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 作者:弓日 文案: 丑闻系列之二 典型的欢喜冤家 江薇,踏上那般飞机后,就注定她的惨淡。 她一贯努力上进,可老天却待她不公。 当那部被她当作泄愤武器使用的电话机以优美的弧线落在总经理的额头上时,她和他之间的丑闻就开始了—— 游戏从这里才揭幕。 别看她一幅小鸟依人模样,脾气可暴得不得了,粗话连篇不说还语出惊人! 他就是她诳语的受害者。 当“诳语”变成“丑闻”时,他该怎么做? 当然是让“丑闻”成为事实才不冤枉! 于是,原本的受害者倒打一耙,将她逼得节节败退。 呵呵,可惜游戏从来都不会有赢家!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丑闻系列之二 请先看《空中奇 第1章 游戏是从欧洲回来之后才开始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项目从一开始我就参与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不要参加这次对外交流会议。江薇实在想不通她那里做错了。 “这是上面的人事调动原因,我也不是太清楚。其实总务科比较适合女孩子。”金主任遗憾地说着,对于他亲自招聘进部门的江薇能力,他是一百个肯定,可遗憾的是善才召妒,定是她在锋芒太露得罪了高层。一定是这样的。虽然遗憾,但他也爱莫能助。 “什么!总务科!”江薇惊叫起来,不可置信地抢过主任手上的人事调动函。清楚地看到上面她的名字,以及“总务科”这三个赫然大字! 拿着那张纸的手不停地颤抖,感觉全世界愚弄了她。她究竟哪里做错了要受到如此对待! 她一向信奉勤奋刻苦可以得到一切,所以每天早上第一个踏进办公室,加班留到最后才走!虽然是新人,可她毫不困难地适应了部门中的环境以及需要掌握的技能。她自认不比部门中任何一人做的差! 她也知道,“锋芒毕露必招人妒”这七个字,所以从来没有争抢表现,也从来不骄傲自大,待人处事自问重来不曾出错。维持自己普通女孩的普通形象!甚至连衣服都穿的极其普通不招摇。 她究竟哪里错了? 打死她都想不明白! 所以,她一定要问清楚。 拿着手里的人事调动通知,江薇很平静地走近人事部。 “这是总经理亲自下放的人事调动意见。”人事经理不温不火地解释,至于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说实话收到总经理电子邮件的时候自己也颇感意外。总经理连很多在思维科技工作了四、五年的老员工都未必记得姓名,更何况再怎么江薇也只是一个刚进公司的小职员而已。 他知道其中的原因,不是可以深问的。 所以尽可能地劝说,“其实这也不是件坏事,在总务部的工作远比开发部轻松,工资也涨了。叫我有这样的好事还求之不得呢。”人事经理开玩笑说着,试图安抚江薇的情绪。 可是! 他根本不清楚站在他面前这个看似乖巧看似文弱看似懂事的女孩是一幅怎样的脾气! 一个小时后,当他听说江薇一脚踢开总经理办公室,将那张人事变更通知捏成球丢在总经理脸上的时候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 爆炸性的新闻从四十三楼秘书室传出,一直到地下两层员工食堂—— “知道吗!江薇指着总经理的鼻子骂他是绿王八!”采购部的李璇一边吃着饭,一边对坐在身边的部门同事高翔说道。 “噗——” 饭粒喷到对面的位子上,同时呛到气管里。高翔连连咳嗽,一边咳,一边困难的哎呼,“什么!你说是开发部的江薇,那个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江薇!” 看着喷到自己餐盘里的饭粒,才吃了一口,司徒就全然没有了胃口,懒洋洋地声音继续加油添醋,“绿王八还算客气的,连老秃驴也骂了,接着把那张人事通知拳成球丢到了总经理鼻子上。” 高翔咳得上下不接气,大呼痛快唉哉!后悔自己无缘看到精彩的场面。 “最精彩的还不只这个!”李璇舀了一口饭,慢慢细嚼着。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司徒问道,高翔也努力停下咳嗽看着她。 咽下饭,李璇才慢条斯理地说着,“当时总经理办公室还有人在。” “谁?”两人同时问道。 “董先生。” 董佳洱! 司徒倒抽口冷气,刚才说笑的心情完全没了。 * * * 每一个经过江薇身边的人全都忍不住向她投来关心的眼光,俨然是将她当成了受害者,而不是施害人。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确是将放在写字台上的电话机砸在总经理的头上,如果当时考虑清除后果她就不会那么做,可当时的情况……咳!看到那颗不张毛的头颅,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江小姐,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如果我是你,就会勇敢的站出来说出事实。”为她做笔录的女警官愤慨地仗义地说着,说的做的已经全是工作之外的事了。 江薇怯生生地回答,至于当中的细节她已经说了不知几遍,可眼前的女警官似乎理解力有问题,不过虽然对方理解力有问题,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不为别的,就为女警官招待她的午餐和咖啡。 “我踹门进去,只想问为什么把我调去总务科。可一看到那张脸,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火气冲到头顶指着他鼻子就骂绿王八、老秃驴,然后看到桌上放着的电话,二话不说,拿起就咂了过去。” 这就是她的行凶经过。她这辈子还没有骂过人,可竟然今天上午五分钟内不但骂了,还动手打了!承认自己是有些冲动,但如果时间倒退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不会选择电话机,直接拿着秘书室门口的花瓶踹门进去。 她说的很认真,很诚恳,几乎已经要忏悔,虽然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可女警官还是绝对地认为江薇是无辜的,值得同情的,该受到保护的。于是,她任是耐着心地劝导,“这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很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我换句话问,那个秃驴,不,你们总经理为什么要把你调到总务科?当中原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事情很突然,今天一早主任才告诉我。”江薇实话实说,低下头,觉得有些对金主任的愧疚。她进公司不久,一直就受到金主任的关照。 而江薇脸上的愧疚,低头的动作,在女警官看来又是另外一番解释——有些事发生了,而这些事对坐在她眼前的这位漂亮、文静、娇弱、甚至胆小的女孩来说是难以启齿的。所以她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地问。 “啪——”女警官重重地拍了桌子,义愤填膺地嚷道,“哼,十个秃子,九个色。那老秃驴有没有暗示你什么,被你拒绝了?才给你脸色看的。” 那一声拍桌子的音量响极,引来周围的警官齐刷刷的注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薇身上,那目光是带有激励色彩的,甚至是鼓动的,讲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就是:“说吧!说出来,别害怕,我们会替你摆平那老色鬼!” 江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从踏进警察局大门的那刻起,她就被当成受害者了。依那些眼神来看,她还是一位不受淫威的好女孩!她非但没有骂错,就连那咂到对方的头上的电话机也是轻了,这种人,应该告他。告他性骚扰! 她有点哭笑不得。嘴巴张了半天没能合上,困难地吐出一个字,“不——” “不是什么!人家都欺负你成这样了,你还不告他!”女警官立马打岔,不让江薇有丝毫退缩的念头,“这种事,我们看多了。全都是女孩子不啃声,有的忍气吞声,有的索性辞职,才助长一些心存歹念人的嚣张。像你这样奋起反抗的还真少数,但你这么做还不够,要用法律武器来维护女性的尊严。” “对啊!没错。千万不要辞职,一辞职就代表示弱。你一走了之,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受害者。”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第二个穿制服的女警官,一起帮忙劝说起江薇来了。 跟着其他的女警官也纷纷附和,直到江薇出声喊停—— “没有,没有这回事。事情的原因只是从人事调动开始的,之前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复杂。” 江薇的解释让一旁观望的警官们没了话。 咳,纷纷感叹身为女子的可悲,这种事毕竟难以启齿,也不能全怪受害者。 “真的不打算告他。”女警官再次劝说。 “不。”江薇摇头。 “你确定?” “确定。”江薇点头。 直到这位热心女警官送她走出警察局门口时还在问她同一个问题。并塞给她一张写有妇联电话的纸签。 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候。 让江薇恨头痛的一件事是,她要不要回公司拿回自己的个人物品。考虑再三,还是打电话给了司徒—— “帮忙理一下我的桌子,记得我电脑上的扒扒熊,还有桌子上的照片一定要。其他的无所谓。” 电话那头的司徒还是老样子,不正经地说,“要辞职?多吃亏啊!你现在已经是全公司的新闻人物了。快点回来,我还要想要你的签名呢。” “司徒——”江薇没好气地低喃着,“说正事呢。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好好好。你不会真的要离职?” “还有假的!? 帮我把东西带回来,我请你吃饭 ” “这倒不用,让我做你男朋友好了,我请你吃饭。”又不正经了。 “你是少来了——,做正事去吧!晚上八点我去你家拿。” 江薇匆匆说完,挂上电话,抬眼就看到门口停着的深蓝色宝马,以及此刻坐在驾驶位子的人。 就算你不晓得董佳洱个人,那也应该知道赫赫有名的商业律师协会。在商业律师协会的会员名册上首行首排就写着董佳洱这三个字。 就算她是外行,不晓得商业律师协会是什么玩意,那她还是应该知道思维科技的董事顾问兼董事是谁。 是谁?就是此刻坐在车里姓董的人。 那辆宝马车开到了她眼前,开车的人叫她上车,她不得不上。因为她惹不起律师,又在她骂人打人之后。 心虚? 不心虚,她此刻就不会坐在董佳洱的车里了。看车子驶离警察局,滑向拥堵的马路。 第2章 董佳洱说先要吃饭,所以就带她到了蕉叶,虽然泰国菜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但也没有任何意见来了。 到目前为止,董佳洱还没有正眼看过她。寻常人也许会在这时候都拍案而起大呼,“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江薇不是寻常人。她只是江薇,不强出头,不招摇,不耍个性,只求太平的江薇,所以只要她不急,别人看着她就会急! 江薇不急,一口一口喝着阴功汤,又酸又辣,同样不正眼看董佳洱。抱着一句信念,打死她都不先开口说话! 所以一切还是相安无事,就像一对闹情绪的恋人,各自吃着。直到上了最后的一道点心——咖喱飞饼。 董佳洱也没有开门见山说那道人事调动通知完全出自他的意思,因为他还不想看到桌上的餐盆朝他飞过来的镜头。江薇撒泼的样子今天可是他亲眼看见的。一直以为女人除了撒娇外就不会其它本事了,今天算长了见闻,开了眼界,原来撒泼也很有看头。当然不是对他,所以董佳洱选择从她的工作问起。 “辞职后你还认为自己能简单找到一份同样的工作吗?” 这年头谁都知道工作不好找。小公司她不屑,大公司还有哪家比思维科技更理想的?她恐怕是没法找了,除非她愿意屈就。这根本不可能!难道她还不了解自己吗?所以结论就只有一个。 “很难。”这就是她的结论。 董佳洱认真地点头,算是赞许她还有自知之明,“看样子你真的很在乎开发部这个职位,每当你面对金主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爬到他这个位子?” 这话有语病,却又巧妙地让江薇否认不了。她沉着脸,一脸阴霾,说: “想过。”心里恨恨地白了他一记。“如果大家都没有这想法也用不到每天拚死拚活地加班争取好表现了。”这句话是事实,他们部门竞争得非常厉害,学术知识没跟上很容易就被淘汰出局,不停学习,不停充电是必须,所以工作很累,但充实。不会让人觉得在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所以早上才会气成那样。” 董佳洱的表情明显是在嘲笑,至少江薇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笃红了脸,“我没有太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才做出太过激的行为,让董先生见笑了。”在董佳洱面前江薇还算是客气,至少很淑女地细声细气说着后悔的话。 “见笑还不至于,见人才埋没就不该了。”董佳洱淡淡的表情说着意味深长的话,眼光探向一惊一乍的江薇。 见人才埋没就不该了? 听到这句话的话的时候心里狂跳着,也许她还是有机会的。而董佳洱话里的意思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也会不吝啬于给她一个机会! 她能不紧张吗? 所以汤也顾不上喝了,抬头就问,“董先生认为我还可以留在开发部工作。” 董佳洱笑得好看,也笑得别有深味,有一种让人心动的魅惑,“不,端看你愿不愿意在开发部工作而已。” “什么意思?” “为了你的朋友。”董佳洱简单的回答。 “你是指奕琼?”她第一时刻反应,马上想到了还在法国养伤的奕琼。 江薇糊涂了,她的工作怎么也和奕琼扯不上关系。脑子转了一圈,突然一激凌。 奕琼在法国出事不用作他想肯定是那篇文章闯得祸。可现在董佳洱此刻坐在她面前跟她谈奕琼,不得不让她警惕起来,斜睨着董佳洱问道,“这事跟奕琼有什么关系?”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受人委托而已。一个星期后她就会从法国回来,为了她安全,我想应该有人一直在她身边,朋友是最理想的选择,不是吗?” 江薇挑眉看向对方,所有的思绪都理通了,“所以调我去总务科也是为了这件事?”她顺口接道。 “那也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时间。 在法国你也看到了,关系到奕琼的人身安全,有人在她身边照顾至少可以让人有所顾忌,。” 董佳洱地说得满是道理,如果她拒绝就等于承认自己自私自利见朋友安危于不顾的小人。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不可能拒绝,可有一个问题她不得不问,“这又跟我能不能留在开发部工作有什么联系?”董佳洱刚才的暗示已经提出了条件,她听明白但也想再确定地从他口中得到证实。 没有任何悬念,这是个交易,互惠互利的交易,由董佳洱最先提出, “正如你所想,等奕琼安全无虞后,你还是可以回去。金主任再过两年就退休了,我想思维科技开发部中还是很缺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才。” 话到这里,已经很清楚、很明白。 她江薇要做的就是辞职,然后保护奕琼。 既然选了她,那为了朋友,她江薇可以不计较。可她怎么看都觉得董佳洱决不会是那种不计较的人!他眼里有其他算计。 “奕琼回来后,我会搬到她那边去住,这是一开始就想好的,方便照顾她。不过,我想知道董先生为什么那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呢? 据我所知,奕琼好像并没有你这个朋友,顶多也只是写了一篇文章而得罪了一些本该是朋友的人。”江薇的这句话很辛辣,就道明了董佳洱的不怀好意,下意识自动地将他和那篇报道联系到了一块儿。 董佳洱不可能没有听出来,也没打算不承认,直道,“很多事知道未必就是好,不知道也不要乱猜。你要做的就是随时掌握奕琼的活动行踪,及时通知我就可以了。事后,金主任的位子是你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开发部经理的位子也很有竞争力。当然,你这段时间的所有开销我会支付,三个月后你的账户里绝对还会有一笔为数不小的存款。”董佳洱开出的条件绝对诱惑,不仅诱惑而且还魅惑。可江薇听着好笑,简直是笑话。董佳洱简直是—— 简直是一滩狗的大便!不是一“条”也不是一“陀”,而是有三点水的一“滩”,足证明烂得可以! 江薇“啪”一声狠狠放下筷子,抬眼轻蔑地瞧着对方,大声说道, “听说董先生是国外某某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难怪中文底子不好,连小学生都知道的‘照顾’和‘监视’这两个词的含义都混淆不清。 奕琼我会照顾,去你妈的思维科技主任,我江薇不希罕!” 江薇的声音大到足够吸引来所有餐厅里的顾客注目礼,特别是那声“去你妈的”何等的粗话!竟然在这如此高级餐厅里响起,简直让餐厅值班经理大跌眼镜。可一看对面坐着的是什么人,就打消了出面阻止的意思。尴尬地安抚着其他颇有异词的“真贵族”和“伪贵族”们。 而董佳洱此时的脸臭极!跟那滩狗的大便不相上下。迳自克制着怒火。 他是这里的常客,周围坐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些还是他认识的,平时见面点头招呼自是礼貌。可现在,他把不得将脸藏在餐巾后面,后悔带这个看似乖巧美丽骨子里却粗俗暴力不堪的女人到这里吃饭! 可在这情形之下,他既不能阻止,也没法辩驳。平时的好口才根本派不上用,终于尝到秀才遇到兵的窘境。眼里的火已经上窜到头顶,就没差冒烟,“如果你不想被人赶出去的话,最好收敛一下。”董佳洱沉声道警告,历眼扫向对面那张皎美的脸,一点也找不到任何羞愧,脸红,无地自容的样子! “收敛?已经够收敛了。至少我还没有将这里当成总经理办公室。”话外之音不言而喻,要是周围没人,刚才的筷子就会飞到他头上去! “江小姐似乎不太适合生活在文明世界。”董佳洱的嘴巴也不是吃闲饭的,暗骂她野蛮。 “文明世界?这个世界有你们这些人才会不文明,你还真的敢说。”她反诘,大眼瞪向对方,眼里的火气不输给董佳洱。 董佳洱冷哼,“等你的档案记录中有一条撒泼罪名时,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对你而言具有什么意义!” 这是董佳洱最厉害的武器,也是最直接,最有攻击性的!让江薇不得不竖起耳朵警惕,“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说话的口气不再理直气壮,反而有些畏首畏尾的担心。 “明天,陈总的验伤报告就会出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民事诉讼绝对不是件难事.”一抹胜利的微笑毫不客气地展现在董佳洱微微上扬的翘唇边,得意地看向江薇既担心又害怕的复杂表情。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刚才我的提议!” 说完,董佳洱从口袋中掏出他的名片,顺便抽出笔在背面写上了他的一串手机号码,递到了江薇的面前,“这是我的电话,记住,如果奕琼回来后有什么动作,及时通知我。” 董佳洱的声音也是得意而轻快,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而江薇还只是个没有大脑的坏脾气女人,心机还不成熟,自然不能跟他斗! 江薇自然是斗不过他,但至少还骂得过吧!于是恨恨地骂道,“你这个狐狸精投胎转世的卑鄙小人! 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鼻子里抽着冷气,双手在下面不自然地紧缴着桌布。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很好地控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焰。 个人档案中,哪怕是一叮点的小瑕疵就足以毁了她光明的一生。如今董佳洱算是抓住了她的痛处,并且狠狠地陷了一把。瞧他此刻笑的得意样子,真想揪着他的头望桌上按,在他脑门上撞出狐狸精这三个字! 如果董佳洱知道江薇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的话,就决计不会笑得那么惹人讨厌。可他不知道,所以还是一个劲地认为自己赢了,自尊回来了,刚才输掉的面子也回来了。至于江薇口口声声骂他是狐狸精投胎转世,虽然缺德了些,但他也不记小人过一次,只此一次而已,难得他有不计较的心情。为了庆祝他的胜利,董佳洱优雅地拿起酒杯准备为自己干杯,可就在时候,他看见江薇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桌上的名片撕烂洒在阴功汤里。 这情形,让董佳洱想起了今天早上总经理办公室上演的那幕,汗毛顿时根根竖了起来,警惕着她的手上动作。 可这次,他又料错了。 没有朝他飞来的筷子,也没有朝他飞来的碗盆,更没有朝他飞来的咖喱,他只是听见江薇在说,而且说得很平静,听不出有任何冲动的迹象—— 江薇的确说的很平静,而且还很大声,更难的是不带脏话,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得见她的声音在讲,“民事诉讼?好吧!你可以告我,但不要怪我在法庭上说真话。法律是保护妇女儿童的,我同样可以告性骚扰!大家都知道我是莫名其妙才被调到总务科,还都在怀疑其中的理由呢。对不起,我很忙,先告辞了!” 撂下一颗原子弹,江薇就像正义使者一样昂首阔步地走出餐厅,留下这颗原子弹在每个人脑袋里爆炸成最暧昧的烟雾。 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当然是董佳洱,一口还没喝下的红酒呛到气管里,让他咳得七上八下,咳到酱红了脸。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那三字,“性骚扰”,也全都看见董佳洱咳红脸的糟糕模样。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数月中,今天在场的所有“男贵族”遇见董佳洱都会问同一个问题,“和那种女人闹到法庭上吃亏的是你。诶,后来你摆平了没有?”当然,那些“女贵族”们也纷纷私下交头接耳,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暧昧色彩。 当然,这不是江薇的本意,只是弄巧成拙而已。 这天晚上,董佳洱一夜没睡着。脑子里想的全是江薇那张欠教训的脸,第一次尝到失眠的痛苦! 第3章 游戏慢慢变了味,主角换了,变成了江薇。 而此刻,摆在江薇面前的窘境是如何找到一份满意的新工作。 这才发现,真的很难,秘书行政之类她决计不甘心去做,而数码电子产品研发行业又狭小到只限这几家公司,而每次她递上简历都被无情退回,连初次的面试机会也不给,这让她不得不沮丧到绝望,整整一个星期都处在心情的低弥阶段。 而就在她最糟糕,最狼狈,最沮丧,最绝望的时候,终于收到一张来自联讯实业的Offer. 职位是助理经理。想了半天不记得自己有投过该公司的职位。迫于生计,第二天早上收拾打点好后跨进位于市中心的办公楼。 助理经理,美其名而已,做的也只是不用动脑子的工作。成天和公司的业绩报告打交道,让她脑子里充塞着各色各样的图表线性。一百遍让自己忍耐,有工作不容易,至少要解决生计问题。至于自己的理想报复可以慢慢来,骑驴找马的生活也就是这样了。 骑驴找马。这才是聪明的选择。 看,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费,信用卡,电话费,手机费又要交了,没有这份工作你怎么交? 咬着牙,继续做报表。 大人说的好,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的会打洞,她就算那只会打洞的老鼠女儿吧!可老天太也不公平。她的理想并不远大,只是想找个环境好,条件好,资源丰富的地方打洞,同样付出的辛劳也许得到地会更多。 好吧,天将降大任于她,所以不准她在大理石上打洞,她也认了。虽然联讯实业也不差,这职位也闲。那就先磨练一下怎么在水泥地上打洞吧! 有时候她真的会小小抱怨一下为什么她不是那些手执香槟,媚态可掬,穿着GUCCI,CHANNEL,领着LV包,蹬着PRADA 鞋的高贵华丽淑女之一? 没错,江薇现在也拿着香槟,可怎么也媚不起来。 特别在这个时候,周围或坐或站的全是另一个世界的贵族。而身为助理经理她也荣幸地得到了一张年终公司答谢酒会的请柬。可她压根就希望自己没来凑这个热闹,因为她看见了此刻正被公司高层围着的董佳洱,从他受欢迎的程度来看是公司请的VIP了。 Well,只要他不来惹她,她就可以当他是隐形人。基本上,他们两个人本就不是在同一层面上。要说有上次的交集也是因为奕琼。在她摆明态度后,想是董佳洱再怎么难缠也不会来自讨没趣了。 没错。 吃一堑长一智。 董佳洱得出一个结论,在公众场合不适合同粗鲁的女人打交道,说话也最好是敬谢。虽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江薇,可至少是现在没有掳虎须的打算。不过这只母老虎的胡须他董佳洱是拔定了! 当然,计划是要一步一步执行的。 董佳洱冷笑地看着江薇,一扫前几日的郁闷心情。 * * * * * “董家洱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他也会过来?”江薇随便拉了个脸熟的人就问,仔细一看是人事经理曹小姐。 曹芬看着江薇的神情中透着古怪,反问,“你不知道吗?”话外音是她不会不知道。 江薇一愣,“我刚进公司,当然不清楚。”没留意对方口气的古怪。 曹芬歪头想想,一脸高深。“他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又试探。 “法律顾问?”江薇朝董家洱撇去一眼,歪着嘴,心里大呼世界的小。咕噜一口喝下手中的香槟,感叹道,“律师都死光了吗?请他?” “你们认识?”曹芬插嘴,语气暧昧:“你们是不是认识?否则上面不会给我你的人事资料。”看吧!说漏了嘴还不知道。 江薇又是一愣,这次楞得比较长,难怪自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那么简单连面试都没有就进了联讯。道理在这儿!再次撇向董家洱,咕噜又是一大口香槟。正巧,董家洱也朝江薇看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后又各自撤走。 “没关系,其实你和董先生认识也很正常。”曹芬一幅“安拉”的表情,又眯起眼暧昧地笑。“我不会说出去的。”显然当作江薇默认了。 江薇没好气也不愿意解释两人之间的瓜葛,越描越黑而已,淡淡地说,“算认识,但不熟。” “不去打个招呼?”曹芬怂恿,想藉故亲近的其实是她自己。 “没必要。”江薇当是在听玩笑话,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 可曹芬怎么会任机会在从指缝中溜走,一手搭上江薇的胳臂,“走吧!见面总要招呼声,更何况你们本来就认识,走——”跟着不由分说,拖着江薇朝董家洱那边走去。 江薇眉头直皱,还没嚷嚷,等她发觉董家洱已经站在她面前时,要走已经来不及。 “有事?”董家洱端着酒杯,一脸戒备地看着江薇,左边眉毛挑得老高。 曹芬流露出一抹极微的兴奋神采,飞快地瞄了江薇一下,从她那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江薇顿时明白对方的用意。 “董先生。”曹芬很快地说,“江薇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这个曹芬!江薇脑袋轰轰的,轰成了一片空白。曹芬就在一分钟前还说不会讲她和董家洱认识的事说出去,这会儿又拖着她来“认亲”了,天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希奇。 董家洱不晓得她在搞什么,冷静地看了曹芬和江薇一眼,脸上没有表情。然后,他点个头说:“不客气,应该的。” 曹芬故意转头看江薇,又问:“董先生和江薇很熟嘛?是朋友?” 董家洱又静看她们许久,才说:“谈过话,吃过饭,还吵过架。”停一下,跟着说:“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算是朋友的话,那也可以。” 这算什么回答!江薇像哑巴一样,眼里却射出十字镖。她知道曹芬存心藉故搭讪,可根本不关她的事,硬是挤出话,说: “你们慢慢聊,我去弄点吃的——” “怎么了,江薇。”曹芬拽住她,笑吟吟地望着董佳洱,若无其事说:“刚才董先生说吵架,和江薇吗?董先生说话真是幽默,江薇刚才若是想道歉的,被你这样一损,再怎么诚恳也说不出话来了。” 啊?!江薇半张开嘴,瞪着曹芬,无法说话! 这…...这……怎么……谁跟谁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道歉……大脑被打劫,思路全被劫走! 曹芬脸上还是那抹淡淡的狡狯的笑,很开心似。 这回,董佳洱将空酒杯放进侍者的盘子里,双臂交叉在胸前,先是盯着曹芬,然后转向江薇。 “道歉?我还以为你会私下跟我说。”同样流露出狡狯的笑,比起曹芬有过之而无不及,话里明显是让曹芬自动离开。 曹芬拧拧眉。“这样?江薇大概是怕你不接受道歉,才要我一起过来的。她这么有诚意,董先——” “曹经理!”江薇终于出了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嘎嘎地难听到折磨人的耳朵。 “不用不好意思。”曹芬转向江薇笑,眼神原原本本把她的想法泄露出来。 她根本不怕江薇生气,就算生气又怎么样?只要引起董佳洱的注意,今天的晚会就算是没白来。 “诚意?”董佳洱转向江薇,正巧,江薇也在这刻望向他。 他眉心略微促了促。 “想知道我愿不愿凉你?好,我们私下谈。”他一把抓住江薇的手腕,将她拉出会场。 曹芬愣住,没料到董佳洱会这么做。 在原地呆了几秒,然后想,董佳洱和江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同在会场的其他人一样——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 至于是什么,当然是少儿不宜的那种咯!! 哈哈哈!下次社交酒会中又有可以闲聊的话题了! ** * * 董佳洱将江薇拉出酒店的会场,外面依旧是车水马龙。 江薇踉跄一步未站稳,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先看到的就是马路对面的红色自动售贩机,但她还来不及朝其它地方望两眼,就听到董佳洱便秘似的声音质问: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江薇立刻转身。董佳洱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捉奸在床的老婆!旁边正好又是饭店。搞什么!谁跟谁啊! “什么什么鬼?”她大声说,几乎反射性的跳起来。虽然不想说曹芬的坏话,可这节骨眼犯不着自己被冤枉,“没有的事!你又是看不出来,曹芬存心想藉故跟你搭讪而已!” 搭讪?董佳洱嘴角轻佻一下。 “你的意思是跟你无关咯?那你刚才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我能说什么,难不成跟你一样说谈话,吃饭,吵架?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才让曹芬打蛇随棍上?” 董佳洱一口栽到她身上,可明明多嘴的是他自己。江薇不平,斜眼轻睨他。 “说道谢,道歉都是假的,只是曹芬的藉故搭讪的借口,你知道她想这么做,也乖乖跟着她走?” 这话听起来讽刺得很,董佳洱的眼上下在她身上打量,一派悠闲沉静。 可江薇却沉不住气,眉一皱,脸色很难看,说:“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无聊的不是我。好了,对不起了,董先生是何等人,随便阿猫阿狗怎么可以故意攀谈,打扰董先生谈生意了,耽误您的时间事小,耽误您赚钱可就大罪过了。”虽然想速战速决赶紧离开,可嘴里没大没小的嘲讽话不听大脑指挥就顺口溜了出来。 董佳洱一听,不怒反笑,仍是挡在她面前,说,“听好,这一次算了。下一秒,你最好不要再搞任何花样。幸好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还知道你自己的确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你——”江薇气疯了,手指指了半高,觉得自己像烂泥一样被董佳洱踩了脚,涨红脸,粗声说:“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时间宝贵,你也浪费了我不少时间。现在,我要走了,你最好闪开!”举到半空的手指握成拳后又张开,试图挥开跟前挡路的人,可董佳洱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江薇皱眉,一脸“有屁快放”的不愉快。 只见董佳洱又重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江薇说道,“最好不要再撕了,你会用到它的。最近正在为思维科技草拟一份民事诉讼书,想知道内容吗?”话音顿了一下,如他所料地看到了江薇脸上惊讶气疯的表情,董佳洱更加爆炸性地继续,“联讯实业正有企划方案进军数码电子产品行业,首推的第一批研发新产品正好和思维科技目前正在开发的一款同类产品类似。至于是哪位员工透露给同行的商业机密,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听到这里,江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开嘴巴,又闭上,又张开,数次后发现嘴唇抖得厉害,一股岩浆冲上她的脑门,将大脑烧成了废墟。愤怒烧成了委屈,接着再化为更大的愤怒和委屈,鼻尖的酸意不能自抑地上窜到眼球。 她只是怒瞪着董佳洱,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被眼前的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设计陷害了! 泄露商业机密!多么大的罪名!她从来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六个字搭上关系。 可是,她现在、的确、毋庸置疑地将要面对这个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因为眼前这个叫董佳洱的家伙! 她惊讶到极点!愤怒到极点!委屈也上窜到了极点!可她说不出话,喉咙哽咽住了,酸得发疼,像是被人紧紧地掐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喘气,大口喘气。 董佳洱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表情,欣赏地看了一会儿,觉得有趣,又看了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过了瘾,直到看到对方有点发红的鼻子,才收起了继续欣赏下去的兴致,补充说道,“好吧!这件案子很棘手,让我很难办,你也知道两家公司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所以我还正在考虑要不要劝说思维科技放弃,毕竟这也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你说对吗?” 到了这个时候,江薇不得不佩服董佳洱的利害,她犯了小人。再委屈,再愤怒也得忍气吞声。这原本没什么,点个头,答应了董佳洱开出的条件就太平无事了。可是江薇有之先被思维炒鱿鱼在先,后又遭设计陷害,如今更是受到威胁,一重加一重,气愤更甚,身体里的一股怨气搅得厉害,想也没想,冲到董佳洱面前,双手重重地拍在他胸前,楸起他的西装领口,整个人逼过去,口不择言大吼: “董佳洱,你这个浑蛋!给我听好,管你是律师还是顾问,全是狗屁!猪屎!别以为你就是法律!正义全都站在你这边!这不是指鹿为马的年代,你想当赵高也还不够格,少摆一份虚伪做作的君子嘴脸,你这个小人只会设计、陷害外加诬陷别人,你还会什么?有本事就明抢明弹地打,不要老躲在后面损人。所有的人都看错你了,这张光鲜漂亮的皮囊下全是龌龊的算计,我最不齿的就是你这种伪君子!” 最后一句话绝对是肺腑之言。什么名律师,什么杰出青年,全是包装精美的垃圾!江薇简直是气疯了,不管后果一股脑儿全都宣泄出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董佳洱恐怕死了一百次都不止。 董佳洱眉毛挑了几次,像是有些讶异。他的眉毛浓密而整齐,直锐像剑,眼睛深沉不见星光,发觉江薇此刻楸着他衣领的双手正微微地发抖。 说实在地,董佳洱自认是个黑心肠的人,尤其是在法庭上。可现在他几乎要觉得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卑鄙了。天知道怎么了,董佳洱在江薇这么一通谩骂后还一脸沉着,居然还点头,说: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当着我的面说粗话了,这次是最厉害的。奉劝一句,到了法庭上千万别这样,法官的印象分很重要,知道吗?” 董佳洱知道,这是善意的忠告。说完,便不发一语地迳自走开。 江薇猛吸一口气,静静看着他走远,眼神阴沉,表情也阴沉。 她以为这辈子不会有讨厌的人,可是现在有了。但董佳洱并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厌恶而成为过街老鼠,在众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渡着金光的董大律师! 这场官司,她会很辛苦,也许会….. 想越多,江薇觉得屈辱更多,想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对她的不公平,身体又发抖起来。 她只想破口大骂! 为什么事情全都在一朝一夕间突然发生?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为什么她会认识董佳洱?她要求得并不多,只想认真地做好自己,但现在她被卷在这种比死还难看的陷阱里,气得几乎哭出来。 她自认从来没有做错过一件事,人生的轨道都是在自己的设想安排下顺利地走来,就算是和董佳洱初次结怨也是因为她是江薇,那个从来不委屈自己,做自己认为正确事的江薇。可是,现在……所有的事都因为自己的固执坚持而被弄得更加糟糕! “混蛋!混蛋! 混蛋! ” 江薇怒骂,眼泪不争气地抖了出来。 连连诅咒了三声,心头的怨气也没法平静一些。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眼球被骤亮的光束晕眩—— 若说神要考验一个人的意志,那么这些还只是小挫折,直到站在马路中央的她看见那束照得她晕眩的光束发自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时,才意识到—— 原来董家洱施与她的还不能算是痛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刺激着周围所有人的耳膜—— 董家洱意外地转身,更意外地看见被摩托车撞倒在地江薇! 就算是他再怎么希望江薇倒霉,也毫不考虑地挤进渐渐围拢的人群! 这一撞虽然不重,但也够江薇脑子里金星一阵乱冒的,直到有好心人将她扶起,问她:“你没事吧!” 她痛得嘴歪,加上刚才的怨气,眼泪早就不争气地冒了出来。更惨地是,等她发现此刻扶着她问候的好心人正是董家洱时,才觉得她这辈子没有那么丢脸过! “走,我送你去医院。”董家洱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臂往酒店停车场走去,不忘看一眼旁边因为刹车太急连人带车一起倒在地的摩托车主,对方带着头盔,不像有麻烦的样子。 “不用你假惺惺!”江薇不领情,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群殴过,浑身痛得厉害,脸都挤到了一块儿。 董家洱没停下,盯着她挤成面团的脸,威胁说:“走不动吗?脚撞断了?我可以抱你。” 对江薇来说,这恐怕是最大的威胁。 她大眼一瞪,由喉咙咕哝一声,声音含糊,像是在说她自己会去看医生。她知道现在自己一定很狼狈,全身都在痛。虽然不愿意在董家洱面前示弱,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顽强地挂在眼角不肯退场。 董家洱看她执意蘑菇,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起,大跨步挤出人群。江薇又是一阵金星乱冒,头晕璇地像在乘云霄飞车,胃里一阵反搅。 僵硬地抬起头,看见董家洱一脸平静的侧脸。可她知道,这一撞也许还不轻,不想还没有打仗前就先挂掉,脑袋继续晕着,耷拉下靠在了董家洱的肩膀上。 第4章 脑震荡,右小腿骨轻微骨裂,多处皮下挫伤。 这是最后的诊断结果,看来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至少小腿的石膏是不可能很快就能拆下的,起码一个礼拜。 坐在轮椅上,江薇一直在想“人穷志不穷这个问题。” 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医疗费用是几位数的话,一定会得出一个最经典的结论——人穷志不穷,摆明了是将她的大好前程饿死在亘古名言中。可现在她还没有看见医院出的账单,所以把自己看作是一位高风亮节的人物。当然不屑于同董家洱此类人渣同流合污,尽管董家洱此刻正前后为她的住院手续打典奔跑。 头痛! 好想用脑袋撞墙啊! 这就是脑震荡的症状吗?那为什么不让她干脆失忆算了,至少还可以从零开始。 想得越是多,头越是痛,干脆拿起电话机,按下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 “是我——” “怎么了?声音没精打采的。”电话那边,奕琼的声音比她有生气多了。 “没有,只是突然有空打电话而已,你怎样?伤口还痛吗?好多了吧!有人照顾吗?游司起说会照顾你的,有没有食言?” “一下子问那么多,让我怎么回答啊!”奕琼轻笑着抗议,突然想起了自己要问的话,“你,你没事吧!工作,工作还顺利吗?” “工作?干吗要问这个?”江薇突然警觉了起来。“就这样呗。知道你得罪了谁吗?”从新又将话题移到奕琼身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听见奕琼哽弱的声音,“好想你们——” 这一句话诉说了太多太多的言不由衷。 江薇一阵鼻酸,所有的事情都从奕琼的那篇报道开始乱了,每个人的生活,包括她的,迳自压下心中莫名的愤慨和疑惑。江薇这才开始反思,回忆这半个月来发生的所有糟糕境遇。 她一向只求做好自己的事,可眼下看来这怕是奢望了。也许她已经不知不觉地淌进了浑水中……. “你真的没事吗?”电话那边奕琼还是担心地追问。 江薇苦笑,口气有些酸,“干吗老是笃定我有事!怎么?隔了那么远,你又听出什么了?你这个人老喜欢胡思乱想。”江薇嗔怒,一把怪罪地数落朋友的老毛病。 “没有就好,夏颖呢?还好吗?” “她啊!我想恋爱了吧!记得飞机上那个小帅哥吗?居然追她到公司,够浪漫的。” “…….” “怎么了?”奕琼的无语让江薇感觉不对劲,沉声问。 “我担心夏颖,对方不是好人。” 也许在以前若听到奕琼说谁有可疑谁不是好人,江薇也许会冷嘲热讽一番,可现在不用了,奕琼心里也许有什么事,而这些事也正是江薇此刻担心的。 “游司起呢?他是不是好人?”不知怎么的,江薇脱口就问,眼里闪着古怪的诘。 电话那头的奕琼始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在江薇看来是刻意的。奕琼认为这是她自己的事,可她不明白,浑水早已牵扯到了身边的朋友。而江薇的牵累,又为整件事的运行轨迹划出了另一道弧线。 奕琼在挂电话前留给江薇一个电话号码,只说是警察朋友,有事可以寻他帮忙。江薇便牢牢记下了,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为自己,也为朋友。 * * * * * 挂上电话后,江薇终于做了决定。 不要和眼前的男人起正面冲突,对她,是极为不利的,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董家洱一双温和却隐藏锐利的黑眸瞥了一眼江薇平静的脸,轻笑了声,“住院手续已经办妥,接下来的一个礼拜看来你必须得靠轮椅生活了。 ” 话刚说完,还不等江薇反应过来,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来,“我帮你安排了单人病房。” 江薇被董佳洱的强势作风吓了一跳,愣愣地瞅了他片刻,“我没有那么多存款付医药费。” “我已经预付了,所有你应该支付的账单到时候会寄到府上,当然可以等你出院后慢慢还。”董佳洱没有说笑,这笔帐他当然也会记上。 江薇此刻没有多说,试图猜测董佳洱的用意,正如当初他提议的,而此刻也正千方百计地逼她那么做。煞费苦心只希望她能帮忙监视奕琼的一举一动。 “你精心安排策划做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让我帮你监视奕琼?”江薇出人意料地劈头盖脑就问。 “也许吧!”董佳洱回个模棱两可,忽然说:“是不是胃里有想吐的感觉?” 董佳洱突然问起她来,江薇没有料到,一时反应不 过来,愣了几秒,才讷讷说:“厄……有一点。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 外伤,痛得时候很“痛快”,但好得也快。就是怕脑震荡留下什么后遗症,让她自己也开始担心起来。 一时,她的目光遇上他的。 “晚上有人陪夜吗?”顿一下,突如其来又是一问:“刚才见你打电话,给朋友?” 江薇又被问得一愣。 她不禁望向董佳洱,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厄,给朋友。”头痛得厉害,董佳洱虽然离她那么近,但她现在猖狂不起来,甚至还打算妥协。安分老实说:“我认输了,你想怎么就怎么吧!奕琼回来后,我会联系你的。” 那句“你想怎么就怎么吧!”,董佳洱听得相当刺耳,照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问: “脑子撞坏了吗? 思路开始不清楚了?” 江薇下意识白董佳洱一眼。 “清楚地很。你都已经布置得那么精心,机关算尽了,我总得要有些回报吧! 没办法了,谁叫你厉害呢。” “知道就好。这种事情虽然不大,但也可以很严重,不是一句‘没办法’就可以推托一切。以后涉及法律的事,难道你也要像这样天真地说‘没办法’吗?” “你——”江薇面红耳赤起来,嘴唇显得死白。“董佳洱,你还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已经妥协了,你还想怎么样!” 两人对视了有十秒钟。江薇头皮开始发麻起来。不明白董佳洱脑子是怎么长的。 董佳洱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那一句“没办法”言论。最后一番总结下来得出这样解释—— “没办法”只能是对他董佳洱说的,至于哪天江薇同样“没办法”而跟其他人妥协,作为律师的立场,他有必要提醒并且拨乱反正。换句话说,江薇只能对他一个人“没办法”,若是有其他人敢跳出来,那他有的是办法整治。 想到这里,董佳洱也是一阵头皮发麻。非常讶异自己这古怪的结论,半天后又为自己解释了一番—— 好吧!他的确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自己虽然赢了,但心里总是不舒坦,至于原因归根究底是终究为了刚才自己蹦出第一番“没办法”理论。 简直是莫名其妙! 为此,董佳洱的心情很不好,把江薇妥当安置在病房后便出去透风。 一个小时后,当领着大小水果梳洗日用品的董佳洱重新又站在了病房窗前时,让本就头痛的江薇更加头痛,大呼吃不消。细细地观察推敲着,并且怀疑这男人又来的目的。 “你怎么了?”江薇圆眼瞪着董佳洱,才一个小时,他看起来很狼狈,头发也湿了,名牌西装也湿了,额头上还贴着块纱布。 “看来所有的车祸都聚集在今天晚上一起发生了。”董佳洱嘲笑着说道,匆匆带过刚才自己在车上思想不集中开车撞了消防栓的蠢事。 “…….”江薇眯着眼,上下打量董佳洱,小人嘴脸涌上,一幅该有此报应的得意神情。“外面下雨了吗?”她张头朝窗外望去,看到的是皎白的弦月,回头后用半是瞅半是睨的眼光来回在他脸上梭寻。 这眼光让董佳洱很是不舒服,挺拔的眉梢一挑,觑着她笑盈盈的俏脸,心底知道她是在故意为难他,可是他非但不介意,反而忍不住莞尔失笑,“开车撞倒消防栓了。” 闻言,江薇忍不住失笑,明白他前额上的纱布是怎么来的。因果报应真是来的快。 “你要吃寿司还是炒面?”董佳洱耸肩笑了笑,非常聪明的转移话题。 还以为董佳洱就这么走了,原来是去买东西,外加还带了晚饭来,看不出他有什么意图,但还是一脸戒备望着他。“这该不会也记我帐上吧!” “啊?!”董佳洱愣一下,不料她还在想着钱的问题,才说:“当然不算。” 其实他这想法也是很突然,明明是打算回家的,可车子却莫名其妙地开到了超市;明明只想买包烟,可到了门口却鬼使神差地拎了个篮子走到如用品部;既然买了就只能再回医院了,经过Itoya想先吃好晚饭再说,可却叫了两份外卖;开车时看到后车座莫名其妙地堆着那么多东西,一分神又撞上了消防栓,好把!说实话,那个时候他的确还是想检查一下有没有漏买了牙刷,这些连他也不明白。 江薇说:“不是最好了。” “你以为我有什么企图?” 这还用以为!凭江薇以往的经验,董佳洱不会做没有企图的事。不光是这样想,连表情眼神都是这样说的。 董佳洱将便当拆开,递至江薇面前,好整以暇说:“这是我的事。既然交易达成,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一直躺在病床上不做正事。现在,回答我,吃还是不吃?” 江薇屏息一会,早知道他不会有好心,接过寿司就大口吞咽起来。边吃边问: “你想知道什么?只是奕琼回国后每天做什么事,接触什么人,去什么地方?” “不用那么详细。”董佳洱也坐回沙发,埋头大口捞着炒面,“最主要是她去什么地方,让我事先知道就可以。” “那么简单?”江薇不信。 “没错。”董佳洱看看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点头,“你的寿司好吃吗?”看她吃的很美味的样子。 江薇一怔,发现自己跟不上对方说话的思路,当然更别提接下来的动作了,呆呆地看着自己咬过一口的寿司被他把抢了去,一口塞进大嘴里咀嚼着。无法控制地瞪直了眼瞧着董佳洱。 “怎么了?”察觉到江薇的怒视,董佳洱笑她的小气,“只是尝一口也不用这么瞪我吧!”说完将自己的炒面送到她嘴下,“你也可以吃我的。” 江薇顿时无语,瞪着眼前的炒面和寿司,胃口全坏了。 若说这只是今天晚上的小意外,那接下来的大意外更让她张口结舌。 董佳洱就在病床旁的沙发上窝了一夜,说是车子被警察扣了,因为那个该死的消防栓。 ** * * * * 病房里闹哄哄的,充赛着一股温馨喜悦而显得慵懒祥和的气氛。董佳洱走进门口,就看见江薇笑呵呵的,正吃着苹果;除了她,司徒、夏颖和余安,连曹芬也在,围在病床旁,脸上全感染了那种喜悦平和到接近傻气的笑容。 “什么事那么高兴?”董佳洱开门就问。 “啊!,是董先生!”司徒反应快。看见董佳洱,怔一下,很有些意外。气氛不自在起来,看了一眼江薇,才说:“还不是那件轰动公司上下的袭击事件,董先生怎么也…….”司徒也许是故意,谁知道呢,反正毫不避讳就是,当着董佳洱的面就说,当然知道那对方当时也在现场。 董佳洱毕竟是在场所有人的领导,要伺候的,虽然意外他的出现,但大家的眼光只是征询江薇,而不敢对董佳洱提出任何问题。司徒欲起身让座,哪料董佳洱摆个手,表示不用。迳自走到病床前,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连夏颖都没有那么像他这般亲近。 “在谈这件事啊!我当时也在场,想来最有发言权。”董佳洱厉眼一瞄,看见江薇正待咬下一口苹果的嘴巴停了下来,不满意自己的床被占了一角。 可董佳洱不管,微微撩眉,倒有些讶异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来看她。 气氛一下子又被董佳洱弄搅了,每个人的眼光都扫向江薇,目光中写得都是同样四个字,“老实招来!” “噢!昨天晚上,是这样的——,昨天我被车撞了,是董先生好心送我到医院的。”江薇尴尬地解释。 原来如此! 众人点头,那种热融融喜洋洋的气氛回来了。曹芬先打趣说,“原来还一直奇怪,怎么江薇会离开思维科技的,说实话,真的看不出来你还那么有脾气。” 江薇可没那么好心情,被子下石膏包裹的小腿也不争气地开始发氧,连带地浑身不自在起来,而脸上只能讪笑应付。 谁知董佳洱果然不负众望爆出冷门,“有脾气是好,但不懂得克制就未必是好。若是当时你手里拿的是刀而不是电话机,那结果可能就是刑事案而不是民事纠纷了。”董佳洱的确有发言权,事实“凶器”是一部电话机,不是众人所说的那张拳成球的纸。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再次瞪向江薇。 “电话机!”司徒叫道,“原来你仍的是电话机!”难怪一个月没看到老秃子,原来是受伤后躲起来了。 “怎么回事?”混沌乍开,夏颖终于回神,吸吸鼻子,“你不是发过誓的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夏颖粗嘎地逼问江薇。“不要忘了那次你差点丢了学籍。” “我怎么知道!”江薇大声否认。“我只是一时冲动,莫名其妙!”眼光却不敢对着夏颖。因为心虚,声音尽管大,空洞地没有力量。 而一旁的人从她们俩之间的谈话中知道原来江薇早有“前科”!纷纷竖起耳朵倾听着。 可恶!江薇一眼瞪向董佳洱。可对方此刻正看向夏颖,眼皮连眨也没眨一下。“怎么?她还有更火的事?”突然问道。 江薇一个眼神警告夏颖,让她闭嘴,可夏颖哪管那么多,争取在上上上级面前当个乖女孩,也提醒江薇,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 在余安的眼神鼓励下又继续,“不过那次也不全怪江薇,那个男生为了追奕琼每天晚上在宿舍楼下拉小提琴,那年功课特别重,江薇又是学理工科的,被几天骚扰下来忍无可忍就冲到楼下将对方的琴抢来砸烂了。”本来也是小事,可那男生是学生会有名的“做男”硬是揪着这件事闹到了教务处,结果还是奕琼出面和那“做男”讲和了,还害了奕琼为了这臭事培那个恶心男吃了几顿晚饭,简直牺牲到家了! 众人纷纷看向江薇,满是惊奇。原来这脾气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江薇尴尬的巴不得躲进被子里,小腿更痒了,见到夏颖嗔怪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即面向董佳洱说,“董先生,您说江薇还有可能回思维吗?其实这也全不能怪她。” “关于这件事。”董佳洱说。“昨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问题不大。如果江薇愿意回来,我随时欢迎。不过,她说自己还要休息一段时间。”他望江薇一眼,丢下意味深长的一眼。 昨天晚上? 还谈了很久! 谈话结果是董佳洱允许江薇回到思维科技,还在她如此行径之后! 曹芬和司徒等人呆张着嘴巴,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江薇,再看看董佳洱,又回头看看彼此。夏颖也是同样,自己试探地一问却问出了蹊跷,看看余安,眼里在问,“我没听错吧!” 余安捏了捏她的手,然后终于说了一句,“差不多了,我们也来了很久了,不要打扰江薇休息了。夏颖,走吧!” 看,余安才是最识眼色的人。二话不说拉着夏颖退场,连带也拽走了司徒和曹芬。 轰轰的,一下子病房里走个没影,想了半天才发现是董佳洱的那句话坏了事! “董佳洱,你是什么意思!?”人一走,江薇就大叫。 一边叫,一边踢着,还是缓解不了石膏里面的巨痒。 董佳洱被她被子里的脚踢了一下,索性按住她的腿,力道不大,但至少让她逞不了凶。感觉到他的大手隔着薄毯按在腿上的温度,不只是窝囊气了,连带恼羞成怒地质问,“你干麻说那些!” “兴师问罪?”董佳洱挪了一下位子,坐到她腰侧。 “废话!”江薇冷哼一声。 “你也不是说了吗?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我记得当时好像已经晚上七点了。” “可我们根本没有谈那么多!也没那么久!他们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跟我在一起那么见不得人吗?”董佳洱斜浓的锐眉微挑,满是不以为然。 “当然。”江薇大翻白眼,“你是思维的法律顾问,又是董事,我只是一个被炒鱿鱼的小员工,一个上一个下,没事不会连在一起。这样一来,司徒这个大嘴巴肯定回去宣传得上下皆知,还有曹芬,她会怎么看?也许你不觉得什么,但我可就麻烦了。”况且她也许真的还有回思维的可能,到时候怎么说? 江薇瞪着董佳洱,对方也同样,目光在空中打拉锯战。 “但事实上你跟我的确在一起共度一晚,你总不能要我撒谎吧!” 江薇顿时无语,明知道这话有病,却又让她否认不了,沉下脸,满头满脑都是阴霾,抗议说: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你让我说谎?”董佳洱暗笑,和江薇较上了劲。 “不说话怎么能算是说谎。”江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是存心抬杠。懊恼自己要怎么收拾残局。 转念想到刚才几个人一骨碌全都离开,只留下董佳洱一个人,他们回头不至于又会怎么胡思乱想。冷看董佳洱一眼,说道,“我要睡了,你走吧!夏颖司徒他们刚走,你顺路可以送他们一程。”说完便挥手赶人,可正在气头上,早忘记自己是病患,手臂挥到董佳洱身上才知道疼,显是碰到伤口了。 “啊——”她痛得低呼一声。 董佳洱顺势抓住她的胳臂一番察看,眼里也颇是惊动。 江薇睁大眼,似乎很混乱,无法意会他的举动。抬眼看他时,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刚才争执时竟没有察觉。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想拉开两人距离,却被他抓住肩头。 他在干什么!? 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不行,干脆撑开自己,用另一只手抵住他胸膛,毛发一根根竖立起来。 终于,董佳洱伸出手,手指挑开她的衣领,在她锁骨摩挲。这一动作,让江薇镇住,反射地挥退抗拒,觉得荒谬至极。 她没能躲得开,就在董佳洱湿润的舌头舔过她干涩的嘴唇时,“卡嚓”一声,病房的门打开—— 司徒呆呆地站在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煽情的画面。 而江薇看到的却是董佳洱眼里一闪而逝的得逞狡狯。 他是故意的! 江薇头脑已经轰成了蜂窝,嗡嗡地无数蜜蜂在周围攻击她的理智,至于司徒在这个时候说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 只看见对方抱歉地拿着车钥匙,灰溜溜地重新关上门。临走前的那一眼像是发现了天大的轰动消息般喜形于色。 不消明天,思维科技上下就有了一段新的风花雪月故事。 等到那些讨厌的蜜蜂散去后,江薇终于拉回一些思绪,而董佳洱此刻也正悠闲地一脸平静看着她。 “现在你不用担心了。”董佳洱开心地眯起眼,俯向她。 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知道那眼神是危险的,带着某种兴味,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所以江薇不说话,警惕起来。 董佳洱丝毫不隐藏,露骨地看着她,嘴角勾着狡猾,“既然都误会了,没有点实事让我觉得对不起他们。” 既然有人都已经这么认为了。那么就让它成为事实才不冤枉。 这就是董佳洱的理论。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证实他们的猜想而已。” 说完,董佳洱粗鲁地丢开她手里拿的苹果,一把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粗鲁地吻她。 这下,江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5章 她出院后就没有再回联讯上班,从曹芬打来电话的口气中来听,似乎她和董佳洱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出现。 说她勾引董佳洱,并曾经威胁告对方性骚扰,董佳洱迫于无奈才慑于她的淫威之下。这是版本一并流传于上层。至于流传在下层的有版本二,董佳洱提出非分要求被江薇拒绝,才有思维科技上演的那幕,至于那个被电话机砸的总经理是因为劝说不利,成了牺牲品,之后江薇愤然辞职后进入联讯,又是因为董佳洱的威逼而愤然自杀,这个版本是她慑于董佳洱淫威下,她不小心被车撞居然被看作自杀!这版本想必是流传于联讯,因为那天有那么多人看见她是被董佳洱拉出会场的,之后又那么巧在酒店外被车撞,任何人都会朝这方面联想。 正因为人类的丰富想像力社会才进步,能怪谁? 当然还有版本三、版本四、大致离不开其中一些细节。总之一句话,她和董佳洱是好上了!这点是大家公认的一致的事实,她就算再怎么澄清也无济于事。所以干脆躲在家里,美其名是养伤,其实是害怕董佳洱,躲他来着。 当然,她江薇也不是花瓶,说摆哪儿就摆哪儿。她有自己的计较,只是等着一个适当的机会洗刷自己的清誉,当然,机会也是要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实在说,她始终有个坏的预感,惶惶恐恐的,好像在等候着什么重大发现,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你什么时候会公司?”曹芬电话那头问,满是不怀好意。 “厄——下个礼拜吧!”江薇想着要不要直接辞职算了。 “你和董佳洱到底怎么了?那天司徒都看到了,我都搞不清楚,你们到底在唱哪出戏?” “没有,少听司徒胡说。”江薇有些不自在,否认得心虚。 电话那头,曹芬大翻白眼,一幅“你还瞒”的神情,说得理所当然:“呦!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们俩的事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了,就你一人瞒,怎么准备躲到什么时候?”觉得这个问题太无聊,干脆问她好奇的,又改口问:“你跟董佳洱——”多亲密了。 傻瓜都知道曹芬想问的。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没有。没有的事!”江薇急了,说话口气大得惊人。 “可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曹芬不服气,继续穷追猛打。 江薇脸一红,突然想起那天的董佳洱的粗鲁,一时忘了回答。这倒好,对方当她是默认了,一阵感叹:“没想到董佳洱还真敢做。” “曹芬!胡说什么呢!做什么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听到门外按铃,江薇也想尽快结束这痛无聊的电话,匆匆说:“我有朋友来看我,该天聊。”语必匆匆挂上电话,拄着拐杖开门去了。被曹芬这通电话一搅合,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开门一看,更乱了。 董佳洱一派大方地站在门口,见门开了就闪了进来,连鞋子都不脱! 说实话,江薇很火大,这里毕竟是她的家,私人地盘! 一见他,脸就阴了下来,没好口气地说:“你怎么会有我家地址的?”真是废话,到人事科一问还怕不给?觉得这是个蠢问题于是赶紧又说,“我有说让你进来吗?” 董佳洱不作声,迳自走了进去。环眼就能把这个小窝看到了家。除了大床、衣柜、沙发、写字台外就不见第五件摆设,就算有第五件也放不下。一个字,同她人一样小。如若无人地坐在写字桌前,一看江薇还是站在门口,大门畅得笔直,抬眉奇声道,“你这样站着不累吗?” 江薇此刻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妖怪,大叫,“你,我有请你来嘛!你这是私闯民宅!懂吗?” “把门关上。”董佳洱支着头,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QQ头像,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江薇发狠把门甩上,一肚子窝囊,一瘸一瘸地拐到写字桌边。 “你这是私闯名宅。”江薇找不到第二形容词,只能无奈地重申。 谁知董佳洱依旧头也不抬,迳自盯着她的电脑,说道:“这是你家,你可以打电话报警,电话在床边。” 他还知道这是她家哦!江薇冷哼一声,就算有莫名怒火也无处发泄,憋气地索性又问,“你来干嘛?”没掩饰恼怒。 “来看你。”董佳洱这才抬头转身面对她。 看她!来看她死了没才对。江薇冷睨,从鼻子里哼出话,“有你这样探望病人的吗?水果呢?补品呢?花呢?慰问金呢?就空手来?这也叫探望?” 本就是一番没头没脑的气话,董佳洱乍听之下笑作一团:“所有来看你的人都得被你这么讹诈?” 她也知道他是故意。更生气,气极反笑,嘴硬说:“是啊!没错,你什么都没带,所以不欢迎!” 明知道跟他起争执没好处,却就是忍不住。董佳洱一脸嘲讽的笑,斜眼瞄着她。 “这些东西下次会补给你。”从头到尾,董佳洱就一直在看她的电脑,江薇不以为意,觉得他说话心不在焉,才乍一看屏幕,原来这家伙在翻看她的聊天记录! 一时气头上,猛上前关电源,可太用力,冲得太猛,又忘记胳臂下的拐杖,身体打横往电脑摔去。 “你——” 董佳洱眼明手快,反映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另一只手随即揽住她的腰,就这么整个人就那么载撞进他怀里。 江薇心有余悸,回不了头,俯趴在董佳洱身上,刚才那一幕倒像是自动投怀送抱似的,那姿势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挣扎一下,手脚并用才从董佳洱身上爬起来,脸顿时涨得通红。 “若不知道你拄着拐杖,我还会以为是你故意的。”董佳洱还在一边说风凉话,戏谑地看她。 这一看够呛,只见江薇眼里冒着火,弯腰欲捡地上的拐杖,不用想就知道,下一秒那拐杖就会成为凶器。董佳洱早领教过江薇的跋扈,现在又在她家,所以赶紧收敛神情,弯腰更快地拿起拐杖放到自己另一侧,正色道:“奕琼下周三就要从法国回来,你这样子别说照顾她,连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后面一句话倒是肺腑。 “我的脚已经不疼了,拄着拐杖是因为习惯了,也不想太吃力。”所以董佳洱大可以放心,她决定要做的事一定会完成。“你来就为了告诉这件事?” “当然不,还有一件事通知你,你已经被联讯提前解聘了,正式通知今天会下到人事科。这几天有空来我律师事务所签一份劳动合同,算是为我工作。” “你在说…….什么…..”江薇大大地皱眉,自己没听错吧!让她去董佳洱的事务所!开玩笑!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在开玩笑,这样你的收入才算合法,职位很闲,会有很多时间让你做私人事情,我不会过问,另一方面奕琼这边也不会乱猜测。” “就这样?”江薇十分怀疑,到底是被算计怕了。 “很单纯的雇佣协议,随时合约书你可以看过再签,在这几天完成就可以。” 江薇当然听得懂。更怀疑。 “我不需要每天准时上下班就可以拿工资?你不可能那么好心,到底为什么?”她盯着董佳洱,企图看出什么。 董佳洱不愠反笑。“我是律师,当然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得合法。我说过,几个月后,你的账户上会有一笔为数不小的储蓄,只是让你的收入合法而已,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是雇用合同下的合法收入所得,明白吗?”董佳洱说得冠冕堂皇,像在谈生意一样,表情和口吻平铺直叙。 江薇不由得摇头心惊起来。董佳洱都已经策划好了,而且没有后顾之忧。 的确,雇主和雇员关系买卖的是生产力,而不是到道德伦常。前者摆得上台面上得了法庭,后者就未必那么光明正大了。 若说钻法律的空子,董佳洱可比谁都能干! 想来想去,只有董佳洱的好处,而她似乎没有选择。 董佳洱抿抿嘴,抿出一抹笑,耐人寻味说:“这也是在帮你,应该说这件事中你才是最得利的。” 这不像是董佳洱会做的事。不管怎么,那就拭目以待,究竟会是赢家! 第二天下午,江薇就一瘸一瘸地拐到了董佳洱的老巢,什么也没带,只有一张名片。 要见的是董佳洱。 来得不巧。董大律师在开会,招待重要的客人,全天不见客。任她怎么解释恳求,秘书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要她先预约时间,然后再碰碰运气。 “是董佳洱亲口叫我来的!还要预约?!”江薇急了,自己的腿可不能这样被来回折腾。“他只是叫我来签和约,其实不见他本人也可以,难道他没有交代?” “很抱歉,江小姐,”秘书爱莫能助地耸耸肩,态度仍是和蔼可亲,“董先生今天的时间表已经排满了,在其中的确没有江小姐您的名字。” “我可以等他,也许他忘记了。” “这恐怕——”秘书有些为难,换上一些不耐烦神色,“我看江小姐还是请先回去,我会将您的拜访留言给董先生助理看能不能再帮您预约时间。” 说完这些话,秘书已经够客气的了,江薇再不走就明白了为难她。 早听说过董佳洱难找,人又傲慢得不得了,给人钉子碰是常事,只是懊恼他明明就在办公室,却联系不到。忽然想起了董佳洱给她的名片,幸好,第二次她没有撕烂仍还给她还带在身上。掏出来一看上面果然有他的手机号码。 “我可以借个电话打吗?”这总可以了吧! 秘书小姐历眼一瞄江薇手上的名片,明人眼里不揉沙子。都知道董佳洱的名片有两种,带手机号码的和不带手机号码的,前者通常是VIP才有,重新打量了一阵江薇,客气地回答:“这样,江小姐不如在贵宾室等一下,那边也有电话,您可以直接打给董先生。”说完,秘书小姐直接引介江薇在贵宾室里休息。 贵宾室装修地相当奢侈豪华,落地窗户前一套组合沙发大到可以坐下十人,丝毫没有任何拘禁严肃,整个风格相当舒适,所有高档设备都可以在这里看见,让人惊叹的奢华,更夸张的是刚才一路上看到的类似会议室不下六间。 一进房间,江薇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电话,眼球被门后放着的各类遥控器吸引着,几乎每一个都研究把玩了一遍,自动投影屏幕、挂在天花板上的投影机、电视视频会议系统、电话会议系统、几乎汇集了时下最尖端的同类数码产品。更让她眼睛为之徒亮的是一套尖端IP视频会议系统,在好奇心驱使下居然将摄像头拆下细细研究起来,早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也许这么做,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但江薇怀疑,这些设备光是摆在这里看得,真正有几家公司会有同样的设备同你开双方视频会议?答案是屈指可数。与其做摆设,不如让她细细研究一番也算体现了整套设备的生存价值。 江薇如是想着,可拆下的摄像头还没有装上时却听见了门口杂沓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一个激灵,拿着摄像头就藏到了沙发后,趴在落地窗前,紧接着就听见了董佳洱的声音—— “……只要先拿到那张光盘,到时候游司起就没话说了——” “你确定是她藏起来的,或者根本就是伽木延做事先做好的套。” “这我也想过,可能性不大,伽木延到了法国后就没有什么动作,如果东西还在他手里肯定不安生。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做,毕竟带在身边不安全。”董佳洱选择了靠窗的一边坐下,放下手中的卷宗。支手打量江盛萌继续说道: “说实话,若是早知道会那么麻烦,我就不会等到你出手安排了。” 江盛萌怎会不知道董佳洱的打算,对方是要让他出面解决而已,才会一直等着不下手。可谁知游司起确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不谈这个,都已经过去了。”江盛萌十分介意别人提起这件事,毕竟如果当初在仔细想想也许不会这样做,现在早是后悔不及。“游司起也知道光盘被奕琼藏起来了?” 董佳洱愣哼一声,十分不屑,“清楚地很。不过那姑娘不聪明,不知道游司起要保她,准不定回国后还想再来一篇惊人报道呢。”斜睨向江盛萌,“她可是你带出来的,最该是知根知底才对。” 江盛萌一阵沉默,试探道,“那你打算则么样?” “我?只要她安分守己,又有游司起护着她,我能怎么样?”董佳洱哧一声,斜挑眉毛,冷冷地说,“最好不要让我先拿到光盘,游司起就没有护着她的借口了。” “这还不一定,人是会变得,也许经历那么多,她也就不会再那么坚持了。”江盛萌像是在自嘲,又像是解脱,或是某种不明含义的劝说,劝自己?还是董佳洱?谁知道呢?只有他自己明白那其中的苦味。 是啊!人是会变得。董佳洱非常赞同江盛萌的这句话,暗自点头。 “对了,“蜂”那边,最后还是打算让韶京接手,游司起也同意了,你有事么意见?” 江盛萌想了想,半饷才说:“韶京跟游司起走得太近了,若是以后再有类似事件我怕有人猜疑。我看,最好是找一个娱乐圈的人入股,就算有些小道消息也可以当成炒作,公开拍卖的时候邀请一些来参加,顺水推舟好了。” 董佳洱想了想,觉得有理。“那你就安排吧!我跟游司起说一下,他这边应该没问题。毕竟韶京也跟他很久了。” 男人之间正经的话题聊完了总免不了风花雪月,没错,而且最近那场的风花雪月的事恐怕已经无人不知谁人不晓,若那只是不熟悉董佳洱此人旁观者之间的无聊闲话,那么坐在这里的江盛萌恐怕是最有权威发言的“身边人”。 不拐弯抹角,不旁敲侧击,江盛萌直接切入话题,问:“最近外面流传很多,有说你惹上官司了,不好听得很。” 董佳洱表情臭臭的瞪了江盛萌一眼:“的确是撞上小鬼了,但官司还不至于。” 小鬼?江盛萌冷睨向董佳洱,这个称呼很中性,褒贬兼可,甚至还有一丝溺味的暧昧。江盛萌终究是咬文嚼字高手,已经大致知道这“小鬼”的份量。既然这样,也不用多问,他所听到的大致是人云亦云的外加填醋加料的小道消息而已。 董佳洱虽说满脸不在乎,可总是有些臭,连江盛萌都已经听到风声了,而且还如此不堪,那不知道外面流传更不堪会是怎样一番天花乱坠。 当然,他不可能任由传言乱飞,拨乱反正不是他正在做的嘛! 只是需要一个过程而已,他也在漫漫观察,慢慢体会这过程的乐趣。 从那天晚饭开始,他就遇到小鬼了。 还很难缠。 第6章 若是有人问她什么时候从贵宾室里出来的,她肯定摇头说不知道。因为那个时侯,她真的像是狠狠地被人打了一巴掌,闷闷的。 大概是趴地毯上太久了,久到吸进了太多的□虫。那种感觉让她浑身起疙瘩。 但若是董佳洱问她:“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丝毫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秘书说没有预约不能见你,我在贵宾室里等了一会儿就走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吧,看那秘书的样子是决计不会打扰你开会的。” “你可以打我手机。”一脸我的名片呢?该不会仍了吧的询问表情。 “想啊!随即想想我的事情铁定没有你那客户来得重要就不想打扰你了。” 到这儿,董佳洱就不再问了,只是看着她笑说:“以后就直接到我办公室等我,我会关照她们的。” 江薇不置可否地耸肩,没有太多看合约的内容,在末页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反倒让董佳洱意外起来:“不看看内容就签?” 江薇拿眼角瞄他,撇嘴,“我看了,没有违约条款,这就行了。” 说得很平静,没有任何不满意,委屈甚至被逼迫的抗议表情。 董佳洱微微挑眉,诧异今天江薇的好脾气,看上去终于像淑女了,忽然又是一问:“待会儿你有什么事?” 江薇被他问得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起吃午饭。” 请她吃饭?!江薇秀眼斜挑,“这也是工作内容之一?” “啊?!”董佳洱楞一下,突然不知道用什么眼光看着她,“如果我说是呢?” “公司有规定,员工还要陪吃吗?那还要不要陪酒?陪睡?”江薇说得夸张,一点口德也没有,但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模样,此刻的表情像是小学生质问老师怎么解释三陪女,学生一脸乖巧懵懂样子,而老师却像是碰到了一个极不乖的学生,除了严格教导外好像不能做别的。 董佳洱现在就是老师,不过是个不称职的,右边的眉毛挑得老高,兴趣地打量着江薇,“既然你那么感兴趣,也未尝不可以一试。”那声音浪荡地可以,决计想像不到董佳洱的声音会如此充满勾引的魅惑。粗粝的指尖隔着衬衫轻刮着她的手臂。说实话这一动作已经足够能让江薇告他骚扰之罪,可惜的是,这是在他办公室,没有第三人作证。 若说嚼词强辩,她江薇肯定不是董佳洱的对手,任由对方逞口舌之快,至少目前为止她无可奈何,秀眉微蹙嗔怒地斜睨向他,退一步说:“我不介意会考虑一下你的提议,可惜的是今天还不是我上班的时间。不打扰了。”想先开溜,可董佳洱不知是江薇的欲擒故纵。 这太出乎意料,董佳洱有些错愕住,也许还有些欣喜。看到江薇拿起一份合同走到门口,手还没有碰到门把,他起身跳起来,伸手挡在门上,两手包抄,环伺在她身后,将她包围。大手不客气地揽上她的腰,将她板正,面对他。 “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你在搞什么鬼?” 董佳洱的声音像是在调情,而不是追问,那声音更像是希望江薇在搞什么鬼。环抱住她的腰大手也没有闲着,来回隔着衬衫爱抚摩挲,在她耳边吹气,低迷而磁性,几乎咬到她的耳垂。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因为江薇的那句模棱两可的闲话。 江薇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顾左右而言它,离他太近,让她呼吸困难,还有腰间那双不可忽视的大手,无奈地解释,说: “今天下午我要去医院检查……”江薇被他的气息稍稍搅乱了气息,根本答非所问,大眼慌乱地对视着董佳洱,那神态,那语调确是勾引至极。 董佳洱嘴角勾着最好看的笑,双瞳中的星彩抖亮,沉溺地看着她,缓缓启口: “我送你……不过得先吃好饭再说。”董佳洱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迷人的薄唇最后还是碰到了她的耳垂,接着滑下了颈项,长指撩向她的领口,张牙轻咬着,动静之间透出一股沉迷的浪荡气息。 江薇说不出的窘迫,可那双手开始还在微微做无用的抵抗,最后索性绕到了董佳洱的领口一一为他松开纽扣。这一动作极富挑逗,不由让董佳洱停止了所有越轨动作,邪气地看着她笨拙的手,阻止她继续的动作,狐疑地说,“这就是你想说的?任何有思考能力的人都会怀疑你现在所作所为的目的。”董佳洱的声音很低沉,似乎用尽了气力般呼出,热气喷在江薇的脸上形成一股暧昧的气流在唇齿间游荡。 似乎震惊董佳洱在这个时候还有自制能力,微微诧异地看向他,眼里有些雾气,还有些委屈,说道: “这不是你想要得吗?既然结果最后都是一样,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说得很是无奈,董佳洱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那双手的颤抖,在他的胸前,紧贴着他的肌肤。 董佳洱把她的话当做是解释,真正意义上的俯首称臣,突然涌上一阵怜惜,也许先前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的确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他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懊恼,“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嘴边蕴绕半天最后还是放下。放开了她的手,大手一抄,捧着她的脸吮吻着她的唇,沉迷在自己的欲望中,也有些恍惚于那丝潮涌而来的快感。 江薇没拒绝,勾着他的脖子,迎着他。 直到自己的右手摸到了门把。“卡嚓”一声,在狠狠拉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用力将董佳洱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董佳洱,你下流,无耻,卑鄙——”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江薇的声音几乎大到撕痛董佳洱的耳膜。只见她旋身走出办公室,委屈的眼睛里已经浸满了泪水,控诉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董佳洱,抖着手撕碎签有她大名的雇佣合同,扬手丢向董佳洱,失去控制地哽咽道:“董佳洱,你呆错地方了,奉劝你快点去动物园猴山,那里有的是发情的母猴子。” 说完,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出。只有自己知道那是胜利的泪水! 江薇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董佳洱此时的神情,一辈子也不了。她几乎控制不住要笑翻了,赶忙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跑出事务所,在外人看来是受尽屈辱的愤然,尴尬,和不知所措。可会有谁看见那双手覆盖的几乎是一张笑到扭曲的脸,肩膀也控制不住轻颤,有人看来倒是抽泣。 所有人的嘴几乎可以赛下一颗鸡蛋般张大着看着这一幕,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思绪,时间在这刻完全停止。 董佳洱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早已退落在门后的地毯上,衬衫衣扣解到了小腹,敞开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不,应该说是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他慢慢地转进办公室,随着一身剧烈的声响,门被狠狠地甩上。 下一秒,房间里传来各种声音,几乎都是毁灭性的破坏! 一阵沉寂后,董佳洱领着西装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如果他料得没错的话,那个女人一定还在这幢楼里的某个地方偷笑呢! 江薇哪里是偷笑,简直是笑得上下不接气。直到肚子抽筋才知道是笑坏了,也饿坏了。 淡淡地补了一下妆,才走出洗手间。打开门,就看见董佳洱领着西装斜倚在门口,江薇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捉住手臂拽向电梯。 “董佳洱!你要干什么?”江薇一路挣扎着,大叫着引来众多目光探究,大多是这撞楼里的白领,谁不知道董佳洱这三个字如雷贯耳的大名。 “我想干嘛?”董佳洱冷笑,“一会儿你就知道。”脚下没有停,两人已经到了电梯门口。 这里已经是一层大厅了,下面是停车场,董佳洱要想对她做什么的话,那里肯定更方便。心惊下,挣扎地更厉害,大喊:“董佳洱,亏你也是律师,想绑架吗?放开我!你——放开!”还没说完,电梯门便开了,不及呼“救命”江薇就被推进了电梯里,后面跟着两人,也被董佳洱的瞪视下没有一同进来,决定搭乘下一班。 直到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后,江薇才认命地停止挣扎,冷静地看向董佳洱,出声警告,“这里可是有监视器的,停车场也有,你想干什么坏事的话有的是罪证让我告你!”说得很凶,一边说,还不忘指指头顶上的探头。 董佳洱好笑地看着她嚣张的样子,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叫嚣猖狂地在他面前跋扈,低吼道:“不知道这里所有人的工资是谁给的吗?” 江薇愣了有一秒,终于明白他的话,更加紧张起来,“难不成你还只手遮天了?别忘了刚才有那么多人看见你绑架我的。你到底要打算怎么样?” 董佳洱倒像是很欣赏她那种害怕挣扎的模样,嘲讽地冷哼,“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话里有意为难,眼神阴狠不明,居然在笑。“为了刚才的那出戏,你计划多久了?演得很逼真,真是聪明哪,江薇!” 江薇咬着唇,嘴唇很快白起来。大眼死瞪着对方,懊恼自己溜得不快,还没有出门就被逮住。她也没想到,董佳洱居然行动那么快。 “我在赞美你,不高兴吗?” 在碰到无赖后她还怎么高兴得起来?就算董佳洱在这里痛打她一顿恐怕也没有人来救她。“你打死我吧!看有没有人来救我。” 董佳洱摇头。“我怎么舍得。知道不会有人理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懂吗?” 那是什么话?内心有东西在抽窜,害怕那隐约的想法,在看到电梯门重又打开后惊慌地重新挣扎起来“董佳洱,你太过分了,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她愈是有气,不禁提高声调。 董佳洱脸色一沉,抓住她的手不松法反而更紧,有些阴狠冷漠地由喉咙里逼出低重、金属性声音说:“我当然有,而且只有我有这样的权利!” 二话不说,将她拖进了停在一边的宝马车,关上了门。 车子就像移动监狱一样,任怎么大声喧哗杂沓,吵杂声都会被四壁的金属墙吃了去。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为刚才的事说道歉!”车子里董佳洱冷峻的神色阴沉下来,简直是气疯了,“好,现在就道歉,跟我说‘对不起’……”一寸一寸逼向她,发疯般想撕裂她的眼光。 江薇下意识一寸寸地后退,奈何无处躲避。 让她道歉,还不如打死她来的快些! “我没有做错,所有的事全是你挑起的,该道歉的是你!”江薇依旧不知死活地顶嘴,退到无处可退,索性大咧咧反瞪着他,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样子。可这些只是表象而以,天知道!她被董佳洱现在的样子吓坏了,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般凶残。 董佳洱俯近,表情愈是冷酷狰狞,眼光愈是阴沉寂魅,终于将她攫抓在他的爪掌下。 “还嘴硬!”他伸出爪子用力刺进她的肩骨。“说对不起,跟我说道歉……” “住手!”江薇极力想挣脱,好几次几乎想道歉,但最后还是忍在心里,这样的话,她就认输了,事后一定会后悔,她的自尊骄傲也不允许低头认错,因为根本错不在她。 董佳洱这次真的是怒极了,还掺杂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她不清楚是什么。而此刻的他,像一头丛林的野狼,森冷无情的目光泛烁着强烈的杀意,极欲将她撕裂吞噬。 “见鬼!该死的!” 董佳洱声咒骂,扑向她,狠狠咬住她的咽喉,野兽一样地撕裂他的猎物,将她吞噬。 第7章 四月中旬,再怎么穿也不可能穿高领,在衣柜里寻了半天,没有一件当季的上衣可以遮挡住脖子上一圈明显的齿伤。当董佳洱扑来的时候,她几乎以为他想咬死她,可最后又变成了唇齿间的纠缠不清。 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唯一确定的是董佳洱是疯子! 脖子上的伤痕让她心情差到极点,可今天确不得不出门,因为奕琼搭乘的班机下午抵达。甩甩头,抛开恶劣的情绪,翻出一条丝巾系上,至少可以挡住那耸目的一圈红黑色血痂。 踏进碧波廊的时候,夏颖已经到了,身边还挂着余安这个拖油瓶。她对余安并无反感,但奕琼的警告时不时地让她万分介意这个人的存在,下意识地多朝对方看了几眼。 “没说他也会来的。” 等余安去洗手间时,江薇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我也不想,他黏着一定要跟来。”夏颖无奈的耸肩,江薇看得出来,对余安的“黏”夏颖是莫可奈何又喜上心头。 看吧!从没见夏颖那么水润滋莹过,充分沐浴在爱情的滋润里,恐怕就算余安是杀人犯也会一头载进去,更何况对方又是“有为青年”。 至于多有为呢?那就见仁见智了。 江薇还能说什么,除了祝福。 约在晚上七点见面吃饭,为奕琼洗尘。七点三十分,一辆奔驰停靠在酒楼前,看来也多了个拖油瓶——游司起。大腕总归要迟到,所以不能怪奕琼。 “对不起,我来晚了.”奕琼从来不迟到的英名全毁在游司起手里了,尴尬的笑着。没有解释,因为根本没有理由,游司起迟到是不需要的理由的,不是吗? 三个好朋友终于在分开两月后重新见面。世上就是有一种朋友,不管是分开多久,哪怕是十年,重新碰头后总有说不完的话,时间和距离从来不会是她们之间的隔阂。 男人被抛到了一边,只留下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当然谈论最多的莫过于江薇前一段时间的辉煌经历。 “你真的辞职了?”奕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游司起,眼里有愠怒。 “还有假的。”江薇不以为意,说得很是轻松,不想奕琼一回来就为她的事担心,聪明地转移话题:“你回来后住哪儿?”问完后,不经意地瞄向一旁坐的游司起,没有错过对方眼里闪过的“还用问”表情。 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当然也是奕琼目前必需解决的首要窘境,可还没有回答,江薇便继续说:“你看吧!我和夏颖都商量好了,要么我搬到你这边,要么你搬到我这边,方便照顾你。” 朋友果然是朋友,一个眼神就神会对方的意思,江薇抛给奕琼一媚眼,惹得对方失笑,“我搬到你这边来住。”窘困的问题解决,回给江薇一感谢的特大微笑。 而好友之间的协议,却惹来的游司起微愠的恼色。 江薇看在眼里,还不清楚吗,“游先生好像不满意?” 看了一眼江薇,游司起细眯着眼睛“奕琼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需要特别护理——” “我就是特别护理,没看到我连工作都辞了准备当全职护士吗?”江薇打岔,没等游司起说完便截口,口气像是玩笑,心里清楚地很,自己应该做什么。 “对啊,江薇忙不过来还有我,我们三人本来就是一体的,还挤过一张床睡呢。”夏颖也帮腔,却惹来一旁余安的不满。 “你有空吗?我看你那么忙,连陪我的时间都挪不出来。”余安一句玩笑招来夏颖的一手肘袭击,暗示他闭嘴,可对方确更加恶劣地在她耳边吹气低声质问,“三个人挤一张床的事都做过,和我两个人挤一张床还不愿意?”那声音虽然轻,可江薇确清楚地听见了,一眼看见夏颖涨红的脸像煮熟的虾子,暗笑一阵。 可是江薇笑到没三秒,就硬生生地吞会了肚子。挂在嘴角上的喜意瞬间比哭丧还难看,因为看见董佳洱正一脸喜气的走向他们这桌,并且大方地如若无人地坐在她旁边的位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临时耽搁了一些事。”他说得自然,好像原本就打算来的样子,而不是碰巧遇见。瞥了眼江薇颈子上系着的丝巾,董佳洱故意打趣问道,“今天很冷吗?怎么连丝巾都围上了。” 江薇几乎气结,手里握着的筷子抖得厉害,就差没将筷子插进对方得意的鼻孔里。 心里一百遍告诉自己忍,在自己朋友面前不能失态,也不想让奕琼、夏颖知道自己最近过得有多惨。就权当董佳洱是个陌生人。 她不认识他! 对,就这么办。 她江薇不认识董佳洱,至少在桌面上看。 可在桌子下,江薇穿着的五尺高跟鞋狠狠地踩了董佳洱一脚,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 董佳洱闷哼一声,吃痛地皱紧了眉毛,一旁游司起看着笑道,“怎么了?坐到钉子了?” “鬼拉脚了。”外伤的痛很快就过去,董佳洱咬着银牙,从鼻子里发出声音。 两个人打着哑谜,一旁余安也摇头微笑不语,恐怕不清楚状况的就属奕琼了,连夏颖也怀疑地看向江薇,毕竟两人之间的新闻已经传飞,昨天居然还出来了新版本的可靠消息!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已经不重要,总之两人之间不单纯就是! 菜上了满桌,也不及江薇面前摆着的碗满。不管鱼肉,只要上了菜董佳洱就第一个挑了满筷往江薇碗里放。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奕琼病体初愈不适合太油腻的菜,夏颖吃不饱还有余安回去可以喂她(够露骨的),而你,一把骨头,天生营养不良,多吃点,才有把人吼上天的力道。” 江薇此刻不想吼人,只想把眼前的碗盖在董佳洱的脸上。放下筷子,对着半高的碗看了半天,就只差一点—— “吃不下吗?今天胃口不好?还是脖子疼?”董佳洱侧脸打量着江薇,一脸关心,同时比她更快地拿过那碗放在自己面前,“既然你吃不下,也不要浪费了,我来帮你解决。”悠闲地夹着碗里的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丝毫不把江薇冒烟目光看在眼里。 暗自吐纳吸气,平复紊乱的气息,江薇斜瞄向董佳洱极力克制自己保持礼貌态度.一顿饭吃得倒胃口极。 奕琼看在眼里,再不明白的也明白了,乘去洗手间的时候,小心地问了一句,“你和董佳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闯祸的那天他正好在老秃驴的办公室。”她知道奕琼要问什么赶紧否认,“我们之间没什么,坏就坏在那天他也在场,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 奕琼点头认真地说道,“没有最好。” “你今天晚上住哪?你和游司起…….”想起那天偶然听到的对话,不得不让江薇担心十分,游司起可是吃人的老虎,奕琼放在他身边两个月不可能不动歪心的。 果然,奕琼支吾着说不清楚,无奈,“今天晚上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到你这边。” “游司起他同意?”刚才明明看到的是他反对的表情。 “……..” 奕琼没有回答,是不确定。他不喜欢的事是决计不会让它发生的,这一点她清楚不过。 游司起当然不会允许,饭局还没有完就拖着奕琼告辞了,那种谁拦谁倒霉的眼神让江薇诧异了半天。简直是绑架! 接着是余安和夏颖。江薇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朋友聚会,无端多了三个拖油瓶而那三个拖油瓶还不知道自己只是配角,一幅称王称霸的主角派头让她心里窝了把无名火。 “现在都流行绑架吗?”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个拎着走了。江薇心里那把无名火烧得厉害,一阵热意上窜,拿起桌上的餐巾扇着风。 一旁的董佳洱还是悠闲地自酌,斜眼又瞄向她脖子上碍眼的丝巾,“人都走光了,热就把丝巾解下来。” 什么话! 江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他咬伤她的,她没有必要偷偷摸摸地遮掩!突然觉得生气,将丝巾解了下来塞进包里,顿时舒服不少。 人都走光了,她也不愿意和董佳洱大眼瞪小眼怙在这里,二话没说抄起包就走人。 “去哪里?”董佳洱出声阻止,大手已经缠上她的手臂。 “回家。”江薇不冷不热地回。 “我送你。” “不用。” 董佳洱坚持,在江薇试图甩开他手时瞥见了她脖子上一圈暗红的伤痂,很自然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审视着,“伤得那么重?” “看什么看!你又不是医生!”江薇推开他,明明是他咬得,现在还装蒜。 “擦过药了吗?”手指轻拂过伤处,有点懊恼当时的疯狂。 江薇一阵反感,打开他的手,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已经不想再闹了,难道你不烦吗?”顿住,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哀求,“一切跟以前一样,好吗?就当你不认识我。” 董佳洱看着她的眼,从来没有那么认真,细细地看着,不错过任何地方,最后低头吻了她。 “不想闹了么?最好。那明天准时来上班…..”他啄吻她,低声像呢喃。 “上班?”江薇恍恍望着他,怔仲着。“不可能。” “在那么多事后,觉得还有可能回到以前吗?为什么不把目标放在我身上?”董佳洱拽着她,没头没脑地问。 江薇一愣。目标?董佳洱? “你到底在说什么!”一股热气又上窜,简直不舒服极了。 “明知故问。”董佳洱双手用力,板正她的头,不让她躲,“我在说,我承认,喜欢你,被你吸引。既然外面都已经流传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实上我们的确也彼此吸引,干麻不凑成一对?” “和你?!”董佳洱说得这么明,她装蒜也不成啊! “和我。我们。”他正是这个意思,没错。 “你该不是想报复我吧!” “报复?”董佳洱不得不佩服江薇的想像能力,“要报复的手段很多,犯不着贴上自己。你以为我那么闲,正事不干,连自己名声都不顾,为的就是报复你?” 江薇笑不出来了。董佳洱说得没错,事实上他已经贴上了,而且弄得自己有够臭的,他可以澄清,不用整天扯着她纠缠不清。 可是—— “要我监视奕琼也是因为喜欢我,被我吸引?”江薇冷笑,看董佳洱怎么解释。 “这是两码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自己再会处理。”董佳洱回答的从容,不徐不迫,“我已经承认喜欢你,对你有意思,所以,不要再闹了,也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混为一谈? 江薇无力地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荒谬的不切实际。 她和董佳洱怎么了? 结怨?结缘? 不管是什么,全是因为那张光盘。 她无力极了,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家的,董佳洱放大的脸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8章 四月二十二日 这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最大的一件莫过于在机场—— 和江薇有关,奕琼,董佳洱,游司起,江盛萌,还包括其他的一些有事没事的人。 淅沥地下着小雨,像是预告篇的序幕。 打电话给奕琼,她说今天不舒服,没有去上班。而江薇知道,昨天晚上她没有回去,现在也不可能在家里。 三十分钟后,她也到了机场,在这之前打了通电话给游司起。 也许江薇不明白奕琼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自己何尝不是一直坚持自己的信念?她希望有回到思维科技的那天,也希望可以坐进梦寐以求的办公室,更希望在年青时就能有自己的事业。这一切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只要她将那张光盘拿给董佳洱。 可是,她确苯得打了电话给游司起。 她的确很苯,甚至还有些恨。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辛苦,有些事是早已注定的。若是知道最后的结果,也许她会生活地比较轻松。 不知道,那张光盘交到警方手里,会掀起怎样的渲染大波? 这大概也是奕琼想做的,但她要代劳了。 虽然知道之后自己永远也轻松不了,但至少是为自己出了口怨气。 “把光盘给我吧!”江薇拦住江盛萌,似乎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如果让游司起知道是你让奕琼走的,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江盛萌狐疑地看向江薇,平静而从容,“董佳洱都跟你说了?” 江薇冷笑道,“要不然你还认为是谁会跟我说?不过请放心,我也不想奕琼有事,否则就不会打电话给游司起了。” 这话说得心虚,但她一定要让江盛萌相信。所以很快地补充,“我会跟游司起说,奕琼被我说服后将光盘让我转交给他,她需要散一下心。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 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可江盛萌似乎还在犹豫。 “不要再想了,快把光碟给我。”江薇催促道,紧张地四下搜索,眼尖地看道一道熟悉地影子。“快点,他过来了。”江薇急得几乎跳脚。 同时江盛萌也看到了远处的尉迟清,立即转身搂住江薇,俨然一对情侣。 最后,江盛萌不再犹豫,掏出光盘塞进江薇的口袋中,叮嘱,“放心,你这么做,董佳洱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薇笑得凄惨,如果光盘最后到了警方手里,董佳洱恐怕会杀了她,而不是咬她那么简单了。也许这是个好结果。 她选择结怨,而不是结缘。 当天下午,她第二次跨出警察局门口时,那里停着的依旧是一辆深蓝色宝马。 上帝要毁灭她,派一个董佳洱来就够了。 董佳洱的车大咧咧地停在警察局门口旁,从车窗里看外面,那枚代表国家的庄严徽章悬挂在建筑物上方,看上去竟要像砸下来般危险,任何在这枚徽章下进出的事务完全在视线内,都不会遗漏。而他也相信,只要她一出门口同样可以看到他! 接到电话后,他就赶过来了。天知道,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担心得不是自己,也不是游司起,而是那个惹祸精。游司起绝对不会放过她,幸好,先得到消息的是他。 这次的祸,她可闯大了! 董佳洱宛如化石一般,凝定不动地注视着那扇开启的门,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据他估计,江薇很快就会出现。 他看看时间,三点二十分。 真是聪明啊!原来她根本就知道那班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伪装到现在。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从头到尾,江薇和奕琼两人的这出戏简直是唱决了。 三点四十分。门口终于出现熟悉的身影。白色衬衫、牛仔裤,一头披肩的黑发遮住了她低垂的脸,让人看不清她长相。 就在这个时候,她也抬起了头,目光惊讶地扫向车窗后。 董佳洱不由自主屏住气,握紧拳头,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失控地在心头乱窜,从细胞涨满而出,泛滥到全身。他打来车门,走下车。 目的只有一个——带她到安全的地方! 江薇紧张地看着董佳洱下车,慢慢靠近。他已经知道了!! 居然那么快!!! 她没想到消息会漏得那么快!她甚至还没有走出警察局,而董佳洱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这说明什么?除了警察局里有他们的人外不可能有第二个合理解释! 不做它想,江薇下意识地回头,重新走回去,在转身的那刹那,拔腿狂奔起来。走廊很深,就在她推开那道门时,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官。挡在了她的面前。 “警官,我要求司法保护!”江薇没头没脑地抓着对方的胳臂,焦急地望向已经走近的董佳洱,反射地躲到那警官身后,紧张地怒视对方。 董佳洱也是微微一怔,像是没料到江薇的可笑举动。随即脸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迷人微笑,对着此刻正“保护”着江薇警官,说道:“李副局长,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近来还好吗?案子是不是很多?” “董先生啊!稀客,稀客,走,去我办公室喝杯茶,我们很久没有碰面了。” 那警官的声音简直献媚至极,根本把对方当成了财神般迎请。 “不了,我的当事人就在你后面。”董佳洱指了指李副局长身后的江薇,说道:“江小姐刚刚举报了一起案件,并且要求司法保护。这些手续其实应该由我来做的,可惜她好像还不放心。” 李副局长笑着侧过身,睨向江薇,戏谑的眼里是让人心惊的狡狯! “江小姐,回去吧!请您放心,我们会严格保密检举人的所有信息。” 严格保密?!天大的笑话! 难道她看不出来两人眉宇间的流转的熟落和嘲讽?对她天大的嘲讽!江薇简直是欲哭无泪,下意识地左右张望。她要找到将涛,那张光盘她亲自交到了蒋涛的手上,只有他才能帮她了,下意识的大呼, “蒋——”涛字还没有出口,就淹没在董佳洱的大手下。 江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并不是害怕,却忍不住,抵挡不了心中那虚脱似的感觉!她想挣脱那大手,不断挣扎。眼角的余光看见靠近的绿色,接着就黑了,软啪啪地靠向了董佳洱。 “她怎么了?”李副局长退开一步,奇怪地盯着江薇看,一脸担心。可笑极了! “女孩子,成天吵着节食减肥,不知道那样很容易低血糖。”董佳洱将江薇整个人抱了起来,点个头后大跨步离开了警局。 因为低血糖而昏厥。 是个好理由,李副局长笑着一路走回了办公室。 接下来,有够他忙一阵子的。 * * * * * * 那一记并不重,也或许江薇的意志太顽强,醒来的也太是时候,董佳洱刚刚讲完重要的电话,话筒没有搁下,回头看着她的眸光闪闪,有怒气,还有其他一些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是害怕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既然已经做了,最坏的后果都已经考虑,所以现在她平静地很,冷静地和董佳洱对峙。 “奕琼的离开,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劝她离开的?”董佳洱伸出手,将她捉到身前。他单腿屈膝坐在床边,目光与江薇对视,也清楚看见对方眼里的坚毅,“这是游司起让我问你的。” 没错,游司起就只问了这个问题,电话那边也正等着答覆。 “奕琼她很矛盾,所以才逃避,临走前将光盘让我转交给游司起。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她压根不知道我会将光盘交给警察。”江薇倔强的眼神晶亮,如果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那她一个人就够了。而事实上,奕琼的确已经放弃了,才会将光盘交给江盛萌。 这是游司起想要的答案。得到了,电话那头便切了线。 “接下来的问题全都是我的,不要再耍心眼。”董佳洱挂下电话,将她抓得更近审视。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蒋涛的?”又是一个关键问题,董佳洱这才发现,江薇隐瞒的还不止一件,当然,他也不会苯得相信刚才她的话。说谎,演戏,欺骗。这是她的强项。他知道。 “那天你送我去医院时还记得吗?你问我是不是打电话给朋友?”江薇望向董佳洱,没有隐瞒,这次说得是真话,“我打电话给了奕琼,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留给了我一个电话,有事可以找对方帮忙。” “你有找蒋涛?”挺薄的凉唇,透着愠怒。“什么时候?” “就在离开事务所的那天。”她放弃了挣扎,没有退缩,脸色虽然慌白,没有丝毫顾虑,回答道,“那天我就在沙发后面。” “你们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机场的杀手是江盛萌的意思,而你也是策划人之一,就因为奕琼写的那篇报道你们就如此报复?奕琼也许是被游司起打动了,才会把光盘交出来。可我认为那样太便宜你们了!”江薇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口吻平铺直述,冷眼瞪着董佳洱,很清楚看到对方眼里的讶异,“不是你猜的那样,我也只是从那天才看清楚,连奕琼也不知道。”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也到这里结束,她等着董佳洱发飙,或是也同样给她一颗子弹。 可董佳洱竟阴森的笑了。“你以为将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是最好的结局?以为这样就可以和我划清界线?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 “逃避?我逃什么?避你吗?”大眼怒瞪,反诘。“ 我干麻要这么做!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心头一厚,硬生生咬下唇,说不下去。 董佳洱玩味地看着她,欣赏极了她此刻的表现,“都会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她无法面对的下文,那事实,他替她继续,正视那情愫的存在。 “你逃避,所以将界限划清楚,这算什么?站在正义的对岸?对世人说你有多凌然,把我当作坏蛋,社会的败类,而你是清高的,不染淤泥的荷花?” “你敢说你不是?你敢说你做得都光明正大?”说不过,索性抹黑。江薇现在像一头面临危险的小兽般,浑身汗毛竖起,就差没有长上刺了。 “没错。我是你想的那种人。那又如何呢?江薇。老实承认吧!真的是这个原因而排斥?还是你害怕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不……”江薇摇头。拚命否认董佳洱可笑的猜测。 “不要用那些可笑的道德标准来衡量一个人值不值得你去爱。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男人,就像在我眼中,你是可爱可欲的女人。不要跟我说什么应该不应该,值得不值得。” “那只是你可笑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江薇愤忿,极力否定,她没有董佳洱的好口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言还没如数出口就又背打岔截断。 “一厢情愿?那就来证明我这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蓦然俯下脸,吸吮住她的嘴唇。 直到董佳洱满意了,才放开。哼笑着擦过嘴边的血迹,对江薇愤怒狂躁的眼光不以为意。“还想否认?你的身体要比嘴巴诚实多了。” “你——”她挣动几下,当然不可能挣脱,但从董佳洱的一抚一触,江薇清清楚楚地感到那电极似的波动。紧咬住下唇,咬得极用力。 “我怎么了?诧异我这个被你归为‘败类’的人引起你真实感觉了?”董佳洱戏谑地定定看着她,不错过任何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董佳洱,你混蛋!”江薇二话不说,抓着身边的枕头就往对方脸上砸去,明知伤不了他,但控制不住地狂暴起来。 江薇的激爆,董佳洱也不是没有领教过,这点拳脚在他身上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大手有力的抓住她的,警告道:“这几天,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必须呆在这里。至于是不是用绑的单看你合作态度!” “这是非法软禁,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施暴的手被钳制,清楚两人之间气力的悬殊,这么对峙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口气突然软了下来,“已经这样了,你不怕多加一条罪名?” “在担心我?”董佳洱轻笑,“听你的口气好像笃定那张光盘的内容会牵涉到我?” “难道不会?” “你的确为我惹了很大的麻烦。”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深黑的眼眸紧密笼罩住她。“要是游司起有事,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在睡觉前祷告他没事。” 江薇打了一个冷颤,头一撇,躲开他的抚触。“ 如果说我也会遭受像奕琼那样暗算的话难道在这里就安全了?你不是也和他一伙的吗?” “你还是没明白。”董佳洱一脸凝重,“所有的合作关系都会因为利益的分配不均而散伙,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游司起,我还有江盛萌,存在于之间的只有利益和相互的作用。若是游司起出事,他手下的人可不都是吃闲饭的,利益不存在了,有的只是恩怨和丑闻。所以,你不能再给我添乱,接下来我会很忙!” “我给你添乱?!”江薇拔高了喉咙,不由得她不怪异地抬望他。“好,你放了我,我就不会给你添乱了” “放了你?休想。”冷瞳收缩起来。“接下来,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猛俯身,更深的一个吻,简直要将她全部占有。但就在他将欲望深入她身体更敏感的地方时,江薇的手上已经多了一部电话,算不上很好的凶器,但足够打散董佳洱狂乱出笼的所有欲望。 第9章 五十多平米的公寓,十九楼。一个人住的话舒适又有情调,若是两个人住那就更浪漫了。烛光晚餐后,慢慢品味红酒,临窗远眺都市的霓彩,情侣间的呢喃爱语。环境、氛围、情调都有了,还差什么? 差得远呢! 董佳洱喝的是咖啡而不是红酒,眼前也不是落地窗外的霓虹夜景而是厚厚的卷宗;江薇没在吃大餐,端着面碗窝在沙发里,翻着今天所有的新闻类报纸。已经三天了,不管是电视新闻还是报刊都不见有任何爆炸性的消息传出,一点也没有! 终于翻到最后二十四版,一行小字引起了江薇的兴趣。—— 游氏联合新闻大厦又有新投资方加入。 大大的问号! 拿起一旁的剪刀,将这豆腐块文章剪下,终于,她的剪报中有了第一篇。斜眼看向一旁写字桌后面的董佳洱,不巧,对方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看了一眼她手中剪报说不尽的嘲讽,“终于有收获了?说来听听。” “游氏联合新闻大厦有新投资方入股在房地产版,右下角。”最不起眼的角落,通常是被读者的拇指盖着那一角落。 董佳洱眼里没有任何吃惊,一丝一毫也没有,好像是自己炮制出来的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早就知道! “这是第一步?”江薇问道,非常好奇这部棋的含义。“什么意思?游司起投了大把的钞票进去,不可能让第二个人来分一杯羹。” “这是当然。”董佳洱双手环胸。说她聪明,她果然洞悉。心突然热起来。寻到一种“相对”的兴奋激动。反问道:“说说看,你应该猜到了,不是吗?”江薇完全在思考上可以与他相对,行动上,她也不是那种只会坐困愁城,束手无策的软弱女子。第一次,董佳洱有心绪上的激烈感觉。 果然,不用猜的。用脚趾想都知道这帮人在这三天里做些什么——在炸弹还没落地前,尽一切可能地保护自己的利益! “这家叫什么Mucro的地产公司该不会是你们在美国注册成立的吧! 怕东窗事发后游氏不得不退出这项目的投资,所以先找个□来?你们想的可真周到! 不管好的坏的,最后脸皮一扯全都是一个人扮! 接下来还有什么让人大吃一惊的?也说来听听啊?”江薇的眉毛简直是绿的! 目光相对,磁性相斥,隐隐擦出火花。 董佳洱不否认,也没有点头承认,沉着脸,说:“下一步?下一步就是就看蒋涛了,那张光盘是你交到他手上的,如果他是个聪明人,就会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你们要收买他?”这话又瑕疵,不够完美,江薇说出口才觉得不应该用“收买”,而是“要挟”、“威逼”、“恐吓”….. 简直是废话!董佳洱说的就是这个眼神。 “你好像很关心他?怕他变节?”董佳洱一脸阴霾,说:“蒋涛如果那么好说话的话,我也不用天天通宵达旦准备有朝一日开庭的可能了。” 江薇吐出一口冷气。庆幸自己没有看错蒋涛。董佳洱越是忙就代表外面的形势越对他们不利。所以她希望董佳洱最好忙死在这件案子中,永世翻身不得。心里想着,小人嘴脸也跟着浮上,扫了一眼堆满书桌的文件,幸灾乐祸地笑意浮上嘴角。 “你慢慢忙,不打扰了。”指了指满桌的材料,示意董佳洱继续,她要退下了。 这太出乎意料,董佳洱有一些错讹。随即看到她扫向文件的那一眼,才明白恶劣的笑意是怎么回事。 “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江薇被问得一愣,顿了两秒才苦笑说:“我在想什么你又猜到了?” 董佳洱审视着她,像是某种估量,“我越是忙翻就越是有趣?没空料理你了吗?”洞悉她的心思,董佳洱一动不动,说:“现在,马上,给我去做宵夜!”手一指厨房,便不再理江薇迳自看着笔记本电脑。 让她煮饭?! 喂他!? 这….太过分了! “董佳洱!我可不是你请的保姆!”江薇大力地拍向桌子,没留意脚下绊着的电源线连带勾着桌上笔记本滑离了董佳洱的手。 “小心点——”董佳洱眼快地稳住险先被电源线拖至桌边的笔记本,倒抽口冷气,这可是他这几天的工作成果,“这里的资料可是要换你小命的。”瞪了一眼还怙在前面的江薇,不满道:“我饿了,还不快去弄些东西吃?” 可恶! 江薇气翻了天,又无计可施,心里的火气压了几次,诅咒他一千一万次。咬着牙,声音从齿缝中钻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再怎么贴也成不了菩萨。要吃饭自己弄,我不是你佣人!”瞪了他一眼,重新窝回沙发,端起茶几上的半碗面,呼噜呼噜地吃着,特大声,生怕董佳洱听不见似的。 不看还好。看到,听到,肚子越发闹得厉害,董佳洱可是这里的地头蛇、土霸王,立马从书桌后绕了出来,上前抢过江薇手里的碗低头就扒了起来。 “董佳洱!你强盗啊你!”瞪大眼,江薇不敢相信董佳洱如此无赖行径,大叫大唤。 不理会她。 喝完最后一口汤,董佳洱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江薇,眼里满是不怀好意,威胁说着:“我还没有饱,再去弄一碗来,不然,别怪我把你生吞活剥——”贼眼在江薇身上上下打量,简直一幅饥不择食的样子。 这一招用得狠! 江薇跳得比弹簧还高,立马窜得老远,指着董佳洱的鼻子警告,“你敢!”大眼扫向四周,过滤著称手的武器。 “看我不敢!”董佳洱一脸嘲讽的笑,斜眼瞄着她,一脸跃跃欲试,“食欲和性欲本来就是一家,随便你选!” “算你狠!董佳洱。”江薇狠狠地瞪他,就在他作势起身前一骨碌钻进厨房。 董佳洱也没闲着,在江薇端着炒饭出来时已经冲完澡,半裸着上身窝坐在沙发里翻看报纸。 找了一下,很快就在娱乐版上看到自己想要的。 “韩莹之死的最新内幕同黑社会有关——”江薇放下餐盘,抢过董佳洱手里的报纸,口里读着粗大的黑字。她当然不会看错他刚才正在细读这条新闻。如董佳洱这般社会精英是从来不会看娱乐版的,既然看了,肯定有原因。 董佳洱没有应声,在一旁唏哩呼噜吃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是饿了。 “韩莹的死早已不是新闻了,现在又出来炒作,难道又是一步暗棋?”那是一定的。可江薇还是想从董佳洱口中确认。 “如果这案子要开庭的话,欢迎来听审,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摆下个大悬念让人猜,这就是董佳洱的惯用伎俩,也是法庭上出其不意的手段 原来。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游司起被起诉,就按照这个结果先做一系列的布阵安排才会在最后一杖里有称手的兵器可用。 真是让人佩服这些人的高瞻远瞩! 她忍不住望向他。神情古怪的。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你究竟打过多少这样的官司?明明知道被告人有罪,但还大言不惭地在法庭里穷辩为对方开脱?有没有一个当事人让你觉得愧疚?” 盘底见了天,吃饱了。听她这么说,董佳洱若有所思,盯着她,伸手撩拨她垂在耳际的头发。“没有。” 那声“没有”说的果断,又毅然。 江薇震一下,抬头瞪他一眼,狠狠刺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说的那么……那么理所当然?” “这不是理所当然可以解释的。”竟顺着她的话,狂妄说:“法律永远站在那些懂得运用他的人身边,如果说上帝会做最后的裁决,那我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就是因为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为了什么道德、正义、公平、一堆无聊的东西就不得不虚伪起来。” 江薇无力呻吟一声,什么狗屁理论! 如此,那些安守本分的人都成了虚伪,而杀人犯就成了率性而为的正常人? “照你这么说,韩莹是因为虚伪而死,游司起的所有谋算成了可歌赞的率性直为?死了的就活该,因为碍了那些活着的人逞欲?” “死,是一种代价,为自己所作所为而付出最大的一种。”他一下就重击她不堪有力的挣扎反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韩莹她做错了,所以这是唯一的结果。” “她做错什么了?碍了你们的利益?还是要揭发你们?这也是错?” “当然。”董佳洱震震有辞,“这就是某种认知的辩证。在你看来是对,但一些人看来是错,单看你决心尊崇什么。” 江薇大大地皱眉,暗恼董佳洱的黑暗理论,简直是偏执! “社会是人的社会,你不能临架于她而存在,自然要受她规范的约束。你——” “当然能。”董佳洱一口截断,“别忘了规范、标准、法律都是人定的。每朝每代都一样,你认为的正义也许在将来就代表邪恶,只是看谁拥有权力,凌驾法例之外的权利!” “你——”江薇辩不过,激动地又握紧拳头激烈地发抖起来。究竟董佳洱是怎么长大的?脑子里装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那些话虽然无理至极,但她又无法回驳,暗恼自己的嘴笨。 “怎么又要使用暴力?”董佳洱笑看着她几乎跃跃欲试的拳头,大手反握住她的,“就好像你对我施暴在我看来可爱的紧,可第二个人未必就有这个认知,反告你故意伤害,简直罪大恶极。这就是辩证的认知,只看对方什么人而已。” 居然还举例论证! 江薇真的无语了。挣开他的手。不抵抗,难道变成跟他一样不正常? 董佳洱仔细地看着她暗恼的窘态,突然笑了。长臂一紧,俯身吻下。 江薇无力地挣扎着,喃喃地听见董佳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明白了吗?江薇。”他抚摸她的背脊,“爱上我,你就会感受到这种认知。世上没有绝对的喜恶好坏。任凭自己去感觉,到底什么才是你想要的。” 全身又一次震动,江薇感受到一阵麻凉,寒颤疙瘩传播至每一个角落。但是她无法逃避这种感觉。若是哪天她真的爱上了董佳洱,就会接纳他所有?那些荒诞的理论、辩证的黑暗认知、邪恶妖冶的欲望? 会吗? 一百遍,她问自己同一个问题。 没有结果。 也许经历了才会有答案。 董佳洱的声音就在耳边,一股蛊动,慢慢钻了进来,吞噬她一点一滴的坚持。 不应该。 不可以。 她一定是脑壳坏了!被董佳洱的一番狗屎话迷了心神! 一定是这样! 用力推开董佳洱,江薇的呼吸紊乱极了,不安,挣扎,拚命的否定,最后索性懊恼地钻进了被子。 看不见,听不到总好了吧! 忘记董佳洱那蛊惑的眼神,忘记不了,就躲远。 从明天开始—— 第10章 原以为下午的时间会是她一个人的,试图在晒台上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热心正义的领居能帮她锹开门,所以当董佳洱出现时,江薇中等程度的讶异一番。 他的脸色太不好看。不只是不好看,简直难看。不过这几天他本来就没有温良和悦的脸色,因此这时候铁青的表情也没有让江薇十一分紧张。 注意到他今天没有帮她买杂志报纸,隐隐觉得那团火已经烧着了,而且很快又蔓延的趋势。看来今天终于能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自己要的消息了。 所以董佳洱脸色越是难看,江薇越是好整以暇—— “在干什么?”董佳洱阴着脸,不好的口气。 “晒太阳。”江薇连忙收敛。 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她嗅出来了,装乖是最好明哲保身的办法,“你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帮你去下面。”完全没办法,人在屋檐下。 “不必了!你走吧!”他爆发了,暴吼一声,抓起江薇的胳臂往门口走去。 江薇来不及吃惊意外,还以为董佳洱要打她,反射地闭上眼睛,遇期的疼痛没有袭来,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推到门外。 “砰——”一声,大门在她身后用力的合上。 这时,江薇始终是长大嘴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敢相信她是被赶出来的! 这…..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那一刻其实也没太久。大概不到三秒。江薇只觉脑门突然一阵燥热,觉得荒谬极了! “你没事吧?” 身后,一道不陌生的声音拉回了她几乎要砸门的理智。 是蒋涛! 江薇惊讶地回过头,不敢相信蒋涛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张口结舌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和董佳洱的事其实不难打听,这几天我打电话到你家,一直没人接,才发觉不对劲。”蒋涛没有回避地上下打量着江薇,有些疑惑,但又不方便问,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 发觉蒋涛疑惑的眼光,江薇才知道为什么。也难怪,她穿着董佳洱的运动衫裤,就连袜子也是他的。这样一幅怪样子,难免蒋涛会疑惑。自己倒是已经习惯了,这几天她全都是穿董佳洱的衣服来着,才觉得尴尬,“我——” “回去再说吧!”蒋涛阻止她继续,努力挤出一丝笑。 江薇点了个头。 蒋涛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似是安慰,两人靠得很近,一同走进了电梯。 然后,紧闭的大门又打开,董佳洱冷冷地站在门后,一直紧盯着那扇关闭的电梯门,才发现,他们位置的不平衡。不是呈三角形,而是——刚才在门后他分明看见江薇依偎着蒋涛,他们两个是一国的。而自己在银河一边。 董佳洱冷笑,不就是银河吗? * * * * * * 车子驶到市中心,堵得厉害。 江薇知道蒋涛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但一直开着车,没说,也没问。前面的车子一长串,像大闸蟹,被札着八脚,动弹不得。 斜睨他一眼,她掀开了嘴巴,“案子很棘手吗?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这几天不见有消息出来?” 蒋涛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看江薇一眼。“上面有人护着,要想追查下去很难,现在掌握的资料还只是对游司起一个人不利,但这其中的牵涉你也知道。” 这就是现实,看谁有治外法权!董佳洱是这么说的,也是他的信仰。 “是不是没办法控告他?” “所以需要舆论的压力,我想这几天就会有新闻。”蒋涛有些无奈。“我已经被调离这个案子,插不上手了。” 是那个李副局长! “那,依你看。这桩案子到后来会不了了之?”她不得不这么想。董佳洱得意的笑突然浮了上来,让人扼腕。 “这还未必。我就怕他们会将部分证据藏匿,那到时候才真的无能为力。一切太突然,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将那张光盘拷贝复制一份,你这边——” 原来这就是蒋涛找她的原因之一。可惜事情往往就愿违。 “没有,那天机场回来就直接去找你了,就连我自己都没有看过这内容。” “目前这还只是我自己的猜想。就怕到了法庭上才知道被我猜对了。”蒋涛紧皱眉头,突然问了一句,“有奕琼的消息吗?” 江薇也想问他呢,觉得自己有些愧疚,对奕琼的。 摇头。午后的太阳浓烈地让人昏昏欲睡。 现在缺的就是证人。蒋涛想到的,江薇也不笨。 “就算能联系到她,她也未必会出庭作证。”很显然,那天奕琼交出光盘就证明了游司起这三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了。 可是蒋涛也许毫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记得奕琼在那次航班上的惊人之举而已,因为他不明白“柔情最是蚀人的心智”这句话的深刻。 “也许你说的对,否则也不会离开了。” 那天机场里的那幕也许蒋涛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躺在血泊里,而那个抱起她的人是游司起。那刻骨的眼神很难忘记。 “那你呢?作为检举人,愿不愿意出庭作证?”不由得,蒋涛再次看向穿在江薇身上的那套运动衫裤——董佳洱的。 愿意吗? 这一问,惊人的痛。 她曾想过在法庭看到他出色的言辞,傲人的气势和无可争辩的论证,可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证人席上,而对面的人是董佳洱。 她哑口。脑海里突然看见自己站在董佳洱面前,对峙着。在两人之间隔着的是银河,再也不能逾越横跨。 是银河。 他在对面,遥远而黑暗的空洞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的,心情太恶劣的缘故,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蒋涛只留下最后一句,“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 又累又疲倦,江薇抑不住,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手脚冰冷。怀念以前学校的日子、初进思维科技时兴奋。那幢楼的顶层设有董事办公室,又看到了董佳洱冰冷的眼眸。就这时,电话催命地嚷嚷起来。 江薇心一惊,反射地抓起电话。 “到家了?”那声音阴恻恻的,来意不善,“收拾一下,你马上过来。” 切!江薇大翻白眼,蒋涛在,他就赶她出来。人走了,就又要她回去? “你以为是皇帝吗?那诏书呢?打通电话我就得奔过去?” “我有话跟你说。”董佳洱的口气缓了缓。 “讲吧,我听着。” “你过来,还是要我过去?”口气开始霸道起来,明显的不耐烦。 江薇吸口气。当然不愿意再回去,董佳洱过来也是一样的结果。想了一下。 “那,在我家对面的茶餐厅见面,五点。” 董佳洱静了片刻,说:“好把! 我在那里等你。三点。超过一分钟别怪我上来逮人。”说完便“卡嚓”将电话挂了,完全不让她有回驳的余地。 江薇瞪着电话筒。再怎么瞪也无济于事。一看墙上的钟,二点三十五分。火速换掉董佳洱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去最近的数码广场买了一部小录音机。 一切安排妥当后走进餐厅,董佳洱已好整以暇在那里等着,脸色跟刚才一样铁青。 “找我什么事?”董佳洱坐在角落。她自然走过去。庆幸店里的客人还不少。 董佳洱不答,反问,手一伸。“录音机呢?给我。” 江薇一愣,跟着又是一阵恼怒。“你跟踪我?!” 指控根本不起作用,董佳洱一脸理所当然还用猜的表情。 “没错。”迳自坐到江薇边上,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袋。 “你太过分了,不怕我告你?”江薇终于被他的举动惹怒,大声的责问引来四周侧目。 董佳洱表情很臭,将小录音机揣进自己的口袋,一边说:“已经做决定了?蒋涛说服你了?否则你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还要偷偷录音。”话音讥诮嘲讽,一丝丝的失望、懊恼、不理解、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江薇没听出来。 江薇不理,撇过头。 这在董佳洱看来是承认,还有心虚。 他哼一声,才说:“奉劝你不要做蠢事。”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这句没有出口,因为看到董佳洱几乎气急,笑了起来。那是不正常的。 “以为法官会相信你的话?”董佳洱冷笑。 “怎么不会?”她有些反感。“难不成法官还是你舅舅,法院是你家开的?检察官也是你发的工资?” “你是在指桑骂槐?”董佳洱挑起眉。 “是,又怎么样!”公共场合,还怕他不成。 董佳洱攸地站起来。他人高,这一逼,整个几乎将江薇笼罩。“怎么不想想你我是什么关系?检察官怎么会相信你的证词?” “什么关系——没有。”江薇冷不防意外董佳洱的瞎扯,居然扯上了她!要辩,找不到逻辑,咬住唇。难道董佳洱要拖她下水?诬陷她? “当然有”董佳洱咬住不放。“不要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人的脑子都喜欢往复杂里想。我们之间的事早已传开,算算有几个版本恐怕两只手摊出来数还不够。要是真的到了法庭上,只有一个事实能让检察官相信,而这个事实是什么能让检察官不取用你的证词?” 这话让江薇一跳。“是什么?”她涨红脸,急急辩解,“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那回事!我跟你——” 想想就是那天晚上该死的饭局,造成如今这样的“误差”。可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 董佳洱不理她的分辩,甚至说:“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听见你要告我,告我什么?那三个字你应该还记得。” 啊!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那不是!”江薇叫了起来。随即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咬住口,压低声音急促解释说:“我是指老秃驴。而且那根本就是误会——” 董佳洱如魅的脸诡笑起来。 “你敢说,那句话里有提到你指的老秃驴?周围的人都会认为那是我。要挟。嗯?”那声“嗯”简直低档无理到极点! “那天听到这话的人恐怕有很多,我敢保证,他们出庭都会一口同声指认你曾要挟过我。” “那——那又怎么样!”那情形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让人有如此的误会,否认也没有用,可这又跟游司起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检察官当然不会拿你怎么样?”他扣住她,热乎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但是,我可以证明你是一个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女人,说慌,要挟,敲诈无所不用其极。出庭指控我,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证据呢?是律师也不能瞎掰,信口雌黄。”讨厌董佳洱离得那么近,不自在起来,甩开他的手。 “要证据?”董佳洱硬将她的脸扳向他,嘴角勾着狡诘。“那张劳动雇佣合同不就是?说实话你没有来我事务所上过一天班可工资却是每个星期照发。明天开始就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了。没钱拿,你才想到要告我,你说正常人会怎么想?” 江薇瞪大眼看他,这回真的是佩服极了董佳洱会编故事。想笑,终是没笑出来。自己早就被设计了还不知道,有谁会平白无故给你钱花! 江薇频频点头。称赞,不称赞还能做什么。故事编的完美,又能说服人。她还没出庭,就已经被三震出局。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她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 对她这样的反应,董佳洱不禁皱眉。“好了。既然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乖乖地跟我回去。”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哄劝的意思,姿态低极了。 江薇摇头差点失笑起来。“在你都说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之后,你觉得我还会乖乖跟你回去?”半撇嘴,讽刺得很,瞄他的眼光也带着嘲谑。 哪知董佳洱竟重重地接下她的不敬眼光,双臂交叉,稳如泰山,正经地点头说:“没错。” “董佳洱,你太狂妄了。所有人都要任你摆布,听你是使唤? 你以为你真的是皇帝啊?”终于忍不住,江薇脱口叫了出来。 “我没有那么想过。”董佳洱仍是一派从容。 而她已经不愿意再同董佳洱扯下去,无力地摇头。董佳洱那一番惊世理论又在脑袋周围嗡嗡直响。 一切都乱套了。 她的生活。 所有。 第11章 老天爷觉得她这些日子过得还不够乱,所以非常″厚爱″她,不断丢下让人措手不及的“惊喜”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受恩宠。从中午到现在被董佳洱吓完后,走出茶餐厅又被大大地吓了一次。 几个穿黑西装的大汉在大楼前晃悠,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上班族。这是个文明安静的社区,现在又是上班时间。会有这样的人在家门口守着,不让她乱想都难。 连连的惊吓让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心脏是怎么张的,居然还在有力地跳动,只不过跳得很快就是了。本能地她重新退回茶餐厅,身后的董佳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她撞了个满怀,大手自动地拦上她的腰—— “怎么了?”低头看到她惊慌的神色。聪明地朝对面瞄去,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现在还吵着要回去?”董佳洱冷笑。 “你…你该不会认识他们吧?”江薇忍不住将自己的头埋向董佳洱,眼角又不住地朝外瞄着。 这次,董佳洱认真地看了一眼,确认这几个人不是游司起的手下。当然,有很多人连他也不认识。先前董彪的场子全都由韶京管下,当中也不是他全都认识的。 “认识的话就好办了。”怕就怕这几个小子是自己的意思寻仇来了,上面的人不知道。 “什么意思?”江薇紧张地挽着董佳洱的胳臂,刚才的剑拔弩张早烟消云散。像抱着救生圈般就怕离了手。 “先不要去管他,我们从后门走。” “能走哪儿?还是你家?我不去!” 江薇没打算离开,走到柜台边的公用电话前试图报警。可听筒还没有拿起,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黑西装大汉,而对方好像也注意到了江薇惊恐的神色。很聪明,招呼了其他同伴。 董佳洱眼快,手也快,一把拉过江薇朝餐厅厨房躲去。 厨房果然有后门,连着一条狭长的弄堂,就在他们通过不久后,那伙人也同样找到了他们窜逃的方向。 董佳洱匆匆说:“看到了吧!全都是你闯的祸。就算游司起根本没有属意,也会有一帮子人来替他出头的。你毁了他们的财神爷,就是罪大恶极——” “什么财神爷,游司起吗?你这时候还——小心!”江薇惊叫一声,急速将董佳洱拉回去。转角抢出一名伏击者,同样穿着黑西装,不同的是,他手里拿着根铁棍。 董佳洱这才注意到对方,一个箭步抢前一踢,脚尖落在对方手腕处,对方吃痛下来不及挥下凶器,董佳洱手快地欺上前一把握住铁棍的一头狠狠地向墙角砸去,虎口震得不轻,可对方更是震脱了手。抢过棍子,旋即一个侧踢,这一踢用了力道,那人仰翻后退数步后跌坐在地上,捂着小腹再也爬不起来了。 “在那里!”时间一耽搁,后面更多的人都已经追离不远。 “过来!”董佳洱挥个手,跨步上前紧抓住江薇,两人朝马路上窜逃,只要离开小区到人多的地方,对方就嚣张不起来了。 “那里走不通,小区就只有两个出入口。”江薇手一拽,将董佳洱托向另一个方向。指着北边说:“应该往这里!” “废话!我就是从北面开车进来的。你想那里还会有好路走?”董佳洱丝毫不听劝告,抓着江薇依旧朝最初认定的方向飞跑。“这里的围墙不高,爬出去要简单多了。” 后面的杂沓声越来越远,绕过几幢楼几乎就听不见了,小区的弄堂本就像迷宫。江薇最是熟悉,既然董佳洱要爬墙,也只能听他的了。 心脏快速跳动着,额前已经逼出了汗,生平第一次被人追着喊着围堵。她不敢相信,说:“不会吧!他们要把我带回去杀了?” 董佳洱瞄她一眼,说:“黑社会,你说呢?杀了还不至于。你长得那么漂亮当然要好好享用一番,每个人痛快后把你卖到南非,马来西亚,或者泰国。要往最糟糕的地方想,肯定比死还要痛苦。明白吗?” “你吓我!——”江薇心中一片混乱,还一口否认,认为董佳洱是吓她来着。 “吓你?看来要把你撂在这儿才知道是不是真的。”董佳洱回头看她一眼,话里像是当真,果然松了开手。 “你敢!董佳洱,你见死不救——”江薇急得跳脚,冲上前斯拽住董佳洱的胳臂,这回打死她都不肯松开手。 董佳洱厌烦地扯开她紧抓的手臂,满是戏谑,“好了,松手!” “不要——,你不能见死不救的——你——” 江薇几乎快哭了出来,拉着董佳洱要继续跑。可对方脚底像生了根般一动不动,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个禁声的手势,斜眼左边眺去,俨然已经看到了隐在树丛后面的围墙。 原来,原来,原来,幸好,幸好,幸好,董佳洱不是要撇下她。 董佳洱苦笑摇头。总算拔开江薇紧抓的手,往墙角走去。 “还不过来!” 说话间,他已然蹲下,拍了下膝盖,示意江薇爬到他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也忘记了什么叫恩怨了。江薇利落地踏脚在董佳洱膝盖上,接着是背脊,身体一个高升被架到围墙上,索幸围墙是砖块砌的也不是太高,正好踩着董佳洱的肩跨过,脚下一悬空已经跨坐在墙上。动作简直利落无比,一气呵成,连下面的董佳洱也不得不佩服江薇的好身手。 坐在高处,自然看得远,密切注意这花园外的那伙人。江薇催促道:“你,还不快上来?” 既然董佳洱建议爬墙的,那么她自然不担心。只见他倒退了几步,一个冲刺跳,两手已经抓着围墙撑了上来。可就在此刻,江薇看见了穿黑西装的家伙,那人也正高声呼唤着后面的同伙。 “来不及了。”江薇紧张地低呼。 在她和董佳洱同时跨坐在墙上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到了墙角,只要一个高跳就能把她拽下来。 根本来不及等董佳洱。正当他越下墙的同一时候,江薇也不由分说地往下跳去,几乎同步和董佳洱落地。 “你不要命了!” 董佳洱吃惊地看着蹲坐在地上的江薇,大叫道。她居然不等他先跳下去好在下面接应就鲁莽地跟着跃下,简直太—— “等你到下面接我才真的不要命呢!早就被那家伙拽下去了!”她大声反驳,气焰比对方更甚。 董佳洱一时懊恼,也知道刚才的紧急情况,看了一眼江薇上前扶起她,“没事吧!” “没事。”顺着董佳洱的力气,江薇才爬起。跺了跺脚,幸好! “还能跑吗?”他紧张地检查,低头审视。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的人。 “当然。”江薇注意到了,尴尬地笑着,“不过,好像再能跑也跑不过警车。” “警车?”董佳洱一脸狐疑,抬头看见江薇的无措,才回身望去—— 只见一辆巡逻警车停在路边,而对面,正站着一位穿制服的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个。 警官的样子,很感兴趣。 挑高了眉毛看着这对“雌雄大盗”——入室偷窃。嗯?还在光天化日下。 “还能跑吗?”冷笑地瞅着董佳洱,这位好警官上下审视着一脸贼样的山东大汉,嘲讽道:“东西刚到手你就等不及戴上了?” 警官厉眼盯着董佳洱的手腕。名表,还是欧米加的;接着目光移到了他的西装口袋上。名笔,宝时龙的;绕到董佳洱身后,冷不防掀开后领。名西装,这个英文字不认识。最后掏进董佳洱口袋——诺基亚的最新款手机;LV的男用记事本;录音机;就连手帕上的英文字都和西装后领上的一样。 人赃并获! 二话不说,董佳洱和江薇两人被请进了一旁的警车。 “从乡下出来一次不容易,大城市有的是工作糊口。这么年轻,不好好干活,竟做小偷。”开车的警官比较慈眉善目,一见董佳洱和江薇上了车就劈头盖脑地教训。 “一个望风,一个偷?怎么净找自己可以用的?也不给你媳妇挑两件?”一句话,没良心。同情地看一眼江薇,“好好骂骂你老公,白张那么高,好吃懒做?嗯?家里有孩子没?被孩子知道他爸妈做过小偷会有什么想法?好好反省反省。” “警官,是不是还要遣送我们回老家啊?”江薇终于忍不住笑,开口打趣。 “那还要看你们有没有办暂住证?诶?有办吗?” “没有。”说话的是董佳洱,一脸阴霾。 车子转过弯,正好看见停靠在小区门口的一辆面包车,司机同样穿着黑西装。 “警官,我们不是小偷!”江薇解释。不急不需,头靠着窗户同样看见拐角处那伙人。 “到了警察局,谁都说自己不是!” “我们真不是!”江薇指了指董佳洱,“诺,警官先生,你看他,一脸斯文的样子哪里像山东人?你让他说山东话,还不如听他讲英文呢。” 董佳洱冷瞪江薇一眼,不满她幸灾乐祸的样子。那眼神在警告,可江薇就当没看到! “警官先生,不信你们可以看他的记事本,里面应该有他的名片,他是开律师事务所的,以后有什么朋友要打官司尽管找他,免咨询费!名片你们可以留着。” “还有,他家里住市中心,国贸大厦旁边的那栋埃凯公寓十九楼a座,不信的话,可以拿那把钥匙去开门!” “那部手机,里面随便翻一个号码打过去,肯定是秘书小姐用英文跟你说“hello” “还有还有,要是再不信,随便载我们去哪家商场银行,那里肯定有人认识他的签名。” “警官…….” 在江薇试图再继续说的时候,警车突然停下。 他们两个被赶下了车! 所以,现在,他们才会坐在董佳洱的事务所,直到警官确认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的确是这里的老板后才各自揣著名片喜滋滋地离开。 事情好像弄得很大,反正董佳洱从上警车开始就一直臭着脸,就连现在打电话的时候也一样。 电话那头是韶京—— 一番确认后得到的答覆是那辆面包车的牌照号码不是韶京手下人的。有人要找江薇算账,这件事,结果还是韶京出面摆平了。可牵涉的利益太大,不难说还会有第三方,第四方…第五方——因为今天所有的大小报刊都已经刊登了游司起的丑闻! 天大的丑闻! 第12章 江薇在剪报纸,仔细而又认真。 心头不知什么感觉。不是高兴,更不是兴奋,也不是激动。莫名地竟有些愧疚,沉重。 “你高兴了。”董佳洱一句话冲得她恼火。“要不要帮你安排访谈节目?谈谈对这次事件的感想?” 她也知道董佳洱是故意,更生气,气急反笑,嘴硬说,“可以!到时候再一起说说董大律师和我被追杀的那段,也可以为你辟辟你跟游司起之间的谣言。” 董佳洱一脸嘲讽的笑,斜眼瞄着她。虽然她还是很生气,但跟董佳洱逞嘴皮之利有什么意义?! 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她甚至要开始不认识他这个人了,感觉更真实——厄!她一直以为他是邪恶狡狯带了面具的狐狸精转世。但现在,她才发现他的些许……怎么说呢,至少不会在危急关头撇下人。他跟游司起之间也是吗?——那种男人之间的情义。 即使明知道会打输这场官司,即使明知道赢了也对自己一手经营出来的名誉有所玷污。他也会为此干一场? 真的像他所说那般——一切的立场在于“利益”两字。也许还有些其他的吧!她宁愿相信还有些其他的情愫在,而不是单纯那两个字的罪恶。 她下意识摇摇头,想听听懂佳洱怎么说的。明知道自己不会善言词汇做修饰,干脆直问。“如果游司起不是游司起,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你还会这样为他辩护吗?” 这,似乎有些难! 董佳洱像是洞悉她的心思,动也不动的凝视她很久,不答反问。“你说呢?即使他只是一个在也普通不过的人。我会吗?” 如果按照他那番背德惊世理论的话,那就不会。 可是…… “你——不会撇下朋友不管的巴!” 腰际的力量一紧! 董佳洱的心热起来。寻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激动。 忘情了。 只想紧拥住她,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反握住江薇的手,移到唇边,亲吻又亲吻。 江薇还不大懂得谈情说爱,还不确切明白柔情缱绻的力量。 不由自主看着他细吻自己的手背,微微蹙眉着。 也许,她还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至今,董佳洱都没有解释。 他说“让他们之间的‘丑闻’成为事实?这未免太荒唐可笑。 有骨气的人,那时候应该给他一巴掌,下巴一抬,头一甩,高傲的离开对吧?但那时候她脚上绑着石膏,骄傲不起来,也走不了。 那手呢?对了,还拿着啃到一半的苹果。一巴掌是不行了,可也没见她把苹果往他脸上仍啊! 既然那个时候就没有决绝,现在反而贞烈起来?又在他的办公室里。 不管是她还是他,恐怕真的再也牵扯不清了。 “董佳洱……”江薇叫了一声,气虚得连自己都吓一跳。 “怎么?还害羞?”话里是调侃,但眼里却是冒火。 江薇不作声,突然没头没脑问一句:“为什么要是我?丑闻对你没好处,干麻要硬往自己身上揽?” “你都说了,因为是你啊!”董佳洱毫不考虑,加一句:“谁说对我没好处?” 这么说,又有目的? “什么好处?”江薇警惕地看他,已经被董佳洱的算计吓怕了。 “好处就是——”话没说完,他便吻住她的唇,贪婪地把舌头深深地探进,充满了色欲的滋味。 “终于找到一个对自己胃口的。”他把她抱到他大腿上。 这下子,江薇再要耍什么心眼也难了。 下班时间,也没有观众。 * * * * 每个像她这般曾经青春如花的女子都做过那个关于灰姑娘的梦,幻想着有一日心中的王子会为她找回那双失落的水晶鞋。只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人在渐渐长大,心却随之越来越小…… 江薇不曾想过自己会是这个都市童话中的灰姑娘,董佳洱也不是她幻想中的王子,他不完美,甚至可恶。所以她的心不是越来越小,而是越来越不堪重负。随着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种情况越是压榨着她。心里天平始终翘着,中间的游码大喊“罢工”。 “那次航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你也卷进去了?”夏颖问得担心,一句话将她堵得结实。 “没有的事,我现在很好。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她有些不自在,否认的心虚。 夏颖仔细打量她,从头到尾,甚至脚趾,说:“你别骗我。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家都成什么样子了。那天若不是余安在,我差点和他们撞个正着——” “你去过我家了?没事吧!有没有——”江薇紧张一气。 该死!看来除非游司起被判无罪,否则她永远也别想回去了。 “还好,我重新帮你买了一把锁,也帮忙报了警。东西倒是没丢,可惜全都成了垃圾。”说得好像那个家是她的一样,“你该不会还要出庭作——” “你看我这个样子,可能吗?”董佳洱早就警告过她了,就算再苯也不会听不明白这话里头的可能性。“我现在寄人篱下呢。” “这倒也是,你要是出庭,董佳洱肯定轰你出去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装糊涂,又问:“你跟他真的同居了?” “夏颖!你别太过分!”江薇忍无可忍,拿起靠垫砸向对方。 “好啦!,算我失言。”夏颖摆了个投降息战的手势。 江薇拿夏颖无可奈何,吸吸鼻子说:“我只是暂住,等案子一结,应该就会回去” 应该?难道还会有意外?夏颖睁大眼睛,不置信。 “董佳洱还会让你回去——啊——”又挨到飞来的靠垫。 江薇苦笑起来。“谁知道!好繁啊!我干脆搬你家吧!” “我家?我没问题,回去问一下余安。”夏颖一句话,把什么都漏了。 江薇呆了。睁大眼睛,“你和他该不会——” “我搬到他那里住了。下个月,大概吧!等游司起这件案子完了,就去注册!” “那么快!”江薇激动地跳到夏颖身边,摇着她的肩膀大叫:“你了解余安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吗?在还没有看清楚一个人之前就轻易答应嫁给她,你脑壳烧坏了吗?”只有夏颖还不清楚状况,一个劲地认为余安是她心仪的“大好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说什么!”出乎意料之外,夏颖的眼神清澈,太清澈了。那种看明白一切的清澈! “你——”江薇愣了半秒,被夏颖的那股清澈眼神吓坏了!该不会—— “没错。我知道余安他做过什么,他都告诉我了。” “夏颖,你玩真的…….”江薇惊呆了。 “你刚才的问题我全都可以回答。再也清楚不过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我,我也爱他。” “所有女人都会像你这样,认为自己了解他的一切,甚至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对方的人,到最后才知道并不是!”这话说得有些过,一丝丝后悔。但江薇始终还是觉得夏颖太莽撞。 而夏颖丝毫不介意,定定地像是某种无比的幸福。“我不指望能成为一个最了解他的人,只希望我是最爱他的一个。而只要他能够体会到就已经够了。” “夏颖——”江薇难过地呢喃,抱住她的肩,无力地拥紧她,“你中毒了,怎么那么傻! 他真的值得你这样?” 这不再是玩笑,而是现实。 “不管他做过什么?杀人放火抢劫?你就这么义无反顾,甚至不求回报?”江薇更加无力地在她耳边低诉。才发现,最在意这个问题的是自己,最介意的也是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 实在说,她始终有个坏预感,惶惶恐恐的,发现哪天自己不再计较、介意这些,那她也会中毒,很深的毒。 夏颖最后的一句话最令她害怕,她说什么? 她说要感谢余安,因为她透过他看到世界,而没有为了他舍弃世界。 这个世界也包括夏颖自己吗? 当然。 结果,当她听到董佳洱说:“游司起坚持要出庭,才会有这场官司打,因为他希望在法庭上看到奕琼。只为了他曾问过奕琼的一句话——会不会因为放心不下而回来,即使她已经离开。” 董佳洱说到这里时,被她打断了。 “胡说!照你的意思是游司起还自己愿意坐在被告席上?这场官司只不过是他想要才有的?”江薇不信,大叫大嚷,董佳洱在骗她!骗她的! 可是, 当董佳洱拿着那张光碟在她面前晃悠的时候,江薇几乎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光碟早就到我手里了,主控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他得意地微笑着,看着江薇无法置信的表情和张口结舌的无措。 “明白了吧!”他拍了拍她的面颊,柔声说道:“游司起只想知道,自己在奕琼心里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他希望那天她能回来。” 想通了吗? 没有。 看来她是那种比较顽固,冥顽不灵的人种! 这是江薇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很久,很久,她一直在问自己,游司起干麻要那么做! 这个问题,一直到开庭初审的那天,才渐渐明了开来—— 当法院宣布游司起无罪的那刻,她没有看到游司起眼里的神采! 丝毫也没有! 她看到的只是黯然,淡漠,还有一丝丝的痛。从这个曾经是那么精彩的人眼底流露出的痛。 原来,那些原本精彩的人,在爱情来临时也是这般普通和无奈。 所有人都一样,之间并没有隔着所谓的银河。 第13章 天很蓝。 五月总是属于阳光的—— 红色自动售贩机边上,弯腰取出刚才按下的两罐饮料。 可乐和咖啡。 蒋涛将可乐递给了江薇,自己掀开咖啡的拉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渴极样子。 “为什么不进去听审?”江薇有些疑惑。刚才一出来就看到蹲在门口的蒋涛,要不是她眼尖,还以为是那些等着做采访的记者呢。 没有回答,蒋涛反而问起:“你呢?还没完怎么就出来了?”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随便一个借口搪塞。看到蒋涛脸上了然的笑意后居然有一些的窘。 “董佳洱的官司从来没有打输过。” 这是事实。看来也不会因为今天而有例外。蒋涛的话在江薇听来像是某种安慰,让她不用担心董佳洱会输了这场官司。 不由得一阵苦笑。原来在蒋涛看来,她始终和董佳洱是一块的。 “怎么样?他表现的是不是很出色?”蒋涛说得很诚意,没有任何嘲讽的口气。这场辩论根本就是一个表演秀,董佳洱一个人的表演秀。要有多精彩就会有多精彩。不用看,就猜得到。 江薇哑口,说不清楚的表情。下意识地逃避去想董佳洱,不愿意讨论这个人。话题转移。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也许他们顺路,蒋涛可以载她一程。 两人都没有要谈论审判结果的意思。那已经毫无意义。 蒋涛斜睨了江薇一眼,然后,目光远眺,落在法院前高高悬挂的国徽上。那眼里竟有些失意,还有些没落的英雄气概。那眼神让江薇心里一揪,莫名的痛楚。眼光也同样扫向那庄严,久久不能移开—— “去公墓。告诉她这个结果。”蒋涛喃喃自语,撤回眼光看向江薇,“你应该见过她,要不要一起?” 她也见过?是谁? 江薇意外地看向蒋涛,想问。嘴唇抖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出口。 “好——”点了点头。 “好什么!”第一个“好”音还没有落下,一个更大的声音杀将出来。 远远地就看见董佳洱怒气冲冲地走到江薇面前,“还没有散庭,你怎么出来了?”一把抢过江薇手里的可乐咕噜咕噜迳自喝了起来。 “你——”江薇没料到这个程咬金的出现,一时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干脆反问。“还没有散庭,你不也出来了?!”况且他还是辩方律师勒! “是我先问你的。”董佳洱厉眼看向她,当然清楚她想干什么,“想去哪里?不知道明天晚上余安订婚吗?也是你朋友夏颖的订婚仪式,等一下我得陪你去买礼物。你还想去哪里?” 一连两个问她去哪里?董佳洱简直紧张的要命!怕自己会跟游司起一样。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游司起刚才的心情?简直让他不忍心去看。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连可能都不能有! “我——”江薇一时无语,看了一眼身边的蒋涛,决定了。“我要去公墓,看一位朋友。” “谁?”董佳洱下意识警惕起来,瞄向一旁的蒋涛。“是谁?” “朋友。”江薇淡淡地回答。 这一下,董佳洱更紧张起来,直觉是蒋涛搞得鬼。上前一步,拉着蒋涛到旁边不怀好意地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董佳洱的紧张蒋涛也看在眼里,不由得好笑,没有顾忌地笑了,满是嘲讽,“为什么那么紧张? 你在害怕什么?”那目光冷透了,像针一样盯着。 瞬间,气氛僵硬到极点,周围变成了真空。 董佳洱冷眼睨着蒋涛,早就看不顺眼,二话不说,一拳就往蒋涛的下巴揍去。 “啊!”江薇惊叫起来。董佳洱他疯了!干什么哪! 蒋涛摸了摸嘴角,下巴肿了起来。看了一眼即将蜂拥而至记者,冷冷道。“打得好。心虚了? 怎么连一个不相关的人祭拜一下亡者,告诉她庭审结果也碍到董先生了?” “你给我住口!”董佳洱一拳又揍了过去,跟蒋涛翻打起来。 “董佳洱!你在做什么?!”江薇在一旁看着扭做一团的两人,自己又插不上手。焦急地试图分开他们。 “我只是教训他不要乱说话!” 在董佳洱说话的时候,结结实实地也挨了蒋涛的一拳。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和闪光灯。记者们蜂拥而至,怎么可能错过这精彩的场面。 记者越来越多。董佳洱和蒋涛两人脸上都不好看。 最后一拳,董佳洱将蒋涛揍飞,扫了周围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多做解释,拉了江薇调头走开。 在场的所有记者面面相觑,怎么,已经审完了吗?辩方律师董佳洱居然出来打人了? 看来,明天的头条素材会很多呢。 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董佳洱简直无可理喻,头也不回地走了吧!可看他一脸很惨的样子,江薇想性格也性格不起来。 “到底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蒋涛他不能说什么?”一上车江薇就开问,董佳洱不像会激动的人,一句话不到就打人。怎么不让她怀疑? “不管什么,这案子已经结了,他应该知道。可惜他输得不甘心,所以才来找茬。”除了废话就是不说重点。 “你心虚了?”记得蒋涛这么说得,才引来他失控。 谁知,董佳洱竟重重地接下她的质问。“没错!是心虚。怕我会像游司起一样!”抢过她的肩,按着她的后脑,粗鲁地吻下。 江薇嘴里尝到血的味道。挣不开就犹着他。 “我怕你不吭一声就走掉,我不允许,不允许。知道吗?” “我——”算了,一声不啃地走掉,这可能吗?连自己的护照都被董佳洱藏起来了。 “你什么?”董佳洱啄吻了她嘴唇一下后,退回自己的位子发动的车子。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碰巧看到蒋涛的。”她干麻要解释!自己怎么了? “透透气?”董佳洱冷挑眉,“这样最好。” “蒋涛碍你什么了?为什么不好好说话反倒动粗?” “他能碍我什么?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就不爽!”想到上次蒋涛问他要人,还有他在门后看见他们一起走进电梯的那情形就莫名的火大。 “没有其他的原因?” “……” “好,那就跟着蒋涛的车子。”江薇手指向前方不远的一辆吉普。“我们说好要去看一位朋友。” 董佳洱低头看她一眼,问道:“谁?” “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跟着他去?” “我愿意——”江薇开始不讲理起来,“证明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动手打人的。” 董佳洱闻言,不悦地转向江薇。 “这么不相信我?” 江薇别开脸。眼睛里就是这么写的。 董佳洱轻轻哼笑一声,很理直气壮:“好。就跟你去一次。” 江薇瞪他,居然那么容易,也许自己担心过头了。又看了一眼董佳洱,突然不知道用什么眼光看他。原来在看到董佳洱的时候,就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 想起了问过自己一百遍的问题。现在又想到了! “游司起是个笨蛋!”骂了出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不再那么坚持。 江薇突然而来的情绪,让董佳洱吓一跳,赶忙息了火把车子停在一边。转向她:“怎么了?” 江薇屏息一会,才缓缓启口。“奕琼她一定会回来的,她这个人一向没有时间观念,肯定是迟到了。你的电话呢?快打电话给游司起,让他多等一会儿…..要不然,要不然把夏颖和余安订婚的消息登个报纸,挂在网上,那家伙要是再不回来就断绝朋友关系 …….你想想吧,怎么做才能让奕琼回来?”江薇拉着董佳洱的西装,摸了摸,没有找到手机。 “小鬼!终于开窍了!”董佳洱伸手一带,把她整个纳贴入怀。“要不然把我们结婚的消息也登一下,她要是再不回来,一连就和两个朋友断绝关系?” “你说吧!反正我们两个的事都已经不算是新闻了。”想到就做,江薇突然翻起自己的包,找手机打电话给夏颖。 董佳洱笑起来,在她耳边吹气,“怎么?现在是继续跟着蒋涛呢,还是……” “你打算怎么做?”江薇直接打断他的话,那已经是不再重要的事。 “先去报社——然后,然后去珠宝店——” “你想先斩后奏?”江薇瞪眼。 董佳洱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亲了一下,微笑说: “要不然,先把名分定了也可以。现在三点,还来得及。然后明天和余安夏颖他们挤一下,再然后——” “停!”江薇连忙叫停。事情还没发生,就先头晕起来,埋在他的怀中,依然摆脱不了那种昏眩的感觉。 原来,豁然开朗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那银河只是掉落在地上的水晶项链而已。 只是,游司起真的会等到奕琼吗? 呵!开始有点羡慕了。 江薇深手勾住董佳洱的脖子,晶亮的眼水漾漾的,气息吐在董佳洱的脸上。“如果你是游司起,也会像他一样吗?” “我不会像他。”董佳洱丝毫没有犹豫的断然。“因为我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永远也不会!”说完,贴了过去,挑逗她,舔吻着她。 第14章 黄昏时候的墓地总是特显凄凉。这是一道新立的墓碑,四周的草被清理地很干净。那照片也很干净,几乎不染一丝尘灰。 碑上的女子笑得格外灿烂,阳光也格外恩宠着她,将自己所有余晖的光亮播撒在她皎白的青春脸孔上。 就是这样年轻的女孩,让人疼惜而又扼腕。 蒋涛静静地站着,几乎忘记了时间。 没错,时间对已故去的人丝毫没有任何意义。而活着的人呢?会不会感叹生命的短暂而珍惜自己? 蒋涛不知道这女孩生前是否珍惜自己,或者有人是否珍惜过她。 希望她依旧活在绽放这笑容的那刻! 笑世界的美好,生活的美好。 蒋涛轻轻放下手中黄色的雏菊,而与此同时那束雏菊旁又多了一捧白色的百合。 白色。 笑生命苍白无力的颜色。 “她一定很高兴你能来看她。”没有回头,蒋涛知道他背后站着什么人。那人也同他一样,来告诉她这最后的结果。 “不,她不会高兴。”她希望见的人不会是他。 “不管怎么说,你为她做了很多,至少会感激。”叹了口气,蒋涛说得没错。 “感激?”他苦笑。眼睛涩得很,直直地看着照片中的她。有一刻,几乎跌入自己的幻觉—— 幻觉中,她依旧洋溢着精彩的笑,在他耳边低诉。那话语,那声音,那神情说的确是另外一个人。 山风起了,吹扬他的长发,露出那浓郁情愫,还有伤。 而在不远处,站着那另外一个人,远眺她最后栖息的这片土地,有的只是惋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