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诱你》作者:金柚清甜 文案 [努力向上的复读生×伪斯文高岭之花][年龄差八岁] 南眠高考失利,选择了复读。 她上山许愿来年高考上岸,遇见个神仙般的男人帮她得了个好兆头,对方是浔京高岭之花闻庭。 自相遇后,南眠与这位高岭之花总能发生些巧合。 嗜小说如命,爱脑补的闺蜜打趣说:“现实远比小说精彩。我感觉你失忆了,忘记了你们的过去。” 南眠:“……”这比高考上岸还不现实。 数月后,一场梦幻非常的订婚轰动浔京。 男人西服熨帖规整,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斯文又矜贵,活像个高高在上、不惹俗世的神明,偏一双桃花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个人。 南眠知道这都是装给外人看的,这场订婚是逼不得已。 - 闻庭清心寡欲了二十六年,大家一致认为这位高岭之花要将毕生献给工作。 直到一场饭局,他们看见闻庭打横抱起醉酒的小姑娘。 好友调侃:“她就是你那位白月光?” 闻庭清冷否定:“没有白月光。”她是我的小太阳。 阅读关键字:占有欲/甜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眠,闻庭 ┃ 配角: ┃ 其它:推荐《纵欢记》 一句话简介:伪斯文的占有欲 立意:现实远比小说精彩 第1章 温柔诱你 安城的云巅海拔一千四百多米,步行到顶需要5-6个小时,大部分游客会走一段热身子,然后坐缆车上去。 南眠全程步行,只因云巅官网上的宣传语:来云巅!走上人生巅峰! 云巅顶上有座清慈宫,香火非常旺盛。据大众点评说,在此地许愿,很容易灵验。 南眠买了香,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她上香,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希望这一年复读后,我能考上K大。 后院有棵许愿树,上面挂满了红绸。 南眠担心它忙不过来,于是去了被网友称为‘云巅死亡之区’的许愿台。 在许愿台,需要将写有自己愿望的木牌抛至神像掌心,有字那面朝上是极佳。 难就难在距离和准确度。 看周围散落一地的木牌就知道有多难了。 据清慈宫的小师傅讲,他来这儿三年,还没见过有谁扔到极佳。 许愿台冷冷清清,不用担心旁人催促,南眠有的是时间找角度,找感觉。 “我待会儿要是扔到极佳,庭哥你晚上就得到‘烟色’喝酒。”男人勾着红绳,晃着木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啪—— 闻庭循声望去,正好看见木牌掉在神像脚边。 晏淮笑说,“看我的。” 哟呵!极佳! “庭哥,晚上烟——” 晏淮话说一半傻住,庭哥这位高岭之花竟然去搭讪小姑娘了,漂亮是漂亮,就是看起来挺稚气的,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南眠抱膝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木牌,另只手捡了根树枝画圈圈,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但看见结果后,还是忍不住丧气。 她复读一年后,如果还是没考上K大,该怎么办,再复读吗? “不介意的话,我帮你试试。” 南眠从来人身上闻到很干净的木质香,带有微微的苦涩,却又沉稳得让人心神宁静,隐约还能感觉到清新,像大雨过后,湛蓝如洗的天空。 男人眉眼俊秀,鼻梁高挺,上面架着副金边眼镜,镜片后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略微上扬,眸色很深,左眼尾处有颗小小的泪痣。 他肤色冷白,薄唇殷红。 熨帖整齐的西装三件套勾勒出劲瘦挺拔的身形。 气质清冽矜贵,宛如高高在上,不惹俗世的神明,偏这双桃花眼生得深情,若是温柔起来,那该是怎样的要人命。 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南眠心里却隐隐有些熟悉。 男人递来一块没写字的木牌,打断了南眠想去细究的念头。 “你写,我帮你抛。”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枣红色的木牌和白皙的肤色交织在一起,很是惑人心。 略微往上看,手表箍在腕骨处,像是某种封印,才有了现在的禁欲。 “为什么帮我?” 这样仰头看人太累了,南眠站起身。 结果还是得仰着头。 她一米六八的身高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 “想要极佳吗?”闻庭嗓音略低,且缓,似在诱惑人心。 这种事就是图个好寓意,愿望能不能实现,还是得看自己。 不过能拿到极佳自然是最好的。 南眠点点头。 闻庭把木牌塞进她手里,“去写上你的愿望。” 南眠到桌边拿笔重新写下自己心愿,递出去时才想起,问:“你以前抛都是百发百中吗?” 闻庭垂眸扫过木牌上娟秀的字体,说:“第一次。” “啊?” 所以是梁静茹给他勇气这么自信的? 啪—— “卧槽!庭哥你怎么把我的木牌给打掉了?” 面对炸毛的晏淮,闻庭嗓音淡淡,“你又没写愿望。” 说完,他转身,对上女孩儿充盈着亮光的澄澈双眸,滞了瞬,随后弯唇,“你会考上K大的。” 当晚,这句笃定的话在南眠梦里萦绕,不知不觉奏出了愉快的交响曲。 梦里,她还做了白天不敢做的事,拉着对方高兴地转圈圈。 南眠是笑醒的,一睁眼,对上自家老哥那张充满嫌弃的脸,“不是我打击你,扔出极佳不代表你的心愿就能实现。” 南栎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哥哥听见你说梦话才进来看看你,真怕你笑傻了,哎。我去给你做吃的,起床洗漱吧。” 今天是周日,下午六点半要回学校上课。 从安城坐高铁到浔京只要三个半小时,吃完饭不到十二点,南眠定好闹钟准备再睡会儿,昨天爬山太累了。 书房里,南栎接到南母打来的电话,说:“闻家那位搬到咱家楼上了。你回来一趟,一起吃顿饭。” “嗯好。” 南栎在安城读的大学,现在大三,在外面租了房子,忙着实习,一个月难回家一趟。 看着镜子里说完话的男人,南眠一边梳头一边酝酿,问:“哥,你该不会是被安排了相亲吧?” 南栎挑眉,“你哥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还需要相亲?” 南眠:“……” 母胎solo二十三年这种话还是不说了,太扎心。 揽月阁,一家人均消费过千的餐厅。 跟随服务员小姐姐的步伐,穿过小桥流水,青石板路,盎然翠竹映入眼帘。 难得看见这么雅致的环境,南眠打算好好拍几张做留念,今天是第一次来,多半也是最后一次。 托那位重要客人的福。 重要客人还没来。 南眠才放心走出房间去拍照。 手机上方弹出消息—— 【柠檬最甜:神仙现云巅!!![照片][照片]……这腿长,这腰身,这颜值,太绝了!我要是见了他本人,肯定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眠眠你昨天不是去了云巅吗,有没有碰见这位神仙?】南眠正要回复,萧柠柠又发来消息。 【柠檬最甜:[链接]这位神是闻家那位太子爷,他之前都在国外,近几天才回来,说以后会把重心放在国内市场,昨天去云巅是捐香火。安和,国民牛奶老品牌,就是被闻氏控股收购的。看完他的成就我只想说一句:妈妈,别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链接点开是一条财经新闻,上面有闻庭接受采访时的照片。 现场打光完美勾勒出了男人的宽肩窄腰,西服熨帖得犯规,因为照片是静止的,禁欲值呈直线攀升,身为上位者的清冷锐利扑面而来。 修长骨感的两只手交握,在光下泛着冷白,似玉清透。 南眠视线停在那块表上,情不自禁脑补出他摘表的画面,禁欲性感,欲罢不能。 停停停! 南眠你清醒点! 退出链接,南眠拍了拍发烫的脸,这会儿也没心思去拍照了,继续和萧柠柠发消息。 输入框:昨天我在云巅碰见 “怎么不进去?” 男人声线轻缓,镜片后的桃花眼略微弯着,天色渐沉,晚霞坠入这双漂亮的眸,像把星河揉碎藏了进去。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雪白衬衫严谨扣到顶,往上,是线条清冷的脖子,喉结轻动,隐约有些欲气。 刚刚被她乱想过的当事人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被美色蛊惑的南眠差点看呆、摔了手机,忙起身,说:“我这就进去。” 走了几步,南眠发现对方跟她同路,甚至,还是同一桌。 原来,他就是那位重要客人。 更巧的事来了,这位神竟然就住在她家楼上! 和神仙比邻诶。 说不定能沾到神仙的神气,在学习上开窍,然后逆袭。 这种感觉就像得到了天降的大礼包,喜悦在心里不断膨胀,炸开后,五彩斑斓。 南眠悄悄笑弯了眼,一双杏眸似月牙,干净又明亮。 不过这份喜悦到踏进教室就消失了,而且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存在。 前些天的模考成绩出来了。 南眠怏怏地趴在桌上,从发丝到脚底板都散发着我好忧郁的气场。 其实模考结束后,她心里就不安得很,不然也不会在结束的当周跑去云巅想求个好兆头。 全班倒数第一。 实在是没想到会这么糟。 K大今年的录取线是694分,想考上?到梦里去吧。 “还想考K大?” 南眠没抬头,朝对方举起了拳头,意思很明显,你要不想受皮肉之苦,就闭嘴! “还是换个目标大学吧,K大对你而言就像是让乌鸦变白。” 不可能的! “周!延!”萧柠柠匆忙把书本一放,冲过去往对方后背招呼了一巴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延疼得龇牙咧嘴,“你练铁砂掌了吧!” 萧柠柠扬起手,“还敢不敢再乱说?” 周延揉着背,觑了眼南眠,压着声,说:“给自己定个不可能的目标,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及时止损不好吗?” 他们三个人从高一认识,一直同班到现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周延和萧柠柠最初知道南眠想考K大时,觉得成功率很大,因为南眠对学习太认真了。 谁曾想,王者的操作,青铜的成绩。 前三年皆是如此,也就高考超常发挥,不过离K大的录取线还有一段距离。 周延和萧柠柠的目标大学换了又换,之所以重读,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享受高中生活。 他们不明白南眠为什么这么执着K大。 问原因,南眠回答,说:“我就是想考K大,心告诉我的。” “我就是想考K大。”这个想法是从十岁那年有的,南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 “眠眠你昨天不是在云巅扔了极佳吗?这是好兆头!说不定来年高考,你真能考上K大!” 萧柠柠安慰说,“你那些补课别去了。我表哥K大毕业的,最近回国了,我拜托了他帮我们补课,他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预收文《纵欢记》 锦杪第二次见裴臻是在南风馆。 他被囚于金笼中,墨发散乱,衣衫不整,漂亮的嫣色从修长脖颈一路往下,泛红的深情眸勾人得很。 偏他身上的清隽矜贵气质丝毫不减,仿佛他还是素日里人人称颂的第一公子。 锦杪推门而入,笑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心里所想却是:买下他!折磨他!让他知道拒绝本公主的下场! - 后来,新帝登基,有朝臣献上昔日金尊玉贵的锦杪公主以讨新帝欢心。 锦杪身姿单薄,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金笼中,那双潋滟的明眸上覆了一层黑布,听见有人靠近,她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乱窜,哪里还有往日的明艳生辉、娇纵恣意。 众人皆知他们这位新帝身世坎坷,最屈辱的莫过被锦杪公主买回府中观赏作乐。 果不其然,裴臻瞧着笼子里的锦杪露出了笑,“不知是哪位爱卿将人找到的?” 那位朝臣刚要开口,便人头落地了。 裴臻如玉的脸上沾了血,妖孽又阴鸷,一剑劈开笼子的锁。方才还很怕人靠近的锦杪闻此动静不仅没逃,还往前挪了挪,“怀瑜,是你吗?” 跪在地上的朝臣有个别胆大的悄悄抬眼,发现他们的新帝红了眼,单膝跪在笼子前,“殿下,怀瑜在。” - 曾经,裴臻被视为不祥之人,是那个总说要折磨他的公主殿下给予了他心中一隅安宁。 【本文阅读提示】 1、娇纵可爱的病美人公主×清冷自持的偏执帝王2、全书架空,私设满天飞,请勿考据3、裴臻,字怀瑜 第2章 温柔诱你 一周的在校学习过去,迎来了新一轮周末。 太阳冉冉升起,染红了半边天。三个人呼吸着清晨六点半的新鲜空气,朝萧柠柠表哥家出发。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周延生无可恋地靠着角落,说:“姑奶奶诶,今天可是周六!睡懒觉的好日子!你看南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南眠患有起床困难症,尤其是在放假期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呵欠,想起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安和牛奶,又喝了两口,问:“柠柠,以后我们补课都要来的这么早吗?” “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到了。 神清气爽的萧柠柠带着两个犹如丧尸的人走出电梯去摁门铃。 萧柠柠低头整理身上的衣服和百褶裙,听见开门声,立马扬起自己觉得最甜的笑容,“表——” 卧槽! 是云巅那位神仙! 后面的南眠也呆住了,一不小心捏爆了手里的牛奶盒,好在没剩多少,不然就尴了个大尬。 对方住在她家楼上,碰见过几次。每回见都是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她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除了西装没别的衣服。 面前,男人墨发略显凌乱,面含倦色,金边眼镜慵懒地架在高挺鼻梁上,白衬衫顶端解了两颗扣子,袖口随性卷在臂弯,露出线条流畅,匀称有力的手臂。 原来好看的人就算累,也赏心悦目。 闻庭侧身让路,说:“佟越在房间洗澡,你们先坐会儿。” “能借用下洗手间吗?” “那边。” 确定了洗手间的位置,周延拿走牛奶盒抛进垃圾桶,握住南眠手腕带她往洗手间去,说:“不就一张脸,至于吗?一个二个傻住。你看看你的手和你的外套,还有我的鞋,全拜你的牛奶所赐!” 抓重点:我的鞋。 南眠知道周延爱鞋得很,曾放言:你可以踩我的脚,但不能踩我的鞋。 她瞥了眼周延绷紧的下颌线,悄悄咽了口唾沫,问:“你该不会想让我为你的鞋偿命吧?” 周延步伐微顿,阴恻恻笑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哦。” 南眠甩开手,大步往前走,说:“要命没有,要钱可以,自己选吧!” “跟你开玩笑的。”周延大步追上去勾住南眠的肩,好兄弟似的拍拍肩头,“我们的友谊难道敌不过一双鞋吗?也就只值一双鞋。没有下次了。” 南眠:“……” 手机屏幕亮了,是萧柠柠发来的消息。 【柠檬很甜:眠眠,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说不当说!还是说吧,我之前了解过闻家这位太子爷,二十六岁,没谈过一次恋爱。旁人对他的评价是:不是在去工作的途中,就是正在处理工作。他一大早出现在别人的家里,而且衣衫不整,真是像极了……事后。主要是大早上洗澡这件事太颠覆我的认知,总感觉是干了什么。】而事后的对象,就是她那温柔斯文,并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佟越比闻庭小一岁,也是没谈过恋爱。和闻庭一样,在国外读书又工作。 根据这些相同点展开的想象,一发不可收拾。 萧柠柠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捏着手机,眼泪不争气地往下砸,很快就模糊了屏幕。 周延擦完鞋,抬头看见这一幕,愕然问:“怎么回事?她哭什么?” 南眠打字的动作一顿,顺着周延的视线看去,再看萧柠柠刚才发来的消息,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周延大步流星安慰人去了。 南眠垂眸,幸好没把看玩笑的你觉得谁是攻这句话发出去。 删掉。 洗手。 外套下摆有一片被牛奶浸湿了,清洗后,范围扩大,南眠把水拧干不再管,过会儿就干了。 佟越洗完澡出来了,萧柠柠逼着自己停止伤心,扬起甜甜的笑容,“表哥早上好。” 周延也跟着问候了一句“表哥早上好。” 佟越颔首,戴上眼镜,问:“吃早饭了吗?” “没——” “吃了!” 萧柠柠笑着,悄悄拧住周延腰上的肉。 周延咬紧牙关,扭头瞪住:有病吧你!不是说自己饿到哭吗?说实话又不会死! 萧柠柠目不斜视,说:“表哥你自己吃吧,我们先预习等会儿要补课的内容。” 不过佟越还是准备了五个人的早餐。 闻庭洗完澡出来处理了一封邮件,下楼时,只剩南眠还在慢吞吞吃早饭。 他坐到旁边,端过自己那份,问:“怎么了?是不好吃还是哪儿不舒服?” 小姑娘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澄澈明亮的杏眸黯淡无光。 南眠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我来时已经吃了早饭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佟越会做五份早餐。 秉着不浪费粮食和不辜负别人热情的原则,她开始了第二顿早饭。 幸好量不大,再吃五口就能光盘了。 话间,南眠又往嘴里放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闻庭眼眸微弯,暖色调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为他规整到犯规的形象镀上了一层暖色,弱化了棱角分明的禁欲感,但还是神圣不可侵犯。 他说:“不要勉强自己。” 南眠喝了口牛奶润喉,说:“闻先生,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你问。” “您和柠柠的表哥是什么关系啊?”因为紧张,南眠情不自禁用上了尊称,担心不远处的萧柠柠听见,她朝闻庭靠近了些。 离得近,闻庭能清楚闻见她身上的奶香味儿和糖味儿,两者结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香甜。 南眠五官柔美灵巧,皮肤白净,卷翘的睫毛轻颤,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素面朝天,唯柔嫩的唇瓣嫣红。一双杏眸明净非常,让人下意识想呵护着,将世间所有美好送到她眼前。 闻庭回答,“朋友兼合作伙伴。” 南眠小心翼翼继续,问:“冒昧追问,是一般朋友,还是可以负距离的朋友?” 负距离? 闻庭蹙眉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一般朋友。昨晚他在饭局喝酒了,我送他回来。因为工作上的事,我在这儿宿了一晚。” 南眠悄悄松了口气,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早上洗澡?” 闻庭挑眉,她都脑补了些什么。 他耐心解释:“是晨跑回来洗澡。” 原来是这样啊。 懒惰使人无知。 南眠赶紧吃完剩下的几口饭,她要去找萧柠柠把事情解释清楚。 蓦地,她的手腕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闻庭看着她湿漉漉的外套下摆,“去洗手间。” 神神神明竟然牵了她这个凡人的手! 南眠脑子里嗡嗡作响,全程盯着那只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大手,迷迷糊糊跟着进了洗手间,感受到一阵阵热风,她才回过神。 闻庭折了块毛巾垫在她外套里面,然后用电吹风吹湿的位置。 他弯着腰,低着头,从这个角度,南眠可以看见男人鸦羽般的眼睫,阴影错落在眼底,勾勒出深邃认真的俊秀眉眼。冷白肤色在灯光下有些透明,生来深情的眼眸尾端微扬,泪痣在暖光下格外撩人。 这双深情眸盛满柔情,那该是怎样的要人命。 真好奇什么样的女孩儿能得到他的温柔。 等到衣服吹干,南眠才后知后觉这事儿她完全可以自己做的,说:“麻烦闻先生了,谢谢。” “应该的,去补课吧。”闻庭转身放好吹风机,挂好毛巾。 什么叫应该的? 他们之间貌似没有交情吧。 难道是因为爸妈请的那顿饭? 哦对,爸妈在饭桌上拜托了他多加照顾她。 想通的下一秒是投入学习。 佟越的讲课生动有趣,每一句都在点子上,会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六点。 佟越布置了作业后,边收拾桌子边说:“童悦湾今晚有烟火会,要不要去看看?累了一天,该好好放松一下。” 那岂不是能对着烟花许愿? 南眠眼前一亮,“我没问题!” 周延打了个呵欠,“我就不去了,回家补觉。” 萧柠柠消沉一天了,根本没心思看烟花,刚要拒绝,嘴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捂住,她含糊不清,问:“眠眠你干嘛?” 南眠把人拉到洗手间,然后把她刚刚想起来的事情赶紧告诉了萧柠柠,末了,双手合十,道歉说:“对不起柠柠,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都怪我这脑子不好用,让我现在才想起来。” 他们两个人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好…… 萧柠柠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她忍不住揉了揉南眠的脸,“怎么这么软啊~我的小可爱,来给姐姐啵一口~” 烟火会在晚上九点开始,在此之前,需要填饱肚子。 正好佟越今晚在童悦湾有个饭局,跟那边打了招呼后,就带着她们一起去了。 餐厅环境清幽精致,是很低调的奢华。 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南眠愣住,满屋子的人,她却正好和闻庭四目相对,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瞬间,感觉周围的热闹都被屏蔽了。 男人坐在那儿,容色和煦,却散发着矜贵疏离,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指尖缓缓绕着一个很有质感的茶杯,嘴角仍是平敛着,但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弯,泪痣在光线勾勒下泛起点点扣人心弦的光泽。 他在同她打招呼。 南眠颔首以示回应,跟随佟越找到位置坐下。 这时,萧柠柠用手碰了她一下,示意她看手机。 【柠檬很甜:今天早上我就想说了,闻家太子爷怎么帮你吹衣服,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眠眠爱吃糖:之前我的极佳就是闻先生帮忙扔的。同一天,作为楼上楼下邻居,我们吃了一顿饭,闻先生受爸妈所托才对我有所关照。】谈不上很熟。 奇怪的是,她见到闻庭总会产生隐隐的熟悉感,每当她去细想,就没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某一天,佟越得知了萧某人曾经怀疑他和闻庭的关系,气笑,“从明天早上起,你和我一起晨跑,一起洗、澡!” 萧·最怕运动·柠·最怕早起·柠欲哭无泪,“要做就做,干嘛还让我晨跑!佟越你这个坏蛋!” 第3章 温柔诱你 【柠檬很甜: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拜托闻家太子爷?】南眠思索片刻,肯定很多,紧接着萧柠柠的消息又来了。 【柠檬很甜:闻家太子爷不是善心大使,且他如今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去巴结任何人。他能答应别人的拜托,一定是能从中获取他想要的东西。而你,就是这个东西!】南眠:“……” 这时候做出否定,岂不是自己骂自己。 萧柠柠也发觉最后一句话怪怪的,于是换了个方式表达。 【柠檬很甜:你比他小八岁,年轻就是资本!所以……你能get到我的意思不?】南眠蹙眉。 【眠眠爱吃糖:比闻先生年龄小的女生很多。】萧柠柠:“……” 果然,一心想考K大的人的脑回路和她这种只想当咸鱼的人是不一样的。 服务员进来上菜了。 佟越转头提醒玩手机的两个人,“吃饭吧。” 不在同一频道的聊天就此打住。 饭桌上聊着她们听不懂的工作,时不时蹦出些从没听过的专业名词,两个人悄悄对视一眼,瞬间读出对方的意思。 赶紧吃完赶紧溜! 吃的急了,容易出事,就像萧柠柠,被鱼刺卡住了。 萧柠柠难受得小脸通红,稍微吞咽口水,似乎有刀划过嗓子,无助地红了眼睛。 试了大家说的有用法子,都没用。 佟越拿起外套搭在臂弯,牵着萧柠柠,跟大家说:“我带她去医院,你们慢慢吃。” 有人打趣佟越,说他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佟越笑笑不说话。 这人转头又把目光放在南眠身上,小姑娘模样水灵,嘴角自带微笑弧度,明明没说话,却觉得她在朝自己软软甜甜笑着,一下舒坦到了心坎儿里。 他和南眠隔了两个空位,直接挪到南眠旁边,说:“小妹妹,哥哥虽然不是K大毕业的,但教你绰绰有余。佟越最近和庭哥忙一个大项目,听说昨儿还熬通宵了。睡眠不足,精神就不好,没有好的精神哪能把课讲好?哥哥最近不忙,让哥哥帮你补课好不好?” “陈峤你爹就要把私生子接回来跟你抢家产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给人补课!”尾音陡然拔高,然后晏淮轻笑一声,“要是我摊上这糟心事,绝对立马想办法让那私生子进不了家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这些家里有权有势的,更甚。 在座的都是浔京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对彼此家里那些事,多少有些了解。 陈峤头疼叹气时,另一个深受私生子压迫的男人说:“千万得想法子拦住!这不仅牵扯到分家产,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如果这个私生子比你优秀,那更麻烦。” “幸好我家是个私生女,没我优秀,以后还会嫁出去。”有人感慨。 “其实私生子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像庭哥家——” 啪—— 晏淮撂了筷子,冷眼凝着对方,说:“敢问林少爷,是饭菜不香,还是酒不好喝?” 闻家是浔京的百年名门大家族,根基深厚,一代代人的累积下,闻家的权势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庞大。 闻庭,十八岁继承家业,一边在国外念书一边学习管理公司。 在闻氏集团站稳脚跟后,闻庭以雷霆之势并购了多家大型公司,身价翻了又翻,是站在资本圈前端的人物。 如今提及浔京闻家,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闻庭,然后才是这个家族本身。 闻庭凭本事在原有的基础上创造了新高度,而且这个高度还在上涨中。 抛开闻庭自己得来的耀眼成就,单说他是浔京闻家继承人,就秒杀了浔京一众公子哥儿。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闻庭。 没有狠绝的手段,深沉的心思,是走不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温和好说话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罢了。 林宣尘为自己的嘴快连连道歉,又吹了一整瓶烈酒赔罪。 浓烈刺激的酒味儿在包间里弥漫,南眠呼吸了几口,感觉有些晕乎。她是沾酒必醉的体质,又不是闻酒必醉,难道是因为酒太烈了? 咚的一声,在只能听见林宣尘打嗝的包间里格外突兀。 南眠揉了揉不小心撞到桌子的手腕,面向大家,“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小姑娘双颊绯红,杏眸似水润过,光线勾勒下,明亮又灼人。声音比平时软了许多,眼神也有些迷离。 陈峤刚想关心一下,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闻庭走到南眠面前,俯身,询问:“这是几?” “是1。”南眠轻哼一声,这会儿酒壮胆,她瞪了男人一眼,“我考不上K大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吃饱了,各位拜拜!” 小姑娘拂开闻庭的手,歪歪斜斜朝外走。 在场的人很清楚闻庭是一个不会在女色上浪费时间的人,当然他也不好男色。 谁也没想到今晚会看见清心寡欲的闻庭打横抱起小姑娘的场面。 一时间,都傻眼了。 “原来庭哥喜欢这款。”陈峤劫后余生地抹了把冷汗。 幸好晏淮那会儿岔开了话题,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林宣尘打了个酒嗝,问晏淮:“淮哥,她是哪家的姑娘?” 晏淮冷嗤,“你不能碰的姑娘。” 嗅着让人心安的木质香,本来就醉了的南眠眼皮渐渐沉重,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她就掐手心。 闻庭掰开她的手,轻抚一个个的月牙印。 男人的手有些粗粝,抚过娇嫩的掌心时,带来阵阵颤栗。 南眠忍不住往后缩,“你干嘛呢……” 他们在车里,外边暮色深沉,不远处昏黄的路灯,朝车里抛来不太多的光亮。 瞧不清男人此时的容色,但南眠能感觉到深沉的注视,扑面而来的压力,她就像只被盯上的猎物。 南眠下意识的示弱,“闻先生……” 闻庭抬手松了松被她攥在另只手里的领带,嗓音略哑,“为什么掐自己?” “因为我怕睡着错过烟花。”南眠杏眸弯弯,为数不多的光亮坠入她眼中,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凝着,过了片刻,才问:“很喜欢烟花?” 南眠摇头,“我只是想对着烟花许愿。听说对烟花许愿会成真。” “愿望是考上K大?” 她打了个呵欠,说:“我知道实际得付出努力才有可能实现心愿,我会努力的。” 声音越来越低,南眠实在扛不住困意,靠在闻庭怀里睡了过去。 醒来后,车里只有南眠一个人,身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有沉稳的木质香。 太阳穴一阵阵疼,她抬手摁住揉捏,慢慢回想起了她被闻庭抱走,然后她在车里抱着他不撒手的画面。 完了完了! 她占人便宜了! 正当南眠心里发慌时,车门被人拉开,男人俯下颀长的身躯,对她说:“烟火会还有十分钟开始。” 南眠赶紧抱着外套下了车,尽力抚平上面的褶皱后才双手归还,“今晚的事,非常对不起!” “嗯?” 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男人好看的眉心微蹙。 南眠小心翼翼触及镜片后的那双眼,一片清明,至少她看不出异样。 “闻先生今晚喝酒了?”然后断片了? “你以后不准喝酒,最好连闻酒也不要。” 闻庭沉声提醒。 不用他说,她也会这么做的,南眠点头如捣蒜。 “走吧,去找个位置看烟火。” 她占他便宜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呜呜呜,太有度量了。 好感值蹭蹭蹭往上涨。 南眠亦步亦趋跟在闻庭身后,乖巧极了。 童悦湾广场上聚满了人,随着电梯的不断升高,透过玻璃窗看见的景象就愈发震撼。 童悦湾工程浩大,耗时三年,最近才建成,烟火会就是为庆祝建成准备的。今天是南眠第一次来,当她站在这栋高楼的顶层俯瞰,仿佛拥有了一个梦幻王国,她想到了童悦湾的宣传语:浔京独有的梦幻,欢迎你拥有。 小姑娘双眸亮晶晶,就差把我很喜欢四个字摆在脸上了。 闻庭缓声问:“喜欢你现在看的这个角度吗?” 一切尽收眼底,角度非常之好! 南眠:“很喜欢。” 闻庭唇角勾起,温声诱着,“你可以随时来这儿看。” “嗯——” 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南眠迟了一步,仅仅是吞掉了尾音,还咬了舌头。 杏眸雾蒙蒙的,眼尾泛着惹人怜的红。 真是个小可怜。 闻庭轻轻捏住她的下颌,“我看看。” 给人看舌头好羞耻。 不行不行。 南眠摇头拒绝,说话还有点不清楚,“我没事。” 闻庭严肃说:“听话。” 决策惯了的上位者,说话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感。 像南眠这种还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 立马乖乖听话。 完全是下意识的。 闻庭眼神平静,仔细观察,“没咬破,只是有点肿。” 南眠羞耻万分时,外边传来烟花绽放的声响,绚烂光芒映在他眼底,漂亮得令人心悸,偏偏其中还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她。 蓦地,一股莫名的灼热蔓延到心间。 让心跳陡然加快。 不自觉,呆住了。 闻庭替她拨开脸上的碎发,问:“不许愿了?” 南眠飞快转身对烟花心愿,耳边传来不甚清晰的低笑,心尖一烫,差点把愿望许成我要上闻庭。 第4章 温柔诱你 当晚,南眠做了一个少儿不宜的梦,对象是闻庭,地点就在今晚看烟花的地方。 画面羞耻到无以言表,南眠惊醒时,才凌晨一点多。 她到客厅喝了杯凉水,末了,捧着凉凉的杯子覆上脸,一边降温一边点开手机转移注意力。 来自手机浏览器和一些APP的推送—— [浔京独有的梦幻童悦湾开放,欢迎您的到来!] [安和于今日搬迁至童悦湾!] …… 昨晚饭后就没再看过手机,这会儿手机的下滑页面里堆满了消息。 南眠大致扫了眼,多数提及了童悦湾、安和牛奶,就连萧柠柠发来的消息也提到了安和。 【柠檬很甜:还记不记得安和被闻家这位太子爷控股收购的事?不过我的重点不在这儿,而是这位太子爷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让安和迁到了童悦湾!】【柠檬很甜: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医院出来后,饿了。然后佟越带我去吃饭,虽然很清淡,但很好吃!(哈哈,好像跑题了)我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佟越送我回家的路上,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跟人讲电话,对方说什么给白月光打造梦幻王国,还把她最爱喝的牛奶品牌放到童悦湾,也就庭哥有这个财力。】【柠檬很甜:我当时听见都快酸死了!真羡慕那位白月光!】【柠檬很甜:我记得眠眠你最爱喝的就是安和牛奶。完了完了,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非说不可!眠眠你该不会就是那位白月光吧?别急着否定我,我怀疑你失忆了,忘记了和闻家太子爷的过去。】南眠本来也快酸死了,看见最后一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眠眠爱吃糖:说吧,最近追了多少本连载?】萧柠柠特别爱看言情小说,追文期间非常容易陷入脑补,无法自拔。 前面有段时间迷校草校霸这类设定,萧柠柠带着相关的男主滤镜去看学校里的校草校霸,要不是她和周延阻拦及时,会产生无法想象的尴尬。 【柠檬很甜:才十二本,不多。[文档]看我给你俩脑补写的剧情。】点开一看,九千多字。 【眠眠爱吃糖:你该不会是写到现在吧?】萧柠柠发来语音,带着浓浓的困意,“我越写越觉得我的猜测是真的。现实远比小说精彩,所以……你懂的。” “嗯,我也认为现实远比小说精彩。所以……请问你和佟表哥是怎么回事?” 语音发过去几秒后,南眠收到文字回复。 【柠檬很甜:我和他没血缘关系,所以你别联想什么伦理禁忌。】【眠眠爱吃糖:我又不是你。】 【柠檬很甜:……懒得跟你计较~今天还要早起去补课,赶紧睡吧,晚安。】【眠眠爱吃糖:晚安。】 回复后,南眠开始看萧柠柠脑补的剧情,看完只想感慨真甜,萧柠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可惜的岂止这一点,还有这九千字为什么不是真实存在的。 后面这份可惜很快就被南眠揭了过去,比考上K大还不现实的事没什么好多想的。 夜里醒来失了眠,南眠背了十多遍《阿房宫赋》才有了困意。 熬夜的下场就是,南眠的起床困难症直接成了晚期。 接到萧柠柠催起床的电话时,她打着呵欠答应得很爽快,然而通话一结束,又被困意给绑架了,绑的死死的。 这边,两个人已经到了佟越家楼下。 “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萧柠柠揣好手机,从周延手上的早餐里顺了个小笼包扔嘴里,说:“赌什么?” 周延喝了口豆浆,说:“我赌南眠今天会迟到,或者说直接睡过补课。” “不可能的好吧。眠眠虽然爱睡,但从不会耽搁学习。”香菇猪肉馅的还挺好吃,萧柠柠又顺了一个放嘴里,含糊不清继续说:“我赌眠眠不会迟到。你要是输了,就让我踩你的鞋两脚;我要是输了,网盘里的小说资源由你处置。” 萧柠柠曾放话:可一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小说!谁敢动我的精神食粮就是在给自己掘坟! 这段话并不是平白无故说出来的。 高一上期,萧柠柠还很喜欢看实体书,在她的课桌上总能看见几本色彩明艳的书。 学校对学生看小说抓得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萧柠柠的小说被班主任缴后,直接杀进了办公室。 当着诸位老师的面,萧柠柠给自家班主任来了场感人肺腑的声泪俱下,明知她是编的,毕竟谁会把小说当传家宝,而且还是近几年出版的,不过配上萧柠柠绕梁三日不绝的哭声,这事儿特别真实。 班主任感动了,把书悉数归还,提醒她不要被小说耽误了学习。 经此一事,班主任对萧柠柠有点PTSD,生怕她哭,对她看小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柠柠确实也没被小说影响,成绩一如既往的不动如山。 周延挑眉,问:“你确定你不会事后提着刀追杀我?” 萧柠柠犹豫了会儿,说:“你到时候报警就行。” 周延:“……” 话虽这么说,两个人还是决定执行这个赌约,说好谁也不打电话催,防止有人耍小心思。 今天是佟越开的门,他问:“南眠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房子里轻微的脚步声顿住。 “她还在——” “表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萧柠柠笑盈盈打断了周延想说的话。 周延眉梢微挑,他大概猜到萧柠柠想做什么,只是不明白萧柠柠这么做的用意。 是因为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补课时间很无聊吗? 佟越怔了瞬,“嗯?” 萧柠柠把她和周延的打赌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她说:“如果我输了,我每周六周日来补课的同时,帮表哥你打扫房子,为期一个月。” 周延惊了,萧柠柠这是有多相信南眠。 鞋啊,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后悔了,不该赌的。 然而,萧柠柠的下一句是:“我赌南眠迟到,或者直接睡过补课。” 周延:“哈?” 萧柠柠面不改色:“两个打赌是两码事。” 就在周延纳闷萧柠柠到底是想赢还是想输的时候,佟越温声拒绝了和萧柠柠打赌,转而问他们吃早饭没。 周延回神,说:“我——” “我们没吃!” 梅开二度。 周延咬牙,他真想敲开萧柠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对方无视了他的眼神杀,并且卷起袖子跟着佟越去了厨房,说要帮忙一起做早饭。 周延蹙眉,萧柠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男人从拐角处下来,西服规整,不见一丝褶皱。 他垂眸扫过手上的腕表,说:“距离补课开始还有二十六分钟,你选择什么?” 闻庭和佟越四目相对,前者端方沉稳,后者亦很正经,“你先说。” 萧柠柠和周延以为他们是在谈工作,下意识屏息凝神,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曾想,他们听见的下一句会是—— “我选择她今天会来补课。如果我输了,南眠后续的补课由我负责。” 闻言,佟越回答:“我跟你相反。若我输了,帮你挡一个月的酒。” 本来还挺懵的萧柠柠猛然回神,“喝酒伤身,表哥你换一个!” 工作免不了应酬,应酬免不了喝酒。 像闻家太子爷这样的人物,每天的应酬不知道有多少。 佟越笑说:“无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萧柠柠急了,怎么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呢?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殊不知闻庭只在非喝不可的场合才会沾酒。 不行! 她得给眠眠打电话! 萧柠柠大步流星去了洗手间,留下周延在原地琢磨两位商业精英怎么突然幼稚起来。 南眠看见来电时,仅是疲惫地虚着眼睛,触及右上角时间的一瞬,睡意顿时消了大半,一接通,“我马上就——” “眠眠你今天别来补课!” 两个人同时出声。 南眠掀被子的动作一顿,她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萧柠柠长话短说,简而言之就是,“眠眠你今天要是来补课,我表哥他的身体就会被掏空。” 南眠:“……” 萧柠柠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恰当,她轻咳一声,“反正你今天千万别来补课,晚些时候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嗯行。你帮我跟佟表哥请个假。” 南眠盖好被子,找到舒服的睡姿,刚把手机放下打了个呵欠准备入睡,敲门声响起。 “请进。” 南母站在门口,和蔼笑说:“你哥今天回来相亲,眠眠你能不能请个假?我们中午跟去看看情况。” 南眠坐在床上乖巧点头,“可以的。” 南母退出房间后,给方才的来电回复了一条短信:闻先生,今天眠眠请假,不会去补课。请您放心。 在闻庭收到短信前,萧柠柠已经面不改色帮南眠请了病假。 他抬眸,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弯,话里似有些输后的无奈,“愿赌服输。我会负责南眠后续的补课。” 佟越笑笑,“感谢闻先生帮我分担压力。” 萧柠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正当她追着那感觉恨不能把脑子挖空时,周延用胳膊碰了她一下,问:“我们的赌约,还作数不?” “你想被我拎着刀追杀是吗?”萧柠柠幽幽一笑,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一说一,她要是没给南眠打电话,这个赌约会作数。 周延耸耸肩,说:“我就是开个玩笑。比起我和你的赌约,有一件事更有趣。” 萧柠柠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顺着问下去,“是什么?” “伦理禁忌。”周延笑得意味深长,压低声音说。 萧柠柠:“……” 第5章 温柔诱你 南栎此番回浔京是因为工作,顺便再赴一个朋友的约。 当他得知南母把单纯的赴约说为相亲,还要带南眠看情况时,哭笑不得。 早知道他就不说对方是女生了。 “妈,让小眠请假的理由有很多种,您怎么偏偏编了我相亲?” 南栎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在外拖地的南母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催他找对象呢。 在身边不少朋友遭受父母催婚的压力时,他的父母对他的婚姻大事只有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我们不插手。 “你今年二十三了。”南母停下动作,抬头看着自己儿子,语重心长道:“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你老实跟妈妈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南栎懵住。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谈恋爱会被父母误会性取向。 就在南母以为自己随口的试探戳中了儿子心事,六神无主时,听见儿子苦笑说:“妈,您儿子性取向为女,不谈对象是因为没遇见合适的人。” 南母松了口气,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妈妈帮你物色物色。” 南眠洗漱完出来,正好听见这话。 她也挺好奇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南栎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停下脚步。 竖起耳朵。 南栎心里有一个人。在他看来,她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相待,要他形容她是什么样的人,那应该是,“一见她,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非她不可。” 说话时,南栎下意识垂眸,不想让南母看出他心里有人。 知道后,必然要追问是谁。 他不回答,又是一番唠叨。 想想都头疼。 从南母的角度看,南栎是对着门外那人说的。 她盯着那双粉色的兔子拖鞋,眸光逐渐深沉。 原来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被韦雪琴说对了。 ‘相亲’地点在童悦湾的一家餐厅。 南栎和女孩儿相谈甚欢,中途,女孩儿递出一份类似请柬的东西,颜色很喜庆。 该不会是婚礼请柬吧? 南眠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住。 如果真是,那南栎可太悲催了。 做不成恋人,但你的份子钱我得收。 南母知道这是一场单纯的约会,看见女孩递出请柬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失落。 隔了段距离,南母无法得知那到底是不是婚礼请柬,但她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儿子的口型,说的是:恭喜。 多半是了。 本来还想撮合。 算了。 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次。 饭后,南栎和女孩儿分开。 目送女孩儿渐行渐远,南眠才走到南栎身边,瞅了眼揣在衣兜里的请柬,问:“哥,这是什么?” “结婚请柬。”南栎回答时,特意看向了南母,言外之意:可惜了您的一番心意,人家要结婚了。 南母头疼地别开眼,“你小姨等会儿要来家里,我得回去了。小眠你跟我一起。” “她来做什么?”南栎皱眉,他这位小姨向来是有事才会找他们家。 南母也清楚,可谁让她们是亲姐妹。 南栎把南眠拉到自己身后,说:“您自己回去吧。我下午没事,带妹妹在童悦湾玩儿。” 南母抿唇,深深地看了南眠一眼才离开。 接下来在童悦湾闲逛的时候,南眠时不时就会想起南母临走看她的眼神,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肯定不是平时的和蔼亲切。 南栎接到通知,有工作需要他尽快赶回安城处理。 他叹了口气,买了盒牛奶给南眠,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哥有急事得走了,你是和我一起回家还是再玩会儿?” 顿了瞬,南栎又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待这儿吧。等我回家看小姨走没有。她走了,我给你发消息,你再回家。” “嗯,麻烦哥了。”正好南眠也不想回去见到那位小姨,每回见面都要被阴阳怪气一番,能避则避吧。 几分钟后,坐在书店的南眠收到南栎的短信:她还没走,你自己按时间回来拿书包去学校上课。 南眠:收到。 “小眠怎么没跟小栎一起回来?她该不会是不想见到我这位小姨吧?”趁南栎进了房间,韦雪琴压着声问南母。 南母抿了口热茶,笑容温和,“孩子年纪小,爱玩很正常。你想多了。” “她已经十八岁成年了。”韦雪琴很不赞同南母对南眠的纵容,“姐你可别忘了,她只是你领养的孩子。你对她这么好,她心里未必领情。依我说,你就不该由着她复读,早点嫁人生孩子挺好的,人和身体都年轻……” 茶杯与茶几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韦雪琴的滔滔不绝。 南母微微一笑,说:“我心里有数。” 韦雪琴实在想不通,南栎十五岁那年患重病把家底都掏空了,韦蓉和南铭欠了一屁股债,怎么还有心思去领养一个孩子。 说来也怪,韦蓉和南铭领养了南眠后,南栎立马有钱做手术,夫妻二人欠下的债也随之还清,没过多久还搬进了福湾区。 就韦蓉和南铭的能力而言,余生每分每秒都拼命奋斗也买不上浔京福湾区的一套房。 这些年,韦雪琴没少旁敲侧击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一家子嘴严得很,至今她也没弄清楚为什么领养了孩子就富起来了。 在经历过一遍又一遍的想不通之后,韦雪琴心里已经给南眠和人民币之间划了等号。 尤其是在自家公司资金周转困难的这段时间里,她是愈发想要得到南眠。 第三杯茶下肚,韦雪琴终于舍得结束铺垫,“旭鸿今年24了,跟小栎一样,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不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愁得我和他爸啊,整宿睡不着。 小眠这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多单纯可人,我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咱两家知根知底,小眠嫁过来肯定不会吃亏。有我和他爸盯着,借旭鸿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欺——” “小姨怕是还没睡醒吧!”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吓得韦雪琴手一抖,差点摔了茶杯。 南栎冷声道:“小姨直说吧,您家那公司又需要我们家帮助多少钱?” “小栎你这是什么话?我可都是为了小眠考虑。”韦雪琴有些哆嗦地把茶杯放下,勉强笑着,“这女人早晚都得嫁人,就该趁年轻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这人早晚都得死,您何不死在当下?”南栎冷笑说。 他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韦雪琴给脸不要脸。 就那破公司,他家遭了不知多少冤枉钱,嘴上说得好听赚了就还,谁都清楚这是笔要不回来的钱。 这次竟然敢把主意打在南眠身上,看来是真把他们家当可以捏圆搓扁的面团。 韦雪琴知道她这个外甥不喜欢自己,不曾想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完全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我是你亲小姨!” “就算你是我亲爹亲妈,我也照说不误!” 南栎正在气头上,嘴皮子一快,气话夺口而出。 好在韦蓉没责怪,只是说:“不是要赶紧回安城处理工作,还留这儿浪费时间作甚?” 跟她这个小姨说话是浪费时间? 韦雪琴冷笑着幽幽说道:“为了一个外人顶撞长辈。小栎你该不会是对南眠有意思吧?” 南栎气笑,他严重怀疑韦雪琴脑子被陨石砸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夸张又可笑的脑洞。 不过却戳到韦蓉的痛处,“胡说八道什么?小眠和我们在同一个户口簿,能有什么想法?” 韦雪琴笑笑不说话。 要是真没想法,嘴上总说不插手儿子终身大事的姐姐怎的突然要给南栎安排相亲? 此刻韦蓉略显慌乱的反驳,在韦雪琴看来,南栎确实对南眠这个领养的妹妹有意思。 稍加传播,便能让外人笑看这家人。 韦雪琴攥紧了手,握住那无形的把柄,“我该去美容院了,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 韦蓉知道韦雪琴打的什么主意,今儿要是不谈个让韦雪琴满意的结果出来,这事肯定会在亲戚里传开。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说:“去!”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南栎愣了瞬,他明显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不对劲,碍于公司那边又打电话来催,只能暂且搁置,想着等忙完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 学校里。 “……事情就是这样,以后你的补课由闻先生负责。” 南眠愣住,迟钝地眨了两下眼,“他们怎么会拿我的事打赌?” “当然是因为我们眠眠长得乖啊!”萧柠柠笑眯眯捧住她柔嫩的脸颊轻轻揉了揉,这触感太棒了,爱不释手啊。 周延对萧某人占便宜的行为表示没眼看,同时也看不惯萧某人欺骗朋友,他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末了,周延说:“没想到商业精英也会做这种幼稚的事。” 当晚,南眠在电梯遇见闻庭,一身西服熨帖,严谨规整得不像话。 倏然,她脑子里跳出周延那句总结。 ……反差萌挺大。 一通电话结束,又来一通。 忽地,南眠抬头,澄澈杏眸在灯下泛着耀眼光泽,被她盯住的男人话音微顿,嗓音轻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显然这话不是在问他。 接着,他听见一道温软的女声夸赞:“闻先生讲英语很苏。” 苏得她耳朵都快蹦出个孩子来了! 几乎是一说完,电梯门就开了。 南眠逃似的离开了。 闻庭看见小姑娘白皙细腻的后颈染上了层漂亮的嫣色,冰凉镜片后的桃花眼里笑意浮动。 待电梯门合上,继续处理工作。 第6章 温柔诱你 和往常下了晚自习回来一样,韦蓉在客厅看电视,边问她学习情况边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放到她面前。 南眠已经熟练把握韦蓉的说话节奏,结束语来临时,牛奶刚好喝完。 “我这儿有几张女孩子的照片,小眠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你哥喜欢的。”韦蓉点开手机相册递过去。 果然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哪儿是几张,分明是几十张! 南眠在心里同情南栎,眼睛却津津有味看了起来,扫了一遍才想起,“妈,哥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就很尴尬。 不过从她上午偷听到的话来分析,南栎应该是个看眼缘的。 但是韦蓉没给南眠把话说出口的机会,“早点睡,晚安。” 傻孩子,你就是他喜欢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跟你说? 好在这孩子没那个心思。 儿子那边该怎么办才好,放下喜欢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亲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得找机会摊开谈谈。 - 回房后,南眠立马给南栎通风报信:哥,我觉得妈又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几分钟后,南栎:…… 南眠:我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还需要相亲? 南栎: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你笑到快裂开的嘴脸。 南眠:说话之前多掂量掂量自己,打脸怪疼的。 南栎:呵! 南眠:愉快的聊天到此结束,晚安。 南栎:……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没良心的妹妹晚安。 “周末被叫回公司加班到大晚上,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对面工位的同事伸懒腰时正好看见南栎对着手机笑,要知道他们这群程序员全是单身狗,有个脱单的,必须得好好庆祝一番。 南栎放下手机解释说:“是我妹妹。我倒是想交女朋友,难啊。” “我们这行确实难找女朋友。”祝乘喝了口咖啡提神,继续写代码,突然想到什么,他看了眼南栎,小声说:“实不相瞒,有段时间我以为你和带我们项目组的秦总监是一对。” 南栎怔了瞬,“为什么会这么想?” 祝乘瞥了眼不远处两扇门紧闭的办公室,声音更低了,“秦总监看着你笑了,很温柔的那种。” 他们的秦总监秦怀薇是个实打实的冷美人,她的笑向来都是礼貌使然。 温柔? 说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比说秦怀薇温柔可靠。 偏偏那次祝乘就是看见了,他去送资料,南栎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一抬头捕捉到秦总监温柔笑着,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也足够让他印象深刻。 南栎缓缓笑了,“多谢。” 祝乘不解地挠了下后脑勺,好端端的谢他干嘛? 第二天,秦怀薇给大家放了半天假。 得了空,南栎联系上韦蓉询问昨天的事,得知韦蓉一次性借了一百万给韦雪琴,另只手直接捏爆了刚从冰箱拿的一盒牛奶。 听见砰的一声,电话那端的韦蓉吓了一跳,“儿子你没事吧?” 南栎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狼狈,一下想到家里爱喝牛奶的小姑娘,一双杏眸澄澈明亮,笑起来又乖又软,叫人舍不得移开眼。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想别的覆盖掉脑海里的一幕幕。 因为,羞愧。 “您有没有算过您这些年一共借了多少钱给小姨?”南栎声音发涩,“这些钱里又有多少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妈,我们这是在慷他人之慨。” 韦蓉心里亦不好受,但她没办法,“如果我不给,雪琴就会把你喜欢南眠的事情说出去。” 南栎讶然,“我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妹妹?” 既然要摊开说,韦蓉就把昨天看见的说了一遍。 南栎哭笑不得,“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妹妹在外面。您想多了。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正在追求。” 听见自己儿子毫不犹豫的解释,韦蓉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慢慢归了位。 这边解决了,还有另一个在麻烦等着她。 属于南眠的钱,该怎么做才能拿回来? 韦蓉和南栎都清楚凭他们的本事要回这些钱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 现如今,韦雪琴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南眠身上。 再不想办法,只会越来越麻烦。 - “……闻先生,我们辜负了您的期望。”通话不到一分钟,韦蓉手心里全是汗。 男人默了默,说:“你们总共借给韦雪琴一家三百一十万,其中有多少是你们自己的?” 韦蓉汗颜,当初儿子的手术费和家里的欠债都是闻先生帮的忙,福湾区的房子也是闻先生买给他们住。 多亏南眠,他们一家人才有机会脱离困境,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 她选择不再工作,留在家全心全意照顾好南眠,唯南铭在外上班。 借给韦雪琴的钱,只有第一次的十万是他们自己的。 若他们自己能拿得出,自然不会动属于南眠的钱。 儿子说得对,这是在慷他人之慨。 “既然你们照顾不好她,那就让她住到我那儿,我来照顾。”闻庭冷声说道。 挂了电话,闻庭示意徐特助继续说下去。 这周五在凡尼酒店有场慈善拍卖晚宴,是闻庭继母江琳淑发起的,对方特意命人送来了邀请函。 放在以往,闻庭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去。 应下这桩事,他屈指轻叩桌面,“不必再往南眠的账户打钱。给那位一个新账户,顺便告知那位以后南眠由我亲自照顾。” 徐特助颔首:“是否需要我去给韦雪琴一家提个醒?” 闻庭淡声开口:“不必。给我一份韦雪琴一家人的详细资料就行。” 十多分钟后,闻庭查看徐特助发来的文件。 屏幕上的字映在眼底,深深眸色泛起幽冷寒光,薄唇微掀,他说:“以陈煊的名义邀请高旭鸿带家人一起参加周五的慈善拍卖晚宴。” 在浔京,谁都知道闻家太子爷和小三上位的继母江琳淑关系不合。 所以当闻庭出现在慈善拍卖晚宴,四周霎时安静。 雍容华贵的江琳淑笑容得体地走上前,亲昵地唤了声:“阿庭。” 闻庭没什么情绪,冰凉镜片后的桃花眼正在查看徐特助递来的单子,上面是今晚的拍品。 其中有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糖果的形状,精致小巧,光线勾勒下,流光溢彩。 就像夏日里小姑娘的笑容,明明很甜,却比骄阳还明媚,耀眼极了。 对于闻庭的忽视,江琳淑早已习惯,他能来,她就已经很满意。 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没拒绝她的邀请,在外人眼里,她闻家主母的形象立住了就行。 江琳淑很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晚宴也逐渐恢复了热闹。 闻庭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开始处理工作邮件。 浔京名媛圈里有个最想嫁的排行榜,闻庭居第一。 他一出现,在场名媛的视线就黏在了他身上。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端方沉稳,清贵禁欲。 从气场就可以得出不能近观的结论,但也不乏有胆大之人想去攀折这朵高岭之花。 只可惜就算走近了,再怎么卖力撩拨,这位高岭之花也没给对方一个眼神。 最后还是旁边的徐特助俯身说了句什么,高岭之花才有所反应,朝二楼看了眼。 江琳淑虽是小三上位,但她背后是浔京闻家。 这场慈善拍卖晚宴汇聚了浔京诸多上流人士。 不需要邀请函就可以参加,但前提你得有挺直腰杆出现在这儿的底气。 若没有,便只能靠别人带着参加。 高建和韦雪琴对上流人士的慈善拍卖晚宴早有耳闻,可当亲眼见到,他们觉得自己就像土包子进城,不敢跟人说话,进来后就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待着,边吃东西边打量四周。 韦雪琴赞叹晚宴的豪华精致,小声说:“多亏了旭鸿那个朋友,不然我们这辈子都来不了这种场合一次。” 高建点点头,“旭鸿呢?跑哪儿去了?” 韦雪琴刚要环顾周围,灯光暗下,前面台上传来优雅大方的说话声,慈善拍卖即将开始。 突然,他们这桌响起啪嗒一声。 正好,灯光亮起。 韦雪琴倒吸一口凉气,先是震惊这男人有一张漂亮的脸,然后是匀称挺拔的身材,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对方是闻家那位太子爷。 高建则是直接被对方的身份震住,都忘了脚上传来的痛楚。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闻家太子爷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 “请问您您您有什么事吗?”高建紧张得哆嗦。 “我的表掉在了您脚下,可否帮忙捡一下?”闻庭语气温和,一下缩短了和对方之间的距离。 再加上使用了尊称,高建受宠若惊。 他低头,这才发现有只腕表掉在了他两脚之间,怪不得刚才脚背一痛,原来是被砸了。 奇怪,戴手上的表怎么会掉这儿呢? 高建心里的疑惑在听见闻庭说谢谢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凡事皆有可能,有什么好纳闷的。 闻庭没有戴上,转手交给了徐特助保管,“不要再弄掉了。” 徐特助:“……” 刚才明明是您自己解下扔的。 高建以为和闻庭的接触只是短暂的插曲,没想到闻庭就桌上摆放的单子和他聊了起来说。 只可惜这上面的东西,他都不怎么了解,唯有笑着简单附和两声。 旁边的韦雪琴察觉到闻庭在同一条项链上看了好几眼,于是问:“闻先生觉得它如何?” 韦雪琴指的是那条糖果吊坠项链。 闻庭眼中温柔潋滟,“能得到自然是最好的。” 他们的机会来了! 韦雪琴立马给高建使了个眼色,高建秒懂,能借此搭上闻庭这条人脉,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如果闻先生不介意,我愿意拍下它送给您,就当是见面礼。”别看高建表面比刚才淡定,实际心里波澜四起。 闻庭像是缺这笔钱的人吗? 他算哪根葱? 凭什么认为闻庭会接受他的礼物? 闻庭礼貌说:“那就先谢过您的好意了。” 高建心里的话倏然卡主,一是高兴,二是万一这条项链竞拍价太高,他拍不下怎么办? 这时,韦雪琴凑到他耳边提醒:“我姐给的一百万还没动过,银行卡里也有不少。搭上闻庭这条线,别说一百万,赚一千万一个亿都不是问题。就咱家那资金周转困难的公司,分分钟声名赫赫。以后这种晚宴,我们自己就能来!” 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高建还没被前方的好处迷得理智全无,他小心翼翼向闻庭提及,“我自己开了家小公司,过会儿我想跟闻先生聊聊,不知您可有空?” 闻庭礼貌微笑:“可以。” “那我就先谢过闻先生了。”高建乐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几轮拍卖过后,轮到闻庭要的项链。 起拍价十五万。 “二十万!” “三十万!” “四十万!” 前方叫价迅猛,一个接一个,高建担心被人抢走,脱口而出:“一百万!” 然而只是寂静了一瞬,又开始加价——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 “一百百十万!” “两百万!” 加价还在继续。 闻庭回眸看了眼高建,什么都没说,却让高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一咬牙,直接加到:“三百万!” 熬过这个坎,他就能赚一千万一个亿! 几秒后,台上一锤定音。 三百万成交。 今晚的慈善拍卖并非正规的拍卖,没有那么多的流程要走。 很快,高建就把款付了,他看都没看那项链一眼,主要是怕看了之后当场晕过去。 三百万花哪儿不好,偏花在一条细得要死的链子上。 高建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赚到一千万一个亿。 徐特助接过项链,“二位这边请。” 高建和韦雪琴正要在闻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引得现场一阵骚动。 立马有侍应生上楼查看情况,不知为何,陈家人也跟在后面。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的闷哼随之而来,不知是因为挨的一巴掌,还是情到深处。 现场气氛悄然暧昧起来。 下一秒,大家听见一个男人扬声告白:“煊,我爱你。” 高建和韦雪琴浑身一怔,脑子里嗡嗡作响得厉害,二人跌跌撞撞冲上楼。 房间大床上,他们儿子□□,和另一个男人旁若无人地拥在一起喘着粗气,准确来说应该是还没缓过神。 啪! 高建使尽力气甩了高旭鸿一巴掌,手心震得发麻。 楼下,闻庭从徐特助手里拿过项链,径直往外走。 路过一个垃圾桶,他说:“把表扔了。” 伴随着咚的一声,徐特助明白了他的老板今天为什么选择戴一款普通表。 第7章 温柔诱你 电梯门打开时,过道里小姑娘背单词的声音戛然而止。 闻庭垂眸凝着盘腿坐在他家门口的小姑娘,腿上放着单词本,手里的糖纸拆了一半就停住了。 他盯着那颗糖,眉心皱起。 南眠心里一咯噔,他该不会是不喜欢糖吧。 然后闻庭就看见小姑娘纤细白皙的两只手把糖纸合拢,紧接着揣进了口袋里。 她抱着单词本起身,朝他礼貌一笑,说:“闻先生晚上好。” 闻庭站定,问:“找我什么事?” “因为一场高烧,我十岁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妈告诉我,您能帮我找回记忆。”南眠站在门外,容色轻松带有乖软的笑意,但她下意识抱紧单词本的动作在说明她其实是紧张的。 “先进来。”闻庭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拆封的拖鞋。 毛绒绒,粉嫩嫩,还有一对可爱的兔耳朵。 一个独居男人的家里怎么会备这样的拖鞋? 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南眠换上后抬头,闻庭进了厨房,她关上门跟过去。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安静候在一旁等他的下句。 “她怎么跟你说的?”闻庭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挽起衬衫袖子,拿了个玻璃杯清洗。 倒了杯牛奶递给她。 南眠受宠若惊,“谢谢。” 是她最喜欢喝的安和牛奶。 她没急着喝,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她才喝了口,两只手下意识扣紧杯子,“所以您愿意收留我吗?我不会白住您这儿,家务我来,假期我会去找兼职,尽力付给您合适的房费。等我找回十岁前的记忆,我就离开。” 闻庭双手撑在流理台边上,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弯,“你不怕吗?” 当然怕啊! 谁会放心大胆和一个不熟的男人住一起? 可她没办法。 不然就得流落街头了。 小姑娘明明很紧张,偏要故作轻松说违心话,“闻先生是好人,我不怕。” 闻庭凝着她干净又明亮的一双眼,对视了不到两秒,小姑娘就紧张兮兮地错开了。 他也不再逗她,问:“今晚睡这儿?” 这话听着怪怪的,南眠抬手捏了捏发烫的耳垂,“看您的意思。” “那你就从今晚开始跟我住一起。”闻庭又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拿行李?”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让她单独待会儿,缓缓。 南眠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牛奶,正要去洗杯子,一只修长骨感的大手伸过来拿走杯子,留给她一句话,“快去吧,别让我等太久。” 乍一听,好暧昧。 细品,真的好暧昧。 南眠你清醒点吧,人家只是让你抓紧时间,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南·满脑子黄色废料·眠拍拍脸,脚底抹油似的奔了出去。 一个行李箱装的衣物,另一个行李箱装的书本。 房间里还有不少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需要的时候可以再回来拿。 不过她多半不会再回来了。 南眠拒绝了韦蓉和南铭要送她上楼的好意,既然不想再和她有牵扯,那就能避则避吧。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领养的,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但真等到被赶出家门,准确来说是韦蓉和南铭求着她离开这个家。 心还是很痛。 韦蓉让她试着拜托闻庭,真是无比庆幸闻庭同意收留她。 在电梯里,南眠把刚才没吃的糖剥开放进了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很快抚平了她心里的难受。 吃完后,难受的情绪再度涌上。 但是闻庭不喜欢糖,她得忍着。 等她自己待的时候再吃。 房子里整体的色调简单沉稳,而南眠喜欢活泼的色系,再加上对新环境的不适应,她失眠了。 《出师表》背到第九遍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男人嗓音微哑,“睡不着?” 南眠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现在刚过凌晨一点,她把人给吵醒了。 门打开的瞬间,糖果的甜味儿扑向闻庭。 他面前的小姑娘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不起对不起,我打扰您睡觉了。” 她一说话,甜味儿更浓郁了。 闻庭蹙眉,“你吃了多少糖?” 男人没戴眼镜,失去镜片的遮挡,桃花眼更显深邃,此刻他容色严肃,连带眼尾处撩人的泪痣也给人压迫感。 其实南眠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她只要心里难受了,就会往嘴里放一颗。 悄悄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糖罐,本来满满当当,现在还剩三分之一。 她勉强笑着扭过头,“您该不会把我给扔出去吧?” 闻庭不解,“为什么要扔你?” 因为你不喜欢糖,而我吃了很多糖啊。 南眠揪着衣摆,脑袋耷拉着,声音也闷闷的,“我做了您不喜欢的事。” 灯光下,小姑娘白皙细腻的脖颈泛着漂亮的光泽。 闻庭移开眼,平静说:“我不反对你吃糖,但是得适可而止。而且糖吃多了会很难入睡。” 她知道这点。 可是不吃糖,她就没法压制心里的难受。 心里难受了,也睡不着。 反正都是睡不着,还是吃糖吧。 但南眠知道现在不是跟闻庭讲这个的时候,她自己睡不着也就罢了,还把人家给吵醒。 “您放心,我马上就睡觉。” “睡不着就来书房刷题。” “!” 书房里的电脑亮着,桌上摊开放着不少文件。 南眠讶然,“这么晚了您还忙工作啊。” “快忙完了。”闻庭重新戴上眼镜,“不用管我,你的位置在那儿。” 虽然南眠真的很想很想考上K大,但让她大半夜刷题,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看见小书桌上的一摞书,困意渐起。 刷了不到半个小时的题,南眠就和周公见面了。 啪嗒—— 笔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被一只好看的大手捡起放回桌上。 闻庭垂眸凝着小姑娘的睡颜,睫毛纤长又浓密,他忍不住伸手碰了下,痒痒的。 犹豫片刻,掌心终究是没落在小姑娘白净的脸上,只是覆上柔软的头发轻轻揉揉。 说什么很想找回十岁前的记忆才来找他,其实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昨晚凡尼酒店慈善拍卖晚宴上的香艳场面被人打码传到了网上。 很快就有网友扒出其中一位是陈家最近接回家,还准备和林家小姐订婚的私生子陈煊。 林家小姐的微博置顶是陈煊对她的告白,之前有多深情,现在就有多打脸。 紧接着,网友又顺着陈煊扒出一个叫高旭鸿的男人和他关系亲密。 凭借情侣对戒确定了另一个被打码男人的身份。 而高旭鸿前几天还在跟人相亲,据这位姑娘说,高旭鸿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对高旭鸿很有好感。 缘分难求,双方商议后,将订婚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 几分钟后,这位姑娘气势汹汹发了条新的微博@高旭鸿:狗东西!老娘不仅差点成了同妻,还要给你家那破公司投资钱!缺钱找你男朋友啊,靠! 陈煊和高旭鸿隐瞒性取向骗婚的事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片骂声。 南眠一点开手机就看见萧柠柠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看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等等! 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南眠忙不迭掀开被子起床,手忙脚乱换好衣服洗漱完奔出房间。 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房子里,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两声,挺响亮。 脸颊一热。 在闻庭朝她看过来,似要开口的瞬间,南眠元气满满地发起问候:“闻先生中午好!” 猜到她为什么打断他说话,闻庭莞尔,“去洗手,准备开饭。” 洗完手,南眠把饭盛好端上桌,等闻庭坐下动筷子,她才开吃。 住到别人家里的第一天睡到中午才起,真是惭愧。 闻庭发现对面的小姑娘快把脸埋进碗里了,他平静开口:“等会儿和我去一趟商场。” 南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然后她听见对方问:“我做的菜很难吃吗?” 闻庭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下厨的人,实际做出来的菜特别好吃。 光味道就让她垂涎欲滴。 “闻先生的厨艺在我这儿可以排第一!” “那你为什么只吃白饭?” 南眠低头戳戳碗底,那不是因为太惭愧,不敢夹菜吗…… 闻庭夹了块红烧排骨到她碗里,“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从商场采购回来后休息了半个小时,闻庭开始给南眠补习。 不知不觉间,外边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闻庭检查完南眠做的题,问:“是在家吃晚饭还是出去吃?” 补习的几个小时里,他接了好几通工作上的电话。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履行打赌的约定,明明工作已经很忙了。 偏就是这样一位大忙人,还带她去商场挑选床上四件套和一些摆在房间里的物件。 她没记错的话,凌晨睡过去那会儿,他还在处理工作。 南眠收拾好小书桌,说:“今晚这顿我来做,您先歇会儿。” “那就麻烦你了。”闻庭摘下眼镜搁在一边,阖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南眠轻手轻脚离开书房。 倘若蓦然回首,会撞见男人的桃花眼里盛着能溺死人的温柔缱绻。 第8章 温柔诱你 卧房里的布置是南眠熟悉的感觉,虽然她对这个新环境还没完全适应,但她在上床前把家里的地都拖了一遍,躺下放松后,疲惫感逐渐放大,困意也随之而来。 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刚六点半。 闻庭正好晨跑回来,这是南眠第一次见他穿西装以外的衣服,依旧是气质斐然,和平时严谨规整的打扮相比,现在很有少年感。 ——不惹俗世的那种禁欲少年。 “怎么起这么早?”闻庭知道她有起床困难症,尤其是在周末。 他把补课安排在下午,就是为了让她可以睡到自然醒。 南眠转身就朝外面晴朗的天空张开怀抱,抑扬顿挫,“一日之计在于晨呐!” 其实是怕再经历一次昨天的惭愧。 闻庭顺着往下说:“确实。那你以后周末跟我一起晨跑好不好?” 南眠:“……!” 她连早起都很困难,还晨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体会到了。 好在闻庭后面又说了句我开玩笑的,然后就回房间洗澡了。 下午去学校,闻庭送的她,并说:“晚上我来接你。” “我可以自己——” “我顺路。” 这句是回答,也是通知。 上位者不容他人反驳的气场在这一刻展露。 南眠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摁着脑袋点了点,“那就麻烦您了。” 车里还有她身上的香甜味,糖味儿比奶味儿重,闻庭知道她有心情不好就吃糖的习惯,但糖吃多了不是好事。 高考失利后,她就因为糖吃得太多到医院躺了三天。 等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闻庭才发动车子离开。 到了烟色,晏淮嗅到闻庭身上的味道,眉头一皱,“庭哥你怎么换了这么姑娘家家的香水?” “家里小姑娘的味道。”闻庭坐到沙发上,半明半昧的光线深刻了他眼底的温柔笑意。 晏淮咋舌,“你们同居了?那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成年吧?” “十八了。” 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白水,闻庭喝了口,殷红薄唇鲜艳夺目,泛着摄人心魄的光泽。 晏淮看愣了瞬,回过神低声骂了句真特么妖孽。 闻庭睨了他一眼,“有意见?” 晏淮笑笑,“庭哥您的颜值完美无瑕,我怎么敢有意见呢?话说,她就是你那位白月光?” 修长骨感的手指漫不经心转动水杯,透明杯身上的浮雕在灯光勾勒下闪烁着耀眼光泽,落在眼底,明亮似火。 闻庭清冷否定:“没有白月光。” ——她是我的小太阳。 佟越姗姗来迟,晏淮故意板着脸,冷声说:“你们项目忙完了,我特意请你们来烟色放松,结果你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我先自罚三杯。” 佟越酒量不好,能不喝就不会喝,往常晏淮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佟越才会喝半杯酒。 今天,不正常。 晏淮问:“出什么事了?” 佟越晕乎地陷进柔软的椅子里,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说:“文家今天来人提婚约的事,老爷子说要择个良辰吉日让我和文家那位订婚。” 噗—— 刚喝进嘴里的酒全被晏淮给喷出去了,他擦擦嘴,说:“我没记错的话,文家那位才十八岁吧,你比人家大了七岁,老牛吃嫩草啊。” 水杯与桌面发出脆响。 另一位大了八岁的老牛眸光幽冷,被盯着的晏淮打了个冷颤,忙说:“年龄不是问题!” 这会儿酒劲上来了,佟越阖着眸,没去注意两个人的情绪交战,苦笑说:“年龄不是问题的前提是两个人有感情。我们两家的联姻只是为了将利益最大化。她还小,我不想耽搁她。” 晏淮轻嗤,“说人话,其实你就是不喜欢她。” 佟越略微睁眼,问:“难道你愿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商业联姻是常态。 晏淮身上没有婚约,家里人也不插手他的婚姻大事,所以他从来没担心过佟越说的问题。 不过要他回答,肯定是不愿意。 晏淮:“看你这样子,是和你家老爷子谈崩了吧?给你支个招,带个女朋友回去,说你们已有肌肤之亲。你家重规矩的老爷子肯定不会再让你和文家订婚。” 佟越嘴角一抽,“那就不是订婚,而是结婚了。” “……” 确实会是这么个情况。 而且,女朋友又不是白米饭,哪能说有就有。 晏淮扭头,“庭哥你不也有婚约在身吗?老爷子没催过你?” 闻庭眉心微蹙,显然是忘了还有婚约这回事。 他平静说:“几年前催过。我不愿意娶,她不愿意嫁,然后就没再提过。” 现在,他需要和秦家解除婚约,不能再由着双方的老人家一意坚持。 - “你有女朋友了?”闻老爷子瞧着自己孙子,和蔼笑容堆满了脸。 闻庭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声说:“没有。” 老爷子脸色顿时垮掉,手里的拐杖使劲杵在地上,“想解除婚约就给我带个你心悦的结婚对象回来,否则免谈!” 闻庭哭笑不得,“我和秦小姐都不想履行这桩婚约。婚约不解除,就是互相耽搁。” “是耽搁你工作还是耽搁你找女朋友?”老爷子轻哼,“我看是什么都没耽搁。实话跟你说吧,我和秦家那老头子之所以不同意你们解除婚约,就是怕你们孤独终老。只要你们能找到对象,婚约立马解除。” 秦家这边,老爷子也是这么一番话。 双方的老人为自家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孩子操碎了心。 两家的婚约在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两位老人觉得如果你们俩真不找对象,那就凑一起作伴度过余生吧。 秦怀薇默了片刻,说:“哥也不结婚,爸您怎么不给他安排婚约?” 秦老爷子重重一哼,“他都四十二岁的人了,谁还瞧得上他?” 秦怀薇是家里的小女儿,和哥哥差了十六岁。 有不结婚的例子在前,秦老爷子很操心秦怀薇的终身大事。 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将秦怀薇从父亲的碎碎念中救走。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心思全放在上面。想解除婚约就尽快带个男朋友回家。” 放在以往,秦怀薇是不会回应这话的,但今天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嗯,脑海里随之浮现出男人明媚干净的笑容,似又听见他叫她:“怀薇姐姐。” 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这四个字刻进骨子里才甘心。 秦怀薇觉得自己魔怔了,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敲门,是她熟悉的声音。 “秦总监,您需要的资料。” 秦怀薇拧开保温杯的动作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拧紧,“嗯。” “怀薇姐姐。”办公桌前的男人低声轻唤。 秦怀薇呼吸一窒,美眸冷冷,“南栎,这是在公司。”不是在酒吧。 南栎缓缓笑了,他凝着女人泛红的耳垂,轻轻说:“看来秦总监没忘记那晚发生的事。” 秦怀薇垂眸,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清冷,“没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南栎知道她对感情很排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比如那晚在酒吧杂物间里的吻,她没有拒绝他。 柔软的腰肢缠在他腰上,一声又一声无法克制的低吟。 南栎眸光渐暗,他往外走时加快了步伐,松了松领带,径直去了洗手间。 - 来烟色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这里弥漫着金钱、迷醉、成熟的气息。 忽然出现一个素面朝天,打扮简单,学生气很重的女生,就像小白兔掉进了狼窝。 南眠去找萧柠柠的路上,顶着那些人灼热的视线,直到进入包间关上门,她才敢放下心喘口气。 然而,等她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心又咯噔一声悬了起来。 萧柠柠妆容精致,上身是性感的黑色吊带,下面是火辣的超短裤,左右两边各一个男陪侍帮她捏肩,还有一个男陪侍往她嘴里送草莓。 嘶—— 真会享受。 南眠走过去,“刚才不是还在电话里哭得快厥过去吗?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萧柠柠这一周特别丧,因为佟越要订婚了。 一开口就是一个酒嗝。 很浓的酒味儿。 南眠明白萧柠柠这是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手刚一伸出去,就被萧柠柠拽住,顺势往怀里一拉。 萧柠柠捧着南眠的脸左看右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不知道好好打扮呢?” 然后她就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三位男陪侍默契转身。 南眠忙不迭摁住萧柠柠乱动的手,“不准乱来!” “我的眠眠这么乖,连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萧柠柠委屈得哭了起来,逐渐变为嚎啕大哭,颇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 南眠头疼,“我换了衣服,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 萧柠柠抽泣,“还要化妆!” 紧接着,她拨通一个号码,让对方立马送衣服化妆品过来。 南眠无奈。 她只是来接人的啊。 对方拿来的是一条黑色吊带裙,完美勾勒出了身材线条。裙摆至大腿的三分之二,南眠皮肤娇嫩,连膝盖都是嫩嫩的淡粉色,修长匀称的两条大白腿悄无声息勾着人的魂。 萧柠柠没忍住摸了一把,“好滑好嫩,像剥了壳的鸡蛋。” 要是周延在,肯定骂一句变态。 “真想知道这双腿以后会缠在哪个男人的腰上。”萧柠柠猥琐地笑出了声,给面前的小妖精涂好口红,对着空气啵了一口,“真想亲你嘴上。” 南眠没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边收拾化妆品边说:“你该跟我回家了。” 萧柠柠点头如捣蒜,“回家回家,跟着小妖精回家!” 忽地,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佟越眸光深沉地扫过男陪侍,落在萧柠柠身上,触及旁边的女生时,他愣了瞬,蹙眉问:“你是南眠?” 作者有话要说: 是小太阳,还是小妖精 第9章 温柔诱你 闻庭到家时没看见人,晏淮的电话就打来了,“庭哥,你该和我们一起来烟色的。你家小姑娘也在,还点了三个男陪侍。” 包间里光线十足,南眠和萧柠柠腰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连呼吸也小心翼翼。 三个男陪侍低着头站在一旁。 他们的对面是佟越和晏淮。 晏淮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谁能想到佟越来逮自己的小白兔,还顺便逮到了别人家的呢? 佟越沉着脸,往日的温柔斯文不再,他盯着萧柠柠的一身打扮,恨不能立刻扒掉换上长袖长裤。 还有那妆,化那么好看干嘛。 这里是她一个学生该来的地方吗? 好不容易周五,就该留在家好好休息! 压抑的气氛在包间里蔓延。 南眠和萧柠柠悄悄对视一眼,无声询问对方:该怎么办? 佟越冷声打破安静:“谁点的他们?” 萧柠柠弱弱地举起一只手,“……是我喝醉了点的。” 佟越咬牙:“为什么喝酒?” 奇了怪了,他垮着一张脸干嘛? 该伤心该臭脸的人是她好不好? 萧柠柠把自己说服后有了底气,“我想喝就喝,跟你有关系吗?我点他们来只是作伴,又没干别的。再说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 南眠万万没想到萧柠柠会怼佟越。 转眼一想也没什么奇怪,喝醉酒的萧柠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只希望她醒来别后悔。 先点个赞。 南眠悄悄竖起大拇指时,闻到了一股沉稳的木质香,随之肩上一沉,外套还带着男人的体温。 她一怔,很不想抬头地朝来人看去,明明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就是心虚。 闻庭进来时,小姑娘低着头做小动作,这会儿看清她的脸,眼底闪过惊艳,很快归于平静,平静得吓人。 尤其是在触及她暴露在空气里的两条腿时。 南眠讨好地笑了笑:“您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闻庭淡声说:“忙完了,来接我家小姑娘回家。” “接到了吗?”南眠往他身后张望,没看见人,接下来她倒是看见男人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 后知后觉,南眠伸手指自己,“……是我吗?” 闻庭屈指轻敲她的额头,“我家还有别的小姑娘吗?” 南眠捂着额头:“……” 不知道。 不清楚你家情况。 显然这会儿不能这么说,南眠杏眸弯弯似皎月,清澈又明亮,“那我们回家吧。” “眠眠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怼完佟越,萧柠柠就后悔了,她现在只想赶紧从佟越的视线里消失。 南眠看向闻庭,“闻先生,可以吗?” 闻庭睨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佟越,说:“送你家小姑娘回去。”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行不行! 现在南眠就是萧柠柠的救命稻草,抓住,死不放手。 “闻先生,我们送柠柠回家好不好?” 南眠向闻庭求助,明净的杏眸似水润过,光泽潋滟。她生就一张乖巧无害的容颜,这会儿化了精致的妆容,又纯又欲,柔嫩鲜艳的唇瓣缓缓张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诱人的温热气息。 男人镜片后的桃花眼渐暗,情绪悄无声息翻涌,慢慢吞噬了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 猎物近在眼前,但还没到吃的时候。 闻庭嗓音微哑:“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南眠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他这是生气了。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闻庭,住在自己家的小孩儿大晚上跑来烟色,肯定也会生气。 不对,她已经十八成年了。 来这种地方应该没什么吧,而且她没喝酒,没点男陪侍,只是换了衣服化了妆。 想再多,也改变不了南眠抛下萧柠柠,跟着闻庭乖乖回家的事实。 到家第一件事,喝牛奶。 像极了古代犯人在行刑前喝的那碗酒。 南眠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喝着,尽力拖延时间的同时,她悄悄打量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他的领带松了,衬衫顶端的扣子也解了,喝水时,上下动的喉结看着很性感。 金边眼镜被他随手搁在了一边,阖眸靠着,清透似玉的手指轻揉鼻梁。 打扮严谨规整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禁欲。 这会儿是诱人犯罪的禁欲。 想扑上去。 拽住他的领带。 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解开他的衬衫,吻他漂亮的锁骨。 看他眼尾泛红,在情/欲中沉溺。 停停停! 南眠你怎么这么禽兽? 人家好心收留你,还免费给你补课,你怎么能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而且,他是谁? 浔京高岭之花! 闻家太子爷! ——你配吗? ——我不配。 闻庭注意到南眠明亮的眼睛突然暗了下去,“怎么了?” 南眠抿了口牛奶,叹气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一件事。” 闻庭:“嗯?” 南眠正色:“不切实际的事想不得,越想越乱。” 闻庭重新戴上眼镜,容色平静地凝着她,“什么事?” 这张脸越是无欲无求,南眠就越觉得自己刚才禽兽不如。 怎么就突然冒出了那么不切实际的念头呢? 不过看着面前这张脸,就解释得清了。 “美色惑人啊!” “……” 一声感叹,一室寂静。 南眠尴尬地对着杯子把剩下的牛奶一口闷,“我已经社会性死亡了,您千万别跟我说话。” 闻庭确实没跟她说话,看着她脚步凌乱地奔去厨房洗杯子,还差点把杯子给摔了,唇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 另一边的佟越,则是心情糟糕到无法言说。 喝醉酒的萧柠柠从外表看根本不像喝多了,从她大胆的言行举止才能知道她醉得有多厉害。 萧柠柠父母出差去了,家里只有一位阿姨。 佟越送她到家交给阿姨照顾,不曾想喝醉酒的萧柠柠死活不要他走,跟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和阿姨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把萧柠柠弄下来,无奈之下,佟越只好说:“我来照顾她。” 刚回房间,萧柠柠就吐了。 两个人衣服上都沾了呕吐物。 佟越脸色一黑,直接把人抱进浴室,放好热水把人丢进浴缸里。 晕晕乎乎的萧柠柠以为自己溺水了,下意识抓住了一条什么东西,然后使劲拽住。 佟越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勾得往前倾,双手猛地撑住浴缸浴缸,才避免了他压在萧柠柠身上的尴尬。 佟越咬牙:“松手!” 萧柠柠无辜眨眼,眼尾红红的,“我都快被水淹死了,为什么要我松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没想到你竟然不喜欢我到要我去死!”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颇有要把这浴缸哭满的架势。 真是头疼,佟越温声哄着:“你吐了自己一身,需要洗澡。这点水淹不死你的,把手松开,听话。” 萧柠柠仰起脸,直勾勾盯着男人,“你答应我不跟文家小姐订婚,我就松开。” 佟越哭笑不得:“我本来就没答应跟她订婚,都是爷爷在安排。” 萧柠柠小嘴一撇,哽咽说:“那还不是要订婚!我不同意!一万个不同意!” “今晚为什么去烟色?”佟越突然问了句。 萧柠柠拽领带的手改为环住男人的脖子,她像只被遗弃的小奶猫,一个劲儿地往温暖的怀抱里钻,“我喜欢的人要订婚了,我是去借酒消愁的。” 佟越的心被什么给撞了一下,钝痛之后,他心底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渐渐明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小姑娘有了想占有的念头呢? 大概是在初次见面,萧柠柠把他错认为自己多年不见的表哥,之后为了面子,在大人面前磨嘴皮子,还硬要继续称为他为表哥的时候吧。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 佟越在心里骂自己禽兽,萧柠柠手脚并用缠在了他身上,靠在他颈窝里啜泣,“佟越,你不要跟别人订婚好不好?” 犹豫片刻,佟越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温柔引诱怀里的小白兔,“那你帮我好不好?” - 第二天,萧柠柠和周延没去补课,三个人约在童悦湾的一家冷饮店见面。 “什么情况!” “卧槽!” 南眠和周延不约而同发出惊呼。 店里其他人纷纷朝他们这一桌投来视线。 两个人抱歉微笑。 才十八岁就要进入婚姻的坟墓,周延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问萧柠柠:“你要跟谁订婚?” “佟越。” 提到这个名字,昨晚的画面浮现在萧柠柠脑海里。 虽然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也极尽亲密了。 南眠讶然:“你不是说他要和别人订婚吗?” 萧柠柠双手托腮,眨眨眼,“那是之前,现在要和他订婚的人是我。” 昨天还丧得要死的人,今天生龙活虎。 感情这个东西很神奇,摸不着,看不见,却能主宰人的情绪。 南眠问:“他喜欢你吗?” 萧柠柠毫不犹豫:“自然是喜欢的。” 接下来去逛商场,周延嫌无聊,就到游戏层去了。 南眠和萧柠柠在服装一层的洗手间里听见女生的哭喊,“明明都说好了,凭什么他说取消订婚就取消!我不同意!” 第10章 温柔诱你 砰的一声,女生推开隔间门出来,高跟鞋把地踩得震天响。 洗手台边的两个人刚转身,就被对方叫住。 不是吧…… 她们又不是故意偷听的。 转过身,礼貌微笑,等待下句。 果然不是她眼花,文霖雅瞧着这张熟悉的脸,眸底闪过阴鸷,笑容无害地说道:“南眠,好久不见啊。” 在南眠现有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她想对方多半是存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 南眠抱歉笑说:“不好意思,我发生了一些事,忘记了很多。” 文霖雅惊讶地瞪大眼睛,“是失忆吗?” 南眠嗯了声,接下来对方开始介绍她自己,说她们原本是很好的朋友,还说:“有一个东西或许能帮你找回记忆,你要试试吗?” 一场高烧让她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于人生而言,是不完整的。 那晚对闻庭说的话并不是夸张,她确实很想找回记忆。 但这段时间里南眠发现闻庭似乎在回避帮她找回记忆这件事。 来到一家小提琴琴行,进去后,文霖雅问:“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之前学校的晚会里,南眠见过有同学拉小提琴,当时就不觉得熟悉,现在也没有。 她摇头。 不应该啊,文霖雅记得南眠以前最喜欢小提琴,郝院长还请了专门的老师教她小提琴。 按理说,曾经最熟悉最喜欢的东西是很容易刺激到人的。 到底是哪儿没对? 文霖雅越想越烦躁。 这时一通电话打来,叫走了文霖雅。 临走时,文霖雅加了南眠微信,说:“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看来她们以前真的是好朋友,不然怎么会这么热心。 想到闻庭的回避,晚上吃饭的时候,南眠很自然地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他的容色一如既往,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只是在放筷的时候说:“文霖雅以前经常欺负你。” 南眠怔住,“那她为什么还要帮我找回记忆?” 显然在她心里,她更愿意相信回避帮她找记忆的闻庭。 很奇妙的偏向。 难道是因为她心里那份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吗? 想到白天萧柠柠说的话:既然失忆都被我说中了,说不定你和闻家太子爷早就认识,你把人家给忘了。 不管刚说出口的问题了,南眠盯着眼前人,“我们以前认识吗?” 闻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为什么这么说?” 把心里对他的那份熟悉感道出口,南眠说:“所以我在想您是不是也在我丢失的记忆里。” “如果你丢失的记忆里发生过让你很痛苦的事,你还想恢复记忆吗?”闻庭问。 谁会想记着痛苦的事呢。 可越是这么说,南眠就越好奇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闷声说:“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办?”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闻庭轻轻摸摸她的头发,“吃饭吧。” 当晚,南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躺在病床上,床边有位少年讲故事哄她睡觉。 其实她已经很疲惫了,只是舍不得闭眼,她牵着少年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哥哥陪着我好不好……我醒来看不见哥哥会很伤心的……” 少年温柔答应:“哥哥不走,哥哥会一直陪着南南。” 因为这个梦过于真实,又因为没看清少年长相,南眠一整天都无精打采。 在闻庭给她补课时,好几次把话听错。 闻庭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状态不在线,没状态是学不好的。 他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放到小书桌上,“要不要出去走走?” 今天的补课还没结束啊。 不过,劳逸结合嘛。 南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美滋滋地喝着牛奶。 他们去的是上次看烟花的地方。 再次被童悦湾的梦幻震惊。 南眠站在落地窗边痴痴看着,突然想起萧柠柠说童悦湾是闻庭为白月光打造的。 羡慕啊! 这时,闻庭递给她一盒安和牛奶,指腹缓缓摩挲盒身上的安和字样,她没忍住开了口:“又是恰柠檬的一天。” 闻庭不解,“怎么了?” 南眠摇摇头,“我说着玩儿的。您要在这儿处理工作吗?” 他们到这儿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送文件,空旷的办公桌上现在已经摆满了。 闻庭颔首,“我让徐特助陪你下去玩儿,或者你想留下也可以。” 在这儿可以欣赏童悦湾整体的梦幻,仿佛自己拥有了一个梦幻王国。 这是在下去逛的时候体验不到的。 如果可以,南眠当然会选择留下。 不过,“我留下会不会打扰您工作?” 闻庭容色和煦,“不会。”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话真不假。 南眠本来在找角度给童悦湾拍照片,不经意瞥见办公桌边工作的男人,被那份沉稳的气质吸引,不知不觉就犯起了花痴。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学校了。 南眠轻手轻脚走到办公桌边,小声说:“我回家拿书包,今天让我自己去学校好不好?” 自从和闻庭住到一起,上下学都是他亲自接送。 他工作忙,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说了好几次了,每回都被他的气场给压制。 这次闻庭倒是没执意要送她去学校,而是说:“我让徐特助送你。” 到教室听见哭声,看见几个女生正在安慰趴在课桌上哭的女生。 萧柠柠凑到南眠身边小声说:“她来的路上遇见变态了,露阴癖。从今天开始,我上下学都会有人接送。眠眠你也是,别拒绝闻先生的好意。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二天早上,班里又有女生遇见露阴癖的变态,别个班也有。 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老师赶紧向警方反映了情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再发生过。 这天一大早,闻庭去了机场,这趟出差至少要三天。 徐特助留在国内照看南眠的同时,还要处理公司里的一些事务。 下了晚自习,南眠接到徐特助的电话:“十分抱歉南小姐,我这边有事走不开,不能来接您了。”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她这边刚挂电话,萧柠柠就凑过来说:“我送你回去吧。” 南眠从书包里拿出盒安和牛奶插上吸管,“我俩不顺路,我今晚和周延一起走。” 虽然最近没再发生露阴癖的事,萧柠柠还是不放心。 她转身勾住周延的肩膀,“照顾好眠眠,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周延拍开她的手,“请这位有夫之妇和我这个单身狗保持距离。” 萧柠柠和佟越的订婚办得很简单,考虑到萧柠柠还在读书,两家只请了关系要好的人参加。 “是订婚又不是结婚!”萧柠柠红着脸咬牙切齿。 周延不以为然,“就一个字的区别而已。” 再不走,两个人又要杠起来。 南眠赶紧拽着周延往外走,周延慢悠悠得出一个结论:“我发现萧柠柠订婚之后,脸皮变薄了。” 南眠:“……这话你在我面前说可以,千万别让柠柠听见。” 周延笑着勾住南眠的肩,“我又不傻,不会凑她面前找打的。” 他们只是顺一段路,不过周延还是把南眠送到了福湾区。 分开时,周延像撸猫一样揉了揉南眠头发,“晚安,明天见。” 于他们彼此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不正常。 从女朋友家里出来的林宣尘撞见这一幕,当即拍下照片。 上次他吹了一整瓶烈酒,这次他把照片发给闻庭,算是礼尚往来吧。 半个小时后,林宣尘收到闻庭的回复:盐吃多了? 林宣尘左思右想也没明白怎么会扯到盐的身上,问:什么意思? 闻庭:你很闲。 林宣尘:…… 好心当作驴肝肺! 哦不对,他发照片是为了让闻庭心里不舒服来着。 怎么到头来成了他心里不爽了? 翌日周五放学回家,南眠见到了南栎。 门口,南栎捧着一罐糖,糖纸泛着漂亮的光泽。 他说:“我出差看见觉得你肯定会喜欢,不知道你现在喜不喜欢。” 自从南眠离开南家后,他们之间就变得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她是领养的,而是韦蓉和南铭之所以求着她离开南家,是因为南栎喜欢她。 虽然南栎已经通过消息向她解释清楚,但还是尴尬。 就像破了的镜子,粘合得再好,也还是改变不了碎掉的事实。 南栎看出南眠不想接他这罐糖,心里苦涩,爸妈为了让南眠到闻庭身边,撒谎说他喜欢她。 尽管他已经解释清楚,他们之间还是回不到从前。 南栎说:“如果你不要,那它只能进垃圾桶了哦。” 南眠微不可察地叹了声,终究还是伸手接过,“谢谢。” 默了片刻,南栎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闻先生对我很好。”提到他,南眠下意识笑了。 “嗯。” 转身离开时,南栎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多。 当年要不是因为南眠在医院里的那句妈妈,南眠根本轮不到他们家来照顾。 本来她就该待在闻庭身边。 回房间把糖放好,南眠收到文霖雅发来的消息:明天来浔京音乐厅。 作者有话要说: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出自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 第11章 温柔诱你 今天在浔京音乐厅有一场小提琴独奏,演奏者是冯维,他的老师是世界级小提琴大师南蕴之。 常年在国外发展的南蕴之此番特意回国给爱徒助阵。 舞台上的南蕴之仪态优雅,气质出尘,每一处运弓和指法都是从容不迫的掌控,细腻深刻的琴声直抵人心。 明明是第一次见南蕴之,南眠心里却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认识南蕴之。 想到旁边还坐着文霖雅,南眠控制着情绪。 等到出了音乐厅,文霖雅迫不及待问南眠,“你有没有觉得南蕴之很熟悉?” 南眠摇头,“我以前认识她吗?” “你小时候很喜欢小提琴,因此对南蕴之也格外喜欢。你那会儿还说长大以后要成为第二个南蕴之。”文霖雅解释说。 当真是年龄小,什么都敢说,太大言不惭了。 在南眠现有的记忆里,对小提琴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她问:“我以前会拉小提琴?” 既然小提琴和南蕴之都不能刺激到南眠,说不定亲手拉动小提琴能让南眠想起以前。 音乐厅里有文霖雅的朋友,她带着南眠找到对方,拜托对方把小提琴借给南眠用会儿。 接过小提琴,南眠很自然地放在肩上,左手手腕向内弯曲,掌心托琴,手臂手腕手背呈一条直线,按弦时,手指与琴弦呈45度夹角。 大脑里的记忆会消失,但肌肉记忆不会,这个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她怔了瞬,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个小女孩儿拉小提琴的画面。 只有短短一瞬。 马斯奈的《沉思曲》宁静和谐且优美,却又有着强烈的情感。在中间部,旋律极富热情,在激烈的变化之后,再度出现最初的旋律,结尾以G调逐渐减弱音力,以泛音的微弱音响慢慢消失而结束。 不少人被琴声吸引而来,南蕴之也在其中。 她本来正在接受媒体采访,听见极富感情的琴声,仿佛置看见了阿塔尔于深夜里伫立在苔依丝家门外,等待她回心转意。 女孩儿拉琴时,从头到尾都是自如的,毫无疑问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但也能看出生疏。 不过这份生疏并未对女孩儿的演奏造成太大影响。 演奏是成功的。 这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南蕴之很喜欢,她走上前询问:“你会继续学习小提琴吗?” 如果文霖雅说的是真的,那她现在就是在跟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不管是对小提琴还是对曾经的偶像,南眠的兴趣都不大,很平静。 她礼貌微笑说:“我现在是一名高三复读生,暂时没有时间去学习小提琴。以后如果有时间,应该会继续。” 南蕴之递出自己的名片,“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面对世界级小提琴大师抛出的橄榄枝,说不动心是假的。 只可惜南眠现在觉得考上K大胜过一切,她把名片放进手机壳里,觉得重要却又不想看见。 或许等她找回记忆后,她对小提琴的热爱也会回来吧。 “你真的什么也没想起来吗?”这是她们从音乐厅出来后,文霖雅问的第三遍。 看得出文霖雅很想让她恢复记忆,如果闻庭说的是真的,那文霖雅就是有目的而为之。 南眠说:“恢复记忆这种事情急不得,今天麻烦你了。” 文霖雅也知道急不得,可谁让他在失踪当天,是和南眠在一起呢? 这些年,她没少打听南眠的下落,但都无功而返。 南眠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下落的人,偏偏南眠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叫她如何不急? “实话跟你说吧,你失去的记忆里有一个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他失踪了,我希望你恢复记忆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儿。” 这份担忧和着急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分开时,文霖雅说:“我想到办法还会再联系你的,如果你记起什么,请立马告诉我。” 站在原地目送文霖雅乘车离开,南眠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犹豫片刻,她联系上南栎,“哥,能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领养的我吗?” …… 念慈孤儿院位于浔京郊区山里,从市里坐车两个多小时才到。 就南眠现在的记忆而言,这里是她第一次来,但她却觉得孤儿院附近不该是茂盛的树林。 “这里原来是不是有一栋别墅?”下意识问出口的时候,南眠自己吓了一跳。 司机师傅感慨道:“原来这儿确实有一栋别墅,只不过在八年前被一场火给烧了,之后就给种上了树。” 被火烧了…… 眼前突然闪现大火蔓延的场面,南眠呼吸一窒,放在膝上的两只手猛地攥紧。 灼热感随之而来,仿佛她正置身于火海里。 “到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南眠身上,她清醒了瞬,忙支付车费下了车。 这里不好打车,她说:“麻烦您等我会儿。” 踏进念慈孤儿院,南眠找到一位护工,说:“我找郝院长,请问他在吗?” 护工带她到了院长办公室。 正在整理书架的郝院长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孩儿,笑容和蔼,问:“你找我什么事?” 南眠弯腰招呼,“郝院长,我叫南眠,曾经在这儿生活。我这次回来是想向您请问一些以前的事。” 郝院长倒了杯茶递过去,示意她坐下说。 半个小时后,南眠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文霖雅口中那位很重要的人,目前在国外生活。 还有,她刚才突然看见的大火。 院长说她那会儿年纪小,亲眼目睹之后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才会有不适的反应。 起身道谢,南眠转身离开。 待女孩儿渐行渐远到再也看不见身影,郝院长才拨通一个号码,声音里的平静不再,仿若绷紧的弦,“闻先生,南眠她已经想起了一些!” …… 出租车里多了个穿黑色风衣,戴鸭舌帽的男人。 司机师傅难为情地解释说:“这里不好打车,小伙子他非要付我三倍的车费。” 赚钱嘛,南眠表示理解。 她坐到副驾驶,报出自己的目的地。 途中,接到闻庭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儿。 南眠如实回答后,对方似乎松了口气,说:“到家给我打电话。” 算距离,司机先送后面的男人去了浔京西区。 浔京西区是出了名的脏乱差,这里没有最恶劣,只有更恶劣。 等男人下了车,司机师傅赶紧启动车子,不忘提醒南眠:“这里复杂得很,小姑娘你千万别自己来这儿,最好也别接触这里的人。” 南眠点头,感谢师傅的好意。 却在不经意间侧目,和后视镜里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渗着幽冷寒光。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长,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 当晚,南眠梦见了白天和她同乘出租的男人。 他一只手掐着她脖子,另只手掐在她腰上,面目可憎,笑容阴凉瘆人。 多亏闹钟响起,才把南眠从可怕的梦境中拽出。 清醒后,一阵后怕,太真实了。 昨晚闻庭说他今天早上回浔京,过后徐特助又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机场接闻先生。 当然要去。 她现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这种表达自己热情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尴尬的是,因为没睡好,去的路上睡着了,徐特助也没叫醒她。 醒的时候,闻庭正在车上处理工作邮件。 小姑娘眼睛虚着打量他,一副无比懊恼,恨不能当场扒条缝直接钻进去的模样。 闻庭叹气:“听说我家小姑娘来接我,我还特意准备了礼物。没想到……哎,算了不说了。” 南眠更惭愧了,坐直身体,低下脑袋,“我让您失望了,您罚我吧。” 邮件处理完毕,闻庭合上笔电放到一边,掌心裹住她纤细的手腕,往跟前一带,顿时温香软玉在怀。 坐在男人腿上,南眠僵着身体,连呼吸都控制得小心翼翼。 她刚才挣扎了的,但是立马就被男人不容反抗的气场给压制了。 闻庭温柔调整南眠的坐姿,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离得近,南眠能够更清楚地闻见他身上的木质香,以往是沉稳得令人心安,这会儿她被熏得晕乎乎的,像喝了酒。 倏然,男人靠近,温热呼吸擦过她的耳畔,陌生又刺激的酥麻感袭来。 下一秒,脖子一凉。 原来是给她戴项链啊。 为什么她会有点失望呢? 还有,项链给她自己戴不行吗? 南眠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听见闻庭说:“这是给你的礼物。至于惩罚,先留着。” “您这么做是在我的头顶悬了把刀啊。”南眠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就是个苦字。 闻庭往后靠,抬手松了松领带,平静说:“这样才能提醒你下次来接我的时候不会再睡着。” 南眠哦了声,笨手笨脚回了自己座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蹭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她朝男人某个部位看去。 南·什么都没看见·眠默默看向窗外,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闻庭脱下外套盖住,声音略哑地问:“在看什么?” “好大。” “的太阳。” 南眠干笑两声,她不是故意的,一时没过脑子说出了口。 闻庭默了瞬,顺着她的话说:“确实大,今天的太阳。” 第12章 温柔诱你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了出差之前。 闻庭接送南眠上下学,周末补课,两个人偶尔会去商场采购,或是去欣赏童悦湾的梦幻。 最近忙着学校里的大考,南眠的心思全在那上面。 考试结束这天回到家看见门上的便签,她才想起闻庭前天跟她说的出差,就在今天。 这次是去海城出差一周左右。 跟往常一样,睡前喝了杯热牛奶,躺下后,南眠总觉得缺了什么。 周六周日这两天,‘缺了什么’的感觉愈发强烈。 周日下午,徐特助来接南眠去学校。 坐上车,南眠偏头看车窗外倒退的景致,漫不经心问道:“闻先生那边很忙吗?” 徐特助礼貌笑说:“您可以直接联系先生。” 确实想过联系闻庭。 但是怕打扰他工作。 再者,她是以什么立场去找他呢? 留守儿童找家长? 啧,乱想什么呢。 这两天冷空气来袭,浔京的气温急转直下。 昨天徐特助还在叮嘱南眠多穿衣服注意保暖,今天他自己就感冒发烧了。 尽管徐特助说他已经吃过药好多了,南眠还是不放心。 既要忙工作,又要接她上下学。 现在闻庭不在浔京,徐特助也不敢请假休息。 南眠能做的,只有,“我今晚自己回家,徐特助你下了班就回家好好休息。你要是拒绝我,我就跟闻先生说你欺负我。” 故作凶巴巴地说完这话,南眠怔住了。 哪儿来的自信让她认为徐特助会怕她的威胁? 不管这自信是哪儿来的,确实把徐特助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说:“那您晚上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突如其来的大降温让不少人都感冒了。 教室里,咳嗽声接连不断。 周延和萧柠柠咳得最厉害,两个嗓子都哑得不像话,偏偏一有空还要争谁咳得好听。 结果就是晚自习上到一半,两个人发起了高烧,不得不请假去医院。 一晚下来,南眠鼻子有点堵,状态也不是很好。 出了校门,她去对面街上的药店买了感冒药服下。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让脑子有些晕乎,南眠总觉得后面有人一路跟着她,回过头,很正常。 有段路的路灯正在检修当中,借着附近的光,南眠在昏暗中踽踽独行。 忽地,前面出现一道人影。 对方唰一下将大衣拉开,挺着腰逼近。 南眠呼吸一窒,瞳孔骤缩。 大脑似乎被摁了暂停,一片空白,久远的声音开始回荡。 乖眠眠,哥哥这里好硬好痛,你帮哥哥摸摸好不好? 哥哥好难受,眠眠帮帮哥哥好不好? 眠眠你看,它因为你变得更大更粗了。 眠眠,摸摸它,亲亲它…… 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南眠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不知不觉间,牙齿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时,一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前面的露阴癖已经被路人吓走。 好些个路人前来关心南眠,南眠迟钝地回过神,眼神空洞地说着“谢谢。我没事。” 当晚,南眠梦里有个少年说着同样的话,他温柔地诱哄着。 忽然,画面一转。 少年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书桌上,怒声问她为什么不听话。 这一晚,南眠睡得极不安稳,她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却始终只有一片模糊。 唯一的记忆点,便是对方右手虎口处有颗痣。 被闹钟叫醒后,南眠突然想起闻庭说过的话。 ——如果你丢失的记忆里发生过让你很痛苦的事,你还想恢复记忆吗? 她不想恢复记忆了。 对从前的事一点也不好奇了。 但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只要南眠一睡着,就会梦见一个少年对她说下流话,不然就是掐她脖子、掐她腰,怒问她为什么不听话。 闻庭出差归来,听见小姑娘的哭喊声,匆忙换了拖鞋朝房间去。 一周不见,小姑娘瘦了,也憔悴了。娇俏的小脸上泪涟涟,纤细的双手渐渐攥着被子,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别碰我!” “我不要摸!” “我不要听你的话!” “你放过我好不好?” …… 小姑娘的哭声伤心无助又压抑。 闻庭的心被揪得紧紧的,他小心翼翼将床上的泪人儿搂进怀里,掌心轻拍她的后背,温柔说:“南南,哥哥回来了。” 后半夜,南眠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床边有个人,抬手,抓住,“闻先生?” “嗯,我回来了。”闻庭用另只手给她贴上退烧贴,然后往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你发烧了,来把退烧药吃了。” 嗅着沉稳熟悉的木质香,南眠乱糟糟的情绪得到了抚慰。 鼻子一酸,她一头扎进闻庭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闻庭身形微僵,很快放松下来,掌心落在她后背轻拍,“梦是假的,不怕。” 之所以哭,既有噩梦的原因,也因为终于又见到他了。 他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她总觉得缺了什么。 原来……是缺了一个他啊。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南眠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抱有幻想,但她就是忍不住。 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借着生病,满足自己的私欲。 小姑娘跪在床上抱着他的腰,许是哭够了,抬头望着他。一双红通通的杏眸水汪汪的,卷翘的睫毛上缀着泪珠,轻轻一颤,泪珠滚过娇嫩的脸颊。 没有血色的唇让她自己咬出了血色。 闻庭心疼,捏住她的下颌,“松口。” 南眠听话松口,往日温软的声音又沙又哑,“这些天,我好想闻先生。” 闻庭呼吸一窒,桃花眼里翻涌着无尽暗色。 他俯身凝着小姑娘的眼睛,里面只有一个他,薄唇微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位者清冷锐利的气势扑面而来。 压得南眠快要喘不过气。 她抱着腰的两只手慢慢松开,声音也有些发颤:“我知道……房子太大,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很想闻先生。” 这个解释很合理,但闻庭不满意。 他知道感情的事急不得,且她又在病中,不能逼太紧。 闻庭淡淡地嗯了一声,“先把药吃了。” 他是生气了吗? 吃完药,南眠小心翼翼扯住了他的衣摆,“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长辈。” 杯子与柜面发出脆响。 闻庭坐在床边,顺着她的手对上她盛着害怕的眼睛,“然后呢?” 南眠捏紧了衣摆,“我刚才说的我好想您……只是晚辈对长辈的想念。我对您没有非分之想。”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为什么要脑子发热说这些啊! 南眠在心里抓狂。 很显然,闻庭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没有生气,眼里还有笑意,声音很平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听过吗?” 南眠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了头,“是我不会说话。您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翌日一早,南眠没有见到闻庭,在桌上看见一张便签。 闻家老爷子夜里肚子痛被送进医院,经检查,零食吃多了导致的。 此时,闻老爷子正靠在床头看平板,里面播放的是一档最近很火的都市甜宠剧。 时不时老爷子就会抬头瞅一眼自己的孙子,再看看电视剧里的男主。 他孙子最帅。 可是帅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女朋友。 追剧和吃零食是最搭的,但是老爷子现在被医生禁止吃零食。 于是,老爷子就把不能吃零食的气全都撒在了找不到对象的孙子身上。 举着平板给孙子看,“你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撩小姑娘的。” 闻庭抬头晃了眼,继续削手里的苹果,淡声说:“您确定要我去撩小姑娘?” 老爷子犹豫了,就冲他孙子这副皮囊,不用撩也有很多姑娘喜欢。 要真撩了,那场面……想想都头疼。 闻庭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您多吃点水果。” 老爷子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说:“佟越比你小一岁都订婚了。我总觉得佟越有孩子了,你还没对象。” 闻庭:“……” 老爷子继续扎自己孙子的心,“你说你长这么好看,这么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对象?都奔三的人了,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儿,可悲啊可悲。老实跟爷爷讲,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闻庭皮笑肉不笑,“我真怀疑我是您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老爷子眼前一亮,“你怎么才相信?小时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确实就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这时,夫妻二人推门而入。 闻老爷子收敛了笑意,关了平板,一边吃着甜甜的苹果,一边说着冷冷的话,“这么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回来分家产的。” 闻海光忙把手里的补品放下,笑说:“爸您这是什么话?我们知道您进了医院,立马买了机票回浔京。来得急是因为我们担心您的情况。” “放心,我好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老爷子轻嗤,瞥了眼江琳淑要放到床头柜上的花,“白的看着不吉利,扔了。” 江琳淑笑容得体,“是儿媳的疏忽。” 公司里还有事,闻庭先走了。 闻海光和江琳淑待了会儿也走了,准确来说是被老爷子赶走的。 本来在外面玩得好好的,赶回浔京热脸贴冷屁股,江琳淑心里别提有多烦躁了。 她倒要看看糟老头子还能蹦跶多久。 或许,她可以帮糟老头子一把。 第13章 温柔诱你 为了让老爷子戒掉吃零食的习惯,闻庭和医生商量后,让老爷子在医院待了一整周。 出院这天,老爷子拿着拐杖往闻庭小腿一敲,“你这是报复!” 一旁给老爷子收拾东西的何管家失笑说:“小少爷这都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再说打疼了小少爷,心疼的还是您自己。” 老爷子冷哼一声别过脸,“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又不是一敲就碎的瓷娃娃。” “您现在还想吃零食吗?”闻庭拿了袋薯片递过去。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现在一肚子气,哪还有心情吃零食?我现在一看见零食就想起我孙子报复我。不就猜你有隐疾,说你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吗?小气鬼。” 闻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越活越像小孩子。 只能顺着,哄着。 闻庭放下薯片,顺着老爷子的话继续说:“这次确实是我小气。等过段时间,我就带女朋友回家见您。” 这种话在以前出现过,所以老爷子的兴致并不高,不过还是配合地往下说:“过段时间是多久?一周一年还是十年?” “不会超过今年。”闻庭思索片刻,回答说。 …… 闻海光和江琳淑本来也要去医院接老爷子回家,但何管家在电话里告知他们:“有小少爷在,老爷说不用麻烦你们跑一趟。” 这通电话打给了江琳淑。 哪儿是不用麻烦,分明是不想看见他们。 正好她也不想看见那糟老头子,每回见了他们都摆臭脸色。 江琳淑坐在沙发上,自个儿摁着发疼的太阳穴。 楼上下来的闻海光瞧见,忙走上前照顾自己的妻子。 他问:“这一大早的,谁惹你生气了?” 江琳淑撇撇嘴,“何管家让我们不用去医院。说有阿庭在,爸不需要我们。” “你不是本来就不想去吗?眼下正好合了你的心意。”闻海光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他继续给江琳淑揉捏太阳穴,说:“马场来了一批新马,过会儿陪我去骑马好不好?” 江琳淑有自己的打算,自然不会和闻海光去骑马。 当然,她也不会要闻海光去。 八年前那件事后,糟老头子和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老宅那边有什么事从不通知他们。 但他们还是得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今天亦是。 闻老爷子住院的事没有声张,所以前去医院探望的人不是很多。 老爷子想着人少,就在老宅请吃这顿饭。 天色还早。 这会儿,老爷子在小院里和秦老爷子边喝茶边聊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 闻老爷子把闻庭的保证说给秦老爷子听,末了,叹了一声:“多半跟以前一样是哄我的。” 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凡里凡气。 秦老爷子自动忽略对方炫耀的嘴脸,慢慢悠悠说:“我倒希望小庭不是哄你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比比谁先结婚。” 老爷子敏感地捕捉到不对劲,茶杯一放,问:“你家怀薇有情况了?” “还行吧。就是最近经常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秦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捧着茶杯缓缓晃了起来。 闻老爷子坐不住了,嘴上说去洗手间,其实是去打电话给闻庭,“我想跟你借个人。” 闻庭默了默,“您说。” “今天带你那位还不是女朋友的女朋友来家里吃饭。”老爷子要让秦老爷子知道,先结婚的肯定是他家孙子。 肯定是秦爷爷说了什么。 闻庭无声笑说:“待会儿我问问她。” 这边通话一结束,老爷子神清气爽地回了小院,往摇椅上一躺,什么也不说,就哼欢乐的小曲。 轮到秦老爷子坐不住了,茶杯一放,皱眉问:“在厕所里捡金子了?” 闻老爷子眼皮一掀,“没什么,就是我孙子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 秦老爷子:“……!” 闻海光和江琳淑到的时候,察觉到了不正常。 以往老爷子看见他们绝对不会给好脸色,今晚不仅没给他们摆脸色,还问了两句闻颂的近况。 猝不及防的态度转变让江琳淑心里不安,她找到何管家。 何管家反问:“老爷子开开心心不好吗?” 江琳淑一噎,忙笑说:“爸开开心心自然是好的。”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吧。 …… 听见开门声,端坐在沙发上的南眠呼吸一窒,起身朝门口看去,杏眸弯弯,“闻先生您看我这身衣服合适吗?” 两个小时前,她接到闻庭电话,说是家里老爷子想见她,问她要不要去。 虽然不知道闻家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想见她,但内心告诉她,得去。 挑衣服,化妆。 然后坐在沙发上紧张。 本来是想坐下来放松心情,没想到越来越紧张。 小姑娘今天穿的白衬衣搭配鹅黄色百褶裙,平时顺直的头发有些微卷,两边各有两个彩色的小夹子。 不施粉黛就已经足够好看,眼下,闻庭只想把人藏起来,除了他谁也不能看她一眼。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嗓音略低哑,“嗯,很好看。” 南眠悄悄松了口气,低头抚平因为紧张被揉皱的袖口。 倏然,木质香袭来。 她抬头,撞进男人深邃的桃花眼里,似漩涡,拽着她不断往下坠。 稳住乱掉的心神,南眠后退两步想要拉开距离,却是她动一步,男人就往前迈一步。 把小姑娘逼到退无可退,闻庭才说:“我都二十六了还没谈过对象,爷爷很担心我的终身大事。他住院时,我哄他过段时间会带女朋友回家。今天他出院,让我带女朋友回去吃饭。” 南眠杏眸圆睁,“所以爷爷住院是因为您不谈对象给气的?” 小姑娘的关注点还真奇怪,闻庭笑说:“今晚要麻烦你和我配合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住这儿打扰您,能帮到您的忙我很高兴。”南眠礼貌笑说。 自从那晚后,闻庭发现小姑娘和他之间有很强的距离感,就好像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原以为那晚她是害羞才那么说,其实是他想多了。 …… 闻家老宅是具有传统韵味的中式庭院,白墙黛瓦,雅致从容。 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忽逢桃花源的惊喜迎面而来。 设计巧妙,别有洞天。 越往里走,热闹的说话声也听得越清楚。 廊下灯笼的暖光勾勒出小姑娘如玉的侧颜,似水润过的杏眸格外清澈明亮。 闻庭配合着放慢了脚步,“很喜欢这儿?” 南眠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吃完饭,我能拍照吗?” “可以。” 男人身上的西服熨帖规整,严谨到犯规。 端方矜贵,气质出尘。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镜片后的桃花眼看起来盛满了温柔。 古色古香的环境已经足够让南眠痴醉,此刻一对视,脚像是踩在棉花上。 闻庭及时扶着小姑娘,这才避免了摔倒,“身体不舒服?” 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南眠忙不迭避开,借着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去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不舒服。是这里太美,让我都没心思走路了。” 白玉般的耳垂红得快滴血。 闻庭凝了几秒,眸光渐暗,喉结滚动,“嗯,确实很美。” 第14章 温柔诱你 闻庭和南眠刚一到老宅,就有人去向老爷子告知小少爷带着未来小夫人回来了。 众人先是震惊,然后是恭喜。 唯有江琳淑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的视线定在不远处的秦怀薇身上,糟老头不是一直想让闻庭和秦怀薇在一起吗,眼下闻庭带别人回家,糟老头子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难道一直以来是她误会了? 亏她还想说秦怀薇最近和一个男人走得近,想借此气糟老头子,看来是行不通了。 未来小夫人那就是他的未来儿媳妇,闻海光脸上洋溢着喜悦,他盼着廊下走来的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对江琳淑说:“能让阿庭瞧上的,必定是一位很优秀的姑娘。我们来猜猜是哪家的好不好?” 江琳淑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她笑容得体地说:“不管是哪家的,阿庭喜欢便好。” 最好是一个对闻庭毫无帮助的女人。 闻海光赞同地点点头,“嗯对。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的前提是得有感情,就像我和你一样。” 江琳淑:“……” 越走近,南眠越紧张,不知不觉竟开始了同手同脚。 耳畔响起男人不甚明显的低笑,掌心一热,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而易举裹住了她的手,男人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离得近,他说话时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朵,南眠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试图松开他的手,却听他压着声说:“不是答应了今晚要和我配合吗?爷爷正看着我们这边。” 答应的时候以为她能克制住,事实是她的自制力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完了,她又想在他面前任性了。 清醒点! 人家只是找你帮忙,而且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南眠另只手悄悄掐着指骨,疼痛让她的自制力恢复了些。 看着俩孩子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老爷子真想把民政局搬来让他们原地领证。 秦老爷子用胳膊碰了一下老爷子,沉声问:“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姑娘很眼熟?” 老爷子脱口而出:“眼熟。” 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幻觉,秦老爷子正要接着往下说,却听道:“我未来的孙媳妇,自然是眼熟的。” 秦老爷子:“……” 这一晚上,南眠得到了特别热情的对待,老爷子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开心,能感觉到老爷子已经将她看做了自家人。 老爷子待她越是好,她就越是愧疚。 她只是一个打配合的人。 饭后。 提及学业,老爷子立马说:“我孙子K大毕业,尽管让他给你辅导功课。他要说敢说一个不,你就给爷爷我打电话,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教他做人。” 南眠被最后四个字逗乐,那画面很难想象,“闻先生给我辅导功课有一段时间了。” 有一段时间? 老爷子来了兴致,“跟我仔细讲讲,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于是,南眠一边回忆一边讲。 听完,老爷子在心里给闻庭贴上了老谋深算的标签,这哪儿是巧合,分明是一步步诱着人家小姑娘。 亏他还以为自己孙子对男女之情无欲无求,看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只是这姑娘年龄小。 好在现在已经成年了。 不然他是绝对不允许同居的。 聊得口干舌燥,老爷子让何管家去把他酿的果酒拿一壶来。 如果知道南眠是沾酒必醉的体质,老爷子一定不会让她喝酒。 闻庭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从书房出来时,就看见南眠端着一个酒杯在院子里走直线。 旁边跟着何管家,在劝她别喝了。 他走出去,看向心虚的老爷子,问:“她喝了多少?” 老爷子爱喝酒,尤其是在高兴的时候,会拉着让他高兴的人畅饮。 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只喝度数不怎么高的果酒。 老爷子竖起两根手指,“她现在手里那杯是第二杯。” 闻庭几步走到南眠跟前,轻松夺了她的半杯酒。 好喝的酒被人抢了,南眠不高兴地跺了一下脚,她瞪住闻庭,“你干嘛抢我酒!” 在她的注视下,闻庭喝了这半杯酒,把空杯子交给何管家,他俯身凑近气鼓鼓的南眠,“我想知道酒甜不甜。” 南眠的注意力被转走,卷翘的睫毛扇了两下,“甜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闻庭嗓音低哑,镜片后的桃花眼温柔凝视小姑娘。 他是坏人,正在诱惑单纯的小白兔掉进自己的陷阱里。 南眠盯着他被果酒润过的薄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有些馋地咽了口唾沫,“我能碰这儿吗?” 闻庭呼吸骤沉,低笑回应:“可以。” 南眠这会儿脑子里根本没有接吻的概念,她只觉得他的薄唇看起来很好吃,然后一口咬住吮吸。 小姑娘青涩,毫无章法,准确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吻。 但是却让闻庭动情了。 他配合着小姑娘的身高,由着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附近的老爷子轻咳一声,表示没眼看,赶紧带着人离得远远的。 南眠头顶好几次碰到眼镜,她不高兴地抬手摘掉。 没了镜片的遮挡,男人眼底的温柔更直接地撞进南眠眼里。 她呼吸一窒,指尖轻轻点在那颗泪痣上,“很甜。” 她的声音很轻,但也足够闻庭听清楚。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受到了吗?它的加速是因为你。” 南眠不可置信地看着闻庭。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的。 这一定是梦。 他是那么的耀眼,是那么的让她想要得到。 她想沉溺于这场梦,来一场彻彻底底的任性。 南眠环住闻庭的脖子,再一次覆上薄唇。 情动加重了醉意,她顺着他的下颌往下,停在喉结,轻轻含住时,耳边响起一声克制又压抑的闷哼。 廊下灯笼随风轻晃,悄无声息拉长了两个人暧昧的身影。 忽地,闻庭打横抱起怀中小姑娘,大步流星回了自己房间。 把人放在床上,他去找来老宅的张婶帮小姑娘洗漱。 醉酒后的小姑娘实在是大胆,在他身上不停撩拨。 偏偏这火现在还不能让她灭。 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磨人。 闻庭苦笑,他这是典型的自讨苦吃。 …… 翌日醒来,南眠还没来得及想她为什么会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就被脑海里浮现的昨晚一幕幕震惊了。 那不是梦! 啊啊啊啊! 好在闻庭一早就回公司开会了,不用看着他尴尬。 饭桌上,老爷子严肃说:“丫头你放心,我孙子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咳咳! 南眠想起来了,昨晚老爷子也在。 闻庭之所以没推开她,是因为老爷子。 老爷子继续说:“先订婚如何?时间定在你高中毕业后。” 南眠再一次被粥呛到,她咳嗽几声说:“爷爷,不用这么急。” 老爷子只当她是在害羞,嘴上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先不急,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订婚场地选哪儿合适,订婚戒指该找哪家定制。 …… 闻庭知道南眠没有喝酒断片的习惯,所以打算暂时不出现她面前,让她自己静一静。 让徐特助晚些时候送她去学校,不曾想她打来电话说去找萧柠柠玩儿了,下午会和萧柠柠一起去学校。 电话打给了徐特助。 面对老板的死亡凝视,徐特助面不改色解释说:“南小姐这是害羞了。” 闻庭:“我知道。” 徐特助:“……” 既然您知道,眼神可否温和一些呢? 南眠把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萧柠柠,想让萧柠柠拿个主意,结果萧某人兴致勃勃地问:“你确定你把昨晚的事都告诉我了?” 南眠:“没有酱酱酿酿。” 萧柠柠摇摇头,“我不是说那事儿。而是他有没有用手给你……或者你用手给他……” 噗—— 幸好忍住了,不然这一口牛奶就直接喷在萧柠柠脸上了。 南眠咽下去,“你想多了。” 话锋一转,她笑得意味深长,“你能这么说,是不是你和佟越就这么干过?” 萧柠柠双颊飞红,羞涩地点点头,下一秒又回到南眠和闻庭身上,说:“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如果你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会有昨晚的事了。再说闻家老爷子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还说要让你们订婚。 你不确定闻庭对你的态度,那你就去试探。不努力什么都没有,如果努力了还是失败,你再放弃也不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南眠感慨。 萧柠柠笑着摆手,“过奖过奖。” 晚上两堂考试下来,南眠只有疲惫,下午的斗志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见到徐特助,没精打采地问候了一句,就窝在后座开始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听见徐特助说闻庭去北城出差了,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声。 远在北城的闻庭听完徐特助的描述,眉心皱紧,亏他还想让她静一静,没想到她根本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连着四天,南眠都没有看见闻庭,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电话信息的交流。 这天,课间休息时,南眠对萧柠柠叹气说:“我感觉他生气了。” 第15章 温柔诱你 本来她还庆幸不用看见闻庭,因为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尴尬。 而且他之前出差的时候,期间他们也是零联系,那会儿她就没想东想西。 事实证明,千万别占人便宜,如果你良心这道坎够矮,那没话说。 反正南眠这道良心的坎儿是越来越高了,以她的腿长根本迈步过去。 越往下想,她越觉得事情不止是闻庭被她占便宜这么简单。 人家二十六年没谈过恋爱,那多半是人家的初吻。 初吻意义多重啊,说不定闻庭打算留给未来妻子。 她要是闻庭,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停停停!”倒不是萧柠柠听不下去了,她怕南眠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坏,“他有没有生气,你联系他不就知道了吗?别怂,撩起袖子就是干!” 面对闻庭,南眠还真就是怂了,“要不……你让你家佟越帮我问问?” …… 今天在北城。 闻氏集团以65.3亿元收购普翼电子,取得普翼电子三分之二的股权。 普翼电子于五年前巨资投入一项新技术,犯了方向错误,又因错误地预估了市场 ,开始陷入长期亏损,因而寻求外部资金援助以摆脱经营困境。 之所以收购普翼电子,是因为普翼电子的某些技术方面正好是闻氏集团所缺少的。 除了闻氏集团,还有不少人看中了普翼电子这块肥肉。 但,价高者得。 闻庭晚上抵达浔京时,想到下午佟越给他打的电话,忍俊不禁。 看来小姑娘并非他想的没心没肺。 还是不打电话了,直接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一到家,迎接闻庭的是安静。 接到闻庭电话时,南眠和萧柠柠、周延正从火锅店出来,接下来准备去KTV嗨歌。 “你在哪儿?” 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但南眠却听出了怒意,不敢去KTV了,“我刚刚和朋友吃完饭,准备打车回家。” 这时,萧柠柠嘀嘀咕咕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别怂啊眠眠,你家闻先生远在北城,管不到你的。再说我们只是去唱歌,又不是去找男陪侍。” 你家闻先生…… 闻庭回家没见到人的不满没了,“嗯?为什么不敢跟我说实话?” 觉得你在生气,然后怂了。 不对啊,佟越不是说他没生她气吗? 这话怪不好说出口的,南眠轻咳一声,“那我说了,您就会同意我去吗?” 男人沉默的时候,萧柠柠和周延也把耳朵凑近手机,然后三个人听见,“我给你带了试卷,回来刷题。” 萧柠柠:“……” 周延:“……” 这个男人是魔鬼吗? 周五放松一晚,明天再做又不迟。 南眠却是眼前一亮,因为闻庭每次让她刷的题都是在拯救她的薄弱环节,“我马上就回来!” 就这样,萧柠柠和周延站在原地目送南眠回家刷题去喽。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默契停下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闻庭回浔京了!” 他们两个迟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这个情况,一心记挂着刷题的南眠则是到家看见人才反应过来,“您不是应该在北城吗?” “工作提前结束了。”闻庭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放到餐桌上。 南眠很自觉地走过去坐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问:“我能看看试卷吗?” 当时他觉得直说不许很有可能会吓到小姑娘,所以扯了个谎。 不曾想,他会输给试卷。 闻庭单手撑着餐桌边缘,另只手搭在小姑娘坐的椅子上,看起来是把小姑娘圈在了怀里,只要他弯腰,下颌就能触到小姑娘柔软的头发。 确实他也这么做了。 这个几乎贴合的距离,男人身上的木质香沉稳得让南眠心悸,她不敢动,牢牢捧着杯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我好累,能让我靠会儿吗?” 不等南眠回答,闻庭的下颌离开她的头发,靠在了她的肩上。 他脸朝她的颈窝,任由呼吸撩动她的头发,看她白玉般的耳垂发红。 南眠身体愈发僵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可、可以了吗?” 光线勾勒下,小姑娘清澈的杏眸在熠熠生辉,这会儿过于紧张,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好歹小白兔还能直面猎人,她连半抹余光都不肯给他。 闻庭作弄似的碰了下她卷翘的睫毛,“你那晚亲我的时候,我有没有问过这句话?” “没、没有。” 完了,那天晚上的尴尬还是来了。 和此时此刻的紧张交织在一起,南眠只想原地消失。 闻庭像是没看见她的尴尬,说:“不喝牛奶吗?” 这个状态哪儿还有心情喝牛奶? 不过南眠还是在他的注视下喝完了。 “真乖。”闻庭搭在椅子上的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嗝—— 南眠慌忙捂嘴,眼神尴尬地飘向闻庭,“您……” 闻庭:“嗯?” “什么都没听见。” “嗯。” 房子里针落可闻,能清楚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两个人四目相对,南眠最先败下阵来。 她确认了一件事,在清醒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在闻庭面前任性。 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重要了。 闻庭对她的态度也不重要了。 现在一个怂字就把南眠压得死死的。 如果说考上K大于南眠而言是S级难度,那得到闻庭就是难以数清的S。 而且,她貌似只是垂涎闻庭的美色。 该怎么确定她到底是馋他这个人还是馋他的身体呢? 南眠这一晚都在想这个问题,然后,睁眼到天明。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接到文霖雅的电话,对方约她下午在童悦湾见面。 熬夜之后的起床困难症直接到达晚期,南眠不敢睡,怕一觉睡到晚上。 于是起床写作业,写完学校布置的后,想起闻庭昨晚说的卷子。 南眠敲响书房门,里面的人说:“进来。” 推开门,南眠就站在门口,“我是来拿您昨晚说的试卷的。然后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门一趟,补课能不能挪到晚上?” “嗯可以。”闻庭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平静说:“正好我下午也有事要出门,你去哪儿,我送你。” “童悦湾。” 南眠等着闻庭接下来的动作,他却只是重新戴上眼镜查看文件。 她皱眉,问:“试卷呢?” 闻庭抬头,抱歉微笑:“还在书店里。” 南眠:“……所以您昨晚那么说——” “只是为了让你回家。” 回答得理直气壮啊! 南眠心里的小怂人刚挺胸抬头站直身体,正要叉个小腰说你怎么阔以骗人,下一秒就被压回了原样。 走出书房,南眠立马拿出手机跟萧柠柠吐槽。 对此,萧某人的回复是:我觉得闻先生和试卷于你而言,你在乎的是后者。 是吗? 好像是哦。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预收《诱你坠入》 清冷孤僻偏执狂×人间小美好/治愈/占有欲/甜文借住在季家的奚柚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直到真正的季家少爷被接回家。 少年眉目舒朗,气质出尘,宛若夜空中的皎月,最是清冷干净。 初见时,奚柚便给季衍之贴上了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神圣标签。 然而这位名义上的神仙哥哥却把她圈在书桌前,教她一笔一划写他的名字。 奚柚气鼓鼓:“我已经十五岁了!” 季衍之把玩着小姑娘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让她握住自己的手,“那换小柚子来教哥哥写好不好?” ——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配合你的幼稚。 奚柚一直以为季衍之是闲得慌才来跟她幼稚,直到这天她被季衍之逼进楼道角落。 他撕掉别人给她的告白信,一字一顿说:“你还小,不准谈恋爱。” ——原来季衍之是父爱泛滥! 后来有一晚她发烧昏睡,迷糊间感觉到季衍之克制压抑的呼灼热吸,他似是咬着牙在说:“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 季衍之在浔京西区这块烂泥地里摸爬滚打了十八年。 回到季家后,他发现这些富人的嘴脸比浔京西区还肮脏。 唯独那个叫奚柚的小姑娘,一双杏眸干净得不像话,他想毁了这份美好,想让她知道这人世间有多恶心。 不曾想,他后来为了护住这份纯澈,搭上了一辈子。 我所接触的都是负面,连同我这个人。我从来不向往美好,唯独你,我拼了命也要得到。——《季衍之想得到小柚子的每一天》 第16章 温柔诱你 在童悦湾的一家冷饮店见到文霖雅,她旁边还坐了个清秀干净的男人。 这个人看着眼熟,偏南眠这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走过去,对方朝她友善微笑,眼神温和似三月春风,“好久不见,我是常又。” 紧接着文霖雅补充说:“他也是从念慈孤儿院出来的,我们三个以前经常一起玩儿。” 记忆还没有恢复,南眠无法分辨文霖雅说的是真是假,她冲常又抱歉微笑:“不好意思,以前在孤儿院的事我都忘了。” 常又笑容和煦,“雅雅已经跟我说过了。听雅雅说你之前回了趟念慈,不知道有没有想起什么?” 有一些,但是直觉告诉南眠没必要说出去,于是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常又追问:“你想恢复记忆吗?” 南眠:“顺其自然吧。” “如果你想恢复记忆,可以找我。”常又点开微信,礼貌说:“方便加个好友吗?” 都把二维码摆出来了,实在是不好拒绝,南眠颔首,拿出手机加了他。 然后她听见常又说:“其实今天是我拜托雅雅约你出来。自从听雅雅说了你的事,我就在想要不要和你见一面,但又怕我的出现会让你想起一些不好的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和你见面,毕竟我们以前的关系很亲近。” 这话完美地勾起了南眠的好奇心,不过她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想恢复记忆,对以前的事不会再好奇。 对于常又这番话,她只说:“你放心,我没想起什么不好的事。” 整个下午,常又一直在找话题,南眠负责回答,文霖雅则安静得像个透明人。 直到常又去鬼屋上班了,文霖雅才开口,声音低小:“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南眠皱眉,“嗯?” 压制住心里的烦躁,文霖雅尽力做到面不改色说:“知道浔京西区吗?我们以前是认识没错,但他现在住那儿。环境改变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浔京西区是有名的恶劣地带。 小孩儿不听话,大人拿浔京西区一吓唬,立马乖乖的。 南眠以前也被吓过,南栎一脸严肃说她要是再偷偷吃糖,就把她扔进浔京西区,然后她被吓哭了,在换牙结束前,没再偷吃过。 除了想起这件事,南眠还想到上次从念慈孤儿院回来,那是她离浔京西区最近的一次。 猛然间,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浮现在南眠脑海里。 呼吸一窒—— 常又就是那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她的人! 那会儿他的脸被竖起的衣领挡去了大半,但眼睛一模一样,右眼尾端都有一颗小痣。 两次见面,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上次阴鸷,这次温和。 就像是两个人。 难怪她没有一下想起来。 再一想到他在梦里狠狠掐着她脖子,南眠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心里全是汗。 文霖雅眼看着南眠的脸没了血色,担心道:“你怎么了?” “之前我从念慈孤儿院回来,见过他一次。他当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南眠摁着发疼的眉心,没什么力气地说。 文霖雅抿了抿唇,没接这话,只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和文霖雅分开后,南眠准备打车回家。 手机上方弹出微信消息:你的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 备注:常又 他不是去鬼屋上班了吗? 这附近并没有鬼屋。 南眠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就她这个慌里慌张的状态,根本静不下心去找常又在哪儿。 深呼吸,镇定! 南眠打字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嗯,身体不舒服。你在哪儿? 常又:你想见我?[微笑.JPG]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只是出来吃个晚饭,刚好看见你。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回家休息,到家说一声。 就因为最后一句话,南眠到家后捧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跟对方发了句已到家。 常又回了个OK的手势,没再说别的。 之后没再有过联系,常又也没通过文霖雅和她见面。 年底了,南眠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已经忘了微信好友列表里躺着一个让她接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的人。 周末懒觉也不睡了,争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闻庭也忙,时不时就要出差。 就算是待在家,多数时间也是在处理邮件,开视频会议。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两个人的见面越来越少。 这天见面,萧柠柠也感叹,“我最近和佟越的见面也是屈指可数。” 下一秒,萧柠柠两眼放光,“没人管的时候就是要嗨起来!今晚在烟色有睡衣party,我们也去!” 南眠想起上一次被闻庭从烟色带走的经历,下意识想拒绝,话快说出的时候被萧柠柠抬手捂住,“女人,听我的!” 这该死的霸道总裁腔。 啧,油腻。 周延挑眉,问:“你就不怕你的未婚夫也在烟色?” 萧柠柠笑得贼兮兮,“他在海城,要后天才回来。” 旋即挺直腰背继续说:“我去烟色只是单纯参加睡衣趴,别说的我好像要背着他偷人。” 周延耸耸肩,“谁知道呢,万一你又喝醉点男陪侍。” 萧柠柠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这人,抬手勾着南眠的肩笑眯眯问:“知道闻先生的行程不?” “在北城,明天回来。” 不过闻庭经常提前回浔京,看萧柠柠是真的很想去烟色,就不说出来扫兴了。 南眠喝着牛奶给自己打气加油,别怂,去嗨。 顶多被口头教育。 大概是因为她太担心闻庭提前回浔京,老天爷就让她的担心成真了。 闻庭也来了烟色,他身边有一位肤白貌美,成熟知性的女性。 两个人看着很是相配。 南眠心里有点堵,她别开脸,快速钻进了人多的地方,不想被他发现她也在。 闻庭在人群中一下找到他的小姑娘,她穿着嫩黄与纯白相间的条纹睡衣,头上还戴着一条同色系的发箍,干净青涩,与烟色的成熟迷醉格格不入。 他想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告诉她这里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旁边的周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南眠身上,笑说:“她年纪小,爱玩儿很正常。” 闻庭没应声,继续往楼上走。 周烟接着说:“她才十八岁,你别把人家管得太紧。小姑娘这个年纪就该多玩儿,多接触人。可以的话,多谈恋爱。要知道校园时期的恋爱是最干净纯粹的。” “是吗?”似玉般清透的指尖漫不经心落在腕表轻点,闻庭睨了一眼周烟,“那周小姐在校园时期为什么不谈?” 周烟笑容微滞,想说的话全被噎回了肚子里。 她倒是想谈…… 闻庭嘴角平敛,淡声说:“周小姐二十四了,该谈个对象了。” 周烟勉强保持微笑,“我还不着急。” 第17章 温柔诱你 看见闻庭,萧柠柠心里咯噔一下,佟越该不会也提前回浔京了吧,不过这点担心转瞬就被旁边的周烟给取代了。 订婚后,佟越有向萧柠柠介绍他的朋友圈。 这位周烟之所以会给萧柠柠留下深刻印象,是因为她对闻庭的暗恋。 也不能说是暗恋吧,因为佟越说闻庭知道,而且多次委婉提醒周烟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架不住人家执着啊,从小学到现在。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周烟和闻庭之间是隔了层国产玻璃。 直到周烟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萧柠柠才收回视线,一扭头撞见一双似乎带着幽怨的杏眸,对方水润的唇瓣张合,“她很好看吗?” 萧柠柠怔了瞬,反应过来这个她应该是指周烟,疑问在脑海里形成的同时,嘴张开说:“眠眠你吃醋啦?” “才没有!”一声轻哼随之落下,南眠捧着萧柠柠的脸揉了揉,继续说:“我和她比起来,谁更好看?” “当然是我的眠眠更好看啊。”萧柠柠想也没想就做出了回答,她也捧着南眠的脸揉了揉,软绵绵的,爱不释手。 没等萧柠柠尽兴,她的手就被拍掉了,南眠严肃脸,“你撒谎!” 萧柠柠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听道:“要是我更好看,那你为什么还盯着她看那么久?萧柠柠的嘴,骗人的鬼!” 说完就跑,南眠像条灵活的鱼,很快游进了人群中。 这让萧柠柠头疼扶额,她了解南眠只有在醉了才会表现出孩子气的大胆一面。 南眠沾酒必醉,闻到浓烈的酒味也会醉,但是今晚烟色的酒味很淡。 所以,南眠是自己喝酒了? 不管喝酒的原因是什么,萧柠柠都不能让南眠继续在烟色待下去。 醉酒的南眠有多大胆,想起来……一哆嗦。 和周延对视一眼,两个默契展开抓捕醉眠行动。 烟色是浔京最大的高档娱乐场所,不熟悉这里的南眠意识到自己迷了路,手机在包里,而包在周延身上挎着。 不远处有侍应生,南眠打算过去找他借手机。 走了没几步被一只胳膊拦住去路,男人一身酒气,笑容猥琐,那眼神给南眠的感觉像是她脱光了站在人面前。 南眠警惕地往后一退,准备转身往另一条路跑。 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几步上前就把人拽住了,纤细的手腕落在掌心,勾得他心痒痒,指腹在上面摩挲,又嫩又软,越发觉得下面胀得慌。 “放开我!” 南眠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着,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烟色是浔京的销金窟,来这儿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 在这里工作的人得罪不起他们,也不敢得罪,曾经也有人为正义出头,最后却被作为例子提醒其他人不要随便逞能。 有客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玩儿自己的去了。 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在想南眠会不会是哪家名媛,他们要不要来个英雄救美,或许会从中得到利益。 附近冷漠的注视让南眠心里崩溃,眼看男人就要把她拖进房间,咬牙,一踹。 男人痛苦闷哼,身体蜷缩靠着墙,一手捂着重要部位,一手指着南眠逃跑的背影,“把……这个贱人……给我抓回来!” 离得近的两个侍应生听见,忙追了上去。 等过了拐角,后面的男人看不见他们,便放慢了步子。 不曾想,小姑娘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水果刀。 小姑娘乖巧无害的面容似有寒霜覆盖,一双眼如不见底的深渊,森然幽冷。 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他没理由怕一个小丫头片子,可是这人眼里的杀意不容他忽视。 “拦住!你们把她拦住啊!” 男人吼着侍应生,也吼着看热闹的客人。 他的痛还没缓过来,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脸往下滑。 因为害怕,男人这会儿就像条蛆,拼命往后挪。 有身份和没身份的差距在这一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男人是辉讯集团的高层,听见求救的人大多都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甚至还有人高呼叫保安。 眼前这一幕让南眠直发笑,在距离他们两步远的位置停下,从衣兜里拿出一根香蕉,慢慢悠悠砍下一刀又一刀。 在场男人:“……”胯/下一紧。 砍完最后一刀,南眠收好水果刀放到旁边侍应生手里的托盘上,端走那杯不知名的酒一饮而尽,还了空杯,扭头就走。 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在场所有人:“……” 谁也没有追上去,人家只是伤害了区区一根香蕉。 第二杯酒下肚后,南眠的思绪越发模糊,她本该找侍应生借手机,说出口的却是:“带我去找闻庭,我是他家小姑娘。” 萧柠柠和周延找过来时,就看见南眠跟侍应生撒娇,拜托对方带她去找闻庭。 侍应生不答应南眠要求,是怕冒犯了闻庭。 正当他头疼不知该怎么办时,萧柠柠和周延把人架走了。 闻着南眠身上浓浓的酒味儿,萧柠柠眉心皱紧,“眠眠你这是喝了多少?” 南眠嚷着要去找闻庭,被这么一打岔,安安静静竖起两根手指,“不多,就这点。” 萧柠柠:“……” 周延:“……” 他们必须赶紧把南眠带回家! 然而,喝醉酒的南眠一点也不安分,可怜兮兮地用口渴做借口骗周延去拿牛奶,紧接着挣脱了萧柠柠的手,一溜烟往楼上跑了。 谈完事的几个人从楼上一包间出来,随之听见一声喊—— “闻庭,你家小姑娘找你!” 被叫名字的男人大步流星迈向叉腰站在楼梯口的小姑娘。 闻庭一眼看出她醉了,等离得近了,闻见她身上浓烈的酒味儿,眉心皱紧,声音也沉,“喝了多少?” 南眠眉眼弯弯竖起两根手指,“不多,就这点。我来接你回家的,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闻庭颔首,脱下外套给她穿上,替她卷起袖子露出两只手,发现左手手腕上的红痕,眸光陡沉。 他的指腹落在上面轻揉,“这里怎么弄的?” “有人欺负我,然后我就用刀砍了香蕉吓唬他!”南眠用另只手表演砍香蕉,“要是再有下次,我让他裆鸡立断!” 萧柠柠刚一上楼就被闻庭盯住,镜片上泛着冷光,不过再冷也冷不过他的眼神。 让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极度荒凉寒冷的旷野。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闺蜜的?” 萧柠柠以为他在说南眠醉酒的事,忙不迭道歉:“是我的疏忽。闻先生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 闻庭不再理会萧柠柠,他找来侍应生,要查看监控。 萧柠柠呆住,他该不会是要确定南眠喝的什么酒,然后根据酒的度数来收拾她吧? 周延拿牛奶回来了。 他沉着脸,把他刚从侍应生那儿听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名辉讯集团的高层已经离开了。 今天揍不成,那就明天。 于是,周延看向一旁的周烟,“我有话跟你说。” 周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个弟弟,“那你得跟我上车。” 周延:“可以。” 萧柠柠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总觉得他们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正要问周延怎么回事,一声咬牙切齿的萧柠柠在耳边炸响。 转身看见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的佟越,萧柠柠打了个哆嗦,“你怎么来了?” “没人管的时候就要嗨起来,我来看看我的未婚妻是怎么嗨的!”佟越大步向前,脱下外套罩在她穿了吊带丝质睡衣的身上,目光触及两条白花花的腿,薄唇轻启:“回家就打断你的腿。” 萧柠柠哭唧唧。 以后再也不约在她和佟越的房子里见面了。 嘤嘤嘤,她这么可爱又弱小,阿姨怎么忍心向佟越告她的状呢? …… 这一次醉酒后的南眠特别黏闻庭,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 闻庭轻叹,让烟色的负责人把相关监控发到他的邮箱,然后抱着南眠离开了。 到家后,南眠仍是不撒手,甚至还有越来越嚣张的趋势。 她的手停在男人领口,学着男人平时的动作松了松领带,往下,一把拽住领带,低头,咬住。 猝不及防的大胆行为让男人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闻庭哑着声:“松开。” 南眠抬头,一脸认真:“不松!” 埋首再次咬住喉结,舌尖轻触时,她听见男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又是一重刺激。 一只手搭在男人肩上,另只手去解他的衬衫。 南眠动作很急,也没什么技巧,这会儿她脑子里有道声音在疯狂叫嚣:我确定了,我就是馋他身子,我要吃了他! “南眠!”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放在了沙发上,男人低喘着摁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南眠面颊绯红,眸光炙热,她盯着闻庭的眼睛,“我知道,我馋你美色,我想吃了你。” 闻庭怔了瞬,有些哭笑不得,指腹缓缓抚过她娇嫩的唇瓣,“占了我便宜就要对我负责,你会负责吗?” 负责……不就是娶他吗? 让她先算算他们之间的差距。 她十八岁,高中还没毕业。 而他已经二十六,完成了学业,现在是闻家的掌权人。 财力……就算她这辈子每分每秒都拼命奋斗,也超越不了他。 既然超越不了他,又怎么给他安全感? 不能给安全感,又怎么好意思娶他? 不娶他那就是不负责。 听小姑娘说完,闻庭忍俊不禁,他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能想这么多。 南眠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你就是故意的!让我看得见吃不着,心痒难耐!” 小姑娘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小模样真是又纯又欲到了极致。 闻庭俯下身,和她额头相触,声音低哑:“南南想怎么吃了我?上面还是下面?” 这方面的知识,南眠全是从小说里了解来的,她思索片刻,“听说下面会很痛,那上面好不好?” 闻庭失笑,薄唇擦过她柔嫩的脸颊,轻轻含住红得滴血的耳垂,“你会后悔的……” 第18章 温柔诱你 如果可以穿回昨晚,南眠一定会掐死那个色胆包天的自己。 她竟然向闻庭求欢! 又因求欢不成,委屈哭到睡着! 浴室里,南眠盯着镜子里萎靡不振的自己,伸手戳戳两只肿眼睛,骂道:“真没想到你喝酒之后不知脸皮为何物!” 现在刚过中午十二点。 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好饿。 但是南眠不敢出去,怕碰见闻庭。 转眼一想,说不定他不在家。 犹豫片刻,南眠给徐特助发了消息,询问闻庭今天的行程。 几分钟后,徐特助回复:先生在公司。 噢耶! 南眠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刚要开门去厨房找吃的,一条消息从手机上方弹出。 徐特助:先生让您来一趟公司。 南眠心里一咯噔,回复:能告诉我原因吗? 徐特助:先生说您来了就知道了。 昨晚的事摆在那儿,南眠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闻庭,偏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隐约看见一道名为良心的坎已经耸入云霄。 ——想迈过去? ——做梦吧! 见到徐特助,南眠的第一句话是:“你觉得闻先生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徐特助微微一笑:“不太好。” ——完了! ——生气了! 噌一下收回迈进电梯的一只脚,南眠紧张地拽住包包带子,“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约了人见面,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得赶紧过去!麻烦你跟闻先生说一声,我晚些时候再见他!” 她慌了。 毕竟她昨晚是真的很过分,都把人撩得起生理反应了。 这会儿她只想逃,离闻庭远远的。 如果可以,再也不见! 然而,徐特助微微一笑拦住她的去路,视线扫过附近的保安,“南小姐如果不喜欢走路,他们可以抬您上去。” 南眠:“……” 乖乖乘坐电梯抵达闻庭所在楼层,跟在徐特助身后走进办公室,南眠全程低头,直到徐特助停下,她轻手轻脚挪到徐特助身后,借他挡住自己,然后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办公桌那边的人。 男人衣着严谨规整,金边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嘴角平敛着,双眼过于平静。 电脑里正在播放刚才电梯口的一幕,小姑娘的行为传递给闻庭一个讯息:她想逃。 关掉视频退回桌面。 他略微抬眸,一下逮住某人偷偷摸摸的打量,“吃饭没?” 声音平淡得没有情绪,但那双深邃沉郁的桃花眼在告诉南眠,他的心情确实不好。 南眠正要开口,跟前的徐特助往旁边挪了两步。 她也跟着挪了两步,说:“您吃了吗?” 闻庭没立即回答,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给徐特助。 徐特助转身离开,不忘冲南眠抱歉微笑。 别走啊! 留她一个人面对闻庭,压力好大的。 南眠下意识想跟着徐特助一起离开,听见办公桌后边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细微声响,她的双腿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 “你要去哪儿?”男人低缓的声音传来,还有衣物摩擦的动静。 猛然想起昨晚的画面,南眠不自在地捏住发烫的耳垂,她低头转过身,十足的认错姿态:“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闻庭没理会她这话,屈指松开领带,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站定,“我问你要去哪儿。” 从这个角度,南眠可以清楚看见男人的两条大长腿,西装裤上没有一丝褶皱。 而昨晚因为她的胡闹,他一向熨帖规整的打扮凌乱不堪。 他该是高高在上的禁欲神明,却被她一个凡人拽入俗世。 此时此刻,南眠觉得自己看他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盯着地板上的花纹,说:“我想去给您买午饭。” “撒谎。” “你想跑,你不想看见我。如果我不让你来见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避着我?是不是还想过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我?” 猎人不想纵容小白兔了。 他想一口吃掉。 南眠呆住了,双腿不受控地往后退。 这样的闻庭好陌生,像是失去了某种封印,释放了本性。 闻庭摘掉腕表,随意扔在一边,他对南眠步步紧逼,在她要撞上沙发时,才伸手拉她一把,顺势揽入怀中。 泛着冷意的指尖轻轻插入小姑娘柔软的头发,闻庭哑着声:“别想着避开我。” 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关起来,做一只没有自由的笼中鸟。 他的手慢慢从她的头发滑至脸颊,指腹落在娇嫩的唇瓣轻抚,与她额头相触,问:“今天还想吃了我吗?” 冰凉的镜框触在肌肤上,南眠打了个颤,她不敢直视闻庭,卷翘的睫毛害怕地轻扇着,“不……不想吃……是我酒后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放我一马?” “看着我说话。” “……” 小姑娘更害怕了,拽着包包带子的两只手已经用力到泛白。 闻庭眼睛微眯,如果没有那个视频,他会很有耐心哄着她。 可是他的小姑娘啊,竟然有了逃离他的念头。 “南眠,看着我,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上位者不容反驳的气势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南眠头顶,沉重、压抑,难以喘息。 她不得不抬起头,把刚才的话吞吞吐吐重复了一遍。 然而闻庭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做出回答,而是抬手,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纽扣,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南眠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她摁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下去。 男人的大手轻而易举挣脱了她的压制,也脱掉了她的羽绒服外套。 南眠想逃,却被一条胳膊箍得紧紧的。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窝,她听见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可是我想让你吃,该怎么办?” 胡说八道什么呢! 南眠羞红了脸,一双手抵在男人胸前,“闻先生你清醒点!” 闻庭单手摘了眼镜搁在一边,他靠着她的颈窝,一只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反到身后,另只手覆上她诱人的唇瓣。 “知道我昨晚为什么不让你吃吗?因为你醉了,我怕你醒来后悔。” 他后悔了。 昨晚他该趁人之危吃了她才对。 一口咬在小姑娘细嫩的脖子上,听见小姑娘的痛呼也不为所动。 薄唇在脖颈间游移,留下一片暧昧的晶莹。 闻庭眸光深沉,平日里极为克制的卑劣在骨子里翻腾。 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有一面全身镜,往日映照出的都是男人一丝不苟的严谨形象。 而今天,男人衣衫不整,怀里拥着一个眼神迷离,面颊绯红的小姑娘。 小姑娘软得不像话,闻庭轻轻松松就换了个姿势,让他们都面朝镜子。 他的手仍捂着她的嘴,另只手仍握着她的手腕,自她颈窝抬起头,桃花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南南真美。” 南眠羞得快要晕厥,她闭着眼睛不去看。 闻庭吻在她的耳垂,“昨晚的事我不生你气,南南不要避着我,更不要想着逃离我。” 早就发软的身体稍微一刺激,便会一阵颤栗。 南眠咬紧牙关才没发出羞耻的声音,忽然,微凉的指尖撬开了她的嘴,抵在她的牙齿间。 闻庭低笑,“昨晚南南听了我的声音,我也要听南南的。这叫礼尚往来。” 耳垂整个被他含住吮吸…… 休息室里回荡着小姑娘娇软的低吟。 男人乐此不疲地欣赏着小姑娘坠入情/欲的模样,直到她累晕过去,他才肯罢休。 …… 南眠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刚一接通,就听萧柠柠迫不及待说道:“周延那小子太刚了,竟然跑去猥琐男家里把猥琐男揍了一顿!可恶的是他不叫我一起!” 缓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猥琐男是指昨晚烟色那个男人,南眠皱眉:“周延没事吧?” 一开口,她愣住了。 声音怎么会这么沙哑? 萧柠柠也愣住了,她思索片刻,说:“眠眠你……该不会是和闻先生……” 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每回她和佟越这样那样后,就会这样。 南眠咳嗽两声,“我只是嗓子不舒服。柠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过神,萧柠柠继续说:“他进了局子,不过已经被家人领回去了。” 又聊了些寒假去哪儿玩儿合适之后,这通电话才结束。 叩叩—— 下午她和闻庭做的那些事陡然浮现在脑海里,南眠心跳骤快,整个躲进被子里才说道:“请进!” 闻庭进房间看见床上鼓鼓的小山包,走过去轻轻戳了戳,“起床收拾,我带你去吃饭。” 午饭没吃,现在已经傍晚六点过,肚子可饿了。 不过在吃饭之前,南眠需要弄清楚一件事,她慢慢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弱弱地问:“现在我们之间算不算扯平了?” 闻庭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觉得呢?” 还以为她会生气,竟然想的是这个。 小姑娘的脑回路可真有意思。 听他这语气,那就是没扯平喽。 也对,她占了他两次便宜,他才一次。 明明没有负距离还是好累。 南眠可怜兮兮看向闻庭:“下次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的体力?累……” 软软糯糯的尾音让闻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嗯,可以。” 第19章 温柔诱你 几天后,大雪来势汹汹。 南眠自认为保暖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但还是感冒了。 真庆幸期末考试在昨天结束了。 不然就她这晕晕乎乎的状态,说不定又会考个全班倒数第一。 但是今晚得去闻家老宅陪爷爷吃饭,万一把感冒传染给了爷爷……但是爷爷在她考试前一天就跟她约了这顿饭。 本来这会儿脑袋就不灵光,越想越烦躁,南眠被子一掀,跑去敲响书房门。 “进。” 南眠怕把感冒传染给闻庭,推开门后没进去,就站在原地说:“我感冒了,担心传染给爷爷他老人家,您能帮我跟爷爷说改天再约饭吗?” 小姑娘头发凌乱,容色疲惫,似是怕咳嗽惹他不喜,很克制。 闻庭起身走过去,“待会儿我就跟他说。吃药没?” “还没。”南眠后退,扭头捂嘴一阵咳嗽,“我马上就去吃。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单薄的双肩频繁颤抖着,看着可怜极了。 就在闻庭的手要覆上南眠后背轻拍时,后者迅速躲开了,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闻庭眸色暗下,那天在休息室,虽然她没有生气,但却让她对他产生了怕意。 这些天,她总是下意识避免和他靠近、接触。 “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保证那样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下次。” 南眠愣住。 这话不是在当天就说过了吗? 她没生气。 只是现在面对他的靠近会不由自主想起他那天的强势和危险,然后害怕。 身体自己给出的反应,实在是难克服。 小姑娘的杏眼清澈又茫然,似是在说:我没生气呀,你为什么要道歉? 闻庭好想揉揉她的头发,最终大手只是停在她头顶,隔着空气摸了摸,“乖乖坐着,我去给你拿药和水。” 男人的动作让南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深吸一口气把他的手摁在自己头顶,“你撸吧。” 闻庭怔了瞬,失笑说:“南南真乖。” 南眠双手握着他手腕,指腹穿过头发轻揉时,她打了个冷颤,想松开,咬牙忍住了。 不断在心里默念:他又不会吃了你,没什么好怕的…… 小姑娘明明很抗拒他的触碰,却逼着自己去接受。 闻庭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压迫的窒息让他呼吸难受,“对不起。” “我没生气,你怎么又道歉?”南眠皱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那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最后轻轻揉了一下,闻庭才收回手。 等南眠吃完药回房躺下睡着,闻庭联系上心理医生秦怀呈。 两个人是忘年交。 远在国外的秦怀呈听完闻庭的描述,轻啧一声:“闻先生和斯文败类这个词可以划等号。” 闻庭:“……” 秦怀呈笑了笑,继续说:“能主动讲出自己的问题,寻求解决办法,说明你很在乎对方的感受。之前你失控,是因为你在她身上没有获得安全感。说句大实话,小姑娘不喜欢你吧?” 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然怎么会两次醉酒后都跟他亲密? 也有可能如她所说,是馋他美色。 不管她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单纯馋他身体,他都开心。 总归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得不到她的心,可以色/诱她和自己亲近。 她要是逃了,他就追着把自己送给她吃。 小姑娘很喜欢他的身体,尤其是喉结。 一些画面浮现在脑海里,闻庭喉结微动,他抬手解开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再开口时,声音低哑:“我喜欢她就行。” 又是一声轻啧,秦怀呈这次倒是没损闻庭,而是说:“过分的占有欲既会让自己饱受煎熬,也会让对方感受到压抑的束缚。” 这一点,闻庭已经感受到了,一想到南眠逼着自己与他接触的模样,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他想留她在身边,但更多的是希望她开心。 可他做的,明显违背了他的初衷。 摘下眼镜搁在一边,闻庭摁了摁隐隐作痛的眉心,平静嗯了一声。 秦怀呈突然想起闻庭和自己妹妹的婚约,冷嗤一声:“闻先生不觉得自己头上顶了个硕大的渣字吗?” 闻庭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我爷爷已经同意我和秦小姐解除婚约,但是秦老爷子还不同意。” 不用问也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不同意解除婚约,多半是在气闻庭先找到了对象。 秦怀呈叹气:“过会儿我打电话跟他唠唠。” …… 南眠这场感冒过了两天就好了。 期间,她和闻老爷子加了微信,不是聊剧就是聊零食。 老爷子用闻庭的照片做了好多表情包,一本正经的表情配上一些网络流行语,反差萌特别强。 得知她感冒好了,老爷子发来一张闻庭的表情包,配字:今晚约不? 想象一下这话从端方禁欲的闻庭嘴里说出来,妥妥的画风崩了。 南眠边笑边回复:爷爷您觉得什么时候约好? 老爷子用表情包回复,配字:今晚来老宅怎么样? 南眠:我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闻先生今天有没有空。 老爷子: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爷爷只想和你吃饭聊天。 闻庭取快递回来,就看见南眠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笑。 他走过去,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南眠想也没想就把手机屏幕朝向他,忍笑说:“爷爷给我一种感觉,您不是他亲孙子。” 闻庭淡定说:“我小时候经常听老爷子说我是他从垃圾桶捡来的。” 随后眼帘微抬,对上小姑娘笑弯了的杏眼,薄唇轻启,意味深长,“你喜欢用我……” 嗯? 南眠努力做到很正经,但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的表情包?” “……” 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南眠赶紧停下脑子里的云霄飞车,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晚上,两个人一起回了老宅。 老爷子先向闻庭表达了嫌弃,然后迅速变脸向南眠表示了喜爱。 明晃晃的区别对待。 闻庭放慢脚步走在后面,看着一老一小聊天的模样,甚是和谐。 这时,何管家小声说:“老爷子看中了好几个订婚场地,订婚戒指的图纸在书房堆了不少。就是不知小少爷和小夫人什么时候才能从中进行挑选。” 闻庭看着小姑娘的身影,眸底晦暗,“她还小,不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闻庭在线求解答: 用身体可以拴住一个人的心吗? 第20章 温柔诱你 吃饭时,老爷子问南眠对秦老爷子的印象如何。 上次来老宅,给她摆臭脸的那个老头儿? 碍于对方给她的初印象实在不怎么样,南眠对这位老爷子的记忆深刻得很。 实在是想不通她哪儿得罪了他老人家。 南眠纳闷老爷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背后议论长辈,不礼貌。 酝酿一番后,她说:“实不相瞒爷爷,我这感冒的后劲儿有点大,脑子晕乎,一时想不起来您说的那位是谁。” 都听过酒有后劲,没听说过感冒也有,而且还霸道得让人想不起来最近见过的人。 老爷子和蔼笑说:“丫头,爷爷想听你说实话。” 闻庭看出南眠的顾虑,补充说:“爷爷和秦老爷子是对头。” 言外之意:你尽管说,最好是往坏了说。 那她就放心了。 南眠老老实实说出对秦老爷子的印象,末尾问道:“你们知道我哪儿惹他不开心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顺着这话,老爷子很自然地说起了闻秦两家婚约的事。 期间,老爷子一直在观察南眠的脸色,察觉到小姑娘脸色不好,便加快跳过嘴上这段,在提及秦老爷子不同意解除婚约时,恶狠狠骂了秦老爷子好多遍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那会儿给你摆臭脸,纯粹是嫉妒我孙子比他女儿先找了对象。等他女儿有了男朋友,爷爷帮你报复回去。” 老人家稚气的安慰让南眠忍俊不禁,顺着哄道:“爷爷真好。” 老爷子眉眼间洋溢着开心,给南眠夹了个丸子,说:“丫头你放心,这周之内一定解除闻秦两家的婚约。婚约是我们当长辈的订下的,也是我们当长辈的不允许解除。闻庭没跟你提这事儿,一是怕你生气伤心,二是怕你知道他家里有我这么一个不讲理的爷爷。” 知道闻庭和秦家有婚约的时候,南眠确实郁闷了,但还没到生气伤心的地步,那一瞬间,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对闻庭的感情。 ——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但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而是别人口中的美好被你轻而易举地一再接触到,你渐渐对他生出了占有的心理。 觉得他该是你的才对。 认为他身边的异性只有一个你才好。 想要攀折这份美好,卑劣地占为己有。 初见闻庭,便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 之后接触的次数多了,她心里出现一道声音:把他拽下来,让他因你在俗世中沉沦! 声音源头,一片黑暗。 南眠不喜欢黑暗,日复一日的下意识回避让她以为自己喜欢上了闻庭。 直到听见他和秦家的婚约,一道嚣张的声音冲破黑暗:继续往下拽,很快他就能和你比肩了! “爷爷您要是不讲理,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讲理的人了?”南眠给老爷子盛了一碗汤放旁边,乖巧说:“您放心,我没有生气。” 老爷子一直在打量南眠的表情,确定她真的没生气后,才松了口气。 本来他是想在今晚让南眠挑订婚场地和订婚戒指的,从何管家那儿得知自己孙子的态度,决定缓缓。 确实还小。 等南眠高中毕业再提这事。 今晚,两个人留在了老宅。 南眠在客厅陪老爷子看最新上线的一部古装甜宠剧,刚开始南眠还很有精神地和老爷子讨论剧情、人设,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困意越来越浓,呵欠一个接一个,眼睛不知不觉就被沉重的眼皮给盖住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老爷子扭头看去,小姑娘盘腿抱着一个玩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老爷子给旁边的何管家递了个眼神,让他去叫闻庭过来接人。 担心两个人擦枪走火弄出一条人命,老爷子今晚安排了两间房。 闻庭打横抱起小姑娘的时候,老爷子沉声提醒:“她还小,不准有性/行为。” 自己孙子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心里很清楚。 但他还是怕闻庭一个没忍住,把小姑娘吞之入腹。 欲望,最难压制的东西。 一想到之前小姑娘喝醉,闻庭抱人进房,老爷子就一阵后怕。 母胎solo二十六年的孙子终于脱单了,喜悦冲昏了他的头。 一时竟觉得带娃结婚也挺好。 好在第二天他问闻庭,闻庭说他们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小姑娘才十八岁,前途大好,绝对不该这么早就被孩子束缚住。 闻庭:“您放心,现在不会有。” 在没有确定南眠对他的感情之前,他们是不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 第二天离开老宅时,老爷子对闻庭说:“除夕你得带丫头一起回来过,不然进不了家门。” 闻庭倾身给刚坐进车的南眠系安全带,凝着她的眼睛,问:“你忍心让我除夕之夜在大街上流浪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南眠能数清他的睫毛,每回被这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都会腿发软,更别提这么近、这么温柔。 是她的错觉吗? 还有几分小可怜的感觉。 午饭那会儿,她之所以回答老爷子暂时还不确定,是因为她想回南家过除夕。 虽然她已经被他们求着赶出来了,但凭她的记忆来说,他们是家人。 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在年味儿十足的除夕。 美色当前,也没能让南眠立马做出决定,她扭头对老爷子说:“如果我能和您一起过除夕,会提前告诉您的。” 老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爷爷等你消息。” …… 以往在南家,除夕前几天,一家人会一起去采购年货。 阳台上,南眠搬了把椅子坐着,看着外面去采购年货的一家又一家。 吃完午饭开始处理国外分公司发来的邮件,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闻庭拎着空掉的茶壶准备去厨房清洗,哒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子里响起,很快,牛奶与糖果交织的香甜味道将他包围。 小姑娘双手负在身后,有些紧张地仰头看着他,脖子优美的弧线让他尽收眼底。 闻庭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怎么了?” 南眠:“您忙完了吗?” 知道他工作忙,但她还是想和他一起出去感受年味儿。 “嗯,忙完了。”闻庭把茶壶放在附近的桌上,转身揉了揉她的头发,“接下来该出门买年货了。” 房子里的食材平时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所以南眠买的年货都是零食,糖果和安和牛奶最多。 闻庭挑了罐茶叶,然后就只顾着给她结账了。 回家路上,南眠心里算着这一趟闻庭给她花了多少钱。 再加上她在闻庭家里的白吃白住。 啧,高中毕业之后去打两个月的暑假工,连个零头都还不上。 小姑娘喝着最喜欢的安和牛奶,愁眉苦脸。 闻庭问:“是牛奶不好喝还是忘记买什么了?” 南眠叹气:“我好穷啊。” 不明白小姑娘的思维怎么突然跳到这上面,但就事论事,闻庭说:“你不穷,只是还没有到富的时候。” 这些年,存在她名下银行卡里的钱少说也有几千万。 南眠:“……” 这个安慰方式说扎心吧,好像没那么扎心。 说不扎心吧,心脏确确实实在痛。 没钱这事儿是事实,再怎么想兜里的钱也不可能钱生钱。 南眠索性不想了,离除夕没几天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南家提她想回去过除夕的事。 回家时,遇见韦蓉和南铭推着行李箱从电梯出来。 许久不见面,突然面对面,双方有些不自在。 韦蓉笑着打破平静,说:“今年我们去安城找南栎过除夕。” 南眠张了张嘴,想问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话都到嘴边了,就是问不出口。 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涩得眼睛发酸。 结果就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站在原地目送韦蓉和南铭走远。 南眠心里一阵闷痛。 她知道自己是南家领养的,早就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可在离开南家时,她心还是很痛。 现在,亦是。 心情不好就想吃糖,电梯到家这会儿,南眠吃了三颗。 到家收拾好采购的年货,趁闻庭去洗手间,南眠一次性往嘴里扔了两颗。 但在睡前,她所有的糖都被闻庭拿进了书房。 闻庭反锁好书房门,淡声说:“我说过我不反对你吃糖,但是要适可而止。很显然你现在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刚刚刷了牙,嘴里一点糖果的味道也没有。 难受的情绪像着了魔的藤蔓,一顿疯长。 南眠急出了哭腔,“闻先生你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不多吃,真的!” 她对糖很依赖。 这时候拿了她的糖,几乎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南眠抬手就要去拿书房钥匙,但是闻庭把手举高了,她蹦起来也够不到,只能攀住他的身体慢慢往上爬,还得腾出一只手还抹眼泪,“我保证真的不多吃,你相信我好不好?” 小姑娘委屈可怜极了。 怕哭招人厌,咬牙忍着,小猫似的呜咽。 闻庭一手托住她的臀,另只手把钥匙往不远处的书架顶上一抛,在小姑娘要抽身离开时,赶紧将她抱在怀里,“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换种方式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行不行?” 南眠的注意力全在那把钥匙上,根本听不进去闻庭的话,眼泪不停流,她不停抹,“我要糖!我求求你给我好不、唔!” 一个极尽缱绻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心里正脆弱的南眠被猛地拽进这场温柔里。 在小姑娘快喘不过来气时,闻庭才舍得放开,炙热薄唇游移到脸颊吻掉她的泪,一个轻吻落在眉心,“让我来帮你戒掉糖好不好?” 第21章 温柔诱你 南眠心情不好就会吃糖,这期间她对糖的依赖会无限拔高,是难以戒掉的瘾。 高考失利吃多了糖躺进医院,在医院的三天不能吃糖,南眠每一天都浑身难受,但是有家人陪她转移注意力,慢慢也就挨过去了。 后来她试着戒掉糖,毫不意外,都失败了。 心情不好时,她见了糖就像猫见了猫薄荷,控制不住地想拥有。 闻庭说帮她戒糖,她心里是乐意的。 被吻到迷迷糊糊,南眠隐约听见耳边有道低语:“南南,试着依赖我好不好?” 她软绵地靠在他肩上,任由他的手在身上撩拨起一簇簇的火。 戒掉一种瘾最好的办法是让另一种瘾来取代它。 在他的温柔里浮浮沉沉,身体被他掌控,情绪由他引导。 最后她呜咽着咬住他的肩,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小姑娘身子轻颤着,闻庭拍拍她后背,声音低哑:“还想吃糖吗?” 嗯…… 南眠身子一颤,咬着下唇,无力瞪了他一眼,“你的手……” 闻庭垂眸凝着她脸上的潮红,眼底愈发深邃,他的手从她身体退出,“还想吃糖吗?” 不敢看他眼睛,更没法直视他的手。 南眠闭上眼别过脸,“不想吃了。” 见她似有些嫌弃他的手,闻庭无奈一笑,“小没良心。” 这一场温柔属实累人,上一秒南眠还在害羞,下一秒就被困意拽着下坠,连闻庭抱她洗澡都没感觉到。 在梦里,她又重温了一遍闻庭的戒糖方式。 身体的感觉告诉南眠,这很有可能取代糖,成为她新的上瘾。 …… 除夕,南眠是在老宅过的。 记忆里,她只玩儿过仙女棒,白天得知老宅每年除夕晚上都会放烟花后,便盼着晚上赶紧来。 烟花早已在空地摆好,零点时点燃,开启绚烂多彩的新一年。 每年守岁都犯困得厉害,今年盼着亲手放烟花,南眠精神得很。 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开始倒数时,南眠一溜烟冲到了放烟花的院子里。 老爷子起身,走到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真和谐。 又是想把民政局给他们搬来的一天。 “点燃赶紧跑开。” “嗯嗯!五、四、三、二、” 烟花升空,绮丽了夜色,这一瞬,两个人看向彼此:“新年快乐!” 老爷子笑容和蔼:“新年快乐。” 今年很有盼头。 …… 之前和萧柠柠、周延约好在大年初一去寺里烧香礼拜。 结果三人行变成了六人行。 南眠看见随周延一起来的周烟,想起上次在烟色看见她和闻庭在一起,然后自己心里有点堵,没来得及细看对方就跑开了。 周烟五官精致温柔,笑起来时,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质。 这会儿,周烟像个大姐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上次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烟,是周延姐姐。” “我在国外听说闻庭身边养了个小姑娘,以为是他们说着玩儿的,没想到真的是个小姑娘。” 不用一再强调小吧。 她已经成年了好吧。 南眠不喜欢周烟的眼神和语气,把她当小孩子对待了。 萧柠柠知道周烟喜欢闻庭,觉得这话刺耳得很。 她挽着佟越胳膊,嘴一撇,“我们相差七岁,你会觉得我小吗?” “觉得你吃饭嫌碗小吗?”佟越低眉笑了笑,捏了捏萧柠柠气鼓鼓的脸,继续往下说:“做我的小公主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呀!有些人想做小公主还做不成呢~”萧柠柠嘚瑟地哼哼。 不就是把小字咬得重吗? 她也会。 而且,更重。 周烟:“……” 真幼稚! 周延单手插兜站在旁边看手机,觑了眼周烟脸色,压着声笑说:“这就是你非要和我一起来烧香的报应。” 周烟没理会,转身去附近的摊上挑香烛。 萧柠柠对着周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南眠小声说:“眠眠你一点都不小,尤其是胸围。” 离得近的佟越和闻庭听见了,前者掩嘴轻咳,生怕自己的未婚妻再语出惊人,赶紧给拉走了。 闻庭面不改色,直到佟越和萧柠柠走远了,他才平静地嗯了一声。 南眠:“!” 哪儿有地缝,她要立马钻进去! 大年初一烧香礼拜的人特别多,买完香,然后排队,进去的时候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出来时,已经大亮了。 为了烧香,南眠起了个大早,这会儿被暖阳一晒,可困了,懒洋洋地靠着一根柱子,听萧柠柠在旁边兴致勃勃安排接下来的寒假行程。 准确来说是告知。 因为,萧柠柠已经把攻略做好了。 周延意识到一个问题,“看你这架势,是不准备带你未婚夫一起?” 萧柠柠摇头:“就我们三个人。” 要是佟越也去,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想想都美好。 但是,她想自己静一静。 南眠感觉萧柠柠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佟越会同意你一个人出去玩儿吗?” “我十六岁就自己出去玩儿过了,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说这话的时候,萧柠柠偷偷瞥了眼那边的人,确定这个距离,他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才松了口气。 机票是萧柠柠买的,明天晚上八点从浔京飞海城。 什么时候出发,对南眠和周延来说无所谓。 但当他们去接萧柠柠,看见萧柠柠做贼似的拖着行李箱从房子里出来,开始意识到问题。 等萧柠柠坐上车,南眠问:“我怎么感觉你是偷跑的?” 周延点头,同感。 等到车子开远,回头再也看不见她和佟越住的房子,萧柠柠才回答:“他今晚有一个没法推掉的饭局,然后我跟他说我和你们去童悦湾玩儿。虽然我撒了谎,但是我给他留了纸条。” 另一边,饭局。 晏淮发现佟越今晚格外爱看手机,也不做什么,就是看个时间。 他调侃说:“才出来十多分钟就想回家了?” 佟越笑笑,不说话,等到了八点,眸色彻底暗下,似能将所有光亮吞没。 端起早就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正常。 晏淮问:“出什么事了?” 佟越靠着椅子,自嘲笑说:“我把兔子放了。” 晏淮怔住:“什么意思?”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佟越不打算多说,只是向闻庭问了句:“你怎么没送她去机场?” 其实他想问,你是怎么做到同意她自己出去的? 闻庭不紧不慢转动手里的茶杯,指腹在杯身花纹缓缓摩挲,平敛的嘴角微扬:“她说不用。” 他说送她去机场,小姑娘特别认真地拒绝了,说是要和周延去接萧柠柠,不想麻烦他跑来跑去。 只要是她发自内心表达出的态度,他都会尊重。 佟越哑然。 其实他也意识到自己对萧柠柠的占有欲已经引起了她的反感,不然怎么可能由着她跑去海城。 他在萧柠柠面前,大多时候没有理智可言。 一开始还能克制骨子里的卑劣,渐渐地,暴露在她面前,不在意她的情绪。 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他没做到。 回到家,佟越看见贴在冰箱上的便签:我和眠眠、周延去海城玩儿了,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对不起,今晚骗了你。等着我给你带礼物回来,mua! 绵密的疼在心上蔓延开来,佟越小心翼翼折好便签攥在手上。 今晚喝了太多酒,一杯蜂蜜水下肚,他躺到沙发上,一遍遍温柔轻抚放在心口的便签。 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对不起。” …… 这一趟海城之行耗时七天,去的时候精神抖擞,回来时满身疲惫。 在机场分别,各回各家。 萧柠柠坐进车里打了个呵欠,歪头打量外面的两个人。 闻庭看南眠的眼神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是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 温柔? 炙热? “在想什么?”佟越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萧柠柠接过喝了口,说:“你觉得闻先生喜欢眠眠吗?” 佟越:“如果没有南眠,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闻庭。” 回家路上,南眠睡着了。 等绿灯的空档,闻庭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一想到她在外面玩了七天,再待一天就要返校上课,心里郁闷。 这个寒假,她都没怎么陪他。 捏了捏她的耳垂,明明是想惩罚她,却舍不得用力。 “真是个小没良心。”闻庭无奈,咬牙说。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南眠顺嘴怼了句:“你才没良心。” 闻庭气笑:“我就应该跑去海城把你逮回家关起来,顺便再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不能乱跑。” 南眠哆嗦了一下,可怜兮兮蜷缩在座椅上,含糊不清地嘟囔:“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到家醒了后,南眠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想到那人说的把她腿打断的话,不由打了个冷颤。 闻庭以为她是被冰箱的冷气刺激到了,赶紧把冰箱关上,从沙发拿来小毯子给她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南眠摇头,然后说:“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有个人说我没良心,还说要抓我,打断我的腿。好变态。” 变态本人:“……嗯,确实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闻庭:我骂我自己 第22章 温柔诱你 不愧是每逢开学必下雨。 冬天的雨,让寒冷翻倍。 南眠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手揣兜,另只手撑伞,步伐匆匆朝教学楼去。 途中听见有人说浔京西区昨晚起了火,一个十八岁的男生被烧死。 她的心莫名钝痛。 大火肆意的场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南眠脸色不是很好地走进教室。 刚把伞收好放下,又听见人说:“你们知不知道大火中丧生的男生是九中的校草兼学霸?太可惜了。” 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骤然响起。 教室里的议论戛然而止。 南眠眼前黑了黑,勉强拖出椅子坐了下去。 看她脸色煞白,好些同学过来问她哪儿不舒服。 南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一听见他们的议论,尖锐的情绪陡然窜上心头,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 刚说了她没事,摊开语文书看见密密麻麻的字,感觉它们扭曲成了漩涡,似要将她吞噬。 眼前彻底黑掉。 两个小时后,在校医务室醒来。 南眠做了一个梦,一栋别墅起了火,一个十八岁的男生被困在里面。 男生待的那间房亮得刺眼。 她在外面看着,却没法呼救。 无力感从梦里延续到了清醒后,南眠眼神空洞地望着墙顶。 仿佛失去了灵魂。 下课铃唤回她的思绪,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 萧柠柠和周延问校医,她醒了没有。 南眠掀开被子下了床,没什么精神地笑了笑,“走吧。” 回教室路上,萧柠柠说:“校医说你没有大碍,我就没联系你家人和闻先生。” 她轻嗯一声,然后说:“我想请假一天回家休息。” 虽然校医说没什么问题,但南眠状态着实不好。 萧柠柠和周延表示赞同。 出了学校,南眠坐上出租车,目的地:念慈孤儿院。 不过她是在孤儿院附近的树林下的车。 上次那位司机说这儿原来有栋别墅,在八年前被一场大火烧了。 她总觉得今天梦见的就是八年前发生在这儿的事。 耳边是雨珠砸在伞布的声音,忽然,多了人的脚步声。 郝院长站定,跟南眠一样看着面前这片树林,和蔼说:“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高三回学校上课的日子。” “我请假了。”南眠转身看向郝院长,“八年前这栋别墅起火的时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十八岁的男生?” 郝院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他就是你口中那位于文霖雅而言很重要的人。” 顿了顿,郝院长又说:“你想见他吗?” 原来她梦见的真是八年前的事。 请假来这儿是因为她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那个男生的后续。 之前郝院长就已经告诉她对方在国外生活得很好。 没事就好。 见就不必了。 她现在没这个想法。 南眠坐上出租车回福湾区。 郝院长站在原地拨通一个号码,他叹了口气,把刚才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对方默了片刻,“嗯,知道了。” 雨越下越大了,郝院长抬头看着糟糕的天气,叹了口长气。 一抹黑色闯入视线。 郝院长转身看清来人,“什么时候来的?” 天太冷,常又大半张脸都埋在毛衣的高领里,他抬起头笑了笑,眼神如三月春风般温和,“我来给孩子们送漫画书。” “你也不容易,赚的钱尽给孩子们买这买那了。”郝院长心疼地拍了拍常又的肩。 常又十五岁那年,母亲被酗酒的父亲家暴而亡,之后父亲自杀,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他就自己来了念慈孤儿院。 等到十八岁,常又结束学业,选择踏入社会工作挣钱。 在郝院长眼里,常又一直都很懂事,在钱这方面特别省,不然也不会住进浔京西区。 都说浔京西区恶劣,却不知它给多少囊中羞涩的人提供了一方安宁。 乱归乱,人性还是在的。 常又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 南眠微信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对方打的备注是:念慈孤儿院。 通过申请后。 对方发了一个录音文件给她。 是郝院长的声音。 他在跟人打电话。 他称对方为闻先生。 郝院长向闻先生汇报她的情况,连她的表情是什么样都形容出来了。 这位闻先生是她认识的闻先生吗? 她的记忆恢复跟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犹豫再三,南眠联系上远在北城的闻庭。 “南南。” 低沉沙哑,却很温柔。 让南眠酝酿好的质问怎么都说不出口,话在嘴边饶了几圈,最终变成:“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现在在家里。打电话是想提醒你注意保暖,别着凉了。” “嗯,谢谢南南提醒。” 闻庭听得出南眠想说的不是这个,但郝院长说南眠并没有记起他。 还是,南眠对郝院长有所保留? 通话结束的手机被搁在一边,闻庭摘下眼镜摁在发疼的眉心上。 他既希望南眠恢复记忆,又希望她不恢复。 记忆里有他们的曾经,也有于她而言很痛苦的事。 很显然,记忆不是他能操控的事。 南眠回复念慈孤儿院:你发这个给我的理由是什么? 对方没有回复。 突然加她,发这么一个偷录的文件给她,实在奇怪。 南眠把名片推给文霖雅,问她认不认识。 中午,文霖雅回复:不认识,怎么了? 南眠没有多说,只道:这个人突然加我,打的是念慈孤儿院的备注。 文霖雅想到一个人,却没有直说,问:你们有聊过吗? 南眠:对方没回复我。 如果是常又,这么做肯定有目的,不可能只是单纯建个新号加人。 还是,南眠有事没跟她说? 南眠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按理来说,不会防着她。 难道,南眠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对不对,如果南眠已经恢复记忆,是不可能给她发消息的。 文霖雅本来猜是常又,这会儿不确定了,于是说:说不定是忙事情去了,再等等看。 到了晚上,对方也没回复。 南眠想到常又也是从念慈孤儿院出来的,犹豫再三,她对常又的恐惧战胜了她对那个微信的好奇。 当晚,她梦见常又。 常又恶狠狠掐着她脖子,怒问她为什么不找他。 惊醒时,外面天还是黑的。 看时间,凌晨三点。 南眠一闭眼就想到刚才的梦,没了睡意,去了书房刷题。 在书房睡着的下场就是错过卧室里的闹钟。 而徐特助和闻庭一起去了北城。 没人提醒。 南眠是被敲门声叫醒的,迷迷糊糊打开门,看见一脸焦急的韦蓉,她怔住:“您怎么了?” “班主任打电话问我你为什么没去学校。” 韦蓉在接到电话时,脑子里顿时涌现出了多种可怕的情况。 看见南眠的状态,她明白这是睡过头了,松了口气。 趁南眠回房收拾,韦蓉去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餐。 南眠以为韦蓉已经回去了,出来看见早餐,鼻子一阵发酸,“谢谢。” 吃完早餐,一起下楼。 韦蓉走出电梯的时候,南眠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韦雪琴。 很显然,韦雪琴也看见了她,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冷,几步跨进电梯朝她伸出了手。 见情况不妙,韦蓉赶紧跟着进了电梯,抬手就要去拦。 刚才急急忙忙穿衣洗漱,南眠忘了项链还露在外面,这会儿被韦雪琴拽在手里。 韦雪琴盯着手里的糖果形状吊坠,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就是那晚她和高建用三百万拍下送给闻庭的项链。 “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儿!你和闻庭是什么关系!” 南眠正要有动作,韦蓉立马拂开了韦雪琴的手,“大早上发什么疯?” 电梯门开了,韦蓉牵着南眠就往外面走。 韦雪琴追上去,拽住南眠的另一条胳膊,“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和闻庭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送你价值三百万的项链?” 关键是,这三百万是她和高建的。 竟然戴在南眠身上。 三百万! 南眠有猜过这条项链的价格,但没想过会这么高。 “闻庭送你一个学生妹价值百万的东西,你知道说明什么吗?”韦雪琴冷笑,“怪不得我来姐姐家里都没看见你,原来你是被人包养了啊。” “你给我闭嘴!”韦蓉这一次是狠狠拍开韦雪琴的手。 韦雪琴吃痛之后笑得更狂了,嗓门儿也更大,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她指着南眠:“看起来是个乖乖女,没想到做着被包养的龌龊事。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一阵狼狈的喊痛淹没了韦雪琴没说完的话。 徐特助甩开韦雪琴的手,从包里拿出湿巾反复擦拭,仿佛碰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他冷眼瞥过韦雪琴:“南小姐是先生的女朋友,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韦雪琴深知闻庭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再不甘心也只能闭嘴。 徐特助走到有些发懵的南眠面前礼貌说:“先生刚回浔京,我是来帮他取文件的。” 南眠看了眼韦雪琴,对方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于是,她拉住徐特助的袖口往旁边走了走,说:“刚才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的告诉闻先生。” 徐特助忍俊不禁:“我说的是实话。” 南眠又懵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他女朋友?” 徐特助淡定地看了眼腕表:“您要是再不去学校,就得错过第一节课了。” 啊啊啊! 赶紧走赶紧走! 上一秒还在纳闷的事转眼就被南眠抛之脑后,她这会儿想的全是该怎么跟老师解释迟到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徐特助:您是闻先生的女朋友。 虽然现在还不是,但以后一定是。 第23章 温柔诱你 辉讯集团某高管在年前曝出丑闻,公司对其的处理只是降职。 过了两天,辉讯集团又有高层接连曝出丑闻,以致股价暴跌,公司运营受到影响,几位高管陆续离职,被降职的高管也在其中。 在今日,辉讯集团被竞争对手兴昌集团收购。 有人分析,丑闻是兴昌集团故意放出去的。 后面的丑闻确实是兴昌集团故意为之,原因有二,不满意辉讯集团对高管的处理,然后顺便扩展商业版图。 外界都说辉讯和兴昌是竞争对手,其实兴昌根本没把辉讯放在眼里,也不屑去搞辉讯。 这次是辉讯触到了兴昌,准确说是兴昌掌权人南羡的逆鳞。 如果辉讯在一开始严惩了那个高管,就不会有后续的发生。 南羡在看见烟色监控视频的时候,气得把手机给砸了。 竟敢欺负他的外甥女! 完成对辉讯的收购后,南羡联系上闻庭:“我想见见她。”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线清冷:“被你家老爷子知道会连累她。” 南羡眸光暗下,默了片刻才开口:“你和秦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我想知道你对眠眠是怎么想的。” 已经住到一起。 还带回老宅见过老爷子了。 该是确定关系了吧。 可他却没听闻庭提起过。 那也就是还没在一起。 “她还小,不着急。” 听不出闻庭是以什么样的情绪说出这话,但南羡清楚闻庭不会渣南眠,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南眠对闻庭的态度。 闻庭是很优秀没错,但也不是人人都喜欢他这款。 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南羡轻咳一声,“……眠眠是不是不喜欢你?” 还是那句话,“我喜欢她就行。” 哦豁,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南羡心疼起闻庭,安慰说:“做不成有情人还可以做兄妹,正好你俩年龄差挺大的。” 闻庭冷笑:“我没记错的话,您和南夫人相差十岁。” “有感情的前提下,年龄不是问题。”南羡继续安慰,“我没跟你开玩笑,是发自内心的建议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解渴。”闻庭一脸沉郁地挂了电话。 …… 晚上下自习见到闻庭,南眠一下想起早上徐特助说的话,也不知道徐特助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他。 南眠试图和徐特助进行眼神交流。 旁边本来在处理工作的男人突然来了句:“不要打扰开车的人。” 一经提醒,南眠立马规矩了。 她从兜里摸出单词本翻看,低头时,项链吊坠微微往前倾了一下。 想到韦雪琴说的三百万。 闻庭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 第一次在云巅见到闻庭,她觉得熟悉。 她失去的十年记忆,闻庭似乎是了解的。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他这么照顾她。 心里想着别的事,单词短语根本看不进去,南眠索性不看了,扭头瞧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 城市繁华绮丽,光影如梦如幻。 她这段时间的经历,真是像极了一场梦。 闻庭身处她这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 但她却在云巅偶遇到了。 同一天,他们还成了邻居。 之后,她住进他家里。 两个人做了很多亲密的事。 追溯到最初,南眠觉得是因为那份熟悉感,虽然她已经问过一次,但她还想再问。 “我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 闻庭合上电脑放到一边,伸手拉过南眠坐到他腿上,拥着她继续说:“你丢失的记忆里有让你很痛苦的事,也有我。” 南眠有一个想不通的点,“我以前在孤儿院,怎么会认识你呢?” “缘分。” 闻庭握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温柔把玩。 “第一次见你是在小提琴琴行,那个时候你八岁。” 他那个时候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每天像个提线木偶做着他该做的事。 那天大雪堵了平时回家的路,司机换了条道。 其实他宁愿在路上堵着,回家不过是在重复昨天。 如他所愿,这条路也堵了。 他漠然地看着车窗外,目光触及琴行里的一抹小身影。 小姑娘模样乖软,扎着两个揪揪,上面各套了一个毛绒绒的白色发圈,似是练琴累了,想放下,老师不同意,一双无辜又明亮的杏眼红了一圈,泪水悬在边缘,被她自己抿唇忍住了。 眼睛越来越红了,更像小白兔了。 他看见她趁老师出去的时候把小提琴放下,然后又很快拿起来,小模样可怜又机灵。 只是一场很普通的遇见,却莫名其妙让他在第二天又走了昨天的路。 没有堵车,只是匆匆瞥过琴行里板着小脸认真练琴的小姑娘。 第三天他再次路过琴行,小姑娘还是跟昨天一样,只不过在车即将驶过拐角时,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小姑娘偷偷笑了,夕阳映照下,双眸泛着漂亮的光泽,似乎万千星辰在其中。 这一瞬,闻庭心里涌出了几个念头。 让司机停车。 想知道她为什么笑。 想知道她的名字。 还想问……可不可以做朋友。 束缚在他身上的线正在逐条崩断,他有了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到家后。 爷爷问他为什么要换路回家,他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爷爷,但他就是不想说实话。 反正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他即将挨罚的事实。 那天后,他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 直到十八岁,他才再次见到小姑娘。 一句话的时间,让闻庭想起很多,十年时间,没有模糊他和她的初见,反倒是让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 他看着她的手,“现在还会拉小提琴吗?” “会的。”顿了顿,南眠说:“我想继续练小提琴了。” 说完她怔住了。 之前南蕴之给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都没这个念头。 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她就很想继续拉小提琴呢? 闻庭抬眸,镜片后的桃花眼里笑意浮动,“南南是想演奏给我听吗?” 光影绰绰,男人生来深情的眼眸泛着摄人心魂的光泽。 就算是要她的心,她也会二话不说奉上。 南眠想。 “嗯,我想演奏给你听。” 闻庭一手揽着她的腰,另只手扶着她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偏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哑说:“南南真好。” 现在这样,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喜欢她就行了。 把整颗心都给她,便没有余地去在乎她是不是喜欢他了。 第24章 温柔诱你 回家后,南眠拿出了手机壳里的名片,酝酿再三,编辑好信息发了过去。 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以这样的气势发完信息后,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南蕴之会不会已经把给她名片的事忘记了? 好在南蕴之回复得很快,没有给她往下胡乱猜测的机会。 南蕴之目前在国内,问她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发信息前南眠就已经想好了,她回复:我想从这周日的上午开始,您觉得可以吗? 南蕴之:可以啊,是我去你家还是你来我这儿? 世界级的小提琴大师上门给她授课…… 光是想一想都受不住。 南眠:我去您那儿,麻烦您告知地址。 …… 跟对方说完晚安,南蕴之才意识到她还不知道这孩子名字。 指尖停在输入框。 算了,不急这一时。 这周日就知道了。 南蕴之刚要关灯睡觉,房门被叩响,佣人焦急的声音响起:“大小姐,老爷子腿不舒服!” 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南蕴之赶紧开了门,“给宋医生打电话了吗?” 佣人点头:“已经在来的路上。” 南蕴之去年回国给爱徒助阵后,就一直留在国内。 原因是在她要去机场的那天,父亲出了车祸,伤了双腿。 宋成煜是南承的私人医生,和他走在一起的是南承儿子,南羡。 今晚南羡找宋成煜询问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得知老爷子腿不舒服,一起过来了。 见南蕴之站在老爷子卧室门外,南羡皱眉,“怎么不进去?” 等宋成煜进了老爷子房间,南蕴之才压低声音说:“我今天惹爸生气了,他让我别碍他的眼。” “这次又是因为爸要给你找对象,你拒绝了?” 南蕴之叹气嗯了声,“我是真不想结婚,爸却总说我还惦记他。十八年前我就想通了,我为什么要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要是真想通了,你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我看!”南承含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紧接着是宋成煜的温声安抚,跟老爷子说动怒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 南承冷哼一声:“身体好有什么用?又改变不了女儿不听话的事实。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南蕴之最听不得老爷子说这种话,偏她又不想如老爷子的意思去相亲,每回听见,都只能无奈叹气。 南羡倒是不操心他这个妹妹的终身大事,法律又没规定一个人必须结婚。 所以,老爷子看他也不顺眼得很。 进房间还没说话,就被老爷子轰走了。 留下宋成煜照顾老爷子,不受待见的兄妹二人下了楼。 南蕴之给南羡倒了杯茶,说起这周日有个孩子要来家里上小提琴课的事。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复读生。当时我看那孩子没兴趣继续学小提琴,觉得好可惜。” 所以,她在收到短信时,长舒了一口气,那孩子该是站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 南羡被茶呛了个满脸通红,他努力做到镇定,放下茶杯说:“我不建议那孩子到家里来上课。爸现在正生你的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万一殃及到孩子身上可就糟糕了。” 绝对不能让老爷子见到南眠! 而且还是来家里! 更别提还是和南蕴之在一起! 去年他从妹妹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莫名其妙联想到了同样是复读生的南眠,没曾想调监控一看,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这难道就是血缘之间的奇妙吸引力吗? 南蕴之深知老爷子有多执着想让她结婚,这些年的一再拒绝不仅没有打消老爷子的念头,反倒是让老爷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怒气殃及那孩子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南蕴之抿了口茶:“那去你那儿吧。” 南羡平淡嗯了一声。 呜呜呜~ 终于可以见到外甥女了! …… 南眠第二天早上起床看见南蕴之发来的新地址,回复一句:收到。 一想到世界级的小提琴大师答应教她小提琴,嘴角就会忍不住上扬。 哼着欢快的小调走出房间。 闻庭循声看去,小姑娘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笑意,比今天的太阳还要明媚几分。 想到小姑娘昨晚拒绝他请私教,神秘兮兮说她有人脉,看来这是办成了。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 南眠几口就吃完了,喝完牛奶,迫不及待向闻庭分享南蕴之同意教她小提琴的事。 “南南这人脉我都没有。” 闻庭叠好报纸放到一边,抽了张纸巾捏在手上靠近桌对面的小姑娘。 唇瓣鲜艳,牛奶洁白,二者相触,说不出的诱人。 指尖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纸巾落在南眠唇上,酥酥痒痒,嫣色悄无声息爬上了白皙双颊。 “南南真棒。” 温柔低缓的嗓音,勾人得要命。 大早上就搞这么苏,顶不住啊! 南眠:awsl! …… 送南眠去学校后,闻庭联系上南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把情况仔细讲了一遍。 末了,南羡严肃保证:“绝对不会让老爷子知道!” 闻庭:“你家老爷子有多介意她的存在,你比我更清楚。同意南蕴之教南眠小提琴,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南羡自然是清楚老爷子有多介意南眠的存在。 当年妹妹怀南眠的时候才二十岁,还在读大学。 不听劝,非要生下来。 老爷子心疼女儿的前途,就联合众人哄骗南蕴之生了个死胎。 之后,南蕴之被送出国,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 老爷子给了念慈孤儿院一笔巨款,既是要孤儿院看在钱的面子上善待南眠,也是封口费。 知道南蕴之怀孕的人不是被送得远远的,就是被钱封了口。 南羡曾去孤儿院偷偷看南眠,老爷子得知后,请家法把他教训了一顿。 说他这是要毁了他妹妹。 随着南蕴之的名气越来越大,老爷子曾动过把南眠送到偏远小镇的念头,就怕有一天曝光她们之间的关系。 南蕴之教南眠小提琴…… 被老爷子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 南羡叹气:“我还是想办法让蕴之别教眠眠小提琴吧。” 不教自然是最好的。 闻庭想到小姑娘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笑意的模样,同意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让南蕴之上门教。” 晚上下自习回家,南眠收到南蕴之说要上门授课的信息。 惊得她以为看花了眼。 擦了擦眼睛再看。 没错,的确是南蕴之要上门教她小提琴。 很快又进来一条信息。 简而言之就是南蕴之被父亲逼着相亲,不想在家里待着,出来给学生上课喘口气。 南蕴之今年三十八岁,常年待在国外,一心扑在小提琴上。 网上搜索显示南蕴之只有过一段感情,准确来说是一段追求经历,结果是失败。 之后再也没有感情经历。 这样的情况放在老一辈家长面前,确实会很着急。 周末上午九点,南眠在家里见到南蕴之。 比起上次在浔京音乐厅,今天打扮休闲的南蕴之亲和力十足。 今天闻庭不用去公司,就和她一起向南蕴之打了招呼。 来之前,南蕴之从南羡口中了解到闻庭身边养了个小姑娘,说是闻庭对小姑娘宝贝得很,让她千万别吓着人家,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最好连名字也别问。 一想到南羡意味深长的语气,南蕴之有些浮想联翩。 但她对闻庭还算了解,从不在女色上浪费时间的工作机器。 所以这孩子多半是闻庭从哪儿‘拐’来的,打算养大了再吃。 南蕴之看南眠的眼神里多了心疼。 练到下午四点半结束。 南蕴之趁闻庭出去接电话,她轻轻拍了拍南眠的肩,“辛苦你了。” 练琴的整个过程,闻庭都在,眼里的温柔恰到好处,直击人心。 这孩子和闻庭同吃同住,意味着每天都要经历这样的眼神。 才十八岁的小姑娘,能抵得住诱惑吗? 南眠以为南蕴之说的是练小提琴,她摇摇头,“一点也不辛苦。” 而且还很享受这个过程。 “你啊……”身边有只大尾巴狼盯着你呢。 南蕴之抬手落在南眠头发轻轻揉了揉,她能瞧出这孩子是喜欢闻庭的,不然她肯定会叮嘱两句。 年龄差八岁。 小姑娘也才成年。 闻庭是怎么舍得下手的? 今天是个大晴天。 温暖的光线充斥在房间内,让人看起来暖洋洋的。 南眠突然很想抱抱南蕴之。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冲动。 在她疑惑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张开了两条胳膊。 不等她说话,南蕴之就将她抱住了,比阳光更加温暖的怀抱,南蕴之的手落在她后背轻拍,“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准备高考。不要在练琴上把自己逼得太紧。等你毕业再逼自己也不迟。” 南蕴之身上的香味闻起来淡雅舒适。 南眠悄悄做了次深呼吸,乖顺地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学习的。” 想起萧柠柠的叮嘱,南眠问:“我能和您拍张照吗?” 南蕴之温柔笑说:“当然可以。” 正好闻庭接完电话回来,帮她们拍了一张合照。 …… 刚从网吧出来的两个人。 “呜呜呜,岁月从不败美人,南蕴之还是和当年一样好看。”萧柠柠放大南蕴之的模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把脸凑上去蹭了蹭。 周延表示没眼看,别过脸冷嗤一声:“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欣赏音乐的细菌?” 萧柠柠咬牙:“好好说话会死是不是?” 周延愣了瞬,后知后觉,轻咳一声:“口误,是细胞。” 萧柠柠白了一眼,低头继续看南蕴之照片,“她当年跟人打赌去追浔京的高岭之花秦怀呈,攻势那叫一个猛啊。但不管她怎么努力,秦怀呈都无动于衷。后来南蕴之放弃了,还出国了。不过南蕴之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秦怀呈也是,我严重怀疑他们在等彼此。” 当年,南蕴之追秦怀呈是浔京上流圈都知道的事。 周延从上一辈那儿听过,只是他想不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磕他俩CP啊!”萧柠柠笑着继续说:“我从我妈那儿听说他俩的事后,就一直记着。等我长大,发现他俩磕起来挺甜。知道我给他俩取的CP名称是什么不?” 周延:“什么?” 萧柠柠:“怀孕CP。真好奇他俩要是有孩子,得是多好看。” 把照片缩回原来大小,萧柠柠准备把南蕴之截下来,然后去找一张秦怀呈的近照P在一起。 奇怪。 眠眠和南蕴之看起来怎么有点像? 萧柠柠把照片怼到周延眼前,问:“你觉得她俩像不?” 乍一看,不像。 仔细看,眼型有点像。 周延:“你想说明什么?” 萧柠柠眨眨眼,“想说明她们有师生相啊。” 周延:“……” 他只听过夫妻相,还是第一次听见师生相。 这会儿萧柠柠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是因为她看南蕴之看了太多次,以致于她见到南眠时,南蕴之的脸一下和南眠重合了。 呼吸一窒。 一个失手打翻了桌上没拧盖的保温杯。 热水流满课桌,打湿了书本。 萧柠柠手忙脚乱收拾,经此一乱,清醒了不少。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她看见南眠就会想到南蕴之。 萧柠柠知道南眠是南家领养的,再加上言情小说看得多,她对南蕴之和南眠的关系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一晚,南眠发现萧柠柠看她的眼神怪得很。 一问。 萧柠柠小声说:“我怀疑你是南蕴之的女儿。” 南眠嘴角一抽,手背覆上额头试了试温度,“没发烧怎么说胡话?” 萧柠柠眼巴巴望着,“你有仔细看过你俩的合照吗?你不觉得你和南蕴之的眼睛相似吗?” “你之前还说某当红男演员和周延很像。” “……” 萧柠柠一秒冷静。 她那段时间也是像现在一样的状态。 看见周延自动代入那位当红男演员。 甚至还犯起了花痴。 过了几天,萧柠柠再看合照,两个人除了眼型有点像,其余一点都不像。 再说南蕴之又没怀过孕,哪儿来的女儿? 第25章 温柔诱你 每过去一天,就是离高考更近一天。 从复读的第一天开始,南眠就是数着日子过,到下学期正式开学,每看一眼墙上的高考倒计时,她就会心跳加快,立马别开脸,恨不能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学习上。 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小提琴自然也就搁置了。 和南蕴之商量好,等高考成绩出来再继续练琴。 南眠最近一次大考的成绩刚好达到了去年K大的录取线,自从闻庭辅导她的学习,每一次考试成绩都比上一次好。 稳住! 能赢! 高考前三天,学校给考生放了假,让大家做好准备工作。 去年的高考前三天假,南眠紧张到失眠,在群里和萧柠柠、周延各种叨叨,不然就是和南栎说这说那,最后她还被带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她是紧张过度。 今年也是紧张的,不过一放假,反倒平静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一次高考。 高考前一晚,三个人在群里互相加油打气。 高考结束这天,三个人去吃了火锅嗨了歌,大半夜才回家。 分别时,喝得醉醺醺的萧柠柠一头扎进南眠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不想出国念书!我一点也不想去!” 南眠怔住。 她从来没听萧柠柠提起过这件事。 看周延平静的脸色,似是早就知道。 在萧柠柠不断重复的时候,周延开了口,“我也要去国外念书。” 他的话里带着苦涩。 尽管这是早就定下的事,心里也已经接受,说出口的一瞬间,还是难受极了。 最好的朋友都要出国。 南眠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发声艰难得很,“……什么时候决定的?” 周延:“这是家里给我们安排好的。” 他和萧柠柠打小认识,处境也差不多。 家里人早就把路给他们铺好,容不得他们拒绝。 但,周延和萧柠柠还是想努力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选择复读,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享受高中生活,二是拖延时间,说服家长。 在说着一切为他们好的家长面前,周延和萧柠柠的想法根本不堪一击。 其实他们内心已经接受了高中毕业要出国念书的事实,不然他们在国内的目标大学怎么会换来换去。 说来,只是不甘心被人安排罢了。 周延抱歉说:“我和萧柠柠以为能够改变结果,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对不起。” 只是出国念书,又不是再也不见。 而且就算在国内,他们三个人也不一定能在同一所大学。 南眠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回家发现闻庭坐在客厅看电视,南眠愣了愣,反手关上门,弯腰边换鞋边问:“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玩得开心吗?”闻庭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放到餐桌上。 一口暖和的牛奶入喉,让南眠红了眼眶,她低着头,“嗯,开心。” 声音又闷又委屈,分明是在伤心。 闻庭摸了摸她的头发,嗓音温柔:“发生什么事了,可不可以跟我讲讲?” 南眠吸了吸鼻子,握杯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沙哑说:“柠柠和周延要出国念书了……我知道我们有不同的路要走,也清楚这不是再也不见……”但我心里就是难受啊。 泪水砸进牛奶,泛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这于漫长的人生而言,不过是件小事。 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南眠抹掉眼泪,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牛奶。 她决定了。 明天收拾萧柠柠和周延,谁让他们给她来个突然袭击! 杯子搁在桌面发出脆响,小姑娘握紧了拳头,泛红的双眸气呼呼瞪着,晶莹悬在眼眶边缘要掉不掉。 闻庭没有住在南眠脑子里,自然不知道她这会儿想的全是该怎么收拾萧柠柠和周延才解气。 以为她还在不高兴。 想了想,他问:“要吃糖吗?” 南眠愣住。 自从闻庭说帮她戒糖,她就没再吃过糖。 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眨了眨眼,正要开口,男人掌心覆上了她的眼睛,干燥温热,贴在皮肤上,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小姑娘悬着泪的杏眸盈满了茫然,单纯又无辜。 闻庭明白,是他误会了。 可是,他想吃糖了。 闻庭俯身凑近南眠耳边,“南南,想吃糖吗?” 嗓音低哑惑人。 吐息洒在肌肤,带起一阵酥麻。 嘶—— 耳垂被触碰的瞬间,南眠没忍住倒吸气,身体陡然软掉依偎在闻庭怀里,他身上沉稳的木质香让她迷乱,双手勉强环住他的腰身。 “……糖吃多了不好入睡。” 闻庭低笑,“不会的,相信我。” …… 诚如闻庭所说,南眠并没有‘不好入睡’。 昨夜回来得晚,又折腾。 南眠一觉睡到中午,看了手机,分别给萧柠柠、周延回了电话。 据他俩说,因为多次联系她得到的都是无人接听,所以他们给闻庭打了电话。 得到的回复是:“她还在睡觉。” 很平常的一句话是不是? 偏偏闻庭那会儿嗓音沙哑,萧柠柠当即就脑补出了酱酱酿酿的画面。 她立马分享给了周延,说得她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三个人约在童悦湾。 一见面,南眠就听萧柠柠说:“怎么没有呢?” 圆领短袖很好地露出了脖子,白皙细嫩,有什么痕迹是最显眼不过的。 事实是,什么都没有。 萧柠柠皱眉嘟囔:“不应该啊……” 她听见闻庭声音的时候,直觉可强烈了。 “找草莓?”南眠善解人意地问道。 萧柠柠点点头,“你有吗?” 南眠抬手,拨开衣领,“喏、这儿。” 萧柠柠:“……” 干笑两声捂住自己领口。 周延轻啧两声,表示没眼看。 草莓这事儿被萧柠柠含糊两句揭了过去,紧接着提起她和周延要出国念书的事。 南眠昨晚想了很多法子,该怎么收拾萧柠柠和周延才解气。 但是气都留在了昨晚。 不过萧柠柠和周延不知道啊。 也没指望南眠能够迅速原谅他们。 于是,二人商量后决定,去鬼屋惩罚自己。 以前他们仨去过一次鬼屋,以废弃医院为主题。 全程处于恐惧当中,出来一个NPC,感觉魂都快被吓飞了。 南眠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被坐在轮椅上的NPC追赶时,边跑边哭边叫我再也不来鬼屋了。 她喝了口牛奶压惊,“你们想好了?” 萧柠柠郑重点头:“眠眠你千万别说不怪我们之类的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周延瞒着你就是不对。只有得到惩罚,我和周延才会心安。” 童悦湾有好几家鬼屋。 萧柠柠和周延根据评论,挑了一家最恐怖的。 万万没想到这么巧,这里是常又上班的鬼屋。 常又是前台接待,这会儿人多,他正忙着,只是朝南眠点头,温和笑了笑。 南眠和常又的接触不多,但对方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是恐惧的。 不想接近的。 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等萧柠柠和周延出来,低头看起了萧柠柠之前推荐她看的小说。 不知不觉,南眠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小说上。 连常又是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视线里突然多出一盒安和牛奶。 南眠抬头,常又笑得如三月春风般温和,“不喜欢吗?” 安和牛奶是她最喜欢的。 但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喝。 也不想接。 好在常又也没强求,放到旁边的空位上,很自然地开启话题,“怎么不和你的朋友一起进去玩?” 南眠:“我怕鬼屋。” 常又笑笑:“我也怕。” 然后呢? 她该怎么接话才好?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和常又说话。 “这次考试感觉如何?”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南眠愣了愣,说:“还行。” 前台那边有人叫常又,常又起身时说了句:“牛奶没问题。” 离开时,南眠带走了牛奶。 不过她没喝,在离开童悦湾时扔进了垃圾桶。 萧柠柠愕然:“眠眠你怎么给扔了,你不是最喜欢安和牛奶吗?” 南眠:“过期了。” 不管是常又这个人,还是常又给出的东西,她都不想接触。 六月末,高考成绩出来。 南眠把查询分数的事拜托给了闻庭,她在书房外等待。 几分钟后,闻庭出来。 他的脸色与平常无异,这让南眠的心更紧张了,“怎么样…… ” 闻庭容色平静:“708分。” 南眠呼吸一窒,脑子里嗡嗡作响得厉害。 高考前她成绩最好的一次是达到去年K大的录取线。 这是,超常发挥了? 南眠跑进书房,亲眼所见,更加震惊。 两天后,K大公布今年的分数线。理科,690分。 七月,南眠收到K大的录取通知书。 她第一个联系的人是在公司的闻庭。 电话刚一接通,南眠兴奋得脱口而出:“我考上K大啦!” 闻庭也跟着笑了,“恭喜南南如愿以偿。想怎么庆祝?” 唔…… 还没想过。 不过她今晚多半是要和萧柠柠、周延去外面吃饭的。 南眠:“我今晚可以喝酒吗?” 闻庭轻嗯一声,“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南眠心里突然空了。 考上K大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现在终于完成,为什么反而迷茫了呢? 第26章 温柔诱你 这份迷茫在喝酒后被醉意无限放大。 KTV里,萧柠柠和周延在合唱,南眠揣着抱枕靠在桌边,一只手拿沙锤打节奏,另只手送酒入口。 一罐啤酒见底,南眠眼神愈发迷离,似水润过的杏眸泛着令人心悸的光泽,委屈时,眼尾泛红,瞧之令人心碎。 难受的情绪来得猝不及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 一首歌结束,萧柠柠和周延听见压抑的哭声。 两个人忙走向南眠,异口同声,“怎么了?” 南眠边抹眼泪边摇头,醉得厉害,说话也不利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考上K大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现在考上了……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嗝~” 想考K大的念头是十岁那年有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K大。 现今达到目标,短暂的欢喜过后是无尽的空荡,南眠想知道自己执着K大的原因。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出。 仿佛这个念头生来就有。 太阳穴隐隐作痛,两只手掌心牢牢抵住,南眠感觉自己眼前有一片大雾,待雾散去,一切就会明了。 越来越疼,针扎似的。 她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失了血色,吓得萧柠柠和周延赶紧把想说的安慰咽了回去。 萧柠柠:“眠眠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打120?” 周延:“我给闻先生打电话!” “不用!” 这两个字可以说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旁人都能瞧出的不好,南眠自己更是难受,但她能感觉到这没什么,缓过去就行了。 她趴在桌上,冰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不少,醉意消退几分,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心里悄然坚定了要找出自己执着K大的原因。 既然从现有的记忆里找不到原因,那多半是存在失去的记忆里。 南眠决定不再逃避丢失的记忆,只有将它们找回来,她才是完整的南眠。 可是闻庭来接她时,她已经醉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本来已经清醒了不少,但在合唱《友谊地久天长》后,感情上来了,和萧柠柠、周延又干了一罐啤酒。 南眠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眼前所见旋转得飞快,像有人拿了把小锤子敲她脑袋,又晕乎又闷痛。 嗅到熟悉的木质香,她一头扎进来人怀里,两只手拽着领带借力站稳,想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以前都发生了什么,舌头却像打了结,怎么都说不清楚。 重复几遍还是这样,南眠失了耐心,秀眉拧紧,使劲一跺脚,恨不能拿熨斗把舌头给烫平。 “有什么话等你睡一觉再说,不着急。” 闻庭摸摸头发安慰南眠,抱她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准备绕去驾驶座,身后传来萧柠柠的声音:“闻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城市夜晚绮丽的灯光勾勒出男人俊美无俦的容颜,平静沉稳,金边眼镜后的桃花眼古井无波。 要不是在提及南眠时,男人容色缓和,萧柠柠真觉得她刚才看见的温柔深情都是她脑补出来的,“……事情就是这样。眠眠状态不对劲,希望闻先生能和眠眠多聊聊。” “嗯。多谢告知。” 闻庭颔首,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酣睡的南眠脸上,完成了一直以来的目标,对接下来感到迷茫是正常的,她需要找到新的目标,也就是新的方向。 于是,第二天。 正当南眠边吃午饭边因为醉酒后的头疼而头疼时,听见闻庭说:“要不要参加ACM竞赛?” 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ACM是什么,紧接着想起她是K大计算机系的。 参加竞赛固然是好的,但她现在对此并没有很强烈的想法。 思索片刻,南眠摇头,“暂时还不想参加。我想继续练小提琴了。” 摁了摁一阵阵疼的太阳穴,南眠准备把昨晚没说清楚的话再说一遍,这时闻庭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来电显示何管家。 …… 抢救室外,有南眠见过的何管家,闻海光和江琳淑,还有一个打扮很潮的年轻男人。 在她和闻庭走近抢救室时,闻海光抬手拂开了年轻男人头上的卫衣帽子,把年轻男人往前推了推。南眠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和闻庭有五分像,眉宇间透着潇洒不羁,许是因为老爷子还在抢救室,这份气场收敛了很多。 闻庭站定时,年轻男人低头恭声问候:“哥。” 闻庭容色平静,叫人辨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他不回答,年轻男人就一直保持弯腰低头的姿势。 闻颂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且不说爷爷因他进医院这件事,放在平时,他也该对闻庭恭敬。 江琳淑沉不住气了,她一把拽着闻颂让他站直,随后压着声音对闻庭说:“你弟弟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这是在外面!阿庭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弟弟难堪,叫别人怎么看你?”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闻庭怎么就给人难堪了? 闻庭察觉到了南眠想替他打抱不平,这种糟心事不该让她接触到。 温暖的大手裹住南眠的小手,拇指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示意她放心。 南眠在心里叹了声。 除了放心,她也没别的可做。 其实她很想怼回去。 但是她不能。 一来是没有合适的立场,二来她是闻庭带来的人,她要是说了让江琳淑不高兴的话,江琳淑多多少少会把情绪反馈到闻庭身上。 闻庭容色不变,他没有理会江琳淑,视线掠过几个人落在紧闭的抢救室门上。 何管家在电话里说老爷子被气晕过去。老爷子心脏不是很好,年龄又在那儿,被这么一折腾,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好在医生说没有大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直到晚上,老爷子才转醒,视线落在沙发上两个相依偎的人身上,小姑娘睡颜乖巧恬静,衬得他衣着严谨的孙子更像一只大尾巴狼。 不对,分明就是! 一步步诱着人小姑娘! 闻庭一抬头,还没等他明白老爷子看他的眼神是何意,老爷子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别吵醒南眠。 即便闻庭起身的动作足够小心翼翼,南眠还是醒了,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下意识看向病床,对上老爷子和蔼的笑容,忙走过去,“爷爷您什么时候醒的?身体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没事。” 说话间,闻庭去叫来了主治医生,给老爷子做了基本检查,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主治医生才离开。 人前脚刚离开,老爷子就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平板准备看剧,但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平板被抢走,老爷子不悦地瞪了闻庭一眼,“欺负高龄老人,你的思想品德课是怎么上的?” “医生说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闻庭把平板交给何管家,让他收好不要拿给老爷子。 老爷子冷嗤一声,板着一张脸,“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就能好好休息?” 外面过道上备得有报纸,闻庭去外面取了一份进来给老爷子,“追剧会让您越看越起劲,这个好。” “……”老爷子把报纸抖得哗哗作响。 闻老爷子以前是很爱看报纸的。随着年龄增长,老爷子打心眼儿里不喜欢看纸质书一类的,一看就犯瞌睡。 这不,老爷子看了不到一分钟就打了好几个哈欠,但就是不放下,还让何管家去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 很快,何管家带着吃食回来了。 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什么没说,倒是在收回视线时,意味深长晃了闻庭一眼。 然后又继续看报纸。 一副沉醉于报纸无法自拔的样子。 老爷子在跟自己孙子较劲呢。 看报纸? 那就看呗。 不吃饭地看! 南眠悄悄看了眼闻庭,没从他脸上看出打算妥协的神情,倒是比刚才多了无奈,她听道:“爷爷想看什么剧?我来给您念。” 看不成剧,听人说也是好的。 而且他孙子长得帅,声音也好听。 老爷子一边说剧名,一边叠好报纸搁到一旁,让何管家赶紧把小桌架好,他要边吃饭边听。 闻庭对老爷子的追剧口味是了解的,以前爱看战争片,现在最喜欢甜宠剧。 难道这就是网上说的老来偏爱傻白甜? 在视频APP搜出老爷子说的剧,是一部男女主有八岁年龄差的都市甜宠剧。男主是大学教授,女主是漫画家,因为一些原因,男主住进女主家里。 闻庭一年看的电视剧屈指可数,多是回老宅的时候被老爷子抓着一起看。 所以,还算是有点心理准备吧。 不过,这部剧男女主的台词实在是令人脸红心跳,闻庭嗓音又苏,二者相配,惑人心呐。 南眠刚开始纯听闻庭念台词,感觉脸上都可以煎鸡蛋了,悄悄挪到闻庭身后看画面,很快就被甜甜的剧情转移了注意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别念了,坐沙发陪丫头看吧。” 闻言,南眠怔住,思绪还没有完全从剧情里出来,呆呆地问了句:“爷爷您不听了吗?” 老爷子和蔼笑说:“有看的,我就不听了。” 何管家没把平板给老爷子啊…… 南眠迷糊。 闻庭伸手抚平南眠头上的几根呆毛,勾唇笑说:“还看不看了?” 第27章 温柔诱你 剧中男女主的CP感很强,待着不说话,也能让观众磕到糖。 两个人互动时,弹幕全都在表达自己的激动。 又苏又甜,太上头了,AWSL! 南眠想捶着沙发疯狂姨母笑,但是理智告诉她得克制。 闻庭不常看电视剧,但也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喜好。 眼下看的这类,便是他最无感的。 南眠看见的是苏爽甜,闻庭看见的是不切实际,一个又一个的BUG。 小姑娘对着屏幕目不转睛,似水润过的杏眸明亮得过分,怕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也比不上。 她很喜欢这部电视剧。 尤其是在男主撩女主时,情绪激动,却又碍于旁人,硬是克制住了。 偶尔还会偷偷觑他一眼。 小模样像极了偷吃小鱼干的猫。 怂怂的,却又可爱得紧。 闻庭头一次觉得甜宠剧看起来还不错。 对方看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南眠自然是注意到了。 男人眸光平静,辨不出喜怒。 这让她无从猜测男人看自己的意思。 身边坐了个顶顶优秀的男人,他的一双深情眸认真凝视你。 这谁顶得住? 反正南眠顶不住。 她的注意力已经从电视剧转移,情不自禁陷入了绮念。 不知不觉一集结束。 闻庭屈指弹了下南眠额头,呆愣愣的人这才回过神,捂着额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 看着喜欢的剧出神,闻庭真想敲开她脑袋看看她刚才想什么去了。 “还看吗?” “不看了。” 南眠摇头。 他在旁边看她,她根本顶不住啊。 老爷子十来分钟前就把饭吃好了,看着两个人的相处,他觉得像是吃了蜜。 “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一家三口还在病房外的过道里候着,想见老爷子一面。 闻庭和南眠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中年男人唤了声阿庭,走在前面的人停下,挡住了南眠的视线。 “阿庭,我们能进去吗?” 闻海光脸上勉强挤出些亲切。 面前的人是他的亲儿子,他们父子之间也曾盈满温情爱意,现如今,亲儿子对他只有疏离。 “爷爷睡下了。” 闻庭容色寡淡,抬腿欲走,被江琳淑拦住去路。 被晾在外面这么久,江琳淑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知道糟老头子没睡,也知道不该在糟老头子清醒的时候和闻庭针锋相对,但她就是受不了这股气。 他们着急忙慌把糟老头子送来医院,结果却连病房门都不能进。 江琳淑的气都汇聚在了她拦闻庭的动作上,和她的神情里。 对视数秒,她缓下表情说:“阿颂知错了。” 闻庭没理会江琳淑,眸光清浅,淡声问闻颂:“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娶她。” 闻颂眸光坚定,眉宇间的潇洒不羁被一本正经牢牢压制。 “你疯了!你怎么能娶一个养女?” 江琳淑愕然,一双眼睛瞪如铜铃。 闻颂皱眉,不喜江琳淑话里的嫌弃。 “当初妈你同意我和绾绾谈恋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结婚这一天。” 江琳淑被噎住。 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个爱玩儿的性子,兴趣来得快,退得也快。当初同意他和岑家养女谈恋爱,只是随口应下,根本没往后面想过。 结果现在她儿子不仅一头栽在了那个养女身上,还说要娶那个养女。 闻家二少爷怎么能娶一个养女? 岑家是浔京老牌豪门。 岑绾绾是岑家养女,岑家待她和岑家千金别无二样。 虽然都是豪门千金,但是一个亲生,一个领养。 显然亲生的更好。 江琳淑直截了当:“我不同意!” 闻颂沉声:“绾绾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对她负责。而且,我很喜欢她。” 老爷子就是被这件事气晕过去的。 闻家是浔京百年名门大家族,家风严谨。 绝不允许未婚先孕。 当时,闻颂要娶岑绾绾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老爷子就晕了。 现在,闻颂腰背挺直地面向紧闭的病房门,恭声说:“爷爷,孙儿错了。您看什么时候请家法合适?等您气消了,可否帮孙儿上岑家提亲?孙儿真心喜欢绾绾,想和她白头到老。” 字字清晰。 感情真切。 江琳淑听得火冒三丈,她绝不允许自己儿子娶一个养女。 仍是那句话。 “我不同意!” “你如果非要娶,就别认我这个妈!” 闻颂皱眉。 闻海光也皱紧眉心,他倒没觉得养女有什么不好。 结婚的前提是要两个人有感情。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白开水,寡淡无味,起初还有解渴的作用,日复一日,有几个能受得了天天喝,顿顿喝白开水? 受环境影响,闻海光见了太多没有白开水般的婚姻,多是各玩各的表面夫妻。 他自己的上一段婚姻就是没有感情的联姻,无味极了。 闻海光张口想劝江琳淑,然而他的第一个字刚要出口,就被江琳淑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病房门开了,何管家站在门口对闻颂说:“老爷子让您进去说话。” 闻颂进去后,门也紧接着关上了。 江琳淑瞪住闻庭,咬牙切齿:“分明就是你给你弟弟施压了!” 闻庭不想理会江琳淑的胡搅蛮缠,但有些事,他希望江琳淑看清楚。 “能娶到岑小姐做儿媳妇,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小三上位。 有几人看得起? 闻庭牵着南眠走远。 江琳淑脸色难看,指着闻庭后背,“你、” 气得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闻海光叹气握住江琳淑的手,温柔说:“阿颂喜欢就好,你管这么多作甚?儿孙自有儿孙福。” …… 面对闻海光一家三口,闻庭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闻庭对闻海光的态度很疏离,南眠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一对父子变成这样,同时她也清楚自己没立场问。 上车后,闻庭开始处理邮件。 夜晚城市绚烂的灯光划过车窗,男人认真的神情不曾有过变化,反倒是在光辉勾勒下,俊秀眉眼愈发令人心动。 南眠不知不觉看痴了,右手抬高,对着空气描绘他的五官。 蓦地,男人放下笔记本,朝她伸出手。 不等南眠做出回答,男人直接握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 夏季衣服料子轻薄,很容易感受到对方身体上的热意。 南眠不自在,想回自个儿座位。 “别动。” 闻庭嗓音低哑,几分危险隐在其中。 南眠顿时不敢再动,木头似的杵着,任由他抱住她,靠在她颈窝里。 温热呼吸洒在脖颈,撩过耳畔。 又痒又麻。 想要逃离。 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闻庭箍紧了她的腰,贪婪呼吸她身上的香甜。 再开口时,声音又哑了几分。 “就这样让我抱抱。” 要是这会儿还察觉不到闻庭的不对劲,南眠的脑子可真是白长了。 她乖顺地靠着他,“怎么了?” 半晌后闻庭才开口:“累。” 谁也没再说话。 许是车子行驶得太稳当太催眠,又或是闻庭的怀抱太温暖,南眠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闻庭已经去公司了。 南眠一拍脑门,她昨天忘记问闻庭了,等他回家再问吧。 跟之前练小提琴一样,从九点开始,到下午四点半结束。 南眠打算去医院探望老爷子。 南蕴之得知后,提出一起。 南蕴之担心别人把她认出来,所以戴了帽子口罩和眼镜。 老爷子见到后,愣了愣,问南眠,“这位是……” 南蕴之摘下帽子和口罩,笑了笑说:“这样您认出我来了吗?” 老爷子笑开,“原来是蕴之啊。听说老承整天忙着给你安排相亲,你该不会是为了躲避相亲才来我这儿的吧?” 听到相亲就头疼。 南蕴之无奈笑说:“叔叔,我可是诚心诚意来看您的。” 她把果篮交给何管家,又说:“我现在在教南眠小提琴。很有天赋很努力的一个孩子,可惜她不打算走小提琴这条路。” 被南蕴之幽怨地觑了一眼,南眠讪讪一笑。 老爷子接过话,说:“看来丫头已经想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句话让南眠怔住了。 她完成考上K大的目标后,陷入了迷茫。 如果她真的迷茫的是接下来该做什么,那她为什么会直接拒绝南蕴之的建议? 应该是思考,犹豫才对。 扪心自问,其实她对接下来已经有了决定,迷茫的只是她为什么执着K大。 接下来的路…… 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K大计算机系。 她需要找回丢失的全部记忆,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得知她的过去。 之前闻庭说第一次见她是在小提琴琴行,那时候她八岁。 她当时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想起别的。 或许她该找别的人帮忙,南眠心想。 外面乌云压顶,不一会儿,暴雨如注。 风携着雨珠不断拍打在窗户上,提醒屋里人外面的天气有多糟糕。 南眠发完消息,走到窗边抬头。 天空阴沉得厉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倏然,闪电乍现,劈开暗沉天色,衬得窗边人的脸更白了。 雷声轰鸣,惊得南眠一颤,手机亮了,她低头。 常又:明天童悦湾见。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预收《诱你坠入》 清冷孤僻偏执狂×人间小美好/治愈/占有欲/甜文借住在季家的奚柚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直到真正的季家少爷被接回家。 少年眉目舒朗,气质出尘,宛若夜空中的皎月,最是清冷干净。 初见时,奚柚便给季衍之贴上了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神圣标签。 然而这位名义上的神仙哥哥却把她圈在书桌前,教她一笔一划写他的名字。 奚柚气鼓鼓:“我已经十五岁了!” 季衍之把玩着小姑娘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让她握住自己的手,“那换小柚子来教哥哥写好不好?” ——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配合你的幼稚。 奚柚一直以为季衍之是闲得慌才来跟她幼稚,直到这天她被季衍之逼进楼道角落。 他撕掉别人给她的告白信,一字一顿说:“你还小,不准谈恋爱。” ——原来季衍之是父爱泛滥! 后来有一晚她发烧昏睡,迷糊间感觉到季衍之克制压抑的呼灼热吸,他似是咬着牙在说:“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 季衍之在浔京西区这块烂泥地里摸爬滚打了十八年。 回到季家后,他发现这些富人的嘴脸比浔京西区还肮脏。 唯独那个叫奚柚的小姑娘,一双杏眸干净得不像话,他想毁了这份美好,想让她知道这人世间有多恶心。 不曾想,他后来为了护住这份纯澈,搭上了一辈子。 我所接触的都是负面,连同我这个人。我从来不向往美好,唯独你,我拼了命也要得到。——《季衍之想得到小柚子的每一天》文案写于2021.1.11 第28章 温柔诱你 这场雨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雨后的湿润与夏季的炎热交织,是压在人心上的沉闷。 今天常又不上班,但还是约在他上班的鬼屋见面。 常又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手里拿着一盒安和牛奶。 南眠走过去打招呼。 常又抬头,清秀干净的眉眼盈满温和,“牛奶没问题。” 这句话让南眠想起之前来鬼屋。 当时常又给她的牛奶,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她和常又不熟,但对常又的恐惧像是扎根在了心底。 南眠不接,常又就一直举着,很有耐心地等她接过去。 “我现在不渴。” 南眠接过,把牛奶放进了包里。 常又轻嗯一声站起身,“走吧。” 离开童悦湾,前往念慈孤儿院。 两个人在孤儿院附近的树林下了出租车。 树林郁郁葱葱,枝叶上未干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生机盎然的光泽。 常又伸手抹掉一片树叶上的雨水,指尖轻捻湿润,缓缓说:“八年前你亲眼目睹别墅大火受惊发了高烧,醒来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 蓦地,常又笑了。 他偏头看南眠,“其实你失忆于我而言是好事,但我就是想让你记起从前。” 这时候的常又让南眠想起了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里渗着幽冷寒光。 阴鸷逼人。 南眠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常又。 下一秒,常又眼神温和,嘴角噙着友善的笑,仿佛刚才的变脸根本不存在。 “走吧,去看看孩子们。” 郝院长见到南眠和常又一起出现在孤儿院,眉心一拧。 常又在孤儿院待了会儿就离开了,他让南眠再待会儿,说不定会想起些什么。 南眠自己在孤儿院里走走停停。 突然有位护工说院长找她。 院长办公室里,郝院长正在泡茶。 听见脚步声,他和蔼笑着招呼南眠坐下,递了杯茶过去。 南眠正要问郝院长找她什么事,就听郝院长开了口。 “常又十五岁来的念慈孤儿院,刚开始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笑,那会儿除了你,大家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儿。” 南眠突然想起常又说他们以前关系很亲近的话。 郝院长低头呷茶,继续说:“你的开朗活泼感染了常又,他慢慢变得爱说话,爱笑,你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有段时间你就像常又的小尾巴。” 回忆起那段时光,郝院长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 南眠则是错愕,如果她和常又真如郝院长所说,那她为什么会对常又打心眼儿里恐惧。 就在她疑惑时,郝院长叹了口气,说:“突然有一天,你跑来跟我说常又欺负你。我去询问常又,他否定了欺负你的事,还对天发了毒誓。没过几天,你又来跟我说常又欺负你,常又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后来我发现你经常做梦叫常又,才知道你是把噩梦当成了现实。” 南眠抿了口茶,抬眸说:“所以您相信常又没有欺负我。” 郝院长:“他待你如何,我看在眼里。他是绝对不可能欺负你的。” 常又曾说,南眠是他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他会拼尽全力去守护这份希望。 郝院长到现在都记得常又说这话时眼睛里的坚定。 如果常又没在现实里欺负她,那她为什么会经常做常又欺负她的噩梦? 她对常又的恐惧应该就是来自常又当初欺负她。 南眠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想不通郝院长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聊常又。 当年因为那些噩梦,南眠很恐惧常又。 今天看见两个人走在一起,郝院长就知道南眠还没有恢复记忆。 不过常又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刺激到南眠的记忆。 郝院长说这些,是为了刺激南眠的记忆,看她能不能想起一些。 闻先生说了,现在要帮南眠恢复记忆。 南眠并没有想起什么。 回福湾区的路上,她收到常又的微信。 是一条新闻。 内容是一个十五岁的男生诱哄八岁女孩发生性关系。 南眠:? 常又:你不觉得男生很可恶吗? 南眠:可恶。 常又:女孩要是能像你一样失忆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记着痛苦的事。 南眠秀眉微拧。 她觉得常又话里有话。 当晚,南眠梦见常又。 准确来说是少年时期的常又。 地点是念慈孤儿院。 乖眠眠,用你的小手摸摸它好不好?它会因为你长大的。 我的好眠眠,不要拒绝哥哥。 哥哥把命交给眠眠,眠眠别哭了好不好? 眠眠真不听话,竟然去告状。 我是最疼你最爱你的哥哥,怎么可能欺负你呢? 眠眠乱说话,要罚。 该怎么罚眠眠才好呢? 就罚眠眠坐在哥哥腿上吧。 ——不要! ——松开! 挣脱不开。 清醒不了。 窗外一声炸雷。 猛地将南眠从梦里拽出。 她手忙脚乱打开房间里的灯,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抱膝靠在床头,双眼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滑过脸颊浸湿被面。 刚才做的梦像是被摁了循环播放,不停在她脑海里重复。 强烈的真实感在告诉南眠。 那不是梦,是她失去的记忆。 南眠痛苦地摁住发疼的太阳穴。 不要再重复了! 又一声炸雷。 灯光骤灭,无尽的黑暗袭来。 被常又欺负时的无助感去而复返,疯狂窜遍南眠的四肢百骸。 仿佛常又就在这间房里。 仿佛她下一秒就会被逼着做那些事。 不要! 南眠掀开被子,连鞋也没穿就往外跑。 黑暗中视线受阻,她被椅子绊倒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传到外面。 准备敲门的闻庭直接推门而入,手电筒被他随意搁到一边,手臂穿过南眠的后背和腿弯,将人抱起放到床边。 干净熟悉的木质香,让南眠心安。 她抱住男人,贪婪呼吸他身上的味道,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声音沙哑发颤。 “让我抱抱好不好?”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血色,卷翘的眼睫不安地颤着。 一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身,在最大程度地为自己寻找安全感。 看来是被打雷和停电吓得不轻。 闻庭温柔抚过她的头发。 “换个抱法好不好?” 南眠仰起脸,在不甚充足的灯光下,发白的小脸看起来更加脆弱了。 宛如美丽易碎的瓷娃娃。 闻庭抬手擦过她脸上的泪水。 然后带着她的两只手环到脖子上。 南眠懂了,主动抬腿环住他的腰。 然后她听见男人温柔的低笑。 “南南真棒。” 停电了。 震耳的雷声还在继续。 “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南眠把脸埋在闻庭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闻庭:“睡你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他拿到手电筒,准备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摆放。 “你房间。” 南眠一点也不想留在这个房间。 总觉得常又就待在某个角落里。 这一晚该是无眠的,南眠却在不知不觉间靠着闻庭睡了过去。 无梦好眠。 许是在脆弱的时候,闻庭给了她安全感。 第二天,南眠就想黏着闻庭。 寸步不离的那一种。 这会儿,闻庭去开会了。 南眠留在他的办公室里。 徐特助送来好些零食和水果,还陪她聊天。 然而南眠只有一句话:“会议还有多久结束?” 徐特助都能感觉出南眠的黏人劲儿,闻庭自然是更能感觉到。 停电和打雷已经过去了。 南眠还和昨晚一样黏他。 不对劲。 被闻庭问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南眠正在剥橘子,不小心挤出了橘子皮上的汁水。 汁水溅进眼睛里,一只大手赶紧扯了纸巾给她扯眼睛。 南眠虚着一只眼看见闻庭脸上的温柔和担心。 如果他知道以前她被常又那样欺负。 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好吗? “好点没?”闻庭问。 “嗯。” 南眠继续剥橘子。 剥好尝了一瓣,好甜。 她把剩下的都给了出去。 “不好吃?” 闻庭接过,下意识问了一句。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南眠鼓着腮帮子轻哼,抱着胳膊别过脸,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桌上的一堆零食里有一袋棒棒糖,没有拆开。 闻庭撕开包装袋。 “想吃哪个口味?” “一个棒棒糖就想把人哄好,闻先生是不是有点抠?” 南眠已经好久没吃过糖了。 闻庭帮她戒糖,她心情好的时候不准吃,平时也不准吃。 好不容易迎来吃糖的机会,自然是得好好把握住。 闻庭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抠门,知道这是小姑娘使的激将法。 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一个或者零个,南南自己选吧。” 南眠:“……” 有总比没有好。 一个就一个。 挑了个葡萄味的撕开放进嘴里,久违的甜滋滋的糖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来。 南眠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小姑娘就像只慵懒的猫。 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 确实闻庭也这么做了。 南眠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催促说:“你尝尝橘子。” 闻庭送了一瓣橘子进嘴里。 南眠星星眼期待着。 “甜吗?” “很甜。” 一下甜进了心坎儿里。 不过闻庭觉得,面前小姑娘笑起来的模样更甜。 去医院探望老爷子的路上,南眠收到常又发来的微信 。 都想起来了吗?[微笑.JPG] 好不容易忘记的梦再度重现。 南眠痛苦地闭上眼,使劲掐指骨让自己保持清醒。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掰开了她的手。 南眠心头一紧,睁开眼。 闻庭看着食指上的月牙印,眸光深沉。 他轻抚那个位置,看着她的眼睛。 “南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感谢在2021-02-06 17:50:04~2021-02-13 18:3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买邪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温柔诱你 南眠张了张嘴,艰涩吐出:“我……” 他有一双漂亮的深情眸,温柔起来,勾人得要命。 若是充满冷意与嫌恶,更会要了她的命。 他是高高在上,不惹俗世的神明。 是她攀折不起的美好。 可她却卑劣地想要占为己有。 他该站在云端。 而不是把他拽下来和自己比肩。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必须承认这一点。 她不能再卑劣地贪心他的温柔。 他的温柔是让她上瘾的糖果,一旦彻底习惯,再想戒掉,定会痛不欲生。 既然决定不再贪心他的温柔,便不怕失去他的温柔。 饶是如此,南眠仍然没有勇气说出从前遭受的欺负。 她看着闻庭。 眼眶渐红。 泪水无声无息滑过双颊。 温暖干燥的掌心带走南眠脸上的湿润。 闻庭微不可察地叹了声,顺势将人带入怀中,另只手在她单薄的后背轻抚。 “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 南眠低头埋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干净的木质香,带有微微苦涩,却又令她心神宁静。 半晌后她吐出一口浊气。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 南眠怕从闻庭眼里看见冰冷的嫌恶,不曾抬头。 说完良久也没听见闻庭的声音,她的心里实在不安,才小心翼翼觑了一眼。 然而她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只大手摁在了怀里。 力道之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很快,摁在南眠头顶的大手卸下力,改为一遍遍极尽温柔的轻抚。 南眠感觉自己现在是一只被撸的猫。 舒服得想哼哼。 脸颊在闻庭衣服上蹭来蹭去,刚要抬头,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头顶响起沙哑的声音。 “别闹。” 南眠下意识垂眸想要去看某处是不是起了反应。 然而眼睛被手挡着,一片漆黑。 于是她试着挪动身体去给心里的疑惑寻找答案。 本来平平静静,被她这么一蹭,气势高涨。 闻庭无奈,“再蹭就要起火了。” 南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僵得像块木头。 同时她也察觉到闻庭的不对劲,突然摁她,还捂她眼睛。 “你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 闻庭无声苦笑,摘下眼镜搁到一边,揉了揉酸涩的额角。 没了镜片的遮挡,泛红的双眸叫人瞧得更清楚。 开车的徐特助不经意往后视镜瞥了眼,呼吸一窒。 这是他第一次见老板红了眼睛。 …… 抵达医院时,遇见闻颂带着一个女孩。 闻颂站定,恭声招呼:“哥。” 紧接着他的神情和声音变得温柔,“这位是岑绾绾,我的未婚妻。” 闻家家风严谨,绝对不允许未婚先孕。 老爷子是很生气没错,但还没气到失去理智。 入院当晚,老爷子向岑家道了歉。 一番商量,双方口头定下了闻颂和岑绾绾的婚事。 老爷子出院后,会亲自去岑家提亲。 这事儿可把江琳淑气坏了。 她儿子是闻家二少爷,竟然要娶一个养女! 今天闻颂带岑绾绾来医院看望老爷子,邀江琳淑和闻海光一道,被江琳淑一口拒绝。 闻海光倒是想去,但江琳淑气得厉害。 他得留下来哄人。 闻海光和江琳淑不出现,正合老爷子的意。 免得眼睛疼,脑袋疼。 岑绾绾生就文静温柔的面相,却是个活泼有趣的性子。 几句话就将老爷子逗得开怀大笑。 老爷子很满意这个孙媳妇。 正是因为很满意,一看见闻颂,他就觉得这孩子受苦了。 因着闻海光和江琳淑的缘故,老爷子不怎么喜欢闻颂。 闻庭是他亲自带大的。 而闻颂,他很少过问。 但闻颂到底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是个什么脾性,老爷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等闻颂和岑绾绾离开后,老爷子问闻庭:“你怎么想?” 安排闻颂进公司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还得看闻颂自己有没有这个意思。 闻庭:“我会找他谈谈。” “嗯。” 老爷子低头呷了口茶。 何管家接过茶杯,递上一份报纸。 抖开报纸挡在面前,老爷子沉声发问:“对于你弟弟比你先结婚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闻庭沉吟片刻,说:“您报纸拿倒了。” 老爷子没有感情地哦了一声,不打算调整方向。 他又不看内容。 报纸只是拿来挡脸增强气势的。 “说说你的想法。” 闻庭:“挺好的。” 老爷子:“没了?” 闻庭:“没了。” 报纸被揉得哗啦啦作响,如果南眠没在这儿,老爷子会团成球招呼到闻庭身上。 明知他是什么意思,还跟他装糊涂。 他又没逼着结婚,订婚而已。 老爷子把报纸砸进垃圾桶,不再看闻庭。 “你去忙你的事,这里有丫头陪我。” 闻庭想到南眠今天的黏人劲儿,没有立即回答老爷子。 他轻声问南眠:“可以吗?” 摸着良心说,南眠想黏着闻庭。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既然决定不再贪心他的温柔,就要学会去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以。” 南眠声音也很轻。 两个人的对话只有他们彼此能听清。 看着说悄悄话的两个孩子,老爷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声。 又是想把民政局搬来,让他们原地结婚的一天。 …… 天色阴沉,乌云压顶。 念慈孤儿院附近的树林被大风肆意拉扯着。 豆大的雨珠由缓至急。 风一吹,雨水在车窗蜿蜒出未知的踪迹。 大雨滂沱中,一个没有撑伞疾走的人格外显眼。 等车停稳,那个没有撑伞的人已经走进孤儿院,不见踪影。 徐特助下车给老板撑伞,被老板问道:“你刚才说常又在哪儿?” 徐特助:“常又在童悦湾的鬼屋上班。” 来的路上,闻庭看了常又的资料。 一个本该在鬼屋上班的人却出现在念慈孤儿院。 “那可真是够巧的。” 常又被大雨浇了个透。 郝院长忙找出干毛巾和干净的衣服,又去泡了杯姜茶。 常又一门心思整理被雨淋湿的书籍,根本没去注意旁的。 身上湿哒哒。 不知不觉,身下积了一滩水。 郝院长回到办公室,肃着一张脸把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他一只手拿干毛巾给常又擦头发,另只手把姜茶塞到常又手里。 “照顾好自己再去收拾它们也不迟,去把衣服换了。” “我没事。” 常又迅速喝完姜茶,从郝院长手里接过毛巾使劲搓揉了几下头发。 没怎么滴水了。 他又赶紧接着收拾那些湿哒哒的书。 书没有湿透,但湿掉的地方都黏在了一起,得尽快将它们分开晾干。 郝院长去外面找了两个护工到办公室帮忙。 他催常又:“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常又拗不过郝院长,只好抱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办公室门敞开着。 闻庭站在拐角处,目睹了郝院长对常又的关心。 过道里响起脚步声。 郝院长下蹲的动作一顿。 短暂错愕后,站直身体,和蔼笑着相迎。 上一次两个人见面,是在南眠被领养那天。 也就是八年前。 这些年里,两个人的联系屈指可数。 直到南眠回了一趟念慈孤儿院,联系才多起来。 郝院长让护工把书抱出去收拾。 倒茶的这会儿工夫里,郝院长心里千回百转。 在想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让闻庭亲自跑这一趟。 风吹着雨珠砸向窗户,发出沉闷声音,衬得办公室里的安静愈发压抑逼人。 茶杯落在桌面发出脆响。 随之而来的是开门声。 安静被打破。 闻庭撩起眼皮朝站在洗手间门口的人看去。 耳边是郝院长的声音:“闻先生,这位是常又,以前在这儿生活。” 常又笑容和煦,走近招呼:“闻先生。” 闻庭略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郝院长眼神示意常又先出去。 常又却说:“我有几句话想和闻先生说。” 外面急风骤雨,雨珠铺天盖地砸在窗户上,制造出接连不断的沉闷声响。 压抑犹如疯长的藤蔓,在房间里肆意横行。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啪的一声。 茶杯碎了,划破了弥漫在房间里的压抑。 郝院长脸色苍白,他哆嗦着弯下腰去收拾被他不小心摔碎的茶杯。 思绪恍惚,一不小心让碎片割伤了手指。猩红滴落,迅速染红了洁白的瓷片。 郝院长瞳孔一震。 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在一个雷雨后的清晨,护工拿着一张床单来跟他说:“院长,南眠床上有血。” 床单是白色的,一团血在上面格外显眼。 护工说她问了南眠,南眠说是常又欺负她弄的。 常又不可能欺负南眠。 这不仅是在郝院长看来,也是在孤儿院其他人看来。 郝院长到现在都还记得护工说南眠小小年纪就撒谎时的嫌恶。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起,护工的表情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细细密密的痛蔓延开来,疼得他连喘气都觉得艰难。 郝院长深吸口气直起腰,一巴掌扇在常又脸上。 “你个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 这声怒斥颤抖得厉害。 郝院长掌心通红,他攥紧五指,捏得咯咯作响。 “你怎么敢笑着说出你做的那些混账事!” 常又脸上有个鲜明的掌印,嘴角裂开了一个小口子,他一说话,有丝丝猩红流出。 “那些事于我而言是开心的回忆,我为什么不能笑着说?” “混账!” 郝院长一想到昨天对南眠的信誓旦旦,肺都快气炸了。 拳头如雨点般疯狂砸向常又,常又不躲也不反抗,由着郝院长出气,视线却落在闻庭身上。 从常又主动坦白到现在的鼻青脸肿,闻庭容色都很平静。 常又嗤笑:“你在意的女人早就成了我的人,心里肯定气得要死吧。别装了,都发泄出来。来使劲打我。” 郝院长一听这话,揍得更卖力了。 常又享受地眯起了眼,笑容阴冷瘆人。 闻庭示意徐特助把郝院长拉开。 他垂眸看着这张令人作呕的脸,薄唇微掀,“你在求死。” 常又浑身一怔,旋即若无其事笑说:“闻先生,别转移话题了,动手吧。如果不动手,我劝你赶紧回去看看南眠。她现在应该没比我好受到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和常又没有发生关系。 第30章 温柔诱你 话音未落,常又被猛地一拽。 收拢的衣领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常又看着闻庭眼里的寒意,唇角扬起,享受地闭上了眼。 明眼人都瞧得出常又是有意为之。 可在气头上的人会被情绪吞噬理智,蒙蔽双眼。 郝院长挣开徐特助的搀扶,跑过去对闻庭说:“闻先生,冷静!不能着了他的道!” 闻庭眼底漾出浅淡笑意。 他松开手,接过徐特助递来的湿巾反复擦拭,仿佛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桌上有刀。” 嗓音冷冽锋利。 言外之意,可自行了结。 常又笑着扫了眼桌上的水果刀。 他边整理皱掉的衣领边说:“生命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多珍贵啊。 不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多可惜。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郝院长扬声问:“什么事?” 护工:“院长,孩子们想见常又。” 常又经常来念慈孤儿院给孩子们送书,有时会送玩具和衣服。 他在孩子们面前向来是友善的,笑容总如春风般温暖。 这里的孩子都很喜欢常又。 郝院长瞥了眼常又的脸,回应护工:“他感冒了,担心传染给孩子们,等好了再见。” 护工迟疑片刻,说:“可是有几个孩子哭闹得厉害,他们说见不到常又,就不吃饭。” 常又在念慈孤儿院的人气,郝院长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拧眉看向常又,欲言又止。 嘴角的口子往外冒着血珠,常又抬手抹掉,指腹轻捻,让猩红在指尖晕开。 他似笑非笑凝视着,片刻后抬头对郝院长说:“麻烦您给我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 …… 在离开医院时,闻庭跟何管家打了招呼。 如果南眠状态不对劲,要立马联系他。 常又说那话时,闻庭并没有接到何管家的联系。 不过,常又能那么说,肯定是做了什么。 病房里,一大一小在看新上线的一部甜宠剧。 单是看着,也能感觉出他们的讨论津津有味。 闻庭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坐在了过道里的椅子上阖眸养神。 之前有一次出差到家,他听见南眠说梦话。 当时只当她做了噩梦。 现在再想,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不断收拢带来的沉痛让人难以呼吸。 何管家去了附近超市,回来看见坐在外面的闻庭,轻声招呼:“小少爷。” 闻庭抬眸轻嗯一声,视线扫过何管家手上的东西。 一袋水果,一袋零食。 之前老爷子吃多零食导致肚子痛被送进医院,医生给老爷子下了零食禁令。 为了老爷子的身体着想,家里不再备零食。 大家一起监督老爷子,坚决不让老爷子和零食产生接触。 在闻庭视线短暂停留这会儿,何管家说:“零食是买给小夫人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夫人的口味。” “她最喜欢糖果和安和牛奶。” 闻庭嗓音有些喑哑。 何管家忽然想起安和被闻氏集团控股收购的事。 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如果有,那岂不是蓄谋已久? 晚些时候,何管家把这些话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觉得以他孙子在面对南眠时老谋深算的性格,何管家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吃完饭,老爷子给晏淮打了个电话。 晏淮在烟色跟朋友玩儿行酒令,兴头十足。 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晏淮晃了一眼来电备注,以为看错,定睛一看,他没看错! 上一秒还在酒桌上大杀四方的人,乖得跟孙子一样捧着手机去了洗手间接通。 旁人偷笑。 晏淮满不在乎,在闻家那位老爷子面前,他可不就是孙子。 在晏淮十岁以前,晏家对晏淮的教育方式一直是放养式。 十岁这年,晏淮跟一群比他大七八岁的人去游泳,那会儿他的游泳技术还处于萌新阶段,跟人去深水区,差点把自己给淹死。 多亏闻庭及时相救。 出了这档子让人后怕的事,晏家人不再对晏淮进行放养式教育。 可是这些年的放养式教育让晏淮特别放飞自我,晏淮父母实在hold不住。 他们正是因为不会教育孩子,才放养孩子。 夫妻二人再三商量后,决定拜托闻老爷子教育晏淮。 闻家是浔京百年名门大家族,家风严谨。 唯一的污点便是闻海光出轨。 出了这档子糟心事,闻老爷子对养在身边的闻庭愈发严格。 晏淮和闻庭一起长大,很了解闻老爷子的教育方式。 在十岁的晏淮看来,老爷子是恶魔,闻庭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苦难中。 把他托给闻老爷子教育,还不如让他淹死在深水区。 十岁的晏淮和父母发生了第一次争吵,然后被男女混合双打,坐在轮椅上被送到闻老爷子跟前。 直到晏淮考上大学,这段长达八年的教育终于画上了句号。 虽然不用天天看见闻老爷子,但他老人家的威严形象却永存晏淮心里。 这不,老爷子一个电话,晏淮就把他知道的老老实实交代了。 其实晏淮知道的也不多。 知道闻庭有个白月光,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 那是晏淮第一次经历被分手。 那天晚上的雨下得跟依萍去找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 晏淮在大雨里边走边喝,醉醺醺走到了闻庭的公寓。 他有满肚子的郁闷和委屈想跟闻庭说,不曾想闻庭比他醉得还厉害,一个深情的拥抱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顿时清醒。 晏淮到现在想起那画面都觉得不可思议。 端方沉稳的闻庭竟然也会如此失态。 喝醉了的闻庭问什么答什么。 只可惜,晏淮当时也喝多了酒,并没有问得很详细,或许是问详细了,酒醒后给忘了。 只记得闻庭要给白月光打造梦幻王国,要把她最喜欢的东西放到里面。 至于闻庭是因为什么事喝醉,不知道。 和老爷子的通话结束后,晏淮联系上闻庭。 说完老爷子从他这儿问话的事后,晏淮问:“庭哥,还记得你抱着我哭那回吗?” 急风骤雨还在继续。 豆大的雨珠接连不断砸在车窗上,蜿蜒出一条条不知去向的踪迹。 闻庭瞥了眼身边戴着耳机看平板的南眠,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你第一次被甩那天,雨好像也是这么大。” 晏淮:“……” 能不能友好交谈? 安静片刻,晏淮接着往下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庭哥你当时为什么哭。” 闻庭:“眼泪可以宣泄情绪,还能帮助排毒。” 晏淮:“……”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喝酒,然后录下闻庭的失态以备不时之需。 …… 萧柠柠和周延的出国时间定下后,早在高考前三个人就商量好的毕业旅行提上了日程。 这将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考虑到后续的大学学费、生活费,南眠头疼扶额。 就她目前的存款而言,毕业旅行回来后必须开启兼职模式才能度日。 商量毕业旅行那会儿,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根本没考虑这些。 南眠看着列出来的账单,叹了口气。 这一次的毕业旅行又称领略祖国大好河山。 可是对于先去哪儿,各有各的说法。 群里,萧柠柠和周延正因为这事讨论得热火朝天。 突然,萧柠柠发起语音通话。 看见南眠加入通话,她无奈笑说:“眠眠你怎么不说话啊?” 南眠瞥了眼手边的账单,无声苦笑。 这时,周延声音响起,“被你说要去泰山吓到了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确实是气势十足,可现在是夏天,多热啊。” 萧柠柠毫不犹豫回击,“泰山最佳的旅游时间就是夏季,而且泰山还是避暑胜地。” 周延慢慢悠悠反击:“神农架也可以避暑。” 萧柠柠咬牙:“去泰山!” 周延:“神农架。” 南眠仿佛看见了两个人眼神交锋碰撞出的火花。 紧接着,两个人异口同声:“南眠你说去哪儿好?” 南眠默了片刻,“掷骰子吧。双数先去泰山,单数就先去神农架。” “你来掷。” 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说完,不约而同朝对方轻哼一声。 南眠忍俊不禁,找到骰子发送。 双数。 去泰山。 萧柠柠有一瞬间乐出了猪叫。 周延冷哼一声:“又不是中了大奖,至于么?” “至于啊。”萧柠柠见好就收,话锋一转,“对了眠眠,你怎么突然换手机号码了?出什么事了?” “那个号码经常接到骚扰电话,然后就换了。” 其实是闻庭担心常又联系她,昨天给她换了新卡。 现在旧卡在闻庭那里。 有重要的事,闻庭会告诉她。 后天出发去泰山。 前一晚,南眠收拾好东西,又算了一遍账。 硕大的穷字压在头上。 南眠无力瘫在床上,止不住地叹气。 敲门声响起。 南眠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跑去开门。 闻庭来送温好的牛奶。 南眠接过,“谢谢。” 闻庭扫了眼房间,视线掠过整齐乖巧呆在墙边的行李箱,然后落在书桌摊开的本子上。 一个硕大的穷字留住了他的目光。 “资金不足?” 猝不及防的扎心。 南眠被牛奶呛得咳嗽两声。 抬头顺着闻庭的视线看去,她试图过去收好本子。 但被闻庭快了一步。 她的手抓了个寂寞。 闻庭看着账单,容色若有所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南眠心里没由来地发起了慌,双手下意识握紧杯子。 “什么事?” “你说要给我房费的事。” 闻庭抬眸,笑容甚是无害。 南眠心里一咯噔,十指用力到泛白。 该不会是让她现在付房费吧? “您的意思是……” 闻庭放下本子,抽走她手里空掉的杯子,嗓音温缓,“只是突然想起,没别的意思。” 实不相瞒,南眠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 被这么一提,她觉得压在头顶的穷字膨胀了。 闻庭往外走了几步停下,回眸笑说:“我可以不要房费。” 南眠呼吸一窒。 这是天籁之音啊! 她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转身讪讪笑说:“这怕是不好吧。” “我有一个要求。” 清透如玉的指尖轻敲杯身,镜片后漂亮的桃花眼随着节奏慢慢弯成了新月,其中温柔光泽令人耽溺。 南眠看着,有些失神。 猛然想起下的决心,不再贪恋他的温柔。 她悄悄拧了大腿一下,暗骂自己真没用。 小动作落在闻庭眼底,勾起嘴角微不可察的弧度。 “要求很简单。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必须在毕业旅行结束前花完,否则需要翻倍支付房费。” 南眠:“!” 还有这种好事? 闻庭:“明天早上徐特助会送来合同,你签下再走。” 听见关门声,南眠才回过神。 她呆呆地抬起头,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出自杜甫《望岳》 第31章 温柔诱你 翌日大早,南眠看着徐特助拿来的合同,仿佛置身于梦中。 准确来说,从昨晚闻庭说可以不要房费开始,梦就开始了。 或者,这场梦还可以往前追溯。 云巅,清慈宫。 男人西装熨帖,气质光华,俊秀眉眼深邃认真。 他垂眸看着报纸,鸦羽般的眼睫洒下一小片阴影,偶尔会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 这时,眸中平淡散去,盈满温柔。 南眠放下合同,身体坐得笔直。 见她有话要说,闻庭叠好报纸搁到一边,摘下眼镜闭目掐着鼻梁轻揉。 南眠:“这笔钱我会还给您,房费我也会支付。就是时间可能会有些长。” 闻庭容色平静,仍是阖眸。 他淡淡嗯了一声,让徐特助把钱打到南眠卡上。 没有下文。 房子里针落可闻。 忽然,桌上手机亮了。 萧柠柠发来消息,说她和周延还有几分钟就到。 南眠觑了眼闻庭脸色,点开消息回复萧柠柠:我马上下楼。 “那个……他们快到了,我得出门了。” 气氛怪尴尬的。 南眠不自然地笑了笑。 “去吧。一路顺风。” 闻庭戴上眼镜,和煦一笑。 门咔嚓一声关上。 男人脸上的和煦逐渐消失,桃花眼沉寂无光。 他走到阳台,晨曦迎面而来,左眼尾端的泪痣泛着冷淡光泽。 小姑娘见到朋友时,眉开眼笑,比糖果甜,比骄阳明媚。 和在他面前判若两人。 从某个时候开始,小姑娘用沉重的心思压制着自己的感情。 他的靠近,会让她情不自禁,也会让她更加清醒内心的决定。 至于是什么决定,闻庭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 这个决定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停滞不前。 或许,还会倒退。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闻庭才收回视线。 …… 今天的病房里热闹非常。 准确来说是秦老爷子单方面发起的热闹。 闻老爷子住院这些天,秦老爷子也病了一场。 病一好,秦老爷子就立马来医院探望老朋友喽。 还带上了女儿和未来女婿。 对于两家孩子谁先结婚,俩老爷子一直较着劲。 眼下秦怀薇的恋情已经确定,而他孙子还是不着急的状态,闻老爷子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报纸抖得哗哗作响,老爷子垮着一张脸咕哝:“谈恋爱又不是领证,谁先结婚还说不准。” “要不我们比比?”秦老爷子笑眯眯顺着往下说。 要是让秦致诚知道闻庭和南眠还没在一起,怕是嘴都要笑裂。 老爷子嘴角向下,脸比锅底还黑。 秦怀薇见状赶紧岔开了话题,眼瞅着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秦老爷子又开始了。 “该不会是不敢比吧?” 老爷子冷嗤一声,“结婚有什么好比的,要比就比谁先抱孙子。” 秦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应下,“比就比。” 秦怀薇头疼扶额,无奈叹了口气。 敲门声响起。 老爷子看过去,眉开眼笑介绍说:“我孙子来了。” 噗—— 秦老爷子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 一旁的南栎赶紧递过去纸巾。 闻庭走进病房,看见秦老爷子狠狠瞪了他爷爷一眼。 他朝一旁忍笑的何管家投去目光,“这是……” 何管家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概括说了遍。 秦老爷子带人来炫耀,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会儿轮到秦老爷子垮着一张脸。 老爷子心里舒坦极了。 不过,等秦老爷子他们离开,老爷子的脸又垮了回去。 冷哼一声抖开报纸挡在面前。 “你对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您怎么不问问她对我是怎么想的?” 闻庭手上削着苹果,头也没抬。 老爷子从报纸后面探出半张脸,试探性地问道:“该不会……丫头不喜欢你吧?” “您觉得呢?” 闻庭笑着把苹果削成小块放到盘子里。 老爷子边吃苹果边回想,以他活了八十三年的经验来看,丫头对他孙子肯定是喜欢的。 思索半晌,三分之二的苹果进了肚子,老爷子才开口:“有什么问题要及时沟通。憋着不说,只是让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拖的时间越长,会让内部问题越积越大。” 譬如闻颂和江琳淑。 自打老爷子与岑家口头定下闻颂和岑绾绾的婚事,母子二人就没谈过话。 江琳淑极力反对闻颂娶一个养女,而闻颂非岑绾绾不娶。 僵持不下,说什么也没用,索性沉默。 下午老爷子出院,同闻颂说起明天要去岑家提亲的事。 江琳淑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老爷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闻海光瞧着,眼皮猛地一跳,忙劝江琳淑。 其实闻海光这些天没少劝,大多时候话刚要出口,就被江琳淑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当着老爷子的面,闻海光只能选择无视江琳淑的眼神杀,硬着头皮劝江琳淑接受这桩婚事。 在这几天的沉默中,江琳淑对这桩婚事愈发不满意。 她当年好不容易才从众人唾弃的小三转正,为的就是自己和儿子能有一个很好的将来。 一个养女,根本配不上她儿子。 不过,做情妇还是可以的。 江琳淑还没被情绪支配到毫无理智的地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从之前的不同意闻颂和岑绾绾结婚变为不同意闻颂这么早结婚。 江琳淑:“长幼有序,阿颂怎么能在阿庭前面结婚?有失礼数。 ” 闻家确实有按长幼顺序结婚的规矩。 但,规矩是人定的。 如果岑绾绾没怀孕,婚事会按规矩来。 只可惜,没如果。 老爷子:“无妨。” 江琳淑心里清楚岑绾绾怀孕是个很大的坎儿,所以她一咬牙搬出了闻家的祖宗们。 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等百年之后,他们这些人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使劲杵在了地上,眼神不怒自威。 闻海光赶紧把江琳淑护在身后,为她解释说:“阿淑只是担心坏了规矩惹祖宗不悦,才会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爸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 老爷子最看不惯闻海光维护江琳淑。 他也懒得接这茬,继续跟闻颂说明天去岑家提亲的事。 江琳淑不甘心,还要继续说。 闻海光察觉到,转身就是一记眼神提醒。 这会儿江琳淑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 “你瞪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都说闻家家风严谨,要是让外人知道闻家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少说两句。” 闻海光皱着眉,仍旧好脾气地劝着。 只可惜江琳淑不领情,越说越来劲。 直到江琳淑下意识的一句糟老头子脱口而出,闻海光才有了怒容。 “闭嘴!” “你竟然吼我?”江琳淑冷笑,抬手指着老爷子,“他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可不就是糟老头子?” 啪—— 江琳淑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闻海光。 闻海光的右手在发颤,他咬牙攥紧背到身后。 “清醒点没?” 江琳淑气上心头,毫无理智可言。 “我哪儿说错了?你凭什么打我?我儿子的终身大事凭什么让一个糟老头子来决定?” “你闭嘴!” 闻海光|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他不断给江琳淑使眼色,但对方根本不理会他。 老爷子倒是气定神闲,“让她说。” 闻海光背脊一僵,抬手捂住了江琳淑的嘴。 他在坚持给江琳淑使眼色。 从闻庭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 在他的记忆里,闻海光从未这般维护过母亲。 当然,母亲也不需要闻海光这般去维护。 可就连最基础的嘘寒问暖,闻海光也没对母亲做过。 微不可察地笑了声。 闻庭闭眼又睁眼,他抬眸朝何管家看去,“收拾好了吗?” 何管家回过神,拉好包包拉链。 “好了。” 老爷子也回过神,看来他是被那句糟老头子气得厉害,才会跟江琳淑浪费时间。 时间宝贵,尤其是对他这种上了岁数的人而言。 老爷子转身欲抬腿,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朝江琳淑看去。 “今晚请家法。” 江琳淑呼吸一窒,理智归位。 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 糟老头子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儿子身上。 几根细藤拧在一起有成人的手腕粗,沾了盐水一鞭下去,瞬间灼痛到人的心坎儿里。 统共二十鞭。 从前是老爷子亲自执行家法,现在上了年纪,力不从心。 才到第五鞭,闻海光就下不去手了。 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儿子,他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不远处被人拉着的江琳淑哭肿了一双眼,嗓子也喊哑了。 “爸,剩下的我代阿颂挨。” 闻海光跪下,双手将藤条举过头顶。 老爷子抿唇未语,低头呷了口热茶,余光从一旁的闻庭身上掠过。 闻庭容色平静,眸底古井无波。 仿佛当初在闻海光面前挨了二十鞭的不是他。 闻颂挺直腰背,一字一顿,“爷爷,我自己能承受。” 老爷子还算满意地点了下头。 茶杯落在桌面发出脆响,老爷子对闻海光说:“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我找别的人来。” 话音刚落,江琳淑大喊不行。 不能让别人动手,绝对不行! 闻海光也知道由他执行家法,还可以偷偷减掉几分力,让别人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省力,根本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闻海光忍住心里的痛,继续执行家法。 到最后五鞭,闻海光边打边哭。 父亲为儿子涕泗横流,多感人的父子情啊。 同时,也是多么的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每天更新(更新时间不确定)直到完结。 非常感谢喜欢这本书的读者。 前面的断更,十分对不起。 柚子鞠躬道歉。感谢在2021-03-22 14:36:21~2021-03-23 22: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买邪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温柔诱你 夜风徐来,廊下灯笼轻晃。 暖辉摇曳,缓缓勾勒出自拐角而来的挺拔身影。 在盛夏的夜里,闻庭身上披着彻骨寒意。 冷白肤色在光下有些透明,他的眉眼淡漠,薄唇平敛,容色平静到没有丝毫人味儿。 月凉如水,当清辉笼罩全身,寒意更胜一筹。 在闻庭十六岁那年,挨过一次家法。 老爷子亲自执行,闻海光和江琳淑都在场。 一个冷漠,一个冷笑。 无声无形的鞭笞,比藤条带来的灼痛不知重了多少倍。 略一回想,钝痛就会在心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变得又细又密,像有千百根针一齐扎在心上。 一通电话拽回了闻庭的思绪。 徐特助:“先生,常又又到了福湾区。” 那天从念慈孤儿院离开后,闻庭让人盯紧常又。 这几天,常又都是三点一线的状态。 鬼屋,住处,福湾区。 还有就是每天晚上会给南眠发微信道晚安。 闻庭驱车回福湾区的路上,徐特助来电话说常又离开了。 常又只是站在路灯下看手机。 这几天都是如此,而且是同一个位置。 每天晚上跑到福湾区玩十来分钟手机,然后回浔京西区,别的什么也没做。 监视常又的两个人一头雾水,他们向徐特助请教,徐特助也想不明白。 这天,徐特助接到电话。 是监视常又的人打来的。 常又在西区被人捅了几刀,现正在医院抢救。 据知情者说,常又是为了救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常又,那小女孩的身体已经被糟蹋了。 其中有两刀捅到了常又的要害部位。 他醒来后,有气无力轻笑一声,“祸害遗千年。” 常又声音低微,一旁换药的护士没听清。 她凑近问:“你刚刚说什么?” 常又:“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被捅刀子的时候,小女孩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砖头。 一双干瘦的小手死命抠着砖头,然后朝男人脑袋猛地一砸。 见男人没有晕过去,又补了一砖头。 那会儿常又已经意识模糊了。 他靠在墙角,迷迷糊糊看见小女孩满手是血,因为恐惧站不稳,而朝他爬来的样子。 再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她啊,一直在外面守着你。旁人怎么说都没用。你放心,她都是皮外伤,不严重。” 说起那孩子,护士心疼地叹了口气。 常又默了片刻,抬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刚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 剧烈的痛楚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护士见状,皱眉提醒了常又几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然后才把手机递到他手上。 这一条消息,常又编辑得极为缓慢。 点击发送后,他闭着眼睛疲惫地喘了口粗气。 缓了会儿,常又睁眼对护士说:“麻烦你让她进来。” 南眠的旧卡被放进了一部新手机里。 闻庭每天随身带着。 开完例会,他习惯性地打开一看,有两条微信消息。 一条来自常又:我前面几天每晚都会去福湾区站一会儿,原因是我心里不安得很,怕再也没有见到你的机会。好在,老天爷待我不薄。 另一条来自文霖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能见个面吗? 第33章 温柔诱你 老天爷的脸总是变得猝不及防。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阴了。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凉风乍起,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人的心情大多时候会受天气影响。 文霖雅心里揣着事,本来只是紧张,看着陡然沉下来的天色,总感觉是在向她预示着什么,不安自心底涌出,如潮水般朝她袭来。 把咖啡当水喝,一杯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文霖雅正要招呼服务员再来一杯,门口传来铃铛响。 男人衣着严谨规整,气质矜贵疏离。 他是决策惯了的上位者,仅是现身,就给人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 咖啡馆里霎时寂静。 文霖雅半张着嘴,原本要说的话噎在嗓子里,咽不下去,说不出别的。 她是被惊讶的。 惊讶常又猜对了,来的人果然是闻庭。 眼看闻庭就要走到她这里,文霖雅赶紧掐了下大腿让自己回神,起身招呼:“闻先生。” 话间,她朝闻庭身后张望,讪讪笑说:“我约的是南眠,她没来吗?” “南眠在毕业旅行。” 闻庭拉开椅子坐下,服务员上前问他需要什么,点了杯白水。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握,略微抬眸扫了眼站得笔直的文霖雅。 “文小姐姓站?” 文霖雅忙坐下。 她按常又的要求给南眠发消息,为的就是验证常又的猜测是否准确。 眼下目的达成,文霖雅没觉得轻松,反而更紧张了。 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是结束这场见面。 糟糕的是,事先酝酿好的措词在嘴边不停地绕来绕去,就是说不出口。 许是碍于对方气场太强,又或是她怕一说出口让对方察觉出异样。 闻庭仿佛没看见文霖雅的欲言又止,似玉般清透的指尖落在杯身,缓慢轻敲。 细微声响让文霖雅如坐针毡,想喝口东西压压惊,杯子凑到嘴边才发现已经空了。 只好招呼服务员再给她来一杯咖啡。 顺便打开话题,向闻庭推荐这家的招牌咖啡。 闻庭浅浅一笑,“听说文小姐之前在找一个人。” 文霖雅背脊一僵,扬起的嘴角倏地平敛,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攥紧到指关节泛白。 她勉强挤出笑容,“托南眠的福,我已经找到了。” 闻庭:“文小姐不想见见他?” 文霖雅呼吸一窒。 闻庭怎么知道她没见那个人? 他调查她? “听说他在国外,见面挺不方便的。” 十指不断收拢,指甲在不知不觉间陷进了肉里,但文霖雅一点痛也没感觉到。 直到听见闻庭说那人最近回了国,情绪使然,折断了最长的指甲,痛楚发了疯地窜遍四肢百骸。 文霖雅脸上失了血色,眼底漾出恐惧。 一抬手差点打翻服务员刚送来的咖啡。 天空传来轰隆雷声。 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天地间的暗色,同时也勾勒出文霖雅脸上的惨淡。 没比这糟糕的天色好多少。 文霖雅掐紧手心,竭力稳住慌乱的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您认识他?” 闻庭:“朋友。” “这么巧啊。”文霖雅十分勉强地牵起嘴角。 闻庭像是没看见文霖雅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继续给文霖雅带去噩耗。 “他应该快到了。” 文霖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门口铃铛响起,她抬眸看去,整个人犹坠冰窟,浑身僵硬。 少年褪去青涩,沉稳加身,那双眼跟八年前一样如山间泉水般清澈。 就是这双清澈得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这八年里无数次出现在文霖雅的噩梦中。 以致于刚一对视,文霖雅就把八年未见的人认了出来。 男人冲文霖雅略微一笑,就近选了个位置坐下。 文霖雅苍白着一张脸看向闻庭。 “您到底什么意思?” 闻庭淡声开口:“你和常又。” 文霖雅颓然低头,沉闷说:“他让我约南眠,看看是南眠赴约,还是您来赴约。” 闻庭:“理由。” “他就是个疯子,能有什么理由?” 文霖雅嗤笑一声。 常又拿以前的事威胁她,让她做,她便做了。 至于理由,常又没提,而且她也不感兴趣。 就算感兴趣,她也不会去问。 她一点都不想和常又这个疯子有过多的接触。 …… 病房里,小女孩捧着童话书给常又讲故事。 听见敲门声,小姑娘回头看了眼,然后问常又:“他是谁啊?” 常又微微一笑,“是我朋友。去开门吧。” 小女孩跑去开门,对闻庭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 闻庭从衣兜里摸出一把棒棒糖,“喜欢吗?” 小女孩看见棒棒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 但她很克制地扭头问常又,“我可以吃吗?” 常又颔首。 小女孩只拿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口味,“谢谢叔叔。你们聊,我到外面去。” 闻庭把剩下的糖放到床头柜上。 常又瞥了眼,笑说:“我还以为这些是给眠眠准备的。” 闻庭容色平淡,“车上还有。” 虽然在帮南眠戒糖,但他身上还是会常备各种糖果。 外面大雨还在继续。 偶尔有一阵风吹着雨珠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打破房间里的安静。 常又在等闻庭先开口,显然对方比他想象中有耐心得多。 他苦笑一声说:“闻先生来这儿该不会只是为了看报纸吧?” 闻庭合上报纸抬眸,“难道不是你让我来这儿的?” 常又语塞几秒,旋即笑开。 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他使劲倒吸一口凉气,连带脸色也更差了。 闻庭皱眉,“要给你叫医生?” 常又摇头。 他闭眼靠在床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验证心里的猜测。” 以南眠对他的态度,在收到那些消息后,会立即把他拉黑删除,而不是任由他每晚道晚安。 诚如常又所想,如果南眠看见了,肯定会那么做。 关键就在南眠那天陪老爷子看剧,根本没看过手机。 后来闻庭来接她,让她把手机给他,她想到常又,乖乖就给了。 说来也巧,常又那几天心里莫名不安,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也就没发觉南眠没将他拉黑。 等到今天醒来,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先是发去消息确定自己没有拉黑,然后联系文霖雅让她帮个忙。 除了验证心里的猜测,常又还想和闻庭见一面。 房门是虚掩着的。 从常又的角度,可以看见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乖乖看书的模样。 “我想请闻先生帮个忙。” 半个小时后,雨停了。 天空亮开了。 小女孩扒着门,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在屋内两个大人身上来回打量。 轻声问:“你们聊完了吗?” 常又点头。 然后小女孩推门走进病房,兴冲冲跑去拉开窗帘,“你们看,彩虹!” 温柔又灿烂。 让人心里情不自禁充满喜悦。 南眠收到闻庭发来的照片,不自觉地笑了。 一旁的萧柠柠探过来一看,“哇!彩虹诶!浔京的?” 南眠也不确定,因为照片里只有彩虹。 现在朋友圈里大多都在晒彩虹照。 确实是在浔京。 萧柠柠越刷朋友圈越郁闷,看了眼没动静的某人,羡慕地对南眠咕哝:“闻先生对你真好。” 南眠:“嗯?” 萧柠柠关掉手机搁到一边,托腮叹了口气说:“闻先生第一时间向你分享美好,说明他把你放在了心上。哪像我那位,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说完摁开手机看了眼,还是没动静。 萧柠柠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往后一仰,靠在凉快的藤椅上,舒服地呼出一口浊气。 “对了眠眠,你和闻先生进展怎么样了?” 南眠看着彩虹,眸色渐深。 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有进展。 “跟以前一样。” “暧昧期么?”萧柠柠歪头打量,察觉到南眠的情绪不对劲,她眯了眯眼,“你和闻先生是不是闹矛盾了?” 南眠摇摇头,回复了一句好看,关掉手机放到一边,继续说:“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别告诉我你觉得自己配不上闻先生。”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生的直觉真是准得让人害怕。 萧柠柠看南眠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你和闻先生是双箭头,而且也没有反对你们感情的长辈。” 有些话一打开,很难收住。 双箭头的感情来之不易,萧柠柠担心地不停说着。 南眠听着,抬眸眺望远处的山林,翠绿养眼,心旷神怡。 一旦静下心来,会想通很多平时纠结的问题。 从初见到现在,闻庭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是高高在上、不惹俗世的神明。 曾经她想要攀折这份美好,卑劣地占为己有。 可为什么要他来将就她,而不是自己去努力够到他的位置呢?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她会努力去进入他的那个世界。 配不上只是暂时的。 周延和小姐姐聊完天回来,发现萧柠柠叭叭说个不停,眉心一皱,“唐僧附体了?” 萧柠柠翻了个白眼,“你一点也不关心眠眠。” 突如其来的指责,周延一愣。 他呆呆地看向南眠,“你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 “我们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吧!” 南眠眉开眼笑打断了萧柠柠的话。 好朋友之间,很多时候对方一个眼神,你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不,萧柠柠明白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站在中间,一手勾住南眠的肩,另只手勾住周延的肩,“我们会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周延你说是不是?” 话锋转得也忒快了吧。 好在周延早就适应了这种模式,板着脸一字一顿说:“一定会的!” 第34章 温柔诱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 再说只是出国念书,又不是再也不回来。 有什么好伤感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眼泪就是不懂呢? 流个不停。 刚才在萧柠柠和周延面前,南眠根本不觉得难受想哭。 她以为这么些日子下来,自己对好朋友出国念书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反应了,不曾想等萧柠柠和周延的身影渐行渐远到她再也看不见,难受开始疯狂往外涌,一时间淹得她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泪水模糊了视线。 越擦越多。 仿佛怎么也止不住。 南眠暗骂自己没用。 突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落在她头顶轻揉。 紧接着她听见:“要吃糖吗?” 南眠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上次闻庭这么问,然后发生了什么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事。 她轻咳一声转脸看向车窗外,“我已经戒糖了。” “真的不吃?” 闻庭抓出一把糖递过去。 糖纸在盛夏骄阳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这些糖本身就属于高颜值,被日光一照,美得惊心动魄。 南眠先是惊艳,然后震惊。 惊讶闻庭车上竟然备了糖。 她还以为闻庭不吃糖呢。 小姑娘似水润过的杏眸清澈又明亮,光辉坠入,似将烁烁繁星藏在了其中。 美极了。 舍不得移开眼。 “您不是不准我吃糖吗?” 南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卷翘的睫毛轻扇,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话是对闻庭说,眼神却落在闻庭手里的糖果上。 “不哭了?” 闻庭短暂地笑了一声。 南眠:“……” 抬手一抹眼睛,还真没哭了。 所以,是这些糖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换言之,在她心里,糖比萧柠柠和周延重要? “既然不哭了,那也就没吃的必要了。” 闻庭作势要把糖放回原位,五指刚微微收拢,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摁住,边阻止边说:“您看,我还哭着呢。” 前面哭得厉害,这会儿稍微一碰眼睛就是火辣辣的疼。 用手揉两下,再想些伤心事,眼泪很顺利就出来了。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闻庭自然瞧出了南眠是故意哭的。 他无奈笑着摊开手,“都给你。可以不哭了吗?” “可以。” 南眠破涕为笑,把糖拿走紧接着揣进兜里,生怕闻庭反悔不给了,或者是只让她留一个。 …… 距离K大的新生军训还有一整周。 近段时间,浔京进入了高温期。 据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天气将持续高温。 白日里的浔京热得像蒸笼。 入了夜,炎热也不下线,闷得人连呼吸都难受。 一想到要在这个鬼天气下军训,南眠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 可当她看见西区的状态,顿时觉得军训不值一提。 西区房屋老旧,人口稠密。 巷口的大垃圾桶看起来很久没倒了,堆得满满当当,周围地上也全是垃圾。 成群结队的苍蝇在其中觅食。 突然,从楼上甩下来一袋垃圾。 啪一声砸地上散开,引来附近的几条狗撕扯。 离得近的妇人边摇蒲扇边破口大骂扔垃圾的人。 片刻后,妇人把吃完的西瓜皮往垃圾桶一丢,砸落不少垃圾。 炎炎夏日,热浪滚滚。 将西区的脏乱差衬得更令人心烦。 车门一打开,熏天臭味扑面而来。 司机催她们赶紧把车门关上。 车子逃似的开走了。 南眠和余枝摸出口罩戴上,朝里走。 这是南眠第一次进入西区。 她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走进西区,这个浔京有名的恶劣地带。 热气与臭味交织,不一会儿便缠满了她们全身,连头发丝儿也没放过。 越往里走越清静,而且相对外面的环境来讲,干净多了。 停在阴凉处。 余枝边摘口罩边看着不远处的小院说:“我弟弟就住那儿。眠眠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你去吧。” 南眠也摘下口罩呼吸,情不自禁用口罩充当起了扇子,来回扇着,仿佛帽子上转动的风扇是摆设。 白皙小脸被高温折磨得红扑扑,嘴唇也变得干燥,喝了矿泉水没一会儿,又干了。 余枝看着,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如果她在跟父母吵架后没有向南眠诉说委屈,南眠就不会陪她来西区看弟弟。 余枝从购物袋里摸出小风扇,“眠眠你拿着用。” 南眠愣了瞬,“不是买给你弟弟的吗?” “我买了好几个啊。” 余枝是一个安静的时候很温柔,活泼的时候很明媚的人。 南眠是在毕业旅行途中认识的余枝。 两个人不仅一见如故,还都考上了K大的计算机系。 缘分使然,两个人渐渐就聊开了。 比如余枝和父母原本不住浔京,他们来浔京是为了找当年被人贩子拐走的余洲,也就是余枝弟弟。 据余枝说,不管她和父母怎么说,余洲都不肯回到余家,执意留在西区生活。 于是,只要余枝和父母一有空,就会来西区看望劝说余洲。 今天上午,余枝和父母像往常一样来见余洲,发现余洲把一个人揍得浑身是血。 余洲一句话也没解释。 被打的人说余洲就是个疯子,莫名其妙把他摁在地上揍,还说要把余洲送警察局。 余父余母为了不让事情闹大,选择用钱私了。 过后,余枝和父母询问余洲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洲先是一言不发,然后让他们再也不要来西区烦他,还说了很多伤人心的话。 余父余母既生气又伤心地离开了西区,迟一步走的余枝发现了余洲身上的伤,青青紫紫,实在骇人。 余枝知道从余洲从嘴里问不出什么,于是去询问周边住户。 忙活了近两个小时,余枝才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口中得知经常有男人去骚扰余洲。 余枝心痛到无法呼吸,她跑回家告知父母,拜托他们一定要将余洲从西区接出来,父母却说她是被余洲那个没良心的迷了心窍。 然后余枝和父母吵了从小到大最厉害的一架。 看着不远处的小院,南眠微不可察地叹了声。 突然,眼前一片明晃晃。 原来是这片阴凉处也被太阳晒到了。 南眠环顾四周,寻找下一个凉快地儿。 有户人家在窗台上种了三角梅,一大丛三角梅在烈日下看着格外灼眼。 短暂看了会儿,南眠收回了视线。 对面拐角刚才还被晒着,转眼就阴了。 正要抬步过去,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挎着篮子自拐角走来。 小女孩扎着丸子头,身上穿着黄底碎花裙,身上斜挎了一个可爱的泡泡相机。 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和南眠对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南眠想了想,摇摇头。 “可是姐姐你看着好眼熟哦。”小女孩皱眉沉声说。 看着稚嫩的眉心皱成了川字,南眠也情不自禁皱起了眉。 紧接着她听见,“姐姐这么漂亮,我想应该是在梦里见过吧。” 南眠:“……” 她这是被一个小孩儿给撩了? “姐姐好,我叫软软,柔软的软。” 软软眉开眼笑掀开篮子里的布,挑了块最贵的巧乐兹递出去。 “我请姐姐吃冰糕。” “我有水。” 南眠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 软软嘴角往下一撇,“姐姐是因为我不可爱才不吃我给的冰糕吗?” 南眠实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怔了片刻忙说:“软软特别可爱,真的。姐姐只是不喜欢吃冰糕。” “哪有人不喜欢吃冰糕的,姐姐分明是觉得我不可爱。” 软软嗓音闷闷的,隐约带了哭腔。 南眠怕把人惹哭,待会儿要是窜出一个大人来指责她可就麻烦了。 她摘下帽子递过去,“软软请我吃冰糕,我送软软一顶帽子好不好?” 软软板着小脸摇头说:“奶奶教我不能随便收别人给的东西。” 南眠学着她刚才的语气说:“软软是因为我长得太凶才这么说的对吗?” 显然软软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姐姐一点也不凶!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就觉得姐姐可好说话了!” 说完察觉到说漏嘴了,软软赶紧捂住嘴,“我什么都没说,姐姐你什么都没听见!” 南眠被她紧张兮兮的小模样给逗乐了,抬手给她戴上帽子,顺便拨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蹲下问:“有觉得凉快些吗?” 风扇虽小,但是总比没风强。 软软努力抬眼去看帽子上的风扇,睫毛轻扇几下后,她看向南眠。 “姐姐,这个贵吗?” 南眠摇头,“不贵。比你送我的冰糕便宜。” “那我岂不是赚到了?”软软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眠眠!” 余枝的声音由远及近。 看见软软,余枝忍不住摸了摸丸子头,“怎么只有你自己呀?” 软软笑着回答:“叔叔走得慢,在后面。” 说着,小手又从篮子里摸出一根巧乐兹,“请姐姐吃冰糕。” 余枝晃了晃手里的小风扇,“我用这个跟你换好不好?” 很显然,软软已经习惯了和余枝交换东西的相处模式,道了谢谢便接下了。 她们离开时,软软站在原地目送。 听余枝说,软软是个孤儿,在这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前段时间差点被强|奸。 南眠一想到软软明媚可爱的模样,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疼得厉害。 等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软软才转身走进拐角,笑眼弯弯,“叔叔,姐姐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不仅漂亮,还很善良。” 常又眼神温柔,笑容如三月春风般和煦。 第35章 温柔诱你 夜里,疾风骤雨,电闪雷鸣。 忽地,一道猛烈的闪电劈下,浔京西区顿时陷入黑暗中。 轰隆隆的雷声愈发震耳。 小孩子们躲在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即便是满头大汗,也绝不掀开被子。 大人总说闪电会惩罚不听话的人,现下一个个正在心里疯狂道歉,为自己平时做过的错事。 大概只有软软这个孩子在直视窗外的闪电,希望下一秒劈在她身上。 连同捂住她嘴的坏人。 …… 暴雨过后的一大早,清凉舒适,沁人心脾。 可是,待到太阳慢慢升起,湿漉漉的感觉与热意缠绕,闷得人下意识皱眉烦躁。 南眠看外面天色还不错,准备去阳台活动身体。 没想到,门一推开,沉闷感扑面而来,直击心扉。 南眠毫不犹豫关上门。 可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压抑却停在了她心上,带起心底的不安,让她心不在焉。 直到,南眠打开手机看见通知栏的消息推送,眼皮猛地一跳。 [痛心!昨夜浔京西区一男子强|奸八岁女童致死,并将女童奶奶重伤,老人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看见标题的瞬间,南眠想到了软软。 除了被害者的年龄,文章内容里没有提及被害者的其他信息。 不管被害者是谁,这都是一件非常令人痛心的事。 南眠犹豫片刻,拨通了余枝的号码。 她想知道软软的联系方式,接电话的却是余枝妈妈。 余枝妈妈说余枝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她可以代为转告。 几分钟后,南眠收到余枝微信,是软软奶奶的电话号码。 昨天余枝说过,软软是孤儿,在西区吃百家饭长大,和一个身体不好的奶奶相依为命。 所以,接到这通电话的人不是软软,就是软软奶奶,或者是无人接听。 南眠怎么也没想到那头会传来常又的声音。 “哪位?” 光是听着,都能感觉出常又的颓废无力。 南眠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在记起常又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事后,她对常又的恐惧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单是看见常又这两个字,都瘆得慌。 等了几秒,常又说:“不说话我挂了。” “别!” 终究是,对软软的担心战胜了对常又的恐惧。 南眠脱口而出后,听见一声短暂轻笑。 这一瞬间,南眠头皮发麻,想要立马掐断通话。 但她咬牙忍住了。 “能让软软接下电话吗?” “阴间和阳间不能通电话。” 又是一声短暂轻笑,带着苦涩哽咽,既痛心又无奈。 南眠喉咙里像是有棉花堵着,眼睛酸胀得厉害。 右手牢牢握住手机,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此时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昨天的画面。 常又苦笑:“能见一面吗?我有东西给你,准确说是软软留给你的。” 对软软遭遇的痛心并不能抵消南眠对常又的恐惧。 而且,她还不知道软软奶奶的手机为什么会在常又手里。 新闻里说还没抓到凶手,会不会常又就是这个凶手? 南眠正要一口回绝,常又又说:“我在第一医院等你,你可以叫人陪你一起。” 她能找谁一起呢? 闻庭忙工作,萧柠柠和周延远在国外,余枝现在又不方便。 除了他们,她没别的人选了。 正当南眠为此苦恼时,敲门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来了 第36章 温柔诱你 在ICU外面,南眠见到了蹲在地上的常又。 常又仰头阖眸靠着墙,许是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 他一抬眸,刚好与南眠四目相对。 常又眼里有红血丝,眸色晦暗深沉。 他像招呼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说了句:“你来了。” 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出的颓废无力,此时南眠见到常又,感受得更为清楚。 大概是常又现在看起来很脆弱,又或是附近有人来往,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在常又向她走近时,南眠并没有后退。 常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粉色打底,上面有清新的碎花,还有一个用铅笔画的小人儿,旁边写着四个可爱的铅笔小字:南南姐姐。 信封中间写着一行字:南南姐姐你好,我是软软。 南眠一下想到昨天软软眉开眼笑跟她做自我介绍的样子。 是那么的俏皮可爱。 老天爷怎么忍心收了这样一个乖孩子呢? 她接过信,垂眸凝着,指腹在信封上缓缓摩挲。 “软软,她很喜欢你。”常又哽咽了一下。 南眠抿了抿唇,她想问软软是从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又是什么时候给她写的信。 但是这会儿,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信是在回福湾区的路上看的。 这是南眠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当着司机和南蕴之的面,她哭成了一个只知道不停抹泪的憨憨。 等到了福湾区,南眠发现自己被南蕴之抱着,对方轻轻拍着她后背,温柔哄着。 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抱抱,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尴尬的是她还把人家衣服给哭湿了,好大一片。 正当南眠要道歉,头顶响起南蕴之温柔的安慰。 “没关系,不碍事。” “谢谢您陪我去医院。”也谢谢您不跟我计较。 南眠离开怀抱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依恋。 这种感觉曾在她和韦蓉的相处中出现过。 往里走的时候,南蕴之问:“还要继续练琴吗?” 南眠点点头。 她需要做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跟往常一样,练到下午四点半结束。 南眠送南蕴之下楼,看见一个和南蕴之容貌相似的男人。 南蕴之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而且还是一副等人的状态。 总不可能是等她吧? 那为什么不给她吱一声,惊喜? “我来接你。” 南羡撑开手里的遮阳伞走过去,将南蕴之和南眠罩住。 南羡朝南眠颔首微笑,“你好,我是蕴之哥哥。” 表面有多克制,内心就有多激动。 南羡心里的小人儿兴奋地直转圈。 他在这附近办事,想到妹妹今天教南眠小提琴,便来这儿等着。 主要是看外甥女。 南羡情不自禁握紧伞柄,一副要将其捏碎的架势。 南蕴之看在眼里,眉梢微挑。 她往旁边一挪,挡住南羡视线,“走吧。” 南羡心生不满,但也没执意去看南眠。 吓到他外甥女可就糟糕了。 不过,南羡送伞的行为还是惊到了南眠。 她离电梯就几步路,而且这人看她的眼神明明很平静,却给她一种炙热如火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就这点路程,只要我跑得够快,太阳晒不到我的。” 说完,南眠脚底抹油似的往回跑。 也就没看见南羡皱紧的眉心,温和又无奈的眼神。 南蕴之倒是瞧得清清楚楚。 她抬手抽走南羡手里的遮阳伞,撂下话,“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学生了吧?” 南羡眼皮猛地一跳,“胡说八道什么呢?” 南蕴之摘下墨镜,抬眸,眼神严肃。 “那是为什么?” 南羡:“……” 因为她是你女儿,我亲爱的外甥女。 南羡沉默的片刻,南蕴之自动理解为是被她说中心思之后的哑口无言。 南蕴之的眼神愈发严肃,她盯着南羡,一字一顿:“哥,你是有家室的人。” 南羡眼皮又是猛地一跳,“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南眠就是我心目中女儿的样子。” 这话勾起了南蕴之的回忆。 当年,南羡得知妻子生了个男孩,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委屈兮兮地抱住她说:“我报班学了九个月的裁缝啊!” 到现在想起都觉得既心疼又好笑。 见南蕴之笑开,南羡松了口气,同时无奈一笑。 肯定是想起他当年在手术室外委屈得红了眼的事情。 “哥。”南蕴之走了几步停住。 南羡跟着停下,“怎么?” “哥,你说我当初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南蕴之语气轻松地问出口。 她抬头直视太阳,很快,眼睛便开始酸涩,泪水争先恐后往外涌。 分不清是被阳光刺激的,还是心疼的。 南羡微不可察地叹了声,从兜里拿出绢帕递过去,什么也没说。 …… 当年,南蕴之未婚先孕,而且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 老爷子怒不可遏,坚决不许这个孩子生下来。 是南蕴之以性命威胁,才将孩子生了下来。 可是南蕴之不知道,老爷子在妥协的时候已经将后续安排好了。 相认? 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些许碎片蹦得老高,有那么几片从南羡手背上划过。 房间隔音好。 守在书房外的佣人只是隐约听见砰的一声。 南蕴之端着泡好的茶上楼,发现佣人神色有异。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佣人刚说完,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兄妹二人四目相对。 南羡反手关上门,“在这儿偷听?” 南蕴之注意到他手上的几道伤痕。即便门已经关上,她也担心老爷子听见,压着声音问:“爸因为什么事对你动手?” “一件让他很生气的事。” 南羡苦笑。 他希望老爷子能够接受南眠,让她们母女二人相认。 老爷子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十分介意南眠的存在。 这场动怒在南羡的意料之中。 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醒,绝对不能让老爷子知道妹妹在教南眠拉小提琴,不然就是妥妥的修罗场。 书房内,南承拨通了念慈孤儿院郝院长的电话号码。 几秒钟后,他沉声说:“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8 22:56:08~2021-03-29 23:4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买邪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温柔诱你 在南承看来,南眠的存在与定时炸|弹无异,迟早有一天会毁了他的女儿。 十八年了。时间并没有冲淡老爷子对亲外孙女的介意,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的介意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精力大不如当年,南承对孤儿院那边的关注越来越少。他对南眠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年前,十岁的小丫头烧得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直说胡话。 十岁的南眠,和南蕴之小时候有八分像。 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会不会更像了…… 南承联系郝院长没有别的事,只是突然想亲眼见一见南眠。 郝院长深知南羡对南眠是怎样的态度。 闻言,他心里涌起阵阵不安,面上笑着作答:“天气热得很,想必是呆在家里吹空调。” 南承默了片刻,“麻烦你把领养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找找,过会儿发给您。” 这边通话结束,郝院长赶紧联系上闻庭,三言两语概括了情况。 几秒后,闻庭开口:“按他说的办。” …… 当年韦蓉和南铭在领养南眠时,得知南眠是被家人抛弃送进的孤儿院。 夫妻二人对南眠感激之余,多了很多心疼。 在他们心里,南眠就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接到来自南眠家人的邀请,夫妻二人心里生起愤怒。 既然选择了抛弃,那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韦蓉微微一笑说:“我们做不了主。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南承半晌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他叹了口气:“算了。” 书房门被敲响。 紧接着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些许。 少年小心翼翼往里探,四目相对间,他学着宫廷剧里小太监的姿态,弯腰走上前,掐着嗓子说:“晚膳已经备好,奴才伺候您下楼用膳。” 南承把嘴角往下一压,冷哼一声:“心思该放在学习上,少看那些胡编乱造的电视剧。” “您孙子要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怎么可能十四岁就考上K大?”南晖走到后面推动轮椅,“再过几天,您亲爱的孙子将进入晒成黑炭模式。趁现在我还白白嫩嫩,您赶紧多看看。” 南承抬眸,打量他孙子这张秀气俊俏的脸。 “黑点好。现在太小姑娘。” “老羡同志一直想要个女儿。照您这么说,老羡同志岂不是愿望成真了?”南晖笑说。 南承鼻子一哼:“贫嘴!” 南晖童鞋没皮没脸地继续贫嘴,“我要是个小姑娘,可有你们愁的。” 漂亮人儿招人惦记,不管是男是女。 不过这话倒让南承想起南蕴之小时候。 从幼儿园开始,就有臭小子惦记他的宝贝女儿。 一众追求者里,比秦家那位优秀的多了去了。 偏偏他的宝贝女儿就是瞧上了秦怀呈。 说是因为打赌,可若是没意思,又怎么会对人家穷追不舍? 想到秦怀呈,老爷子就来气。 他的宝贝女儿那么优秀,秦怀呈竟然无动于衷。 “秦家那小子是不是现在还单身?” 猝不及防的火|药味,南晖愣了瞬,“秦叔叔现在独居国外,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南承沉着脸重重一哼,“我怀疑他性取向有问题!” 砰的一声。 一老一小循声看去。 南蕴之讪讪一笑站起身,“我上楼拿个东西。” 裙摆下的小腿上有一片红,是刚才磕在楼梯上弄的。 皮肤白,衬得有些触目惊心。 痛劲儿还没缓过去,南蕴之走路有些别扭。 南晖担心道:“姑姑您没事儿吧?” 南蕴之扬起笑摇摇头,“我没事,你们赶紧下去吃饭吧。” 门咔嚓一声合上。 南晖低头说:“爷爷,要不要找宋医生来给姑姑瞧瞧?我看伤势挺严重的。” 南承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姑姑的问题不在腿上。” 当年姑姑跟人打赌去追秦怀呈的事,南晖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跟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姑姑的好朋友岑歌,当时和姑姑打赌的对象之一。 据岑阿姨说,姑姑早在高中就暗恋秦怀呈了。 所谓打赌,不过是几个朋友帮姑姑找了个合适的由头,让她去向秦怀呈表明心迹。 每一次说起当年事,岑阿姨都会说秦怀呈的心是石头做的,然后又感慨:“哪有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啊。不过是没遇上那个让他动心的人罢了。” 可要是秦怀呈没有对姑姑动心,为什么当年姑姑出国后没多久,他也出国了。 而且还和姑姑一样,定居在国外。 只是巧合吗? “爷爷,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南晖乖巧笑着。 南承抬眸晃了眼,“既然你这么问,就说明你心里知道不该说。那就别说了。” “噢。” 南晖怏怏地低下头。 几秒后,老爷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声,“看在你即将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份儿上,说吧。” “爷爷啊……”南晖抬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突然不想说了。” 他刚才想撮合姑姑和秦怀呈,转眼一想还是别了。 爷爷对秦怀呈当初的无动于衷可是一直耿耿于怀。 再来一次无动于衷,爷爷还不得把秦怀呈的皮给扒了。 南承板着脸凝视南晖。 直到把南晖盯得后背发寒,站得笔直,他才开口:“到时我会去看你军训。” “别啊!”南晖脱口而出,忙扯着嘴角说:“这天热得都可以在地上煎鸡蛋了,您去看我军训不是找罪受吗?您要是因此病了,您孙子我会心痛到无以复加的。” 南晖是由老爷子带大的,从小接受军事化教育。在体能锻炼这方面,可以说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以致于南晖现在怕了在老爷子面前锻炼,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迎来更猛烈的训练。 南承抬手拍拍南晖的肩,和蔼笑说:“你放心,爷爷我会待在凉快地方盯着你。” 南晖欲哭无泪。 他刚才就不该多嘴。 …… 军训前一天,南眠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那头传来余枝压低的声音:“眠眠,是我。那天我回家后,跟我爸妈吵了一架。他们不许我再去看余洲,还没收了我的电子产品让我没法联系外界。长话短说,眠眠你帮我一个忙,去西区看看余洲。我看新闻说昨晚的暴风雨让西区损失惨重,我担心余洲住的房子出事。” 闻庭在书房处理工作,南眠准备去告知一声然后出门。 不曾想一打开房间门,就和闻庭四目相对。 闻庭低头抿了口咖啡,动作里有些许的不自在。 南眠敏锐地察觉到。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走过去,仰起脸绽开笑颜,“您该不会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吧?” 拖长的尾音又软又乖,霎那间直叩心扉。 闻庭垂眸凝视。 他的小姑娘好像不一样了。 在他面前也会笑得比糖果甜,比骄阳明媚。 是他的错觉吗? 南眠伸手摸自己的脸,“有脏东西吗?” 闻庭薄唇微抿,“有好看。” 猝不及防的撩最是撩人。 南眠怔住,呆呆地眨了两下眼。 小姑娘傻乎乎的模样可爱极了。 想将她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闻庭抬手抚平南眠头上的呆毛,顺带将她脸颊的几缕碎发别到耳朵后面。 微凉指尖划过肌肤带起一阵炙热的颤栗。 南眠噌一下红了脸,思绪慌忙归位。 她轻咳一声说:“我要马上去一趟西区。” 西区在浔京是出名的脏乱差,不只是环境。 闻庭自然是不放心南眠自己去。 他放下咖啡,“我陪你。” 前往西区的路上,南眠向闻庭解释了为什么去西区。 提到之前和余枝去西区时,她明显感觉到闻庭脸色变了。 闻庭看着前面道路,目不斜视。 他淡声说:“西区很复杂,最好不要去。” 南眠乖乖点头,不再多说。 余光瞥见小姑娘拘谨的样子,闻庭打开储物盒抓了一把糖递过去。 糖纸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勾得人心痒痒。 南眠忍住立马接下的冲动,咽了咽嗓子,十分克制地说:“您不是不准我吃糖吗?” 闻庭淡淡笑说:“哄你。” 好端端的哄她干嘛? 管他呢,有糖吃就好。 “那我拿了啊。” 南眠小心翼翼伸出手,确认这些都是给她的后,全部拿下放到怀里。 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滋味儿在舌尖化开,逐渐蔓延到心间。 南眠享受地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 她歪着脑袋发问:“之前您可是不管我怎样都不给我糖吃,怎么突然又改变态度了?” 等待红灯过去的间隙,闻庭学着南眠的样子歪了下脑袋,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 “你不喜欢吗?” “喜欢!”南眠杏眸弯弯似月牙,笑意从眼底漾出,“喜欢极了!” “是喜欢糖,还是喜欢人?” 清透如玉的指尖一下接一下,缓慢敲打在方向盘上。 闻庭温柔凝着小姑娘明净的双眸。 当一双生就深情的桃花眼温柔起来,太要人命了! 南眠根本顶不住。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少看一会儿。 “可以两个都选吗?” 闻庭:“可以。但你得选出一个更喜欢的。” 南眠不假思索:“当然是糖啊!又甜又好看,还会让我心情好。” 闻庭嘴角平敛。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体会到了。 “绿灯了。” 南眠压住试图上扬的嘴角,看向前面。 等到了西区,闻庭仍是容色淡淡,说话也没什么情绪。 南眠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 她倾身过去,将人圈在怀里,“我刚才跟您开玩笑的。当然是更喜欢人啊,您更甜更好看,更会让我心情好。” 闻庭抬眸,镜片后的桃花眼里仍是凉凉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哄我。” 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好可爱啊,一下戳到了南眠心里。 好想捧着他的脸揉一揉啊。 确实南眠也这么做了,她低头啄了一下薄唇,“闻先生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吗?” 闻庭怔了瞬,紧接着化被动为主动。 直到小姑娘喘气难受,他才肯放过。 南眠照镜子看见自己红肿的唇,一边找口罩一边咕哝:“什么人呐这是。” “是你自己招惹的人。” 闻庭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顺便提醒今天的西区比往常更乱,因为救济物资的事。 亲眼看见经历暴风雨过后的西区,南眠才知道所谓的损失惨重是有多严重。 西区的老旧房屋有很大一部分成了危房,住户在跟前来发放救济物资的工作人员交流新住处的事。 浔京西区这一带关系牵扯很复杂,管理起来非常麻烦。 整治西区的事一拖再拖,到现在连眉目都没了。 对于住户要求的新住处,工作人员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今天会有专人来修理,保证让大家住在安全的环境里。 这让大家很不满。 一堆人把工作人员围了起来,吵声震耳。 巷口的垃圾桶倒了,垃圾洒了一地。 没人收拾。 路过的人纷纷加快脚步,连半秒的眼神也没给。 忽然,啪的一声。 从天而降一袋垃圾砸在地上。 不仅袋子摔破了,还让里面的汤汁溅到了附近人的身上。 闻庭就是其中一个。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沾了汁水,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酸涩刺鼻的味道。 南眠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忙从包里拿出湿巾去擦拭。 闻庭:“不用。” 他脱下外套叠好,重点是将脏的那处叠起来,然后搭在臂弯。 里面的衬衫洁白无暇,让人不禁觉得但凡有稍微的玷污都是大不敬。 男人俊美无俦,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气质光华出尘,宛如高高在上,不惹俗世的神明。 神仙般的人物,不管在哪儿都是惹人眼的。 争执的人安静了下来。 路过的人停下了脚步。 刚才扔垃圾的人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南眠环顾四周,小声说:“您要戴口罩吗?” 闻庭浅浅一笑,抬手摁下她头上的几根呆毛。 “不用。你继续带路。” 有了刚才的突发事件,南眠很担心再有垃圾从天而降。 闻庭身上的白衬衫,她越看越碍眼。 停在一个拐角,南眠脱下外套,“喏,给您。” 闻庭以为南眠是让他帮忙拿着,准备放到自己的外套下面。 “那个……我是让您穿上。”南眠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我的衣服于您而言可能有些小。不过总比外面什么遮挡都没有强。俗话说蚊子肉也是肉。您说是不是?” 闻庭看着这件秀气的外套,已经能想象出穿在他身上是怎样的滑稽。 俊眉轻皱。 “真的要我穿?” “我建议您穿上。” 南眠拿过他臂弯的外套抱在怀里。 他能脱下这件,就说明他是介意穿在身上的。 不然她也不会脱下自己的给他穿。 闻庭沉默片刻,摊开,穿上。 紧绷感随之而来。 他一抬手,隐约听见撕裂声。 “我会赔你一件新的。” 南眠忍住笑意,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摇摇头。 “没关系。真的。” “很好笑?” 闻庭俯身靠近。 南眠快忍不住了,“不好笑,一点也不。” 本来是端方禁欲的一个人,她的衣服一上身,瞬间破了那勾人心魂的气质。 很是滑稽。 “当心憋坏身体。” 闻庭抬手掐住小姑娘肉嘟嘟的脸颊。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甚至眼尾还泛起了湿润。 即便如此,南眠也不忘为自己解释,“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闻庭微微一笑,“说出来也让我笑笑。” 正当南眠准备随便讲一个笑话时,耳边响起啪的一声。 又一袋从天而降的垃圾。 袋子坏了,垃圾散了一地。 好在里面没有液体。 南眠呼了口气,抬手替闻庭整理好外套,嘴里嘟囔:“衬衫白得跟雪一样,弄脏太可惜了。” 衣服于闻庭而言是真的很秀气,挡住了后面,前面是敞开的,拉链根本拉不上。 闻庭垂眸看前面,“这里该怎么办?” 南眠低头看自己,她就一件衬衫,不能再脱了。 环顾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用来遮挡的东西。 闻庭薄唇轻启:“我有一个办法。需要你配合。” 南眠:“?” 这时如果有人路过,便会听见: “双腿夹住我腰。” “使劲。” “抱紧。” 不看画面,一定会误会。 看了画面,也有可能误会。 南眠像树袋熊一样抱住闻庭,替他挡住了前面。 她扭头看了眼路,说:“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然后从右手边的第二个拐角拐进去。” 闻庭嗯了声,“辛苦你了。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 南眠:“……” 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严重怀疑他在开车。 但是没有证据。 几分钟后,一片三角梅进入视线。 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它们仍旧灼眼,看着它们,仿佛整个西区都亮眼起来了。 南眠正要收回视线,有个人走近了三角梅。 看清对方是谁,南眠呆呆地眨了下眼,“常又……” 常又从口型辨出南眠是在叫他名字,微笑颔首后,冲他们二人打了招呼。 闻庭注意着南眠的脸色,没有发现异样,他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接下来该怎么走?” 南眠回过神,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院,“就是那儿。” 第38章 温柔诱你 余洲住的平房小院屋顶损伤严重,不少瓦片被风刮到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 少年蹲在房顶盖瓦。听见脚步声,他神情淡漠地撩起眼皮看了眼来人,不做言语,继续忙手里的活。 余洲性子沉,不怎么爱说话。 虽然南眠没和余洲打过一次交道,但在余枝那儿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心里也算是有了个挺厚的底。 所以,余洲的视而不见并没有让南眠觉得尴尬。 她仰头说:“你好,我叫南眠,是你姐姐朋友。余枝很担心你,但是她没法出门,只好拜托我来看看你。” 余洲手下动作微顿,薄唇抿紧,良久才吐出两个字:“麻烦。” 少年起身朝不远处的梯|子走去。 梯|子搁在墙边,顶端靠着房檐,周围没有其它支撑物。 南眠想过去扶着梯|子,但是院门关着,她只能眼看着少年踩着时不时晃两下的梯|子从房顶下来。 余洲安全落地,南眠松了口气。 很快,院门打开。 余洲面无表情,“狗粮我已经收到,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狗粮? 南眠愣住。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忙从闻庭身上下来。 南眠闹了个尴尬的脸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房子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 昨夜的暴风雨让它内外受伤。不过内部已经被收拾干净整齐,唯有还是湿润的墙壁和地面在提醒旁人它遭受了多么猛烈的伤害。 但是,不管房子有没有经历这波伤害,余枝都希望余洲能够搬出西区。 尽管余枝和父母之前费尽口舌也没能劝动余洲,余枝仍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余洲在厨房烧水。 南眠想到余枝的拜托,心中酝酿一阵,走过去停在门口。 刚张开嘴,她便听见少年说:“我哪儿也不去。” 余洲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接着又拿出茶壶和两个茶杯。 南眠这才意识到烧水是为了泡茶给她和闻庭。 她忙说:“我们不渴,不用这么麻烦。” “都是余枝买的。买来就没用过。” 余洲卷起袖子,将落了灰的茶壶和茶杯拿到水龙头下清洗。 伴随着水流声,南眠隐约听见一句怪可惜的。 只可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余洲洗刷的动作。话是余洲说的,还是她幻听了,无从得知。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叫喊。 啪的一声。 一个茶杯从余洲手里滑落,摔成了几瓣。 叫喊声还在继续。 而且越来越近了。 余洲伸手去捡,不小心被划破了指尖,猩红顿时将雪白瓷片染得夺目。 南眠几个大步过去握住余洲手腕,阻止他再去碰那些碎片。 “家里有没有创可贴?” 一抬眸,南眠才发现余洲脸上没有血色,双眸沉得像无尽的黑夜。 余洲略显迟钝地对上南眠眼睛,“带着你的人赶紧从后门走。” “哟!余洲你这儿有客人啊。” 话间,男人摸着下巴把闻庭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遍。 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尝起来的滋味儿肯定妙不可言。 只可惜,一看就是他招惹不起的。 男人略作收敛,冲闻庭一笑,“你好,我是余洲朋友。” 说完也不管闻庭会不会应答,又接着叫余洲。 走到厨房门口,男人诶了一声,“你在怎么不答应我?我还以为你没在家。” 南眠清楚感觉到余洲打了个冷颤,紧接着余洲往前一步挡住了她。 她听见余洲低微的一句:“什么也不要做。” 男人微微眯眼,“谈女朋友了?” 余洲清瘦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跟你没关系。” “我又不会吃了她。” 男人哼笑一声,摆摆手,示意余洲让开。 余洲不为所动,“有什么事你晚些时候再来找我。” “不听我的?”男人吊儿郎当地靠着门。 余洲抿唇未语,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因为太使劲,刚止住血没一会儿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男人看见,啧啧两声走上前试图掰开余洲那只手。 余洲猛地将手背在身后,“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晚些时候再来!” 很显然,这不是男人第一次被吼。 他笑了笑,执意去掰余洲那只手。 “别闹。不然我会让你在女朋友面前出丑哦。” 余洲身体一僵,脸色更白了。 他咬紧后槽牙,声音放软了不少。 “我没事。不用麻烦你。” 男人很满意余洲的态度转变,也就不再执意。 “那我晚上再来找你。” 男人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 他歪着脑袋去看南眠,笑着说:“你不用害怕,我是他的好哥哥。” 余洲呼吸一窒,深沉眸子里迸射出尖锐的光芒。 男人视而不见。 在他做了余洲的那晚上,就已经见识过了。 当时他还以为这小子要把他怎样,不过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罢了。 男人哼着小调,顺走了茶几上的几个苹果离开了。 等到听不见男人的声音,余洲绷紧的身体才逐渐放松。 水已经开了,他去关火准备泡茶。 余洲头也不回地忙碌着,“出去坐,茶几的抽屉里有零食。余枝买的。” 最后一句有略微的哽咽。 少年别过脸咳嗽两声,“不好意思,我嗓子不舒服。” 关于余洲在西区的生活是个什么情况,南眠从余枝那儿了解到一些。 有些话,南眠没有立场去直说。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余洲离开西区。 “你不想知道余枝为什么没法出门?” “因为我,对吗?”余洲嗓音沙哑。 南眠:“你真的忍心见余枝伤心吗?” 余洲喉间一哽。 那天他们撞见他把一个人揍得浑身是血,他很想解释他是在自卫,可是他没法说。 那些事那么不堪。 他们知道会恶心他的。 被人贩子拐卖的这些年,余洲跟过两户人家。 第一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对他百般嫌弃。 然后到了浔京,第二对夫妻待他极好,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各种折磨他。 那是一个雨夜,余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是一个收垃圾的爷爷救了他,带他回了西区。 爷爷自己靠捡垃圾生活,那次的医药费掏空了爷爷的钱包,甚至还让爷爷当掉了已故妻子留下的金镯子。 余洲为了报恩留在西区照顾爷爷,爷爷去世后,他也没想过离开。 西区很复杂,但他也在这里得到过很多温情。 见到家人的那一刻,余洲不是没想过离开。 可是一想到爷爷为了救他当掉镯子,他就冷静下来了。 如果他走了,那些人肯定会占了这房子。 他得留在这儿替爷爷守着。 那一天,余洲见到小太阳似的姐姐哭成了泪人,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不告诉他们是因为没法说,让他们不要再来西区是怕他们撞见他被欺负的不堪场面。 忍心吗? 不忍心的。 沉默的半晌,南眠看见一滴接一滴的晶莹砸在了少年紧绷的手背上。 再开口时,余洲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红着眼睛看向南眠,“我想求你一件事。” 余洲所求,南眠无能为力。 她只能找闻庭帮忙。 几分钟后,闻庭淡声问:“除了保住这房子,没别的了?” 余洲知道闻庭是谁,自然也清楚闻庭的本事。 他犹豫片刻,沉声说:“没了。” …… 安排余洲住下后,南眠拨通了余枝的号码。 和上次一样,还是余枝妈妈接的。 许是余枝这几天的表现很好,余枝妈妈并未说要帮南眠转告,而是直接让余枝接了电话。 不知道余枝妈妈是不是在旁边,南眠不敢直说余洲,“枝枝,你托我做的事完成了。” 余枝呼吸一窒,捏紧了手机。 当着余母的面,她不敢把心里的激动表现出来,只能一再克制。 “眠眠,谢谢。” 南眠余光瞥见少年朝她走来,怔了瞬。 少年停在她旁边,冲手机轻轻说:“姐姐,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这是相认以来,余洲第一次叫余枝姐姐。 余枝瞬间红了眼。 怕惹余母起疑,她不敢多说,只是哽咽地嗯了一声。 “眠眠,明天学校见。” 明天,军训开始的日子。 南眠点开天气预报看了眼,叹了口长气。 晚上,萧柠柠打来视频电话吐槽浔京的鬼天气,“太变态了!眠眠你去医院开个证明,别军训了。我怕你被晒出问题。” 确实热得变态。 可是大学新生军训就这么一次。 错过了多可惜。 南眠绽开笑颜,“我相信我扛得住。” 萧柠柠无奈叹气,“你啊!” 片刻后,萧柠柠压着声音神秘兮兮说:“闻先生在你身边没?” 这会儿南眠在厨房倒水喝。她环顾四周,摇了摇头。 “老实跟我说,你现在还有没有觉得自己和闻先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萧柠柠严肃脸。 南眠失笑,“您的淳淳教导刻在了我的心上。多亏您,我彻底想明白了。所谓的配不上,所谓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都是我的自卑心在作祟。” 萧柠柠半信半疑,“没骗我吧?” “我骗你能让明天变凉快吗?”南眠反问。 萧柠柠:“不能。” 南眠:“那不就得了。” 四目相对片刻后,萧柠柠说:“自卑会让一个人失去很多拥有美好的机会。眠眠,千万不要再走从前的路,知道了吗?” “嗯。” 聊了几句各自的近况后,视频聊天结束。 南眠洗好杯子放回原位,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桃花眼。 她猛地僵在原地,“您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闻庭没有作答。 他凝着她的眼,一步一步靠近。 南眠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开。 男人身上沉稳的木质香将南眠牢牢包裹,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小绒毛。 闻庭的视线不曾有过偏移,见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失笑说:“我长得很可怕吗?” 南眠摇头,还是没抬头。 唉…… 男人温热的掌心向下,落在她头顶轻抚两下,另只手停在她腰间,稍微一用力,便将人带入了怀中。 “我的小姑娘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相待。” 南眠浑身一震。 她缓缓抬头,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有棉花堵着,难以发声。 在云巅见到闻庭时,南眠就想如果这双深情眸盈满温柔,那该是怎样的要人命。 现在,她知道了。 每当被他温柔凝视着,她感觉自己活起来了。 对未来充满希望,想要努力变得更好的那种活。 “闻先生……”南眠踮脚吻上薄唇,“谢谢你。” 第39章 温柔诱你 烈日当空,流金铄石。 风掀起热浪朝操场上站军姿的新生们扑面而去。 天气再热,也不妨碍大家站姿挺拔。 提到青春,想到校园。 身在校园,回忆青春。 一张张被晒得通红的小脸,一双双目光坚定的眼睛,让南蕴之想起了自己的大一新生军训。 当年,她由于身体原因,没能参加军训。 不过,军训的每一天她都在场。为了看一个人。 那时候的天气没比现在好多少。 没记错的话,她被热晕过两次。 现在想来,南蕴之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蠢极了。 拖着病体在大太阳底下折腾,心里甚至还幻想如果自己晕了,他会不会冲出来抱她去医务室。 事实是,不管她是好着,还是晕倒,那人的眼神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唇齿间溢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苦笑,南蕴之收回思绪,过了良久才在一众新生中找到南晖。 点开手机的照相机,对着南晖两指放大,拍下。 她这侄子实在惨,大学军训还要被老爷子盯着。 转身往回走,南蕴之意识到惨的不仅是南晖,还有她自己。 老爷子待在空调房里用望远镜盯人,她跑到大太阳底下的树荫处站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南晖拍下这小子的状态。 想了想,南蕴之还是把照片递了出去,嘴上不忘咕哝:“您明明有法子,干嘛还让我去外面拍照片?” “我让你呆在家,你非要跟着一起来。我要是不找点事给你做,岂不是显得你很没用?” 老爷子笑声爽朗。 他老人家看了照片,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接着又把望远镜放到了眼睛前面。 片刻后,老爷子把望远镜往旁边一挪,问南蕴之:“后面还跟我一起来不?” 来晒太阳吗? 南蕴之抿了口茶,说:“有宋医生照顾您,我很放心。我听您的话,乖乖呆在家。免得让我的没用碍了您的眼。” “早有这个觉悟,也不至于把脸晒得通红。”老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 陡然想起一些事,他老人家的眼神深邃起来,“当初你明明不用军训也还是每天到场,是不是因为秦家那小子?” 南蕴之心里一咯噔,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而且还给说对了。 老爷子总说她惦记秦怀呈,她要是承认了,多半又要起争执。 “我当时不是跟您解释了吗?我那是为了感受军训的氛围,这辈子就一次大一新生军训,错过了多可惜。” 老爷子拿好望远镜继续看人,“听说秦家那小子要回国了。” 南蕴之手一抖,差点摔了茶杯。 她拿纸巾擦掉洒在桌上的茶水,面不改色地开玩笑说:“您该不会想安排我和他相亲吧?”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宋成煜是老爷子的私人医生,照顾老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老爷子早把宋成煜当成了自己人,也就没顾忌,一声冷哼出口:“你是觉得我脑袋有问题,还是你心里就这么想的?每次让你相亲,你都说不想结婚,其实根本就是你心里还惦记他!别总跟我说你已经放下秦家那小子。到底如何,你心里清楚。骗得了旁人骗不了自己。” …… “当时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南蕴之的脸色。” 宋成煜恍然想起每回都是他先把话说完,然后秦怀呈再回他一个平静的嗯,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南蕴之。 这次他要让秦怀呈主动问。 夜色晴朗,繁星烁烁。 宋成煜坐在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品着茶,手机搁在一边,偶尔看一眼界面。 还没挂。 很安静。 他倒要看看秦怀呈能忍多久。 这些年,秦怀呈已经习惯了宋成煜一口气把话说完,突然只说一半不说了,他也没多想,只当宋成煜遇到了突发事件,正在处理。 然而,当他听见宋成煜问他哪天的机票时,他才意识到宋成煜是故意的。 “后天。” “哦。” 又陷入了安静。 半晌后,秦怀呈抬手掐着眉心,“成煜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宋成煜挑眉,“何出此言?” 秦怀呈:“吊人胃口。” 宋成煜不解,“我怎么吊你胃口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啊。” 秦怀呈默了片刻,沉声说:“她当时的脸色什么样?” “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以往我每次跟你说这些,你的态度可冷淡了。”宋成煜忍住笑,故作幽怨地说道。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秦怀呈听见做作的语气想打人。 多年的好友,自然清楚彼此的喜恶。 宋成煜知道自己这是在秦怀呈的雷区蹦迪,他轻咳一声收敛情绪,一脸正经说:“据我观察,南蕴之心里是有你的。刚才忘说了,她后天要去相亲。你再隐忍不发,就只能看着她嫁做他□□了。” 秦怀呈眸光暗下,声音低哑:“她当年已经跟我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没有那场打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靠近我。” …… 自从开始军训,每天热得不像话。 在大家的热切希望中,七天后迎来了一场雨。 出乎意料的是,学校自备防雨神器。 下雨只是让大家换种方式体验军训。 一天下来,南眠身心俱疲。 等洗澡的时候,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本来是支着手肘撑着脑袋,不知不觉变成了趴在书桌上。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又震,才被主人拿起摁下接听。 南眠这会儿完全是凭感觉动作,软绵绵地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喂、” 良久没等来对方的声音,南眠以为自己不小心摁到了挂断,虚着眼睛一眼,还在通话中。 是个陌生号码。 南眠打了个哈欠,“您哪位?不说话我挂了啊。” 对方还是没动静。 偏偏就在南眠要摁下挂断的时候,那头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你好,我是南晖的爷爷。” 没有下文。 等了等,还是没有。 在收到K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南眠知道今年有个十四岁的男生以满分的成绩考进了K大。 十四岁,高考满分。 而她,十八岁,复读之后才考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南晖在K大计算机科学实验班。他们两个不同班,想不通南晖的爷爷怎么会联系她。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南眠微笑着开口。 南承默了片刻,“听说我孙子今天被人表白了。” 南眠笑容逐渐消失。 她好像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联系自己了。 这时,余枝洗完澡出来,边用毛巾揉头发边说:“眠眠你——”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余枝看见了几个大字:南晖爷爷! 这是南眠以最快的速度写下的。 想来南晖爷爷没听过余枝的声音,但她就是怕。 或许是因为南晖还没成年,她目睹了余枝向其表白后产生了罪恶感。 这份罪恶感让她不敢将余枝暴露在南晖爷爷面前。 其实余枝也是。 所以立马就住了嘴,还用手捂住了嘴,十分谨慎地走过去听电话。 又是没有下文,南眠只好问:“然后呢?” 南承之所以打这通电话,只是想听听南眠的声音。 谁向南晖表了白,这种事他向来不过问。 实在是找不到话说,才提了这一嘴。 这会儿听见南眠问然后,南承实在不知该接什么才好。 犹豫半晌,他憋出一句:“不知道那小姑娘看上了南晖哪一点?” 南承刻意控制着情绪,以致他的状态比平日里严肃了很多。 再加上他说的这件事于南眠和余枝而言,颇有算账的意思。 俩小姑娘背后发凉,一个手抖,一个腿抖。 南眠咽了咽嗓子,说:“南晖成绩好,为人好,相貌好。哪哪儿都好。” 南承:“你和南晖很熟?” 南眠用眼神向余枝求救,这时候是该回答熟还是不熟。 余枝也不知道。 两个人眼神交流片刻后,选择说实话。 “不熟。” 南眠硬着头皮说完,听见老爷子笑了,“不熟悉还说他哪哪儿都好。你们这些小姑娘啊,是被他无害的表面给欺骗喽。” 南晖那张脸确实纯良无害,会让人情不自禁产生保护欲。 闻言,余枝开始审视自己对南晖的感情。 到底是喜欢他那张好看的脸,还是因为想要弟弟。 正想着,南晖就打来了电话。 余枝把来电显示给南眠看了眼,然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留南眠自己面对南晖爷爷,心里别提有多忐忑了。 好在老爷子没说什么给余枝几百万,让余枝离开南晖之类的话。 通话结束后,南眠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这其实是一通爷爷吐槽孙子的电话。 军训最后一天,南眠见到了南晖爷爷。 这些天晚上,她都会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从和她吐槽南晖到她对未来的计划等等。 虽然她想不通老爷子为什么要和她聊这些,但还是聊了很多,聊天过程也很友好。 所以见面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还挺亲切。 南眠在轮椅旁边蹲下,“需要我去给您叫南晖过来吗?” “天天看他看腻了。”老爷子嫌弃地皱了下眉,旋即和蔼笑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推我在学校里走走吧。” 军训已经结束了。 这会儿也没其他的事,南眠应下了。 宋成煜走在后面,同两个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突然,他的胳膊被一只手牢牢箍住,紧接着听见对方紧绷的声音。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第40章 温柔诱你 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南羡的心就悬着。他生怕老爷子一个不小心注意到南眠,倒不是他认为老爷子见到南眠就会对南眠做什么,而是老爷子对南眠的介意,让他不得不提溜着心。 南羡设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老爷子和南眠熟稔这一项。 刚才他看见老爷子和蔼笑着招呼南眠,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老爷子没认出南眠。 摸着心口问问,这个可能性大吗? 南羡:一吹就散的那种。 “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宋成煜只是私人医生,又不是老爷子的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老爷子虽然把他看作自己人,但也不会事事都跟他说。 看见老爷子和南眠友好相处,南羡自然是开心的。不过他的心还是悬着。老爷子再三叮嘱他不准去见南眠,怎的老爷子自己却见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老爷子的态度。 两句话的工夫,前面的一老一少就让人给挡住了去路。 单是看背影,南羡都能感觉到老爷子的不悦。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正好听见男生问南眠的联系方式。男生笑容羞赧,显然是对南眠有意思。 难怪老爷子沉着一张脸。 换了他,他也沉。 这些天,南眠没少遇见主动要她联系方式的男生。她的回答都是:“抱歉,我不用手机。” 只要有脑子,就听得出她这是婉转的拒绝,不会再继续往下说。 但今天这位的脑子显然同常人不一样。他讪讪笑说:“我们可以飞鸽传信。” 真是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回答。 南眠微微一笑,“大可不必。” “那我们还是加微信或者QQ吧,方便。” 男生这些天已经摸清了南眠的拒绝方式。一句不用手机劝退了不少人。这年头,上到白发苍苍,下到牙牙学语,哪个没手机?那些人也真是蠢。 他故意说飞鸽传信,就是想看看南眠还有没有后招。显然是没有的,那就回归正题。 男生打开手机,只当她同意了,“微信还是QQ?” “没有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老爷子冷嗤一声,旋即瞥了南羡一眼,“愣着干嘛?难道你要让一个小姑娘推我?” 南羡:…… 刚才您可不就是让一个小姑娘推着吗? 想归想,南羡还是动作利落地接替了南眠去推轮椅。 这两个人一进一退,必然会目光相接。方才南眠没去注意旁人,眼下一瞧,怔住。 南羡知道南眠这是认出他来了,担心让老爷子知道南蕴之在教南眠画画,他笑着说:“又见面了。” “什么时候见的?” 意料之中的问话接踵而至,南羡向老爷子解释说:“爸您还不知道吧,这位小姑娘是闻庭的心上人。之前我去找闻庭,有过一面之缘。” 这一声爸让南眠再次怔住,她开始在心里捋关系,完全没发现南羡撒了谎。 闻言,老爷子皱眉久久未语。抬眸看见那男生还眼巴巴盯着南眠,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他老人家重重一哼,“真不知道是没带脑子出门,还是本来就没脑子。” 老爷子可没因为对方年纪小就留情,说话的时候牢牢盯着男生。四目相对时,男生感觉被火燎了一下,忙低下头避开视线,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视线东转西转,又落到了南眠身上,男生觑了眼老爷子脸色,试图伸出手机让南眠扫他的二维码。然而他才刚伸出一点,就被老爷子的眼神给骇住了。 南羡也没给好脸色,他的眼神没比老爷子友善多少。 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下,男生顶不住跑了。 行了一段路,老爷子像是才听见南羡那话,问:“你说的是闻海光儿子?” 南羡:“嗯。” - 南眠捋清关系后,觉得这也太巧了。一不小心就认识了一家人。 余枝和南晖在约会。 另外两个室友玩儿去了。 南眠自己待在宿舍里看电视剧,发现一部近几天才上线的甜宠剧,看了一集觉得挺不错,她推荐给了闻老爷子。 很快,老爷子回复了她一个OK的手势。 紧接着老爷子发来第二条消息:丫头,有空回老宅吃个饭吧。爷爷想和你一起聊聊天。 想着明后两天都休息,南眠应下了。 老爷子得知南眠明后两天都休息,寻了个借口让南眠住在老宅。 南眠隐约嗅到了算计的味道。 当她见到和蔼可亲的闻老爷子,心里的那点猜测顿时没了。 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今夜,月朗星稀,清辉洒满院落。 偶有一阵夜风吹拂,掀起空气里的清冽酒香。 廊下灯笼随风摇曳,慢慢悠悠拉长自拐角而来的挺拔身影。 院中摇摇晃晃走直线的小姑娘定睛一瞧,神态娇憨地唤了声闻先生,然后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来时闻庭便闻见酒味儿,眼下更浓郁了。 好端端的怎么喝起酒来了,他正要发问,小姑娘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软声软气地咕哝:“您怎么才来,我等您好久了。” 见状,老爷子给何管家递了个眼神。俩人拿着剩下的酒,准备轻手轻脚离开。 然而他们才刚迈出一步,就听道:“爷爷今晚喝了多少?” 闻庭似笑非笑凝着他们二位。 老爷子和何管家交换眼神,十分默契地挡住了桌上歪歪倒倒的酒壶,以及把手里的酒藏到了身后。 随后聊起了今晚的夜色,一副没听见闻庭说话的做派。 桌上酒壶有六个,个头都不大,一瓶顶多三个小酒杯的量。 凭酒味儿就能感觉出今晚这酒的度数不低。 喝这么多,他老人家的身体受得住吗? 闻庭知道老爷子爱喝酒,再看老爷子不愿意搭理他,心里下意识觉得是老爷子喝了不少酒。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声,让何管家去联系家庭医生过来给老爷子做个检查。 忽然,耳边响起小姑娘的低声啜泣。 闻庭掌心向下,落在她单薄的后背轻拍,“哭什么?” 六瓶酒,南眠这个沾酒必醉的人喝了四瓶。 这会儿她已是神志不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了闻庭衣服上,哽咽说:“我这么大坨都被你晾在一边,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我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根本都是哄我的!放开我,我要下去!” 闻庭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她这么大坨。 小姑娘在他身上使劲儿挣扎着要下去,担心一个不小心摔了她,闻庭搂得更紧了。 不远处有藤椅,他打算过去把人放在那上面。 趁闻庭心思都在南眠身上,老爷子赶紧溜了。 方才说着要下去的南眠在挨到藤椅的一瞬间,双腿牢牢环住闻庭腰身,双臂紧紧环住闻庭脖子,十分抗拒地摇头,“我只想抱着你。” 酡红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晕开,在光线的勾勒下分外勾人心魂。一双明净非常的杏眸似水润过,泛着透亮光泽,皎月与之相比,都要甘拜下风。 闻庭眸光渐暗,喉结微动。 忽地,他浑身一震,猝不及防的酥麻感直冲天灵盖。 转身坐在藤椅上,他这才能腾出一只手去阻止使坏的小姑娘。 虎口略微使劲箍住她的下颌,柔嫩嫣红泛着水光的唇瓣落在闻庭眼里,叫他喉间一紧。 “不准胡来。” 声音低哑紧绷,气息微乱。 这话刚落,闻庭呼吸彻底乱掉,咬牙将胆大妄为的小姑娘从身上扒下来。他毫不留恋地起身拉开了距离。 “南眠!” 男人一声压抑的低喝唤回了南眠一些神志。 到底是醉得太厉害,没一会儿又变成了只想顺从自己心意的恶魔南眠。 她跪在藤椅上,仰着小脸委屈凝视闻庭,“您不喜欢我吗?” 清透的杏眸里盈满泪水,眼睫轻颤,带起几滴晶莹,悄无声息滑过娇嫩玉颜。 似是确定了闻庭不喜欢她,南眠咬住下唇让自己忍住不哭,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这就离开,不碍您的眼。” 脚刚一触地,身体便软绵绵地往前倒,眼前的世界也跟着旋转了起来。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木质香,南眠贪婪地深呼吸了好几口,像只奶猫一样往怀里钻了钻。 待到晕眩感缓解,她才开口:“我喜欢您身上的香味。” 眼瞅着纤细白皙的两只手又要开始作乱,闻庭赶紧捉住,“南眠,我不是柳下惠。” 最不能撩拨的就是欲望,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 南眠抬头,目光清澈认真,“我知道啊。” 这时候,越是清纯无辜乖巧的眼神越能激发人心里的欲望。 闻庭掌心向下盖住她的眼,叫佣人去煮醒酒汤。 对闻庭的无动于衷,南眠深感委屈,“您之前会和我亲亲的。” 闻庭无奈失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等你不醉了,我们再亲亲好不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等我不醉了,我们要亲亲。” 南眠拿开他的手,双眸明亮,似能一下瞧进人的心坎儿里去。 闻庭颔首,修长手指不紧不慢抚着她的头发,桃花眼里漾出的温柔令人沉溺。 第41章 温柔诱你 翌日,南眠一睁眼就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她又趁着喝醉占了闻庭便宜。 她是沾酒必醉的体质,昨晚一杯下肚就开始晕乎了。后面老爷子开始劝酒,她好像喝光了四个酒壶。 昨晚醉得厉害,脑袋到现在都还疼着。南眠摁了摁太阳穴,靠在床头缓了缓才下床去洗漱。 …… 昨夜有些事没来得及说,不过心里想问的,闻庭已经有了答案。 老爷子自然也瞧出他孙子什么都知道了。 闻庭容色淡淡,“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你自己想想我之前问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老爷子突然想起这事,顿时有了底气。 闻庭默了片刻,“那时候我不确定才会反问您。”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有进一步发展?” 茶杯搁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老爷子双手交握,眼神严肃。 闻庭端过自己那杯茶,轻推花浮,声音温缓:“您的进一步发展是指什么?” “我也不催你订婚结婚,先谈个恋爱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想到昨晚问南眠那些话,明明两个人是双箭头的感情,偏偏就是不在一起。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南眠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就让他来推他俩一把吧。 听见脚步声,闻庭抬眸,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弯,“我自己说了可不算。” 半个小时后,南眠晕晕乎乎坐在桌边吃着她那份早饭。 见她一门心思低头吃粥,不吃旁的,闻庭微不可察叹了声,屈指轻叩桌面,“小姑娘,脸都快埋碗里了。” 南眠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白皙脸颊染上绯红。 之前闻庭也这么叫过她,也就刚开始别扭,后面慢慢习惯了。 不知怎的,现在又变扭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们确定了关系? 怎么就突然确定关系了呢? 回想刚才,像做梦一样。 南眠觑了眼旁边打电话的老爷子,压着声音问闻庭:“您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进展太快了?” “在云巅清慈宫确定关系,那才叫快。”闻庭淡声说,把烧麦蒸饺奶黄包蒸马蹄糕推得离她更近,“尝尝它们。”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细品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再细品就会觉得确实不对劲。 南眠给萧柠柠发了消息。十多分钟后,萧柠柠发来一条语音:“眠眠,我有一个很偶像剧的脑洞!闻先生那次去云巅捐香火其实是因为知道你要去云巅,他回国发展是因为你要复读,他要帮你考上K大!一言以蔽之,闻先生早就喜欢你了!” 最后一句话的声量陡然变大。 虽然院子里只有南眠自己,但还是吓得她赶紧调小音量。 萧柠柠的语音消息还在继续:“眠眠,万事皆有可能!” “确实,一切皆有可能。” 风送来男人轻缓的说话声。 南眠循声望去,怔在原地,片刻后勉强扬起嘴角,“您工作上的事处理完了?” 他从廊下走来,伸手替她将随风飘动的碎发别到耳后,“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一言以蔽之。” 南眠:“……” 社死现场! 地缝在哪儿,她要钻进去! “她说得对,我早就喜欢你了。” 该表达的感情,闻庭向来不会压着。如果他没说,那就是时候没到。 关于早就喜欢她这件事,闻庭想的是等她恢复记忆后再告诉她。 不过,也不是非要等到那时候。 有合适的机会就行。 小姑娘呆住了,凝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萧柠柠是个预言家吗? 怎么总能被她说中? …… 南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她现在一回想,全是闻庭那句我早就喜欢你了。 对于要去哪儿,她也不知道。 刚才走神太厉害,现在回过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尴尬地抓紧安全带,她勉强扬起嘴角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西区。” 闻庭眸光深沉,他说话时,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是房子出事了吗?”南眠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又补充,“余洲那房子。” 闻庭:“不是。” 等待红灯过去的间隙,他扭头看向南眠,对方也正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寂静在车里蔓延。 和闻庭相处久了,南眠摸清了他的一些态度。譬如现在,有事瞒着她。 放在以前,她会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发问。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恋人。 她看着他眼睛,“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闻庭嘴角平敛,两个人一言不发对视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红灯还有十秒。 “常又出事了。” 按理说,南眠这时候该觉得恶有恶报,大快人心才是。但她却心情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一时之间看着倒数的红灯有些出神。 西区巷口停了消防车。 往里走了一段路,几个大婶从拐角处走来,差点和他们撞上。 神仙般的人物总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几个大婶认出闻庭和南眠,跟他们说里头起了火,闹出了人命,让他们别进去,免得瞧了之后心神不宁。 她们话音刚落,又有人声传来。 “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没了。哎……世事无常啊。” “依我看,黄老三就是那个强|奸软软致死的凶手。常又这是在给软软报仇。软软出事后,黄老三就不见了踪影。平时他在西区可没少骚扰软软。之前那次,要不是常又出手相救,黄老三就得手了。”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常又啊,可惜了。” “你们听说没,软软奶奶昨晚去世了。” “前两天我去医院看过她老人家,瘦得没个人样。瞧着心疼死了。她当时跟我说她现在不求生,只希望赶紧见到软软。” “可怜人啊。” 昔日在阳光下分外灼眼的那丛三角梅失去了生机,不过它的根还好好的,待到平静,它可以慢慢恢复生气。 它的主人就不一样了,失去生机便是失去生机。 这场大火里,总共抬出了两具尸体。 但两个人都不是死于大火,皆是死于一刀毙命。 不同的是黄老三是被人一刀毙命,而常又是自己给自己一刀。 火势迅猛,房子被烧得没眼看。 之前那场暴风雨让西区很大一部分老旧房屋成了危房,这栋就是其中之一。 简单的修理并不能让危房转危为安。 这场大火雪上加霜,让本就狼狈的一栋楼显得岌岌可危。 西区起了火,上面派来了工作人员查看情况。 眼下,工作人员正被这栋楼的住户围着讨要说法。 其中有个人,是上次去找余洲的那个男人。 南眠目光停留这会儿,对方也朝她看了过来。 上次有余洲挡着,朱前并没有看清楚南眠的脸。 是个美的。 还是个让他一下就能有反应的。 朱前摸着下巴,笑容油腻地走向南眠,“余洲女朋友?” 南眠面无表情,“不是。” 她说的是实话,不过在朱前看来,她这是不想搭理他,故意这么说的。 朱前正要接着往下说,那个他一看就招惹不起的男人走了过来横在他们之间。 朱前:“……” 稍作收敛,往后退了退。 闻庭是决策惯了的上位者,一言不发也能给人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 西装熨帖规整,气质光华出尘。 整个就是一神仙,让人觉得对他稍有不敬都是天大的罪过。 朱前是个欺软怕硬的,而且他瞧出这二人关系不一般,也就不敢再缠着南眠说什么。 可是他一想到余洲搬走了,他就不甘心。 余洲住的酒店,他打听到之后去蹲了几天。那小子是个精的,不出门,他等了个寂寞。 拿他们之间的事做威胁,那小子不知道是盲了还是哑了,完全没理他。 吃得好好的肉突然吃不到了,搁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朱前将这份不舒服归咎到南眠身上,她不让他好过,那她也别想好过。 就说哪个女的能接受自己男朋友跟别的男人上床? 朱前嘚瑟笑说:“余洲女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余洲的好哥哥不?” 南眠皱眉,“你有病?” 朱前一想到南眠等会儿的黑脸就很开心,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南眠这句话,反而还笑得更开心了。 “余洲后面,我用过很多次。很紧哦。” 最后三个字,朱前特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同南眠说悄悄话。 意料之中的生气没有出现,朱前皱紧了眉头,“你还是不是余洲女朋友?” “刚才都说了我不是,你是耳朵不行,还是听不懂人话?”南眠沉着脸,目光幽冷。 朱前疑惑了,“既然你不是余洲女朋友,那他之前为什么怕我看见你?” “因为你是个变|态啊!” 几乎是朱前话音刚落,余枝的声音就响起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拳头招呼到朱前鼻子上。 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朱前晕晕乎乎踉跄了几步,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到地上。 余枝又一脚踹过去。 朱前躺倒在地,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怒指余枝,“老子今天非要给你颜色瞧瞧不可!” 砰—— 楼上窗台边的一个花盆自己掉了下来,准确爆头。 朱前翻了个白眼,倒地。 余枝呸了一声,“活该!” 第42章 温柔诱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坏事做多了,迟早会遭到报应。 朱前被一个自己掉下来的花盆砸成了植物人,什么时候醒来是个未知数。 这事儿一出,那在西区可是大快人心。 朱前曾在牢里待过几年,出来后还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行事作风,平日里没少胡来。 大家伙看他不顺眼得很,偏朱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什么都不怕。谁敢杠他,他立马提着菜刀跟人拼命。 他不怕死,可别人惜命。 一来二去,大家伙对朱前做的那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比如朱前骚扰余洲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还有人撞见过朱前把余洲摁在地上,但是没一个人站出来阻止朱前。 一个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也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的人,谁敢惹? 这天,余洲回到西区。 紧闭的院门前站了三个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余洲就红了眼眶,喉咙里像是有团棉花堵着。 他低下头,像条搁浅的鱼,张嘴使劲呼吸着。 在征得余洲的同意后,余枝将事情告诉了父母。 余父余母听后,大为震惊,但更多的是愤怒,朱前那个挨千刀的死有余辜。 余枝同父母对视后,余父余母走上前,一左一右,各自伸手轻拍余洲后背。 余母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好孩子,回家吧。” 余父不善言辞,他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一下接一下帮余洲拍拍后背,希望余洲能不那么难受。 知道余洲为什么执意留在西区生活后,余父余母想方设法买下了房子。这样一来,房子的归属权在他们手里,那些对房子虎视眈眈的人便不敢胡来。 西区这边是很乱没错,但还没到无视法律的地步。 看着一家四口抱在一起哭,南眠也忍不住落了泪。 徐特助能做的只有递纸巾。 这时候老板在就好了,可以把人搂进怀里温柔安慰。 国外分公司的运营出了问题,闻庭连夜飞了过去。 跟以前一样,徐特助留在国内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务,和照看南眠。 离开西区后,南眠准备回学校。看天气预报说浔京最近两天要降温了,她决定回福湾区拿几件衣服备着。 等电梯的时候,遇见韦雪琴从里面出来。 韦雪琴垮着一张脸,见到南眠,脸色更臭了。鞋子踩得嗒嗒作响,往外走的时候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南眠。 韦雪琴拍拍自个儿肩膀,皱眉咕哝:“什么东西?” “呀!这不是闻先生的女朋友吗?”一抬眸,眼前一亮,韦雪琴一副才认出人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我身上了呢。” 显然是没事儿找事儿,南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更何况韦雪琴一副等着她往下接的架势。她才不想如了韦雪琴的意。 见南眠不搭理,韦雪琴咬了咬牙,面带笑容继续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小栎就要订婚了。小眠你到时候会去参加吧?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几年,总归是有感情的。” 南栎谈恋爱的事南眠是知道的,当时南栎在朋友圈里官宣,她还去送祝福了。 不过这订婚,她就不知道了。突然听韦雪琴提起,有一瞬间的怔愣。 倒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事儿,而是觉得南栎和秦怀薇的进度有点快。 韦雪琴见南眠愣住,讶然说:“你不知道吗?他们没有通知你吗?你虽然搬出去了,但也是他们领养的孩子。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通知你一声呢?小眠你别伤心,我这就打电话给姐姐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韦雪琴就拿出了手机,却没有如嘴上所说那般这就打电话,而是瞥了南眠一眼。 韦雪琴设想的难过和生气都没有出现在南眠脸上,这让她很挫败,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在那一家子那儿受了气,见到南眠想着把这股气撒到她身上,不曾想对方根本不接她的招。 “算了。应该是还通知到你这儿。” 韦雪琴自顾自说着,揣好手机迈开腿,看也没看南眠一眼就走了。 “她这儿是不是有问题?”徐特助指了指脑袋。 南眠默了片刻,“应该是。” 刚回到宿舍,南眠就接到了南栎的电话,邀请她参加月底的订婚宴。 自从南眠搬离南家后,兄妹二人的联系变得很少。不管是聊天还是见面,都弥漫着尴尬。好在这份尴尬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了。 南栎和秦怀薇确定关系后没多久,就见了对方的家人。一段时间后,双方家人一起见面吃了顿饭。 不过,南栎心里有个遗憾,就是南眠不在。 提起这事,南栎叹了口气。 南眠安慰说:“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着呢。” 待到晚上,她就收到了南栎的消息,说是这周六一起吃晚饭,双方家人也在。 南眠这才知道秦怀薇的哥哥是秦怀呈,当年南蕴之打赌去追的高岭之花。 多亏身边有个磕这二位CP的闺蜜,她才能知道这二位的当年事。 当初南蕴之出国没多久,秦怀呈也出国了,而且都是定居国外。 感觉不太像是巧合。 南眠想起前阵子南蕴之去相亲,中途被一个打扮严实的男人泼了一身水。正好南蕴之也不想相亲,就借着换衣服提前结束了。 她跟萧柠柠说起这事儿,萧柠柠脱口而出:“我觉得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秦怀呈!” 至于原因嘛,萧柠柠也说不上来,是直觉让她这么说的。 其实南眠也有这个直觉。犹豫片刻,她给南栎发了条消息,询问秦怀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看见南栎的回复,南眠怔住。 这不就是南蕴之去相亲的那天吗? 把这个事儿告诉萧柠柠,萧柠柠磕疯了,发来语音:“他慌了!秦怀呈知道南蕴之相亲慌了!” 即便事先已经把音量调到最低,萧柠柠激动的声音还是传遍了寝室。 三个室友默契扭头看向南眠。 南眠讪讪笑着关闭声音,“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并不是因为被吵到才盯着南眠,而是…… “我磕的CP要在一起了?” “这么多年他俩总算有动静了!” “眠眠你快讲讲什么叫秦怀呈知道南蕴之相亲他慌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语音炸出了三个磕同一对CP的人。 三个人说完话愣了几秒,朝彼此看去,笑开,异口同声:“原来你们也磕怀孕CP啊!” …… 吃饭地点在揽月阁。 当初来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下一次,拍了不少照片做纪念。 现在那些照片都还在手机里。 路上堵车,南眠翻出了照片看。 其中有一张拍到了闻庭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惑人,光线勾勒下泛着冷白,似玉般清透。往上是半个手表,刚好拍到它箍在腕骨处的状态。不管看几次,都觉得手表是某种封印,一旦解开,禁欲就会变成苏得人腿软的色|气。 正想着西装熨帖规整的某人,手机上方就弹出了他的微信消息。 闻庭:到了吗? 出门前给发了消息,算算时间,现在该到揽月阁了。前提是没有堵车。 南眠:堵车中[苦涩.JPG] 堵车的过程很枯燥,好在没有事情急着去办,不然她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南眠:您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我好想您啊![卖萌打滚求抱抱.JPG] 刚点了发送,就有一通电话进来。 是南栎。 问她到哪儿了。 回答的这会儿工夫,车辆终于开始行动起来了。 回到和闻庭的聊天界面,南眠呆住了。 她怎么把那张手的照片发过去了?闻庭还回了她一张手的照片,看样子是刚拍的。 这双手不管看多少次,南眠都忍不住想说:AWSL! 保存下来后,她冷静回复:误触。 闻庭:我们也很想你。 南眠:??? 闻庭引用刚才的照片回复:我、们 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南眠呼吸微窒,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闻庭这个正经人怎么可能表达那种意思呢?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闻庭:我的手也很想你。 南眠:! 这算不算是变相肯定了她的猜测? 闻庭:你照照镜子,你的脸现在是不是很红? 抬头往后视镜一瞧,脸红得扎眼。 正好司机师傅这时往后视镜晃了眼,看见南眠的脸,忙关心道:“小姑娘你没事儿吧?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让满脑子黄色废料给憋的…… 南眠讪讪笑着摘掉口罩,“应该是被热的。” 她低头看手机,回复:没红。 几秒后,闻庭回复了一条语音:“小姑娘,撒谎是不好的哦。” 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笑意。 最后一个字仿佛一片轻柔的羽毛,勾得人心痒痒。 听完,南眠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喃喃自语:“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我撒谎了?” 回复:才没有![敲打.JPG] 远在大洋彼岸的闻庭无奈笑着放下了手机,注意力重新回到一堆文件上,容色也恢复到了聊天之前的古井无波。 办公室门虚掩着,周烟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闻庭对着手机笑。在他嘴角上扬的一瞬间,她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可是一想到他是因为谁才有这片刻的轻松,苦涩铺天盖地而来,陡然将她淹没。 整理好情绪,周烟露出合适的微笑,抬手敲门。 …… 南眠是最后一个到的,好在有南栎到外面接她,避免了她一个人进去面对一桌人的尴尬。 之前同秦老爷子和秦怀薇见过几次,打起招呼大方自然。到秦怀呈那儿就有点别扭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秦怀呈看她的眼神和南羡看她的眼神有一拼,以致于她不怎么好意思去直视。 旁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旁边的秦怀薇用脚碰了下秦怀呈。 秦怀呈这才回神,再看向南眠时,他的眼神很简单,就是长辈看晚辈,没有什么所谓的眼熟。 抛开这个小插曲,这顿晚饭吃得那是相当和谐。 临了,往外走的时候,南眠想起三位室友以及萧柠柠的交代,放慢脚步走在最后面,悄悄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秦怀呈。 网上没有秦怀呈的近照,她们四个知道她要和秦怀呈一起吃饭,拜托她一定要拍几张秦怀呈的照片,视频也行。 岁月没有在秦怀呈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时间只是将他身上的儒雅沉稳雕琢得更加深刻。 骤然,镜头里的人和南眠来了个四目相对。 在偷拍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妥妥的惊吓! 南眠下意识想收好手机,手忙脚乱间绊到一个石头,崴了脚,身体往前倾,离得近的一位客人扶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狼狈。 在她同对方说谢谢的时候,秦怀呈走了过来,垂眸扫了眼她不能落地的右脚,说:“去医院。” “不用,不严重。”略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痛,南眠勉强笑着,她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好在秦怀呈没有信她的话,送她去了医院。 秦老爷子最近有些感冒,秦怀薇陪着他老人家先回去了。留下秦怀呈在医院。 南眠在里面做检查,大家在外面等着。忽然秦怀呈说:“请问你们是在哪儿领养的南眠?” 关于家里领养了个孩子这件事,南栎从一开始就跟秦怀薇说了,不过没细说。 当年在领养南眠的时候,闻先生就同他们打过招呼,不要对别人提起领养的细节。 想到秦怀呈看南眠的眼神,再加上秦怀呈问的这话,南栎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测。 会不会是秦怀呈见过和南眠容貌相似的人? 夫妻二人接收到儿子的眼神,都没有开口。南栎笑着,“您问这个的意思是……” “南眠和我见过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我想知道她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秦怀呈也不瞒着,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韦蓉和南铭想起了之前那通电话。 夫妻二人对视片刻,韦蓉翻找出号码给秦怀呈看,“这个人自称是南眠的家人。当时打电话来说约着见一面,我们想既然他们选择了抛弃,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给拒绝了。” 之所以对秦怀呈提起这事儿,是因为夫妻二人想知道抛弃南眠的人是谁。 当年在领养南眠的时候听院长说对方把孩子送进孤儿院后,就没再来过,显然是下了狠心的。 可为什么十八年后又想联系呢? 难道是后悔了? 他们和南眠一起生活了八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即便发生了之前的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还在。 自从接到那通电话后,韦蓉和南铭就时常梦到南眠被本来的家人接回去,孩子拉着他们的手哭得撕心裂肺,说不要回去。 这个号码于秦怀呈而言,早就倒背如流。 他眸光深沉,没有言语。 夫妻二人自然瞧出了他的异样,正想问,南眠检查完出来了。 秦怀呈向医生询问了几句,确定南眠的伤势不严重后,悬着的心归位。他转身叮嘱了南眠几句,然后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 三位室友以及萧柠柠得知南眠崴脚之后,表示非常的心痛,尤其在知道是为了给她们拍照后,心里更痛了。 四个人轮流向南眠表达歉意和安慰,养伤期间,南眠过的日子跟皇帝有一拼。 这天,南眠正吃着零食追剧,闻庭的电话来了。没由来地心里一慌,差点掀翻了床上的小桌。 摁下接听,她的声音乖得能掐出水来,“您那边的事儿都忙完了吗?您不在的每一天,我可想您了。瞧那外面的叶子,都黄了,一片一片随风而落。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的思念让它们憔悴。” 一长串话换来闻庭寡淡的一句:“判若两人。” 南眠后面想说的话都被噎住了,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没出声。她说不出话的时候,闻庭倒是慢悠悠说道:“不是你的思念让它们憔悴,而是浔京的秋天到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平时从来不对我说这种话?嗯?” 这不是因为心虚嘛…… 南眠靠回枕头,往嘴里送了块薯片,“看来我一点都不了解我自己。” 闻庭微不可察地笑了声,听着她那头的动静,问:“薯片好吃吗?” “好吃。”说着南眠拿起包装袋看了下口味,“青柠味儿的。” 薯片这东西貌似就没有难吃的。 正当她心里这么想着,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是不是有人给你寄了一箱薯片?” 心里一咯噔,南眠突然有个猜测。这个猜测一出现,让她顿时觉得薯片不好吃了。 她放下薯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没什么区别,“是啊。萧柠柠给我寄了一大箱。” 闻庭:“我买的。” 南眠咽了咽嗓子,“谢谢您啊。然后呢?” 最后三个字说得特别弱。 她崴脚这事儿没告诉闻庭,这些天和闻庭有过几次视频,她都表现得若无其事,在她和室友看来,她就是好好儿的。 现在吧,南眠突然明白闻庭为什么要提出视频了。 一想到闻庭知道她崴脚,她在他面前逞强,就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闻庭笑容清浅,“我家小姑娘很懂事,等见到她,我会好好奖励她。” 南眠又忍不住咽了咽嗓子,“……是字面意思的奖励吗?” “你下楼就知道是不是了。” “!” 第43章 温柔诱你 闻庭宽肩窄腰,西装熨帖规整,严谨到犯规。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却还是能让人在夜色里一眼就看向他。 那处角落光线昏暗,闻庭身上优越的线条感被模糊。有时候,朦朦胧胧比明晰更加惑人心。 注意到闻庭的女生大多会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或者录视频。 感觉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校论坛里看见闻庭。 准确来说,闻庭一直都在K大的校论坛。作为K大的风云人物。 南眠跑过去,双眸清澈又明亮,当她一句学长出口,闻庭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学长,久闻大名。我可以跟您合张照吗?” 悄悄紧张地搓搓手,妥妥的迷妹状态。 得到同意,南眠立马打开手机调到自拍模式。 光太暗,看不清脸。 她扭头问闻庭,“学长,我们到亮的地方照好不好?” 腰间忽然一紧。 南眠浑身一怔,白皙细腻的脸庞顿时染上了娇俏的颜色。 好在角落里没什么光,旁人并不能瞧见有只手掐在她腰上。 “学妹在打什么主意?”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窜遍全身,一想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时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亲密,南眠就紧张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借着附近的光,闻庭看见南眠脸上娇俏的嫣色一路往下蔓延。他的小姑娘真是经不起逗,站直身体,同小姑娘拉开些距离,不过他的手仍落在小姑娘腰上。 距离的保持,让南眠的紧张感稍减,她呼了口气,回答闻庭:“我打的主意就是和学长您一起自拍一张。” 实话? 当然不是。 她只是想走到人多的地方,这样一来闻庭就没法奖励她了。 从她和闻庭相处的经验来看,闻庭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尤其是身体健康这方面。 瞒着崴脚这事儿有俩原因。一是他当时忙着处理分公司的事,不想让他分心;二来她是崴脚,又不是断脚,没什么好说的。 闻庭容色温柔,拿走她的手机不紧不慢说:“自拍的机会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南眠:“!” 就是急这一时!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就把手伸了出去。不知道是闻庭知道她会抢,还是手太灵活,亦或是两者都有,她刚碰到一点点,手机就被举了起来。 就她的身高,跳起来只是和手机来了个擦肩而过,且还是在闻庭放水的前提下。 右脚没有好彻底,不能太使劲。 灵机一动,南眠不去抢手机了,幽怨的小眼神瞪了闻庭一眼,然后单腿蹦着去了附近的椅子上坐着。 闻庭哪儿能不知道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可就没意思了。 他蹲在她脚边,伸手轻轻握住右脚脚腕。 干燥温暖的掌心让南眠忍不住躲了一下,她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人看向他们这边了。 轻咳一声,南眠试图拽着闻庭的外套把人给拽起来坐着,一想到这是价值不菲的高定,就下不去手了。 只能压着声音说:“我刚才装的,您快起来吧。好多人看着呢。” 闻庭微不可察地笑了声,“我要是不配合你,你自己表演多没意思?” 话间,已经有几个女生朝他们这边走来。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似是想推一个人出去跟闻庭打招呼。 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好一会儿也没抉出个人来和闻庭打招呼。 南眠表示看不下去了,对闻庭说:“学长,她们有事找你。” 闻庭给她挽好裤脚才作声:“想溜?”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这个角度让周围的光亮最大限度地坠入了镜片后的桃花眼里,像把满天星辰揉碎了藏进去。 只一眼,便足以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没有丝毫意外,南眠看痴了。连那几个女生走了过来打招呼都没注意到。 直到其中一个女生问:“学长,这位是您的女朋友吗?” 闻庭讪讪笑着摸了摸南眠的头,“不太聪明,见笑了。” 南眠:“!”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诚如南眠前面所想,晚些时候,闻庭确实在校论坛里掀起了新一波的热度,还有她。 发帖子的人太实事求是了,不仅把闻庭说的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地打了出来,还用文字生动地形容出了闻庭当时的神态语气。 作为当事人,南眠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楼主形容得特别贴切。 咳咳! 余枝开始清嗓子,一副接下来要干大事的架势。 南眠掀开帘子往下看。 余枝:“学长,这位是您的女朋友吗?” 紧接着,余枝摸着旁边一个室友的脑袋说:“不太聪明,见笑了。” 演完之后,底下三个人在憋笑。 南眠皮笑肉不笑,“很好笑吗?” 余枝忍住笑,一本正经问:“眠眠你觉得我刚刚像不像闻先生?” 凭良心说,语气很像。 但是她这会儿不想凭良心说话。 “不像。” “撒谎当心遭雷劈哦。” 余枝刚说了句玩笑话,外面就响起轰隆一声。 秋天还打雷,猝不及防的一声响吓了不少人一跳。 比如南眠,立马放下帘子往床上一躲,等外头那阵儿过去,她又探出脑袋看向余枝,“像,很像。” 小脸没什么血色,眼睛也没什么光。 毕竟余枝刚一说完就打雷了,虽说多半是巧合,但也很难说这不是老天爷在警告她不要撒谎。 瞧把孩子吓的。 余枝顺着梯|子爬上床拍拍南眠后背,“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闻先生和你的相处很像长辈带孩子。” …… 待到周末回福湾区,南眠跟闻庭重复了一遍余枝那番话。 她喝着安和牛奶,乖乖凝视对面看报纸的人,“您有这个感觉吗?” 闻庭叠好报纸搁到一边,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些许,“你过来,我告诉你。” 南眠没多想,喝着安和牛奶就走了过去。不曾想被闻庭拉着坐到了他腿上,略微的调整后,变成了跨坐。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披散的头发,一下接一下缓慢地梳着。 指腹抚过头皮,温柔又舒爽,南眠眯着眼,咬牙忍住了羞耻的哼哼。 在家的时候,闻庭穿着很休闲。今天他穿的是圆领卫衣,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勾得人心痒痒。 这会儿离得近,南眠心更痒了。 她先是凑过去,埋在颈窝里深呼吸。她很喜欢他身上的木质香。接着慢慢往下,一口含住觊觎已久的锁骨。感觉到闻庭身体一怔,呼吸略微急促,她恶作剧似的轻轻咬了一下,毫不意外听见了闻庭的一声闷哼。 噗—— 闻庭下意识将人往怀里一摁,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瓶没喝完的安和牛奶。 牛奶喷出,洒了两个人一身。 南眠身上最多,脸上也有。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纸巾,没注意到闻庭的眼神逐渐幽邃。当她转过身,木质香带着侵略性朝她袭来,说出口的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眠累得连手也不想抬,迷迷糊糊听见闻庭在她耳边说:“那是她们对我不够了解。” 她们为什么要了解你? 南眠困困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疑惑。 她翻了个身,咕哝:“您就是个衣冠禽兽。还是别了解了。” 闻庭失笑,伸手在南眠头发上揉了一把,片刻后,又很有耐心地替小姑娘把头发整理好。 期间,南眠睡得很香。 今天要得狠了,把人给累惨了。 闻庭决定给南眠做一顿滋补的晚饭。他起身收拾好,留下便条,才出门。 从菜市场回来,闻庭遇见秦怀呈。 简单招呼完,秦怀呈笑着说:“我正要上楼去找你。关于南眠的一些事。” …… 早在知道南眠是被南承送进念慈孤儿院的时候,闻庭心里就有了个猜测,不过只存在了片刻。 现在听秦怀呈说起当年事,他可以笃定那个猜测是对的。 默了片刻后,秦怀呈看了眼南眠的房间,说:“我想确定眠眠是不是我的女儿。” 那便是要做亲子鉴定。 秦怀呈打算偷偷进行,等结果出来,他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南眠相认。 说起来,闻庭还不知道南眠对亲生父母是怎样的态度。 秦怀呈原是不会做饭的,是因为某个好吃的人,他才能有一手厨艺。 南眠一觉睡到天黑,出房间看见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秦怀呈,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闻庭的身影。 南眠正犹豫要不要给闻庭打个电话的时候,秦怀呈招呼她:“饭还有一会儿就好了。桌上有洗干净的水果,小眠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她走近厨房打了招呼,顺便询问闻庭去哪儿了。 秦怀呈利落地颠了下锅,笑着说:“洗手间里的灯坏了,闻、小庭出去买灯了。应该快回来了。” 把菜搁进盘子里,他转身瞧见南眠穿的短袖。最近浔京降温厉害,这一瞧可让秦怀呈皱紧了眉心,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沙发拿了条薄毯给南眠搭身上,“当心感冒。可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等老了有你好受的。” 猝不及防的关心让南眠鼻子有些发酸。 奇怪了,平日里别人关心她,也不见自己这样啊。 南眠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闷:“谢谢您。” 听着孩子这声音,秦怀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眼睛酸涩得厉害。 他转过身继续忙活,“去外面坐着,我这边还有一个汤。”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古言预收《纵欢记》 锦杪第二次见裴臻是在南风馆。 他被囚于金笼中,墨发散乱,衣衫不整,漂亮的嫣色从修长脖颈一路往下,泛红的深情眸勾人得很。 偏他身上的清隽矜贵气质丝毫不减,仿佛他还是素日里人人称颂的第一公子。 锦杪推门而入,笑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心里所想却是:买下他!折磨他!让他知道拒绝本公主的下场! - 后来,新帝登基,有朝臣献上昔日金尊玉贵的锦杪公主以讨新帝欢心。 锦杪身姿单薄,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金笼中,那双潋滟的明眸上覆了一层黑布,听见有人靠近,她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乱窜,哪里还有往日的明艳生辉、娇纵恣意。 众人皆知他们这位新帝身世坎坷,最屈辱的莫过被锦杪公主买回府中观赏作乐。 果不其然,裴臻瞧着笼子里的锦杪露出了笑,“不知是哪位卿家将人找到的?” 那位朝臣刚要开口,便人头落地了。 裴臻如玉的脸上沾了血,妖孽又阴鸷,一剑劈开笼子的锁。方才还很怕人靠近的锦杪闻此动静不仅没逃,还往前挪了挪,“怀瑜,是你吗?” 跪在地上的朝臣有个别胆大的悄悄抬眼,发现他们的新帝红了眼,单膝跪在笼子前,“殿下,怀瑜在。” - 曾经,裴臻被视为不祥之人,是那个总说要折磨他的公主殿下给予了他心中一隅安宁。 【本文阅读提示】 1、娇纵可爱的病美人公主×清冷自持的偏执帝王2、全书架空,私设满天飞,请勿考据3、裴臻,字怀瑜 4、书名的由来:女主自幼体弱,早被断言活不长,便想着人生在世须尽欢5、文案写于2021.4.9 第44章 温柔诱你 今晚这顿饭,南眠眼睛鼻子发酸了好几次。尤其是在最后秦怀呈离开时,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那一瞬间猝不及防就湿了眼眶。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她今晚在面对秦怀呈时为什么总是被感动。 她从秦怀呈身上感受到了直击心扉的父爱。 很奇怪。 而且,和她在南铭那儿感觉到的不一样。当然南铭待她也好,不过秦怀呈给她的感觉更亲切。 很奇妙。 …… 只要周末没课,南眠就会跟之前一样从上午九点练小提琴到下午四点半。 不过这周南蕴之生病了,重感冒,不能来亲自教她。 在教人小提琴这件事上,南蕴之向来很认真负责。只要她还没病到睁不开眼,就会盯着学生练琴。 眼下,南蕴之正通过视频看南眠练琴。上课前她吃了感冒药,这会儿药劲儿上来了,本就昏沉的脑袋变得更沉重了,靠在床头一不留神就往枕头上倒。 突然,有些重的敲门声响起。南蕴之快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紧接着她听见:“姑姑,是我。” 南晖的声音特意压着,做贼似的。 南蕴之皱眉,点开录屏,让南眠不用管她自己练。 刚一打开门,南蕴之就被南晖拉着往某个方向去。南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姑姑,我在爷爷卧室里看见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和你很像!” “应该是我和她很像。” 南承妻子去世的时候,小女儿也就是南蕴之才一岁多。可怜的是南蕴之对妈妈本来就没多少记忆,南承还把妻子的照片全部收了起来,从不给孩子们看。 作为女儿的南蕴之都没见过妈妈的照片,作为孙子的南晖更没机会见奶奶长什么样。 南晖不解地挠了两下后脑勺,“怎么会是姑姑和她很像呢?我看照片上的人也就十岁,而且那照片看着也不是很老。” 他路过爷爷卧室的时候,佣人正在打扫房间。房门没有关严实,他无意窥见床头柜上有张照片,里面的人和姑姑长得很像。 本来他也没多想,就当是姑姑小时候的照片。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他是看过姑姑相册的,里面有姑姑详细的成长记录,姑姑小时候不长照片那样。 乍一看很像,仔细回想是有差别的。 要说有几成相似度,应该有个八成吧。 佣人已经打扫完房间离开了。 老爷子被宋医生推着去了外面散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不过南晖开门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照片就在床头柜上摆着,他走过去拿起,“姑姑你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南蕴之对妈妈的印象愈发模糊。看见这张照片,感受到了熟悉,但心里那个形象却没有清晰起来。虽然记忆不多,但南蕴之还是可以确定这不是妈妈,也不是她自己。 见南蕴之皱眉,南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他还以为姑姑认得这人。 默了片刻后,南蕴之把照片拍下来发给了南羡。很快南羡就回复了她,问她在哪儿看见的这张照片。 南蕴之作答后,南羡久久没有回复,这让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天气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宋成煜推着老爷子走了没一会儿,天空就飘起了斜斜密密的雨丝。越下越大的趋势让人不敢在外有稍多片刻的停留。这不,宋医生跑着把老爷子推回家,边喘着气儿,边赶紧接过佣人递来的干毛巾去擦老爷子身上的雨水。 回的路上,老爷子撑着伞,偶尔有风吹着雨往身上招呼,比起湿了个半透的宋成煜,他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由着宋成煜简单擦了几下,老爷子就自个儿接过了毛巾,让宋成煜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又让佣人去煮一锅姜茶。 瞧老爷子状态无恙,宋成煜才放心去了浴室。 在楼下就隐隐约约听见小提琴的声音,到了楼上便听得更加明晰了。 方才南蕴之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关门。老爷子停在房门外,视线落在床头的手机支架上。 那支架上的平板面朝床头,他老人家只能听见声儿。倒也没多想,只当是南蕴之放着小提琴曲,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去书房。”刚对佣人说完,小提琴演奏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紧接着老爷子听见了说话声。 一般南眠都在书房练琴,因为这间房的隔音格外好。中途听见敲门声,她放下小提琴去开门,闻庭冲她抱歉莞尔,“我回来拿一个文件,打扰你了。” 很快在书桌上找到需要的文件,闻庭往外走时不经意瞥了手机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怔在了原地。 南眠是背对手机的,瞧见他的异样,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您没事儿吧?” 早些年,也就是南老爷子还没有完全把兴昌集团交给自己儿子的时候,闻庭和这位不苟言笑的老爷子打过几次交道。 许是因为清楚南眠是他老人家的亲外孙女,闻庭对他老人家尊敬之余还有些畏惧。 这会儿工夫的对视,虽然老爷子没说一句话,但闻庭已经从他老人家的神态里品出了一句话:好好儿的白菜怎么就被猪拱了呢? 南眠要是还觉不出问题在哪儿,她这脑袋就白长了。顺着闻庭的视线看过去,眉开眼笑,甚是乖巧地打招呼,“爷爷好。” 前面已经理清了几个人的关系,对于南老爷子的突然出现,南眠只是短暂的惊讶。她甚至还向闻庭做起了介绍。 老爷子这才知道南蕴之在教南眠小提琴,脸色唰的一下黑得跟锅底有一拼。不过在南眠朝他看来时,他老人家又扬起了和蔼的微笑,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闻庭一直面对着手机,自然注意到了南老爷子的神情变化。看来老爷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介意南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老爷子的态度,但这样总归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跟闻庭介绍完,南眠又开始向老爷子介绍闻庭。在说到他们的关系时,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娇俏的嫣色,眸光潋滟,似寒冬过后春季的第一缕阳光,让人不忍破坏,只想好好呵护着。 老爷子思绪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丫头这张脸同她年轻时候实在是太像了。还以为会越长越像蕴之,不曾想是越来越像她。 不动声色地走了会儿神,老爷子不怎么友善的目光落在闻庭身上。刚他循声过来看见平板里的人时,首先想的是白菜被猪拱了,一番审视后,把猪改成了狐狸。 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这只小狐狸在医院里讲故事哄小丫头睡觉。 当初,南承只是在病房外看。他对南眠并不上心,是郝院长打电话说南眠目睹大火遭受刺激进了医院,想着不管怎样,这孩子都是他的亲外孙女,才到医院走了一趟。 八年前少年牵着小丫头的手哄睡的那一幕,南承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记着。大概是少年身上的那份温柔吧。 因为南承清楚闻庭从小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能有这般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是极为不容易的。 那会儿他对南眠都不上心,更不会对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上心。现在想来,闻庭那会儿的温柔很有可能是个铺垫。 惦记了他亲外孙女这么多年。 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让人同他住到了一起,可不就是一只狐狸吗?而且还是一只看起来特别正经的。 想到这儿,老爷子沉着脸冷哼一声过后发起了吃饭邀请。 时间定在下个周末。 老爷子从房间出来时,听见着急的脚步声。南羡急着回来见南蕴之,没曾想和老爷子来了个面对面,吓得他后退一步还差点崴了脚。 落在老爷子眼里,这一幕可就滑稽了。他老人家皮笑肉不笑,“着急忙慌干嘛?” 眼神里的压迫感不容忽视,南羡硬着头皮扬起笑说:“我有急事找妹妹。妹妹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小提琴的声音。 南羡浑身一怔,额角冒出了冷汗。 老爷子让佣人推他去书房,也不看南羡,只是淡淡地说:“我有事问你。” …… 等外面过道没了动静,南蕴之和南晖才出去。平日里他们没少进出老爷子的房间,房里从不摆照片,不知怎的突然摆了照片。 前面听南晖说的时候,南蕴之没多想,只当老爷子是在思念。 回到房间,把门关上,南晖嘟囔:“姑姑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啊?” 虽说南蕴之也很在意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不过她还没忘记镜头的另一端是南眠在练小提琴。 当她把视线落在平板上,耳边突然响起:“姑姑!” 南晖瞪大眼睛瞧着平板,半张着嘴,难以言说的惊讶,“她……” 大概是看了那张照片太多遍的缘故,南晖一见到南眠,照片和人就重合了。 南蕴之也有这个感觉。很短暂,她只是皱了下眉。 不过等练琴结束后,她麻烦了南眠一件事。 第45章 温柔诱你 几分钟后,南蕴之收到南眠发来的照片。几乎是在看见的一瞬间,她的脸就白了。 点开照片看得更清楚,南蕴之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盯着,似是要将照片上的人看活才甘心。 南晖凑近看,呼吸一窒,这和爷爷房间里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一模一样吗? 他往上看到备注,眉心深皱。 恍然间,南晖心里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大胆到令他双腿发软。略微挪了挪,差点直接跪地上。 “南晖……” 南蕴之微弱地唤了一声。她的眼睛红了一圈,眼神空洞。 他能想到的事,姑姑肯定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这会儿没证据,南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说:“姑姑你先睡一觉,等你身体舒服了我们再说。” 南蕴之吃了感冒药后,脑袋又沉又困,被这么一折腾,困倒是没了,只余下沉重。 见姑姑起身要出去,南晖赶忙拦住,“姑姑!” 要事实真如他所猜测那样,爷爷当年联合众人骗姑姑生了个死胎,其实是把孩子送出去了。那场面,不敢想象。 南蕴之容色平静得过分,尤其是一双眼睛,空洞得令人心疼。她朝南晖勉强扬起笑容,“我只是想下楼喝杯热水。” 南晖悄悄松了口气,“您在这儿坐着,我去给您端上来。” 殊不知他一到楼下,南蕴之就去了书房。难得的一次没有敲门直接进去,里面正在谈话的两个人齐刷刷把她盯住。 南羡几步走到南蕴之跟前,抬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眉心顿时皱成川字。 “你发烧了。” “我没事。” 说完,南蕴之朝老爷子走去,手机搁在书桌上,她柔声说:“您看这个人是不是和您房间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 南承垂眸扫了眼,面不改色。 没有什么事能一直瞒下去,他当初做的时候就想过有一天谎言会被揭穿。 而且,照片是他自己摆在床头的。 南羡就没有老爷子这么淡定了,他疾步走过去一看,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儿。其实他在收到南蕴之消息的时候,就猜到今天很有可能会把一切说开。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很害怕。 “这个人是我的学生,爸您为什么要把我学生的照片摆在床头柜上?” 南蕴之冷笑一声,差点说出了更难听的话。猜测从心里破出的刹那间,她头皮发麻。她不愿意朝那方面去想,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去那么想。 南羡现在已经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对南眠突然转变态度。他和妹妹一样,对母亲没有太多记忆。当老爷子翻出母亲的照片给他看,他不禁怔住,实在是像。 不管老爷子是因为什么对南眠改变了态度,不再像以前那般介意南眠就成。 而且他也了解到老爷子打算让南眠和妹妹相认。 不过老爷子又说顺其自然,本来感觉琢磨透了的事情突然又模糊起来了。 南羡没有插嘴这件事,因为他不清楚老爷子的决定。静了半晌后,他听老爷子说:“她是我外孙女。” 南承仍是面不改色,只不过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情不自禁扣紧了。话落,他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南蕴之呼吸有些呼吸,牢牢盯着老爷子。情绪如波涛汹涌,有伤心,有喜悦,说不上哪者更多。两者交织在一起,压得南蕴之呼吸难受。 “蕴之你冷静一点!” 南蕴之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着白,方才空洞的眼神变得尖锐,眼睛里似乎悬了一柄利剑。 情绪来得太凶猛,她眼前一黑往前栽去。南羡忙伸手扶住,另只手落在后背轻拍,一遍又一遍温声说着蕴之冷静一点。 南蕴之顺势攥紧南羡的衣服,目光灼灼,“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南羡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半晌后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对不起。” 书房里针落可闻。 南蕴之红着眼,咬牙忍住泪,攥在衣服上的十指用力到发白。忽地松开,衣服那处皱得像咸菜。她自嘲地笑出声,“你们对我可真好。” 一字一顿,重重地砸在老爷子和南羡心上。 十八年前她真是傻,老爷子坚决反对她将孩子生下来,她以性命作威胁,只会让老爷子更加厌恶她肚子里的孩子。 原因南蕴之也不问了,十八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一句话,为了她好。 南蕴之拿好手机,夺门而出。 “蕴之!”南羡想追上去,被老爷子叫住。老爷子脸上神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却让人觉得他苍老了很多,“由她去吧。” …… 以前的照片都在南家。南蕴之说要一张她十岁左右的照片,南眠特意回了趟南家。 她拍下照片回复后,韦蓉说有事想和她聊聊。于是两个人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自从接到那通电话后,韦蓉和南铭就很想问问南眠对亲生父母是怎么想的。倒不是他们反对南眠和亲生父母相认,只是他们时常梦到南眠拉着他们哭得撕心裂肺,说不想回去,让他们很是不放心。 提早知晓态度,便能早做应对。 话早就酝酿好了,偏这会儿说不出口了。韦蓉只好先说别的,比如南眠和闻庭的感情进展。 “可有订婚的打算?” “咳!” 南眠被牛奶呛了一口,韦蓉满忙递了纸巾过去,眼神关切,“还难受不?” 她摇摇头,回答上一个问题,“暂时还没想过订婚这件事。” 韦蓉顺着往下说:“你还小,订婚的事不着急。对了,今天我看你以前的照片啊,发现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南眠能感觉出韦蓉想说的不是这个,她也不着急,喝着牛奶听韦蓉和她闲聊。半晌后可算是进入了正题。 只是没想到这个正题会谈及她的亲生父母。 在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两个人存在的痕迹。突然有人问她对他们是怎样的态度,先是懵了会儿。 她没见过他们,也没和他们通过电话,能有什么态度? 怨吗? 在看见别的小朋友和爸爸妈妈牵手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怨过的。 不过那怨很快就消散了。因为她在孤儿院生活得很好。 态度……“没什么感觉。” 南眠容色平静,嘴角挂着浅淡乖巧的弧度,和她来时的表情没什么区别。 韦蓉轻轻呼了口气,很快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两只手下意识扣紧,“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的亲生父母来接你回家,你会怎么办?” 这一点,南眠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看来,他们抛弃了她,自然就不会再要她。 人不会无缘无故问一件事,她盯着韦蓉眼睛,“是他们找您了吗?” 犹豫片刻,韦蓉还是把电话的事情说了出来,“……需要我把电话给你吗?” “不用。” 几乎是脱口而出,明明对那两个人没什么感情,但南眠的情绪还是出现了比较大的起伏。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会和他们回去的。” 韦蓉不放心南眠自己回去,送人上楼后,她编辑了一条信息,收信人是闻庭。 ……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即便秦怀呈心里有底,在看见结果的那一瞬间,还是高兴得红了眼。 本来他打算等结果出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南眠相认,可是前几天收到闻庭的信息,告知了他南眠对亲生父母的态度,这让他不得不将相认的事先放下。 秦怀呈打算先和南眠拉近关系,等到机会合适了,再相认。 三天后是南栎和秦怀薇的订婚宴,双方家人一早就到了宴会现场。 南眠前两天着了凉,到现在还没好。跟人打了招呼后,她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着休息。脑子昏昏沉沉,靠着就想打瞌睡。这不,她在半梦半醒间看见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对方将手里的东西搭在了她身上,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是薄毯。 南眠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对方,“谢谢您。” 秦怀呈弯腰瞧着她没什么精气神的小脸,用手碰了下她额头,有点烫,“吃药没?” 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下头,南眠吸了吸鼻子,鼻头都被她搓红了。 秦怀呈去附近端了杯热水来,吹了吹,等到温度差不多了,他哄着南眠,“感冒期间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谢谢您。”南眠接过,一不留神就一口气喝完了,似是没想到自己这么爽快,神情呆呆的。 秦怀呈忍俊不禁,“要不要再来一杯?” 南眠讪讪笑着摸了摸头发,“我自己去吧。” 秦怀呈也不勉强,告诉了她位置,然后注视她走过去。 今天一整天,南眠状态都不在线。晚上回家路上,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男人的西装外套上有很干净的木质香,闻着令人心安。盖在南眠身上,她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压根儿没注意到闻庭和秦怀呈的对话。 秦怀呈坐在副驾驶,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头有些疼。摁着太阳穴,想着南眠已经睡了,一些话借着酒劲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那天她知道眠眠的身份后,跑来找我了。” 闻庭垂眸凝视着南眠的睡颜,指尖绕着她的发梢,“然后呢?” 第46章 温柔诱你 然后…… 他们叙了旧。 天还没亮她就离开了。 说完,秦怀呈阖眸靠着座椅。半晌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回眸看了眼闻庭,“这些年你跟我说的小姑娘其实是我女儿?” “嗯。”闻庭莞尔,“秦叔叔。” 这声叔叔让秦怀呈打了个哆嗦。最初认识的时候,闻庭也没这么称呼过他。后面成了忘年交,更没有过这个称呼。 但要是还跟之前一样直呼姓名,不就乱了辈分? 秦怀呈忍住不适,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适应这个新称呼,而且以后闻庭还会叫他爸呢。 …… 对亲生父母的想念,南眠屈指可数。但,自从那日韦蓉跟她聊了之后,她时不时就会想起她那从未有过联系的父母。 想见他们吗?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 想知道他们是谁吗? 知道就能改变他们抛弃她的事实吗? 当年南眠在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了不少。想归想,没有付诸任何寻找亲生父母的行动。 但现在不一样,那通电话就像是鱼饵,诱着她这条鱼去咬钩子。 上课的时候还好,注意力都在学习上。一旦闲下来,之前爱看的电视剧、动漫、综艺也不看了,平日里喜欢吃的零食也不吃了,就连糖果都不能把她的思绪从‘要不要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里拽出来。 这天下午没课,余枝和另外两个室友准备出去逛街,商量好一定要把南眠带出去散心。然而南眠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去逛街什么的,就以作业为借口拒绝了外出。 三个人其实不知道南眠因为什么事怏怏不乐,不过她们能明显感觉到这件事是不好同她们说的。不然在刚发现南眠不对劲的时候就问出口了。 南眠两只手搁在键盘上,酝酿许久也打不出一个字。去拿笔电旁边的杯子,这才发现里面空了。起身准备去放杯水,猝不及防撞见三双认真的眼睛,吓得她心里一咯噔,“你们不是要出去吗?” 余枝微不可察地叹了声,“从你说完话,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站着。你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出神太厉害了。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着想,你必须得到外面走走。” 说完也不等南眠的回答,另外两位室友上前,一个拿走南眠手里的杯子放下,一个搀住南眠的右胳膊。 余枝搀着左胳膊。 就这样,两个人架着南眠,还有一个人拿着三个人的包出了寝室。 等电梯的工夫,余枝接到南晖的电话。 今儿南晖下午也没课,就想着约余枝去看场电影。当他听余枝说她和室友在一起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不是想告诉她吗?那就说啊! 余枝想说改天再看,但南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一句“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这些天南晖在学校里遇见过南眠不少次。一想到爷爷做的事,他就替南眠难受。同时也很想将事先酝酿好的话说出口,可是不知怎的,每次话都到嘴边了,就是出不去。 说到底,是他太怂了。 爷爷说他那么做是为了姑姑的前途着想。 难道有个孩子,姑姑的前途就没了吗? 南晖无法理解。 当初狠心将姑姑的孩子送走,现在又说要把人认回来。他实在是搞不明白爷爷的想法。 有一点南晖很清楚,就是姑姑很想和南眠相认。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姑姑又说再看看吧。 既然很想,又为什么要顺其自然呢? 于是,南晖心里决定帮助母女二人相认。见到南眠后,他请南眠借一步说话。余枝虽有疑惑,但也没多想。 南晖先是兜了个圈子切入话题,前面说得有多婉转,后面就有多直接。 直接让南眠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南晖很理解南眠的惊讶,如果他是南眠,突然听见有人告诉自己的身世,也会这样。 回过神,南眠用很担心的眼神看着南晖,“你……没事儿吧?” 视线特意在南晖脑袋停了会儿。 言外之意很明显。 南晖无奈,“我说的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姑姑。” 那番话进到了心里去,嘴上说不信就是不信?不过是因为这答案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 南眠眼神逐渐平静、暗下,声音也低了不少,“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南晖想说姑姑很想和你相认,临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变成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她想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现在已经知道了。 南眠容色平静,“多谢。” 最关键的是老爷子把人送进孤儿院这事儿,南晖没有说。他担心南眠会恨老爷子。其实恨是应该的,只是他不忍心见到一把岁数的老爷子被亲外孙女恨。 可要是不说,南眠肯定会认为是父母不要她,把她送进孤儿院。 南晖欲言又止好几次,也没说出一个字。 南眠倒不是没耐心等着,只是她不想听了。简单说了两句,她就转身往余枝她们那边走去。 “等等!” 南晖脱口而出,待南眠回过头,他紧盯着她说:“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可不可以和姑姑相认?” …… 南眠设想过很多种他们不要她的原因,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狗血。 一位父亲见女儿未婚先孕,连孩子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坚决不许这个孩子生下来。但他的女儿却以性命相逼,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殊不知父亲的妥协是早有安排。之后将孩子送进孤儿院,联合众人哄骗女儿生了个死胎。 这位母亲有错吗? 显然是没有的。 她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说完后,南晖就一直在注意南眠的脸色。半晌后他才轻声问:“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刚才南眠的回复是抱歉,现在…… 她嗓音沉闷,“顺其自然吧。” …… 当年的事情已经说开了,只是还没有摆到明面上。 到了和老爷子约好的吃饭这天,一切都被摆到了明面上。 不知怎的,南蕴之和秦怀呈也来了。两个人看起来是一道来的,而且还牵着手。 老爷子的视线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停留了会儿,接着往下说。 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说的是相认。 “你可以不认我,但他们是无辜的。” 南承不打算多做停留,这话一说完就示意南晖推他离开。 从开始到现在,南眠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抿着唇,直到老爷子快出了这道门,才起身问:“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十八年前将她狠心抛弃,十八年后又要联系她? 南承身形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她的面容,缓缓一笑说:“你和她长得很像。” 很快南眠就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谁。 托萧柠柠的福,在给她讲怀孕cp的时候,顺带还讲了不少两个人家里的故事。比如南老爷子对妻子的深情,听的时候就感觉那份感情已经深入了骨子里。 不曾想,这份深情还会帮了她一把。 …… 第二天,老爷子出国了,归期未定。 他给南眠留了封信。 我不后悔当年我做的事,因为我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女儿着想。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你更不必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原谅我。 最后,丫头,他们是无辜的。 看到末尾一句话的时候,南眠不由自主攥住了信纸,回过神松开手,一团皱。再怎么努力恢复,也还是有褶皱。 南眠在书房里看信的时候,南蕴之和秦怀呈就在门外。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又把目光放在紧闭的房门上。 终于等到人从里面出来。 南蕴之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秦怀呈,你说! 秦怀呈握拳掩嘴轻咳一声,话刚要出口,就听南眠说:“爸、妈。” 小姑娘的容色活泼又乖巧,清澈明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直把南蕴之和秦怀呈看得愣了又愣。 是他们幻听了吗? 早晚都要相认。 早晚都要经历一个挺尴尬的过程。 长痛不如短痛。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南眠怀揣着这样的态度叫出了爸妈,本来她只是有点紧张,被南蕴之和秦怀呈牢牢盯着,开始尴尬起来了,不自在地垂下了视线。 就在下一秒,她被南蕴之抱进了怀里,耳畔响起哽咽的声音,“我的乖女儿。” 秦怀呈则是抱住一大一小。他红了眼睛,没有说话,一切尽在无言中。 …… 一段时间后,三个人的相处越来越自然。 这天,约了韦蓉和南铭吃晚饭。双方聊得很开心。 中途,加完班的南栎和秦怀薇也来了。 两个人宣布了一件大事,他们准备旅行结婚。 这话一出,可把桌上的几个人都给震住了。 要说最震惊的,得说第二天知道这事儿的闻老爷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老人家肃着一张脸盯住闻庭和南眠,“人家都要结婚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闻庭正要说不急,就被老爷子一句话怼了回去,“别跟我说不急!心口不一的东西!” 闻庭无奈笑说:“有您这么说自己孙子的吗?” “我说的是实话!”鼻子一哼,老爷子接着又对南眠说:“丫头我跟你讲,我这老谋深算的孙子早就看上|你了。让我想想啊,那年你才十岁。” 南眠瞪圆了杏眸,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 闻庭头疼扶额,“没那么早。” 那会儿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别的感情。 老爷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也没执意说这茬,转而又说:“你有一次着急忙慌从国外回来直奔医院。说吧,是不是因为丫头?” 闻庭抿了抿唇,淡淡嗯了声。 那次她出车祸伤到了脑袋,他本来是第一时间就要回国,但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他耽搁了几日才回浔京。 还有些话,老爷子就不说了。他给南眠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慢慢去发现。 老爷子呷了口茶,慢悠悠说:“都这样了还不订婚,很难收场。丫头你说是不——” 咣当一声,茶杯砸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老爷子往后倒的一瞬间,几双手伸过来扶住了。 …… 到医院一检查,老爷子晕倒是因为太过疲惫。至于原因嘛,何管家说老爷子追了两部剧,没日没夜地看,怎么劝都不听。 老爷子醒了没睁眼,不用看也知道他孙子正板着一张脸盯着他。 爷孙二人僵持了半晌后,闻庭打破平静,“我建议您多看报纸多散步。追剧就免了吧。” “不行!”老爷子一下睁开眼,“我就这点爱好,你怎么忍心剥夺?” 闻庭平静脸:“我这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老爷子半晌没说话。他老人家阖眸,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闻庭很有耐心地等着,老爷子掀开眼皮晃了他一眼又闭上,“我不看电视剧也行。只要你们把婚订了。” “当真?”闻庭仍旧容色平静,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订婚还是只为了让老爷子不看电视剧。 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在跟他装呢。他点点头,“当真。” …… 半个月后,一场梦幻非常的订婚轰动浔京。 闻庭西服熨帖规整,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斯文又矜贵,活像个高高在上、不惹俗世的神明,偏一双桃花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个人。 南眠知道这都是装给外人看的,这场订婚是逼不得已。 只是为了让老爷子戒掉电视剧。 昨晚她还问了闻庭对于订婚怎么想,他苦笑着说:“我真的不着急。” 然而到了今天晚上,端方禁欲的男人将她圈在怀里,指腹一遍一遍地在她唇上摩挲,镜片后的桃花眼温柔又深情,“抱歉,我昨晚撒谎了。” 南眠瞪圆了一双杏眸,二话不说扯住领带,“你怎么能这样!” 闻庭倾身靠在她的颈窝里,缓缓说:“长夜漫漫,太需要小太阳了。” 十八岁那年,他被绑架至念慈孤儿院附近的别墅。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进入别墅,给他零食吃,给他讲故事。让他那颗死沉沉的心又开始活起来。 那日别墅大火,也是她想法子带他逃了出去。 不幸的是,她却因为这场大火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直到南眠有些喘不过气,闻庭才放开她,指腹轻抚泛红的眼尾,他哑着嗓子问:“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南眠疲惫地睁开眼,抬手点在他的泪痣上,“常又家起火那日。”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本书,最后想唠叨几句(叹气) 我在写的过程中断更过一段时间,因为发现了自己写作上的很多问题。然后选择了逃避(断更)。 好在还是恢复了更新,写到了完结。(在此特别感谢评论区给我留言的读者。是你们把我从断更的深渊里拽了回来。) 这本仍旧让自己很不满意。(叹气叹气) 所以,也就不写番外了。 接下来我想试试古言,想写写自己心里想写的故事。 这次会存稿到一定字数再更新。 最后,非常非常感谢阅读本书的每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