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园消夏》作者:青山路远 表兄弟年下,小红帽与狼外婆。“筠”字多音,在此音同“云”。 园里的一架荼蘼花已谢完,尽剩下浓密的绿荫。绿荫下蹲着一人,正专注地做着什么。 “二哥!”姚笙快步走来,停在架前,兴冲冲道,“你知道么,姑母一家很快就要到了,就在这两三日……哟!二哥,你又在给它们治病啊,莫非将来真要做个大夫?”他看见自己的哥哥,正捧着一只腿脚受伤的小雀。 姚筠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称不上治病……是它脚折了,我给它裹点药扎起来。” “我看你的心思都在这些上头了,也不关心有什么客人会来!”姚笙摇摇头,“二哥,不是我说你,你总要学着应酬,将来成了家,才能当家主事啊……除非是那些女眷,整天埋头绣个花逗个鸟,那也罢了。男儿可不一样!二哥你要多见见朋友、会会客人才是啊!” 这三弟性子爽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姚筠身为哥哥挨了教训,也只笑笑,开口道:“方才三弟说,姑母一家要到了?” “是啊!这位姑母,我们都没见过……她是爹最小的妹妹,远嫁北地之后,就不曾回过娘家,这么多年只有书信往来,此番是第一次回来呢!另外,笑儿也十七了,爹娘打算在这些亲朋家的公子里给她相一位中意的,所以,今年夏天的家宴一定会大办!” 日子过得快,小妹也到了待嫁之龄了……姚筠正想着,姚笙又接着道:“……大哥已经成家,小妹也要出嫁,接下来爹娘要操心的就是你了!二哥,你也别总不声不响的,要多多露面、与人谈笑结交,这才像是姚府的二公子嘛!” 这番话由后生说来未免有些尖锐,但姚筠心知弟弟好意,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轻轻点头。 待弟弟走远,他又蹲下来,继续处理小雀的断脚。对他来讲,今年和往年也都是一样的,宴大宴小,客多客少,不过是一场热闹的聚会罢了。 每年小暑时节,姚家便要在溪园置办筵席,遍请亲戚好友,到园中住上几日,赏花斗棋,把酒言欢,以解夏日烦闷。 今年夏天尤其热,尽管案上置着冰,各处侍女打着扇子,宾客们还是动辄一身汗,只愿聚在阴凉处吃喝说笑,不肯往太阳底下多走一步。 姚夫人不由悄声问:“老爷,报信的人不是说,小姑一家晌午就到么,怎么还不见人来?” 姚老爷喝下一口酒,擦着汗:“想必快了。” “小姑一家在北地,如今回来恰是南方酷暑,真不是个好时节,恐怕他们不习惯啊!”姚夫人担心道。 “那也没法子,他们难得回来,最要紧是骨肉团聚嘛!” “也是……” 正说着,管家来报,说姑太太一家到了。 夫妻俩赶紧前去相迎。 当年姚府小女嫁了门当户对的沈姓人家,嫁去之后由于路途遥远,未曾回过娘家,夫妻俩只在书信里知道她有一子一女。此刻来到前厅一看,只来了母子两人。 沈夫人容貌秀美,大方从容,比出嫁前更见风采,她与兄嫂招呼寒暄后,含笑道:“沈郎调任,所以我们举家南迁。他才到任,诸事需要打理,不得空闲,晴儿又刚出嫁,所以只有照儿陪我来了。” 她身边的少年立即见礼道:“沈照见过舅舅、舅母,愿舅舅、舅母万事遂心、福泰安康!” 姚氏夫妇闻言心悦,再看这少年生得仪表出众,更是喜欢,连连称赞“孩子真懂事”“妹子有福气”。 一路叙着旧,便将他们迎到溪园入席。 长子姚笏正携妻招呼宾客,吩咐上菜添酒,极有主人风度。一抬眼见父母陪着客人进来,连忙叫上一旁正与人说笑的姚笙,一起过来。 三人见过了姑母。姚笏今年三十,已经中了进士,气宇轩昂,自有一番身为长兄的稳重;姚笙今年二十二,年轻爽朗,神采飞扬。 沈夫人笑着夸姚笏光耀门庭,夸大少夫人端庄知礼,夸姚笙活泼伶俐,又恭维兄嫂教导有方,直说得姚氏夫妻喜上眉梢。 这时姚笑儿也在丫环陪同下走来,盈盈给姑母行礼。 沈夫人见小侄女娇俏可人,更是赞不绝口。姚氏夫妇谦虚了几句,喜不自胜地说道:“笑儿到了年纪,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但愿能为她选一位知根知底、可堪依靠的男儿为婿,若能亲上加亲,更好不过。” 姚笏与姚笙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望向沈照。 沈照笑了笑,落落大方地接话,说表妹必能得一位品貌双全的佳婿,舅舅和舅母不用担忧。 谈笑着正要落座,沈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哥哥嫂子膝下不是共有三子么?还有一位是?” 姚夫人这才发现忘了二儿子。哎……这都是因为他不常露面,平日总是长子和幼子在眼前,是以没想起他来。她连忙道:“筠儿这孩子,怎么也不来见过姑母,上哪去了!”一面吩咐姚笙快去找。 正在此时,姚筠匆匆过来了。姚夫人略埋怨了一句,便介绍说这是次子,与此同时心中有些忐忑,因为这孩子既不像长子有功名,又不像幼子能言善道讨人喜欢,她生怕叫小姑子瞧不上,失了脸面。 姚筠恭恭敬敬向沈夫人见礼。沈夫人打量了他一下,便笑道:“这孩子温和谦逊,一定很让哥哥嫂子省心。” 姚夫人一颗心这才落下。大家围坐下来,热热闹闹地开宴。 用过午宴,沈夫人说让孩子们自去玩耍,不必陪着,免得拘束了他们。姚夫人便对沈照说,只管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又吩咐几个儿子好好招待表弟。 离了宴,姚筠看到沈照被生性开朗的三弟拉着说话,一时不需别人陪着,便往荼蘼架走去——之前他要给断脚的雀鸟喂食,才走到这里,就听说姑母来了,于是赶忙返回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点,自觉失礼,心中颇为不安。好在姑母没有见怪。趁现在有空闲,便过去喂食。 姚笑儿见二哥在喂鸟,笑盈盈地过来看。 沈照与几个年轻人聊了一阵,见他们兄妹蹲在那里轻声说笑,也走过来。他看着那只单脚蹦跳的小雀,问道:“它的脚怎么了?” 姚筠抬头见是表弟,解释道:“哦……是断了。” “断了还能接好吗?” 姚筠笑着点点头。“只是骨头断了,皮肉还完好,只要扎起来,过几天就会自己长好的。只是这时它不能飞,怕有危险,所以得放笼子里养着,伤好了就可以走了。” 沈照笑道:“二表兄真懂得这些。” 姚笑儿在旁欢喜地开口:“是啊!二哥最喜欢这些小生灵了,也懂得救治它们。” 沈照微笑说:“看来表妹也是喜欢的。” 姚笑儿面露欣然之色,“当然,这些小生灵可爱得很,除了鸟雀,园里还有松鼠、猴子……对了,昨天我还看见茶花树底下躲着一对兔子呢!” 正说得高兴,这时丫环走来,说小姐的新衣裳已经做好送来了,请小姐回去看看。姚笑儿便告辞,与丫环一道走了。 沈照看到身边一丛灌木盛开红花,花朵大而艳丽,便向姚筠问道:“二表兄,这就是表妹说的茶花?” 姚筠摇摇头,笑着说:“茶花是春天开的,早已经谢了。这是朱槿。” 沈照道:“这两样花,我都没见过。小弟学浅,许多东西不懂,还请表兄多多教我。” 姚筠知道他在北地长大,自然不认识南方的花……他又年轻,比三弟姚笙还小两岁,姚筠当下便拿他当小孩子看,多了几分亲近,折下一朵朱槿,笑着说道:“朱槿花花蜜很甜,我们几兄妹小时候,总喜欢把花摘了去掉花萼,吸那蜜汁。”说着递给沈照。 “蜜汁?”沈照好奇地接过花朵,按姚筠所教除去花萼,往花朵末端轻轻一吸,果真尝到一缕花蜜清甜。他不由莞尔,望了姚筠一眼。 “我们小时候顽皮,为了贪一口花蜜,差点把园子里的朱槿都折光了……大人生气,罚了我们很多功课,说做不完不许再进溪园。”姚筠好笑地道。 沈照也笑了,又问道:“溪园这个名字,是得名于园中哪条溪流么?” “不是溪流。这园子是太爷爷当年建的,太爷爷号观溪先生,所以给园子起名溪园。园中没有溪流,只有这个大湖,许多亭舍都是沿湖而建,若不想走路,可以坐船往返。”姚筠指了指不远处的湖面。 湖面广阔如镜,沿岸盛开了许多睡莲,粉白浅紫,十分清丽。此时,有几只鸳鸯、天鹅正在水面嬉戏。 沈照望着湖面,忽然问:“二表兄,这是什么?” 姚筠顺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对黑天鹅在交尾,顿时有些脸红,一时又不知他是不识得天鹅,还是不识得天鹅在做什么,便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个……” 沈照盯着湖面,神色惊愕,喃喃道:“这天鹅竟然……” 姚筠便知他所问的是交尾一事。于是不自在地别开目光,低声解释:“这是因为……天鹅成年后,为了繁衍……” “繁衍?”沈照重复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神色,看向姚筠,“……可是,这两只不都是雄鹅么?” 姚筠一愣,这怎么会?真是胡说。可他再望过去,仔细辨认时,却不由吃了一惊——这对天鹅体型健硕,颈粗而长,个头一般大,而不似常见的一大一小……果真是两只雄鹅!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向湖边走近两步,可再怎么辨认,这两只正在交尾的天鹅的的确确都是雄的! 他一时惊呆了。他虽知道禽鸟会发情交尾,可一旦遇见也不好意思注视,更没留意到竟有两只雄鸟交尾的事! 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些尴尬,都沉默下来。半晌,沈照开口:“都说世上万物顺阴阳之道,雌雄求偶,男婚女嫁。可这天鹅怎么却……难道阴阳之说有误,其实世间雄鸟可以成双,男子可以相好么?”他神情有几分困惑。 姚筠听表弟越想越偏,慌忙说道:“当然不是,世间男子怎能相好……只有禽畜是这样罢了。”这些生灵野性烂漫,偶然会有不循常理的稀奇事,不必太过在意。 沈照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表兄!” 两人转开话题,又聊起了别的,直到家仆过来请沈照过去看住处。 接下来两日,大家处得十分和睦。沈照除了陪伴母亲和舅舅、舅母,平日也常来找姚筠说话;姚筠见这表弟身上没有傲慢态度,也不似其他族中子弟喜欢卖弄才学、家世,心中亲近之意更多了一些。 这天傍晚,姚筠回自己住处,经过一段游廊,看到依栏长椅上散落着两本书。他心想大概是谁坐在这里看书,忘了拿走,于是便将书拾起,打算先保管一晚,明日再问主人。 回到屋里,他把书放在桌案上,就着灯光,轻轻捋平书上的折痕。整理时,他看了看封皮,第一本叫《燕堂志异》,他便知这是一本志怪故事;再看第二本,第二本却没有封皮,也不知是脱落了,还是被人给撕掉了。 于是他去翻看内容,结果才扫了一眼,就面红耳赤——信手翻到的一页上,满是描绘情爱欢合的字句……罗帷春深,颠鸾倒凤,醉眼流波,娇吟郑声……他红着脸急忙要合上,慌乱中却把书掉落,书本张开覆在地上。无奈,只得又捡起来,把压皱的书页一张张展平,这样一来,更多的淫艳字句展现眼前,似乎随便哪页都是写的春情欢好。姚筠面如火烧,颤抖着手尽快抚平。 即将整好时,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页上几行,突然发现,书中欢好的两人似乎都是男子! 他呆了一呆,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几行字,果真都是男子称呼。他又翻回去几页,抛开满篇的解衣厮缠、床榻调笑,书中对那两人的胯下之物毫不隐晦,描述得极为露骨。姚筠头皮发麻,满脸红透,心咚咚直跳。这书不但是艳书,还是讲男子相好的艳书!世上竟真有男子相好的事……再有,这书又是谁的,是家里人的,还是外头宾客带进来的……他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这书宛如烫手山芋,怎好直接打听主人?如果扔掉……若是宾客带来的,扔掉似也不妥。他思来想去很久,依然无法处置,看看时辰不早,只得沐浴更衣,先上床睡了。可是闭上眼,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字句又浮现脑中,两名男子宽衣解带、呻吟交`合……他烦躁辗转,努力要自己不去想这些不堪的东西,可还是脸上发烫,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将近四更,才勉强迷糊过去了。 第二日姚筠出门,总有些不自在,尤其见了男子,更觉异样。昨晚书中那些画面浮上心头,总也挥之不去,他心中惴惴不安,就像是做了十分见不得人的事。 在园里与众人坐下饮宴,他昨夜没睡好,又有心事,便不作声;但身旁的人也都懒懒的,没什么谈笑的兴致。最爱聊谈的姚笙想找些话来说,便问沈照:“表弟在这里住得还惯?” 沈照道:“都好。只是天热,半夜里会热醒一两回。” “是啊,岭南这里就是热,还是闷热……我们自小在这里长大都觉难受,何况你刚从北边来?你看,大家连赏花游船都没兴致。”姚笙摇着头。 沈照放下杯盏,拿扇子扇着凉:“确实不想动……都说心静自然凉,三表兄,可有什么让人平心静气的法子么?” “这个呀,最该问二哥!”姚笙眉毛一抬,笑着转向姚筠,“二哥静起来像老僧入定似的,哎,你说说,天这么热,要做些什么才能心平气和?” 姚筠稍作思量,答道:“读书和下棋,两样都好。” 姚笙眼睛一亮:“那就下棋吧,我也好久没下了!”又问沈照,“表弟会不会下?” 沈照笑道:“略知一二。” 姚笙很高兴:“那就是会了!我记得二哥屋里就有一副永昌棋,我们上他那里玩!” 姚筠微笑说好。于是三人绕过假山花榭,经过游廊,来到姚筠的住处。 进了书房,姚筠把棋子和棋盘找出来,姚笙接过,兴冲冲提议:“房里不够宽敞,我们到外头去下,再把吃喝的东西摆上!” 沈照笑着说:“三表兄说得对,就在外头吧。” 姚笙立即抱着棋到外面张罗布置。 姚筠本想招呼沈照先到外头的小厅用茶,可沈照这时却开口问:“原来二表兄平日也看神怪之谈吗?”他目光落在桌案上,那里,正放着那本捡来的《燕堂志异》。 “我……”姚筠一愣,正想说明这不是自己的书,猛然间心重重一跳——他想起那本、那本书也放在这里,就放在《燕堂志异》的下面,两本书是叠放在一起……昨晚,他一筹莫展时只把书暂时放在桌上! 那种书……若是被人…… 一时间他脸都白了。 “……这类神鬼奇谭我从前也看过,虽然多有胡编乱造、道理不通之处,可看看也是有趣,”沈照接着道,“二表兄信鬼神么?”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那本《燕堂志异》。 姚筠心怦怦狂跳,呼吸几乎停住,却又发不出声来阻止,眼睁睁看着沈照的手触上了书面。 忽然,沈照手又放开了。“二表兄是信佛?”他转而伸向另一本书《慈航传》,拿起来翻了一翻。 姚筠心下骤然一松,仿佛劫后余生,却还依然紧张,盯着沈照的举动。 “二表兄怎么了?”沈照见他不说话,转头看他。 “哦,我、我是……”姚筠方才紧张之下,根本没听见他说些什么。 “二表兄信佛么?”沈照又问了一遍。 姚筠定了定神,说道:“其实不算……只是看看佛家的一些故事,觉得有趣。” 沈照一笑,将《慈航传》放回去。“我看那些志怪的书,也是图个有趣,既这样,表兄能不能把这书借我,我晚上热醒时,可以看看。”他转而拿起那本《燕堂志异》。 这一下猝不及防,姚筠僵在原地,身上冷汗渗出。他眼看着底下那本万万不能示人的书就这样显露在桌面,惊慌中,不由往桌边靠近一步,想要把它遮掩起来。 “二表兄?”沈照见他又不答话,还神色紧张地往这边挨过来,像是不乐意的样子,便微微一笑,“表兄不舍得,那就罢了。”把书往桌上放回去。 放回去时,他登时瞧见那本不见封皮、只有空白衬页的书,好奇地拿起来:“这书是怎么了,没有封皮?” 姚筠脸色惊变,“这,这本……” “是脱落了?”沈照拿过案上的毛笔,蘸了墨,“二表兄,书名是什么?我给你写上。” 姚筠哪里知道,更无从编造,犹豫着不知这件事是该说还是该躲,张了张嘴,心中又急又乱,冷汗涔涔而下。 沈照等了等,没听见回答,疑惑地看过来:“……二表兄也不知?还是不记得了?”他见姚筠神情异样,索性放了笔,去翻内容。 姚筠脑中立时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知怎样才能避过这巨大羞愧。 沈照翻开一看,脸上就一怔,又翻两页,神情不觉变得异样,抬脸望了姚筠一眼。 姚筠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冲口而道:“不!这……”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这时姚笙跨步进来,催他们,“外头已经摆上了,走走走!快下棋去!”说罢一手拉一个地拽着走。 棋局已经摆在廊下,又摆上了茶点和水果。廊外有花木遮蔽,十分阴凉,不时过来一丝微风,令人惬意。 几局棋下来,姚筠不管与姚笙对弈,还是与沈照对弈,都输得一败涂地。姚笙忍不住问:“二哥棋艺在我之上,今日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姚筠目光也不敢抬,胡乱找着理由,“大、大概是,天太热了……” “也是,我看你脸这么红,当心中暑啊。” 这时沈照开口:“二表兄像是累了,我们改日再下吧。” 姚笙有些扫兴,也只得应道:“那好,二哥累了就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两人走后,姚筠稍稍缓了一口气,可一想到那书被沈照看见,那里面所写……他顿时又满脸通红,坐立难安。表弟心里怎么想?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又怎么看待姚家?他会不会回去把这事告诉姑母,乃至父亲母亲?那时候—— 想到此处,他又是焦急又是惶恐,满身汗湿,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晚彻夜未眠,翌日他做好了迎接大难的准备出门。出乎意料的是,大家一切如常,并未怎么留意他,看来沈照是没有说出去。姚筠略略心定,打定主意要同沈照解释清楚,可是连着两天,沈照不是陪着长辈就是与他人谈笑,他总没找到时机。 这天,园中听戏。台上唱的是《牡丹亭》的第十出《惊梦》,小旦婉媚含羞,唱到一支《山坡羊》:“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 腔调幽怨柔软,不胜多情。 姚筠本是端坐,听着这唱声,不期然想起那书中颠鸾倒凤满纸春情,顿时面红耳热,心中烦躁,无法再听下去,便悄悄起身离席。 往外走了几步,却撞见同样离席的沈照。他一怔,不知是不是该趁这个时候解释明白。 沈照见他欲言又止,主动过来。“二表兄要走,是不爱听这个戏么?” 姚筠迟疑着道:“……倒也不是。其实……我,我是听着有些烦……”说到这里,他顿觉不自在,难以再说下去。 幸好沈照也不追问,只说:“那么表兄是要回屋?不知能不能同行?我有话想同表兄说。” 姚筠正想对他解释那书的事,立刻道:“好。” 两人一路同行,沈照却一直没有开口。姚筠自己也不好在路上同他说那件事,两人便默默一直走。 到了姚筠住处,进了屋,沈照既不坐也不说话,仿佛在考虑什么。姚筠心想多半就是为了那件事了,既然表弟说不出口,少不得自己硬着头皮先来。 他正要开口,沈照这时却说话了:“这个东西二表兄收好。”从怀里拿了一卷什么出来,递给他。 姚筠有些疑惑,接过一看,顿时惊在当场,羞骇万分——这竟是一卷春宫图!这图笔迹清晰,笔法生动,图上变换交`合姿势的两人全身赤裸,神态迷乱,胯下更有高高耸起的阳`物,如剑直指……是一幅男男欢合的春宫图! 他面上腾地烧起来,不由手一软,将这卷图掉落在桌上。 沈照上前一步,正色道:“二表兄,不是我要多嘴,只是这样的东西实在……实在应该小心管好,我拾到就罢了,若是让别人看见,舅舅、舅母的颜面和家声该如何是好?” 姚筠虽然惊愕无已,但也听出沈照的意思,知道被他误会,急忙否认:“不,这不是、不是我的……” “这是我昨日在这附近拾到的,离表兄庭院不过二三十步。再说,表兄这里还……”沈照打住,望了一眼桌上书籍,便接着道,“我明白,你不愿让人知道,我不对旁人说就是。东西收好,下回别再大意了。”他将掉落在书桌上的春宫图卷起,递给姚筠。 姚筠哪里肯接,连连摆手摇头:“不不,真的不是!我没有这种东西……” 沈照见他着急激动,死不肯认,于是沉吟片刻后,将图放到一边,平静地开口:“二表兄无需急着否认,这件事也没有伤天害理……表兄既是喜欢男子,想必将来是要做人妻室的,有这类东西也没什么。世人皆有情性`欲求,难道表兄要让自己的夫婿做个和尚么?” 姚筠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一番话,脸瞬间涨得通红,惊愕羞恼得连辩驳都忘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沈照说完后,似乎也自觉失言,转身就出去了。 姚筠半晌才回过神,脸上火热不退。他心中烦乱,这到底……怎么会无端有这种事!难道……男子与男子之间真的能够相好吗?乃至缔结夫妻?世间真能不循阴阳之道? 他思来想去,困扰其中,午饭也没心思吃。挨到下午,他咬了咬牙,出了门来到湖边,找到种花养禽的匠人,硬着头皮问起了雄性天鹅交配的事。 匠人说,这些黑天鹅里有时可见两只雄鹅配成一双,但多数时候是一雄一雌,大家见惯了也不在意。 ——难道说,人也是如此?多数时候是男女成配,少数时候就是……他离开湖岸,一面往回走,一面思量。 没走几步,迎面就遇上了姚笙。 “二哥!”姚笙立刻过来,“今天几出戏唱得真好,你怎么早早就走了?我不是说了嘛,你正应该在席上多多应酬,也好叫别人知道姚家有位二公子啊!” 姚筠无心理会应酬不应酬的事,他正陷在雄鹅与男子的谜团中,忍不住脱口问道:“你说,男子和男子能够相好么?” “有什么不能!”姚笙话一出口,随即一怔,谨慎下来,“……二哥,你怎么问起这个?” 姚筠只好把目睹雄鹅交尾的事说了一遍,只说由鹅及人,不知世间是不是也有违反阴阳结合的事。 “原来如此!”姚笙顿时滔滔不绝起来,“男子之间相好古来就有!比如皇帝,会临幸相貌好的宠臣和太监,分桃断袖的故事,讲的就是这些,只是二哥不看这些书……坊间的风流艳书和画本就更令人叹为观止了,里头的东西,二哥你是打死也想不到!除了书上讲的,如今外头烟花馆里还有少年,实打实是男人,我有两个朋友还娶回去做了外室……你说这何止能相好,连姻缘都有了……” 姚筠既是震惊,又觉荒唐,此刻看他越说越得意,不由出言打断他:“娶了男人,还是从烟花之地……这么说,你也去过那种地方?”他盯着姚笙。 遽然被兄长质问,姚笙慌忙摆手:“没有……当然没有!他们、他们也曾叫我去,可我知道轻重,不敢胡来。” 姚筠又问:“坊间的书呢?你有没有看过?” “这个……”姚笙心虚,“我、我只是觉得新奇,翻过一翻……” 姚筠知道,他定是跟着那些世家子弟不学好,私下偷阅风月艳书,自己和沈照所拾到的东西多半就是他的。 “二哥,你可不要告诉父亲……哦,也千万不要让大哥知道!”姚笙拉着姚筠的袖子。虽然他敬佩的人是大哥,总看二哥有这样那样不足,但说到亲近,还是对这位只长他三岁的二哥更亲近一些。 姚筠道:“以后不许再看那些杂书!” 一向温和的二哥难得这么严厉,姚笙老实地低下头:“……是,二哥。” 两人走了一段,在岔路分开。姚筠想起今日心情烦躁,还未给雀鸟喂食,便折回去,来到荼蘼架下的鸟笼前,从一旁放置的袋中取了点小米,给小雀喂食。 他看看小雀扎得严实的断脚,心想再有两三天,就可以拆了。 “二表兄。” 姚筠回头,见沈照来到身后,心下有些窘迫,站起身来。 “二表兄,”沈照注视着他,语气诚恳,“小弟上午的话说得不妥当,向表兄赔罪。” 姚筠脸上不禁微微一红,“……不要紧,不必放在心上。” “二表兄当真不生我的气?” 姚筠轻声道:“当然,都是自家兄弟。” “可是,”沈照声音微微低下去,“若把我当兄弟,当初就不该骗我,二表兄明明就……却还对我说世上不可能有男子相好。” “你误会了!”姚筠着急起来,“我没骗你!……我也不喜欢男子!那本书,也根本不是我的……” 沈照脸色一沉,冷冷道:“我已说过不会告诉旁人,二表兄还这样否认,看来是丝毫不相信我了。” “不是!”姚筠急忙摇头,“我绝没有怀疑表弟的为人!可那些东西的确不是我的!” “那会是谁的?”沈照直直盯着他,“不是你,那就另有其人!……到底是谁的?” 姚筠一时哑然。要说出是三弟姚笙?这怎么能行?他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沈照见他如此,摇摇头道:“既然表兄也不知道,看来真是难解了。小弟还是把此事如实告知舅舅、舅母,请他们定夺吧。”说罢就向前走。 姚筠追上两步,拉住沈照,“等等!”他神情焦急,为难至极,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照望着他,缓和了语气:“若是外面客人的,那我不担心,我只担心表兄你。如果你真是对男子有……却一味隐瞒,将来舅舅、舅母给你操办婚事,岂不酿成大错?事关重大,我也是为你着想。” 姚筠急忙道:“这个你放心,我绝不是!” “那为何二表兄房里藏着那种书,又不肯说出真正的主人是谁?” 姚筠无言以对。 沈照转身便要走。姚筠情急之下不肯放手,“表弟!我绝没有骗你……你信我!” 沈照停下,“表兄实话不肯说一句,那些东西难道是天上来的么?我该怎样信你?” 姚筠心急如焚,却仍然无从辩解。 沈照看他如此,沉思了一下,说道:“表兄若真不是那样人,其实有个法子,若不介意,可以一试……”说到最后,语气踌躇起来。 姚筠忙问:“什么法子?” 沈照望了望他,开口:“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寻常男女不可亲近,亲近便觉有异;假使一个男子喜欢男子,那么他与男子亲近时,也一定有异,不似寻常人自在。二表兄……肯试么?” 姚筠大概懂了他的意思,可是男子与男子要如何亲近法?总不能像……那书中种种缠绵画面闪过眼前,他顿时涨红了脸,匆忙低下头,“……怎么试?” “也没什么……只是有挨碰冒犯之处,还请表兄不要见怪。” 沈照说完,看他不作声,便抬起手,试着轻轻按上他肩头:“这样觉得如何?表兄在不在意?” 原来是这样亲近。三弟姚笙说着话也会对自己牵牵扯扯,拍肩拽胳膊,不过是兄弟间要好而已。姚筠心里一松。“这没什么。” 沈照挨近了些,身体靠上他,手也略略收紧,便是搂着他肩膀的样子。“这样如何?” 挨得近,姚筠觉得热。这样挽肩搭背的亲昵状,熟识的人还好,可表弟虽是亲戚,却是第一次登门,彼此还不那么熟稔。但这并无大碍,他有些不习惯,却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沈照的手离开他的肩,游移到他背上,顺着他背脊慢慢滑下去。 姚筠不由得颤了一颤,感到那只手烫得很,心里顿觉异样,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本能地想要摆脱这种抚弄。 沈照跟上一步,警觉问:“表兄怎么了?” 姚筠生怕他就此认定自己是那种人,连忙掩饰道:“这里……站久了,太热……” 沈照看前面就是朱槿花丛,约有一人多高,微笑了笑,牵他走进去,站在花荫下。 四周花叶遮蔽,挡住了太阳,姚筠稍觉轻松,不料沈照却抬起手,轻轻抚摸他脖子。 姚筠不觉又一颤。少了衣物的阻隔,那只手更烫了,炽热地贴着体肤,他呼吸急促,脸上发烧,急忙偏过脸去,唯恐沈照发现自己的异样。 沈照低声问:“觉得别扭?” 姚筠心里着实别扭,却不敢表露,勉强开口:“只是……有些痒……” 沈照立即道:“冒犯了,表兄别见怪。”说着朝他身后站了一步,略拉开些距离。手却没有收回,而是在他后颈又摩挲了几下,接着去抚他头发。 这样的举动,别说兄弟,就是父母双亲,在成年后也未曾做过。姚筠异样极了,勉强任他抚摸,忍耐不住地皱眉:“……好了么?” “快了。”沈照放下手,转而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贴得极近,灼热的气息落在他颈间。 姚筠身子一僵,几乎无法再忍。哪有两个男人抱成这样?他正要挣脱,身后沈照开口:“看来二表兄是不大可能喜欢男人。”随即放开了。 姚筠舒了口气,以为终于了结,正要再次解释误会,谁知沈照却微微低下`身,将手放在他大腿处! “你!”姚筠又惊又恼,这也太无礼了!沈照不待他出言斥责,便道:“表兄别急,这同方才一样,不过一试……都是自家兄弟,你只当是玩笑打闹好了。” 姚筠无从反驳,只得站住,由着沈照撩开他衣摆,隔着薄薄绸裤,抚摸他的双腿。 他耳根发烫,浑身燥热,一阵不知名的浓烈悸动随男人的抚摸升起,呼吸更为急促,几乎颤抖了起来。他连忙暗暗咬住牙关,全身绷紧,只盼望何时能停下。 寂静中,沈照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直至将他双腿从上到下来回抚摸两遍后,才终于直起身。 姚筠早已快站立不住,此刻如蒙大赦,迫不及待要抬步离开,可沈照还在他衣摆下的手,竟一把摸上他双腿间令人羞于启齿的那处! “啊……”姚筠大惊失色,脑中嗡地一响,再也站不住,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被沈照环在怀里。沈照左手环着他,右手仍在他衣摆下揉弄。 姚筠剧烈挣动了一下,随即浑身酥麻无力,只能感觉到那处急涌而来的滔天欲潮……他从未尝过这样可怕的欢愉滋味,仿佛浑身的血都烧起来,魂魄都要抽离了。 快意急速累积至万重,骤然间激涨迸发,一时下`身尽被热流浸湿。他忍不住惊喘出声,浑身颤抖,待意识稍复,便羞愧欲死,眼眶都湿了,恨不能立即逃离这羞耻之境。 可他无力支撑,哪能跨得出一步?不是身后沈照环抱,早已跌在地上了。沈照低喘着,在他耳边道:“这是男女之间才会有的……可我明明是个男人,表兄怎么也……” 姚筠惊骇羞惭得不知怎样才好,一张脸烧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要离开。 沈照环得紧了一些,安抚道:“表兄别急,这也不能最终作准……还有一个小法子,若表兄能不受扰,那就彻彻底底不是了。” 姚筠不作声。 沈照温和道:“我知表兄心中不喜……若是小孩子还没妨碍,可大家已经成人,又守惯了礼数,难免……若有冒犯之处,我向表兄赔罪。这法子是最后一个,再没有别的了。” 姚筠半晌开口:“……什么法子?” 沈照道:“你抬头看。” 姚筠抬起头,目光越过身边的花叶向上望,望见一片晴空。这时骄阳暂时被云遮蔽,不见刺眼光芒,广阔天际可见几只飞鸟划过。 “……尽量心无旁骛,不要去想其他。”沈照道。 姚筠望着云天,心中略微平缓了些。 沈照待他放松,才摸到他衣结处,轻轻拉开他衣带,直接将手探入亵裤里。 姚筠惊得脸色剧变,猛地挣扎起来,扭身抓住沈照的手,极力要推开。 纠缠厮扭间,两人一起滚到地上。 “二表兄!”沈照抱住他,在他耳后急促地低声道:“表兄不要误会,我并非心存侮辱……这是验明正身的最紧要一步,如果不做,便要前功尽弃了……我们都是男子,又是骨肉兄弟,难道还学男女授受不亲吗!” 姚筠略一犹豫,挣扎弱了下来。 沈照又道:“除非表兄是……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我不是!”姚筠立即道。他仍是绷着身体,却没有再挣动。 沈照柔声道:“就是,表兄心怀坦荡,那就不必多想。”隔了一会儿,试探着将手重又探入他衣摆下,见他不作抗拒,便轻轻伸进亵裤里。 亵裤里一大片湿热粘滑,沈照心一跳,气息登时粗了几分,连忙屏息静气,手顺着赤裸的臀`部下移,摸到那缝间的幽深之处。 姚筠身子一僵,随即扭动挣扎起来——想不到沈照要碰的,竟是那种羞耻得可怕的地方!他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下意识地极力并拢双腿。 “表兄……表兄一定要心无旁骛!”沈照急喘着开口,空出的左手用力搂住他,“那图上说,如果是寻常男子,便会无动于衷,反之则沉醉迷恋、神魂颠倒!……表兄到底是不是,马上就见分晓!” 姚筠蜷紧了身体,却抵不过他的手按在自己下`身那羞耻之处,紧贴不放,一时难堪得颤抖不止,手紧紧抓住地上的草叶。 “……表兄,表兄别怕,”沈照轻声安慰,“你只当是大夫诊病,不妨事的……此事只有你我知晓,我誓不告诉旁人,你放心!” 姚筠不由心想,就算别人不知道,今天之后又还有什么脸面再与表弟相见?正自惶惑忧戚,沈照的手指便就着股间的湿滑,探了一指进入那火热的幽缝里。 姚筠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硬了,蜷缩得更紧,惊恐羞耻下语调都变了,于惊喘中听来像是哽咽:“你……” 沈照忙用左手反复轻抚着他的背。“表兄别慌……就是如此……”他也喘息不止,汗水直流,“所以说,要当作大夫诊病……诊出来表兄不是,便安心了……” 姚筠不语,只是急促地呼吸,嘴唇颤抖。 “若是疼了,你同我说。”沈照安慰地抚过他的背,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过了一阵,姚筠勉强将身体放松,被紧紧夹住的手指顿时向炽热深处滑去,他不由双肩一哆嗦,发出带着鼻音的低喘。 他听了沈照的话,权当是诊病,极力不去理会,睁大眼睛望向上方繁茂的花朵枝叶,又透过花丛间隙,望向湖天。可无论怎样抛却杂念,那在身子里进得越来越深的手指,还是令他满面烧红,羞得颤抖不已。 正在勉力支撑,沈照竟又探了一指进来!他一惊,缩紧了身体,忍不住开口:“这、这是……” 沈照揽着他的手忙抚了抚他的肩头,“表兄稍作忍耐,即刻便好……” 事已至此,姚筠还有什么话可说,只得照他吩咐,继续忍耐。 不多时,两根手指都已没入深处,稍停了停,便轻轻转动摸索起来。 姚筠任他用手指在下`身内转弄,皱紧了眉,胸口起伏得更厉害,鬓发全被汗湿。这感觉怪异且羞耻……哪有人会碰那种地方?就是自己,也从未碰过。幸而此刻背对沈照,否则难堪更上十倍。他只有更用力抓着地上草叶,强迫自己微微岔开双腿,忍受手指的作弄,想要尽早挨过去。 两人都不出声,寂静中只有气息急促。手指在那里头转弄了一阵,无意触到一处,姚筠背脊猛地一弹,蓦地失声惊叫:“啊……” 沈照揽着他的手赶紧向前一伸,捂住他的嘴。姚筠尽管嘴被捂住,身子却还急剧挣动。沈照与他厮缠着一道翻滚了两圈,停下来,待他稍见平缓,才放开捂嘴的手,转而轻轻揽住他,说道:“表兄……” “表兄,方才怎么了?” 沈照等了片刻,见他不作声,又试着抽了抽被他身子紧紧困住的手指,低声道:“表兄,事情已了……你让我出来。” 姚筠回过神,意识到他所说为何,一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僵了好一会,才略略放松。沈照将手指缓缓退出,退出时擦过身子里的感觉又令姚筠颤抖了一下。 沈照摇摇头,沉声道:“表兄的的确确是喜欢男子,不必再否认了。” 姚筠大吃一惊:“怎么会……我不是!” “我说过,寻常男子会无动于衷,可表兄怎么反应这样大?”沈照道,“我也说过,若是疼痛,便对我说……看来那也不是疼了?那表兄便是快活,是着迷得失态,对不对?” 姚筠满脸滚烫。“我……”这该怎么分辩……那滋味确实不是疼痛,是一种极其强烈的酥麻之感,整个人快晕过去,不由自主就要……难道这竟是快活吗?他越想越心惊,却还是坚决道:“可我真的不喜欢男子!我对男子从未……”他急得要转过身去,与沈照当面争辩。 沈照却快了一步,揽住他的左手一紧,右手从他侧卧的腰下伸过去,双手环住他,不叫他转身。“……既然表兄不认,那我们再试一次。”说话间,气息陡然粗重。 姚筠突然感到一样火热坚硬的什么抵在自己那处,不觉一怔,还未想明那是什么,就觉下`身一痛,那东西带着炽烈的热度冲进了体内! 他痛得闷哼一声——那东西远比方才的手指粗硕,下`身被猛然撑开,胀痛中带了些撕裂般的尖锐。他犹在震惊,就在这时,一大股热流竟随之喷涌在了他体内! 姚筠猛然一震,连挣扎都忘了,一时惊呆在那里。身后沈照重重喘息了几声,半晌才道:“……我也不知……会是这样……”话中带了些迷惑和窘迫,接着将他搂得更紧。 姚筠眼前一片水雾,浑身发烫,吃力地开口:“方才……你……” 沈照低声道:“你我如今,便是如那图上一样。” “……什么图?”姚筠还不甚明白。 “我还给表兄的那卷图。图上的男子正双双……” 姚筠想起那幅春宫图上,两个男人忘情交`合,露出胯下那粗大的……他先是一羞,接着骤然一惊——那如今自己与沈照……自己身子里,岂不是他的……那股滚烫激流,岂不又是…… 他双耳轰然作响,禁不住剧烈发抖,声音也抖得厉害:“你……”自己竟与表弟…… ——如此颠倒伦常不知羞耻,还在朗朗乾坤之下! “表兄,”沈照连忙柔声道,“表兄别慌……”一面安慰地轻抚他胸口。 来回轻抚间,手指扫过薄薄衣下的乳`头。姚筠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后挨,想要避开这只手。 沈照发觉,立即有意在他乳`头处不住揉抚,“表兄这里也碰不得么……还说不爱男子,怎么哪里都碰不得……” 姚筠满脸红透地呻吟出声,再一听他的话,羞愧更剧,颤抖着挣动起来。 沈照听见他这种声音,又被他一挣,只没入了小半的阳根立时重新挺涨起来,猛一前挺,齐根顶入了那满是滑腻热液的幽深处! “啊——”姚筠身子重重一震,惊叫出声。 沈照连忙又伸手捂住他的嘴唇,另只手环着他的腰稍稍定住,急喘着耳语道:“表兄再这样大声,满湖边的人可都要听见了……” 姚筠又惊又羞,红着眼眶摇头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去……” 沈照掌中软热嘴唇翕动,掌心登时一阵酥痒,陷在姚筠身子里的阳根又因他挣扎而更为粗涨,当即再也忍耐不住地凭本能冲撞起来。 姚筠无力挣脱,被他一手掩住嘴一手紧环着腰身抽送。沈照冲动如狂,在满是黏滑热流的身子里迅猛抽挺,令姚筠几欲晕迷,在他掌中不住喘息低吟。 数十下后,撞到某处,姚筠猛地弓起了身子,全无意识地用力咬住沈照捂住他的手! 沈照在这绝顶快意里,也不觉怎么疼痛,他勉强停下,松开手问:“……是弄疼了么?” 姚筠剧喘不语。 沈照便抚摸他脸颊,又去抚摸他身子,缓缓摸到下`身,却发现他前端根茎直直挺起,心中大喜,不由一笑:“原来不是疼,是喜欢得不得了么?”一面用手摩弄。 姚筠颤抖着又是一声呻吟,思绪涣散,已经顾不得再计较这些羞人话语。待体内粗壮的阳根猛然滑动,他背脊又一绷,再度被卷入爱欲狂潮中。 两人在花丛里翻滚不知几回,带得花叶簌簌摇动,彼此呻吟喘息不绝,衣物全部湿透。又一次宣泄后,沈照直起身,伸手折了一朵朱槿,摘去花萼,放入姚筠唇中。姚筠目光模糊,正急喘不止,忽然尝到一丝蜜甜,不觉一愣,有些迷惘。 沈照将花拿去,俯身吻了吻他嘴唇,望着他轻声道:“这花蜜极甜,表兄没骗我……可表兄为何却又骗我说,男子不能相好,只有禽畜才会如此?” 姚筠摇摇头,喃喃道:“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怎么会有……我真的不知……” 沈照看他满脸泪痕,神情迷茫,忍不住向他脸上一通狂吻,接着下`身一挺,又紧紧没入他双腿间的深处。 天色渐已黄昏,深红斜阳倒映在湖上。而湖畔不远处的朱槿花丛,花枝犹在微微摇曳。 日已高升,从纱窗里照进来满室明光,姚筠却还未起身。 其实他早早便醒了,想到昨日之事,便恨不得再昏睡过去,免得回想那场羞耻不堪。自己竟然……和表弟做出…… 他已记不得昨日与表弟荒唐多久,只知到后来他已全无意识。中途醒来一次,已是身在自己房中,沈照正在替他擦拭双腿,似乎还说了句什么,他实在疲惫,也没听清,就又沉沉睡去。 清晨再醒来,衣物已经换过。可下`身极为酸胀,便是稍稍挪动,也十分沉重吃力。外头送来粥点,他不愿见人,又不便下床,便推说没有食欲。下人说今日的粥是海参粥,用的是姑太太一家从北地带来的上好海参,最补精神,又配了本地出产的香菇、干贝,刚煮出来,十分鲜美,还说昨日表少爷走时曾叮嘱过,要他们伺候二公子多尝尝海参。 他想,这是姑母的心意,若是将来姑母问起,自己总不好答说没吃。于是靠在床头吃了一碗,让他们下去后,又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昨日的事之后,到底该怎么办……是当作从未发生还是……对了,沈照昨日是怎样将自己送回来,是否叫人起疑?自己又该怎样解释? 他心中纷乱,也没有睡意,索性拿起枕边一本书来读。 这是一本宋人编的《杂花诗集》。看了三四首,忽然看到一首《槿花》:“朱槿移栽释梵中,老僧非是爱花红。朝开暮落关何事,祇要人知色是空。” 他一怔,猛然想起那花枝摇曳、明红晃眼处,自己与表弟汗水淋漓…… 顿时满脸通红,心狂跳如鼓,把书放下了。 正在烦乱难安,就听见外头廊上的人声,由远及近: “前几日才担心二哥中暑,没想到果然中暑了……难怪昨日晚饭没见他。”是三弟姚笙的声音。 “天气炎热,这也难免。愿二表兄早日复原。”沈照的声音。 姚筠一听是沈照,心中便发慌,整个人更为烦躁。 姚笙忽然问沈照:“表弟这手是怎么了?” “哦,昨日湖边有只松鼠,我看他可爱,想要逗一逗,不承想就被咬了。” 姚笙顿时笑了:“那你该好好请教一下二哥。他也爱和松鼠玩,可从没见他被咬过一次。” “说得极是。” 两人说笑着,走进屋来。 姚筠局促极了,眼睛也不知看哪里好。 姚笙见他还没下床,忙问:“二哥今日可好些了?” 姚筠只得勉强开口:“不碍事……多谢你们。” “若是还不好,就该请个大夫了。”姚笙看他脸色不好,关心道。岭南夏日漫长,容易中暑,府里一直备有去暑热的汤方,一般的吃一两剂便好,用不着请大夫。但若病情严重,也不能耽搁。 姚筠连忙道:“真的不必,你放心就是。” 姚笙也就不再坚持。“那就多喝些凉茶,去去暑!……就是啊,这几日天气尤其闷热,吃的水果又多是荔枝龙眼芒果,好吃归好吃,未免火气重,我这就叫他们切西瓜来!”他四下一望,立刻皱眉,“这些下人都哪里去了?二哥身体不适竟也不在跟前伺候,只知道躲懒偷闲!” 姚筠忙说:“是我要他们出去的……想清静清静。”有人在旁,他便总有错觉,仿佛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事通通被人看破,于是叫他们全下去了。 沈照这时开口:“二表兄多半是昨夜没睡好,所以精神不佳。今日就别出门了,外头也热,还是在屋里多多休息。” 姚笙听了便道:“表弟说得对,二哥如果没睡好,就接着睡吧。反正今日也是喝茶闲聊,没什么事,那我就不吵你了。” 沈照见他转身,说道:“三表兄先走,我还有几句话对二表兄说。”待姚笙出去后,顺手关上门。 姚筠听他关门,心突地一跳,立刻紧张起来,侧过脸,望向窗子那边。 沈照拉了张椅子到床边,自顾坐下。 窗外是一排杨桃,枝叶秀丽,已经结了一串串青碧的小果;更外一层是垂挂着紫花藤的院墙。由于无路通行,所以终日宁静。 姚筠眼睛望着窗外,心下却无法宁静,听沈照坐过来半天不开口,忍不住出声问:“还有什么事?” 沈照道:“没什么,只是感慨感慨,昨日真是邪气,不但二表兄中了暑,我也一夕之间相貌变丑了。” 姚筠听了,不由转脸去看他。却见他相貌好端端的,哪里变了? 沈照微微一笑:“若不是变丑了,二表兄怎会看也不肯看我一眼?” 姚筠自他进来时,便不曾向他看去一眼。此时被他一说,更为窘迫,不由垂下目光。一垂下就看见沈照包扎起来的左手,意识到这正是自己……不禁脸一红,又随之想到当时那无以形容的猛烈酥麻,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沈照却拿起枕边的《杂花诗集》,往卷起的这页一看,先是沉吟,继而微微一笑:“表兄有悟性,能自己开解,落得洒脱……”他望向姚筠,语气低沉,“小弟就不行了,昨夜房里明明添了冰,却比前几日还热得难以入睡……到了后半夜稍稍睡着,就梦见表兄一片衣服也不穿,抱着我要与我……” 姚筠又惊又羞,急忙拦他:“……别说了!” 沈照笑了笑:“也对,今天来是有正事的,不该闲扯耽误了。”他从身上拿出一只小瓶,认真道:“昨日行事唐突……我从未与人这样亲近,不知轻重,怕是伤了表兄,所以今日带了药来,给表兄治伤。” 他说着就俯过身来,要去解姚筠腰带。 姚筠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你做什么?” “受了伤怎能不上药?”沈照对他道,又望向他腰下,“就算表兄不承认,我心里也清楚,毕竟那时我……” 姚筠满脸通红地打断他:“不必了!你回去吧!” “表兄不愿中暑好得快一些?”沈照耐心劝说,“如果表兄总是卧床不起,大家一定要起疑心的,我也为表兄担心。” 姚筠一愣,此时他下`身酸麻得厉害,动一动也费力得很,会不会一连好几天都起不得身?那三弟一定会请大夫来的,等大夫一看,自己根本就没有中暑,那时…… 他不禁踟蹰起来。 沈照温和道:“我是真为表兄着想,表兄不要误会。” 姚筠听他语气诚恳,如再激烈反对,倒好像自己怀了那种心思。可是这种事也太过难堪,教人怎么能重来一回?于是迟疑道:“你……” “我一定不看!”沈照道,“我是来向表兄赔罪,弥补昨日的过失……只要表兄尽早痊愈,我就放心了。” 说完,见姚筠没再出声,便继续伸手去拉他腰带。 姚筠心骤然急跳,可又实在找不着理由反对,只得暗地说服自己昨日更荒唐的事都已有过,眼下只为上药治伤,不必如此在意……他一面想着,一面红着脸侧过身去,背对沈照。 沈照拉开了他腰带,手指从瓶中沾了药膏,便探入他衣下,轻轻伸到亵裤里,才一碰到那赤裸的臀`部,姚筠身子就一缩,极为紧张,像是马上要挣扎甩脱。 沈照低声道:“表兄忍忍,即刻就好。” 说完,手向下滑去,摸到正中间的细缝里,先用指头揉按起来。 姚筠一颤,惊喘了一声,本能地蜷起。 沈照停了手:“表兄别怕……放开些,上药才最要紧。” 姚筠过了一阵,才勉强放松,沈照又揉按了两下,才将手指缓缓探了进去。 又是那种令人战栗的羞耻之感,身体最不堪处被人摸索。姚筠强忍着任他越探越深,额上渗出细汗。 药膏清凉柔和,给肿胀酸疼处带来一阵舒适。沈照将手指没入后,停了一停,便轻轻搅动起来。 姚筠不由发出一声呻吟,绷紧了身子,那根深陷其中的手指立时被紧紧裹住,无法稍动一动。 沈照喘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表兄要是再这样,小弟就要误会了……” 姚筠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只得死死咬住牙关,双手抓紧床头柱栏,放任那根手指随意揉弄。 沈照转动手指,将那火热幽径尽情揉按了一番,才慢慢退出。姚筠紧咬的牙关都在发抖,眼角发红——有两次手指擦过最敏感处的边缘,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令自己压抑住。 终于熬了过去,他无力地靠在床头,不住低喘,渐渐才平息下来。 沈照替他系回腰带,又伸手挽住他肩膀将他挪转回来,正面对着自己:“表兄,我们接着上药。” 姚筠疑惑看他。 沈照目光落在他胸前,盯着那里,“昨日冲动,顾着表兄喜欢,一时没克制,恐怕也伤着了……” 待姚筠明白过来,不禁脸都烧透了,连声道:“不不!……我没有!” 他想分辩说自己既没有喜欢,也没有受伤,可沈照却道:“表兄不必隐瞒,伤了怎么能不上药?就如刚刚一般,我不看就是了。” 姚筠急道:“我没受伤!……你快回去吧!” “表兄急着赶我,可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沈照看着他,“既然坚持说没有受伤,那就让我看一看?” 姚筠一怔,顿时羞窘得说不出话来。这怎么能……他立刻摇头。 “不肯让我看,必是有隐瞒,多半是受伤了。还是上药吧。”沈照重新拿起药瓶。 “不不不——”姚筠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才能说服他,一再重复道,“我没受伤,确实没受伤!你也不必看了!” “又不让上药,又不让看,这哪里行?小弟是不可能放心回去的。”沈照摇摇头,斩钉截铁道。 “你!”姚筠又惊又气,他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你、你一定要这么对我?” 沈照缓了语气,挨近他:“昨日弄疼了表兄,我实在过意不去……表兄受了伤,我不能袖手不管。”说完手就探向他衣襟,“来。” 姚筠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要他碰。 “那就让我看看?”沈照停着,没有往前,“只看一眼,叫我知道没有伤着就是。” 姚筠不放手。 “……今日还要向舅母问安,对她细说你昨日中暑的情形,解答你为何缺席,”沈照注视着他,“如果再耽误,就要迟了。” 姚筠听他话中意思,神色一变,抓住他的手缓缓松却。 沈照伸手去解他衣衫。 姚筠紧捏着双手,胸口急剧起伏,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脸上更不用说。他转脸望向别处。 沈照将他衣衫解开,轻轻扯落肩头,露出白`皙胸口上两处浅红的乳`头,正因羞涩而挺立起来。 沈照气息随即粗重,直直地盯着,目光炽热。 姚筠被他这样看,羞得浑身发抖。 “……我看,好像还有些红肿,”沈照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面凑近过来,“不如……” 姚筠再也无法忍受,猛地将衣服拉上,“……你出去!” 这语气已是十分恼怒。沈照挨了呵斥,并不生气,但也不依言起身,而是坐在椅上不动,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我也想告辞,可是……眼下还不行。” 见姚筠气恼地望来,他为难之色更深:“说出来多有冒犯……我实在是起不得身。”他掀开自己衣摆,只见下`身赫然是勃发之态,将衣料高高顶起。 姚筠登时说不出话来,神情难以形容。 “我也想快些走,不惹表兄厌烦……所以,还请表兄帮一帮我。” 姚筠又惊又羞,猛地别过头,“这怎么行!我……” “我也曾在昨日帮过表兄,所以表兄知道,这不过是瞬时的事,绝不会耽误得久……我也是为了要快些告辞,才向表兄讨个举手之劳,难道连这都不允吗?” 姚筠没答言,片刻后涨红着脸开口:“……你就不能自己……” “不能!”沈照神情认真,“我自己来和表兄帮我,差了十万八千里。” 姚筠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犹豫片刻,不愿再行纠缠,于是硬着头皮,缓缓将手伸过去。 “且慢,”沈照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样不妥,要是弄脏了衣物,岂不更走不出门。”他将自己腰带松了,亵裤解开,那怒张的欲`望就这样赤裸裸地跳了出来。 姚筠一僵,手顿时伸不过去,更无法再多看一眼,惊慌失措地别开眼。 沈照望着他酡红的侧脸,“我也不怪表兄嫌弃……我只怪自己不好,上个药就想入非非不能把持,加之刚才,又看了表兄的……” “住口!”姚筠羞愤交加地打断他,“你住口!……别再说了!” “是。”沈照应道,微微偏头,“小弟一时懊恼才会失言……表兄肯帮一帮我么?” 姚筠沉默了一下,终于微微颤抖着手,缓缓握上那粗涨高挺的男根。 才一触碰,就被烫得几乎握不住,那处的灼热,仿佛透过手心直窜上全身……姚筠咬紧牙,极力定了定神,学着昨日沈照所做的,生涩地抚动起来。 沈照气息一重,背脊一阵酥麻,喘息出声。 感到掌中之物又粗挺了一些,姚筠心跳得更快,也不敢看,只是重复抚动的动作;听着沈照喘息声重,也不敢抬头看他眼睛。 没多久,便觉要握不住了,姚筠只好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握上,双肘撑在床沿,未束的长发垂落,随着抚弄的动作微微摇荡。 这哪里是瞬时的事?……明明过了这么久,却还不见……姚筠又是着急又是烦乱,不由低头看了看掌中,一看之下,那粗壮硕长就令他一惊,想到昨日就是这东西在自己身子里……他不禁猛地一颤,手一软,几乎失去了力气。 沈照见他撑在床沿吃力的模样,便搂住他,让他倚在自己怀中。姚筠勉强继续握着抚摩,可是身软耳热,手上无力;沈照正要到达顶峰,便猛地将双手握上去,就这样握着他的手飞快摩动,数下之后便喷发出来。 沈照沉重喘息了几声,渐渐平复,就低头对着姚筠脸上一通亲吻:“多谢……还是筠哥心疼我……” 姚筠回过神,已是被他亲了好几下,连忙要推开他。 沈照也不勉强,扶他躺回床上。自己整了整衣物,又起身将地上的那滩白浊清理了,才对姚筠微微一笑:“筠哥好好休养,小弟告辞。” 他走后,姚筠更是心烦意乱。昨日已经……今日,还又做了这样的事!往后该怎么办? 他书也无心看了,独自闷闷躺着。到了中午,小妹姚笑儿也来探望,带来了莲子汤与薄荷脑,嘱咐哥哥当心暑热,又说已经吩咐了人按时给雀鸟喂食,让哥哥放心。 姚筠感激地谢了。 笑儿走后,一整天便再没人来看他,对他来说倒也清静。 一两日后能起身了,他咬了咬牙,将那没来得及丢弃的艳书与春宫图拿出来翻看。无论是书还是图,身在下方的男子果然都是用后庭承欢,承欢时,不管是书中语句的形容,还是图上人物的神态,确实都是一派沉醉着迷,欲仙`欲死。 难道自己当时也是如此吗……记得那天与沈照荒唐时,那通身的酥麻战栗……上药的时候,自己也几乎克制不住要脱口呻吟,甚至前端的孽根竟也在衣下挺起……想到这里,姚筠又在心底骂了自己不知多少句无耻。 恐慌不安间,他又想起三弟姚笙曾说的“男子当应酬,除非是女眷,才埋头不问外面事”那番话。难道自己当真有女子心性,所以才会……其实自己本就钟情于男子,只是从前一直不知道而已? 他不住地猜测怀疑,备受煎熬,没有一刻安宁。这两日他总不出门,不愿见人,尤其不愿见沈照。真不知表弟何时才会走? ——可姚氏夫妇在沈夫人母子来的第一天就热情地说了,大家多年未见,难得团聚一次,妹子和外甥一定要多住些时日,少说也要住上一个月才行。 今日,姚夫人请沈夫人到她院中用早饭,子女们作陪。姚筠明知沈照一定在座,却找不着理由不去,只得按时到了。 姚夫人院中盛开了大朵月季,粉艳鹅黄,晨光中明丽好看。大家见面说笑几句,又看了看花,就入座用饭。 姚筠想沈照一定坐他母亲身边,于是拣了一个离沈夫人甚远的位置坐下,可才一坐下,沈照便过来,坐在他身边。 姚筠顿时周身不安,可又不能再换位子,只好努力显得若无其事。 沈照笑着问他:“二表兄身子可好了?”一面在桌下轻轻捉他的手。 姚筠冷淡道:“还好,多谢。”一面挣脱了他的手。 “这两日我心中挂念二表兄,本想再看望,又怕打扰,所以没去,表兄可别见怪。”沈照重又捉住他的手。 “……天热,最好不来。”姚筠又要挣脱,可沈照攥得紧,他挣不开,一旦用力拉扯又会被众人发觉,只好任手在桌下被沈照抓着,不由脸色一僵。 隔了两个座的姚笙看到姚筠,连忙招呼:“二哥,你可有三天没露面了!我还说你这中暑再不好,我就要去请大夫了!” 姚筠忙说已经好了,要他不必担心。 提到中暑的事,姚夫人便不好意思地对沈夫人开口:“筠儿前几日中暑,还是照儿一个人把他送回去的……府里这么多下人,竟没有一个济事的,真让妹子见笑。” 沈夫人含笑道:“这些孩子在自己家里走动,不喜欢时时有人跟着,也是常事,不怪下人。” 姚夫人眉头一松,随即赞道:“也多亏有照儿在,才没出什么事……照儿年纪轻轻,做事却很稳妥,为了照顾筠儿,连晚饭都迟了……筠儿,还不多谢你表弟!”她吩咐姚筠。 沈照没料到姚夫人突然这么说,连忙道:“舅母客气了,只是件小事……何况,何况表兄先前便已谢过了。” 沈夫人也道:“他们兄弟间互相照顾,本是应当,有什么谢不谢的。” 这时姚筠开口:“多谢表弟。” 沈照望着他没答言,在桌下轻抚他的手。 说话间,早饭已经摆齐,大家开始用饭。趁这时候,姚筠将手挣脱,放到桌上来。 早饭的主食是包子、点心、米粉和粥。包子有肉包子、梅菜包子、芝麻花生包子;点心有马蹄糕、香芋酥、煎粽子、三鲜小春卷和桂花糯米藕;米粉有碎肉香菇米粉、文蛤虾仁米粉和素米粉;粥有鳝鱼花蟹粥和绿豆百合粥。配了荤素凉菜四碟,又配了各种佐餐小菜。 众人一面吃,一面赏花闲谈。清早暑气不那么重,有徐徐晨风吹拂,令人适意。 姚筠吃了半碗绿豆百合粥,就放下筷子,想要离席。沈照一看便道:“二表兄才吃这点怎么行,可要多吃一些。” 他说这话声音偏高,于是众人都朝这边望来。 姚笙马上赞同地接话:“表弟说得对!二哥,我看你正是体弱才会受了暑气,吃得这么少,下回又该晕倒了!” 姚筠脸色不好看,也没有动筷的意思。沈照连忙道:“二表兄大概是刚刚病愈,所以没有食欲……就看在我的份上,没食欲也多吃些吧!”说着,夹了几样点心放他碗里。 姚夫人顿时又对沈夫人赞道:“照儿真是懂事!男儿家难得这么心细……还是妹子教导有方啊!” 众人注目下,姚筠不得不拿起筷子,一一吃下沈照夹给他的点心。 散了席,大家在附近随意漫步游赏。沈夫人看了看院中景致,赞许一番,又谢嫂子款待的早宴,称她操持有方。 姚夫人笑容满面,谦了两句,说道:“请妹子来用早饭,是因为晨起较为凉快。否则再过一会,日头可就毒了。” “还是嫂子设想周全。”沈夫人笑着抬头,只见天空晴朗,今日必然又是一个艳阳天。她眺望着,忽然望见不远处的山峰,明媚天光下看起来郁郁葱葱,“……这是齐山罢?” 姚夫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头笑道:“妹子还记得!” 旁边姚笙问:“姑母也知道这是齐山吗?” 姚夫人笑道:“你姑母自小在这里长大,能不知道吗?……只不过你还没出世,她就嫁到北边你姑父家了。” “哎呀,我糊涂了!”姚笙连忙道。 沈夫人莞尔:“虽说隔了二十多年,可回到家里,却样样都还记得……说来也就只有照儿是不认得这些的。” “那就让表弟到山上玩一趟!”姚笙兴奋地提议,“齐山离这不过四五里,山上有不少景致,正是避暑的好地方……今日天气又好,正好出行!”说完他就招手唤沈照过来,提了游山的事。 沈照欣然答应。 姚笙又问母亲和姑母去不去。 姚夫人笑着摇头:“我和你姑母还有笑儿已经定了今日游湖,要在船上听琴,就不去了。” “不去也好!”姚笙笑着说,“等你和笑儿换衣准备,到出门的时候,恐怕太阳都下山了!” “你呀!”姚夫人笑嗔,“这张嘴就是讨人嫌!……对了,你们早去早回,天黑之前回来用饭,你可不许玩疯了。” 姚笙不服道:“怎么知道是我玩疯了?如果是表弟流连忘返,要在山上待得久呢?” 姚夫人一愣。“这……” 沈照微笑道:“我们一定早早回来,不让舅母担心。” “还是照儿懂事!”姚夫人喜笑颜开,又骂姚笙,“你看你,若有人家一半懂事就好了,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是是是!”姚笙毫不以为意,一阵风地跑出去,“我再问问他们,还有谁愿去!” 姚夫人叮嘱地喊道:“记得让跟着的人把吃的喝的都带上,雨具也带上!” 沈夫人转向沈照,示意:“照儿。” 沈照走近过来。 沈夫人轻声道:“为娘托你一件事,你上了齐山,替我在桃花观里还一个愿。” 沈照问:“什么愿?” 沈夫人微微一笑:“在桃花观里,大家只会许一种愿。” 沈照立即猜到,笑道:“娘亲既已如愿,怎么不亲自还愿,这才算有诚心嘛。” 沈夫人笑道:“今日应了你舅母的约,过几日自然会去。既然你先去了,就先替为娘尽个心吧。” 这时姚笙过来:“我问了,大哥愿去,我再找几个亲戚家的兄弟。” 沈照问:“二表兄去不去?” “他说不去。” 沈照道:“我去劝他。他在哪里?” “刚往湖边去了。” 姚筠将小雀断脚上包扎的细布拆了,看它腿脚恢复如常,放下心来。他站起来打算回去,一转身就看见了沈照。 沈照笑着道:“它这么长日子不能动,如今好了就急着往树丛里飞……怎么筠哥恰恰相反,在屋里闷了好几日,却一点不想出门呢?” 姚筠知道他说的是游山的事,垂眼道:“我不去了。你们尽兴。” “出门散心是好事,筠哥真的不去么?” 姚筠道:“多谢关心,你们去吧。” 沈照走近两步,低声问:“筠哥是不是身体不适?……都怪我,以为你很快能好,向舅母转述时太轻描淡写了,现在看来,该重新向舅母禀报,认真为你请一位大夫才是。” 姚筠听他又来这个,难忍心中愤懑,抬眼直视他:“……沈照!” 沈照笑着望他:“请大夫太费事,筠哥不如同我们到山上走走,游玩一趟,病一定会彻底好了。” 姚筠握住双手,在袖下隐隐发抖。自己已经平白无故忍受了许多羞耻难堪,如今还要被人这样欺负!他心中陡然一阵委屈,却没有作声。 “筠哥,”沈照连忙靠近他身边,轻声道,“筠哥不要生气,全是小弟不好……我只想你出门走走,别无他意。” 姚筠沉默半晌,还是迈出了步子。 路程近,一行人步行过去。下人备了一辆车同行,车上放了吃的用的,若谁走累了,便可上车歇息。 到了地方,众人把车停在山下,沿着林木遮蔽的山路慢慢上山。齐山树木繁茂,鸟鸣悦耳,不时有凉爽山风吹来,教人心中舒畅。 “这山不算高,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山顶,”姚笙对沈照介绍,“前面有两条路,左边通往九龙飞瀑,右边通往桃花观,这也是齐山最有看头的两个地方了!哎,表弟,你会不会水?” “不敢说会,算是淹不死。”沈照笑道。 姚笙哈哈大笑:“那你一定要同我们下去亮亮身手!我跟你说,这里的水最好,清澈甘甜,就算不会水,下去多喝几口也是一桩美事!” 另几个年轻人也不禁笑起来,纷纷起哄:“待会沈兄弟就摁着他的头,让他在水里多喝几口!” 哄笑正起劲时,沈照转头往后看。 姚筠走在最后,虽不说话,可一路望着林木山花,脸上也露出欣悦之色。此时听到他们的玩笑话,不禁也流露微微笑意。 沈照停住脚步,让众人往前面去,等姚筠走上来,才与他并肩继续走:“筠哥。” 姚筠一看是他,便不理睬。 “筠哥还生气?我是真想让你出门散心,偏偏嘴巴不争气,见到你就不会说话,又说了不中听的……筠哥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可好?”沈照笑着端详他神色,轻声道,“筠哥总不会为出门的事从此恨上我了吧?” 姚筠不由看了他一眼。自己虽恼他三番四次胁迫,可倒也谈不上恨。他是亲戚家兄弟,年纪又比自己小几岁,自己多少还是当他小孩子顽劣,不愿认真计较。 ——只是自己与他之间的那种事,未免…… 沈照见他微微皱起眉,便笑着对他说:“筠哥实在生气,就多骂我几句好不好?” 姚筠听了,脱口说道:“你还用得着骂么?” 沈照一愣,随即暗暗好笑。“是,用不着。那筠哥的意思,是要打我么?”他微微偏头,望着姚筠。 “打你做什么。”姚筠不欲理睬。 “做什么都行,谁让我那天弄疼了筠哥……” 姚筠脸一热,羞窘气恼下,加快了步子。 沈照笑着跟上去:“我失言了,筠哥别生气。” 这时他们来到岔路口。前方山路分为两条,一条向左,一条往右。姚笙他们显然是往左走了,那方向还远远传来笑闹声。 可是沈照似乎连犹豫都没有,径直就往右边那条路走。 姚筠不由停下,开口问道:“你不去九龙潭了么?” 沈照回身,微微一笑:“听说这里的桃花观很有名气,我想去看一看。” “可这个时候……”姚筠疑惑着,见他又要向前走,连忙追问,“你一定要去么?” 沈照点头,问:“难道这条路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姚筠说完,也往右边走过来。沈照是客,不能留他一人在陌生的山中行走。 沈照见他过来,顿时露出笑容:“筠哥也愿意和我一同去吗?” “你第一回 上山,不知道路。”姚筠道,“一个人走,母亲和姑母知道了也不放心。” “多谢筠哥!”沈照笑意更浓,去挽他的手,“……除了舅母和娘亲,筠哥大概也不放心我?” 姚筠避开他的手,没答言。 沈照也没追问,含笑与他一同走。 越往上走,树荫更为浓密,山花也更为繁盛,不时有几只小猴子在林间攀来荡去。日头到了上午最炽烈的时候,抬眼望去,远远可见峰顶一片耀眼阳光。沈照问:“桃花观是在山顶么?” “不是,”姚筠向上指了指,“就在半山,再走一段就到了。” “半山有桃树?” 姚筠点头:“对,有一片桃林。桃花观本名桃花仙人观,是求姻缘的地方,每年桃花盛开时,许多游人总会前来赏桃花、求姻缘……这里气候暖,不到二月桃花就会开放,像这个时候,花早就谢了,加上天气炎热,所以游人通常会到九龙飞瀑看水。”他说着,看了一眼沈照。 沈照知他疑惑,便微笑说:“花开有花开的好处,不开也有不开的风景。何必非要走人人都走的路、看人人都看的景色?” 姚筠微微一怔,不禁笑了笑:“……表弟很有见解。” “难得听见筠哥夸我,”沈照目光一亮,扬起眉梢,“看来筠哥是不生气了?”说着又要去拉他的手。 姚筠照旧避开了。 两人一路前行,姚筠尽东道主之谊,每到一处都给沈照介绍解说,但凡沈照有问,总会解答清楚。 正走着,沈照忽然看到山路边有一丛颇为奇特的植株,叶子一排排有如凤尾,中心似一个圆盘,里头结了一大捧红色的果实,每个约有栗子那么大。 他好奇地俯身,摘了一个。 姚筠转头看见,忙喝止他:“这个有毒!” 沈照吃了一惊,不由反复看了几眼这红色果实。“这有毒?” “这是铁树,”姚筠指了指那丛凤尾叶植株,“它难得开花,可开花后结出来的果子却是有毒的,万万不能吃。若是中毒深了,还会危及性命。” 沈照点点头:“原来如此。” “有些草木有毒性,不但不能入口,甚至不能碰一碰。除了草木,还有毒虫……”姚筠说到这里,想起什么,“对了,你身上带了香袋吗?” 沈照不解。“什么香袋?” 姚筠不禁皱眉,数落姚笙:“三弟也真是,这个都不给你,就叫你来。”他从身上解下一个浅黄色绣芭蕉叶的香袋,递给沈照,“你先带着。” 沈照接在手里,闻到一股带有药味的香气。“这是你做的?” “袋子是笑儿绣的,里头药草是我装的。你带在身上,好驱避蛇虫鼠蚁。” 沈照忙问:“那你怎么办?” 姚筠摇摇头:“不要紧,这条路是游人走惯了的,只要不进浓密的草丛灌木,不会有什么事。你带着吧。” 沈照望着他,流露笑意:“……筠哥这样关心我。” 姚筠不与他对视。“你出了差错,我怎么向姑母交代。” 沈照将香袋系到身上。“那我可要离筠哥近些,别叫筠哥为了我被毒虫所伤。”他立刻挨近了姚筠走,两人衣服都擦碰到一起。 姚筠不由稍稍拉远了一些。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下问沈照:“你是不是渴了?”沈照去摘野果子,莫非是口渴的缘故? 沈照被他突然一问,有些奇怪,但也如实答道:“还好,不很渴。” “糟糕,”姚筠道,“我们没带上吃喝的东西。”水果和点心都是家丁带着,全跟着姚笙他们去了九龙潭那边。眼下他们两人身上,什么也没有。 沈照也想起来了,顿时一皱眉。游山至少用个半天,一定会在山上用午饭,这下,没吃没喝,可得饿着肚子爬山了。他看向姚筠,认真道:“都是我思虑不周,带累你受罪!”语气十分内疚。 姚筠温和道:“没事,我早饭吃了很多,不饿……”想到早饭间的事,他不禁有一丝窘迫,忙转开道,“你要是渴了,前面有一处泉水,马上就能走到。” 向上又走一小段,果然看见一道清亮泉水自高高的岩间淌落下来,注入草木底下蜿蜒的溪涧。沈照接水喝了一口,清凉甘甜,果真如姚笙所说,水是好水。 两人各自喝了几口泉水,倚在岩边树下,暂作歇息。 天气比刚上山时更热了,连山风的吹拂都解不了这酷暑时节的闷热。游人都往九龙飞瀑那边去了,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人,格外寂静。 忽然,不远处的溪涧里响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 沈照过去,蹲下`身一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是什么?是鱼么?” 姚筠跟着过去,一看水中,就笑了:“这是鲵鱼。” “这鱼还长着脚?” “对,”姚筠看着在浅浅溪水底爬行的鲵鱼,笑道,“它不但有脚,还会叫呢。” 会叫的鱼?沈照好奇,将鱼捞在手里,想听听是怎么个叫法。 姚筠一看,随即提醒道:“当心它咬你!” 沈照微微一愕,一不留神,鲵鱼从手里滑了下去,又迅速钻入溪水里。他回过神,站起身,笑了笑:“就算咬了,也总没有你咬得重。” 姚筠脸一红,返身离开溪涧,站回岩边树下。 沈照笑着跟过去。山风时而吹拂,时而静止,短暂的静止间忽有一股幽幽清香传来,沈照望去,原来旁边有两丛野生茉莉,花朵洁白如雪。 他不由心中一动,问姚筠:“见过雪么?” 姚筠摇摇头:“没有,这里终年都不下雪。” “我家那儿每到秋冬都会下雪,周围草木也都是些耐寒的,像红松,紫椴,白头翁,榆叶梅……” “这些我都不认得,”姚筠好奇道,“好看么?” “好看。那里的鸟兽也好看。” “都有什么啊?”姚筠很感兴趣地问。 “有虎,有貂,还有丹顶鹤……不过,它们虽然漂亮,可凶得很,不知你怕不怕。” 姚筠不禁笑了笑,表示自己不怕。 沈照眉一扬:“别的不怕,大老虎你也不怕?……佛经上说,佛祖心怀慈悲,情愿舍身饲虎,筠哥也是这样的么?” 姚筠还未答言,风骤然大了起来,把衣袍吹得飞舞,周围草木一片哗啦作响。两人抬头一看,一大片浓云正急速聚拢,天空发暗,眼看就有一场大雨。 雨具都在九龙潭那边,何况这雨的势头,怕是有伞也挡不了多少。姚筠道:“桃花观就在前面,我们加紧过去。” 沈照道:“好!” 才跑出几步,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初时零星,继而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好在,已经看到了前方桃花观的一角飞檐。沈照脚程很快,他拉着姚筠,一气冲上去。雨已很急,虽然山道上树荫浓密,遮挡了不少雨水,可等他们跑进桃花观里,衣物也是湿了大半。 桃花观的正殿不大,陈设也少,除了桃花大仙的神像及供桌外,就只有两张椅子,和一个坏了的小香炉。 沈照问:“这里没人么?” 姚筠说:“那个道长师傅,大概又出去了。”桃花观里只有一位老道,平日贪杯,三天两头下山打酒,有时在观里坐着,也是醉醺醺的,任凭游人自己拜神烧香。 这时,外头的雨已经是倾盆之势了。 “这是骤雨,来得急,停得也快,”姚筠望着屋外,“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忽然手臂上一热,不由转头看向沈照。 沈照抓着他的手臂,望着他道:“筠哥,我看你衣服都湿了,不难受么?” 衣袖已经湿透发凉,被那只手一握,便觉格外热烫。姚筠见沈照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心一紧,退开一步,欲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沈照手半点不松,挨近了一步:“湿衣服穿在身上,易得风寒,不如暂时脱下来晾一晾……” 姚筠听到脱衣,不由一惊,涨红了脸立即摇头:“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沈照更挨近他,松开他手臂,转而抚上他的背,贴着他背上湿透的衣料向下滑,“你看……你身上湿了这么一大片,怎么能继续穿着……” 不仅背后,姚筠身前也湿了大半。夏衣单薄,一湿就透,此刻湿漉漉贴在身上,近似半`裸,隐隐能看到他胸前两处浅红的乳`头。沈照喉头燥热,呼吸发沉,探手就去拉他衣带,“我替你解下来……” 姚筠被他火热的手摸着后背,已是脸上羞恼,此刻见他探手过来,急忙推开:“不必了,放手!”一面转身向外走。 “筠哥!”沈照索性一把抱住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姚筠脸色立时变了:“……沈照!”他挣了几下,奈何搂得紧,动也动不得。“你……” 沈照手探到他胸前,摸到他湿衣下的乳尖。“啊……”姚筠不由颤抖起来,满脸羞红。 沈照揉按着那里,令他浑身战栗,眼角泛湿。“筠哥这里还是那么碰不得……”沈照低喘着道,“不过,最碰不得的地方,还是你身子里面……” 姚筠腰身一颤,恨不能捂住双耳,又感到他炙热坚`挺的下`身隔着衣料抵着自己,不由连耳根都红透了。 “实不相瞒……自从上回以后,我就时时想与筠哥亲近,日思夜梦就像生了病一般……”沈照缓缓摸弄他身子,一面亲吻他一面低声道,“三表兄说你像出家人,可你身子这样碰不得,人又害羞,哪里像出家人寡欲无情?那一定是说你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肠了……不知你肯不肯发发慈悲,舍身成全我?” 姚筠给他亲吻摸弄得羞颤不已,徒劳挣动着,喘息地开口:“不……岂能,岂能在这种地方……” 这里是庙观,清净之地,绝不该有无礼举止,更何况是…… 沈照顿时面露喜色:“原来筠哥是肯的,只是嫌地方不妥……怕人看见……”于是搂着他转到神像后,那里有一道半垂纱帘,略略能遮挡一二。“这样如何?” 姚筠连连摇头:“不……” “筠哥不能成全我么?”沈照从他身后抱着他,抚摸他身体的手一路下滑,解了他衣带,握住衣物下已经挺起的欲`望,不住抚摩,在他耳边吐着热息,“再不与你亲近,我真要生病了……我出了差错,筠哥怎么向娘亲交代?” 姚筠感到体内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压抑不住地发出几声颤抖的低吟,几乎站立不住。随着顶端几下加重的抚动,他背脊一麻,面红耳赤地喷发在沈照手中。 沈照松了衣带,将一手热液尽数抹上自己的勃发,一面吻他后颈,一面将沾了剩余湿黏的手指伸进他亵裤里,探入那火热紧窄的幽深,揉弄着缓缓上滑。 “……嗯!”姚筠本能地夹紧双腿,却只更清楚地感到那两根湿滑的手指在体内潜行,越来越深……不由双腿打战,水光满眼。“沈照……你、你……” “昨夜我又梦到你,”沈照搂他更紧,吻着他通红的耳根,潜到深处后,将手指抽出,换早已粗涨硬`挺的下`身抵在他那里,低声喘息,“……筠哥这么一个端庄的大家公子,竟然当着我宽衣解带,要我慰藉……还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说只要我一个男人,随我怎样都可以……” 自己在表弟梦中竟是这么一副不知羞的模样……姚筠光听着,就浑身发抖,后颈都烧红了。 就在此时,那滚烫抵在他股间幽秘处的勃发欲`望猛然一挺,顶了进去! “啊……”姚筠挣扎扭动起来,衣衫半敞,头发散落,再也无法站立,直往下跌。沈照便环着他的腰缓缓下倾,就着结合的姿势,两人一起伏到地上。 姚筠身子里被那粗硕炙热占据,仿佛燃起了狂火,只觉比上回还要受不住。感到沈照还继续向里深入,不禁惊慌地出声:“不……啊,别再……” 沈照粗喘着,停在那里,抱着他在他耳边道:“可是……比上回还差得远……”至少还差了一半。 姚筠大惊,摇头:“我不……” 沈照连忙抚他头发:“别怕……这回我一定不伤了你……”反复抚了几下,又探入他身前衣衫里,揉弄他乳尖。 “嗯……”姚筠猛地一蜷,不由发出一声带了鼻音的低吟,身子在衣下颤抖。他被沈照搂着揉弄不止,那难以启齿的酥麻从乳尖涌到全身,令他嘴唇轻颤,眼睫湿透,不住发出断续吟喘,连宣泄过的前端都悄然挺立起来。 他身子发烫发软,沈照埋在他体内的硬涨顿时缓缓向上顶进,顶入火热紧绷的更深处。 殿外仍是哗哗大雨,凉风挟着水气吹入殿内,纱帘飘动不已。可两人脸上俱是汗水,分明听不到雨声,满耳尽是彼此的低吟喘息和强烈心跳。 粗壮男根越没越深,正顶入间,不意擦过某处,姚筠顿时腰身一弹,强烈颤抖,声音都变了调:“啊……” 与此同时,他体内一阵急缩,沈照倒抽了一口气,再也强忍不得,一个激挺,直直顶入了最深处! 整条雄根没入了体内,姚筠一时连声音也发不出了,不住发抖低息,眼前一片水雾模糊;汗湿的头发散落在身上地上,遮住了他绯红的脸颊和颈子。 沈照定住不敢动,拨开他的头发,粗喘着去亲他脸颊后颈;手牢牢环住他的腰,另只手则伸到他身下,摩弄那处欲根。 姚筠腰身一绷,扭动起来,结实埋在体内的阳根经此牵动,滑了一滑,他顿时惊喘了一声。沈照目光炽烈,仿佛燃了火一般,急喘着就势抽挺起来。 “嗯……”姚筠呻吟出声,承受不住地颤抖扭动。沈照先是缓缓抽摩,十来下后,便再忍不住狂烈的情`欲冲动,急速抽送起来。 汗水顺着两人头发滑下,外头风雨如何摇枝打叶,他们也半点听不见。他们身上淋湿的衣物被身体的热烫烘干后,又被汗水湿透。 激烈抽顶中,姚筠背上泛起嫣红,无法自抑地接连呻吟,他衣衫已滑落一半,衣带解开,亵裤褪到小腿处,只凭衣摆略略遮盖;沈照衣物也是散乱半敞,只忘情地抱着他狠狠欢合。 突然顶到某一处,姚筠猛地剧烈挣动,全身战栗 ,“啊——”他泪水滑落,甩乱了头发。 沈照心登时狂跳,伴着惊喜,深陷他体内的欲`望更粗涨了一圈,立即朝着那处连连抽顶。 姚筠挣动不已,却只能被他牢牢按着抽顶,一时神志涣散,被这太过可怕的情`欲狂潮逼得崩溃,高高竖起的前端竟就此喷发。 沈照却未停下,依旧抱着他齐根抽出顶入,深插数十下后,直到达情`欲巅峰,才抽身倾泄。 檐外雨势已小,比先前宁静许多,更显得屋内喘息声重。两人平息了良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沈照松了紧抱姚筠的手,将他翻转过来,见他满脸潮红,犹在闭目喘息,不禁低下头去吻他嘴唇。 姚筠略略睁开眼睛,难为情地想要侧过脸,却心慌无力,只稍稍偏开了一点。沈照继续吻过去,深深吻了好一阵,才抬起脸。 姚筠不与他对视,目光向下,却发觉自己衣物凌乱,竟然就这么赤裸了大半身体躺在这里!急忙伸手要把衣服合上,却被沈照一把捉住。 沈照捉着他的手,注视着他低声道:“筠哥这样喜欢,若我不在,你可怎么办……从前你就只靠着风月书和春宫图来纾解寂寞么?” 姚筠被说得羞恼难当,潮红未退的脸更红了。他甚至已经无心辩解那些东西根本不是自己的,只想赶快摆脱现下的不堪情状,整衣服起身。“你……你放开手……” 沈照却捉着不放,还将他本已滑落的衣衫更敞开了些,裸露出整个上身。 姚筠又惊又羞,“你……” 沈照气息又粗重起来,俯下`身,含上艳红微肿的乳尖。 姚筠发出一声轻微而颤抖的吟喘,身子战栗起来。随着湿热舌尖反复滑过,和微微加重的几下吮吻,他战栗得更厉害,感到下`身又在发烫,不由红透了脸闭上双眼,暗暗咬着牙压抑那些不知羞耻的声音。 沈照亲了一阵,又用舌舔舐拨弄几回,逼得他无法自持,喘息里带了泣音,才松开去含另一边。 他这样散着衣服,仰面躺在神仙道观里被表弟做这种事,羞得不知如何形容。他挣脱不了,更开不得口,脸上发烫的同时一股热流涌向下腹,背脊酥麻一片, 沈照终于抬头,气息更粗重了,目光灼热地盯着他,伸手从他头发脸颊一路下滑,把他身子摸了一遍,又将他小腿上的亵裤彻底褪下来。 姚筠闭着眼微微发颤,连自己的手何时被放开也不知道,直到沈照握着他一条小腿抬起,他才惊慌睁开眼。 这种双腿分开的样子实在太……太…… 过于强烈的羞耻令他双耳嗡地一响,急忙要用力挣扎,可沈照这时却道:“筠哥,你看……我连碰都没碰,你那里就成了这样,还说不是喜欢么?” 姚筠一看自己身下的孽根竟然不知何时竖立起来,登时又是惊愕,又是羞愧,连挣扎都忘了。 “筠哥明明就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对你做这种事,又何必自欺欺人?”沈照握着他小腿,抬得更高了一点,“不但是那里,就连与我结合的那处,也是想要男人的模样……可惜,你不能亲眼见着……” 姚筠听他这话,又见他注视着自己被迫张开的双腿间,意识到他正盯着……在他目光下,双腿间的那处倏然一烫,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挺立的前端竟喷了一缕热液出来! 沈照再也忍不住,猛一挺身,早已重新硬涨的阳根立时挺入那炽热滑腻的幽深处,激狂抽顶,教姚筠又是一阵颤抖扭动,惊喘呻吟。 几十下后,沈照抱着他一个翻转,两人位置颠倒,姚筠跨坐在了沈照身上,体内那粗壮硬`挺也更深入了一分。“啊……”他满眼是泪,遍体潮红,上身穿着衣袍却全然散开,下`身亵裤已被除去,只有一层薄薄衣摆罩住,遮挡了里面激烈交`合的情状。 沈照环着他的腰,见他身子摇晃几欲晕倒,便放缓下来,坚定有力地一下下缓慢顶摩。姚筠颤抖不停,神志涣散,不由低吟着开口:“啊……别,别再……放了我吧,表弟……” 沈照听他出声求饶,欲`火轰然一下更盛,那处更粗涨火热起来,立刻一记深深顶入,再度急切抽挺。 “唔……”姚筠连话也说不出了,只能随着他颠晃起落,发出些散碎吟泣。 好一阵后,外头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姐姐,刚刚好大的一场雨,可算是停了!” 沈照一愣,心中暗惊,动作顿住。 另一个柔和的女音应道:“是啊,盛夏的雨总是说下就下,我们回去的时候可要小心路滑。”一面说,一面踏入门槛。 “姐姐知道山路难走,为什么还非得上这里来呀?这个时候又没有桃花。”话中带了些撒娇抱怨。 原来是两名女子。沈照看向姚筠,姚筠显然也已听见,面上露出恐慌之色。沈照安抚地摩挲他的背,稍一用力,覆过身去,两人又是倒转,沈照将姚筠遮挡在身下。 这么一转,他停在姚筠体内的阳根骤然滑动,一个忍不住,又抽顶起来。 姚筠大惊,颤抖得厉害,满脸惊惶羞耻,拼命忍住了呻吟。 “你懂什么,我是来拜仙人,不是来看花。不论桃花有没有开,只要心诚,就会灵验……来,我们把伞放这边。” “别的我不懂,可我懂姐姐有位心上人,”妹妹快步走到神像前,脆声道,“我就先来向大仙许个愿,愿姐姐与她那位木头心上人捅破窗纸,终成眷属——” 她的声音极近,又清脆响亮,仿佛就在耳边。姚筠更为紧张惊恐,心快撞出胸腔,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是汗是泪。沈照看他神情,不禁心中一荡,低头亲吻他微微开启的嘴唇。 “你这丫头!”姐姐嗔怪了一句,“看我不打你!” 妹妹笑着躲到一边,“是是,我不敢胡说了……这就去为姐姐点香!” 她先是点燃了供桌上的蜡烛,又拿起三支香点燃,递过去,笑嘻嘻道:“姐姐别生气,快快许愿吧,否则晚了,爹娘把你许给别人,哪还轮得到那块木头。”姐姐瞪她一眼,颇有些无奈之意,接过香敬在神前,尔后默默祝祷。 焚香烧烛,袅袅烟气在殿中弥漫开来,姚筠只觉更热了,他与沈照唇舌相接,几乎透不过气,呼吸间气息灼烫,下`身更似陷在火海;沈照也是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上滚烫,依然在姚筠衣摆下抽送不止。 姐姐许完愿,又拜了几拜,开口道:“愿大仙保佑小女子姻缘如意,小女子不胜感激。”又转身往功德箱里投了钱,笑着问妹妹,“你也来许个愿?” 妹妹一笑:“我方才不是许过了?” “……别闹了,我说真的,你去求一求你将来的姻缘。” “等我将来有了心上人再说吧!” “你呀……”姐姐笑着摇摇头。 这时,姚筠体内某处被沈照一撞,不禁猛然弓起了身,虽然他嘴唇被覆住出不得声,却激烈挣动不止,一伸脚,踢到地上的小香炉,发出颇为清晰的一声响动! 神像前的姐妹俩都听见了,同时一愣。姐姐怀疑地发问:“……这是什么声音?这里……好像没有人啊。”一面缓缓向里面走来。 姚筠目光惊惧,脸色发白;沈照皱着眉,停了动作,安抚地亲了亲他脸颊,望着他摇摇头。 “大概……是老鼠。”妹妹猜测。 “老鼠?”姐姐一惊,停住了脚步。 沈照搂紧了姚筠,静静听她们说话。姚筠体内最敏感处被他抵着,极为折磨,加上心中担惊忍怕,更倍觉煎熬。一时间,已经宣泄了好几回的前端竟又断续射出精华。 “对啊,多半就是老鼠,在这里偷吃供品!” 姐姐急忙转身:“唉呀,我怕这个。” “我忘了,姐姐你怕老鼠……那你快离远些!” “好好……” 姚筠才略略松口气,却听妹妹说道:“姐姐你站远了,看我进去打它!”拿起了地上的雨伞,就往里寻来。 姚筠复又一惊,大为失色,极度恐慌下`身子猛地紧缩,沈照腰间一震,实在压不住疯狂的冲动,飞快抽送了几下,才再次定住。姚筠死死咬住自己的衣袖,用尽全力总算没让声音泄露出去。 “等等!”姐姐追上两步拉住妹妹。 “怎么了?” “这里是仙人观,不可杀生,算了吧,我们回去。” “……好吧,就依姐姐。” 姐妹两人很快迈过门槛,离开了正殿,说话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姚筠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还没等他舒一口气,深埋在身子里的火热勃发就陡然挺动起来,令他猝不及防地发出吟喊…… 颠狂好一阵后,沈照猛然一抽,全数倾泻在地上,这才停歇。 姚筠已经再没有一点力气,由着沈照将他抱起来,替他整衣系带。沈照整理时手经过他胸口,感到他心跳犹快,于是安慰道:“这么一场大雨,没想到会有人来,好在只是虚惊。” 姚筠想到先前惊险至极的情形,不禁气恼道:“你,你明明听到有人,还……”他又羞又气,说不下去。 沈照微微一笑:“就是看见了,又怕什么?素昧平生,难不成她们还上门向舅舅、舅母告状?身为黄花大姑娘,开口说这种事,不方便吧。” 姚筠万万想不到他脸皮厚到这种地步,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你……你就这么打定主意,让她们、她们……” 沈照连忙道:“怎么会?其实我一直祈求大仙别叫她们发现,果然诚心之下,所求成真……看来桃花大仙灵验,名不虚传,我也要去求一求姻缘了!” 他扶姚筠斜靠在椅子上,整了整自己衣物,来到神像前。香摆在桌上,供游人随意取用。沈照拿出些银钱丢入功德箱里,便取了三支香点燃,供在神像前,退了两步,默默替母亲还愿后,朗声道:“愿大仙佑我娶一位性情温柔、人品纯良的妻子,夫妻和顺,白头到老。沈照拜谢。” 姚筠心忽地一沉。他情知自己和沈照都不是喜欢男子的人,只不过阴差阳错间错事已成,又受了邪书迷惑,才会……此事本属荒谬,自己也并不曾因此心生他念,表弟将来要娶妻生子更不奇怪……可是,刚刚才有过肌肤之亲,此刻就听他祈求婚姻,心底还是一阵发凉,身上燥热与脸上红晕都消退下去。 沈照许了愿,过来笑着问他:“筠哥想要什么样的姻缘?何不也去求求大仙?” 姚筠摇头。 沈照眉一抬,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筠哥是不信观里的神仙,还是不想要姻缘?” 姚筠道:“不要姻缘。” 沈照惊讶,问:“为什么?” 姚筠垂下眼睛:“……一个人,更自在。” 沈照注视他,轻声道:“一个人多孤单哪,受了委屈也没个说话的人,生病受伤,也没人过问。筠哥这样,叫人怎能放得下心。” 他转出去,又点了三支香,虔诚祝祷道:“愿大仙佑姚筠得一位对他真心实意的夫婿,彼此恩爱不疑,永结同心!在此一并拜谢。” “你……”姚筠简直说不出话来。夫婿?这是个什么话?他不禁想到沈照指责他否认春宫图时曾说过的“做人妻室”之语,一时又羞又恼,脸上绯红。 “好了,”沈照笑容满面地过来,仿佛丝毫没瞧见姚筠的愠色,“大仙有灵,一定能使愿望成真,我们下山吧。” 正殿后门外有一个水缸,已经接了满满一缸雨水。他走过去,用挂置一旁的水盆从缸里舀了水,将殿内地上的白浊冲掉。尔后,背起姚筠出了桃花观,往山下走。 山间雨早已停了,只有水滴不时从林叶间落下,路上有一股雨后的山野清香。 走了一段,迎面看见两个家丁。这两人一见他们,立即加紧跑上来:“表少爷,你们在这里!” 原来姚笙到了九龙潭发现他们迟迟不跟上来,便猜测他们去了别处,恰在此时一场大雨,一行人只得待雨小了,叫家丁带上雨具往另一条路去找。 家丁一看沈照背着姚筠,连忙问:“二公子是怎么了?” 沈照说,山路太滑,二表兄不慎把脚给扭了。 家丁跑到近前,看他们衣湿发散一身狼狈的模样,只以为是淋了雨,也没多想。“哎呀,淋了雨还伤了脚,这怎么了得?表少爷辛苦,快快,小的来背。”赶紧要把姚筠扶下来。 “不必,”沈照没放下,“二表兄脚伤正疼,不宜乱动。” 两家丁看姚筠疲倦无力低着头的样子,深信不疑,又愧疚地给表少爷道辛苦,说往下还有一大段山路,到了山脚才能坐上马车。 沈照答说无碍,问他们有没有带吃的。 家丁连连点头,把点心水果拿出来。 沈照道:“你们走在一旁,伺候二表兄吃吧。” “这……”家丁迟疑,这样一来,点心屑不都要落到表少爷身上了?可一看他们衣服上早已处处尘污湿迹,于是不再顾忌,一个打开装点心的油纸包,一个则剥起荔枝。 姚筠在沈照背上低声问:“你不吃?” 沈照笑了笑:“你有吃着不错的,递我一口就是了。” 回到家里,有眼尖的下人发现姚筠脖子上的斑斑红印,姚筠说是山上蚊虫太多,搪塞了过去;至于扭伤脚,他则说伤得不重,外加沈照不知在众人面前用了什么托词,总算没派大夫过来。 他又把下人都打发了,不要他们围在跟前,一个人静静待在屋里。 小妹笑儿过来探望,见哥哥行动不便,于是问哥哥有没有什么事要嘱咐。 姚筠摇头,又想起上回的事,于是微笑说,上回多亏妹妹照看受伤小雀,自己还没谢她。 笑儿却摇摇头,说自己虽吩咐了人去喂食,可是每每等他们过去,却发现沈家表哥已经先行喂了。所以,这不是她的功劳。 姚筠心下一动,仍是谢了妹妹,说自己不碍事,要她不必担心。 笑儿离开后,沈照也来了。沈照见他面露紧张,倒也没有做出无礼举止,略坐一坐就走了。 他又是一连几天不出门,可尽管无人打扰,无人怀疑,更无人追究,他却总是想到沈照,想到自己与他之间种种难以启齿之事,杂思胡想,总不能平息。有时睡下,竟梦见自己被沈照解了衣服,百般轻薄,醒来时下`身衣物都湿了一片,着实令人羞愧。 果然淫邪之书碰不得,害得人神思恍惚如陷深渊,如此厉害。 今日园中欢宴,姚夫人虽未差人叫他去,可他歇了这么几日不见人,也觉该去尽一尽礼数。再者,总闷在屋里,精神也不佳,不如走动走动。 出了庭院,远远就看到湖边摆了几桌,十分热闹。姚筠顺着小路慢慢过去。 离得近了,隔着树荫花架,看到沈照与几名年轻人共坐一桌,正饮酒谈笑。 他一时停住了脚步。尽管沈照是背对着他,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心慌脸热起来,不敢过去。 几名年轻人聊了几句,忽然提到了他,说他扭伤脚后好几日没来了,莫非伤得不轻? 其中一个姚家的同宗后生嗤笑道:“我听人说,他还给鸟雀治腿呢,怎么轮到自己,倒不会治了?他没功名,若能做个妙手回春的大夫,也算本事,说不定将来还能进皇城当个太医……可眼下看来,他是医不了人病,只能医畜生病,往后也就是干些看马骟猪的下九流活计了!”说罢哈哈大笑。 沈照冷冷道:“不论是人还是畜生,能救治总是好的。救治,总比中伤要好。” 那人登时脸色尴尬,不出声了。 姚筠心强烈跳动起来,震得厉害,心中一片激荡。他怔怔站了一会,才返身回去了。 第二日,姚筠又到园子里走动。他这几天一直没露面,若遇见人,少不得又要解释和应承,于是挑了僻静的小径走。 这日是大暑,天气尤其闷热,一丝风都没有,花木丛里最薄的叶子都不曾摇一摇。不知不觉,他顺着小路走到了湖边。 临着广阔湖水,也没有更凉快一点,太阳直直照下来,湖面尽是一片耀眼光芒。睡莲沿岸怒放,开得比前些日子更盛了。 姚筠欣然看着睡莲,看了一阵,目光逐渐沿着湖水向远望去。不料,这一望,他就吃惊地愣住了—— 有个人正在湖里游水! 这人身姿矫捷,宛如一尾游鱼,低头一潜,便直直滑出数丈远,很快就到了湖对岸,接近岸边时,又轻盈一个打转,徐徐往回游来,十分从容自如。 姚筠望着他粼粼水光中的身姿,心又急跳起来,转脸一看,旁边的树荫下,放了一叠衣物。不觉脸一红,转身就走。 才走出三四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唤:“……筠哥!” 姚筠一个迟疑,停住了脚步。光是听见他的声音,心头竟就微微发颤。 “筠哥!”这一声近了许多。姚筠回身一看,沈照已经迅速游到了这处岸边,一头乌黑的长发铺开,正抬头望他。 姚筠只好应他的招呼,走上前去,却不知如何开口,目光也不敢向他直视。 沈照眼中露出喜色:“好几日没见筠哥了……今日是要去哪里?” 姚筠局促开口:“我……是随意走走……” 沈照眼中光芒更亮,提议道:“既然空闲,何不下水凉快凉快?” 姚筠一惊,立刻道:“不了……我还是……” “筠哥会水么?”沈照忽然问。 姚筠如实道:“……会一些。” “那就是了,一道下来游一游吧!” “可,我……”姚筠更局促了,“我已经很久未下水,恐怕现在……” “不怕,我教你!”沈照热切地望着他。 “我……一定要下么?”姚筠已不知该如何回绝,他心里清楚,一下水,恐怕又要做那事,顿时心乱如麻。 “当然!”沈照毫不犹豫道,“岸上也太热了,一定要下。” 姚筠听他说得断然,不由得看着他问:“……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拿前次的事告诉母亲,或是别人?” 沈照迎着他目光,粲然一笑:“你怎么知道?” 姚筠咬咬牙,走了两步过去,来到沈照放衣的树荫下,别开目光,伸手去解自己衣服。“那这回以后,你不能再拿……” “筠哥。”沈照跟着移过去,望着他正色道,“若你不肯,我什么都不会去说。” 姚筠一愣,没想到他忽然这么说。“……当真?你……不会去?” 沈照点头,郑重道:“你不肯,我绝不勉强。” 既然如此,那就……姚筠本该松口气就立即走开,可他不知为何一时没动。他身上衣服已解开了一点,神色踌躇,竟似有些进退不得。 “……可我真盼你能答应,”沈照深深注视他,“其实,我是思念筠哥思念得没有办法,才下到水里,稍解一解心中烦闷……筠哥能不能答应我?”说着,向他伸出手来。 姚筠听他这样直言,不禁脸上发热,更被他充满渴盼的目光看得不知如何是好,胸口起伏着犹豫一阵,终于下了决心,红着脸背过身去宽衣。 沈照眼中光芒一下更为明亮,惊喜异常。 姚筠褪了上身衣物,不自觉瞟了眼脚边沈照那堆衣服,发现从外到内件件俱在,无一遗漏,不由更红了脸。最终还是剩了一条亵裤,转身下湖。 一下到湖中,沈照就急切地抱住他,“多谢筠哥……”随即对他嘴唇脸颊一阵热烈亲吻。 姚筠满脸羞赧地推拒:“你不可……”大暑的天气,人们不爱走动,可湖边也总会有人经过,万一…… 沈照又亲了两下才停下来,只抱住他,眼中满是喜悦笑意:“我真没想过你肯答应……你不知道,这几日我夜里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我们在山上……” 姚筠心跳更剧,只觉身上发热。临岸的湖水到人肩膀,两人在水中,看不清彼此身体,倒免去了一些窘迫。 只是湖水被太阳晒得温暖,并不清凉,沈照赤裸的身体与他相贴,更是灼热,又说些让人过意不去的话,令他呼吸急促,竟觉比岸上还要热出一倍。 姚筠张了张嘴,他想要沈照放开手,想说些话掩饰自己下湖的举动,可他感到那火热坚`挺抵着自己,顿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照已经低喘了起来,手掌在水下抚摸他光裸的身体;他不由一阵战栗,背靠着岸壁微微蜷起。 沈照的手顺着他腰身下滑,解开了他的亵裤,让它在水中缓缓飘落。姚筠脸红得更厉害,随即倒抽一口凉气——那只手覆上了他的下`身,直接摸到他赤裸的双腿间。 他们在齐肩的湖水里,身体皆看不到,只可见姚筠满脸通红,嘴唇颤抖,皱着眉呼吸急促,眼中逐渐漫起了水光;沈照则低沉喘息,一双眼睛深黑炽热,像要把人烧着似的。 久久,“啊……”姚筠忽地呻吟出声,连连摇头,“不……不……” 沈照气息粗重,紧盯着他红透的面容,终又忍不住,去吻他双唇。 姚筠被灼热气息覆盖,一时神思迷离,由着沈照深吻。正在失神,忽而猛地一弓身子,全身急颤,甩落了眼泪:“唔……” 沈照松开他嘴唇,听他发出一声余音后,大口喘息,不由搂他更紧,抚摸他头发。 姚筠止不住地摇头,喘息呻吟,泪水涨满眼眶,像是要被逼疯了一般;沈照也不好过,他大半阳根埋在姚筠体内,被他挣扎,险些就要爆发,一时满头大汗。他深吸口气强忍住后,便接着来回抽挺。 姚筠因蜷缩而屈起的腿被沈照握住,缠在自己腰上,如此一来姚筠身体倾斜,两人上身离得远了些,而下`身则贴得更紧,姚筠背靠岸壁,身子里被那粗壮阳根激挺不休。 岸壁有一层柔软的厚厚青苔,背抵在上头并不难受,可是那叫人承受不住的激烈欢合,让姚筠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攀住了岸边。 阳光照在湖面,水波光芒耀眼,离他们最近的一朵纯白睡莲也隐隐泛着金光。姚筠只觉满目光辉,炽烈如火,伴着滚烫的欢愉,几乎快要失去神志。 他又发出一声带泣的呻吟后,沈照忽然发现岸上走来一行人,不禁一皱眉,伸手抚摸他脸颊,低声道:“筠哥……舅母过来了……” 姚筠慢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一意识到他说的话,脸色就变了:“你……你说什么?” “舅母他们过来了。” 姚筠猛地扭头去看,果真姚夫人领着姚笙、笑儿和一众仆从正往这边走来,已经离得很近,不到十丈远。他大惊,想要起身上岸,沈照即刻按住他,低声安抚:“别动,没事,不会有事……别出声……” 沈照本指望他们一行人从岸上走过,不去注意湖里,谁知行经这边时,姚笙一眼望见了他们,立刻嚷嚷道:“哎,二哥、表弟,你们在湖里啊!” 众人目光立即看向湖中。 姚筠耳旁一炸,惊恐羞耻得恨不能沉下水去,莫让他们看见。沈照牢牢按着他,抬头向姚夫人告罪:“舅母,天气太热,我一时贪凉快下水玩耍,失礼之处,望舅母恕罪!” 姚夫人本就担心小姑一家从北边来,不习惯南方酷热,姚家招待不周,当下立即笑道:“无妨,这么热的天气,年轻人都爱下水,那有什么?” “就是!”姚笙立刻接话,“那天上齐山,我们都下九龙潭里玩,可惜没尽兴就下雨了……二哥和表弟没能下水,今次正好补上!……诶?你们怎么都挤在岸边,也不去游?” “我想和二表兄一道游远些,可他不肯……我正劝他。” 从岸上看下去,水波浮动着太阳的金色光芒,水面又有片片莲叶遮盖,全然看不到底下情形。只见沈照离姚筠很近,像是拉着他;而姚筠则一手攀着岸边,像是不情愿的样子。 姚笙立刻就着急了:“二哥!我记得你是会水的……从前去到齐山你不也一样下九龙潭吗,如今怎么这么胆小!岂不让表弟笑话?” 姚笑儿用手帕掩口而笑,侧过脸去不看湖里。 沈照赶忙转开话头:“舅母,你们这是往哪去?” 姚夫人和蔼笑道:“我们到灵飒亭里小坐乘凉,你们玩够了上来,也过来坐坐。” “是,舅母!” 姚笙见姚筠既不出声,也不放手,依然攀着岸边,便还要再说,可这时姚夫人嫌太阳晒得厉害,不愿逗留过久,于是开口:“你们玩耍要当心,别呛了水……好了,我们走。”她回头吩咐姚笙等人。 沈照望着一行人远去,才喘过一口气,轻轻拥住姚筠:“……筠哥,我说了无事。” 姚筠感到全身都脱力了,半晌心才不复狂跳,缓了口气,攀着岸边的手随之一松。这一松,失去支撑的身体便向下滑落,陷在里头的阳根立时又深入了一截。 沈照本还待再抚慰几句,这下不但话不能说,连呼吸都乱了,当即猛一挺腰。 “啊——”姚筠的呻吟脱口而出,松却的手重又死死攀住了岸边。 水下交缠的身体颠动起来,湖面浅浅的波纹一下变深,水波摇荡。 沈照冲顶得越来越快,姚筠眼前一片朦胧,意识几被夺去,感到沈照就是一团火,就要融了自己…… 就在这当口,身旁的水面忽然发出了一声响亮鸣叫! 这在宁静的湖面宛如一道雷鸣,姚筠受此惊吓,重重一震,身子里倏然紧缩,沈照下`身一片浓烈酥麻,不由就此倾注在他体内。 姚筠一时间只觉整片湖水都热沸了,深深将自己淹没……他连一丝力气也没了,再也无法攀扶,整个人软软地被沈照紧搂在怀中。 沈照一面轻抚他后背,一面转头看去,原来是旁边的一张莲叶上蹲了只青蛙,腮帮还在一鼓一鼓。沈照不禁笑了,轻轻拍姚筠肩膀叫他看,姚筠喘息未平地抬脸,一看也笑了。 青蛙得意地又叫了一声,比方才还要响亮有力。沈照伸手拉拉莲叶,青蛙急忙扑通跳进水里去了。 这下总算清静了。沈照又抚了姚筠后背几下,手便向下滑去,探入臀间深处,要替他清理。 姚筠脸上红热不褪,身子隐隐发抖,沈照才搅动两下,他就捱受不住,生怕一时情动下,又和沈照……如再被岸上的过路人看见,可怎么办?他咬牙忍住呻吟,抓住沈照手臂,摇摇头。 沈照小声问:“怎么?” 姚筠不知该如何开口,目光迟疑,“我……” 沈照强压欲念,微微一想,道:“筠哥是不是累了?……也好,我们先回去。” 他说完,却不先动身,而是折了一枝莲花。 姚筠不解:“这是做什么?” 沈照一笑:“当然是带回去。”又折了几枝。 姚筠想这大约是看着喜欢,所以要折回去做瓶供,也没在意。他身体脱力,双腿发软发颤,扶着湖岸勉强站住,看见岸上两叠衣物,骤然想起什么,着急地伸手到水下摸寻。 沈照将莲花放到岸上,一转头看见他脸色急变,像在寻找什么,忙问:“筠哥找什么?” 姚筠涨红了脸难以启齿。 沈照打量了他一下,略一回想,马上猜到了,本欲帮着找,转而又停住,嘴角微含笑意:“罢了,就是找到,也是湿透的,还怎么穿?” 姚筠简直无地自容。沈照连忙安慰:“失落了就算了,衣物而已,回去有的是。”说着翻身上了岸,又将姚筠抱上来。 光天化日两人一丝`不挂,姚筠目光不敢略往沈照那边瞟一下;沈照借着树荫遮挡,扶他背对自己,将早放好的一条巾子拿出来,替他擦干了身体,又套上衣服,才接着给自己擦水,然后穿衣。 姚筠穿好了衣物,忐忑的神色却没有少一点。沈照知他心事,笑着说:“筠哥不必怕,只当和平日一样就是,何况又是自己家里。”他说完,拿上那几枝莲花,背起姚筠就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眼看离姚筠住处不远,沈照却转入另一条道。姚筠急忙开口:“怎么往这边?” “筠哥忘了,舅母要我们上来了去和他们小坐。” 姚筠怔住。那时他惊恐万状,心跳如狂,只生怕他们发现湖里异样,根本没听清母亲和沈照说了些什么。原来……是邀他们一同小坐? 可眼下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去到他们面前!他登时慌了,想要从沈照背上下来。 沈照手上稳了稳,笑着继续向前走。“不必担心,不会有事。” 姚筠听他这么说,心中略定,虽仍觉不安,却没有再动。这时灵飒亭已在眼前了。 沈照脚步却骤然一停,皱眉:“娘亲怎么也在?” 姚筠一看,亭里人不少,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在,姑母沈夫人也在,大家坐着品茶闲话。 沈照停了一停后,便接着走上去。他们一过来,姚笙又是第一个望见,急忙招呼:“表弟……哎,二哥?二哥又怎么了?”怎么沈照又背着他? 众人纷纷望来,面露疑问之色。姚筠低头不作声,沈照则迎着众人目光,背他进了亭,才面露歉疚,开了口:“都是我,急着拉二表兄往远处游,结果在水里一滑,二表兄的脚伤又犯了。” 沈夫人立刻斥责:“照儿,你怎么如此莽撞!” “是,孩儿知错了。”沈照将姚筠轻轻放下,让他扶靠着栏杆而站,随即走上几步,向姚夫人施礼,“舅母,这是二表兄特意送与您的,愿舅母如这莲花一般,香远益清,瑞华永照!”他笑着将手中莲花奉上前。 姚夫人顿时喜上眉梢,笑不拢嘴:“照儿真会说话……筠儿和照儿在一块,也变得懂事多了!”一面转脸向沈夫人点头。 侍女找来鲤鱼戏莲的瓷瓶,盛了清水,将莲花供上,搁在石桌上。亭中一时清香阵阵。 姚笙忽在一旁问:“既然二哥送了,表弟为何没折几枝送给姑母?” 沈照听了,微微一笑:“娘亲和我是客,若我折了舅母家的花送给娘亲,岂不成了借花献佛么?” “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姚夫人急忙笑着责怪,“今后就把这当做自己家里,不许再说见外的话。” “是,舅母。”沈照笑着应道。 姚夫人又向沈夫人闲话道:“说到家里,我记得昨日妹夫又来信了?……妹子才来了半月,妹夫就接连来了两封信,可见对妹子的牵挂,真是夫妻恩爱呀!”她言语中不无羡慕。 沈夫人脸微微一红:“嫂子说笑了,沈郎事忙无法脱身,不能来拜会兄嫂,心怀内疚,所以才一再来信,嘱我替他问好。” “妹子不必谦了,我们知道,妹夫与你夫妻情深,家里是一刻也离不了妹子的……妹夫为人勤勉,重情谊重礼数,对你又十分关照,想来照儿耳濡目染,将来也定然厚待妻室,谁若嫁给他,那可真是好福气啊!”姚夫人夸赞着,不自觉望了一眼正与丫环说笑的姚笑儿。 “嫂子可休再夸他了。”沈夫人摇头,“其实,照儿任性顽劣,脾气还倔,将来娶妻,只盼人家能多多包容,不与他计较,我就放心了。” “妹子这就谦得过了……” 这时,侍女上来添茶换点心。 众人招呼沈照姚筠一起用。 沈照环视了一下众人,发现姚笏不在,问道:“大表兄今日不来?” 姚笙道:“大哥啊,他又与那些先生们谈论仕途经济去了!” 沈照笑道:“大表兄勤学上进、志存高远,将来必能大展宏图,为舅舅家门添彩。” 姚夫人面上更增喜色。 姚笑儿注意到姚筠一直站在栏杆边上,动也不动,便问:“二哥,你脚伤犯了,怎么还站着?快坐下呀。” 姚筠一愣,全然不知如何应答,沈照连忙解释道:“二表兄脚伤,坐下站起间要使力,伤处会疼,倒不如站着。” 姚筠也急忙朝小妹点头,示意自己站着无妨。 侍女随即端了茶和点心过来,姚筠站着取用了一点。他本盼望众人不留意他,可小妹发问后,大家都向他望来,令他慌乱不安。他今日与沈照又行那事,还当着母亲和弟妹的面……而此刻,他衣摆下未着亵裤,一片赤裸,更有……他拿起点心放到嘴边,却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根本不知,心下羞愧难当,焦灼不已。 姚笙发现他的异样,问道:“二哥,你脸怎么这样红?” ——只见姚筠脸红得厉害,神情还有几分恍惚。沈照忙道:“湖上太阳毒辣,二表兄晒得久了些,一时没消下去。” 姚筠这才意识到方才三弟与自己说话,不由心头重重一跳,不敢再走神,竭力作出平常之态。 “今日太阳大得很,恐怕连水都给晒热了,”姚笙说道,“……要说这个湖啊,我早几年也下去过,不小心还把挂在身上的一个玛瑙坠子给丢在湖里了,心疼了好一阵。” 沈照一笑:“巧了,二表兄今日也丢了一样东西在湖里。” 姚筠脑中嗡地一声,脸色惊变,不敢相信地望向沈照。他……他竟然…… 笑儿好奇问:“二哥丢了什么?” 沈照笑道:“你们猜猜。” 于是姚笙与笑儿认真望向姚筠。姚筠被弟弟妹妹注目打量,只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暴露于人前,马上就要被大家看穿,看穿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连亵裤都不着的无耻行径……他身体更僵了,几乎站不住,却又无处可避,只能别过脸去。 姚笙摇摇头:“猜不出……二哥平日不带贴身的佩饰。” 笑儿也是蹙眉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姚筠如遭惊雷,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大声制止。 就在这一瞬间,笑儿接着说道:“是簪子!” 沈照立刻道:“不错,表妹好眼力!” 姚笙一看,二哥的头发果然散落未束,不禁扼腕,怪自己只顾着看衣饰,竟没往头上想,终究还是小妹比自己细心,胜了一筹。 这时沈照看了看姚筠的脸色,便收起笑容,关切地说:“二表兄有脚伤,我还是早些送他回去休息。先失陪了,舅母你们慢聊。” 姚夫人不由对沈夫人道:“本该是筠儿来照顾照儿,却反倒次次让照儿出力费心,说来真是惭愧。” 沈夫人连道客气,说这本就是沈照闯出来的祸,给侄儿添了麻烦,是嫂子和侄儿宽厚,不怪罪他。 沈照过来姚筠身边,准备背他,姚筠却摇头不肯。 沈照看过来,悄声问:“怎么了?” 姚筠面红耳赤,说不出口。 ——湖中沈照如数倾注在他体内,当时只清理了一点,两人就上了岸。沈照背着他行走时,那热腻就渐渐从他身子里溢出,大家亭中说话又耗了好些时候,无论他如何收紧身体,那热流还是顺着他双腿滑下……到现在,地上必是湿了,只不过暂时被衣摆遮挡,一旦离开,地上的湿迹就现在众人眼前了。 试想,天气炎热,亭里地面一片干燥,为何他站过的地方却湿了一块?这叫人怎么想? 沈照疑惑看他,又问了一遍。 “我……”姚筠又羞又惭,怎么也说不出口,“我……” 沈照目光关切,更低声地问:“到底怎么了?” “我……”姚筠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其余任何人,只盯着栏杆,羞得身体在衣下发抖,“我……地上……弄脏了……”声音极低极细。 沈照目光闪了闪,飞快瞟了眼他脚下,随即皱眉问:“到底是什么?筠哥说清楚,再大声些。” 姚筠几乎羞晕过去,霎时间只觉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最后,他红着眼眶在沈照耳边说了一句话,身体摇摇欲坠。 “原来如此!”沈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朗声道,“我当是什么,原来……” 姚筠听他这么大声说出来,惊惧绝望得无以形容,心里一下全空了。 “……原来二表兄是想再喝杯茶,”沈照接着道,“这点小事,直接吩咐就是了,二表兄却生怕麻烦了我。” 他过去倒了一杯茶,笑笑:“二表兄应该随意些,否则一家人之间,看起来就生疏了。” 沈夫人心中一动,也说道:“筠儿太过懂事了,事事都小心多礼,嫂子可要多疼他一些,别让他这样拘谨。”她笑着看向姚夫人。 姚夫人不觉有些讪讪。他们夫妻俩对长子是器重,对幼子是疼爱,对于这个排在中间的次子,虽说衣食无缺,却着实是疏忽了。 沈照端茶来到姚筠身边,示意他喝。 姚筠为刚刚的事出了一身冷汗,还未回神,只是下意识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他正打算喝第二口时,茶杯忽被沈照一碰,打翻在他脚下,茶水洒了一地。 沈照连连道歉:“都怪我粗手笨脚,真是对不住!” 姚夫人忙问烫着了没有,沈夫人则没作声,而是皱眉望着沈照。 侍女拿了巾子过来。沈照道:“我来!”拿过巾子往姚筠脚下的地面擦了几下,便扔下巾子背起姚筠,说要送二表兄回去了,向众人告辞。 穿过芭蕉叶下的石径,走过游廊,来到姚筠的住处。沈照背着人径自进门,一路往卧房走,见了迎上来的仆从,便吩咐说二公子脚伤又犯了,让他们不必打扰,只打盆温水来,就都下去吧。 姚筠素日就不怎么要人伺候,近段日子更是经常把下人遣走,不让打扰。因此仆从们一听沈照的吩咐,就点头照办,毫不起疑。 进到卧房,沈照将姚筠在床沿放下。仆从端了水盆来,便掩门退下了。 屋里只他们两人,姚筠冷着脸道:“你出去。” 沈照一听便笑了:“舅母说过,让我把这当自己家里。哪有身在自己家中,还要被赶的道理?” 姚筠噎住,别过脸去不理睬他。 沈照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笑道:“筠哥别生气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当时那种情形,那么多的人……自己差点被他害得……姚筠气得呼吸都急促了:“玩笑?” “好好,不是玩笑,”沈照环得更紧,将头挨在他肩上,“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一概都认。” 姚筠着恼地挣了挣,想把他甩开,却还是被他在耳后亲了两下,一时打了个颤,耳根烧得通红。更羞人的是,下`身溢出的热液本已流了满腿,此刻挣动间,不意又溢出更多,股间一片湿腻。他红着脸想要沈照赶快出去:“你快……” “是,”沈照马上放开了他,“筠哥不必急,我这就来了。”他拧起盆中的巾子,要给姚筠清理。 姚筠急忙道:“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这个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我把你害成这样,再不弥补罪过,良心怎么过得去?”沈照不由分说抱起他,使他趴伏在自己膝上,掀起他衣摆。 “你……”姚筠浑身一震,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绞紧了双腿。 衣摆下全然一片赤裸,沈照呼吸瞬间一重,他强自按捺着,将他双腿略略拉开,用巾子轻轻擦拭了腿间的大片湿痕,又沿着双腿擦拭到股间,可是仍有白浊腻液从幽深处缓缓溢出。 沈照凝视着,呼吸更重,不由道:“怎么这么多……” 姚筠羞惭欲死,身体蜷紧,那腻液更溢出了一些。 “都是我的不是……”沈照气息粗重地将手指探入进去,“我再不胡说了,筠哥别生气……”他搅动里头的湿腻,缓缓带出。 姚筠初时淌汗强忍,沈照搅动几回后,他双腿战栗得厉害,低喘间再也忍不住地泄露了一声呻吟。 沈照本就欲`火难耐,即刻将手指抽出,把他翻过来搂在怀里,勃发之处抵上去,抚他头发道:“筠哥……你看……我们是不是……” 姚筠心头狂跳,羞恼道:“住口……” “我知筠哥还生气,可我也不是有意……”沈照隔着薄衫摸弄他乳`头,使他猛地哆嗦起来,“谁让筠哥对我说那样的话……我本就想着你,哪禁得住你说那种话……害得我险些连亭子都走不出了……” 姚筠低低吟喘,满脸通红眼泛泪光,说不出话来。 “……筠哥能不能成全我?”沈照揉摸着他乳`头,一下一下地吻他嘴唇。 姚筠颤抖不已,浑身热烫,下`身那处已是笔直挺立。他急喘着,满眼泪光,终是煎熬不过,侧身抱住沈照。 沈照大喜过望,血冲头顶,抵在他双腿间的勃发男根立时顶了进去,直入湿热滑腻的深处。 姚筠猛地弓起了身,发出一声长长呻吟。 沈照正了正身体,坐在床沿,抱着他起落颠动。 姚筠摇着头,头发甩散了一身,衣裳在颠震和挣扭中松散开来,露出大半肩头。 沈照目光如火,下`身动作缓了缓,将他衣物更扯散了些,含上他的乳尖。 姚筠身子剧颤,吟喘中带了鼻音,随着他含吮舔舐而泪水滑落,体内幽窄处更是一阵绞紧,逼得他更激烈索需。 顶弄了好一阵后,沈照一翻身上了床,将姚筠覆在身下,把他剩余衣物通通扯落,急喘着,垫高他的腰继续抽送。 此时窗外忽然又下起了雨。前一刻还是艳阳普照的天,说变就变。姚筠望过去一眼,只见碧绿的杨桃叶被急雨打得簌簌摇动,这一眼过后,景象瞬间模糊——他眼中迷蒙含泪,身陷在激狂的欢情里,正如窗外枝叶在疾风骤雨中抖摇不止。 屋外大雨,屋里却尽是炽热的呻吟喘息。 翻覆厮缠间,抽顶越来越急,欢愉直上巅峰……一个深深激挺下,两人背脊一绷,全身骤然一片酥麻,双双宣泄了。 姚筠闭着眼久久喘息。身旁沈照揽过他,往他脸上颈间亲了几下,在他耳畔低声道:“……你看,雨还是那么大,非要我久留不可。”姚筠缓缓睁开眼,果然看到窗外雨依然很大,势头不歇。 他转眼看到身边沈照,却急忙别开了目光——沈照不知何时也是全身赤裸。沈照见他如此,微微含笑:“筠哥,今日我在湖里也是这样,可惜身在水里,没能让筠哥看得仔细,现在正好。”说着撑起身,转过去与姚筠对视。 姚筠连忙又转开脸看去别处,谁知目光一抬,正看见镶银的床头柱上映出自己影像,只见自己面容潮红,头发散乱,一派情`欲之态,不由羞耻心大盛,脸上发烧地转过去不敢再看。 沈照看在眼里,随即一笑:“筠哥是要镜子么?”直起身环顾了一下,伸手从床边的桌案上拿了一面铜镜,就递到姚筠面前。 姚筠急忙扭过头:“不不,不是……” “筠哥何不看一看?”沈照拿着镜子跟着转过去,又伸到他面前,“筠哥本就生得好看,此时更是美了十倍……” 姚筠哪敢看自己此时模样,紧紧闭上了眼睛。沈照拿铜镜轻轻碰着他的脸:“筠哥怕什么……怎么不睁开眼看一看?” 滚烫脸上触及一丝冰凉,姚筠更偏了偏头,紧张地想要摆脱这面铜镜。 沈照笑了笑,顺势移动铜镜,又去照他耳后颈间的吻痕,感叹:“小弟真是鲁莽……这么一片,怕是明日也消不去了……筠哥你看……”一面说,一面用拇指轻轻抚上去。 姚筠一个战栗,耳朵快烧着了,脸上颈上大片通红,不禁伸手到耳边挡住。 他手这么抬起来,沈照又把铜镜抵到他胸口上,去照他湿红的乳`头:“筠哥,你再看看这里……”一面用手指轻轻摩挲。 姚筠颤抖地惊喘了一声,猛地蜷起身翻过去,背对沈照。片刻后,他又感到那面铜镜顺着自己的后背缓缓向下,越来越下……那向下延伸的冰凉触碰令他惊慌,他紧闭着眼,气息急促,不知铜镜会停在哪里,沈照又要做些什么。 铜镜慢慢滑过他赤裸的腰身,停在了他的臀`部。“筠哥,这里也……” 姚筠猛地一缩,几乎弹起,又转过身来,急喘着紧紧蜷缩。“你……你别闹了……” “我只是想让筠哥看看,不看可惜……”沈照又将铜镜抵在他小腹,声音低沉,“筠哥是不是很喜欢?……你看,这里挺得那么高……” 姚筠愣了愣,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那处孽根,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顿时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赶忙又躲闪地翻转回去。 他翻来转去,总是顾此失彼,无法招架沈照的作弄,又惊又羞,又急又气,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红着眼眶大口喘气,却依然不肯睁眼。 “……筠哥还是不肯看么?”沈照掰开他蜷起的腿,握住抬起,将铜镜抵在他大腿内侧,“那这里……” 姚筠感到大腿根部被冰凉抵上,先是一颤,继而明白那镜子此刻照出的是自己最最羞耻之处,登时剧烈一震,全身都羞红了,不顾一切地猛烈挣扎,似拼命一般。 沈照连忙放手,姚筠骤然挣脱,余力未尽,止不住地滚向床沿,眼看就要跌下去。 沈照一把挽住,将他挪回来,连连抚他头发:“筠哥,筠哥我不闹了……” 姚筠还是蜷缩着身体,死死闭着眼。 “筠哥,我真不闹了……”沈照轻声哄道,“我这就把镜子交给你,你拿着。” 姚筠感到一块冰凉之物塞进自己手里,先是躲开,可又被塞了一回,沈照一定要他拿着。于是他将手搁得远远的,才慢慢睁眼看去。 可一看之下,自己手里握的,分明是块玉佩,哪是什么铜镜? 他疑惑地皱眉,望向沈照:“镜子……” “镜子我已经放回去了,怎么,筠哥还要看?”沈照立即转身,“我这就拿回来。” 姚筠立时失色:“不不……” “筠哥都问了,当然要拿。”沈照说着,就朝桌案伸手。 姚筠急得一把抱住他,抱得紧紧,不让他过去。“别去!不要拿……” 沈照倒抽了一口气,下腹一把烈火烧上来,抵上姚筠赤裸双腿间,随即纵身一挺。 屋内又是一片云浓雨骤,地暗天昏。 不知过了多久,姚筠渐渐醒转。窗外仍是阴沉一片,雨已小了很多,偶有闷雷在云中滚动。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与沈照全身赤裸地抱在一起,顿时脸一烫,想要轻轻挪出去。 才一动,环着他的手臂便一紧,原来沈照也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沈照低声问。 从天色上,看不出来。姚筠估量着道:“大概……申时了。”说完意识到什么,问:“你有事么?” 沈照笑着摇摇头:“我是要向你赔个不是……只不过是替你擦拭收拾,竟用了这么久,还不知何时能完。” 姚筠脸一下涨得通红,张口就要叫他出去。 话还没说,沈照就迎面吻上去。吮吻间,手抚摸着姚筠光裸背脊,缓缓向下,引得他敏感地一阵颤栗。两人气息都急乱起来。 沈照抚过他腰臀,探入他双腿之间,抚摸那处隐秘,摸到一手湿滑。忍不住一挺身,直直贯入。 姚筠给他吻得神思迷离,骤然一下被结实填满,立时承受不住地弓起身,摇头甩开沈照的亲吻,呻吟出声:“啊……” 沈照只急挺了十数下便缓缓抽摩,轻滑慢碾,却让姚筠更受不住,全身酥软不住打颤,低吟里带了哽咽之意。 沈照沉重喘息着,吐着热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姚筠顿时满面羞恼,体内瞬间一紧。 沈照浑身都硬了,直顶到最深处才猛然抽身,释出精华。 姚筠也又宣泄了一回。 缓了半晌,屋内的喘息声才渐渐消歇下去。雨更小了,飘飘洒洒,被风吹入窗里,带来一阵湿润微凉;积云散后,外头天色亮了起来。 沈照伸过手去,抱住姚筠,挨得更近了些,发丝交缠,在他耳边轻叹道:“真想日日都能这样,与筠哥同床共枕。” 姚筠心中悸动,却又旋即一沉。日日同床共枕,除非夫妻;可沈照将来必定是……他耳畔又响起了那日沈照在桃花观中许的愿。 沈照将来必定娶妻,自己却还与他纠缠……这样背人偷欢,实属苟且,十分不知廉耻。若还继续厚颜放纵,贪一时之欢,那算是什么人? 他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该回去了。” 他疲倦无力,声音低弱,沈照又满心欢喜,一时没察觉他语气,笑着应道:“好,我先给你整理。”他往姚筠脸上又亲了两下,坐起身,一边着衣下床一边道,“我叫他们再换盆水来?” 姚筠道:“不必了。” 沈照只当他是怕人瞧见起疑,便说:“委屈了。”从已经凉却的水里拧起巾子,要给他擦拭。 姚筠微微偏开身:“别碰我。”拉过外袍罩在身上。 沈照一怔,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下,收回手,去擦拭床铺。 将一片狼藉的竹席擦拭干净后,他开口:“你中午没吃什么,我让他们送些粥点过来。” 姚筠冷冷道:“不用,你走吧!” 沈照又沉默了一下,注视他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的恩情又何止百日?就算筠哥将来会得一个称心的夫婿,也不必在此刻对我这样疾言厉色。”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姚筠急忙撑起身,想告诉他伞放在哪里,可还没来得及说,沈照已经冒雨出去了。 姚筠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却发现,那枚玉佩还在床上,沈照忘了拿走。 姚筠这回闭门更久,在旁人看来,他是脚伤复发后,比第一回 还更重了。 姚夫人亲来看他,一进屋见他神色低落,心中更觉对他亏欠,蔼然问他可好些了,为什么不愿请大夫。 姚筠见母亲这样关切,心中感动,连忙微笑说自己没事,不必请大夫。 姚夫人道:“我看你像是心情不快,若真伤得厉害,不要强撑,赶紧让大夫好好看看。” 姚筠摇摇头,说脚伤真的无碍。 “那又为了什么?”姚夫人望着他,“筠儿,你父亲在外忙碌,顾不得家里,我也难免有疏忽之处……你有什么苦闷为难,不妨告诉为娘。” 姚筠听到这番话,眼圈不由隐隐泛红。他本已习惯父母不留意自己,年龄渐大更不在意父母是否夸赞疼宠,可此时却像小孩子一般,心底油然生出委屈。 “我……”他微微低头,“我是觉得自己无用,没能看顾好表弟,这些天……” 姚夫人笑了:“原来是为这个,你这孩子也太心细了,虽说照儿是客,可到底也是自家亲戚,何况他又成了年,便是有一二不到之处,也不妨事。”她本以为姚筠是被下人顶撞或是被谁言语挤兑,所以吃了委屈;原来姚筠只是为自己中暑和脚伤没尽到待客之道而懊恼。 她虽极重脸面,可看儿子为了这件事自责得连人都憔悴了,不免心疼。 姚筠知道母亲误解了。他所说的没能看顾,是没能制止和引导表弟,致使两人一起陷入不伦之情,做了蒙羞之事。他心中苦涩,摇摇头:“都怪我见识浅薄,言行失当……辜负了父亲母亲的教导,让姚家……” 姚夫人见他如此愁闷,连忙劝解:“你这孩子,别再多想了!你从小就不闯祸,又不争不讨的,已经叫人省心了,即便如今有哪里不周,谁又能一辈子没有一点过失?你看笙儿,他闹出过多少笑话!……我和你父亲虽盼你们出息,可说到底,家宅平安才最要紧,你就别再责怪自己了。”她一直以为姚筠性子淡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孩子为了家门脸面背了这么重的心事,想来,是自己对功名和门面的看重让这孩子过得不安了。 她接着道:“既然身体没有大碍,就出去走走,别闷坏了……你若不爱热闹,不来席上也使得,你姑母她也不讲究这些。” 姚筠点头,抬眼望着姚夫人,露出感激笑意:“好,多谢母亲!” 姚夫人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姚筠带上玉佩出门,想要还给沈照。可是,沈照不知是不是生他的气,总没再上前主动与他说话……路上遇见他,也是点头客套一句,就匆匆而过。 他揣着玉佩好几天,却一次也没还得出去,只好暂且又收起来。 这天,他被姚笙拉过去,兄弟三人围坐,商讨笑儿的婚事。 “笑儿的婚事,母亲说让我们也帮着看一看,”姚笙道,“我说啊,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她最中意的不就是表弟?何况又说了亲上加亲更好……姑母也很喜欢笑儿,成天与她在一处,已经像是母女了!这门第也相当,品貌也相配,别的……母亲从前担心的是笑儿远嫁,可如今巧了,姑父迁任到了南方,今后常来常往都方便,这下还有什么可商量的?等着办喜事吧!” 姚筠听了不作声。姚笏却皱起眉头:“除了门第家世,为人也很要紧。妹夫要有出息,将来才能封妻荫子。我看表弟对文章仕途很不上心,老先生们谈经讲史,几多裨益,他却一次也不去,整日只知游赏闲聊……这样不思进取,怕是做不得小妹的终身依靠。” “这……”姚笙一愣,“表弟他……”他本想帮着沈照说几句,可大哥的话堂皇有理,他一时卡住了。 这时姚筠却开口道:“表弟来做客,原本就是陪着姑母游玩。年轻人爱热闹,爱结交朋友,不过是趁亲朋相聚多玩耍了几天,怎么就能说是不上进?” 姚笏没想到他出言反驳,心中不悦,哼了一声:“你们看着好,那就这么定了罢,我没话说。”起身拂袖而去。 “哎大哥……”姚笙挽留不及,惊讶地望过来,“二哥,你今日……”二哥一向温和沉默,从不道人长短,像这一类的事都是不多言的,今日竟然顶撞了大哥。他不禁感叹:“你与表弟最要好,难怪要替他争辩了。” 不料姚筠却道:“谁说我与他要好。”说罢也起身走了,留下他一人不明所以。 姚筠自顾往园子里赏花,可看了半天,连花是什么花、开的什么颜色都没看清;他转而去逗松鼠玩,却逗着逗着,连松鼠何时跑了也未察觉;索性回到自己屋里读书,可一连换了五六本,都没读进一字半句;无奈只得躺下歇息,却辗转良久怎么也睡不着。 他心中愁烦不堪,一时想要与沈照彻底断绝,一时又恨不能再见见沈照,哪怕说上一句话也好……他害怕纠缠,明知沈照疏远自己乃是好事,却又止不住伤心,同时又恨自己迷恋难舍。真不知这一切是该怪那邪书,还是该怪那个人。 接连两日都是半日雨半日晴,到了第三日却是晴空万里,于是园中安排了露天的筵席,请了杂耍班子和弹唱说书,要热闹一天,让大家解解闷。 姚筠犹豫许久,终是不打算与沈照碰面,便来到园子另一头的僻静处,一个人散心排遣。 他转了几回,有些累了,坐在大榕树下乘凉。 杂耍声与喝彩声隐隐从湖对岸传来,更显得此处寂静清幽。 坐了没一会,忽然什么东西掉落在他身边。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只雏鸟。再抬头一望,榕树上有一个鸟窝,高高地半隐在枝叶里。 他将鸟儿拾起。只见这只雏鸟毛还没长齐,根本不会飞,从这么高的鸟窝跌下来,按理早该摔死了,幸好树下草丛松软,这才没伤着。 他想要将它送回鸟窝里,可是这棵榕树十分高大,主干粗壮且颇为光滑,没什么方便的落脚之处,最低的分杈处也在他胸口以上。往日要攀爬也攀得上,那得双手并用;如今要一只手拿着雏鸟、仅凭单手攀爬,却极其困难了,一旦使力,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要把雏鸟捏死捏伤。 他上下打量着榕树,正在犯难,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筠哥。” 乍一听这声音,他心头就一震,匆忙转头去看,果然是沈照。 他不觉有些惊慌,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席上?” 沈照笑了笑:“你不也没去么?” “我……”姚筠一时语塞,心怦怦直跳。沈照今日主动与他说话,他心中十分欢喜。 沈照看见他手中的雏鸟,不由问道:“又有一只伤了?” 姚筠听他说“又”,记起上回的断脚小雀,连忙说道:“上回,多谢你……帮我喂食……” 沈照目光闪了闪,微微偏头:“你怎么知道的?” 姚筠见他似笑非笑,不知为何不太敢直视他,微微垂眼道:“……是笑儿告诉我。” 沈照忽然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姚筠讶然抬眼。 “你要托人办事,怎么放着我这个大男人不找,却去找一个小姑娘?”沈照望着他。 姚筠不觉脸上微微一红,勉强辩解:“你……你是客……” 沈照笑了:“这么见外的话,舅母听了可要生气。” 姚筠一时无言以对,更窘迫了一些。 沈照见他如此,含笑走近一步,转开了话头:“这鸟儿伤得可重?” 姚筠连忙摇头:“没伤着,只是从巢里掉下来了……得送回去。” 沈照看了榕树一眼。“这树不矮,不好攀爬。不如,我帮你一把。” 姚筠心又急跳起来,他确是需人帮忙。沈照这样主动提出,他便点了点头。 转身面向大榕树,他还没想好要沈照怎么帮,就觉身体一轻,离地而起——原来沈照抱着他的腰,将他托举了起来。 姚筠脸一下就红了,只觉抱在腰上的双手热得很,身上登时发麻,仿佛失去知觉一般,心却跳得更重了。 底下沈照问:“能够到么?” 姚筠这才回神,看向眼前树干。“……能。”他拿稳了雏鸟,一手扶住枝条,轻松地登了上去。他双脚踩稳,再抬头望,鸟窝还在上方。但越往上树枝分杈越多,落脚也越容易,他攀了几步,就来到鸟窝前,窝里还有三只同样的雏鸟伸头望他。 姚筠不觉泛起笑意,小心地将跌落下去的雏鸟放回去,而后退了一步,靠坐在一根树枝上,略作歇息。低下头一看,沈照站在树下,直直望他。 姚筠脸又不禁发热,开口:“多谢你……我能自己下来,不用管我了……” 沈照微微一笑:“筠哥是又要赶我?” 姚筠一愣,摇头:“不,我不是这意思……” “那何不请我上去坐坐?” 姚筠往身周一看,尽是树枝,坐当然也坐得,不过,这怎么也不是个请人落座的地方……他正迟疑,沈照却来到树干前,像是要攀爬了。 “你等等……”姚筠连忙踏着树枝往下,好去拉他。 可沈照一纵身,便跃到了树上,轻巧上了一步,就坐到他身边。 姚筠惊讶极了:“你……你会武?怎么也没见你……”认识这些日子,从未见他展露过,不但自己不知道,别人也全然不知。 沈照笑了笑:“娘亲教导我,不可人前卖弄、乱出风头。何况,学来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何必要大家知道。” 难怪……自己每次被他抓着,就怎么也挣不脱……从桃花观里出来,自己连话都快要说不动,他却背着自己,步履如常地下山……想到这些事,姚筠脸又发热,浑身不自在。 “对了,”沈照对他道,“方才若我没听错,筠哥是要谢我?” “啊?”姚筠一怔,再顺他的示意看看上方的鸟窝,忙点点头,“是,多谢你这回又帮了我……” 沈照微微偏头,注视他:“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被他这样盯着,姚筠心跳得厉害,不自觉地又想到……顿时红着脸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照看他窘迫模样,笑了一笑,“那就也帮我一个忙吧!”他惬意地把手搭在树枝上,微微舒展身体,“昨夜桃花大仙给我托梦,说是感我祈求姻缘心诚,特来指点……他说我的亲事着落在南方,定要亲上加亲,方可姻缘如意、福祉绵长。” 姚筠听着,神色微变,默不作声。 “我想来想去,那就只有一位了。所以,我想请筠哥替我说个媒,”沈照微笑对他道,“你与我们两人都关系亲厚,由你出面去说再合适不过,这个忙,就请筠哥千万帮一帮了。” 姚筠心直直一沉,果然……果然是…… 沈照见他怔怔不作声,又道:“怎么样?这应当不算难事?那小弟就在此多谢了!” 姚筠却缓缓摇了摇头。 沈照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肯么?” 姚筠不看他,只看向前方:“……即便我肯,可你与我……却做过那些事,笑儿心中会怎样想?我还能开得了口,劝她嫁你?” 沈照道:“表妹怎么会知道?” “她当然会知道。” 沈照眉皱得更紧,审视他:“我们的事,旁人不知……难道你竟是要告诉给表妹么?” 姚筠轻轻却不容置疑道:“是。” 沈照神色复杂,忽而笑了一声:“筠哥,你我总归有情分在,彼此好聚好散,又何苦要坏人好事呢?……莫不是你心存怨恨,宁可自己身败名裂也要对我的婚事从中作梗?” 姚筠涨红了脸,胸口急剧起伏,他猛地看向沈照:“……你想多了,你的婚事与我无干,但笑儿是我妹妹!”他直视沈照,目光坚决,“事关她终身,身为兄长,定要护她周全,不叫她受骗,不叫她伤心,不叫她稀里糊涂就托付了终身……就算不是你,换了任何一人,我也一定如此!” 四周登时一静,沈照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他。 他停了片刻,竭力使语气平静,又接着道:“沈照,你是我表弟,我有一言相劝……你我一时糊涂,沉迷堕落,如今既知不妥,贵在改过,你要断离、要成婚都是好事……不过,似你这样着意隐瞒,将来婚后一旦揭出前事,何等不堪?夫妻又要怎么相对?我劝你,既然诚心改过,不妨坦然告之……男子在世立身,应敢做敢当,以你家世相貌,不愁没有女子愿以终身相许。若是心存侥幸,一错再错,将来难免误人误己……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要下去,不愿与沈照多待片刻。 还没踏下去一步,就被沈照一把拉住。沈照笑着看他:“原本我已决定向你家求亲,有你这番话,我更要这样做了。” 姚筠脸色一寒,正要甩脱他,沈照又道:“……我自然配不上你家小姐,但不知,配不配得上你家公子?” 姚筠愣住了。 沈照微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娶表妹?” 姚筠顿觉一片混乱,回想着彼此先前的对话。“你……” “我是要向你家求亲,”沈照笑着注视他,“所以,请你千万帮个忙,把你家二公子说给我。” 姚筠脸一下涨得通红,心中大震,说不出话来。 沈照坐过去一些,挨他更近:“你我早有夫妻之实,这可是桃花大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仙人面前,岂敢抵赖……哦,不止仙人,舅母和表弟表妹也都亲眼见了,这么多人为证,再不结为夫妻,小弟还怎么做人?小弟遇见筠哥以前,也是个清白之人哪!” 姚筠犯着窘,听他提起亲热之事,脸红如烧,听到最后一句,又几乎忍俊不禁。 “……筠哥又是爱读佛书,又是善待生灵,一副慈悲心肠,一定懂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陪小弟沉迷堕落一辈子可好?”沈照拥住他,在他耳边道,“总不会,要当一个始乱终弃的狠心人吧?” 姚筠又羞窘又慌乱,又暗暗欢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 “我想起来了,”沈照从身上解下一个浅黄色香囊,递到他面前,“看看这个。筠哥投我以香囊,我报之以玉佩,信物都换了,还能抵赖不成?” 姚筠惊愕。他以为那块玉佩是沈照无意忘在自己房里,原来……顿时更是满脸发烫,心如擂鼓。 “那就这样定了,筠哥一定要替我说这个媒,烦劳务必说成。”沈照含笑看他,手搂得更紧。 姚筠被他搂得浑身发热,满心慌乱,攀着树枝就要起身下去:“我……我先回去……” 沈照拦住,拉他依旧坐下,“筠哥还没答应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你说,何时把你家公子说给我?” “我……”姚筠被他纠缠不过,“我想想……” “想多久?”沈照不依不饶。 姚筠从未想过男子能结成姻缘,此刻面对沈照,既心中欢喜又难以置信,更被他逼得不知所措,一心只想脱身:“我……我先回去,过几日再说……” “几日?”沈照一听,立刻道,“万万不行!最多一刻钟,我就在这里,等候佳音。” 姚筠满脸通红,心跳快得要承受不住,半晌,才期期艾艾开口:“你……你是真的……” “真的。”沈照正色道,漆黑眼睛与他对视,“终身大事岂能儿戏。我心中爱慕筠哥,也多少知道筠哥对我有情,今日,我只等筠哥一句话。” 姚筠心中滚烫,半晌又道:“父母亲那边,他们……” 沈照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我送给舅母的莲花。” 姚筠疑惑看他。那又怎么了? “那莲花,到底是你送的还是我送的?” 那莲花名义上是自己送给母亲,实则是沈照自己做主这么办。姚筠道:“你送的。” 沈照笑道:“那就是了。舅母受了我的莲花,就是应了我的联姻之请。” 姚筠悟过来。原来沈照是借着谐音,暗中向长辈讨了一个应允的意思。 “可是……”他仍有顾虑,“母亲毕竟不知情……” 沈照沉吟了一下,仍是说了:“舅母不知情,有人知情。” 姚筠吃了一惊:“谁?” “其实,那天在亭子里,娘亲已经看出了端倪,”感到姚筠紧张起来,沈照将他拥得紧了一些,“不必怕,我已同娘亲几番长谈,娘亲并非僵顽之人,此事你放心……只要过了娘亲这关,爹爹那边就好办了。” 姚筠心口一热,既感于沈照的真诚,又放不下担忧,沉默不语。 “将来的事自然有我,你无需费心,只要……”沈照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眼睛,语气极其认真,“只要你肯答应与我一起,别叫我走。” 姚筠不觉想到那天下午自己赶他出去,此刻看他神情,心头涌上一阵内疚怜惜,当下回握住他的手,毫不犹豫点头:“好!” 沈照眼中亮起惊喜光芒:“……筠哥这是答应了?” 姚筠情意炽热,心底却平静安稳,点点头。 不料沈照却道:“口说无凭。” 姚筠一时无措,不知他是何意。 沈照凑到他耳边低语。 姚筠面露羞赧之色,点了点头,继而伸手抱住沈照,红着脸缓缓挨近,轻轻吻上他嘴唇。沈照脸上也是一红,气息急促,立即抱住他回吻过去。 嘴唇相触,柔软火热的感觉分外鲜明,待微微交缠,就教人身上一阵发颤。他们辗转亲吻,直吻得面红气喘,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沈照一手抱着姚筠,一手拉了拉他衣襟,便探入他衣衫内。姚筠眼帘湿润,浑身火热,微微低喘几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眼中水光漫起。 沈照松开他嘴唇,又难舍地在上头舔了舔,便低头吻入他衣衫内。姚筠身体抖得更厉害,既羞窘,又喜悦渴切,情`欲如潮无法遏止。 沈照抬起头,低沉喘息,深黑炽热的眼睛看着姚筠,“筠哥,你帮帮我……”目光向下。 姚筠知他意思,忍着羞意,解了他衣带,将手探入他衣下,隔着亵裤握住那早已昂扬的硕大:“这样?” 沈照眼角含笑,轻轻摇头。 姚筠脸更烫了,将他亵裤解开,握上那根赤裸灼热,轻轻来回抚弄。 沈照气息粗重,一手抱着姚筠,一手在他衣内抚摸他光滑后背,一路向下摸到腰间,又扯开他衣带,摸入他亵裤里。 姚筠禁不住他抚摸,颤抖不止,又觉手中粗壮之物更为涨大,淌着薄液,又烫又滑,便要握不住,不由低低喘息地开口:“我……我拿不住……” “那就别拿了……”沈照低声道,一把将他抱起,让他坐到自己胯上。 姚筠衣带松散后亵裤滑落至腿部,这一坐,根茎顶部直接贴到柔软火热的股间;沈照本已被他抚弄得即将高`潮,这下赤裸一贴,即刻喷发了。 姚筠惊喘了一声,股间一片湿汪滑热,讶然道:“你……” 沈照释了一股,那处却未怎么软,在他股间磨蹭不停,很快重又挺涨。姚筠被磨蹭得双腿打战,正无法自持,沈照手又滑入他衣内,摸他乳尖。他倒抽口凉气,身子一蜷,还没回过神,身下那硬`挺勃发便就着股间湿腻顶了进去。 “啊……”他鬓发汗湿,身子酥软,含泪的双眼吃惊望着沈照。 沈照周身欲`火,恨不能一口吞了他,可是那体内紧窒,于是只得强忍着慢慢上挺,一面用手抚摩他前端同样竖立的欲`望。姚筠低声呻吟,身子颤得更厉害,浑身无力,直往沈照怀里栽。 沈照顺势抱住他,一手按着他后背与自己紧贴,一手在他身下摩弄,亲着他耳垂眼角:“筠哥是不是早就想我,想我对你行夫妻之事?……晚上是不是也梦见我……梦见我这样对你?” 那些夜深人静时的隐秘事,骤然被他说中,姚筠颈子都羞红了,下`身一麻,前端顷刻喷溅。高`潮时身体陡然放松,与此同时,体内雄根顺势没入大半,直达深处。 姚筠颤着身子,泪水接连滑下。 沈照停了稍许,便试着轻轻滑动。 两人结合极紧,进退困难,轻轻一动也是如火的热涨摩擦,两人被逼得汗流不止。 沈照扶着他的腰,这样缓缓抽动几回后,感到他体内湿意渐起,便微微加快。 他们身下树枝粗壮,两人颠摇之际,也只见树叶微微晃动,但那连绵的呻吟喘息却叫人面红耳赤,遍体发热。 “啊……”姚筠呻吟拔高了一声,他被沈照重重擦过体内最敏感处,几至晕眩,身体猛地一挣,差点跌下树去。 沈照连忙抱紧他,“小心……跌下去可不是玩的……”往他脸上吻了几下,见他仍是扭动挣扎,情潮满面,不由更往那处狠狠顶摩。 “啊……别……”姚筠吟泣不止,崩溃地挣动,哪还顾得上离地多高、危险不危险,只被他弄得神思涣散,颤抖间,身下无法抑制地喷涌了。 沈照仍是抱着他起落不止,一连抽顶了数十下才注入他身子里。两人相拥着久久平息了一阵,沈照抚了抚姚筠头发,手一指,“你看。” 姚筠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鸟巢回来了两只大鸟,雄鸟正给雏鸟们哺食,雌鸟正立在一边,警惕地盯着他们。 “又多了几位见证人。”沈照低声笑道。 虽是禽鸟,姚筠不知为何却也倍觉羞耻,别过头去,要整衣服。 “我们是它们恩人,见证也是应当的……怕什么?”沈照低头往他身上吻了一阵,扶住他的腰,脚下借着树枝使力,将他抱起,自己缓缓从他体内抽离。 随着退离,身子里又被摩擦,姚筠忍不住又呻吟出声,热腻的白浊顺着他腿间流下,滴落到深棕色树枝上,又再向下滑落。 姚筠一看,脸都烧透了,这像什么话……恨不能找些什么来立即擦掉。 沈照按住他,示意他别慌,随后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言。 姚筠才听了一句便羞恼打断他:“胡说!简直不知羞……” 沈照笑了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抱着他一道直起身来。姚筠浑身发软,双腿颤抖,根本站不住,沈照抱着他挪了两步,使他背靠树干,自己则紧紧环着他,确保他安稳。 姚筠回抱着沈照,正要提出下树,沈照便又吻上他嘴唇,轻轻含弄。 姚筠背脊一阵酥麻,目光湿润,满怀情意地与他亲吻。 沈照气息急促,手又伸入他衣下,动情抚摸。 姚筠颤抖低吟,抵受不住地别过头去,沈照舔了舔他耳后,见他猛一哆嗦,不禁心旌摇荡,才要说些什么,却听下方传来了说笑声。 原来是几名仆妇抱着洗好的酒具茶具由此路过。 她们谈论着席间杂耍怎么好看,说书怎么有趣,渐渐走到树下。 姚筠屏住呼吸,高高悬着心……纵然有枝叶遮蔽,可终是不能完全挡住,只要她们其中一人稍稍抬头一看,便能发现树上有人。偏偏沈照半点不停,灼热的手在他衣内从上到下任意抚弄,反复摸过种种羞耻之处,令他满眼含泪,拼命忍住哪怕一丝声息。 一行人走到正下方,说笑声声在耳,沈照却还在抚摸他赤裸双腿,在他腿软得快要滑坐下去时,又摸回上身衣内,揉`捏他乳尖。姚筠身体紧蜷,神色煎熬,反复咬住嘴唇,蒙泪的眼睛却还忍不住紧张盯着下方。 好容易她们走出了树下,可沈照得寸进尺,竟然摸入他双腿间,摸他湿滑股沟,还将手指伸进沟缝深处,搅弄里头的热烫滑腻。 姚筠腰身猛地直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地惊喘出声,挣扎着带出衣物摩动的声响。 幸而仆妇们说得高兴,没注意到身后榕树上的异动,依旧向前走去。 姚筠瞪着沈照,气极地低声道:“你……你疯了……”人还未走远,他竟然就…… 沈照搅动得更深,目光痴迷,“你叫我忍不住……” 姚筠战栗得说不出话,怎样挣扎扭转都无法摆脱这种煎熬,斥责的话全化作吟喘,竟就此高`潮了。 沈照简直双眼发红,撤出手指就把勃发难耐的下`身抵了上去,接着直直顶入深处,停也不停,便迅疾抽送。 姚筠被他架起,腿挂在他手臂上,只凭衣袍遮住交`合的下`身。浓密的树叶簌簌抖动起来,呻吟间还夹杂了泣音和一些告饶字句。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抽送变为缓缓碾磨,不时又有一个深顶,姚筠已不知自己是第几回宣泄……他浑身湿透,遍体潮红,在又一回宣泄时,夹杂着呻吟开口:“我们……啊,我们回去吧……别在……别在这里……” 沈照闻言,身下更缓了些,抚摸他身上,“好,那就回去……不过,有一个难处……” “什么……” 沈照停住,认真与他说话,“筠哥这样,一定行动不便……路上我们要怎么解释?说你是又中暑了,还是又扭着了脚?” 姚筠清醒过来,果然一惊。从这里回到自己住处,不知要遇上多少人,难道要人家次次看见沈照背着自己?他着急了:“这怎么办……” “是没什么办法……”沈照摇头,“那我就还是说你病了……” “不,不行……”姚筠为难极了。哪有一遇到表弟就生病、总是被人家背回来的? “实在不行……”沈照眉梢一扬,“还有一个办法,不让筠哥被人瞧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筠哥要答应我一件事。”沈照附耳说了一句。 “这……”姚筠涨红了脸,下意识摇头。 “谁让筠哥先前连名带姓叫我,让人好伤心……”沈照喘息着,深埋在他体内的阳根骤然一动,令他毫无防备地惊叫出声。 “你,你怎么……怎么这样……”那火热粗壮在身子里滑动不止,更形坚`挺,姚筠本欲怪他记恨,怪他趁人不备,可话到了嘴边全然语不成调,“嗯……” “小弟生来心眼小,对伤心的事一向记得牢……”沈照抵着他敏感处反复擦摩,低沉喘息,“所以……还得要筠哥,不,夫人多多抚慰……” 姚筠剧颤不止,头发早已散得不成样子,满脸泪水,实在抵受不住,呻吟间轻微地发出了一声什么。 “什么?……再大声些,我听不清……再大点声……” “夫君……”姚筠崩溃扭动,神志迷离,“夫君……别这样了……夫君……” 沈照眼中光芒亮得惊人,动作更是火一般炽烈…… 待高`潮终于过去,沈照将姚筠拥在怀里,喜形于色:“……我只让你唤我一声,想不到竟然唤了十二声,筠哥当真爱我。” 姚筠别说反驳,连睁眼看他的力气也几乎没有了,喘息未平地软在他怀里。 沈照抱着他跃下树,便走向湖边。 ——湖边的一丛灌木后,藏着一条竹筏。 从岸上走,经过的地方多,遇见的人也多;从湖上走,直接去到姚筠住处附近,此时客人们都在席上,自可神不知鬼不觉。 沈照微微一笑,低头望着怀里睡过去的人,轻声道:“筠哥,还要多谢你教我。” 他跨上竹筏,将姚筠平放下,解了系绳,便将竹筏撑开。 湖面波平如镜,仍有天鹅水鸭嬉戏,沿岸莲花开放。 两桨佳期近,做个采莲人。 沈照望望熟睡的姚筠,又眺望远处,心中思绪起伏。 ——那些艳书春图,不是别人的,恰是他自己的。 他本是个断袖之人。 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双亲。他偷偷寻过不少坊间的书来看,也懂得男子相好是怎么一回事。他青春正盛,血气方刚,也会在夜深时躁动难眠,可他不愿学别人去秦楼楚馆寻欢,总还是想找一位让自己心动的人,共赴巫山。 他随母亲到舅舅家探亲,见二表兄安静清秀,不似其他年轻人高谈阔论、洋洋自得,心中便很有些喜欢,有意上前攀谈。没想到,对方竟然说世上不会有男子相好,这是禽畜才会做的事。 他暗生恼意,打算捉弄他一下,叫他下不来台。于是算好了时间将书放在必经之路上。 果然,他揭破那本艳书后,二表兄手足无措,十分难堪,他心中暗暗发笑。 二表兄挨了这遭,下棋时心不在焉,那神思恍惚、满脸通红的模样,竟让他心头怦然一动。 他胡思乱想,一连走错了好几步,幸好二表兄更慌乱,错得更离谱,这局棋才算是赢了。这时他暗暗决定,一定要弄假成真。 听戏那日,原本那出剧目不是《牡丹亭》,是他提出说想听,舅母立即应允。至于那幅春宫图,自然更是他自己的收藏,在无数个寂寞难遣的夜晚看得烂熟于心。 终于,他如愿以偿。偏偏,就在两情渐笃的时候,心上人竟然无端变脸,把他赶出房去。他受了冷语,委屈得晚饭也不吃一口,险些还把碗砸了,简直顾不上是不是身在舅舅家里。 冷静下来后,他思来想去,断定心上人还是为了将来的事不安。于是他决定先把一切筹划好,再向他表明。在这之前,既然心上人有顾虑,那就顺他的意暂且疏远吧。 可是,这才没过几天,他就忍不得了,今日非要与他欢好一番不可。 于是他听说人在园子那头独自散心后,便悄悄划了竹筏,过去寻他。 没想到…… 他不觉露出笑容,觉得再没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心旷神怡了。 只是,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望了一眼姚筠的睡容。还是选个筠哥高兴的时候,再告诉他吧。 竹筏悠悠前进。那岸边,已经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