的称呼她的小名,“宝宝......” 这称呼后来被郁战听到耳里,他立刻沉了脸,声音低沉带着警告,“瞎几巴喊什么?叫嫂子!” ‘宝宝’也是你们能喊的? 众队员:...... 3. 有次值夜班,有人无意中瞥见了他们郁队的手机屏保。 只一晃,照片上的美女肤白唇红、楚腰纤细、那两条大长腿,笔直匀称。虽没看清长相,但那时尚大片一看就是一位女明星,于是,戏谑道:“郁队,你也追星?” 郁战只扫了那队员一眼,勾着唇角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你们追的是星,我不一样。” 他追的是老婆。 第011章 温养 咬碎草莓糖,口腔却没什么甜感,裴之从牛仔裤口袋摸了包烟,抽了根,低头点燃。 烟雾腾起,裴之咬着烟,有些心不在焉。 便利店跟西分一路之隔,快高考了,西分高中部作为考场之一,腾了出来,初中部却依旧上着课。 正直傍晚放学,学生络绎不绝。 几个初中部的女孩儿悄悄打量他许久,互相推搡着。 有大胆的女孩儿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又很聪明地没有管用套路,只是摊开手机,展示二维码:“小哥哥,扫码么?可以送一个可爱的挂饰哟。” 裴之依旧咬着烟,脸上带笑,眼神却冷淡无比,“恐怖的有么?” “??” “送给我家宝贝的——” 裴之唇角微勾,笑容有点坏,划开手机,点了张颜苏曾经发给他的恐怖图片,他若无其事展示给她们看,“这种的,有么?” “……” 几个女孩儿被过于恐怖的图片吓得花容失色,再也没了钓帅哥的兴致,慌张丢下句“对不起”,一个比一个跑得急。 达到目的,裴之漫不经心扫了眼图片。 这么一看,还真挺吓人的。 这张图片是中考放榜后,得知他以第一的成绩考入东分,某个被耍了三年的小傻瓜心情爆炸,发泄时摸了张图,恶狠狠地发给他,作为诅咒存在的玩意儿。 裴之记得当初拿到这张图后,难得愣了半晌,随后爆笑出声。 那会儿他打电话问她:“宝贝,解释一下画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恶狠狠地出声:“还能什么意思!诅咒!诅咒懂不懂?” 他笑,嗓音低哑,“这么恨我?” “你就是个超级无敌大混蛋!亏我那么信任你!我还担心你会考不上高中,天天那么辛苦给你补课——” 他懒洋洋道:“或许是你补课奏效了呢?” 手机那头短暂沉默,转瞬爆发出更高涨的怒火:“你当我是个傻瓜吗!!!!??” 确实是个小傻瓜。 但他没胆量说出口。 小姑娘隔着手机骂了他几十分钟,二话不说挂了电话,顺手还给他拉黑了。 知道她可爱乖巧表象下,其实就是个中二暴躁萝莉,倒也没想到她能中二成这样。 真就小孩儿一个。 收回手机,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够她下楼。 裴之往颜苏所在的小区扫了眼,很快,就瞧见小姑娘的身影。 吃货属性的某个小傻瓜,可能出来的急,一头长发在头顶松散地绾了个丸子头,上身随意套了件白色短T,裤子就更随便,干脆直接就穿了西分丑到爆炸的蓝白校服裤。 青春期的少女,颜值正处于巅峰,就这么个朴素的穿着,套在她身上反而有种别致的清纯。 裴之眯起眼睛盯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稍稍晃神一瞬,不由啧了声,无声轻笑。 行吧。 素面朝天,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女孩儿的自觉。 还真没拿他外人。 裴之在这头打量她,过了十字路口的颜苏也瞧见了裴之。 兴许是从某个宴会赶来。 少年穿了件不常见的白衬衫,黑西裤,衬衫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银链从其中穿插而过,令他整个人变得无端优雅。 只是…… 这种穿衬衫的方式,没由来地让她想到那位优雅到了骨子里的裴三哥哥。 ? 裴之,裴时瑾…… 后知后觉中意识到,这俩人似乎都姓裴。 颜苏脚步放缓,乌黑澄净的眼睛带着几分迷惑目不转睛盯着裴之。 少年正低头抽烟,跟他认识这么久,颜苏还真就是第一次见他抽烟。 虽然这人及其不是东西,是个爱耍人玩的混蛋,但她还真没见过他抽烟。 眼下这么仔细一端详,颜苏惊讶地发现,这人低头抽烟的模样,这个角度看上去,真跟裴时瑾有那么一丢丢像。 不过。 那位优雅斯文的裴三哥哥,应该,不喜欢抽烟吧。 想到裴时瑾,颜苏心跳陡然漏跳一拍,伸手拍拍微红的脸颊,她朝裴之走去。 - 裴之心里藏着事儿,没留意周遭,直到一只细白的小手伸过来。 裴之微愣,低头看她,小姑娘毫不客气地夺了他才抽没几口的烟,裴之没动,任由她夺了烟,冷眼旁观她找了垃圾桶,熄灭烟,丢进垃圾桶里。 拍拍手心里沾染的些许烟灰,颜苏随口一问:“你失恋了啊?” 裴之:“?” 颜苏回头看他,一本正经:“不然干嘛借烟消愁?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遇到真命天女,爱而不得,变得忧郁起来——” “哪家姑娘这么优秀?”颜苏一点不同情他,只想拍手称快,“我真想发个锦旗给她——” 她都说得这么离谱了,这人竟然无动于衷。 这也太反常了。 虽然生他气生了三年,算起来,他们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至少在西分上学的那三年,这人一直给自己垫底,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堪。 半晌不见他吭声,颜苏心里泛着嘀咕。 她停下脚步,打量着他那张忧郁的脸,不好意思再打击他,不由放低声音,“不会吧?你真失恋了?” 裴之不理她的脑补,抬手罩在她头顶,恶趣味地玩弄她扎得乱糟糟的丸子头,“是啊。” 颜苏懵了,“啊?” 裴之掐着她小巧的下巴,低头靠近她,对上小姑娘懵逼的眼,裴之轻佻一笑,“宝贝你要安慰我吗?” 察觉到自己又被耍了,颜苏黑着脸,一脚踩在他洁白的运动板鞋上,皮笑肉不笑道:“死去吧你。” 怕人真生气,裴之也没再逗她,带着她去取了搁在一旁的重型机车,递过一只头盔,“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颜苏接过头盔,还是不太相信,“这附近真有好吃的私房菜?” 裴之帮她戴好头盔,唇角弯弯,“去了不就知道了。” 颜苏:“……”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裴之跨上机车,心里本来烦的很,逗完她,郁闷的情绪倒是稍稍纾解。 车子启动没多久,身后的小姑娘冷不丁出声:“突然想起来,你也姓裴哦。” 裴之一愣,捕捉她言外之意,不由挑眉,“也?你还认识另外姓裴的?” 颜苏张了张嘴巴,脸上一红,没好意思开口。 过了一会儿,裴之又听她问,“之之,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大集团的公子哥儿,姓裴,又跟裴三哥哥长得有那么丢丢相似。 颜苏总觉得自己get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每回喊他“之之”,势必是有所求。 裴之习以为常,一脸好笑,“突然对我这么好奇?调查户口啊?终于想通打算嫁入裴家了?” 颜苏一头黑线:“……” 就知道不能给他一丢丢的阳光。 她气得伸手狠狠掐他劲瘦的腰,手指刚放上去,不免一僵,就没想到这人看上去清瘦,肌肉倒是硬邦邦的,完全掐不动。 她没觉得什么,裴之却因她突然的举动怔了一秒,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抬手就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紧不慢道:“乱摸哪儿呢?” 颜苏这下才觉得不合适,悻悻然松了手。 良久,快到地方,颜苏才听他淡声回:“没有。” 颜苏没听明白:“没有什么?” 裴之摘下头盔,懒散道:“独生子,兄弟姐妹没有,倒是有个傻乎乎的‘小媳妇儿’。” 颜苏全副心神都在他那句“独生子”身上,骤然听他提到“小媳妇儿”,她心不在焉回他,“那你小媳妇儿还挺可怜的。” 裴之:“……” 原本就是玩笑话,倒也没在意。 反而对她提出的问题有点好奇。 独生子是真的,没有兄弟姐妹也是真的,不过,小叔叔倒是有两个。 一个跟他爹一样,冷的跟冰块似的,另一个,那就更可怕了,就是个斯文败类。 毕竟,能把他教成这样的男人,能和善到哪儿去? - 黑色迈巴赫停在车位,小巷路窄,仅能容纳单向行驶。 夜间的风微凉,车窗半启,露出男人一小截冷白的腕骨,有人敲了敲车窗,男人抬眸,女人巧笑倩兮地喊他,“学长。” 裴时瑾盯着女人略显妩媚的脸,优雅微笑,好看的眉眼却并没有什么温度,“你好。” 周全斯文,却又礼貌疏离。 方柚禾知道他的性子,并不过于激进,等他下车,方柚禾笑道:“这地方还真不好找,不过胜在隐秘,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今晚宴请的是业界巨佬,大张旗鼓到底不妥,特地找了这么个幽静的地方。 走的是魏晋风,整个小院有种名士风流的感觉,雕梁画柱,小桥流水,看似不起眼,装潢得低调却不失奢华。 连带着里头的服务员都是汉服风,女孩子们梳着可爱的双髻,淡蓝水袖轻纱罗裙,经过精心挑选,各个都顶漂亮。 方柚禾:“侯总跟陈教授已经到了,二楼安排了包厢,服务生也筛选过,学长放心。” 裴时瑾淡淡地嗯了声,礼貌开口:“方小姐费心了。” “学长客气了。”方柚禾因为他一视同仁的疏离,心里虽然不太开心,面儿上倒是稳妥,“那我们进去吧。” 裴时瑾:“嗯。” 一行四人进了小院,上了二楼,远远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清脆脆,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裴时瑾闻声,脚步微顿,漫不经心往楼下看去。 葡萄树架下,少女穿着淡蓝水袖罗裙,跟小院里的服务生一样,梳着双髻,两侧簪了几朵素雅绢花。 她年纪小,人又长得顶尖美貌,这种可爱萝莉风跟她意外搭调。 少女脸上化了桃花妆,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了淡淡的绯色,乌黑水润的眸子水汪汪的,算是顶清纯的装束,却因眉心那一点艳丽花钿,平添了几分妩媚。 这会儿,她正横眉怒对着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因为生气,鼓起的包子脸怎么看都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裴时瑾目不转睛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修长的指抵在额际,难得轻笑出声。 冷不防听他轻笑,身后的几个助理顿时一僵,脚步不敢抬,更不敢吱声,齐刷刷看向boss。 走在前头的方柚禾折回,打量男人俊美的容颜。 与平时那种优雅疏离完全不同,退去那层表象,怎么瞧都有点性感败类的意味儿。 方柚禾惊讶不已,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她悄声喊他:“学长?” 裴时瑾没搭腔,深沉的眉眼落在楼下的少女身上,目光是方柚禾从未见过的专注。 方柚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少女恰巧转身,没看到她的长相,倒是瞧见了裴之。 裴之正低头跟女孩儿说着什么,两人站在一块意外和谐,像一对背着家长悄悄谈恋爱的小情侣。 方柚禾:“楼下的是裴之吧?” 助理:“是小少爷没错。” 方柚禾奇了,“跟裴之在一块的小姑娘是谁?” “看穿着,像是这里的服务生。” 方柚禾诧异极了,以眼神询问裴时瑾,“裴之谈恋爱了?” 裴时瑾唇角微勾,并不回应。 助理见boss没吭声,好奇探头,“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 方柚禾:“不是快高考了么?这个时候跟个做服务生的小姑娘约会不会耽误考试么?” 方柚禾跟裴家熟谂,算是裴家的常客,深受裴家老爷子欣赏,又跟裴时瑾的母亲有过短暂的师徒缘分,是以自觉算得上裴之的长辈。 想到这儿,方柚禾以长辈的口吻笑言:“学长,看来早恋的小朋友应该管管才是。” 原以为身边的男人不会在意,毕竟他这人看似礼貌斯文,实则极不好接近,心思难测。 上高中那会儿就很难琢磨,自从回国后,身上那种大佬气质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越发深不见底。 很多时候,方柚禾喜欢他,崇拜他,却又忍不住怕他。 一个专心搞事业的男人,方柚禾觉得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根本不会放心上。 哪知。 下一刻,就听男人干净清润声音响起,语气却带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戏谑。 “早恋的小朋友——” 视线落在少女气鼓鼓的包子脸,裴时瑾漆黑深邃的眼弯了抹微妙的弧度,慢条斯理开口,“是该受点教训。” ▍作者有话说: 裴三:听说你跟裴之早恋? 颜苏苏:? 裴三微笑:惩罚你们好不好? 裴之之:? 颜苏苏:…… 裴娇娇这朵大黑莲生气了。 小苏苏危险了。 裴之之也要危险了! 第012章 玫瑰 颜苏双手托腮,蹲守在卫生间门口。 穿了水袖罗裙,裙摆长,她又穿不惯汉服,不知道磕磕绊绊了多少次。 这家私房菜人很少,确切地说,是门槛极高,一般人难以企及。 蹲了一会儿,双腿发麻。 颜苏忍不住又把罪魁祸首骂了无数遍。 怪她贪嘴,就知道那个混蛋每次拉她出来绝对没什么好事儿。 半个小时前,颜苏还在感动于这里超好吃的美食,等她吃完,对面的混蛋好心地递过来纸巾,笑得温柔,“吃饱了?” 她心满意足点头。 裴之轻笑,跟个狐狸精似的,“好不好吃?” 她竖起大拇指,“给小之子点赞!” “既然吃了我的。”他冷不丁靠过来,盯着她懵懂的眼睛,“宝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颜苏:“……” 她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都进肚子里了,也不好拒绝。 问了他什么忙,爱捉弄人的混蛋只是笑,“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鉴于他前科太多,颜苏对他已经产生了肌肉记忆,狐疑地瞪着他,她小心谨慎开口,“你不会又打算利用我跟别的女孩儿分手吧?我告诉你,这事儿我不可能答应的。” 不管基于道德,还是其他,这事儿她绝对不答应。 如果让裴三哥哥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虽然…… 她在裴三哥哥面前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想到自己屡屡在裴时瑾面前出糗,颜苏刚开朗一丢丢,心情又瞬间down了下去。 裴之语塞,“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混蛋?” “难道不是?” 裴之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气氛凝固一瞬。 颜苏心虚地瞥了眼他,见他少有的忧郁,她考虑了一秒,还是问,“到底什么事儿?” 裴之也没瞒着,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照片递过来,颜苏接了,低头一瞧,愣了。 照片里是个女孩子,很漂亮,就是气质冷清了点,穿了条小白裙,颜色和款式都有些旧了。 颜苏一头雾水地瞪他,“这谁?新女朋友??” 裴之明显一愣,陡然轻笑,一个暴栗敲她脑袋,“想什么呢?” 颜苏等着下文,等了半晌,才听他心不在焉道:“一个小明星,还没正式出道。” 足足愣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颜苏上下打量他,不可思议道:“你别告诉我,你还追星???” 裴之似笑非笑:“不行?” 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奇怪。 颜苏跟他认识这么久,一直觉得他这人好像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就算跟女孩子交往,也很快就腻歪,撑不过一个月。 低头咬了口甜甜的玫瑰糕,颜苏问:“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你追星要签名啊?” “帮我给她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裴之递过来一只小盒子,手心大小,乍一看像个戒指盒,颜苏呆呆接过来。 其实她想问,这人为什么不自己给。 但显然,他没说为什么,像是很不想见包厢里的人。 颜苏望着二楼角落里的包厢,外头有人把守,瞧上去还真挺神秘。 末了,为了成功接近包厢,裴之替她准备了服务生穿的汉服,还托人给她画了同款桃花妆。 比起其他人,果然服务生是最好接近,却又不会引起怀疑的身份。 …… 回想到这里,颜苏还是觉得,自己答应的太仓促了。 人家VIP包厢里都有独立卫生间,怎么可能会出来上卫生间!!! 颜苏气哼哼地给裴之去了微信,阐明疑惑。 过了片刻,他才慢吞吞回复:【放心,有他在,没人敢用包厢里的独立卫生间。】 颜苏:【他?谁呀?】 男的? 裴混蛋:【一个洁癖到跟人吃饭都恨不得离八丈远的男人。】 颜苏:【……】 洁癖? 不知怎的,听到这个词,她脑海里自发自地跳出一个优雅的身影。 想到自己弄脏人衬衫,颜苏心里头小小郁闷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讨厌。 裴混蛋:【而且你不是喜欢方柚禾吗?】 颜苏:【!!!我偶像也在吗?】 学画画的,没人会不喜欢这位美女画家,颜苏虽不至于是铁粉,但也带着些许崇拜的。 裴混蛋:【在啊。幸运的话,说不定能蹲到她的签名,去不去?】 颜苏一口答应:【成交。】 就这么,把自个儿卖了。 又蹲守了一会儿,依旧无果。 颜苏想要打道回府了。 刚站直身子,身后有人突然喊住她,“哎那边的。” 颜苏脚步一滞,蒙圈回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吗?” 穿着汉服的女人点头,冲她招招手,“对,过来一下。” 颜苏不明所以过去,女人打量她一下,“新来的啊?脸有点生。” 颜苏汗水涔涔,“……今天刚来。” “行。202包厢人手不够,你过去帮忙吧。” 颜苏:“????” 不等她问,对方已经塞了瓶红酒给她,殷切嘱咐:“包厢里都是大佬,小心照顾着,千万别出纰漏,知道吗?” 颜苏傻眼了,“……可是——” “行了,快去,别人贵客等急了。”女人推搡着她,颜苏本想拒绝,想起她说的202,正是裴之提到的那个包厢。 摸了摸兜里的小盒子,颜苏索性顺水推舟,硬着头皮应声。脚步刚抬起,女人接了电话,又叫住她,“你等一下。” 颜苏驻足,就见一个女生拿了什么东西过来,女人接过,颜苏定睛一瞧,才发现是玫胸牌,上头写了三个字——【小玫瑰】。 颜苏:????这是什么东西? 转念一想,很可能是服务生的一种代名词,说不定其他服务生都叫【小百合】【小茉莉】【小牡丹】巴拉巴拉的。 这是什么恶俗的名字??? 颜苏心底嫌弃,面上却不得不露出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 女人将胸牌给她戴好,推了她一把,“好了,小玫瑰加油。” 颜苏:“……” …… 等颜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女孩儿疑惑地问上司,“周姐,这姑娘您认识吗?好像不是咱们店里的吧?” 她们这家私房菜虽说不大,幕后老板却颇有实力,也不是谁都能过来的,就连挑选的服务生,门槛都颇高。 这小姑娘怎么看都稚嫩无比,不太像精挑细选出来的。 女人笑笑,“上头大佬交代的,可能是一种情趣?” 202里头的贵客交代,让这小姑娘去包厢伺候,还给人搞一个【小玫瑰】这么暧昧的名头,说不是逗人玩是假。 女人猜测,保不齐是哪位大佬跟小金丝雀玩情趣,这些有钱人还真会玩。 - 在202门口站定,颜苏深呼吸一口气,才鼓足勇气敲了门。 里头响起女人轻柔的声音,“请进。” 颜苏推开古色古香的木门,回想着自己去酒店吃饭时,服务生的举动,她低眉顺眼地轻轻说了声,“打扰一下,您要的红酒到了。” 方柚禾瞧见颜苏,不禁一愣,这姑娘不是跟裴之在一块的内个吗? 下意识看向裴时瑾,男人慵懒依在主位,不紧不慢品着红酒,像是根本不在意。 方柚禾没出声,旁边的中年男人笑道:“82年的拉斐,知道裴总今日大驾光临,特地带来给裴总尝尝。” 裴时瑾晃了晃手里的水晶杯,莞尔轻笑,“侯总客气。” 话落,裴时瑾散漫抬眼,一眼就瞧到石化在原地的小姑娘,漂亮的小脸上表情丰富,跟见到鬼差不多。 一群人喝了酒,退去平时的道貌岸然,变得放肆起来。 包厢里有几个年轻姑娘,顶漂亮,正分坐在几个男人身边分别添酒。 颜苏从没见过这种酒色财气的场面,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侯总瞥了眼僵硬的颜苏,笑着打趣:“这地方有点意思,服务的小姑娘漂亮,名字也有趣儿,小玫瑰。” 裴时瑾唇角微弯,语调玩味,“是挺有趣儿。” 颜苏被他瞧得头皮发麻,隔着不远的距离,男人漆黑的眼一瞬不瞬望着自己,跟白天那个斯文优雅的哥哥完全不同。 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这会儿颜苏总觉得,他这人完全不是斯文那挂的,周身弥漫着无形的危险,让人呼吸微乱。 颜苏不知道他是没认出自己,或者说,认出了却并不在意。 她握着红酒杵在那里。 悄悄打量他一眼,他也正在看她。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氤氲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颜苏心慌意乱挪开视线,不期然的就瞧见裴之提到的那个未出道的小明星。 女孩子就坐在裴时瑾旁边,冷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碗筷没动,酒也没喝,像是完全被强迫而来。 她知道这位优雅的哥哥向来不喜欢跟人靠得太近,这会儿裴之口中的小明星却挨得他很近,偶尔帮他添酒,他也并没有拒绝。 这么亲昵又自然,就仿佛做过无数次。 颜苏心头宛若被巨锤重击,那么些许少女心,转瞬被击得粉碎。 小姑娘不会隐藏情绪,心里头酸涩,水雾不禁就弥漫开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尖,想哭,又觉得丢脸。 模糊中,听见方柚禾笑着说:“你们还喝吗?我让她开了?” “开呗。裴总在红酒上颇有研究,整好让裴总给咱们品鉴一下。” 方柚禾起身去接红酒,瞧见小姑娘失魂落魄,方柚禾温柔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骤然听见自己崇拜的偶像开口,颜苏飘远的心神稍稍回笼,一开口,才发现嗓音都哑了,“没有不舒服。” “酒给我,你出去吧,这儿不需要服务生——”方柚禾接了酒,话音未落,就听裴时瑾散漫开口,“让这位——” 男人微微停顿一秒,目不转睛盯着颜苏娇俏绯红的小脸,似笑非笑地拖长尾音,嗓音喑哑又充满戏谑,“小玫瑰开吧。” 颜苏:“……” 众人:“……” 方柚禾讪讪开口:“让她开?” 她知道裴时瑾向来注重隐私,跟人喝酒从来不放服务生在包厢。 今天主动让一服务生过来送酒已经很奇怪了,这会儿乍一听到这个,方柚禾不免怔然,“学长是说她留在这儿?” 裴时瑾抿了口红酒:“专业人做专业事,方小姐觉得呢?” 方柚禾疑惑应声,重新把红酒递给颜苏,“行,那你开了,先醒下酒。” 完全不会这个的颜苏:“……” 她生无可恋地抱着红酒,去到一旁的备餐桌。 盯着红酒瓶和开酒器,颜苏陷入史无前例的灾难。 身后是他们谈话的声音,夹杂着对男人的恭维,而冷清的女孩子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帮裴时瑾添菜添酒。 颜苏不追星,却有个追星疯狂的好朋友曹蕊,早听说娱乐圈混乱,一些没什么背景的小明星为了获得资源,甚至不惜出卖色相。 她一直以为这位斯文优雅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可细想下来,不管她哥哥也好,还是周泽晏也好,半开玩笑地喊他“大资本家”,“金主爸爸”。 或许这人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或许这人根本就特别会玩儿。 心头乱糟糟,手里拿着的开瓶器也跟着像个摆设。 颜苏的思绪犹然在飘飞,男人温热的呼吸陡然落下,离得近,他干净清润的嗓音带了些许蛊惑的喑哑,“不会开红酒?” 漆黑的眸弯了弯,他倾身过来,低哑戏谑道:“要我教你么?” ▍作者有话说: 裴娇娇你确定只是想教她倒红酒么?(狗头) 哈哈哈哈哈! 裴三真的太坏了,总感觉以后会做出让苏苏女鹅穿各种衣服Play的事儿。 ps: 冷清的女孩子跟裴娇娇不是那种关系! 裴之之也不喜欢那个女孩儿!! 第013章 温养 骤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令颜苏瞬间乱了方寸。 手心打滑,红酒瓶“砰——”的应声而落,摔在地上落个粉碎。 颜苏来不及反应,手腕蓦地被人扣紧,轻扯之下,她向前扑倒,不偏不倚地落在他怀里。 男人扣在她脑后,将她摁在胸口的同时,伴着女人凌乱的惊呼,“学长!!!”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没反应过来。 鼻尖被撞得生疼,鼻间是男人清冽的气息,带着一些微醺酒意,熏得她双颊发烫。 她晕晕乎乎地揪着他的衬衫,整个人还是懵的。 脸颊挨着男人的衬衫,紧密贴合的距离让他的气息层层笼罩,不知喝了多了酒,酒味儿浓重扑鼻,却并不会反感。 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令她心头狂跳不已。 慌乱中,不知谁喊了声,“裴总您受伤了?”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要叫医生吗?或者直接去医院。” 受伤了? 颜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从他怀里抬头,瞧见男人漆黑眼眸里荡漾着星辰点点,眼尾隐约泛着一抹绯红,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丢丢的妖孽。 她的心脏蓦地一揪,傻乎乎望着他。 裴时瑾垂眸打量她,小姑娘紧紧攥着他的衬衫,可能被吓到了,双腿隐隐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裴时瑾迟疑一秒,手腕勾着小姑娘的细腰扣在怀里,掌心很轻地揉了下她馨香的发顶,以此来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随后,在方柚禾紧张兮兮的叫嚷声中。 他垂眸扫了眼鲜血直流的手指,表情平静,“没事,一点小伤。” …… 受伤的地方很微妙,无名指处。 颜苏蹲在他面前,男人手指漂亮,肤色冷白,沾染了血迹后,无端妖异。 外头风凉,葡萄架下果香阵阵,她拿了碘酒,小心翼翼地涂在他无名指处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地方。 若不是刚刚他替自己挡了一把,受伤的就是她了。 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却有些深。 这么好看的手指,如果留下疤痕,她就罪孽深重了。 涂完碘酒,她撕开创可贴,动作轻柔地贴在他无名指处。 从头至尾,他既没有责备她,也没吭声,分外配合她的一切造次。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儿,不知道戳中到哪个痛处,贴完创可贴,颜苏悲从中来,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噼里啪啦砸在他指间。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不禁好笑,“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 小姑娘不理他,只是哭。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小朋友,自个儿做错事,反而不讲道理地先哭为敬。 裴时瑾头一次觉得棘手,小姑娘拿起水袖用力擦了擦,哭得抽抽噎噎的,“谢、谢谢裴先生。” “裴先生?” 男人弯腰与她平视,黑眸微沉,戏谑道:“下午还是哥哥,现在就是裴先生了?” 颜苏吸了吸鼻尖,心虚地避开他探究的眼神,小声咕哝:“那你刚刚不也装作不认识我?” 裴时瑾莞尔:“我以为在刚刚那种场合,你应该不会想被认出来。” 颜苏:“……” 说的也是,临近高考,没在家里复习就罢了,还跑这儿玩什么cosplay,如果被家里人知道,颜苏不太敢想象那个画面。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她不知道是因为被捉弄了一晚上而伤心,还是因为他身边出现的那些个优秀又漂亮的女人。 不管是她崇拜了许久的偶像方柚禾,亦或者是坐在他身边的冷清女孩子。 他喊她偶像“方小姐”,他没阻止那个冷清的女孩子替他倒酒。 而她,只是一个跟他疏远的无法靠近的“朋友的妹妹”。 颜苏越想越丧,末了,干脆在一旁的台阶坐下,双手环抱,将一张小脸埋在其中,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裴时瑾等了许久,身边的小姑娘又开始掉眼泪,他被弄得完全没脾气,忍不住轻叹,“你是水做的么?” 小姑娘像是完全活在自己的小世界,根本不理会他的揶揄,或者说太过单纯,压根儿没听懂。 裴时瑾一直觉得自己不算个好人,但也没有想当禽兽的打算。 这会儿瞧着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心底莫名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毁灭欲。 想要欺负她,看她哭。 以一种男人的方式。 漆黑的眼睛莫名沉了几分,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小姑娘像是哭累了,好半晌,才小小声开口:“我以前一直觉得裴三哥哥是个好人。” 裴时瑾微微一怔,低头看她。倒是没想到她思维如此跳跃。 小姑娘睁着小兔子一样澄净的双眼,义愤填膺地指责:“可是刚刚我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男人轻笑,“嗯?” “那个女孩儿,人家明明不愿意陪酒……”颜苏知道自己根本是无理取闹,甚至带着不可言说的私心,可依旧想知道个答案,心头无名酸涩,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哽咽,“强迫女孩儿做这种事真的很——” 想说“没品”,但是对着这张脸,狠心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临时换了词,“——很不道德。” 话音刚落,身边的男人陡然笑出声。 颜苏一头黑线:“……”她有这么搞笑吗? 低头一瞧。 从来都是优雅从容的男人,这会儿冷白的手指交叠,无名指处缠绕的创可贴乍一看,像是多了枚钻戒。 男人光洁白皙的额际抵在交叠的十指,丝缕黑发垂落,低头轻笑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优雅,活脱脱就是一败类。 专勾人心的那种。 颜苏一颗小心脏噗噗直跳,就听他漫不经心笑问,“强迫女孩儿做这种事?这种事是哪种事?” “……” 很明显就在逗她。 颜苏把自己埋在水袖里,不想再理他。 片刻后,她听到他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手机“嘟嘟”响了几声,接通。 女孩子冷清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像是很意外接到他的电话,“小叔叔?您找我有事么?” 小叔叔?????? 颜苏猛然从水袖中抬眸,一脸懵地瞪着男人。 裴时瑾:“没事。” “那您打这通电话是……” 男人依然是那副优雅斯文的模样,看似在回复女孩子,深沉的眉眼却直视着她,唇角微勾,“哄一下爱胡思乱想的小朋友。” 只想挖个地洞把自个儿埋了的颜苏:“…………” 后来他们聊了什么,颜苏完全没在意,这会儿只觉得丢脸,格外丢脸。 脸颊被烧得通红,庆幸的是,汉服水袖宽大,几乎能把整张脸埋进去。 她不想见人。 周围是微醺的晚风,还未成熟的葡萄悄然释放了些许淡香,许久不见男人出声,颜苏按耐不住心底的疑窦,偷偷从水袖间抬眸。 微醺夜色下,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深邃的黑眸直视着她,“是我的错,不该捉弄你,跟你道个歉行不行?” 瞧她没吭声,他略微思索,揶揄道:“那哥哥送你个好玩的东西?” 到底小孩儿心性,闻言,她瓮声瓮气问:“什么好玩的东西?” 男人白皙修长的指间勾着一只鎏金复古怀表,比上回那只更为精致。 他递给她,“不是喜欢怀表?送你玩儿。” 怀表荡漾在他漂亮的指尖,他轻声呵哄她,嗓音低哑如酒。 “不哭了,嗯?” - 回程路上,颜苏抱着方柚禾给自己的签名画册,像只小鸵鸟一样把自个儿埋在臂弯。 换衣服时,没联系上裴之那个始作俑者,等跟着裴时瑾上了车,她连手机都不太敢瞧。 这么个丢脸的乌龙事件,颜苏在心底把裴之骂了无数遍,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又得到一只喜欢的复古怀表! 她还得到了偶像的签名画册! 甚至还跟偶像合影了! 只记得方柚禾给她签名时,温柔浅笑间满满都是打量,“没想到学长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叫颜苏是吧?” 她点头。 美女偶像递过来一张名片,“听说你也学画,这是我联系方式,太久没回国,对Z城越发陌生,得空了能给我当个向导逛逛Z城么?” …… 她是没想到,她平时只可远观的美女偶像方柚禾,竟然跟裴三哥哥是校友。 一个优雅斯文贵公子,一个才貌双全大美女。 站在一块,意外搭配。 出于女孩儿的敏感,她总觉得美女偶像对待这位优雅哥哥的态度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果然,优秀的人只会喜欢优秀的么? 想到这里,见到偶像的雀跃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所以…… 裴三哥哥也喜欢她偶像么? 毕竟,她偶像又漂亮又有才华,两人身高也好搭,不像她,站在他身边,妥妥就是个小孩子,完全不搭调。 小姑娘不会藏心事儿,开心不开心一览无余,根本用不着猜测。 裴时瑾偏头睨她,就见少女青春无敌包子脸上,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哀愁万分,短短几十秒,变幻莫测。 他觉得有趣,若有所思盯着她。 车子开车小巷时,裴时瑾收回视线,懒散仰躺在后座,双眸轻阖,闭目养神。 冷不丁听小姑娘低声喊他,“裴三哥哥。” “嗯?”声音带些微醺之意。 颜苏捏了捏细白的手指,声细如蚊,“今晚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哥?” 男人愣了下,唇角微弯,“今晚的事儿?哪件事?” “啊?” 他偏头看过来,漆黑的眼融了抹浅笑,语气却漫不经心的,“你指的是你为了追星cos服务生?” “还是——”男人稍稍停顿,垂眸注视着她,嗓音莫名就哑了几分,“跟小男朋友早恋这事儿?嗯?” 颜苏:“??” 颜苏:“……” 颜苏:“!!!” 骤然听到他一本正经提这个,她的脸“轰”地一声红了个彻底。 在院子里时,他果然看到了!! 她就说为什么突然把她拎过去当什么服务生,还取个【小玫瑰】这么暧昧又恶俗的名字! 换衣服时,她特地问了店里的服务生,人家压根儿都没有这种名头!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捉弄她! 可这会儿,颜苏没工夫跟他纠缠捉弄她这笔糊涂账,听他语带戏谑说出“小男朋友”,颜苏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强烈既视感。 她几乎要从座椅上跳起来,“我没有!我不是!” 裴时瑾莞尔,“没有什么?” “没早恋!!”生怕他误会什么,颜苏恨不得长八张嘴同时辩解,“他只是我朋友。” “不!”仿佛觉得这样不够,她气冲冲地添了句,“是总爱捉弄人的超级损友!”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轻笑着嗯了声。 “……” 这是没在信还是根本不在意呢? 见状,颜苏越发着急,语无伦次间,嘴瓢地丢下句,“我说真的,我根本不喜欢人的——” 话落,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深沉的眼,颜苏嗓子眼卡壳,就见他好看的薄唇似乎勾了抹微妙的弧度,“不喜欢人?” 近距离瞧着这张盛世美颜的脸,她的呼吸跟着乱了,整个人晕乎乎,越描越黑,“……我、我的意思是——” “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个人!” ▍作者有话说: 颜苏苏: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个人。 裴之之:宝贝说的对,他就是个狗。 裴三微笑注视着裴之之:之之,你想不想出国? 裴之之:?? 颜苏苏:…… 第014章 下章V “噗——” 前排的司机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瞧见boss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司机强行止住漫天笑意,清了清嗓子,安静如鸡。 处于大型社死现场的颜苏:“……”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什么叫做喜欢的可能不是个人?? 啊~~ 毁灭吧! 她累了! 余光一扫,就见身边的男人似乎在笑,声声入耳,清晰无比。 她茫然看过去,永远都一丝不苟优雅禁欲范儿十足的男人,这会儿单手撑着车窗,洁白的额角抵着冷白的手腕,半趴在窗框,笑得分外肆意。 那情形,就仿佛她不是在解释,而是讲了一个逗人的笑话。 颜苏一头黑线:“……” 笑吧,笑吧。 就当是千金买美人一笑,就也还挺值得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脸了。 等他终于止住笑意,颜苏理了理心神,她憋红了一张小脸,瓮声瓮气替自己挽尊:“我的意思是二次元的人物……就应该不算个人吧。” 男人微微勾唇,答得一本正经,“吃人的大魔王确实不算人。” 颜苏:“……”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解释不成选择咸鱼躺平的颜苏,索性自暴自弃,爆红着一张娇俏包子脸小声咕哝,“总之我没早恋——” “而且,那也不是追星!” 追爱豆跟追业界大佬,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裴时瑾慢条斯理开口,“嗯?她不是你女神么?” 他指的方柚禾。 小姑娘界限分明,“她是我偶像,不算女神。” 裴时瑾心不在焉,“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 提到自己女神,小姑娘来了兴致,一张小嘴喋喋不休,“我女神是个享誉中外的大画家,才华横溢,又美又飒,我喜欢复古怀表也是因为我女神。” 听到复古怀表,裴时瑾微愣,偏头看她,漆黑的眼微微一沉。 “可惜我出生太晚,没有机会见到她。”颜苏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声音莫名低了下来,“有传闻我女神一直待在国外的疗养院,还有人说她可能不在了,旁人都说她是画坛的昙花一现,但我不这样认为。” 小姑娘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段故事。 才华横溢的天才少女画家,十四岁崭露头角,却在巅峰期嫁入豪门,从此再也没出现。 有人说她隐匿豪门相夫教子去了,更多的却是豪门太太的辛酸史,生完孩子抑郁的女人,终究在某天,抛却一切。 星星陨落,昙花一现。 颜苏初时听到这个故事,也跟其他人一样唏嘘不已,为爱放弃一切,某种意义上很孤勇。 不知哪里流传一句玩笑话,说是所有搞艺术的,压根儿不适合结婚生子。 艺术是个麻烦事儿,讲究天分,讲究感觉,不单单是努力就会有好的成效。 婚姻同样也是个麻烦事儿,会分心,会不专注,严重了,甚至会抑郁。 这两者就像飞鸟和鱼,勉强交集,只会背道而驰,互相伤害。 可能气氛使然,颜苏讲完这个故事,发现身边的男人意外冷清,像在听,又更像是在神游天外。 “很多人说她不应该结婚生子,最终泯灭于众人。”她小小声开口,带着些许向往的笑意,“但我其实还挺佩服她的。” “她应该是很爱很爱,才会放弃所有,选择不一样的路。” 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带着天真懵懂,只一味的分享着旁人的人生。 前排的司机却听得冷汗连连,余光不断扫向后排的boss,意外的是,boss面容冷清又平静,就仿佛在听旁人的故事。 颜苏没察觉到诡异的气氛。 好半晌,才听到一直沉默的男人轻笑出声,语调轻慢,“或许,她其实非常后悔结婚,更后悔生了个孩子。” 她瞪大双眼,满脸不信,“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男人清浅的语气中带了分不易察觉的玩味,“甚至,她憎恨那个孩子给她带来的惨痛人生。” 颜苏目不转睛盯着他,男人也回望着她,斯文俊美的脸上犹带着浅笑,眼睛的色泽却无比深邃,深不见底,这会儿瞧上去格外危险。 她不太敢看他,怯生生地低下头,不服气反驳:“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总有那么些流言蜚语,说这位天才美女画家生下孩子不满周岁,便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某天,支开佣人,放了火,在卧室里。 被及时发现后,虽然没伤到母子,那位豪门神秘大佬却再也不同意她见孩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流言满天飞,各种版本,却并没有人能扒出来那位神秘大佬的任何背景。 那个孩子就更无从考究。 只是以母亲艳丽无双的皮相来看,那位差点葬身火场的豪门小公子,势必也非常漂亮。 “传言都说她狠心地伤害了孩子,可从没人关心过她为什么会走到那种境地。” “没人在乎她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在做无声的求助。” “那个时候,她一定很伤心,很无助。” “她一定特别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 小姑娘低垂着小脑袋据理力争的模样意外地可爱。 可能被他对她女神“不恭敬”的态度伤到了,这会儿,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即刻就能掉下一整串珍珠。 裴时瑾静默地盯着她,瞧她明明委屈却又不方便跟他争执,只是小小声替自己的“女神”澄清辩解。 就仿佛那个女人是她不可逾越的信仰,带了些许狂热的崇拜。 裴时瑾望着小姑娘泫然欲下的小脸微微失神。 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太过久远,远到模糊了容颜,却又总是在午夜时分,梦回之时,见到那抹浅淡的白。 绑着蔷薇藤蔓的秋千,缠绕在纤细手腕上的复古怀表,女人一头微卷的长发荡漾在风里。 十四岁的少年拿着书,踩在枯槁的花朵。 女人回眸,眉眼弯弯,“今天过得开心么?” 少年仰躺在草坪,书本覆盖住眼睛,不搭腔。 女人跳下秋千,蹲在他身边,悄声问他,“今天会有很好听的故事么?” “你想听什么?” “小王子。” “讲过了。” “讲过了么?什么时候?” 少年默了一秒,拿开书,冲她微笑,“嗯,是我记错了。” 讲《小王子》的第二十八天,女人在秋千上荡漾,手腕上缠绕的怀表“滴答滴答”发出清脆的机械音。 她说,“以后不能再听你讲小王子啦。” 少年一愣,女人摘下怀表递过去,“送你的。故事很好听,我很喜欢。” 他没接,女人手指一松,复古怀表“吧嗒”一声,坠在草坪。 女人靠近他,悄悄在他耳边说,“我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去哪儿?” “一个五彩缤纷的地方,有绿色的花,有淡紫色的天空,粉色的河流,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女人像是很高兴,“我要去找我的小王子。” 她伸手跟他比划“小王子”的身高,问他,“你见过他么?他叫阿瑾,是我的——” 未说完的话伴随着的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崩溃。 是我的什么呢? 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亦或是压垮她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爱与恨相隔一线,一端天堂,一端地狱。 …… “那个时候,她一定很伤心,很无助。” “一定特别希望有人能救救她。” 很伤心,很无助么? 裴时瑾从长长的回忆中回神,黑眸微沉,一瞬不瞬望着她。 小姑娘睡着了,跟以往一样。 喜欢将自己埋在臂弯里,做出对自己来说最安全的姿势,浓密纤长的羽睫却因为方才悄悄哭泣,而沾染了几颗未干的晶莹。 她翻了个身,睫毛上的晶莹顺着她的动作坠落。 他怔了怔,下意识伸出手指去碰,指腹触及到少女粉嫩的脸颊,又停下。 稍稍犹豫,温热的指腹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少女落在唇角的晶莹。 她的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小猫似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他的眼睛暗了几分,随后,听到她梦呓般地咕哝声,“我女神最最最温柔了,你不许说她不好——” “不然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裴时瑾闻言,很轻地笑了下。 绅士般收回手指后,他仰靠在车后座,出神地望着车窗外的灯火阑珊。 许久后,他轻轻嗯了声。 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回应年少时的自己。 语气温柔又宠溺。 - 颜苏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陡然发现自己在人家车上。 她屏住呼吸,悄悄瞄他一眼。 男人仰靠在车后座,正在通电话,嗓音低哑充满磁性。 颜苏听了一会儿,拼拼凑凑得出,他很忙,非常非常忙。 才赶完一场应酬,不久之后,还有个不得不去的酒会。 刚过八点一刻,西分门口人满为患,车开得很慢,这块是老城区,车多路窄,堵车是家常便饭。 颜苏不好意思让人往里头挤,离小区还有一个路口,她便下了车,跟他道谢。 比之周边一票的老旧小区,颜苏所在的小区还算崭新,说是小区,其实统共也就五栋高层,不成规模,绿化堪忧。 因为是学区房,价格一点不便宜。 当初颜眉搬离清大家属院,买了这套房子,就是为了能划片附中西分校区。 下了车,提步欲走,想到什么,她又折了回来,冲车窗边探出一颗小脑袋,“哥哥,你能等我一会儿么?” 裴时瑾眼皮微抬,“嗯?” “我有东西送给你。”她说,“等我十分钟,很快的。” …… 去往酒会的路上,车后座多了一只樱花粉手提袋。 裴时瑾想起小姑娘殷勤认真的嘱咐:“这是我妈妈让医院里的老中医爷爷调配的醒酒茶,能醒酒养胃的,很有用,外头没得卖。” 手提袋被塞过来的同时,小姑娘一本正经开口:“我还拿了安神的茶,也是老中医爷爷调配的,亲身体验,喝了能睡得好一点。” 他盯着她乌黑水润的眼,不禁莞尔,“亲身体验?” 她没瞒着,眉眼弯弯跟他分享,“嗯嗯。我中考时有一段时间一直失眠,喝这个超管用。” 他短暂怔愣,虽然她没明说,他也能想象到她失眠的原因。 一个总是觉得自己不聪明,却因家里人的期望,逼着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个中滋味大概只有本人能懂。 “我在每一小包上都贴了冲泡方法。” 将东西塞给他,小姑娘礼貌地冲他挥挥手,“哥哥再见,路上小心。” 人多,裴时瑾只能瞧见小姑娘顶着松散的丸子头。 没跑几步,头发散了,她嫌烦,干脆扯了橡皮圈,任由一头及腰长发在风中荡漾。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 没由来就让他想起今晚初初瞧见她。 穿了广袖罗裙,梳了双髻的少女,可爱得像是一只糯米团。 小姑娘嗓音清甜,生气时也似是带着娇憨,正不开心地对裴之发火。 裴之是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一手养出来的“小裴时瑾”,对待旁人从不放真心。 那会儿却宠溺地一口一个“宝贝”呵哄着一个气呼呼的小姑娘。 他当时只觉得有趣,不免多瞧了会儿。 可可爱爱的糯团子不甘不愿地应了什么。 临走,还不忘顺走一块玫瑰酥,且走且吃,吃相可爱,让人不由自主驻足欣赏,心情似乎也跟着愉悦起来。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 单纯无害。 娇软可欺。 令人无端想要掌控。 心头很诡异地冒出这个念头,让他难得失神。 只一瞬间,便又消弭无踪,恢复到初始的云淡风轻。 裴时瑾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升上车窗,他仰躺在车后座,冷白的手腕虚搭在眼睛上方,遮住漆黑眼底翻腾的情绪。 一张洁白无瑕的空白画纸,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在上头作画的世俗欲望。 想要把她染成。 他想要的颜色。 - 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让他难得在酒会上有了心事。 周泽晏找到裴时瑾时,他正窝在酒会角落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喝着红酒。 身边的女伴儿娇笑:“周总,酒给您,要不要给裴总也添了酒?” 周泽晏隔空望着沙发上的男人,推开女伴,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想招惹他?招得起么?” 女人看了眼角落里的男人,听说这位裴三少不太喜欢陌生人,对待女人就更加没兴趣,是这群公子哥儿里,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 女人很识趣,端着酒杯离开了。 周泽晏信步走来,在他旁边的沙发落座,看向沙发上不紧不慢喝着红酒的男人,他颇感意外地绕高两眉,“听说你今天给宋二家的小不点当家长去了?” 裴时瑾散漫地嗯了声,红酒在他指间摇曳。 周泽晏往沙发一歪,偏头调侃他:“提前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嗯?当什么?” 周泽晏:“爸爸。” 裴时瑾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乖。” 后知后觉中被占了便宜,周泽晏:“艹?” 又一瞧,见他无名指处缠了一圈创可贴,乍一看像一枚特殊钻戒。 周泽晏挑眉:“你受伤了?” “算是。” 周泽晏盯着他无名指处的创可贴,轻嗤,“贴这玩意儿做什么?怕来不及表现伤口就愈合了?” 想当初在国外,有一回他们几个去玩跳伞,这人伞没完全展开,高空坠落到丛林里,伤的那叫一个惨兮兮。 救援队过去时,这人完全不当回事儿,冷静得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他自己一样。 那么重的伤都不在乎,这会儿搞个创可贴?? 裴时瑾摩挲着指节,轻笑,“小朋友的心意,不能不受着。” 周泽晏:“?”你特么在说啥? 想问,显然这人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懒得想那么多。 曲尽人散,酒会接近尾声,裴时瑾对这种酒会没什么兴趣,时候不早,他无意逗留。 搁下酒杯,他从沙发起身,周泽晏突然叫住他:“门口内姑娘盯着你瞧半晌了,认识?” 裴时瑾懒得关注,瞧也没瞧,淡声道:“不认识。” 周泽晏:“……”你特么都没看! 想起今晚跟裴时瑾一前一后到酒会现场,兰科集团那个千金,姓方,叫什么来着。 周泽晏一时间想不起来,只知道那个姑娘小他们一届,高中那会儿就追着裴时瑾身后跑,一口一个学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似不像一些女孩儿上杆子表白,实则聪明的很,懂得以进为退。 还别说,论样貌,兰科集团那个姑娘,还真算的上大美女级别,就这样的在这人面前晃悠那么久,这人丝毫不动容。 周泽晏甚至怀疑,这人上辈子是个金蝉佛祖,压根儿对女人没有欲望。 他喝了口酒:“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周泽晏:“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裴时瑾微怔,偏头看他,漆黑的眼没什么情绪。 周泽晏等着他的答案,果然,一无所获,这人理了理衬衫领口,微微一笑,“先走了。” 周泽晏啧了声,端着酒杯跟在他身后,想到什么,他又开口:“哎对了,我怎么听说你今天捡了只小奶猫?真的假的?” 一个超级无敌洁癖狂,捡了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周泽晏听说时,眼睛都快凸出来。 “捡了。” 周泽晏揶揄他:“你捡一只猫干什么?仅存不多的良心发现?还是手痒想玩解剖啊?” 上学那会儿,最开始在实验室做解剖,面对真真切切的尸/体,实验室里一片呕吐声,这人却冷静得根本不像第一次拿刀,心理素质强悍的一比。 提到小奶猫,裴时瑾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小姑娘哭红的双眼,乌黑澄净的,就那么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红着脸低低地喊他“哥哥。”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比小猫还脆弱。 却又在下一秒,变得娇俏开朗,将所有坏情绪全都掩埋。 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意外地让人有点兴致。 漆黑深邃的眼睛弯了抹微妙的弧度,他答得散漫,“研究一下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周泽晏闻言,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靠,这特么是何等的凡尔赛! 周泽晏:“呵呵,还有你裴三少不擅长的东西?” “嗯,有啊。” 周泽晏根本不信,追问道:“你到底要研究什么?” 裴时瑾摩挲着无名指处的环状创可贴,眼眸低垂间,敛去了玩味的情绪,“研究怎么做一个——” “合格的哥哥,男朋友,情人,老公。” 周泽晏一脸懵逼:艹? 不等他问,优雅矜贵的男人单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顺便——” “学着当个禽兽。” ▍作者有话说: 周周:你想学啥玩意儿? 裴三:当个禽兽。 宋二嗤笑:这还用学?难道本来不是? 裴之之:会说话就出本书。 裴三微笑:嗯?你们活着不好么? 颜苏苏咸鱼摊手:我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鬼? 茜茜子心虚:……可能是朵想当禽兽的大黑莲? 颜苏苏:…… 当当当当,下章终于要V了,V章万字大肥章,明晚12点(也就是4号0点)发。 裴三终于不打算做人了。 千层套路正式开始,火箭般的速度值得拥有。(眼神暗示)。 V章有抽奖活动和红包相送! 古言预收《软玉温香》,求预收。 丞相之女颜轻轻十五岁那年,被送入宫中给刚登基的小皇帝当伴读。 没入宫之前,颜轻轻听说小皇帝生在冷宫,长在冷宫,性子狠戾,喜好无常,是个不好伺候的大魔王。 入宫之后—— 陛下真好看,陛下真温柔,陛下真纯情。 颜轻轻使命感十足地紧握拳头跟父亲保证:她一定会好好教导规劝,培养明君。 不久之后,芙蓉帐里,软玉温香。 小皇帝摩挲着她细白的手腕,眼神暗沉,似笑非笑:“轻轻,今日要指导朕什么?嗯?” 腹黑占有欲爆棚小皇帝X身娇体软甜的不行的贵族千金 第015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颜苏今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浑身神清气爽。 颜眉一晚上没回来,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 小区跟西分一路之隔,距离高考不足一周,学校也不像以往紧绷, 免了早自习。 七点一刻。 她从冰箱拿了吐司, 没夹生菜, 一口气喝完整杯牛奶, 咬着吐司片, 拎了书包出门。 下楼时, 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 她以为是骚扰短信,没在意。 第三节 是体育课, 老师放了自由活动。 直到这会儿她才有时间瞧手机,清理垃圾短信时, 瞧见早上收到的信息。 一连两条,落款都是裴之。 跟他平时不正经的风格大相径庭,寥寥两条信息,信息量十足。 【手机被没收,在机场用陌生人的发给你,暂时会在伦敦, 回来跟你解释。】 第二条就更不正常了。 【宝贝,友情提醒,离裴时瑾远一点,他就是个爱玩弄人心的恐怖魔王,你这颗单纯小白菜小心别被骗了。】 颜苏坐在球场的长椅上, 一头雾水盯着短信。 曹蕊跟几个女生打完排球, 买了水, 隔空递给她一瓶, “看什么呢?” “没什么。”颜苏眨眨眼,关了手机屏幕。 曹蕊跟她并排而坐,勾着她脖子,“苏苏,昨晚啥情况啊?” “?” 曹蕊嘿嘿笑,“我怎么听说昨晚你跟裴之约会了?有人在西分门口瞧见他骑机车载你。什么情况啊?你们俩分分合合,终于要在一起了?” 颜苏伸手拧她,皮笑肉不笑,“你说谁跟他分分合合?” 曹蕊吃痛,收敛起玩笑,连连求饶,“行行行,颜女侠饶命,小的开个玩笑嘛,再也不敢了。” 颜苏松手,心里却惦记着裴之发的那条信息。 昨晚乱糟糟的,无暇顾及其他,这会儿回想起来,颜苏猛然惊觉裴之似乎跟裴时瑾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亲戚关系。 亲戚? 裴之明明说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而裴三哥哥,也貌似没有弟弟的样子。 或许也就是远亲。 不过,这都快高考了,裴之那家伙跑伦敦干嘛? 手机被没收就罢了,竟还提醒她远离裴三哥哥。 被骗?谁?她吗? 她这种什么都没有的,裴三哥哥能骗她什么? 颜苏只当裴之犯了中二病,想不明白,索性就直接过滤掉。 曹蕊又问,“说真的,宝贝你昨晚真跟裴之在一块了?” 颜苏没瞒她,点点头。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儿挑挑拣拣跟曹蕊说了,顺便又把没义气的某人狠狠骂了一顿。 曹蕊听完,语调怪异,“你是说裴之有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儿?为了追那个女孩儿特地伪装成追星族,让你帮忙去给她送‘定情信物’?” “是啊。” “可他喜欢的不是——”那个“你”还没说出口,就被小姑娘一记眼神杀强行咽下去。 曹蕊赶忙改了口,“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那个女孩儿?” 颜苏回想起昨夜那个古怪的气氛,裴之这人虽然非常不靠谱,人却顶骄傲,只有女孩儿追着他跑,为他伤心的份儿。 尽管不是个东西,对待旁人却还算友善。 倒是头一次瞧见他冷冰冰地对待一个女孩儿。 那会儿,她就跟裴三哥哥在一块。 隔着茂密的葡萄架,远远望着裴之跟那个冷清的女孩子。 隐约听到裴之冷冷警告,“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不清楚?疯了么?” 冷清的女孩子恼意横生地反驳,“我心里怎么想的,跟你无关。我喜欢什么人,也不用你来提醒。” 她听得瞠目结舌。 回头一瞧,裴三哥哥却面容平静,从容不迫,似乎根本不关心喊他“小叔叔”的女孩子是不是“为爱伤神”。 她觉得好奇,不由问他,“哥哥你不管吗?” 他答得漫不经心,“嗯?管什么?” 她指了指那个冷清的女孩子,小小声开口,“叫你‘小叔叔’的小姐姐好像很伤心。” 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 暗恋的情绪没人比她更懂了,说不出道不明,想要靠近又怕被窥探到心思。 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酸涩心情,生怕说出来就连普通关系都无法维持。 她同情人一秒,越发不解,“她好像喜欢一个不是好人的男人。” 鉴于裴之那个混蛋都冷冰冰的警告,颜苏打从心底就觉得这小姐姐可能遇人不淑,喜欢上一个特别不是东西的男人。 身边的男人微怔片刻,旋即轻笑出声,“不是好人?” “难道不是?” 他眸色微敛,慢条斯理回她,“可能吧。” 她倒吸一口凉气,“那你不管她,她会不会被骗?” 当时只觉得,这么漂亮又清高的小姐姐,到底会为了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伤心成这样。 可惜,久久没等到这位优雅又冷静的哥哥回答她的问题,似是毫不关心。 末了,他也只是散漫微笑,“为什么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骗?” 她一脸懵地望着他,“啊?被骗?我么?” 男人略略弯腰,好看的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唇角微勾,嗓音喑哑,“这么单纯,以后被骗的哭鼻子该怎么办?嗯?” 这人讲话总是似是而非,她听不太明白。 而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就那么淡漠地瞅着那个冷清的女孩子蹲在地上,像是在低声呜咽。 生平第一次,颜苏察觉到,这个哥哥骨子里透着的不只是生就而来的良好教养,隐约又带着些许温柔的残忍。 至少跟她哥哥宋燕丞完全不同。 如果她哥哥知道她喜欢一个坏蛋,为一个坏蛋伤心。 那个欺负她的坏蛋还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么? 很难说。 偷偷瞄一眼身边的男人,万分庆幸的是,她喜欢的是个超温柔的人。 裴三哥哥对“小侄女”没什么在意,倒是裴之那个冷漠的眼神,让她惊了。 颜苏觉得,跟这人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露出这种冷漠的表情。 还就挺可怕的。 这都不是真爱,说不过去吧。 “直觉吧。” 曹蕊还是不信,追问道:“那个女孩儿叫什么?也是学生吗?” 颜苏眯起眼睛想了想,回她,“叫裴——”停顿一下,她才又道,“裴也?好像是这个名字。裴之说她是个没出道的小明星。” 曹蕊一头黑线:“…………” 这特么难道不是兄弟姐妹才有的配置吗?? “苏宝,你确定人家俩不是兄妹或者姐弟或者亲戚什么的吗?” 颜苏莫名其妙:“你会对着你兄弟姐妹吃醋吗?” “吃醋?” 颜苏回想着那个状态,福至心灵道,“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就听到一点点,那个女孩子好像喜欢别人,裴之一定是吃醋了,说了什么惹得人家不开心的话,这才被人女孩儿凶。” 这么一看,颜苏都有那么一丢丢心疼她这半个竹马了。 喜欢的女孩儿不喜欢自己就算了,还因为别的男人被怼了。 好惨! 曹蕊还想再问,脑袋迟钝的小白菜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摆摆手瞬间转移了话题,“算了,不提他了。反正他伤心不了太久,说不定很快就喜欢别人了。对了蕊蕊,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这个牌子的衣服?” 为裴之默哀一秒后,曹蕊凑过去看了眼,一脸懵逼地瞪她,“你要买男士衬衫?” “……对。” 察觉到不寻常的东西,曹蕊笑得坏坏的,“你突然买男士衬衫干什么?谈恋爱了啊?跟谁?” 颜苏:“……” 曹蕊勾着她肩头,眼瞅着小姑娘白皙的脸颊染成绯色,曹蕊惊了,“不是吧?真谈恋爱了??裴之那种极品的你都瞧不上,来,让姐姐看看我家小白菜到底看上哪家公子哥儿,这么优秀。” 颜苏无语:“……不是恋爱。” “不是恋爱那是什么?” 颜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家里的事儿跟她说了。 曹蕊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想一直瞒着她。说完家里的事儿,又把裴时瑾的事儿做了艺术加工,也一并跟她说了。 “啊?上次那个大帅比哥哥不是你远房表哥啊?” 颜苏低声道:“不是。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等等,你让我捋捋,我有点晕。”曹蕊揉了揉眉心,试图清理他们家乱糟糟的关系,“你是说,你父母离婚了,你有个亲哥跟你爸在国外,你跟你妈妈留在国内。你跟你亲哥不一个姓氏?并且差不多十年没见面了?” 颜苏点头,“嗯。上次来的另一个就是我哥哥。” 曹蕊回想起两个大帅比站在一块的养眼画面,重重拍了拍大腿,“我去,你亲哥长那么帅啊??” 颜苏有点嫌弃地看着她,“帅吗?” “这还不帅??” 颜苏一本正经,“你不觉得他长了张渣男脸吗?” 曹蕊:“……”倒也无法反驳。 但这不重要,至少在颜苏心里头,她现在比较纠结的是弄脏人衣服这事儿。 跟曹蕊说明情况,颜苏忧心忡忡,“我现在比较犯愁的是怎么确定裴三哥哥的衣服到底在哪儿买的。” 她对质地没什么概念,学校禁止攀比的风气下,学生们都特朴素,以至于对待奢侈品牌也不敏感。 “直接问他不就成了?” 颜苏摇头,“不成的。我问了,他不可能让我赔偿。” 想到他跟周泽晏玩牌时,筹码里头的别墅豪车说送就送,压根儿就不缺钱。 不过,他要不要是一回事,她赔偿又另当别论。 从小她妈妈就教导她,不要随便欠人情。 这么多年,几乎形成了本能。 而且,她也不想让那人觉得自己是个没担当的小孩儿。 曹蕊了然点头,又问:“你为什么不问你哥呢?他们不是朋友吗?” “不行。” “怎么又不行?” 颜苏双手托腮,丧丧地垂眸,“就我们家那种情况,我妈知道我频繁跟他联系,指不定要多么生气。” 而且,她哥哥知道了,只会变本加厉地取笑她,甚至当着裴三哥哥的面儿。 幽幽叹了口气,她低声道:“我不想惹她生气。” “你还真孝顺。” 颜苏被噎了下,半晌,才郁闷道:“你不知道我妈以前生我时——” “知道知道。”曹蕊对此都快听出茧子来,打趣她,“你妈妈为了你差点命没了,吃过无数苦,受了无数罪。” 所以,这些年用几乎算是道德绑架的方式,强令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听话。 说好听点是怕她误入歧途,不好听就是极端专/制。 曹蕊觉得这小傻瓜在那种高压下活着,没被折磨出抑郁症,简直就是奇迹。 见她不吭声,曹蕊敲敲她不开窍的小脑瓜,语重心长说,“苏宝啊,但你不觉得你这么压抑自己的本性,早晚有一天会爆发?” “啊?” 曹蕊不想说的太明白,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叹了口气笑笑说,“行行行,不提烦恼事儿。我再看看你暗恋的那个大帅比哥哥的衬衫牌子。” 一瞬间红了脸的颜苏:“……不是暗恋。”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曹蕊取笑她,“得了,你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恨不得把‘我偷偷喜欢他’挂在脸上,鬼才看不出来。” 颜苏生无可恋地把脸颊埋入臂弯,好半晌,才瓮声瓮气嘴硬道:“……我没偷偷喜欢。” “哦。” “……真没喜欢。” “哦哦。” 闭了闭眼,索性也瞒不过,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而且他根本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乌黑水润的眼,答得理所当然,“因为他觉得我就是一个小孩儿,而且是个不聪明又麻烦的小孩儿。” 非常有自知之明,说完,倒也没丧,反而意外坦荡。 小姑娘葱白的指尖戳了戳软嫩的脸颊,微微一笑,“裴三哥哥身边一堆又美又优秀的大美人,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的那种,怎么可能会对我这种‘小朋友’感兴趣。” 不该有的念想,一开始就不应该给自己希望。 就像是小时候每天盼着哥哥能从国外回来,盼得久了,心就凉了。 很多时候也会想,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期盼,是不是就不会伤心失望? 想到裴时瑾一口一个“小朋友”,颜苏小小忧郁了一下下,很快就满血复活。 算了,就把他当成一个永远追不到的梦,得不到,做做梦也是好的。 小姑娘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真把人当爱豆看待,心里头似乎也不是太难过了。 这会儿想起自个儿以前偷偷画的不可描述条漫。 她眯起眼睛,开始幻想条漫里优雅斯文的贵公子单手解开领带,将穿着旗袍的冷艳大美人按在浴室和谐的刺激场面。 嘤! 好像有点刺激! 想到这儿,她信誓旦旦跟闺蜜分析裴时瑾的喜好,“而且我觉得他一定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34D水蛇腰,穿红色旗袍的大美女。我要是画个不可描述的条漫,一定很带感!蕊蕊你觉得呢?” 曹蕊一头黑线:“……” 她是没见过有人给自己暗恋对象拉郎配的,还特么的画不可描述条漫。 她特别想知道这颗小脑瓜到底在想些什么见鬼的东西! 曹蕊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 眼前的少女双手环膝,梳了高马尾。 肌肤雪一样柔白,眼睛的色泽却乌黑纯粹,明明是很纯净的一张脸,笑起来时孩子气里透着少女独有的明媚。 曹蕊承认,自己就是个标准颜控。 追星也好,交朋友也罢。 当初头一次见到颜苏,就觉着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漂亮成这样。 清纯的气质,明媚的眉眼,纤细娇弱的身段。 开口间软软糯糯,糯米团子一样。 甭说男生们心尖儿发酥,她一个女的都特么的要扛不住。 中学时代的男生多少都有点中二病,越喜欢什么,就越喜欢欺负什么,以此来引起对方注意。 颜苏刚到西分那会儿,性子软糯,又不爱说话,旁人一逗就容易脸红。 西分的男生总喜欢搞事情,后来不止西分,就连东分那些个纨绔公子哥儿,时不时就来他们西分晃悠。 西分的男生尚且还比较含蓄,偏向西式教育的东分就开放多了,放学后直接在校门口堵人。 漂亮女孩儿分很多种。 曹蕊却觉得,像颜苏这种让人眼前一亮,勾起人的保护欲与占有欲,只想私藏的却少之又少。 当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帮这小姑娘出了头。 一来二去熟悉了,才发现,外表柔柔弱弱,温软可欺的小姑娘。 心里头住着个中二暴躁萝莉,又可爱又萌。 这样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哪个男生能受得了?? 就裴之那样的,都栽她手上。 只有这个对待感情迟钝的小傻瓜,才会动不动就因为自己“不够聪明”而变得自卑。 曹蕊瞄了一眼颜苏,这会儿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葱白的手指在空中勾勾画画,偶尔明媚的眼睛弯弯,笑起来实在楚楚动人。 进入青春期的少女,褪去了刚上中学时的青涩,某个地方悄然发育,纤腰却不盈一握,是宽大的校服都隐藏不住的好身材。 仿佛一颗待成熟的水蜜桃。 清灵多汁,入口即化,甜入心扉。 美成这样竟还觉得自己是一颗一无是处的小白菜?? 曹蕊感慨的同时,不禁心疼起来。 也不知道她那个恐怖的妈妈到底给孩子灌输了什么奇葩思想。 想到这儿,曹蕊逮着小姑娘一顿rua,笑嘻嘻地给她出主意,“条漫就算了吧。至于你打算赔人家的衬衫,要不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人对他比较了解的,你试着问问看?” - 说是让她问问看,颜苏还真找到一个。 放学后,她拿了手机。 葱白的指尖在手机上翻翻点点,终于找到了那天在酒店时,跟几个哥哥姐姐建的临时群。 这个临时小群,初时是为了游戏抢红包,完了,就根本没人再说过话。 而裴三哥哥,干脆只漫不经心发红包,一个没抢。 颜苏盯着小群愣了好久,手指放在裴时瑾头像上犹豫了有半个世纪之久。 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悄悄点开他的头像。 裴时瑾的头像漆黑一片,只在角落里刻了朵小小的白花。 颜苏常常画画,认得那花,跟他送给自己的那两只怀表上一样,怎么看都像是昙花。 一朵纯白昙花? 是什么意思呢? 一片黑暗中,开出的那朵纯白小花。 这种构图方式神秘又暗黑,跟他本人斯文优雅的气质完全不搭。 明明是那么温柔绅士的男人。 颜苏理不清楚个中道理,手指在裴时瑾的头像上摩挲好一会儿,悄悄红了脸。 犹豫了一会儿,她挪开手指,最终选了江雾里。 点开,申请加好友。 算下来,还是那位美艳又酷酷的博士姐姐比较合适。 加完,直到晚上,江雾里那边才通过。 通过后,江雾里发了个:【?】 颜苏摘下干发巾,趴在床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打下一排字:【雾里姐姐,我是颜苏,就我想问一下,姐姐你知不知道裴三哥哥的衬衫哪里有卖?】 那边静悄悄,半晌都没人回复。 颜苏等了十多分钟,索性就趁着等待时间打开数位板,连上电脑,试着作画。 画完已过晚上十点,妈妈还没回来,江雾里也还没给她回应。 颜苏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视线落在电脑画面上的男人,稍稍做了些许调整后,人设上更靠近哥特式的暗黑风,弱化了裴时瑾身上的斯文气质。 禁欲范儿的白衬衫领口微敞,纽扣开了两颗,自小燕尾领处穿插而过的银色针链垂坠而下,被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缠着,优雅里透着一股骨子里抹不去的性感诱惑。 男人黑眸微敛,手指压着衬衫纽扣。 这个角度看上去要解不解的,欲到不行,仿佛在无声勾引她,“会解么?” 画完,颜苏双手捧着脸,只想对自己的画风嘤嘤嘤。 这也太勾人了叭!!! 被自己的画苏到了的小姑娘,在床上扭成了蛆。 到底是个还处在青春期的小姑娘,分享欲满满,但这种私密的事儿,又不太好放在三次元。 网络就这么点好处,不管皮下是什么样儿,在这个匿名之处,可以无限放飞。 略微思索,颜苏悄悄发了微博。 颜苏苏苏:【刚摸了张图,可惜能力不够,画不出万分之一的神韵,但还是好苏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爱大魔王哥哥!】[羞涩jpg.][打call/jpg.] 微博发出没多久,下头很快一溜的评论,都是求不带水印的原稿,甚至不少人问出不出原图,价格好商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看嗷嗷嗷!太太就是YYDS!】 【太太约稿吗约稿吗?这张也太好看了呜呜呜!我爱斯文败类的小哥哥!】 【礼貌问价。】 【礼貌问价。】 【太太康康我叭!求求了!】 【好看!想太阳!】 【楼上的!这还不到午夜党!禁止开车!】 【太太画条漫嘛?少儿不宜那种!嘿嘿嘿!】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真的不考虑画点带感东东嘛?】 颜苏瞧见这条评论,放飞自我地回了条:【带感的东西?比如占有他?折磨他?蹂/躏他?领带绑手囚禁play??(? ???ω??? ?)?】 【太太牛批!!】 【太太厉害!】 【原来你是这样的太太!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谁还不是个LSP了!太太燥起来!燥起来!】 颜苏:“……” 【所以,画嘛画嘛!】 颜苏见状,还真有种冲动画个不可描述的条漫。 然则一想起裴时瑾那张盛世美颜禁欲脸,她又觉得自己仿佛在亵渎神明。 末了,她没真对着这张脸做出十恶不赦的事儿,只在空白处勾勒个小对话框,写了三个令人遐想的字:会解么? 大功告成,图片下载到手机。 犹豫了好一会儿,将图片做了一些艺术加工,她红着脸将图片设成了屏保。 …… 从实验室出来,江雾里才有时间看手机。 收到小姑娘发来的信息,她愣了愣,不禁看向刚参加完会议便抽出宝贵时间漂洋过海,飞过来查看研究成果的男人。 男人惯常的白衬衫,黑西裤,鎏金钢笔在他修长指间把玩。 这会儿可能有些困顿,尽数拢上的黑发半散。 几缕发丝荡漾在好看的眉眼间,遮住那双深邃摸不透情绪的黑瞳。 没有外人在场时,褪去斯文表象,这人永远都是那副懒散模样。 江雾里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裴时瑾散漫瞥她一眼,半撑着脸颊,“你还有问题?” “有一个。” “说。” 江雾里摇了摇手机,笑笑,“宋燕丞家的小朋友让我问你,你的衬衫哪里有卖?” 裴时瑾微怔,旋即明了,认识这小姑娘没几天,她已经哭花了他两件衬衫。 他没在意,倒是没想到那个小朋友会惦记这个事儿。 裴时瑾没作声,周泽晏惊讶不已,以眼神询问江雾里,“小不点儿问这个干什么?” 江雾里疑惑摊手:“说是弄脏了咱们裴三少的衬衫,要赔偿。” 这下,不只是江雾里,就连周泽晏都惊呆了。 裴时瑾这人洁癖严重,旁人素来难以近身,推不开的应酬里,几乎不碰菜品。 弄脏他衬衫? 怎么弄脏的? 是他想象的那种么? 周泽晏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秒,又立即打消。 想当初一块在国外念书时,一日本妞脱光勾引他。 这人脸上毫无动容,就仿佛面对的不是个极品大美女,而是实验室里一具待解剖的尸体。 更别说那小不点儿就是个漂亮小孩儿,真对一小孩儿下手,不是禽兽么? 周泽晏压根儿无法想象,他这种冷静到变态程度的男人,会对哪种女人动心。 总之绝对不会是个小朋友就是了。 周泽晏挑挑眉:“赔偿?裴三的衬衫都是高定,市面压根儿没卖的,怎么赔?” 姑且不说这个,就那个让人肉疼的价格,一小姑娘哪里有钱赔? “哎不对,小不点怎么不找宋二问,找你干什么?连我都不知道裴三衣服的尺码,你怎么可能知道?” 江雾里两手一摊,做出一个无解的表情。没多久,又收到了一条微信,大概是延迟了。 【雾里姐姐,这件事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诉我哥哥跟裴三哥哥。】 刚出卖了小姑娘的江雾里:“……” 事已如此,索性也就没什么隐瞒。 江雾里拿了手机冲一直保持静悄悄的男人晃了晃,笑问,“哎,裴三少,这事儿怎么处理?我该怎么回她?” - 直到第二天下午,颜苏都没收到江雾里的回复。 距离高考只剩五天,从明天起就要放假。 下午只有两节课。 第一节 课结束后,江雾里的信息姗姗来迟,言简意赅地跟她讲了他衬衫的牌子,甚至还好心地发了“指定店铺”给她。 颜苏上网搜了搜这个牌子的日常价。 瞧见那一溜的五位数中段靠上,颜苏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儿都在滴血。 动辄几万块的衬衫,让她有点吃不消。 家里虽然不缺钱,颜眉却对她的零花钱控制严格,生怕她拿着钱乱买东西,譬如一些言情漫,或者追星打赏什么的。 零花钱被严格管控,压岁钱也被存进了属于她的小金库。 她目前手头里可使用的流动资金,还真就是自己在微博上给人画私稿赚的那些个小外快。 查完价格,颜苏严重怀疑,她的那些个小私房钱,够不够买他一颗纽扣…… 没给她太多纠结时间,很快,她接到了裴时瑾的电话。 猝不及防接到他的电话,颜苏心头一慌,手机差点没拿住,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哥哥。” 对方轻轻嗯了声。 不知是刚出差回来,还是正打算出差,手机那头风声大,隐约能听到飞机震耳欲馈的轰鸣声。 男人干净清越的声音再度响起,许是累了,听上去莫名沙哑,“听说犯了错的小朋友要赔衬衫给我?” 颜苏:“……” 没想到自己被那个姐姐卖的彻底,颜苏顿时语塞。 手机那头的男人轻轻地笑,略微喑哑的声线透过手机听筒传入骨膜。 她整个人瞬间酥了,僵在那里。 “真要赔?” 颜苏从短暂失神回笼,脸上一热,忍着滴血的心,瓮声瓮气回他,“当、当然。” “知道我的尺码么?” “……不知道。”这个江雾里还真没告诉她,一心都在那一大笔支出上头,颜苏没察觉到这个话题似乎有那么些许暧昧。 她垂着小脑袋真诚发问,“哥哥你穿什么尺码的衬衫?” 手机那头没回复。 颜苏听到裴时瑾身边有人爽朗地喊了声“裴总,好巧”,应该是遇到了熟人。 那人热络邀请:“晚上跟秦总张总有个局,裴总要不要赏个脸一块坐坐?” 颜苏握着手机在这头耐心等待,不期然的就听见他示意对方噤声,漫不经心说了句,“抱歉,跟我家小朋友有约,下次一定。” 那人笑问:“刚飞回来就有约?” 顿了一下,那人心领神会,“是个小姑娘?” 笑容有些许意味不明,想必是误会了什么。 后来说了什么,颜苏没听清,脑海里回荡着的全是男人那句“我家小朋友”。 滚烫的红潮自脸颊蔓延至耳根,脚底一瞬间轻飘飘的,理不清楚他的意思,心里头乱糟糟,又不太敢多想。 直到他再次开口,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什么时候放假?” 她下意识回了句,“今天下午。” “几点放学?” “……四点。” 裴时瑾下了飞机,垂眸看了眼腕表,轻笑了下,声线微哑。 “等着。” ▍作者有话说: 裴三:知道我的尺寸么? 颜苏苏:我觉得你有点狗。 下章约会啦约会啦~~ PS: 目前裴三还没到喜欢女鹅的程度。 单纯就是实现自己的目的加上对小苏苏的一点点好奇。 毕竟,他是个狠起来连自己都能利用的事业批。(狗头) 这种男人对女人来说,剧毒哎呦喂。 心疼女鹅一秒,同时也心疼裴也小姐姐一秒。 PPS:后期疯狂套路女鹅时,温柔杀的裴三被女鹅拽下神坛也爽的一比。 第016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颜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宿舍。 从接完电话, 到被曹蕊拉回宿舍“改造”。 直到快到校门口,颜苏依旧像是踩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 确认是让她在校门口等着后,颜苏才真真切切相信了曹蕊那句, “你笨啊, 让你等着不就是会来找你的意思么?” 颜苏愕然:“来找我?” “不然干嘛让你等着。” 没等她想明白, 曹蕊盯着她身上的蓝白校服, 嫌弃满满, “不是吧?第一次约会你就穿校服??简直浪费你的美貌!” 说完, 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忙不迭辩解, “不是约会!就是陪着他一块买衬衫,毕竟我要付——” “行行行, 你说不是就不是。不过你跟人见面穿这个合适吗?”曹蕊说,“好歹人一矜贵公子哥儿,衬衫西裤的,你就穿这?你们俩走一块不觉得……很奇怪吗?” 她眯起眼睛想了想那个画面,还真觉得不太合适。 曹蕊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拍了拍她肩头, 笑眯眯说,“安心,姐姐给你改造一下。” 她不太懂,“改造什么?” …… 回忆到这儿,颜苏下意识低头瞧了瞧曹蕊对自个儿的改造成果。 小清新的JK制服, 过膝白色长袜, 玛丽珍小皮鞋。 化了桃花妆, 特像她去参加动漫展时里头的coser。 那会儿, 她一脸懵逼:“你说的改造就是让我穿JK????” 曹蕊双手捧脸疯狂打call:“呜呜呜!不愧是我苏宝!!太可爱了呜呜呜!想rua!” 颜苏:“……” “这么可爱我是男的都动心,你喜欢的那个大帅比哥哥一定也会惊艳到!相信你‘阅人无数’的好姐妹叭!” 颜苏羞得满面通红:“……都说了没喜欢!” 曹蕊答得敷衍极了,“行行行,人应该快到了吧?快走吧!” 末了,还冲她眨眨眼,握紧小拳拳,“加油!小玫瑰!” 颜苏一头黑线:“……” 她有点后悔跟这个“大喇叭”讲裴三哥哥的事儿了。 若不是她拒不配合,曹蕊恨不得给她弄个双马尾。 虽说这套JK跟东分的制服比较像,乍一看像是个传统校服,可仔细瞧来,依旧是过于可爱了点。 她比曹蕊稍高,属于曹蕊的JK制服穿在她身上明显不太合身。 别的还好说,裙摆却稍短了些。 一路走来,收获了无数个探究的目光。 颜苏低垂着小脑袋,有一瞬间只想逃回宿舍换掉这套尴尬的衣服。 可惜,脚步没迈开,裴时瑾的电话打来,说他已经到了西门口。 怕她找不着,对方还报了车型和车牌:“黑色奔驰G,车牌号X0001。” 这会儿回去换衣服势必来不及,颜苏也不太想迟到,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穿着小JK去了西门口。 边走边打定主意,若是他问起来,她就说这是校服!!! 反正…… 他那么正经斯文又优雅的男人,应该也不会知道什么是JK制服吧? - 等到了西门,没多久,颜苏就瞧见了裴时瑾。 男人就倚靠在一辆黑色奔驰大G车门。 白衬衫黑西裤,没系领带,领口处别了枚铂金针饰。 他单手抄兜,正垂眸通电话。 最近多雨,雨量又充沛,西门道路低,每回下雨都积水。 积水的地面明镜似的,倒映出男人英俊的侧脸。 通话间,男人偶尔的轻笑,舒展的眉眼少了几分疏离,融了抹浅浅的缱绻。 这么个矜贵禁欲的贵公子形象,立即逗引了一票过路的小姑娘。 颜苏隔着远远的距离遥望着他。 见他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想来非常忙碌,她拿捏不准现在要不要过去。 忽地,男人冷不丁抬眸看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一瞬。 颜苏在他漆黑深邃的眼底瞧见了一抹难得的错愕。 她脸一红,就见他握着手机,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过于专注的眼神让她心里燃了火。 几乎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他眼底的那抹错愕出自何处。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中二病犯了的小朋友!! 竟然穿这种衣服!! 想到这里。 颜苏下意识扯了扯略微显短的裙摆,试图遮住裸露在外的美腿。 这会儿她只觉得羞耻又窘迫,完全没有过去找他的勇气。 等再看向他时。 就见男人单手撑着车框,低头轻笑出声。 颜苏生无可恋地望着天:“……” 陆陆续续下课后,校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不时就收获几枚探究的目光,随后就是窃窃私语的笑声。 颜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想落荒而逃,又觉得不妥。 环顾一下四周,人潮越发汹涌。 她有点怕被熟人瞧见她这幅鬼样子,更怕被老师瞧见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这事儿要被她妈妈知道了,颜苏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稳妥期间,她忍着羞耻感给他去了电话。 斑马线外的男人很快接了电话。 隔着听筒,颜苏还能听到男人止不住的笑意,清浅又沙哑,勾人的很。 在喊她的名字。 “苏苏?” 猝不及防听他这么喊,颜苏听见自己的心跳“轰”地一声。 炸了—— 颜苏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故作镇定,“哥哥。” “嗯?” 她忍住狂乱的心跳,“你能把车子开到一旁的小路上吗?” 裴时瑾单手握着手机,漆黑的眼含着浅笑,隔着人潮望着对面的小姑娘,“怎么?” 一路之隔。 穿着小JK的小姑娘边扯着裙摆,脸上肉眼可见的绯红。 上回见她时,小姑娘顶着一张可可爱爱的包子脸,穿了齐襦汉服后,真就是一颗汁液饱满的糯团子,可爱占据上风。 这回套了JK制服,明显不是她的衣服,显得不怎么服帖。 腰线位置偏高,制服上衣短。 小姑娘弯腰间,一小截柔白的小蛮腰赫然显现。 因着略短的裙摆,晶莹笔直的细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有那么点诱惑的意味儿。 这种衣服说白了,走的纯欲风。 大部分女孩儿能穿出纯的一面儿,有些则只有属于女人的欲,真正能将纯欲风尽数体现的,其实不多。 裴时瑾想起有一次参加个酒局,跟几个合作伙伴一块,在包厢。 酒过三巡,某些人就得意忘形。 几个刚入行的小姑娘被拉来助兴。 那几个小姑娘一水的JK制服,有的人白天道貌岸然,到了夜晚就无限放纵。 他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进入安和集团以来,吃喝玩乐,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涉及。 他嫌脏,对这些成人间的游戏没什么兴趣。 但并不会阻止合作伙伴寻欢作乐,只是窝在角落冷眼旁观,喝着酒。 一个不识趣的女孩儿端着酒,喊他,“裴总,我敬您。” 他淡淡瞥过去。 女孩儿年纪不大,脸上化了妆,很浓,近了飘过来一抹浓重的香水脂粉气。 他轻蹙了下眉头,微笑拒绝,“能远一点么?” 女孩儿没听懂。 他笑,声音依旧斯文,“我有洁癖,不喜欢你的香水味儿。” 女孩儿红了脸,下沙发时,裙摆撩了上去,怯怯地望着他,“我可以去洗掉。” 意思很明显。 他微微哂笑,只是觉得这种手段实在不聪明,甚至愚不可及。 处理了那个女孩儿后,以至于很久,他对这种勾引意味儿很浓的JK服有了那么一丝丝反感。 眼下一瞧,这衣服穿在懵懂天真的小朋友身上,纯和欲的完美融合。 让他惊讶的同时,一瞬间觉得,这衣服也不是那么令人生厌。 果然,他也开始双标了么? 盯着颜苏那张娇俏天真的小脸瞧了一会儿。 裴时瑾黑眸沉了几分,旋即轻笑。 抛却刻在骨子里的斯文优雅,这个笑显得玩味至极。 颜苏不明白这人突然笑什么,跟他往常斯文的模样迥然不同,满满都是败类味儿,却依然勾人的很。 娇俏的小脸微妙地红了红,她握着手机慢吞吞说,“停在这里不太方便。” 裴时瑾何等聪明,知道她指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偏生这会儿就想逗她。 修长的手指勾着车钥匙,他偏头轻笑,“不方便?哪里不方便?” 颜苏受不住他这种笑,脸颊一偏,瓮声回道:“这里人挺多的,堵住正门不太好。而且哥哥你长得挺招……” 差点说漏嘴,她忙改口:“不是……我是说你的车牌号就……挺招摇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自己开车过来,开的还是这种霸气十足的越野。 好在,他没再提出别的疑问,从善如流地应了声,“那我把车放旁边的小道上?” 她忙点头附和,“好呀,拐角处就有个僻静的小道,树木挺旺盛的。”想到什么,小姑娘还不忘嘱咐,“哥哥你上了车记得关好车窗。” 这人长得实在太招摇,过目难忘那种,她又穿了这么个招摇的JK。 他们俩站在一块,一对的亮眼,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双双暴雷那种。 颜苏眼瞅着裴时瑾上了车,黑色奔驰大G调了头,缓缓驶向一旁的僻静小道。 她长长松了口气,无视周围八卦的眼神,隔了一会儿,才往小道那块走去。 到了小道,这块果然僻静,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裴时瑾的黑色奔驰,另一辆是个白色宝马。 黑色奔驰车窗半启,里头却并没有人。 颜苏愣了愣,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疑惑扭头,白色宝马车车窗开了一丝缝隙。 小道安静,隐约听见女生呜咽的声音从缝隙传来,伴着男生轻微的喘/息。 她性子单纯,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一直摇晃得厉害的白色宝马车突然不再晃动,“咔擦”,车门开了。 车后座出来个女孩子,跟她一样,穿了套JK服。 只不过女孩儿发育好,JK服绷得紧,遮不住的是胸前的潋滟风光。 女孩儿用手指轻轻蹭了蹭花掉的唇膏,弯腰冲车内的男人娇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被人偷拍了,原来跟我们一样来这儿偷情的。” 颜苏:“?” 车里的男人含糊不清道:“下次换个地方吧,学校门口不合适。” 女孩儿嗔怪,“那你还让我穿JK?为什么呀?” 男人嗤笑,不太正经地说道,“方便脱呗。” 瞥了眼傻在原地的小姑娘,女孩儿不以为意地嗔他,“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调调?制服诱.惑?” 男人不屑地笑:“你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老子?装什么纯?” 颜苏:“……” 一脸懵逼盯着女孩儿潮红的双颊,这会儿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这对小情侣在车里做什么。 女孩儿被男人呛了声,并没有生气,反而低腰,双手撑着车窗玻璃,跟男人亲密接吻。 亲着亲着,男人仿佛觉得不够,扣着女孩儿脑后,压过来,越亲越色/情。 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呼吸一滞,瞬间石化。 蓦地。 眼前一黑,男人清冽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拉过来。 颜苏脊背一僵,下意识后退,踉跄几步,后背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夏□□服单薄,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男人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 伴着淡淡的烟草味儿,混合着独属于他的木质香儿。 颜苏刹那间就酥麻了,软脚虾米一样挪不动脚步。 裴时瑾握着她纤细的肩头固定住。 察觉到她的僵硬,考虑到她到底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他怔了一秒,十分绅士地退开一步,与她保持着一定的间距,没真碰到她的身子。 随后,他捂紧小姑娘乌黑澄净的眼睛,低头在她耳边轻笑说,“不听话的小朋友怎么什么都敢看?嗯?” 声线干净里透着无名的喑哑,震得人耳际发麻。 …… 直到下了车,颜苏脸上的热度都没退却。 没什么比跟他一块看了场“活春宫”更尴尬的事儿了。 偏偏那对不分场合乱搞的小情侣临走前,还一脸无所谓地笑看着裴时瑾,好心提醒:“帅哥,劝你们换个地儿,这块太容易被发现了。” 指了指僵化的她,那个女孩儿也笑着接口,“你女朋友年纪挺小的吧?对人温柔一点,车里是不大舒服。” 颜苏烧红了脸:“……” 谁、谁要在车里那个…… 回想到这里,颜苏不但脸颊发烫,就连耳根都跟着红了。 车子停在星光百货VIP专属区,区域直通商场一楼,往前不久就是各种奢饰品店面。 颜苏捏着手机,度日如年地跟在他身后。 心里头打了无数次鼓,终于耐不住,她叫住一直没吱声的男人,“裴三哥哥。” 裴时瑾脚步没停,唇角微勾,“嗯?” 颜苏闭了闭眼,捏紧手机,心一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这套衣服其实是校服,根本就不是——” 男人却突然停下来,不紧不慢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颜苏说了一半的话瞬间卡壳,“就不是——” 他垂眸注视她许久,弯腰靠过来,与她的视线齐平,问:“不是什么?” 猝不及防拉近距离,温热的呼吸拂面,她的脸瞬间爆红,盯着男人好看的眉眼,一个字都说不出。 僵持半晌。 裴时瑾漆黑的眼紧盯着她,视线扫过她制服上衣那枚可爱到爆的蝴蝶结。 他倏尔轻笑,慢条斯理开口。 “不是JK?” 稍稍停顿,他的嗓音莫名哑了下来,“还是没勾引人?” ▍作者有话说: 裴三哑声轻笑:没勾引人? 颜苏苏:那哥哥心动了么? 裴三:…… 哈哈哈哈哈!被好闺蜜坑的好惨的小苏苏。 第017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颜苏被他一句“勾引人”问懵了。 下意识就想到刚才在小道上, 白色宝马车里那对小情侣。 只记得那个男人盯着女孩子露骨的JK,眼神里满满是欲,却又隐约带着不屑,嗤笑着说, “穿JK不就为了勾引老子?装什么纯?” 话说的不客气, 甚至非常刺耳。 JK服源自岛国, 本是校服的一种简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校服衍生出来的东西, 就变了味道, 隐隐就跟情/色挂了钩。 衣服本无罪,却被某些穿衣服的人改变了属性, 以至于整个圈子都跟着饱受质疑。 曹蕊是个JK制服狂热分子,家里头一柜子JK, 学校的宿舍里也留了不少。 起初,她真没觉得什么。 这会儿听裴时瑾问起,她茫然仰头看着他。 男人依旧是惯常的斯文优雅,只是眼睛的色泽瞧上去格外的深。 似是带笑,又并没什么温度,冷淡的很。 颜苏刹那间意识到, 他并不是逗她,倒像是在生气。 生气的原因不得而知。 她默了默,觉得委屈,又不免反驳:“我没那样。” 他问,声线低沉, “没哪样?”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反而轻笑了下, 慢条斯理道:“没勾人?” 她垂下小脑袋, 脚尖绷直,不太高兴,“我没。” 气氛陡然凝固,空气也跟着凝结。 颜苏又丧又羞耻,她年纪小不经事儿,原本穿成这样已经觉得非常丢脸。 遭遇了小情侣的不可描述,眼下又被他用几近淡漠的语气问,她一时没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裴时瑾显然没想到小姑娘真就是水做的,眼泪就像是阵雨,说来就来。 一时间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真吓到她了。 他倾身向前,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又哭了?” 小姑娘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用力吸了吸鼻尖擦掉眼泪的同时,还不忘伸手去扯裙摆,试图将裙摆拉长。 她答:“丢脸。” “觉得丢脸?因为穿了JK?” 颜苏犹豫了一下下,红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点了点头。 他轻笑:“不是说JK不算什么不正经的衣服么?为什么会觉得丢脸?” 颜苏:“……” 听他问起,她悄悄抬眸看向他。 男人深沉的眉眼融了抹浅笑,单手抄兜弯腰与她平视。 修长白皙的手指停在她小巧的鼻尖,没碰她。 随后,他开口问她,语气漫不经心的,“不是喜欢这种衣服?” “不喜欢。” 裴时瑾只当她小孩儿心性,没在意。 他直起身子,理了理袖口,便随口一问,“不喜欢为什么要穿?” 他的一句轻描淡写,让她所有委屈拉到无限大。 颜苏抬起一张绯红的小脸,憋了很久,终究没忍住,恼意横生地反驳,“那我总不能穿校服来见您吧?不觉得那样子就……很不搭调吗?” 早就清楚这小姑娘远没表面瞧上去那么温顺可爱,内心保不准住了个暴躁小萝莉。 猜测是一回事儿,真瞧见又另当别论。 一个他每次见到,都能带给他“惊喜”的小朋友。 裴时瑾觉得有趣,因为商场上那些污秽事儿带来的厌恶感竟奇妙地消退。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小姑娘气得脸红,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倒,“那您西装革履,我一身校服,别人看到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声音莫名低了下去,“就……一点都不搭。” 领悟到小姑娘的言外之意,裴时瑾难得愣了下。 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头顶灌入,缓慢流动,直达四肢百骸。 原来这才是重点么? 因为校服和西服不搭?所以特地换了衣服。 为了他。 裴时瑾默了一秒,忍不住低笑。 被他猝不及防的笑意气到脸黑的颜苏:“……” 气归气,丢人的情绪到底占了上风。 颜苏整个人陷入忧郁又懊恼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她不明白,怎么每次见这位优雅哥哥,自己都在做蠢事。 大约做过太多蠢事,索性就自暴自弃,放任自流。 她一向乐观,想得开,在母亲的高压之下练就出一副奇异的乐天派,爱哭是真,哭完这事儿也就过了。 眼下被取笑了,干脆双眼一闭,杵在原地装死。 庆幸的是,这个停车区车不多,车位也寥寥无几,这么久都没什么人。 车库风凉,混合着淡淡的汽油味儿,不是很美妙。 颜苏鸵鸟似地装死,等了半晌,就听男人不紧不慢开口:“所以你这是在——” 停顿几秒,他的声音跟着沉了下去,哑得没边,“取悦我?” 冷不丁听到这么暧昧的字眼,颜苏骤然睁大眼睛一脸懵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他不知何时低了下来。 可能嫌热,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衫纽扣开了两颗,折成的小燕尾边也跟着松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 男人面容冷清,却少了几分斯文。 唇角微翘的模样这会儿瞧上去真真不像个好人,特像她画的暗黑系大魔王。 只一瞬间的事儿,颜苏双颊爆红,手足无措地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无伦次地辩解:“是尊重!尊重!!”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绯红的脸,眸色微沉,“尊重?” 修长的指勾了勾领口处的小燕尾边,他瞬也不瞬直视着她,敛去逗她的心思,恢复到那副优雅的表象,从容微笑,“显而易见,一路走来,旁人都会觉得你‘尊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爱搞情趣的变态。” 颜苏语塞:“……” 仔细一想,还真是。 一路走来,收到的无数探究目光,嘲弄的,戏谑的,暧昧的。 最初她以为这些是对着她,还羞耻了很久。 现在想来,或许根本就觉得一个西装革履禁欲优雅的男人,身边带着个穿JK的小姑娘,私底下指不定多么浪荡。 她被噎得无话可说,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裴时瑾淡淡扫她一眼,也不急,耐心等着。 过了会儿,一直陷入沉思的小姑娘却率先打破沉默,扬起小脸一本正经问他,“哥哥以前……遇到过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思维跳跃的很。 裴时瑾微怔,倒也没打断,顺着她跳跃的话题轻笑反问:“遇到什么?” 颜苏捏了捏葱白的手指,“应酬的时候,穿……穿JK的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稳妥,因为宝马车里那个女孩儿嘴里那句“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么?制服诱惑?” 她是真的好奇,也真的想知道。 等了片刻,没得到答案,想着可能不会得到答案,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哪知,身边的男人突然轻轻应声,“嗯。” 她讶然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啊?真的有么?” 既然要教小朋友认识社会险恶,就也没刻意瞒着她。 裴时瑾抬手扣上衬衫纽扣,唇角微勾,面容平静,“很久以前的一个应酬,合作伙伴带来的小姑娘,穿JK的。” “然后呢?然后呢?”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一脸兴奋,满满的求知欲,哪还有一点矜持样儿,就像个听到新奇故事的小朋友。 他愣了下,旋即轻笑出声,“还要继续问下去?”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黑澄净的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嗯。” 他没搭腔,她反而主动上前一步,略微遗憾,“不能再问了么?” 这下,倒让他觉得荒唐又好笑。 他倾身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语带玩味,表情却格外认真:“想知道什么?JK好不好脱?还是男人有没有制服情结?”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颜苏:“……” 她震惊无比地瞪着他。 他不躲不避,像是刻意让她明白社会的另一面,漫不经心道:“永远不要高估男人的道德感,尤其是在那样的场合之下。” 末了,瞧她悄悄红了脸,他很轻地笑了下,“还听么?” 她剧烈摇头,一时间难以消化。 说白了,那种场合的JK,当然不可能是女孩子们的孤芳自赏,不外乎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勾引。 联想到他们最初的话题,眼下才算明白他口中的“没勾人”是几个意思。 他会不会觉得她是那个意思? 不。 他肯定觉得她就是那个意思! 想到这里,颜苏脸上羞得几乎要滴血,慌乱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男人没吱声,眸色却深了深,隐隐带笑。 颜苏更慌了:“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迟到,宿舍里我没留衣服,回家换衣服又来不及。” 见他依旧不搭腔,潋滟的黑眸越发深沉,她简直不行了,恨不得长八张嘴同时解释:“约定这种事儿——” 语速快,她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才又低声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迟到。” 她俨然词穷,说多错多,乱七八糟,语不成调。 最后,干脆紧闭嘴巴,红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 裴时瑾垂眸打量小姑娘绯红的脸,略微思索一秒,问,“你怕给人惹麻烦?” 颜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点点头。 可能是想到小时候的心酸事儿,她难得多说一句,“我不喜欢让人空等。” “为什么?” 她老实回答:“等得久了,就会很伤心,我不想那样。” 裴时瑾没作声,小姑娘没明说,他却也懂了。 从宋燕丞拼拼凑凑的话里头,隐约也能感觉到宋燕丞对丢下亲妹妹这事儿产生的愧疚,以至于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想去弥补。 仔细一想,不难理解。 被丢下的那个,总归伤心。 不说,不代表不会难过。 有一瞬间,他好像理解宋燕丞说的那句,“别看小丫头面儿上没心没肺乐天派,她需要很多很多爱去填补少时的阴影。” 短暂分神,又转瞬地回笼。 心里的某处好像莫名软了下,陌生的感觉很糟糕。 裴时瑾不太喜欢这种失控,浓黑的眉轻蹙,驱散掉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散漫开口,“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迟到在某些特定场合,是女孩儿的专利?” 颜苏愕然抬眸,男人漆黑的眼凝着她,“有时候等待一个女孩儿,对于男人来说,并不会觉得麻烦,或许是一种绅士和美德?” 这话说的着实牵强。 奇怪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意外的有道理。 颜苏脸颊微妙地红了红,小声问他,“真的不会麻烦?” “嗯。” 裴时瑾:“临时通知你,没给你充分的时间准备,是我的问题。” 颜苏:“……” “所以。”他直起身子,单手插兜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唇角带笑,“哥哥不介意多等你一会儿,懂么?” “……” - 逗够了,便觉得单纯的小朋友需要有正确的认知,得教。 “伸手。”他说。 颜苏还没从他那句“哥哥不介意多等你一会儿”回过神,心脏跳得厉害,脸颊烧得通红,却又不敢抬头看他。 有一瞬间,真真切切感受到为什么身边不管哪个人都耳提面命地叮嘱她远离这个男人。 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温柔又长得帅! 简直…… 太可怕了! 骤然听他开口,她怔了怔,乖乖地摊开掌心。 裴时瑾拿了手机,翻转,用侧边的线条在她掌心用力拍了一下。 力道重,小姑娘耐不住,惊呼一声,本能缩手,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裴时瑾收回手机,轻轻地笑,“以后还敢么?” “……敢什么?” 他徐徐出声,声线干净优雅,“随随便便——” 停顿了下,他笑,“尊重男人。” 颜苏一头黑线:“……” 话没说那么明白,她却懂了。 她想,那个“尊重”绝对是加了引号的那种。 其实是想说“取悦”的吧?因为顾忌她的面子,用了所谓的“尊重”。 他知道! 他都知道! 可她没脸承认,更不可能承认。 幸而他并没有戳破她那点透明的小心思,只是问她,“错了没?” 她重重点头,顺着他搭好的杆子往下爬,态度诚恳,“错了。” “还穿么?” 小姑娘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穿了不穿了。” 裴时瑾乌瞳浅浅,散漫道:“再伸。” “……”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怨气满满的脸,唇角勾了抹微妙的弧度。 这回,她依旧乖乖伸手。 裴时瑾:“另一只。” 颜苏木着脸,换了另一只。 突然觉得这个哥哥褪去优雅的一面,就……还真有点捉摸不透的变态。 心里正紧锣密鼓地腹诽他,掌心蓦地一凉。 她怔了一秒。 定睛一瞧,是两颗微凉的玫瑰软糖,装在精致的冰晶里,光线穿透之余,格外好看。 盯着掌心的玫瑰糖愣了半晌,颜苏目瞪口呆望着他:“?” 刚刚才惩罚了她的男人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她馨香的发顶,轻飘飘丢下句。 “惩罚结束。” 他笑,嗓音喑哑,“哄一下爱哭鼻子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裴三:以后还穿么? 颜苏苏:不穿了不穿了。 后来。 颜苏苏哭唧唧:不是说不喜欢我穿么? 裴三:嗯?我说过?什么时候? 颜苏苏:…… 啧,裴三这种温柔杀的男人,太可怕了。 女鹅完全不是对手。 晋江卡了,一直发不出来。 后天上夹子,为了千字,明天不更新,后天双更大肥章。 第018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明明是赔他衬衫, 到了,却变成给她买衣服。 大约是怕她穿JK逛商场会不自在。 裴三哥哥真的好温柔好温柔! 颜苏偷偷瞄了眼裴时瑾高大挺拔的背影,怕被发现,又立刻低垂着小脑袋。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脸颊微微发烫, 唇角却悄悄地扬了起来。 这个点商场人不多, M家又是出了名的贵, 说句门可罗雀也不为过。 更衣室里。 颜苏低头瞧了瞧裴时瑾挑给她的裙子。 简单的小白裙, 腰线却很高, 裙摆过膝微蓬,简约里透着一丝婉约的调皮。 从小到大, 都是她妈妈带她买衣服。 家里的大人专/制,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过问, 现在社会乱的很,小姑娘家容易被欺负,颜眉从不允许她穿得过于浮夸。 购买的衣服过于保守,甚至有那么一丢丢“幼稚”。 加之她出生时先天不足,身子骨弱。 初中前个头都比同龄人矮几分,偶尔不用穿校服的日子, 穿了颜眉替她准备的“可爱萌妹风”去医院找她。 时常被医院里颜眉带的那些实习生哥哥姐姐们当一小学生看待。 这会儿瞧着裴时瑾帮她挑的小裙子,既不显得浮夸暴/露,又有些少女心的小俏皮。 颜苏心跳加速的同时,不免浮想联翩。 如果裴三哥哥将来有个女儿,一定是个宠女狂魔。 而不像她, 在父母离婚后, 每回瞧见身边的同学有父母陪着, 说不羡慕是假的。 又要顾忌妈妈的心情, 所有的情绪只能压抑在心里,装作不在意。 犹然想得入神,颜苏翻了翻标签,等瞧见6字出头的五位数价格,所有的旖旎念头烟消云散。 她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 是五位数没错…… 那就是—— 六万多!!!! 这么贵!!! 颜苏像动漫里的小人,陡然石化,粉碎。 心里头同时流下两行宽面条一样的眼泪! 呜呜呜! 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 她要破产了!! 手机嗡嗡响。 颜苏哭丧着一张娇俏的小脸,垂头丧气地接了。 是曹蕊发来的语音。 曹蕊:【苏宝,约会进行的怎样?有没有迷倒你的大帅比哥哥?】 她嗓门大,回荡在空旷的更衣室格外醒耳。 颜苏眼疾手快地按下去,改发了消息给她:【再说一遍!!不是约会!!!】 曹蕊:【行行行,不是约会就不是。你那边战况如何?】 见鬼的战况!以为是在打仗吗? 颜苏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我快被你害惨了好不?丢死人了。】 曹蕊:【?】 这事儿真难以启齿,颜苏纠结了半晌,才含糊地跟她说了。 曹蕊:【哇哦,打你手心又给颗糖?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好甜好甜!KSWL!】 颜苏黑着脸:这人是有什么大病…… 【苏宝别灰心,JK不行,姐姐这里还有可盐可甜的LO服,下次给你——】 颜苏回了个:抹杀。 旋即掐了微信。 啊—— 她到底都交了点什么损友。 而且—— 就、真不是约会。 别说约会,连续几场大型社死,她真没脸见他了。 抬眸瞧了眼更衣室的着装镜,镜子里的小姑娘同她一样,绯红了一张俏脸。 更衣室隔音不好,旁边有人声传来,是几个小姐姐。 颜苏神情恍惚,隐约听几个小姐姐低声娇笑—— “姐妹儿,看见没?” “看什么?” “沙发上的男人好帅!” “啊啊啊啊啊!气质好绝!” “得了,人都名草有主了,这不带人女朋友逛街买衣服呢。” “啊,可惜。” “可惜什么?就算没女朋友,这种极品帅哥眼光贼高,一看就不好勾搭。”经常出入店里的,大都家境殷实,见多识广。 那女孩儿信誓旦旦:“瞧见他那块腕表没?J家的定制款——” “你们还逛么?” “不了吧,一会儿约了人有点事儿。” “约了谁?” “裴也。她好像跟家里人一块过来的,这会儿正停车了吧。” 对方诧异:“裴也最近心情不好?” “可能吧。” “听说裴也有个特别绝的小叔叔,你们见过没?” “没啊,那位大小姐对她那个小叔叔向来讳莫如深,谁敢问。” “到底是讳莫如深还是不想让别人瞧见?连张照片都不给我们看的。” “你们说……裴也该不会喜欢她小叔叔吧?” 声音渐行渐远,后头说了什么,颜苏没听明白。 裴也?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冷清的脸,回想起裴之冷冷甩下的那句,“你疯了么?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不清楚?” 颜苏心里头稀里糊涂,乱糟糟。 难道那个冷清的小姐姐喜欢的男人是…… 裴三哥哥!! 可、这不是乱—— 她没敢想那个字眼,一颗心怦怦直跳。 转念一想,那晚,裴三哥哥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动容,仿佛根本不在意那个冷清的小姐姐会不会伤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太……冷漠了一点。 可他明明又对她很温柔。 颜苏对自个儿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地觉着人家对自己温柔是“喜欢”她这颗一无所有的小白菜。 所以,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 仅仅是因为她哥哥跟他关系不错? 她虽然不太聪明,某些时候,又意外敏感。 这位优雅矜贵的哥哥就像是一团迷雾,令人捉摸不透。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索性坐下来,想到曹蕊似乎有个小舅舅,跟她差了十岁。 拿了手机跟曹蕊咨询:【蕊蕊,你会喜欢你小舅舅吗?】 曹蕊:【还行吧。他给我钱的时候我最喜欢他,嘿嘿嘿。】 颜苏:【我说的喜欢是那种——】 她犹豫了一下,才又打了:【就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那边静默一秒。 紧接着是曹蕊中气十足吼声:【我有病吗?我又不是变态!】 颜苏:【……】 说的是。 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裴三哥哥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真对谁冷漠? 裴之口中的“男人”绝对不会是裴三哥哥。 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 曹蕊:【宝啊,咱们平时少看点中二动漫行不?怎么着?你还想搞禁忌恋?跟谁啊?跟你亲哥?】 颜苏:【……】 曹蕊半开玩笑:【同情裴之大帅比一秒,我都好奇他这几年都怎么忍受你的。听说你还给人家画了诅咒漫画,你真绝。】 颜苏不服气:【谁让他总是欺负我!我没把暗杀的主人公画成他,已经很给他留面子了。】 曹蕊嘿嘿笑:【你真画他,说不定他还真给你画。】 谁要画他…… 颜苏:【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 曹蕊:【那我不是同情人帅哥么?谁让你这颗小白菜感情迟钝又没心没肺的。】 颜苏:【……】 曹蕊:【那他现在还没联系你?】 颜苏:【没。】 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被绑架了。 曹蕊:【他舍得?不怕你被拐跑?】 颜苏不想理她了。 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全世界都觉得裴之那个混蛋喜欢她? 真喜欢一个人,会当着人面谈一堆女朋友?? 幸好她这么多年,从没当真,没被他的不正经欺骗。 颜苏想象了一下,如果这事儿换到裴时瑾身上,还就真挺心酸的。 万幸的是,裴三哥哥绝不会跟女孩儿搞暧昧,更不可能随便套路别人。 真好。 小姑娘性子单纯,一转眼的工夫,解决了疑惑,瞬间就被治愈了。 导购在外头轻问,“您换好了么?需要帮忙吗?” 颜苏按掉微信,忙回了句,“就好。” - 裴时瑾接了电话,是周泽晏。 隔着大洋彼岸,依旧能窥探到对方的怒气值爆表,“裴三你玩我是吧?艹,老子拎着画去见老爷子,差点没被老爷子训成狗。” 宋和平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当初他们一块在他门下,就没少被训。 除了裴时瑾这位绝对的优等生,那在宋老爷子眼里,就是国宝。 要不是身边是宋燕丞这个儿子,而不是姑娘。 周泽晏一度觉得,老恩师绝壁有把裴三当做未来女婿的打算。 早料到结局,裴时瑾黑眸微眯,一脸无辜地轻笑,“是么?” 语气敷衍至极。 周泽晏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差事儿下回谁爱来谁来,老子不干了!” 裴时瑾莞尔,“你确定?” 想到那一票丰厚的分红,周泽晏沉默了。 行吧,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更别说他们这一群人辛苦这么多年,为的又不是只有钱,还有远大的梦想。 念叨归念叨,心底却对这人佩服到不行。 周泽晏在那头郁闷得不行,冷不丁听男人低哑道:“不然下次我亲自拜访他?” 周泽晏:“你可别了,好歹我们还有被训斥的机会,老爷子是压根儿不愿意见你这个罪魁祸首吧?” 他毫不在意,语气懒散,“嗯?” “圈里现在都在传你背叛信仰就得了,还给宋二勾引走了。”周泽晏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被气笑了,“传成这样就特么的离谱。最离谱的是老爷子都快信了。” 周泽晏想起去见宋和平时,如深渊孤山的老学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末了,也没拉下面子问他。 结果就是,他又被殃及池鱼地骂了一通,赶出家门。 周泽晏:“你上回说你有办法让老爷子原谅你的‘年少轻狂’,这事儿当真?” “信不过我?” “那也不是。” 这人虽不是个东西,向来言出必行,做事狠绝,就没他搞不定的事儿。 周泽晏:“能透漏点信息不?” 裴时瑾把玩着修长的手指:“叫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周泽晏:“……” 这话题算是终结。 他倒真好奇,“你真有办法?” “也许。” “听你这语气,像是很棘手的样子。” 裴时瑾垂眸盯着桌角上摆放着的花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在水晶瓶中绽放,厚实的花瓣滚着晶莹的露珠。 他探出指尖轻触花瓣上的晶莹,黑眸沉沉,“是有点麻烦。” 没什么比掌控人心最难的事儿了。 周泽晏倒吸一口冷气,开始担忧:“艹,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能让这种狠绝的大魔王说出“麻烦”,周泽晏几乎能想象到那种地狱模式。 裴时瑾轻笑,“生命危险?” 要真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周泽晏:“裴三你该不会真打算玩命吧?” 以这人不择手段的性子,绝对是为达目的就连自个儿都能牺牲的类型。 这会儿,更衣室有了动静,换好衣服的小姑娘跟着导购一块出来。 一身小白裙,绾了可可爱爱的丸子头,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睛迷迷茫茫的,又萌又乖。 一瞬不瞬凝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裴时瑾语带散漫,半真半假逗他:“可能真会搭上我的命也说不定。” 周泽晏:“…………” 信你有鬼! - 颜苏出了更衣室,一眼就瞧见裴时瑾。 他正倚在沙发上垂眸看手机。 应该是刚接了通电话。 可能嫌热,男人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衫解开了袖扣,折起于手肘处,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 听到动静,他漫不经心抬眸,瞧见她,似乎微微怔了一秒。 漆黑深邃的眼底散漫褪去,深沉涌动。 颜苏早知道他有双特别漂亮的眼,明明无情,专注看人时,却总是自带几分缱绻的春意。 这会儿被他专注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她依旧受不住地撇开视线。 耳边是导购小姐清脆的笑声,夹杂着恭维,“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条裙子很多人试,能穿出设计师设计初衷的凤毛麟角。” 这话倒也没说假。 裙子设计时,一缕一寸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不够味道。 很多女孩儿要么是挤进了腰身,上围显得臃肿,要么干脆套进去,撑不起裙子的设计。 这种看似简约的衣服,对身材要求极高。 少女发育良好,纤细的小蛮腰被扣紧在腰线,一双美腿又长又直,在璀璨的灯光下晶莹剔透。 导购真心实意赞许:“主要也是您女朋友特别漂亮,很衬这条裙子。” 导购无心的一句“女朋友”,让两人同时一愣。 颜苏瞄了他一眼,正待解释,沙发上的男人轻笑一声,率先开口,“是么?” 没承认,也没否认。 漆黑的眼扫过她,他指节轻叩,唇角微勾,“嗯,是挺可爱。” 颜苏:“……” - 衣服是买了,结果,结账时却发现,他早已刷了卡。 颜苏最怕欠人情,这一来二去几万块大洋没了,她心疼肉疼连小腹都开始不舒服。 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还得诚诚恳恳地问他要付款码,转账给人。 “付款码?” 裴时瑾单手插兜,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声音很轻。 小姑娘重重点头,“这条裙子的费用。” “我不能让哥哥帮我出。” 啊~ 心好痛!! 呜呜呜! 天知道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 小姑娘完全不懂隐藏心事,所有的心思都袒露无疑。 裴时瑾盯着她纠结的小脸,无声轻笑。 颜苏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他低下来,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笼罩着她,令她手足无措。 他问,语带戏谑,“真给我钱?” “对。” 裴时瑾点头:“行。” 话落,他还真拿了手机,出示的却不是付款码,而是他微信的二维码。 这是要加她微信的意思么? 颜苏没想太多,手忙脚乱地拿了手机。 因为心慌意乱,夏季又多汗,掌心一滑,手机冷不丁就从指间滑落。 她本能去抓,他已然先她一步,身子一低,手机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指尖碰到侧边的音量键。 屏幕亮起。 颜苏眼睁睁地看着她当做屏保的——大魔王单手解衬衫图。 就这么的。 赫然映入男人的眼帘。 颜苏:!!!!!!!!!! …… “裴——”那人顿了顿了,才又说,“咳,裴先生,这是您要的衬衫。” 男人清冽的嗓音响起:“谢了。” 被拉来冒充导购的总裁特助——简烦,瞧着boss那张盛世美颜的脸,冷汗涔涔,连连道:“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家boss洁癖的一比,衣服大都是高定。 平时也都是由他这个总裁特助以及一个小秘书负责日常琐碎。 一早接到boss电话,让他这个日理万机的高管跑一商场充当“导购小哥”,简烦脑海里还真就冒出一大群问号。 没想到会见到向来滴水不进,对女人的示好毫不在意的大boss,竟破天荒地带了个小姑娘。 带个小姑娘就罢了。 安排的一系列事儿,明显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简烦跟在裴时瑾身边三年,头一次遇到这事儿,震惊之余,不禁审视起颜苏来。 小姑娘从进店开始,就一直红着脸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顶级漂亮的一张小脸,可可爱爱中,透着一股纯欲风。 简烦不敢窥探裴时瑾的私事儿,打量归打量,倒也不敢多看。 秉承着作为“导购”的基操,简烦做戏做全套:“这里是试衣间,您这边请。” “有劳。” 耳边嗡嗡,颜苏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多少,就是觉得惨! 超惨! 那张羞耻无比的图,怎么就被人瞧见,抓个正着呢!! 她当初是怎么画出来的—— 那么少儿不宜的鬼东西! 为了构图完整,她还额外画了个穿旗袍的大美女。 整张图画得欲气满满。 啊~~ 毁灭吧!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 或者说看清楚了,为了顾全她的面子,所以一路上压根儿没提。 想东想西间,突然听他喊她,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蛊惑,“苏苏。” 最受不住他喊这个,颜苏神游天外的心神刹那回笼:“啊?”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一件衬衫,停在更衣室门口,隔空注视着她。 他的面容优雅斯文,眸色深沉,唇角却微微扬起,不紧不慢开口:“想不想看?” 因为紧张,捧着水杯不断喝水压惊的颜苏懵逼抬眸:“……看什么?” 裴时瑾轻飘飘扫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放在桌面的手机,稍稍停顿。 他笑,语气慢条斯理又一本正经。 “大魔王单手解衬衫。” 颜苏:噗—— 刚入口的茶水瞬间呛出来。 ▍作者有话说: 裴三:想看大魔王单手解衬衫? 裴三核善微笑:不然裴太太客串一下旗袍美人? 颜苏苏:? 颜苏苏:! 颜苏苏:呜—— 呵,晋江特产——命都给你文学来了。(狗头) 后来。 面对不理自己的小姑娘。 故意把自己折腾得一身是伤的裴三,看着“救了”自己的小糯米团故作聪明地要他“以身相许” 裴三似笑非笑:好啊。 第019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所以你最后看了没?身材好不好?腹肌和人鱼线好不好看?】 【当然没有!!!】 颜苏瞧见手机上发出这段语音, 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曹蕊:【啧!可惜——】 颜苏咬牙切齿:【可惜什么呀?】 曹蕊:【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机会。】 颜苏一头黑线:【……】 想起当时的社死场面,她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想解释来着。 然而那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显得词穷且苍白。 裴三哥哥一定觉得她是个不正经的小姑娘!! 好在, 他单纯就是逗逗她。 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了会儿, 他很轻地笑了下, 勾着衬衫进了更衣室。 留下她在风中凌乱地杵着。 以至于等他换好衬衫, 她低垂着脑袋, 愣是没敢多看他一眼。 颜苏:【他一定觉得我特别中二又不正经。】 颜苏抱着了一只猫咪抱枕, 把脸埋进去不想见人,越想越丧。 曹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宝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想拉黑这个损友。 曹蕊:【那最后衬衫赔给人家了没?】 【赔了。】 【你钱够?】 颜苏:【……不够。】 去之前预想过他的衬衫巨贵, 唯独没想到竟然能贵到离谱的地步。 颜苏只记得,那个贼帅的导购小哥哥报出价格时,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会儿不只是心底滴血,简直就是光脚踩在刀尖儿上行走。 一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白衬衫! 怎么就那么贵! 抢钱吗? 她哭丧着脸,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带够钱。 余光扫见裴三哥哥似乎轻飘飘地睨了一眼导购小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瞧见导购小哥哥无形地抖了抖,瞬间笑逐颜开地对她道:“要不给您打个折?” “?” “裴先生是我们店的SVIP,可以享受集团的最低折扣。” 话落, 导购小哥哥拿了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通,笑着说,“两件衬衫打完折一共五万二,您看可以吗?” 颜苏没有在奢侈品店购买东西的经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合理。 她扬起一张茫然的小脸看向裴时瑾, 身边的男人微怔, 漆黑深邃的眼睛微沉, 转而轻笑反问, “嗯?多少?” 导购小哥哥咽了咽口水,语气瑟瑟,“……您觉得是高了还是低了?” 不等裴三哥哥回复,那人又小心翼翼问:“……不然再给您打个折上折?” “……” 当时她还想,奢侈品店的导购都这么卑微的吗…… …… 【苏宝,你发什么呆呢?回魂了!】 曹蕊在视频那端冲她挥挥手。 颜苏骤然回神,曹蕊又问:【那不够怎么着?】 颜苏:【导购小哥哥帮忙打了折,打完折后,我就差不多够了。】 虽然她心里明白,裴三哥哥根本不缺这点钱,甚至人家浪费的一下午时间,都能够赚N个五万二了。 最终不过就是顾及她小小的自尊心。 尽管攒了许久的零花钱没了,然则能被他平等对待,而不是打发小孩儿一样的敷衍她,颜苏心里泛起一股浅浅的甜意。 又聊了会儿,曹蕊那边来了人,匆匆挂了视频。 颜苏这边也接入了微信,是周泽晏在他们建的那个红包群里@她。 他们这个群名简单粗暴,就叫做[红包群]。 上次临时拉了后,一直没解散,当然,也没人开口说话。 骤然被@,颜苏捏着手机不解地看着群消息。 是周泽晏的两条语音。 周泽晏:小不点儿睡了没? 周泽晏:还记得哥哥不? 宋燕丞:你还能更油腻点?少逗我妹。 周泽晏:呵,你嫉妒老子的低音炮就直说。 宋燕丞:微笑jpg. 颜苏:…… 周泽晏:没睡就好,先别睡,有好事儿。 颜苏:? 颜苏:好事儿? 周泽晏:难得咱们金主爸爸大方一回发红包,等着,千万别睡。 颜苏:…… 裴三哥哥要发红包?? 宋燕丞:裴三呢?叫我们来自个儿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雾里:不清楚。 颜苏犹然发懵,群里陡然冒出一条信息,是裴时瑾。 依旧是惯常的来无影去无踪,一言不发地就发了个红包。 颜苏随意点了下,瞧见红包里的金额后,愣住了。 五万二? 52000? 周泽晏:哦哟,竟然有五万二,始料未及。 周泽晏调笑:大资本家今天转性了? 江雾里:五万二有什么说法吗? 周泽晏:五万二!52000!这不是在跟咱们表白?没想到这人平时不是东西,这会儿倒是想起来“爱”咱们了。 宋燕丞:…… 江雾里:咦?又有一个。 周泽晏先抢了,这次是个六万块。 江雾里:52000是表白,60000是什么? 周泽晏:…… 周泽晏:管他什么意思,哎,小不点儿别愣着,快抢啊。 宋燕丞失笑:一共五个人,红包均分成四份,抢什么? 宋燕丞:小鬼头,拿了红包早点睡,哥哥赶在你高考前回来,送你去考场。 颜苏:…… 颜苏:不必了。 开什么玩笑,跟他见面已经暴雷了,还送她去考场。 想想可能会被她妈妈发现的刺激场面,颜苏怕这人不管不顾,连忙又打了一行字。 颜苏:别来!来了跟你断绝关系。 宋燕丞:…… 周泽晏:哈哈哈哈哈哈哈!宋二你自作多情什么?人小不点儿根本不需要。 宋燕丞:…… 他们俩在群里斗嘴,颜苏看着不断刷屏的消息,陷入迷惘。 一个五万二,一个六万。 那岂不是—— 就是她今晚的所有花费么? 她的心跳怦怦,指尖发麻,拿到手的红包沉甸甸的,让她无所适从。 大家倒是没怎么在意,想来裴三哥哥应该是经常在群里发红包,大家习以为常。 虽然,这几个人都不缺钱。 抢红包单纯就是觉着好玩,有种开盲盒的快感。 末了,在他们都抢完,宋燕丞在国外出差有时差,这会儿像是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单独嘱咐了她几句,先下了线。 不多时,群里安静下来。 颜苏退出微信界面,她心里兜着事儿,握着手机发呆。 指尖点开裴时瑾的微信头像,戳进去。 打了一行字:裴三哥哥,今晚的红包—— 字打了一半,又觉得不妥,删删减减的,最后,什么都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姑娘半趴在抱枕里,悄悄红了脸。 半晌。 她发了条微信给他。 【谢谢裴三哥哥。】 等了十几分钟,他才回复,没打字,是条语音。 他的声音向来好听,隔着听筒后,就越发显得性感蛊惑。 “谢我什么?” “……” 心照不宣的事儿,谁都没说出口。 又过了一会儿。 他轻笑,语调沙哑,“小朋友高考加油。” - 洗了澡,终于能摊在床上当条美美的咸鱼。 颜苏吹干湿漉漉的长发。 给颜眉去了电话,她没接。 颜苏又往医院打了个电话,是个值班的小护士接的,“苏苏吗?” “盈盈姐,我妈妈她是不是去做手术了?” “这我还不太清楚,你等下哈,我帮你问问。” 颜苏答了声好,就听见对方在问旁边的同事,问完,给她回复:“问了,颜主任接了急诊,进手术室两个多小时了,应该快出来了。需要我一会儿帮你转达吗?” “不用了,谢谢盈盈姐,我一会儿再打给她好了。” “那行。” 挂断电话,小护士叹了口气,跟一旁的同事说道:“小姑娘还挺可怜的,都快高考了,颜主任还是这么忙,也没空管管她。” “颜主任是咱们院里有名的工作狂,事业永远占据第一位,也不稀奇吧。” “就是挺心疼苏苏,毕竟,咱们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几个小护士在这块唏嘘,冷不丁瞧见一抹白大褂,小护士忙收了口,甜甜喊了声,“江医生查房结束了?” 男人摘下口罩,冲她们略微点头,算是回应。 一附院最高冷的男神人物江云起。 天才医生,长得帅,家境好,加之又毕业于国外名校,业务能力一流。 进入一附院后,一直跟着颜眉,算是颜眉最得意的门生。 骤然得到回应,小护士们红着脸犯花痴。 江云起提步欲走,想到什么,忽而驻足,看向刚才跟颜苏通话的小护士。 “刚才是颜苏打来的?” 小护士:“啊对。问了颜主任的情况。” 江云起轻蹙了下眉,“她一个人在家?” 小护士莫名其妙:“应该吧。” 江云起道了谢,没多问。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护士站,小护士们窃窃私语,“江医生好像挺关心小苏苏的。” “那当然了,毕竟是唯一的小师妹,颜主任又那么喜欢江医生,毫无保留地带江医生,江医生待小苏苏当亲妹妹也是应当的吧。” “要不是小苏苏比江医生小六岁,说不准颜主任都有意让江医生给自个儿当女婿。” “六岁也不大呀!” “有一说一,俩人颜值还挺搭。” 护士长笑骂:“你们乱说什么呢!人小姑娘还是个高中生,少给人拉郎配。” …… 江云起进了电梯间,等待电梯时,他拿了手机,拇指在小姑娘的联系方式上稍稍停留,犹豫了下,没拨。 身后有人喊了声,“三少。” 江云起怔了一秒,下意识回头。 不远处,男人正通电话,白衬衫黑西裤,领口处别着熟悉的铂金针链。 窗外起了风,吹乱了他的黑发。 男人伸出一指抵在好看的薄唇,冲着那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熟悉的站姿,熟悉的接电话方式。 时间过去太久,以至于曾经让他仰望了许久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有种不真实感。 在东分上学那会儿,没人不知道裴时瑾。 这人太过优秀,圈了一堆迷弟迷妹。 江云起就是其中一个。 因他堂姐江雾里的缘故,高一那会儿,他还曾跟着他们几个一块吃过几次饭。 后来,选择医科大,也是受这位学长影响。 谁知道,他拼了命地念医科大,末了,却听说这人从了商。 那会儿说不难受是假,自己一直仰望的,想要超越的对象,突然停摆。 就好比两个运动员在赛场,还没比赛,其中一个人陡然弃了权。 这滋味真心难受。 不过,江云起觉着,他记得牢,这位学长未必记得他。 江云起微微哂笑,目不转睛盯着裴时瑾。 随后听那人对着男人恭敬道:“老太太念叨着您呢,说您回国这么久都没去看看她,正生着闷气。” “这不裴之小少爷也出国了,老太太心里头更郁闷了。” “您今晚有时间,不如先回老宅哄哄老太太?” “老太太性子犟,也就三少您的话,她还勉强能听进去。” 男人嗓音清雅斯文,“嗯,知道了。” “老太太还听说,今晚您身边跟着个小姑娘,让您回头带回去给她瞧瞧。” 那人笑容可掬:“那小姑娘叫苏苏?妈妈也在这家医院里?” 苏苏? 江云起脚步一顿,等他再回头看去,男人已经进了靠近窗户的电梯间,关于那个叫“苏苏”的小姑娘只字未提。 一个叫苏苏的小姑娘。 妈妈也在这家医院。 会是巧合么? -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妈妈的电话。 颜苏昏昏欲睡,又强行地拍拍脸,勉强醒神。 夏季雷雨多,外头电闪雷鸣,每到这种天气,颜苏内心都极度不安。 来源于小时候一次雷雨天,她妈妈出急诊,当时她才十多岁,一个人留在家里。 打雷下雨实在可怕,左右等不着,她胆战心惊地撑着伞出了门。 后来被警察叔叔捡回派出所,很久很久,她对这种天气都敬谢不敏。 起身关了窗,又不放心,顺手拉了窗帘。 窗关了后,室内闷热。 临近高考,她最近大姨妈又快造访,受不住寒,没敢开空调,只是随手开了书桌上搁着的小风扇。 余光扫见床尾凳扔着的那条小白裙,颜苏心潮翻涌。 放下毛巾,她从床尾凳上捞起小白裙,整整齐齐地折好。 犹豫片刻,她转身从衣柜里找了个礼品盒,将小白裙放入盒中,眼睛逡巡一圈,最终低下身子,将盒子塞进了床底。 做这事儿的理由很充分。 如果让她妈妈发现她突然多了一条这么贵的裙子,八张嘴都讲不明白。 颜眉对她管控严格,除了学习以外,基本很少让她涉及其他方面。 因为工作繁忙,家里又没人帮衬,每次带她去买衣服,颜眉都会多买几件以备不时之需。 以至于上了高中后,她个子抽条,妈妈也没发现。 平时她在学校里穿校服居多,也没在意。 直到过年那会儿带着她回南方的外婆家里,拿衣服时,才察觉到她的袖子都短了。 颜苏清楚记得,当初瞧见她袖子短了,妈妈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尴尬。 当下,就带着她商场买了好几套。 其实。 妈妈是爱她的。 她想,只不过她太忙了,醉心事业的女人忽略家庭在所难免。 她都理解。 她其实也只是想让妈妈对她温柔一点点。 不多。 一点点就好。 鼻尖隐隐有了些许酸意,盯着床底的盒子瞧了半晌,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抬手揉去弥漫的水雾。 蹲伏下来,重新将盒子拿出。 拆开。 随后,她从床头取了便签纸,撕下一张,拿了笔在上头小心翼翼地写下几个字:[裴三哥哥送的——] 笔尖稍稍停顿。 她又提笔写下:[超喜欢——] 脸上微微泛着绯色,小姑娘很轻地咬了下唇瓣。 又写:[超喜欢裴三哥哥。] 写完,像是被戳破内心最深的秘密,她呼吸乱了调,没敢多看便签纸,飞快地将裙子重新打包好,再度塞进了床底。 - 偌大的落地窗映出男人优越的侧脸,外头灯火阑珊,变幻的光影透过几净的玻璃窗,在男人微垂的眼睑下方勾勒出淡淡阴影。 裴时瑾夹着烟,烟燃了半截,灰烬落在米色地毯。 沙发上丢着樱花粉手提袋,他没拆,盯着手提袋中露出的一截小方盒略微失神。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小姑娘可可爱爱的丸子头,小姑娘低眉顺眼看着他,“哥哥,这种蛋糕加了木糖醇,可能不会很甜,不过相对来说更健康。” “要不你尝尝?” “我妈妈说,糖分足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他盯着小姑娘送的木糖醇蛋糕微微愣神。 烟雾缭绕间,一抹猩红燃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被烫到,他稍稍回笼心神。 “咚咚——” 有人敲门。 裴时瑾随手掐灭烟蒂,丢进烟灰缸,漫不经心看向门外。 “三少,您睡了么?” 他去应门。 是家里的保姆周婶。 周婶笑着说,“还以为您睡了,老太太怕您吃不惯家里的东西,给您准备了您爱吃的甜点,那我给您放进去?” 裴时瑾:“有劳。” 等周婶离开,他盯着茶几上的蛋糕。 是他惯常吃的那款,十二分的糖,加得足。 裴时瑾拿了细柄小勺,挖了一小口正欲填入口中,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了动作。 稍作犹豫,他漫不经心推了蛋糕,转而取出颜苏送的那款木糖醇蛋糕。 修长的指拆开。 蛋糕很可爱,上头还点缀了一枚可爱的小樱桃。 裴时瑾试着挖了一小勺,轻抿了一小口。 丝滑的奶油入口。 没那么甜。 却又意外地甜。 …… 手机这会儿震了震。 他愣了下,放下蛋糕,随手取过手机。 是小姑娘发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张粉色心形便利贴,小姑娘字迹娟秀,一笔一划写了一排字。 仔细一瞧。 竟是一张欠条。 【X年X月X日,颜苏欠裴三哥哥52000+60000,立此字据,长大归还。】 欠条末尾竟然还按了小手印。 裴时瑾难得错愕一秒,旋即轻笑出声。 …… 颜苏睡了一觉,还没等到颜眉,伸手拿了手机,才发现她发给裴时瑾的那张“字据”图得到了回复。 是一条语音。 点开。 男人微哑的嗓音回荡在小小的空间,烫得她耳际发麻。 [行,我等着你还我的52000.] ▍作者有话说: 今晚的裴三,有点不妙了。 嘿嘿嘿。 女鹅很快就要长大了。 我知道大家着急,相信我,我比你们更急。 我恨不得长八只手赶紧写,哭。 第020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高考前两天, 学校放了假。 虽说放假,也并不轻松,考点下发,周边提前戒严, 很多家长带着考生踩点。 颜苏被分在附中东分校区, 跟她家距离颇远, 开车也要四十分钟。 一早, 颜眉就拎了行李, 冲她嚷嚷:“苏苏, 你好了没?再不快点要堵车了。” “来了。” 少女吃力地拎了自个儿的樱花粉行李箱,颜眉帮女儿整了整帽子, “瞧你,还是那么冒失, 东西带全了吗?” 颜苏:“带了。” 颜眉不放心:“我检查一下。” 拉开女儿的双肩包,“身份证,准考证,文具,止疼药,行, 最重要的东西带了就成。” 小姑娘例假就在这几天,生她时,颜眉那会儿正面临着职场上的生死关头,一直没太在意,导致女儿早产, 她也差点丢了半条命。 为了以防万一, 颜眉提前备了药。 颜眉工作一直忙着论文, 评职称, 本就焦头烂额,最近市里又出了事儿,一社报人员在闹市区持刀伤人,无差别袭击,伤了十几个路人。 原本已经请了假,打算专心陪女儿高考,一来二去这么耽搁下来,酒店也忘了提前预订。 等到了考点附近,才发现大大小小的酒店早就订满。 就连丽景酒店这种五星级,也人满为患。 颜眉不死心,在酒店前台咨询:“确定一间都没有了么?套房也可以,价格无所谓。” 前台:“不好意思,真没房了,套房也都满了。要不您再到附近看看?” 颜眉这会儿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过分。 一连打了N个电话,也没找到合适的房源。 颜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身后忽然有人喊她,“颜主任。” 她回头,看见韩素娟带着女儿丁霜霜正拎着一个行李箱。 韩素娟:“您也住这家酒店啊?” 颜眉:“你也住这儿?” “可不,提前两个月就订了,就怕订不着。”韩素娟笑着说,“贵是贵了点,但这儿距离考点最近,孩子能睡得更好一点。” 她问:“颜主任你住几楼?” 颜眉把情况简单跟她说了,韩素娟讶然,“您现在才来?周边的酒店两个月前都订满了,我们也是碰运气捡漏才订住,现在哪儿还有房间啊?” 提到这个,颜眉也苦恼不已。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晚了。 想了一切办法,韩素娟提议:“颜主任您先别着急,这样,我们定的是标间,两张床。不行就让苏苏跟霜霜在一块住。” 颜苏一愣,没作声,丁霜霜不太乐意,拽了拽韩素娟的手臂。 韩素娟没理会女儿,跟颜眉好一通阐述利害关系。颜眉虽然不太想麻烦别人,可这会儿也别无他法。 “那就太谢谢你了,房钱我们来出。” “不用。咱们这关系客气什么?再说了,苏苏跟霜霜从小一块长大,姐妹似的,分什么彼此。” 颜眉:“那不行,不能让你们吃亏啊。” 商量来商量去,韩素娟推辞不过,只得受了。 - 医生就是这么点不美好,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拥有属于自个儿的时间。 本来请了假专心陪她,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接了电话,说是有个手术必须由她本人亲自做。 末了。 颜苏被丢给了韩素娟照顾。 颜苏知道丁霜霜因为裴之的事儿一直对自己不友好。 倒也没想过,何止不友好,简直到了讨厌的地步。 等一切安顿好,大人们都出去了。 丁霜霜双手抱臂,目光不善:“我一会儿要出去吃饭,你要跟我一块还是留在房间?” 颜苏被妈妈赶鸭子上架地强行留给人家,原本就觉得很不自在。 这会儿又瞧见丁霜霜这么个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回:“不用了,我现在也打算出去。” “那房卡——” 颜苏:“你留着吧。”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她出门只带了手机,给颜眉去了电话,显示无人接听,大约还在手术中。 颜苏长叹一口气,对自己的悲惨命运表示哀怨。 想跟丁霜霜联系,又觉着人摆明就是故意的,吃饭是真是假不知,讨厌她却是真真切切。 她也不爱跟她待一块儿,只是纠结自己的行李还落在房间里取不出来,比较苦恼。 她是个乐天派,小小的幽怨了一下下,又满血复活了。 又过了个把小时,还没等到丁霜霜。 颜苏只好给她打了电话,对方很久才接,手机那头吵吵闹闹的,像是在KTV里。 颜苏对旁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等丁霜霜接了电话,不等她说,丁霜霜率先开口:“我这边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回去,你要不自己先逛逛呗。酒店里不是有泳池,有健身房,还有个影院。大不了你先看会儿电影。” 饶是颜苏平素脾气温和,这会儿也不禁恼了,“我只想拿回我行李。” “那你等我晚上给你。” 对方敷衍了事地丢了句,电话就给她挂断。 六月天像是小朋友的脸,说变就变。 大雨倾盆,短促的雷雨大风,下了十几分钟就停了。 雨停后,空气格外新鲜。 颜苏在酒店里头溜达,酒店后花园占地大,花草茂密,靠近中庭的地方还有一方喷泉。 她刚去便利店买了两根烤肠,在花廊下寻了个地方,才落座,就听到几声“喵喵”声。 颜苏咬烤肠的动作一滞,茫然望去。 一只狸花猫正蹲在长凳旁,冲着她喵喵叫。 颜苏微微一愣,从长凳起身,狸花猫不怎么怕人,见她靠过来,狸花猫没被吓跑,反而还很亲昵地轻蹭她的小腿。 毛茸茸的触感覆在脚踝处,有些痒。 颜苏蹲下来,冲着狸花猫扬了扬手里的烤肠,“你是饿了吗?” “喵——” 她掰碎一小块,放在手心,“吃吗?” 狸花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低头在她掌心轻嗅了下,瞬间傲娇地退开。 颜苏啧了声,不由吐槽:“你还挺挑剔的,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猫。” “喵——” 左右闲着无聊,颜苏小孩儿心性,索性开始逗它,“那我给你取个名儿?既然是五星酒店的猫,就叫你五星喵?” 狸花猫:“喵?” “不喜欢吃烤肠啊?” 颜苏自己咬了一口。 呜呜!好好吃! 没有人可以拒绝烤肠! 没有人! 可能真饿了,明明是一根烤肠,竟被她吃出一种满汉全席地既视感。 边吃,她还不忘记顺便鄙视一下嫌贫爱富的“五星喵”,“你想吃好吃的,可惜姐姐没有钱。姐姐都得苦哈哈地搁这儿吃烤肠。” “喵喵——” 狸花猫像是听懂了一样,没跑,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颜苏盯着狸花猫瞧了半晌,想起自己的苦逼际遇,一瞬间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她苦中作乐,边咬着烤肠,边摇晃着一颗小脑袋,“瞧,咱们还挺有缘分。” 指了指狸花猫的鼻子,她笑眯眯的,“你是一只可怜兮兮没人要的小野猫,而我——” 幽幽叹了口气,她自怨自艾道:“我是一个可怜兮兮没人要的倒霉蛋儿。” “不然……我们俩做个伴儿?谁也别嫌弃谁?” 话音刚落,冷不丁听到男人轻笑出声,声音好听又熟悉。 颜苏脊背一僵,一脸懵逼地回头。 隔着喷泉,男人正倚靠在廊架抽烟。 不像往常一样衬衫西裤,这会儿是件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的那一小截锁骨,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丢丢性感。 四目相对间。 就见他随手掐灭了烟,漆黑的眼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裴三哥哥? 颜苏有一瞬间不太敢认,见惯了他中规中矩的模样,头一次瞧见这样的他,一时间还难以习惯。 原来—— 裴三哥哥也是会抽烟的么? 还别说,他抽烟的模样,乍一看跟裴之那个混蛋有那么一丢丢相像。 只不过裴之身上少年气更足,玩世不恭气息更胜。 而裴三哥哥,不管是哪种装束,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都浓烈的很,压迫感十足,让人不敢逼视。 颜苏被他看得超不自在,想到他可能听到了刚才她那一堆的中二病语,颜苏这会儿只想挖个坑火速把自己埋了。 她没吭声,倒是一旁的几个男人朝这边喊了声:“裴三,还玩牌不?” 男人夹着熄灭的烟,轻笑:“你们自己玩儿,挂我账上。” 几个合作伙伴,在一块待了一下午,玩牌,喝酒,折腾个没完。 这种场合他并没多喜欢,甚至厌恶,却又必须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 “裴总果然大方。” 裴时瑾莞尔:“玩得开心。” “成。”那人也不多说,目光从颜苏身上一扫而过,像是懂了什么,不禁调笑:“原来裴总另有安排。” 另一个中年男人笑道:“什么样儿的小姑娘,让裴总惦记如斯?” 他探头看过来,裴时瑾眸色深沉,不动声色地迈开脚步,不着痕迹地将颜苏挡在身后,然后才又回他,“家里的一个小朋友,让杜总见笑。” 话虽说的客气,俊美的脸上犹然带笑,对方却听出几分警告的意味儿。 安和集团裴三少,在圈里风头太盛,那人虽说比裴时瑾年长十多岁,眼下仍旧不太敢讲得太过分,只是赔笑道:“那是我误会了,跟小姑娘道个歉。” 颜苏性子单纯,这里头的门道她完全听不明白,却也能感受到这些人讲话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 跟上次撞见他应酬不大一样。 这回,明显更加放浪形骸,应该说,不是一个类型。 颜苏盯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才惊觉,其实她对他的了解只是九牛一毛,只是见过他温柔的一面,而下意识忽略了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资本家。 他们之间的距离,天差之别。 是她拼尽全力,也追不上的存在。 她还在这头云里雾里,面前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离她很近。 他低头看她,白皙修长的指间还夹着半截熄灭的烟。 颜苏脸颊滚烫,不知是受不住跟他靠得这么近,亦或是他身上浓重的酒意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空气凝固一瞬。 他很轻地笑了下,问:“怎么不叫人?” 嗓音哑得没边。 男人光华如月的气质,这会儿却偏生有那么一丝丝颓废的性感。 颜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的声音也跟着低如蚊蚋:“裴三哥哥?” “嗯。”他应声,垂眸直视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颜苏简略地把经过说了,没提别的,只是说妈妈的朋友还没回来,她在外头等一会儿。 裴时瑾何等聪明,小姑娘说得隐晦至极,他依旧听懂了。 一个无时无刻总是顾及别人,不太会考虑自身的小傻瓜。 小姑娘既然不愿多说,他也由着她,没多问。 他倾身过来,弯腰与她平视,语气温柔,“没吃晚饭?” 过近的距离让她不期然的就嗅到很浓的酒味儿,夹着着淡淡的烟草香,混合着他独有的荷尔蒙气息,熏染了她本就滚烫的脸颊。 颜苏僵硬地后退一步,心跳陡然加速无数倍。 她撇开脸颊,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烤肠,“也算吃了吧。” “也算吃了吧?”他指了指她烤肠,重复她的话,“嗯?” 散漫的一个字,稍微拖了尾音,勾人的很。 就跟他以往不大一样。 虽然跟他并没有见过几次,每次见面这人都是风华无限,优雅从容,妥妥一斯文贵公子。 就算应酬,也及其克制。 而眼下的模样,总觉得像是…… 喝醉了? 察觉到这块儿,心底隐隐有些担忧。 颜苏扬起小脸,乌黑澄净的眼盛满忧虑,不确定地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话落,就见他漆黑的眼睛似乎怔了下。 她犹豫着要不要再问,又强行止住。 裴三哥哥似乎不太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吧? 她这么追问下去,会不会显得不太礼貌? 原以为他势必不可能回答她,哪知,他却轻轻嗯了声,十分坦然,“有一点。” “啊?” 她不明所以,“为什么?” 他笑:“为什么喝醉?” 颜苏重重点头。 裴时瑾垂眸注视着她,小姑娘像是真的很担心的样子,俏生生的小脸上染着绯红,乌黑的眼却干净澄澈。 今天喝得是有点多,几乎算是到了极限。 其实他酒量并不算好,没从商前更是烟酒不碰,时刻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平时应酬,因他的身份,一般也很难有人敢真让他喝酒,大都是随意。 今天来的这批人很麻烦,事儿没办成,心情也不是很好。 所以才撂了一票人,自己出来透透气,抽烟醒醒神。 他答:“遇到一点棘手的事儿。” “工作上的?” “算是。” “很困难么?” 小姑娘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裴时瑾愣了下,不免失笑,似乎对自已跟一个小朋友破天荒地讨论这个挺不可思议。 他不太想谈论下去,转而岔开了话题,“担心我?” 颜苏怔了怔,诚实点头,“我妈妈说,喝酒伤身——” 尾音消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骤然放大的美颜映入眼帘,颜苏只觉得她的一颗小心脏几乎要从胸坎儿里跳出来。 男人俊美斯文的脸就在咫尺之间,他的眼睛色泽极深,纯粹无端。 颜苏呼吸差点停摆,爆红着脸盯着他微敞的领口。 男人肤色冷白,又难得穿了件黑色衬衫,淡淡月华下,性感的喉结赫然显现,不啻于美色暴击。 她来不及反应,他伸出拇指在她唇角的地方很轻地蹭了下,“小孩儿么你?” 颜苏:“!!” 指腹沾染了一些黑胡椒酱,他轻捻了下,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他这个动作多么暧昧。 淡淡的烟味儿飘过来,她拼命地咽了咽口水,仍不免被呛了下。 “咳咳——” 裴时瑾被小姑娘剧烈的咳嗽声吵到,飘飞的神志稍稍回笼。 低头一瞧,眼前的少女僵直着身子杵在那里,白皙的面颊艳如桃李,乌黑水润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盛满震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裴时瑾漆黑的眼莫名沉了几分。 他惯常隐藏情绪,眼下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不合适。 沉默一瞬,他轻轻地笑,转移话题,“抱歉,烟味儿呛到你了么?” 颜苏:“……” 原来他果然没想那么多,刚才的动作也是喝醉了酒无意识的表现。 这么一想,颜苏心里头轻松了些。 裴时瑾直起身子,率先迈开长腿,轻飘飘地丢下句,“小朋友,走了。” 她蒙圈地看着他,“走?去哪儿?” “等哥哥去醒醒酒。”他笑,单手抄兜回眸看她,语带戏谑,“顺便喂养一下可怜兮兮没人要的小倒霉蛋。” 颜苏一头黑线:“……” - 原以为他在开玩笑,等跟着他上了顶楼套房,颜苏才惊觉,他说的醒酒是真的。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颜苏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方,面红耳赤地正襟危坐。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就真的跟他一块来了酒店。 说到底,这位哥哥都是跟她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她也很奇怪自个儿对他那份深信不疑到底从何而来。 想来想去,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 内心深处压根儿就觉得这人不会对她这颗小白菜感兴趣。 是身边的大美女姐姐不香么? 是她,她也选择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颜大姐姐。 颜苏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稍稍放了心。 上次来这儿挺匆忙,也没机会打量,这会儿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间套房大得出奇,像是两套并成一套一样。 一楼主要是会客厅与餐厅,还有个小会议室。 二楼则是卧室,健身房。 瞧样子,裴三哥哥似乎经常住在这里。 为什么不回家呢?好像还从没听裴三哥哥提过家人。 是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颜苏没敢转悠,老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聆听着楼上浴室里时不时的冲水声,短短的十几分钟,她仿佛过去了十几年。 拿过手机瞧了眼,刚过七点,她试着给颜眉打了电话,那头依旧没人接听。 又给丁霜霜去了微信,对方只是让她再等会儿。 她恼了:【我等到你八点。】 丁霜霜:【你这是在威胁我?我不回去你打算告状?】 颜苏:【微笑jpg.】 丁霜霜:【你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 颜苏:【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微笑jpg.】 丁霜霜:【……】 丁霜霜:【那你就等着吧。】 丁霜霜:【顺便告诉你个坏消息,我妈刚接了台手术,未来四个小时不会开机。微笑jpg.】 颜苏:【微笑jpg.】 丁霜霜:【……】 对方可能真被气到了,再也不回了。 颜苏也被气到不行,她从小就不太会吵架,一句重话也讲不出,特别想怼丁霜霜,苦于词穷。 上网翻看了一下网友吵架语录,心里烦躁的很,这会儿不但烦躁,小腹也隐隐作痛。 正研究着骂人不带脏字的技能,小腹处蓦地一痛,一股暖流顺势而下。 ? 颜苏手指一僵,瞬间明白了什么。 ???? 不会吧???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又是一股暖流冒出。 颜苏木着脸,彻底麻了。 - 冷水兜头而下,驱散了微醺的酒意,简单冲洗后,裴时瑾关了花洒。 浴室连着衣帽间,拿了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步入衣帽间,手指下意识去勾浴袍,想到小姑娘还在楼下。 裴时瑾指尖微顿,放弃浴袍,转而拿了件黑色衬衫。 扣好袖口,又换了长裤,顺便搭了块腕表。 出了浴室,一楼静悄悄的,裴时瑾漫不经心扫了眼楼下。 少女低垂着小脑袋,绷直身子缩在沙发一角。 简单的T恤,背带裙,又扎着一颗可可爱爱的丸子头,原本就可爱至极。 这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乌黑水润的眼湿漉漉的,眼角泛着红,像是哭过。 裴时瑾微怔,小姑娘也恰巧看过来。 察觉到他的存在,小姑娘明显僵了僵,头垂得更低了。 裴时瑾一脸好笑,不明白这小朋友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转眼间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下了楼,“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事儿怎么都没法子跟他开口,颜苏按捺住丢脸的情绪,试了几次依旧说不出口,索性抿着红唇一声不吭。 所有的无助,丢脸都集聚一处,她的眼圈越发红了。 裴时瑾素来洗洁,套房里铺了乳色羊毛地毯。 冷不丁瞧见她脚边的地毯上有一抹血迹,室内开了空调,血迹干涸后,便越发显眼。 他怔了一秒,瞬间懂了。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杵在那儿跟尊活菩萨一样一动不动么? 裴时瑾错愕之余,难得有了棘手的时候。 小姑娘悄悄看了他一眼,大约领悟到他微妙的表情,可能觉得丢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裴时瑾犹豫了片刻,认命地轻叹。 他迈开长腿过去,半蹲在她面前,哑声道:“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不用有什么负担,嗯?” 看似什么都没讲,颜苏却懂了。 她觉得好惨好丢人,却不知说什么好。 裴时瑾:“先去浴室清理一下,哥哥让人拿……” 他停顿了下,改了口:“干净的衣服给你,行么?” 颜苏红着脸,盯着男人漆黑深邃眼,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裴三哥哥。” “能自己走么?” 颜苏点头,刚站起来,就又觉着一股热流涌出。 她整个人都傻了。 裴时瑾瞧她快哭出来,他脑仁儿发疼,迟疑几秒,他问:“抱你去?” - 颜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抱进浴室的,事实上,她根本没脸看。 短短的几步路,让她丢脸到只是想想就羞耻的地步。 例假来的第一天,汹涌澎湃。 颜苏蹲在浴室,开了花洒后,她特想大哭一场。 直到浴室外传来敲门声,是个女人,大约是酒店的管家什么的,告诉她东西放在浴室门口了,还特地说了句裴先生出去了,外头没人。 颜苏吸了吸鼻尖,道了谢。 等女人离开,颜苏裹了浴巾,小心翼翼拉开浴室门。 浴室门口放着一只黑色手提袋,装得满满当当。 一旁还放着个托盘,上头搁着一件黑色浴袍,看款式,应该是男士的。 背带裙沾了血迹,不好再穿。 她换下脏衣服,套了自己的T恤,这才又拿了他给的黑色浴袍。 浴袍上残留着淡淡的熏香,是他素来的味道。 颜苏裹好浴袍后,低头一瞧,发现他拿给她的这款很长,她穿上后几乎曳地。 系上腰带,恰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红着脸,将自己埋在浴袍里。 - 宋燕丞下了飞机后,才给裴时瑾去了电话。 对方一直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梅雨季,大雨说下就下。 下了高架,快到酒店时,雨势才稍稍停歇。 宋燕丞既联系不上裴时瑾,给颜苏去电话,也没得到回应。 他啧了声,没在意。 出了电梯,宋燕丞给周泽晏去了电话,问了裴时瑾的去向,周泽晏奇怪道:“裴三今天不是有应酬?” “跟谁?” “还能有谁?乘风集团的老杜。听说那老家伙贼难搞,特喜欢劝酒。”周泽晏:“裴三什么都好,唯独酒量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周泽晏:“那老家伙还特喜欢给裴三塞小姑娘,你说他不会酒后乱性吧?” 宋燕丞嗤笑:“酒后乱性?我倒挺期待。” “对了,米国不是雷暴天?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宋燕丞懒洋洋应声:“这不小丫头考试,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这个亲哥缺席像话么?” 为此,他冒险做了俄航,一路经历过山车般的快感。 下了飞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谢谢机长的不杀之恩。” 周泽晏:“差点忘了,小不点儿这两天就要高考。考完就要成大人了。” 提到这个,宋燕丞还略感惆怅:“是啊。” 他这次回国,就是想要弥补下断联已久的兄妹情,答应她的事儿一件没做到。 他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成大人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拐跑了。”周泽晏故意逗他,“小不点儿长那么漂亮,性子又可爱到爆,你就不担心?” 宋燕丞冷笑:“大学期间敢恋爱,打断她腿。” “啧,你管得着么?人都是个大人了。”周泽晏调侃他,“与其管这个,倒不如帮小不点把把关,她那么单纯,别让她被人骗了。” 说到欺骗,宋燕丞没由来地想起上回跟裴时瑾的一番对峙,希望这人能有点良知,做个人,别真打小丫头的主意。 周泽晏:“说真的,你理想妹夫啥样?” 宋燕丞阴恻恻开口:“反正决不是裴三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斯文败类。” 周泽晏认同:“裴三就算了,他这人心里压根儿没爱,小姑娘碰上他一准一个完蛋。” 在房间门口站定,宋燕丞验证密码。 门“滴——” 开了。 宋燕丞拎着行李箱进门,这会儿手机多了条来电,宋燕丞关上门,对周泽晏说,“不说了,裴三回电话了。” 切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乍一听,简直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不可描述一样。 宋燕丞挑挑眉,没等开口,冷不丁瞧见二楼浴室里出来个小姑娘。 小姑娘背对着他,正低头整理过长的黑色浴袍,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脚踝。 应该是刚洗过澡,及腰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看不清楚脸,光这背影也能让人浮想联翩了。 宋燕丞:“?” 裴时瑾是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 甭说一个陌生小姑娘,就连他们仨,都甭想上他的二楼,更别说用他的浴室了。 而这件浴袍!! 怎么看都像是他的!! 联想到周泽晏说的应酬,宋燕丞心道:不是吧?这人难不成真喝晕了,跟一个小姑娘酒后乱性? 宋燕丞好奇心起,分神地接着电话,只想看清楚这小姑娘是何方神圣。 下一刻。 楼上的小姑娘像是听到他心声一样,整理好浴袍后,下意识地抬起小脸,茫然看向他。 一张娇俏又熟悉的小脸赫然显露时,宋燕丞足足愣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男人奔腾的血液极速凝固,翻涌上心头。 颜苏显然也没想到昨天通电话还说自己困在米国的雷暴天的哥哥,今天会骤然出现在眼前。 两两相望间。 颜苏眼瞅着宋燕丞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她眨眨眼,刚想喊他。 不等她出声。 就听宋燕丞对着手机里咬牙切齿低吼:“裴三你个禽兽!” “你特么的竟然睡我妹??!!” ▍作者有话说: 宋二:你个禽兽!你特么的竟然睡我妹? 裴三:微笑jpg. 小苏苏:微笑jpg. 后来。 宋二:说!谁睡的谁? 小苏苏弱弱地举起手。 宋二:? 裴三微笑:抱歉,我是从犯。 宋二:…… 这章,真的好肥好肥。 第021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大概有那么五分钟的时间, 整整五分钟。 颜苏脑子里回荡的都是那句“你特么的竟然睡我妹!” 作为一个画过不可描述小条漫的中二小博主,颜苏不会傻得听不懂宋燕丞口中的“睡”是什么含义。 耳际嗡嗡响,呼吸微微麻。 睡谁? 睡她吗? 谁睡? 意识短暂地抽离,又缓慢地回笼。 就在房门被推开的刹那间。 她就僵站在二楼, 神情茫然地望着楼下。 年轻矜贵的男人进了门, 单手握着手机正讲电话, 修长的指间勾着的是一只手提袋。 手提袋精美, 边缘勾勒着描金线。 上头是很熟悉的LOGO。 双C设计。 某家奢侈品的招牌。 他似乎听到了宋燕丞的惊天怒吼, 却并不在意。 颜苏瞧见他收了手机, 轻飘飘地问了句:“嗯?你说谁禽兽?” 不等回复,他很轻地笑了下, “我睡了谁?” 语调不徐不疾,不知是不是酒意未散, 听上去略显沙哑。 话落,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散漫地看过来,漆黑深邃的眼底涌动着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猝不及防被捕捉到眼神,颜苏心头骤然狂跳。 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她这会儿只觉得血气从指尖直冲脑门。 她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冲脑子里一堆黄色废料的哥哥发火, 条件反射般蹲了下来。 庆幸的是,他的浴袍松散,她小小一只,轻易就可以将自己罩在其中。 看不见楼下那俩人的表情。 远远的,是他们争论的声音。 颜苏听见宋燕丞语气不善地质问他。 “衣服脏了来换洗?怎么弄脏的?” “她怎么一个人在酒店?” “不是!那你就不能找个女人过来帮忙?你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尔后, 又谈论起别的。 大约是谈妥了, 没再误会。 “坐了俄航, 搞得命快没了。” “暂时不走, 等她高考完再说。” …… 十分钟后,“审问”结束。 颜苏被迫坐在沙发上,红着脸一言不发。 事实上,若不是裴三哥哥在,她绝对会怼得她亲哥怀疑人生。 但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 说多错多。 更别说她还穿了裴三哥哥的浴袍,几乎算是私密到极点的衣服。 别说她这个花心大萝卜亲哥,任谁瞧见这暧昧的一幕,都很难不多想。 想到这里,颜苏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 倒是有一点让她心生疑窦。 来源于她哥哥宋燕丞的那声质问:“你那么多衬衫!你给她穿什么浴袍?变态么你?” 不提倒还好,提了,颜苏心里也打起了鼓。 裴三哥哥他—— 为什么没挑衬衫给她?反而选了更私密的浴袍? 她心思单纯,原本没想那么多,经由宋燕丞这么一提,反而觉着奇怪。 转念一想。 大概是他的衬衫都贵的离谱…… 弄脏了不合适? 颜苏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果然。 下一刻,裴三哥哥顶着那张盛世美颜的脸,云淡风轻反问:“你确定给她穿衬衫更方便?” 宋燕丞:“……” 说的是。 比起长到曳地的浴袍,给小姑娘穿衬衫明显更像在搞情趣。 同一件事儿,兄妹俩却是不同的想法。 裴时瑾显然猜测到了结果。 他垂眸注视着这对同样单纯的兄妹,眸色微微沉了几分,转瞬又消弭殆尽。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算个好人,心思复杂难辨,少有人能读出情绪。 多年浸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裴家,看遍各种勾心斗角,并身处其中。 却偏偏总是被一抹与他截然不同的单纯吸引。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甚至令他难得有一丝烦闷。 “裴三哥哥你生气了吗?” 小姑娘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略微飘飞的思绪,裴时瑾垂眸看她,颜苏直视着他的眼睛,绯红的小脸上隐有担忧。 她的想法很简单。 人家好心好意帮忙,被她哥哥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怼,连“禽兽”“变态”这种词都冒出来。 裴三哥哥那么清贵矜傲的人,大概从不曾受过这种委屈。 还是因为她。 被揣测的羞耻变得浅淡,她这会儿只是十万分的抱歉。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那我帮你骂我哥哥?” 宋燕丞:“?” 裴时瑾微怔。 一早就知道这小朋友虽然单纯,某些方面却格外敏感,却没想到敏感如斯。 盯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什么,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颜苏:“?” 宋燕丞快酸死了,扣着小姑娘的脖颈,脸上阴云密布,“小没良心的,你还要跟着外人一块骂你哥?” 颜苏躲着他造次的手,没好气地怼他,“谁让你随随便便骂人?” 想起他刚才提到的“搞情趣”,小姑娘脸上很微妙地红了红,瓮声瓮气道:“你自己喜欢乱搞,你还吐槽别人。” “裴三哥哥才不跟你一样。” 宋燕丞被气笑了,点点头,他说:“行,你干脆跟他姓得了。以后不叫宋颜苏,改名——裴颜苏。” “我本来就不姓宋!” 宋燕丞:“……” 这厢吵吵闹闹,鲜活的很。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们兄妹俩,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闹完。 宋燕丞长出一口气,暂缓心神,搭眼一瞧,瞄见裴时瑾带过来的手提袋。 他眯起眼睛:“这什么玩意儿?” “衣服。” 宋燕丞伸手去拿,裴时瑾勾着手提袋,宋燕丞扑了个空,就见男人莞尔,“小朋友的东西,你好奇什么?” 宋燕丞:“?” - 几包不同品类的卫生棉,一条小香风小黑裙,还带了换洗的贴身衣物。 裙边压了便签纸,用钢笔写了一排字。 [秘书买的,衣服洗净烘干过,不必担心。] 他的字体遒劲有力,跟他本人呈现的斯文优雅迥然不同。 这行字看似什么都没说明,她却懂了。 这种私密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所以安排了秘书小姐姐代劳。 或者说。 是怕她觉得尴尬。 明明一句话就能跟她哥哥解释清楚,却顾及她的情绪,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让她哥哥知道手提袋里装了什么。 颜苏捏着便签纸,心头甜丝丝的。 舍不得丢掉,索性就把便签纸折好,悄悄放进了口袋。 换好裙子,颜苏从衣帽间出来。 两个大帅比哥哥在楼下谈话,语气稍显凝重。 颜苏刚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隐约听到她哥哥说了句:“裴三,你真打算自己去见老爷子?” 像是挺震惊的样子。 “嗯。” 宋燕丞默了一秒,问:“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 宋燕丞:“去多久?” “不清楚。” 宋燕丞去摸烟,顺手递给他一根,“你知道他这人固执己见,我这个亲儿子在他面前都讨不着便宜。” 裴时瑾接了,摸了火机,下意识去点烟。 余光扫见二楼一抹小小的身影,他黑眸微敛,手指一松,丢了火机,“知道。他可能不愿意见我。” 宋燕丞:“那你还自讨没趣?” 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指节轻叩几面,许久,他玩味一笑:“舍不得我去挨骂?” 宋燕丞:“……” 又过了会儿。 宋燕丞似乎懂了,打哑谜似的问:“裴三,乘风集团那个老东西那儿是不是不顺利?” …… 后面他们换了话题,颜苏没太听明白。 倒是被宋燕丞那句:“我这个亲儿子在他面前都讨不着便宜”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那个“他”指的是她爸爸宋和平吗? 不期然的又想到傍晚遇到裴时瑾时,素来风华无限的男人,破天荒地有了醉意。 且十分坦然地说了,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这个棘手的事情…… 跟她爸爸有关系,是吗? - 这事儿像是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她心底。以至于被他们带去吃饭时,颜苏心不在焉的。 宋燕丞递给她一杯冰可乐,颜苏顺手接了,刚要入口,被人捉住了手腕。 她愣愣抬眸,手里的冰可乐被夺走,转而换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自个儿给小姑娘的冰可乐被夺,宋燕丞怔了一秒,星眸半眯地看向始作俑者:“裴三你什么意思?” 宋燕丞:“她最喜欢喝冰可乐,你给她喝什么牛奶?她又不喜欢——” 男人面容清贵,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没有解释的意思。 颜苏却骤然惊醒,这才意识到她现在还在例假期,喝冰可乐就是作死。 耳尖不由泛了红,她报以感激的目光,接了牛奶小小地抿了一口,低声道谢:“谢谢哥哥。” 裴时瑾温和应声,牛排切得整整齐齐,分毫不差。 他推给她,“吃么?” 在宋燕丞看来,简直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调情。” 宋燕丞:“?” 那他走? 刚刚一直没注意,眼下这么一瞧,宋燕丞才发现裴时瑾买给小姑娘的是件小黑裙。 小姑娘皮肤白,雪一样的莹润,暗夜一样的深色系,越发凸显出她瓷釉般的雪肤。 这会儿干净的小脸上染了抹绯红,娇俏得很。 少女已然在不经意间亭亭玉立,袅袅娜娜。 是男人梦里都忍不住想要欺负的类型。 宋燕丞手指僵了下,若有所思地看向清贵的男人。 难得见这人穿黑色衬衫,少了几分优雅,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浪荡。 格外和谐的色系。 这么一瞧,这俩人在一块简直像副画一样优美。 可能每一个哥哥大抵都有妹控情结,更不必说宋燕丞足足大了她八岁,父母忙没空管,他小时候就带在身边,跟养女儿没差。 嘴里的牛排瞬间不香了,变得酸涩无比。 宋燕丞放下餐具,嗤笑一声,凉凉开口:“你俩穿成这样,搞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们打算去结婚。” 刚吃了一口牛排的颜苏:“……” …… 结果,这顿饭没吃完,颜苏就接到了颜眉的电话,问她为什么没待在房间,让人家韩阿姨一顿好找。 颜苏张了张嘴巴,想解释,颜眉完全没给她机会。 她握着手机听母亲念叨了半晌,什么心情都没了。 末了,颜眉问:“你在哪儿——” 尾音消失在瞧见女儿的那一刻。 两个男人,一个小姑娘。 在餐厅。 其中一个是自己多年未见的不肖子。 另一个。 曾经是她跟宋和平都格外喜欢的孩子,一度超越亲儿子在心里的地位。 毕竟,没人不喜欢天才。 颜眉自己不算天才,顶多算个聪明人。 小地方来的姑娘,凭借努力进入一流院校,认识了宋和平那样的业界大佬。 虚荣心得到无比满足。 跟比自己大十五岁的宋教授在一起,不得不承认这种类似崇拜的成分占据上风。 她曾经跟宋和平一样,一度十分看好这个矜贵斯文有教养且对自个儿的规划清晰无比的孩子。 可惜,到底是大集团家的公子哥儿,最后依旧没能逃脱掉纸醉金迷。 颜眉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时瑾。 岁月匆匆,让她很难将眼前优雅斯文的年轻男人与当初的矜贵少年联系在一起。 小姑娘明显吓了一跳,小兔子似的僵在那里。 颜眉按耐住想要发火的情绪,喊她,“苏苏,过来。” 颜苏放下餐具,闷不吭声地站直身子。 宋燕丞按着她手,沉声道:“坐下吃饭。” 颜苏怔然望着他,宋燕丞却先一步起身,颜苏忙叫住他,宋燕丞不理,径直朝着颜眉走去。 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颜苏仓皇地看着正跟颜眉起争执的哥哥。 他像是很生气,语气格外不客气,“您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她快高考还是知道她被人丢门外自个儿在小花园流浪?” “是,您忙!您比谁都忙!” “她不是你高兴了就摸摸头,不高兴了就不管不问的宠物!” …… 耳边回荡着熟悉地争执声,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哥哥住校,一周回来一次。 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来来去去都是因为她。 父亲宋和平声音平静,“她才多大?你逼着她去考什么托福?你疯了吗?”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研究,你的地位,你在业界的名誉!家里大大小小你管过多少?” 女人歇斯底里,“她现在不努力她以后怎么办?你当然可以一辈子养着她!我却丢不起这个脸!” 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清大附小的校服大,她小小一只罩在里面。 拉链拉到最高处,将小脸埋在其中,仿佛这里才是她安身立命之处。 时常在想。 如果她聪明一点就好了。 她聪明一点,妈妈就不会被邻居们明里暗里取笑。 或许。 父母更不会因为频繁争吵而离婚。 …… 争吵声依旧不断,颜苏紧紧攥着桌角铺就的菱格方布,指节微微泛白。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指尖蓦地被捉住。 颜苏脊背一僵,愕然抬眸。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清贵优雅的模样。 他捉住她的指尖,一根根摊开她的手指,漂亮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勾勒。 这么欲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酥酥麻麻的触感令她骤然失声。 他一个字没说,只是在她掌心勾画。 等回过神来。 颜苏才注意到他在她手心里写了什么。 【跟我走么?】 ▍作者有话说: 茜茜子:呵,大晚上裴三你想带女鹅去哪儿? 裴三:结婚。 茜茜子;? 抱歉抱歉,更新晚了。 发红包给你们呜呜呜。 甜甜的恋爱来了来了。 猜猜裴三会带女鹅去哪儿?嘿嘿嘿! 第022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跟他下了电梯时, 颜苏才从迟缓的思维里清醒。 她逃走了! 跟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哥哥一起。 就在她妈妈面前。 从小到大,她很少忤逆颜眉的意思。 除了怕她生气,更多源自对妈妈的心疼。 可能自小跟着颜眉混迹医院,见多了生离死别, 也瞧多了人间悲欢。 颜眉做完每一次手术, 就像是完成一次人生历练, 将濒死之人从地狱拉回, 大抵是每一个医生心里头最舒坦的事儿。 学医的跟旁人多少有些不同, 十之八九是有种信念在支撑。 颜苏虽然没走这条路, 一家四口里,三个都是医学背景出身, 打小耳濡目染,知道他们对于自个儿职业的那份敬畏之情。 医生辛苦, 尤其是颜眉这种骨干,还是个离异带了小朋友的。 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添乱。 这是颜苏给自己定下的准则,因而在某种特地范围之内,颜眉的一些要求,她几乎照单全收。 压抑是真, 不开心也没错。 倒也学会了自我排解。 眼下,她第一次释放天性,做了逃兵。 说不恐慌是假的,内心深处却又有种隐秘的刺激感。 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他在通电话, 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玻璃界面。 颜苏盯着男人过分漂亮的指尖发呆。 想起一刻钟前, 这样的指尖还曾轻轻地从自己掌心划过。 一笔一画, 不紧不慢的。 在她掌心勾勒。 【跟我走么?】 他或许只是临时起意, 她整个人却像是着了火。 心跳顿时变得难以抑制。 却又在下一秒变得不安起来。 又给他添麻烦了吧? 好像遇见这位哥哥后,她总在麻烦他。 他一定觉得她是天下第一的麻烦精。 且,是个不怎么聪明又爱哭的麻烦精。 出走的心跳渐渐平复,她像一只小鹌鹑将自己内心的情绪重新掩埋。 捏紧细白的的手指,颜苏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他指尖拉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裴时瑾收了手机,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小姑娘低垂着小脑袋一言不发地跟着他,漂亮的眼睛红了一圈,小巧的鼻尖也泛着红润,大约是悄悄哭过,又不敢吱声。 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儿地超前走,路都没看,瞧上去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糯米团。 裴时瑾黑眸微弯,唇角勾了抹浅淡的弧度。 在小姑娘快撞上自己时,他略微弯腰,伸出一指抵在小姑娘洁白的前额,“走路都不带看路的么?” 骤然出现的男声令颜苏晃了神,她抬眼看他。 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可能方才喝了水,好看的唇色水光潋滟,勾人心脾。 颜苏怔了怔,美颜暴击之下,令她双颊泛红。 裴时瑾似乎也意识到危险距离,稍稍退开,淡声调侃:“小哭包,想去哪儿?” 颜苏脸上一热,下意识想反驳,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她嗓子卡壳。 半晌,她才小声咕哝:“我不是小哭包。” 像是澄清一般,她挽尊般重申:“我真没哭。” 随后,就听到他垂眸轻轻地笑,声音低哑深沉,顺着她的小性子,很轻地应了声。 “好,你没哭。” “想去哪儿?” 小姑娘咬住唇,习惯性地去寻拉链,发现自己穿的裙子,又讪讪地放下。 裴时瑾耐心地等着她,过了会儿,才听小姑娘声细如蚊地回了句,“我想去梦幻王国。” - 买了票,进了园区,颜苏像是放开了压抑已久的天性,对哪哪儿都充满新奇。 上一次来游乐场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似乎是高一那个寒假。 考完试放了假,颜眉出差不在家,她被曹蕊诓着下了楼,一块去了梦幻王国。 到了门口,瞧见裴之那个混蛋,才发现被自个儿姐妹卖了。 裴之身边的那伙人都是东分的,瞧见她,其中一个男生调笑道:“裴之?这小姑娘谁啊?小女朋友?” “不是。”这混蛋笑得玩味,“我家宝贝。” 男生惊了,“不是女朋友而是宝贝?这哪门子的关系?” 裴之似笑非笑:“你们理解不了的关系。” 说完,一脸无辜地跟她打招呼。 他身边的几个女生顿时变得不友善起来。 她当时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因为这事儿,差点跟曹蕊友尽。 结果,玩没玩的了,倒是被提前回来的颜眉发现,二话不说就给她拎回家,耳提面命地教育她不要再跟裴之有任何来往。 后知后觉中,她才发现,颜眉对裴家意见重重,甚至到了反感的地步。 单纯只是因为清高的颜医生对豪门的嗤之以鼻? 回想到这里,颜苏突然惊觉,今晚她妈妈颜眉初见裴三哥哥时,面上的表情复杂无比。 怎么说呢? 不单纯是厌恶,应该说是夹杂了一些惋惜与不理解? 为什么妈妈那么讨厌姓裴的呢? 她思绪跳跃,回头看向裴时瑾。 夜色迷离,游乐场亮了灯,摩天轮就在不远处,站在这个角度仿佛融入进去充当了天然的背景板。 清贵矜傲的男人正低头接电话。 夏季天热,男人的黑色衬衫纽扣开了两颗,一抹雪色喷拂而出,无端性感。 他手里拿着她刚刚入园时淘气买的一颗巨大的棉花糖。 可爱呆萌的跳跳兔造型,跟他周身弥漫着的矜贵格格不入。 颜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忽快忽慢。 周围一切变得虚化,唯有他成了天地间的唯一颜色。 颜苏掩饰住如鼓的心跳声,悄悄拿出手机,调了人像模式。 她对着裴时瑾所在的方向聚焦,相机里的方框闪了闪,自动对焦。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刹那,男人忽而抬眸,漫不经心看过来。 一瞬间的事儿,血液极速翻涌。 他发现了!! 他发现她在偷偷拍他! 他一定看见了!! 她差点拿不住手机,一时间懊恼,纠结,丢脸全都涌现。 而下一秒,她悬着的心又极速回落。 呃…… 好像还没发现…… 因为他换了个姿势拿电话,甚至出乎意料地低头咬了一口棉花糖。 完全是不经意间的动作。 就仿佛单纯只是想吃点甜的东西。 颜苏:“?” 颜苏:“!” 颜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好像是她咬过的!!! 裴三哥哥是不是根本没注意到!!! - 后来她做贼心虚地没敢吱声,跟着他到了射击的地方。 射击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玩偶。 这种玩偶随处可见,甚至商店里卖的更精致,可放在这儿就有了一种抽盲盒的快感。 与其他游乐场不同的是,除了玩偶,梦幻王国的射击点额外增设了自制棉花糖机。 射击难度较玩偶略大,射中却可以自行选择一颗棉花糖,全程自己制作,乐趣翻倍。 过会儿就是烟火表演,很多游客都陆续前往湖中央的城堡。 射击场没什么人,略显冷清。 工作人员热心地招徕顾客:“帅哥,给女朋友赢个玩偶么?咱们这里都是正版授权,质量上乘。” “新出的自制棉花糖要不要来一个?” “很多图案可供挑选。” “快下班了,可以给你打个九折,玩不玩?” 颜苏听着工作小哥孜孜不倦地推销着。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他刚刚咬的那口棉花糖,脸上的热度一直都没散去。 身边的男人忽而驻足,居高临下地看她,语调沙哑,“不小心吃了你的棉花糖,哥哥再赔你一个?” 颜苏:“…………” 她愕然抬眼,他已经扫了码。 工作小哥递过来一杆步/枪,交代了注意事项。 颜苏发现,他根本没在听,拿枪的姿势熟络的很,利落上膛,试了试手感。 不得不说,男人握枪实在帅的一比,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许多路过的游客纷纷驻足,颜苏定睛一瞧,围观的大部分都是女生。 颜苏混迹在女生群里,偷偷跟着嘤嘤嘤。 裴时瑾调好角度,对着射击中心试了试,看向不知何时缩进人群的小姑娘。 整晚这小朋友性情多变,原以为带她出来需要安慰一下,倒也没想到她悄悄哭了会儿鼻子,乐天地自我消化了全部不良情绪。 他从没见过这种小姑娘,看似傻乎乎,有时候又格外通透。 短暂的失神,裴时瑾快速凝神,直视着小姑娘湿漉漉的眼,轻笑问她,“喜欢哪个图案?” 冷不丁被点名,颜苏耳尖一红,没敢看他,瓮声瓮气回:“……流氓兔。” 裴时瑾嗯了声,瞄准那个细小到几乎忽略不见的按钮。 枪响枪落间,周围清一色地喝彩声。 “靠,看看人这枪法,牛比!” “小哥哥看上去很清贵,是军人吗?” “应该不是吧?” “啊啊啊啊啊啊!小哥哥好帅!” “克制点姐妹,人家小女朋友还在这儿看着呢!” 女生瞄了眼红着脸的颜苏,凌乱打call:“这妹妹长得好漂亮!!!太可爱了叭!!!老子要磕生磕死!!” “我好羡慕这个妹妹!!!酸死了!别人家的男朋友系列!” …… 颜苏听人议论,脸上的红潮极速蔓延。 她飞快看向裴时瑾,这人却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得了彩头,正跟工作小哥攀谈。 很快,他冲她勾勾手指,“过来。” 颜苏顶着一张红透的脸挪过去,裴时瑾没递给她棉花糖,反而将步枪递过来。 颜苏不明所以:“?”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弯了弯,倾身过来与她平视,“想不想自己试一试?” “试什么?” 他指了指台面上一溜的玩偶,嗓音平静,“自己赢回来的东西最有纪念意义,要不要试?” 她咬了咬唇,“我……” 他笑,神情晦暗不明,“没有勇气?” 颜苏望着男人好看的侧脸,一瞬间滋生出强烈的胜负欲。 她捏了捏细白的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毅然点点头。 “我试。” - 整个场子下来,错误百出,围观人群渐渐散了,就连工作小哥都困顿地打了哈欠。 他却并没有露出一丝不耐地情绪,十分耐心地教导她。 握枪姿势,站姿,种种的技巧。 没嫌弃她是个射击小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 颜苏不知道自己试了多少次,她很累,却又无比兴奋。 血液里隐藏着的,对于自由的向往因子被激发,眼下抛开一切,完全进入了这场生死角逐。 曲终人散之际。 她总算靠着自己的努力,赢了一只小泰迪熊。 颜苏抑制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小孩儿似的蹦蹦跳跳跟他炫耀,“我赢了只泰迪熊。” “我竟然赢了只泰迪熊。” 她乐不可支,像只被撸得舒服的小奶猫,得意忘形后,就忘了一切。 抱着他的手臂摇啊摇,“裴三哥哥,我竟然赢了只泰迪熊!我自己赢的哦!” 裴时瑾垂眸盯着小姑娘皓白的手腕,他的黑衬衫衬得小姑娘肌肤如雪,耀眼的白。 没动,任由她勾着。 漆黑的眼莫名沉了几分,暗夜一样深邃。 良久,小姑娘松开他,抱着小泰迪熊爱不释手。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默了一秒,眸色越发深沉。 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袖,忽而觉得好笑。 被一个小姑娘短暂地牵动心神。 他一定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哦哟,裴三有点郁闷了。 女鹅快把他拉下了!狠狠虐他! 我知道我慢,所以…… 今天有二更,二更在0点以后,别等,明天看。 女鹅要长大啦! 啦啦啦啦! PS: 裴三虽然不是东西,利害关系还是分得清的,不会带女鹅做奇奇怪怪的事儿。 女鹅也会认真高考的! 毕竟,女鹅是裴三亲口认证的:他需要高攀的“裴太太”。 第023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你们俩在哪儿??” “路上。” “裴三你这人真是——” 男人关了免提, 索性往车后座懒散倚靠。 不紧不慢地听着电话,偶尔回复一下。 颜苏抱着小泰迪熊,竖着两只小耳朵,想听, 被他察觉后。 男人抬手揉了揉她馨香的发顶, 以眼神示意她乖一点。 等快到地方, 她才发现去的并不是酒店, 而是与东分校区一路之隔的一个高档小区。 这小区里统共就三栋, 旁边就是穿城而过的江河, 江景房,又临近金融中心, 贵的一比。 颜苏下了车,瞧见小区门口停了辆黑色奔驰。 她好奇望去, 看到黑色奔驰旁,颜眉正激烈跟宋燕丞说着什么。 一时间还闹不明白事情原委。 身边的男人轻飘飘道:“苏苏,走了。” 疯够了,这会儿才有些后怕。 颜苏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开口:“裴三哥哥,我妈妈她——” “别怕。”一早就跟宋燕丞通过气,裴时瑾盯着小姑娘瑟瑟发抖的小脑袋, 轻笑安抚,“让你哥哥替你挨骂。” 颜苏:“……” 联想到他刚刚那通电话。 看来,她亲哥已经遭受到了炮火的洗礼。 察觉到小姑娘的不安,裴时瑾单手抄兜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哑教导:“你只需要装得楚楚可怜就成了, 会么?” - 整个过程难捱无比, 颜苏到底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 不经事儿, 做事也不过脑子。 为了表现得可怜巴巴,她还特意揉红了眼圈。 颜眉虽然强势,对自个儿姑娘还是疼爱得很。 搞清楚事情原委后,颜眉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吵女儿,心里十分愧疚。 但她素来嘴硬,错了也不服软。 眼下瞧着小姑娘乖顺可怜的模样,颜眉所有的恼意都烟消云散,开始反思她平时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她尽量放柔声音喊她,“苏苏,过来妈妈这儿。” 颜苏悄悄看了眼裴时瑾,男人冲她轻轻微笑,以示鼓励。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颜眉拉着女儿语重心长地教导一番。 沉默片刻,她主动跟裴时瑾搭话:“这个房子——” 尽管做了许多心里建设,依旧不太能拉得下面子,那个“谢”字迟迟说不出口。 颜眉:“我会按照星级酒店的市场价付费给你。” 宋燕丞在一旁听得憋笑,又不好拂了老妈的面子。 虽然这次回国没少挨骂,刚才因为裴三这人二话不说拐走小姑娘,宋燕丞差点被他这个歇斯底里的妈妈骂成狗。 要不是他好说歹说,加之这人年少时在颜眉心里印象分实在招摇。 宋燕丞一度怀疑,以颜眉的性格,说不准会报警。 期间,终于联系上他,这人已经原原本本安排好了解决方案。 宋燕丞知道他在国内有几处不动产,倒也没想到他在东分附近就有一套。 买了就没住过,依旧雇了家政定时打扫。 提议很明确,酒店乱糟糟不适合考生,这小区跟东分直线距离不超过200米。 24小时管家服务,地方僻静,是考生的不二之选。 颜眉性子急,对待女儿学习上却看重的很。 宋燕丞心想:裴三这人大概早计算到他家母上大人的性子,这一招以退为进简直绝绝子。 这人心思实在难测,连他这个认识多年的好友都莫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听颜眉要付费,宋燕丞刚想出声,被裴时瑾一个眼神强行止住。 男人气质清贵,常年身居高位练就的强大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他回得斯文有礼,“师母不必客气。” “时候不早,小朋友两天后就要考试,早点休息。” 颜眉因他那句“师母”不太高兴,奇怪的是,对着这人,她真一点重话都讲不出。 以前这孩子跟着她家不肖子来他们家玩儿,她做过阳春面给他。 这孩子吃饭挑剔,大约不合胃口,却依旧保持良好的教养。 颜眉曾不止一次感叹,她怎么就没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以至于这么多年的滤镜重重叠加。 对裴时瑾“误入歧途”的选择变得痛心又生气,这会儿依旧没忍心讲太难听。 颜眉冷着脸:“我跟宋和平早离婚了,没必要再用以前的称呼。” 余光扫了一眼偷偷从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的女儿。 颜眉立场明确:“裴先生是商界名流,我们只是平凡小市民,这事儿过后,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意思很明显。 您是豪门公子哥儿,我们小老百姓高攀不起,不必再见就是了。 颜苏没想到妈妈讲话这么不客气,忙不迭地看向裴时瑾。 他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没生气更没在意,反而冲着颜眉微微一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良好教养。 人家这么一说,颜眉也不好再不客气,蹙了蹙眉,她拉着女儿的手,回头睨了一眼宋燕丞:催促道:“你走不走?” 宋燕丞无奈叹息:“这就来。” 奔驰车门开启,颜苏坐在后排。 车窗没开,颜眉跟前排开车的宋燕丞交代什么。 颜苏趴在车窗往外瞧。 道路两旁郁郁葱葱,暖黄灯光打在男人斯文英俊的脸上,格外朦胧。 手机嗡嗡—— 她趁着颜眉的注意力都在宋燕丞身上,瞧瞧瞄了一眼。 是裴时瑾发来的。 短短一行字:[客厅第二个抽屉,送你的礼物]。 - 浴室里淅淅沥沥,颜眉在洗漱。 颜苏换了睡衣,蹑手蹑脚地去客厅拿裴时瑾口中的“礼物”。 拉开抽屉,一眼瞧见一只小方盒。 颜苏蹲在地板,做贼心虚地瞄了一眼浴室。 见颜眉没有出来的意思,她稍稍放心,眼疾手快地拿了盒子,又悄悄回房。 手机一早就被颜眉没收,说让她这两天收心。 这个时候再去复习,多做一道,少做一道,意义其实不大,搞的就是心态。 确认没人进来,她小心翼翼打开方盒。 等瞧见里头的东西,她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 等等!! 裴三哥哥送她的礼物就是—— 一、沓、数、学、卷、子!! 颜苏不死心,又翻了翻。 好吧。 不单单是送了一沓数学卷子,还是她整个高三各种大小考的试卷。 颜苏对于自己的分数没眼看,不太明白他的意图。 随便抽了一张出来,仔细一瞧,原来别有洞天。 在她错误的地方,是他的一些圈注,分析了她的失分点以及一些建议。 他的字体好看,分析精准,寥寥几笔,就把她缺陷的地方指出。 颜苏已经从各方人士口中得知,裴时瑾在高中时代是怎样风华绝代的人物。 不愧是她妈妈都高看一眼的超级学霸。 只是——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呢? 颜苏心里甜蜜得不行。 翻看了几页,发现每一张都做了标注。 起初,她还只是感慨于他的细心。 翻着翻着,她还真把这些标注看进去了。 颜眉洗完澡路过女儿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亮了灯。 她轻蹙眉头,推开门。 小姑娘趴在床上,床上摊着一些试卷,颜眉余光扫了眼,似乎是以前的考试卷。 瞧她认真专注的模样,颜眉倍感欣慰。 她没有打扰小姑娘的专注,又轻轻掩上了房门。 …… 颜苏是被一阵香气扑鼻吸引的,她茫然回头,颜眉端了碗阳春面,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柔和不少,“过来吃面。” 颜苏一愣,嗷了声,乖乖地坐下。 是她最喜欢的阳春面。 小时候还经常能吃到,自从父母离婚,妈妈变得忙碌,就很少下厨。 她没想到在裴三哥哥这里,竟然也能吃到妈妈做的阳春面。 颜眉倒了杯牛奶给她,问:“好吃吗?” “好好吃呜呜!” 颜眉嘴角一抽,忍俊不禁。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 颜苏咬着筷子,眨眨眼睛:“妈妈你在哪里弄得面?” 颜眉:“让你哥哥下去买的,门口就是便利店,还挺方便。” 颜苏嗷了声。 颜眉看了眼铺在床上的试卷,拿了一张过来,发现上头的标注,颜眉怔了怔,“这些标注是谁弄的?你们李老师吗?” “不是,是裴三哥——” 不等说完,颜眉皱眉:“裴时瑾弄的?他为什么要弄这个给你?” 那孩子是这么热心的性子? 颜苏咬着筷子没吱声,事实上,她也不太清楚。 裴三哥哥对她的温柔…… 到底是只对她一个人温柔?还是说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 心底的疑惑越发深了,颜眉不动声色地折好卷子,没说明,只是交代:“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不是一路人,就不必再有任何交集。” 颜苏拿筷子的手一顿,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妈妈您为什么那么讨厌……裴三……”见颜眉表情不悦,她犹豫了下,还是改了口:“讨厌裴先生呢?” 颜眉冷着脸:“我没有讨厌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来往?他跟我哥哥不是朋友吗?” 颜眉啼笑皆非:“你还好意思提你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联系多久了?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傻到不知道?” 颜苏:“……” 她少有忤逆颜眉的时候,但在交朋友上,她向来意志坚定。 就像当初她妈妈不喜欢曹蕊,觉得那姑娘家里有钱又爱玩,怕她被“带坏”。 但照样不耽误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想到裴时瑾温柔的性子,颜苏目不转睛望着颜眉,表情认真:“是因为爸爸吗?因为他是爸爸以前的学生?所以妈妈就讨厌他,对吗?”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慢吞吞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一个能说服人的理由,妈妈觉得呢?” 颜眉万万没想到乖巧的女儿会对她讲这个,习惯一向的强硬,却又在触及女儿乌黑澄净眼睛而强行忍住。 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打量小姑娘,颜眉赫然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女儿。 某些方面,母女俩如出一辙地固执。 不想影响她高考,但不讲清楚,小姑娘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颜眉按捺住火爆的脾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跟她讲了。 当晚。 颜苏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颜眉那些语重心长的教诲。 “一个背叛信仰的男人,你竟然觉得他很优秀?” “是,不可否认,他在很多方面都出类拔萃。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人一旦没了信仰单纯向钱靠拢,这种人只不过是社会败类。” 翻了个身,颜苏葱白的手指揪着丝被,陷入沉思。 裴三哥哥以前也是学医的么? 并且是她爸爸最优秀最看重的得意门生? 那他为什么要放弃学医? 真的只是为了赚钱?还是? - 深夜,酒店。 女孩子抱着画,画框高,遮住了视线。 她敲了敲门,冷清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小叔叔?您睡了么?” 门里静悄悄。 半晌,男人冷淡的声线响起,“什么事?” 不像往常斯文有礼,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或者其他。 听上去隐隐带了些许奇异的沙哑。 在这样的夜色里,略显性感。 女孩子微愣,忙说,“您要的画落我车上了。原本是打算明天让司机给送来,听说您过几天要飞米国出长差,所以我就连夜送来了。” 门里没了声响,她抱着画框等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再敲门。 “滴答”,房门开了。 她愣了愣,下意识从画框处探头望去。 男人就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刚洗了澡,淡淡的沐浴乳香气四溢。 不若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眼下,他穿了件黑色丝质睡袍。 男人个高腿长,宽肩窄腰,松松垮垮的睡袍罩身,颇有几分蛊惑。 平时总是尽数向后梳拢的黑发,这会儿凌乱地散落在额前。 莫名生出几分少年气,与他往常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霸总气质大相径庭。 女孩子显然没想到他刚洗完澡,更没想到他会穿了睡袍来应门。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头一次见他穿睡袍的模样,一时间双眼无处安放。 末了,索性直接低头盯着自个儿的脚尖。 脸颊却不由自主烫了一下。 等了片刻,她强忍慌乱,尽量平静开口,“小叔叔,您要的画。” 他心不在焉,“什么画?” “简特助带来的,说是您要带去米国送给宋教授的油画。” 特地用丝绸封了的,价值连城,没人敢拆。 “嗯。” 她没敢抬眸,余光扫了眼,难得见这位小叔叔有走神的时候。 说是走神,倒像是困顿,没什么精神。 女孩子心底微讶。 她跟裴之从被祖父交给这位年轻却心思难测的小叔叔调/教,一直觉得比起旁人,多少算了解他。 记得当初这位小叔叔刚从国外回来,那会儿的安和集团正处于新旧权力更迭。 裴家的大家长宣布将安和集团交给他时,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毕竟,论年纪,论资历,论经验,裴时寒与裴时殷无论哪个,都比这位小叔叔来得合适。 然而,几次股东大会下来,愣是让所有人都闭了麦,包括比他年长的两位兄长。 裴家三子里,他明明是最小的一个。 面对一票老狐狸股东,这人气场却强悍的一比,手段比起裴安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她跟裴之被祖父裴安和丢给这位小叔叔,说是历练,倒不如说是一种资源置换。 她跟裴之最开始都不太服气。 直到后来几次搞事情,被这人像逗狸猫一样逗弄得惨不忍睹,这才渐渐认清现实。 这人的可怕之处在于,将人心算计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末了,还能云淡风轻冲受害者微笑,礼貌问一句,“还玩吗?” “……” “……” “调/教”完,男人把玩着怀表,垂眸注视着丧蔫蔫的他们,轻描淡写地莞尔,“屡教不改的小朋友,是该多受点教训。” 早就知道他的性子,可现下,她越来越觉得,这位优雅的小叔叔真实的性子可能比裴家的大家长还要可怕。 斯文表象下,对待旁人从不心慈手软。 除了——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那夜在酒宴上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娇俏的模样。 一个看上去非常单纯,毫无心眼,甚至有些执拗和呆萌的小姑娘。 小叔叔竟是……喜欢那种天真单纯的么? 喜欢? 可能吗? 他是那种会主动喜欢一个女孩儿,甚至给她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目的只是为了呵哄一个女孩儿的男人? 女孩子心神恍惚,乱想一气。 鼻间嗅到酒气,很浓。 女孩子讶然,抬眸瞄他一眼,却见他总算醒神,神情却很冷淡。 她犹自发呆,男人单手握着画框,温声道,“辛苦。” “不辛苦,举手之劳。” 裴时瑾礼貌道谢,“谢了。” 抓过画框,他欲关门,并不在乎她一个女孩儿这么晚是不是有司机跟着,会不会不安全。 女孩子心头微酸,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他,“小叔叔,请等一下。” 他垂眸看她,声线干净清雅,却并没有什么温度,“还有事?” 捏了捏洁白的手心,她思索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裴之出国?” “是因为那个女孩儿么?” 裴时瑾闻言,总算肯抬眸瞧她。 漆黑深邃的眼深不见底,令人心慌意乱。 她心里害怕,依旧强定心神,说出了心底的秘密,“因为她是宋教授的女儿?” 既然如此,又何必花大钱购买油画,甚至自己去见宋教授? 明明只需要带着那个小姑娘一道不就好了。 何必麻烦? 您是喜欢麻烦的人么? 不都是选择最优方案,从不会顾忌其他种种? 到底因为什么所以才调整了整个方案? 太多疑问,她想问。 但也知道不可能会有答案。 空气里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 她眼眸低垂,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刺痛的感觉令她麻木又清醒。 良久。 听到男人清雅斯文的嗓音回荡在走廊中。 温柔又残忍。 “裴也,你想不想跟裴之一起出国?” - 紧锣密鼓的高考到来,努力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么几天。 堵上前途的命运之战,每一个考生都打起十万分精神,来应付这场终极之战。 颜苏精神状态饱满,在颜眉跟宋燕丞的“护送”下,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试炼。 考完第二天,曹蕊打电话给她,问了情况。 颜苏:我觉得我考得还行。 曹蕊:哦哟,我家苏宝支棱起来了? 曹蕊:数学没问题吗? 颜苏:我会的反正都做完了,前面的基础题反复检查了很多遍。 曹蕊鼓掌:我就说你应该多注意你的基础,基础分拿到手,后头会的再写写,你艺考分数那么好,上清大美院绝对没问题。 颜苏眉开眼笑:借你吉言啦! 曹蕊考完跟着父母出国玩,颜苏却忙着找份兼职,靠自己暑期兼职赚的钱去偿还裴时瑾的52000和60000. 她艺术天分极佳,找个兼职分分钟搞定。 既然都考完了,颜眉也支持女儿提前历练,只是嘱咐了就在家附近的艺术班里寻一个,不准跑远。 自从考试前那次会面,颜苏再也没见过裴时瑾。 她有心问宋燕丞,苦于没有机会。 周末时,兼职回来,恰巧瞧见收拾行李的宋燕丞。 这段时间,大约是顾忌她这个高考生,颜眉竟然破天荒允许宋燕丞在家里住了段时间。 十多年没有过的温情,让颜苏一度十分幸福。 习惯了这份简单的幸福,骤然见宋燕丞收拾行李,颜苏敏感地拦住他,“你去哪儿?” 宋燕丞低头看了眼腕表,恶意地捏她娇嫩脸蛋:“怎么?总算想起你亲哥了?小没良心的!” 颜苏躲开他造次的手,只是盯着他的行李,这才意识到他最初就说过,她高考结束后他就会飞回米国。 他的事业在那块,不可能一直留在国内。 虽说早知道,真到了那一天,依旧难受得不行。 小姑娘抿着红唇不作声。 宋燕丞向来粗心,没注意到小姑娘玲珑的心思。 这会儿周泽晏来了电话,宋燕丞没在意,按了免提,周泽晏在那头说:“宋二你怎么回事?我们都到机场了,你人呢?” 宋燕丞:“整行李呢。” 他笑,“你怎么不催裴三?” “老子有病么去催那个没人性的大魔王。” “裴三人呢?到了没?” “在路上了吧。” 颜苏安安静静待在一边,每次听到他们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跳就漏跳半拍。 裴三哥哥也要…… 去米国了么? 失魂落魄地听完这通电话,颜苏忍了几忍,到底没耐得住,问宋燕丞:“裴三哥哥也跟你们一起去吗?” “不然呢?” “去、去多久?” 宋燕丞垂眸打量小姑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突然很不爽。 这人上学那会儿,他喜欢的姑娘排着队跟这人告白就算了。 现下,连他嫡亲的妹妹都更关心裴三。 宋燕丞眯起黑眸,沉思片刻,忽而嗤笑,“可能不会回来了吧。” 颜苏:“……” - 宋燕丞没想到自己就随口一诌,单纯的小姑娘还真信了。 去往机场的路上,小姑娘明显情绪低落,乖巧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他们几个乘坐的是裴时瑾的私人飞机。 倒不是为了其他,单纯是这人洁癖严重,私人飞机的时间又自由。 简而言之。 方便。 机场轰鸣声阵阵,颜苏说不准自个儿眼下是什么心情。 越接近他,心跳就越发浓重。 下了车,过了安检,飞机就停在固有机位。 空乘们井然有序地安排登机前的工作。 颜苏下了摆渡车,一眼就瞧见了裴时瑾。 他正跟周泽晏攀谈。 惯常的白衬衫黑西裤,衣领折了边,铂金针自边缘穿插而过。 一如初见。 清贵矜傲,风华无限。 机场风大,吹乱了他一头黑发。 不知谁喊了一声。 男人忽而回眸,瞧见她的刹那,似乎愣了一下。 随后。 他就站在那儿直勾勾地注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读不出情绪。 颜苏突然羞赧无比,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些。 葱白的手指紧张地攥着裙摆,她红着脸不自在地撇开脸颊。 为什么会穿他送的这条小白裙? 她不得而知。 心里有一个声音轻轻提醒她,大约是因为那天她试了这条裙子后。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和短暂的惊艳。 耳边是风声,混合着一些交谈的声音。 “小不点儿怎么来了?要跟我们一起去米国啊?” “不是。她非要来送我们。大概是舍不得我这个亲哥吧。” “你确定是舍不得你?”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江雾里笑笑:“行了,时间快到了,苏苏既然来了,就让小朋友跟咱们好好道个别。这次去了,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 “也是。” 说的“一年半载”,小姑娘耳中却自动屏蔽,只消化了了那句“回不来了。” 宋燕丞瞧着自家妹妹快哭出来的表情,不由慌了。 上前一步,抱了抱小姑娘,宋燕丞心头软得一塌糊涂,“等你上了大学,寒假时哥哥接你来米国玩儿,行不行?” 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没说话。 周泽晏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嘲笑他,“行了你,你哪会儿哄女孩儿,你只会让小姑娘哭,这事儿还是让裴三来吧。” 周泽晏根本没意识到什么,只当颜苏还是当初那个矮矮的小孩儿。 他提议:“小朋友不是最喜欢裴三么?让裴三哄呗。” 江雾里左看看,右看看,get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后,她笑着扯了扯宋燕丞的手臂,温柔道:“我觉得周周说的有道理。” 宋燕丞黑着脸:“见鬼的道理?” 周泽晏已经驾着他,跟他扯上了飞机,临了,还不忘挖苦他,“你这个表情活像个捉奸在床的丈夫,妹控这么可怕的吗?” “走走走,你没看小不点儿明显有话对裴三说,你搁这儿闹哪样?” …… 偌大的场地只剩下他们两人,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裴时瑾垂眸打量着红着眼圈的小姑娘。 这小朋友特地穿了他买的白裙子。 可能在路上哭过,鼻尖泛着粉色。 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染了两抹绯红。 以前没仔细瞧过,眼下一瞧,才发现小姑娘唇色艳丽,水光潋滟。 深邃的黑眸不着痕迹弯了下,裴时瑾单手抄兜,倾身向前俯视着她。 他问,声音清浅沙哑,“你怎么来了?” 颜苏盯着他漆黑的眸,那里头情意浅浅,带着笑意,却并没有什么温度。 疏离又捉摸不透。 她张了张嘴巴,一堆想要问他。 想问。 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你? 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是不是…… 可话到嘴边,裹着浓稠的化不开的酸涩,堵塞了所有出口。 无法坦诚的少女心事。 像是涓涓细流,久了,便汇集成一股汹涌澎湃。 于是,她什么都没问。 直勾勾望进男人深不见底的清亮黑眸,颜苏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儿。 呼啸的风中。 她踮起脚尖,没敢看他的眼睛,红润的唇瓣轻轻压在男人白皙英俊的脸颊。 一个不算亲吻的亲吻。 落下。 裴时瑾:“……” ▍作者有话说: 咦呜,裴娇娇被反撩了。 打直球的女鹅出息了。 嘿嘿嘿! 答应你们的二更,变成了三更。 开心不? 第024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儿不对。 就这么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唇瓣落在男人光洁的脸颊, 离得近,很容易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 混合着无名的香气,充斥在鼻息间。 亲完。 她就后悔了。 她在做什么? 她到底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对裴三哥哥做了什么!! 他会不会讨厌她? 心里头懊恼与悔恨反复交织着,让她完全没办法思考。 颜苏浑身僵硬, 哭丧着脸抬眼望去。 视线交汇间。 男人的眼睛深邃暗沉, 一闪而过的错愕后, 便是她读不懂的讳莫如深。 他没动, 也没吱声。 只是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般, 死一样沉寂。 颜苏脸上烧得不行,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退几步。 她想解释,又觉着怎么解释都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 裴三哥哥一定讨厌她了!! 光只是想想, 她就觉得自己对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 颜苏脸上羞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拼命地压抑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周泽晏察觉到这儿的不对劲, 冲着这边喊:“你们俩什么情况?搁这儿生离死别呢?” 瞧着小姑娘低眉顺眼的模样,周泽晏惊了,“裴三你把小不点儿欺负哭了?” “谁哭了?” “你妹。” 宋燕丞大踏步过来,果不其然,小姑娘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表情不善地瞪了一眼裴时瑾,这人面容平静, 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宋燕丞转而又低头问颜苏:“怎么回事儿?你哭什么?裴三欺负你了?” “不是的……”颜苏觉得又丢脸又难过,她抬起手背用力抹了抹泪痕,抽抽噎噎,“我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 对裴三哥哥耍流氓被讨厌所以哭了么? 这种丢人的理由她万万说不出口。 她这么一哭,把周泽晏跟江雾里也引来了。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可能人在极度危机的情况下, 自我保护能力开启到最大。 宋燕丞还在这儿琢磨小姑娘哭的理由。 下一刻。 小姑娘踮起脚尖亲在了他脸上。 宋燕丞:“……” 周泽晏:“……” 江雾里:“……” 宋燕丞自问按着不少女孩子亲过, 这会儿被自家妹妹亲, 也就小时候有这待遇。 后来去了米国, 别说亲他,这小没良心的电话都不带接几次。 小姑娘唇瓣软糯,小猫似地轻蹭他脸颊。 宋燕丞这种情场浪子平时只有他撩女孩儿的份儿。 任凭女孩儿怎么着,他内心毫无波动,并不怎么动情。 眼下却被自个儿养大的小朋友莫名撩了一下。 宋燕丞喉结滚动,没由来地低吼了声:艹。 一个大男人,耳尖却不自觉红了。 颜苏没察觉自己无意识地举动,把一票男人撩的醉生梦死的。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道别吻。 吻脸颊。 法国礼仪。 很正常。 她试图说服自己的同时,为自己难得一次地急中生智感到骄傲。 亲完,她一头扎进宋燕丞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只是、只是……我、我舍不得哥哥……呜呜……” 宋燕丞一头黑线:“……” “哟,瞧不出来你在小不点儿心里还有点分量。” 宋燕丞颇为得意:“我养大的,当然跟我亲。” “亲什么啊?刚刚你是不是脸红了?” “……” 周泽晏坏笑:“耳尖都红了。艹,宋二你原来这么不经撩?” 宋燕丞单手搂着小姑娘,伸腿踢他,“滚一边去,谁特么脸红了。” “你就感动吧!人小不点儿现在还小,等过两年有了男朋友,你这个亲哥就会惨遭抛弃。” “滚滚滚。” 两人在那儿插混嬉皮笑脸。 颜苏却听得满头黑线。 为了不被误解,她牺牲地有点大。 就是不知道裴三哥哥有没有领悟到她其实只是“礼节”。 做完这一切,颜苏替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边抹眼泪,边偷偷打量着裴时瑾的表情。 男人表情很平静,漆黑的眼直视着她。 视线相撞间,他突然轻笑了声。 笑容有那么一丝丝玩味。 被捕捉到眼神,颜苏脊背一僵,忙把小脸重新埋在宋燕丞怀里。 颜苏心头狂跳,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信她的“鬼话”。 只亲了他跟哥哥,会不会显得很双标很虚伪? 既然都这样了。 不如做戏做全套。 想到这儿,颜苏心一横,从宋燕丞怀里挣扎出来。 径自走到江雾里面前,对着这位美女大姐姐,“吧嗒”一声,一个吻落了上去。 江雾里笑道:“我也有啊。” 颜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江雾里瞄了眼裴时瑾,忍住漫天的笑意。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馨香的发顶,江雾里善解人意地替她解围:“礼仪吻,挺好。” 颜苏被这个美艳又知趣的大姐姐感动到了。 她上前一步,额外给人一个拥抱。 江雾里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轻说,“加油。” 加什么—— 秒懂的颜苏瞬间红了脸。 “我是不是也有?”周泽晏弯腰,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脸颊,痞气一笑:“来小不点,亲哥哥这里!” 颜苏盯着周泽晏凑过来的脸颊发懵。 宋燕丞见不得自家妹妹被占便宜,一把推开周泽晏凑过来的俊脸,“亲什么亲,你想的美?” “宋二你是不是太双标了?” 宋燕丞咬咬牙,“我说不行就不行!” 周泽晏笑疯了。 这么一闹,谁也没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 颜苏重重喘了口气。 “行了吧,飞机快起飞了,你没安排人送小不点儿回去?” 宋燕丞往旁边一努嘴,“安排了。” 特地安排了一司机,就在一旁等着。 江雾里笑言:“那登机?” 颜苏犹然发呆,宋燕丞回眸,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行了,快走吧,哥哥到地方了打电话给你。” “哥哥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就还当真?”宋燕丞被搞得没脾气,不由失笑,“说永远不回来你也信?你傻么你?” 颜苏:“?” 颜苏:“……” 敢情她搞了这么一出乌龙。 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小笨蛋。” 宋燕丞笑骂着,到底舍不得,又回身抱了抱她。 颜苏黑着一张脸目送他们登机,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却总算跌落。 从头到尾,裴三哥哥都没表现出异常。 大约…… 是习以为常了吧? 常年满世界飞,去过那么多国家,接受这种礼仪也实属正常。 那是不是有别的女生也…… 这么亲过他…… 颜苏长长叹口气。 算了。 好歹危机暂时解除。 提步欲走,冷不丁听到男人清越低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嗯?这就走了?” 颜苏脚步一顿,茫然回头。 几个哥哥姐姐都上了飞机。 只有他没登机,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注视着她。 男人优越的身高,过于矜贵的气质。 让人瞧一眼都有种亵渎神明的强烈既视感。 颜苏紧张得快吐了。 眼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 她手脚发软,几乎要站不稳。 “我的呢?” 他问,顺势弯下腰与她平视。 她望进他的眼。 他深邃乌黑的瞳仁里,清晰无比地倒映着她绯红的脸。 颜苏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胸坎儿中跳出来。 她支支吾吾,不明所以:“……什、什么?” 裴时瑾伸出修长的指压在脸颊。 不紧不慢地蹭了蹭她亲过的地方。 随后。 他很轻地笑了下。 语调慢条斯理,正经得很。 “礼仪吻。” 颜苏:“…………” ▍作者有话说: 裴三:我被反撩了? 裴三:确定? 颜苏苏:………… 昨晚写的太多了,累瘫了。 抱歉更晚了。 发红包给你们补偿。 第025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年轻男人气质清贵, 一双眼睛却融了抹浅笑。 明明语调正经的很,因他这幅天生好皮相,愣生生被他讲出几分缱绻来。 他略略欠身。 折好的小燕尾边穿插而过的铂金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曳。 勾人心脾。 “我的呢?” “什、什么?” 他问,语调斯文。 “礼仪吻。” 口吻一本正经, 真就像单纯在问她。 颜苏盯着他好看的侧脸, 才降下的热度迅速攀升。 一瞬间地爆红了双颊。 这会儿她就算再单纯, 也能看得出这位优雅的哥哥在逗她。 见鬼的礼仪吻!!!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一定是发现了她的那些个不可描述的小心思!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瞧不出她的蹩脚演技! 刚才没吱声。 大概只是出于绅士风度没当众让她难堪。 是了。 没当众让她难堪。 于是选择让她单独社死。 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下来。 颜苏隐约感觉到这个优雅矜贵到了骨子里的哥哥, 私下里未必真有她想象的那么温柔无害。 她哥哥, 周泽晏哥哥, 甚至裴之那个混蛋都不止一次警告她。 远离危险。 眼下这么一出,明显就是把她陷入两难境地。 承认是“礼仪吻”就要再亲他一次。 毕竟, 正统地“礼仪吻”,是亲吻双颊。 但不承认—— 那就更可怕了! 变相就是承认了她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不知为何, 在这么个境地下。 颜苏竟然莫名想起在学校时,曹蕊对男人发表的某些言论。 当初曹蕊勾着她肩头,信誓旦旦说:“宝贝儿,别不信,男人都是狗东西。” “对你好都是有所图。” “你这颗单纯的小白菜长点心吧。” “当心哪天被坏男人勾走。” 虽然她不认为裴三哥哥是“坏男人”。 现下也忍不住在心里小小腹诽他一句“狗男人。”“大魔王。” 腹诽完,心里竟还意外通畅。 小姑娘外表软软糯糯, 私底下却远不如她外在那么乖巧。 就是一中二小萝莉。 所有的心思一览无余。 裴时瑾垂眸打量小朋友绯红的脸。 漆黑深邃的眼稍稍一落,莫名弯了弯。 这小朋友大概在心里骂他。 挺新奇的感觉。 让他不免轻笑出声。 他这么一笑,苏得不行。 什么“狗男人”“大魔王”略略略,哪儿抵得过美人一笑。 颜苏骂自己没原则的同时,简直羞耻到脸热。 她瓮声瓮气问他:“笑、笑什么?” 凝了她片刻, 裴时瑾唇角微弯:“小怂包。” 颜苏:“……” 宋燕丞登不耐烦, 适时插话解围:“裴三你怎么回事?还来不来?”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被逗得快飞起, 总算打算暂时做个人。 他敛去玩味, 漫声答:“嗯,就来。” 颜苏见他提步欲走,屏住的呼吸才稍稍放开。 大魔王突然停了脚步,偏头睨着她,薄唇轻启。 声音散漫喑哑,“那就先欠着。” “下回还。” 颜苏:“…………” - 曹蕊:啊啊啊啊啊啊阿巴阿巴阿巴! 曹蕊:你把他亲了!你竟然把他亲了! 曹蕊:女鹅支棱起来了!!竟然学会主动撩人了! 曹蕊:咿呜呜咿!老母亲流泪! 颜苏:…… 颜苏: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颜苏:我都后悔死了!!丢死人了!! 曹蕊:后悔什么?你那个大魔王哥哥那么帅!入股不亏! 颜苏:…… 曹蕊:他他他他有没有回吻你!有没有?有没有? 颜苏:………… 这人到底在脑补了点什么东西!! 颜苏:再说一遍!不是接、接吻!!!! 曹蕊:亲脸了四舍五入也算是吧。 颜苏:…… 你的标准是不是太宽泛了。 因为这事儿,她当众社死就算了,还亲了一票人。 结果,最后还是被他捉弄。 好像有点亏大了。 冲动是魔鬼! 都怪她那个烦人精的哥哥,骗她说什么再也不回来了! 好气! 曹蕊:苏宝,那你跟大魔王哥哥在一起了,裴之大帅比怎么办? 颜苏:…… 颜苏:没在一起!!!! 颜苏:而且,这关裴之什么事儿? 曹蕊:怎么不关他事儿?他不是一口一个“宝贝”喊你吗? 颜苏:打住!他喊他家狗也喊“宝贝”[核善微笑JPG.] 颜苏:而且我没想要在大学里谈恋爱! 尤其对象还是裴三哥哥。 且不说他根本不可能喜欢她,就她妈妈对人的偏见,他们俩就绝无可能。 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儿,想想心口依旧隐隐作痛。 口中的咖啡瞬间不香了。 她咬着吸管,出神地望着星巴克落地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 想起他那句“先欠着”,心跳陡然加速。 先欠着? 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他那么斯文正经的男人…… 她不敢想象跟他接吻会是什么模样。 美术生的强迫症,冒出了念头,脑子里自动生出相应的画面。 斯文优雅的男人扣着少女的手腕,温热的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少女细致的肌肤。 少女被迫仰头,承受着不堪承受的热度。 呜咽着,吞咽着。 男人却刻意咬她殷红的唇,轻轻地笑,嗓音哑得没边。 “礼仪吻。” “会不会?” “吧嗒”吸管从口中滑落,砸在桌面。 咖啡杯被推倒,涓涓细流自狭小的杯口流淌,旁边有人“啊呀”喊叫,颜苏被呼喊声打断旖旎不可描述的想象。 “唰”地一下从高脚凳起身。 救命!!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 结果,因为这个小插曲,本来睡眠就不好的小姑娘再次失眠。 高考完,颜眉对她管教的松散了些。 至少不会再干涉她画些小漫画。 左右睡不着,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清醒后。 打开电脑,登上了微博号。 上次画的那副大魔王,下头评论竟然破万了。 转发更是破了十万。 颜苏没想到自己随便画一画,热度这么高。 被顶在热一的是个漫画工作室。 叫绮梦。 绮梦漫画V:[你好,我是绮梦漫画企划部的工作人员,想跟太太聊一下合作事宜,方便的话可以看下私信吗?谢谢] 颜苏一愣,顺势点进去。 对方发了私信,语气很诚恳。 大致就是有合作意向,问她的想法。 开出的条件很优厚,甚至到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程度。 绮梦漫画在业界是数一数二的大牛。 出品过不少高质量动漫,发行的漫画也销量爆表。 做这行的,没人能抗拒绮梦的邀约。 颜苏一块集训的几个小伙伴里,其中就有在绮梦的兼职画手。 她对这行不熟悉,出于礼貌,还是回了。 【我主攻油画的,可能对这种不太擅长。】 对方仿佛特意在等她一样,回复的很快。 【没关系,我们也是看了太太的画风,觉得跟我们想要的不谋而合。太太不必自谦。】 她又推脱了一会儿,对方似乎对她格外满意。 末了,她只好说。 【那我考虑一下吧。】 【等待太太的好消息呢。】 【好。】 …… 绮梦工作室。 负责沟通的工作人员看向一旁的男人,恭敬道:“小江总,已经照您的吩咐发了私信。那个小姑娘没同意,应该还在犹豫。” 江云起端了咖啡,抿了一口。 他冷淡抬眸:“酬劳可以开得更高一点。” “可她只是个新手,主攻的又是油画,跟绮梦的风格——” 江云起冷睨他一眼,工作人员瞬间噤声。 等他离开办公区,工作人员悄悄跟旁边的同事吐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自个儿学医,搞咱们漫画区干什么?” 同事拼命冲他使眼色,“别说了,你想被开除吗?” “开除就开除,这种破公司早晚被外行人玩完。” “算了算了,想想你的房贷。” “想追人直接上啊,就小江总这种青年才俊,本身就是一附院的骨干,人又长得贼帅,想追个小姑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干什么要这么麻烦?” “可能这姑娘不好追吧。” “没听说小江总以前有喜欢过什么小姑娘啊。这小姑娘还是个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 “我翻看了她所有的微博,人小姑娘刚高考完。” “……没想到小江总竟喜欢小萝莉。” “白大褂X小萝莉,貌似有点带感。” 江云起下了楼,上车后。 启动,开窗。 夜风沁凉,他瞥了眼搁在副驾驶的航空箱。 里头是只巴掌大的起司猫,可能害怕,小奶猫不安地“喵喵”直叫。 他愣了下,从中控台抽了根烟,点燃。 烟雾四散间,他翻出手机,找到颜苏的微博头像。 点开。 画里的男人优雅斯文,隐约带了些许暗黑风。 虽然做了特殊处理,对他太过熟悉。 江云起还是第一眼认出来。 夹着烟的手顿了顿,江云起眯起黑眸,仔细端详画了的男人。 上次在医院里的那句“颜苏”。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那小姑娘为什么认识裴时瑾? 瞧样子。 似乎颇喜欢他。 江云起薄唇轻抿,烟蒂徐徐燃烧。 半晌,他勾了勾唇,给颜眉去了电话:“老师,是我江云起。” “方便的话,这周末您看可以么?” - 冗长的飞行,每个人都很累。 机舱安静,入夜后,渐渐的就只能听到机翼轰鸣声。 随行空乘添了酒。 外头遇到气流,飞机一时颠簸。 被震醒后,没了睡意,几个人索性围在一块打牌。 “裴三呢?” 宋燕丞漫不经心掌着牌,周泽晏往后努努嘴,“睡着呢。上了飞机就开始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吞了几吨安眠药。” 江雾里笑答:“倒是没见他吃蛋糕。” 周泽晏“啧”了声:“你说那种齁死人的蛋糕啊?也就他能受得了。” 作为四人组里唯一的女生,江雾里向来细心,是他们几个最□□的后勤部队。 “最近好像换了口味。” “?换了啥?” “一种木糖醇蛋糕。”江雾里也挺意外,“厨师做好时我尝了一块,还挺好吃。” 她这么随口一说,对面俩人一对儿的惊呆了。 这位裴三少是什么样的人物,跟他认识这么久了,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除开事业不谈。 这人的私生活向来不允许任何人踏足,长久养成的习惯更不可能轻易改变。 他爱好吃齁死人的蛋糕这事儿。 他们几个老早就建议过。 自个儿就是医学背景出身,不会不懂得过度摄入糖分带来的危害。 提了。 这人只是边优雅斯文地品尝着蛋糕,轻轻地笑言,“人固有一死,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 话说的气死人。 多年相处之余,都明白一个道理。 事业脑的某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包括但不限于喝酒,抽烟,应酬。 甚至能够面不改色瞧着合作伙伴在他面前表演“活春宫”。 心理素质强悍的一比。 挖掘深层次原因,不外乎就是不在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放弃一部分梦想进入安和集团,为DR的研究源源不断提供资金的同时。 他的人生似乎很枯燥乏味。 对待未来也没有什么新的期盼。 过于压抑真实性子,以至于在某些方面就释放得淋漓尽致。 譬如。 吃这种齁死人的蛋糕,就是一种自杀式的解压方式。 这会儿听江雾里这么一说,宋燕丞诧异到了极点。 扭头瞧了眼后排正熟睡着的男人。 座椅被放平,他安静地躺着。 俊美的脸上摊了书,遮住泰半脸颊。 头顶光线柔和,落下来时。 男人温润的薄唇浮光浅浅,唇色艳丽。 顶级豪门出身的公子哥儿,某些教养浑然天成,刻在骨子里的矜贵。 就算睡着,姿势也极端周正。 或者说。 充满防备。 即使从高中看到现在,宋燕丞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皮相实在优越。 勾引小姑娘简直分分钟。 幸好他对感情似乎没什么兴趣。 不然多少小姑娘都要被他这种白切黑斯文败类给霍霍了。 盯着男人潋滟的唇色,宋燕丞嗤笑一声,扭头问周泽晏,“裴三这是转性了?谁这么有本事能左右他的习惯?” 周泽晏晃了晃香槟,想到前段时间他养的那只小奶猫,他回:“还别说,他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养了只小奶猫。” “啊?他?一个洁癖狂?” 周泽晏乐不可支,“不可思议?” “最近又买了个玫瑰庄园,鬼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江雾里闻言,愣住了。 没由来就想起颜苏那小姑娘给自己发微信时,偶尔翻过小朋友的微信朋友圈。 应该是这小姑娘十六岁生日。 许了个愿望。 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少女心满满,可能带了某些中二病。 希望拥有一个种满玫瑰的地方。 她当初觉得好笑,无意中跟正在低头漫不经心喝酒的裴时瑾提了一嘴。 所以…… 这人。 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甚至有点令人烦闷。 因为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醒来后,压抑的喘.息令他茫然。 “靠,裴三你做春梦了?” 后座无人应答。 周泽晏扔了牌,往后一瞧。 就见裴时瑾拿开遮在脸上的书,缓慢坐起。 他的脸色不太好,漆黑深邃的眼眸暗夜一样,氤氲着读不懂的危险气息。 大约是做了梦。 向来一丝不苟的男人抬手解开了衬衫纽扣,哑声问一旁的江雾里,“有水么?” 对他们几个大帅比算免疫的江雾里,猝不及防听他用这种声音说话,心跳也不禁漏跳了半拍。 不过,这只是一种荷尔蒙的诱惑。 江雾里很快醒神,拿了纯水递过去,“有。你喜欢的牌子。” “有冰的,要吗?” “谢了。” 江雾里重新拿了冰水给他。 裴时瑾接了,却没喝,拿在手中把玩。 宋燕丞从洗手间出来,瞧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宋燕丞挑挑眉,“你梦见被鬼追了?” 周泽晏调笑:“真梦见鬼,很可能那些倒霉鬼看见他这种大魔王拔腿就跑。” 他们俩在这块调侃个没完。 奇怪的是。 某个从来都是把别人噎得醉生梦死的大魔王,这会儿竟意外安静。 他不搭腔。 他们俩也觉着没趣。 下飞机时,宋燕丞迈开长腿追上裴时瑾,“裴三,你有心事儿?” 裴时瑾脚步一顿,偏头看他。 他的眼睛色泽向来乌黑,十分纯粹。 平时可能总是那副斯文优雅的温和相,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真实的性子。 宋燕丞其实不太习惯他沉静的模样,因为每次沉静下来,就意味着他在做人生取舍。 “什么事儿?让你烦成这样?” 裴时瑾微怔,似乎没想到宋燕丞能窥探出他心底的那一丝丝情绪。 脑海里不禁浮现小姑娘娇俏的小脸,与宋燕丞的眼神如出一辙的单纯。 这对单纯的兄妹。 总是对他报以十二万分的信任。 根本没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目的单纯。 他觉得好笑,内心却不可抑制地乱了。 “是不是兄弟?什么事儿说出来,你少自个儿在那儿逞英雄的硬抗——” “宋二。”裴时瑾突然轻飘飘打断他的臆想。 宋燕丞眉头轻蹙,“怎么?” “如果有一天——”他想了想,轻笑,“算了。” 宋燕丞:“???” 什么东西算了! 拍了拍他肩膀,裴时瑾抬手扣上方才解开的纽扣,长腿迈开径自朝停车场走去。 宋燕丞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你能做个人吗?吊人胃口这是?” 裴时瑾头也没回,也不搭腔。 宋燕丞亦步亦趋跟着他。 机场停了两部车。 知道他一会儿有个集团安排的应酬,宋燕丞眼瞅着他上了车。 了解他的性子,这人不想说的,谁也甭想套出什么有用信息。 宋燕丞懒得揣测,干脆躺平放弃。 眼见他上了车,想起刚才周泽晏无意中提的玫瑰庄园。 宋燕丞心里打着小鼓。 玫瑰庄园? 别的不提,自个儿妹妹打小就对玫瑰花情有独钟。 家里曾经还养了两颗,可惜没养好。 枯萎时,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甭提多可怜。 “裴三。” “嗯?” “你真买了个玫瑰庄园?” 裴时瑾没瞒着,懒散道:“买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迷恋上这玩意儿了?” 迷恋? 这个陌生到极点的词汇令裴时瑾错愕一秒,转瞬又恢复如初。 他没正面回复,只是似是而非道;“可能好玩?” 宋燕丞:“????” 想起梦里的那些不可描述。 裴时瑾单手撑着车框,抬眼看着一脸懵逼地宋燕丞。 良久,他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回他,“养一朵小玫瑰,养熟了,揉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 “你不觉得很好玩儿?” ▍作者有话说: 颜苏苏脸红红:裴三哥哥,对不起! 颜苏苏:我做了个很羞耻的梦。 裴三:嗯? 裴三:想不想实现? 颜苏苏:…… 这章字数多,更新晚了。 可能会有二更。 很晚,别等。 明天看吧。 第026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颜苏没想到, 他的一句“下回还”,竟然是半年之后。 出成绩那天,她紧张兮兮地蹲守。 过了0点就能查分数。 到点,她查了查自己的分数, 581分。 这个成绩对于万年学渣的小姑娘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语文跟英语成绩不错, 数学一直是瘸腿科目。 这次竟然破天荒地考了高分。 仔细想来, 大约是裴三哥哥给的那些标注的考试卷出了力。 基础分拿到手, 多检查几遍基础, 中等的尽力做, 难度较大的适当做。 该舍弃绝不留恋。 与她以往捡了芝麻丢西瓜的做题方式完全不同。 她查询了清大美院往年的分数线,大致在576左右。 581算是过线了的。 班主任张念第一时间给她妈妈打来电话, 听上去格外兴奋,“颜苏这次发挥的不错, 考试前我还一直担心小姑娘数学会扯后腿,没想到能考出历史新高,值得表扬。” 颜眉喜笑颜开:“这还是您跟诸位老师悉心教导,赶明儿摆了谢师宴,您可一定要赏光。” “一定一定。颜苏妈妈,那就这样啊, 我给其他学生去个电话。” “张老师您忙。” “行,那您关注一下排名,今年高考难度比之以往程度有所降低,大家考得都还可以。颜苏妈妈记得关注一下排名。” “谢谢您。” …… 颜苏握着手机躲在卫生间。 划开手机,翻了通讯录。 裴时瑾的号码已然不在列, 来自颜眉的杰作。 甚至高考前就把她的手机卡换掉。 好在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对他的手机号烂熟于心。 指尖在按键上轻点, 输入。 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他。 告诉他, 她也许能去自己心仪的学校了。 想感谢他。 脸颊微微泛红,指尖也跟着颤抖。 按下一排数字,拨出时,又变得犹豫起来。 与他相隔一万公里,十二个时差,仿佛连距离也变得遥不可及。 裴三哥哥现在忙什么? 会不会打扰到他? 他会记得她吗? 会不会早就把她忘了? 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联系过她? 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 人家凭什么要联系她呢? 她之于人,只不过是个“朋友的妹妹”,仅此而已。 小姑娘向来洒脱,想明白这点心里虽然酸涩得不行,并没有过度纠结。 这时,颜眉的声音自外头传来,“苏苏,你查了排名吗?” 她忙收回手机,扬声道:“还没。” 颜眉:“赶紧查查排名。我去找教育上的朋友也打听一下。” “哦。” 不多时,宋燕丞来了电话,“小鬼头,哥哥查了成绩,考得不错。” 男人声音爽朗,那头风声四起,像是在机场。 “我家小姑娘果然争气,说吧,想要什么礼物哥哥买个你。” “礼物就算了吧。” “怎么?怕哥哥送不起?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给你摘下来。” 颜苏握着手机抿了抿红唇,暗自腹诽:那我想要的你还真给不起。 “行了,等着哥哥寄礼物给你。” 他那边可能要登机,颜苏捏紧手机,心里头紧张的不行。 在他欲挂断电话之际,她小小声叫住他,“哥哥。” 宋燕丞一顿,笑问:“怎么?想好要什么?” 她想问。 裴三哥哥是不是很忙。 他在做什么? 他是不是还在吃那些齁死人的蛋糕? 他是不是还是应酬多多。 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话到嘴边,又强行忍住。 “……没什么。” 乌黑水润的眼暗了暗,随后又满血复活。 算了。 随随便便撩人的狗男人,大魔王。 她才不稀罕他。 小姑娘乖乖地道了别:“哥哥晚安。” - 宋燕丞挂完电话,疑惑地挑挑眉,周泽晏从身后过来,勾着他肩头,“给小不点儿打电话啊?小朋友考得怎样?” 提到这个,宋燕丞颇为得意,“我家的小孩儿必须优秀。” “哟,你当初被保送都没这么嘚瑟。” “那能一样?你没养过小孩儿懂什么。” “打算给小不点儿送礼物?送什么?” “手链吧。” 周泽晏一脸懵地瞪他,“送啥?手链??” 宋燕丞浓眉轻蹙,答得理所当然:“小姑娘不都喜欢这玩意儿?还别说,前几天我刚从裴三那儿赢了颗粉钻,找工匠切割了做成手链刚刚好。” 周泽晏奇了,“你竟然能从内大魔王手里赢东西?还特么是颗价值连城的粉钻?” 宋燕丞黑眸微眯:“你什么意思?我不能赢他?” 周泽晏:“……” 能不能赢你心里没点儿数? “行吧,我也觉得他可能放了水。”宋燕丞满不在乎地笑笑。 不期然的就想起跟裴时瑾打牌时,赢了后,这人直接丢过来一颗前段时间拍的那颗粉钻。 宋燕丞承认,他当初真就惊呆了。 “裴三,你没开玩笑吧?玩这么大?” 斯文矜贵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抿着红酒,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不行?” 知道这人赚钱能力逆天,这些小玩意儿对于巨无霸的安和集团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但也明□□钻的稀缺性,尤其这种纯度。 他掂了掂手里那颗粉钻,嗤笑:“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慢条斯理道:“小朋友们不都喜欢这东西?” 没说小姑娘们,也没提女人,单单就说了个“小朋友们”。 要不是那个“们”指的是复数,他都以为这人有特指。 说到底,还真就是。 这么珍贵的玩意儿,当然要送给最珍贵的小姑娘。 没谁比他家小姑娘更珍贵。 他仔细打量着这颗粉钻,品相,纯度都是上乘。 只是这玩意儿做成什么比较好呢? 正苦恼着,优雅喝着红酒的男人轻飘飘提议:“做条手链不错。” 宋燕丞猛然醒悟,刚想夸他。 就又听他轻轻地笑着,漆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妖孽一样。 “雕刻一朵小玫瑰,需要我出设计图纸给你么?” 宋燕丞:“……” …… 这人几百年都不再动画笔,源于他那个天才画家母亲的疯批性子。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回想到这里,宋燕丞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索性也就没往深处里想。 周泽晏:“说到裴三,他最近都忙什么?” “还能干什么?应酬,版图扩张,顺带天天去‘拜访’我家老爷子。” 周泽晏:“他天天去?老爷子肯见?” “你觉得呢?” 宋燕丞都有点心疼某人了,那么骄傲的男人不厌其烦地去“拜访”老头子,是块铁都融化了。偏偏老爷子那颗心压根儿就是颗金刚石。 周泽晏调笑:“我以前一直以为裴三会勾引小不点儿。” “???” “老爷子那么疼小不点儿,又分开这么多年,疼爱之余叠加愧疚。只要小不点儿开口了,老爷子绝对不忍心拒绝吧。” 周泽晏非常专业地分析,“你想,以裴三那个不择手段的性子,他是那种放着现成方案不做,而选择一条荆棘之路的男人?” 宋燕丞于我心有戚戚焉。 这倒是。 这么看,那人多少还是有点良知的,没随便碰小姑娘。 宋燕丞对裴时瑾虽说带了点莫名的崇拜,却从没想过这人跟他家妹妹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安和集团那种大集团,家里事事儿的,极不好处理。 裴安和三任太太,无一善终。 裴时瑾的母亲苏辞更是以满级开局,悲惨收场地丢失了所有。 一个天才画家,少年成名,曲终人散之际,落得什么下场。 小姑娘性子单纯,那种大家族还是少碰为妙。 更别提裴三这人对感情根本不上心,所谓的“温柔的残忍”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小姑娘跟他在一块,简直就是新手误入满级村,妥妥地要被吃的一口不剩。 裴三若是刻意勾引谁,还真没人能抵挡。 幸而目前来看,他似乎没这个意思。 宋燕丞心里烦躁,语气不由得重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他这人心思太难猜了。” 周泽晏点头,表示认同,甚至发出唏嘘的喟叹:“咱们得庆幸跟这人不是商业对手,不然真就被他整的妈都不认。” “你指的是兰科集团的方董?” 周泽晏:“是啊。以前我一直以为,兰科方家那个大小姐一口一个‘学长’的,多少跟裴三有点交情,谁知道这人二话不说就给人家里的半数股权吞的一口不剩。” 宋燕丞对于这种结果一点不意外,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她可能不知道,裴三这人最讨厌‘自作多情’,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 - 七月底,颜苏如约收到了清大美院的通知书。 她专业课早早达标,文化课一直是短板。 原想着会很危险,事实上确实危险,今年题简单,大家都考得不错。 分数线较往年高了不少。 颜苏的581分只跟分数线相差一分。 这还是在其中一个考生因某个事故滑档,她幸运地跃居一格。 通知书到手时,颜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回落,开心之余,对待女儿的管束也放松不少。 能入读国内顶级美院,颜苏心里自然高兴,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小到大都没能逃脱的苦恼。 学校离家太近是什么体验? 大概就是你放学后,想要说个谎出去玩儿也是一种奢侈。 从小学到高中,颜眉秉承着“让孩子”多睡十分钟,赢在起跑线的理念。 早早就安排好了各种学区房。 小学在清大附小,自不必说。 子弟学校,出门就是清大与清大附小及附中。 终于上了中学,颜苏去了Z大附中西分校区。 想着终于能逃脱母亲的掌控住校,不曾想母亲二话不说搬了家。 新家就在西分门口,隔路相望。 眼下苦恼的是,考入清大意味着,大学四年又要在妈妈的掌控下。 想想就窒息。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颜眉的下一个决定。 重新搬家。 回到老房子。 清大就与她家的老房子一路之隔。 小时候父母没离婚,父亲宋和平任教清大生物系,她跟着哥哥宋燕丞没少去清大。 那会儿院里的老教授基本都熟知学术界上的泰山北斗、不苟言笑的宋教授,有个小女儿,宠在心尖儿上的那种。 后来她们搬了家。 可能怕触景生情,颜苏一直没敢再来老房子。 她以为以妈妈的性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住。 哪知道,录取通知书到手,颜眉就张罗着搬家事宜。 搬家那天,遇到了楼下的江奶奶。 清大家属院瞧着老破小,里头住着的大都是清大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江奶奶任教清大多年,学法专业,近些年退休后,住惯了老房子,家里人好说歹说也没搬。 大抵并不是舍不得老房子,约莫是舍不得相处多年的老邻居。 找了搬家公司,大物件搬的差不多,剩下一点零散的东西。 颜苏拖着行李箱进单元门,江奶奶牵着一只贵宾遛弯。 上楼时,颜苏听人喊,“小颜苏?” 她闻声抬头,江奶奶推了推老花镜,仔细打量她,笑了,“我还以为认错了,真是我们家小颜苏哇。” 颜苏乖巧应声:“江奶奶。” “嗳。”江奶奶笑容满面,“过来让奶奶瞧瞧。” 颜苏小时候没少去人家里玩儿,江奶奶喜欢种花,她有事没事就去人家的小花园看花。 “我们小颜苏越长越漂亮了,将来也不知道便宜哪个混小子。”江奶奶捏了捏小姑娘软糯的小脸蛋,越看越欢喜。 小姑娘小时候就长得水灵,一双大眼睛乌黑澄净,会说话似的。 长开后,娇俏里带了些许少女感的妩媚,搁哪儿都吸睛的很。 老人家闲着无聊就喜欢做媒,家里头有个大孙女江雾里,痴迷事业常年在国外不回来,奉行地是国外那一套。 管不着大孙女,倒是还有个大孙子江云起。 听话,懂事,孝顺。 在小姑娘妈妈的手下工作,算是知根知底。 两人年纪也般配,六岁的年纪差,将来宠着小姑娘,也挺好。 想到这儿,江奶奶看向小姑娘的眼神越发热络:“小颜苏上了大学后就是能谈恋爱的年纪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颜苏:“…………” “你觉得你云起哥哥怎么样?”江奶奶连装都懒得装,开门见山,“你云起哥哥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跟你江爷爷一直犯愁。他性子太内敛,真怕他不招小姑娘待见。” 颜苏一头黑线:“……” 据她所知,江云起不是才24岁吗? 现在内卷成这样,24岁都已经算“老大不小”了么? 这位师哥跟她也不算熟悉吧? 每次去医院里,最多也就出于礼貌寒暄一下。 颜苏没闹明白江奶奶怎么就开始拉郎配。 她才十八岁!!! 她还没谈过恋爱!! 这就直接要快进到相亲的地步了吗!! “有时间就多来家里坐坐,最近你云起哥哥养了只起司猫,就放在我们这儿。小颜苏不是最喜欢猫咪吗?可以多来家里——” 生怕老人家越说越离谱,颜苏忙不迭打断她,“江奶奶我先把行李放进去,我妈妈一会儿有个手术——” “哦哦哦,好好,那下次咱们再细说。” 颜苏赶紧应声,这会儿也顾不得行李箱重得要命,拎着行李就往楼上跑。 江奶奶瞧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只当小姑娘脸皮薄,害羞。 晚上回家,江奶奶特地跟最近频频造访的孙子说了,“云起,奶奶跟你说个事儿。” 江云起正低头喂猫,眼皮都没抬,问:“什么事儿?” “楼上的小丫头,我说的是你老师颜眉的小女儿颜苏,你有印象吧?” 江云起闻言,抬眸看她,表情很淡。 江奶奶没发现孙子的异样,只兴高采烈的拉郎配:“小姑娘今年刚考上了清大美院,这不过了十八岁,也是个大姑娘了。” “你爷爷身体不好,盼着你跟雾里能早点结婚生子。”江奶奶越说越起劲儿:“我寻思着雾里是没这个想法了,你呢?” 江云起眼眸微沉,意味不明地笑笑,“奶奶想说什么?” “小丫头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咱们又是知根知底的,你跟她妈妈又是师徒关系。你们俩再合适不过。” 江奶奶分析的很到位:“再过两年她就到了法定结婚年纪,虽说现在的女孩儿结婚都晚,不过遇到合适的,还是要及早争取。” “你这个工作性质,也没时间谈恋爱。奶奶看不上你表哥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绝不允许你跟你表哥一样乱来。小姑娘身家清白,家里头基因又好,所以——” 不等她安利完,江云起淡声道:“那就麻烦您了。” 正拼命给孙子安利的江奶奶:“???” 江云起盯着老人家蒙圈的眼,不徐不疾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尽早结婚。” 江奶奶猛虎震惊:“…………” 大孙子你是不是中了咒?? - 颜苏不知道江家人打得如意算盘。 临近圣诞节时,她才收到宋燕丞邮寄过来的跨国快递。 地址写了她们宿舍,从宿舍阿姨那儿取回,直到晚上她才拆。 她们是四人间,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来自天南海北,关系都不错。 颜苏从初中到高中,因为过于出彩的长相,总是被恶意相对,被孤立。 上了大学后,却截然相反。 学艺术的家里都不差钱,做事儿豁达。 以往的那些个嫉妒情绪一概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对漂亮小姐姐发自内心的惊叹。 颜苏长相显小,人又极度美貌可爱,肤若凝脂,柳腰细腿。 长开后,可爱里混合着少女的明艳与娇媚。 她又是她们里头年纪最小的,刚分宿舍的第一天,就被几个小姐姐轮流rua了一遍。 不只是男生。 女孩子们对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毫无抵抗能力。 没几天,就从“颜苏”到“苏苏”转而演变成现在的“苏宝。” 洗了手,颜苏坐在那儿拆快递。 蒋丹从图书馆回来,推开宿舍门,就见小姑娘乖巧地坐在书桌拆快递。 她好奇探头,“苏宝,你买了什么?包装这么绝?” “送的。” “谁送的?男朋友?” 颜苏:“……” 怎么大家都默认她有男朋友? “上次打电话给你的那个大帅比呀,声音那么好听,一口一个宝贝,苏死了。” 提到这个,颜苏就气不打一处来。 裴之那个混蛋说消失就消失,冷不丁又冒出来,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这个新手机号,前几天给她打电话。 她瞧着是陌生号,以为是推销的,随手开了免提。 随后,就是那人骚气十足的“宝贝”。 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摔了。 没多久,这人又销声匿迹,简直就像是在逃命一样。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他不是我男朋友。”颜苏解释得累了,只想躺平。 “那这是谁送的?” 不太想跟旁人解释他们家的复杂关系,颜苏语焉不详:“一个哥哥。” 蒋丹双手掩唇,叫得夸张:“又是哥哥?看不出来苏宝你竟然是这样的苏宝!” “……”颜苏深呼吸一口气,累吐了,干脆也不瞒着了,“亲的,嫡亲的哥哥。” “可惜。” “?” 艺术生的脑回路十之八九的清奇,又是一堆爱磕CP的小姑娘们,平时没少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蒋丹表现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我家苏宝长这么美,就应该当养鱼的小公主。池塘里只有一条鱼有什么意思。” 颜苏一头黑线:“……” “开个玩笑,别当真。”蒋丹顺势坐下来,盯着她手里的精致礼盒,“这是什么?” 颜苏瞧了一眼,不确定道:“可能是首饰?” 奇怪。 哥哥没事儿送她首饰做什么? 她怀着十二万分不解拆了礼盒。 等瞧见礼盒里搁着的那条精致手链,足足愣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旁边的蒋丹已经尖叫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这条手链也太漂亮了!!” 这会儿,关瑾跟闫丹琪回来了,听到尖叫声,她们俩不约而同地问,“什么东西漂亮?” “哥哥送给咱们苏宝的手链。这特么也太绝了!!” 关瑾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见多识广,只随意一瞧,就认得这是前段时间拍卖的那颗价值连城的粉钻。 天下粉钻千千万,纯度精巧成这样的并不多见。 那场拍卖会她跟父亲一块去了,眼瞧着这粉钻被人摘走。 得手的那个男人气质斐然,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折着的小燕尾边,铂金针穿插而过。 很独特的穿衣方式。 过于优越的皮相,在会场里太过招眼,令人无法忽视。 这种绝世大帅比太难得,作为颜控本控,当时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随后就见父亲很客气地跟人打招呼,笑容堆满了脸孔,“裴总好巧,您也中意这颗粉钻?”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答得斯文有礼,“闲着无事,给我家小朋友买着玩儿。” 并没有顶级豪门公子哥儿那种傲慢,令人无端地心生好感。 关瑾一直觉得,这种气质的才算真正的贵族,是一般暴发户比不了的存在。 父亲也不敢揣测他口中的“小朋友”指的是什么。 末了,寒暄几句,就恭敬地目送人离开。 后来她简单问了一嘴,父亲颇为惋惜地说:“安和集团裴三少,跟咱们差了八百个等级,咱们高攀不上。” 这会儿瞧见熟悉的粉钻被做成精致的玫瑰花,关瑾不由得细细打量着正试着佩戴手链的小姑娘。 难道这小姑娘口中的“哥哥”竟是安和集团那位么? “关关,你发什么呆呢?” 关瑾定了定心神,笑笑,“没什么。” “你对珠宝在行,来品品苏宝的这条手链。” 关瑾从颜苏手里接过,仔细打量一番,她由衷赞叹,“顶级品质,关键切割工艺也很棒,说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靠靠!苏宝你哥哥对你也太好了吧!” 颜苏对奢侈品没什么研究,也不爱这玩意儿,这些年宋燕丞在国外赚了多少钱,她不得而知。 既然关瑾都说了价值连城,想必是很贵。 倒是没想到她那个直男审美的哥哥,会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来。 这朵小玫瑰简直在她的审美上疯狂跳跃。 突然觉得,她哥哥还是挺疼她的。 颜苏捏着那朵小玫瑰,明媚的眼睛不禁弯了弯。 下次再见面,对他好一点吧。 …… 平安夜下了雪,因为连着周末,许多校园小情侣一窝蜂地约会去。 颜苏从图书馆出来,天空飘着鹅毛般的大学。 这个点图书馆没什么人了,她抱着书下了楼。 快到连着宿舍楼的小花园时,骤然听人喊:“颜苏学妹。” 颜苏回头,男生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小花园入口,厚脸皮地喊她。 瞧见男生的一瞬间,她头痛欲裂。 这位学长从军训那会儿就没消停过,层出不穷地表白。 明明都拒绝过N次,这人就像是没长脑子一样,时不时就堵路。 夸张的表白方式,让她觉得羞耻无比。 “平安夜快乐。”男生递过花,“学妹你今晚有空吗?零点有个烟花晚会,学妹如果没事儿的话——” 颜苏心烦意乱地打断他,“我有事。” 小姑娘声音软糯,即使不开心,声音自带柔音效果,开口间竟给人一种撒娇的既视感。 男生向前一步,不死心,“我愿意等你,我查过了,学妹你没有男朋友,既然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 “我家世不俗,保送到金融系,人长得吧也还行。” 颜苏听到那句“人长得还行”惊呆了。 救命! 这是什么奇葩普信男!! 别的不说。 被裴三哥哥那种爆表的颜值养刁了,旁人真就很难入眼。 虽然这半年来,她真的很努力地去忘了他。 但每次遭遇表白,一次又一次提醒她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学妹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说完,男生抱着玫瑰花又向前一步,颜苏被他逼得不行,气红了脸,“学长请自重。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她长相过于甜,即使生气,也给人一种娇软可欺的模样。 “颜苏学妹——” 男生绕过一边,想去堵她的去路。 见小姑娘真掏出手机打算报警,男生愣了,丢下句“你行”,玫瑰花往地上一砸,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离开,颜苏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有些后怕。 这块偏僻,人又少,她刚刚真怕这个学长乱来。 稍作调息后,颜苏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课本。 冷不丁地一声轻笑打断了尴尬的气氛。 声音有些熟悉,带着微微哑意,窜入耳膜,听得人耳朵几乎要怀孕。 颜苏脊背一僵,停了动作。 下意识望向声源处。 男人从暗夜中走来。 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穿插而过。 天冷,衬衫外头罩了件黑色及膝风衣。 雪花簌簌而落,落在他肩头,迅速融化。 光线暗,融着阴影。 他缓步走来,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周身弥漫着清贵矜傲。 她怔然望着他。 就见他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捡起她落在雪地里的钢笔。 黑色钢笔衬得他冷白的手指如玉般好看。 递过来。 他问,嗓音微哑,带着慢条斯理的腔调。 “不要?”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盯着她,在这样的雪夜下,蕴藏着无形的勾引。 半年没见,她都以为自己真的忘了,消化好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只一个照面。 所有的画面都变得无比清晰。 好像有一堆话要问,这会儿却一个字都问不出。 傻乎乎地望着他优越的眉眼,颜苏憋红脸,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裴——” “裴先生。” 又是一句“裴先生”,令人啼笑皆非。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绯红的小脸,漆黑的眸沉了沉,旋即轻笑,语调沙哑。 “嗯,裴先生在。” ▍作者有话说: 救命!女鹅快逃!远离这个骗子! 裴娇娇打算彻底不做人了。 七夕的大肥章,嘿嘿嘿。 发红包给你们哈! 第027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一句“裴先生在”让她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定在原地。 半年没见,这人一点没变,斐然的气质让人无法忽略。 颜苏记得高考的那个夏天,每次见他, 男人总是一身禁欲范儿的白衬衫黑西裤。 不笑时是不可沾染的高岭之花。 偶尔的轻笑, 妥妥就是一斯文败类。 这会儿他难得穿了件风衣, 商务款的过膝风衣, 没系扣, 敞着怀。 内搭依旧是矜贵的白衬衫。 明明跟以往差不多的穿着, 可能风衣中和了他身上的凌冽气息。 在这样的雪夜里,格外惑人。 其实不是没想过会再见面。 他跟哥哥是朋友, 一辈子不见也不太可能。 颜苏甚至设想过说不定几年后的某一天,从哥哥口中得知这人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跟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她这个“朋友的妹妹”, 曾经也算被他短暂当过“妹妹”的编外人员。 或许也会受邀参加婚礼。 她一度都想好了。 真有那么一天,她就送一副“百子图”给他当新婚礼物。 裴三哥哥聪明又好看,这种优良的基因将来不多生几个小宝宝,好像是有点暴殄天物。 但是眼下这个重逢方式,确实让她始料未及。 颜苏傻乎乎盯着他,瞧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戏谑。 她真怕他下一句又冒出来那句“以前还是哥哥, 现在就是裴先生了?” 他若真这么问了。 她该怎么回复? 大概是上了大学后,自发地就把自己归类于“大人”的行列。 对着一个半年没见的男人,颜苏觉着她可能真喊不出“裴三哥哥”这种称谓。 她不说话,面前的男人也就很沉静地等待着。 对视片刻。 颜苏终于耐不住这尴尬的气氛,主动开口:“裴——” 下意识想喊“裴三哥哥”, 又强行忍住。 太亲密的称呼, 就不太合适。 毕竟, 她又不是高中小朋友, 一口一个“哥哥”怎么听都有点暧昧。 她还不想让这人误解。 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虽然…… 他也许早就知道了。 仔细想想,是不是就因为早知道了她的心思。 才在这半年时间一次都没跟她联系过? 他这人聪明又清醒,某些时候又意外温柔。 大约是想维护她这颗小小的自尊心叭。 不好直接拒绝,所以干脆从源头浇灭? 怕她哪天就跟在机场一样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儿。 想起在机场,她脑子不清醒地去亲人家。 颜苏隐匿在内心深处的小羞耻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好丢脸!!! 她发誓!! 这种丢脸的事儿,她以后绝对不要再做第二次! 想到这儿,颜苏觉得自己对他突然出现务必表现得云淡风轻。 定了定疯狂摇曳的心神。 颜苏僵直着身子,使得自个儿瞧上去无比成熟又淡定:“裴先生也是受邀来我们学校参加高峰论坛的么?” 最近他们学校有个高峰论坛,邀请的都是商界名流。 颜苏猜想,这人大概也是来参加的。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故作镇定的俏脸,嘴角微弯,“不是。” “那是什么?” 他回,“见个人。” 她下意识问了句:“见谁?” “颜小姐很好奇?”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斯文里透着哑意,好听得要命。 以往都是“小朋友”“苏苏”“颜苏”,头一次听他喊“颜小姐”。 颜苏觉着自己的脚趾尖儿都麻了。 她终于明白,以前他喊方柚禾“方小姐”时。 那么傲娇的偶像为什么会有种“少女怀春”的既视感。 一直以为只是她的错觉。 现在被喊“颜小姐”,颜苏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用声音杀人”。 “……”不想表现得太过关注,仿佛自己很在意他找谁一样,颜苏忙转移话题,“那您见到您想见的人了吗?” “见到了。” 颜苏干巴巴一笑,“啊……是吗?恭喜恭喜。” 这话说得实在敷衍。 裴时瑾闻言,轻笑了下,“不问了?” “……问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说,“颜小姐想问什么?” 一口一个“颜小姐”,看似分寸感十足。 偏偏听到她耳中,像是一种刻意的逗趣。 原来故意喊这种所谓的“距离感称呼”这么尴尬的吗!! 颜苏被他噎得半死,索性抿紧红唇瓮声瓮气道:“没想问什么。” 裴时瑾垂眸打量着嘴硬的小朋友,语气玩味,“真不问?” 颜苏:“……” 其实有点想问。 为什么半年没跟她联系? 哪怕只是一个电话,或者一条短信。 话到了嘴边,就又变成,“不问。”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绯红的脸,忍俊不禁。 不过半年未见,小朋友好像变了样。 个子高了点,褪去婴儿肥的小脸少了几分可爱,多了些许妩媚。 若不是身上套了件可可爱爱的面包服,乍一瞧,有那么点儿明艳美人的意思。 方才去捡书本时,宽松的袖口拥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细白的的手腕。 那串玫瑰粉钻手链就扣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腕上。 她肤色极白,又是冬日,在光线与白雪的映照下,晶莹剔透的。 视线定格在她手腕上的那条玫瑰金细链。 他略微一怔,不禁想起那个荒唐的梦。 梦里,是在浴室。 浴缸里荡起水花,小姑娘半趴在那儿,细白的手腕软趴趴地搭在置物架下缘。 她红着脸回头看他,乌黑水润的眼睛沁了雾气,像是哭过。 粉钻切割出的玫瑰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小姑娘温软的嗓音含着哭腔,“你欺负我。” 手指摩挲着那处细致肌肤,他低头轻咬她的唇瓣,开口间嗓音有些哑,“我欺负你什么?” 荡漾的水流开出了纯白的花朵,打湿了一丝不苟的白衬衫。 小燕尾边起了褶皱,穿插而过的铂金针像是陈旧古老的钟摆。 缓缓荡漾。 最后并着她手腕上的那朵粉钻玫瑰。 一同掩埋在一片雾气里。 瞧着这条手链,被他刻意丢在角落的梦再次萦上心头。 裴时瑾黑眸微微沉了几分,旋即移开。 小姑娘还低垂着小脑袋嘴硬着。 他轻笑了下,“不问问为什么半年没跟你联系?”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颜苏:“……” 她愕然抬眸,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语调平缓,“不是故意冷落你,有一些问题需要处理,耽搁了很久。” 这算是跟她解释么? 可是—— 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个? 她茫然望着他。 他的眼睛色泽很深,这么瞧人,让人难以承受其中的热度。 颜苏听不明白他的兜兜绕绕,不太能受得住他的眼神,她撇开脸颊,咕哝道:“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么?” “嗯。” 颜苏想起来半年前唯一一次见他喝酒喝得过了,原来裴三哥哥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觉得棘手吗? 大概是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无所不能,以至于久了,让人忽略掉他其实做什么都是单枪匹马。 似乎有点…… 不怎么在意他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儿,不开心的情绪散了,她只是很担忧:“很麻烦的工作?” 裴时瑾微微一笑:“麻烦的不是工作,是人。” “什么人?” 裴时瑾低头瞧她,小姑娘澄净的眼一瞬不瞬望着他,担忧满满。 真就一个小朋友,喜怒哀乐尽显其中。 前一秒还在生他气,后一秒又因为担忧而变得柔软。 这么单纯,以后会经常被他欺负哭吧? 裴时瑾略微失神,一瞬间觉得欺负一个单纯的小朋友,像是在犯罪。 颜苏不明白他深不可测的心思,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就显得她很担心他一样。 她低垂着小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才不担心他。 空气静默一秒。 忽地,听他低笑道:“小朋友还玩么?” 颜苏耳尖发烫,没明白,“……玩什么?” 裴时瑾低头看她,优雅微笑:“裴先生和颜小姐的——” “过家家游戏。” 颜苏:“………” 都这样了,再矫情只会适得其反,让自己反复社死。 闭了闭眼,颜苏小小声喊了句,“裴三哥哥。” 对方轻轻嗯了声。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九点一刻,宿舍十一点的门禁。 时间不早,也没见他有下一步计划。 她到底好奇,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裴三哥哥你不是要见人?不去了?” 心底挺在意他想见的是谁。 毕竟,能让他连夜从米国飞回来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但是,以他这个年纪。 有女朋友,甚至有未婚妻,也很正常吧。 想东想西间,就见他垂眸看她,漫不经心轻笑,“不是已经见到了?” - 这么个猝不及防的相遇,让颜苏原本就不怎么踏实的睡眠更加雪上加霜。 她们宿舍都是夜猫子,今晚又是平安夜,回来的晚。 颜苏洗完澡,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他那句“不是已经见到了?” 什么意思? 是指他千里迢迢飞回来,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跟她解释半年的失联? 心头突突直跳,往很糟糕的方向想。 又觉得不太可能。 “苏宝,你睡没?” 隔着床帘,颜苏压抑着狂跳的心脏:“还没。” “怎么了?睡不着?” “有点。” “听说今晚金融系那个傻逼又堵你了?” 颜苏嗯了声,“我说要报警,他挺生气的走了。” 闫丹琪刚洗完澡,擦拭着长发,笑言:“其实我觉得那个学长除了黏糊一点,也还行吧。苏苏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颜苏张了张嘴,没等回答,蒋丹率先道:“他那叫还行啊?” 闫丹琪耸耸肩,“百货公司的富二代,家境还行。” 关瑾笑了,“苏宝一条手链都抵得上他家一年的利润了,他算什么富二代。” “也是。” 几个姑娘在这儿八卦,从追星说到男朋友,蒋丹是个海王,高中时就谈了男朋友。 上大学分了手,没多久已经换了三个了。 颜苏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星星发呆。 没多久,下头讨论得越来越不可描述。 她听得脸红心跳。 床帘突然被拉开,蒋丹站在椅子上,双手趴在她床头笑嘻嘻的,“没睡就来聊会儿呗。” 她们宿舍,数颜苏年纪小,人又单纯,恋爱都没谈过。 每次一讨论这个,小姑娘就脸红,特别好逗。 蒋丹最喜欢软软的小姑娘,又觉着颜苏性子乖软,平时挺护着她。 “聊什么?” “聊聊你的感情问题。”蒋丹抱着她好一顿rua,“我们仨都有过恋爱经验,就你一小白跟咱们宿舍的宣言格格不入。” “什么宣言?” “海王的胜利。” 颜苏:“……” “不逗你了,说真的,苏宝你真没谈过恋爱?” “……没。” 有她妈妈那个恐怖存在,别说恋爱,敢多跟男生说句话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没谈恋爱总有过喜欢的人吧?” “……” 难得见她不反驳,蒋丹惊了,“真有啊??谁啊?这么有排面?” 小姑娘长得漂亮,颜值爆表,在一溜美女的清大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性子又软糯,令人有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摧毁欲。 蒋丹特别理解跟她表白的男生们,她是个女的都动心,更别说男人。 颜苏:“……一个哥哥。” “又是哥哥?” 怕引起误会,她赶忙添了句,“但他不喜欢我。他只拿我当小朋友。” 蒋丹来了劲,“是学生吗?大几?你们怎么认识的?靠,还有能从你石榴裙下逃脱的男人?我不信。” 颜苏一头黑线:“……” 关瑾向来不怎么喜欢八卦,这会儿也不禁好奇,“拿你当小朋友?应该不是学生吧?” “不是。” 蒋丹嘿嘿直笑:“霸道总裁?” 颜苏:“……” 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裴三哥哥怎么看,都是霸总中的霸总,浑然天成的气势。 “没想到wuli苏宝竟然喜欢霸总。” “搞半天,你暗恋人家?” 颜苏瞬间红了脸,蒋丹干脆爬上她床,勾着小姑娘纤细的肩头又是好一阵rua,“能让我们苏宝暗恋的对象,绝壁是个绝世大帅比。” 关瑾心思细,很少见颜苏主动参与她们的话题,关瑾开门见山:“苏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关于你喜欢的这个哥哥?” 左右瞒不过,又实在因为这事儿心焦,颜苏犹豫了下,还是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跟她们讲了。 听完。 蒋丹咽了咽口水,简直想拍醒她,“这特么不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 “你的霸总哥哥,特地飞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见个面。”蒋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裴三哥哥……喜欢她? 不不不! 就只是想想,颜苏都觉得没什么比这更荒谬的事儿了! 算了。 说了她们也不会懂。 以前都怀疑裴三哥哥心思压根儿都不在儿女情长上,后来从各方面证实,确实如此。 她只是在自取烦恼。 一定是想多了。 这大概只是裴三哥哥骨子里的良好教养。 因为跟她哥哥的那层关系,才会顾及一下她的情绪。 揉了揉疼痛的脑壳儿,颜苏泄了气,“我睡了。晚安。” “别呀。” 怕她闹起来没完没了,颜苏索性往里头翻了身,蒙住了头。 宿舍逐渐安静下来后,关瑾突然说,“苏苏,你说的哥哥,是今晚跟你在小花园里谈话的那个?” 关瑾也只是路过,没仔细瞧,只记得那个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很好,穿风衣的模样格外好看。 她当时瞄了眼,后来看到颜苏跟他在那儿交谈,她好奇的靠近了点,似乎瞧见男人的侧脸。 只是一个照面,几乎就令人过目难忘。 关瑾迟疑一秒,问:“你那个哥哥,是不是姓裴?” 颜苏愣了愣,不由得反问,“关关你认识裴三哥哥?” 裴三哥哥? 安和集团裴三少,看来没看错。 关瑾没正面答复,反而说了句:“如果是的话,建议你再考虑一下。他们那种大家族,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作为一小富二代,关瑾的信息来源明显更加充足,“你知道安和集团大家长裴安和有三任太太么?” 颜苏愣住了,这事儿她还真没听过。 从一开始认识裴三哥哥。 她哥哥以及那么爱开玩笑的周泽晏哥哥,都没透漏过裴三哥哥家里的背景。 像是根本就不愿意让她知道。 她对这些豪门秘史也并不感兴趣,从没问过。 这会儿听关瑾郑重其事,颜苏不禁多问了句,“怎么了吗?” “三位太太,无一善终。” 什么意思?是去世了的意思么? 不等细想,就又听关瑾道:“裴董的第三位太太,你应该很熟悉。” “我很熟悉?谁?” 关瑾微笑:“你女神苏辞啊。” “如果没弄错,你的裴三哥哥应该是苏女神的孩子。” “他妈妈被折断了翅膀困在了牢笼里,有过这样的人生,他应该是不会对婚姻抱有什么期待的吧。” “我爸说,安和集团裴三少典型的事业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苏苏你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 关瑾说了那么多,颜苏一概没听进去。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半年前的某天,她傻乎乎地跟人分享她女神的故事。 当时裴三哥哥是什么表情来着? 并没有冷漠,却也不是那么温和。 ——或许她非常后悔结婚,更后悔生了个孩子。 ——甚至,她憎恨那个孩子给她带来的惨痛人生。 当初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她还很生气来着,义愤填膺地辩解。 现在想想。 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没有经历过的人生,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价人家的人生。 她到底是什么鬼? 苦恼地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小姑娘红着眼圈将自己埋在枕头里。 裴三哥哥一定很伤心吧? 被自己的妈妈那样对待。 即使可能并非本意。 因这个爆炸的消息,颜苏彻夜无眠,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翻了个身。 想起昨晚裴时瑾临走前,说了句今天就会飞回米国。 他真就是单纯地来看看她,解开她的心结。 何必呢? 明明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何必又不远万里跑过来? ——哥哥你不去见你想见的人了么? ——不是已经见到了? 后来陪她看了烟火,周围都是甜蜜小情侣,他们俩显得格格不入。 旁边的女孩子说了句。 “平安夜在一起看烟火,总觉得好浪漫啊。” “可惜我男朋友在A城,过不来。” “坐飞机不也就三个小时么?” “那也很辛苦的好吗?” 心跳陡然加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蔓延,一点一点缠绕在她酸涩所在。 - 八点半的飞机,飞往米国。 距离飞机起飞只剩下二十分钟。 裴时瑾低头看了眼腕表,理了理风衣袖口。 昨夜下了雪,机场连夜清理地面,原本是不具备飞行条件的。 但他等不了。 那边的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他犹豫。 “裴三,你跑国内去了?” 临登机,接到了宋燕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语气颇不可思议。 “嗯。” “?你是疯了吗?这时候跑国内?明天下午的会议能准时开吗?” 裴时瑾:“不会耽误。” “不是你这时候跑国内干什么?” 裴时瑾似笑非笑的,“嗯?过平安夜。” 宋燕丞:“……” 对方显然没心思多聊,只问了句说完了么,就直接撂了电话。 等挂完电话,宋燕丞愣了好半晌,飞速给周泽晏去了微信。 【宋二:我怀疑裴三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 【周周:?】 【宋二:一个事业批一声不吭跑国内过平安夜,这特么的还没恋爱?】 【周周:跟谁?谁那么牛比能拿下心狠手辣的大魔王?】 【宋二:总之你留意一下,我可太好奇这位妹妹了。】 …… 快登机时,接到了小姑娘的电话。 电话里,小姑娘声音软糯,含着哭腔,一口一个“哥哥”。 裴时瑾错愕的同时,不由失笑。 他以前完全懒得理会小姑娘的心思,觉着麻烦,更不会顾忌到旁人的情绪。 这会儿听她在那头抽噎,心头很奇异地软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裴三哥哥你已经走了么?” 他瞧了眼腕表,“十分钟。” 小姑娘不知道哭了多久,嗓音都带着未歇的沙哑,“我在机场……可是我进不去……” 这种声音跟梦里不可描述时重叠在一起。 裴时瑾眸色一沉,觉得自己最近真就越来越荒唐。 小姑娘可能真的着急,手机里不时传来她抽噎的声音,怯生生的,带了些许傻气,又格外地惹人怜惜。 他被哭得没脾气,柔声呵哄,“不哭了,嗯?” “但我还欠、欠你东西……” 裴时瑾一愣,轻笑出声。 “什么东西?” 猜测着,可能是那笔钱。 听宋二说,这小朋友暑假时很努力地在打工赚钱。 一个不愿意受人一点恩惠的小朋友。 手机那头突然静默了,她不说话,他就耐心地等着。 空乘提醒登机时,他听见小朋友在那头用低如蚊蚋的声音怯怯道:“礼仪吻。” 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时,颜苏正在机场候机厅。 小姑娘出来的急,随便套了件面包服,没化妆也遮挡不住天生的艳丽。 哭得有些久了,嗓音都带着微微哑意。 习惯性地把衣服领口拉高,一整张小脸埋入其中。 仿佛别人看不见,就瞧不出她已经双眼通红。 候机厅人来人往,她捏着手机心跳如鼓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有些莫名的哑,好听得要命。 她惊诧地仰起头。 男人就在她咫尺之遥的地方。 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折了小燕尾边。 铂金针穿插而过,摇曳生辉。 黑色风衣折起,搭在臂弯。 他倾身过来,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注视着她。 唇角微弯。 低哑开口。 “还吧。” ▍作者有话说: 裴三哥哥虽然是个美强惨。 但是别忘了。 他还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超级大魔王。 会为了小玫瑰扫平一切障碍,让她只需要被宠爱就OK啦。 PS:今天去做了第四次核酸,回来太晚了,不好意思现在才更新。 发红包给你们补偿哈! 爱你们! 第028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机场的播报音不绝于耳, 行人匆匆穿过。 中央空调的温度高,出来的风熏红了她的脸。 颜苏习惯性地把自己埋在面包服,遮住了泰半脸颊。 只露出一双乌黑水润的眼。 澄净清亮,小鹿似的。 耳边是暖暖的风, 伴着男人清越沙哑的声音, 缓缓流入耳膜。 她恍惚一瞬, 迷迷茫茫地从面包服里抬眸。 年轻矜贵的男人欺身倾近。 暖黄的灯光映照而下。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像是将她整个人尽数笼罩。 她怔怔地望着他。 从他英挺的眉, 漆黑深邃的眼, 流连至他薄凉的唇。 目光最终定格在他小燕尾边上穿插而过的铂金针。 铂金针泛着冷光。 折射在禁欲范儿的白衬衫。 他轻笑了下,声线喑哑。 “还吧。” 幻觉照进现实。 颜苏从恍惚里回神, 脑袋发空,指尖发麻。 他又靠近了些, 修长的手指蹭过她泛红的眼尾。 一颗晶莹落在他指腹。 突如其来的触碰令她僵在那里。 颜苏红着一双湿漉漉的眼懵懂地盯着他。 他仿佛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低头瞧着指腹上沾染的晶莹,男人低笑一声,语带戏谑,“你是水做的么?” 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讲。 可能带了些难以严明的沙哑,颜苏只觉得酥麻感自指尖急剧蔓延。 她的脸也在一瞬间爆红滚烫,僵直着身子杵在那里。 他却欺身压过来。 侧了脸, 状似不经意地提醒她,“别亲错地方,嗯?” 语调不徐不疾,斯文散漫。 颜苏:“……” 心里头迷迷糊糊,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瞧着男人斯文优雅的模样, 她又觉着自己可能想多了。 小姑娘性子单纯, 察觉到一丝异样, 却又自我消化掉。 她捏紧葱白的手指, 怯生生地凑过去。 轻轻闭上了眼睛,没敢看他。 “啾咪”一下。 羽毛似的亲亲,落在男人脸颊。 又迅速退开。 空气里蒸腾着暧昧,周遭明明很嘈杂。 她却觉得意外的安静。 颜苏听见自己的心跳不规律地一下一下跳动着。 他为什么不说话? 是她亲得不够好吗? 一时间,心动变成了无名的恐慌铺天盖地袭来。 手指勾着面包服领口,滑入。 娇俏的脸颊没入领口之际,她把自己重新武装起来。 尔后。 她低低地开口,“还、还过了。” 无人回应。 她心乱如麻,鼓起勇气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裴三哥哥就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光线阴影落下,他的黑发半垂,散了些,微显凌乱。 颜苏读不懂他的情绪。 半晌见他都没吭声,她有些慌了,“裴——” “伸手。” 男人面容斯文,声线却不由哑了。 她懵了,“诶?” 猝不及防就想起当初穿了JK,被他教育打手心。 “可是——”她又没犯错呀。 她小声嘀咕着,试图问他。 他却一本正经地重申,语调轻慢,“右手。” 颜苏:“……” 还要分左右的么? 她心底不甘,却还是乖乖伸出了右手。 裴时瑾眉眼微弯,垂眸打量她。 小姑娘手小,皮肤极白,手指纤细娇弱,在光线下葳蕤可爱。 明明早过了十八岁,手小到像个小朋友。 裴时瑾轻笑一声,伸手捉住少女葱白的手指。 察觉到她僵了僵。 他唇角微弯,“别动。” “……” 颜苏睁着一双迷蒙的眼望着他。 男人依旧是那副优雅矜贵相。 捉住她手指时,似乎不在意地丈量了下。 他漫不经心开口:“小朋友么?手这么小?” 他的掌心温热,对比之下,她的体温明显偏凉。 她羞赧地缩了缩手指。 却在下一刻,被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插而过,与她十指虚扣。 随后,他很轻地笑了下,哑声说,“果然是小朋友。” 这动作做起来暧昧又撩人,甚至带着些许勾引意味儿。 颜苏被他一碰,脸颊“轰——”地着了火。 一瞬间觉得。 裴三哥哥身上哪儿还有一丁点儿的矜贵相。 整就一个妖孽大魔王。 她想抽回手,他没让她得逞。 握紧小姑娘瑟瑟发抖的手指。 裴时瑾眸色深沉,稍一停顿,不紧不慢地翻转。 颜苏羞得脸上快滴出血,不明所以地轻喊:“裴三哥哥——” 却在男人倾身过来的那刻,尾音戛然而止。 清贵矜傲的男人握紧她的手指。 像中古世纪的贵族绅士般俯身弯腰,亲吻她柔白的手背。 颜苏:“!!!” 他抬眸直视着她,黑眸浅浅,暗含浮光,“送你的——” 声线喑哑性.感,薄唇一抹玩味浅笑。 “回礼。” 脑子轰地炸开,什么都瞧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眼前全是他浮光浅浅的眼睛,深邃暗沉,暗潮涌动。 融了几抹意味不明的欲念。 脚下仿佛踩了棉花团,轻飘飘,软绵绵。 心脏像是快要从胸坎儿里跳出一样。 机场的播报声再度响起时。 颜苏飘飞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 她僵直着身子,心尖发颤,脸红得像是八月的柿子,清亮而剔透。 回过神来。 她猛地抽回手背。 他没拦,任由她将白嫩的小手藏在身后。 小姑娘却显然被惊到了,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 简直可以播放弹幕的程度。 裴三哥哥为什么要……亲她手? 不不不! 也许真的就是送她的“回礼”。 在西方国家,吻手礼很正常,再正常不过。 打住! 她不能乱想! 他不是那样的…… 心里有个声音悄悄响起,仿佛在敲醒她。 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她这颗小白菜根本不明白。 将爆红的脸颊埋在面包服中,颜苏脸红心跳地偷瞄他。 而做完这么撩人动作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斯文无端。 他若无其事直起身子。 察觉她探究的眼神,他薄唇微弯,表情玩味,“又怂了?” 颜苏:“……” - 卫生间里,水流穿过细白的手指,冰凉的触感拉回理智。 颜苏抬眸望着梳妆镜。 镜子里的少女脸颊绯红,乌黑澄净的眼睛水蒙蒙,一副被宠爱过的样子。 被宠爱? 呀——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就—— 亲、亲个手背而已。 都怪平时看了太多LSP漫画,生生带坏了她这种纯情少女。 可是—— 裴三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就是单纯的回礼吗? 他是不是也曾经对别的女生做过呢? 想起裴时瑾贵气逼人的绅士一吻,刚刚平复的心跳又狂乱起来。 鞠了一捧水,拍拍滚烫的脸颊。 她双手捧着脸颊羞耻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有人进来。 颜苏往一边躲了躲,让了地方。 女生们没注意到她,往里头走。 一个女生兴奋说:“刚才在候机厅瞧见一绝世大帅比!被小女朋友亲脸!”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甜死我了!” “那个小姑娘长得好萌好可爱!!!瞧样子年纪应该不大,像个高中小妹妹!” “嗷嗷嗷嗷嗷!姐妹我磕拉了!太特么带感了!” “最关键你们不知道,亲完,那个大帅比低头亲小姑娘手背!” “勾引意味儿满满!!” “小说里斯文败类贵公子顿时有了脸!” 颜苏一愣,意识到她们说的可能是自己,忙不迭拉高面包服,把脸颊藏起来。 小女朋友? 她吗? 不,她根本不是。 她只是一个总是逗人发笑的小倒霉蛋儿。 手机震了震。 是曹蕊。 她躲在一边划开手机。 曹蕊:宝贝你那边怎么样怎么样?追上了吗? 颜苏:追上了。 曹蕊:??飞机没飞?延误了? 颜苏:……飞机飞走了,裴三哥哥没走。 曹蕊:!!! 曹蕊:啧!为爱留守啊这是! 颜苏:不不不!你别胡说了!我觉得是因为我哭得有点惨,所以他出于礼貌就没走。 又一次耽误了人家,她已经很懊恼了。 曹蕊:那你哭什么?舍不得人家? 颜苏:…… 哭得理由涉及到裴三哥哥的隐私,她不好跟任何人说,索性闭口不言。 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超出她的认知范畴。 小姑娘没有恋爱经验,在感情上极度自尊,又极度自卑。 犹豫了好半晌,颜苏才悄悄打下一行字:【蕊蕊,就我有事儿问你……】 曹蕊:什么事儿?宝贝尽管说!姐姐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蕊:说吧!是不会接吻还是不会开车? 颜苏:………… 颜苏:[猫猫抓狂JPG.] 颜苏:你正经点行不行? 曹蕊:你正经嗷![大魔王单手解衬衫JPG.] 颜苏:………… 曹蕊:说不定哪天你就能亲眼瞧见你的大魔王哥哥单手解衬衫了。 曹蕊:宝贝加油!我看好你哟! 颜苏:………… 她就不应该跟这个LSP讨论这个!!! 逗完她,曹蕊敛起笑意,赶紧发了个语音,示意她不再开她玩笑,顺便问了她想问什么。 颜苏虽然好气,又无人可咨询。 迟疑了几秒,还是红着脸跟她说了。 手机那头顿时静默了。 下一秒,语音里发出鸡叫—— 曹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曹蕊:阿巴阿巴阿巴阿巴!亲你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颜苏黑着脸,突然有点后悔了。 曹蕊:这特么不是撩你老子头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颜苏:?撩、撩我? 曹蕊:不然咧?你问问你那个大魔王哥哥会不会亲别人手?会不会让别人亲脸? 曹蕊:还特么的礼仪吻? 曹蕊:就是想骗你这颗小白菜主动亲他。 颜苏心头突突直跳。 虽然有那么点感觉,却又觉得不可能 她又笨又爱哭,还总给人惹麻烦。 裴三哥哥是眼瞎了吗?喜欢她这样的? 曹蕊:你是不是又在暗自腹诽自己是个小蠢蛋? 曹蕊:宝贝你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扛不住!你到底哪儿来的自卑感? 曹蕊:相信我!下次他再撩你,你就反撩回来。 颜苏:??反、反撩? 曹蕊:比如,他再提什么礼仪吻,你就亲他喉结。 颜苏脸颊爆红,谁、谁要亲人喉结! 那也太、太涩情了! 曹蕊:男人都受不住这个! 曹蕊:宝贝加油!期待你把大魔王哥哥拉下神坛![猫猫摇尾巴JPG.] 颜苏:再见JPG. 关了微信界面,她蹲在地上犯愁。 - 这么一来二去,果然耽误了行程。 直飞不了,他选择了中转到港城,从港城飞往米国。 裴时瑾接完电话,发现身后的小姑娘一言不发垂着小脑袋,安静的很。 他脚步微顿,回头看她。 小朋友绯红着俏脸,像只可爱又怂萌的小鸵鸟。 大约来得急,随意绑着的丸子头散了,乌黑清亮的发丝垂在削薄的肩头。 裴时瑾又想起那个荒唐的梦。 梦里,女孩子的青丝缠绕在他指间,一圈又一圈,水妖一样。 他收紧,握住。 拉过来。 强迫她仰头吞咽,回应他。 看她眼尾泛着红,含着哭腔怯生生地喊他“哥哥。” 他稍一愣神,黑眸微敛,停下脚步注视着她。 这块离空调出风口近,小朋友的发丝被吹拂,芦苇般荡漾。 她好似完全陷入自己的小世界,像个小鹌鹑一样跟着他。 裴时瑾注视她几秒,被自己越发荒唐的念头气笑了。 视线从小姑娘微红的唇瓣一扫而过,他问,“追过来就是为了还我‘礼仪吻’?” 猝不及防听到他好听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 懵懂地抬眸,就见男人俯身过来,黑眸浮光浅浅,“只为了这个?” 过近的距离令她无所适从。 她忙不迭后退,却被他扣着手腕,轻轻一扯,扯回来。 他笑,语调散漫,“问你呢。” 颜苏根本不敢看他,手腕被他捉住动弹不得。 她心跳如雷,脚步轻飘。 总觉得他温热的指腹似乎很轻地摩挲了下她手腕的肌肤。 颜苏僵了下,眼圈跟着红了。 察觉到小姑娘的僵硬,裴时瑾眸色一沉,轻笑了下,松开她。 良久,听小姑娘声细如蚊对他说,“……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颜苏抿了抿红唇,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跟你说对不起。 不应该在搞不清楚事情就乱说一气。 更不该指责你对我的女神有偏见。 想好好跟你道歉。 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么骄傲的人。 大约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私事儿吧? 想了想,颜苏眼睛乱瞄,支支吾吾地胡乱找了个理由:“……耽误了裴三哥哥的行程。” “对不起。” 说完,还像个小学生一样,给他鞠了一躬。 裴时瑾啼笑皆非,旋即明白她没说真话。 他漫不经心问她,“嗯?就这样?” 颜苏重重点点头,心脏却因为谎言怦怦直跳。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 为了保持可信度,她还额外添了句,“要不我赔、赔机票给——” 话音未落,身侧的男人陡然轻笑出声。 她愕然抬眸。 男人光洁白皙的额际抵在交叠的十指,丝缕黑发垂落。 低头轻笑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优雅,活脱脱就是一败类。 专勾人心的那种。 颜苏涨红了脸:“……” 啊啊啊啊! 她好蠢!! 他是缺她一张机票的人么? 她都找的什么蹩脚的理由!! 说不过,又圆不上。 索性眼睛一闭,就杵在原地装死。 等了片刻,男人像是终于笑够了,低哑道:“我不缺这个。” 她还处于社死状态中。 她扬起小脸,懵懂天真的眼直勾勾望着他,脱口而出:“那你缺什么?” 阴影蓦地落下。 男人微微俯身,薄唇轻蹭过她红透的耳垂。 表情一如既往的斯文。 声线却哑得没边,“缺个小女朋友。” “你赔给我么?” ▍作者有话说: 啧。 裴三越来越不是东西。 女鹅快跑!不要被他轻易勾到手!! 第029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男人微微俯身, 薄唇轻蹭过她红透的耳垂。 表情一如既往的斯文。 声线却哑得没边,“缺个小女朋友。” “你赔给我么?” 颜苏:“……” 他的声音向来好听,平时讲话时就有种莫名的缱绻,这会儿压低声线, 简直像是CV在耳边刻意勾引。 耳膜像是被炸掉般, “轰”地着了火。 猝不及防听他说这个, 还是用这么勾人的声线。 颜苏回过神后, 脸颊瞬间爆红, 像只受惊的兔子仰头瞪着他。 眼前的男人瞳仁漆黑, 薄唇绯色,面容却依旧平静。 她被震得哑口无言, 他却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颜苏盯着他好看的眉眼, 心里无数面小鼓同时击打,劈啪作响。 裴三哥哥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被捉弄过太多次,颜苏对他的信用值打了折扣。 突然觉得,怎么姓裴的都那么喜欢逗人玩儿的。 裴之那个混蛋一口一个“宝贝”逗了她几年。 眼下连裴三哥哥都开始逗人玩儿了么? 可…… 万一不是呢? 万一他真是那个意思…… 耳根不受控制地发酥发麻,颜苏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 死死攥着葱白的指尖,她羞赧到不敢抬头看他。 机场人声鼎沸, 不时有播报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蚊子哼哼似的。 “那、那我给你介绍一个——” 尾音未歇,听见男人忍耐不住地轻笑出声。 他问,“嗯?给我介绍一个?你确定?” 声音低沉悦耳,玩味十足。 再次社死的颜苏:“……” 她双手抱头, 哭丧着一张憋红的小脸。 救命!! 她都在讲什么鬼话! 什么叫做给他介绍一个!! 裴三哥哥是缺女朋友需要介绍的那种吗? 她现在在他眼里一定更蠢了!! 虽然在心底吐槽自己无数遍, 却又不愿意让自己显得过于劣势。 都这样了,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吸了吸酸涩的鼻尖, 颜苏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确定啊。” 裴时瑾低头看她,少女羽睫纤长,垂眸时,在微红的眼睛下方投了浅浅阴影。 可能哭得久了,小巧的鼻尖红红的,可爱到爆。 明明很在意,偏偏又故作坚强。 又傻又乖。 裴时瑾黑眸微弯,“好。” “诶?” 她惊呆了,一脸懵地仰头看他。 男人的表情斯文正经,有一瞬间让她产生了他真的需要她介绍女朋友给他的错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约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她张了张嫣红的唇,又急又懊恼,开口间语无伦次的,“可是、可是……裴三哥哥你不是——” 她说了无数个“可是”。 眼前的男人眸色浅浅,十分有礼貌地跟她道谢,“那就麻烦了。” 颜苏:“………” 愣了半晌,就又听他开口,依旧是那副斯文优雅的调调,“不想知道我中意哪种女孩子么?” 颜苏丧的不行,低垂着一颗小脑袋,幽幽怨怨敷衍,“那哥哥你中意哪种?” 脑子里却自发自地开启了弹幕模式。 该不会真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艳大美女吧? 讲真。 他这种的,跟美艳大美女站在一块简直绝杀。 然而,下一刻。 却见他欺身过来,盯着她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轻轻低笑:“一个不太聪明的,漂亮的,爱哭鼻子的,——” “小姑娘。” 分不清是真心,还是玩笑。 仅仅几个词汇,让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愕然抬眸,恰巧撞上他冷清的黑眸。 说冷清不大贴切,因为瞳仁色泽深的缘故,这么专注地盯着人看,有种溺死人的温柔。 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融合在一起却毫不违和。 她怔怔盯着他优越的眉眼,听见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 心里却隐约升起了一丝愉悦,仿佛午后的微风徐徐灌入,撩人心弦。 小姑娘嘴角不由抿了抹小小的弧度,又怕被发现,迅速收拢。 她捏着手指,红着脸低声问,“为什么?” 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小巧的下巴。 抬高。 颜苏被迫与他视线相交。 男人俯身与她平视,温热的指腹轻轻刮了下她酸涩的鼻尖,戏谑道:“可能想帮一个漂亮的不太聪明的小姑娘——” “改良基因?” 颜苏:“……” - 显而易见的,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拉了床帘,开了小夜灯,颜苏趴在床头逗弄着在梦幻王国赢回来的布偶熊。 指尖轻轻戳了戳布偶熊黑漆漆的眼睛,少女明媚的眼睛不由弯了弯。 裴三哥哥……好像喜欢她。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 浓得化不开的甜蜜顿时盈满心间。 葱白的手指在墙面勾勾画画。 裴—— 裴时瑾—— 他的名字。 又像是被窥探所有秘密,写完,做贼心虚地全都擦除。 “苏宝,你睡了没?”伴着蒋丹的喊声,床帘“唰”地被拉开,蒋丹说,“我给你带了牛奶,快下来喝——” 冷不丁发现床上的小姑娘面红耳赤地抱着个布偶熊,惊愕地瞪着她。 蒋丹愣了下,“你干嘛呢?一副见了鬼的心虚模样。” 颜苏手忙脚乱地放好布偶熊,干巴巴道:“……没、没有啊。我睡觉。” 说完,还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被她激动揉皱的床单。 蒋丹把牛奶递过来,颜苏接了,蒋丹说,“你都这么白了还喝牛奶,给我们这些非洲人留点活路吧。” 颜苏:“……” 为了掩饰心慌意乱,她扎开牛奶,低头咬住吸管。 蒋丹上下打量她一遍,嘿嘿一笑,“你不会在一个人偷偷看小黄漫吧?” “咳咳——” 一口牛奶差点呛出来。 “嘿嘿嘿,做贼心虚。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苏苏。” 颜苏脸上一热:“我没。” 蒋丹毫不在意,“看就看了呗,又不是未成年怕什么?咱们裸模都画了,怕这个?” 颜苏:“……” “除非——”蒋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你偷偷画了你那个霸总哥哥的不可描述条漫。” “咳咳——”颜苏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乱说了。” 蒋丹笑吟吟的,“脸这么红,一定有猫腻。” 颜苏扯着床帘,背对着她躺下来,“我睡了。” “先别睡了,给你分享给小秘密。”蒋丹爬上来,颜苏捏着牛奶盒,眼睛眨了眨,“什么小秘密?” “就是——”蒋丹悄悄跟她咬耳朵。 听完蒋丹分享给她的“小秘密”,颜苏瞬间爆红了俏脸。 知道她向来开放,玩得开。 但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讲这个,还真有点吃不消。 “医学院那个学长八块腹肌,嗷嗷嗷嗷,简直绝了。” 颜苏脸上红的快滴出血,“可是你们不是才第一次见——” “那有什么!荷尔蒙的爱情,来得快去得快,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快乐。” 颜苏:“……” 蒋丹一本正经地教导她,“遇见自己喜欢的女生,男人都把持不住吧,也很正常。将来你跟你霸总哥哥在一块你就知道了。” 她简直不行了,把自个儿埋在布偶熊里,嗓音软糯,“知道什么呀。” 蒋丹一把抱住她,“啾咪”一下,亲在小姑娘温软的脸颊,笑嘻嘻逗她,“知道这是一种很快乐的事儿。” 颜苏听不下去了,索性拉了被子,整个人埋进去,脸红心跳催促:“别说了,我真要睡了,明天好多课。” 蒋丹啧了声,没再逗她,哼着歌去浴室洗澡。 颜苏揪着被角,回想着蒋丹刚才给自己洗脑的一番言论。 ——男人都是禽兽,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都把持不住。 ——就想亲你,抱你,嗯嗯你。 救命! 好羞耻! 她抱着脑袋想要驱逐这些不良发言。 没由来地就想起在机场时,送他离开时。 裴三哥哥都没给她一个抱抱。 不是说遇到喜欢的姑娘,都会把持不住么? 可是—— 裴三哥哥好像一直很克制且绅士,几乎都不会碰到她。 除开他洁癖的性子。 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面对突如其来的情感,变得彷徨而不安。 低头瞧了瞧自己可可爱爱的睡衣,上头绣着两只猫猫头。 又一想她今天穿的那件面包服,在机场时曾无数次被路人当做高中小朋友。 颜苏一头黑线:“……” 好吧。 她好像确实没什么女人味—— 呀!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十五分钟,慢了。” 黑色棋子碰撞着白棋,“哒”,白色皇后应声而落,男人清越的嗓音响起,漫不经心的,“十四分五十八秒。” 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黑色棋子,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淡。 “那也慢了。” 裴老太太抿了花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而且奶奶能感受到你杀气很淡,怎么?突然开始心疼我这个老婆子?” 她这个孙子做事向来快准狠,面上看上去光风霁月,温和斯文,然则到了厮杀的地方,进攻永远是第一要务。 根本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放水。 除非—— 裴老太太微一沉吟,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裴时瑾没在意老人家探究的目光。 丢下棋子,从管家手中接过方巾,他慢条斯理擦拭着修长的指,散漫微笑,“尊老爱幼是我做事儿的准则,不必客气。” 裴老太太啧了声,目光里的探究越发浓重,“我们三少有心事儿?” 他不搭腔,接了咖啡,低头轻抿一口。 裴老太太了然:“心乱了?” 没明说,双方却心知肚明。 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顿,旋即又恢复如初。 裴时瑾单手撑颊,不徐不疾地接招,“您找我来只是为了关心我的私事?” 裴老太太眯起眼睛,开门见山,“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忙DR的事儿,怎么着,你那个老顽固的恩师宋教授松口了?” 他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没回应。 “看来没有。” 放下花茶,裴老太太:“舍弃捷径的感觉如何?开心吗?” 裴时瑾抬眸看她,漆黑的眼深不见底,危险蕴藏。 很快,那抹危险又消弭殆尽。 他答,语调轻慢,“不知道。” “不知道?” 他摩挲着咖啡杯,轻笑了下,半真半假道;“偶尔,我也想体会一下做一个‘有良心’的人是什么滋味儿。” 可能是一个危险抉择,甚至一朝失手,满盘皆输。 但他想试试看。 裴老太太盯着男人斯文英俊的脸,半晌,忽而笑了,“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当初为什么会力排众议支持你上位么?” “嗯?” “某些方面,你跟你父亲如出一辙。” 裴老太太轻轻叹息,“不过,很多时候你更像阿辞。” 那个明媚如花的小姑娘,给冰冷的裴家注入一丝阳光的同时,终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与光芒。 一个极致理性,一个却极致感性。 最终的结果就是害人害己。 当初力排众议支持他,甚至后来默许他投资DR,也是基于这方面考虑。 DR是这孩子保留着某些干净本质的唯一净土,没被染黑,偶尔会刺痛,也能让这孩子保持应有的清醒。 她可不想宝贝孙子变成一个无情地赚钱机器。 听她提到苏辞,裴时瑾黑眸微敛。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老人家,没承认也没反驳。 “集团继承人需要极致的理性,但也绝不能成为一个冷酷的商业机器。”老太太说:“所有的一切,最终归结为人这个本质。” “你选小裴之作为培养对象,不也考虑到这点?” 见他不搭腔,裴老太太这回,没跟他打马虎眼,意有所指道:“说到这儿,我听小裴也提起宋家那个小姑娘。” 裴时瑾轻笑一声,语气却没那么和善,“您到底想说什么?” 轻啜了一口花茶,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挺乖的,很适合你。” 不期而然的,捕捉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老太太笑意更浓,“好好珍惜,别做出让自个儿后悔莫及的事儿。” “……” …… 刚下过雪,庄园里的喷泉结了冰,上头是流动的水,下面却覆盖着薄薄的冰盖。 一朵玫瑰被封在薄薄的冰盖中。 天冷,娇艳欲滴的玫瑰已然失去了颜色。 裴时瑾目不转睛盯着薄冰,稍微愣神。 冷不丁地在大衣口袋摸到了一枚黑色国际象棋。 他微微一怔,取出,低头一瞧。 是枚黑色皇后棋。 ——宋家的那个小姑娘。 ——挺乖的,很适合你。 ——好好珍惜,别做出让自个儿后悔莫及的事儿。 裴时瑾摩挲着黑色皇后棋,良久,突然垂眸轻笑。 指间松动,黑色皇后棋“吧嗒”砸落在薄冰之上。 冰层裂开,注入了新鲜水流后,枯萎的玫瑰花沉沉浮浮,飘涌而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踩在松软的雪地咯吱作响。 裴时瑾闻声,漫不经心回头。 裴之面上微冷,瞧见他的瞬间,浓眉轻蹙了下,旋即又舒展,似笑非笑道:“大魔王竟也有心烦意乱的时候,稀奇。” 说完,还没什么诚意地鼓了鼓掌。 裴时瑾莞尔,“是我太纵容你,没教会你礼貌,是么?” 裴之:“……” 裴之心底冷笑:呵!休想让他喊小叔叔! 见他提步欲走,裴之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语带怀疑,“裴也说你放弃了PlanA,为什么?” 能让这人改变心意,不走捷径,这事儿还真出乎意料。 是他突然良心发现? 还是—— 另有所图? 裴之虽然一言不合被丢到国外,只当他这人觉得自己是个会坏事的大麻烦,压根儿没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叔叔会真的对那个单纯的小傻瓜动心。 然而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裴之眉目不善地盯着他,认真寻求答案。 良久,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黑眸微敛,薄唇微弯,一字一顿道:“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孩儿,你觉得是为什么?” 裴之:“………” ▍作者有话说: :苏宝,告诉你男人都是禽兽。 小苏苏:裴三哥哥绅士又优雅。 第二天。 小苏苏:禽兽。 裴三似笑非笑:嗯?说谁? 写不完了,先发一章。 第二章 很晚,别等,明天看。 第030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快放寒假时, 跟曹蕊见了面,相约一起去逛街干饭。 星光商场最近在开漫展,两个动漫迷跑漫展买了手办,又拍了不少照片。 午饭是在火锅店吃的, 底料要的辣。 颜苏被辣的面红耳赤, 她皮肤极白, 被辣椒的滋味儿弄得不行, 脸上像是涂了绯色的胭脂, 又娇又媚。 “呜呜呜呜!我家宝贝怎么能美成这样!” “别动别动, 我帮你拍个照。” 颜苏:“……” 曹蕊拍完,小修了一下, 用微信发给她后,不断催促:“快发给你的大魔王哥哥, 迷死他。” 颜苏:“……” 曹蕊:“发啊,这么漂亮的小仙女,狗男人都没点表示,他是不是不行?” 颜苏面无表情地吐槽她:“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不正经?裴三哥哥不是那种人。” “是是是,你裴三哥哥最禁欲,不然也不会在机场亲手手地勾引你。” 颜苏被噎得无话可说, 脸上烫得不行,咬着筷子不吭声了。 “宝贝啊,你真没答应人家?人都说的那么明确了。” 想到这儿,颜苏也有一丝丝后悔,“我太紧张了, 而且又、又不敢。” “不敢谈恋爱?” 颜苏犹豫了下, 点点头。 她还是有点怕她妈妈的, 更别说恋爱对象是裴三哥哥。 妈妈要是知道她跟裴三哥哥在一起了, 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关禁闭? 不提她妈妈,就是她哥哥宋燕丞那一关,都让她心生胆怯。 曹蕊咋舌,故意逗她,“那你就不怕人家万一真找了个女朋友结婚生子去吗?不会后悔?” 从来没想过这点的颜苏:“……” 曹蕊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宝贝,你现在已经十八岁半,不是八岁半。你是个成年人,拥有独立的思想。” “偶尔吧,也问问自己的真心,不要一味儿地去迁就别人的感受。” 拿着筷子戳了戳小姑娘的心尖儿,曹蕊笑笑,“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颜苏:“……” 她不认同曹蕊过于豪放的观点。 不只是因为没准备好,深层原因不过是裴三哥哥那么优秀,而她也想要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他的人。 将来有一天,能够正大光明跟他站在一块,不给他丢脸。 下学期有个金燕杯油画大赛,她昨天报了名,过完年应该会很忙。 要是能够拿个大奖就好了。 察觉到小姑娘根本没听进去,曹蕊失笑,“你不这么想?” “我想把学业做好。”颜苏低声道:“等将来学业有成——” 曹蕊匪夷所思:“不是,谈恋爱会耽误你学业??” 小姑娘一本正经点头,“会。” “啊???为什么??” 想起裴时瑾那张盛世美颜的脸,颜苏红着脸答得诚恳无比,“跟他谈恋爱万一我受不了诱惑该怎么办?” 曹蕊:噗—— 要不要这么可爱? - 结果没多久,颜苏就体会到了真香定律。 今年放假晚,临近过年才放了假。 大学就在自个儿家附近就是有这么点弊端,想找个晚回家的理由都不成。 蒋丹家在一东北小城,以冰雕著名,是冬天滑雪的不二之选。 放假前蒋丹邀请她去玩儿,颜苏最喜欢下雪,虽然心动,一想起颜眉的性子,又垂头丧气起来。 临走前,蒋丹拎着行李箱回头问她:“真不去啊?” “不去了。” “没时间?还是过年有其他安排?” 颜苏叹了口气:“也不是,就我妈她——” 想起这小姑娘每周末都必须回家,蒋丹懂了:“你妈妈还真强势。” 小姑娘情绪低沉了一会儿,又很快满血复活。 冲着蒋丹弯了弯眼睛,“谢啦,将来有机会一定去。” 哪知道,放假第一天,就接到了颜眉的电话,让她帮着收拾行李给送医院来,她要赶飞机出差。 颜苏:“……” 早知如此她就该跟蒋丹一块出去玩。 对于颜眉这种一言不合就出差的行径,颜苏从小到大习以为常。 简单收拾了行李,颜苏随手捞了件牛角扣大衣,急冲冲出了门。 刚出门,又被外头凌冽的寒风冻了回来。 拿了围巾,胡乱围好,小姑娘拎着行李箱噔噔蹬地下楼。 老房子楼梯又陡又窄,下到一楼时,不知谁在角落丢了只易拉罐,颜苏走得急没瞧见,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口摔下来。 行李箱咕噜噜地滚落。 小姑娘惊呼:“我的行李——” 她三步并着两步去追,脚下踩空,她一个没稳住,向前栽倒。 手腕被人攥在掌心。 微凉的触感令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小心。” 一只修长的手入镜。 颜苏一愣,下意识看过去。 江云起扣着她手腕,似乎察觉到什么,等她稳住身形,江云起即刻松了手,问:“没事吧?” 颜苏:“……没事。” 说完,又添了句,“谢谢。” 江云起盯着小姑娘温婉的侧脸,笑了笑,“你这是刚放假?” 虽然觉得奇怪,颜苏还是礼貌回答:“不是。” 江云起帮忙捡起行李,突然想到什么,他温和道:“给老师准备的?” 颜苏点点头,瞧了眼时间,她跟对方礼貌道别。 刚出单元门,身后的男人喊她:“颜苏。” 颜苏拎着行李,错愕回眸:“啊?” 江云起勾了勾车钥匙,笑意温柔,“我送你去。” 颜苏:“……” 她没有欠人情的习惯,虽说眼前这位是她妈妈的得意门生,每次去医院里,其实她跟这位师哥并没有讲过几次话。 听说这人是一附院的高冷男神,性子有点冷,不苟言笑的,不愧是她妈妈的学生。 颜苏对这种性子的人最不感冒,当下就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下雪天不好打车。”江云起对人家的拒绝置若罔闻,只是说,“我现在也要到医院去,顺路。” 社恐本恐的小姑娘最怕旁人过分热情,更别说还是个男人。 想到这儿,颜苏忙尴尬地摆摆手:“真的不用——” 江云起却在这时接了电话,“嗯老师,我刚到家。”睨了眼窘迫的小姑娘,江云起淡声道:“在楼梯间遇见了小师妹,好知道了,我带她过去。” 颜苏:“……” - 一路上无话。 好在这个师哥性子本就冷淡,他没主动搭话,颜苏长长舒了口气。 到医院后,去见了颜眉,颜眉已经换好了装备,C城地震,医院里抽调了骨干人员去支援。 颜眉作为骨科的权威,临危受命,带队支援。 临走,拉着小姑娘交代了一圈,等小姑娘离开,颜眉瞧了眼很安静地待在一旁的江云起,问:“你最近一直在老房子那儿住?” 江云起:“家里的老爷子最近身体不舒服。” 颜眉不太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闻言,干脆派了任务给他:“那整好,有空帮我多照顾一下苏苏,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 江云起答应的很干脆。 颜眉点头:“那行,就麻烦你了。” “老师太客气了。” 颜眉对自己培养的学生一百个放心,一来可以照顾小姑娘,二来也能随时给她报告女儿的动态。 更别说家里又有江教授夫妻二人,这二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没什么好担心。 颜苏还不知道自己被妈妈打包丢给了江家。 知道妈妈要出差,大概有那么一丢丢短暂的自由,小姑娘心情挺好,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她在等电梯。 冷不丁地察觉到背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颜苏脊背一凉,茫然回头。 身后是位瞧上去非常优雅的老太太。 画了淡妆,穿着打扮得体又舒服,一头银发烫了梨花卷,周身弥漫着的矜贵气,令颜苏不由得联想起英女王的气质来。 被她撞破,老太太并不慌张,反而和蔼地冲她笑笑,“小姑娘能不能帮我个忙?” “?” 老太太指了指电梯,“我想去骨科,没找到地方,你知道在哪儿吗?” 颜苏眨眨眼,可能这位婆婆瞧上去实在温柔,令人不觉就心生好感。 她退回来,细声细气地回复:“婆婆,这里就是骨科。您要去病房吗?” 老太太眯起眼睛盯着她瞧了会儿,才又说:“叫奶奶吧。” 颜苏一脸懵:“啊?”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婆婆,会显得老气。” 颜苏语塞:“……” 叫奶奶难道就不老吗? 她讪讪一笑,瞧老人家似乎很坚持,她只好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应得很欢畅。 颜苏带着老太太去寻病房,骨科她最熟,从小到大来了无数遍,闭着眼都能摸到地方。 带老太太饶了一圈,不知不觉地竟跟人聊天聊一路,最稀奇的是,这位老人家似乎非常擅长引出话题。 走走停停,颜苏莫名其妙就把自个儿卖了个底朝天还犹然不觉。 “奶奶,您要找的是07病房没错吧?” “没错呀。”老太太翻了翻手机,“哎呀,瞧我这个记性,不是骨科,是神外科。” 颜苏:“……”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一副很歉疚的模样,“对不起啊小姑娘,劳烦你跟着我这个老婆子折腾这么久,耽误你时间了吧?” “没事没事,我也不忙的。” 小姑娘嗓音温软,乖巧可人。 老太太瞧着越发欢喜,但也明白时机不到,切不可太过热络。 拉着颜苏的手瞧了又瞧,最终,才依依不舍地给人放走,临走,还留了颜苏的电话,两人加上了微信。 等颜苏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一直在走廊窗边假装路人的助理才悄悄过来,喊了声:“您累坏了吧?” 裴老太太心情很好,笑意敞开,“不累。” 助理嘴角一抽,他家老夫人也是绝,为了瞧人家小姑娘,演了这么一出蹩脚的把戏。 也难为那小姑娘单纯,竟然都瞧不出来。 没过一会儿,听到自己老夫人幽幽叹气,“什么时候裴三这孩子能让我抱上曾孙子,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值了。” 助理一脸好笑:“那您不是还有裴之小少爷吗?” 老夫人瞪他一眼:“那能一样,曾孙子永不嫌多,其他人倒罢了,裴三这孩子从小都是那副看不清摸不透的模样,又经历了苏辞那个事儿,我当初是真怕他受不了打击。” “三少厉害着呢,又有什么事儿能难得到他。” “你懂什么?隐藏越深,说明伤得越重。这孩子情绪不外露,一旦爆发就很可怕。” 助理连连点头,“这不有了宋家的小姑娘。” “所以得让他们赶紧结婚啊,不结婚我哪儿来的曾孙子。” 助理:“……”人小小姑娘好像还没到法定年纪吧? 裴老太太沉思片刻,突然问他:“刚才让你拍的照片,你拍了没?” 她指的是颜苏跟江云起在一块的照片。 照片里,男人替小姑娘拎着行李箱,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乍一瞧倒像是一对要去度蜜月的新婚小夫妻。 助理:“……拍了拍了。” “发给裴三,让他瞧瞧,人小姑娘抢手着呢,他再搁那儿装,小姑娘就飞了。” 助理:“……” 又过了一会儿,裴老太太出声:“咦,上次小裴也是不是说过,裴之有个小青梅,叫什么来着?” 助理心想:您终于想起这茬了? 恭恭敬敬地跟老太太说了后,裴老太太惊了一秒,眉头轻蹙,似乎沉吟了好一会儿,忽而笑了,“你再给裴三说,他不想结婚的话,就让之之早点结婚,生个宝宝喊他三爷爷。” 助理一头黑线:“………” - 今年的情人节跟农历二十六重叠,情人节当天,颜苏被楼下的江奶奶邀请去人家里做客。 这事儿推脱了几回,怕再推脱下去老人家不高兴,颜苏没法子只能赴约。 去之前,还特地跑楼下的商超买了江奶奶最爱吃的面包蟹。 江奶奶家里养了只美短起司,颜苏蹲在地上,买了猫条和猫罐头喂小猫。 “喜欢小猫?” 冷不丁听到江云起的声音,颜苏吓了一跳,小猫“嗖”地从她身边溜走。 江云起低笑了声,“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颜苏蒙圈:“……” “你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喂。”江云起随着她蹲了下来,收拾地上的猫条,“美短性子活泼,奶奶年纪大了,没什么精力陪小猫玩儿。” “猫会抑郁吗?”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主动跟他搭话,江云起怔了怔,眼神暗沉,半晌,才轻声说,“应该不会吧。” “这是捡的吗?” “嗯。” 小姑娘表情缓和了下,笑起来带着少女独有的天真妩媚,“这样很好。” 江云起没听懂,“什么很好?” 颜苏:“领养代替买卖。” 小猫蹲在阳台边的猫爬架舔爪子,颜苏小孩儿心性,没有想跟他再搭话的意思,起身朝猫爬架走去。 她拿了逗猫棒跟小猫玩。 江云起站直身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小姑娘纤细窈窕的背影。 不多时,颜苏接了个电话,手机那头是裴时瑾低沉的声音,像是很累,听上去有些哑。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有在联系,时差关系,总是不能及时跟对方回复。 大都是她一觉醒来,瞧见他发的信息。 虽然都是言简意赅的日常,用他的声音讲出来,依旧苏得人迈不开腿。 其中一段大概是夜晚应酬完发过来的。 喝了酒的男人嗓音低沉沙哑,轻轻喊她,“苏苏?醒了?” 隐隐带了些许不可名状的喘.息,骤然听到这个声音,她脸红得快要滴血。 即使羞耻到不行,却还是悄悄地把这条语音收藏起来。 夜深人静时戴了耳机,一遍又一遍回放着。 已经一周没跟他通过电话,这会儿骤然听见他的声音,颜苏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苏苏?在听么?” 她红着脸紧张兮兮握着手机:“在、在听的。”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很轻地笑了声,嗓音越发喑哑,“想我么?” 瞬间熟透了脸的颜苏:“……” “等着。” “……等着什么?” 男人清越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有种华丽的优雅:“一个小时后,我在楼下等你。” 颜苏:“???” 她还没咀嚼出他的言外之意。 江云起忽然在身后喊她,声音温柔又宠溺,“苏苏,快来吃饭了,不是最爱吃糖醋鲤鱼么?” 颜苏被江云起这个猝不及防的亲昵称呼镇住了,她万分惊诧地回头看他。 江云起好似没发现她在通电话一样,温声道:“抱歉,没留意你在接电话,是朋友么?” 这话讲得十分越距,颜苏没吭声,表情却不太舒朗。 ……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高架,裴时瑾慵懒散漫地仰躺在后座,开了窗,冷风灌入。 修长白皙的指握着手机,裴时瑾听到手机里头传来男人宠溺的声音:“苏苏,快来吃饭了,不是最爱吃糖醋鲤鱼么?” 前排的司机瑟瑟发抖地开着车,车子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裴时瑾把玩着手机,漆黑深邃的眼睛沉了沉,忽而融了抹浅笑,只是这个笑意危险味儿十足,并未直达眼底。 电话里的小姑娘似乎换了个地方,很安静,她怯生生开口,“裴三哥哥,你还在听么?” “嗯。” “那你要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件衣服。” 裴时瑾莞尔,“不急。” “好。” 手机那头,老太太的声音响起;“苏苏你要回去么?不吃了饭再走?我还说着吃完饭让云起带你一块看个电影。” “今儿不是情人节嘛,你们年轻人的节日,外头可热闹了。” “不了,我一个哥——”小姑娘下意识想说“哥哥”,又强行忍住,改了口,“一个朋友来找我,对不起啦,下次再来看您。” “好吧,那下次再来看猫啊。” 前排的司机抖得更厉害了,甚至不敢从后视镜里偷窥BOSS的表情。 不。 很可能根本没表情。 不过—— BOSS没表情时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裴时瑾听见小姑娘道别声,她仿佛舍不得挂电话,边听着电话,边气喘吁吁地往楼上跑。 少女声音很轻,微微喘/息时带了些许蛊惑的甜腻。 裴时瑾黑眸暗沉,修长的指搭在车窗,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 许久后,在她打算挂断电话前,他倏尔轻笑,声线沙哑勾人。 “苏苏。” “裴三哥哥?” 他问,语调带着浓郁的勾引,“我改变主意了。” “啊?改变什么主意?” 裴时瑾眉眼浅笑,慢条斯理说,“关于给你时间考虑这事儿,我不想等了。” 手机那头瞬间没了声音,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小姑娘屏气凝神的呼吸声。 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能猜测出来,这小朋友绝对紧张到大气也不敢出。 低头看了眼腕表,裴时瑾白皙的指节若有似无地轻叩车窗,“还有一小时零7分。”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在今天——” 男人漆黑的眼深不见底,薄唇却勾了抹清浅的弧度,“把自己赔给我。” ▍作者有话说: 江云起就是个小绿茶。 情人节,裴三可能想收个“特别的礼物”。 嘿嘿嘿! PS: 文案梗快来了,这是个小甜饼小甜饼小甜饼,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裴三虽然狗,但是从没真正伤害过女鹅,会把女鹅往死里宠的。 文案里女鹅假装不认识他,不理他也是有原因的。 答应的二更来了,虽然有点晚了,但是很肥美! 第031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在今天—— 把自己赔给我。 把自己赔给我…… 赔给我…… 是、是那个“赔”的意思吗? 耳边无限循环着男人清越低哑的嗓音, 反反复复,不断窜入耳膜。 脸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少女明媚的眼睛沁了水一样,绯色渐渐染红了双颊。 她握着手机, 心头小鹿乱撞。 撞啊, 撞啊, “吧唧”一声掉地, 碎了。 颜苏唇角微微抿起, 又迅速收敛。 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开心什么呀!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大学不谈恋爱。 后一秒就……这样了么? 呀! 好丢脸! 好没出息!!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 颜苏丢下手机,把通红的脸颊埋在馨香的抱枕里, 耳尖也毫无预警地跟着红了。 纠结了一会儿,想起裴时瑾提到的时间, 她迅速从床上起身。 拉开衣柜,小姑娘探入一颗小脑袋趴在里头选来选去。 扒拉了一会儿,颜苏骤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没有一件是“成熟风”的,全是可可爱爱的少女萝莉风,高中生都不愿意穿的那种。 颜苏木着脸:“……” 她差点忘了,她妈妈颜眉虽然面上冷, 内心深处却住了个精致小公主。 拜妈妈所赐,她的衣服一水的可爱风。 联想到裴时瑾一身的矜贵绅士风,这么一对比,她站在他身边俨然就是一没长开的小萝莉。 颜苏:“……” 又扒拉了一遍,颜苏犯愁着盯着床上丢的一堆衣服。 末了, 瘸子里头挑将军。 选来选去, 最后选了件今年入冬时颜眉买给她的水红色牛角扣羊绒大衣, 内搭一件半高领象牙白毛衫, 领口是只蝴蝶结,最后搭了条菱格百褶裙,玛丽珍小皮鞋。 满满的英伦学院风。 折腾大半天,一瞧时间,距离约定的竟然超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颜苏:“!” 没接到电话,她心里敲着小鼓。 裴三哥哥是不是还没到? 不然都没有打电话催她下楼? 她家在三楼,老房子楼间距大,前头无遮挡。 颜苏趴在阳台往下瞧,几乎第一眼就瞧见了裴时瑾。 他这人气质斐然,很容易辨认。 雪刚停,路上还有不少积雪。 男人就站在花坛旁,正低头打电话,瞧样子应该是在处理事情。 天冷,他却跟往常一样,白衬衫黑西裤,外头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 跟穿风衣时略显不羁的风格不同,这个模样明显更为绅士矜贵。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表情很冷淡,漆黑的眼有些意味不明。 颜苏盯着男人好看的侧脸发呆,不期然的就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好像也是这幅模样。 矜贵,冷淡,看人时却专注又缱绻。 时时刻刻都令人挪不开视线。 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通话结束,低头看了眼腕表,似乎怔了一秒,修长的指拨弄着手机,又收回。 他抬眸看过来。 颜苏本能地蹲下来,为自己的花痴行径感到无比羞耻。 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她看了看手机。 裴三哥哥没打过来。 她好奇地怔愣片刻,突然悟了。 半年前第一次约她出来时,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某些时候等待一个女孩儿,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绅士与美德] 裴三哥哥是在……等她么? 明明是那么严谨且注重时间观念的男人。 可是他在等她,很耐心的等她。 想到这里,颜苏心里甜丝丝的。 所有的紧张,不安,羞赧好像无形中消失掉。 - 院里的松树年代久了,落了雪,沉甸甸的。 一只麻雀掠过,枝叶被积雪压弯,雪花簌簌而落,砸在他肩头。 裴时瑾睨了眼肩头的落雪,修长的指轻掸,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警觉性向来很好,冷淡地看向对方。 一楼小花园。 江云起被他捕捉到视线,四目相对间,对方眼神冷淡,似乎并没认出他来,也没把他放眼里。 只一瞬,男人便挪开视线。 跟以前一模一样。 斯文优雅表象下,骨子里是豪门公子哥儿透着的那股子矜傲。 江云起微微哂笑,听见小姑娘清脆地喊了声:“裴三哥哥。” 少女声音清甜,隐隐带着羞涩与撒娇意味儿。 与跟他说话时的疏离模样迥然不同。 江奶奶在屋里收拾东西,见状,喊他:“云起你看什么呢?” 江云起回神:“没什么,见到一个熟人。” “谁呀?” “一个高中学长。” “你曾经崇拜的那个?叫裴……裴什么来着。” 江云起眼神一暗,笑得讽刺,“忘了。” 过了会儿,他轻声说,“我已经不再崇拜他了。” 声音很低,不知是跟江奶奶讲,还是在自欺欺人。 -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小兔子似的。 裴时瑾停下脚步,垂眸打量着小朋友绯红的脸,一脸好笑地问她,“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她回答得好没底气。 裴时瑾瞧她一副小鹌鹑的怂样,轻笑一声。 他倾身向前,薄唇几乎抵着少女红透的小耳朵,低哑开口,“这么怂,以后跟我一块出席宴会你要怎么办?嗯?” 温热的气息吹拂到耳垂,颜苏陡然一僵,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以后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出席宴会呢? 没想明白,身侧的男人哑声道:“小怂包,伸手。” 颜苏:“?” 又伸手? 她没动,只是仰头看他,漂亮的眼睛盛满疑窦。 裴时瑾低头看她。 大约是为了见他,这小朋友看上去是精心装扮过的。 乌发雪肤的少女套了件英伦风牛角扣大衣,因着雪一样晶莹的肌肤,水红色特别衬她。 扎了可可爱爱的丸子头,一双眼睛乌黑澄净的,含着几分怯意,甭提有多么勾人。 裴时瑾混迹商场多年,集团旗下又拥有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什么样的美人于他而言都如同过眼云烟,并不会有半分分神。 眼下瞧着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心神短暂恍惚,旋即又恢复如初。 “手冷不冷?” “……不冷。”话音未落,她就很丢脸地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男人轻轻地笑出声。 颜苏面红耳赤地杵在那里。 这衣服那儿都好,就是不挡风不抗寒,为了美观,她还刻意穿了薄毛衫,打底裤也选了不太厚重的。 室内有暖气还好,出来就知道她想得太天真了。 “手给我。” 颜苏红着脸把自己埋在围巾里,瓮声瓮气地回他,“干嘛?” “给口是心非的小朋友取暖。” 围巾里的小姑娘悄悄弯了弯眼睛,声音却保持平静,“我真不冷。” “嗯。”裴时瑾面容斯文,唇角微勾,一本正经地逗她,“我冷,麻烦颜苏小朋友帮忙暖暖?” 他摊开手掌。 颜苏从围巾里探出,他的手形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知道他以前学医,她一度曾幻想过他穿白大褂拿手术刀的模样,一定又欲又苏。 盯着男人好看的手指瞧了一会儿,颜苏终于把手递过去。 少女手小,软嫩白皙,手背上几颗浅浅梨涡分外可爱。 裴时瑾捉住她的手指,略微思索,以十指相扣的方式跟她牵了手。 不意外地便瞧见害羞的小朋友忙不迭地又把自己缩进了毛茸茸的围巾中。 他轻笑了下,带着她的手指放入大衣口袋。 他的体温总是很暖,连带着她的手心也暖烘烘的。 十指相扣的感觉太过亲昵,颜苏不敢看他,心里却土拔鼠疯狂尖叫。 一路跟着他,等快到出口了,也没见他提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赔偿问题”。 她放松的同时,又有些郁闷。 裴三哥哥该不会后悔了吧? - 这么个问题,让她郁闷纠结了一路。 偏偏身边的这个男人一言不发,就仿佛他根本没提过一般。 车子驶入清大南门的某个高档公寓,颜苏被“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和“他果然只是逗逗人”之间反复横跳。 等刷卡进了公寓楼,听见房门“滴--”地刷开。 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着他进了一幢不熟悉的公寓。 “裴三哥哥。”她止住脚步,低声喊他。 “嗯?” 捏了捏手指,她一脸懵逼:“我们去哪儿?” 没等他回答,一只细小的猫叫声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挚爱猫咪的小姑娘一瞬间就忘了跟着一个男人来不熟悉的公寓,是件多么危险是的事儿。 “有猫!裴三哥哥,这里竟然有只漂亮的小橘猫!” 小姑娘瞧见猫咪,激动地跑进来,猫咪被养的很好,并不怕人。 颜苏虽然没法子养猫,平时常在网络上云吸猫,掌握不少养猫常识。 她弯腰靠近小猫,伸手过去,小猫嗅了嗅小姑娘的手背,傲娇一秒,便躺平地任由她撸。 裴时瑾垂眸注视着她,少女乖巧地揉着猫咪的小脑袋,可能舒服,小橘猫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很是受用。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好一会儿,黑眸沉了几分。 一个天真单纯的小朋友,毫无城府,可可爱爱,惹人怜惜。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裴之对她的执念,想要开口的那些表白,却又因为顾忌着小姑娘单纯的性子,硬生生止住。 而这方面,他显然比裴之坏的多。 习惯了掌控一切,容不得旁人碰自己的东西,半分也不行。 稍稍失神,裴时瑾换下大衣,长腿迈开行至她面前。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喜欢猫?” “喜欢。”颜苏抱着小猫爱不释手,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嘤嘤嘤给他看,“超喜欢超喜欢!” 裴时瑾被她可爱的小动作逗笑了,抬手揉了揉她馨香的发顶,状似不经意问,“喜欢猫还是喜欢大魔王?” 颜苏本能地回他:“喜欢大魔王……呃……” 话音未落,就见他轻笑出声。 颜苏一头黑线:“……” 这是把她当猫逗了吗?? 好气! 她红着脸搂紧猫,不理他。 裴时瑾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被他这么瞧着简直就是一种温柔杀的折磨,很快,颜苏就败下阵来。 低头揉了揉小猫的小脑袋,想到他洁癖的性子,撸猫的手不由顿了顿,颜苏扬起小脸看他,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可是,裴三哥哥你不是有——” 想说洁癖,又觉得不太礼貌。 想了想,她才又问:“为什么要养只小橘猫呢?”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养猫的样子。 颜苏偏头看向他,裴时瑾抬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语带戏谑:“大概是某个小哭包曾经哭得稀里哗啦——” 指尖从小姑娘温软的脸蛋下滑,他轻弹了下她的鼻尖,“希望哥哥帮忙养一只猫?” 颜苏:“……” 她有说过么? 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抱着小猫小声嘀咕:“我才没有。” 他笑了下,语气有那么些许缱绻,“没哭还是没求我?” 颜苏替自己小时候犯得蠢事挽尊:“都没。” 事实上,她还真就把那个斯文的小哥哥给忘记了。 裴时瑾不以为意地嗯了声,直起身子,在一旁的沙发落座。 颜苏撸猫撸得上瘾,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等小猫终于烦了从她手中逃走,颜苏才惊觉她光顾着撸猫,似乎把人给忽略了。 下意识喊了声:“裴——” 声音又戛然而止。 她怔然望着沙发上熟睡的男人。 他脱了外套仰躺在沙发上,俊美的脸上盖了本书。 下颌线线条优美,唇色艳丽,在室内柔和的光线下水光潋滟的。 颜苏想起来之前的路上,他在车里时电话声不停,想来非常非常忙。 司机伯伯含蓄地透露,裴三哥哥似乎很久没睡过安稳觉。 频繁的应酬、高强度的工作以及一年到头全世界飞,他的作息变得十分紊乱。 可他还是放下手头的一票工作,飞回来陪她过情人节。 鼻尖隐隐有了酸意,混合着难以严明的甜蜜,两相交织之下,令她心乱如麻。 揉了揉酸涩的鼻尖,颜苏蹑手蹑脚地从旁边寻了条毯子,又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帮他盖好。 小橘猫在一旁打着呼,颜苏蹲在他面前,双手托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明媚的眼睛眨呀眨的,视线从书本下落,不自觉地就落在他好看的薄唇。 呜呜呜! 好好看! 想亲! 惊觉自己想了什么黄色废料后,颜苏双手捧着爆红的脸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落地钟“滴答滴答”响。 颜苏拍了拍绯红的脸,迫使自己不规矩的视线从人身上挪开。 没几秒,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往人身上瞄。 突然发现什么,颜苏愣了愣。 可能累得够呛,他竟然连衬衫上的铂金针链都没摘。 这么个睡姿,应该不舒服吧? 颜苏犹豫了一下下。 脚步一点一点挪过去,她小小声喊了句:“裴三哥哥,你睡着了么?” 无人回应。 她又挪过去一点点,声音大了点,“裴三哥哥?” 沙发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颜苏干脆双手撑着沙发,慢悠悠靠近他,甚至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哥哥?” 依旧静悄悄。 看来是真的累了,睡得很熟。 颜苏颤抖着手指去解他领口的铂金针,边解,边自我安慰。 她只是心疼他睡得不舒服,绝对没有要脱他衣服的意思。 绝、对、没、有! 仿佛给自己无限勇气,她重重点头,指尖去勾那颗碍眼的纽扣。 她的手指刚摸上纽扣。 蓦地,手腕被他攥着,轻轻一扯,她毫无预警地跌进了他怀里。 遮住眼睛的书顺势滑落,颜苏猝不及防就对上他好看的眉眼。 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满脸惊恐地瞪着他。 男人的眼睛色泽乌黑,眼底暗流浮动。 可能没睡醒,向来斯文的气质半分也无,周身弥漫着冷清的危险。 一点都不像她认知里优雅温柔的裴三哥哥。 被人当场抓包,这也太丢脸了。 想挣脱桎梏,偏偏他扣得紧,她完全动弹不得。 颜苏挂着一张欲哭无泪的俏脸,弱弱地跟他解释:“裴三哥哥,我我我我不是要脱你——” “会脱么?” 漫不经心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斯文。 见小姑娘憋红着一张脸。 整个人仿佛动漫里的石化小人僵化在那里,作猫猫震惊状。 裴时瑾黑眸微弯,捉住小姑娘发烫的指尖,扯过来。 强迫她搁放在他贵气逼人的铂金针链。 他盯着她爆红的脸,语气玩味。 “要不要哥哥教你怎么脱?” - ▍作者有话说: 颜苏苏:裴三哥哥为什么还不让我赔他一个小女朋友? 茜茜子:他可能在酝酿一个大的。 颜苏苏:猫猫震惊JPG. 江小绿茶对裴三是粉爱豆一样的崇拜,所谓的事业粉。 ballball大家千万别乱磕cp![求生欲很强的茜茜子] 第032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直到从公寓出来, 颜苏脸上的热度都没能散去。 想到刚才在公寓里发生的丢人事儿,她低垂着小脑袋越走越快。 冷不丁听到身后的男人轻笑出声。 颜苏脊背一僵,围巾一拉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去,逃命似的上了车。 车子开车公寓后, 司机目不斜视很知趣地打开了前后座的阻隔板, 彻底当起了透明人。 车窗关闭。 狭小的空间里, 就她跟裴三哥哥两个人。 颜苏忽然有些紧张, 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悄悄瞄了眼裴时瑾, 这人上了车后就一言不发, 慵懒地倚靠在后座。 车内温度高,他没穿大衣, 禁欲的白衬衫扣得一丝不苟,铂金针链水晶似的, 亮得晃眼。 他不说话,她就更觉丢人。 没过多久,终于熬不住尴尬的气氛,颜苏拢了拢心神,小小声喊他,“裴三哥哥。” 他懒洋洋搭腔, “嗯?” “我刚刚不是脱——”她觉得有点羞耻,咬着唇说不出口。 裴时瑾瞥了眼拘谨的小姑娘,黑眸微弯,声线喑哑,“不是什么?” 颜苏红着脸, 眼睛一闭, 干脆咬牙说出来:“不是脱你衣服。” 他没吭声。 颜苏以为他不信, 毕竟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乱想。 那会儿她就趴在人身上, 因为身高差,她的唇落在的位置恰巧是人家喉结的位置。 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地伸手挡住了造次的唇瓣,一定就亲他喉结上了。 这是什么LSP才会做的事儿!! 更别说,她手指还好死不死地搁在人纽扣上。 说句不是脱人衣服,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事情都这样了,颜苏索性爆红着一张俏脸正大光明地瞪着他,“我只是——” 细白的手指戳了戳他小燕尾边穿插而过的铂金针链。 小姑娘奶凶奶凶地纠正他,“我只是怕你睡得不舒服想拆了这个针链。” 说完,她觉着委屈,嗓音不禁低了下来,“我没想脱你衣服。” “我真没——” 尾音未落。 颜苏就瞧见眼前的男人修长的指抵在额际,陡然轻笑出声。 颜苏:“……” 似乎每次跟他一块,她莫名其妙做了蠢事,这人都笑得不能自已,毫无一点斯文相。 颜苏哭丧着脸,不禁对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定了格。 难不成裴三哥哥是因为她像个“谐星”而喜欢她? 这是什么变态的品位! 小姑娘心里不开心,面儿上就显露无疑。 裴时瑾逗够了她,打算暂时做个人。 手指勾了勾铂金针链,他盯着小朋友气得发红的脸语带戏谑,“你想拆的是这个?” 颜苏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 “伸手。” “啊?” 她不明所以看着他。 裴时瑾捉住她的指尖,缓缓向上,去勾他小燕尾边穿插而过的铂金针链。 被他压着的手指烫得不行。 颜苏惊了惊,下意识想抽回手指。 “别动。” 他捏紧她指尖扯过来,她张了张嘴,“裴——” 裴时瑾的手指压着她的,没理会她的僵硬,示意她噤声。 颜苏不甘心地抿了抿红唇。 就见他牵引着她的手指搁放在领口扣得一丝不苟的小燕尾边。 指尖压上去的那刻,颜苏耳尖极速燃烧,生怕不小心碰到他性感的喉结。 她动也不敢动,僵硬得仿佛一尊雕像。 男人直视着她的眼,慢条斯理问她,“不是想拆这个?” 颜苏一个激灵。 只听到“咔哒”一声。 类似袖扣的针链应声而松,勾挂在她指间。 与此同时。 男人折得一丝不苟的小燕尾边随着针链的的掉落,牵引的两颗纽扣也跟着开了。 这样半解不解的模样,简直比全脱还要来得性感。 颜苏看傻了眼。 裴时瑾从她指间勾走铂金针链,随意丢在一旁。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被他做得那么欲。 颜苏羞得脚趾尖儿都发麻:“……”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绷直的身子,微微一笑,“瞧,衣服开了。” 玩味的表情就仿佛在无声告诉她。 这样还没脱他衣服? 颜苏:“……” 没了针链阻碍,衬衫领口微敞,男人好看的锁骨显露,落入眼中,像是一种无形的勾引。 颜苏顿觉口干舌燥,狭小的空间里,她的双眼无处安放,心慌意乱地摊开双手把滚烫的脸颊埋在掌心。 当了缩头乌龟。 裴时瑾垂眸看她,小姑娘皮肤白,因为羞耻耳尖都泛了红,想只被煮熟的螃蟹。 想到她不过脑地跟着他来公寓,似乎从没觉得他有可能对她做点什么坏事。 毫无防备地全心全意信任他。 裴时瑾觉得荒唐的同时,心底最深的某个角落却莫名地软了下。 他静默一秒,忽然笑了。 修长的指勾着刚才被丢在一边的铂金针链,不徐不疾地系好。 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一个很禽兽的念头。 小朋友害羞成这样,他若真她做更过分的事儿,她会不会哭出声? - 去往干饭的路上,他一直在打电话。 颜苏把自己埋在围巾里,小小声呼吸着。 他讲法语很好听,清越的声线之下,原本就很浪漫的法语被他念出来格外缱绻。 系好铂金针链的男人,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优雅斯文的哥哥。 颜苏脸有些烫,悄悄从围巾里探出小脑袋,骤然撞上他深邃的黑眸,她一僵,又忙不迭地拉高围巾,把自己埋得更深。 不期然的就见他轻笑了下。 随后就听到他用法语跟对方说了句,“抱歉。” 学美术的都向往艺术之都巴黎,为此上了大学后,颜苏首选的一门选修课就是法语。 才学了半年,程度不深,只能听懂简单的对话。 听着听着,犯了困,眼皮在疯狂打架。 蓦地,一阵急刹车惊醒了她。 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 颜苏还没完全清醒,裴时瑾眼疾手快地抬手扣着她几乎要撞窗上的小脑袋,扯过来,给小姑娘摁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急刹车令她晃了神,她想从他怀里抬头,又被他摁住。 “别乱动。” 颜苏僵了僵,意识到什么,她忙问,“出车祸了吗?” 裴时瑾面容冷静,手掌扣着她的小脑袋,漫不经心嗯了声。 大约是追尾。 前排的司机焦急地喊:“裴总您有没有事儿?” 裴时瑾:“没事。” 司机:“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宽的路硬生生地撞上去。” 心底不禁好奇:BOSS这辆迈巴赫是限量款,车牌号又那么招摇,平素在路上行驶,一般的小车都怕撞不起,早早地就退避三舍。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撞上去,家里有矿吗这是? 司机骂骂咧咧下了车。 追尾的是辆亮橘色兰博基尼,车门侧开,可能速度快,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司机:? 这还真是家里有矿。 两辆豪车相撞,引起了一众围观。 司机打算去质问兰博基尼车主,走到车跟儿。 从里头下来一个少年。 浅驼色过膝风衣,烟灰色半高领套头毛衫,穿了纪梵希的板鞋,修长的指间还夹着烟,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 司机往少年脸上一瞧,愣了。 裴之看到傻掉的司机,一双桃花眼半眯,似笑非笑:“你刚刚是不是骂我?” 司机:“……” 裴之用烟尾指了指裴时瑾的那辆迈巴赫,“他在车里?” 说完,他迈开长腿往迈巴赫那儿走。 司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裴之少爷,您怎么还能追尾?” 这位小少爷平素最爱玩车,车技一流,司机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宽的马路,他能直愣愣撞上去。 除非—— “你猜对了。”裴之笑笑,“我故意的。” 司机:“???” “不是,您故意撞裴总的车,这不是——” “没大没小?”裴之玩味道:“他抢我东西时可没一点小叔叔的样子。” 司机听不明白,“裴总抢您什么了?” 心下却不断吐槽:你的所有东西都是boss教的,boss能抢您什么。 裴之脚步一顿,冷笑出声,“我护了这么久的宝贝。” 完全听不懂的司机:“……” 裴之弯腰,敲了敲迈巴赫后车窗,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斯文冷静的脸。 往里头一瞧。 是小姑娘一脸懵逼的眼神,似乎还惊愕地喊了他名字,“裴之?” 裴之瞧着窝在自己小叔叔怀里的小姑娘,眸色一沉,旋即又换上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单手撑着车窗微微俯身,逼近裴时瑾那张冷静斯文的脸,语调轻浮,“小叔叔,赏个光一块坐坐?” 裴时瑾睨了眼快要气炸的少年,莞尔微笑,“裴之,是伦敦满足不了你是么?想不想换个地方继续流浪?” 颜苏:“……” 裴之:“……” - 火锅店里,翻腾的红油冒着热气。 颜苏咬着筷子,目光在这对看上去像兄弟的叔侄身上来回逡巡。 不得不说,仔细一瞧,这俩人长得还真像。 只不过裴三哥哥气质更矜贵内敛,宛若不可指染的天上月。 而裴之就更浪荡一点,不正经到让人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听见裴之喊小叔叔时,她其实也就愣了一秒,很快就了然。 一早就有这个猜测,毕竟最后一次见裴之,这人白衣黑裤,连铂金针的穿插方式都跟裴三哥哥一模一样。 不开口调侃人时,俨然就是一小裴时瑾。 偶尔听裴之提起家里人,提到最多的就是他那位“大魔王小叔叔”。 能让裴之这个爱整人的混蛋都称之“大魔王”的男人,裴三哥哥他真的有她想象的那么和善吗? “不是喜欢吃虾滑?多吃点。”夹了一块虾滑放入小姑娘碗里,裴之似笑非笑睨着她,“我家宝贝最近都瘦了。” 猝不及防听他喊“宝贝”,还是当着裴三哥哥的面儿。 颜苏差点被呛死,抬脚就狠狠踩在了裴之雪白的板鞋上,怕被误解,第一时间看向裴时瑾,语无伦次解释:“他开玩笑的!!!我们只是朋友。” 裴时瑾微微一笑,“嗯?是么?” 小姑娘重重点头,“就好比是类似亲戚一样的朋友关系。” 裴时瑾眸色暗了暗,慢条斯理开口,依旧是那句,“嗯?是么?” 颜苏:“……” 她心里头怦怦直跳,也不知道他信了没。 突然觉得好冤,明明跟裴之就是朋友,甚至高中有一年基本都没联系过。 怎么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难道是因为裴之的那句“宝贝”? 但是他就是喊他家狗,不也喊宝贝的吗? 更何况曹蕊也喊她宝贝,只是朋友间玩笑一样的昵称。 她朋友不多,就一个曹蕊,一个裴之, 虽然大部分时间,裴之是被她归类于“损友”一类的。 颜苏轻轻踩了下裴之,看他回头,她以口型跟他警告,让他解释。 裴之默了一秒,看着小姑娘拼命警告的眼,玩味一笑,“既然是‘亲戚一样关系’,你要不要跟我小叔打个招呼。” 颜苏:“?” “来,跟我一起叫——” 裴之盯着云淡风轻的男人,面色不善,一字一顿:“小叔叔。” 裴时瑾漫不经心应声,“乖。” 仿佛根本不把他的刻意挑衅放在眼里。 裴之:“?” 颜苏:“?” 挑好鱼刺,推给一脸懵逼的小姑娘。 裴时瑾拿了湿毛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指,抬眼睨着裴之,裴之等着他发难,等着让某个小傻瓜看清楚她温柔的“裴三哥哥”所谓的“真面目”。 等了半晌,就见气质斐然的男人放下毛巾,完全没理会他,只是对小姑娘轻声说,“我接电话,你慢慢吃,不急。” 裴之:“……” 颜苏:“……” 她几乎第一时间去追,冷不防地被少年攥住了手腕,颜苏一脸懵地看他,“你干嘛?” 裴之表情有些冷,唇角却还勾着笑,“去哪儿?” 颜苏气不打一处来,“你没事儿撞裴三哥哥的车,现在还把人气走了,你问我想去哪儿?” 她被攥得很痛,忍不住低呼了声,“好疼,裴之你快放开我。” 裴之眼眸低垂,手劲儿松了下,却并没依言送开她,只是问,“你就那么喜欢他?” 猝不及防被人戳破根本掩饰不了的心事,颜苏脸颊爆红,结结巴巴说,“这、这关你什么事儿?” 这人一堆女朋友怎么好意思来管她的! 也是奇怪! 裴之神情冷漠,“你是不是傻啊?他那种骗人不偿命的大魔王——” 已经受够他总是一口一个“欺骗人的大魔王”,颜苏勉力挣开他的桎梏,这会儿也有点恼了,“你总说裴三哥哥骗我,话又说一半。”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直勾勾瞪着他,“你说说看,他到底骗我什么?” 裴之望着小姑娘娇俏绯红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 裴之语塞:“……” 说什么呢? 他现在都被这个大魔王坑得成了共犯,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更别提他那个心思难测的小叔叔放弃了planA。 已经不会再有的planA,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你每次都这样,总是捉弄我!” “看我傻乎乎的上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每次讲话都奇奇怪怪,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影院里放映着催人泪下的爱情电影,裴之仰靠在座椅上,出神地看着电影屏幕。 脑海里回荡着小姑娘格外认真的表情,斑斑见血地戳他的心,且让他无法反驳。 裴之自嘲一笑,“我说了你信了么?” 用最过玩笑的话,讲最认真的情话。 时间久了,渐渐的发现,当他认真讲话时,喜欢的女孩子再也不肯相信了。 伸手去摸索爆米花,却听到一个淡淡的男声响起,“不好意思,你好像拿错了。” 裴之错愕一秒,偏头看他。 江云起垂眸看着自己被触碰到的爆米花,医生的职业本能让他立即打算放弃这桶还没来得及吃的爆米花。 裴之黑眸眯起冷淡地盯着他,这人不是大魔王口中的“小绿茶”吗? 刚才吃饭时,这人就在邻桌。 瞧见那个小傻瓜的时候,还友好地打了招呼,且非常“贴心”地提到了小傻瓜的妈妈。 大意是:小师妹放心,我没有暴露你没在家里乖乖待着而跑出去跟男人吃饭的事情哦。瞧,为了配合你,我还买了电影票,佯装带着你看电影去了。 瞧着小傻瓜一本正经跟这人道谢,挺诚恳的模样。 某个大魔王只是微微一笑,丢下四个字。 “茶香四溢。” - 出了火锅店,天空开始飘起零星雪花,路上的车辆龟速行驶着。 颜苏给裴时瑾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听。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倍感茫然。 裴三哥哥是生气了吗? 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转了弯,才发现她已经走得好远。 下午风大,刺骨的凉。 雪花打着旋儿,被风吹起。 颜苏蹲在角落,拉高围巾把自个儿埋进去。 好丢脸。 有点想哭。 明明先撩拨人的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在这里心神彷徨。 好气! 鼻间隐隐有了酸意,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阻止眼睛里弥漫的水雾凝结成露珠滚落下来。 今天是情人节,哪哪儿都是卖花的。 旁边的卖花阿婆喊她,“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 颜苏闻声,从围巾里抬眸,卖花阿婆瞧见她娇俏的脸,心想:多漂亮的小姑娘,大过节的搁这儿哭,绝对是被渣男伤透了心。 可能人对于美丽的事物都难以抗拒,卖花阿婆团了簇玫瑰递给她,“小姑娘不哭啊,渣男不值得你搁这儿掉眼泪,阿婆送你花。” 颜苏红着眼摇摇头,细声细气说,“婆婆不是的,我没失恋,我只是——” 她只是根本就没恋爱。 喜欢他的心情,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终于要忘记时,又被人拎出来给了颗蜜枣一样甜蜜的糖果。 让她好像已经踩上了云端。 然而下一秒,却又若即若离地,让她无法探明他的心意。 “我只是、只是……” 喜欢一个心思深沉捉摸不透的男人。 想要靠近,又很怕。 怕被欺骗,怕被伤害。 如果哪天他不喜欢了,他放手了。 她要怎么办? 带着这种惶惑不安的心情,以至于对于他那句“你要不要把自己赔给我”而下意识就去逃避。 她真的很笨,又很傻。 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眼泪浸透了围巾,颜苏小小声抽噎着,“谢谢婆婆,我没事的。” 卖花阿婆是过来人,瞧她的样子,懂了七八分。 “婆婆懂,婆婆不问了好不好?”卖花阿婆把花塞给她,“拿着花不哭了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渣男不值得,下一个更乖哈。” “婆婆身边也有不少很优秀的男孩子,小姑娘不哭,回头婆婆给你介绍十个八个的,气死让你伤心的渣男。” 颜苏:“……” 她不知道老人家脑补了些什么,听她一口一个“渣男”,颜苏很难把裴时瑾那张斯文英俊的脸跟“渣男”相提并论。 张了张嘴巴欲要解释,一道清越的男声插.进来,隐隐带着笑意,“抱歉,我家小朋友让您费心了。” 颜苏微微一怔,猛然从围巾里抬头。 卖花阿婆面前站着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外头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敞着怀没系扣,周身弥漫着优雅的矜贵。 “这小姑娘是你小女朋友啊?” “嗯。” “你这年轻人看上去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怎么能让女朋友在情人节哭成这样?” 男人礼貌道歉,“抱歉,是我的问题。” 可能这人气质太过出众,卖花阿婆对着这样贵气逼人的男人,重话着实讲不出,只是说,“小情侣吵架作为男人要懂得谦让,懂得哄女朋友。不然你这要注孤生的好伐。” “您说的对。”睨了眼傻乎乎蹲在地上的小糯米团,裴时瑾眉眼间漾了抹宠溺,转而问阿婆,“您这花卖吗?” “卖啊。”卖花阿婆问,“你要多少?” “所有。” 卖花阿婆看他衣着贵气,想来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行,那我给你包扎起来。” “麻烦了。” 卖花阿婆边手脚麻利地包扎着红玫瑰,边唠唠叨叨,“以后可要对小女朋友好一点啊,你瞧瞧小姑娘长得多美多可爱,你这是捡到了宝好伐,要珍惜的。” 裴时瑾心不在焉地听着,余光一瞧,小姑娘还傻乎乎地蹲在地上,哭红的眼睛乌黑水润的,融着少女的天真,别提多美丽。 裴时瑾心中微微一动,捡到了宝是么? 卖花阿婆扎的熟练,很快,一大捧玫瑰花被递到他手上。 裴时瑾接了,付了钱,目送卖花阿婆离开。 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他蹲在小糯米团面前,盯着小姑娘楚楚可怜的娇俏脸蛋,轻笑道:“瞧,这是谁家的小女朋友哭得这么可爱?” 颜苏:“……” 手指碰上小姑娘湿润的眼角,男人的声音有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就去车里拿了个礼物,你这小哭包怎么就哭成这样?嗯?”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颜苏:“……” 她弱弱开口,嗓音还带着哭唧唧的哑意,“拿、拿礼物?我以为……” 裴时瑾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戏谑道:“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生气走了不想理我了。 心照不宣的暧昧不断被发酵,就连悠悠飘落的雪花也变得甜蜜撩人。 裴时瑾看着小姑娘抿了抿红唇,小巧的鼻尖红彤彤的,俨然就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不免想起裴之一口一个“宝贝”,就连卖花阿婆都觉着这是个宝贝一样的小朋友。 漆黑深邃的眸沉了沉,又瞬间舒展。 他轻笑了下,“伸手。” 颜苏虽然不明白,还是依言乖乖伸出了手。 余光一扫,就见他从大衣口袋拿了一只精致的礼盒,打开。 她好奇地瞄了眼,以为是条手链,仔细一瞧,原来是只链条样式的腕表。 “这是……” 他揶揄,“送爱哭鼻子的小女朋友的情人节礼物。” “……” 腕表格外精致,她手腕纤细,表盘便恰到好处,秀气又不失优雅,很符合他的品位。 颜苏稍一愣神,下意识看向他手腕,惊愕地发现,他的腕表与送她的这只很像。 情、情侣款吗? 她心头突突直跳。 听他说“小女朋友”,她红着脸小声咕哝,“我又还没答应。” 话是这么说,小姑娘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裴三哥哥说她是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 发现自己唇角弯着,怕被发现,她又忙抿紧,装模作样地打量腕表。 等等!这块腕表不会超贵吧? 颜苏受不了心安理得接受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刚想开口问,眼前的男人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轻飘飘开口,“不贵,送你玩儿的。” 颜苏:“……”您指的不贵到底是什么程度。 她也分不清腕表的价值,瞧见这块腕表简简单单,没那么多闪瞎眼的钻石。 可能真就是某个小众品牌。 都说了是礼物,不收就显得过于矫情。 想明白这点儿,她坦坦荡荡道谢,“谢谢裴三哥哥。” 戴好,她才骤然想起来。 她根本没给人家准备礼物!!! 她现在出去买还来得及吗??? “想回送礼物?” 冷不丁听他问,颜苏愕然抬眸。 男人的瞳仁色泽乌黑,敛起笑意时,莫名有点冷感,却又因这双出彩的眼睛,而变得缱绻起来。 颜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限放大。 一下,两下,三下。 她不敢看他,低垂着小脑袋小幅度地点点头。 “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很难猜?”他笑了下,目不转睛望着她,“还是不愿意猜?”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装死就有些不太像话。 她垂下眼帘,红着脸怯怯问:“你真让我把自己赔给你?” 他笑着反问,“嗯?那你到底要不要赔?” 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她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很爱哭。” “嗯。”他低哑问她,“所以?” “我还不聪明。” “嗯。” “我有时候还很中二。”既然要在一块,隐藏属性还是提早让对方知晓。 裴时瑾忍俊不禁,掐着小姑娘绯红的脸,抬高。 他笑,声线带了些许揶揄,“比如喜欢画‘大魔王单手解衬衫图’?” “……”讨厌!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 “我很多时候都任性又不讲道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轻莞尔,“还有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我都这么多缺点了。” 他温柔呵哄:“宠着你行不行?” “……” 修长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尖,他低笑问道:“还想说什么?嗯?” 颜苏怔然望着男人好看的眉眼,哪哪儿都恰到好处,炫目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眼下,他眉目浅笑地望着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红透的脸,仿佛眼睛里只有她一人。 那么清贵矜傲的男人。 是她做梦都不敢指染的对象。 颜苏捏着细白的手指,咬着唇纠结了好半晌。 良久,她主动伸手拽着他的袖口,小猫似地轻轻扯了扯,下巴快抵到了胸口。 “如果你都不在乎——” 她悄悄向前挪了挪,改而去勾他修长白皙的小指,像是很不确定地怯怯低语,“就、就把这个不聪明的爱哭的小姑娘带回家吧。” 说出这句话时,心里还是忐忑的。 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有点厚脸皮? 什、么、叫、做、带、回、家、吧!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 为什么搞得像是被求了婚! 救命! 她真的没救了! 久久不见面前的男人吭声,她的心从云端一点一点跌落。 “裴——” “抬头。”男人突然淡淡出声。 颜苏啊了声,下意识抬头。 阴影落下之际。 她的腰肢被扣紧,压向他。 男人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几乎稍稍眨眼,就能碰到他的睫毛。 修长的指扣着她滚烫的脸颊。 指腹慢条斯理蹭过她殷红饱满的唇瓣。 他低下头,薄唇快碰上小姑娘微颤的唇瓣时又强行止住。 “苏苏。” 他轻笑问她,眼睛色泽暗欲涌动。 “跟哥哥接吻么?” ▍作者有话说: 距离文案梗还有几章的距离,裴三就要心机追妻啦。 作者写文慢热,前期铺垫较多,我也想加快速度,可是有些需要交代的不交代,后期会很突兀。 为了保证故事完整性,采用了平铺直叙的方式。 不要再问为什么文案跟正文不一样,因为还没写到! PS: 这几天熬夜精力透支,更新不稳定。 明天开始恢复九点更新。 这章发红包给你们。 小仙女们不要养肥我呜呜呜。 第033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 还是在放大的美颜之下,周围的空气瞬间都变得敏感起来。 她还没有过任何经验,别说接吻,甚至简单的亲亲都没有。 以前被曹蕊拉着看小视频, 她都捂住双眼只敢从指缝里, 偷偷瞧着里头的男女演员彼此纠缠着对方的唇瓣, 发出很暧昧的水声。 眼下骤然被问, 对象还是一朵她肖想了许久的——不可沾染的高岭之花。 颜苏睁着一双小鹿般澄净的眼睛, 傻乎乎地望着他。 耳边雪花簌簌而落, 风变得柔软而甜蜜。 他低头回望着她。 怀里的少女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小道安静,偶尔会有行人路过。 裴时瑾垂眸注视着少女烧得通红的脸, 刚哭过的小朋友眼尾还泛着红,一双眼睛却水汪汪的,沁了汪泽一样,有种让人恨不得揉碎的脆弱感。 大约是被他的话吓傻了,小朋友扬起小脸一副娇软可欺等待被宠爱的模样。 身边形形色色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也不是没见过旁人摁着女孩子亲。 偶尔在一些应酬场合, 酒过三巡后的放浪形骸,女孩子们被道貌岸然的男人摁在墙角做很过分的事儿。 暧昧声声迭起。 他也只是倚在沙发一角,点了烟,冷眼旁观着这场活色生香。 末了,心底勾出一片哂笑。 旁人都说他是朵高岭之花, 没什么世俗欲望。 裴时瑾心里却清楚的很, 他只是不愿意在这上头浪费时间。 作为集团的候选继承人之一, 从小在裴安和的教导下, 让他对所有的感情几乎保持着淡漠甚至玩味的态度。 没有什么是不可利用的东西。 金钱,欲望,情感,甚至他自己。 更何况只是个女人。 又有什么好玩儿。 然而总有那么些许打破常规的东西,像是一株丝线,在他毫不知情间,趁机从缝隙间钻入骨髓,等他回过神,那些东西已然像是菟丝子般在心底扎了根,令人逃脱不得。 冷不丁地就想起临回国时,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看着他,“裴三啊,单纯的东西好不好玩?” 他回头看她,心不在焉地应声,“嗯?” “你没发现你很容易被单纯的小东西吸引么?” 他一言不发,眼神沉静又危险。 老太太:“偶尔学着做个人,拥有那么点世俗的欲望,其实也挺好玩的。” “您指的什么?” “楚楚可怜,脆生生的——”老太太笑眯眯的,“瞧着就想欺负的小姑娘。” 他微微莞尔,“是么?” “其实奶奶挺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失控时会是什么模样?”老太太像是在玩一局令人兴奋的棋局,“一定很有趣。” 他轻轻哂笑,“是么?” “哦哟,不可一世可是会吃尽苦头哟。” 他不置可否,“嗯?是么?” …… 现下,单纯的小朋友就在他怀里,任由他掌控。 他却在这时生出一丝茫然。 继而,漆黑的眼变得越发暗沉。 颜苏理解不了他的心路历程,被他用这种眼神瞧着,她的双腿瞬间软了。 来不及咀嚼其他。 下一秒。 唇上蓦地一凉,阴影落下之际,男人低头吻下去。 “轰——” 脑袋里像是放了无数朵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 她不知所措地揪着他的衬衫,被迫仰头承受着他带来的隐秘的刺激。 男人薄凉的唇辗转地在她唇角轻碰,像是怕吓到她,不徐不疾,慢条斯理地轻吮她的唇瓣。 从没经历过这个的颜苏,这会儿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只是怔怔地望着男人好看的眉眼。 他的眼睛色泽乌黑,平时总是很冷清,偶尔带笑会有种撩人心弦的勾引意味儿。 现下却跟他平时呈现出来的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 就好比是没有世俗欲望的一潭春水,遇上悠悠飘落的桃花瓣,被洗涤后,便染上了一抹浅浅的情.欲。 她被吻得唇瓣嫣红,唇齿间染上的全是他的气息。 心里头迷迷糊糊的,小脑瓜却不自觉想着。 原来裴三哥哥亲人时……是这幅模样么? 不冷清,说过分沉溺也不尽然。 他亲她是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脸颊烫得要着火。 想躲,又被他扣着脸颊固定着无可逃匿。 男人的嗓音被□□灼得沙哑,在她唇上低.喘,“别躲。” “……” 这个简直像开车的声音,让她一瞬间麻了。 双腿一点一点软下去,她几乎站立不住向下滑。 被他勾着细腰阻止她丢脸的举动。 他的唇依旧是缱绻的,碾压在她唇上。 很凉,又很热。 颜苏耳尖发麻,揪着他衬衫的手指发酥,恍惚间似乎听见过路的行人嬉笑:“我靠,搁这儿接吻,搞这么刺激——” 颜苏脊背一僵,呜咽一声,第一时间躲开他的轻咬,忙不迭地把脸颊埋在他怀里。 要命—— 好丢人呜呜呜! 裴时瑾低头瞧了眼小鸵鸟似的小朋友,眼底氤氲着的□□散了些。 单手扣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他冷淡看向来人。 对方被他这么一瞧,竟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灰溜溜地绕路走了。 怀里的小姑娘像是被欺负的狠了,整个人软绵绵的。 裴时瑾眼底一暗,不免轻笑。 都没敢真让她张嘴。 只是这种程度就让她受不住了么? 伸出拇指轻蹭了下泛着水光的薄唇,他低头在她滚烫的耳尖亲了一下,哑声道:“抱歉,吓到你了么?” 颜苏受不住他这么说话,紧紧揪着他的衬衫。 她没说话,又怕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喜欢,很小幅度地摇摇头。 被他抱了好一会儿。 心里痒痒的,甜甜的。 原来接、接吻是这样的么? - 甜品店。 轻快的恋爱小曲无限循环。 从跟他接吻后,小朋友就乖乖地吃着蛋糕,瞧都不敢多瞧他一眼。 裴时瑾慢条斯理地品着咖啡,菲薄的眼皮微抬,盯着小姑娘被亲得殷红的唇。 其实怕她哭,都没敢真碰她。 少女白净的小脸上仿佛开了弹幕般,一条接着一条。 裴时瑾心底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等她吃完一小口蛋糕,他不紧不慢开口:“苏苏。” 小姑娘兔子地惊了下,声音低如蚊蚋:“……啊?” 他端了咖啡,“叉子拿反了。” 颜苏:“……” 无地自容地拉了拉围巾,她索性也没心思吃东西了,将自个儿缩了进去。 外头雪停了,商家在圣诞节时摆放的高大圣诞树还未曾拆除。 积雪落在树梢,晶莹剔透的,煞是好看。 被亲得腿软的感觉稍稍散去,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飘悠的雪花。 “喜欢雪?” 冷不防地被打断思绪,颜苏唔了声,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 “我有一个舍友家在C城,那儿有很多冰雕,很漂亮。”小姑娘思维发散的很,话匣子打开后,便喋喋不休,“冬天了,C城现在应该是最美的时候吧。” 小姑娘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自嘲地笑笑:“可惜是去不了的地方,只能想想。” 裴时瑾抬眼看她,“嗯?为什么去不了?” 颜苏:“我妈妈她不太喜欢我出门。她说一个女孩子出去,会不安全。” 所以她从小到大,出门次数了了,加上颜眉工作性质特殊,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儿。 每次听到同学们高谈阔论着国内外的旖旎风景,颜苏除了羡慕之外,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心酸。 学美术的没有不热爱自然,她想去很多很多地方,可惜总是事与愿违,知道难以实现,索性就自欺欺人。 偶尔真就受不住,边上字母站云旅游。 现下想想,人生里最开心的一段时光,竟然是高中的集训期,跟着学校一块去写生。 如果有一天能够走遍大江南北,自由自在地画画就好了。 颜苏双手托腮,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积雪。 “想去吗?” 她回眸,“去哪儿?” 修长的指轻轻蹭了蹭她唇边沾染的蛋糕,他的声线温柔得几近蛊惑,“想不想去C城看冰雕?” 她不敢置信,“现在吗?” “去不去?” - 这个决定无疑是惊险又刺激。 一直到上了飞机,被空姐接引着落了座,颜苏才稍稍有了实感。 空乘提醒着乘客系安全带,做起飞前的安全措施。 颜苏从一片恍惚中清醒。 天呐。 她竟然真跟着裴三哥哥一块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一定是疯了。 心里慌乱的同时,压抑许久的,对自由的向往又让她觉得很刺激。 空乘说,飞行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到达C城大约是下午五点十分。 冰雪王国的夜场入场时间约莫是六点,因为那些栩栩如生的冰雕亮了灯才漂亮。 颜苏像一只被困囿太久终于被释放的小鸟,趴在窗边望着外头。 起飞前,裴时瑾接了电话,宋燕丞在那头问:“什么声音?你在哪儿?” “机场。” 对于他一年到头四处飞宋燕丞习以为常,倒也没在意。 宋燕丞问:“听说你又回国了?” “回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净挑着特殊日子往国内跑?”宋燕丞疑惑道:“裴三你有点不对劲儿,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不等他答,宋燕丞又觉得不可能,“不对,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大魔王谈恋爱,她是疯了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轻地笑,半真半假道:“可能真疯了。” 宋燕丞:“……” 宋燕丞:“对了你既然在国内,抽空帮我去看看——” 话说一半,又强行止住。 “嗯?” 宋燕丞:“没什么。”瞬间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查我岗?” 宋燕丞没好气地吐槽,“我是在提醒你老爷子最近心情不错,说不准你再站岗几天装个可怜他老人家真就原谅你了。” “嗯,知道。” 电话挂断,周泽晏踢他一脚,宋燕丞回头,周泽晏挑挑眉,“听说你们家颜女士终于肯松口让小不点儿过来米国过个年?” 宋燕丞冷笑,“她一言不合就出差,留小丫头一个人在家心也是大。” 为此,他足足跟固执的颜女士争执了几个小时,一句“小丫头已经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让颜女士闭了嘴。 “那咱们宋教授一定很开心。”周泽晏了然一笑,“难怪最近心情很好,都没把你踢出家门。” 宋燕丞:“……” “对了,既然裴三在国内,你何必麻烦地自己跑去接小不点儿,让他带小不点儿一块回不就得了?” 宋燕丞黑着脸,“不行。” 周泽晏乐了,“怎么就不行了?” 宋燕丞没搭腔,心里想得却是:那人长那么帅,若存心勾引小姑娘,单纯的小丫头绝对扛不住。 最近又有种预感,这人说不准真谈恋爱了,不管基于哪方面,都不合适。 周泽晏盯着他阴沉沉的脸,难得变得正经,“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裴三利用小不点儿?” 见他不吭声,周泽晏叹息,“你是不是蠢?他如果真打算利用小不点儿,半年前就动手了,还用得着天天去老爷子那儿吃闭门羹?” 这个道理宋燕丞都懂,但他也说不准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别扭。 过了会儿,宋燕丞沉声道:“你我都清楚,裴三再优秀,都不是良配。” 他只想让小姑娘过平平淡淡温馨喜乐的日子。 “你指的裴家的安和集团?” 宋燕丞点头:“除非有一天,他能完全掌握集团,再无人能左右他的任何决定。” “说不定他真就为了心爱的女人爆了安和集团的那群老狐狸呢。” 宋燕丞:“……” 周泽晏拍拍他肩头,“裴三这人很少对什么真正上心,但真上心了,他可能会做出令人无法预料的事儿,说真的,我还挺看好他的。” 宋燕丞:“……” “不过,很多时候我真挺心疼他的。” 宋燕丞鄙视:“你心疼一个大魔王?” “你不觉得他跟小不点儿一样,其实也需要很多很多爱,才能填满年少时的遗憾?” 周泽晏难得清醒,幽幽道:“这大概就是他容易被单纯的东西吸引的最主要原因吧。因为在缅怀失去的自己。” “如果有一天,裴三真跟小不点儿在一起了,未必是一件坏事儿。” 宋燕丞不信:“怎么说?” 周泽晏旁观者清,笑眯眯道:“别小看可可爱爱的小朋友,她也许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坚强的多。” 顿了顿,他笑,“其实我觉得他们俩还挺般配的,一朵不择手段的黑莲花,一朵纯洁小玫瑰,完全相反的两种极端放在一块,啧,有点带感。” 宋燕丞踢他,“你闭嘴吧。” 周泽晏躲了一下,勾着他肩头,“讲真,真有那么一天,你要相信裴三一定会为了小不点儿铲除一切障碍,让她只负责开开心心地当朵无忧无虑的小玫瑰。” 宋燕丞嗤笑:“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你难道不是?” 难以反驳的宋燕丞:“……” “你我都明白。”周泽晏笑笑,“他从小到大不就是那种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 - 裴时瑾猜测到宋燕丞那句没说完的话指的是什么。 漆黑的眸沉了沉,放回手机。 他仰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姑娘窈窕的身影。 头等舱,环境好人少,空乘服务周到。 机舱暖风足,小姑娘脱了大衣,里头是件学院风毛衫,下头配着菱格百褶裙,蹬着黑色玛丽珍小皮鞋。 这么个扮相,更像个稚气未脱的女高中生。 这会儿她正趴在窗上瞧着外头,兴高采烈的像个被家长默许去游乐场的小朋友。 不时地回头问他,“C城的雪真的是粉雪吗?是不是真的像视频里厚得没过膝盖?” “我以前跟朋友在Z城的滑雪场滑过雪,不是很好玩儿,雪很硬,摔跤时特别痛。” “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瑞士。” 他漫不经心问,“去瑞士滑雪?” “不啊。”小姑娘摇摇头,明媚的眼睛充满期待与向往,“去写生,连绵的雪山,古堡,小溪,是个适合写生的好地方。” 他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想去并不难,回头带你去玩儿?” 她没回应,心思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其实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十八岁多点的小孩儿。 荒唐的是,他对着这么一个单纯的小朋友,做出了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儿。 视线从小姑娘纤细娇弱的背影收回,他轻轻阖上眼,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所有不愿流露的情绪。 安和集团,裴家,董事会。 脑海里过电影一样的掠过,眼底氤氲着危险。 最多两年时间。 给自己定下苛刻条件的同时,他愣了一下。 为什么是两年? - 有一个太帅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大概就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他总是被惦记的对象。 飞机起飞后,空乘开始为乘客提供用餐服务。 头等舱的餐饮自不必说,一流的棒。 颜苏捧着鲜榨果汁有一下没一下地啜一口,乌溜溜的眼睛却时不时瞥向总是过来献殷勤的空乘小姐姐。 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空乘小姐姐训练有素,笑起来格外甜美。 她都忍不住心动了。 颜苏鼓鼓腮帮,悄悄拿了手机,对着屏幕笑了笑。 “……” 为什么她笑起来就没那么甜呢? 郁闷。 等裴时瑾去了洗手间,那个笑起来很甜的空姐又来了。 没瞧见人,空姐似乎有些失望,转而看向正低头吃甜点的小姑娘。 空姐微笑:“需不需要再给您加点果汁?” 颜苏啊了声,瞧见她,小姑娘秀气的眉立即蹙了起来。 空姐瞧她穿得学院风像个高中小朋友,人又长得乖巧漂亮,只当她跟刚才那位优雅矜贵的公子哥儿是兄妹关系。 心想:这对兄妹的颜值真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 这个季节飞来C城,大都是来旅游的,以滑雪巨多。 空姐对此毫不意外。 为了套近乎,空姐拿了节日纪念品送她,“这是送您的伴手礼,里头有玩偶和巧克力,很好吃,您可以尝尝。” 颜苏没接,空姐给她放在小隔板上。 “您是跟哥哥一块出去玩么?” 空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忽视了职业道德,问出了这算是涉及隐私的问题,“这个季节C城是最好玩的地方,冰雪王国,AH滑雪场,以及一些特色小村落都很美。” 空姐推荐了好多去处,没发现小姑娘的表情越来越不悦。 末了,话题还是转到了裴时瑾身上。 “您哥哥看上去好温柔,很少有哥哥对妹妹像他这样细心——” 座椅上的小姑娘突然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我不是他妹妹。” 空姐一愣,重复了一句,“不是妹妹?” 难道是小侄女什么的? 听她说了这么多,颜苏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宣誓主权,“我是他女——” 想说“女朋友”,又觉得不解气。 稍一停顿,她心一横,索性直接放了大招,“——太太。” 空乘:“……” 空气静默了一秒。 空乘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丝龟裂,“啊?” “我们是来度蜜……呃……” 尾音在瞧见眼前的男人时,戛然而止。 咫尺之遥的地方,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那儿,优越的身高,好到爆的身材,清贵矜傲的气质环绕,画报似的勾人。 此刻,他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清越的眉眼深不见底,雾气腾腾读不出情绪。 经历过无数次大型社死现场的颜苏:“………” 后来的一个小时飞行,颜苏把自个儿埋入围巾里羞得不想见人。 装睡装了一路,直到快下飞机,这人都没吭声。 既然人不说话,她就厚着脸皮当做无事发生。 等空乘通知可以下飞机时,她没法子再做鸵鸟,只好红着脸从围巾探出小脑袋。 刚探出小脑袋,就撞上男人漆黑的眼。 她一僵,来不及反应。 他低头靠过来,在她耳边哑声轻笑,“下飞机了,裴太太。” 颜苏:“……” - 下了飞机,这边有人来接机,据说是裴三哥哥在C城的分公司。 一辆黑色宾利,依旧是连号,贵气的很。 上了车。 颜苏耳边还在不断循环那句“裴太太”。 啊啊啊啊啊! 好丢人啊!! 裴、太、太! 裴三哥哥一定觉得自己是个超级厚脸皮的小姑娘!! 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句“裴太太”和“好丢脸”之间反复横跳,并没注意到车里的组隔板不知何时悄然升起。 腰肢蓦地被勾住,她一怔,只觉得脚下一空,被他横抱起,扣在怀里。 落在他腿上时,她下意识喊他,“裴三哥……唔……” 男人低头重重吻上来,堵住她所有的抗议。 颜苏睁大双眼,懵懵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睛。 很奇怪的是,这个眼神跟下午那会儿亲她时完全不同。 有一种想将她揉碎在骨子里的侵略感。 幸而是浅尝辄止的吻,很轻,只是在她唇上反复碾压。 车内空间狭小,闷得很,她心跳如雷,呼吸也变得不畅快。 慢慢接受后,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柔软,眼睛里也跟沁了水汽一样,怯生生望着他。 察觉到小姑娘的变化。 裴时瑾黑眸越发深沉,手指从小姑娘细致的手腕摩挲而过,与她十指相扣,强硬地将她摁在车窗。 心底黑暗面不断滋生。 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他轻咬了下小姑娘的唇,强迫她张嘴迎合。 颜苏哪里受过这种阵仗,一时不察疼了下。 下一刻。 就听到男人哑得没边的声音在她唇上响起。 “裴太太,张嘴。”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 瑞士,雪夜。 裴太太,张嘴。 嘿嘿嘿。 第034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腰肢被扣住抱在他腿上, 小孩子一样的抱法。 记忆里也只有小时候被爸爸和哥哥这么抱过,带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颜苏还没反应过来,滚烫的脸颊就被男人扣住,强势扳过来。 她心头重重地跳了下, 本能地搂着他脖颈, 怯生生喊他, “裴三哥哥……唔……” 唇瓣蓦地被堵住, 吞没了她所有的话语。 突如其来地亲吻令她懵了圈。 眼前是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跟下午的温柔缱绻完全不同, 这会儿瞧上去色泽格外深,氤氲着危险的侵略。 初尝情.事的小姑娘哪里能招架得住, 呜咽一声,整个身子顷刻间就软了下去。 一颗小脑瓜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什么裴三哥哥突然又亲她?明明下午就已、已经亲过了不是么? 她年纪小又没什么经验, 分不清楚单纯的“亲亲”与“接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男人只是单纯地厮磨她娇嫩的唇瓣,她就已然受不住。 车内空间狭小,开了暖风后,空气又闷得不行。 颜苏觉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想缓口气便傻乎乎地轻启红唇。 裴时瑾显然没想到小朋友会突然张嘴。 猝不及防碰到小姑娘牛奶一样的舌尖,纠缠着的两人同时僵了僵。 丝丝酥麻从脊椎处急剧爬升, 荷尔蒙的因子在彼此的气息间不断发酵。 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颜苏脚尖骤然绷直,彻底僵在了他怀里。 裴时瑾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小朋友乌黑澄净的眼望过来,湿漉漉的蒙了层薄纱,那是被欺负狠了的娇弱。 车内光线暗,被吻过的唇变得嫣红潋滟, 微启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着黑暗, 克制与心动只在一念之间。 裴时瑾喉结滚了下, 有一瞬间只想将她彻底揉碎。 磨了汁, 彻底品尝。 修长的指摩挲着小姑娘细白的手腕,顺着手腕处的娇嫩肌肤蜿蜒向上,尔后,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抵在车窗。 他低头重新覆上她微颤的红唇,轻轻咬她唇瓣,迫使她张嘴迎合。 手指也在同时陷入小姑娘被折腾散了的长发,寻到她后脑,握住,压向自己。 “……唔……”她被密不透风的吻夺去了所有意识。 意识溃散间,听到男人沙哑得变了调的嗓音在她唇上呵哄勾引,“裴太太,张嘴。” 一句“裴太太”让她彻底丢盔弃甲。 颜苏理不清他说的“张嘴”是什么意思。 听他用这种声音讲话,她也真就乖乖的张了嘴。 于是。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 她斯文优雅的裴三哥哥。 在车里,彻彻底底给她上了一堂名为“舌吻”的生理课。 …… 亲完,小姑娘浑身酥软地摊在他怀里。 一头长发早就乱得不成样,绯色的脸颊滚烫无比,一双眼睛含了水,像是哭过。 裴时瑾掌着小姑娘娇嫩的脸,黑眸弯了弯,不禁开始反思刚才是不是把人欺负的狠了。 一个单纯天真不经事儿的小朋友。 第一天谈恋爱,就被他摁着用最欲的方式“教”了一遍。 好像。 是有那么点禽兽。 - 车子停在AH冰雪王国配套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下了车,颜苏双腿还打着颤。 抬手摸了摸被咬得发疼的唇,她眼尾泛红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依旧那副优雅斯文的贵公子模样,衬衫扣得严丝合缝,羊绒大衣无一丝褶皱。 这会儿,正跟前来接引的酒店负责人交谈。 “裴总给您安排好了套房。” “您吩咐的衣服也都备好了放在房间。” “开往园区的车就停在酒店大堂口,一切听从您指示。” 随后,就听男人淡淡开口,“辛苦。” 对方赔笑道:“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男人低头理了理羊绒大衣袖口,气质一如既往的清贵矜傲。 若非他嗓音犹然留存着一丝纵.欲的性感,颜苏都要怀疑刚才在车里欺负她的另有其人。 反观自己。 双腿发软,路都快走不了。 庆幸的是她戴了围巾,可以把所有羞耻都尽数掩藏。 颜苏拉高围巾,戴了兜帽,红着脸腹诽他一圈,又忍不住把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 零下十几度的C城飘着雪,雪花落在男人英挺的肩头,因为温差,很快就隐没。 他低垂着眉眼,似乎在跟对方交代什么。 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他的侧脸,线条优美,英俊无端。 朦胧的光影下,他好看的薄唇染了一抹绯色。 好像…… 是她咬的!!!! 颜苏失神一瞬。 没由来就想起,刚刚在车里被他扣得紧,被迫张了嘴。 唇齿厮磨间,两人气息彼此交融。 在那个瞬间,他好像变得不再遥远。 虽然被咬得有点疼,跟他接吻时却格外的甜。 原来… 这才是接吻么? 甜甜的,麻麻的,有点上瘾。 就是有点费人。 亲完,她嗓子都哑了。 她那会儿小小声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下一刻就被他伸手捂住嘴巴,冲她摇摇头,哑声警告,“别喊。” “为、为什么?”她有点委屈,瞬间就红了眼眶。 为什么不让她喊哥哥呢?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许久,拇指蹭了蹭她被亲得水光潋滟的唇瓣,语调沙哑带了些玩味,“只是不太想现在教坏你这个单纯的小朋友。” “……” 教坏她什么呢? …… “那我这就安排人带您去套房。” 裴时瑾嗯了声,分神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姑娘。 从“教”完她,这小朋友就乖得像是一只猫,怯怯地跟在他身后。 裴时瑾盯着她通红的小脸沉思一秒,忽然笑了。 长腿迈开朝她走去,他倾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戏谑道:“走了,裴太太。” 又是一声“裴太太”。 颜苏听这个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分分钟扣出一座银山来。 一路跟着他上了楼,刷卡进电梯。 到了顶楼套房,颜苏发现他很体贴地开了两间,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回落。 带着她进门的是个干练的小姐姐,颜苏听酒店工作人员喊这小姐姐陈秘书。 也不知道是谁的秘书。 套房很大,装饰豪华又不失优雅,全落地玻璃窗,从这块可以俯瞰整个冰雪王国。 颜苏小孩儿心性,趴在窗边看向冰雪王国里的漂亮冰雕建筑。 陈秘书开了行李箱,看了眼窗边的小姑娘,笑道:“这里头是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您可以换一下。” 她一愣,“换衣服?” “冰雪王国里因为都是冰雕,温度比外头冷得多,能达到零下二十多°,一般的衣服根本抵御不了酷寒。” “这里有羽绒服,厚棉裤,还有雪地靴,防寒帽,手套,口罩和暖宝宝。” “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品牌的化妆品,就给您都带了,您可以挑着用。” 刚出一直没注意,这会儿听秘书小姐姐一说,颜苏才发现套房里有个单独的衣帽间,连着硕大的卫生间。 里头挂了干净清爽的浴袍,冬夏都有,走近了,瞧见上头双C的LOGO,某个知名奢侈品牌。 这些当然不可能是酒店提供的,大概率是买的。 是裴三哥哥让人特地准备的吗? 想到他的贴心,颜苏心底甜丝丝的。 临走,陈秘书说,“这是我手机号,24小时开机,您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颜苏乖巧应声。 陈秘书出门后,就在她们的私人小群发了条微信。 [姐妹们!!!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谁?你爱豆?] [再往大点想!很离谱的那种!!快快!] [……] [我见到咱们大BOSS!真正的大BOSS!!真人版的啊啊啊啊啊!] AH洲际酒店跟AH冰雪王国皆隶属于安和集团,像裴时瑾这种顶端食物链的,平时甭说这些小员工,是AH洲际酒店的负责人都见不到主儿。 骤然接到裴时瑾的特助简烦的电话,AH洲际酒店全员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一切。 [我的妈耶!咱们大BOSS比视频里还要帅百倍千倍!!头一次知道所谓的‘贵气逼人’是什么感觉!真就跟一般人有壁] [那你跟他说话了吗?] [我哪儿敢!BOSS瞧上挺斯文的,但气场强悍的一比,我吓都吓死了,根本不敢往跟前凑] [羡慕] [柠檬] [他去酒店考察吗?不应该吧。] 洲际酒店只不过是安和集团其中很小一部分产业,忽略不计的程度,总部的大领导都不稀罕过问,更别说顶头的那位。 [当然不是,他好像是来度假的] [??度假] [嘿嘿嘿!再给你们透个小秘密,大BOSS今天带了个超漂亮超可爱的小姑娘,萌死了,大概是陪小姑娘过来玩的叭。] [??????BOSS有女朋友吗?] [不清楚诶,或许就是个女伴儿,有钱的公子哥儿不都这样?] [我以为像裴总那样的高岭之花应该不稀罕这个,他什么美人没见过] [那是你们没见到这小姑娘漂亮的程度,比那些个所谓的流量小花好看多了。瞧样子最多上大一,年纪挺小。] [小姑娘比较纯吧,像裴总那种应该很在意这个。] [就是很奇怪,他们竟然要了两间套房.] [也许就是个小妹妹,别乱讲了。] [你跟你家小妹妹手牵手用十指相扣的?而且两人还戴着同款腕表,不是情侣我头割了给你。] [是女朋友却开了两间套房?嗷嗷嗷嗷!这是尊重小女朋友吧。好特么的甜嗷嗷嗷嗷!] [不愧是我们BOSS,优雅绅士的一比!] …… 颜苏不知道自己在群里被揣度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秘书小姐姐带来的衣服。 水红色及膝鹅绒服,特可爱的样式,衣服连着兜帽,帽檐滚了一圈纯白狐狸毛,温暖又萌萌哒。 裤子跟长靴配套,保暖漂亮。 换完衣服,又拿了纯白毛线帽。 丸子头不方便,她想了想,拆了丸子头,随意编了两条小麻花,这才戴好毛线帽。 一切准备就绪,她对着衣帽间的穿衣镜瞧了瞧。 镜子里的小姑娘肤色柔白,脸颊却被室温熏成绯色,帽子,衣服,靴子叠加在一起。 好像有点…… 过于可爱了?? - 磨蹭了一会儿,拿了口罩塞进口袋,颜苏出了房门。 一出门就瞧见了裴时瑾,这人也刚换好衣服。 听到动静,男人漫不经心看过来。 瞧见他的一刹那,颜苏听见自己的心跳“砰——”地炸开了花。 认识他以来,这人总是一身白衣黑裤的精英范儿,很少见他穿休闲。 这会儿。 他套着黑色及膝派克服,帽檐滚着同色系狐狸毛,没系扣,里头是件气质款浅烟灰套头毛衫,休闲板鞋。 与往常的优雅霸总风完全不同,眼下看上去就像个正在读大学的年轻小哥哥。 帅到爆炸! 就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颜苏的小脸陡然爆红。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背转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她是怎么肥事!! 她好花痴!! 她竟然看裴三哥哥看得呆成这样!! 她没救了!! 捏紧葱白的指尖,颜苏低头紧张兮兮地盯着自个儿的脚尖。 身后传来男人不徐不疾的脚步声,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她心上。 突然,她被人从身后搂紧。 她脊背一僵,没来得及思考,他的手臂收紧,像是抱一只无尾熊一样将她裹在怀里。 随后。 就察觉到他薄凉的唇落在她发烫的耳尖,哑声说,“突然有点后悔了。” 单纯的小姑娘显然没懂,“诶?后悔什么?” 勾着她纤细的腰翻转过来。 裴时瑾垂眸盯着小朋友乌黑澄净的眼,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亲得殷红未退的唇瓣,他低头轻啄一口,语调玩味,“刚刚在车里——” “不该放过你。” ▍作者有话说: 裴三其实压根儿不禁欲。(狗头) 可怜的小玫瑰还傻乎乎地往他坑里跳。 本来想二合一,但是太多了写不完。 先放一章,第二更在十二点后,别等明天看。 第035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VIP通道入园, 程序简单,进去就是冰雪王国标志性的冰城堡。 冰雪王国因为季节性,每年只开三个月,制造工艺艰难复杂, 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游客遍布全世界。 又恰逢年前与情人节叠加, 前来游玩的以情侣巨多。 工作人员引领着进了园区, 交谈间, 裴时瑾发现小姑娘明显没听进去, 全副心神都在园区里形状各异的冰雕上。 里头的温度比室外低五六度,一个个游客都裹得像只过冬的熊。 小朋友一抹水红色鹅绒服, 头顶着一只雪白毛线帽,两条随意编织的麻花辫在衣襟前搭着, 脚蹬着雪地靴的模样,整个就是一越冬的小熊猫。 裴时瑾目不转睛看着她。 小姑娘正低头把玩着自己毛茸茸的手套,扯下来又戴上去,不时翘首期盼地往园区探头。 戴了口罩后,只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眼,小鹿似的又萌又乖。 像是察觉到他在看她, 小姑娘睁大双眼,对视一瞬,她好似很羞涩,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去。 裴时瑾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不由轻笑。 吃了一嘴狗粮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知道他们这个大BOSS有洁癖, 公共区域的休息室显然不方便, 为此, 简烦特地交代园区的负责人, 设置了单独休息室给自家老板。 工作人员:“裴总,园内特地给您准备了单独的休息间,园区冷,小姑娘容易受不住,玩一会儿可以到休息间稍作休息。” “嗯。” “那祝您和……”工作人员不敢乱揣测BOSS的私事儿,只是说,“祝您玩得开心。” 等工作人员终于走了,一直憋着的小姑娘总算彻底释放了天性。 “裴三哥哥你快看!!真的冰雕!!亮着灯的冰城堡!!跟《冰雪奇缘》里一模一样的冰雕!!” “呜呜呜呜!竟然还有埃菲尔铁塔!!还有罗马斗兽场!!” “那个是埃及金字塔吗?是吗是吗?狮身人面像!!!” “还有广寒宫!!广寒宫!!” 抱着人胳膊激动地晃了半天,没见到男人回应,颜苏呼吸一滞,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仿佛有那么一丢丢幼稚。 天呐!!! 她在裴三哥哥眼里不会像个三岁的小孩儿吧!! 忙不迭地松开人手臂,颜苏像是偷了腥的小猫一样悄悄打量他。 男人保持那份优雅从容,只是一双黑眸略带戏谑,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颜苏瞬间爆红了脸:“……” 救命!! 她好丢人!! 她现在就像一个初入大观园的刘,啊不,颜姥姥!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儿的,心里这么想,双手先一步做了动作,蹲在地上抱着毛线帽,嘤嘤嘤地把自己埋在了腿弯。 几秒后,听到男人轻笑一声,似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颜苏哭丧着小脸,不想见人。 蓦地,脸颊被他修长的指掐住,抬高,她被迫盯着他的眼睛。 就见他漆黑深邃的眼弯了弯,指腹蹭了蹭她睫毛上的小冰晶,低笑道:“裴太太真可爱。” 颜苏:“……” 一口一个“裴太太”,简直就是她的另一个大型处刑现场。 怕被一直取笑,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掌遮住脸,小声咕哝,“我才不是。” “嗯?不是什么?” “不是裴……” 被他开玩笑地叫是一回事儿,自己说出口就很难为情了。 “不是裴太太?”裴时瑾玩味盯着她,慢条斯理说,“不是来C城度蜜月的么?” 颜苏:“……” 拢了拢心神,她试图替自己挽尊,“在飞机上是因为那个空乘小姐姐一直、就一直……” 小姑娘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裴时瑾定定注视着她,不禁莞尔,“一直怎么?” 颜苏苦于词穷,脑海里搜刮了一圈,最终,她随口一答,“一直惦记你。” “惦记?” 小姑娘有点不开心,手套在冰面上画啊画的,“她想勾引你。” 男人语气平静,像是根本不意外,“所以?” 颜苏瞧他这模样就清楚,他应该是从学生时代就被表白惯了,根本不在乎。 心里莫名就是一酸。 突然就觉得,跟他在一块了该不会天天要因为这个心烦吧。 犹豫了一会儿,颜苏鼓足勇气扬起小脸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下午时我已经说过了。” 他轻笑,“说过什么?” 小姑娘气鼓鼓的,在一片雪白中,像只熟透的小番茄。 “我是一个很任性很不讲道理的小姑娘。” 裴时瑾盯着小朋友绯红的脸,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有心逗她,他便装作一无所知向她求教,“那任性不讲道理的小姑娘有什么吩咐?” 颜苏心底一虚,又觉得这事儿必须要说清楚,闭了闭眼,话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声音却低如蚊蚋,没什么底气,“裴三哥哥那你既然谈恋爱了就应该——” “应该怎样?” 到这份儿上,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向前挪了一小步,把爆红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小猫似地蹭了蹭,瓮声瓮气说,“……应该遵守男德。” 说完,便有点后悔了。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她到底哪儿来的爆棚的占有欲! 就仿佛真的是人家的太太一样! 埋在他怀里,久久没见他出声。 她心底一沉,眼睛漫了层水雾,刚想开口让他不必在意,她也只是随意讲讲。 男人手臂一勾,揽着她的细腰,一手抄过她腿弯轻而易举把她打横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吓了一跳。 她啊了声,下意识喊他,“裴三哥哥你干……”那个“嘛”字还没说出口。 男人公主抱之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的,轻笑道:“我在遵守男德。” “?” “宠爱一下裴太太。” 颜苏:“……” - 裴时瑾的人生里大都是事业,年少时专注于学业,成年后为了理想放弃继承家业,为此跟裴安和的关系一度紧张到了临界点。 后来,依旧是艰苦卓绝的理想,让他不得不屈从于现实,重新回到裴家变成一个他最讨厌的存在。 飞过一百多个国家,看过无数不同风景。 记忆里留下的东西却屈指可数。 所作所为皆有目的,以至于一度让他觉得人生实在枯燥乏味。 突然有一天,一朵娇弱小玫瑰像是被风吹落的种子,在他毫无防备之际,落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悄然生长。 天寒地冻,飘着雪。 小姑娘却一身火红,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裴时瑾漆黑的眸沉了沉,一瞬不瞬凝视着站在巨大冰雕前自拍的小姑娘。 真就是个小孩儿,到哪儿都是一通拍照。 拍照人多,她还特地很规矩地排了队。 裴时瑾理了理被雪花沾染的黑色派克服,垂眸轻笑了下,径直走过去抬手揉了揉小姑娘毛绒绒的雪白线帽,“想拍什么我帮你。” “真的吗?” “嗯。” 小姑娘眨了眨眼,像是认真思考了下,抱着他手臂偏头往一旁的造型区瞧了眼,小小声问他,“那我能拍那个吗?” 裴时瑾顺着她视线落在的方向望去。 一百米处的地方是一些造型雪雕,整面墙都做了人.体运动造型,各式各样的,方便人嵌进去拍照。 颜苏仰头看他,“可以吗?” 裴时瑾微笑了下,牵起她的手,带她过去。 到地方,颜苏才发现她166的身高在C城这种女孩儿平均身高170的地方根本不够看。 人形雪雕有一定高度,她挑选的几个都够不着。 正懊恼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掐着她腰间,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像是抱小孩儿一样给她抱上了人形雪雕。 雪花簌簌而落,空气里都含着若有似无的清甜。 陡然被抱上去,颜苏睁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眼怯怯看着他。 男人气质清贵,周身都是不可一世的矜傲。 却在这时直勾勾望着她,好看的眉眼融了浅笑,冲散他身上天生的疏离感,勾得人心神恍惚。 “不是要拍照?愣着做什么?” 低哑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指导她的动作,“趴好。” 其实只是一个很正经的词汇,大概是在车里被他欺负得太狠了,不知怎么回事儿,她总觉他说的一句“趴好”让她联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颜苏短暂失神,惊觉自己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脸刹那间滚烫无比。 天呐天呐天呐! 她都在想什么!! 幸而戴了口罩,又是在浓重的夜色下,遮住了她所有的羞耻。 她不敢耽搁,依言趴好,摆了个小兔子的pose。 小姑娘身上这套衣服本就可可爱爱,雪白绒线帽下又梳了双麻花,连口罩上的图案都是可爱的兔子吃萝卜造型。 裴时瑾啼笑皆非地瞧着她用最一本正经的表情,摆最乖的pose。 调好手机里的相机模式,裴时瑾举起手机欲要拍照,余光扫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他错愕一秒,瞥了眼。 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兜帽。 裴时瑾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抹身影瞧了会儿,黑眸不免沉了几分,旋即散漫微笑。 若无其事地收了手机,他礼貌询问旁边排队等候拍照的小情侣,“抱歉,能帮个忙么?” 冷不防被一气质矜贵的大帅比搭讪,别说一旁的女孩子,就连被搭讪的男生都红了脸,忙答:“当然可以。您说。” “我想给太太一个惊喜。”他递过手机,侧头在男生耳边说了什么,男生连连点头应承,“没问题,我大学加入的就是摄影社,拍照技术还是可以的。” 裴时瑾斯文道谢,浅笑的眉眼却没什么温度,“麻烦了。” 男生豪气地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准让您哄好太太。” 这边,颜苏摆pose摆得身体都快僵了,也不见男人行动。 定睛一瞧,裴三哥哥不知何时竟然到了自己眼前。 入夜后,天气越发寒冷,他却在这会儿摘了口罩,露出那张让她沉迷的容颜。 颜苏怔怔望着他,心想:裴三哥哥若不是个豪门公子哥超级霸总,靠着这张脸去选秀说不定也能C位出道。 怔忡间,就听男人轻声开口,“过来。” “?” “低下头。” 颜苏哦了声,不明所以探出小脑袋,身子却还嵌在人形雪雕中。 小脸凑过去时,又听他哑声道:“口罩摘了。” “啊?” 完全搞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颜苏嘟着红唇,却还是拉下了口罩。 下一秒,脑后蓦地被他扣住,轻轻一带。 男人薄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样的吻,甚至不能算一个吻,只能算嘴唇相贴。 竟然让她的心跳无限拉高,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朵上轻飘飘的摸不着边际。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围观。 他怎么就…… 裴三哥哥是那种喜欢张扬秀恩爱的男人么? 小脑袋生出一堆小问号,她知道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因为即使在这样的冰天雪地,她觉着脸蛋烫得几乎能煮熟鸡蛋。 很轻地亲了一下,他旋即退开,体贴地帮她重新拉上口罩。 “先生,这是帮您拍的照片,您看看效果怎么样?” 裴时瑾接过手机,低头瞧了眼。 照片拍得挺艺术,斯文矜贵的男人扣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深情接吻。 角度问题,瞧不见小姑娘的长相,只露出男人泰半侧脸,肤色冷白,眼皮轻阖,一副柔情款款的模样。 指尖轻叩手机屏幕,裴时瑾微微一笑,“效果很好,谢了。” - 十几分钟后,颜苏被安排到了KFC,她喜欢热闹,爱在人多的地方待着。 鉴于刚才那个神秘身影,裴时瑾放弃把她一个人留在单独的休息室。 买了热饮,又给她点了零食,安顿好,裴时瑾借口去卫生间,径自出了KFC。 出去没多久,就在一处冰雕上找到了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对方也没有逃避的意思,既然被撞破,索性大大方方表明身份。 拉下口罩,男人恭敬开口,“三少。” 裴时瑾黑眸微沉,“果然是你。” 林景给裴安和当了多年保镖,后来裴时瑾出生,又被指派给他们母子作为贴身保镖。 说句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对于这位不是亲叔叔,胜似亲叔叔的男人,裴时瑾没想太为难他,只是冲他勾勾手指,慢条斯理道:“东西拿来。” 多年的默契,林景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默一秒,还是把手机递过去。 裴时瑾接了,垂眸淡声问:“密码。” 林景报了数字。 焰火晚会马上举行,游客们都蜂拥而至,这块冰雕地处偏僻,几乎没什么人。 翻看了林景拍的照片,裴时瑾莞尔,“董事长想知道我的私事儿,何必这么麻烦?” 他既没有删除,也没销毁,转手还给林景,明明在笑,漆黑的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想要照片,我这里有更刺激的,要么?” 林景:“……” 知道这位小公子从小就主意很正,心思更是深沉到令人恐惧的地步,这会儿瞧见他的笑容,林景仍旧僵了下。 半晌,才隐晦提醒,“裴董很生气。” 裴时瑾一点不意外。 裴安和当然应该生气,自己精心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顶着压力让最小的儿子上位,甚至默许他用安和的资金投资DR,不外乎就是觉得他是个“最完美的继承人”。 不会受到任何感情左右。 裴时瑾嗯了声,“知道。” 林景:“那个小姑娘太单纯了,您很清楚她根本适应不了裴家。”顿了顿,他咬咬牙,“您母亲苏辞当初——” 听他提及苏辞,裴时瑾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落在他身上,林景顿时闭了嘴。 多年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景知道劝不了什么,临走,只是说,“如果您真为她好,就应该让她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而不是像夫人一样被困囿在一方小天地。” “当初的裴董也跟您一样,以为可以脱离董事会的掌控,可以给夫人明媚的未来。”林景想起过往那个意气风发明媚张扬的小姑娘,心下一酸,“结果呢?” 结果呢? 一朵盛放的花朵生生枯萎,变得歇斯底里,变得再也不像自己。 裴时瑾静静注视着林景难得激动的脸。 他以前理解不了这种所谓的“深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能让一个男人放弃大好前途,甘心做一个小小的保镖只为了守护一个对他毫无情分的女人。 现在似乎稍稍有了点意思。 他轻笑开口,“林叔。” 骤然被打断,林景不解:“三少?” 裴时瑾盯着男人痛惜的眼,语气难得温柔了下来,“我不是裴安和,也不会有人成为第二个苏辞。” 林景:“?” 修长的指翻转着手机,他半趴在冰雕而制的围栏,俯瞰着整座冰雪王国。 良久。 林景瞧见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优雅小公子轻笑了下,张开的五指虚握空气,就仿佛握住的是山河乾坤。 “既生之,则灭之。” “裴家既然能成就他们,也能毁掉他们。” 裴时瑾垂下眼眸,漆黑瞳仁一片阴翳,唇角依然带着春风拂面般的温和笑意,“不听话的老顽固们安心回去养老,不好么?” 林景:“……” 他突然觉得这位小公子口中的“老顽固们”应该有他们裴董一份。 - 没什么是比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几个小时后,舒舒服服泡个温泉再舒服的事儿了。 酒店给安排了私密汤池,一帘之隔就是男汤。 头上顶着泡泡浴,汤池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不必担心走光。 颜苏四下环望,确定没有别人后,她才放心地摘了浴巾,只穿了陈秘书准备的泳衣。 很少女款的泳衣,不过分性感,却也不至于太保守。 分体式的,下摆是短裙样式,呈轻纱状。 上衣则是挂颈系带,她虚虚打了个蝴蝶结。 泡了一会儿,周身舒坦。 旁边的小石桌上放了水果和甜点,消耗了这么久的体力,还真饿了。 游上岸后,她用毛巾擦干水珠,拿了颗玫瑰糕放入口中轻咬了一口。 玫瑰糕香甜适中,酥软甜糯,特别合她胃口。 吃完一块,她又拿了一块。 露天的汤池,不在水里还真挺冷,索性穿了浴袍,坐在青石上专注吃玫瑰糕。 旁边的男汤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 颜苏咬了口玫瑰糕,没听到裴时瑾的动静,她不由好奇起来。 好像从冰雪王国回来,裴三哥哥的情绪就不是很高,是发生了什么吗? 又咬了口,她终于放心不下,隔空喊了声:“裴三哥哥?” 隔壁静悄悄。 难道睡着了? 颜苏又提高了点音量,“裴三哥哥你睡着了吗?” 半晌,那边才淡声回复:“怎么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听到他的声音,她稍稍放心,“吓我一跳。” “担心我?” 她愣了下,点头,“因为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是么?” “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那头没回应,过了会儿,男人似乎轻笑了声,莫名其妙说了声,“嗯,有点无聊。” “无聊?” “嗯。” 是因为一个人泡温泉所以很无聊吗? 她也这么觉得,虽然僻静,可是挺寂寞的,果然还是大家一起玩才开心吧。 咬玫瑰糕的动作滞了滞,颜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想了半天,才小小声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那边又没了声音,几秒后,男人的嗓音有些意味不明的沙哑,“讲什么?” “《小王子》。” “……” “《小王子》里有一篇故事叫做小王子和小玫瑰。”受苏辞影响很深,颜苏对自个儿女神喜欢的东西都视若珍宝。 虽然她根本没见过这位传奇女神。 “是我女……”下意识想说“女神”,想到他跟她女神的关系,颜苏吞了回去,“就这个故事挺有趣的,裴三哥哥你要听吗?” 又是一阵沉默,他轻笑应声。 得到回应,她放下玫瑰糕,清了清嗓子打算讲给他听。 裴时瑾身着浴袍,仰躺在汤池边置放的贵妃椅上,眼神沉静地盯着落着雪的天空。 隔壁的小姑娘声音清甜,像是融了蜜似的。 “……那我先给你介绍小王子的背景,不然你都听不明白。” 听着她的声音,很奇异地压下了他心底滋生的某些烦恼。 似乎不仅仅满足于现状,突然就很想教她点别的东西。 手背虚搭在光洁的额际,裴时瑾漆黑的眸暗了下去,哑声打断小姑娘的喋喋不休,“裴太太。” 最受不他喊这个,小姑娘原本兴致勃勃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从贵妃椅缓慢起身,拿了块玫瑰糕捏碎在掌心,任由细碎的玫瑰沫被风吹走,散落在翻滚的汤池中。 “过来。” “……?” “不是要讲故事给我听?” 他把玩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揉碎了指间最后一点细沫,语带蛊惑,“隔着一堵墙不费嗓子么?” ▍作者有话说: 裴三:隔着一堵墙讲故事不费嗓子么? 小玫瑰:好像是哦。 过了一会儿。 小玫瑰哭唧唧:到底是讲故事费嗓子还是做别的费嗓子? 裴三:裴太太真好骗。 裴三打算为了小玫瑰搞事业了。 知道小玫瑰为什么不想喊他“哥哥”了吗? 因为…… 容易想起他很狗的折腾她。 本章划重点:小王子和小玫瑰。故事出自《小王子》,这个故事挺有趣的,大家有空可以看看。 PS: 第036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隔着一堵墙不费嗓子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泡过温泉的缘故, 颜苏总觉得他的嗓音听上去格外喑哑。 明明离得远,竟像是在她耳边低语呢喃一般。 她的耳根微微发麻,倒也没多想,乖巧应了声。 两间私人汤池挨着, 明显是与其他区域分割的。 周边种植了灌木, 难得在这么寒冷的冬日也生得郁郁葱葱。 颜苏捏紧略微宽松的浴袍, 像只误闯入仙境的小兔子, 脚下的木屐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和风的汤池, 门是菱格推拉样式。 颜苏到跟前, 抬手礼貌地敲了敲门,“裴三哥哥我到了。” 里头没回应。 颜苏腹诽:该不会刚泡完正在穿衣服吧? 虽然跟人以很亲密的方式接了吻, 她还从没敢碰过他别的地方。 平时他在她面前大都是那副优雅斯文的模样。 衬衫扣得一丝不苟,每一根都散发着“不可指染”四个大字。 她从没想过, 有一天这位优雅到骨子里的哥哥亲人时竟然能那么那么的欲。 想到自个儿被摁在车后座亲得七荤八素,颜苏脸上不受控制地红了红。 甚至发散思维地开始联想汤池里的景象。 不知道裴三哥哥穿浴袍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 停! 打住! 她还是个很纯洁的小姑娘! 怎么能想这么LSP的事儿!! 用力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颜苏勒令自己表现得像个绝不贪恋美色的纯情小仙女。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抬手又去敲门,“裴——” “哗啦”一声,门开了。 她微微一怔, 还没瞧见人。 手腕蓦地被扣住轻轻一扯,她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栽倒,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鼻尖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疼得她差点飙出眼泪。 崩溃地捂住鼻尖, 她疼得眼角泛红只想哭, “裴三哥哥你怎么都不出声——” 尾音消失在瞧见他的一瞬间, “……” 眼前的男人湿漉漉的黑发半垂, 发梢犹然淌着水珠儿,顺着他冷白的额际蜿蜒下滑,没入颈间。 身上是件宽松的黑色浴袍,腰带松垮地系着。 打了结,前襟处交错,一抹雪色陡然映入眼帘,这种美色冲击让她差点站立不住。 虽然预想过他穿浴袍的样子一定很欲,但预想是一回事儿,亲眼所见又另当别论。 颜苏哪里遭受过这种冲击,当下就忘了自己鼻尖被撞疼这回事儿,傻乎乎地望着他。 “弄疼了?” 掌着小姑娘微烫的脸颊,裴时瑾低头端详着她绯红的脸,指腹轻蹭她柔嫩的唇瓣,轻笑间,嗓音沙哑又勾人,“是有点红。” “……” 她迷糊地想着。 她被撞的好像不是嘴巴好不好? 冷不丁地被他揉弄唇瓣,颜苏整个人差点原地去世。 他的手指向来漂亮,做这种暧昧的事儿也显得赏心悦目。 红潮从脸颊蔓延到耳尖,有一瞬间让她有种他刻意调戏她的错觉。 她怔愣一秒。 男人却绅士地松了手,仿佛做出暧昧动作的不是他一样。 “不是要讲故事?” 他率先朝贵妃椅走去。 颜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心底的石头慢慢落地。 果然是她多想了! 虽然裴三哥哥亲人时有点欲。 可他除了亲得重了些,从没碰过她别的地方。 他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想明白这点,她弯了弯眼睛,开口道:“那我刚才给你讲的小王子的背景,哥哥你听明白了吗?” “嗯。”他在贵妃椅上落座。 “那好。”颜苏组织了下措辞,朗朗开口,“这是一个关于小王子和他心爱的小玫瑰的故事——” “苏苏。”他突然喊她。 “啊?” 好久没听过他喊自己名字,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颜苏张了张嘴巴,一脸懵地看向他。 男人坐在靠近角落的贵妃椅上。 那双漂亮的手虚搭在膝盖上,微俯的身形下,黑色浴袍里是遮不住的性感身材。 视线从他黑色浴袍上方一扫而过,似是不经意地瞧见了性感的锁骨。 颜苏脸红得一塌糊涂,忙不迭偏过头,小声咕哝,“干嘛?”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平素像个可爱糯米团的小朋友,没想到脱下可爱风的衣服,换上这种浴袍,倒有几分属于少女的妩媚。 偏偏小朋友危险而不自知,没换自己的衣服,穿着浴袍就来见他。 是相信他不会对她做很过分的事儿么? 一个完全不懂得隐藏心事儿,且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小姑娘。 让他频频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决定。 漆黑的眸沉了沉,他盯着小姑娘酡红的脸颊,忽然轻笑了下。 听到他的声音,颜苏下意识瞄了一眼。 四目相对间。 她发现裴三哥哥好像在观察她。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似乎要在她身上探究些什么。 这人眼睛生得过分勾人。 汤池里灯光昏暗,映照而下,色泽海一样深邃。 这会儿一言不发盯着她瞧,颜苏只觉得双腿发软,有些受不住。 好在,他终于打破宁静的气氛,冲她勾勾手指,像是叫小猫似的,“过来。” 她拢了拢心神,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过去做什么?” “坐下讲。” “坐那儿?” 她扫了眼贵妃椅,打算挨着他落座。 手腕却在此时被他捉住,扯过来。 她惊了惊,脚步一乱,被他扯入怀里拦腰抱在了腿上。 颜苏:“……” 她心神乱了,身体僵直着生怕碰到他,一双乌黑的眼却直勾勾望着他,充满惊愕。 察觉到她的紧张。 他笑,嗓音有些哑,“现在知道坐哪儿了么?” 被迫坐在他腿上,跟小孩儿一样的抱法,让她莫名觉得羞耻。 想躲,又被摁住。 “明天我飞米国。” 一句话,成功止住了她的挣扎。 可能今天过得太幸福,以至于让她乐不思蜀。 忘记他是放下一大票工作回国陪她过情人节。 作为新晋男朋友想在临走前抱抱她,好像也……无可厚非。 思及此,颜苏顶着发烫的耳尖,正襟危坐在他腿上。 这个坐姿简直比站着还磨人。 不敢往后靠,不敢乱动,俨然如上刑。 浴袍不算厚,隔着两层棉织,贴合的温度引起丝丝燥热。 离得近,很容易就嗅到浓郁的酒意。 酒意? 裴三哥哥喝酒了么? 她下意识往一旁的小石桌望去。 上头搁放了一瓶红酒,酒瓶已空,高脚水晶杯里只余一些残酒。 为什么喝酒呢? 想起他刚刚从冰雪王国回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颜苏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 他应该是心情不好。 来不及问他,就觉着男人手臂在自己腰间微微收紧,下巴抵在她肩头,漫不经心提醒她:“不是要讲故事?为什么不说话?” 颜苏:“……” 余光扫了眼,抵在她肩头的男人轻阖着眼睛养神。 该不会她讲着讲着,裴三哥哥就……睡着了吧? 她有点想劝他回去休息。 刚想开口,就听男人轻笑了声,掌着她的脸颊,扳过来。 她困惑地望着他,就见他低头含着她的唇。 很轻,在她唇上反复辗转。 猝不及防就被亲了的颜苏:“!!!” 亲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指腹蹭了蹭小姑娘唇上的水光,一本正经地问,“讲故事还是接吻?” 颜苏耳尖都红透了,再也不敢随随便便盯着人瞧。 虽然没深吻,就这个程度已经让她手脚发麻,情不能自已。 她低垂着一颗小脑袋,红着脸急急忙忙道:“讲故事讲故事。” 男人轻轻地笑。 颜苏:“……” 她再也不敢造次。 理了理涣散的心神,说讲故事,还真就给他认真讲了。 很知名的一本书,里头的一小段爱情故事。 骄傲的小玫瑰和没耐心的小王子,太过年轻的两人,明明互相喜欢这对方,却因为彼此的固执与骄傲,而未能严明彼此的心意。 等错过后,才幡然醒悟。 然而,光阴匆匆,物是人非。 小王子和小玫瑰再也不复当初。 “后来,小王子给她浇了最后一次水,准备把她放在玻璃罩里。”她说,“可是小玫瑰已经不需要了。” “她知道小王子要走了,永远离开她了。” “没有人再能给她浇水,给她挡风,对她温柔呵护。” “小玫瑰很伤心,她知道是她的傲娇让他失望了,其实她只是想对他撒娇,想引起他的关注。” “可是最后,她还是跟小王子说了再见。”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因为她是那么骄傲的人。” “小王子直到后来才明白,小玫瑰的‘虚荣’其实是‘女为悦己者容’,她希望在她喜欢的人面前,永远保持着最美好的一面。” 原本只是骗她过来,想欺负她一下下。 倒也没想到单纯的小朋友真就是来给他讲故事。 还是这么个极具代表性的故事。 裴时瑾把玩着小姑娘葱白的手指,分神地听着。 这个故事他耳熟能详,曾经无数次给某个女人讲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就仿佛那个女人的人生里只剩下这一段过往。 说是讲故事,他只是单纯地“复述”而已。 他只觉得那个女人愚不可及。 一夜成名的天才画家,天之骄女,为了所谓的情爱,落得个什么下场。 每次讲这个故事时,心底隐隐带着轻哂,并不会深度挖掘内在的含义。 倒没想到她会特地选择这个故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王子再也见不到他的小玫瑰,即使他很爱她。” “但小玫瑰跟小王子都没有后悔过。” “因为在他们相爱的时候,彼此都付出了最美好的真心。” “即使大家都不看好他们。” 怀里的小姑娘很有讲故事的天赋,清甜的嗓音娓娓道来,很容易就让人陷入到她给的情绪里。 裴时瑾向来聪明,心思一点就透。 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故事,怀里的小朋友一定是知道了他跟苏辞的关系。 其实不难猜测,最崇拜的女神,想从各方面得到些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 裴时瑾沉静地注视着怀里的小姑娘,眼底氤氲着一丝危险。 颜苏猜不透他的心思,原想着他会问些什么,可惜他像是并不在意。 她迷惑地回头看他,脸颊蓦地被扣住,不及回神,男人微凉的薄唇贴在她粉白的耳垂,轻问,“讲完了?” 明明是很斯文冷清的语气,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沙哑性感。 颜苏怔了一秒,刹那间酥了指尖。 她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危险。 故事讲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她的脊背紧紧贴在他胸口都犹然不觉。 他应该是泡完汤池后又洗了澡,身上满满都是沐浴乳的香味儿。 雪松木的清冽混合着酒香钻入鼻息间,煞是好闻。 颜苏这会儿才想起来害羞。 她稍稍挪了挪,声细如蚊地开口,“第一个故事讲完了。” “嗯。” “其实还有第二个……” “嗯,不听了。” “啊?可是……” 她想说第二个故事才是她想讲的重点。 “刚刚你偷吃了什么?” “……”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硬生生打断了所有情绪。 颜苏敏感地察觉,他似乎不太想听这个故事。 果然是戳中了不太开心的往事么?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这么不开心么? 她是不是不该讲这个故事? 心里乱糟糟,完全没底。 眼下被他转移了话题,她静默一秒,只好顺着答了,“玫瑰糕。” 裴时瑾嗯了声,搂紧她,指腹轻蹭了下她的唇角的细屑。 察觉到怀里的小朋友小兔子似的僵了僵,他轻笑了下,“你是小朋友么?” “……” “玫瑰糕好吃?” “……” 怎么就谈论起这个来?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吧? 颜苏一头黑线:“……” 半晌,她才慢吞吞回答:“……还可以。” 提到吃的,她还真就来了劲头,兴致勃勃跟他分享,“很奇怪的是,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玫瑰糕,我还以为是上次那家私厨特供的。” 他莞尔,“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那家私厨做的玫瑰糕甜而不腻,吃多了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是么?”语气充满了心不在焉,“喜欢的话安排简烦给你送。” “……” 这个尴尬的话题聊不下去了。 颜苏捏了捏细白的手指,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问出来,“裴三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裴时瑾偏头注视着她。 小姑娘澄净的眼底盛满担忧,“因为你刚刚说有点无聊。” “嗯。” 刚谈恋爱的小姑娘,不免患得患失,听他说无聊,便往自个儿身上想。 “是因为……跟我在一块很无聊么?” 小姑娘声音很低,带了些许不确定。 裴时瑾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小朋友低垂着小脑袋,粉白的脸颊酡红一片,一双乌黑澄净的眼很委屈地垂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目不转睛望着她。 刚泡完温泉的小姑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独特的少女香窜入鼻息,纯净的脸蛋脂粉未施,肤质却美好得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很早就注意到这小朋友眼睛很漂亮,乌黑纯粹,不含丝毫杂质。 眼尾下垂时,沾染了晶莹的羽睫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着。 越发得楚楚可怜,令人恨不得揉碎在骨子里。 裴时瑾眸色变得暗沉无比。 不期然的想起自己曾经离不开的,甜腻到被他们戏称为“自杀式”发泄的红丝绒蛋糕。 多年的压抑,让他不可能像旁人一样表露真实情绪。 闷了,烦了,就用甜腻的蛋糕发泄。 然而现在,似乎有另一种甜,足以代替蛋糕带给他的刺激与味蕾充实。 手指扣着少女纤细的腰,收紧。 他吻上她馨香的长发,慢条斯理问她:“那做点不无聊的事儿?” “……不无聊的事儿?” “做不做?” 单纯无知的小姑娘理不清所谓的“不无聊的事儿”指的是什么。 她傻乎乎开口,“怎么做?” …… 很快,她就领教到了他口中的“不无聊的事儿”指的是什么。 被他调转方向抱着,以一种旖旎的面对面方式。 “……” 亲密无间的贴合令她大脑宕机。 她爆红着一张俏脸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暧.昧。 怔愣一瞬,她羞得不行,双手抵在他肩头怯生生地喊他,“裴三哥哥我不要这样坐——” 话音未落,反而被扣得越发紧了。 “乖。” 轻飘飘的一个字竟然欲成这样。 她瞬间麻了,“……” “裴……唔……” 尾音被吞没,消失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这个吻,又狠又凶。 说是吻,倒更像是一种情绪发泄。 她呜咽一声,顷刻间软了下去。 薄唇压在她唇上,男人喑哑的嗓音模糊不清,徐徐勾引,“张嘴。” 她被迫迎合,身子往后仰倒,又被他扣过来。 唇齿相依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 被摁在贵妃椅上时,她含着哭腔低喊了声“裴三哥哥。” 眼前一黑,被他用手掌遮住眼睛,所有呜咽再次被吞没。 光明被遮挡。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她说不清楚是冷还是热,只能感受到男人薄凉的唇碾压过每一处。 酥麻的触感令她哭了出来,又觉得丢脸,只好死死咬住手指。 …… 似乎对着一个单纯的小朋友做了很过分的事儿。 意识清明时,他垂眸注视着小姑娘哭红的眼。 沉默一瞬,他不动声色地帮她拢好浴袍,手指下意识去帮她擦眼泪。 她却本能地躲了一下,揪着衣领把自己埋在里头。 是一种无意识地自我保护。 “抱歉。”他蹲在她面前,低哑开口,“是我的错。” “弄疼你了?” 其实只是咬了她几口,留了点印儿,没忍心真动她。 但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对情.事一窍不通的小姑娘还是被吓到了。 她没搭腔,他听到了小小的抽噎声。 冷不丁瞧见小姑娘细致的颈间处一抹玫瑰印,她肤色白,那抹印记就变得格外显眼。 裴时瑾手指一僵,头痛欲裂。 生平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从小就习惯运筹帷幄,不会被任何情绪左右。 今晚确实心情差到极点,又喝了酒,才会这么失控地折腾她。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良久。 哭够的小朋友低声说,“我想回家。” “……” 没敢再碰她,他轻声说,“很晚了,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以为她会说出“我现在就想回家”这种话。 没想到,小朋友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又不吭声了。 …… 这个小插曲,让他在酒店里自责了很久。 书房里,办公桌上的手提电脑开着,是一场很重要的跨国会议。 极致的低气压,令对面一票高管们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明显察觉到BOSS的心情差到极致。 他们这位BOSS向来都是一副优雅从容相,情绪从不外露,摆出一张冷漠脸绝对是破天荒头一遭。 汇报工作的高管们人人自危,一个接一个地汇报完,久久没听到BOSS出声,对面的人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吱声。 “咚咚——” 有人敲门。 打断了他短暂的失神。 男人冷清的声音响起,吓到了一票待汇报的高管,“谁?” 无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又是轻轻地敲门声。 裴时瑾黑眸微敛,从办公桌起身,他去应门。 门开后,一眼就瞧见刚才被秘书带回酒店的颜苏。 小姑娘穿着他买的睡袍,裹得严严实实,一颗小脑袋低垂着,死死盯着脚尖。 没想到敲门的是她,他错愕一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了半晌。 面前的小朋友捏了捏葱白的手指,主动开口,“我还有个故事没讲完。” 裴时瑾:“……” “裴……” 想起刚才被折腾,她脸上一热,觉得丢脸,再也喊不出“裴三哥哥”。 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她小小声问,“那你还要听么?” 裴时瑾:“……” 盯着小姑娘绯红的小脸沉思片刻,明白她的意图后,惊诧于小姑娘的敏锐,也为她内心的温柔感到无比震撼。 心头某处忽然软就软了下来。 裴时瑾修长的指试探性地碰了碰小朋友微烫的脸颊,她僵了下,却没躲,任由他穿过她的长发,掌在她脑后。 尔后,将她重重摁在怀里。 - 依旧是依偎在他怀里,跟方才一样。 区别是,这次是小姑娘主动坐过来。 电脑还开着,这边的画面却切了黑屏。 高管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宣判。 却不知他们的BOSS这会儿正抱着一个小姑娘,动作轻柔,生怕稍稍用力,怀里的小姑娘就会碎掉。 裴时瑾低头注视着她,小朋友眼尾还泛着红,被他那样亲了后,唇色艳丽,似乎有些微微红肿。 没由来就想到宋燕丞曾不止一次说过。 [兄弟,你连你自个儿都不爱,凭什么让我觉得你能给她很多爱?] [爱这种玩意儿,你还真没有。] 短暂的思绪飘飞,就见她依偎在他肩头,低声说,“这个故事还有后续,你想听么?” 他愣了下,问:“什么后续?” 她仿佛真就是为了给他讲故事,虽然刚才哭惨了,这会儿情绪好了些,讲起故事来很生动。 “小王子走后不久,小玫瑰发现自己有了宝宝。” “她很吃惊也很茫然。不过很快,所有的吃惊和茫然都变成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小玫瑰有了新的小王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王子。” “她特别喜欢小小王子,她画画给他看,唱歌给他听。” “她变得不再骄傲,因为她很爱他,不想让他伤心。” “可是小玫瑰还是生病了,生病后的小玫瑰脾气变得古怪。” “她想接近小小王子,又怕伤害他,所以只好疏远他,远离他。” “她把自己用玻璃罩重新罩了起来,因为这样,她就能跟她的小王子和小小王子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小小王子也很伤心,他认为小玫瑰一点都不爱他,他觉得他的出生可能是个错误。” “其实他不知道,他是小玫瑰留在玻璃罩里唯一的念想。” 颜苏的声音低了下去,怯怯地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听了个不相干的故事。 她有些泄气。 又不免担心。 被欺负时她确实很生气。 可回到酒店后,想到他亲她时,眼底有一瞬间的空茫。 那一刻,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她特别后悔结婚,更憎恨那个给她的人生带来无尽麻烦的孩子。] 裴三哥哥一定很伤心吧。 虽然他不说。 但他一定以为他妈妈一点都不爱他,甚至讨厌他。 颜苏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却也并不后悔。 她就是想告诉他。 他不是多余的孩子,他是她女神最最最爱的宝贝,最最珍贵的礼物。 沉默而尴尬的气氛不断发酵。 许久后,颜苏察觉到她的腰间被收紧,她愣了下,从他怀里抬头。 他低头靠过来,薄唇堪堪碰上她唇瓣时,又强行止住。 她微微一怔,不及反应。 眼前蓦地一黑。 他的掌心贴过来牢牢遮住她的眼睛。 她脊背一僵,来不及思考。 就听他轻声问她,“跟我接吻么?” 声线是从不曾听过的温柔喑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男人低头吻过来的瞬间,充满了怜惜。 很轻很轻地触碰,生怕将她弄碎。 原来。 强大如裴三哥哥这样的人物,也是需要很多很多爱来填满年少的遗憾。 颜苏眼眶有点发胀,犹豫了几秒,她红着脸主动回吻他。 …… 逐渐升温的热吻,不断发酵。 办公桌面的文件乱得一塌糊涂。 不太想折腾她,及时没餍足,他也打算退开。 哪知,他还没离开她的唇,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小朋友竟然像个贪吃的小猫,主动地缠了上来。 裴时瑾微怔,没忍住,在她唇上轻笑出声。 嗓音融了些许变了调的沙哑,“没亲够?” 猛然惊醒的颜苏:“……” 她爆红着一张脸,呆呆望着他。 被亲完的男人,这会儿哪儿还有半分斯文相。 一丝不苟的衬衫皱得不行,领口的铂金针链更是不知何时被她扯落,纽扣开了两颗后,锁骨上竟然有那么一丝抓痕。 颜苏:“??” 颜苏:“……” 颜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羞耻!好羞耻! 她丢脸地把自己埋在掌心。 听到男人的轻笑声。 想逃离作案现场,又被他勾着细腰捞过来,重新抱在腿上。 裴时瑾垂眸注视着埋在自己怀里当鸵鸟的小朋友,手掌扣着她脑后,扯过来。 他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白皙光洁的前额,“苏苏。” 她心跳如雷,没好意思开口:“……?” “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搂紧她,裴时瑾漆黑的眼沉了沉,瞬间又温和了起来。 “乖乖做我的裴太太。” ▍作者有话说: 裴三这回妥妥的,啧,栽了。 别脑补,没开车,他还舍不得。 今天虽然晚了,但是我很肥! 发红包给你们补偿! 文中故事来源于名著《小王子》 部分出自百度。 第037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颜苏不太懂他说的意思, 今晚被折腾得够呛,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热吻。 双腿隐隐发软,被咬过的地方仿佛又莫名酸痛起来。 小脑袋软趴趴地搭在他肩头,小姑娘葱白的指勾着他散开的铂金针链玩儿。 裴时瑾低头看她, 被宠爱过的小朋友双颊绯红, 乌黑的眼湿漉漉的, 含着水雾。 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媚, 却又因天生的单纯很好地中和了这种媚然天成。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刚刚只是咬了她几口, 这小朋友就哭成那样。 将来真做到最后一步。 她会不会被他折腾得碎掉? 似乎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 颜苏勾着人针链玩的手指僵了僵, 下意识抬头看他。 发现男人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灼热的眼神让她有种自个儿是好吃的蛋糕, 而他是乐于品尝蛋糕的顾客。 她没由来地缩了缩脖子,冷不丁瞧见桌上搁放的电脑, 屏幕亮了亮,瞧样子似乎在开视频会议。 怔愣一瞬后。 她懵了。 等等!! 裴三哥哥难道是在开视频会议吗?? 那刚刚他们那么涩情地接吻—— 岂、岂不是就是一场活色生香的直播!??? “裴……” “嗯。”仿佛知道她担心什么,裴时瑾捏了捏小姑娘柔嫩的脸颊,刻意骗她,“全被听到了。怎么办?嗯?” 颜苏欲哭无泪地埋首在他怀里:“……” 若没记错,刚、刚刚还亲出了声音。 好羞耻!!! 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爆红的脸蛋蹭了蹭男人被揉皱的白衬衫, 她在他怀里张了张嘴,实在没法子开口。 却在这时,听到男人喑哑的轻笑声。 “傻瓜么你?” “诶?” 她呆呆抬眸,见他漂亮的指尖轻叩了下键盘。 那头才又传来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裴总, 您还在听吗?” 裴时瑾淡淡嗯了声, “继续。” 对面的高管们长长松了口气, 才又开始汇报工作。 谁也不知道会议静止的那一刻, 他们优雅禁欲的大BOSS温香软玉抱满怀,正在宠爱一个小姑娘。 颜苏听着念经似的法文,眼皮直打架。 她有点想回去休息了。 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腰肢被他扣得紧,动弹不得。 颜苏困惑地以眼神询问,裴时瑾捉住她细白的手指,摊开。 在她掌心写下:去哪儿? 她怔了怔,趴在他肩头,在他耳边悄悄说,“我困了,想睡觉。” 裴时瑾掌着小姑娘脑后,摁在肩头,慢条斯理开口:“在这儿睡。” 颜苏:“……” 意识到他说的“在这儿睡”指的是坐他怀里睡。 她的耳尖骤然红透了。 她也只有小时候才在哥哥怀里睡过,但那都是一年级以前的事儿了。 现在她都十八岁了,还要被像个小孩儿抱着睡么? 刚想出声拒绝,正在开会的男人忽而低头吻她。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堵住她所有抗议。 “乖。” 微哑融着性感的声线令她心尖儿发酥。 颜苏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乱,犹豫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乖乖依偎在他怀里。 这个会议格外冗长。 怀里的小姑娘睡得沉,呼吸声浅浅。 裴时瑾分神地睨了她一眼,少女眼眸轻阖,睫毛纤长浓密,上头滚动着晶莹,玫瑰色的唇瓣微肿,有些蹭破了皮。 是他欺负得狠了么? 一心二用对他来说本就不难。 耳边听着高管们的汇报,大脑有条不紊分析着,计算着。 男人修长的指却不由自主放在少女被过分怜爱的唇瓣,很轻地抚弄了下。 睡梦中的少女蹙了蹙秀气的眉,只当他的指尖是很甜的玫瑰糕,没躲,反而主动去咬。 毫无防备地被咬住指尖,温热的口腔裹着丝缕酥麻扶摇直上。 裴时瑾眸色一沉,忽然笑了。 不动声色地将指尖从她唇瓣挪开,缓缓下滑,停驻在她微敞的睡袍领口,止住。 室内光线足。 暖白光倾泻而下。 少女微敞的领口,雪白细腻的肌肤晶莹剔透,浅浅的呼吸映照着她衣襟处起伏的曲线,优美的天鹅颈处刻着一枚暗红的吻痕。 痕迹深,她肤色又白得发光,瞧上去触目惊心。 指尖在那抹暗红吻痕稍稍停留,男人黑漆漆的眼睛如暗夜一般深不见底。 “裴总,关于并购MH制药企划案已发您邮箱,针对这个方案,现在先跟您简单汇报一下重点。” 他低头,薄唇代替指尖碾压在那抹玫瑰吻痕,不紧不慢地研磨。 声线带着情.欲未歇的喑哑,“说。” 从没听过BOSS这种声音的高管们:“……” 又是一段催人眠的汇报。 裴时瑾喜欢在开会时品尝蛋糕,并不是多爱,单纯就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恶趣味。 眼下,似乎有另一种东西比蛋糕更诱人。 玫瑰吻痕经他洗礼,色泽鲜艳,莹着水光。 他总算肯放过她。 指尖勾着她的睡袍,拢好。 手腕反转,将她扣紧在怀里。 睡得很熟的小姑娘一无所知,明媚的容颜写满天真。 裴时瑾仗量着小朋友不堪一握的细腰,仿佛就这么一碰,就会被轻而易举折断。 一直没细想过的问题陡然窜入。 他突然意识到,这小朋友顶着一张纯净无辜的脸,让他很多时候忽略她其实已然长大,是一个可以放在掌心骄纵恩宠的明艳小女人。 …… 颜苏睡得迷迷糊糊时,察觉到唇上凉凉的,软软的。 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小心蹭过。 让她联想到好吃的糕点。 做梦都离不开美食的小姑娘眼睛都没睁开,模糊不清咕哝,“好甜。” “嗯?”他问,语调沙哑,“什么好甜?” “……玫瑰糕。” “想吃?” 小姑娘唔了声,主动缠上去。 被他含住纠缠时,她突然打了个激灵,醒了。 懵懂地张开双眼,入目所及是男人清冷漆黑的眸子,这会儿融了抹玩味的欲,与他素来斯文优雅的模样格格不入。 颜苏眨眨眼,意识完全回笼。 裴三哥哥在亲她…… 而她竟然将人家当做玫瑰糕不算,还厚着脸皮缠上去。 这个认知让她僵直了身子。 想退开,却被他顺势扣住脸颊,动作斯文,吻得却越发深了。 耳边依旧是高管们喋喋不休的汇报,英文夹杂着法文,偶尔爆一句中文,乱糟糟。 “唔……裴三哥哥……” 来不及出口的话语,被他用修长的指抵着,居高临下地冲她摇摇头,眼神示意她眼下的环境并不适合开口讲话。 意识到他还在开会,她瞬间麻了。 电脑被他扣着,调转了方向,并不妨碍高管们的汇报。 她不及回神,他又吻下来。 细致的吻,像是在品尝红丝绒蛋糕。 颜苏爆红着脸颊,揪着他的衬衫扑腾了一会儿,总算被短暂放过。 听他在她耳边低哑道:“别出声。” 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缩了下,低声问他,“……会被听到么?” “嗯。” “所以。”他低头轻咬了下她的唇,看她吃痛又委屈得不敢出声,他黑眸微弯,不紧不慢回她,“疼也忍着。” “……” 在这一刻,颜苏蓦然意识到。 她对裴三哥哥的所有认知都出现了偏差。 什么优雅斯文贵公子! 明明就是把她当红丝绒蛋糕品尝的暗黑大魔王。 而她梦里的咬人大魔王。 此刻,正在现实里澎湃上演。 -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Z城下了雪,天寒地冻,路面湿滑。 又正值年关,大中小学都放了假,作为大学城的圈层内,平时热闹的清大附小家属院,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这个情人节过分充实。 短短一天之内,她有了个男朋友,学会了接吻。 从一个单纯无知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变成了被他亲得摸不着北的小女朋友。 回程路上,跟他在车里亲亲。 虽然有组隔板的遮挡,司机和副驾驶的简特助瞧不见后头的情况。 可是—— 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在车后干嘛!!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让她觉得更难为情。 车停稳后,颜苏拉高围巾遮住羞红的脸蛋,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像个好好听课的小朋友。 裴时瑾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过了会儿,他问,“就送到这儿?” 小朋友重重点头,“这里就可以了。” 她还不想这么招摇。 尤其想到她妈妈对他的偏见,谈恋爱的喜悦瞬间蒙了层阴影。 知道她顾虑什么,他没勉强。 将小姑娘揽过来抱在膝头,他轻揉了下她被折腾乱了的长发,“想去看猫跟简烦联系,让他带你过去。” 放一个小姑娘自己去公寓,还是个入住率低到离谱的公寓,到底不放心。 颜苏乖巧应声:“知道了。” 捉住小姑娘葱白的手指拿在掌心把玩,裴时瑾眼眸低垂,慢条斯理说,“有了自己的猫,就不准再惦记旁人的猫了,懂么?” “旁人家的猫?” 男人直视着她,黝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颜苏福至心灵地领悟到了他口中的“旁人的猫”指的大概是江云起的那只。 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小姑娘嗷了声,表示同意。 裴时瑾盯着她娇俏的小脸瞧了会儿,微微一笑,“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想吃什么让简烦带给你。” “我可以点外卖。” “嗯?”他淡声道,“不准吃。” 小姑娘不服气,“为什么?”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轻笑道:“你确定要我说?” “……” 想到他医学背景出身,人又洁癖的一比,颜苏大概率知道他不许她吃外卖的原因。 不外乎就是不卫生,不干净,没营养。 其实她也不爱吃外卖。 但是比起做饭,她宁愿把嘴巴挂起来不吃。 裴时瑾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听话。” 颜苏:“那不会一直麻烦助理小哥哥吗?” 裴时瑾勾着小姑娘脑后,拉过来,薄唇抵着她的,漫不经心答:“我请他来公司是为了当菩萨一样供着?” 颜苏顿时语塞:“……” …… 真到了分别的时候,说不难过是假的。 旁人是异地恋,他们是异国恋。 恋爱的第一天就要分开,虽然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临到头依旧心酸得不行。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泛红的眼,只沉思了一秒,就知道这小朋友在伤心什么。 外头雪花纷纷扬扬落肩头,小朋友一身水红色羊绒大衣,戴了口罩,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眼。 而这双小鹿般水润的眼,此刻泛着红,瞧上去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裴时瑾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人抱怀里,温柔呵哄,“不哭了,哥哥忙完就来看你,嗯?” 颜苏揪着他的羊绒大衣,想忍,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骨碌碌地滚下来。 她不理会,只是小声抽噎。 一瞬间的念头,只想让他把她打包带走,走哪儿带哪儿。 然则理智终究占据上风。 他们之间隔着安和集团,裴家,还有她父母,甚至宋二。 想给小朋友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是只靠一时的激.情去维系。 需要统筹的事情太多。 此刻过于沉溺,只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很可能莫名其妙就走上了裴安和与苏辞的悲剧人生。 裴时瑾抚着小姑娘哭红的眼,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声音带了些许喑哑,“不哭了,好吗?” 颜苏心里什么都懂,眼泪却总是止不住。 用力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她点点头,逞强道:“……我没哭。” 裴时瑾轻笑一声,温柔地顺着她,“嗯,你没哭。” 整理好低落的情绪,颜苏不好意思地跟他道别。刚迈开脚步,又被他扣着手腕扯回来,她茫然地望着他,就听他不紧不慢开口,“嗯?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脚步一顿,喃喃道:“?忘了什么?” 男人在她面前倾身过来,好看的眉眼融了抹浅笑。 对上她乌黑澄净的眼,他一本正经道,“礼仪吻。” …… 穿着水红色羊绒大衣的小姑娘踮起脚尖,面带羞涩地吻上男人侧脸,反被男人捏着手腕抱在怀里。 江云起停了车,指间的烟熄灭。 门口的保安喊他,“江医生今天好早,没值班。” 江云起笑了下,“嗯,家里有点事,提前回来了。” “听说江教授又在张罗您的婚事了?有中意的吗?” 江云起盯着小姑娘渐行渐近的身影,没搭腔。 保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啧了声,笑道:“一晃这么多年,宋教授家的小姑娘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江云起笑了笑,下了车,小姑娘似乎掉了什么,正低头去捡。 休闲板鞋入目,颜苏捡起落在雪地里的纽扣,抬头一瞧,听到江云起温和友善的声音,“颜苏。” 一路之隔。 黑色宾利车窗半启,裴时瑾单手撑着车框若有所思地望着江云起。 前排的司机跟副驾驶的简烦屏气凝神,谁都不敢吱声。 良久。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微微一沉,随即又恢复初始的云淡风轻,似乎很轻地笑了声。 “简烦。” 简烦忙应声,“裴总我这就去查一下这人的背景。” - “所以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接吻了????” “……” 隔日跟曹蕊一块逛街,累了,找了个奶茶店,点了奶茶和蛋糕。 曹蕊:“想不到我们宝贝这么虎!!你胆子这么肥!” 颜苏恨不得捂住她这张大嘴巴,曹蕊比她表现得还要兴奋,“跟大魔王哥哥接吻什么感觉?” “……” “甜不甜?” 颜苏没明白,“什么甜不甜?” “不是说跟喜欢的人接吻,空气都是甜的吗?”曹蕊笑眯眯的,“问你呢,甜不甜?” 颜苏红着脸把自己埋在臂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是有点甜。 裴三哥哥是不是也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甜,所以才会一直亲她? 他好像是挺喜欢特别甜的东西。 难不成这把她当蛋糕了? “那你跟他在一起了,裴之大帅比怎么办?” 颜苏气哼哼,“你怎么又乱扯上裴之?” “算了算了,你这个榆木脑袋也不指望你懂了。” 说到这个,另一桩烦心事儿兜头而下。 咬着奶茶吸管,颜苏低声说,“其实我还挺害怕的。” “害怕你妈妈?” 她点点头。 曹蕊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你妈妈最喜欢天才精英人物吗?听你说过几次,你那个大魔王哥哥不挺优秀的?入不了你妈妈的眼?” 颜苏心想:可能就是太优秀了,反而更不可能。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一五一十跟曹蕊交代了,“蕊蕊,你知道裴三哥哥是谁吗?” “谁啊?难不成还是个背景神秘的大佬?” 那也差不多,颜苏想了想,打开手机,点开百度,打了安和集团几个字,然后递给她看。 曹蕊盯着屏幕上的“安和集团”四个字,默了默,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靠,我靠我靠我靠!”曹蕊颤抖着手,“不会是我想象的那个安和集团吧?” 颜苏点点头,表示她想的没错。 “这特么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靠啊!这也太玛丽苏了吧!!苏宝你就是玛丽苏本苏!” 颜苏一头黑线:“……” 她后悔了,不该告诉她。 等曹蕊好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这才回到现实里来。 “那怎么办?他那样的家境……说真的别说你妈妈,就连我也觉得很不现实。” 喜欢是一码事儿,能走进婚姻又另当别论。 安和集团里的大家长裴安和都不能避免联姻的事实,更别说裴家的那几个已婚公子哥儿,娶的都是名门望族。 家族联姻,莫得感情。 就她这单纯的性子,进到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不得给自个儿整死。 颜苏倒是没想到这方面,她发愁的是妈妈对裴三哥哥的偏见。 她妈妈曾经那么喜欢裴之,都因为裴之底下的安和集团,而被严令禁止不准跟裴之来往。 更别说犯了妈妈大忌的裴三哥哥。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享受爱情吧,这种事儿不该是男人要承担的责任吗?而且他还大了你八岁,一个成熟霸总,又那么牛比。” 曹蕊捏了捏小姑娘软糯的脸颊,“你就安安心心做他的小女朋友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真没在一起,至少真心喜欢过。”曹蕊:“现在有几对情侣谈一次恋爱就能过一辈子的?” 话虽如此,因为这事儿,颜苏当晚还是不可免俗地失眠了。 初尝恋爱的喜悦让她忽略掉了很多以前从未想过的麻烦。 这会儿想起来,不禁茫然。 她跟裴三哥哥真的能……一辈子在一起吗? - 原以为要好久才能跟他见面,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宋燕丞的电话,说他打算接她去米国过年。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那个固执己见的妈妈,骤然得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小小开心了一下下。 拿了手机打算给裴时瑾通电话,又停住。 算了。 还是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找了关系,签证办理得快。 快到除夕时,颜苏终于如约踏上了飞往米国之路。 简单整理了几件换洗衣服,拎了行李箱,跟等了她许久的宋燕丞一块出了门。 “你带的什么玩意儿?这么重?” 颜苏:“衣服啦鞋子啦还有一些小物件。” 宋燕丞:“……” 果然是个小姑娘,恨不得把家都搬过去。 下了楼,恰巧撞见正打算出门的江云起,因为上次帮她解围,颜苏对江云起多少有些感谢之情,跟人友好地打了招呼。 江云起温和笑,“出远门吗?” 视线却落在宋燕丞身上。 小姑娘答是,宋燕丞没在意他,一手捏着小姑娘后颈,一手拎着行李,催促道:“赶紧的,雪天路滑,早点到机场。” “嗷。” 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身边的小朋友保持着精神饱满,不时地趴在机舱往外头看。 宋燕丞理解不了小朋友的脑回路,瞧着小姑娘在机舱里还围着厚厚的围巾,他扯了扯围巾一角,“你不热?” 小姑娘条件反射地护着围巾,“我不热。” 宋燕丞一愣,嗤笑,“你心虚什么?看你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 颜苏:“……” 她确实不敢说,上次留在脖颈的那枚玫瑰吻痕,到现在都没消。 “你……”宋燕丞低下来。 “你好烦!” 说完。 小姑娘裹着围巾,脸往里头一撇,留了个背影给他。 宋燕丞一头黑线:“……” …… 第一站去的是近郊的别墅,据说距离实验室不远,方便行事。 别墅很漂亮,后现代的建造风格,又不失时尚,外头是种植的花花草草。 冬天了,基本也就枯萎了,残留了些许枯枝落叶。 “我们不去找爸爸吗?” 宋燕丞说,“今天先休息一下,不在一个洲,明天我们开车过去。” 颜苏应声,这么多年没见过宋和平,其实他的模样渐渐的在记忆里淡去。留下的大都是以往他跟颜眉争执的画面。 “那裴……” 宋燕丞心不在焉的,没听清,“什么?” 颜苏呼吸一滞,又把想问的问题咽进了肚子里,“没事。” 进门,远远的就听到周泽晏的声音,“嘿,真把小不点儿接过来了!” 周泽晏冲她摆摆手,“小不点儿过年好。” 颜苏礼貌应声,“哥哥好。” 宋燕丞环顾四周,没搭理他,问了句:“裴三呢?” “我哪儿知道?” “他不是要过来?” “跟我们一起去见宋——”被宋燕丞一个眼神警告,周泽晏强行噤声。 骤然听到他的名字,颜苏心跳如鼓,手脚发麻,没由来就想到第一次见他,好像也是这么个情景。 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是哥哥的小女朋友。 心里百转千回,一时忐忑,一时又格外甜蜜。 不知道裴三哥哥一会儿见到她了,会不会很吃惊。 “小苏苏,好久不见。”江雾里亲昵地抱了抱她,颜苏很喜欢这个美女学霸姐姐,乖巧地喊了声,“姐姐好。” 江雾里揉了揉她可可爱爱的丸子头,下意识去帮她摘围巾,小姑娘却捏的紧,忙摇摇头,“我不热。” 宋燕丞没好气道:“你别动她围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戴的是条金腰带。” 颜苏:“……” 她木着脸瞪他,才想辩驳他的不当言论。 冷不丁听到一声轻笑,有些哑,融着莫名的性感。 徐徐自二楼飘来。 颜苏脊背一僵,本能地抬眸望去。 挑高的二楼走廊。 男人慵懒散漫地半趴在雕花栏杆。 白衬衫黑西裤,皮鞋纤尘不染。 他的衬衫扣得整齐,衣领折了小燕尾边,横向穿着一枚精致的铂金针饰,切割的光芒打过来,映照在他修长白皙的指间。 熠熠夺目,煞是好看。 他在看她。 很可能看了她很久。 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地,分毫不落。 被他这么盯着瞧,颜苏的一颗小心脏在一瞬间“砰——”炸开,脸颊也在同一时间爆红。 僵在原地的刹那,耳边是他们不太清明的交谈声。 “靠,裴三你怎么每回都神出鬼没的?” 他没搭腔,揉了揉额前的黑发,不徐不疾下了楼。 “听说你昨晚跟人喝酒喝到凌晨三点?” “身体还能扛得住?”周泽晏嘿嘿笑,“据说对方还带了个小姑娘过去?挺漂亮挺清纯的。是个美术生?才上大一吧?” 宋燕丞吐槽:“他这种洁癖狂,就给他一百个小姑娘,你瞧他会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周泽晏嬉笑:“我真怀疑将来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跟人接吻是不是还得要求人家从头到尾先泡一遍消毒水。” 颜苏:“……” 江雾里轻咳了声,提醒他们这儿还有个小丫头,别口没遮拦地什么都说。 颜苏这会儿脑海里全是那句“他跟人接吻”…… 跟人接吻…… 接吻…… 下意识看向裴时瑾,他已然下了楼,随手接了江雾里递过来的纯水,抿了一口。 男人被纯水滋润的唇色顷刻间变得艳丽起来。 想到跟他亲得那几次,所有的呼吸都被夺走,彼此吞没着对方的气息。 亲密无间到令人羞耻的程度。 颜苏手忙脚乱地拉了拉围巾,遮好吻痕的同时,把自己泰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她心慌意乱地不敢抬头。 男人的脚步声却越发近了。 突然,他在她面前停了脚步。 颜苏一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就见他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轻笑问,“怎么回事儿?半年没见就不认得哥哥了?” 颜苏:“…………” 从围巾里一点点探头,颜苏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的地方是她颈项处的那抹玫瑰吻痕。 她张了张嘴巴,半天,红着脸憋出了一句,“裴先生。”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了。 裴时瑾玩味咀嚼着这个词汇,“裴先生?” 周泽晏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裴先生???裴三你是不是欺负人小不点儿了?不然人半天憋出一句‘裴先生’,明显不想跟你说话。” 一句“裴先生”让颜苏简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明明就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既视感!! 然而,没等她把自己埋了。 眼前的男人弯腰与她平视,慢条斯理开口,“为什么他们是哥哥,而我是裴先生?” 稍稍停顿。 他似笑非笑问她,“我怎么欺负你了?嗯?” 颜苏:“……” ▍作者有话说: 裴三是真的狗。 米国副本开启啦。 距离瑞士雪夜裴·心机黑莲花上位不远了。 又是二合一的大肥章。 以后更新时间改一下,我看了看,好像一般十点才能写完。 抱歉让你们一直等待啦。 爱你们。 第038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为什么他们都是哥哥, 而我是裴先生?” 男人弯腰与她平视,斯文轻慢的语气下,一双黑眸却似笑非笑望着她。 “我怎么欺负你了?嗯?” 在外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问句,听在她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经历过几次欲到不行的接吻, 再单纯也明白他口中的“欺负”绝对别有深意。 裹在围巾里的耳尖陡然烫了一下。 近距离望着他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睛, 颜苏没由来想起初次见他时的场景。 她跟着哥哥像是一只误入丛林的鹿, 猝不及防就闯入了一个她从不曾设想过的瑰丽世界。 那会儿, 清贵矜傲的男人下了楼, 一副漫不经心的恹恹相。 并没注意她这个不速之客, 只是在听到周泽晏那句“想要跟裴三结婚的小姑娘”时而懒散地看过来,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跟我结婚?谁?” 颜苏还记得那个感觉。 羞涩,战栗, 又忍不住的心动。 而眼下,仿佛是初始的模样。 他却用最正经的语气,讲最不正经的事儿。 这么个情况下。 颜苏不只耳尖发烫,就连被他作弄的那枚玫瑰吻痕也变得滚烫起来。 一屋子的人盯着他们。 她还没有公开的勇气。 要是让父母跟哥哥知道他们在一块了。 颜苏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现下被他直勾勾盯着瞧。 她心跳如鼓,手脚发软。 生怕别人看出端倪儿,颜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又过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地回他,“我们本来也……也没那么熟。” 说完,偷偷瞄他。 就见他直起身子,瞧了她半晌, 忽然轻笑出声。 这人不笑时芝兰玉树, 笑起来斯文败类的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被逼红了脸的颜苏:“……” “裴三你做个人吧, 逗人小不点儿干什么?”周泽晏说, “没瞧见人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提到这儿,周泽晏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大半年都没见面,人家当然跟你不熟。” 裴时瑾轻飘飘睨他一眼,语带玩味,“嗯?是么?” 颜苏心里头跟揣了只小兔似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吧唧”给摔地上。 偏偏这位姓周的哥哥从不会看眼色行事,话题越问越偏,“小不点儿上大学有没有谈恋爱?” 颜苏:“……” 宋燕丞踢他,“你少带坏小孩儿,她才多大谈什么恋爱?” “人都十八岁了上了大学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周泽晏躲开,不以为意地一笑,“你上高中早恋怎么不说?” 宋燕丞:“……” 被揭老底,虽然头疼,该嘱咐的照样不能少。 颜苏还没理明白哥哥丰富的情史,宋燕丞已然阴恻恻地开口,“敢随便谈恋爱打断你腿,听到没?” 颜苏:“……” 她不服气地顶嘴,“那你不也谈恋爱?还谈好多个。” “我是男人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宋燕丞敲她小脑袋,“女孩儿容易深陷,又容易感性地被骗,那能一样?万一被——” 想说“骗身骗心”,觉着到底一个小姑娘,当这么多人说这个不合适。 又强行止住。 “总之就是不行。” 颜苏:“……” 她没想到她哥哥现在能龟毛成这样。 周泽晏正经脸:“不过现在确实挺多感情骗子的,给小姑娘欺负的一愣一愣的,只管撩不负责,渣男本渣。” “比如宋二。”他说,“你永远也别指望他为一姑娘收心。” “当然,裴三就更不提了。”周泽晏一本正经地调侃,“他这个人根本没心。” “所以说,小不点儿你哥虽然渣,但也真心为你好。”周泽晏忽略宋燕丞杀人的目光,“没人比一个渣男更懂渣男的心,听他的准没错。” 颜苏:“……” 一口一个“渣男”,宋燕丞又踹他一脚,被气笑了,“谁特么是渣男?你玩嫩模时怎么不说?” 周泽晏大方承认:“我只是玩,各取所需,又没谈恋爱。” 宋燕丞:“……” 这俩人见面就斗嘴,没完没了。 颜苏对于他们这种一言不合就斗嘴的性子无比伤神,两个加起来都快奔6的老男人,怎么能比小学鸡还要幼稚。 “讲真,伤心分为十等痛的话。”周泽晏说,“诛心无疑是最痛的一种。” “走心了,发现被骗了,一般小姑娘,尤其没恋爱经验的小姑娘都会受不住。” 这会儿化身为“恋爱专家”的周泽晏侃侃而谈的样子颇像那么回事儿。 颜苏听到最后几句观点,不禁一愣。 走心了,发现被骗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偏偏在意这两句。 视线从两个“老学鸡”身上挪开,颜苏下意识看向裴时瑾。 他这会儿正在落地窗边接电话。 英挺的背影,矜贵的气质,不管在哪儿都格外瞩目。 裴三哥哥为什么要逗她呢? 真的是在逗她? 还是说,其实他也不想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恋爱中的少女难免患得患失,心里很清楚她跟裴三哥哥的差距深到宛若马里亚纳海沟。 以前没在意,这会儿冷静下来,迷惑的感觉再次萦上心头。 裴三哥哥那么优秀。 为什么会喜欢她这样一无所有的小姑娘? 颜苏拢着围巾,盯着男人的背影发呆。 通完话,裴时瑾收了手机,回头就瞧见自家小女朋友正缩在围巾里目不转睛望着自己。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小姑娘像是害羞,忙不迭挪开视线,用围巾把自个儿埋得越发深了。 裴时瑾怔了一秒,哑然失笑。 很想抱抱她,现在显眼不是好时机。 接了通电话,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不得不发。 指尖轻叩着窗棂,听到宋燕丞在他身后问。 “下午还有应酬?跟谁?” 裴时瑾:“MH的宋总。” “就昨晚拉着你喝酒喝到凌晨三点的宋智?”宋燕丞递了根烟给他,嗤笑,“他还挺执着,连他亲姑娘都舍得。” 从江雾里口中得知,宋智带来的内刚上大一的小姑娘,学美术的,是他的独生女。 一豪门千金大小姐,养在深闺里,掌心宠一样的存在。 裴时瑾没接烟,散漫一笑,“商人无情,本就如此。” 宋燕丞意外地挑眉,“戒烟啊?” 想当初为了彻底融进这个利益圈,这人没少学些纨绔子弟的那套做派。 说学,其实打小成长于那样的豪门环境,这玩意儿轻车熟路。 抽烟容易戒烟难。 尤其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尼古丁的因子能渗透骨缝,令人短暂地快乐。 “不想呛到小——”视线从沙发上端坐的小姑娘身上一扫而过,裴时瑾眉目深沉,刻意放慢了语速,“——朋友。” 宋燕丞一僵,突然意识到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不称职。 他收了烟,又问:“那个宋智到底什么意思?” 裴时瑾把玩着修长的指,“你说呢?” 没说明,宋燕丞也懂了。 MH集团作为深耕在国外的大集团公司,在文旅上头首屈一指,是安和集团打入国际化不可或缺的一环。 实体经济低迷,不动产又进入到了晚期,随之而来的是精神文明的繁荣。 以此衍生的文旅项目水涨船高。 安和集团需要MH的在国外的资源,而MH需要资金流。 最容易让两家心无旁骛地绑定,便是联姻。 宋燕丞调笑道:“联姻啊?” 其实,论背景,两家巨无霸公司联姻,在业界正常的很。 “听说那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年纪也不大。”宋燕丞黑眸微眯,故意试探他,“你反正又不打算谈恋爱,跟谁结婚不是结?” “有了MH的支援,对抗董事会那些老顽固们岂不容易的很?” 裴时瑾偏头看他,眉目间融着浅笑,笑意却不直达眼底,“嗯?是么?” 宋燕丞:“真不考虑?” 裴时瑾莞尔,“也不是不行。” 宋燕丞:“??” “你认真的?” 裴时瑾笑,语气带了些许轻慢,“MH我势在必得。” 多年的默契,宋燕丞几乎第一时间就get他的意图。 他挑挑眉,“MH势在必得?人呢?” 裴时瑾看着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小姑娘。 长途跋涉之下,小朋友显然遭不住,小脑袋一点一点。 短暂惊醒后,又轻轻阖上双眼。 这个乖巧的模样,别提多可爱。 他轻笑了下,心不在焉道:“嗯?什么人?” “装傻么你?自然是宋智家的小千金。” “人?”他微微一笑,“关我什么事儿?” 宋燕丞嘴角一抽,心道:果然。 不过—— 这姑娘的照片刚才瞧了眼,他惊讶的发现宋智的小女儿,某些气质方面就还挺像他们家小颜苏。 大约都是学画,且年纪相仿的缘故么? - 长时间的飞行,在飞机上又没怎么睡,无聊之下,竟然睡着了。 醒来,听到周泽晏的大嗓门,“我们一会儿去费城,你不去啊?” “嗯,不去了。” “真不去给老爷子拜年?虽然他还没松口,最近明显心情不错。”周泽晏说,“可能是因为小不点儿……” 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颜苏睡得迷糊,一句“小不点儿”让她睡意全无。 从臂弯抬眸,一脸懵懂地望向声音来源。 他们已然没再交谈。 她茫然望向裴时瑾,他穿了大衣,里头的衬衫一丝不苟,铂金针链熠熠夺目。 瞧样子,大约是要出门。 颜苏莫名有些心酸,从见面到现在,他们竟然都没能好好搭句话。 抬眸看向他时,他也恰巧看过来。 视线胶着在一起。 颜苏怔然望着他,就见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弯了弯,一句话没说,出了门。 不过片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过手机,低头一瞧。 是裴时瑾发来的微信。 一条语音。 颜苏心跳得飞快,做贼心虚地将手机藏好,她习惯随身携带无线耳机。 连了蓝牙,这次按了播放键。 [大魔王:又想欺负裴太太了怎么办?给不给欺负?嗯?] 颜苏脸颊爆红,一个没拿稳,手机差点飞出来。 江雾里暗中观察他们许久,若有所思望着面红耳赤的小姑娘。 这俩人该不会…… 真在谈恋爱吧? - 再见到裴时瑾是在除夕,最近天冷,冷空气袭来时,伴随着海洋吹来的湿气。 雪下得大,几近一尺厚。 一觉醒来,趴在窗外,入目所及的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头一次在国外过年,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宋和平这幢别墅面积不大,胜在精致,外头是简约风,里头的装潢却古色古香,有种怀旧的质感。 多年没跟父兄联系,颜苏对宋和平的印象还停留在幼稚园时期。 两人的见面贼尴尬。 一个古板的老学究,一生奉献给了生物研究,甜言蜜语完全不在他的领域范围。 一个爱害羞内心戏很足的中二小萝莉。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性子,撞一起,尬的颜苏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宋和平忙,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见了面,也是一些没营养的对话,“吃饭了吗?”“睡得好吗?”“住的习惯吗?”“需要什么让你师兄师姐们买给你。” 颜苏明白她这位老父亲其实一直在想方设法弥补失去的过往。 明白是一回事儿,但不代表不尴尬。 两个极度安静的人在一块简直是种折磨。 宋和平搞得虽说是高科技的生物研究,人却极爱风雅。 书房里暖风足。 宋和平提了毛笔,正给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写春联。 颜苏趴在一旁意兴阑珊地研墨,宋和平睨了眼女儿,向来严肃的脸上罕见地融了抹笑意,“困了?” “啊?” “晚上没睡好?” “还可以。” “倒时差是比较难受。”宋和平且写且问,“燕丞说你考了清大美院。” “是的。” “有没有想过去意大利留学?”宋和平搁下笔,认真地看着她。颜苏愣了愣,回望他,“去意大利留学?” 宋和平颔首:“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是艺术的天堂,既然主攻油画,不妨到更专业的地方。” “不用担心其他问题,爸爸会安排你哥哥准备好一切。”宋和平温和地看着她,“至于你妈妈那边也不必担心,沟通的事情由爸爸来做。” “颜苏,你想不想去?” 学美术的没人不想去这座一流学府,颜苏以前也幻想过,念完本科,可以申请到国外深造读研。 但也只是想想,以颜眉固执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放她一个人出国。 犹豫了下,颜苏眼眸低垂,声音很轻,“我还没想过这些。” 知道小姑娘顾忌什么,宋和平没多说。 又是持久的沉默。 直到周泽晏跟江雾里带了礼物过来拜年,宋燕丞招呼他们进了门,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颜苏在二楼书房,远远听周泽晏说,“裴三在外头呢,老师又没放话,谁敢让他进来。” 宋燕丞:“他疯了啊?外头这么大的雪?” “今天气温还挺低的。”江雾里挺担忧,“流浪汉被冻死已经上了新闻。” 颜苏闻言,心头重重一跳,研墨的手不由一顿。 宋和平眼皮都没抬,大笔一挥,从容勾勒着那个“情”字。 “颜苏。”他沉声道。 小姑娘明显吓一跳,“啊?” “吧嗒”一声,墨条砸在烫金的红纸,溅起朵朵墨花。 宋和平:“好好研墨。” “……嗷。” 手上在动作,心思早就飞远,两只小耳朵竖起,希望能再听到一些消息,内心却急得不行。 她从江雾里那里大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雾里讲得很隐晦,她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生物研究,基因学,疫苗,新药。 这些东西离她太过遥远。 唯一知晓的是,他们好像在做一件非常艰苦卓绝的事情。 大量的资金投入,少的却是顶级的科研资源。 所以裴三哥哥才回安和集团,没日没夜的工作,只是为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流么? 明明做的是件绝对正确的事儿,为什么爸爸对他有如此大的偏见? 大人的事儿她不懂,问了,江雾里再也不肯说。 又研磨了一会儿。 宋和平听小姑娘低声开口,“今天很冷,这种天气很容易生病吧。” 宋和平手上一顿,“你说什么?” “我记得以前捡了只流浪猫。”小姑娘没回他,喋喋不休道:“妈妈不喜欢猫,也不准我养猫。” “是爸爸悄悄帮我把小猫养在了地库的储藏间。” 她捏了捏葱白的手指,抬头看他,“爸爸说,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和挽救,这是从医之道,也是研究之本。” “所以爸爸一直醉心研究,希望有一天能制造出物美价廉的药剂。”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这样普通人也能买的起药,不会因为囊中羞涩而放弃本来可能挽救的生命。” 宋和平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颜苏吸了吸鼻尖,“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正确的道路。” “但我明白,靠国外是不成的。我们没有自个儿的技术,就会被外人拿捏,被扼住咽喉,不得不去妥协。” “我不懂什么科研梦,学术氛围,理想,名誉或者其他。” 她默了默,“我只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永远爱我的国家。” “她可能还不成熟,可能还有很多进步空间。” “国内的科研氛围确实不够成熟,但如果没有一个人去尝试,那不是永远都在裹足不前么?” “那至少、至少要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着说着,眼泪就想要掉下来,“而不是直接给人判了死刑。” 宋和平捏紧毛笔,复又松开,半晌,他淡声问,“说够了?” 颜苏张了张嘴巴,没再吭声。 室内空气闷热,四处弥漫着无言的沉寂。 话到这份上,颜苏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不明白爸爸纠结的点在哪里,或许另有什么隐情。 但这种氛围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高压之下,人就容易变得敏感,宋和平盯着小姑娘梨花带雨的侧脸,心头一软,放下毛笔,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吧。” 小姑娘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哽咽道:“去哪儿?” 宋和平面无表情:“把外头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猫拎回来。” 颜苏:“……” - “你们谁去说情?” “别看我。”周泽晏揉揉眉心,“我不想再被丢出去。” 江雾里沉吟片刻,幽幽叹息,“我去吧。” 话音未落,就见小姑娘拎着把黑色大伞,连帽子都来不及戴,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嗖”地冲出了门。 宋燕丞一阵懵逼:“等等!你去哪儿?” 回应他的是震天的拍门声。 宋燕丞:“……” 江雾里望着微颤的红木门,会心一笑,扯着他们俩的手臂,“走吧,我们先去把菜整一下。” “整菜干什么?” “年夜饭呀。” …… 外头风雪正胜,凌冽的寒风刮来,刀割似的,刺骨的凉。 颜苏出来得急,没戴帽子,一双小耳朵被冻得通红。 风大,伞撑不开,索性就合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别墅外跑。 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而落,沾满了小姑娘绑着丸子头的黑发。 等终于跑到他面前,小姑娘喘着气,没顾得上其他,急促开口,“裴三哥哥你冷不冷?” 裴时瑾微怔,漆黑的瞳仁浮光流动,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颜苏毫无察觉,本能地去探他的手,“天呐!这么凉!!” 她丢下黑色雨伞,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也冻得够呛,两只小手条件反射般地去帮他焐热冰凉的手指。 却在同时,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冰凉的触感让她没由来打了个寒噤,颜苏下意识抬头,裴时瑾眼眸低垂,弯腰捡起了被她丢在雪地里的黑色雨伞。 黑色雨伞撑开时。 颜苏只觉得腰间蓦地一紧,被他扣紧压了过来。 雪花漫天飞舞,不远处是江雾里他们的脚步声。 渐行渐近。 颜苏惊愕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伞面倾斜,遮挡了视线。 颜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发近了。 这样抱着真的没问题吗? 她红着脸想要出声提醒,“裴——” 男人单手握着雨伞,手掌收紧之际,炙热的吻同时落在她唇上。 声线携着蛊惑般的喑哑。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大姨妈来了,痛不欲生。 更新晚了,抱歉。 提前预告一下,万众瞩目的瑞士雪夜小木屋情节来了。 裴三,嗯,大概这次,真不做人了。 ps:呜呜呜呜!女鹅太可爱了! 第039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被吻住的瞬间, 唇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神经末梢带来的丝丝酥麻,自唇上缓缓流淌,直达心底。 雪花簌簌而落,砸在黑色雨伞上。 质地良好的伞面微微倾斜, 没有落脚点的雪花被弹开, 像泡泡般碎在空气里。 颜苏怔然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低头吻过来时, 目光专注而深沉。 伞面挡了光, 炫目的雪白光束投影在他长而密的睫毛, 形状格外漂亮。 耳边是呼啸的风,伴随着几个哥哥姐姐的交谈声。 察觉到他勾引似地引导她回吻他, 她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 “怎么回事?裴三在干嘛?” “伞面挡着看不见。” “靠,这天也忒冷了点, 难为他能在外头冻这么久。” “话说老爷子怎么突然松口了?” …… 脚步声越来越近,颜苏心跳得厉害,想后退,又被他勾回来。 仓皇之下,她爆红着脸张了嘴,就听男人喑哑如酒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爱你。” “轰——” 内心建立的防线如同溃堤之蚁轰然倒塌。 大脑炫光般空白一片,眼前尽是男人好看的眉眼,清泉一般直勾勾注视着她。 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僵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忽然,他后退一步, 松开她时, 伞面也在此刻抬起。 雪花落在他黑色羊绒大衣, 结了六角冰晶。 裴时瑾回头看向来人。 “你们俩干嘛呢?” 对上宋燕丞质疑的眼神, 裴时瑾抬手蹭了下水光潋滟的薄唇,没回应他,反而低头问被亲懵了的小姑娘。 声线是情.欲方歇的沙哑,“眼睛好点了么?” 小姑娘红着一张俏脸,乌黑澄净的眼蒙了层水雾,唇色被他滋润后染成了艳丽的薄红。 显然没明白他的话,杵在风雪中凌乱。 宋燕丞狐疑地绕高两眉:“什么眼睛?” 指了指小姑娘泛红的眼尾,裴时瑾微微一笑,表情一如既往的斯文从容,就仿佛刚才按着人亲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小朋友不小心被风雪迷了眼睛,帮了个小忙。” 话落,他弯腰与她平视,“问你呢?有没有好一点?” 终于从冲击力回神的颜苏,抬眸直视着他,就见他漆黑的眼玩味浅浅,薄唇是被她染上的水光,夺目的很。 脸颊滚烫得几乎能烫熟几只螃蟹,类似偷.情的强烈既视感,令她心脏快要从胸坎儿里跳出来。 这会儿江雾里跟周泽晏也到了。 三双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颜苏面红耳赤地垂下小脑袋,蚊子哼哼似的憋出一句,“好、好一点 。” 扰乱一池春水的男人轻轻嗯了声,“那就好。” 瞬间又回到清贵矜傲的贵公子模样。 颜苏:“……” “行了行了,别搁这儿瞎扯了,冻死人了,你们都不觉得冷吗?” “是挺冷的。”江雾里笑了笑,“小苏苏脸都冻红了。” 宋燕丞没动,冷哼一声:“确定是冻红的?” 颜苏陡然一僵,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好在宋燕丞没追问下去,被周泽晏扯着他往前走,不忘嘲笑他,“瞧你这样子,不知情的以为你家小白菜被拱了一样。” 宋燕丞:“滚吧。” 周泽晏勾着他的脖子,回头喊人,“裴三走不走啊?” 颜苏大气不敢出一声。 黑色雨伞蓦地递了过来,她错愕抬眸,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轻笑了下,理了理落了雪的羊绒大衣,漫不经心应了声,迈开长腿朝他们走去。 - 年夜饭很丰盛,外头点燃了烟火,星火燃燃,不时划过夜空,点亮雪夜。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从他说了那句“我爱你”之后。 缩在沙发上抱着一只小熊抱枕,小姑娘双颊绯红,把自己埋在抱枕里头。 悄悄瞄了眼客厅。 桌面搁着围棋,家里很安静,唯有棋子落下的声音清晰可辨。 颜苏从小熊抱枕里探头,黑白分明的眼落在男人身上。 这会儿他正被她爸爸拉着下棋。 男人脱了大衣,里头照旧是件白衬衫。 大约天冷,衬衫外头套了羊绒马甲,像极了她追英剧时迷恋的雅痞绅士,贵气逼人。 视线落在他执黑棋的手指,瞧他不紧不慢地落了子。 颜苏捏紧小熊的领结,盯着人修长的手指发呆。 一直都知道裴三哥哥有双特别漂亮的手指,以前只幻想过他拿手术刀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他下棋的模样简直太杀人了!! 这样的男人。 说爱她。 小姑娘重新埋在小熊抱枕,心跳失常间,明媚的眼睛弯了弯。 像是察觉到什么,宋和平捏着棋子,偏头看向沙发上的小姑娘。 良久,他淡声喊,“颜苏。” “啊?” “来倒茶。” 冷不丁被点了名,颜苏从嘤嘤嘤地甜蜜中回神,丢下小熊抱枕,她去沏茶。 帮宋和平沏完茶,她又沏了杯,放在裴时瑾面前。 忽然就撞上了他深沉的目光,她心头一跳,茶水差点都拿不住。 就见他垂眸轻笑了声,礼貌地道了谢。 声音很轻,偏哑调。 让她无端想起他们接吻后,他的声音也是这样的撩人。 宋和平端了茶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两人,眼底情绪不明。 …… 夜深了,书房还亮着灯。 颜苏口渴喝了水,路过书房,房门虚掩着,瞧见里头透着光线,她好奇地瞄了眼。 书房里,两个男人还在下棋,表情却都不算轻松。 颜苏迷糊地想着:爸爸竟然拉着裴三哥哥下了一晚上的棋吗? 走近了,听到男人清越斯文的声音响起,“嗯,知道。” 他说,“她还小,我没想让她承受压力。” 宋和平落下一子:“希望你说到做到。” 颜苏:“?” 他们在说谁? 等再靠近想听清楚时,他们已经不再交谈,专注棋局。 - 这个年过得挺热闹,大年初二研究所来了很多哥哥姐姐,大都是她爸爸带的学生,一口一个小师妹地喊她。 颜苏在院子里堆了个小巧玲珑的雪人,想给裴时瑾看看,却发现拜年的人里头少了他的身影。 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发了信息,他只是说有事情在忙,让她乖乖等着。 颜苏蹲在雪人跟前,用手套碰了碰雪人的胡萝卜鼻子,不免有些失落。 到底在忙什么呢? 忙到都没有跟她短暂相处的时间么? 下午江雾里跟周泽晏过来,颜苏趴在客厅画画,听周泽晏说,“裴三去瑞士了啊?干嘛去?” “MH那个项目呗。” “你说的是MH在瑞士的滑雪场?怎么?他想要?”周泽晏有点懵,“他要个滑雪场干什么?” 宋燕丞不置可否:“打造度假区吧。” “嘿,说到这个,要不要一块去瑞士滑雪?小不点儿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该去瑞士玩个high。” 宋燕丞冷笑:“你确定是想去滑雪?” 被戳破心思,周泽晏也不恼,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是想去看看那个想跟他联姻的小姑娘长什么样。” “听说还挺漂亮,跟小不点儿长得有点像?” 宋燕丞冷冰冰地看着他,“哪儿特么像?你眼睛有毛病?” “行行行,惹不起你这种妹控!” 画笔一歪,雏菊少了一瓣,像是拖了条长长的尾巴。 颜苏握着画笔,愕然望向已经上了楼的几人,联姻?谁?裴三哥哥吗? 裴三哥哥要跟谁联姻? 长得跟她有点像的小姑娘……又是谁? 二楼,江雾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客厅里的小姑娘,小姑娘明显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江雾里不禁想到前几天跟裴时瑾的一次攀谈。 他那会儿刚下飞机,突然就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有一个堂弟叫江云起?” 她愣了愣,笑问,“你不记得他?” 男人慢条斯理解开袖扣,语气玩味,“我应该记得他?” 江雾里被噎了下,转念一想,也对。 他这人从小就优秀的一比,又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虽然特地敛去了豪门公子哥儿的那股子傲慢,身上却是与生俱来的矜傲气质。 大概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而他自个儿并未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这是一种天生的上位者带来的气息,旁人根本学不来。 也因此,在附中东分校区上学那会儿,一堆的迷弟迷妹。 因他对恋爱没什么兴趣,专心搞事业,很快就吸引了一票的事业粉。 江云起就是其中一狂热分子。 江雾里想起毕业典礼时,那孩子还特地盛装出席,跟这人搭了话。 鉴于他是她堂弟,这人难得跟她小堂弟多说了句,“加油。” 随后,这位原本打算学法律的小堂弟,冒着被家里人打死的风险,二话不说学了医。 江雾里心想:在这人回了安和集团后,她特别想知道这位小堂弟的心理阴影面积。 听他提起,江雾里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江云起的事儿,只是说,“一个高中的小学弟,你不记得也正常。” 他散漫一笑,“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那会儿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冷。 那个小堂弟得罪他了么? 虽然跟这位小堂弟不算亲近,到底是自家人,江雾里多问了句,“他惹到你了?” 男人偏头看她,漆黑深邃的眼带着笑,却没什么温度,“嗯?” 不可能吧,她想,都没交集的人,怎么可能惹到他。 良久,才听他轻飘飘说,“只是不太喜欢有人惦记我的。” 后面没说明。 江雾里:“?” 当初没听明白,后来给家里打了电话,侧面了解到她祖母的拉郎配。 江雾里才恍然大悟,他口中的“惦记”是什么意思。 跟这人认识这么久了,其实他的处事风格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就算面对竞争对手,也绝对是一种让对方感到舒服的方式去处理。 很少见到他对什么东西产生“占有欲”这种情绪。 现下想来,他口中的“他的”,其实应该是“他的小姑娘”。 视线再度落在客厅里的小姑娘身上,江雾里这些天猜测的东西全成了真实。 这个认知让她顿觉棘手。 眼见小姑娘蹲在地上捡画笔,江雾里莫名心疼她,跟那人谈恋爱,尤其是现在这么个状况下,怎么都不是最好的时机吧? 理智如他裴三少,到底在想些什么? - 飞往瑞士的路上,颜苏得知那姑娘名叫宋羽织,跟她一样读大一,学美术的,现在在佛罗伦萨大学念书。 MH集团的小千金,独生女,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 “真不告诉裴三吗?” 周泽晏嘿嘿笑,“这才刺激!来个偷袭,瞧瞧他到底是在搞事业还是在干别的。” 宋燕丞鄙夷地看着他,“你以为他是你?” “谁知道呢?说不准就看对眼了呢?” 颜苏窝在座椅上,围巾拢得高,闷闷不乐地想着。 心里虽然不舒服,又打从心眼里相信他。 裴三哥哥那么骄傲的人,绝不可能随随便便说“我爱你”这种话。 既然说了,一定是真心喜欢她。 心里甜丝丝的,却又不免心酸。 想想还是好气啊! 胸口闷闷的,酸酸的,有点想哭。 讨厌。 她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儿掉眼泪! 话是这样说,眼底依旧水雾弥漫,她觉得丢脸,干脆将整个人埋在了围巾里。 江雾里眼瞅着小姑娘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掐了一下口无遮拦的周泽晏,“别说了。” “?” 江雾里非常“温柔”地笑笑,以眼神警告他:不想被某人整死,最好闭嘴。 周泽晏瞬间没了底气,意兴阑珊地往旁边一瞄,他惊了,“小不点儿怎么了?” 江雾里怕他不小心又戳到人小姑娘的心事儿,忙替她解围,“困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精力充沛。” 周泽晏:“……” …… 下榻的酒店配套了滑雪场,颜苏瞧着上头大大的LOGO,挂着[MH]的标志。 富丽堂皇的酒店,顶奢的配置,跟国内的滑雪场不可同日而语。 从没像现在一样深刻意识到,她跟裴三哥哥之间隔着的不只是父母,还有不可逾越的阶级。 这家酒店以及滑雪场,都属于那个同样姓宋的女孩子吗? “换衣服没?” “换了换了。” “刚下过雪,这会儿正是滑雪的好时候,走不走?” 江雾里说,“苏苏不会滑雪,你们去吧,我陪她去初学者的地方指导一下。” 宋燕丞熄灭了烟,笑了下,“谢了。” 江雾里愣了愣,半晌才迟疑道:“突然这么客气?” 宋燕丞挑挑眉,“我以前对你很不客气?” 江雾里在心里吐槽他:你客不客气自己不知道? 但面上还保持着微笑,“再见。” 宋燕丞不置可否,勾着周泽晏的脖子晃晃悠悠出了门。 江雾里骂了他一句神经,一回头,瞧见换好滑雪服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望着他们俩。 她莫名一阵心虚,旋即又回了心神,“滑雪服合身吗?” 小姑娘点点头,正低头摆弄着头盔。 她皮肤极白,刚刚可能偷偷哭过,小巧的鼻尖还泛着红,一双眼睛乌黑水润,透着天真,偏偏低垂着小脑袋时,又有种独属于少女的妩媚。 江雾里发现这小朋友非常适合艳丽的颜色,明明是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穿了水红色滑雪服后,漂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盯着她瞧了半晌,江雾里突然明白了裴时瑾的私心。 对着这么个可爱又单纯天真的小姑娘,真的很难不动心。 她若是他,也只会想把小姑娘私藏起来。 还别说,这俩人站在一块,单从颜值上来看简直绝配。 将来要真在一起了,生了宝宝不知道能漂亮成什么样。 江雾里一阵好笑,回过神来,喊她,“苏苏,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摆弄了一阵,颜苏不好意思道:“雾里姐姐,这个头盔我好像扣不好。” “我看看。” - 想过会很快见到裴时瑾,没想到会在滑雪场见到他。 过年人多,诸如MH这种顶级滑雪场,更是上流社会人士极度青睐的存在。 入目所及皆是各色各样的滑雪服,颜苏没怎么滑过雪,上次滑雪还是跟曹蕊去Z城的滑雪场,雪质不好,硬邦邦的,差点没给她摔死。 从此之后,她对这种极限运动敬谢不敏。 眼下到了地方,别说上滑道,她甚至只敢在最最最初级的地方练习。 看着旁边的小朋友都比她滑的好,颜苏垂头丧气地下了滑板。 江雾里拍拍她的小脑袋,鼓励道:“别灰心,慢慢来。” “要不姐姐你自己去玩儿吧。” 江雾里啊了声,颜苏觉得一直耽误人家的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我想休息一会儿。” 滑雪是个体力活,对于初学者来说,确实累得够呛。 江雾里了然,“那你回休息区还是在这儿待会儿?” “在这里吧。”她还想观摩一下别人的动作要领。 就算不滑雪,单纯看看雪也好。 早听说瑞士的粉雪一流的棒,作为资深的爱雪人士,颜苏觉着自己单纯看看雪都能看一天而不嫌烦闷。 更何况,瑞士真的好美,童话照进现实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分分钟摊开画板,即兴做幅油画。 江雾里:“那行,你自己乖乖的别乱跑,姐姐去一下洗手间。” 小姑娘应了。 江雾里临走不放心,“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嗯。” 目送江雾里离开,颜苏长长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舒服,她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虽然很喜欢这个姐姐,久了,还是觉得麻烦人不太好。 将滑板丢到一边,颜苏蹲在地上,扯下手套,团了个雪球放在掌心玩。 不知谁喊了声“裴总”,熟悉的中文令她微怔。 等再抬眼,猝不及防就看到了裴时瑾。 天寒地冻,又是在滑雪场这种地方,他依旧是黑色及膝羊绒大衣,笔挺地衬衫,奇怪的是没系铂金针链,衬衫纽扣松了两颗,看上去有种散漫的性.感。 颜苏错愕地看着他,注意到他戴了黑色绵羊皮手套,手里似乎团了个雪球,捏碎了,被风一吹,雪球化成粉雪,随风而逝。 裴三哥哥? 她从雪地起身,不及开口,一抹窈窕的身影入镜。 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穿了宝蓝色滑雪服,摘了墨镜,正偏头跟他说些什么。 突然,女孩儿被旁边的人碰了下,一个踉跄,她的手搭在了男人的手套上。 颜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到了心脏,疼得她难以呼吸。 …… 雪球碎了,随风而逝。 裴时瑾垂眸看着搁在自个儿手套上的滑雪手套,轻飘飘看向宋羽织。 漆黑深邃的眼睛冷淡的很,毫无波动。 宋羽织似乎也没预料到,她惊了惊,忙松手,红着脸道歉。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她刚松口气,就见他慢条斯理扯下手套,丢给一旁的外国助理。 那模样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病毒。 宋羽织深觉委屈,这时候却又不方便说什么。 生在MH,深知将来联姻的命运,无法做主的婚姻让她惧怕。 后来被父亲带着去应酬,眼前这个男人优雅从容的模样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她见过的纨绔子弟不同,他好似对她一点兴趣没有,只是窝在沙发上喝酒。 当时她就想着,如果逃脱不了联姻的命运,跟他其实也不错。 至少,他看上去是个很有风度教养,贵气绅士的男人。 宋羽织敛去刚才的窘迫,主动开口搭话,“父亲说您有意入股MH,这个度假村是MH最顶级的项目,如果方便的话,我带您上山顶看看刚落成的木屋别墅?” 说完,却没见到眼前的男人搭腔。 宋羽织疑惑地看向他,惊讶地发现他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只是专注地望着不远处。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接口。 裴时瑾确实没听她在讲什么,当初看上这个度假村,除了集团发展外,更深层的是他的小朋友天真无邪的一句,“喜欢玻璃球里的世界”。 他那会儿一脸好笑地问她,“玻璃球里的世界?” 这小朋友总是语出惊人,小脑瓜装着一个奇幻瑰丽的世界。 她扬起明艳的小脸,一本正经问他,“裴三哥哥你没见过那种玻璃球吗?圣诞节送的那种。” 比划不清,她索性带着他去了精品商店,拿了一个八音盒给他看,“瞧,就是这种,里头有小木屋,有风车,有好多雪,璀璨的灯。” 小姑娘趴在展示台,心之神往,“要是现实里有这么美的地方就好了。”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她眼睛一亮:“不过,瑞士好像还真有这种地方呀,跟童话一样。” 回忆到这儿,裴时瑾瞧着不远处那块空地,抬手比划了下,大约还真能给小朋友搭一个漂亮的风车。 身后的女孩子低声喊了句,“裴总,您有在听么?” 骤然被打断思路,裴时瑾不悦地蹙眉,漫不经心回头时,冷不丁看到站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小姑娘。 小姑娘红着眼眶,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 裴时瑾微微一怔,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小姑娘蹲下来团了个大大的雪球,奶凶奶凶地朝他砸过来。 离得近,雪球砸在他心口的位置,“砰——”地炸开一朵雪花。 砸完,颜苏重新蹲下来,又去团雪球。 说不难过是假,可是也不愿意随随便便给人判死刑。 既然喜欢了,就要全身心地信赖。 至少问问他。 心里打着这个主意,没像个怂怂的傻瓜一样落荒而逃,选择了问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种“我不听我不听”的事儿,她觉得挺……不明智的。 然而重新蹲下来时,眼泪依旧止不住,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跟冰凉的雪花交织。 她用力眨眨眼,想要眨去丢人的眼泪。 头顶突然阴影落下。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掌心是一只团好的雪球。 她稍稍愣神,吸了吸鼻尖抬头看过去。 男人深邃的眉眼弯了弯,雪球被他把玩着掌心。 他问,语气温柔又宠溺,“真不要?” 颜苏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一开口,眼泪又掉下来:“干嘛?” “给你出气。” “……” 他又往前递了递,“要不要?” 小姑娘二话不说,拿过来就砸在他心口。 这种程度连挠痒都不算,更谈不上疼痛。 裴时瑾却生平第一次感受了心脏剧烈抽痛是怎样的难以言说。 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让他最珍贵的小朋友伤心了。 颜苏砸完,其实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毕竟刚才也见到他丢掉了被那个女孩儿不小心碰到的手套。 抿了抿红唇,她才想再砸一个雪球,就见他慢条斯理脱掉了羊绒大衣。 颜苏:“?” 她总算愿意跟他说话,“你干嘛?” 裴时瑾脱掉大衣,折好,丢在一边的雪地。 这会儿,他就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风一吹,领口的小燕尾边微微晃动。 颜苏心头狂跳,怔然望着他。 就见他低头靠过来,映入她眼帘的是男人无限风华之下的宠溺。 “不小心被碰到了衣袖。” 修长的指蹭了蹭小姑娘哭红的眼,抬手扣着她脑后,将她摁在心口处。 他亲了亲她红透的耳垂,低哑道:“我遵守一下男德。” “衣服不要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抱歉,我出来挨打。 这章又是有点长。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加快进度,我努力再写一章。 小木屋大概在下章了。 咳,可能,大概,手慢无。(狗头) 第二章 12点后更,别等,明天看。 第040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今天来看这个度假村, 是一早就有的规划。 裴时瑾没预料到的是,宋智会安排他女儿带队,心思不言而喻。 如果放在以前,他可以不在乎手段, 只要达成目的, 寻找最优计划。 但现在。 他的小朋友在他怀里哭, 只因为他跟一个连长相都没记住的女孩儿站在一起。 裴时瑾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一切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不太想让她哭。 特别是因为这种事情。 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 恰恰因为他没给足安全感, 而让她惶惑不安。 电梯上行间。 男人在通电话, 依然是那副从容斯文相,颜苏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不悦。 对方应该就是MH的董事长, 姓宋的那位。 颜苏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在生气。 认识他以来, 从没见过这人生气的模样,眼下这么一瞧,着实有些吓人。 她攒了一箩筐的话,又强行咽了回去。 心思放在上行的电梯上,她趴在观光电梯玻璃间目不转睛望着外头。 外头群山环抱,下面就是漂亮的小镇。 冬日天黑得早, 小镇亮了灯,屹立于皑皑白雪间,一瞬间让她有种置身于通话的不真实感。 裴三哥哥说,山顶有特别漂亮的小木屋别墅,就像是她在玻璃球里看到的那样。 心底隐隐好奇, 又带了些探究的意味儿。 等快到山顶, 颜苏赫然想起, 这么久了都没接到江雾里的电话, 她忙不迭拿了手机,发现手机冻得关了机,任凭怎么都打不开。 颜苏:“……” 完了! 雾里姐姐不会以为她丢了吧?? 想到这儿,她急忙喊他,“裴三哥哥,我忘了跟雾里姐姐说——” “不用。” “?” 裴时瑾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语调平静,“我已经通知她了。” 现在才想到这些么? 若不是他一早就给江雾里发了微信,这会儿宋二他们要疯着找人。 虽然现在,也不一定好受就是了。 裴时瑾想起发信息给江雾里时,对方好半晌都没回复。 过了会儿,她才问:[你是不是疯了?] 瞧见这行字时,心里一个很诡异的念头油然升起。 这些年似乎一直遵循着所谓的绝对正确的路活着,以至于太久了,让他渐渐忘记了本来的面目。 斯文的表象下,是极致的占有欲。 想要什么,势必要拿到手。 金钱,资源,集团,DR。 还有一个让他濒临失控的小姑娘。 指尖在手机屏幕短暂敲击,他简短地回复她:[可能吧] 江雾里:…… 不多时,是宋燕丞一个电话打过来。 紧接着,是集团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源源不断。 裴时瑾面无表情掐了手机,末了,轻笑了下,按了关机。 …… “通知她了???”骤然得知这个消息,颜苏话都快说不利落,“那她、她是不是知道我们——” “叮咚——” 电梯到了,男人没应声,率先出了电梯。 颜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得急,完全没留意所谓的山顶小木屋别墅,其实只有七栋。 且分布在不动的地方。 简而言之,荒郊野外的山头建了别墅,安静的很,根本不会有人打扰。 是情侣们度假的好去处。 刷卡进了门,小姑娘低垂着小脑袋,丧着一张小脸忧心忡忡地喋喋不休,“那我哥哥是不是也知道我们——” “嗯,知道了。” 颜苏:“……” “那怎么办?那他们有没有说——” “砰”门关上,一无所知的小姑娘还没回神,就被他抵在了门板。 她怔愣地望着他,他修长的指穿过她的系带,“吧嗒”一声,头盔的纽扣开了。 帮她摘了头盔,他看也没看,随手丢在一边。 颜苏眨眨眼,没多想,心思还在会不会被大家发现他们在偷偷谈恋爱这件事儿上。 男人已经低头吻上来。 她娇呼一声,下意识后退,背抵着门板,才发现她根本退无可退。 在外头冻得久了,他的唇有些凉,大约是为了祛除烟味儿,含了薄荷糖后,唇齿交融间满满都是薄荷的清香。 一上来就是热吻,她有些吃不消。 想挣扎来着,手腕被他扣着,高举过头顶,死死摁在门上。 她被吻得唇色艳丽,眼睛蒙了层水雾,双腿发软站不住,顺着门板滑落。 又被他捞起来,扣着她的脑后压过来,辗转轻咬她的唇。 有些疼,她被迫张嘴迎合他。 陷入到另一场旖旎之中。 这个时候,什么哥哥,姐姐,有没有电话联系,全都烟消云散。 眼前是他深不见底的黑瞳,这会儿看上去一点都不斯文,甚至有些危险的欲。 她受不住他这么看着自己,面红耳赤地闭眼,陷入一片黑暗后,感官变得无比灵敏。 试着去回吻他,却因为生涩而不小心咬到了他薄凉的唇。 她吓得忙松了口,就听他在她唇上低哑出声,“教了你这么久,还学不会么?” 颜苏:“……” 小姑娘紧闭双眼,脸颊被熏染得酡红,可能紧张,浓密的羽睫微颤,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裴时瑾稍稍放开她,漆黑是眼深沉无比,喉结却很轻地滚动了下。 欺负一个单纯的小朋友,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但他此时却不太想做个人。 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修长的指勾着小姑娘虚扎的丸子头,轻扯之下,一头长发瀑布似地流泻而下。 颜苏没想到他会解自己扎好的丸子头。 虽然对他每次亲她亲得很激烈时,总是遮住她眼睛这事儿觉得好奇。 基于她也不太敢在这个时候盯着他瞧,索性也就顺水推舟。 然而下一秒。 他薄凉的唇顺着她的唇角下滑,落在她洁白的颈项,轻轻吮咬着。 持续性地下滑,咬到一处。 酥麻猝不及防涌现,她毫无预警地啊了声。 声音又娇又媚。 被他重新封缄住,吞掉所有的呼吸。 …… 浴缸里放满了水,颜苏把自己泡在温暖的水中。 因为刚才失控地亲热,脸上的热度仍未散去,低头瞧了眼心口处那枚浅浅的咬痕,她飞速把自己埋在水里,装死地不愿出声。 裴三哥哥为什么要…… 咬她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 太丢人了吧! 她刚刚竟然还因为这个哭得稀里哗啦,显然把他镇住了。 随后,他抱紧她,可能被她哭得没脾气,哑声呵哄她,“不碰了,行不行?” 不提还好,提了更觉丢人。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换上温软的睡袍。 整个人好像活了过来。 悄悄出了浴室,客厅没人。 她怔了一秒,四下环顾。 终于在阳台瞧见了裴时瑾。 山顶资源有限,木屋别墅不算大,胜在精致。 玻璃屋顶透澈,可以躺在大床上仰望星空。 阳台处镂空设计,夜晚下了大雪,朦胧的光线穿透而过,笼罩在男人身上,像是披了层轻纱,有种不真实感。 他换了黑色睡袍,背对着她,指间一抹猩红,似乎在抽烟。 颜苏头一次见他抽烟,心下讶然。 他应该是心情不好吧。 颜苏想到刚才的失控时刻,他问:“跟我在一起会让你有很重的负担,对么?” 刻意回避的问题,被轻而易举抛出。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快乐地昏了头,以至于让她忽略到了许多细节。 “是我考虑不周,没问过你的感受。”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开她,温柔地帮她整理了毛衫,“对不起。” 顿了顿,他说,“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伤心,是我的错。” 低头亲了亲她微颤的睫毛,等了好久,才听他轻笑了下,带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不确定,“第一次谈恋爱,不擅长——” 那会儿听到一个骄傲如斯的男人说这个,她的心跳几乎要炸裂。 原来,裴三哥哥也会有不擅长的东西。 “我该拿你怎么办?嗯?”他似乎轻叹了声。 末了,他搂紧她,一下又一下轻啄她的唇,“你教教我?” “……” - 回想到这儿,颜苏后知后觉地领悟到。 在这场感情里,没有安全感的何止是她一个。 裴三哥哥所处的家庭背景之下,父母失败的婚姻,让他对感情一直处于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 身边的人不止一次说过,他对婚姻毫无渴望,感情也从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中。 在她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那副从容不迫,运筹帷幄,一切尽数掌控的模样。 原来,他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因为她。 他说没给足安全感给她,她何尝不是呢? 不愿意宣之于口的爱意,因为她的胆小怯弱,让他无所适从。 反过来还要安慰她,配合她玩不熟的戏码。 这么看来。 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站在他身后瞧了好久,飘飞的思绪渐渐回笼。 颜苏没吭声,裴时瑾却格外警觉,发现有人,他散漫看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在一处时。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心虚地垂下眼,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兔子,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愣了下,默默掐灭了烟。 阳台与室内隔了落地玻璃门,开了门,他问,“困不困?” 颜苏低垂着小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才小小声回:“还行。” “嗯,去睡觉。”他指了指卧室的大床。 颜苏咬住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裴三哥哥你不困吗?” “你睡。”他合上门,朝她走过来,抬手揉了揉她馨香发顶,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乖。” 颜苏知道,他不会回卧室了。 她虽然单纯,又不是个傻瓜。 刚才那种情况下,头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深沉的欲.望,如果她没因为害怕而哭出来,会不会她已经变成他的了。 显而易见。 捏了捏细白的手指,她低低地嗷了声,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 快挪到卧室时,颜苏偷偷往阳台一瞄,就见他又抽了根烟,怕呛到她,索性合上了阳台的门,站在那儿眺望远方。 - 一根烟没点燃,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裴时瑾微怔,夹在指间的烟落了,砸在木质地面。 他目不转睛望着去而复返的小姑娘。 小朋友葱白的手指扣着门,没说话,乌黑澄净的眼直勾勾望着他,脸颊艳丽得仿佛晚间的霞光,生动美丽。 雪下个不停,被风吹动着,飘落在露台。 良久,他听见小朋友声细如蚊地开口,“裴三哥哥,你想不想听故事?” 他愣了下,旋即轻笑,“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颜苏不理会他的揶揄,索性拉开了玻璃门,一脚踏出来,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裴时瑾漆黑的眼沉了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眼前的小朋友明明冷得不行,却佯装坚强,并肩站在他身畔,似乎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她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他问,声音很轻,“你想讲什么?” “两只猫的故事。” 一个奇奇怪怪的小朋友,脑子里装得全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裴时瑾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两只猫的故事?” “嗯。” 她点点头,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垂着小脑袋不敢看他,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我、我有点冷。” 露台亮着灯,光线落在她脸颊,裴时瑾这才发现小姑娘耳尖都红透了。 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 持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笑了,上前一步从身后抱紧她,下巴抵在她颈间处,哑声问,“这样行不行?” 不算猝不及防的拥抱,却依然让她僵了下,继而,又放松在他怀里。 手臂收紧,他轻吻她滚烫的耳垂,声线喑哑如酒,“不是要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猫。”她心跳加速,却又佯装镇定,“冬天到了,它特别怕冷。” “然后?”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这只猫冻得不行,它找了好久好久,可惜没人愿意收留它。” “嗯,所以?” “所以它只好继续找啊找,终于有一天,它在垛草堆里瞧见了另一只猫。” “它很开心地邀请那只猫躲在一起取暖。可惜,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因为那只猫习惯了独来独往,不习惯别人介入它的世界。”腰间的手臂持续收紧,颜苏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重了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被拒绝的那只猫只好难过的走开。”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垛草堆里的那只猫心想:我傲娇地拒绝了它,它应该不会再过来了吧?” “下午时,那只被拒绝的猫准时出现在了垛草堆。” “垛草堆里的猫很惊讶,他心里高兴,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被拒绝的猫再次邀请他一起取暖。显而易见,她又一次被拒绝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终于,第六天的时候,那只猫没有出现了。”她的声音越发低了,“垛草堆里的猫心想:终于摆脱了那个小傻瓜。” “然而——唔——” 未完的故事,被他低头的瞬间,吞没在唇齿间。 颜苏仰头跟他亲吻,这个姿势一点都不舒服,却又格外地令人心动。 雪花簌簌而落,风很凉,她尝到了他唇齿间的薄荷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好像还有一丝旷日持久的寂寞。 原来,裴三哥哥一直都很寂寞。 只是他从来不说。 用他自身的强大,掩盖了他其实也需要被温暖的事实。 ……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 室外寒风凌冽,室内却春意融融。 睡袍被丢弃在地板。 女孩子趴在松软地羽绒被,死死地咬住手腕,避免发出羞耻的声音。 酡红的脸,湿漉漉的眼,十指相扣间,一缕长发缠绕上来。 绕过他的手指,与梦境重叠,变得清晰又荒唐。 关键时刻来临之时,颜苏哭得眼尾泛着浅浅的绯色。 下一刻,眼睛被他温热的掌心遮住。 热吻落下之际。 封缄了她所有的疼痛与欢愉。 神思昏昧间,男人低头轻吻她小巧的鼻尖,“裴太太。” 逐一吻过她葱白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她无名指处。 他开口问她。 嗓音是被欲.念浸染的沙哑。 “跟我结婚么?” ▍作者有话说: 裴三:我们结婚吧? 苏苏:你确定我们现在能结婚? 茜茜子:心虚ing。 划重点: 这个小木屋很重要,嗯,将来裴三心机装受伤的地方。 抱歉,一直写到现在,让你们久等了。 一般说更新,只要没在评论区请假,再晚都会更新的。 这章发红包给你们哈! 第041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其实去露台找他时, 颜苏大致就清楚今晚会发生什么。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树,大约会很疼吧,她想。 说不怕是假的。 可对象是他的话,她觉得一切似乎也没那么恐惧了。 裴三哥哥那么温柔。 他一定会很珍惜她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 勇敢地站在他面前, 讲了一个蹩脚的故事。 裴三哥哥那么聪明, 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两只猫独自躲在各自的角落, 在雪天里, 好冷。 可互相取暖之后, 就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被他抱着在露台接吻,外头雪花簌簌而落, 不远处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亲着亲着,颜苏察觉到她被打横抱了起来。 木屋别墅的卧室与浴室连着, 四面都是单向可见的落地窗。 被放在床.上时,她下意识地缩瑟了下,被他捏着手腕高举过头顶牢牢摁住。 她红着脸不敢看他。 却又怕他觉着她不够坦诚,怯生生地主动去吻他。 不期然的就尝到了他唇齿间的淡淡烟草味儿,被迫吞咽着,承受着。 察觉到他勾着她睡袍衣带, 她不免僵了下。 回应她的是更深的亲吻。 睡袍被丢在地板时。 好似有风吹过,她抖了抖,就听他用哑得没边的声音问,“冷吗?” “……有、有一点。” 随后,便是一片温热覆上来, 她惊了惊, 骤然睁眼。 恰巧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 里头盛满浓郁的欲和一丝难以克制的隐忍。 男人的黑发微微湿润, 凌乱了些,扫过她颈间处的肌肤,带来丝丝酥麻。 颜苏羞得脚趾蜷曲,葱白的指死死攥着丝被。 心里却迷糊地想着:裴三哥哥很难受吗?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然而下一秒,难受的就变成了她。 预想过会很疼,没想到会疼成这样。 她不想哭的,却还是没忍住,趴在枕头上低低呜咽出声。 与平时的哭声不同,隐隐带了些让她陌生的娇媚。 颜苏觉得自己像是一团雪球,被反反复复揉碎,又重塑。 最后在他掌心里,碎成一片片的雪花,彻底化成一摊春天里的泉水。 关键时刻来临时,她爆红着脸,死死咬住手腕避免发出羞耻的声音。 身后的男人却停了下来。 颜苏听到他喑哑的喘.息着,落在她湿濡的脸颊,怜惜地吻她的眼泪,“很疼?” 丝被里的小姑娘小声抽噎着,没说话。 裴时瑾伸手扣着她的脸颊,指腹蹭花她的眼泪。 他低头吻她,声线温柔又沙哑,“不做了行不行?别哭了,嗯?”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岂不是白疼了。 他似乎真舍不得折腾她,松了她的长发,打算起身。 手指却蓦地被哭得双眼微红的小姑娘捉住,他错愕地看她,就听她哑着嗓子委委屈屈说,“我、我没不愿意。” 话落,又是一大颗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只是怕疼。” 可能觉得丢脸,说完,可可爱爱的小朋友索性主动缠上来,小猫似地在他怀里蹭呀蹭,声音含着星星点点的哭腔,“裴三哥哥你、你能不能温柔一点?突然就变得好凶——” 完全不是她想象的温柔,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给拆了。 裴时瑾:“……” 短暂失神后。 他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小姑娘,她有一头绸缎似的长发,发质很好,黑亮柔顺,软糯地搭在雪白的肌肤。 颜色对比分明,越发得娇弱可欺。 此刻,单纯的小朋友只是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怯生生地望着他。 因为被欺负的狠了,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像是怕他多想,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是主动缠上来,毫无章法地亲他。 她真的毫无经验,或者说害羞,只敢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又迅速退开。 心跳一瞬间乱了。 裴时瑾觉得好笑,二十六年的人生里,能引起波动的东西太少,却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姑娘撩成这样。 女孩子软糯的长发散落在他掌心。 梦境照进现实,并且想要变成现实。 骨子里的那些属于男人的劣根性,在这刻无限放大。 心底很清楚,对着一个单纯的小朋友做这种事儿很过分。 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彻头彻尾地失了控,只想狠狠地将她揉碎在怀里,生成一朵艳丽无双的小玫瑰,只为他一人绽放。 漆黑的瞳仁彻底沉下来,修长的指勾着她的长发,不紧不慢地缠绕着,收紧,他低头重重吻下去。 也在同时。 彻底沦陷其中。 裴时瑾听到自己沙哑到极致的声音碾压在她微颤的红唇。 “别哭了,哥哥温柔一点。” …… 累坏了的小姑娘,受不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念及她年纪小,没敢太过分,只是浅尝辄止,便收了手。 裴时瑾披了睡袍,起身去浴室冲凉水澡。 回来后,开了机。 果不其然,无数条信息与未接来电。 集团的,宋燕丞他们几个的,密密麻麻排满。 睨了眼睡得很熟的小姑娘,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拿着手机去了露台。 带上门时,他兢兢业业的特助简烦就打来了电话,显然是心急火燎的状态,听声音,应该是在机场。 “裴总,谢天谢地!!您总算开机了!” 裴时瑾淡漠地抽着烟,语气平静,“说。” “您今天扔下MH一票人,跟个小姑娘跑的事儿在集团传得纷纷扬扬。”简烦挑挑拣拣说了,裴时瑾一点不意外,甚至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现在董事会炸了锅,一些元老们跑裴董那儿大放厥词,董事长让您立马飞回伦敦总部。” 裴时瑾面无表情地熄灭了烟,散漫微笑,“嗯?就这事儿?” 简烦:“……” 什么叫“就这事儿”??!! 他们理智如斯的大BOSS是被那个小姑娘给下了咒了吗? “说完了?” “?” 简烦还没来得及拒绝BOSS的言外之意,手机那头就传来干脆利落地挂机声。 等他再拨回去,他们家BOSS干脆关了机。 大雪天赶往机场的简烦:“……” - 冬日的瑞士,天亮得晚。 醒来时,外头依旧漆黑一片,唯有星点的灯光照耀着皑皑白雪。 察觉身边没了裴时瑾的身影,颜苏彻底从模糊中清醒。 她从床上坐起,四下张望。 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愣了愣,放心了。 丝被自肩头滑下时,冷不丁瞧见雪肤上的点点红痕,她脸上一热,忙不迭拢起丝被,把自个儿埋进去。 裴时瑾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小姑娘蒙着头,裹在羽绒丝被里,像条可爱的蚕宝宝蠕来蠕去。 他脚步一顿,不由轻笑出声。 听到轻笑声的颜苏:“……” 啊啊啊啊啊啊! 好丢脸好丢脸! 昨晚昏了头的主动亲他,作死地后果就是被折腾得散了架。 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面对他。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颜苏拢着丝被悄悄往床头挪。 闷在被子里瞧不见外头,蓦地,脚步声停了。 她怔了一秒,就觉着他似乎倾身过来,下一秒,她就像是一团春卷,被他连人带丝被打横抱了起来。 手忙脚乱地从丝被里扒拉出来,她顶着一张红透的脸瞧他。 裴时瑾低头亲了亲小姑娘微红的唇,“昨晚你睡着了,只能简单帮你清理了一下。” 瞧她耳尖都红透了,他贴着她滚烫的耳根,哑声低笑:“先洗个澡好吗?” 怀里的小姑娘没吭声,半晌,红着脸点点头。 浴室与卧室相连,三面透着玻璃,山下的美景尽收眼底。 浴缸放了水,热气腾腾。 颜苏泡在温暖的水流中,驱散了疲惫与放纵后的酸痛,她好像稍稍活了过来。 外头还在下雪,玻璃窗氤氲了雾气,将葳蕤的灯光照耀得格外温柔。 她小孩儿心性,泡在水里,还不忘伸出手指在蒙了薄雾的玻璃窗勾勾画画,完全忘了身后还站着个男人。 小姑娘黑发浸了水,柔软地搭在雪白的脊背,一截小蛮腰若隐若现。 浴室光线暗,裴时瑾却依旧瞧见了她身上的星星点点。 他微微一怔,这些痕迹是他造的么? 回想着昨晚的禽兽行径,餍足的同时,又不免心疼。 裴时瑾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小朋友好似没在意到他,嘴巴里振振有词。 近了,才听到她在念叨着雪。 一个特别喜欢雪,喜欢小木屋,喜欢童话的小姑娘。 帮她把童话世界撞进玻璃球中这事儿,并不难。 颜苏盯着外头瞧了好半天,直到感觉到凉意,她才惊觉自个儿还泡在浴缸里。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喜欢瑞士的雪夜?” 她猛然回头,她的裴三哥哥穿了浴袍,正居高临下望着她。 大脑短暂短路,迅速回神,颜苏啊了声,爆红着一张脸把自己埋在了水里。 浴缸里水波荡漾,清澈的水底令她无所遁形,反而生出另一番旖旎来。 抬眸瞧了眼裴时瑾,就见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静若寒潭,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颜苏张了张嘴巴,没等劝他出去,他忽然轻笑了下,慢条斯理道:“躲什么?哪儿我没看过?” “……” 他拿了浴巾,径自走到她面前,“一直待在浴缸里不冷吗?” 小朋友扯着浴巾,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可以。” “嗯?是么?” 她重重点头,表示自己一点问题没有。 裴时瑾玩味地扫了眼小姑娘颤颤巍巍双腿,从善如流地将浴巾递过去。 她迅速接过来,飞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才抬起腿,酸痛感袭来让她差点从浴缸里跌出来。 脚下一个踉跄,她直愣愣地摔到了他怀里。 颜苏:“……” 男人勾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哑声调侃,“自己可以?” “……” 幸而他并没有其他意图,只是单纯抱着她出了浴室。 原以为要抱着她睡个回笼觉,毕竟,昨晚因为她的生涩,折腾了好久。 哪知道他似乎并没有睡觉的意思。 卧室三体通透,270°的阔景落地窗是个观景的好去处。 电动窗帘开启,颜苏被抱在了落地窗前,不及细问,男人已然从身后拥紧她。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 颜苏却觉得自个儿的心跳一下,两下,忽快忽慢的。 好喜欢他。 心底是化不开的浓稠甜蜜,像是一张网,牢牢将她禁锢。 然而并不想离开。 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这种氛围之下,突然就特别想吻他。 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跟他见面,裴三哥哥总是喜欢亲她。 原来,很多时候,亲吻宣泄了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感。 捏紧葱白的指尖,颜苏红着脸迟疑了好半晌,扭头看着他,纠纠结结开口,“裴三哥哥你能不能低一下头?” 他好似在沉思什么,闻言,轻声应了句,“嗯?怎么?” 怀里的小朋友只是重申,“就……低一下头呀。” 裴时瑾打量着她绯红的脸,明白她的意图后,他扣着她的脸颊,低头靠过去时,薄唇堪堪碰上她殷红的唇时,又停住。 他笑,语调沙哑,“这样?” 她点点头,踮了踮脚尖,凑过去。 “啾咪”一下。 很轻的吻落在他唇上。 原以为他会低头吻上来,等了半晌,却只是等来了一个额头吻。 男人嗓音格外的哑,隐隐带了些许危险,“还想哭?” 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她顿时消停了。 好吧。 她真的好怕再来一次,实在是太痛了。 这会儿不敢造次,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不多时,心思就又被外头的美景勾走,瑞士的雪夜真的好漂亮啊,是她做梦都想要永久停留的地方。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在玻璃窗上勾画,指尖却突然被他捉住。 她愕然回眸,他漆黑的眼直勾勾望着她,“想什么?” “啊?” 他捉住她细白的手指,拉过来放在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又在想你的玻璃球?” “……” “你的玻璃球有名字吗?” 小姑娘眯起眼睛想了想,得意洋洋地说,“我取了个。” “嗯?是什么?” “treasure。” “珍宝么?” 她笑看着他,“裴三哥哥你觉得好不好听?treasure,珍宝,珍藏在心里的宝贝,多好的寓意。” 果然是个爱幻想的小孩儿,他一脸好笑,“那么喜欢?” 小朋友红了脸瓮声瓮气回他,“不行吗?” 他轻笑了下,捉过她的手指轻咬了一口,“行。” 瞧他眉眼浅笑的样子充满了玩味,颜苏脸上一热,闷闷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中二很幼稚?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小朋友?” “不是。” “诶?” 裴时瑾捏了捏小姑娘闷闷不乐的脸,凑在她耳边戏谑道:“我不可能跟小朋友做这种事儿。” 瞬间爆红了脸的颜苏:“……” 逗完,该宠还是要宠。 他的小朋友喜欢瑞士的雪夜,喜欢小木屋,喜欢风车,喜欢童话。 他就给她造一个童话。 “帮你造一个现实版的玻璃球,要不要?” 颜苏啊了声,没听懂,“现实版玻璃球?” 裴时瑾搂紧她,示意她看向灯火阑珊的玻璃窗外。 颜苏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 瑞士的雪夜格外的美丽,静谧。 连绵不绝的雪山下,零星分布着各类小镇,这会儿山间的小木屋亮了灯。 不远处就是高大挺拔的落地松,枝叶堆积着厚厚的积雪,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却因着原木色的小木屋,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看看山下,像不像你要的玻璃球?”他轻吻她的长发,不徐不疾开口,“雪山,木屋,灯火,想要一个风车也不是难事。” 颜苏:“?” “等拿下MH,这个地方送你?嗯?” 颜苏:“????” 捏着她葱白的指,带在玻璃窗,隔着玻璃一点一滴勾画着。 停留在一块空地,他漫不经心问她,“这里想放什么?” 颜苏:“……” 为什么有种买地种菜的既视感? “怎么不说话?” 心头突突直跳,她也没当真,就顺着他说,“放个风车。” “嗯。” 带着她的手指缓缓下滑,停在另一处地方,他笑,“这里呢?” “秋千。” “这儿呢?” 她调皮地问:“能种花吗?” 在一滑雪场种花,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种什么花?” “??”难不成还真打算种花吗? 他温柔地亲她的唇,玩味轻笑,“不相信我能给你种花?” “……”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心里却满满都是感动。 没有女孩子能抵挡得了这种温柔杀。 后来,颜苏曾不止一次想过,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男人,究竟是幸与不幸? …… 奇怪的是,讨论来讨论去。 末了,是她被摁在几净透亮的落地窗前,眼底氤氲着茫茫雾气,在他的作.弄下,很丢脸的哭出声。 外头雪花正胜,玻璃窗起了雾。 女孩子漂亮细白的手指贴在玻璃窗,小猫似地哼哼唧唧。 在雾气蒸腾下,留下深深浅浅的手印。 放纵来临。 他扣着她的染了艳色的脸颊,低头亲吻她水光潋滟的唇,在她唇上哑声轻笑,“苏苏,跟我这样快乐吗?” 她怎么好意思回答这个羞耻的问题。 一瞬间耳根全麻了。 他似乎也没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又过了许久。 颜苏听到男人喑哑如酒的嗓音。 徐徐撩拨着她早已乱不成调的心。 “跟你做这种事。” “很快乐。” ▍作者有话说: 心疼裴三一秒钟。 这样的裴娇娇,你们舍得他追妻火葬场嘛?(狗头) PS: 这是个小甜饼,不会虐! 最多就让裴三套路一下苏苏。 他都那么惨了,就让裴先生和裴太太快快乐乐地虐狗吧。(星星眼) 第042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接到电话时, 宋燕丞正风尘仆仆地赶往山顶木屋别墅。 瞧见来电,憋了一路的怒气值顿时爆发,“裴三你特么的把我妹带哪儿了?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不等说完, 对方平静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 “在山下别墅。” 话落, 他报了房间号。 刚坐了缆车上山的宋燕丞:“……” 强忍着喷发的暴怒, 不太想吓坏小姑娘, 宋燕丞冷冰冰道:“让宋颜苏接电话。” “不方便。” “特么的哪里不方便?” 别墅落地窗边。 裴时瑾偏头看了眼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小朋友, 这会儿她双手绞在一块,低垂着眼睛, 原本穿的水红色滑雪服被他折腾得不能再要,眼下身上套着他的羊绒大衣。 两人身高差距, 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衬得她小小一只,低眉顺眼的模样,颇为楚楚可怜。 裴时瑾抬手揉了揉小朋友冒了一根呆毛的发顶,她僵了下,茫然抬眸, 就见男人弯腰温柔地亲她的唇,“别怕。” 食髓知味,碰上小姑娘柔软的唇瓣,仿佛就再也离不开。 手机仍未挂断,他却扣在她脑后, 在她唇上辗转。 低沉的声线哑到极致, “张嘴。” 颜苏“唔”了声, 被他咬开了唇瓣。 他吻得一点都不温柔, 发出的声音甚至带了些情.欲的水渍声。 脸颊上的温度瞬间攀升,耳边是听筒里哥哥暴跳如雷的声音。 隔着未断的电话接吻,就仿佛有种被第三人偷窥的禁忌感。 颜苏爆红着一张小脸,双手软绵绵地搭在他胸口,抗拒地推搡着他,微.喘着,“别……唔……” 又被他重重吻住。 分神间,喑哑的嗓音含糊地回了句,“听见了么?” 手机那头听到暧昧接吻声的宋燕丞沉了一秒,“裴三你这个狗东西!!!你们俩特么的在干什么!!!” 电话却在此时被挂断。 宋燕丞:“……” 这特么的就是他说的“不方便”!!! 听他碎碎念一路的周泽晏难得没在这时挖苦他,反而出乎意料地当了个人,一脸探究地望着他,“裴三跟小不点儿真在一块了?这会儿不会在那啥吧?”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宋燕丞的冰冷眼神杀,“你特么再说一遍?” 不想在这个关头惹怒他,周泽晏立即安静如鸡。 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裴三该不会真把小不点吃了吧? 不应该吧! 就算真在一块了,以裴三的性子,是那种把小姑娘按在床上折腾得下不来的男人? 然而转念一想。 也说不定。 这人的脾气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就是个斯文败类的狗东西。 周泽晏虽然早就有点感觉,但骤然听到裴时瑾跟颜苏在一块,他还真挺吃惊的。 看不出来裴三那朵坏到骨子里的黑莲花,竟然喜欢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事业批的某人,竟为了小白兔,破天荒地扔下合作伙伴,让整个安和集团翻了天。 嘿。 不愧是大魔王。 谈个恋爱也惊天动地。 因为看丢了人,造成了这场“事故”,江雾里心里挺过意不去,过去劝宋燕丞,“你先别着急,一会儿就见到他们了,当面问一下情况就好了,裴三就不是那种荒唐——” “你知道什么!”宋燕丞迁怒地甩开她,江雾里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脾气,冷不丁地被甩了下,地面都是积雪,滑的很。 她一时没站稳,脚踝一阵刺痛,歪在雪里。 “靠,你乱发什么脾气?”周泽晏踹他一脚,随手拽了把江雾里,问她,“没事儿吧?” 骤然清醒的宋燕丞僵了僵,薄唇抿紧,不安地盯着江雾里。 江雾里虚扶着周泽晏,忍着脚踝的刺痛,笑了笑,“没事儿,哪那么脆弱。” 周泽晏低头看了眼,“你这还能走吗?” “能的。” 刚抬起脚,腿一软,差点又跌进雪窝。 这块都是厚厚的积雪,也没什么交通工具,全靠缆车上下。 周泽晏说:“我背你?” 江雾里愣了下,没等吱声,就见宋燕丞二话不说,勾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江雾里:“……” 周泽晏:“……” 平时这人太浪荡,高中那会儿女朋友就换得勤快,也没见他对谁真心,很快就腻味了。 但对她这个多年的朋友,从来都是礼貌有加,从不乱碰,像个坐怀不乱的唐僧。 骤然被公主抱了,饶是江雾里这种淡定的性子,这会儿也不免慌乱,“停,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宋燕丞心思压根儿不在这儿,只是觉得自个儿惹了麻烦,就要负责。 轻蹙了下眉,宋燕丞轻嗤一声,“走什么?你不喜欢抱那就背着你?” 江雾里:“……” 周泽晏饶有兴致地瞧着两人,忽然一笑,“江博士你就让他抱着呗,自己惹得事儿,是个男人就得负起责任来。” “是吧宋二?” 宋燕丞不置可否地应声,江雾里雪白的脸颊难得染上了颜色,还想再拒绝,男人冷不丁靠过来,深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们女人为什么都这么麻烦的?”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所有的话都又吞了回去。 周泽晏笑眯眯:“你们俩再打情骂俏下去,裴三都能跟小不点生个宝宝出来了,到底走不走?” 宋燕丞:“……” 江雾里:“……” - 来之前其实也做了打算,觉着裴三这人虽然做事总是出其不意,但好歹优雅禁欲了那么多年,真不至于会对一个小朋友做出特禽兽的事儿来。 结果,宋燕丞觉着自己太天真了。 等瞧见沙发上的颜苏时,宋燕丞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全特么在一瞬间塌完了。 小姑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的是男人的羊绒大衣。 她垂着小脑袋,纯净的小脸上染了抹绯红,一双乌黑澄净眼沁了水一样,氤氲着一抹未散的浅欲。 这特么的就是一副被极致宠爱过的小模样。 这会儿别说宋燕丞,就连江雾里跟周泽晏都说不出让人冷静一点的话来。 暗骂一句:禽兽。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慵懒靠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一如既往的斯文从容,就连轻叩在沙发靠背的指尖都透着禁欲的优雅。 若不是他的衬衫稍稍起了褶皱,能看出来他刚对人小姑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真就以为这人刚听了场风雅的音乐会。 周泽晏眨眨眼,很缓慢地说了句:“靠~~~” 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大战,江雾里看出来宋燕丞应该隐忍的很难受,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又碍于小姑娘在这儿,什么都不方便问。 她忍着脚踝的不适,走到沙发揽着颜苏的肩头,体贴地对她说,“他们有话说,姐姐先带你换个衣服,行吗?”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被这么多人围观,颜苏还是觉得好羞耻。 悄悄看了眼裴时瑾,他轻轻说了句,“乖,去吧。” 听到这句“乖”,周泽晏发现宋燕丞的脸更黑了。 颜苏不敢看哥哥铁青地脸,拢着他的大衣,把自个儿埋进去,被江雾里带出来别墅。 他们住的酒店距离裴时瑾所在的别墅酒店就一路之隔,路上,颜苏低声问江雾里,“我哥哥跟裴三哥哥会不会打架?” 虽然很难想象,但是瞧见哥哥那个要杀人的脸色,她还是替裴时瑾捏了把冷汗。 突然就有点后悔离开了。 这事儿又不是裴三哥哥一个人的问题。 是她、她自己愿意的。 哥哥不会把裴三哥哥打死吧? 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她的脚步跟着不动了。 江雾里也摸不准,为了宽慰小朋友,江雾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放心,他们俩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至于用暴力解决问题。” “真的吗?” “真的。别担心好吗?” 小姑娘乖乖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地道谢,“谢谢姐姐。” 江雾里被她乖巧的小模样可爱到了,突然就明白了她问裴时瑾是不是疯了的时候,从来不愿意表露真心的男人那句:可能吧。 对着这么个可爱又单纯的小姑娘,久了,真还抵挡不住。 只是…… 他那样的背景。 他们俩……真的能顺顺利利在一起吗? 江雾里不禁替他们犯愁。 带着小姑娘回酒店洗了澡,拿了衣服给她。 帮忙拢衣领时,不小心瞧见小姑娘细致白皙的锁骨处暗红的吻痕,江雾里愣了下,忽然就不敢确定那个总是欺负别人从没挨过打的大魔王,会不会破天荒地被打。 …… “砰——” 宋燕丞一拳挥了过去时,裴时瑾没躲,任由他发泄似地打了这么一拳。 斯文俊美的脸偏了过去,不期然的尝到了一丝铁锈味儿。 裴时瑾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不在意地轻笑了下。 漆黑的眼一瞬不瞬注视着他,神情安静得很。 又一拳挥过去时,却在距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硬生生止住。 宋燕丞深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克制地握紧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躲?” 冷白的手指沾了血迹,一抹妖艳的红,让他周身的斯文气质顿时消弭无踪。 裴时瑾抬眸看他,散漫微笑,“不打了?” “你特么的——” 拳头强行从他脸颊擦过,落在沙发靠背,力道重,震得沙发颤了几颤。 沙发上的男人动也没动,依然是那副优雅冷静的模样。 宋燕丞最见不得他这个模样,从上学那会儿就是。 不管发生什么,这人永远都是那副冷静自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无法撼动他的情绪。 “裴三,我说过吧,小鬼头是我的底线。”宋燕丞冷冷盯着他,“我不管你为了你的梦想做出多出格的事儿!利用过多少人!甚至就算是我,明知道你的某些心思,老子特么的都不在乎!” “但她不行!”宋燕丞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衬衫,盯着他的漆黑的眼,一字一顿说,“她不行你懂吗?” “她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傻瓜,你为什么要给她牵扯进你的世界?” “你们家什么破样子你瞧不见是不是?” 宋燕丞拿出手机,翻到一条新闻,摔给他看。 裴时瑾扫了眼手机界面,是条他已经知道的头条,无良媒体为了哗众取宠博人眼球,又怕得罪安和集团,只用了字母AH代替。 AH,顶级豪门公子哥儿,剪影。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照片里,小姑娘被扣在他怀里,大概是顾忌到安和集团的势力,没敢真拍小姑娘的面貌,只是两个剪影。 下头一水的评论,不堪入目。 好像一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某个时刻。 灯火辉煌的宴会。 小小的少年穿着笔挺有型的黑色燕尾服,里头是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铂金针链穿插而过,在耀眼的光线里璀璨夺目。 所有人都在恭维,无数闪光灯亮个不停。 他嫌烦,单手按住了某个媒体的镜头。 “啪——” 镜头甩了下去,砸在地面。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 小小的少年漆黑的眼直勾勾地望着那个没礼貌怼脸拍他的媒体,只是觉得不解,很可能也就不在意地轻笑了下。 第二天事情被无限发酵。 一个没什么意味儿的笑意,被过度解读出无数个版本。 各种谩骂接踵而至。 后来,他问裴安和,“我做错了吗?” 裴安和摸了摸小小少年的脑袋,微笑鼓励,“那你害怕吗?” 害怕倒是谈不上,只是觉得一堆闪光灯对着他,烦得很。 裴安和说,“不是想赢了我?等有一天你学会了从容面对,或许,你就实现了第一步。” 跟他打了个赌,每踏出一步,赢了,就能有个奖励。 就能跟被禁锢在花园里的那个女人短暂地见个面,偶尔,学着她画个画。 再后来,他总算学会了从容面对,不再表露情绪。 却发现渐渐的,不懂了什么是快乐。 不过,也无所谓,快乐与否,之于他并不是那么重要。 …… 指间的烟被点燃,开了窗,烟灰被风吹散,混合着雪花荡漾在风里。 耳边是宋燕丞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特么的到底跟她做到了哪一步?” 一点猩红落在指间,有点烫。 裴时瑾半趴在露台,低头抽了口烟,“亲了,摸了,做了。” 他偏头看着好友懵逼的脸,轻笑一声,问,“还让我继续说下去?” 被迫听了“活春宫”的宋燕丞:“…………” 知道他这人某些时刻不想装的时候,特别坦荡,或者说根本不屑撒谎,这会儿他却恨不得只是听了个好笑的谎言。 宋燕丞嗓子干涩,手背青筋暴起,重新握紧了拳头,只想把这人再暴揍一遍。 然而下一刻。 就见向来深藏心事,从不袒露真心的男人咬着烟,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星辰璀璨。 风过,吹乱了他一头黑发。 荡漾在风里的发丝沉沉浮浮,勾起浅浅涟漪。 “宋二,你知道那种快乐吗?” 他说,散漫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向往,“昨晚跟小朋友在一块,那种深入骨髓的快乐。” “让我觉得二十六年的无聊人生里,只有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活着。” “不会放她走的。” 宋燕丞竟然把自己听脸红了,忍住想要暴揍他的冲动,气急败坏道:“你闭嘴吧!” “你不放她走你打算让她跟你一块陷入裴家那个华丽的囚笼?” 眼前的男人换了姿势,懒散地靠着露台,雪花簌簌而落,飘进来,沾染到他洁白如雪的衬衫,进而融化。 这个略显玩味的神情,与斯文完全不搭调,却格外吸引人。 “给我两年时间。” 宋燕丞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如当初他毅然从米国回到安和集团,那么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会给她创造一个不需要用玻璃罩起来,可以自由自在呼吸的玫瑰花园。” 裴时瑾回望着他,微微一笑,“你信不信我?” 宋燕丞:“……” - 跟他在山顶小木屋折腾了将近一天一夜,好像不是接吻就是被他按在各种地方和谐。 就仿佛,他们只有这么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尽情放.纵。 以至于都没怎么吃东西。 洗了澡,颜苏瞧着镜子里的小姑娘,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几乎尽是些深浅的红痕,有些甚至犯了青紫。 可想而知,那会儿有多么荒唐。 手背挨了挨滚烫的脸颊,她慌不择路地去拿浴巾。 手没勾到,浴巾掉在地面。 她弯腰去捡,冷不丁瞧见腿间的紫痕,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这里也有!!! 双手掩面没脸看,更没脸去想昨夜的荒唐。 就记得她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哭唧唧地求他,被他摁住手腕,拉过来与之十指相扣。 随后,还要问她一句,“舒服么?” ▍作者有话说: 宋二:我特么不应该车里,应该在车底。 裴三:呵。 稍后还有二更。 因为太长了,分开了两张。 第043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舒服么?” “……” 她不会说的。 死都不可能说的。 门外有敲门声, 是江雾里,问她有没有换好衣服。 颜苏飞快擦好水渍,匆忙换了个简便的面包服,戴了围巾手套帽子, 出了门。 她们去了酒店顶楼的自助餐厅, 期间, 江雾里接了电话, 嘱咐她不要乱跑, 乖乖等着她回来。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 颜苏不好意思再给人家添麻烦,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落座。 折腾这么久, 还真的饿了。 拿了些小甜点,又要了热气腾腾的牛奶。 落座后, 正准备大快朵颐,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颜苏?” 咬蛋糕的动作顿了顿,颜苏茫然回头,方柚禾端了餐盘朝她走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你一个人吗?”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给自己签名合影的偶像,颜苏放下蛋糕,礼貌地跟人打了招呼。 方柚禾指了指她对面空着的位置,问,“方便一块吃个饭吗?” “啊?” 其实只是一面之缘, 并不熟悉。 但好歹是自己喜欢的偶像, 颜苏点点头, “请坐。” 方柚禾很健谈, 两人都学的油画,共同语言不少,相谈甚欢。 不多时,就转到了她身上,方柚禾抿了口咖啡,看着她,“你跟学长在一起了?是吗?” 刚喝了一口牛奶的颜苏被呛了下,忙拿纸巾擦拭着唇角。 不等她答,方柚禾笑了,“新闻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不难发现。” 颜苏一愣,“新闻?什么新闻?” 方柚禾反而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竟然不知道吗?” 拿了手机,翻出那条已经被和谐掉的新闻截图,摊开给她看。 方柚禾:“虽然没明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说的是谁。”她笑了笑,“恭喜啊,学长总算得偿所愿了。” 颜苏脸上一热,下意识想要道谢,又愣住。 得偿所愿?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像是看出了小姑娘的疑问,方柚禾端起咖啡,汤匙在咖啡杯里不紧不慢地搅拌着,“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学长对你另眼相看。” “当时还挺奇怪的。”她说,“后来明白了,原来你是宋教授最疼的小女儿。” “难怪……”她停顿了下,才又说,“学长对你很温柔吧?也是,他那样的男人,偶尔的温柔都会让人受不住,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 “小姑娘们都喜欢那样的,挺正常。” “果然,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方柚禾微笑,“学长一定很开心,总算争取到了宋教授的支持,不用因为他的家庭背景而被宋教授嫌弃。” “一开始宋教授属意的是我们兰科——”方柚禾垂眸,很轻地叹了口气,“不过也都无所谓了。兰科很快就会摘牌,挂上AH的大名。” “学长果然厉害,仿佛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方柚禾托腮,“我早该知道他是那样的男人,可是总抱有幻想,会不会久了,就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呢?” “现在懂了,他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他自己的存在。”方柚禾盯着小姑娘惨白的脸,“不过你不必担心,或许你是例外呢?” “毕竟,他都愿意为了你放了MH宋总的鸽子。” 方柚禾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瞧她乌黑水润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她还想再说,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冷然的声音。 声音很轻,带着少女独有的清冷,“说够了吗?” 方柚禾微愣,下意识看过去。 裴也冷漠地睨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似乎已经完全懵了的小姑娘。 这样一个爱哭鬼,怼人都不会,小叔叔到底喜欢她什么? 心里发出这样感慨的同时,就听一直没吭声的小姑娘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小猫哼哼似的,说出来的话却还教人舒坦。 “裴三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听你说。”颜苏抬眸直勾勾望着方柚禾,“我以前一直以方小姐为榜样,觉得方小姐漂亮又有才华,我很羡慕,也很想成为像方小姐一样闪闪发光的存在。” “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人的品德与才华无关。” “我跟裴三哥哥的事儿,我会亲自问他,不需要外人来告诉我所谓的‘真相’。” 颜苏压抑住鼻尖的酸涩,语气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就算他真的骗了我,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无关其他。” “抱歉,我不想跟方小姐一块吃饭了。”颜苏从餐桌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惊愕的方柚禾,“以后也不会再以方小姐为偶像。” “我会努力超越方小姐。”小姑娘乌黑澄净的眼睛蒙了水雾,明明很难过,却依旧带着笑,“不,我一定会超越方小姐。” “因为方小姐不配当我的偶像。” 一口一个“方小姐”,跟那个男人客气喊她的语气如出一辙,方柚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真是一个中二又幼稚的小朋友,以为是发表战争宣言吗? - 外头又在下雪,瑞士这几天似乎总在下雪。 颜苏最喜欢下雪天,甭管多冷,下了雪,她就跟只好不容易吃到胡萝卜的小兔子,一头就扎进雪花里,拥抱着久违的雪花。 但这会儿,她感受不到雪花带来的美景。 她只觉得好冷。 冷得骨头都要酥掉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茫茫风雪里,不想相信,却又忍不住想起过往。 第一次见他,这人就在观察她。 只因为周泽晏对她哥哥说了句:你是个假的儿子吧,求你还不如去求小不点儿? 后来,在学校里,他说:知道遇到大魔王该怎么做么?快逃。 裴之不止一次提醒过,让她不要被骗。 再后来,那些温柔的过往,雪地里的那句“我爱你”又饱含了几分真心? 好冷。 冷得快要死掉了。 奇怪了,明明穿得很多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扑哧”,脚步陷下去,她一个趔趄,向前栽倒。 被人从后头拽着面包服,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颜苏飘飞的心神稍稍回笼,她慢吞吞看向来人,似乎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裴也瞧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有点同情她了。 撑了伞,她冷淡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 颜苏啊了声,仿佛这会儿才搞明白,环顾四周,一片白茫茫,已经离酒店很远了。 她茫然地喃喃自语,“是啊,我要去哪儿?” 裴也盯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蹙了蹙秀气的眉,虽然嫌弃,却还是帮她拉高了围巾,遮住了冷意。 尔后,就听小姑娘真诚地跟她道谢,“谢谢你啊。” 裴也:“……” 低头瞧她,见她去翻找手机,翻了几次都没找到,大约是落在了酒店的自助餐厅了。 “找不到手机了,奇怪,明明就……” “吧嗒”一大颗眼泪砸在手背,碎成了一片片冰晶。 裴也:“……” 以前不明白一个娇弱成这样的女孩子,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为什么总是惹得小叔叔跟裴之烦心又控制不住的关心。 现在瞧着她掉眼泪,裴也头一次get到了“我见犹怜”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雪花落在她发间,沾染到了纤长的羽睫。 裴也沉默片刻,举着伞帮她遮了遮。 眼前的女孩子可能觉得丢脸用力吸了吸鼻尖,裹紧围巾,像个受了伤又不肯显露的小动物一样跟她再次道谢,“谢谢你啊,但我不用撑伞了。我想自己待会儿,好不好?” 遇到这种算是丢脸的事儿,大约都不想被听到吧。 作为一个女孩儿,裴也能够感同身受。 见她像个过冬的小熊猫把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裴也哭笑不得,拿了伞跟在她身后,“你现在要去找小叔叔吗?” 小姑娘没吭声。 裴也蹙眉:“如果你打算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跑,那就随便你。” 见她晕晕乎乎的,裴也实在不放心,亦步亦趋跟着她,冷声说,“你不是打算去找小叔叔对质吗?” 小姑娘停下了脚步。 裴也:“你在害怕吗?害怕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她微微哂笑,“也不过如此,我一直以为你真那么相信他。” “……不是。” “不是什么?”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才细声细气道:“……我找不到回酒店的路了。” 裴也:“……” 扯着小姑娘的面包服,仗着比她年长,比她个高,裴也将她调转了方向,“酒店在那边。” “谢谢。”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颜苏心潮翻涌,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是疼的。 冷不丁地,听到身后的女孩子冷清的声音响起,“那个老女人说的没错,确实有个PlanA,一开始小叔叔确实有那么个打算。” 话落,瞧见小姑娘似乎僵了僵,没吭声,只是一步一步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裴也:“不过,他很快放弃了。” “……放弃了?” “不然你以为他那么骄傲的男人为什么要放弃捷径去米国待半年,天天去你爸爸那里吃闭门羹。” “……” 裴也不明白她干嘛要在这里替那个冷情的小叔叔解释。 他都对她那么不好了,一言不合给她丢国外,就因为大概知道了她的心思吧。 他真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对待不在意的人永远斯文有礼,让你觉得他这个人很好相处,甚至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觉。 一旦发现了某些让他觉得很麻烦的心思,毫不留情就将你推得远远的。 当初,放弃PlanA时,半年都没跟这小姑娘联系,是不是抱着永远都不会再见她的念头呢? 后来,到底是管不住那颗心,选择了一条对他来说荆棘遍野的路。 盯着小姑娘懵懂的眼,裴也不想给她撑伞,索性合上了雨伞,冷冰冰地看着她,“我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安慰你。” “我只是很不爽那个老女人诋毁他。” “事实上,我非常讨厌你。” 颜苏:“?” 裴也:“你知不知道你给小叔叔惹了多大的麻烦?为了你,他在集团里被弹劾,被质疑。” “你当然什么都不懂,你除了哭,你能为他做什么?” “与其在这里掉眼泪,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变成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而不是让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地在每天为你担心。” “如果你够有骨气,就试着变得足够优秀,别让那个老女人看我小叔叔的笑话。” “……” 一口气说了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裴也长出了口气,把雨伞强行塞到她手里,“酒店顺着这条路直走,你爱回不回。” 说完,裴也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想看这个小哭包掉眼泪,哭了她还要替人哄。 她凭什么这么好心! …… 接到裴也的电话,其实有些意外。 知道她代表集团过来找他,并没在意,接了,冷清的女孩子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没提集团,反而说到了他的小朋友。 最近瑞士总是下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袭来,小镇街道上很冷清,人烟稀少。 这种天气,除了初来乍到的游客以外,也不会有人愿意出来观景。 裴时瑾披了大衣,没撑伞。 花瓣似的雪落在他黑色大衣,冷热交替的温度,瞬间吞没了雪花。 不多时,就瞧见了他的小朋友。 小姑娘穿了水红色面包服,像每次见她时,难过了,害羞了,伤心了,就用围巾将自个儿彻底隐藏,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 裴时瑾放慢了脚步,踩在松软的雪地时,“咯吱”作响。 遇到了方柚禾,听到了不好的东西。 裴也说的很隐晦,聪明如他,自然不难猜被吞并了兰科集团的方家会说出什么。 只是。 他就真的无辜吗? 一开始的PlanA,是他制定的,甚至打算以身试法。 当初想着,不过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配合她,当个完美的哥哥,男朋友,老公甚至情人。 不管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渐渐的,一切好像变得难以掌控。 被废弃的PlanA,并不会因为被废弃了,就不存在了。 好像又到了抉择的时候。 这条路明明那么短,这会儿又显得格外悠长。 颜苏听到脚步声,缓缓从手臂间抬眸。 男人穿着黑色羊绒大衣,里头的衬衫纤尘不染,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 一如她第一次见他。 这人身上无限的风华,太过清贵矜傲的气质,总是令人莫名生出几分距离感。 尤其他不笑的时候,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势足的很。 高不可攀,不可指染。 除了跟他的那个混乱的夜晚,意乱情迷时,才能偶尔瞧见他失控的模样。 这会儿,矜贵优雅的男人好看的薄唇一抹青痕,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颜苏目不转睛望着他,想开口,不知考虑到什么,又停住。 裴时瑾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雪地间。 距离她十步之遥时,雪地里的小姑娘忽然开口,“裴三哥哥,你能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吗?” 裴时瑾脚步一顿,没问,只是轻轻嗯了声,表示同意。 很多时候,跟这小朋友有种很奇妙的默契,谁都不说,却总能猜透对方内心最深处隐藏的那点小情绪。 短暂的沉默后,他问,“待在那儿多久了?” “二十分钟。” “冷吗?” “有点冷。”但她很快又添了句,“但你不要过来,我自己能承受的住。” 裴时瑾目光沉沉望着她,忽然笑了,只是说,“好。” 又是一阵沉默。 颜苏听他轻飘飘问,“没有什么想问我?” 原来他都知道了。 是了。 那个冷清的女孩子一定告诉他了,不然他也不会找过来。 颜苏从雪地起身,蹲伏得久了,双腿发软,她克制着酸麻的感觉,强打着精神站起来。 拢了拢围巾,她开门见山问他:“我是那个PlanA对吗?” 裴时瑾漆黑的眼睛沉了沉,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了些许喑哑,“是。” 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朝他的方向迈了一步,雪地靴踩在松软的棉雪,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裴三哥哥你说爱我。”颜苏拉高围巾,乌黑澄净的眼氤氲了雾气,“是真的吗?” “嗯。”他轻声说,“认真的。” 眼底的雾气变得浓重,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又向前一步,“你说想跟我结婚。” “认真的。” 好过分! 她真的不想哭的,可是眼底的水雾越来越多,迷糊了眼睛。 雪地靴踩在棉雪上,挪了两步,小姑娘低垂着小脑袋,微乱的长发在风里荡漾。 裴时瑾没动,任由她一步一步靠近他,固守着她的骄傲与自尊。 空气静止的瞬间,只能听到雪花簌簌而落的声响。 良久,裴时瑾听小姑娘含着哽咽的声音,问:“我给你惹了麻烦,对吗?” 说出这句话时,眼泪终于止不住,大颗大颗滚落。 颜苏用力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试图揉掉所有的伤心。 却在此刻,听到男人清越低哑的声线,温柔又宠溺,“是我的问题,你没有错。” 为什么总是这样。 这样的话,就不能好好跟他告别。 就会忍不住贪恋那些真真假假分不清的温柔。 雪地靴又行进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裴时瑾瞧见他的小朋友终于肯抬头看他,漂亮的小脸上染了泪痕,明明很难过,却要佯装坚强。 忽然脑海里就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 想象着把她强行禁锢在身边,长久地跟着他面对那些令人厌恶的镁光灯,这朵原本应该开得鲜艳的小玫瑰,会不会渐渐的就枯萎了? 说到底,他是个卑劣的男人。 因为不确定,所以在昨晚死里地作.弄她,给她留下最深的印记,让她永远忘不了他。 裴时瑾垂眸看着哭红了眼的小朋友,修长的指擦过她脆弱的眼角,一颗泪珠落在指腹。 他低头轻吻指腹上的晶莹,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儿。 弯腰与她平视,他低哑开口,“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抬手扣着她的脸颊,拇指蹭过她的眼泪,他低头吻她。 从来都是害羞,甚至学不会回应的小朋友,这会儿主动踮起脚尖,热情地回应他。 他怔了下,毫无预警地被她探开了嘴唇。 她真的毫无经验,凭借本能与他纠缠。 唇齿间全是她的眼泪,混合着一种无言的甜蜜。 向来习惯掌控一切,裴时瑾黑眸沉沉,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扣紧她脑后,压过来。 稍稍换气,他低头重重吻她。 许久之后。 听到软糯的小朋友在他唇上轻柔呢喃,“裴三哥哥,跟我这样你快乐吗?” 他错愕一秒。 就又听她说,“跟你这样,我很快乐。” 随后,便又吻下去。 又过了好久,久到他都记不得跟怀里的小朋友亲了多久。 她终于松开他。 雪地靴后退几步,踩在越发厚重的雪地里。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眼,一瞬不瞬望着他。 呼啸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雪花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裴时瑾听到风里传来小姑娘低如蚊蚋的声音,很轻,却又无比沉重。 “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裴三哥哥。” “你是安和集团的裴总。” “是裴先生。” “好不好?” 裴时瑾忽然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又在难过什么。 一个没经过情.爱的小朋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遇到了他这样的男人。 那些欺骗,谎言,真实,担忧,让她不敢相信他真的爱她。 只敢用这种方式跟他告别。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 心疼的同时,隐隐明白了。 宋二说她需要很多很多爱,才能填满年少时的心酸。 他的小朋友没有安全感。 是他的错。 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占.有她。 应该认真地追她。 让她慢慢敞开心扉。 可能这个过程很艰难。 但是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愿意等他的小朋友长大。 雪地里的小姑娘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又是旷日持久的寂静。 颜苏听到男人低哑回应她,“好。” …… 从瑞士回来,颜苏生了场病,好在不重,吃了药,休息几天便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越发显得乌黑的眼澄净无辜。 “我就知道不能把她交给你们!她小时候生病,你管过几次?” “还有你!闭嘴吧!你们父子俩不要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我不生气,她都那样了,我能对她怎么样!” 好吵啊,想睡觉。 颜苏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怔然望着窗外。 不是快立春了吗? 为什么还这样冷? 两天后,她的身体终于完全康复。 颜眉不放心,亲自来费城接她,一同过来的还有江云起。 到了机场,候机时,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登机口。 没等看到什么,颜眉催促的声音传来:“苏苏,你发什么呆?快点过来安检了。” 江云起将行李交给颜眉,微笑道:“我去叫她。” 颜眉蹙了蹙眉头,“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真愁人。” “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是应该的。”江云起笑了笑,声线温柔,“结了婚就好了。” 颜眉一脸莫名其妙,“她才多大,结什么婚。” 江云起只是轻笑了下,没反驳她。 一路之隔。 登机口有人提醒:“裴总,您该登机了。” 视线从那抹纤弱的身影拉回,裴时瑾嗯了声,漆黑的眼深不见底,令人望而生畏。 身后跟着的一票助理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飞往伦敦的飞机上,裴时瑾仰躺在座椅靠背,手背搭在眼睛上,像是在闭目养神。 明明瞧上去那么优雅斯文的男人,这会儿周身却弥漫着无名的危险。 空姐过来服务几次,都不太敢跟他搭话。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空姐听到一直闭目眼神的男人似乎很轻地笑了声。 声线喑哑玩味,却又含着数不尽的温柔。 “裴先生是么?” ▍作者有话说: 呵呵,女鹅要长大了。 裴三终于明白怎么认真喜欢一个女孩儿了。 心机裴三在线追妻! 不虐啊啊啊啊啊!后面都是甜的!!!我是亲妈亲妈!! 马上女鹅要二十岁了!裴先生和裴太太正式上线! 第044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今年冬天来得早, 十二月初就开始下雪。 颜苏接到曹蕊的电话时,正在画室画画。 最近有个“AH皇家艺术大赛”,主办方是伦敦的一家基金会,在业界颇有权威。 她一早报了名, 正打算挑选适合的油画作品寄送。 指导老师是院里的权威, 国内油画界大牛, 姓许。 许教授今年五十有余, 人长得严肃, 却极为惜才。 这小姑娘是这届学生里不可多得好苗子, 天赋好,人又努力, 肯吃苦,即使如许教授这样不苟言笑的冰山老学究, 对这类天赋党加努力党爱护得不行。 下了课,没少私下指导颜苏。 偶尔有什么画展,也会带上几个他看中的学生一块去。 画笔涂抹上浓重的一笔,听到一旁的几个同学闲聊,“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咱们写生的地方选在瑞士。” “瑞士??这么豪啊?” “去年他们去了哪儿?” “鸡鸣寺。” “……行吧。”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真的去瑞士吗?去多久?” “一个月。” “我擦!那岂不是要花好多钱?” 学艺术众所周知的烧钱,在座诸位家境虽说都还可以, 但动辄几万十几万的费用,加上颜料,画纸,画笔零零碎碎。 每年花费巨大,依旧让人吃不消。 “好像今年有赞助, 不需要我们自己出钱。” “???哪位金主爸爸?这么豪气?” 他们这一群人下来, 大几十号, 机票, 酒店,还有一些额外支出,零零总总下来也很可观了。 “好像是AH皇家艺术基金会吧。他们不是还举办了油画大赛?” “前段时间咱们清大校庆,这位神秘的金主爸爸还捐了一栋楼加七个亿的现金给咱们美院。” “……” “小道消息,据说这位金主爸爸有个心爱的小姑娘,就在咱们美院念书。” “是谁是谁!!这么劲爆!” “啊啊啊啊啊啊!这也太宠了吧??所以是为了女朋友才搞这些吗?” “瞧瞧人家的男朋友,我男朋友还指望我给他游戏里充值,淦!” 画笔稍稍一顿,靛蓝色重了些,颜苏怔然望着油画里的雏菊,沉默地抿了抿红唇。 关瑾打量着她的神色,关切地问,“苏苏,你……还好吧?” 冷不丁把打断思绪,颜苏啊了声,瞧见关瑾探究的眼神,她摇摇头,冲她笑了笑,“没事,下笔好像重了点。” 取下夹子,撤掉画纸,重新拿了张铺好,小姑娘面色平静,调了色彩,打算从头开始。 关瑾若有所思注视着她,不期然的想起两年前的平安夜,这姑娘跟安和集团那位裴三少在宿舍附近的小花园交谈。 后来没多久,就曝出了那位顶级豪门公子哥儿跟一女孩儿的绯闻。 虽然消息撤得很快,关瑾还是认出了颜苏。 倒是没想到,开学后,就没再见这姑娘提起安和集团那位,两人就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也没了交集。 关瑾好奇之余,不免心疼。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那样家庭出身的贵公子,又身居高位,身后的关系千丝万缕,怎么可能会跟一个普通小姑娘在一块。 就算在一块了,大约只是一段情缘,绝无可能走入婚姻。 这会儿听同学提到“金主爸爸”,关瑾不禁腹诽:这是要复合吗?还是说,安和集团那位另有新欢? 然而,眼前这小姑娘似乎并没多在意,仿佛一切跟自己无关,平静的很。 关瑾失笑:大概是她猜错了吧。 豪门果然无情。 “对了,今晚有个联谊,跟体院的帅哥。你们去不去?”对面的短发女孩儿问。 关瑾偏头看向颜苏,“苏苏,你去吗?” 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摇摇头,“你们去吧。” 短发女孩儿跳过来央求,“去呗,反正晚上也没啥事。” 颜苏作为清大美院当之无愧的系花,在美女如云的美院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体院那几个帅哥说白了,也就是冲着这姑娘来的。 “有几个长得贼帅,身材贼好,就当多个朋友也不亏。” “颜苏你不是没男朋友嘛?没想过在大学里谈恋爱吗?” 颜苏嗯了声,回她,“没想过。” “为什么呀?你长这么漂亮,追你的人那么多,都没一个能让你入眼的?” 颜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也不搭腔,只是微笑了下,专心画画。 小姑娘天生一副我见犹怜的动人样貌,人又乖巧软糯,虽然有些内向害羞,不怎么爱话说,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老娘要长你这样,一天换一个男朋友不重样的。” “得了吧,颜苏家教严,人家父母都是大教授,你就少搁这儿嘴贫了。” 她们在这儿热火朝天讨论,说着说着,又转到了即将开启的瑞士写生之旅。 说写生,跟旅游差不多,几个女孩子商量着要不要带帐篷去露营。 关瑾目不转睛望着颜苏,这姑娘真淡定,听到“前男友”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表露情绪。 一度让她怀疑,当初这俩人是不是真的谈过恋爱。 不过。 有了安和集团那位裴三少的对比,这小姑娘看不上别人也实属正常。 落差太大。 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 搁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颜苏放下画笔,瞧了眼屏幕,是曹蕊。 拿了手机,走到画室外的角落接了电话,曹蕊的大嗓门顿时想破天际,“宝贝儿,生日快乐呀!!祝我家宝贝儿二十岁生日快乐!” 颜苏弯了弯眼睛,“谢啦!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我家宝贝的生日,当然不能缺席。快下来,给你庆祝生日去!” “???” 知道曹蕊在A城读书,相距甚远,今天又不是休息日,她竟然千里迢迢飞回来给自己过生日。 颜苏感动得眼泪汪汪,“你在哪儿?” “你们学校南门口。这不你们学校管得严,现在都不让进,只好把车……咳咳……” 车? 什么车? 差点说漏嘴的曹蕊掩饰道:“总之南门口,咱们经常喝奶茶那块,不见不散哈。” 手机那头的小姑娘爽快应了。 挂了电话,曹蕊看着正在车跟抽烟的裴之,换上了一副苦逼脸,“我跟你说,苏宝要是不理我了,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的。” 少年单手撑着车框,低头咬着烟,似笑非笑看她,“不会,你不是她最好的姐妹儿?” 曹蕊黑着脸:“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她?” 裴之心道:打了几百个,一次都没接过。 偷偷过来看她,也只敢远远的看一眼,完全不敢靠近,生怕惹得她想起伤心事儿,掉了眼泪。 “不是,你到底怎么惹到她了?我都不敢在她面前提你跟她的那个大魔王哥哥。” 裴之微讶,问:“她没跟你说?” “说什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伤心了就只会跟只小猫似地窝在她那个小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裴之静默一瞬,拿掉烟,雪下得不大,风倒是挺凉,打在未熄的烟蒂上。 曹蕊上下打量他一阵,这人一身黑色燕尾服,里头是件白衬衫,领口的方式还挺奇怪,不是领结也不是领带。 铂金针链穿插而过,做了装饰。 头一次见到某大帅比这幅模样,曹蕊小小惊艳了一把。 “你这身啥情况?开酒会啊?” 裴之玩味一笑,“差不多。” 确切的说,是从酒会上“逃出来”的,因为接了某个大魔王的电话。 曹蕊也懒得理会这些有的没的,两人没等多久,很快就瞧见了颜苏的身影。 天冷,小姑娘身子骨弱,怕寒。 身上套了件水红色面包服,长发扎了丸子头,探头望过来时,一双眼睛乌黑澄净的,灵动勾人。 抽烟的动作慢了下来,裴之目光沉沉望着她,触及到她惊愕的眼神,裴之低笑了下,随手掐灭了烟,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她打招呼,“宝贝生日快乐。” 颜苏:“……” 幽幽的视线从裴之身上转移,就见曹蕊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地做了个求饶的动作。 到这份儿上,扭头就走实在不妥。 而这事儿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她其实也没多生气,就是觉得丢脸。 抛开丢脸不说,看到裴之,就会想到那个人。 好不容易才迫使自己不要刻意想起,这下好了,裴之这一出现,还穿成这样,俨然就是一个小“裴三哥哥”。 心里建了许久的防线,转瞬倒塌。 颜苏杵在那里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大约是察觉到小姑娘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领口处,裴之愣了下,低头一瞧,这才发现他这种习惯性的穿衣方式,可能勾起她不太美好的回忆。 手指勾着铂金针链,随意一扯,顺手就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裴之盯着她的眼睛,心里紧张,面上却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怎么这个表情?真这么不乐意见我?” 颜苏张了张嘴巴,半晌,才慢吞吞说,“也不是。” 他笑了笑,“那是什么?” “就挺意外的。” 她都对他那么不好了,说句迁怒也不为过。 电话不接,其实知道他来过几次,也都当做视而不见。 做了这么久的青梅竹马,多少了解对方的性子。 她没说明,裴之却懂了。 上前一步,像以前一样抬手恶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他戏谑道:“知道你以前对我多么不好了吧?我大人大量地都没跟你计较,感动吗?” 颜苏一头黑线:“……” 真就不能给这人半分好脸色。 她头一偏躲开他,裴之也没恼,很绅士地收了手。 曹蕊一看这架势,大概率是不会吵架,她大大松了口气,亲热地挽着颜苏的手臂,“今天你是小寿星,说吧,想做什么?姐姐我舍命奉陪。” 颜苏还没缓过劲儿,很慢地眨了眨眼睛,她仰头看向裴之,“你——” 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又为什么穿成这样? 话到嘴边,又强行忍住。 朋友之间就这样,吵架归吵架,吵完,很快就没放在心里。 颜苏统共就他们俩好朋友,经过了两年前的事儿,她觉得没什么是不能承受的,不在意了,也就释然了。 裴之开了车,三人去了家火锅店,点了超辣的红油锅。 小姑娘吃得一本满足,因为辣,小巧的鼻尖冒了细汗,唇瓣也变得越发红艳。 隔着冒着白烟的火锅瞧了她一会儿,裴之垂眸低笑,行,看上去好像是没事儿了。 哪知道,他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脸。 中途曹蕊提议,三个人都二十岁了,是个能喝酒的年纪了。 起初只要了点啤酒,浅尝辄止后,又大脑一热的要了红酒和白酒。 玩得大,掺着喝。 颜苏初尝酒香,实在尝不出滋味儿,只是觉得辣的人心火难烧,浅浅长了一小口,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粉色。 裴之瞧她不会喝酒又逞强的小模样,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忍不住笑出声。 偏偏小姑娘像是较劲似的,尝完,又学着曹蕊,直接干了一杯。 裴之:“……” 眼见她还要倒酒,裴之扣着她手腕,另一只手夺了她酒杯,“疯了吗?还喝?” 她置之不理,被夺了酒杯,索性就拿了瓶子对嘴吹。 裴之一个没拦住,“咕咚”一大口下去,小姑娘被呛得面红耳赤,因为呛辣,乌黑澄净的眼飙出了眼泪。 裴之:“……” 喝完,娇俏的小脸泛着两朵红晕,一点都不会喝酒的小姑娘,就这么一丁点儿,便醉得不清。 火锅店吵闹,人来人往的,烦得很。 裴之夺走她酒瓶时,不胜酒力的小姑娘轻飘飘地松了手,她没动,反而乖巧地坐在那儿,双手托腮一眨不眨注视着他。 饶是裴之这种玩世不恭的类型,这会儿也被她过于专注的眼神瞧得心慌意乱。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裴之笑看着她,不正经地问,“怎么?突然发现爱上我了?” 没等再逗她,就听小姑娘低低地问了句,“为什么不戴铂金针链呢?”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她像是真的在迷茫,“裴——” 说了不会再喊“裴三哥哥”,就绝对不说出口。 脸颊好烫,火烧似的。 颜苏甩了甩不太清明的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又问,“你不是最喜欢戴铂金针链吗?” 裴之的笑容渐渐隐没,黑眸微微敛起,端着酒杯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眼前的小姑娘捏了捏细白的手指,好像真的不清醒,累了,就半趴在桌面,喃喃自语,“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下去,裴之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原来不是不在意。 只是强迫自己不在意而已。 裴之低笑一声,放下了酒杯,从桌前起身,对曹蕊说,“我去抽根烟,你看着她别乱跑。” 没过多久,曹蕊也喝高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裴之过来,实在忍不住想要去卫生间的冲动,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着的小姑娘。 心想着:快去快回,应该不打紧吧? 怕不安全,还特地嘱咐了服务生照看一下。 - 脸颊上有些凉,好像是谁把手指放上来了。 颜苏被打扰了清梦,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仰头望着那人。 男人手指微凉,指尖却很漂亮,是一双她特别喜欢的手。 下意识握着他的手指,顺着男人笔挺的风衣往上,是扣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 被光线穿透,璀璨夺目。 颜苏望着男人那张斯文俊美的脸,她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说,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朦胧中,她被拦腰抱了起来。 喝了酒,脚下软绵绵的,毫无实感。 她几乎是依偎在他怀里,脸颊挨着他的胸膛,沉而缓的心跳声穿透鼓膜。 “不好意思,请问您跟这位小姐认识吗?” 服务生看着眼前清贵矜傲的男人,礼貌发问。 这位客人从进来后,就一直坐在角落,点了菜也没动,反而自己带了份红丝绒蛋糕,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服务生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吃蛋糕这种事儿做得如此优雅,且赏心悦目。 瞧他一身行头,周身的气质,应该颇有地位。 这会儿见他把别的桌上的小姑娘抱起,服务生虽然觉得这样的男人不至于会捡尸,但也不敢贸然让他把人带走。 “嗯,她是我——” 话音未落,怀里的小姑娘张开双眼,扬起明艳的小脸望着他,憨态可掬打断他:“他是裴——” 视线落在他领口的小燕尾边,她伸出小指去勾针链玩,弯了弯眼睛,“裴先生。” 服务生:“?” 这是什么回答?? 服务生尴尬地笑了笑,确认两人时认识的。 处于职业素养,他又多问一句,“请问您跟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颜苏的小脑袋持续迷糊,盯着男人好看的侧脸,很容易就联想到以前他喊她“裴太太”的事儿。 偶尔午夜梦回,一声又一声“裴太太”把她惊醒,醒来后,摸了摸脸颊,有冰凉的眼泪。 好像只有在梦里,才敢承认喜欢他。 心下思忖着,反正是做梦,不妨就放.纵一把。 脸颊挨着他的衬衫小幅度蹭了蹭,她红着脸讷讷开口,“我是——” 只说了两个字,又停住。 裴时瑾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姑娘,他放手了两年的小朋友醉得像只小猫,却还不忘固执地记住当初的“誓言”,坚决不再喊他“哥哥”。 修长的指抬高她小巧的下巴,他轻笑问她,“你是什么?” 颜苏心想,这人声音真好听。 盯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瞧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像是很羞涩,又骄傲地回应服务生,“我是裴太太。” 仿佛怕一句不够重量,迷迷糊糊的小朋友特地提高了音量:“我是裴太太。” 话落,听到男人很轻地笑了声。 即使在梦里,她也觉得厚着脸皮讲这种话,很……不道德。 算了。 反正是做梦嘛! 服务生:“……原来二位是这种关系。” 后来说了什么,颜苏头晕目眩听不真切,只隐约听见他似乎在跟另一个人说话,对方语气不太好的样子。 …… 深夜的Z城,雪停了,路面不存雪,夜间结了冰。 黑色迈巴赫缓慢地行驶在林荫小路,车内暖风足,司机被熏得有些闷热。 开车间隙,匆匆瞥了眼车后座,就见他们家大BOSS抱着一个醉酒的小姑娘。 司机还记得颜苏,想当初因为这个小姑娘,BOSS很久没再吃齁死人的红丝绒蛋糕,换了更健康的木糖醇蛋糕。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瑞士回来的BOSS,重新命人制作了甜腻死人的蛋糕。 时常应酬到深夜,也不见他吃什么东西,只是沉默地品尝着红丝绒蛋糕,周身的冷清令人望而生畏,不太敢靠近。 似乎比没认识这小姑娘之前,更加变本加厉。 伦敦跟Z城的天气完全不同,一年四季仿佛都在下雨。 偶尔的应酬,喝醉了酒,向来斯文优雅的男人靠在车后座,偏头看向窗外的细密小雨,突然喊他,“康平。” 他忙答:“裴总?” 男人单手撑着脸颊,嗓音带着醉酒的散漫喑哑,像是无意识地发问,“知道伦敦和Z城的时差么?” “?”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他还是胆战心惊地回:“可能八、八/九个小时?” “不对。”他望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树木,慢条斯理纠正他,“是八个小时。” “……” 好像并不是真的要问他,只是无聊寂寞时的消遣。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并购,收购,对峙,董事会大换血,到安和集团越发壮大的声势。 康平觉得,他好像就没见BOSS休息过,无时无刻地各种会议,满世界飞的出差行程,仿佛在很着急地赶赴一场很重要的约定。 …… 车后座的小姑娘醉得不清,软绵绵地搭在男人肩头。 裴时瑾掌着她酡红的小脸,将近两年未见,他的小朋友好像长大了点,眉眼间渐渐有了小女人妩媚的气质。 拇指蹭了蹭她微红的唇,沾染了一丝酒香。 他低头轻吮掉沾染在自己指尖的酒香,手指捏了捏她软糯的脸颊,力道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颜苏睡梦中被掐醒,只觉得脸颊好痛。 她懵懵地张开双眼,恰巧跌入男人深沉的幽泉中。 裴时瑾瞧她醒了,浅笑的眉眼弯了抹弧度,漫不经心道:“长本事了,你才多大就敢跟男人出去喝酒?嗯?” 她的注意力都在“你才多大”上。 这人总是把她当一个小朋友,欺负她时,逗她时,仿佛她又幼稚又中二。 跟他一点都不匹配。 思及这只是个梦,颜苏觉着自己可以自由主宰她的梦境。 “我已经二十岁了!” 心里想得成熟,做出来的动作却依旧是小孩儿一个。 裴时瑾啼笑皆非地看着小姑娘冲他伸出两根手指,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二十岁了!” “你笑什么?” 她好像不开心了,红着眼圈看着他,“你是不是又觉得我是个中二又幼稚的小朋友?” 他淡声答:“不是。” “你骗人。” 他轻笑问,“我骗你什么?” 你骗我你爱我,想跟我结婚。 可是不是的。 心里分不清是迷糊还是清醒,小姑娘抿紧红唇不肯开口。 对着这么个不讲道理又喝醉了酒的小姑娘,好像真的毫无脾气可言。 这么久没见,一激动还是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一点没变。 裴时瑾眉目深沉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把她揽过来,紧紧扣在怀里。 拆了她松散的丸子头,小姑娘长发倾泻而下的一刻,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握紧,低头吻她的唇。 很轻。 怕吓到她,只是轻柔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旋即离开。 “嗯,知道了。” 她委屈地嘀咕,“你又知道什么了?” “裴太太二十岁了。” 他贴紧她滚烫的耳垂,低哑道:“不是小朋友,是可以做真正的裴太太的时候了。” 心跳陡然漏跳一拍,她想,怎么一个梦竟然真实成这样。 脸颊紧紧贴在男人微沉的心跳之下,颜苏眨眨眼,好像有水雾弥漫上来。 其实在这两年里,她已经非常克制的,让自己变得成熟起来。 怎么这会儿,见到了这人,一切都不管用了呢? 好过分。 她才不想永远当个爱哭的小朋友。 这么想着,便用力地在他胸前的衬衫拼命蹭了蹭,蹭掉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颜苏听到男人清越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喜欢人叫你宝贝?” “?” 裴时瑾想起裴之一口一个“宝贝”地喊她,心底滋生的黑暗让他整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又一瞧。 怀里的小姑娘醉意朦胧地望着他,毫无防备,以为自己真就做了个梦。 答应会好好追她。 不是以一个对待小朋友的方式。 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裴时瑾沉思片刻,勾着她的细腰,在她茫然的眼神下,将她抱在腿上扣紧。 熟悉的姿势勾起她隐藏在心底的回忆。 颜苏双手抵着他肩头,眼睁睁看着男人低头轻触她柔软的唇。 漆黑深邃的眼睛情意浅浅。 喑哑的声线温柔又宠溺。 “宝贝,二十岁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苏苏:我喝醉了,只是做了个梦,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三:所以你打算白嫖我? 苏苏:…… PS: 嘿嘿,苏苏又要去瑞士了。 裴三你快想想你怎么追你的大宝贝吧。 第045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045 颜苏这两年总是做梦。 梦里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下着雨, 她撑着伞踽踽独行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四个7的黑色宾利缓缓行驶,车窗半启,清贵矜傲的男人靠在车后座,低头看书。 修长白皙的指间勾着鎏金复古怀表。 她停驻脚步, 他看过来。 男人冷淡的眉目间是她习以为常的漫不经心。 场景飞速转换, 回到了酒店, 大抵是心动的开始。 他从二楼缓步而下, 漆黑深邃的眼不在意地扫她一眼, 散漫微笑, “跟我结婚?谁?” 进而是满天雪花下,他撑着黑色雨伞低头跟她亲吻, 一句“我爱你”,让她彻底沦陷。 在瑞士那个纠缠的夜晚, 抵死的缠.绵。 听他哑声问她,“跟我结婚么?” 醒来后,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又是现实。 偶尔在画室,画到筋疲力尽,意识有些许模糊时, 很奇怪地问身边的同学:“你知道伦敦跟Z城的时差么?” 在同学诧异的眼神下,她又自问自答,“嗯,好像是八个小时诶。” 八个小时。 好远。 后来也不止一次想着,她的裴三哥哥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他那个年纪, 也该结婚了吧。 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能跟他并肩而行, 所谓的对他“有用的合作伙伴”。 一直以为自个儿还挺坚强的, 能够消化掉所有的伤心,这两年却从不敢搜索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他是真的爱她。 仿佛做了一个很美丽很浪漫的梦。 …… 车子缓慢行驶在郊外的小道上,雪夜,林间廖无人烟。 空气闷,车窗开了点。 颜苏有些冷,不由小小的索瑟了下。 被男人扣在怀里,掌在她脑后压过来,他低头在她唇上辗转轻吻,“冷吗?” 跟梦里一样的声音,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颜苏点了点头,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直勾勾看着他。 这人有一双特别勾人的眼,深黑不见底,不笑时斯文优雅,笑起来又总带着几分缱绻,让人忍不住沉陷其中。 应该是梦吧。 她想。 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在她身边,会温柔深情地看着她。 像个孩子似地勾在他颈间,颜苏学着他的样子跟他接吻,柔软的唇瓣小心翼翼压在他薄唇,颇为委屈地呜咽,“你为什么不理我?” 裴时瑾黑眸沉沉望着她,任由她小猫似地咬他唇角,听到小姑娘哼哼唧唧的,“你不要我了吗?” “我在问你。” 指尖戳了戳他的心口,她像是快要哭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酡红的小脸醉意莹然,软软地跟他撒娇。 裴时瑾一脸好笑地看她,在她迷糊地从他身上滑落时,反手扣着她的腰,按在怀里。 捏了捏小姑娘软糯的脸颊,他贴近她滚烫的耳垂,低哑问,“你让我说什么?” 小姑娘像是很羞耻的样子,在他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说,“说——” 脑袋好像卡了壳,止住。 裴时瑾看她搁那儿想了半天,他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 许久后,才听到小姑娘声音很低地补充完,“说……宝贝我爱你。” 像是怕他不肯说,她跪趴在他怀里,手指勾着他领口的铂金针链,颐指气使命令:“这是我的梦,大魔王也要听我的。” 说完,还冲他比划了一个十分中二的手势:“不然我就代表月亮消灭你!” 前排的司机:噗—— 车子也跟着抖了一抖,心惊胆战地往后视镜一瞥,瞧见BOSS一脸平静,仿佛习以为常。 司机强忍着漫天笑意,憋笑憋得一张老脸都要爆炸。 冷不丁听到BOSS散漫开口,“很好笑?” 司机浑身炸毛,顿时安静如鸡。 裴时瑾:“车子靠边停。” “好的裴总。” 巴不得赶紧下车,司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了车。 等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人,裴时瑾关了车窗,嫌闷,扯了领口的铂金针链丢在一旁。 小姑娘酡红的脸被暖风蒸得像是红透的柿子,小巧的鼻尖出了细汗,额际也沁了晶莹。 裴时瑾怕她闷着,帮她脱了面包服。 低头一瞧,他的小朋友里头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衫,V领设计,松松垮垮的。 动作间,领口滑下去。 一小截白皙的肩头露出,浅粉色胸衣肩带也跟着滑了下来。 偏偏她这会儿像个小火球似地往他身上蹭。 裴时瑾眸色一沉,扣紧她的细腰,手指勾着她的肩带,面无表情地提了上去。 开口间,嗓音不觉便哑了几分,“乖,别闹。” 她仿佛只执着于那个问题。 知道她内心住了个中二小萝莉,倒也没想到过了两年,他的小朋友挂着平静的外表,内里依旧是这么可爱呆萌。 裴时瑾漆黑的眸弯了弯,拿了手机打开相机,调了自拍模式,重复一遍,“嗯?说什么?” 小姑娘一本正经答:“宝贝我爱你。” 裴时瑾薄唇微勾,嗯了声:“然后?” “这是我的梦,大魔王也要听我的!” 醉得一塌糊涂的颜苏,此刻化身为一个小复读机,被他徐徐勾引着犯中二病。 他轻笑了下,直视着她的眼睛,语带玩味,“听你的?” 又是同款中二的比划手势:“不然我就代表月亮消灭你!biubiu——” 裴时瑾握着手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陡然轻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声,小姑娘不太开心,跪趴在他腿上,双手揪着他的衬衫摇啊摇的,“你、你笑什么?” 语调委屈又哽咽。 裴时瑾瞧她红了眼眶,没再忍心逗她。 扣了手机,单手扣着她的细腰,将她摁下,他温柔说:“宝贝我爱你。” 即使觉得身在梦里,颜苏依旧红了脸。 这明明就是逼迫人家说爱她。 好羞耻! 车窗倒映着两人重叠的身影。 娇小的女孩儿跪坐在那里,双手软趴趴地搭在他肩头,含情脉脉看着他。 这么个撩人的举动,带着些许小女孩儿的天真妩媚,漂亮可爱的令人挪不开视线。 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却并未发现眼下的自己是多么得秀色可餐。 反而不知天高地厚地主动低头亲他,小猫似地啄吻着他的薄唇,仍不忘念念有词,“这是我的梦,你不准反抗。” 边亲他,女孩儿边问,“裴三哥哥,跟我这样你开心吗?” 裴时瑾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凝着她,不期然的就想起两年前,小姑娘在他怀里哭泣着,乖巧着。 最后化为最曼妙的花朵,在他掌心绽放。 手指穿过女孩儿散乱的长发,压过来。 他仰头跟她接吻。 咬开她的唇瓣,勾引着她回应自己。 听到她在自己唇间微微呼吸,情不能自已。 唇齿间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裴时瑾眸色深沉,略显不悦。 这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 带着惩罚意味儿,厮磨着她的唇瓣。 他的手指却缓缓摩/挲着她细致的手腕。 …… 颜苏微颤了下,又被他吞没所有的呜咽。 怎么一个梦能真实成这样? 她有些受不住,软软抵抗。 裴时瑾却松了手,没再碰她。 眼底氤氲着浅欲,稍稍平复了下,他伸手替她整理好毛衫。 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地方。 似乎玩笑开得过了头。 怀里的小姑娘像是真的累得不行,伏在他肩头睡着了。 埋首在她馨香的发间,裴时瑾亲了亲她小巧的耳垂,哑声重复:“我爱你。” 不多时。 康平敲了敲前窗,没敢打探车里的情况,背对着车子,康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裴总,快十二点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 半晌才听到BOSS含着欲的嗓音缓缓逸出一个字:“嗯。” 康平还挺心疼的。 偷来的短暂相聚,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让她知道的心事,沉沉压在他们BOSS心底。 这两年来,看多了BOSS杀伐果断的处理一票人,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唯有夜深人静时分,才能偷偷任性一把,允许自己惦念着心爱的小朋友。 很多时候,康平心想:遇到这小姑娘到底是BOSS的幸或是不幸? - 颜苏醒来是在酒店,头一次喝酒就喝得断了片儿,头快炸掉。 比之这个,更让她崩溃的是还做了个十分羞耻的梦。 跟那个人在车里,亲了,摸了,似乎还逼迫人家说了“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羞耻的梦!! 正在洗脸的颜苏想到这茬儿,僵了下,重新开了水龙头,接了凉水撩在脸上。 早餐时,颜苏低头咬着面包,察觉到坐在她对面的裴之目光深沉地望着她,仿佛窥探到自己内心一样。 颜苏一僵,放下面包心虚地瞪他,“你干嘛这么看我?” 裴之神情冷淡,半晌,低笑了下,才缓缓开口,“没什么。” 颜苏最受不了他讲话讲得不明不白,瞧他像是很不开心的模样,她默了一秒,语气没那么冲了,“你怎么了?又失恋了?” 不会吧? 就算失恋,也是别的女孩儿被他甩。 “你又把人甩了?” 裴之漫不经心摇着咖啡,“我在你心里风评这么差?” “……” 瞧他一脸忧郁,颜苏也不忍心苛责了,毕竟人还帮她过了生日。 虽然生日啥也记不得了,就记得那个奇怪又丢人的梦。 思及此,她凑过去小声问:“你真的失恋了?” “嗯。” “……” 颜苏:“为什么?” 裴之盯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颜苏在这刻,忽然福至心灵地察觉到了什么。 想起以前曹蕊总开玩笑说这人喜欢她,她以往从没当真。 大概是因为谈了一次恋爱,尽管很短暂,多少知道了情.爱之事。 被他专注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颜苏在他开口前,忙摆摆手,心惊肉跳道:“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问了。” “为什么不问了?” “戳人伤心事儿不好。” 裴之笑了下,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句,“难怪他说你是小怂包。” 一个“他”,没名没姓,却让颜苏平静许久的心跳死灰复燃。 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她重新开始啃自己手里的面包。 这种鸵鸟式的做法令她自个儿也挺郁闷,总觉得这样非常不妙,以往不觉得,现在想想。 裴之好像从高中时,就半真半假地一口一个“宝贝”,动不动我家的巴拉巴拉。 她当初只以为他这人特别不正经,喊谁都这样,没往深处想。 若他真是那个意思呢? 咬着面包的动作慢了下来,颜苏思忖着,不管这人是不是真就那个意思,她都必须要把话说明白。 “裴……”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裴之轻飘飘打断,“你见过的。” “诶?” “那个小明星。”他面不改色地撒谎,“裴也。” 颜苏懵了懵,咬着面包瞪着他,裴之盯着小姑娘一脸懵逼的脸,似笑非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 “又爱哭又中二一言不合就拉黑人,画中二恐怖漫画送人的小怂包。”他一口气说完,“我疯了吗?” 颜苏放心的同时,被打击到了。 恶狠狠地伸手掐他,被他反手扣着手腕摁在了桌面。 力道重,她疼得直抽气,裴之仿佛刚注意到,默了一秒,松了手。 “但是裴也不是喊裴——” 下意识想喊“裴三哥哥”,又强行止住,习惯性地拉高围巾遮住脸颊,她不解地问:“她不是跟你们是亲戚吗?” 裴之心里郁结,皮笑肉不笑故意让她心酸:“谁规定喊小叔叔就一定是亲的?” 颜苏:“……” 说的是。 所以那个冷清的女孩子真的喜欢……那个人。 是女孩子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也是。 他那样的男人,招女孩儿待见也是应当。 不过,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算不算她的“前男友”。 以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 今天是周六,没课,颜苏本来安排去公园写生的,一杯酒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回家换了衣服,下午接到了颜眉的电话,让她去医院一趟。 到了医院,遇到了上回那位迷路的优雅老太太,颜苏听她身边的人喊她“裴老夫人”。 记得当初她从米国回来,生了好久的病,在医院调养了许久。 偶尔下楼遛弯,在医院小花园里总能遇见这位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喜欢下棋,种花,看书,还弹得一手好琴。 裴老夫人似乎很喜欢她,拉着她一块种花,教她下棋。 颜苏记得有一天,去病房探望老太太,老太太种了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罩在了玻璃罩里。 她觉得奇怪,多问了句,老太太笑着说:“我有个儿子很喜欢养玫瑰,想要保持新鲜,便找人专门特制了玻璃罩,将这朵玫瑰放进了玻璃罩。” “后来呢?” “那朵玫瑰很好的保持着新鲜的模样,供他观赏。”老太太道:“满足了他一己私欲,有一天他发现玫瑰有点枯萎了,就试着想加固一下。” “结果……”伴随着一声轻叹。 她问:“结果怎么样?” “结果刚拿开玻璃罩,玫瑰花直接化成了烟灰,消散在空气里。” “……” 裴老太太看着她,又道:“最近,我有个孙子也喜欢上了养玫瑰花。” 颜苏趴在窗台,仔细端详着躲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心不在焉问,“那您孙子也把玫瑰花罩起来了吗?” “没有。” “诶?” 裴老太太微微一笑:“因为他老子的私欲,我那个宝贝大孙子就决定不要跟他一样,于是他就把那朵玫瑰放在了离他远远的土壤里。” “那他不喜欢玫瑰花了吗?放在身边不可以吗?” “放在瓶子里,保鲜期只有几天。做成玻璃罩,又禁锢了她的成长。”她说,“后来,他就克制自己的欲.望,将这朵玫瑰养在了土壤里,时机成熟了,就将她移植回来。” 好奇怪的故事啊,不就是一朵平平无奇的玫瑰吗? 颜苏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编故事,不过这个故事还挺新鲜,她眨眨眼,问老太太:“现在不可以移植吗?玫瑰很难养的吗?” “现在的土壤太过贫瘠,确实种植不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心,意味深长道:“那朵小玫瑰还很稚嫩,还经历不了他身边的风霜。” “那您孙子真是个温柔的人。” 裴老太太似乎很乐意听她夸奖她的宝贝孙子,笑眯了眼,“是吧。那你要不要奶奶帮你们介绍认识一下?我这个大孙子长得还挺帅。” 颜苏:“……” 为什么最近总是有人给她介绍对象? 一个江奶奶,一个裴奶奶。 从米国回来后,住院期间,她妈妈忙没时间照料,很多事情都是麻烦江云起。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位师哥的心思。 导致医院里的护士姐姐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这事儿让她郁闷了好久。 眼下听裴老太太喊她,颜苏应了声,就听老太太问,“苏苏啊,上次奶奶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啊?” 裴老太太笑眯眯的,“忘了吗?我那个远在伦敦的宝贝孙子。” 颜苏:“……” 救命!!! 又来了!! “他很快就能忙完手头的收尾工作,你要不要跟他见个面聊聊?” ▍作者有话说: 第046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颜苏尴尬得脚趾抓地, 忙摆摆手言辞拒绝,“真不用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才20岁, 没想过这么早结婚。” “先谈恋爱也成啊。” “真不用。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裴老太太一副很失望的模样, “这样啊, 那好吧。等将来有机会——” 这会儿刚好颜眉在叫她, 颜苏如临大赦, 忙不迭跟她道别, “奶奶,我妈妈在叫我了, 下次再跟您聊天。” 裴老太太见状,只好作罢。 等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裴老太太气呼呼地跟身边的管家发牢骚:“裴三到底在干什么?再不回来追人,他的宝贝就要成别人的了。” 管家赔笑:“三少昨天刚回来,不是有个酒会吗?听说开一半,人找不到了。” “他们见面了?” “不清楚。” “裴三那孩子就是太较真。心里有什么事儿从来不说。你没看小苏苏都觉得他根本不喜欢她,给人小姑娘弄得憔悴了一大圈,看着就心疼。” “三少这不是也想尽量稳妥。” “集团那边怎么样?” “基本已解决, 就是董事长那边。” 裴老太太冷冷说,“你找人告诉裴安和,他敢干涉我宝贝孙子的婚事,让他立马从集团滚蛋。” 管家:“……” …… 颜苏被叫到了颜眉的值班室,关了门, 对上颜眉审视的目光, 颜苏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果然, 就听她问, “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在宿舍?” “……” “别撒谎,我给你们宿管打电话了。”颜眉按捺着想要发火的性子,尽量耐心道,“你长本事了啊?学会夜不归宿!还敢跟男人出去开房!” 颜苏懵了,忙问,“什么开房?” 颜眉拿出今早收到了微信,是丁霜霜发给她的一张照片,在Z城一五星级酒店。 照片里,一辆黑色宾利停靠在酒店大堂前的平台,男人打横抱着一个小姑娘,正步入酒店。 只拍到了背影,又是夜景,离得远,模糊不清。 颜苏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心脏几乎在这刻骤停,进而又止不住的狂跳。 裴三哥哥…… 昨晚那个梦…… 难道根本不是梦吗? “这个男人是谁?”颜眉疾言厉色地质问。 颜苏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宋颜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生日跑出去跟人喝酒,喝醉了去酒店开房!” “听说还有裴之跟你那个所谓的好朋友曹蕊!” “妈妈说过多少次,不要跟这些公子哥儿大小姐来往,你为什么总是当做耳旁风?” “你当初在国外跟裴时瑾搞得那出事儿还不够丢人现眼吗?”颜眉气得胸口发抖,“因为你身体不舒服,你伤心,妈妈一直不想提这事儿!” “结果呢?你现在跟个陌生男人去酒店——” 颜苏哭着打断她,“我没有!” “你没有?!这张照片里的女孩儿不是你?” 眼泪争先恐后涌出来,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我只是跟裴之和蕊蕊一块吃了个饭,昨晚是跟蕊蕊在一个房间,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酒店确认!” “我问她有用吗?她也不是什么好——” “请您不要用这种语气说我朋友!!她是什么人我比您清楚!” 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女儿会跟自己顶嘴,颜眉一阵气结,“他们是好人就不会带着你去喝酒,还把你丢给一个陌生男人。” 颜苏红着眼圈,“他们至少记得昨天是我的生日。” 颜眉:“……”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里头的争吵,是江云起,江云起在门外轻声问,“老师,一会儿的手术院长说让您来做,您这边没问题吗?” 颜眉剧烈喘.息后,慢慢平复激动的心情。 虽然瞧见这张照片时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还是信任自己女儿的。 她说了跟曹蕊他们在一起,酒店也都会有记录,有监控,冷静下来后,颜眉回了句,“行,知道了。” 转而又看向颜苏,“你先回家,今天的写生也别去了。” 无视女儿泫然欲下的小脸,颜眉且走且道:“当初就不该由着你的性子学什么油画,有什么用?将来是能当饭吃还是能怎样?” “跟着一些所谓的‘自由人士’学成这样。” 颜苏:“……” 等颜眉出了值班室,颜苏蹲在地上,拢了拢宽大的围巾,将自个儿埋在里头。 一张纸巾递过来。 她微怔,从围巾里抬头,江云起将折好的纸巾叠好递给她,“没事吗?” 颜苏没接,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她没法子,只好接了,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 结束手术后,颜眉突然问江云起,“上次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江云起摘了口罩,闻言,愣了下,看向颜眉。 从她眼里读出些什么后,江云起微笑道:“您指的是跟苏苏这事儿吗?” “是啊。江教授都跟我提了几次了。”颜眉对于书香门第有着几近偏执的喜好,就想让女而找个这样的人家。 江家书香世家,跟自个儿是邻居,离得近,江云起又是她一手培养的学生。 无论从哪方面都再匹配不过。 虽说江云起大了女儿六岁,不过,这都没什么问题,有年纪差还挺宠着。 上下打量了一下江云起,颜眉皱眉:“江教授说你想早点结婚?为什么?” 江云起:“家里催得紧,工作忙没时间恋爱,既然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就想早点定下来,以后也能专心事业。” “就这?”颜眉对于这种打官腔的做法嗤之以鼻,“你少搁我这儿绕弯子,到底为什么?” 江云起轻笑道:“不太想让苏苏变成别人的。” 颜眉听得一知半解,自动消化为学生对女儿的喜欢和占有欲。 微微思忖后,颜眉:“行了,你去忙吧。” 江云起应了声,脱掉手术服,换了白大褂,他忽然对颜眉说,“老师,与其让苏苏一直惦记着,不如让她早点结婚。” “女孩儿的心思总是多变的,她年纪小不懂事,结婚后有了家庭责任感,也许就明白了您都是为她着想。” 盯着颜眉诧异的眼睛,江云起笑得温和,“我会对苏苏好的,一辈子爱她,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我发誓。” - 月末,颜苏跟着院里一块飞往瑞士。 因为上次出的事儿,颜眉跟她冷战了很久,加上工作忙,时常住在医院。 母女俩好久没讲过话。 出发前,颜苏去了趟医院,被告知颜眉正在手术中,没见得了面,反而遇到了江云起。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嘱咐:“路上小心,老师忙,可能有时候电话接听不及时,你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颜苏一头黑线:“……” 虽说母女冷战挺伤心的,不过从小到大伤心事儿也不只是这一茬,习惯后,颜苏很快便释然。 能去瑞士还是挺开心的,虽然那里曾经让她一度快乐到天堂里,下一刻又掉出云端。 不过。 打小就乐观面对一切事儿,颜苏暗暗告诉自己,她只需要记住那些美好的回忆就成了。 她跟裴三哥哥的美好记忆。 跟安和集团的裴先生无关。 候机时,蒋丹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竟然还让我们带户口本跟单身证明???又特么的不是去结婚,带这个做什么?” “那个赞助商也太奇怪了。” 旁边有人说:“有钱人的想法我等平民get不到,总之不花钱的吃喝玩乐,带就带呗。” “这倒是。” 关瑾看了眼一直在神游天外的颜苏,喊她:“苏苏,你证件都准备好了吗?” 颜苏点头:“准备好了。” “心情不好吗?” “没有。” 蒋丹越过重重屏障,揽着她肩头,晃了晃,体贴地逗她,“开心点,你不是一直想去瑞士写生吗?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到时候咱们一块去雪地露营。” “瑞士那地儿我去年寒假去过一次。”提到瑞士,蒋丹来了精神,“你们知道瑞士的Grindelwald吗?” 有人插口,“你说的瑞士那个最美小镇?” 蒋丹打了个响指,“bingo!答对!” “那个镇怎么了?” “去年我去那个小镇度假,发现那块建了个超美度假村,叫Treasure。” “珍宝吗?” 闻言,颜苏微微一怔,偏头看向正侃侃而谈的蒋丹。 Treasure?珍宝? 蒋丹翻开手机,展示照片给她们看,“就这儿,新建的度假村,里头有六星级酒店,超一流滑雪场,最绝的是有个玫瑰庄园。” “冰天雪地里种植玫瑰啊???” “巨型玻璃花房,做了恒温处理,乍一瞧跟水晶宫一样,超美。”蒋丹一张一张翻看着,兴致勃勃地跟大伙儿讲解,“这块还有个风车,上头刻了treasure。” “咦?这儿不是以前MH那个度假村吗?改名字了吗?” “宝贝儿你村网通吗?MH早被安和集团收购了,现在度假村的持有人是安和集团吧。不愧是到处买买买的安和巨无霸,真特么任性。” “哎哎哎,你们听说没,网上有人发帖,扒这个度假村背后的故事。” “这背后还有故事啊?” “说是安和集团的一大佬为了哄心爱的女孩儿开心,买了这个度假村当礼物。这些风车啦,玫瑰庄园啦都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儿。” “靠,这么浪漫!”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总之这些大集团公司不都这样,喜欢营销。指不定是包装个人设。” “这故事出来后,一堆情侣来这里打卡,还给人度假村取了个绰号——珍爱之都。” “噗!神特么的珍爱之都,好俗。” 关瑾听着这个故事,若有所思注视着一直保持静悄悄状态的颜苏,这姑娘除了一开始听到“treasure”时稍显诧异,后来就安静地只是当个听众。 去年安和集团收购MH的一大半文旅项目,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轰动。 当时她爸还在某个宴会上跟一叔叔提到那位手段狠辣的裴三少,说他对待合作伙伴也毫不留情,手腕厉害的很。 后来有一次在某个慈善晚会见到他,离得远,只觉得这位裴三少似乎跟第一次见他时不大一样。 身上那股子斯文气质少了许多,整个人变得侵略且凌厉。 一双总是带笑的黑眸,在那刻也略显冷清。 关瑾不懂这两位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么看起来,那段短暂的恋爱关系,改变的并不只有颜苏一个人。 倘若这个度假村真是送给颜苏的礼物,说明这位裴三少至少是真心的。 那他们分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 一直到快登机,颜苏都一言不发,她平时就不善言谈,不爱交际,大伙儿也没觉得异样。 倒是关瑾心思细密,一直密切关注她。 不期然的就看到小姑娘眼圈似乎红了红。 看来还是在意的。 而这个度假村搞不好还真是那位裴三少送给小姑娘的礼物。 “升舱服务?” 空乘露出标准微笑:“有几位顾客享受升舱服务,这边可以协助办理登机牌。” 机票是统一订的,所以的值机服务也是对方帮忙搞的。 骤然升舱,除了带队的老教授,被点到名的几个同学受宠若惊地升到了头等舱。 蒋丹:“我去,我还没坐过头等舱,这特么是什么运气?” 关瑾看了眼颜苏,心想:真的是运气吗? “你们座位选的啥?我看看。” “位置都帮我们选好了。我跟你挨着。” “……我跟教授挨着,我有点怂。” 蒋丹跳过来,抽出颜苏的机票,“宝贝我看看你的。” 看完,蒋丹:“咦?你跟我们都不在一块,是单独的两个位置。旁边是谁?” 有人催促:“别问了,教授通知登机了。” 颜苏捏着机票,心头突突直跳,都到了这个份上,还猜不出个一二三来,她就是个傻瓜了。 难怪又是赞助,又是包机,包酒店,吃喝玩学一条龙。 裴三哥哥真的回来了吗? 生日的那天晚上,跟他在车里接吻,并不是梦,而是现实吗? 脸颊微微发烫,颜苏抿了抿红唇,一时间心潮翻涌,完全摸不清头绪。 裴三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回来了,又没打算找她的意思。 若说无意,为什么又要做这些? 带着这样混乱的思绪上了飞机,直到落座,依旧毫无实感。 升舱的同学都顶兴奋,为即将到来的瑞士之旅而讨论具体方案。 颜苏靠在座椅上,望着小小的窗户发呆。 忽然,听到空乘小姐姐语气甜蜜地说了句,“欢迎登机。” 男人道了谢,清越斯文的声音回荡在机舱,逗引得一群人停了议论,不约而同地看向登机口。 登机口有风,入目所及的是黑色风衣一角。 许教授正跟他对话。 对方很礼貌地回应着。 声音好听,透着几分说不出的优雅华丽。 过于熟悉的声音让颜苏的心脏骤然揪在了一起。 颜苏惊愕地看向登机口的方向。 对方被许教授的身影挡了些去。 光影间。 她瞧见了对方的影子。 熟悉的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 天冷,他在外头罩了件挺阔的黑色过膝风衣,没系扣。 颜苏的耳膜嗡嗡作响,只能听到他们忽近忽远的声音模糊传来。 “裴先生客气了。”难得让不苟言笑的许教授交口称赞,还挺难,“没想到裴先生在油画这方面颇有心得。现在的年轻人太过浮躁,少有人能静下心搞创作。” “艺术是个吃天赋和情绪的东西,流水线的作品到底少了底蕴和内涵。”许教授侃侃而谈,“这次还要多谢AH皇家艺术基金会提供的机会,让这些孩子们切实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 对方斯文轻笑,“能为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同学做点事儿,也是创办这个基金会的初衷。” 许教授轻叹,“是啊,这些年来许多孩子有天赋的孩子因为现实情况不允许,放弃了这条路。” “这条路荆棘遍野,沉不下心耐不得寂寞是不成的。” 见过不少天赋党,为了赚快钱而无法精心创作,转而临摹,最终泯灭于众人。 许教授略显痛心,“学艺术是个烧钱的事儿,虽然挺可惜,不过只能说人各有志。” 对方轻轻嗯了声,表示赞同。 许教授:“哎哟,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光顾拉你说话,都要耽误登机了。” “没关系。” “没想到会在飞机上遇到,真是缘分。” 对方微微一笑,“确实。” “那回头聊,您赶紧入座吧。” …… 男人的脚步声近了,颜苏怔怔抬眸。 恰巧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 两年不见,这人一点没变,依旧是那副优雅矜贵相,时光似乎特别优待他。 一刹那间,脑海里涌现出刻意压抑的种种画面。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就此停住。 直到空乘的声音打断了难捱的静默,“裴先生,您的位置在这位小姐旁边。” “嗯,谢了。” “不客气哦。”空乘笑得甜甜的,“那祝您旅途愉快!” 对方轻笑了下,没搭腔,只是专注地盯着座椅上的小姑娘。 反而是被空乘的声音骤然惊醒,颜苏就像一只慌不择路的小鹿,跌跌撞撞的找不到归途。 末了,手忙脚乱地拉高围巾,遮住脸颊的同时,也掩埋了所有难以严明的情绪。 心跳在这刻变得无比清晰,轻一下,重一下。 她将自个儿埋在围巾里,不敢抬头看他。 身边一票人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们,这种境况下,让颜苏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一点都不想让人知道。 旁人问了。 说什么呢? 短暂到还没来及享受甜蜜的“前男友”? 然而耿直的许教授偏偏在这会儿打破了沉默,“颜苏啊,你跟裴先生认识?”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局促不安地杵在那里。 男人却率先开口,帮她解了围,“收到一副很不错的参赛作品,据说出自一个小朋友之手,有点好奇。” “就很想认识一下这位才华横溢的小朋友。”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 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她躲闪不及的双眼,朝她伸出手掌,唇角微扬。 “安和集团裴时瑾。”他说,语调沙哑,“很高兴认识你。” 稍稍停顿。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慢条斯理喊她名字,“颜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047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上一次听他喊“颜小姐”还是两年前的平安夜, 带着捉弄的意味儿,让她受不住,只能顷刻间丢盔弃甲。 这会儿的一句“颜小姐”充满了绅士与缱绻。 非常正式的介绍。 众目睽睽之下。 清贵矜傲的男人以绝对优雅的姿态,朝她伸出手。 完完全全的商务礼仪。 颜苏面上强装镇定, 内心慌得一批。 眼下这种情况, 不管怎么应答都势必要回应。 顶着一众探究的目光, 颜苏习惯性地拉高围巾, 从座椅站起, 心乱如麻地递手过去。 伴着她低如蚊蚋的声音, “清大美院大三生,颜苏。” 被男人很轻地握住手指, 再规矩不过的商务礼仪。 他轻笑了下,嗯了声。 旋即松开她。 这么个不算触碰的触碰, 让她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原以为旅程途中,这人会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除了那句自我介绍,他从头到尾都没跟她搭话。 真就当是完全不认识她。 中途加餐,空乘送上了熟悉的红丝绒蛋糕。 颜苏听说某些航空公司会为SVIP定制餐食, 瞧他与旁人截然不同的餐食,大约是常坐这趟航班。 是因为时不时飞瑞士吗? 她以为他好久都不再吃这种齁死人的红丝绒蛋糕了。 现下又回到了原点么? 果然,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真的为了谁而改变。 想到江雾里跟自己说过,这人并不是多喜欢甜的东西,吃这种自杀式的甜品, 多半是为了解压。 所以…… 这两年来, 裴三哥哥压力很大吗? 其实不难猜想, 偶尔在财经新闻或者娱乐新闻获悉他的消息, 大都是安和集团裴三少又又又地收购某某某。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显而易见的压力大。 然而,总吃这样齁甜的蛋糕,身体能撑得住吗? 刚才没细想,眼下一瞧,果然发现他似乎比两年前清瘦了些,整个人也变得没那么斯文,反而有种莫名的冷感。 没有交集的两年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心潮翻涌间,空乘已然为她准备了餐食,“颜小姐,这是您要的玫瑰酥,给您放这里您看可以吗?” 什么玫瑰酥? 颜苏睁着一双迷茫的眼,偏头一瞧,空乘将替她准备的精致餐食一一摆好。 几块色泽美丽的玫瑰酥就搁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盘里。 与她以往吃的那家私厨如出一辙。 其他的餐食也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 最令人吃惊的竟然还有几只萌萌哒的小兔子布丁。 颜苏记得那会儿跟他在冰雪王国,冷得不行,去商店里买热饮。 瞧见外头放的各种小动物样式布丁,她一时好奇,便趴过去打量。 店员热络地跟她推荐:“小姑娘要不要尝尝咱们C城的特产?” “C城的特产?” 店员一一指给她看,“冻梨,冻柿子,还有这些小动物布丁,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吃冷冻产品吗? 莫名有点刺激。 只是产品太多,哪一个都想要,就好愁人。 她趴在那儿犹豫应该选什么。 身边的男人突然凑过来,贴近她耳边笑问,“想不想吃?” 她点头,又添了句,“但我不知道选什么才好。” 他怔了一秒,一脸好笑,“就这事儿让你犹豫这么久?”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笑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毛线帽,跟店员要了每一种小动物布丁。 回酒店的路上,她看着怀里一大票的布丁,悄悄问他,“裴三哥哥,这些会不会太多了点?吃不完怎么办?” “留着慢慢吃。” “但……”她不好意思小声嘀咕,“我想每一个口味都尝尝。” 他懒散靠在车后座,似笑非笑看她,“没关系。” 她没听懂,懵懂地看着他,“诶?什么没关系?” 男人抬手蹭了蹭她沾了奶油的嘴角,温柔说,“吃不完哥哥帮你。” 微微怔愣一秒,她旋即明白他说的“哥哥帮你”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可以全都尝一遍,然后剩下的丢给他么? 耳尖陡然发烫,心里想得却是裴三哥哥那么洁癖的人,吃她吃过的东西…… 他却仿佛洞悉她的心思,单手掌着她脑后,压过来。 低头吻化她唇齿间的奶油,瞧她红着脸低声呜咽。 他轻轻地笑,“这样的不都尝过了?” …… 回忆到这里,颜苏脸颊滚烫,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事儿。 一定是因为兔子布丁勾起了她压在心底的记忆。 轻轻拢了拢围巾,颜苏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好似并没注意,拿了湿毛巾,正擦拭着修长的十指。 动作慢条斯理的,格外赏心悦目。 心头突突直跳,乱不成调。 裴……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生日那晚,在车里,到底有没有跟他接吻? 是他送自己去的酒店吗? 既然如此,现在又装作不认识她。 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小姑娘心里犯着嘀咕,即使过去这么久,依旧挡不住,瞒不住的心事显露无疑。 裴时瑾漫不经心擦拭着手指,余光打量着她的神情,漆黑的眼弯了抹微妙弧度,面上却平静斯文,不动声色。 煎熬的十几个小时里,到了后头,颜苏索性把脸往窗口的地方一偏,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她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两年前跟他分手后,就越发变本加厉。 奇怪的是,在这种不安环境下,大约是这人在身边的缘故。 紧张到极度就是放松,末了,她还真睡着了。 不多时,空乘过来收餐盘,“裴先生请问您——” 裴时瑾修长的指抵在薄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空乘会意,没打搅,蹑手蹑脚地收拾了餐盘。 …… 颜苏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 醒来,发现身边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表情颇有几分玩味。 她脊背一僵,本能地就去摸唇角。 手指沾染湿润之后。 呆滞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来了又来了! 为什么每次都在这人面前丢脸!! 一张干净的纸巾递过来,颜苏一愣,看他微扬起唇角,非常斯文地提醒她,“颜小姐这里。” 指尖轻蹭了下,在她僵硬地瞪着他时,裴时瑾散漫微笑,“唇膏花了。” 颜苏:“……” - 下榻的酒店是Treasure度假村里新建的六星级,这座酒店去年才落好,全钢结构,玻璃为主材,楼层不高,只有四层,建筑风格却十分独特。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灿然盛开的玫瑰花。 颜苏的房间在顶楼,套房有一个超大露台,露台上搭建了一只小木屋。 玻璃顶,胡桃木面,不大,里头只放了张贵妃椅,连着一个未做隔断的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一只圆形按摩浴缸。 瞧见木屋和浴缸,颜苏心头重重一跳,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个夜晚,被他摁在木屋亲吻,哭唧唧地喊他“哥哥”。 随后被他捂住嘴巴,在她耳边低哑轻笑,“又乱喊?嗯?” 她不明白,含着哭腔问他原因。 很快,她就亲身体会到了,某些时候真的不能乱喊“哥哥”,可能真会死人。 瞧见这如出一辙的浴缸,颜苏只觉得耳根发麻,只瞧了一眼,飞快地关上小木屋的门。 以前最喜欢的小木屋,大露台,大浴缸,躺在小木屋里透过玻璃穹顶仰望星空。 现在都变成了让她脸红心跳的负担。 前来窜门的小分队把套房转悠了一遍,发出感慨的声音。 “靠,苏苏你这个套房也太棒了吧!!咱们的金主爸爸好双标啊!” “关金主爸爸什么事儿?这明明是人苏苏手气好,直接抽了套豪华套房!” “呜呜呜呜!!我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 “你几人间啊?” “双人间。你呢?” “单间。不过没苏苏这房子豪华!瞧瞧这气派的双人大浴缸,都能在里头略略略了。” “……姐妹,你好污啊。” 颜苏听得面红耳赤,蒋丹搂着她,摇啊摇的,“苏宝你的手气也忒好了叭,三次都拿到最好的牌,以后我要是玩游戏,一定找你帮我抽卡。” 万年非酋的颜苏:“……” 想到什么,蒋丹贼兮兮地看着她,“不过,我怎么觉得赞助咱们的那个裴先生好像对你……” 颜苏一口打断,“不是。”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这么心虚干什么?” 颜苏:“……” 关瑾看出她的不自在,忙拉着蒋丹转移了话题,“别乱说了,那位裴三少说不定都有了内定的未婚妻了,你这么说容易给苏苏招惹麻烦。” “不是,你们不觉得他对苏苏很不一样吗?” 有人调笑:“男人嘛,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家里红旗不倒彩旗飘飘,苏苏又是个学生妹,那么单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也正常吧。” “不过苏苏,就算不结婚,跟他谈段恋爱,或者一场露水姻缘其实也没什么。” 艺术系的姑娘们开放,并不避讳这种话题,“长得帅有钱会撩,是我早沦陷了。” 这话说的露骨,颜苏不悦地蹙了蹙眉。 没等出声反驳,蒋丹替她怼了回去:“他那种男人一看就是朵不可指染的高岭之花,你让他对你双标一个?指不定你脱.光躺人床上,人都不会正眼瞧一眼。” “……”那女孩儿不爽极了,跟蒋丹争辩,“蒋丹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蒋丹勾着颜苏肩头,“再说了,我们苏苏有个超级宠她的霸总哥哥,才不稀罕什么裴三少,对吧?” 颜苏:“…………” “说到这个,好久没提到你的霸总哥哥。苏宝你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关瑾重重咳了声,可惜蒋丹完全没眼界力,不依不挠地问她。 颜苏被缠得头疼,不想被一堆人八卦,她只好说:“be了。” “???” “嗯。”颜苏面无表情道:“暗恋失败,以BE告终。” 关瑾:“?” 蒋丹怜爱地抱着她,哄宝宝似的,“没事儿,咱们苏宝长这么漂亮,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话落,又道:“突然觉得安和集团的裴先生好像也不错。不然你干脆跟他一起,气死你的霸总哥哥。” 颜苏一头黑线:“……” 几个姑娘在套房里七嘴八舌的,颜苏的心思却不免飘远。 没由来就想起下了飞机,到了下榻的酒店,酒店工作人员说是上头吩咐了,为了让大家玩的尽兴,搞了一个有趣的小游戏。 所谓的选房游戏。 住什么房间全靠运气,简而言之就是——抽牌。 又是带户口本单身证明,又是抽签选房。 当时众人只当这位金主爸爸癖好特殊,也没在意。 只有颜苏心头狂跳,抽卡吗? 果然,很快就瞧见她光风霁月的裴三哥哥不紧不慢出了电梯。 没穿风衣,只套了白衬衫黑西裤,照旧是铂金针链穿插过小燕尾边。 颜苏想不明白,同样是白衬衫,这人为什么总能穿出一种清贵范儿。 转念一想。 他本身就出自顶级豪门,妈妈又是那样才华横溢的美人,在油画界蜚声中外。 浑然而生的这种气质也实属正常。 工作人员拿了卡让众人抽。 等轮到她时,就见这人从沙发起身。 接了工作人员手里的纸牌,不紧不慢地洗着牌,期间,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她。 末了,停在她面前。 将纸牌递给她,男人弯腰与她平视,语调沙哑,“颜小姐,抽么?” “……” 那么多人眼巴巴瞧着他们,颜苏心想,那会儿她的脸一定红成了番茄。 被一堆人围观,她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 而这人递过来的纸牌明晃晃地扎眼。 没法子,她只好硬着头皮抽了。 抽完,他睨了眼她手里的纸牌,轻笑道:“颜小姐运气真好,每一次都能抽到Queen。” 一口一个“颜小姐”,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有那么点暧.昧。 “……” 真的是运气好么? 周泽晏都说这人是玩牌的好手,连他常年混迹牌桌的人,跟这人玩牌都会质疑他有没有抽老千。 答案很明显。 思绪飘飞间,听见蒋丹问:“下午咱们滑雪去呗,教授说这两天自由活动,自个儿去采采景什么的。我超想去Treasure的那个顶级滑雪场,听说雪道是赛事级别的。” 颜苏:“你们去吧。” “你不去啊?” “我不会滑雪。” 因为两年前的酸涩经历,她再也没去过滑雪场。 作为冰雪之城的C城人,蒋丹拍拍胸口,豪气干云地给她打包票,“放心,包我身上,这个我最在行。” 颜苏摇头,“你们自己去吧,我真不去了。” “那你下午打算干嘛?” “……在酒店睡觉。” 蒋丹鄙视她,“好不容易来趟瑞士,你竟然睡觉!!!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关瑾也拉着她,温声劝导,“一起去吧,写生需要灵感,你窝在酒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走走。” 她说,“我跟蒋丹都会滑雪,可以带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颜苏觉得再拒绝就显得不合群。 何况,关瑾跟蒋丹对她一直挺不错的,尤其是蒋丹这姑娘,人单纯,大大咧咧没心眼,颜苏还挺喜欢她。 下午雪停了,正是滑雪的好时候。 距离来这个滑雪场,两年已过。 颜苏记得上次来这儿,上头还挂着MH的牌子,现在四处可见的是安和集团的LOGO,以及那个大大的“Treasure”。 当初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那人真就给她弄了风车,做了一个大的玻璃花房,在冰天雪地里种了玫瑰。 就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一样。 这么久了,颜苏心里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因为气他最初的欺骗。 他那么骄傲的男人,不屑于对她说谎。 说了真的爱她,大概就是真的。 心底清楚是一回事儿,随之而来的是无形的自卑浓浓笼罩着她。 不管从哪方面,她好像都跟他不太匹配,在他眼里,大约真就拿她当一个小孩儿宠。 裴也说的没错。 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让她对待这段感情变得踌躇,变得裹足不前。 很多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就好了,就能正大光明站在他旁边,而不是被他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可惜…… 她现在还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小姑娘。 如果她的油画能获得大奖…… “苏苏快点,你想什么呢?”蒋丹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被打断思绪,颜苏啊了声,摇摇头,甩去不该有的纷扰,抱了滑雪板追上她们俩。 - 来之前,是万万没想到会在滑雪场遇到裴时瑾。 男人正低头整理滑雪手套,身上套了件浅色滑雪服,他肤色冷白,唇色却十分艳丽,这种颜色特别衬人。 戴了深色护目镜,与滑雪服的颜色呈现鲜明对比。 颜苏很少见他穿浅色衣服,大约是工作性质的缘故,平时总是中规中矩的衬衫西服,或者大衣。 这会儿穿了素浅的滑雪服,竟有点像曹蕊追的那些个顶流小鲜肉。 滑雪场人多,不时有女孩儿频频示好,他似乎没在意,或者说习以为常。 也不知道跟人女孩儿说了什么,女孩儿们悻悻然走开了。 原以为他这趟来瑞士是出差,倒没想到他还真是过来度假的。 工作已经不忙了吗? 忽然,男人抬眸看过来。 视线相交的那刻。 他似乎愣了下,随后摘了护目镜,就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望着她。 颜苏的心跳陡然漏跳一拍,几乎是刹那间红了脸,这块又无所遁形。 偏偏穿好了雪板,走路像个笨拙的企鹅,想逃都没地儿。 蒋丹蓦地从后头探头,“你看什么呢?” “没没没事。” “咦?那不是咱们金主爸爸吗?靠!这男人穿滑雪服竟然这么帅!跟他穿衬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关瑾也瞄了眼,脸上一热,“好像是真的帅!” 这人穿西服衬衫时,瞧上去斯文的一比。 然而穿这种休闲衣服,骨子里透着那种莫名的玩味,简直荷尔蒙满满。 “是吧是吧,连你都这么觉得,那就是真帅炸!”扭头看向发呆的颜苏,蒋丹问,“苏苏,其实我觉得跟你的霸总哥哥BE也挺好,咱们金主爸爸不香吗?” 颜苏:“……” 为什么周围的人总是致力给她拉郎配?? “而且老许那么固执的老头子都对人赞许有加,说人有涵养。”蒋丹持续安利,“他好像确实很懂油画的样子,跟那种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儿不太一样。” 颜苏木着脸:可不是吗?裴三哥哥是她女神的孩子,艺术涵养当然一流。 咦? 等等!!! 她都说了不会再叫“裴三哥哥”的!! 而且—— 她干嘛那么骄傲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郁闷着,就见他把滑雪板丢给了一旁的助理,迈开长腿径自朝她走来。 完全挪不开腿的颜苏:“……” 有的人约莫是天生自带气场,强悍得一比,令人不敢直视。 等裴时瑾在她们仨面前站定,发现对面的三个各怀心事的小姑娘全都杵在那里,谁也没吭声。 关瑾毕竟也是个小富二代,常跟着父亲出席各类宴会,见过些场面。 她率先跟他打了招呼,“裴先生也来滑雪吗?” 裴时瑾莞尔,“嗯。” 很礼貌的一个回应,莫名令人紧张。 关瑾有些局促地说,“这个滑雪场真挺漂亮的,听说山顶还有木屋别墅,是Treasure的一大特色。” 话落,见对方并没有听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倾身向前问一直出于呆滞状态的小姑娘。 声音很轻,略显沙哑,简直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颜小姐不会滑雪?” 颜苏:“……” 又是一个“颜小姐”。 颜苏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被他一口一个缱绻的“颜小姐”逗得面红耳赤。 不等开口,又听他说,嗓音里含了些浅笑,“不然教你滑雪?” 颜苏脸颊爆红,“我不喜欢滑——” 蒋丹推着她,跟推销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那就麻烦金主爸爸啦!!” 猝不及防被推出去的颜苏:“?” 还没反应过来,蒋丹又推了推她,颜苏穿得鞋子不舒服,被她这么一推,本能地就往前栽倒。 裴时瑾眼疾手快去捞她。 知道他的小朋友脸皮薄,这么多人瞧着,他没碰她,只是很绅士地虚扶了下她的手臂。 “没事么?” 颜苏羞得脚尖发麻,“……没、没事。” 不想跟他表现得很熟的样子,颜苏佯装镇定地跟他道谢:“谢谢裴先生。”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绯红的俏脸,半晌,他语带戏谑,“颜小姐客气了。” 颜苏:“……” 蒋丹像个磕CP的狂热粉,笑嘻嘻道:“那我们女鹅就完完整整地交给金主爸爸啦!一定要教会我们女鹅哦!她最喜欢雪了。” “先谢谢金主爸爸为我们提供的美好假期!” 到这种地步,还看不出这位金主爸爸是什么心思,蒋丹觉得自己白谈了这儿久恋爱。 “金主爸爸加油!” 裴时瑾睨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蒋丹冲着关瑾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先上雪道啦!苏宝拜拜!” 颜苏:“……” 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无情地抛弃了。 眼见唯一能帮自己脱离苦海的朋友也不见了,颜苏现在就像是被拴在藤上的蚂蚱,上下不得。 裴时瑾低头瞧着小姑娘羞赧的脸,倾身过去,冲她伸出一掌,“学不学?不是最喜欢雪吗?教你玩点开心的?嗯?” 这会儿没人了,这人也不装了。 颜苏低垂着小脑袋,心里乱成一团麻,当裴时瑾主动牵起她的手时,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没躲,也没动。 只是问他,“清大美院的那栋楼……” 他答,“嗯,我捐的。” “还有那七个亿的现金。” “捐了。” “……为什么?” 裴时瑾慢条斯理回她,“你不是说有艺术天赋的人值得被发现,被鼓励么?” “有了那笔钱,应该能替更多人实现梦想,何乐不为?” 颜苏:“……” 他又靠近几分,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绯红的脸颊,“还想问什么?” 小姑娘默了一秒,才又道:“那、那这个度假村——” 他答得漫不经心,“嗯?那你喜不喜欢?” “……” 他盯着她低垂的眼,嗓音莫名哑了几分,“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答案不言而喻,还问什么。 她的脸颊好烫,困在手套里的手指不由缩紧。 察觉到他轻捏了下她搁在手套里的手指,颜苏像是一只被咬的猫,忙不迭松手。 知道这小朋友的心结,裴时瑾没勉强,任由她逃避。 过了会儿。 裴时瑾听小姑娘瓮声瓮气问他,“你不是装作不认识我么?” 声音隐隐带了些许小女孩儿的撒娇意味儿。 又可爱又委屈。 裴时瑾瞧着自家别扭的小朋友,啼笑皆非道:“某个小朋友不是说‘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裴三哥哥’了?” 颜苏:“……” 稍稍停顿,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所以换安和集团的裴先生追可可爱爱的颜小姐,嗯?” 颜苏:“……” “没有欺骗,没有谎言,不是喜欢骗人的裴三哥哥。” 他抬手按在她脑后,压过来,将她摁在怀里。 声音里是难得的认真与毫不掩饰,“而是安和集团的裴时瑾。” “正式追颜苏小姐,行么?” ▍作者有话说: 裴三:正式追你行么? 小苏苏傲娇脸:我考虑一下叭。 裴三:嗯,懂了。 裴三:上小号。 宋二:??你小号是啥? 裴三:倒在雪地里易推倒的贵公子——裴娇娇。 宋二:呵呵! 下章真的要结婚了。 不然你们打我! 呜呜呜呜呜呜! 我太难了。 下章很晚,能写完我就发,写不完明天发。 第048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所以你的霸总哥哥其实就是咱们金主爸爸???” 晚餐是顶层自助餐厅吃的, 冬日天黑的早,又下了雪,大部分游客都从滑雪场回来。 也有喜好冒险的选择了到山顶露营。 度假村开辟有专门的与露营区,晚上可以欣赏星辰, 早起可以看日出, 是小情侣们最喜欢的一项游玩项目。 听她这么问, 颜苏被呛了下, 剧烈咳嗽着。 蒋丹嗓门大, 说完, 引来一众侧目。 关瑾扯了扯蒋丹,示意她小声点。 蒋丹压低嗓音:“靠靠靠!!我靠啊!这是什么小说情节????那你们这是双向奔赴了?” 颜苏脸颊微红, 忙说:“没有,你别乱说。” “人不是都表白了?” 想到下午那会儿他的那句“现在是安和集团的裴时瑾认真的追颜苏小姐”, 颜苏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那你答不答应?这都不答应你简直就是神人!!!” 小姑娘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蒋丹:“???你拒绝了???” 颜苏小声嘀咕:“你不懂。” “不懂什么?” 再问,小姑娘已经不吭声了。 等到了房间,颜苏才一五一十地两年前的事儿挑挑拣拣说了。 这事儿应该是瞒不住关瑾的,毕竟关瑾旁敲侧击了很久,她虽然没正面回答, 也知道当初的那条新闻,约莫在他们那个圈子盛传。 后来可能是安和集团使了手段,迅速压下。 加之裴三哥哥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豪门八卦,沸沸扬扬一阵, 很快便没人在意。 她也幸运地没被网友扒的底朝天。 “……你是说你们还谈过一段恋爱!!!” 颜苏想了想, 纠正她, “……大概、可能不算一段叭。” 蒋丹想起那会儿她从米国回来, 心情似乎一直不好,有一段时间还请了假,说是失眠严重,后来便没在宿舍住,跟学校申请搬回了家里。 原来是因为一个男人。 蒋丹心疼地搂紧她,“心疼我苏宝一分钟,这样的话你就该让他多追你一段时间。太轻易得手的都不会珍惜。” “……”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裴三哥哥。 只是她现在没有勇气再踏出那一步,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跟他在一块了,大约又要时时让他费心。 她不想被宠成一个废物。 关瑾看着她:“那你要……拒绝他吗?” 小姑娘没说话,等了好半晌,关瑾听她红着脸说,“我不知道。” 当晚,颜苏不可避免的失眠了。 握着手机,瞧着裴时瑾发来的那条信息。 [雪后的日出很美,跟我一块去露营么?] 发送了定位。 时间是在两个小时前。 说了会耐心等她,给她考虑的时间。 颜苏翻了个身,抱紧枕头,脸颊烫得惊人,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左右睡不着,从床上爬起去了露台,外头下了小雪,透过露台看向下头的万家灯火,心里却惦记着裴时瑾的那个邀约。 低头瞧了时间,九点一刻。 天气越来越冷了,颜苏瞧了露台的雪,不免担忧。 裴三哥哥不会真的一直在等吧? 手指放在微信界面,犹豫了好久,没能播出便被敲门声惊醒。 “颜小姐您在吗?” 声音有些熟悉。 颜苏收了手机,去应门。 门外的男人自报家门,“是我简烦,裴总的助理。颜小姐您还记得我吗?” 这位助理小哥哥当初没少帮裴三哥哥照顾她,一来二去,也算熟悉。 颜苏换了衣服,拉开房门,简单寒暄几句,就听这位助理小哥哥焦急地问,“颜小姐没跟我们裴总在一块?” 颜苏缓慢地眨了下眼,“啊?” “一个小时前就联系不上我们裴总。”这位稳重的助理小哥哥难得有不安的时候,“电话无法接通,人也没在酒店。” “我想着是不是跟您在一块?” - 来之前,预想过事情会很糟糕,真见到了,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 跟着救援队上了山顶,雪下得越来越大,明明穿了专业防寒服,一路又有专业队员护着,颜苏还是觉得好冷。 心里沉甸甸的,水雾也跟着蒙上眼睛。 “裴三哥哥可能出事了”这个念头盘旋着心里挥之不去。 让她一路跌跌撞撞,无数次差点滑倒。 都怪她! 如果她早点回复他就好了。 哪怕不愿意去,也应该回复一条,而不是让他一直在那里傻傻等地她。 如果裴三哥哥真的出事…… 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只是单单想到这么个可能性,颜苏就觉得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山上风大,刮得人脸生疼。 简烦亦步亦趋跟着她,瞧着小姑娘哭得眼圈通红,整个人都恍惚着,简烦突然开始反思是不是他说的太夸张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姑娘会哭成这样。 BOSS知道了,真不会把他打死么? 简烦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其实BOSS安排这么个计划时,简烦整个人是懵逼的。 人家追姑娘只需要花点钱,BOSS这是玩命吗? 简烦跟在裴时瑾身边多年,也从来没参透这位大BOSS的心思。 他们家BOSS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这样安排了,势必是做了完全之策。 虽然简烦觉得这个计划是在冒险,雪夜路滑,天气多变,谁也无法预料究竟会发生什么。 按照原计划,让这小姑娘跟一些队员去安排好的路线,顺理成章地“救了”不小心受伤的BOSS。 然而万万没想到,事情出现了严重偏差。 简烦接到颜苏电话时,小姑娘在手机那头泣不成声,“简特助呜呜呜……你快过来……裴三哥哥他、他好像没有呼吸了。” 正在等待消息的简烦:“???” …… 度假村配备有医院。 灯亮着,走廊人很少,气氛无比凝重。 颜苏在长椅上缩成小小一团,身上依旧是那件防寒服,颜色浅,这会儿沾满了血迹。 从裴时瑾被救援队带下山,颜苏都处于云游天外的状态,周遭明明嘈杂的很,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只记得找到他时,向来矜贵优雅的男人就静静地躺在雪地,周围很荒凉,不像是开辟好的区域,距离他发给自己的定位也相差甚远。 血液染红了周边的白雪,探明灯照耀下,格外触目惊心。 裴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没在他发给自己的定位? 他会不会死? 这些念头铺天盖地袭来,让她一时间茫然到不知所措。 简烦眼瞅着小姑娘哭得漂亮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不禁腹诽BOSS:虽说是做戏,这也不要太逼真吧?就不怕真的挂掉吗? 另外,有必要搞这种苦肉计让人家姑娘心疼成这样?? “颜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等裴总醒来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小姑娘哽咽着:“我不走。” 简烦:“……” 瞧这姑娘的状态,简烦真怕BOSS没事,人小姑娘先被折腾病了。 好说歹说,也没给人劝走。 直到第二天,宋燕丞他们几个过来,才勉强把已经熬不住的小姑娘带回酒店休息。 - 裴时瑾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三天,第四天才转入普通病房。 其他无大碍,就是不知道被什么撞了,虽然躲开要害,却从上头跌落下来。 这块地方没开发,碎石混合着一些树枝,整的他一身是伤。 索性都是些外伤,失血过多,又在雪地里冻了许久,以至于颜苏找到他时,瞬间被吓到了。 宋燕丞过来瞧他时,这人正安静地靠在病床上看手提电脑。 失血过多的缘故,男人原本就冷白的肤色,这会儿瞧上去白皙得几近透明。 唇色很淡。 漆黑深邃的眸子却凌厉的很。 病号服穿在身上,有一种诡异的破碎感。 宋燕丞莫名其妙就想到周泽晏开玩笑地喊这人“裴娇娇”,这么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私人医生查了房,眼下没什么人。 宋燕丞关上房门,随意往沙发一靠,盯着他苍白的脸,没好气地吐槽他,“为了套路我家小傻瓜,你可真破份儿,呵,鬼门关走一圈的感觉怎样?爽么?” 宋燕丞想到接到小丫头的电话时,小姑娘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他一瞬间觉得这个祸害千年的大魔王是不是真的挂了。 病床上的男人薄唇微弯,漫不经心道:“还不错。” 宋燕丞:“??” 永远都理解不了这人的脑回路,敲了敲桌面,宋燕丞问:“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是在玩苦肉计还是什么玩意儿?如果小丫头知道你又骗她,你大概会被永久拉黑。” “嗯。” “???就这?” 裴时瑾专注瞧着电脑,漆黑的眸氤氲着几丝危险,旋即又隐去。 瞧他不吭声,宋燕丞被气笑了,“不是,就算你真玩苦肉计,没必要把自个儿命搭进去吧?你不怕你真挂了,小丫头哭得天崩地裂。” “宋二。” “干什么?” 他突然说了句:“小朋友当初在雪地里挨冻二十分钟。” “所以?”宋燕丞简直无语,“你不会想说你想感受她当时的那个心情吧?” “嗯。” “什么滋味儿?” 他慢条斯理答:“很差劲。” 宋燕丞冲他翻了个白眼:“知道就好。” 心里虽然气他,却也不忍心对一个病号发火,长出一口气,宋燕丞问:“就因为这么个奇葩的原因?” “不只是。” “还有什么?” 裴时瑾黑眸沉了几分,盯着他瞧了会儿,忽然笑了,“你知道小朋友一直很自卑吗?” 因为自卑,所以不敢回应他的感情,怕给他惹麻烦,甚至做好了随时跟他相忘于江湖的打算。 所以,他得欠她点什么东西。 让她能够心安理得地问他索取。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索性就玩了票大的。 “知道,怎么不知道?总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不够聪明,给家里丢脸。”宋燕丞烦恼地揉了揉眉心,想起他那个槽心的妈妈,他说,“在颜女士的高压下,她总觉得没达到颜女士的要求,一直小心翼翼,心酸的很。” 宋燕丞说完,看着他,“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半晌,才听这人似笑非笑道:“想说你很蠢。” 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宋燕丞:“……” 还要再问,接到了颜苏的电话,宋燕丞起身去外头接电话。 裴时瑾合上电脑,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想起那晚的“意外”,深邃的黑眸微微一沉,旋即又隐没。 若不是他惯常喜欢玩极限运动,或许那晚真就挂在了山上。 看来,那帮老顽固如百年之虫,死而不僵。 不过,虽然出现了点偏差,也算有了意外的收获。 不小心“救了”他的小朋友,总算有一个可以没有心理负担而向他索取的机会。 - 病房里很安静,裴时瑾瞧着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心情复杂无比。 这段时间,她天天往医院跑。 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只有在他睡着时,才会悄悄地跟他讲话。 这场意外,对于他这种冒险分子来说不值一提,他的小朋友却整整瘦了一圈。 病房是套房,设备一应俱全。 颜苏洗了苹果,拿了水果刀打算帮他削只苹果,人医生说了,要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 才拿起刀,腰间蓦地一紧,男人从身后圈紧她,“松手。” 颜苏僵了下,他却只是从她手里拿了水果刀和苹果,又重新放开她。 不多时,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削好了一只苹果递给她,“吃吧。” 颜苏:“……” 仍然在病中的男人,眼下穿了病号服,肤色冷白到极点,唇色却殷红好看。 颜苏盯着他漂亮的指尖,这才发现这人拿水果刀的样子,俨然就像是在做手术。 奇怪的是。 削个水果,都能削出几分优雅的气质来。 “裴——”犹豫了一会儿,撞上他黑漆漆的眼睛,颜苏脸上一热,还是换了称呼,“裴先生,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知道她有心结,他也不纠结于称呼,“颜小姐不用担心,一点小伤。”顿了顿,他笑,“暂时死不了。” 又开始愧疚的颜苏:“……”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跟他解释,“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回复你,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回复。” “嗯,知道。” “那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只是流点血,暂时死不了。” 越来越愧疚的颜苏:“……” …… 病房里的两个人一口一个“裴先生”“颜小姐”。 病房外,周泽晏一脸懵逼地看向宋燕丞,“他们俩搞什么?演戏吗?见鬼的裴先生和颜小姐。这么客气?” 话落,他笑得戏谑,“不过,难得见裴三被一女孩儿折腾成这样,我特么觉得好爽。” 宋燕丞睨他一眼,“你有病?” “你不觉得裴三这样子还挺好玩?他什么时候对人这样过?不愧是小不点儿,专克他这种黑莲花。” 宋燕丞眯起眼睛想了想,还真是。 “宋二,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怎么?” “裴三这人你还不了解?什么事儿都算计到分毫的地步。这次竟然差点把命搭进去。你真觉得这是个意外?” 他这么一提,宋燕丞愣了下,大脑瞬间清醒。 周泽晏冷冷说,“说没人搞鬼你信么?” “他知道吗?” 周泽晏瞪他,“你觉得呢?” 宋燕丞:“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大概是不想让我们……”周泽晏幽幽道:“或者说,最不想的是让小不点儿担心吧。” 这两年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朵黑莲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扩张版图,同时清理内部,一路披荆斩棘,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其实我还挺心疼他的,一个人搁那儿逞强,不管在公司还是回酒店,面对冷冰冰的空气,这种氛围太压抑了。” 周泽晏:“你没觉得这两年裴三变了很多?他以前可不会抽烟抽的这么凶。” “还有那个齁死人的红丝绒蛋糕,特么的从十二分的糖变十四分,这是想干嘛?” 宋燕丞习惯性去摸烟,末了,又停手,“滚吧,你特么又给他当说客!” 周泽晏撇撇嘴,“小不点儿就是他的光,这束光没了,我真想象不出裴三那个性子会走什么极端。说真的,我还挺担心。” …… 深夜安静,颜苏拿了毛巾,倚靠在门边,听他们在那儿议论。 她没听多少,只听见他们后头说的那些事儿。 葱白的指不由得收紧,她神情恍惚地盯着他们的背影,慢慢陷入沉思。 裴三哥哥这两年……其实很辛苦,对么? - 结果,没等到她成为别人的光,自个儿的麻烦首先找来。 为期一个月的写生即将结束,颜苏接到了颜眉的电话。 上次的事儿惹得她十分生气,以至于她在国外这么久,妈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反而是江云起来过几个电话,她从江云起那里侧面了解到,其实妈妈还是关心她的,只是拉不下面子主动跟她联系。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亲妈,颜苏伤心归伤心,内心还是无比在乎妈妈的想法。 这通电话打来,起初还是问了问她在国外的情况,颜苏瞧着银行卡里多出的那笔钱,知道妈妈担心她在国外的花销,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然而下一秒,话锋一转,就听颜眉说,“这次你回来,有件事儿妈妈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 “你的婚事。” 颜苏:“???” 婚事??? 颜眉:“江奶奶最近身子骨不好,一直念叨着你跟云起的事情,妈妈想着不如你们先订婚,等毕业了再——” 颜苏惊诧地打断她,“订婚???!!!跟谁???” 颜眉完全无视女儿的惊讶,只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习惯性地将所有东西都掌控在自个儿手里,“江云起是我一手带过来的,人长相家世包括自身哪一点都挺优秀,江奶奶又是看着你长大。我们两家楼上楼下的,将来就算结婚了,你也可以继续住在家里。” “江云起答应妈妈,不会让你离开妈妈的视线范围,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不希望你将来离得很远见不着。” “无论从哪方面,你跟他都是最合适的。” “另外,婚后你喜欢画画随你,妈妈也不干涉你的私事儿,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 颜苏脸色惨白地握着手机,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跟江云起结婚的N个好处,就仿佛她只是一件可以随手送人的“玩具”。 颜苏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颗陨落的星星,悄无声息地从天际滑落,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颜眉滔滔不绝地说了半晌,也不见女儿回应,她蹙了蹙眉,喊她,“苏苏,你有在听吗?” 过了好一会儿,颜眉听到小姑娘涩然的声音,“我在您心里,是件可以随便送人的玩具吗?” 颜眉一愣,眉头蹙的更紧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不悦道:“江云起哪里不好?” 小姑娘哭着说,“他没有不好,但我又不喜欢他。” “你果然还是念念不忘裴时瑾对吧?”颜眉的声音略显尖锐,“别人发照片给我时,我心里是信你的,结果你呢?在国外乐不思蜀了对吗?” “我就说平白无故地邀请你们院里去瑞士写生,又是度假村又是捐款。”颜眉冷冷道:“一个接着一个套路,宋颜苏你是傻瓜吗?两年前的事儿不够你长教训对吗?” “你明知道妈妈讨厌那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讨厌那些背弃信仰的——” 颜苏用力擦了擦眼泪,微微哂笑,“您并不是讨厌背弃信仰的,您只是傲慢地不肯承认自己也是个普通人,也会犯错。” “你说什么?” “裴三哥哥做的DR是什么,您在这一行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DR的新药研发成功,价格却比国外那些同类药剂便宜将近三分之二。” “一附院甚至也预订了这批药品,而您颜主任,从不肯承认自己有任何问题——” “你闭嘴!”彻底歇斯底里的颜眉恼火地打断她,“你是我女儿就要听话!你以前那么乖巧,从不会忤逆妈妈的意思,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我就知道不能让你学这些带坏人的所谓艺术!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国!美术这事儿可以不要学了,家里不差你将来赚的那些零花钱。” “江云起也不会在意这些,他说了,希望你可以做一个全职太太,他工作那么忙——” 颜眉言语间充满了不正常的亢/奋,就仿佛只要女儿不离开自己,嫁给谁都无所谓。 对面的小姑娘一直闷不吭声,等她讲完所有的构想,颜眉听到小姑娘轻轻地笑了声,“妈妈,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听话一点,您就不会想起不好的往事,会变得开心。” 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小姑娘狠狠地揉了揉通红的眼,克制着发抖的声音,“我很爱您,希望您开心。” 所以,即使不喜欢的事情,也在忍耐。 知道您离婚后没有安全感,尽量小心翼翼呵护着您的敏感脆弱。 不管多么过分的事儿,都努力在消化。 甚至初中那会儿天天睡不着,怕您担心,也都一笑而过。 可是到头来发现,这么纵容的结果就是。 您越来越变本加厉地觉得我是个毫无灵魂的木偶,可以任由您的摆布。 颜眉听女儿这么说,眉目稍和,不禁也放柔了声音:“妈妈一直知道你是个乖孩子,跟你哥哥完全不一样。” “苏苏,妈妈是为你好,豪门难处,尤其他那种公子哥儿,婚姻未必能自主。你难得想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吗?” “嗯,我知道了。” “好了,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如果你真喜欢画画,妈妈也不干涉你了好不好?” 颜苏泪眼模糊地握着手机,轻声喊她:“妈妈。” 颜眉温柔似水地问:“怎么了?” 小姑娘轻声说了句,“再见。” - 一根烟缓慢燃烧,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室内开了窗,雪花被风吹拂,灌入窗台。 修长的指夹着烟,一抹猩红忽明忽灭,低头瞧了眼手机里的信息,寥寥几行字。 [裴总,您要的证件我已经让人连夜送过来,应该很快就到]。 他没回复,指尖轻轻扣着手机屏幕。 有人敲门,裴时瑾黑眸微沉,半晌,才淡声道:“进。” 江雾里嗅到满室的烟味儿,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很快,她被惊到了。 “医生允许你抽烟?” “不允许。” 男人淡漠地抽了一口,烟圈冉冉升起时,江雾里见他轻笑了下,表情颇有几分懒散,“那又怎样?” 江雾里:“……” 多年的朋友,对他多少算有那么一丁点的了解,江雾里get到,这人似乎在生气。 能够引起他情绪的,也就颜苏那么个小朋友。 “你心情不好?” “嗯。” “跟小苏苏吗?” 他没搭腔,过了会儿,江雾里瞧他摁灭了烟,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的那个小堂弟。” 江雾里一愣,“他怎么了?” “他让我非常不爽。” 斯文的语气下,蕴藏着危险的情绪。 在她的认知里,这人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使这次受了伤都毫无波澜,眼下却莫名其妙说出这种危险言论。 江雾里心头一跳,忙问:“他惹到你了?” 裴时瑾没理会,只是又从几柜里摸了根烟,欲点燃,想起套房内哭得睡着了的小姑娘,又强行忍住。 江雾里后知后觉中,察觉到他病房里似乎有人。 房门虚掩着,微弱的光线透出,照耀着小姑娘微红的侧脸。 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很熟。 这种姿势是全然缺乏安全感的一种标志,江雾里走近了些,才发现小姑娘脸上似乎有未干的泪痕。 深夜里,这小丫头怎么跑这儿来了? 等出了病房,江雾里试着跟家里联系,很快收到了江奶奶打电话:“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往家里去电话?” “家里最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是说江云起那小子。” “你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 “张罗着给云起订婚这事儿,那小子告诉你了?” “?订婚?跟谁?” “你恩师宋教授家的小丫头。我跟你颜眉阿姨都说好了,等小苏苏回来,就给他们举办订婚仪式。” 江雾里:“……” 她突然开始担心自己绿茶属性的小堂弟了。 那孩子疯了吗?到底在想什么? …… 飞机落地丹麦后,颜苏才稍稍有了点实感。 低头瞧了眼与他十指相扣的手,飘飞了很远的心神一点一点回笼。 裴时瑾正在通电话,似乎在安排位于丹麦分公司的负责人来接机。 颜苏隐约听到那边说,“裴总请放心,这边已经沟通好了,随时可以给您办理。” “您太太的证件带了吗?” 男人清越的声音斯文至极,“嗯。” “那我们先到酒店安顿好——” “不用。”他吩咐道:“直接过去。” “……” 颜苏低垂着一颗小脑袋,心脏怦怦直跳,到了这个地步,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几天前跟颜眉的那次争吵,吵完,头脑发昏地跑人病房,没头没脑地就对人丢下一句,“你以前说要跟我结婚是真的吗?” 他似乎愣了下,不等人搭话,她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我们现在就结婚好不好?” 不期然的,从这人脸上瞧见了一抹错愕。 那会儿她想着,裴三哥哥一定觉得她是个十分厚脸皮的小姑娘。 说出这句话不到一分钟,她就后悔了。 想要跟他说只是开玩笑,下一刻,就见他弯腰靠过来,修长的指蹭掉她的眼泪,什么也没问,只是温柔地说了声,“好。” 其实她只当他在安慰她,并没当真。 结果第二天再见到他,他已经换下了病号服。 穿了大衣,惯常的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优雅矜贵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大约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俊美的脸上还略显苍白,眼睛的色泽便被衬托得格外的深邃。 这么个模样,还真有几□□娇体软易推倒的贵公子既视感。 她不想承认,当初还想偷偷给他画不可描述的小条漫来着。 紧接着,就听他问,“跟我走么?” 她怔了怔,“去哪儿?” 他盯着她的眼睛,哑声轻笑道:“不是要跟我结婚?去吗?” “……” - 回想到这儿,颜苏觉得羞耻又过分。 她真的是一个很坏的小姑娘。 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或者说是一种逃避与报复妈妈的幼稚行为,硬生生地对人家做了道德绑架。 上了车,快到地方时,裴时瑾听到身边的小朋友小小声开口,“裴三哥哥。” 没想到她会喊这个称呼,裴时瑾微微一怔,轻声应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颜苏捏紧葱白的指尖,习惯性地把自个儿埋在围巾里,声音像是蚊子哼哼似的,“关于结婚这事儿,我们还是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这会儿才想起来婚姻意味着什么,她没敢看他,只是认真解释:“我当时是因为我妈妈她——” 觉得这事儿必须坦诚,虽然觉得好伤心,她还是说,“我不想被我妈妈随便送给别人,我是带了赌气意味儿的,所以我觉得——” 他轻飘飘打断她,“你觉得跟江云起结婚是更好的选择?” 颜苏:“……” “是么?” “当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不是那个意思?” 可能他的语气有那么些许冷淡,她的愧疚感越发深重,乱七八糟地解释,“就算不提这个,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姑娘,但你家——”她默了一秒,才又说,“婚前财产公证什么的难道不需要做——” 没说完,对方轻笑一声,打断她,“婚前财产公证?” 她重重点点头。 当时被妈妈伤得不清,头脑一热甩出这么个荒唐的念头,压根儿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现在想来,这不是在占人家便宜吗? 这也太无耻了吧! 蓦地,就被他捏着下巴,抬高。 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我命都是你的了。” 他笑了下,表情略显玩味,“有比这个更值钱的东西么?” 颜苏:“………” 不等她答,身边的男人松开她,不紧不慢开口,“所以,颜小姐是在玩弄我?” 一个“颜小姐”叠加一个“玩弄”,让她差点吐血。 随后,就见他率先下了车。 可能是因为身体没完全康复的缘故,她总觉得他的脸色格外苍白,毫无血色。 一瞬间,排山倒海的愧疚感萦绕心头。 等她再回过神,是办理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对他们的“新婚祝福”。 鉴于他们是外国人,人家还特地讲了英文祝福。 莫名其妙成了已婚人士的颜苏:“……” 从丹麦飞回瑞士的飞机上,颜苏的无名指处多了枚精巧的钻戒,一朵造型独特的小玫瑰,没有像土豪一样的大克拉,这枚精致小钻戒,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之上。 颜苏盯着钻戒瞧了好久,像个做贼心虚的小朋友一样,拢高了围巾,悄悄打量身边的男人。 他似乎不太舒服,从上了飞机后,就仰靠在座椅轻阖双眼。 视线从他好看的侧脸缓缓下移,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指间。 男人漂亮的无名指处,多了枚钻戒,十分简约却不失清贵。 天呐! 她竟然真的跟裴三哥哥结婚了!!! 心底一抹蜜糖似的甜缓缓荡漾开来,一圈,两圈,牢牢锁定她的心跳。 脸颊一点点染上了美丽的酡红,颜苏花了好久,才慢慢平复微乱的情绪。 …… 下飞机没多久,司机来接他们往度假村。 睡了一路的男人,俊美的脸上终于有了那么点血色。 颜苏还没从“闪婚”的刺激下完全回神,身边的男人突然俯在她耳边,“裴太太。” 一声很轻地“裴太太”让她骤然回神。 男人掌着她脑后,在她惊愕得像只兔子的眼神下,薄唇蹭过她滚烫的耳垂,“今晚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颜苏啊了声,没听明白。 “新婚夜。” 他答得斯文有礼,绅士十足。 声线却哑得没边。 “裴太太想怎么过?” 颜苏:“………” - ▍作者有话说: 裴三:嗯?我的命不都是你的? 小苏苏:救命!晋江特产——命都给你文学来了。 裴娇娇心机套路小娇妻的婚后甜甜甜来了。 PS: 颜眉离婚后,确实有点心理扭曲了,后期会被治愈,不要讨厌妈妈呀!她真不是那么坏,就是有点偏执。 第049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车内的温度很高, 略显闷热。 外头却积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 盘山公路两侧都是绿植,这会儿被银雪覆盖,偶尔露出一些尖芽儿来, 与这美丽的雪景争相辉映。 颜苏缓慢地炸了下眼, 似乎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指的是什么。 刻意压在心底的记忆被一层层剥开, 雪夜, 木屋别墅, 跟他意乱情迷的夜晚, 一件件涌上心头。 她没由来地红了脸,习惯性地拉高了围巾, 将自个儿闷在里头。 没作声。 心底却翻江倒海,乱做一团。 裴三哥哥是什么意思呢? 新婚夜……想怎么过? 他们现在算结婚吗? 至少在她心里, 最多只能算她脑子不清醒地套路了人家。 悄悄地瞄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似乎并不着急,慵懒地倚靠在车后座,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 瞧这架势,颜苏明白装死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低糯地说, “我们难道不是、不是——”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那个字眼。 裴时瑾垂眸打量小姑娘心虚的俏脸,车内干燥,她应该很紧张,不停地湿润着唇瓣,以此来缓解不安的情绪。 他心底好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轻声问:“嗯?不是什么?” 她低垂着小脑袋, 没敢看他, 声音越发低了,“不是假、假结婚吗?” 明明领证前,她再三重申过,她没有想要占他便宜的意思。 不管他说的那句“我命都是你的了”究竟是真心还是玩笑话。 她都没那个意思。 再怎样冲动,她都还没昏头昏脑到这种地步。 裴三哥哥家里什么状况,有些什么人,家里人会不会反对,跟她领证了后会不会对他有各种不良影响。 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他们在门口争执了许久,末了,她只好说,“那、那就当是你还我一个人情吧。” 虽然她只能算第一个找到他的,压根儿没帮上什么忙。 “等我妈妈不再过问我的婚事,到时候我们就、就——” “就怎样?”他笑了,语气淡然,“就离婚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说的是、我绝对不会要你家里一分钱的——” 话音未落,不期然的就听到男人轻哑的笑声。 “……” 紧接着,就听到他不紧不慢说,“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她娇躯一震,目瞪口呆:“?吃亏?” “婚后,颜小姐避免了家里的逼婚,也从我身上得到了——”他忽然停了下,漆黑的眼底意味不明,“快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出那个“快乐”时。 她总是莫名其妙想起那夜他问:“跟我做这种事儿,你快乐么?” 啊啊啊啊啊啊! 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污! 没等她羞耻完。 漫天雪花下,男人撑着黑色雨伞,伞面遮过来时,她只觉得耳根一麻,是他温热的呼吸落在耳根,哑声问她:“我凭什么让颜小姐白.嫖我?” 一口一个“颜小姐”,没再喊她“小朋友”,仿佛真就只当她是个女人。 她承认,那刻她心跳陡然加速,内心深处甚至隐约冒出一丝丝小小的甜蜜。 咀嚼出他说的“白嫖”指的是什么。 她瞬间黑云罩顶,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他,似乎不可置信:“我???白、白.嫖???” 他不理会她的质疑,弯腰与她平视,黑眸暮霭沉沉,慢条斯理开口。 语气说不出的斯文优雅。 “难道不是?” “……” 这个话题真的没法子进行下去了。 因为她被饶得头晕目眩。 为什么就白/嫖他了呢? 难不成裴三哥哥的意思是—— 结婚后,就要跟她酱酱酿酿吗? 颜苏心想,那会儿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虽说两年前跟他在木屋别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 她年纪小,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完完全全被他引导着,却因为羞涩连看都不敢看他。 到了后来,干脆就趴在那儿,死死咬住手腕,避免发出羞耻的声音。 毕竟是过了两年了,很多细节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就只记得疼得要命。 疼完,是毁天灭地的酥麻感。 浴室那次,她的手掌摁在浴室镜上。 花洒开着,水花四溅之下,起了雾。 她的手心按在薄雾覆盖的浴室镜,镜面里是缠/绕的身影,被他以指缠绕着她的黑发,带过来。 侧首跟他接吻。 蓦地。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 她呆滞一秒。 嫩白的脚趾尖儿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缩了缩。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他的黑发淌着水珠,嗓音被欲.念灼得沙哑。 她不知所措地呜咽着,一连说了好多个“我我我我”,依旧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低头瞧了眼水光四溅的大理石地面,突然懂了。 掐着她的脸颊,扳过来,他轻啄她被咬得潋滟的红唇,“傻瓜。” 她哭得梨花带雨。 以为她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末了,被他像是哄孩子似的抱怀里,低笑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听完,她更想哭了。 - 回想到这里,颜苏对他口中的“新婚夜,裴太太想怎么过”感到一阵恐慌。 他们重逢的猝不及防,并没有留给对方太多熟悉的余地。 失去的两年光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冷不丁地重逢,又因为她的头脑一热,骤然领了证。 一切都不在计划内。 让她没办法思考太多,大脑一片荒芜。 不管基于什么,她都没做好跟他做亲密事儿的准备。 葱白的指尖死死攥紧,颜苏把头垂得很低,好半晌,才吞吞吐吐说,“我、我就是觉得太、太快了。” 裴时瑾睨了眼她,约莫是想到了什么不能言明的往事儿,小朋友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让他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也刹那复苏。 那天晚上,他似乎真挺过分。 知道无法即刻给予她未来,又不愿意在专心搞事业的两年里,让她成为别人的。 所以很坏,很禽兽的给一个情窦初开的小朋友折腾得够呛。 分手那天才明白。 他的小太太需要安全感。 不急。 他有足够的耐心一点一点填补她失去的童年。 颜苏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应。 她心里设想了一百遍的场景,忽然听到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下。 闻声,她愕然抬头。 阴影落下,是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发顶揉了揉,“太快了?那我们慢慢的,行么?” 她的脸颊红得要命,几乎语不成调,“什么慢、慢慢的——” 下一秒。 他修长的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漆黑的眼。 缓慢而温柔地问她,“裴先生跟裴太太慢慢地谈恋爱,行么?” - “裴总,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车子也给您备好了。” 男人的声音清越斯文,好听得要命,“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那人说,“查了天气预报,明天是晴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瞧见最美的日出。” “嗯。” “那祝您和——”那人瞧了一眼颜苏,似乎在斟酌用词。 裴时瑾勾过车钥匙,扫了眼低垂着小脑袋的小姑娘,微笑道:“我太太。” “?” BOSS既然没解释的意思,那人十分知趣,只是道了句“恭喜”,还冲着颜苏喊了声,“裴太太好。” “祝二位玩得开心。” 颜苏:“……” 抬眼望着正在检查越野车的男人,想起他刚刚那句“我太太”,她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我太太。 我…… 太太。 像是怕发现心事,她飞快拉高围巾,明媚的眼睛却不由得弯了弯。 车子一路向上,开往山顶时,颜苏才明白裴时瑾说的“新婚夜怎么过”竟然是带她来露营看冬日最美的日出。 当初她只是小孩子心性,讲过的事儿自个儿都忘得七七八八。 而裴三哥哥却惦念在心里,从不说,只是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帮她一一实现。 路上下了雪,颜苏坐在副驾驶,手心里捧着热可可。 热可可的香气蔓上来,混合着车里的紫檀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咬着吸管小小尝了一口,颜苏偏头偷偷打量着正在开车的男人。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无名指处是枚铂金钻戒,昭示着他已经名草有主的真相。 葱白的指攥紧热可可,颜苏红着脸把自个儿埋在围巾里,心头却甜丝丝的。 裴三哥哥。 是她的了。 尽管只是名义上的。 可还是很开心。 原来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那么那么喜欢他。 “好看么?”正在专注开车的男人突然问。 颜苏啊了声,忙不迭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 救命!! 他不会发现她在偷偷看他了吧!!! 幸而,他只是轻轻地笑了声,戏谑地晃了晃无名指处的戒指,“我指的是戒指,裴太太以为是什么?” 颜苏:“……” - 帐篷展开,搭在车顶,颜苏像个快乐的小鸟,围在裴时瑾身边忙前忙后,小嘴叭叭个不停。 “太神奇了叭!帐篷竟然可以搭在车顶的吗?” “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冷了?” 小姑娘蹲在雪地里认真研究,“这个又是什么?是烧烤炉吗?造型有点奇怪。” “天呐!竟然还有铁板烧!!!呜呜呜呜!!我最喜欢的烤鱿鱼!!” 裴时瑾啼笑皆非地看着忙碌个不停的小朋友,很难把这只快乐的小鸟,跟前几天深夜跑他病房,哭得像只被丢弃的小猫联系起来。 忙碌了一下午,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冬天夜色来得早,才过五点,天就暗了下来。 天黑后,凉意比她预想的来得早。 颜苏被她家裴三哥哥裹得像只越冬的熊,而反观对方,这人却十分潇洒地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像是完全不在意寒冬腊月。 这会儿,优雅矜贵的男人正帮她烤鱿鱼。 颜苏没想到,这人烤个鱿鱼都能烤出几分雅致来,那双曾经应该握手术刀的手实在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看他烤得有模有样,大约很好吃吧。 “裴三哥哥,你不冷吗?” 因为快乐,早就把“再也不叫裴三哥哥”这个誓言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颜苏戴着厚厚的手套,弯腰搭在膝盖,偏头看着正帮她烤鱿鱼的男人。 “关心我?” 将烤好的大鱿鱼递给她,裴时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裴太太要帮忙暖么?” “……” 小姑娘红着脸没接话,他也没再逗她,将烤好的第一只大鱿鱼递给她,“给。” 颜苏欢天喜地接了,拉下围巾,轻咬一口,顿住。 裴时瑾余光扫了眼,“不好吃?” 毕竟第一次弄这个,临时还搜索了下技巧,照本宣科地做了。 他起身去拿她手中的大鱿鱼。 颜苏躲了下,没给。 她又咬了一口,慢慢吞咽着,乌黑水润的眼睛亮晶晶的,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好吃,才不给你尝。” 裴时瑾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忽然笑了。 他的小太太大约不知道她是一个完全藏不住心事儿的小姑娘。 眼见她又要去咬,他捉住她的手腕,淡声道:“别吃了,我再烤一只给你。” 小姑娘咬着鱿鱼,似乎在抿嘴偷笑。 裴时瑾:“……” 咽下那片鱿鱼,颜苏心里有那些许小平衡,原来裴三哥哥也是有不擅长的东西的。 - 雪停了,漫天星空下,一张画纸铺开搁在画架上。 颜苏一早就很想画雪夜星空图,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构图点。 而此刻。 这里,雪夜,星空,万家灯火,静谧的小镇。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又自然。 调色,蘸取颜料,上色,涂抹。 漂亮的雪夜星空图应运而生。 对着这张图瞧了半晌,颜苏轻蹙了下秀气的眉,这幅画美则美矣,似乎少了些许生动。 她站在画架前,手握着笔凝眉苦思。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入镜,她一愣,他已然握住她捉着画笔的手。 带着她的画笔,挪至画纸偏隅一角。 寥寥几笔,两抹身影跃然纸上。 整幅画陡然就生动起来。 颜苏偏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惊讶于他会画画的同时,又觉得他有个那样的天才油画家母亲,会画画好像一点也不稀奇。 心跳声在此刻变得剧烈而鼓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儿不对,盯着他好看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就亲了上去。 “啾咪”一下。 很轻。 羽毛似的。 旋即,就察觉到他似乎怔了下。 四目相对间。 不知谁先亲的谁,跌跌撞撞间,撞到了画架。 画纸没夹牢,悠悠飘落在雪地里。 帐篷里温度不够,有些凉。 她的衣服被丢在一边,小山似的堆叠着。 而他却衣衫整齐,白衬衫扣得一丝不苟,就连惯常戴着的铂金针链也摇曳生辉。 两相对比之下。 越发显得活/色/生/香。 她缩在睡袋里,咬着睡袋边缘,怯生生地望着他。 然而下一刻。 他却面色冷静地拉好睡袋的拉链,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嗓音哑得不行,“别招我,乖乖睡觉。” 颜苏:“……” …… 根本睡不着,因为她好冷呜呜呜呜! 偏偏这人把睡袋拉链拉到严丝合缝,她像是一只被绑缚的蚕宝宝,只能在狭小的帐篷里滚来滚去。 裴时瑾倚靠在帐篷边角,膝盖曲起,手臂懒散地搁在上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在帐篷里滚来滚去的小蚕宝宝。 终于。 小蚕宝宝非常艰难地挪到了他脚边,散开的长发丝绸似的铺就。 她扬起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裴时瑾好笑的同时,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手指勾着小姑娘的长发慢条斯理把玩,他轻笑问她,“怎么了?” “……我冷。” “所以?” 小蚕宝宝又往他脚边滚了滚,轻轻蹭他,“两只猫要一块取暖才不会冷。” 话落。 又有点后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干什么!!! 想悄悄地从他脚边滚走,腰间蓦地一紧,被他单手勾着直接抱起。 颜苏红着脸把自个儿缩进睡袋里,就听他在她头顶上方问,“真冷?” 她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点了点头。 裴时瑾打横抱着她,瞧小姑娘羞得耳尖都红透了,却还顾及着他的心思,略微沉思一秒,他亲吻她的额头。 嗓音带着性感的喑哑。 “去车里?” …… 车窗被雾气蒸腾,烟波渺渺,落下女孩儿素白的指印。 关键时刻来临时。 突然又停了下来。 颜苏只觉得一阵空虚,眼底氤氲着未散的水汽,茫茫然望着他。 男人低头埋在她馨香的颈间处,克制着,难耐地跟她解释,“裴太太打算现在帮我生宝宝?嗯?” 一句话,她瞬间悟了。 “那你你你快——” 柔白温润的手却被他摁住,她微愕一秒,头一次见他漆黑深邃的眼底荡漾着毫不掩饰的强烈欲.念。 柔白的小手被他拉着持续向下,他轻轻啄吻她,徐徐诱惑她。 “裴太太,帮个忙?” ▍作者有话说: 最近写的太多了,心力交瘁,一直晚更新,抱歉啊。 这章发红包给你们。 PS:有个叫“大魔王”的小福利。 第050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裴太太, 帮个忙?” 他的声音带着欲念未歇的沙哑。 冷不丁听他问,她怔了一秒,茫然地看向刚才把他彻彻底底欺负了一遍的男人。 这会儿他已然没有了起初的斯文优雅,衬衫纽扣开了, 性感的锁骨处三三两两的暗红吻痕, 昭示着她刚刚的意乱情迷。 此刻, 他正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漆黑深邃的眼睛暗沉无比。 不久之前, 她才被彻底宠爱了一遍, 意识还未完全清明。 眼下听他问,她怯怯开口, 嗓音因为刚才的意乱情迷,有些哑, “帮什么?” 裴时瑾没解释,只是捉住她柔白的小手,在她懵懂的眼神下,按在了被白衬衫包裹着的腹肌。 牵引着她徐徐向下。 他低头吻她,嗓音含着变了调的喑哑,听上去格外性感撩人, “帮不帮?” 手指碰到的地方令她骤然爆红了一张俏脸。 经历过几次洗礼,她就算再无知也明白这个“忙”指的是什么。 先前的一句“裴太太想要现在跟我生宝宝么”,已经令她明白,裴三哥哥一定没有尽兴。 应该很难受吧。 但这种事儿,向来都是他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 她别说主动, 就是被动时, 她都羞得连看都不敢看他。 然而这种情况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听他用这样好听的声音礼貌询问,颜苏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 一切似乎失去了控制,她眼睛含着浅雾,心神涣散地望着车窗外。 手心有些滚烫。 越来越重的亲吻,伴随着令人耳朵发麻的低哑呼吸,让她脑海里一瞬间炸了朵烟花,脚底下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了云朵之上。 男人一丝不苟的黑发凌乱无比,抵在她颈间处愉.悦闷哼。 颜苏脸红心跳埋在他怀里,手心俨然已经酸麻。 红透的耳垂蓦地被轻咬了下,她僵了下,手指不由得收紧。 旋即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热度。 没等她明白过来。 颜苏突然啊了声,低头一瞧,洁白的手心里凌乱得一塌糊涂。 …… 结束后。 她红着脸缩在睡袋里,闷不吭声。 裴时瑾仰靠在后座,平复了下几近失控的情绪。 他睨了眼像只小鸵鸟一样的小朋友,哑声道:“裴太太,伸手。” “……” 又又又伸手!! 小姑娘绷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在睡袋里剧烈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行了。” 抽出湿巾的手指顿了顿,裴时瑾瞬间懂了,大约是刚刚一定弄得狠了,吓到了他单纯无邪的小太太。 漆黑的眸微微弯了抹弧度,他低下身子,在她耳边刻意误导她,“哪里不行?裴太太做得很好,我很快乐。” 羞耻心瞬间爆表的颜苏:“…………” 救命!!! 不要再提“快乐”!! 她现在已经无法直视这两个字眼! 以前她一直觉得裴三哥哥矜贵禁欲范儿十足,妥妥一不可指染的高岭之花。 可经过这几次。 她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严重怀疑! 因为—— 裴三哥哥在某些方面,比她看过的小黄漫男主还要会玩千百倍!! 腹诽间,她的手指猝不及防地被捉了出去。 颜苏简直要哭了,哭唧唧地求饶,“裴三哥哥,我我我真的不——” 忽然,手心里一片冰凉。 颜苏微怔,悄悄从睡袋里探出小脑袋看向裴时瑾。 清贵矜傲的男人正拿了湿巾,捉住她的手指慢条斯理帮她清理。 这么欲的事儿,被他做得分外优雅。 颜苏忍着羞耻,没敢看他,任由他将自己每一根手指擦拭干净。 裴时瑾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轻笑了下,举起小姑娘被擦拭干净的柔白小手,稍稍打量,尔后,与她十指相扣。 这种十指交握的方法令颜苏的心跳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再次探出一颗小脑袋,恰巧撞上男人漆黑的眸,就见他跟以往在机场的那次一样,丈量着她的手指。 随后他低头亲她,在她唇上玩味低语,“我太太的手真软。” 颜苏:“……” - 这两天过得实在魔幻得过了头,让她没办法认真思考。 等回了酒店,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 瞅着搁放在盥洗台的戒指,颜苏才意识到,头脑一热带来的短暂快乐,后续面临的可能是来自家里的疾风骤雨。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哥哥宋燕丞。 房间里气氛凝重。 颜苏捏着葱白的手指,像个乖宝宝似的坐在沙发上接受着来自亲哥的审视。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两年前跟裴三哥哥在山顶小木屋里荒唐的一夜。 这回。 除了衣衫整齐外,似乎也没比上次好多少。 这种压力来源于裴三哥哥手指上的那枚咬痕,不算深,却因为时候尚短,而显得触目惊心。 大约是被他折腾狠了,张口就咬了上去。 这会儿瞧见被自己造出的痕迹,颜苏羞恼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顶着被亲哥快要杀死的眼神,颜苏眼睛一闭,索性厚着脸皮装作一无所知,怯生生地解释,“裴、裴三哥哥带我去山顶看日出——” “因为我们留有写生作业,所以——” 宋燕丞冷哼,“所以你就跟着他在山顶荒唐了两天一夜?” 颜苏:“……” 这个“荒唐”用得实在精妙。 一语双关,又不显得露骨。 颜苏觉得,她哥哥最近真的越来越懂得合理利用成语,且一开口就将人噎得半死。 瞧小姑娘绯红的脸,宋燕丞绝望地想,或许根本已经吃了。 从接到江雾里的电话,告知他裴时瑾没经过医生同意,擅自出院,到打两人电话都没人接,宋燕丞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人可真行,都这样了,哪儿来的精力当个禽兽。 到了这个地步,宋燕丞也不再关乎妹子是不是羞涩。 房间里统共就他们几个人,大家心知肚明。 宋燕丞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你们俩打算怎么办?” 裴时瑾不紧不慢地喝着红酒,散漫微笑,“嗯?什么怎么办?” 一听这话,宋燕丞愣了,随后就眯起黑眸,语气不善道:“你们特么的还要装多久?” 颜苏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又听宋燕丞咬牙切齿道:“怎么着?玩裴先生和颜小姐的玩上瘾了是吧?” 颜苏面红耳赤地小声嘀咕,“……谁玩了。” 本来就是打算跟他不熟,不认识。 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 宋燕丞不理她,只是直勾勾地瞪着慢条斯理喝红酒的男人,怒气值到了爆发的边缘,“裴三,你别告诉我你根本没想过跟她——” “嗯。”放下红酒杯,裴时瑾单手撑着额际,语气斯文的很,“忘了跟你们介绍。” ”……介绍?” 抓过小姑娘柔白的小手,面对齐刷刷的三双眼睛,裴时瑾面带微笑,“跟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偏头看了眼僵直着身子拼命冲他使眼色的小姑娘。 他轻轻地笑了声,一字一顿道:“我太太,颜苏。” 颜苏:“……” 宋燕丞:“……” 江雾里:“……” 周泽晏:“……” 酒店套房只剩下他们三个时,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宁静。 沉寂片刻。 周泽晏不可置信地发出声响:“靠!!!!你们竟然领证了!!!!!” 裴时瑾头也没抬,点了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看不真切的表情,“很意外?” 周泽晏:“不是,裴三你疯了???你领证这事儿你们家不会过问吗?” 谈恋爱是一回事儿,结婚又另当别论。 那小朋友单纯成那样,才刚满二十就被他坑得领了证,裴三是发了什么疯的搞这种核爆新闻。 裴时瑾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回他,“没有十全把握,我不可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缓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的宋燕丞,调整好濒临崩溃的心态,沉声问:“你有新的想法?” “有一个。” “什么?” “其一,DR需要跟安和集团完全切割。”裴时瑾冷静分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DR一旦冠上安和的名义,公信力不出意料地会被某些无良媒体攻击。” “资本原本无罪,但当一个集团的业务过于集中,甚至达到垄断的地步,势必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与其这样,倒不如完全切割。” 一根烟没抽完,裴时瑾摁灭了烟,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其二,DR承诺永不上市,不会给任何不良资本介入的机会。” 这个浅显的道理懂得都懂,毕竟,各路资金介入后,改变了股东的成分,外行领导内行,结果只会沦为另一个赚钱机器。 周泽晏提出质疑,“不上市的话,源源不断的资金从何而来。” 瞧他说得那么自信,大约早已想好了N个plan,宋燕丞淡淡道:“还用问,在他提出这个问题,怕是连planX都想好了。” 稍稍迟疑,宋燕丞看向云淡风轻的男人,“裴三,你老实说,除了这两个原因,执意让DR变成纯粹的科研机构,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裴时瑾想起小姑娘跟他领证后忧心忡忡的小脸,没开口,不代表不担心不害怕。 大概是在担忧她妈妈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跟他在一起尚且让小朋友变得踌躇,何况是结婚这么大的事儿。 颜眉什么性子,很早以前他就明白的很。 一个对于信仰偏执到极点的女人,跟他们那个老顽固的恩师宋和平相同,某些方面纯粹的很。 人性复杂,不能单一而就。 攻人先攻心。 想到可能还需要好友的支持,裴时瑾难得没瞒着他,垂眸把玩着修长的指,他轻笑道:“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挺可怜的。” “我不想让小朋友留下这种遗憾。” 下意识地去摸烟,又停住,裴时瑾转而拿了红酒,散漫地晃了晃,慢条斯理道:“索性就做了个PlanX,让固执的颜女士心甘情愿地把她嫁给我。” 宋燕丞:“……” 周泽晏:“……” 知道这人向来心思缜密,没想到竟然连这一层都想好了,这特么的是什么脑子。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 宋燕丞嗤笑一声,打击他,“你别忘了,比起颜女士,老爷子才是最棘手的那个。小丫头是他的心头宝,你觉得他可能会同意你们在一块?” 裴时瑾没搭腔,只是不紧不慢地喝着红酒。 宋燕丞瞧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起了疑心。 当初他跟小丫头分手时,他都觉得老爷子甭说跟DR合作,没打死他都算给足了面子。 事实上,从头到尾,老爷子就像个旁观者,一言不发,任由事情的发生。 等小丫头回了国,没多久,老爷子就带着团队整体加入了DR。 想清楚这点,宋燕丞倒抽了口凉气,震惊地瞪着正喝酒的男人,“不对,你当初是不是答应了老爷子什么?” …… 颜苏又一次被亲哥“扫地出门”。 跟着江雾里从房间出来时,颜苏下意识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担忧之情浮上心头。 江雾里还没从那句“我太太颜苏”里完全回神,身边的小姑娘突然问,“雾里姐姐,我哥哥不会又要揍裴三哥哥吧?” 从“裴先生”到“裴三哥哥”只用了几天。 虽说早知道那个大魔王一旦决定什么,势必要拿到手。 但…… 这也太快了吧!!! 冷不丁听小姑娘问起,江雾里愣神片刻,没吭声。 颜苏好奇地眨眨眼,“雾里姐姐?” 江雾里看着她,语带迟疑:“你们俩……认真的?”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颜苏脸上一热,轻轻点点头。 颜苏对这位美艳的大姐姐印象一直超好,少有的跟她吐露心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江雾里听完,惊了:“因为你妈妈的逼婚?所以你赌气跟他领了证??” 刚才那人说了“我太太”,他们还都以为只是恋爱后的一种玩笑的托词。 还真没想到他们竟然领了证。 这么快跟这个小朋友领证。 看来,那天那人生气是认真的。 江雾里替自家小堂弟担忧的同时,竟有些心疼某个大魔王。 “雾里姐姐,我是不是很过分?” 江雾里没明白:“过分?怎么说?” 因为这事儿,心里一直压了块巨石一样,颜苏认真道:“我总觉得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套路了裴三哥哥,就很……过分。” 小姑娘没说明,江雾里却听懂了。 裴时瑾是什么出身,安和集团又是怎样的存在,在国内都是动动手指头都可以震动整个金融圈的业界大佬。 这样复杂的家庭,对于婚姻对象慎之又慎。 安和集团大家长裴安和,三任太太里,前两任都是家族联姻,而那两位太太家里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豪门望族。 即使第三任太太苏辞并非出身豪门,但自身的履历已经足够吊打圈内一众名媛。 结婚时,婚前个人财产划分严格,绑定了家族利益后,离婚也是种奢侈的事情。 苏辞当初提了多次离婚,都尚且未能逃脱。 不外乎就是个利益绑定。 江雾里是真没想到,某个利益至上的大魔王,会对一个单纯的小朋友毫无保留。 也或许是有足够的自信,确认他们之间一定会圆满地走完一生。 想到这儿,江雾里吃惊的同时,不免又为他感到欣慰。 小姑娘还仰着头等待回复,江雾里揉了揉她的发顶,笑得温柔,“那你要好好爱他呀,明白么?” 颜苏:“?” 江雾里抱了抱她,轻声说,“你知道跟他命运绑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江雾里笑笑,很认真地告诉她,“意味着,他以安和集团的全部资产赌你们俩的一个未来。” “苏苏,这样的男人。”江雾里捧着她的脸,言辞切切,“你忍心让他赌输么?” ▍作者有话说: 小苏苏:没想到裴三哥哥是这样的裴三哥哥,是我大意了。 裴三:我太太的手又小又软。 后面都是甜甜的虐狗,咳咳,裴三是真的很狗。 一朵又欲又会玩的黑莲花。 女鹅快遭不住了。 第051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午后时分, 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皑皑白雪间,颇有几分温柔的雅致。 颜苏踽踽独行于度假村,不远处便是玫瑰玻璃花房,旁边就是复古风车, 风动, 风车慢慢悠悠转动着, “嘎吱”作响。 闻声, 颜苏顿足望着转悠风车发呆。 临近寒假, 度假村人多, 放眼望去哪哪儿都是人头攒动。 几个亚洲女孩儿结伴而行,颜苏被几个女孩儿的议论声打断了思绪:“没想到这儿还真能种玫瑰!这些玫瑰开得比咱们在基地花房看到的漂亮多了。” “那当然。听说光维护费用都很惊人。” “你们觉得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那个大佬为了心爱女孩儿做的这个玫瑰花房吗?” “应该是营销吧, 媒体挖了这么久,也没挖出来什么有效信息。” “如果是真的, 这也太太太浪漫了吧!!!” “但是你们不觉得这其实是个悲伤的故事么?” “为什么是悲伤故事?不应该好宠好浪漫?” “你们想想啊,为心爱的女人做的这些,却又没公开秀恩爱,甚至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说明什么?” 大伙儿围着她问,“说明什么呢?” 女孩儿幽幽叹息,替她们释疑, “说明这个女孩儿是不能被公开的存在。或者说,替她做的这些,是对失去的过往的一种缅怀。” …… 听到这个,颜苏下意识看向头头是道分析的那个女孩儿。 几个女孩儿并没留意到她,手挽手地进了玫瑰花房。 颜苏微微怔忡, 不期然的想到两年前跟裴时瑾在山顶小木屋。 ——不信我能在冰天雪地替你种花? 他带着她的手, 扣着玻璃窗上, 细细描绘着她中二病犯了时憧憬的“玻璃球”。 江雾里说:“知道与他命运绑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以整个安和集团为赌注, 在赌你们的一个未来。 ——苏苏,这样的男人,你忍心让他赌输么? 想起江雾里方才跟自己言辞切切的嘱咐,颜苏眼眸低垂,习惯性地把自己埋在宽大的围巾里,隐匿起所有的情绪。 裴三哥哥为了她,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可能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虽然雾里姐姐没明说,指向很明显。 冷不丁地又想起在医院里,周泽晏跟他哥哥提到裴三哥哥。 周泽晏说:“你没发现裴三这两年抽烟抽的越来越凶吗?还有那个齁死人的红丝绒蛋糕,十四分的糖,他是在干嘛?自虐吗?” 颜苏一直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亚于马里亚纳海沟。 而这两年为了能够跟她在一起,裴三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可惜,以他的性子,大概问了也不会告诉她。 捏了捏细白的手指,颜苏忍不住丧丧的耷拉下一颗小脑袋。 果然是她太没用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会一味儿地让他替她考虑好一切,宠她,哄着她。 除了跟他亲热时,裴三哥哥偶尔会泄露一丝丝失控地侵略,真真切切地当她是个女人。 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拿她当小孩儿宠。 懊恼地咬了咬红唇,颜苏蹲在地上,拉高了围巾,指尖在雪地里画呀画的。 宋颜苏最喜欢裴—— 裴三哥哥…… 写完,又像个偷腥的猫一样瞧瞧瞄了眼周围的动静,迅速擦去。 过了会儿,又复写下。 我也想保护裴三哥哥—— 葱白的指尖微顿,她收回手指,没擦这行字,只是怔然盯着雪地里的字眼愣神。 心里却打定主意,不会再徘徊,也不会再犹豫。 哪怕父母最后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也不想再逃避。 她会更加努力一点,努力做一个优秀的人,足以配得上他,而不是让旁人瞧他笑话。 想明白这点,心头压着的那些个巨石竟然意外地松了绑。 伸手将雪地里的痕迹清除,颜苏这会儿恨不得变一双翅膀飞回去。 抱抱他,跟他说明自己的心思。 刚站起,身后传来一个和蔼带笑的声音,“咦?这不是小苏苏吗?” 颜苏错愕回眸,裴老太太裹着大衣就在她身边,正笑眯眯地望着她,“真的是小苏苏,看来奶奶还没老眼昏花看错人。” 异国他乡遇故知,搁谁都开心。 颜苏拍了拍身上的雪,从地面起身,“裴奶奶您怎么在这里?” 裴老太太:“闲着无聊来瑞士度假,顺便瞧一下我那个受伤的大孙子。” 颜苏听她提及她的那个“大孙子”,心头没由来地一跳,生怕老人家又给她拉郎配。 幸好老太太没提起,从管家手中接过手杖,老太太笑得和蔼,“小苏苏呢?来这里玩儿吗?” 颜苏乖巧应答:“跟着院里一块来这里写生。” “已经结束了?” “还有几日就结束了。” 一部分完成作业的学生,已经提前回了国。 裴老太太闻言,不禁略感遗憾,“小苏苏也要马上回国了吗?” 颜苏点头:“应该就在这两天。” 本着来瞧孙子,顺便帮孙子追小姑娘的目的,裴老太太听闻她要回国,一颗磕CP的心燃起了熊熊斗志。 商场沉浮多年,裴老太太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络,只是牵着小姑娘的手,且走且道:“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我瞧着你在玫瑰花房前待了好久,想不想一块进去逛逛?” 颜苏微怔:“进去?” 据她所知,这个玫瑰花房内部是不对外开放的。 “安心,跟奶奶走就成了。” 没想到这位姓裴的奶奶仿佛跟度假村的负责人私交甚好,只是让管家通了电话,瞬间放了行。 颜苏没料到她的第一次“玫瑰花房约会”,没给她的裴三哥哥,反而跟这位优雅的老人家。 瞧裴奶奶举止言谈,说不出的贵气。 这种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裴时瑾。 都姓裴。 明显又跟度假村里的高管们认识,甚至那些高管们颇为尊敬她。 以前就怀疑过的事儿,这下重新萦绕心头。 盯着裴奶奶喜笑颜开的脸,颜苏悄悄腹诽:这位优雅的老人家该不会跟裴三哥哥是亲戚吧? 颜苏犹自发呆,一直走在前头跟她介绍玫瑰花品种的老人家突然喊她,“小苏苏啊。” 颜苏忙上前,“奶奶您说。” 裴老太太牵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上回在医院,奶奶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颜苏:“……” 原来不是不提,是时机不对。 裴老太太勉力推销自个儿的宝贝孙子,“我宝贝大孙子真挺优秀的,国外top1的大学毕业,回国继承家业后,集团业务蒸蒸日上。年纪吧,虽然虚长你几岁,但人长得贼帅,从中学期就一堆小姑娘跟他表白。” “当然,我孙子可是相当的洁身自好。”像是怕她误会,裴老太太极力澄清着宝贝孙子的“禁欲人设”。 “这不最近刚来了瑞士,小苏苏你也在,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 裴老太太:“不如就今晚一块吃个饭?” 颜苏尴尬得要命,叠声拒绝,“真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 她的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令裴老太太的脸色骤变,到底是沉浮于商场多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很快,裴老太太恢复了初始的云淡风轻,“有了喜欢的人?” 这种私密的事儿,其实不太想跟外人讲。 但老太太实在热心,颜苏觉着有些话提前讲明白,对谁都好。 刚想开口,裴老太太微笑打断:“男朋友吗?” 颜苏:“……不算吧。” 领了证后,大概,也许,不能只算是男朋友了吧。 裴老太太意味深长道:“那就是追求者?” 颜苏:“………” 裴三哥哥算是……追求者吗? “既然只是追求者,那就没什么了!”裴老太太松了口气,“小苏苏你真不愿意见见我宝贝大孙子吗?” 颜苏一头黑线:“……” 她完全弄不明白这位优雅的老太太,到底喜欢她什么,见着她就想给她介绍她的宝贝大孙子。 颜苏俏脸红了红,索性直接断了老人家拉郎配的念头,“奶奶,我说的不算追求者,是因为我已经跟我喜欢的人——” 从兜里摸出戒指,戴在无名指处,颜苏一瞬不瞬望着她,语气格外真挚,“我们已经结婚了。” 裴老太太:“?” “对不起啊,您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我先生。” 裴老太太目不转睛注视着她,小姑娘年纪虽小,容易害羞,这会儿面的她,却依旧不卑不亢,非常真诚,“我不想让我先生因为这种事情不开心。” 话落,裴老太太发现,这小姑娘还特有礼貌地跟自个儿鞠了一躬。 …… 离开玫瑰花房时,颜苏心想:她应该让老人家伤心了吧?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这位优雅风趣的奶奶的。 可惜—— 伤了老人家的心,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 没走几步,蓦然发现手里多了个手杖,大概是刚才帮裴奶奶拿了,忘记还给她。 颜苏拎着手杖,折返回去打算还给人家。 刚到地儿,远远的就听到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温和友善的裴奶奶,这会儿正对着电话里的男人发火,“裴三你不是向来看上什么不择手段都要拿到手?” “你的小玫瑰猝不及防就跟人结婚了!!!” 裴老太太冷哼,“奶奶就问你吧,到底要不要把小苏苏给抢回来?” 冷不防听到某些真相的颜苏:“?” - “苏苏呢?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晚餐时,没见到小姑娘人,江雾里放下刀叉,抬眼看着宋燕丞,“你是不是又吵人家了?” 宋燕丞没好气地冷哼,“谁知道那小丫头想什么?敲门也不开,打电话只是累了想睡觉——” 提到这茬,宋燕丞气不打一处来。 累了想睡觉? 这特么的是被裴三这个狗东西折腾得筋疲力尽了么? 周泽晏来得晚,没见到裴时瑾,不由挑眉,“裴三呢?” 江雾里解释:“老太太来了,陪着一块吃饭呢。” “小不点儿也不在?” “累了,睡觉去了。” 周泽晏嘿嘿笑,“这是被折腾得——” 话音未落,就被宋燕丞踹了一脚,皮笑肉不笑地瞪他,“你闭嘴吧。” 江雾里对他们俩的时不时就一阵唇枪舌战习以为常,晚饭后,江雾里想到今天的事儿,略微沉思片刻,给自家小堂弟江云起去了电话。 颜苏还不知道她托词般的一个“累”字,引起了多少人的浮想联翩。 将自个儿泡在浴缸里,水波荡漾间,小姑娘像只游弋的鱼,闷在里头郁闷地吐着泡泡。 天呐!!! 没想到裴奶奶口中的宝贝大孙子竟然真的是裴三哥哥!! 想起她在裴奶奶面前的那通不害臊的表白。 颜苏爆红着脸颊埋在水里,恨不得穿越回去捂住自己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裴三哥哥一定知道了! 裴奶奶一定会告诉他,她说的那些话! 我先生…… 救命!!! 裴三哥哥知道后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一点都不矜持的小姑娘! 欲哭无泪埋在水里好半晌,水流冲击之下,颜苏猛然想起裴奶奶给自己讲的那两个关于养玫瑰的故事。 以前没在意,那会儿又刚跟裴三哥哥分手,心里疼得要命。 现下重新回想那两个极具代表性的故事,联系到裴奶奶跟裴三哥哥的关系。 颜苏后知后觉地领悟到,这两个故事代表的恰恰是裴三哥哥的父母和他们俩的故事。 养一朵小玫瑰。 罩在玻璃罩的养法,放任小玫瑰自由生长的养法。 所以…… 当初裴三哥哥才会没有强势地把她留在身边,而是松了手,任由她离开。 因为不确定的未来,让他不得不考虑周全。 现在想想,当初伤心的何止她一个人,裴三哥哥一定比她更难过吧? 抽烟,十四分糖的红丝绒蛋糕。 一种自杀式的解压方式。 想到那个男人在背后默默地替自己做了什么,羞涩难为情的情绪变得无足轻重。 这会儿,她只觉得好心疼。 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颜苏从水里抬头,瞥见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一颗小心脏噗噗直跳。 在心疼和丢脸间反复横跳,她犹豫了会儿,红着脸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清越斯文的声音,“苏苏?” 大约陪着老太太喝了点红酒,声线听上去有些沙哑。 “……嗯,我在的。” 他在那头轻轻地笑,“你是小怂包么?躲什么?嗯?” 裴三哥哥果然知道了!! 颜苏生无可恋地望着天,瓮声瓮气回,“……我才没躲。” 她只是觉得很难为情而已。 像是知道小姑娘的心思,裴时瑾有心逗她。 他走到几净的落地窗边,点了烟,没抽,反而戏谑地问她,“跟我表白这事儿,让你觉得很为难?” 男人声线略低,隔着手机看不见他的表情,颜苏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心里不停地打着小鼓。 裴三哥哥会不会生气了? !! 他该不会以为她、她没那么喜欢他,所以才不好意思表白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兜头而下。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时瑾薄唇微勾,修长的指间夹着烟,刻意压低声线,“嗯?不是那个意思?” 颜苏:“……” 怕他误会,她咬了咬唇瓣,低声说,“我就是有点、有点难为情。” “难为情?”他轻笑了下,“嗯,明白了。” 颜苏:“……” 他越是温柔善解人意,她的愧疚感便越演越烈。 想跟他解释,苦于词穷,手机那头的男人这会儿又不出声,令她完全没办法猜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颜苏垂头丧气地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开心。 裴时瑾咬着烟,漆黑深邃的眼弯了抹浅浅的弧度。 不用猜就知道他的小太太势必是在那头自责又愧疚,或许夹杂着一些心疼他的意味儿。 逗一单纯的小朋友真挺坏的,但每次逗她,他都莫名愉悦。 指节有节奏地轻叩落地窗,裴时瑾在心底倒计时。 三。 二。 一。 “那个……”手机那头的小朋友果然怯生生地开了口,“裴三哥哥你想不想听故事?” 裴时瑾微怔一秒,止不住地轻笑。 他可可爱爱的小太太大约是金鱼脑,才多久就忘记了,每次讲故事给他听,最后的结局都是被他折腾得哭唧唧地向他求饶。 怎么还敢—— 陡然意识到什么,裴时瑾眸色微微一沉。 掐灭未抽几口的细烟,他漫不经心问她,“裴太太确定要讲故事给我听?”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 一天之内对着一个小朋友做了两回禽兽。 裴时瑾没想再过分,才想劝她早点休息,就听手机那头的小姑娘细声细气问,“那你想听什么故事?” 五分钟后,颜苏收到了裴时瑾发来的微信,言简意赅地几个字,却让她陷入到彻彻底底的迷雾里。 他回:“小可爱消灭大魔王的故事,会讲么?” 颜苏:“?” 这是什么故事??? 又一个五分钟后。 颜苏终于明白他口中的“小可爱消灭大魔王”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短短一分钟的小视频,是在车里。 颜苏眼看着视频里的小姑娘跪趴在裴三哥哥腿上,手臂勾着人家的脖颈,对着人又亲又咬。 逼迫人家对自己说“宝贝我爱你”也就罢了。 末了,还比划了一个超级中二的手势,对着从头到尾都清贵矜傲的裴三哥哥霸气十足地丢了句:“大魔王也不准反抗,否则就代表月亮消灭你!” 看完视频只想原地死亡的颜苏:“…………” …… 十四分糖的红丝绒蛋糕入口,甜腻的感觉驱走了短暂的困顿。 在雪地里受的伤还未完全好,又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身体俨然有些乏了。 裴时瑾洗了澡,换了温暖干燥的浴袍,一枚蛋糕没吃完便失了兴致,手指一松,索性丢在一旁。 他去红酒柜里取酒。 “叮咚——” 手机响了,是条微信。 裴时瑾睨了眼,瞧见是颜苏发的,他微微错愕。 距离他发的那条逗人玩的小视频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原以为这小朋友已经睡了。 没想到这会儿发信息给他。 点开,寥寥几个字,却让他难得失神。 “裴三哥哥,开门。” - 拉开门,很容易就瞧见怯生生站在门口的小姑娘。 裴时瑾居高临下望着她,漆黑的眸深不见底。 眼前的小朋友扎着双马尾,化了淡淡的桃花妆,眉心处是枚小小的花钿。 小姑娘身上是套很可爱很中二的水手服,领口处扣着枚超大蝴蝶结,腰线高,箍紧了她不堪一握的纤腰。 裙摆略短,这么冷的天,他的小朋友为了漂亮,光.裸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美腿。 这么中二的妆容,因她格外娇俏的小脸,硬生生地生出几分旖旎妩媚。 盯着颜苏那张娇俏天真的小脸瞧了一会儿。 裴时瑾黑眸又沉了几分,旋即轻笑。 抛却刻在骨子里的斯文优雅,这个笑显得玩味至极。 冷不丁听到他的轻笑声。 颜苏脊背一凉,突然后悔一时冲动地做出这种事儿来。 下意识后退几步想要打退堂鼓,又觉得就这么走了,又怂又傻。 都这样了,干脆一鼓作气中二到底。 想到这儿。 颜苏眼睛一闭,向前几步,双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低低喊他,“裴三哥哥。”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喉结滚动了下,嗓音也跟着莫名哑了下来,“怎么?” 怀里的小姑娘将滚烫的脸蛋埋在他胸口处,很轻地蹭了蹭。 良久。 小朋友爆红着一张俏脸,捏紧葱白的指尖,软软糯糯开口。 “你的小可爱来消灭大魔王了。” 裴时瑾:“……” ▍作者有话说: 苏苏:耶嘿,不就是讲故事嘛!这题我会喔! 十分钟后。 裴三勾着她的蝴蝶结:这个怎么解? 裴三似笑非笑:你教教我? 苏苏:…… 第052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空气里弥漫着无言的窘迫。 忍着羞耻换了这么中二的水手服, 对他讲那么傻乎乎的话。 究其原因就是想哄他开心。 显然,她失策了。 颜苏将滚烫的脸颊埋在裴时瑾怀里,久久不见他出声,她的羞耻感越发爆棚。 葱白的指尖收紧, 颜苏红着脸才想打退堂鼓。 头顶蓦地传来男人清越的轻笑声。 声线有些哑, 带着无名的蛊惑。 听得人酥到了骨子里。 颜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被裴三哥哥取笑了!!! 她好不容易才在他心里建立起的那一丢丢“女人感”这下子全完了。 裴三哥哥一定觉得她都二十岁了依然那么中二病! 呜呜! 好丢人!! 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 颜苏懊恼地在他怀里咬着唇瓣, 再也不想跟他搭话。。 裴时瑾垂眸打量着怀里的小朋友, 黑眸沉了沉, 旋即笑了。 手臂收紧,扣住小姑娘不堪一握的细腰。 薄唇落在她红透的耳垂。 轻咬一口, 他不紧不慢问:“知道怎么消灭大魔王么?” 敏感的耳垂被咬。 颜苏呜咽一声,本能地缩了缩脖颈, 飞快地摇摇头。 微凉的唇辗转向下,落在她纤细的颈项,力道重,给她留下一抹暗红。 他的声音哑得没边,“不然教教你?” “学不学?” 颜苏被他咬得浑身酥麻,想躲, 又被他扣住。 她在他怀里结结巴巴说:“那那那我们先讲故事好不好?” 瞧她怂得跟只小麻雀似的,根本不接他的话题,裴时瑾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他的小太太都穿成这样了,他是该教教她随便撩一个男人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修长的指扣在她脑后,缓缓下滑。 指腹停留在小姑娘纤细的后颈处, 他就跟捏只小奶猫似的, 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固定住手里的小奶猫, 裴时瑾散漫微笑:“宝贝, 抬头。” 颜苏茫然地啊了声,顺从地仰起头。 男人灼热的吻毫无预警地落下来。 吻上她红唇的同时。 他的手指转移了阵地,改为掐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嘴。 猝不及防地尝到他唇齿间淡淡的烟草味,似乎还混合着红丝绒蛋糕的过分甜蜜,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颜苏脑子里“轰——”地炸了朵绚丽的烟花,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在一处争先恐后地奔向大脑,让她忘了呼吸,几乎要喘不过气。 这个吻又重又狠,就仿佛要将她的所有气息都一并吞没,连带着搁放在她细腰上的手指也不由失了分寸。 收紧后,简直要将她的细腰折断。 颜苏被他亲得又疼又麻,呜咽着抬手推他,“裴三哥哥……别、别亲了……” 裴时瑾喑哑淡漠的声音在她唇上响起:“很疼?” 怀里的小朋友快要哭出来了。 稍稍离开她的唇,裴时瑾扣紧她的下巴,长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她被亲得水光潋滟的唇瓣,复又亲下去。 嗓音里含着变了调的危险,“疼也受着。” 颜苏:“……” - 他们就站在走廊里接吻。 穿着黑色睡袍的男人,套着单薄水手服的女孩儿。 一个瞧上去成熟冷感斯文绅士风,另一个却中二得像个才长熟的小萝莉。 看起来不怎么搭调。 仔细一瞧,又欲念满满。 她被亲得昏昏沉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被他拦腰揽着,阻止她滑下去。 神思昏昧间,蓦地听到了宋燕丞的声音,“裴三这个点儿应该开完会了吧?” “应该吧。他后天不是要飞伦敦?” “安和集团年会迫在眉睫,他是大BOSS,当然得去。” 声音渐行渐近,颜苏听得汗毛倒立。 她想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低头咬在殷红的唇瓣,哑声警告:“专心点。” 没想到会被咬,颜苏唇上一疼,失神地娇呼出声。 声音又软又媚。 恍惚间,又听宋燕丞疑惑开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好像是——” 那个字没说出口,宋燕丞突然觉得刚刚那个娇媚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颜苏听到宋燕丞沉重的脚步声,差点尖叫出声。 在脚步声越过走廊拐角时。 下一秒,她被拦腰抱着进了房间,房门也在同时“砰”地关上。 …… 结果不出所料,他可爱害羞的小太太被吓哭了。 裴时瑾平复着微乱的呼吸,双手撑着门板,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他的小朋友正被他圈在手臂与门板之间。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 小姑娘乌黑水润的眼睛含着泪花,唇瓣被厮磨得饱满殷红,像是一颗甜樱桃,等待着被宠爱。 刚刚隐约失了控,小朋友身上的水手服被揉皱,露出一小截勾人的小蛮腰。 裴时瑾漆黑的眸微微一沉,喉结不经意地滚动了下。 单手掌着小朋友酡红的脸颊,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瓣,“抱歉,玩笑开得过了头,吓到你了对么?” 颜苏这会儿是真吓到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裴时瑾瞧她梨花带雨的可怜相,忍不住轻笑出声。 指腹蹭了蹭小朋友软糯的脸颊,他故意逗她,“裴太太怕什么?我们名正言顺合法合理,只是接个吻,你担心什么?” 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不搭腔。 他低头与她平视,“怕被宋二看到?” 小姑娘红着脸点点头,委屈巴巴地指控他,“……我、我才不想被、被他看到!好难为情!” 裴时瑾弯了弯眸,手臂收紧抱着她,哄孩子地在她耳边低声警告,“裴太太以后还敢不敢大晚上跑男人房间随便撩人?嗯?” 颜苏:“……” 惩罚够了,该宠还要宠着。 跟她领证这事儿过于仓促,中间又夹杂着颜眉,更别说还有宋燕丞这个超级妹控在。 不管从那方面,都不太合适跟她住一块。 裴时瑾很清楚他的小朋友面皮薄,又跟身边的同学在一块,真跟她睡一起。 一来,怕她心理负担重。 二来,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禽兽。 大约是多年压抑着的本性,在遇到这小朋友后,似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瞧见她,内心的黑暗面无限扩撒,恨不得将她往死里折腾。 她还那么小,又单纯天真,看似娇软可欺,实则心思敏锐。 一味儿地迁就他,无形之中宠着他,惯着他。 被他有意无意地带着做了许多让她极度难为情的事儿。 这两天在山顶,才给她折腾得够呛,思前想后,还是要收着点。 他不能给她一种错觉,似乎男女间只有那么点儿事做。 他想教她的,带她做的不只是如此。 想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待在他身边变成一朵闪闪发光,不会再自我否定的小玫瑰。 考虑到这点,虽然被她一通神操作撩得难受,却还是选择克制自己强烈的欲.念。 裴时瑾轻轻吻了吻小姑娘馨香的发顶,体贴地帮她整了整凌乱的水手服,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到沙发那块。 看她缩在沙发,他抬手揉了揉她可可爱爱的双马尾,“坐一会儿,我去洗澡。” 颜苏红着脸乖巧应声,“噢。” 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就这么俏生生地坐在自个儿面前。 其实还真挺难以把控。 裴时瑾习惯性地去摸烟,手指刚碰上烟盒,一直没吭声的小朋友突然低声开口,“裴三哥哥你又要抽烟了么?” 他愣了下,垂眸看她。 小姑娘眸色纯净,明艳的小脸写满担忧。 几乎一瞬间,他便懂了。 这小朋友或许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在今晚穿成这样过来找他。 裴时瑾松了烟盒,笑看着她,“你不喜欢?” 她点点头,“我不喜欢。” 他沉思片刻,丢了烟盒,冲她微笑,“不抽了,行不行?” “行。” 话落,她又问,“以后都不抽了好不好?” 裴时瑾望着她纯净无暇的小脸,失神半晌,他听到自己很温柔地应了声。 “好。” …… 冲了凉水澡,从浴室出来,裴时瑾发现小姑娘正趴在茶几旁,偷吃他的红丝绒蛋糕。 十四分糖的红丝绒蛋糕,甜度爆表,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吃得很慢,甚至有些痛苦。 裴时瑾深邃的黑眸暗了暗,随意擦拭了下湿漉漉的黑发,他提步朝她走去,捉住小姑娘皓白的手腕,夺了她手里的叉子,漫不经心问:“什么东西都敢乱吃,不怕胃里不舒服?” 颜苏咬着叉子,艰难地咽下齁死人的红丝绒蛋糕。 眼前的男人已然将她提起来,二话不说抱腿上,抽了湿巾,不徐不疾地帮她擦拭着沾了奶油的唇角,“好吃吗?” 怀里的小朋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很甜。” 裴时瑾睨她一眼,没好气地轻笑出声,“确定是很甜?而不是甜到发腻?” 小姑娘答得一本正经,“还好。” 舔了舔唇角的奶油,她一语双关道:“不是有更甜的东西嘛!” 知道这小朋友时不时就中二一下,脑子里一些古古怪怪的想法。 裴时瑾捏了捏她软糯的脸颊,心不在焉地随口一问,“什么东西?” 她没搭腔。 裴时瑾低头打量着她,就见小姑娘娇俏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彻底。 他觉得有趣,索性也就不吱声,兴味地盯着她。 不多时,纠结够了的小朋友跪趴在他腿上,脸颊红得一塌糊涂,葱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牵引着他的手指。 搁放在她水手服上的蝴蝶结。 手指一勾,蝴蝶结的飘带松了。 她主动凑上前吻他薄凉的唇,小猫似地蹭啊蹭,回答他的疑问,“……我啊。” 说完。 她闭上眼睛没敢看他。 带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解开蝴蝶结。 她的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怯生生地开口,“裴三哥哥你以后不要再吃这种蛋糕了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后。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羞涩到极点的小脸,没躲,任由她对着他又亲又咬。 喉咙里溢出一个戏谑浅欲的字眼,“嗯?” “那吃什么?” 下一刻。 就见眼前的小朋友像是一只翻了肚皮的小猫。 在水手服落在松软的地毯时。 她也紧握双手摊平在肩膀两侧,乖巧地躺在洁白如玉的地毯上。 忍着爆棚的羞耻心蹩脚地勾引他。 “我、我不甜么?” ▍作者有话说: 正文快完结了,大概还有几章,所以更新有点不稳定。 没请假就不会不更,时间可能有点晚。 抱歉,这章发红包给你们。 第053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我、我不甜么?” 羞耻地问出这句极具暗示的话语, 小姑娘脸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裴时瑾坐在沙发上,下巴抵在交握的手背,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漆黑的眼深沉内敛,读不出情绪。 房间里暖气足, 却依旧抵不住冬日的寒冷。 她又是这样怕冷的女孩子。 下意识就缩瑟了下。 温暖的长毛绒地毯上, 一只小兔子乖巧地躺在那里。 雪白娇柔, 纯净无暇。 双马尾像是两只可爱的小兔耳朵, 软趴趴地耷拉在肩头。 小朋友紧握着双拳平摊在肩膀两侧。 水手服的蝴蝶结散了, 露出小姑娘白而软的肌肤。 短裙却中规中矩地箍在细腰。 裙摆短, 套了白色过膝袜,遮不住的美腿又长又直。 小朋友就仰躺在地毯, 睁着一双乌黑澄净的眼,怯生生地向他发出邀约。 明明什么都不懂。 每次被他折.腾, 不让开灯,不敢看他,只会红着脸咬住手腕,哭唧唧地向他求饶。 而现下。 亲一下就害羞得不行的小朋友,大着胆子向他提出邀约。 因为心疼他,不愿意再让他品尝堪称自杀式的十四分糖的红丝绒蛋糕。 所以把自个儿点缀成可口的蛋糕。 供君品尝。 心底固守的防线瞬间坍塌。 这么一个不懂事又过于懂事儿的小朋友, 该好好教一下人心险恶。 让她明白男人的劣根性。 黑漆漆的眼睛沉了沉,裴时瑾欺身过去,修长的指勾挑着小姑娘铺就在地毯上的长发,习惯性地勾缠在指间把玩。 他低头看着她,平静地问:“裴太太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直处于极度紧张与羞耻间的颜苏, 猝不及防听他问这个, 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凉了半截。 她没敢看他, 心底却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 裴三哥哥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不像话? 领了证后, 其实她是以为以他的性子,势必会跟她住在一块。 可事实证明,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静。 没有跟她住在一个房间,甚至提都没提。 是因为她其实……已经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吗? 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患得患失,更何况她又是曾经被他欺骗的存在。 葱白的指尖陷入掌心,颜苏眼圈不由红了,没什么底气地问他,“裴三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 那个“我”字还未说出口。 冷不丁就听到男人喑哑的轻笑声。 酥酥麻麻,侵入耳中。 让她的心跳陡然漏跳一拍。 她的长发被他把玩在掌心,一点一点收紧。 拉扯间,头皮有些发麻。 颜苏依旧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委屈地想打退堂鼓。 下一秒。 细腰已然被他温热的手掌扣住,稍稍施力,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上了沙发。 后背抵在沙发时,颜苏本能地惊呼一声,因为缺乏安全感,手臂自发自地攀上他肩头。 男人修长的指搁在她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温热的指腹不紧不慢地轻蹭她嫣红的唇瓣。 他的黑眸沉了几分,低头轻咬她被揉弄得越发潋滟的唇,“不吃红丝绒蛋糕,吃小兔子蛋糕行么?” 酥麻感促使她骤然睁眼,恰好对上裴时瑾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的眼神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有点凶,侵略性十足。 意识到他说的“小兔子蛋糕”指的是什么。 颜苏小口小口喘着气。 想逃,被他掐着脸颊固定住,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离得近,很容易就能瞧见他眼底一览无余的浅欲。 颜苏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乌黑水润的眼睛,指腹轻蹭着她被亲红的唇瓣,哑声问她,“知道我吃蛋糕时什么样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懵了圈。 迷惑一秒,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问他,“什、什么样?” 裴时瑾定定注视她几秒,黑眸微弯。 他低头吻她,意味不明地说,“不温柔,很凶。” 牙关撬开小朋友微启的红唇,与她唇齿相依,“所以——” 亲吻间,他的话音含着低沉的气流,“可能会让你哭得很大声。” “怕不怕?” 经历过几次,颜苏当然明白他口中的“哭”真正的含义。 多方面的了解下,她清楚裴三哥哥本质是一个极端强势的人,只不过善于用斯文优雅的表象掩盖了他骨子里的残忍。 即便这份残忍,用在她身上大多数是温柔的状态。 眼下,他却毫不避讳地说出“不温柔,很凶。” 颜苏心慌意乱之余,大致懂了他的意图。 应该会被折腾得很惨吧。 其实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觉悟。 可是比起让他不断品尝自杀式的红丝绒蛋糕,果然还是吃点别的比较好。 缠绕在他颈间处的手臂微微收紧,颜苏紧闭双眼,怯生生地去亲吻他。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怀里的小朋友,任由她小猫似地轻咬他的薄唇。 她就像一个不太聪明的小朋友,认真地学着他的样子。 明明害怕又羞涩,依旧固执地用最蹩脚最纯真的方式勾引他。 “我、我不怕的。” …… 没过多久,颜苏就意识到她想象之下的“哭”与他口中的“哭”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 她仰靠在沙发,失神地望着琉璃天花板。 头顶的琉璃天花板倒影出一副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画面里的小姑娘头微微后仰,轻咬着洁白的手腕,眼尾泛红含着泪花,一副意/乱/情/迷的可怜相。 身上的水手服不翼而飞,短裙却好好地套着。 不知哪里来的风,裙摆微微起伏着。 她也跟着起伏的裙摆,整张脸红得一塌糊涂。 颜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意识在这刻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完完全全掌控在这个男人手里。 耐不住的折磨让她漂亮的脚踝不经意蹭到了他被汗水打湿的黑发。 随即被他扣住,摁在沙发靠背。 “躲什么?” 裴时瑾从她的裙摆间抬眸。 清越的声音哑到极致,“乖,别动。” 小朋友捂住爆红的脸颊,软糯的嗓音含着哭腔,“我、我我不要这样。” “嗯?为什么?” 她抽抽噎噎的,“丢、丢脸。” 以为他会跟以往一样,说了感受,便会很温柔的对待。 哪知道回应她的,是越发的变本加厉。 颜苏这刻仿佛真的化身为一枚小兔子蛋糕,从头到尾被细细品尝,一丝一寸都不曾放过。 等结束后,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让她记忆犹新。 她埋首在他怀里,嗓子都哭哑了。 裴时瑾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忽然笑了。 沙发上的小朋友像只可怜的小兔子,把绯红的脸颊埋在抱枕里。 想起身逃走,大约是快乐过了头,双腿发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裴时瑾从地毯起身,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薄唇上沾染的水光奶油,连带着修长的指间也一并擦拭干净。 这才弯腰将她从沙发抱起,扣在怀里。 在她耳边低哑轻笑,“裴太太果然很甜。” 颜苏:“……” …… 裴三哥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颜苏发现他的这个品质,体现在方方面面。 也包括让她哭这件事。 说了会很凶,不温柔。 诚不欺我。 颜苏头一次觉得,不管是在两年前的小木屋,还是山顶的车里。 怕伤到她,他都极度隐忍克制了。 她跪趴在沙发上,无助地伸手推他。 小朋友手指又细又软,气力小,小猫挠痒似的。 裴时瑾眼底的色泽很深,反手扣紧她的手腕,蜿蜒而下,与她颤抖的十指紧密相扣。 客厅的灯亮得晃眼。 琉璃天花板倒影着纠/缠的身影。 颜苏没脸看下去,一只手臂横过来,她埋首进去,泣不成声。 裴时瑾扣着她的脸颊,强行扳过来。 重重吻上她微颤的红唇。 沙发上的小朋友哭惨了,还不忘记呜呜咽咽地提醒他,“裴、裴三哥哥……灯、灯好亮……” 开口间,声音破碎不堪。 裴时瑾沙哑回应,“嗯?” 颜苏简直不行了,只想将自己隐匿在黑暗里。 她讨好地回头亲他,软软央求,“……关灯好不好?” 他轻轻地笑,“不好。” “……” 颜苏没想到她都哭成这样了,依旧被拒绝得明明白白。 像是刻意使坏般,男人反而又重了些。 颜苏“呜”的一声,咬着手腕,散乱的长发垂了下来。 蓦地。 一阵空虚。 颜苏懵懵然地僵在那里。 身后的男人暂时离开了甜蜜的小兔子蛋糕。 小兔子蛋糕僵直了脊背,细白的手指软软地搭在沙发靠背,香甜的奶油满溢,甜蜜无端。 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声音。 仔细听来,像是撕开塑料薄膜的声音。 一片小方锡箔纸轻飘飘落在地毯。 意识到那是什么,颜苏双手掩面没脸看。 庆幸的是,她背对着他,不用看他漆黑含着欲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 细腰被勾住,翻转。 她像是一只翻了肚皮的小奶猫,傻乎乎地躺在沙发。 颜苏蒙圈地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那里头沉浮着极深的欲.念,像是要将人吞噬殆尽。 她记起每一次的亲密,裴三哥哥都喜欢遮住她的眼睛。 窥探不到他的心思,仿佛只有凭借着本能地愉悦。 而这会儿。 头一次直面他深不见底的强烈,毫无保留的。 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变得恐慌而无措。 沙发上的小朋友被爱与欲煎熬得又可爱又可怜,真就是一枚香甜可口的小兔子蛋糕。 裴时瑾双手撑在真皮沙发软垫,低头在她满是泪痕的娇俏小脸上轻吻。 吻干净小朋友鼻尖的水泽,他哑声命令,“睁开眼。” 小兔子蛋糕双手摊开,剧烈地摇摇头。 突然。 唇瓣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疼痛使得她骤然睁眼。 小朋友睁着一双小鹿澄净的眼,迷迷糊糊地喊他:“裴三哥哥?” 裴时瑾轻轻嗯了声,语调斯文,“睁眼看着。” 可怜的小兔子没懂,只是小声地抽噎,“……看着什么?” 掌着小姑娘梨花带雨的脸颊,裴时瑾的眼睛色泽变得越来越深,低头吻下去的同时。 他的嗓音被灼得喑哑不堪。 “看着裴先生是怎样宠爱裴太太。” ▍作者有话说: 小福利:小苏苏。 抱歉,最近精力透支到把自己透医院去了。 今天好一点了。 晚上努力再更一更。 这章发红包给你们。 第054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浴室里水雾弥漫, 颜苏被抱上了盥洗台,几净透亮的大理石墙面倒映出她的模样。 绯红的脸,含着春/意的眼睛,殷红的唇瓣。 一副被极致宠爱过的模样。 颜苏觉得丢脸, 瞧了一眼, 又飞速挪开视线。 花洒开了, 温热的水流兜头而下, 长发湿漉漉的。 她垂眸打量自己的身子。 大约是只穿了单薄的过膝长袜, 在沙发上跪的久了, 膝盖的位置红得发紫。 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深深浅浅的都是各种痕迹, 每一处都提醒她刚才的惨烈。 她没脸看下去,索性当了鸵鸟, 把滚烫的脸颊埋在他肩头。 裴时瑾睨了她一眼,哑然失笑。 洗完澡,裴时瑾将她拦腰抱起,去了卧室。 卧室的琉璃顶开了,外头下着雪,很快便一片皑皑。 室内开了小夜灯。 裴时瑾习惯了漫长的黑夜, 放.纵过后,下意识去摸烟。 想到答应了小朋友什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低头睨了眼怀里的小姑娘,她可能真的累坏了,像只困顿的小猫, 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两年前在山顶小木屋, 知道很快要面临着难以割舍的抉择, 便很过分地往死里折/腾她。 似乎一整晚, 都在做很过分的事儿。 丝毫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单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感官。 现下,什么都不做,只是很温馨地抱着她。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有些茫然,茫然过后,心底滋生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幸福。 低头亲了亲小姑娘微颤的羽睫,裴时瑾搂紧她,轻轻阖上了双眼。 不多时,突然从怀里传来小姑娘糯哑的声音,“裴三哥哥。” 他漫不经心应了声,“嗯?” “……你还想不想听故事?” 裴时瑾微微一怔,低头看她。 怀里的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或者说根本没在睡。 她将绯红的脸颊埋在他胸口,手指收紧,明明身体不舒服,却还执着于跟他讲故事,“裴三哥哥你还想听吗?” 裴时瑾默了一秒,轻笑出声。 扣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他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哑出声,“还要讲故事?你确定?” 听到这个,颜苏僵了僵,赶在他动手前,本能地抓紧自个儿的浴巾瓮声瓮气道:“……不是那种故事。” “嗯?那种故事是哪种故事?” “……” 裴时瑾刻意逗她,薄唇贴着她红透的耳垂,顺着下滑,轻咬她颈间细致的肌肤,“这样的?” 颜苏简直不行了,伏在他肩头羞怯道:“不是不是。” 生怕他再把自个儿和谐一次,她结结巴巴道:“我、我真的不行了。” 刚刚给了她太多,念及她年纪小,已经过了头,裴时瑾没忍心再逗她。 半晌,他问,“你想讲什么?” 颜苏搂紧他的脖颈,红着脸凑近他耳边,小小声道:“小王子和小玫瑰的故事。” 裴时瑾错愕一瞬,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注视着她。 似乎每次这小朋友有话要讲,就会讲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 这次,她又想隐喻什么? 颜苏埋首在他怀里,久久不见他出声,她有些忐忑,不禁低低地喊他,“你不想听么?” 裴时瑾莞尔轻笑,“嗯,讲吧。” 话落,怀里的小朋友还真就娓娓道来。 她讲故事时声情并茂的,十分引入入胜。 裴时瑾初时,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小太太在讲一个很耳熟的故事。 似乎是—— “后来小王子终于打算离开了。” “离开前,小王子取走了原本打算留给小玫瑰的玻璃罩。” “小玫瑰很伤心,因为他觉得小王子不喜欢她了,所以再也不愿意保护她。” “过去了很久很久,小玫瑰发现,没有了玻璃罩后,她并没有跟预想的那样枯萎而死去。” “她学会了自力更生,学会了坚强,抵挡了风沙,虫害,反而开得越发鲜艳了。” “可她还是不愿意原谅小王子。” “直到有一天,小玫瑰被人告知,她的小王子在另一个星球建了一片美丽的家园。” “里面全是小玫瑰喜欢的东西,唯独一棵花也没种植。” “但小王子什么都不要说。” “小玫瑰猜不透他的心思,每天都患得患失着。” “终于有一天,小王子和小玫瑰重逢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小玫瑰终究是耐不住,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故事讲到这里,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停了下来,细白的手指勾着他的睡袍飘带,小孩子似的玩法,缠绕着,松开。 如此反复多次。 她才又低声问:“裴三哥哥,你说,小王子是真的不爱小玫瑰,所以才离开她的么?” 问出这个问题时,内心其实非常不安。 裴奶奶讲的那个故事,最初她就真当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 后来知道裴奶奶的身份后,联想着那两个很奇怪的故事。 不难猜出裴奶奶在影射着什么。 颜苏心头狂跳,勾着他的睡袍飘带玩了会儿。 见他长久的沉默,她松了飘带,翻身背对着他,双手拉着丝被,习惯性地将自己埋在温暖的被窝中。 不知过了多久。 察觉到床垫一侧陷了下来,身后的男人勾着她的细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揽过来抱怀里。 颜苏咬着嫣红的唇,就听他似乎很轻地笑了声,抬手扣住她的脸颊,强行扳过来。 四目相对间。 他以额抵着她的,一下又一下轻轻啄吻她的唇瓣,叹息一声,轻轻回答:“不是。” “啊?不是……什么?” 扣着她软糯的脸颊,深吻。 他在她唇上辗转着,诱惑她张嘴迎接,“小王子大概是想告诉小玫瑰。” 睡袍被丢在一旁时。 他轻吻她眼角的眼泪,嗓音低哑到几近模糊。 “他想给她的爱,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 颜苏被裴时瑾折/腾了一晚上,与他沉沦的结果就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勉强睁开酸涩的双眼。 拿了手机,一堆的未接来电。 以她哥哥居多。 其他的是妈妈的几通电话,甚至还有江云起的。 哥哥跟妈妈的是未接来电,江云起的那通,很明显是被人挂断的。 不言而喻,罪魁祸首是谁。 颜苏对江云起的电话被挂断这事儿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好奇。 怔愣间,卧室的房门被推开。 颜苏愕然抬眸,看向门边。 男人推门而入。 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 妥妥的优雅贵公子形象。 让人很难联想到,昨晚他对自己做的那些过分到极点的事儿。 依偎在他怀里熟睡时不觉。 这会儿瞧他这幅模样,颜苏突觉害羞,双手笼着丝被,身子一滑,像条无尾熊一样重新钻了进去。 久久不见他出声。 颜苏心下好奇,悄悄从丝被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他正在看她。 颜苏发现,他看过来时漆黑的眼略显冷淡。 只是一瞬间,眼神又变得温和起来。 仿佛刚刚的一丝冷意,只是她的错觉。 颜苏茫茫然地望着他,心道:裴三哥哥是在生气么?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不及细想,眼前的男人却主动开了口,“抱歉,动了你手机,挂了不太想看到的电话。” 颜苏:“?” 不太想看到的电话? 指的是江云起么? 裴时瑾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双手撑着床垫,将她困囿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盯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问,“生气么?” 颜苏领会到他的言外之意,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他愣了下,不由失笑,“嗯?不生气?” “……嗯。”她低声说,“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颜苏捏了捏隐匿在丝被里的手指,“好奇为什么只挂了一个电话。”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迷茫的小脸,一时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他的小朋友仿佛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思。 掐着她小巧的下巴,抬高。 他问,“真不明白?” 颜苏:“……” 其实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只是觉得裴三哥哥这样的男人,应该不至于会因为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男人而生气。 毕竟,当初裴之一口一个“宝贝”地喊她,裴三哥哥也没表现出过多的在意来。 大概只当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值得一提吧。 因而,颜苏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哪知。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带着惩罚的意味儿,不紧不慢地厮磨她早就被亲红的唇瓣。 “我在吃醋,裴太太看不出来么?” 从来不敢做此想法的颜苏:“…………” 这段感情,总是她一个人患得患失。 太过优秀的裴三哥哥,身边同等优秀的女孩子如同过江之鲫。 而她,一个不聪明的,爱哭又中二的小姑娘。 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裴三哥哥到底喜欢她什么。 这会儿猝不及防听到他冒出“吃醋”这个字眼。 颜苏惊讶之余,内心深处莫名地泛起一丝甜甜的愉悦来。 没等回神,就又听他清越带着喑哑的嗓音再度响起,“裴太太是不是该哄哄我?嗯?” 单纯天真的小姑娘自动忽略他的话。 脑海里满满漂浮着的。 全是—— 裴三哥哥在……吃醋? 这样的男人竟然因为她而吃醋!!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冒着无数泡泡般的甜蜜。 手臂从丝被探出,不自觉地勾着男人的颈间处。 说要哄他,她也只敢做这些。 颜苏扬起小脸生涩地主动去亲他,明媚的眼睛弯成了两枚浅浅的月牙儿。 裴三哥哥因为她。 在、吃、醋!! 恍惚间,颜苏发现自己被摁了下去。 裴时瑾勾着小姑娘丝质睡衣,手指微顿,没解开。 念及她身子的情况,承受不住更多的宠爱。 他迟疑一秒,从这场迷离的旖旎中骤然抽离开来。 颜苏迷迷糊糊地望着他,脸颊酡红,眼底含着水色,仿佛在无声询问。 裴时瑾掐着小姑娘染了艳色的脸颊,黑漆漆的眼睛色泽幽深,泛着无名的危险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心底蓦地滋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盯着小朋友被亲得水光潋滟的红唇,他心神一动,突然喊她,“苏苏。” 每次喊“苏苏”,都让她的心跳没由来地漏跳一拍。 颜苏心神恍惚地啊了声。 就见他深邃的黑瞳弯了抹清浅的弧度,修长的指搁在她唇珠,很轻地摩挲了下。 尔后。 一本正经地问她,“想不想吃糖?” …… 浴室里一片凌乱。 裴时瑾不紧不慢地扣紧袖扣,他的衬衫依旧光鲜,若非铂金针链松了,任谁也瞧不出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而软趴趴地依偎在浴缸里的小姑娘就没那么整齐。 一头乌云般的长发乱了,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绯红,娇嫩的唇瓣蹭破了皮,一副可怜兮兮的妩媚模样,很容易就窥探到方才经历了什么。 裴时瑾将她从浴缸捞出,抱在盥洗台。 带着她漱了口,刷了牙,确定她没受伤。 他低头吻她,很轻,很温柔。 捉住小姑娘柔白的小手,搁放在他俊美的脸颊。 他的声音喑哑如酒,“抱歉,有点失控。” “生气的话给你揍,行不行?” 颜苏低垂着小脑袋,一张娇俏的小脸胀得通红。 葱白的手指缩了缩,又旋即松开。 虽然刚才的事儿让她极度羞耻,怕他多想,她还是埋首在他怀里,很轻地蹭了蹭,小声咕哝,“我没生气。” “嗯?” 怀里的小朋友勾着他的颈项,没敢看他,学着他以往的样子,唇瓣贴在他耳边。 悄悄地说:“我想说——” “我只爱裴三哥哥一个人呀。” 小朋友“啾咪”一下,吻在他脸颊。 明明才被过分对待,这会儿却温柔地安慰他。 “所以,裴三哥哥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女鹅就是个小天使。 第055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裴三哥哥你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小姑娘仰着一张纯净无暇的小脸, 明明被过分对待,却还是温柔地安抚他。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乌黑水润的眼,脑海里很奇怪的冒出一个念头。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画面。 穿着附中东分制服的少年,褪去了惯常伪装的斯文表象, 在走廊尽头抽烟。 刚考完试, 放了假。 学校里没什么人。 他下了楼, 转角处坐着一个小糯米团。 小糯米团抱着一沓画纸, 小手握住彩笔在画纸上勾勾画画。 他懒散地夹着烟, 下楼时, 漫不经心扫了一眼。 画纸上是只很可爱的小橘猫。 小糯米团扎着可可爱爱的双马尾,身上套着清大附小的校服, 领口围了围巾,围巾拉的很高, 只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眼。 他对旁人向来不在意,也不会刻意记得谁。 只知道这漂亮的小朋友是宋燕丞的小妹妹,名字他压根儿懒得问。 多瞧她一眼,单纯是因为她是宋燕丞的妹妹。 一个莫名其妙从宿敌变成他第一个朋友的男人。 跟宋燕丞从宿敌变成所谓的“好朋友”这事儿,一度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出身在那样的家庭,从小见惯了尔虞我诈, 真真假假分不清,父子兄弟间尚且不能完全信任,何况是一个“朋友”。 奇怪的是,宋燕丞那人表象的玩世不恭下,蕴含着一颗顶单纯的心。 与他截然相反的两种性子。 起初, 这人天天来找他麻烦。 他冷眼旁观着, 漠视他, 在各方面碾压他。 以为这人会恼羞成怒, 却没想到一根儿筋的某人,在某天约他去天台,递过来一根烟,自个儿也点了烟,问:“喂兄弟,要不要跟我交个朋友?” “交朋友?”陌生的字眼让他心底微讶,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觉得好笑,“跟你?你确定?” 宋燕丞眯着眼,“看不起我啊?” 他莞尔,没搭腔。 “一个人不寂寞吗?” “?” “装得不累吗?好学生?” 被戳破后,他并不在意,只是定定注视着这人,忽然笑了。 随后,他接过宋燕丞递来的烟,熟谂地咬在嘴里,低头就着火。 烟雾缭绕间,他散漫轻笑,“谢了。” “是不是你们这种大集团的公子哥儿都得装作强大无极限的模样?不累?” 他咬着烟,望着湛蓝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半晌,很难得地跟一个算是他死对头的人吐了句真话:“累。” 不等这人开口,他无所谓地笑笑,“那又怎样?” “……” 后来,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朋友”。 一个单纯到让他觉得好笑,却又忍不住羡慕的朋友。 熟悉后,去过他们家几次。 书香门第的某人,父母都是清高的知识分子,畅谈理想,勾画未来。 与他们家完全不同。 山珍海味如同嚼蜡,独独喜欢吃颜女士做的阳春面。 大约是这层关系,瞧见这颗比自己小八岁的小糯米团一个人待在这儿,他的脚步不由放慢了。 可能被他指间的烟草味儿呛到了。 专注画画的小糯米团笔尖微顿,下意识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间。 小糯米团眨眨眼,乌黑澄净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惊喜。 搁下画笔,小糯米团像只讨人欢喜的小奶猫,甜甜地跟他打招呼,“哥哥好。” 他沉静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嗯了声。 小糯米团奇怪的很,一双乌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却又因为害羞,忍不住拉高了围巾。 张了张嘴巴,像是要跟他搭话,又强行忍住。 狭小的楼梯间,烟草味儿散不去。 小糯米团被呛得面红耳赤,剧烈咳嗽着。 他沉思一秒,摁灭了烟。 出于客套,他散漫开口:“来找宋二?” 小糯米团犹豫了下,拉高围巾埋住小脸,怯生生说:“我在等哥哥。” 他微微怔愣,领悟到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自己后,不免失笑。 懒懒散散地下了台阶,站在与她相差两级的台阶上。 他弯腰与这个还不到自个儿腰际的小糯米团平视着,语气轻慢,“等我?” 小糯米团点点头。 “为什么?” “想谢谢哥哥。” 他扫了她一眼,直起腰,不紧不慢继续下楼,心不在焉道:“谢我什么?” “帮我讲题呀。”小糯米团迈着一双小短腿亦步亦趋跟着他,一张小嘴叭叭的,“我爸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嗯?是么?” 他完全不在意。 他步子大,又没刻意等她,身后的小糯米团追得很辛苦,依旧不肯放弃。 “所以我有礼物想送给哥哥。” “礼物?” 他脚步一顿,回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就见小糯米团从小兔子书包里拿了只星星铁盒,揭开,倒在洁白的手心。 小朋友手心摊开时,赫然显露的是几颗晶莹剔透的玫瑰软糖。 她歪歪头,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这糖可甜啦!送给哥哥吃。” 他黑眸微沉,没作声。 小糯米团主动牵他的手,诡异的是,他最讨厌别人随便碰他,这会儿却并没有挣脱,任由一个单纯的小朋友掰开他的手指。 两颗玫瑰糖放在他掌心。 “那哥哥以后不要抽烟了好不好?” 她蹙了蹙秀气的眉,双马尾因为奔跑,发丝乱了,“我爸爸说抽烟不好,会生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我很喜欢哥哥,不想哥哥生病。” “哥哥如果寂寞的话。”她忙不迭从小兔子书包里拿了画纸,找了彩笔,“我给哥哥画一个小媳妇儿。” “我哥哥每天都跟小媳妇儿在一块,就不会孤单。” 也不知道这小朋友看到了宋二跟女孩子做了什么,提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提到自己拿手本领,小糯米团难得没自卑,乌黑澄净的眼闪闪发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我很会画画哦。” “……”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小小一只,讲着童言无忌的话,却让他难得愣神。 她画画很快,没过一会儿,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跃然纸上。 卡通形象,大约是某个动画片里的角色。 “给。”撕下那页,小糯米团强行塞给他,“哥哥有了小媳妇儿就不要孤单了呀!” “……” 低头瞧了眼画纸上“粗糙”的小媳妇儿,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许久不提画笔,可能气氛使然,他鬼使神差地有了作画的冲动。 修长的指勾了勾,他漫不经心道:“画笔给我。” “诶?” 拿了画笔,找了个台阶随意落座。 铺了画纸,屈膝垫着。 就着小糯米团画的那个小姑娘,寥寥几笔,粗糙的小媳妇儿变得精致起来。 身边的小糯米团探过身子,一脸惊艳地“哇”了声,不吝啬地鼓掌夸奖他,“哥哥好棒!呜呜呜太好看了!” “像个漂亮的小公主!!” “……” 被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夸奖了,这种经历还挺奇妙。 画完,他递笔过去,折了画纸,也一并递过去。 “诶?送给我吗?” 他一脸好笑看着她,“不然?” 当时心想:难不成还真画一个小媳妇陪着他? 小糯米团接过来,奶声奶气道谢:“谢谢哥哥。” 他微微一笑,没在意。 “那我再送哥哥一个礼物好了。” 不等他回神,小糯米团奶白的小脸凑过来。 “啾咪”一个很轻的亲亲,落在他脸颊。 他错愕一瞬。 小糯米团傻乎乎地说,“如果哥哥找不到漂亮的小媳妇,等我长大了。” “就跟哥哥结婚。” “那哥哥就不会寂寞了,好不好?” 她根本不明白“结婚”的含义,单纯就觉得“结婚”就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如此。 不远处传来周泽晏啧啧然的调笑声,“艹,宋二,你妹妹还真会挑人,我是万万没想到裴三的初吻就这么葬送在一小朋友手里。” 宋燕丞咬着烟,踢他一脚,“滚吧。她就一小孩儿,这算哪门子初吻?” “裴三这种洁癖狂,甭说被亲脸,你问问他有没有动过女孩子一根手指头。” “……” “嘿,反正我抓拍了,你们看看不?” “不看。” “裴三,你要不要?发你一张?” 他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做了“坏事”的小糯米团,修长的指蹭了蹭脸颊上的水渍,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反观这个淘气的小糯米团,完全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正专注盯着他随手涂鸦的“小公主”。 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计较,的确没必要。 虽然他非常不喜欢旁人碰他。 至于结婚。 只当她童言无忌,完全没放在心上。 再后来,这事儿就被淹没在纷繁的记忆角落。 甚至对这小朋友的名字,也从没过问。 …… 眼前的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她,神情过于专注。 像是在看她,又更像是在透过她,思索着什么。 颜苏被瞧得脸红心跳起来,捏了捏细白的手指,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裴三哥哥?” 湿漉漉的长发忽地被穿过,她愣了下,被他温热的手掌扣在脑后,压过来。 颜苏心头一跳,下意识闭上双眼。 预想中的亲吻并未发生。 男人薄凉的唇落在她光洁额头,轻轻触碰了下。 这个吻,充满了怜惜与珍爱。 颜苏微微僵了下,茫然睁开双眼。 不期然的瞧见他黑漆漆的眼睛里融了抹她从未见过的缱绻深情。 她的心口重重一跳,心动得无以复加。 很轻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羽睫,小巧的鼻尖。 最终。 停驻在她被蹭破了皮的红唇。 像是怕弄疼她,辗转轻触。 颜苏身子一软,手臂环在他肩头,羞涩地跟他接吻。 神思昏昧间。 听到他在她唇上低哑轻喃,“苏苏。” “?” 咬着小姑娘红透的唇瓣,他的声音含着变了调的沙哑,“我爱你。” - 宋燕丞一行人下午三点的飞机,飞往DR在法国新建的总部基地。 颜苏匆忙到机场时,双腿还酸软无力,嘴巴也酸疼得不行。 然则一想到在浴室里时,裴三哥哥抱着她说的那句“我爱你”,心底甜蜜得仿佛冒了一串粉红泡泡。 宋燕丞瞧着自家妹子娇嫩的唇瓣破了皮,一副楚楚可怜的心虚样儿,越发确定昨晚在走廊里听到的声音绝对不是错觉。 但这会儿,木已成舟。 说什么都晚了。 联想到裴时瑾那种不可一世的大魔王,竟然连婚前协议都没签就跟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领了证。 这意味着,这人每进账一笔钱,自个儿妹妹都得对半分…… 莫名其妙就成了一枚超级小富婆。 将来就算真跟裴三这狗东西分了,小丫头摇身一变,都是千亿级别以上的大富翁。 艹。 这种躺赢的人生,让宋燕丞咋舌的同时,不由得直呼爽。 侧面也印证了,这人是有多疼惜小丫头,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儿。 大约是笃定了,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分手。 宋燕丞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好基友自信到狂傲的地步,说了不会放手,就势必要拿到手。 既然人都这么有诚意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落后于人。 将小姑娘拉到一边。 揉了揉小姑娘馨香的发顶,宋燕丞长出口气,没好气地嘱咐:“宋颜苏,时刻谨记着你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朋友,别随便搞出一个小小朋友出来,知道吗?” “你哥哥我可不想那么早当舅舅。” 颜苏爆红着一张俏脸;“……” 她真的好想打死他。 “不过,你们既然都这样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新婚礼物还是得送。” 颜苏:“新婚礼物?” 她以为送给自己的礼物,不外乎就是房子啦,车子啦,或者一些珠宝什么的。 哪知道,下一刻,她就被震得头脑发昏。 “不多,DR的5%的股份。”占据了25%股份的宋燕丞,一出手就大手笔,“给你做嫁妆。” 颜苏:“……” 捏了捏小姑娘软糯的脸颊,宋燕丞垂眸看她,表情难得认真,“你要记住,你嫁给他不是高攀,是带着嫁妆过去的。” “DR前途无量,作为DR的大股东,我妹妹宋颜苏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懂么?” 万万没想到他会送这个的颜苏:“……” 这个礼物太过珍贵,不关乎价值,而是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跟裴三哥哥结婚的底气。 眼睛没由来地就浮了层水雾,觉得丢脸,她又飞快地吸了吸酸涩的鼻尖。 宋燕丞抬手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嗤笑道:“傻瓜,这就哭——” 话音未落,小姑娘突然上前一步,娇俏的小脸埋在他怀里,跟小时候每一次撒娇一样,很轻地蹭了蹭,一言不发,只是抹着眼泪。 宋燕丞:“……” 另一边。 周泽晏偏头问裴时瑾,“听说你将自个儿名下的30%股份全都转移到小不点儿名下了?” 怕他没懂,周泽晏添了句,“我指的是DR。” DR要跟安和集团完全切割,裴时瑾作为安和集团的大boss,股份转移变更再正常不过。 周泽晏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么个决定。 裴时瑾把玩着几颗玫瑰软糖,散漫出声,“不行?” “也不是。”周泽晏挠挠头,“宋二都给了小不点不少股份——” 裴时瑾莞尔轻笑,“宋二给了嫁妆,我当然要给聘礼。” “我太太。”直视着周泽晏懵逼的眼,他慢条斯理道:“当然要风风光光嫁给我,带着她丰厚的嫁妆。” “我要告诉所有人。” 他微微一笑,语调轻慢,“小朋友跟我结婚。” “不是高攀,而是下嫁。” ▍作者有话说: 啧。 团宠本宠的小苏苏。 女鹅实在太甜了呜呜呜呜! 裴三栽得妥妥的,也是理所应当。 第056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周泽晏:“……” 所以你们俩一举把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推上了DR大股东的宝座, 是么? 一个超级妹控,一个宠妻狂魔。 使得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一跃成为DR最大的股东,瞬间走上人生巅峰。 周泽晏啧了声,竖起大拇指:“行, 你们牛比。” 江雾里却明白他这个做法背后的深意, “是因为咱们那个固执的师母吗?” 裴时瑾没隐瞒, 很轻地笑了下, “嗯?算是。” 江雾里明白, 他们那对怨侣般的老师和师母, 几十年如一日的清高。 真金白银未必稀罕,医学研究一直是他们毕生的信仰, 为了这个信仰,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以至于一个活成了老古板,另一个更是偏执到疯魔。 但总归的目的只有一个。 为医学事业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有一说一,这种纯粹到骨子里的文人风骨,在当今拜金的社会模式下,越来越少。 江雾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矜贵优雅,实则对待对手心狠手辣绝不留情的男人, 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大约是那个小姑娘身上的某种纯粹,是他们这些浸淫浮华社会已久的人,完全没有的品质。 而这小姑娘明显是受了家庭的影响。 宋家一家四口,个个纯粹。 而显而易见。 某个非常不纯粹,却又在某些方面极端纯粹的大魔王, 很容易被这种纯粹吸引, 也理所当然。 思及此, 江雾里了然一笑, 放了心,“这么看来,你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裴时瑾眼眸低垂,修长的指摩挲着宝蓝色袖扣,没搭腔。 倒是轻飘飘地问了江雾里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的那个小堂弟。” 因为“逼婚事件”,江雾里时常担心江家那点小资产,会不会因为小堂弟的一时糊涂,而被葬送。 毕竟,眼前这人上回生气的模样历历在目。 江雾里认识他多年,这人很少生气,即使生气也都挂着一幅斯文温柔样,一点一点蚕食对手。 没生气就已经够恐怖了。 如若真惹到他,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不巧,颜苏那小丫头是他为数不多的软肋。 那晚小姑娘哭得那么伤心,这人嘴上没说,心估计都得心疼碎了。 想到这块,江雾里心头一凛,没等开口,就又听他不徐不疾问道:“听说他是我的事业粉?” 江雾里:“?” 真要真么说…… 也无可厚非。 拢了拢长发,到底是自家人,江雾里试着帮江云起挽救一下,“当初他学医也都是因为你毕业典礼上的那番极具煽动性的演讲。” 江雾里笑笑,“因为这事儿,那小子差点没被家里打断腿。” 裴时瑾黑眸微敛,漫不经心应了声,“嗯?是么?” “是啊。你忘了吗?毕业典礼那天,你是不是还把你胸牌给他了?” 裴时瑾漆黑深邃的眸微敛,记忆里是有这么回事儿,掉过一个胸牌。 只不过,当初是在演讲时,没别好,刻着名字的胸牌什么时候掉了都不觉。 出了礼堂,有人喊他,“学长,这是您的胸牌吗?” 一个瞧上去很内秀,不善言谈的男生,胸牌上写着高一七班。 他盯着男生手里的胸牌,莞尔微笑,“谢了。” 道了谢,却并没有接过来。 被人碰过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再要。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理解成他给人一枚胸牌。 江雾里:“他回去后开心了很久。” 这大概就是追爱豆时的强烈心情吧。 虽然自个儿“爱豆”是个冷情冷性的,甚至根本记不得这茬事儿。 “后来你放弃学医,回国继承安和集团后,那小子好像还挺生气的。” 江雾里还想再说,眼前的男人只是弯了弯眉眼,沉思片刻,要笑不笑打断她,“原来如此。” 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反而令江雾里越发担忧。 等他去一旁接电话,江雾里心情沉重地蹙了蹙眉头。 周泽晏瞧她一脸担忧,碰了碰她,“什么情况?怎么就牵扯到你的什么堂弟身上了?” 江雾里简单跟他说了,周泽晏听完直乐,“靠,这么有勇气啊?敢跟裴三抢人?” 他跟江雾里认识最久,对江雾里口中的小堂弟略略有些印象,“你说的是咱们高中时,你家那个沉默傲娇的小堂弟?” 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周泽晏:“喜欢模仿裴三穿校服的那个小帅哥啊?” 想当初在东分念书,裴三这人穿制服时,衬衫领口永远折着小燕尾边,非常英伦风的穿衣方式。 起源于他生在伦敦,长在伦敦。 常年积累的教养之下。 结果,这人进入附中后,各项履历刷新常人认知,本人是个绝世大帅比,且家里又是那样的背景。 说被“神话”也不为过。 他可能只是习惯性地折了小燕尾边,莫名其妙地成了一种风潮。 尽管被一堆迷弟迷妹们模仿,能穿出风华绝代感觉的,还真就他一个。 江雾里点点头,想到什么,她疑惑地蹙了蹙眉,“说到这个,我一直以为咱们裴三少会有所动作,结果竟然静悄悄,我还挺意外的。” 周泽晏打了个哈欠,“说不定是看你的面子。裴三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挺在乎我们几个的。” 这也是他们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一块搞事业,不离不弃的原因之一。 江雾里起初也以为是这样,现下却不太敢确定。 真的这么简单么? 还是说这人在谋划着什么? …… 相聚总是短暂,离别将至时,宋燕丞才发现,当初丢下疼在骨子里的小姑娘,俨然成为心里不可磨灭的伤痕。 怀里的小姑娘红了眼圈,虽然一个字没说,宋燕丞也明白她心底的想法。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馨香的发顶,宋燕丞故作轻松地嗤笑,“行了,送你礼物又不是为了把你弄哭。瞧你这点儿出息。” 以为会被爱哭的小丫头吐槽,奇怪的是,她这会儿乖巧安静地像只小猫。 最擅长应付女孩子的宋燕丞,倒是没想到会被自个儿宠大当女儿养的小姑娘搞得没脾气。 单手抱了抱她,宋燕丞长叹一口气,尽量放柔语气,“好了不哭了,哥哥要登机了,忙完DR发布会就去看你,成吗?” 半晌,才察觉到小姑娘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宋燕丞终于get到所谓的“用眼泪杀人”是怎样的真实写照。 一行人上了飞机后,周泽晏嬉笑道:“宋二你刚刚去洗手间时,该不会偷偷哭鼻子了吧?眼这么红。” “舍不得小不点儿?” 宋燕丞一顿,眯起眼睛瞪他,“你有病?” 周泽晏耸耸肩,指了指飞机下头,正被裴时瑾抱怀里小心呵哄的小朋友,“我可没胡说,你这幅样子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嫁了个宝贝女儿。” 宋燕丞:“……” 其实也没差。 打小还真的当女儿一样宠着。 甚至一度觉得自个儿宝贝妹妹什么狗男人都配不上。 但对象是裴三的话…… 似乎勉强还是可以接受。 不过—— 艹! 还是好特么的心酸! - 目送飞机起飞,颜苏鼻尖酸酸的。 兄妹俩许久不见,见了面也匆匆而别,似乎连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自从重逢,她对哥哥都没讲过几句好话,时不时还要任性地怼人几句。 现下想来,真挺不像话。 习惯性地去拉高围巾,想要遮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被男人单手掌在脑后,死死扣在怀里。 “为了别的男人掉眼泪?” 裴时瑾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尖,轻飘飘开口,“裴太太很不乖。” 修长的指掐着她的下巴,抬高。 他低头轻咬了下小姑娘娇嫩的唇瓣。 开口间,声音带着些玩味的沙哑,“怎么办?惩罚一下爱哭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裴三核善微笑:小绿茶是我的事业粉? 裴三计上心头:原来如此。 江小绿茶:瑟瑟发抖。 第057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正在噼里啪啦掉眼泪的颜苏:“……” 这个“惩罚”听在耳中实在暧昧, 让她莫名想起自个儿被“惩罚”的瞬间,就仿佛一枚夏日冰淇淋,被反复怜爱,几欲融化。 她性子单纯, 这几天又被反复折腾, 早就受不住。 闻言, 颜苏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兔子, 僵在他怀里。 裴时瑾眸色浅浅, 拥紧她, 安抚似地揉了揉她微乱的长发,状似不经意道, “现在还哭吗?” 小朋友在他怀里摇摇头,迅速收拢了眼泪。 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忙不迭应声:“不哭了不哭了。” 裴时瑾轻轻嗯了声,亲了亲她馨香的发顶,没再逗她。 没多久,听到怀里的小朋友细声细气地问他,“裴三哥哥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裴时瑾没瞒着,“五天后要飞往伦敦, 很重要的年会,不得不去。” 颜苏听着心酸极了。 隐约听雾里姐姐提过安和集团的这个年会,作为集团大BOSS,裴三哥哥势必要去参加。 为了她,他已经在瑞士耗了不少时候。 大约也耽搁了不少事儿。 她低低地“嗷”了声, 埋在他怀里不吭声了。 裴时瑾垂眸瞧着怀里的小朋友, 她心里藏不住事儿, 娇俏的小脸写满了丧, 又善解人意地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不提。 手臂收紧拥紧她,他眸色微弯,伏在她耳边戏谑问她:“舍不得我?” 颜苏:“……” 确实舍不得,但是不能宣之于口。 从特助小哥哥那块侧面了解到,裴三哥哥平时超忙,年关将至,忙碌翻倍。 不管怎样,她都没理由让人不管不顾地陪在自己身边。 这会儿骤然听他问起,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他低哑邀请,“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伦敦?” 她一时间没回过神,茫然自喃,“……去伦敦?” “去不去?” “……” 像是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男人薄凉的唇轻触她的唇珠,“不急,还有五天时间,你慢慢考虑。” …… 隔天的晚饭是跟老太太一块吃的,地点是AH皇家度假酒店顶楼花园。 有专门的服务生负责接待,旁边就是知名小提琴手演奏着悠扬的曲调,十分符合老太太优雅的气质。 一入座,老太太就拉着颜苏的手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颜苏一一答了。 知道老太太身份时,颜苏特地上网查过安和集团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铁娘子”。 不查不知道,查了才晓得这位“裴夫人”年轻时的光辉事迹,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她一个只知道画画完全不懂得金融的小姑娘,自然对金融圈,豪门权贵陌生的很。 谁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铁血人物,眼下却像无数疼爱晚辈的老人家,和蔼可亲地跟她拉家常。 颜苏惊讶的同时,心里暖洋洋的。 她外公外婆去世的早,母亲又是独生女,家里没什么亲戚。 父亲这边,爷爷奶奶也不常来往,基本没怎么享受过天伦之乐。 跟裴老太太熟识时,正是她跟裴三哥哥分手的那两年。 煎熬的两年里,失眠是常有的事儿。 不想让家人朋友担心,便瞒着妈妈去找一附院的老中医爷爷,让他帮忙开一些安神的中药,熬好后也不敢带回家。 只敢放在学校的宿舍里。 即便如此,睡眠依旧不算好。 某天又去找老中医爷爷,在电梯间偶遇了裴老太太,瞧见她手里的中药,老太太似乎愣了下,简单问了几句。 结果隔天,老太太就带着她去了某个私人医馆,说是这块对治疗失眠十分有效。 后来每回来一附院,都能遇到她老人家。 带着她学下国际象棋,种花,泡茶,弹琴。 大约是转移了些许注意力,也或者是私人医馆开的那些药起了作用,她的睡眠还真就好了起来。 切了块牛排,裴老太太接了管家递过来的湿巾,擦拭嘴角,抬眸看向对坐的小姑娘,“我听裴三说了你们的事儿。” 自从知道自个儿孙子拉着人小姑娘做了什么疯狂的事儿,裴老太太心情好到连带着最讨厌的寒冬,都变得顺眼起来。 裴老太太想得很美好,乖巧的孙媳妇儿有了,小重孙子还会远吗? “原来你以前睡不好,都是因为裴三那个小混蛋。”裴老太太佯装一无所知,牵着颜苏的手,义愤填膺安慰,“小苏苏放心,既然招惹了人,裴三就要负起责任来。以后裴三欺负你,奶奶替你做主。” 颜苏心头一跳,脸颊绯红一片,对这事儿一直十分歉疚,觉得自个儿莫名其妙套路了人家,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 旁人还好,现下听老太太这么说。 她颇为难为情地替裴时瑾解释,“……不不不,这事儿怪不得裴三哥哥,其实是我、是我太自私了,领证这事儿大概让裴三哥哥很为难吧。” 深知自个儿孙子是个什么性子,裴老太太突然挺同情眼前这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 真就被卖了还得替孙子数钱。 庆幸的是,她那个腹黑的孙子对小姑娘百分百真心。 裴老太太压着嘴角的笑意,幽幽附和着。 不多时,聊到了回伦敦这事儿,裴老太太问:“小苏苏真的不要一块去?” 颜苏低垂着小脑袋,很轻地摇摇头,“不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回国了,而且我妈妈她——” 临近回国,她才渐渐明白危机渐近。 该怎么跟她妈妈提起她出了趟国就把自个儿莫名其妙嫁了这件事。 她妈妈一定很生气吧? 或者会一气之下,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也说不定。 毕竟,当初她哥哥只不过选择去米国,就被她妈妈打入了“冷宫”。 “你妈妈怎么?” 不太想让老人家为此操心,颜苏强行咽下未完的话,勉强一笑,“没什么。因为快寒假了嘛,要考试,可能会很忙。” 裴老太太:“可惜,原本还想着带你逛逛伦敦老宅。” “伦敦老宅?” 裴老太太笑眯眯地瞅着她,“是呀,本想趁此机会带你瞧瞧裴三从小生活的地方。伦敦老宅有本老相册,里头都是裴三以前的照片。” “奶奶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颜苏微微一怔,裴三哥哥以前的照片? 多方了解到,她的裴三哥哥从小就是个令人挪不开视线的风云人物。 可惜他读高中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裴三哥哥少年期是什么模样,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子。 年纪差距,时常让她觉得,没能在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期认识他,总归好遗憾。 这会儿听裴老太太提到老宅的照片,说不心动是假的。 裴老太太观察着小姑娘纠结的小表情,嘴角微翘,徐徐诱惑,“而且集团年会很好玩儿,晚宴很热闹。” “小苏苏这么漂亮,跟裴三站一块,绝对是晚宴里最亮的崽。” 老太太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小苏苏如果去不了,人家高管们都是成双成对,只有裴三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挺可怜。” 颜苏:“……” “怎么样?小苏苏你真不要去吗?” 捏了捏细白的手指,虽然心动得无以复加,可妈妈那边的事儿不解决,心里总归是压了一块巨石,总归是不安心。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跟他在一块,这次回国,她已经做好了跟妈妈摊牌的决心。 每次总是裴三哥哥帮她解决好一切,偶尔,她也想要为他做一点事情。 想到这里,颜苏咬着唇瓣,犹豫了好半晌,仍旧选择了婉拒,“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真去不了。” “那好吧,尊重小苏苏的决定。” 饭后,裴老太太冲管家吩咐了什么,管家连连应声。 不多时,颜苏就瞧见老太太手里多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时,颜苏下意识瞧了眼,里头是只水色一级棒的翡翠玉镯。 她对珠宝这块虽不懂行,但这只翡翠玉镯实在漂亮,成色,水头都是一等一的上乘,瞧着颇有几分老古董的味道。 像是怕小姑娘拒绝,裴老太太赶在她开口前,慢悠悠开口:“你们结婚,奶奶也没什么好给的,这只玉镯是奶奶当初的陪嫁,跟了奶奶一辈子。”老太太牵着她柔白的小手,将玉镯套在她手腕,“这是奶奶的一点小心意,小苏苏可不许拒绝。” 知道老人家的脾气,颜苏默了默,只好接了,“谢谢裴奶奶——” 裴老太太佯装发怒地瞪她,“还叫裴奶奶?” 颜苏脸上一热,到这种地步了,也不矫情,乖巧地喊了声,“谢谢奶奶。” 老太太瞬间眉开眼笑:“乖。” “来,奶奶帮你戴上。” 小姑娘肤若凝脂,白得发光,因而那些在特殊时刻造出来的吻痕,藏也藏不住。 怕小姑娘不自在,虽说瞧见她手腕上的红痕,老太太佯装没瞧见。 爱不释手地牵着小姑娘柔白的小手,老太太突然明白了自个儿孙子给人小姑娘折腾成这样的原因。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乖巧爱害羞,软糯得像只小团子。 诸如他们家裴三这样冷情冷性的男人,果然也扛不住这种诱惑。 戴好玉镯,老太太笑意盈然,“这个玉镯现在送给我最宝贝的孙媳妇儿,希望你跟裴三赶紧的举办婚礼,来年就给奶奶生几个小宝贝。” 听到“生几个小宝贝”,颜苏脸颊瞬间爆红。 她才二十岁…… 自个儿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怎、怎么就要直接过渡到生宝宝的程度了么? 偏偏老太太说起这茬事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没完没了。 颜苏听得又羞又尴尬,瞧老人家兴高采烈地畅想着儿孙绕膝,她张了张嘴巴,想要打断这个令人难为情的话题。 试了几次,都未成行。 索性只好杵在那里,红着脸当个忠实听众。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微哑的轻笑声,“嗯?谁要生几个小宝贝?” 猝不及防听到他的声音,颜苏差点被刚入口的果汁呛到。 下意识回头看他。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 怔忡间,就见他随手脱了羊绒大衣交给一旁的管家。 这么冷的天,他跟往常一样,大衣里头是件毫无褶皱的白衬衫,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 他双手撑着她的座椅,微微俯身,领口的铂金针链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生辉。 从这个角度来看,仿佛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颜苏脊背僵硬,晕乎乎地看着他。 对上男人黑漆漆的眼睛,瞧见里头一闪而过的玩味笑意,她没由来地脸红心跳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耳边是老太太无辜的声音:“你来的正好,我正跟小苏苏讨论着生小宝贝的事儿,婚礼不能拖,你们赶紧给我结婚。” “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多少年!总得在我闭眼之前让我抱上重孙重孙女吧。” 颜苏一头黑线:“………” 眼见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她的耳尖都跟着红了个彻底。 没等开口解释,身后的男人蓦地欺身靠过来,将她牢牢圈在手臂与座椅之间。 清冽气息扑面而来的同时,颜苏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哑调笑,“想给我生宝宝?” 颜苏:“……” “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颜苏羞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小声解释,“我没——” 裴时瑾莞尔一笑,故意打断她,喑哑的声音越发低了,“嗯?都喜欢?” “????” “也行。” “……” 无视着老太太饶有兴致的眼神,裴时瑾盯着小朋友红得快要滴血的娇俏脸蛋,薄唇几乎要贴在她小巧的耳垂。 他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戏谑道:“生三个?裴太太好贪心。” 已经快要哭了的颜苏:“……” 好在念及老太太在这儿,生怕小朋友真被逗哭了,裴时瑾从善如流地松开她,拉了椅子,在她身旁落座。 经历这么社死的瞬间,颜苏真没脸坐下去,恰巧接了蒋丹她们打来的电话。 她忙找了个理由,逃也似地离开了餐厅。 等小姑娘的身影瞧不见,裴老太太放下刀叉,没好气地瞪着对面的男人,“小苏苏都不肯跟你去伦敦,你都一点不担心吗?” 裴时瑾慢条斯理用着餐,“担心什么?” “那个姓江的小绿茶!” 那两年,她老人家可没少瞧见姓江的小子对小姑娘嘘寒问暖。 裴时瑾微微一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那个前师母可是最喜欢小绿茶。” 招呼侍者要了红酒,水晶杯摇曳间,男人盯着纯净无杂质的红酒,表情颇为漫不经心,“很快她就不会喜欢了。” 裴老太太:“??” 深知孙子的恐怖的性子,裴老太太挑挑眉,“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裴时瑾仰头将仅剩的一点红酒一饮而尽,眉眼浅笑,“嗯?大概是作为‘爱豆’对‘狂热粉丝’的一点小小的馈赠。” 完全听不懂的裴老太太:“……” 她又问:“那小苏苏不肯去伦敦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裴时瑾把玩着干涸的水晶杯,薄唇微勾,“您确定她不会去?” 直到孙子离开,裴老太太才咀嚼出裴时瑾的言外之意。 那个“不会去”和“不肯去”,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裴老太太愣了半晌,陡然笑出声。 - 第二天下午,颜苏就接到了许教授的通知,写生计划有变。 原本马上要回国,因为AH国际艺术画展不日将在伦敦举办,他们院里受邀参加,可能要集体飞往伦敦。 得到消息的颜苏:“……” “嗷嗷嗷嗷,没想到能去参加AH国际艺术画展!!简直是天降馅饼。” “咱们这个金主爸爸好奇怪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爱惜人才不行吗?” “你确定他是爱惜人才?而不是爱惜某人?” 有女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安静吃面包的颜苏,“我们不过占了人家便宜罢了。” 闻言,颜苏头垂得更低了。 又一想,没必要因为旁人的流言蜚语而心生不快。 裴三哥哥的心意,她懂得自然会懂。 他们之间的事儿,也没必要向不相干的人解释。 想明白后,颜苏拢了拢心神,摒除一切外在声音,专注美食。 话虽如此,去伦敦这事儿,怎么着都要跟颜眉报备。 通了电话,说了缘由,手机那头平静的让她意外,颜眉说:“既然是学校统一安排的,就服从组织吧。” “钱够不够?妈妈再转钱给你。到了伦敦想买什么就买点。你也二十岁了,自个儿喜欢买什么衣服妈妈也不过多干涉了。” 颜苏:“???” 母女二人难得能聊得久了些,颜苏生怕颜眉再次提起那个离谱的“订婚”。 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颜眉都没提起江云起。 末了,只是嘱咐了句,“好好照顾自己,画展结束了早点回家。” 电话挂断后,颜眉冷戾的目光扫过尴尬的江奶奶,进而停留在江云起身上。 良久,她冷冷质问:“说清楚!你说的订婚取消是什么意思?” …… 到了饭点,自助餐厅人满为患。 颜苏被颜眉奇怪的态度搞得七上八下,随意拿了几样甜点,找了靠窗的位置落座,她心不在焉地啃着最喜欢的玫瑰酥。 蒋丹端了餐盘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颜苏啊了声,摇摇头,“没什么。” 关瑾要了咖啡,抬眼问她,“苏苏,你真跟安和集团的裴总在一起了?” 颜苏愣了下,关瑾笑了笑,“这次去伦敦,也是他安排的吧?院里的同学心知肚明,大家还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 关瑾:“是啊。有钱有势长得帅,又那么宠你。” 颜苏:“……” 蒋丹抱着颜苏好一通的rua,“那我们苏宝这么可爱,算起来,还是她的霸总哥哥占了便宜呢。” 关瑾忍俊不禁,“说的是。” 握着小姑娘的手,关瑾认真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他那种男人,不太可能对感情上心,眼下看来,那位光风霁月的裴三少,对你真算用心良苦。” “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别怕。”关瑾冲她眨眨眼,“不要太在意旁人的目光!苏宝加油!” 蒋丹重重点头,表示赞同,“而且苏宝你在美术上的天赋,早晚有一天会大放光彩,说不定能超越你女神苏辞的成就。” “到那个时候,指不定是谁高攀谁呢。” 半开玩笑的话,让颜苏心里头暖洋洋的。 握紧她们俩的手,她低声道谢,“谢谢。” “谢什么!还是不是好姐妹了!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关瑾:“将来结婚,我们可是伴娘预定。” 颜苏脸上红了红,诚诚恳恳地点点头,“一定。” 三个女孩儿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三个女孩儿齐刷刷地向声源处望去。 清贵矜傲的男人自夜色中走来。 餐厅暖气足,他没穿大衣。 一如既往的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折在手肘处,腕骨上是那只跟她同款的腕表。 眼见他朝自个儿的方向走来,颜苏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心坎儿里跳出来。 等他在自己面前站定,方才还熙熙攘攘的餐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说两人领了证,到底还没公开。 自助餐厅里许多都是清大美院的学生,被一堆人用探究的目光瞧着,颜苏白净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个彻底。 心跳如雷间,听到男人斯文清越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介意拼个桌么?” 蒋丹忙端起餐盘,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嘻嘻道:“不介意不介意,金主爸爸请自便。” 说着,还扯了扯关瑾,冲裴时瑾道:“那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裴时瑾轻轻莞尔,“谢了。” 等无关人士离开,裴时瑾只要了杯红酒,就坐在石化了的小朋友对面的位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许久后。 对面的小鹌鹑终于肯开口,瓮声瓮气地问他,“那个去伦敦的事儿——” “嗯,我做的。” 颜苏:“……” 这么实诚的吗??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水晶杯,轻轻地笑,“我太太不肯跟我去,我只好求助许教授。” 一句“我太太”,差点让颜苏魂都没了。 幸好这会儿餐厅又恢复了初始的吵闹,他们的位置又偏僻,没人能听到他们在讲什么。 颜苏心虚地咬了口玫瑰酥,小小声解释,“那我不是因为怕我妈——” “知道。”他不紧不慢开口,“我太太觉得我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存在。” 话落,他冲她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很,“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瞬间愧疚感爆棚的颜苏:“……” 低头又咬了一口玫瑰酥,她细声细气地小声咕哝,“其实也没必要花钱做这些……” “嗯?七个亿的现金都花了。” 他抬手捉住她的手腕,黑眸沉了沉,不由分说地扯过来,轻笑道:“这些算什么?” “……” 瞧着小朋友脸上写着“你好败家”几个大字。 裴时瑾黑眸微弯,语带玩味,“觉得我败家?” 颜苏迟疑了一秒,红着脸点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 细白的手指被他把玩在掌心,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羞得指尖发抖。 外头下了雪,男人的黑发湿漉漉的,半垂在额际,瞧上去性感得一比。 颜苏双颊爆红,忙不迭地想抽回手指。 下一刻。 男人薄凉的唇蓦地落在她无名指处。 抬眼看向她时。 他漆黑的眼雾气腾腾,色泽深得很,令人的心跳陡然加速,情不能自已。 “不然裴太太管管我?” …… 玩笑般的“管管我”,莫名其妙地就管到了床/上。 外头夜色正盛,下了雪,不大。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皑皑白雪。 室内却春意浓浓,几净的落地窗边,倒映着小姑娘绯红的脸。 细白的手指缩紧,颜苏死死咬着被亲得水光潋滟的红唇,才能勉强克制住不要发出令她羞得无地自容的声音。 室内外温差大,起了雾,小姑娘小小的指印深深浅浅地印在雾气腾腾的玻璃窗。 她的手腕被他捏紧,别在腰后。 这个姿/势之下,只能后仰着头同他唇齿相依。 牵连着的浅浅水光,滋润了她的红唇。 颜苏被亲得七荤八素,乌黑水润的眼睛融着细碎的水汽,却还不忘记提醒他关灯。 她不明白的是,除了两年前在小木屋,裴三哥哥体贴地关了灯。 自从重逢,每次做这种事儿,他似乎都特别喜欢开着灯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视觉的冲击,让她羞耻得脚趾尖儿都开始酥麻。 偏偏不管她怎么求他,都没什么用。 动/作间,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笑,“想知道为什么不关灯?” 颜苏丢脸得眼泪飚了出来,“……呜。” 勾着小姑娘的细腰,将她翻转过来,正面相对。 裴时瑾抱着她重新抵在落地窗上,薄唇贴在她滚烫的耳垂,声线喑哑如酒,“因为——” “我喜欢看某个害羞的小朋友为我意/乱/情/迷的样子。” “……” 又过了一会儿。 裴时瑾掌着小姑娘酡红的脸颊,他以额抵着她的,“苏苏。” 短暂的停摆,颜苏晕陶陶地望着他,“……裴三哥哥?” “你想不想看——” 他轻笑了下,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颜苏迷迷糊糊地回了句,声音有些破/碎,“看、看什么?” “想不想看——” 低头轻咬她娇嫩的唇瓣,强迫她主动回应。 他的声音融了一抹欲.念未歇的性/感。 “大魔王为你彻底疯狂的模样?嗯?” ▍作者有话说: 每天一遍:裴三狗男人。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这章发红包给你们。 第058章 晋江独家发表 [VIP] 窗外下着雪, 室内却温暖如春。 山顶小木屋别墅四面装的都是几净的落地窗,单向玻璃,从窗外瞧过来,却又神秘的很, 难以窥探。 雪花簌簌而下, 外头景色迷人。 而对于颜苏来说, 眼前的男人之于窗外迷离的雪色, 更加勾人心脾。 脑袋有些眩晕, 她失神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色泽乌黑纯粹,平时看人时总是略显冷淡, 然而专注盯着人瞧时,充满了蛊惑的勾引。 让人恨不得溺死在这汪清泉之中。 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 她的小脑瓜里居然冒出几个大字。 男色惑人。 被他这么过分的对待。 她却像是中了蛊一样并不会感到过分。 喜欢他。 喜欢跟他接吻。 喜欢跟他做很快乐的事儿。 她好像渐渐地被教坏了。 却又只敢在这种时候,短暂地放.纵自己。 颜苏仰着细白的天鹅颈,透过几净的落地窗,晕乎乎地打量着倒映在玻璃里的小姑娘。 玻璃镜面里的小姑娘肤若凝脂,眸似星辰,微颤的睫毛被眼泪打湿, 唇色艳丽得像是冬日里最动人的甜樱桃。 女孩子有一头及腰的长发,泼墨般倾斜而下,衬得她雪白细腻的皮肤越发晶莹。 细白的手指摊开,按在起了雾气的落地窗。 说不出是疼痛还是快乐。 她的手指撑在冰凉的玻璃,情/动之时, 忍不住收缩。 冲/撞之下, 几乎要站立不住。 却被他勾着细腰, 向后压在怀里。 碾压之际。 裴时瑾低头咬在殷红湿润的唇瓣, 哑声警告:“趴好。” 小姑娘呜咽一声,委屈得像是被欺负透了的小兔子,颤颤巍巍地撑着光滑的玻璃窗,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 这幅模样并不会激起男人的同情,反而因为骨子里透出的清纯妩媚,越发想让人将她揉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 事实上。 他也的确在做这样的事儿。 颜苏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失去了呼吸的鱼,被丢在荒漠之中大口大口喘.息着,又在下一刻,被重新丢进了水里。 身/体无一处不酸涩,腿.间尤甚。 身后的男人却不肯放过,带着她细白的手指,一点点往下,勾引着她自己去采摘那些不为人知的娇艳玫瑰。 单纯的小姑娘受不住这种羞耻,含着哭腔求他,“裴三哥哥……我不行……” 他的声线哑得不行,“哪里不行?” 她说不出口。 只觉得踩着的洁白地毯,不知何时变得湿濡起来。 随后,听到了一句时常听到,却意义大不同的调笑声,“你是水做的么?” 她不明白。 男人修长的手指蓦地撤离。 她一阵空虚,就见他摊开漂亮的指尖,毫不掩饰地给她看。 漆黑深邃的眼睛玩味轻佻,语气却格外正经,“瞧,这还不是水做的?嗯?” “……” 她这才意识到地毯上的那些湿濡到底是什么。 短暂的失神之后,颜苏没忍住,丢人的眼泪像是雨后春笋般飚了出来。 然而,依旧没被放过。 她被翻转过来,摁在冰凉的玻璃窗。 冰冷的触感让她没由来地缩瑟了下,尔后,她被拦腰高高抱起。 脚底悬空的感觉,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颜苏只好双手牢牢搂紧他的脖颈,像是一只菟丝子般缠绕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就像是在他身上挂了一只小无尾熊。 可可爱爱。 亲昵又宠溺。 抱小朋友一样的方式。 如果不是在做这种事儿。 颜苏心头猛地一跳,以为他要更过分的对待她。 眼前的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修长的指蹭过她眼角的眼泪,他温柔问她,“渴不渴?” 他不提还好,提了,她还真的有些渴了。 毕竟,荒唐了这么久。 嗓子都哭哑了。 她埋首在他颈间处,红着脸小幅度地点点头,“我想喝水。” 他轻笑了下,揉了揉她湿漉漉的长发,“好。” 被他以抱小朋友的方式抱着去了客厅特地设置的吧台。 给她倒了水,他自己却信手倒了杯红酒。 色泽漂亮的红酒在他冷白的指间晃动,她的心也跟着一并摇曳。 男人喝红酒的模样实在优雅,十分的赏心悦目。 让她没由来地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喝着红酒。 只是那么一眼,就让她彻底沦陷。 颜苏眼看着他饮了红酒,手里的纯水顿时不香了。 她迟疑了一秒,怯生生地伸手,捉住了他拿着红酒杯的手指。 他怔了下,笑问,“怎么了?” 她低垂着小脑袋,声细如蚊,“我、我想尝尝。” 裴时瑾瞧着小姑娘跃跃欲试的小表情,稍稍思索,忽然笑了。 “想喝酒?” 她点头。 像是怕被拒绝,她忙说,“我都二十岁了,不是小朋友。” 他不动声色注视她片刻,眉眼浅笑,从善如流地递过水晶杯。 颜苏去接,手指还没碰到酒杯,他又收了回去,反而自个儿仰头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颜苏:“?” 没等回神,他突然低头缠吻上来。 与刚才又重又欲的吻不同,这个吻非常有耐心。 细细描绘她湿濡的唇瓣,诱哄她张嘴。 馨香的红酒被渡了过来,她被迫吞咽着。 听他在她唇上笑问,“这样喝行不行?” “……” 不等她答,红酒又被渡过来。 她毫无酒量可言,没多久,脸颊便酡红一片。 似醉非醉的模样实在乖巧可人。 “不、不能喝了呀。” 他轻轻地笑,“嗯?为什么?” “头、头晕。”她都开始语无伦次。 指尖戳了戳他薄凉的唇,小姑娘眨眨迷离的眼睛,哼哼唧唧的,“奇怪,怎么有两个裴三哥哥?” 裴时瑾眸色沉沉地望着她,没作声。 小姑娘好似真醉得不清,滚烫的小脸在他颈间处蹭啊蹭,小猫似的,可爱极了,“裴三哥哥。” “嗯?” “唔——”她搂紧他,像是怕掉下去,跟一只爬树的小猫一样,往他身上蹭了蹭,一派的天真无邪,“诶?我好像要掉下去了。” 裴时瑾脚步一顿,被她蹭得心头火起,低头去咬她的唇,低哑警告,“别动。” 骤然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声音,小姑娘抖了抖,眼泪汪汪看着他,“你凶我。” 裴时瑾:“……” 她委委屈屈,“你还欺负我。” 他忍俊不禁,“我欺负你?” “嗯,欺负了。” 她依偎在他肩头,乌黑水润的眼睛微微眯起,伸出白生生的手腕给他看,“咬得我好疼。” 裴时瑾:“……” 刚才没注意,只顾着陷入自己极致的感官里,完全没留意自个儿下手多么重。 眼下一瞧,小姑娘领口处露出的雪白肌肤上,深深浅浅的尽是些红痕,偶尔会有些浅浅的牙印。 她皮肤白,又极度娇弱。 稍稍用力就容易留下痕迹。 这么一看,裴时瑾愣了一瞬,突然沉默了。 双手捧着男人的俊脸,固定住。 她主动去亲他,边亲,还不忘记迷迷糊糊地提醒他,“裴三哥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 说是亲,跟咬人没什么区别。 醉了的小姑娘,毫无分寸。 裴时瑾只觉得唇上一疼,被小醉猫咬了一口,她小声嘀咕,“不要总是欺负我。” 指腹在她颈间处的红痕蹭了蹭,他轻声说,“抱歉,是我的错。” “下次轻点,行不行?” 她却不说话了,长发垂下,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肩头像是睡着了。 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醉猫。 让他没忍心再折腾她。 裴时瑾盯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哑然失笑。 小姑娘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衬衫纽扣因为刚才的荒唐,被扯得七零八落。 他抬手帮她拢了拢衬衫,抱着她去卧室。 带着她洗澡,小醉猫一点都不省心。 好不容易帮她洗完,包成粽子似的丢床上。 小姑娘一挨着床,跟一只找到栖息之地的蚕宝宝,裹着丝被趴着睡着了。 裴时瑾揉了揉眉心,去浴室冲了冷水澡。 回到卧室,躺床上,横过手臂将醉醺醺的小朋友扯过来,抱怀里。 他低头吻了吻小姑娘小巧的鼻尖,“宝贝晚安。” 小朋友怕冷,往他怀里钻了钻。 裴时瑾轻笑了下,搂紧她。 轻轻阖上了眼。 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也或者是身边的小朋友有种奇妙的安眠作用。 他竟然难得的睡着了。 裴时瑾睡眠向来很浅,夜半醒来,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不及反应,是小姑娘娇小的身躯,半趴在他怀里,窸窸窣窣地蹭啊蹭。 他眸色一沉,扣紧她的细腰,只想给她摁着狠狠欺负。 蓦地。 脖颈处猛地一痛,小姑娘不由分说咬了上来。 他没动也没躲,开了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正趴在他怀里做坏事的小朋友。 小朋友双眼紧闭,不知是不是做了梦,辛苦地在他怀里造次。 裴时瑾定定注视她几秒,抬手扣着她的小脸,漫不经心开口,“做什么?” 她迷迷糊糊回他,“种草莓呀。” …… 做一个极度羞耻的梦是什么体验? 答: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太过真实的梦,叠加宿醉带来的晕眩,让颜苏醒来后整个人都是酥软的。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在田野里跑啊跑。 忽然,瞧见一大片草莓园。 草莓园里的草莓个儿大饱满,鲜艳欲滴,分外动人。 她蹦蹦跳跳地过去,一颗,两颗,三颗。 像只辛勤耕耘的小蜜蜂,辛辛苦苦地采了一晚上的草莓,直到草莓园光秃秃一片,她终于满足地躺下来。 画面一转,草莓园突然变成了裴三哥哥的模样。 男人冷白的手腕被领带缠绕,绑在床/头。 身上禁欲范儿的衬衫被扯落,湿漉漉的黑发凌乱不堪,半垂在额际。 在小兔子辛勤付出之际。 他睁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无声勾引,仿佛在邀请小兔子更加过分对待。 小兔子受不住诱惑,接受了邀请。 双手撑在男人两侧,占据主导地位,居高临下地亲他。 沉沉浮浮间,丝绸般的长发散开。 似乎听见男人清越的声线里融了抹变了调的沙哑,“喜欢这种姿/势?” “……” 被这个极度羞耻的梦吓醒,颜苏蓦然睁开双眼。 葱白的指不期然的碰到他的手指,颜苏微微一愣,似乎还没明白自个儿现下处于何时何地。 身体的不适让她的记忆慢慢回笼。 好像是跟裴三哥哥做…… 脸颊瞬间爆红起来,她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清贵矜傲的男人半倚在松软的枕头上,睡得很熟。 头一次见到他睡着的模样,还真挺稀奇。 颜苏发现,她家裴三哥哥睡着的模样跟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少了些许侵略感,斯文温柔的气质更盛。 拉高丝被悄悄埋在里头,颜苏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裴时瑾。 呜! 不行了! 她受不住美颜暴击! 又过了一会儿,一颗小脑袋又从丝被探出。 正在这时,陷入沉睡的男人突然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 漆黑深邃的眼睛浮光浅浅,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偷看被抓包的颜苏:“……” 他似乎并没觉得异样,晨起后嗓音带着欲念未歇的喑哑,“早。” 颜苏耳尖陡然一烫,拉高丝被遮住泰半张脸,红着脸瓮声瓮气说,“早、早。” 裴时瑾盯着眼前的小怂包,瞧了一会儿,轻笑一声。 男人手掌撑着床垫,慢悠悠起身,靠在床头。 丝被从他肩头滑落时。 颜苏猝不及防就瞧见他冷白的肌理上,星星点点的尽是些“草莓”。 颜苏:“???” 颜苏:“……” 颜苏:“!!!” 梦境照进现实…… 她盯着那些“草莓”足足愣了好半晌。 颤抖着细白的手指,结结巴巴道:“裴裴裴三哥哥……你、你身上的……” 裴时瑾懒散地倚靠在床头。 他偏头看了眼手腕上被绑缚的领带,莞尔轻笑,“嗯,你种的。” “……” 救命救命救命!!!! 颜苏双手抱着小脑袋,恨不得把自个儿埋了。 没等消化这个爆/炸的消息,眼前的男人又开口了,“昨晚。” 他笑,好听的声线不徐不疾,斯文的很,“辛苦了。” 颜苏挂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被“欺负”了的裴娇娇。 喝醉酒的女鹅出息了。 有二更,很晚。 这章有个小福利:小草莓。 明晚发。 第059章 完结上 [VIP] 因为那个羞耻的“梦”, 颜苏足足懊恼了两天。 那天晚上。 她应该没、没有把裴三哥哥酱酱酿酿吧? 救命!!! 她明明只是个被欺负一下就容易哭唧唧的纯洁小姑娘! 怎么就对人家做出这么LSP的事儿!! 跟曹蕊说了,曹蕊在手机那头直笑,“宝贝儿,承认吧, 你的暗黑中二之魂终于燃烧起来了!说说看, 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颜苏:“……” “你的大魔王哥哥那么强势, 竟然愿意被你主动绑领带, 啧!” 颜苏懊恼地捂住绯红的双颊, “你别说了好不好?丢死人了。” “这又什么?反正你们又不是第一次——” “我要挂电话了!” 曹蕊忙在那头嚷嚷:“行行行, 我不说了好不?话说,你真不记得那晚的事儿了?” 颜苏咬住嘴唇, 没吭声。 说完全不记得也太虚伪了,但是细节太过丢脸, 她实在不愿意想象。 到底是谁诱惑了谁。 她分不清明。 只知道,弄完,她到现在身体还不太舒服。 可想而知,那晚裴三哥哥绝对勾引自己,往死里折腾。 她再单纯,经历一桩桩事儿, 也知道她的裴三哥哥本质的性子又暗黑又坏,妥妥一斯文败类,哪里来的优雅禁欲。 都是假象! 可恶的是,她、她好像……毫无抵抗之力。 反而越来越喜欢他。 逐渐地被他养成了一个不知羞的小姑娘。 想到这儿,颜苏爆红着脸趴在枕头上, 不愿意面对。 曹蕊:“那你要跟他一块回伦敦吗?” “嗯, 去的。” “你妈妈那里——” 提到这个, 颜苏又开始犯愁, “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预感是一场腥风血雨,宝贝你要不要等你的大魔王哥哥忙完,让他出面呗。” 颜苏摇摇头:“算了吧,本来套路人家就很过分了,我不想时时刻刻都依赖他。” 两人又巴拉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飞往伦敦的航班定在下午五点一刻,颜苏简单收拾了行李。 想到要跟裴时瑾一块乘坐私人飞机,她犹豫了下,放弃了惯常穿的面包服,转而拿了件裴老太太安排人给她送的小香风大衣。 裴三哥哥那么一个优雅矜贵的霸总,每回都是衬衫大衣,绅士又清贵。 她也不想一直做个小朋友。 思及此,颜苏毅然决然地换了“成熟名媛风”。 裴时瑾见到他的小朋友时,小姑娘正拎着一只可可爱爱的行李箱,身上的衣服却跟她可爱的本质完全不同。 与他同色系的黑色小香风羊绒大衣,长发绾起,遮在贝雷帽之下。 贝雷帽前是漂亮的网纱,遮住小姑娘乌黑澄净的眼。 化了妆后,她身上那股稚气未脱孩子气淡了些,经过多次的宠爱,身为小女人的妩媚逐渐凸显。 男人的眼神过于专注,每次这样瞧她,都让她手足无措地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忽然,他低头轻笑了下。 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颜苏心头一跳,捏紧行李箱僵在那里。 行李箱被接过来时,男人无视周围一票人探究的目光,单手将她扣在怀里。 薄唇擦过小姑娘小巧的耳垂,他哑声轻笑:“我太太真美。” 担心了一路的颜苏,听到这话,总算放下了心。 埋首在他怀里,像小猫似地蹭了蹭。 颜苏心里仿佛冒了泡的甜蜜。 冷不丁瞧见什么,颜苏怔了怔,在他怀里小小出声,“裴三哥哥,那边好像有人在偷拍我们。” 裴时瑾漫不经心瞥了眼小姑娘指向的地方。 不远处的男人似乎缩瑟了下,装作在拍风景的模样。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扣着小朋友的脑后,将她明艳的小脸藏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你跟奶奶先上飞机,嗯?” “那个人是记者吗?” “嗯。” “可是他拍我们做什么呢?”她不太明白,“我们又不是明星。” 裴时瑾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眼下并不太想让她担心,他抬手捏了捏小姑娘软糯的脸颊,“乖,先上飞机。” “噢。” 跟着裴老太太上了私人飞机,透过几净的机窗,颜苏瞧见裴时瑾正低头跟对方交涉着什么。 “小苏苏。” 她愕然回头,“啊?” 老太太问:“看什么呢?” “裴三哥哥——” 老太太笑着打断她,“没事儿,他见多了这种,交给他就成了。” 颜苏不懂,“见多了是什么意思呢?” 另一边。 偷拍的是《橘子周刊》的记者,姓周,刚入职没多久,从丹麦跟拍到现在。 小周没入职《橘子周刊》时,早就听说安和集团裴三少是圈内出了名的不好惹,虽说他这人惯常一副光风霁雨的优雅相,实则心思深沉,整人于无形之中。 这会儿被人抓了现行,小周双腿发软地拿着相机,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脱身之计。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可怕场面。 清贵矜傲的男人在他面前站定,伸了手,冲他礼貌微笑,“橘子周刊的周记者,是么?” 开口间,端的一副斯文做派,毫无豪门公子哥儿的傲慢。 小周没想到他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能被大佬认知。 忙与他虚虚一握,“裴总您好,我是橘子日报的周琦。以前跟您的秘书预约过,想对您进行一次专访。” 虽然最后被拒。 “嗯?是么?” 轻飘飘一句话,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 周琦竟然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怔忡间,男人又开口了,依旧是那副优雅相,却听得周琦冷汗连连,“简特助。” “裴总。” “安排一下。” 简烦顿悟,递了名片给对方,周琦双手接了,就听男人不紧不慢道:“专访的事儿跟简特助联系。” 稍稍停顿,男人斯文轻笑,语气却沉了下来,“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太喜欢旁人过问我的私事儿,周记者明白么?” 周琦;“明白明白。” 裴时瑾冷淡地睨了眼他手里的相机,淡声说,“我太太年纪小,容易害羞,不太喜欢曝光在镜头之下。” “我想,周记者应该知道怎么做。” 一句“我太太”令周琦蒙了圈。 他跟拍这么久,一直以为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这位裴三少的小女朋友。 像他这样的出身,大概率是要找门当户对的联姻。 怎么都没想到,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 侧面打听了下,似乎家境也一般,相对于这位裴三少来说。 人家先礼后兵,客气的很,话都到这份上,周琦再不知趣就显得不识抬举。 “裴总放心,您跟您太太的事儿,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像是怕人不信,周琦做出要删除拍的照片的举动,倒也留了一手,“不知道您举办婚礼时,我能不能当第一个入场的媒体?” 这话说的很取巧。 裴时瑾定定注视着他,周琦被他瞧得头皮发麻,硬扛着。 良久,听到男人轻笑出声,“一定。” - 原以为来伦敦后,除了跟团队等待着AH皇家艺术画展的如期举办,便是跟裴三哥哥每天在一块享受着小夫妻的甜蜜时光。 哪知道,他只在伦敦老宅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飞法国去了。 这几天院里的同学开启闲逛伦敦模式。 颜苏则陪着裴老太太逛遍了伦敦的经典之地。 下午回了家,被老太太拉着去了裴时瑾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他这人喜静,二楼一整层都是他一个人的活动地。 卧室连着书房,更里头还有个画室。 颜苏望着琳琅满目的书籍,不由咋舌,裴三哥哥的书房是真正的书房,而她的,显然是为了摆样子。 书买了一堆,许多连封面都未拆。 “喏,这是裴三小时候的照片。” 老太太递过一本相册,颜苏接了,安静地坐在沙发翻看。 照片里的小小少年约莫七、八岁,穿着白衬衫,领口折了小燕尾边,铂金针链穿插而过,正对着镜头轻蹙眉头,表情倨傲又冷漠。 与他现在的气质迥然不同。 再往后翻,是他在伦敦念贵族男中的照片。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少年身上,他仰靠在树下,一头黑发被风吹乱,身上的制服衬衫却一丝不苟。 依旧是熟悉的穿衣方式。 只不过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柔和了许多。 颜苏抚摸着照片里的少年,唇角带笑,“裴三哥哥以前原来是这样的。” 这么个少年感满满的模样,跟裴之还真有几分相像。 听说裴之去了米国念大学,不知道他有没有追上他喜欢的那个冷清的女孩儿。 “这里还有,小苏苏要看吗?” “好啊。” 整个下午都泡在书房里,翻看着他的种种。 颜苏有一瞬间觉得,自个儿仿佛乘坐了时光机,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 翻着翻着,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下。 颜苏错愕一秒,弯腰捡起照片。 翻转,摊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欧式庄园,修了藤蔓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乌发雪肤的女人。 红色长裙缭绕之下,衬得她羊脂玉般的雪白莹润。 她正低头看书。 书的封皮很眼熟,上头写着“小王子”三个大字。 不远处的草坪一角。 露出少年优越的侧脸,面容清贵平静,黑漆漆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黯然。 颜苏没见过苏辞,却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秋千上的女人。 葱白的指尖轻轻滑过女人妩媚冷清的眉眼,颜苏没由来地想起那天在飞机上,裴三哥哥去应付媒体时,老太太跟自个儿说的那番话。 “裴三以前可不这样。他小时候人挺傲的,因为他妈妈的事儿,见不得媒体怼脸拍。” “一度还得罪过不少媒体,被那些狗东西乱写一通。” “那会儿我乖孙子才五六岁,小苏辞在生下他后就生了很严重的病,对他视而不见当空气,偶尔严重,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儿。” 颜苏听到“不理智的事儿”,忍不住就想到了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 所以,她女神当初抑郁后,一度真的带着才出生不久的裴三哥哥,纵火烧了别墅吗? “后来裴三就被带离小苏辞身边,交给了我那个毫无人性的儿子。” 她愣了愣,“毫无人性?” “不然呢??” 豪门对待子孙的培养机制她是不明白的,听老太太讲这些,懵懂中也懂了。 裴三哥哥那些过往的岁月里,一定是克制住自己的真实情感,摒弃了一切,包括对妈妈深沉的爱意。 太过在意,以至于越发不敢接近。 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远远的看上一眼。 听到这里,颜苏的鼻尖酸酸的,眼眶也微微泛着酸胀,因为心疼他,想哭,又强行忍住。 裴老太太打量着小姑娘的神色,揽着她肩头,柔声说,“不过嘛,现在有了小苏苏,奶奶就放心把我乖孙子交给你咯。” 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握住老太太的手,重重点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对裴三哥哥很好很好很好的。” “那我女神——”稍稍平复心情,她迟疑开口,“我说的是裴三哥哥的妈妈她已经不在了吗?” 老太太没吱声,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颜苏等了许久,才听老太太幽幽叹气,“小苏苏想知道?” 她点点头。 老太太:“那你想不想见见她?” - 晚上跟裴时瑾通电话,才几天不见,颜苏发现被惯坏了后,没他在身边,自个儿竟然十分不习惯。 下午又听老太太讲了一些悲伤往事。 她现在特别想飞过去抱抱这个什么都藏在心底自我消化的男人。 男人握着手机,喑哑的声音荡漾在风里,“有没有乖乖吃饭?” “吃了吃了。” “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奶奶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发照片给你好不好?” 裴时瑾轻轻嗯了声。 很快,一张又一张照片发来,照片里都是小姑娘笑靥如花的小脸,可爱又乖巧。 裴时瑾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修长的指不断划过屏幕,翻看着照片。 蓝牙耳机里回荡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话语。 她像是要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地都说给他听。 裴时瑾心思敏锐,隔着手机听出小姑娘嗓音略略哑了,像是哭过。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不到,裴时瑾仰靠在座椅上,温柔地问她,“苏苏?” “啊?” “怎么哭了?” “……” “有人欺负你?” 颜苏没想到这人的洞察能力强悍成这样,她都已经极力忍耐了,怎么就还能瞧出她的不对劲。 趴在床头咬着红唇,颜苏用力眨去弥漫的水雾,索性也不装了,小小声说,“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小姑娘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时瑾骨节分明的手轻搭在膝头,姿势优雅又矜贵。 他轻笑了声,问,“怎么不说话?” 颜苏揉了揉鼻尖,确定没有眼泪掉下来,她才怯生生的喊他,“裴三哥哥。”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时瑾怔了下,就听手机那头的小姑娘哽咽着说,“我、我好想你。” 他的小朋友向来害羞,除了在某些不可描述的时刻,被他折腾得意识不清,偶尔会吐露一些心声。 大多数时间,都怂得像只小鹌鹑。 骤然听到小姑娘毫无保留的一句“我好想你”,这个体验还挺新奇。 裴时瑾漆黑的眸沉了沉,一瞬间的念头,只想飞回去将她摁在怀里欺负哭。 但眼下,的确不是好时机。 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去解决。 不迅速解决掉固执的颜女士,他的小朋友怕是又要偷偷心烦得掉眼泪。 拢了拢微浮的心神,裴时瑾声线温柔地呵哄她,“你乖,忙完这几天带礼物给你,嗯?” 手机那头的小姑娘没吱声,像是不太乐意。 小朋友少有的任性,让他不免失笑。 “想要什么礼物?” 手机那头依旧无人回应。 飞机马上要起飞,空乘在做最后的安全确认。 裴时瑾倚靠在座椅上,在空乘提醒下,修长的指搁在薄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才宠溺地去哄自家小朋友,好听的声音略带戏谑地喊她,“裴太太?” 短暂的沉默,小姑娘好似很害羞地低低吐出一个字:“……你。” 没过脑地说出这么个丢人的字眼,颜苏娇.躯一震,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她想说的明明是想让他回来! 她、她没那个意思! 脸颊烧得厉害,这会儿连脚趾尖儿都开始发麻,她才想出声解释。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男人清越喑哑的轻笑声,“想要我?” 丝丝入扣,传入耳膜。 震得她耳根发烫。 “等着。” - 颜眉做完手术回到值班室时,江云起已经等候许久。 值班室安静,空调出风口暖风习习。 颜眉扫到曾经最在意的学生,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出于以往的师徒情分,她忍了忍,没讲太难听的话,只是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上回在江家,跟江奶奶提起江云起与颜苏的订婚事宜。 这个最为乖巧的学生从卧室出来,面容平静地打断她们,“对不起,订婚仪式可能要取消了。” 问了缘由,这人只是很沉静地说了句,“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儿,是我对不起老师跟小师妹。” 一句话,解释了一切。 移情别恋,无关其他。 颜眉记得江奶奶尴尬到极点的神色,不停地在圆场子,她这个学生一言不发,任凭江奶奶的好一通谩骂。 颜眉爱面子,这相当于是自个儿的宝贝女儿被退了婚,尽管女儿的心根本不在这人身上。 但主动拒绝是一回事儿,被退婚又另当别论。 自此的日子,江云起此人,在颜眉心里除了名。 这会儿见到江云起,颜眉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江云起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没多说,只是递过去一封邀请函,“我知道老师不乐意见我,我送了东西就走。” 颜眉错愕一瞬,眯起眼睛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邀请函。 江云起果然没多说,仿佛真就是单纯送邀请函给她。 “DR最近在业内的动向,老师应该关注了吧。” 江云起说,“与安和集团切割,永不上市。” 颜眉动了动嘴皮,内心震动,却拉不下面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时瑾学长没有食言。”江云起轻声道:“这些年他一直在为这项事业奋斗。” 颜眉一脸好笑,“你在替他说话?”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老师也十分清楚的事实。” 颜眉:“……” 临出门,江云起的手指搭在门把手,回头看她,“老师,您知道颜苏失眠严重么?” 颜眉愣了愣,语气不善地问他,“你说什么?” 江云起没在意她冷厉的眼神,他的声音很轻,“看来您不知道。” “念中学时,颜苏就找了徐主任开了安神的药。” 他停顿了,笑了笑,“两年前跟裴时瑾分手,颜苏失眠到单纯靠中药都难以维持的程度。” “中医无效,她曾经找过我问问能不能找药房帮她拿安定剂。” 颜眉:“……” “老师,有时候感情就像是绑了线的风筝,您盲目地收紧,可能只会适得其反地使得风筝断了线,再也找不到您最喜欢的那只风筝。” “颜苏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很多时候不反抗,不代表她心里不难过。” “偶尔,您也放下偏见,正视一下小姑娘的内心。” “不要因为固执己见,而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关门前,江云起脚步微顿,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邀请函,“DR的邀请函,这个月在法国会有峰会,我想,您应该会感兴趣。” …… 踽踽独行在漫长的走廊,窗外起了风,江云起站在窗边,失神地望着花园里空荡荡的长椅。 这两年来,长椅上时常有抹娇俏的身影。 小姑娘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偶尔在夜色很深之时,走近了,才能听到小姑娘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江云起不记得自己观察了她多久。 最初提到的那个结婚,带了一些坏心思。 那个人喜欢的女孩儿,他就势必要抢到手。 赶巧的是,这个女孩儿跟他颇有渊源,有了颜眉这层关系,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思渐渐变得不纯粹了呢? 白大褂兜里,手指碰到一枚金属胸牌,取出,摊在手心。 胸牌被保护得很好,上头刻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曾经以他为榜样,又在他放弃学医从了商后,胸牌被他掩埋在角落里。 直到最近,收到了DR的邀请函。 那个人的亲笔签名。 得知了DR的大动作。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胸牌入兜,江云起将走廊里的窗户开到最大,冷风灌入,江云起想起自己收到邀请函的那天,在卧室沉默了很久。 冷风吹乱他的黑发,江云起不记得自己在窗边站了多久。 许久之后。 江云起突然笑了下,自言自语道:“被利用了吗?” 奇怪的是,并不会感到后悔。 那个总是压抑自己内心,把最阳光的一面展现给所有人的女孩儿,值得更好的。 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崇拜的男神。 想了想,又觉得忍俊不禁。 到头来,他亲手葬送了他的“未婚妻”,莫名其妙被坑成了CP粉了吗? - 桌上的邀请函被打开,颜眉枯坐了许久,才拿起来。 这份邀请函很特殊。 落款的名字,字体是她顶熟悉的。 那个孩子方方面面出色到令人咋舌的程度,出身顶级豪门,身上却并没有什么傲慢之气,有想法,且愿意为之付诸行动。 颜眉记得,他以前跟宋燕丞到他们家玩儿,最喜欢吃的就是她煮的阳春面。 颜眉仔细端详着邀请函,好半晌,她才把邀请函折了起来,放入了抽屉。 手术结束的早,提前回了家。 门口的保安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颜主任今天回来的好早。” “是啊,手术结束的早。” “那您得好好休息,对了颜主任,这儿有您的快递,麻烦您签收一下。” 颜眉应了,签收了快递,是她买给颜苏的补品。 小姑娘打小身子骨弱,气血不足,平时也没少给她买这些。 他们家在四楼,楼栋靠里。 这块住的大都是清大的教授,邻居们相熟的很。 快到自个儿家的楼栋,楼上的李教授喊她,“颜眉啊,今天回来挺早的哈。” 颜眉笑着应了。 李教授说,“你们家颜苏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听你提起过。” 颜眉微微愣神,“结婚?” “是啊。刚才在楼下瞧见一个斯文矜贵的年轻人,面孔很生,不像咱们院里的,我就多问了一嘴。那个年轻人说,是你的女婿,特地从国外回来拜访的。” 李教授竖起大拇指,“瞧那个模样,周正清贵,气度非凡,长挺帅,你们家小姑娘眼光真好。” 颜眉:“?”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了,可一定得通知我们这些老邻居啊。怎么着我们也算是看着小苏苏长大的。” 颜眉:“……” 顶着一圈小问号回了家,果不其然,很快就瞧见李教授口中的“她家女婿”。 最近一直在下雪。 小区陈旧,路上有不少积雪。 年轻矜贵的男人就站在花坛旁,正低头打电话,语气斯文温柔。 天冷,他却犹然不觉。 白衬衫黑西裤,外头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 这个模样分外的优雅。 雪花簌簌而下,落在他肩头。 颜眉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这么个下雪天。 少年穿着东分的制服,天那么冷,他却并没有穿外套。 制服衬衫一丝不苟,领口折了小燕尾边。 看到她时,少年漆黑的眼怔了怔,冲她微笑,“阿姨好,我叫裴时瑾,是燕丞的朋友。” 而现在。 年轻矜贵的男人朝她走来,一如从前的斯文有礼,温文尔雅开口,“您好,我是裴时瑾。” 冲她伸出一掌,他微微一笑,“颜苏的老公。” - 最近颜苏很忙,每天忙着去郊外的庄园见一个她小时候就当女神一样供起来的女人。 她的女神生病了。 喜欢荡秋千。 喜欢听《小王子》的故事。 喜欢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尔后画一些奇奇怪怪却又不失美感的画。 最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她原以为的高冷女神,内心住着一个少女心爆棚的小姑娘。 冬日的伦敦阴冷潮湿,地中海气候带来的雨水多。 颜苏撑着雨伞来到鲜少有人踏足的庄园。 拜她女神所赐,她最近被迫COS各种造型,来哄她女神。 今天的主题是尊贵女王的小丫鬟。 小姑娘穿了素白色齐胸襦裙,眉心一点胭脂般的花钿,长发绾了双环髻,扎了两朵素白的绢花。 她本就是清纯可爱的长相。 穿了这么个可爱的汉服,越发显得娇小天真。 陪同前来的是裴时瑾的特助简烦。 出差前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伦敦,索性就留下了用的最顺手的助理,给她当小跟班。 简烦眼下瞧见的景色便是,穿着齐胸襦裙的小姑娘正蹲在一个挚爱红色的女人身边,手里拿了《小王子》,正不厌其烦地跟女人讲同一个故事。 庄园安静,雨水落在青石地面,溅起朵朵水花。 小姑娘清甜的声音回荡在丝丝入扣的小雨里。 “后来,小小王子每天都偷偷来看小玫瑰。他知道小玫瑰生病了,所以即使很想见她,却又怕惹得她不开心。” “于是,他只好远远的瞧着她,不让她知道。” “小小王子很傲娇,明明很爱小玫瑰,可他就是不肯开口。”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小小王子长大了,终于明白了小玫瑰的良苦用心。” “但他不敢刺激她,只好把她放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合上书,穿着齐胸襦裙的小姑娘偏头看向坐在秋千上的女人,眉眼弯弯地笑问,“你知道小小王子说了什么吗?” 坐在秋千上的女人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沉静地望着她。 小姑娘轻咳了几下,捏着嗓子说道:“小小王子说:‘除非小玫瑰先开口,只要她开口,他就什么都不计较了,原谅她生病时做的所有事儿’。” 秋千上的女人黑漆漆的眼睛里染了水雾,红唇微颤,没作声。 蹲了许久,颜苏觉得自个儿的脚麻得不行。 抬手锤了锤酸软的小腿。 忽然,秋千上的女人捉住了她的手腕。 颜苏微微一怔,抬眸看她。 女人从秋千上下来,牵着她的手腕往一旁的玫瑰花房带。 颜苏顺从地跟着她。 到地方,见她从钢琴旁的五斗柜里拿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 颜苏定睛一瞧,似乎是一枚复古怀表样式的长命锁。 纯金打造,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仔细看来,下头隐约刻了一个小小的“瑾”。 女人牵过她的手,将长命锁放在她掌心,握住她的手指,合拢。 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跟裴三哥哥的眼睛一样漂亮。 乌黑纯粹,专注瞧人时,深情又缱绻。 握牢她的手指,女人张了张嘴巴,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颜苏却突然懂了。 她低声问女人,“您是想让我把这个给裴三哥哥吗?” 女人黑漆漆的眼睛闪了闪,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颜苏:“?” 长命锁被女人拿走,颜苏茫然地望着她,就见女人漂亮的手指解开锁链,示意她低头。 颜苏不明所以地低头,长命锁穿过她的发髻,戴在她脖颈处。 女人温柔地环抱着她。 颜苏不明白她这是哪出,却由着她做一切想做的事儿。 抬起手臂,回抱着女人。 好半晌,听到女人微启红唇在她耳边糯糯道:“妈妈……送你、你们的礼物。” “对、对不起。” 颜苏抱紧她,眼眶红得一塌糊涂,眼泪簌簌而下,唇角却洋溢着欣慰的笑。 帮女人理了理长发,颜苏低声说,“不说对不起好不好?” 女人在她怀里僵了僵。 颜苏眼底含泪,笑容越发甜蜜,“我们换个词好吗?” 长久的不开口讲话,以至于失去了语言功能。 女人平复了好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换、换什么?” 颜苏偏头想了想,在她耳边悄悄建议:“我爱你呀。” 像是哄孩子一样,呵哄着这个脆弱的女人,小姑娘乌黑水润的眼睛弯了抹浅浅的弧度,“下次,你亲口说给裴三哥哥听,好不好?” …… 回到老宅,是在下午。 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颜苏步入旋转楼梯,打算回房间换下这身过于可爱的齐胸襦裙。 不知谁喊了声:“先别忙活了,三少好像回来了。” “在哪儿?” “车子刚开进老宅,这会儿估计停喷泉那块了吧。” 颜苏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裴三哥哥回来了?? 刚想着怎么没跟她透风,骤然想起自个儿穿了一天的齐胸襦裙,哪里有装手机的地方。 想回去换了衣服,想到跟他分开,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过去了十几天之久。 好想他。 好想好想他。 心里惦着念着,脚步仿佛有了自主意识。 提着纱裙,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外头还下着雨,地面湿滑,颜苏却顾不得这些。 只想即刻地见到那个男人。 黑色宾利停在老宅的喷泉处,男人下了车,旁边的管家忙上前撑伞。 黑色雨伞遮住飘摇的雨丝。 裴时瑾理了理黑色羊绒大衣,跟管家礼貌道谢。 “裴三哥哥!” 小姑娘清甜的声音穿透雨雾,飘在耳中。 伞面微抬,裴时瑾漫不经心看向重重雨雾,一抹娇小可爱的身影从雨雾里冲出。 小朋友穿了素白齐胸襦裙,长发扎作双环髻,怕跌倒,她提着青萝纱裙,环髻上的绢花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摇摇曳曳。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可可爱爱的糯米团子。 裴时瑾黑眸沉沉地注视着雨雾里的糯米团子,分神地听着助理的汇报。 身边的助理扔在尽职的提醒:“今天的会议在老宅开,股东们陆陆续续到了,就在外头。” “您看要不要现在叫——” 话音未落,就见一抹雪白糯米团子像是一只见了主人的小奶猫,“嗖”地扑进了BOSS怀里。 助理:“?” 裴时瑾单手抱着小糯米团子,往上提了提。 小姑娘娇弱,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裴三哥哥——” 小糯米团子像只攀爬的小猫,双臂牢牢勾着男人的脖颈,娇俏的小脸在他颈间蹭啊蹭,“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一连说了无数个“好想你”,都没见他回应。 颜苏气呼呼地才想发难。 冷不丁瞧见男人身后的一票高管们。 好不容易撒了个娇的颜苏:“?” 天呐天呐天呐!!!! 怎么会这么多人!!! 救命!! 好丢脸好丢脸!! 想从他身上下来,男人却单手搂紧她,像抱一只考拉熊,阻止她逃跑的动作。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笑,“跑什么?” 颜苏爆红着一张俏脸,没脸看一票吃惊又审视的眼神。 左右为难之下。 她索性当起了小鸵鸟,一头扎进他微敞的大衣里,崩溃地捂住滚烫的脸颊。 心跳加速间,听见男人语气平静地跟外头的高管们解释,“抱歉,我太太年纪小容易害羞,让大家见笑了。” 这么个乌龙事件,让她脸颊的热度一直持续到被他抱回主卧。 身上的齐胸襦裙被雨水淋湿,湿哒哒地粘腻着。 她的长发也被雨水沾染,微乱的发丝荡漾在他肩头。 将小糯米团子放在主卧的钢琴上,碾压之下,琴键发出沉闷又愉.悦的声响。 裴时瑾信手脱了雨水染湿的羊绒大衣,丢在一旁。 随后,他欺身上前,扣着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下的小糯米团,低头重重吻下去。 猝不及防被摁在钢琴上亲,颜苏唔地一声,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又被他扣着细腰,压过来。 男人薄凉的唇稍稍离开,再度重重压在她湿濡的唇瓣上。 哑声诱哄她,“宝贝,张嘴。” 颜苏被吻得唇瓣发麻,小手推搡着他,还不忘记提醒着,“裴三哥哥……你、你不要开会么?” “不急。” 颜苏:“?” 瞧着小姑娘蒙圈的小表情。 裴时瑾掌着小糯米团软糯的脸颊,在她唇上沙哑低笑,“我饿了。” “先吃你。” 颜苏:“……” …… 浴室里水雾弥漫,花洒开着,温热的水流兜头而下,身上的齐胸襦裙被完全打湿,勾勒出小姑娘完美的曲线。 颜苏双手撑着微凉的墙壁,颤颤巍巍地依偎在他怀里。 亲了一会儿。 察觉到男人修长的指穿过齐胸襦裙的飘带,勾缠在指间。 颜苏陡然一僵,来不及反应,被他扳过脸颊,低头轻咬她水光潋滟的红唇。 修长的指不紧不慢地勾缠着飘带。 他笑,“苏苏。”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小猫似地哼哼唧唧。 “这个。”勾着飘带,他垂眸看她,漆黑深邃的眼底玩味十足,“怎么解?” 轻扯间,他轻笑了声。 好听的嗓音带着纵.情的沙哑。 “你教教我?” ▍作者有话说: 福利明天一起发。 因为下章还有个小福利。 今晚还有一章,就正文完结了。 正文完结全定小天使有抽奖活动哈! 第060章 完结下 [VIP] 为期十天的AH皇家艺术画展终于结束, 接踵而至的就是寒假。 得知颜眉去了法国参加DR的高峰论坛,说不吃惊是假的。 并不知道裴时瑾早前就已经见过颜眉,单纯的小姑娘只当是妈妈人老惜子,接受了哥哥宋燕丞的邀请, 这才前去捧场。 说是捧场, 颜苏心里清楚, 她妈妈作为一个母亲可能不够称职。 但是作为一个骨干医生, 丁点儿毛病找不出。 之所以去参加DR的高峰论坛, 大概率是因为最初的梦想。 接了颜眉的电话, 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寒暄了几句, 只说让她在画展结束,来法国一趟。 跟裴时瑾一块。 颜苏没多想, 以为是自家哥哥宋燕丞说漏了嘴。 跟裴三哥哥结婚这事儿,迟早要面对。 当下也没多问,惴惴不安地应了。 当晚,跟裴时瑾提了一句。 正倚在床头用pad处理公务的男人只是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莞尔轻笑,“怂了?” 颜苏被噎了下, 扑在床上对着他又亲又咬,“谁、谁怂了,我才不怕。” 这话说得心虚极了。 连她自己都不信。 作死地结果就是,刚才还一本正经处理公务的男人,即刻放下了手里的pad, 二话不说给她摁床/上和谐得淋漓尽致。 想到这儿, 颜苏脸上一热, 伸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 试图驱散难以散去的热度。 今天许教授要带着学生回国。 颜苏送别他们时,被蒋丹跟关瑾单独拉在一边。 蒋丹:“靠,你跟咱们的金主爸爸已经领证了???什么时候?” 颜苏没瞒着,老实说了,“在瑞士。” “???” 关瑾:“这么说传闻是真的?” 关瑾指的传闻是某家媒体的爆料。 关于安和集团裴三少有个未公开的小娇妻这段绯闻,闹得沸沸扬扬。 有媒体曝出,两人相识在瑞士。 喜好旅游的裴三少在瑞士滑雪期间,不慎受伤,被个路过的小姑娘救了。 一来二去看对了眼。 从瑞士回来,这位光风霁月的裴三少,就带了新晋小娇妻回了伦敦。 也有人说,这小姑娘不小心怀了孕,惊动了安和集团的大家长裴安和。 大概是因为尚未出生的宝贝孙子,裴安和要求儿子将小姑娘带回家将养,为了孙子,给个名分。 签了契约,等生下孩子,两人就会离婚。 这事儿真真假假,越传越离谱。 知道这件事儿时,蒋丹跟关瑾首先想到的是——她们苏宝该不会被pua了吧。 又一想。 媒体说的那个神秘小姑娘,怎么看都像是她们小颜苏。 最近一直忙着画展,又没跟颜苏住一块,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 眼下终于逮到机会,蒋丹没忍住,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所以那个小姑娘真是你啊?” 颜苏红着脸点点头。 蒋丹瞄了眼她的小肚子,颤抖着手指着她,“苏宝你该不会真的有宝宝了吧?” 这特么的也太劲爆了! 颜苏闻言,绯红的脸颊瞬间变成了绛红色,“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我就说,你才多大!!!” 颜苏咬着唇,对于那些离谱到极点的传闻也深表无语。 她现在终于明白裴三哥哥讨厌媒体的原因了。 某些无良媒体真就捕风捉影,乱写一气。 她不敢想象,明天会不会直接有传闻,她宝宝都生了三个。 好在传闻归传闻,关于那个小姑娘的其他信息一概是404的状态,照片也没一张。 这让颜苏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也不知道她妈妈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让裴三哥哥跟她一块去法国。 !!! 该不会她妈妈也以为她有了宝宝吧?? 关瑾打量着小姑娘变化莫测的小脸,凑过去问,“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举办婚礼吗?” 颜苏想了想,摇摇头,“我暂时没想那么多。” “为什么?” 对待两人之间的差距问题,颜苏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自卑和逃避。 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在一事无成的情况下,心安理得地跟裴三哥哥在一起。 “我想等到我事业有成了,再说婚礼的事儿。” 关瑾深知那位裴三少的性子,不禁多问了句,“那裴总同意吗?” 提到这个,颜苏心里甜丝丝的,“裴三哥哥说了,尊重我的想法。” 蒋丹不以为然,“那你这个事业有成的标准是什么?” 颜苏捏了捏葱白的手指,期期艾艾回她,“至少……拿个国际大奖什么的。” 关瑾:“……” 蒋丹:“……” 两人想得是,如果拿不了,这辈子就不结婚了吗? 转念一想,以颜苏的天赋,拿奖似乎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 想到什么,关瑾又问:“最近那个华都杯,你参加了吗?” 颜苏:“嗯,参加了。” 因为选择的是人物肖像,为此她还磨着裴三哥哥给她当模特。 就在他送给自己的那个玫瑰庄园里。 露天环境下,画了幅非常有想象空间的天使堕落图。 暗黑风格,跟她家裴三哥哥十分贴合。 取了名,就叫《堕落》。 当然,让人当了模特,她也没少贿赂。 因为她中二时期在微博连载的小漫画,被江云起转发给了裴三哥哥。 好吧。 瞧上去优雅斯文到极致的男人,在某几个不可描述的夜晚,翻出小漫画,一一跟她体验。 最头秃的是,那会儿她超级迷恋暗黑古堡风。 她家裴三哥哥毫不含糊,购买了一堆LO裙,看着她穿上,又亲手给她撕碎。 反反复复几次。 颜苏觉得,请这人给自个儿当模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眼瞧着小姑娘面红耳赤的模样,蒋丹嘿嘿直笑,“脸这么红,你到底画了什么?该不会是你老公的XX画吧?” 颜苏:“……” “不是吧?真的啊?他那样的人物,真给你当模特画那种?” 颜苏忙摆摆手,“不不不,我怎么可能让他做那种事儿!” 裴三哥哥身材那么好,她才舍不得跟任何人分享。 画画时,特地做了一些处理,画出来的人物又纯又欲,颇有几分禁欲的性感。 瞧见就令人脸红心跳的程度。 “希望这幅画能拿大奖。”颜苏小小憧憬着,“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裴三哥哥身边,不让他被人质疑。” 蒋丹一愣,“质疑什么?” “质疑他娶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姑娘。” - 结果很快,这种质疑声依旧传到了颜苏的耳朵里。 跟裴时瑾一块去了法国,去之前一直惴惴不安着,到了,见了颜眉跟宋和平。 难得一家四口重聚。 颜苏以为这对怨侣父母会吵得不可开交,叠加自己头脑一热跟人领证这事儿,她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恐怖状况。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 原以为会吵得很凶的父母,意外地心平气和。 要了包厢,一家四口,加上裴三哥哥这个准家人。 颜苏习惯性地拉高了围巾,双手捧着一杯果汁,乌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瞧瞧,被身边的男人当着父母和哥哥的面儿,抬手揉了揉发顶。 安抚性的动作,充满了亲昵。 仿佛在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他在。 气氛凝固了一瞬。 颜苏听到向来强势的妈妈主动开口,语气颇为平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等待审判的颜苏:“?” 悄悄抬眸,发现妈妈并不是在问她。 身边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斯文,“随时都可以。” 他轻笑了下,偏头看向躲在围巾里装死的小姑娘,“但我希望能够尊重颜苏的意见。” 眼见妈妈锐利的视线落在自个儿身上,颜苏闷在围巾里,瓮声瓮气道,“……我不着急。” 颜眉没作声,倒是宋和平慢悠悠接了口,“早点结婚也未尝不可。” 颜眉不开心,“这么小结什么婚?自个儿都是个小孩儿——” 品了茗茶,宋和平淡声打断她,“现在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你希望女儿成为众人揣测的对象?” 一句话,堵住了颜眉的嘴。 宋和平说罢,看向始终保持优雅形象的男人,问,“你的聘礼我们代替颜苏收下了,我们给孩子的嫁妆,也只多不少。” “你一直都是老师最看重的学生,这么多年来,老师很欣慰没看走眼。” “现在我们把最珍爱的小女儿交给你,如果有一天她受了委屈——” 裴时瑾礼貌回应,“老师放心,我会爱她更胜过生命,这是我给您和师母的承诺。” “就像当初我承诺过会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平台和机构,不再受制于国外的约束。” “事实证明,我没给您丢脸。” 这话说得其实有那么点狂傲在里头,但对象是这人,在场所有人都自发自地保持缄默。 这场彷如“鸿门宴”的家宴,还算圆满。 结束后,颜苏被父母拉着问话,宋燕丞扯着裴时瑾一块去了露台。 天空飘着零星小雪,露台无遮挡,雪花飘摇灌入。 宋燕丞点了烟,低头咬住,随手递给他一根。 裴时瑾没接,宋燕丞挑挑眉,颇感意外,“怎么?戒烟了?” “嗯。” “???” 对于前段时间还抽烟抽的超级凶的男人,任谁提了都满不在乎。 现下竟然真没再抽过,宋燕丞嗤笑道:“又打算搞事业?” 裴时瑾从兜里摸出一颗玫瑰软糖,咬住,嚼了,漫不经心回他,“我家小朋友不喜欢,不抽了吧。” 宋燕丞:“……” 他没想到他家妹子魅力这么大。 瞧他真挺克制,宋燕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个不抽烟的好哥哥,免得每次都被小姑娘嫌弃。 掐灭了烟,宋燕丞问,“关于安和集团裴三少跟一小姑娘的绯闻,是你放出来的吧?为了逼我家老爷子和颜女士就范?” 男人轻笑一声,没否认。 宋燕丞啧了声,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若不是这人的授意,以他整人于无形中的性子,哪家媒体敢随便爆料这些。 “裴三。” “说。” “我妹妹就交给你了。”宋燕丞难得敛起玩世不恭的本性,表情再没那么认真,“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不小心让你伤心生气了。” 宋燕丞直勾勾看着他,“你多让着点。” 裴时瑾漆黑深邃的眸微沉几分,旋即轻笑,“她那么乖,我宠着都不及,生什么气?” 话说的太满的结果就是,很快,裴时瑾就体会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 安和集团年会将至,集团上下都忙碌的很。 这两年,裴时瑾一直在致力于将国外的事业转移至国内,为了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在他的小朋友身边。 早在两年前确定跟她的未来计划时,裴时瑾就做了部署,将集团总部搬迁至Z城。 位于CBD中心位置的湖心岛,AH双子大楼拔地而起,与湖心岛一湖之隔的别墅区,裴时瑾购置了两栋独栋别墅。 其中一栋,作为婚房,早已着手装修。 这场年会,算是在伦敦的最后一年,与以往相比,更加热闹了些。 颜苏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晚宴,还是以裴太太的身份,难免会紧张。 晚礼服是她家裴三哥哥亲自挑选的,与他身上的燕尾服出自同个设计师之手。 颜苏骨骼纤细,长相乖巧明媚,十分适合小香风这种玲珑小巧的名媛风。 与一般的晚礼服不同,她这条裙子只没过膝盖,蓬蓬裙的设计,裙摆微扬,腰线高,勾勒出小姑娘完美的曲线。 少女感爆棚。 试礼服时,颜苏就从她家裴三哥哥眼里瞧见一抹难以名状的浅欲,若不是有人敲门,她大约在更衣室就被摁着和谐了一遍。 宴会规模大,哪哪儿都是人。 颜苏虽然喜欢热闹,但这种谁也不认识的宴会,还是让她莫名恐慌。 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落座,要了最喜欢的玫瑰酥,小姑娘低眉顺眼地啃着玫瑰酥。 “哎哎哎你们看见了吗?那个女孩儿。” “哪个?” “就那个啊,正在吃玫瑰酥的小姑娘,听说是裴少的新婚太太,裴少特宝贝她。” “不能吧??好像都没在公开场合承认过她,算什么宝贝?” “我听说这小姑娘在瑞士的时候就跟裴三少住在一块儿了,指不定是奉子成婚。” “不会吧,这也太心机了。” “你看今天的宴会,裴总都没跟她站一块儿。” “裴总人呢?” “好像在陪朝阳集团的汪林莞汪小姐。” “汪林莞是他的学妹,又都是豪门圈儿里的,说实话还挺般配的。” “汪林莞不是跟JK集团的苏总在一块吗?” “不能算在一块吧?不是说汪林莞高中时期暗恋过苏潮苏总,这么多年也没结果,大概心灰意冷放弃了吧。” “有一说一,汪林莞那种明艳的大美人,跟咱们BOSS站在一块好像更登对。” “……” 咬玫瑰酥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颜苏眨眨眼,被她们左一句“汪小姐”右一句“汪林莞”搞得一头雾水。 她们口中的汪林莞是谁? 裴三哥哥现在是在陪着那个女孩儿吗? …… “找我设计婚纱?” 汪林莞端着鸡尾酒,意外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色泽漂亮的酒水在水晶杯晃动,明艳的大美人眉眼弯弯,“为了你的小娇妻?” 裴时瑾散漫微笑,抿了口红酒,没否认。 汪林莞坐在高脚凳上,高跟鞋在那儿滑啊滑的,“我是万万没想到,咱们光风霁月的裴三少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小朋友神魂颠倒。” 一颗小脑袋探过来,被汪林莞捕捉到。 小姑娘有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眼尾下垂时,既无辜又可怜,很容易就勾起男人强烈的占有欲。 汪林莞突然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把这小朋友藏着掖着了。 又可爱又萌,跟只小兔子似的,实在太招人喜欢。 盯着红了眼圈的小兔子几秒,汪林莞爽快地应承下来,“行啊,这个case我接了,卖你个面子。” “谢了。” “不过,你的小娇妻那么招人疼,你不会担心吗?” 眼前的男人心不在焉开口,“嗯?担心什么?” 汪林莞指了指不远处正仰头跟裴之交谈的小姑娘,狡黠的眼睛含着笑,像是一只明艳的小狐狸,“她好像跟裴之很熟的样子。” “小裴之应该很喜欢她吧。”汪林莞耸耸肩,“小裴也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 今晚的气氛有些微妙,很少出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情况。 裴三哥哥心情不好。 这是颜苏从宴会回来后的第一反应。 认识他这么久,不管怎样,他似乎都没对她冷漠过。 这会儿,洗完澡的男人懒散地倚靠在床头,正专注地盯着手提电脑,处理公务。 颜苏趴在床边,像只委屈的小兔子,悄悄打量他。 在晚宴上听到了那样的议论,其实她没怎么当真。 因为瞧见他跟朝阳集团的汪小姐在交谈,其实就是很官方的商务应酬,两人保持着非常礼貌的距离,并无一丝暧昧。 她从不怀疑裴三哥哥对她的感情。 但现下,心里却打起了鼓。 大约就是见了那位汪小姐以后,他变得很奇怪很冷漠。 颜苏不太想从感情上质疑他,但他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她张了张嘴巴,刚想问他。 男人冷清的声音率先响起,“困了?” “啊?” “睡吧。” “……” 颜苏郁闷地爬上了床,钻进被窝后,发现往常总是会强势地将她拽过来扣怀里,抱着她一整晚的男人。 眼下毫无波澜,仿佛只有工作才是他的第一位。 好气! 她背对着他,咬着透明的指甲。 过了会儿,听到男人下了床,在窗边打电话。 夜色旖旎,室内安静,隐约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在问他什么。 离得远,颜苏听不真切,只听到她家裴三哥哥跟对方说了几个数字。 后知后觉中,似乎是……女人的三围。 大、晚、上! 跟一个陌生女人讨论女人的三围!! 颜苏一张小脸瞬间耷拉下来。 裴时瑾挂了电话,虽觉着朝阳集团那位大小姐大半夜打电话,就是为了问他家小朋友的三围,这事儿怎么看都蹊跷。 等折回去,瞧见小姑娘把自个儿埋在丝被里,像只急红眼的小兔子。 裴时瑾瞬间领悟到了这通电话的意图。 今晚瞧见裴之抱她的那瞬间,全身的血液凝聚在一块,大约是十分克制着,才勉强冷静下来,没问她,也没对她做过分的事儿。 他在等待,等待着小朋友主动跟他解释。 上了床,重新拿了手提电脑,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公务上。 等了许久,丝被里的小姑娘总算开口,“裴先生。” 一句“裴先生”让他愣了神。 裴时瑾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红了眼眶的小朋友,声音很轻,隐隐带了些哑意,“叫我什么?” 小朋友委委屈屈地重复一遍,赌气似的,“裴先生。” 裴时瑾黑眸微弯,大约明白她在气什么。 修长的指合上电脑,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笑非笑问,“裴太太有事?” “有。” “嗯,我听着。” 裴时瑾猜测,他的小朋友终于要提裴之的事情。 下一刻。 就见小朋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语出惊人道:“不如我们离个婚?反正我们也是假结婚,算不得数。” …… 颜苏没想到,她孩子气的赌气方式,竟然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一整晚,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颠过来倒过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雪球,被捏/圆,又拍扁,化成了雪水后,再度被重塑,尔后,继续融化。 关键时刻来临时,她从晕乎乎的状态苏醒,爆红着一张脸,咬着唇怯生生地提醒他,“裴三哥哥,你还没用——” 未完的话,被他吞没在唇齿间。 盛开的玫瑰花烫得惊人,又在失控的那刻,强行地止住。 颜苏惊觉那是什么后,听到男人在她耳边沙哑呢喃,“宝贝,给我生个孩子,嗯?” 颜苏:“………” - 失控的结果便是,裴时瑾被他放在手心里疼在骨子里的小朋友,彻底放逐在冷宫中。 颜苏是在三天后,才从简烦的口中得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所听到的“三围”,是裴三哥哥为她定制的婚纱,而朝阳集团那位汪小姐,是圈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而裴三哥哥生气的原因,则是她低血糖犯了,跟裴之交谈时,不小心栽人怀里的事实。 一个乌龙事件,导致他们俩足足冷战了三天三夜。 说是冷战。 其实是她单方面开战。 那晚,裴三哥哥好像喝了很多酒,他这人酒量不好,醉了,就彻底抛开斯文的表象,行事作风妥妥就是一禽兽。 若不是最后关头还尚存一丝理智,她可能真的要做一个小妈妈。 以前颜苏不明白,她家裴三哥哥偶尔流露出来的不安究竟来源何处。 跟苏辞接触良久,颜苏渐渐懂了。 一个被自己亲生母亲漠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因为自身的强大,硬生生地压抑了内心隐匿着的极度不安。 而这些不安,跟她认识后,逐渐放大,黑暗。 演变成了对她的折腾。 领悟到这点后,颜苏又好气又心疼。 是应该给他点教训。 但是教训完了,是不是该宠着这个什么都自己扛的男人? …… 裴时瑾从不过生日,始于苏辞的那些灾难,让他一度觉得,他的出生带给那个女人的,全是伤痛,毫无幸福可言。 生日的前一天,把他当空气的小朋友,总算屈尊纡贵地主动跟他搭话,“裴三哥哥你真的知道错了?” 裴时瑾微微一怔,盯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很轻地嗯了声。 “那你哄哄我,我就原谅你。” 他默了默,笑看着她,“怎么哄?” 小姑娘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明天再告诉你嗷。” 第二天下了雪,雪下得很凶,小朋友早早就来找他,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眼罩。 裴时瑾向来强势,这么多年来,一贯只有他命令别人的时候,头一次被命令,这种感觉还挺新鲜。 眼睛被遮住后,感官变得无比清晰。 被小姑娘牵着手,上了车,车开了,车停了。 下了车,眼罩依旧不能拿开,被她牵着手,散步似的带着他去了某个地方。 在某个地方站定后,小朋友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你答应我的,今天都要听我的,不准骗人。” 一个可可爱爱又中二的小朋友。 总是莫名戳中他的笑点。 裴时瑾轻笑了声,宠溺地应声,“嗯,知道。” 又走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个地方太过熟悉,即使蒙着眼睛,他也基本确定了这儿到底是哪儿。 眼罩被摘下时,骤然的亮光让他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他抬起手掌,遮住了炫目的光芒。 女人推着一枚可爱软萌的蛋糕,从雪雾中走来。 蛋糕算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 大约是自个儿做的。 裴时瑾僵硬无比地杵在那里,漆黑深邃的眼睛雾气腾腾,读不出情绪。 …… 雪地里的景色很漂亮,跟一幅画似的。 也或者是因为,人太美好,衬托着皑皑白雪,也变得瑰丽起来。 颜苏在雪地里待了好久,冻得不行。 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母子俩,颜苏娇俏的小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开心。 身体好冷,心却暖洋洋的。 她低头在掌心里哈气,试图驱走雪地里的冷意。 雪地里的“吱呀”声,令她稍稍回笼心神,她下意识抬头,男人俯身过来,以一种抱小朋友的方式,弯腰将她从雪地抱起。 “冷不冷?” 颜苏唔了声,跟只被冻僵的小猫,在他颈间处蹭了蹭,软软地跟他撒娇,“好冷好冷好冷,快冻僵了。” 裴时瑾拉开大衣领口,捉住小姑娘被冻僵的小手,扯过来,“自己动手。” “嗷。” 不客气地将双手探/入男人的大衣,暖意使她渐渐活了过来。 裴时瑾抱着她走向停放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 小朋友在他怀里极不安分,他被弄得没脾气,轻叹一声,低头吻她。 小朋友僵了下,没躲,扬起小脸柔柔地跟他接吻。 过了会儿。 裴时瑾听到小朋友在他唇上低声呢喃,“裴三哥哥。” 他轻吮她柔/软的唇瓣,含糊不清地回她,“怎么?” 小姑娘躲开他的亲吻,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左右开弓地亲了几个轮回,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生日快乐呀!” 裴时瑾失神地回望着她,没作声。 “你不喜欢我说这个?” 他笑了笑,没搭腔。 “那我换个说法好不好?” “换什么?” “裴三哥哥。”小姑娘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亲了亲他微凉的唇,“我爱你呀。” 裴时瑾脚步一顿,啼笑皆非地注视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 小朋友往他身上攀爬了下,手臂更加搂紧他的脖颈,怯生生看着他,“那你呢?” “嗯?我什么?” “你爱不爱我?” 黑色宾利车门被打开,阻隔帘被降下,车内一片黑暗,没开灯。 颜苏仰躺在车后座,身上的LO裙没动,只是被撩了裙摆,过膝白袜还可怜兮兮地挂在那里,它的主人却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小玫瑰。 被大魔王养成他想要的模样,揉碎了,碾成汁,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 沉沉浮浮,暗香浮动。 颜苏被男人抱在腿上,掌着她软糯的脸颊,他低头吻她,慢条斯理的,耐心十足,像是在刻意折磨她的心神。 神思昏昧间,颜苏听到男人喑哑蛊惑的声音荡漾在耳边。 “我永远爱你。” “至死不渝。”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感谢陪伴! 这章发红包给你们哈! 后面是一些甜蜜番外。 甜甜甜略略略。 包括不限于大魔王带娃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