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满朝文武爱上我 作者:云霓 文案: 穿不择时,我居然穿越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奸人,看看周围人都是什么眼光…… 富贵繁华都是空,换不回我穿过几百年站在你面前的一笑。 这——几百年后的笑容。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一章 我穿了 有时候我会认为,我是一个女侠,拥有绝世轻功。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救起一个过马路的小孩儿,然后踩过那辆疾驰的汽车,身体在半空中飞翔,旋转落下。 我猜想,那时候所有人会是一种惊讶无比的表情。 会有神仙此时出现,将所有人洗脑,这段记忆由此消失。 那个神仙我期望是个俊男美女,他(她)会告诉我,我的来历,在时间停止,静谧的那一刻。 然而,没有神仙。 没有人告诉我,前一刻的我和后一刻的我,是怎么回事。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是很危险的,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清晨所有人焦躁不安地等待这红灯,谁也没发现,一个小男孩儿冲向马路中央。 我的梦,由此实现了。 获救的小男孩儿,和跳跃在空中的我。 等我再落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人生有多少个弹指瞬间? 我现在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平凡。 只不过属于你的那一刻还没有到来。 镜子这边的你,和那边的你,只是一个指尖的距离。 第一部门派篇 第一章,俗,我穿了。 我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跟所有人一个经历,背着书包,或者拿着手提袋,电车里,大街上,超市里和很多人擦肩而过,彼此都不会再回头看。像我这么一个还没有穷困潦倒,甚至偶尔还会有结余,生活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居然在某一秒,穿了! 没必要再确定,我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穿的。 推开那个孩子,身体轻飘飘,居然能一跃几丈,一落下,城市变成了葱郁的森林,吵闹的人群不见了,眼前只有一个穿着古装布衣,黑黝黝的女孩儿,蹲在地上,手捧着一块土豆,正在剥皮。 看见我,眼睛立马瞪的像铃铛,嘴巴张得大大的。 发现自己穿越,我还没来得及惊讶,看到有人比我更夸张,我也不好意思再有什么反应了。 顺着她的目光,迅速检查了自己,没缺胳膊少腿,挺正常,抬起手摸摸脸,熟悉地轮廓。 还好,我轻舒一口气。 然后小姑娘手里的土豆掉在地上,我抬起头对上她的丹凤眼,我们两两对看,周围静寂的可怕。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土拨鼠,“吱”地一声,跃上她的肩膀。 最可疑的是,那只土拨鼠看见我以后,本来滴溜溜转的黑豆眼,忽然紧张地瞪住,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毛发竖立地像个刺猬,一条大尾巴支棱着如同只狼牙棒,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 然后小姑娘张口发了一个音节,“掌……” 我疑惑,跟着念了一下,“掌”? 小姑娘的脸开始发青,终于喘上一口起,凄厉地喊:“快……快来人啊……掌门活了。” 我立即想到满脸皱纹的灭绝师太。 难道我……,我赶紧原地转身,小姑娘面前,就我,没有别人,撸开袖子再看自己的胳膊,白嫩嫩的皮肤,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 看出来小姑娘看着我挺害怕,想跑好几次,支着胳膊都没站起来,那只土拨鼠紧紧攥着主人的衣服,肥硕的身子从小姑娘肩膀上掉下来,像个面袋子,在空中晃啊晃。 面对这种情况,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做了二十几年的小白兔,没被谁怕过,没想到一穿过来就达到人畜共惧的程度。 正当我踌躇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一群人。 边跑边听人喊:“快抓住他,让朝廷发现掌门死了,我们全都脱不了干系。” 然后一个细嫩的声音,“是她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是她自己要废武功,关我们什么事,再不把她交出去,林师兄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远远看去,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少年跑在前面,后面跟了一大堆人。 好了,终于来人了,我和小姑娘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小姑娘,见来了救星,扯着嗓子大喊,“师兄们,你们快来啊,掌门活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齐刷刷停住了。 我本来一副迎接来人,亲善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好在没过多久,蓝衫少年亲切地冲我叫了一声,“掌门”,可惜美中不足,有颤音,就显得假。 这次我真的相信,我不止穿越成了侠女,还是一派之掌。估计是很严厉,所有喘气的都在怕我。 我张开嘴,还没发音。蓝衫少年“扑嗵”一下,跪在我前面,急急地说:“掌门,朝廷来人了,我们说您在练功不能被打扰,他们不信,还抓了林师兄,您快去看看吧……” 小鬼头一张嘴就扯谎,我刚才明明听他说,是“我”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小姑娘还说,“掌门活了”,想必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确定“我”已经死了,现在偏偏装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再一瞥其他的人,都哆哆嗦嗦大气不敢喘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都跪着装虾米。 我转过头望向小鬼头的眼睛,他的目光明显退缩了,却又咬咬嘴唇迎了上来。黑玉般的眼眸中,大有妩媚之色,一个屁大的小嫩芽,还学着勾引人。 如果我说,我失去记忆了,这帮人会怎么样? 皱着眉想了又想,实在不能去指望这些人。 我伸手放在小少年的肩膀上,感觉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排斥,马上又装着迎合,细长的眼睛眨啊眨。 我咳嗽一声,说:“你们都起来吧,以后……”斜眼看见小少年急得跟蚂蚁一样,算了,先说正事。 我说:“现在是什么情况,给我大概说说。” 小少年说:“朝廷来人了,说有密函要亲手交给您,我们说您在闭关,他们不信,所以就……” 就抓了人,给以颜色问一番,那也不至于弄出人命吧! 小少年又急着补充说:“他们还说林师兄是妖孽,凡是他到的地方就要死人。” 这话说的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正主不死,我也不会穿越到这里来。妖孽是谁,我也想看看。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章 男狐狸 这事儿,只要我一出现,大概就全都解决了。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开个会大家商量一下,先说我死而复生的事,或者假装失去记忆的事,还是前面抓了人的事。 复杂的先不说,从简单着手,就是要跟着事件走。虽然我还没适应过来,最想停下来想明白。可惜身体偏偏生龙活虎,没有可以退一步的借口。穿越过来除了心里,居然没有其他后遗症。 我说:“还等什么,你前面带路,我跟着你过去。” 小少年看了我一眼,挺惊讶,瞬间又释然了,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他在前面匆匆忙忙地走,我跟在他身后,剩下那些人都毕恭毕敬,悄悄地跟,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像敢死队。 这种气氛实在太让人郁闷了,明明什么都没干,所有人看见自己都是苦大仇深。 小少年带着我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一个大广场。 一群官兵指指点点,“你瞧,活生生一只骚狐狸。” “怪不得刚到东临国,就有那么多人想要他。”一声声不堪入耳的淫笑和漫骂。 再看那人,卓立人群,白色的衣衫上满是血迹,却还依着墙,不要命地浅笑,光凭一副美到惹人嫉妒的脸,就够能招祸的了。 死到临头还有那份闲暇,根本就是嫌自己命长。 小少年脚都没停,直接向场子中央冲过去,发狠了去推前面的官兵,“你们也就仗着林师兄重伤未愈,有能耐等他伤好了再说。” 官兵顿时恼怒,抬起了手中的剑。 我一瞥之下,刚好看见小少年口中那林师兄,细长的狐狸眼眯起来,凌厉的寒光冷得让人寒战。真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可惜在此之前,我已经呼声出口,我说:“等等。” 官兵抬眼看我,一副很惊讶的神态。 但凡今天看见我的人,都会瞬间傻眼,这个我到是习惯了。唯有一个特殊的,看见我来了,脸色变也没变,依旧靠在那里,媚眼如丝,我心又狂跳两下。 半天了,官兵才叫了声,“凌掌门……” 啥也不了解的人,只能面无表情,少说话,拿着小少年刚刚对我说的谎言做由头,我说:“刚刚闭关,不想来迟了,几位辛苦。” 官兵们挺尴尬,一个个偷瞄我的神态,闹了我的门派,可能有点心虚,也不寒暄,直接奔入主题,规规矩矩交上一封密函,封口上还用了古代朝廷专用的红漆,看来这个门派和官府真不是一般的关系。 其实我根本不懂官府有什么规矩,是要我答赏还是当面拆信,又或者是说寒暄话打发了他们。 我和官兵们对站一会儿,互相都在等对方说话。 终于,领头的说:“我们还有其他差事,就先告退了。” 我巴不得他们走,话多了就容易露馅。 我抱拳行礼,也不知对不对,学着戏说乾隆里盐帮帮主的模样,清脆地叫了声,“请。” 一个普通衣装的弟子上前来,拿了两串铜钱给官兵。 我差点就喊一声,怎么一个门派那么小气,答赏就给铜钱,金子,银子都不给。 官兵们很高兴,我开始怀疑,我到了一个贫瘠的国家。 目送着这些人都走光了,我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小少年正在紧张地检查他林师兄的伤势,一边看,眼泪呼呼往下掉,然后转过身,对着其他人说:“你们还看什么,还不过来,帮我把林师兄搀回去。” 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咳嗽一声,我可没让这些人虐待病人。就是有什么也是以前那主儿做的。 这些人都是看我眼色行事,不用我多说话,一个个都跑上前,唯有那个小姑娘,肩膀头上站着土拨鼠,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看。 林师兄说:“不用,我自己可以。”笑着拍拍小少年肩膀,自己挣扎着往前走。 这群人对我的态度,实在让我受不了,要想改观他们的想法,就得从现在开始。 我撸起胳膊,上前几步,搀起林师兄,我说:“进屋,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一点点善良的小举动,众人全都体被雷,由此可见,我的前主入恶极深。 小少年对我是满脸戒备心,若有所思。 只有林师兄笑得却是没心没肺的,飞扬的长发,笔挺的鼻梁,红得鲜艳的嘴唇,一双狐狸眼流光四溅,身上还有种淡淡的梨花香气拼命往我鼻孔里钻,还别说,真像只妖孽,穿越这种事都有,会有男狐狸,大概也不稀奇。 想想,我也是够倒霉的,刚穿越过来,没有任何人关照不说,当苦力还被人怀疑居心不良。可是现在不干又不行,一个伤成这样,谁看见都觉得怪可怜的。 进了屋,扶着男狐狸躺下。 小少年迫不及待地解开男狐狸衣服看伤势,雪白的衣服被割开长长的口子,里面也是一塌糊涂,鲜血还继续往外溢。 多亏我是个学医的,不然遇到这种情况想卖好都卖不了。 小少年眼泪就没断过,“林师兄,怎么办?你还有旧伤。” 男狐狸笑笑,说:“傻瓜,我是妖精,这点伤算什么。” 小少年哭地不像样,抽抽噎噎,“骗人,你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妖精,都是那帮不要脸的骂你……我……” 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啥也不懂,就知道哭。 男狐狸熟练地撕开衣服,按住冒血的伤口。 我戳戳小少年,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打盆水来,有外伤用的药吗?一起拿过来。”现在我还分不清东西南北,想出去打水都怕走错路。 小少年很惊讶,吐口而出,“伤药?你会给林师兄用伤药?” 我没转身,继续看伤,难不成古代伤药珍贵到,需要再三请示才能用的地步?“没有吗?” 小少年没应话,短时间好像大脑短路。我回过头,看到他复杂的眼神,抬了下眉毛。 愣了半天,小少年茫然地冲男狐狸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鼓励,半天才说:“有的。”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章 七宗罪 我舒了口气,“那就多拿些过来。” 小少年这次反应挺快,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我拎起男狐狸的衣角,手上没怎么使劲,就把纯棉的面料撕开,这个身体还真是力大无穷,有武功就是好,不免有些得意,在古代混嘛,不强点怎么行。 把撕下来的衣服折叠成方块,按在男狐狸伤口上面,抬眼看他,眉宇飞扬,妖艳的嘴唇有些苍白,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于是又使劲按了一下,成功地看见他的眼角有一点点抽搐。 还是笑得想只妖精,细长的手指握上我的手腕,他说:“为什么救我?因为蓝玉?” 蓝玉?说的是那个小少年? 我抬头,算是默认了吧! 男狐狸眼角漾着笑,不容我眼睛移开,“为了他什么?” 我反问他,“你说呢?” 男狐狸慵懒地靠在床头,床头的流苏,细碎地挡住了他的眼睛,“他还是个孩子……” 我嗯了一声,确实。 “我比他好。” 我还没反应,门口“当啷”一声,铜盆落地。好好一盆水,没用就浪费了。 蓝玉匆匆跑进来,幼嫩的嗓音还没完全变调,“是我自愿的。” 男狐狸笑笑,“傻瓜,你牙都没长全,凌掌门怎么会喜欢你。” 我终于了解到,我的前身有多变态,居然喜欢幼齿,丁点大的孩子都不放过。看小说,别人一穿过来不论贫穷吧,起码身世清白,穿的过来的时候身边总会有一两个人帮忙了解目前的情况,我穿以后,就看见了一个吓傻的小姑娘,和一只跟见了天敌一样的土拨鼠,后来来的人倒是不少,一个个却避我如瘟疫,真不知道前人造了多少孽,让我这个后人在承担。 这一大一小互相保护,我看得有点欲哭无泪。怪不得开始蓝玉让我救男狐狸的时候,跟我露出那种勾引人的表情,敢情是想拿自己来换男狐狸的命。 穿越成魔女色狼谁都不会心情好,尤其是我这种乖乖女,完全应该走玉女路线,穿越成小龙女啥的,偏偏是个李莫愁。 蓝玉一着急,男狐狸还得安慰他,身上血流不止,半天也没清洗伤口,再过一会儿准的感染。 我烦躁不已,拎了一下抽鼻子的小鬼,咬牙切齿,“水还没打来,一会儿他死了可不算我没救他。” 蓝玉一听慌了,赶紧抹了眼泪又跑出去打水。 欺负完小孩子,我开始去剥男狐狸身上的衣服,等一会儿血干了,衣服粘在伤口上,再拿下来还不疼死他。 看起来柔柔弱弱,身上都是匀称的肌肉,细看之下每道线条都近乎完美。只是上面大大小小都是伤痕。 我说:“看你这一身伤,怎么感觉像是在沙场上,冲锋陷阵过一样。”感觉只有战场上才会留下这么多的伤疤。跑江湖再拼命,也不至于成这样吧! 男狐狸眼睛一眯,“是吗?”刚刚的魅惑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下巴像刀刻一样刚毅,这种表情一闪瞬间消失。 蓝玉总算打水回来,我俯身,开始清洗男狐狸身上的伤口,一件白袍转眼就被我扯的七零八落,一部分抹了药压紧伤口,另一部分弄成一条条做了固定用的绷带。 新伤倒没什么,就是有几处陈旧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好,流着血水。 总算忙乎完了,一抬头,看见他手腕上绑着一层层白色布条,刚才就顾着流血的伤口了,没发现别的地方还有问题。 于是很自然抬手自然地去检查男狐狸的手腕。 “掌门”蓝玉忽然惊地跟兔子一样,叫声那一个尖,声带都有撕裂的可能,混杂着惊恐和恨意。如果现在他手里有一把刀,和杀我的能耐,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捅死我。 我费解,只是看看,没干别的,用得着这样吗? 用手一摸,好像……骨骼并不是很连续。 男狐狸笑一声,“还没长上,过两天再折也不迟。” 什么叫过两天再折? 我大眼瞪小眼。 男狐狸笑笑好像再说平常事。 蓝玉“噗通”跪下,哭哭啼啼,“掌门,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反抗了,求你放过林师兄。” 就是说,这是我干的? 我愣了一下,赶紧又开始找,下手去脱男狐狸的鞋子。 白色的裤子紧紧地塞在白袜套里面,修长的小腿轻轻支在床上,屋子里静的可怕,拽下袜子,直到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腕…… 还好,我轻舒一口气,脚没事。 抬起头看见蓝玉死盯着我的手看,一脸不置信,小白脸有可疑的红晕。顺着他的目光我低头看了自己手两次,才意识到,我在摸一个男人的腿。 男狐狸已经被我脱的只剩下一条长裤,亏他还笑的那么淡然。 生在现代,在海边看见只穿一条游泳裤的男人太多了,现在被蓝玉诧异地一看,石头人也会不好意思。 折腾半天弄的满身大汗,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我穿越前那个主儿,还造了什么孽没被我发现,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去,想冷静一下,喝了一杯又续上,低头,从茶杯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还是我那张脸,只不过比我要白,要嫩,没有了双下巴,黑眼圈,肥脸蛋,我经过了无数次减肥失败,居然穿越过来什么都解决了。人瘦了,眼睛也显得很大,睫毛长长的,笔挺的鼻梁,没有熬夜学习,看书,上网,整个人看起来水灵灵的。 可是就这么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掌门?都说古人早熟,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现在怎么办?要是被人当前主给置办了,那可是千古奇冤。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章 我是色掌门 我看着这一大一小,我该怎么说?,我说,我不是以前那个凌掌门了,虽然我也姓凌,但是纯属巧合,我是从21世纪地球上穿越过来的,可是他们懂啥叫“穿越”吗? 那我说,我就是长得和凌掌门一样,其实不是一个人,但是有目击证人—小姑娘,她是眼睁睁看着我“活”过来,随时可以指正我,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站在屋外溜墙边,我们屋子里说啥,她一句也没落听,她是在那悄无声息,只是她那只土拨鼠唧唧歪歪没事老来那么一嗓子,想让人忽略她都难。 我沉吟着,终于开口,喝了那么多水,嗓子还是紧。 男狐狸的眼睛闪着光。 我说:“手腕能接上是没问题,可能会落下后遗症,阴天下雨会疼。”我的手去摸索他的手腕,骨头断了不比皮肉伤,我用手摸摸,小心翼翼正了正断骨的位置。 我满头大汗,男狐狸却像没事人一样。这种人不是没有痛觉,就是受过更多的罪,所以痛觉不明显。 光看他一身大伤小伤,感觉没有一处是经过处理的,好好的一副身体,竟让人给弄成这样。 我反身叫旁边的小屁孩儿去找木板,小屁孩刚跑出去。男狐狸忽然冲我徐徐一笑,开口说:“你是谁?” 没等我说话,他又说:“从受伤以来,还没有人替我清理过伤口,没人敢让我断骨重续,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凌雪痕给杀了?” 我的心跳得挺厉害,强咬了下嘴唇,我说:“怕,怎么不怕。”譬如你要杀一个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忽然间那个人对你说,别杀我,我不是你恨的那只,我是刚穿过来的,你会相信吗?我有什么办法。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男狐狸,“我说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凌雪痕你信不信?” 男狐狸笑笑,“信。”他的目光仿佛忽然回到了远方,脸上都是那种狂妄,高傲,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是不能得罪的,说不定哪天他变一个身份,要吓死你。现在他正好虎落平阳,如果我对他好一点,会不会靠上大树好乘凉? “凌雪痕向来谨慎,绝对不会去喝别人屋里的水。人就是再变,平日里一些习惯也不会变,你行动做事跟她就是判若两人。” 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和女魔头没有什么可比性。 大概小姑娘也觉得男狐狸的话甚是有道理,忍不住从墙根出来,走进屋子。蓝玉也终于找到了木板。 我拿起一尺来长厚重的木板看了看,准备拿剑把它们砍成一段段的,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兵器。 小姑娘上前,咬咬嘴唇没说话,从我手里接过木板,腰间抽出一把小刀。 我就看见寒光一闪,木板已经成一段段的,薄厚也正合适。然后小姑娘直接把刀子放回腰间,跑到墙边站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居然还会那么怕凌雪痕。 我把木板夹在男狐狸手腕两侧,弄半天,总算忙乎完了。 男狐狸也太不可爱了,也不知道主动问我一些问题。我只好又讪讪开口,“她为什么抓你,还把你弄成这样?”我指的她是我的前身凌雪痕,不巧的是我在现代的名字居然也叫凌雪痕,名字一样,长的也一样,这世上还真有巧事。 男狐狸的头发垂下来,丝丝缕缕垂在胸前,优美的红唇,微微一笑。弄了半天,还没给他找件衣服穿,我的脸顿时火烧一样,赶紧起身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长衫,眼睛一扫看见衣柜角落扔着一件雪白的染血盔甲。 我关上衣柜,蓝玉跟看贼一样防着我,从我手里接过衣服,还抖抖,生怕我藏了什么要命的东西,然后给男狐狸穿上,过程中用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打量我,忽然说:“你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散功了吧!”话里还隐含着半句,所以才像我们投诚,怕我们报复。 帮男狐狸穿衣服,还腾出一只手,指缝里晶晶亮,攥着一蓬小细针。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自以为是,还不好沟通。不过看着他一手的针,我还真的害怕,凌雪痕这身子到底还记得多少武功我也不得知,万一躲不过这些针,我不是要被扎成刺猬。 蓝玉下定决心是想试探我,看他脸上有万一失败必死的决心都有,他渐渐抬起手…… 我的手伸向旁边的桌子,希望能举起来挡一下子。 我们都蓄势待发。 关键时刻男狐狸叫了一声,“蓝玉……” 小屁孩一脸的不甘心,还想说什么,看看男狐狸本来雪白的脸憋的通红。 男狐狸说:“她武功都还在,只不过现在真的是不知道怎么用了。” 我诧异,伸出食指和中指,学着电视里大侠们的样子,在空中比划一下,手指向处什么反应都没有。 男狐狸说:“我刚才查看过你的身体,气息流畅,内力充沛,比平时尤过之而无不及。” 小屁孩忽然想到什么,愤恨地看着我,“你是想让林师兄教你武功故意演戏给我们看的吧!” 这小孩绝对有被害妄想症。 小屁孩接着说:“你本门武功练到了最高层,现在没办法再进一步,所以盯上林师兄,想骗他武功,自己好尽快当上暗卫。” 我说:“刚一说话就漏洞百出,你说我练本门武功已经练到了最高层,那我干什么还要觊觎你林师兄的武功。” 小屁孩鄙夷地看着我,“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是你抓了林大哥藏在这里,让我们管他叫师兄,帮你遮掩,可惜今天官兵看到了林大哥……看你怎么跟官府解释。” 我不会是抓了朝廷重臣吧!可是那些官兵明明对男狐狸动武……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五章 春药,我下的 现在的情形不是一般的复杂,想理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出个头绪的,我不由地有些泄气,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揉揉太阳穴,我说:“实话实说了吧,我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凌雪痕,她以前做了什么我统统不知道,我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 小屁孩这次真的惊讶了,“这不可能,” 我无奈地笑一声,“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如此,本来我还像平常一样去上班,路上救了一个小男孩儿,然后就来了这里。” 小屁孩诧异地指着我说:“你怎么可能会救人?” 我有点怒,“我说了我不是那个凌雪痕。”在现在我要是说我是坏人,会杀人,没有人会相信。现在变成了,我说我是好人,没有人相信。 男狐狸说:“她没必要撒谎。” 终于有人相信我了,我得意地看着小屁孩,小屁孩气得扭过头,脸上明摆着,不论我是不是凌雪痕,都不会对我放松警惕,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男狐狸想了想,终于又开口,“那你准备以后怎么办?”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尽可能笑的轻松,“想回去也回不去,只能在这里生活。” 男狐狸笑的那叫一个好看,“恐怕没你想象中的轻松,我虽然对凌雪痕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确实做了几件大事……” 我怕的就是这个,我穿了是事实,成了凌雪痕也是事实,无论她以前曾做过什么,我都没办法跟她分得清清楚楚,难道我要跟所有认识凌雪痕的人去解释一番? 正胡思乱想,恰好有人敲门,一个青衣小瘦子端着一碗药,低头叫了一声,“掌门,” 我“嗯”了一声,他就走进来,毕恭毕敬地把药放在桌子上,一步步退出去。 我拿起桌子上的药闻闻,黑糊糊的药汤,散发着一股子腻香,我说:“这是什么?” 男狐狸笑笑,“给我吃的药!” 看男狐狸的表情是看不出什么来,我赶紧转头向小屁孩,果然看见他一副愤恨,不屑的在翻白眼。 难道说男狐狸可怕到扭断手腕都不够,还要喝毒药? 一扭头,头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声音,伸手摘下来,入手一看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银制蝴蝶,都说银子能试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小心翼翼把簪子往药碗里一放,再拿出来时,入药处漆黑一片。 果然是毒药。 小屁孩用鼻子“哼”了一声,大概觉得我又在演戏。 我也懒得再和他拌嘴,直接看向男狐狸,“这药喝多久了?有没有解药?” 男狐狸坐起来,淡然一笑,“这药只是限制我的身体,只要不继续喝,我自己就能慢慢恢复武功。” 我皱着眉,“真的没有什么副作用?”是药三分毒,何况是毒药。 男狐狸没说什么,倒是蓝玉小脸涨的通红,有点羞愤的意思。 我给了小屁孩一记白眼,喝毒药的有不是他,干啥反应那么强烈。 又被小屁孩恶狠狠地目光扫射了一下,我终于肝火上升,“这药你又没喝过……” “谁说我没喝过……”小屁孩一阵抢白,脸更红了。 我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说:“这药还给谁喝过?” 小屁孩鄙夷地看着我,“你还想给谁喝?”本来不想理我,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就我和林师兄,那药喝了会浑身没力气,就……就跟着火了一样!”长长的睫毛嗡动着,颧骨上留下两片阴影。 什么叫跟着火了一样?我再去看小屁孩,他也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男狐狸忽然轻笑一声,狐狸眼一眯,几分暧昧入骨。 浑身着火,该不会是……春药…… 这个,凌雪痕居然残害祖国花朵,看小屁孩那模样,分明连自己为什么喝了药会那样都不明白,还……还…… 我咽了一口吐沫,“我……不,那个凌雪痕,还干了什么?”不会已经被“我”那个了吧! 小屁孩好像想起了什么,厌恶地把头转向一边。 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问出什么的,不禁泄气,瞥见桌子上官府的密信,诶,差点把这事忘了。 凌雪痕这丫头精力够旺盛的,二十多岁不尽当上了掌门,还……我心虚地看了眼小屁孩,他正看窗外,尖尖的下巴,清寡而纯净,喉结上下滑动,领口还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男狐狸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大概是在调息内力!当他静谧的时候,那几分摄人心神的蛊惑一点也不曾消减,呃,我想哪去了。 我要说的是,凌雪痕怎么还跟官府扯上了关系。 好奇之下,刮开了漆封,从里面取出一张宣纸,还散发着墨香,上面只有四个字:如你所愿。 这几个字写的真好看,苍劲有力,还流露几分霸气。可惜,就四个字,不清不楚的,什么线索也没有。 我求助地看向那两个人,小屁孩被我看一眼,然后往我手上看去,憋一下嘴说:“平时朝廷的密本都是你自己看完烧掉……”言下之意,他也知道不多。 我挑下眉,“朝廷也管江湖中的事?” 小屁孩说:“本来是不管的,江湖中人素来和朝廷分的清楚,上一次武林大会,朝廷来人想招一些江湖中人替朝廷办事,各门派都百般推托,只有一个人站出来投靠朝廷……” 我有不好的预感,脱口就出,“谁?” 小屁孩鄙视地看我一眼,“你!” 我忽然有想死的冲动。 小屁孩说:“你丢尽了江湖中人的脸,以后见到江湖中人还是躲开点好。” 我现在,虽然武功还在,可我根本不会使,更别说什么招式和技巧了,要是武林中人找我清理门户,来一个中等身手的,我就要玩完。 我愁着脸,“总之这事要从长计议,凌雪痕房间在哪?我去找找还有什么线索。” 小屁孩摆着臭脸,“我领你去。”走到我面前,还是跟我保持一定距离。 手藏在袖子里,十足的戒心。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六章 美少年 我尴尬地笑笑,跟在小屁孩身后,几个转弯到了一处幽雅的小院,遇见不少门派里的人,都躬身叫我“掌门”,在我面前一丝不苟。 这么大一个门派,起码要有百人以上规模吧,也不知道都靠什么做经济来源。 走一路,我发现一些事,以对我的态度能区分出两派,其中穿的稍微好的弟子,对我只有畏惧,厌恶的情绪好像要少一些。 那些修剪植物的工匠,或者是扫地端茶的下人,都对小屁孩自然流露出一些亲切和尊敬,对我则是充满了仇恨。我要是对谁多看两眼,谁就会身体应急反应,警戒地绷起,但是眼神仍旧无畏,有一些还被限制行动,走起路来,脚下的铁链“哗啦,哗啦”地响。 周围装饰摆设越来越多,估计目的地快要到了,走过月牙小门,就听从墙根有挣扎地声音,我顺势望过去,一个大汉手腕被固定一面铁墙上,腰上还栓了一条粗粗的锁链,粗眉虎目,满脸胡须,看见我,立即大声嘶吼,“凌雪痕你这个……”种种能想像出来骂女人的,他几乎骂全了。 他又看见我身边的小屁孩,挣扎的更甚,撞在铁上“铮铮”直响,手腕处鲜血直流,面目扭曲,“凌雪痕你又要干什么。” 我正不知道怎么说话,大汉就又骂喊,“凌雪痕你这个禽兽,少爷才16岁,你就……” 小屁孩,白玉的脸红的像柿子,摆摆手忙说:“虎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大汉愣了半晌,厉声道:“你妥协了?要把蓝家的秘籍给她?” 小屁孩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刚毅,一字字清晰地说:“我没给,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给的。”忽然间像长大了很多一样,成了一个倔强的少年。 大汉朗声一笑,“好好!”然后又开始大骂,因为小屁孩几句有种的话,得意极了。 我忍不住打消他的气焰,“有什么好得意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身外之物在意它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事,就像我前一秒还想着发工资以后买一部数码相机,后一秒人生忽然就换了位置。 “因为一个什么家族的荣耀,就去送命,太不值得了。人都死了,一个覆灭的家族还能被人记住多少年。” 大汉被我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屁孩也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古人很重视气节,我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惊天地泣鬼神,果然,大汉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甚至还厌恶地吐了一口。 有句话一点都没错,现代人觉得正确的,到了古代就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 小屁孩继续带着我走,大汉的声音渐渐远去,凶狠的目光一定还盯着我,这么想想,便如芒刺在背。 小屁孩在一间红墙碧瓦的主屋前停住,伸手推开门,站着不动,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定。 我咳嗽一声,低头看见他薄薄的布鞋有几处已经磨的破损,衣服也是旧而单薄,我说:“跟我进去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小屁孩想了想,没动弹。 我尽可能用温和的眼神去取得他半分信任,“好多事我都希望能解决,那些被锁的仆人,还有你虎叔……” 我有十足信心抓到了小屁孩的脉门,那些仆人对他亲热的样子,大汉还喊他少爷,大概是我鸠占鹊巢,于是不等他有所回答,就抬脚走进屋去,然后满意地听到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 凌雪痕的房间布置的很简洁,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两支烛台。大床,流苏,随便几个摆设,看起来不像是崇尚奢华的人,可是她当掌门,又向朝廷献媚,用种种手段夺得的这一切,不为享受,到底是为什么? 我转过身,坐在凳子上,直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小屁孩欲言又止,低头皱着眉毛。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忽然觉得很难过,每当一天天这样消失,心中总会有无力回天的感觉,我说:“原来我有一个室友,她的性格很特别,总是不懂的站在别人立场上替别人着想,我一直小心翼翼和她相处,别人总劝我换一个室友算了,没必要忍受她,后来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晚上我去加班,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在我的床边帮我开了一盏小灯。以后但凡我去加班,她都会这样做,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可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是这个意思吧!” 也不知道小屁孩能听懂多少,里面的意思他或许能了解个大概。 小屁孩的眼睛闪亮地像夜里的星光,咬咬嫣红的嘴唇,抬起头忽然说:“其实,那本家传绝学,我已经给了凌雪痕。”说完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 “啊……”我惊讶地喊一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刚才在大汉面前小屁孩还表现的很坚决,缓过神来我又说:“莫非凌雪痕……” 小屁孩大概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冲我点点头,“凌雪痕拿虎叔他们来要挟我,我只好给了她。” 我知道小屁孩,“只好给了她”这几个字的含义,倔强的少年,最后取舍两难的时候是种什么心情,尤其是他这么做还不能得到别人的认知。 我想起大汉那质问他的模样,就一阵心寒,要不是把他逼上了绝境,他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想着想着油然生出一种愧疚感。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七章 自虐还是施虐 转念想想反正又不是我做的,我以后要尽量对他好,从而弥补从前那个凌雪痕的错失。 小屁孩笑的挺难看,“给了她我反而心安了,从父亲把这本秘笈传给我以后,我就不能信任任何人,无论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从来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后来父亲死了,我继承蓝山派,有很多人不服我,凌雪痕来之前,蓝山派内部也暴露了很多危机,不然也不会被她趁机夺了掌门的位置。” 所以才这么瘦的跟竹竿一样,还学着别人的模样勾引人,其实他对那件事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有要保护的人,什么能做的都要去做。 “父亲说过,蓝家那本秘笈练到最后一层极为危险,多次告诫慎重去接触,直到凌雪痕出现我才后悔,还不如早点学了,万一成功了也不会有这么一天。凌雪痕想当朝廷的暗卫,无奈资格不够,千方百计想找些秘笈来辅助她的武功,我打听到她不久前曾为了更上一层楼,自废过武功,全身经脉必定还没修复好,再练蓝家秘本八九成会走火入魔。”小屁孩浮起一丝恨意,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凌雪痕急功近利,最后走火入魔。” 我有点不理解,“凌雪痕走火入魔,为什么刚才男……你林师兄说我气息流畅,没有问题?” 小屁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死而复活本来就很让人不可思议,当时林师兄检查过凌雪痕的尸体,以他的武功不可能分辨不出是死人还是尚有一线生机,何况你醒来以后身体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小屁孩诡异地瞄了我一眼。 那种眼神,让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你该不会是借尸还魂?” 我就知道会这么说,郁闷。不是借尸还魂,是穿越,明明我在现代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灵魂出窍,话说回来,如果我是灵魂出窍,那么我现代的身体会怎么样?半空中落下摔个面目全非? “诶……”小屁孩大声叫了我一下。 我顿时打了个冷战。 小屁孩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说:“你看着凌雪痕走火入魔了?” 小屁孩说:“没有,不过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 也是,一个武林高手,无缘无故死了,如果不是走火入魔,不是中毒,不是被人暗杀,那会是怎么死的。 反正死了就是死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倒是现在我要怎么做? 我伸长魔爪,抓住小屁孩的肩膀,开口,又闭上,如果我把门派交还给他,我要怎么对外面的人交代? 如果我说我不是凌雪痕了,恐怕随之而来的麻烦会更多,武林人的试探,朝廷的盘问,得罪了哪方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主要是现在的情形太复杂了。 小屁孩红着脸,挣扎了几下,把我的手甩掉。 呃,我忘记了身在古代,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了。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眨了下眼睛,“如果……我放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向我寻仇?”想起大汉怒瞪我的眼睛,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小屁孩想了不到半秒钟,郑重地说:“会!” 我说:“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他们的吗?譬如有没有什么药,你和我一起吃了,我死了,你也要死。” 小屁孩奇怪,“还有这种药存在?” 小说里有写!难道现实中真的没有?我说:“如果我说有这种药呢?他们会不会相信?” 小屁孩摇摇头,然后勉强地点点头。“别人随便怎么说都能听我的,虎叔恐怕是……” 不好糊弄。 这事儿,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看来得等男狐狸伤好了,陪我再演一出戏,即使失败了,还可以求男狐狸保护我,要不然到时候,小屁孩就是有心救我,被他虎叔那么一瞪眼,他犹豫地缩下手,我就危险了。 转眼就夜幕低垂,肚子里开始叽里咕噜地作响,小屁孩刚想走,就被我叫住。我说:“有吃的没?”我可不想饿着肚子睡觉。 小屁孩说:“吃饭点早过了,不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剩下东西。” 吃饭点过了?我从穿越过来就没看见他们吃饭,莫非古代真的是一天两餐。 我试探着问,“你们一天吃几顿饭?” 小屁孩惊讶地看着我,“两顿!”好像在看外星人。 果然,我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古代人都这么瘦,我平白无故地穿越过来,别的不说,先卖了顿饭。 小屁孩淡淡地看我一眼,说:“我去给你找找看。”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就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两个馒头。 不是吧,让我干吃馒头。 小屁孩说:“厨房还有给凌雪痕准备的下午饭,她没吃,正好给你拿过来。” 这就是给掌门准备的饭?馒头?连个菜也没有。我说:“她平时就吃这个?” 小屁孩把盘子放到我手上,“凌雪痕在这些方面不是很讲究。” 哪里是不讲究,简直就是自虐,馒头就水,哪个掌门过这样的日子。 有的吃总比没有强,我拿一个咬了一口,温热的馒头,咦,不是馒头,分明是包子,荠菜陷的包子,还挺好吃!我咽下一口,有点噎,“包子怎么弄得跟馒头一样!” 小屁孩再次用疑问的眼神看我,再看看我手里的包子,“包子……是什么?” 我扬扬手上的东西,“这不是包子么?” 小屁孩说:“你说,馒头?荠菜馒头?” 古代把包子叫馒头?我说:“我们家乡把这个叫包子,没有陷的才叫馒头。” 小屁孩笑了一声,“你的家乡还真不一样。” 自动说我的家乡,那就是说已经认同了我不是凌雪痕,心情忽然很好,胸口高兴的有点酸涨,“是啊,是很不一样。”望着窗外的天空。 我真的很想家。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八章 不小心的挑逗 小屁孩走了以后,我到处翻找凌雪痕留下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有参考价值,只是床边有一枚白玉扳指,光滑的玉身,好像被人抚摸了无数遍。 凌雪痕,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说她追求名利吧,偏偏生活过的这么朴素。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满脑子都是白天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怎么也理不清楚,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却辗转进入了梦乡。 我恍惚看见蓝玉站在一个三米跳板上,下面都是乌压压的观众,当他要起跳的时候,台下亮起来无数的闪光灯,他一个失误忽然就直挺挺地从跳板上跌了下去,所有人不在意间,已经殒落地像流星。 我猛然惊醒,天已经方亮,现在的我也好像站在了那个三米跳板上,脚下有更多的观众。自己孤立无援。 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有时候不能被人理解,虽然身边有很多人,他们说的做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真正需要的,却没法和他们说清楚。 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 我起身,穿好衣服,推开门,天刚亮就有人开始忙碌,门口,一个少年靠着墙,晨曦和露珠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澈如水。 还好有一个人能了解,因为我站的那个地方,他也曾在。 我说:“怎么在这站着……”虽然是夏天,可是早晨的风还是凉嗖嗖的。 风吹开他的衣摆,擦过我手背,湿得像浸过水。 我说:“在这很久了?” 小屁孩别过脸,不看我,“就一会儿!” 一会儿,就让露水把衣服弄湿了?撒谎,一点水平都没有。 瘦成那样了,吃不好睡不好,还惦记着我这个以前是他死敌的人。 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剑柄,随时警戒的样子,偏偏故作轻松。 怪就怪那个凌雪痕实在仇人太多了。 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站在那里,很尴尬。 我想想,“要不,你教我一些身法什么的,打不过还可以逃,”这样你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小屁孩说:“轻功还会不会用?昨天回去的时候听丫头说你醒过来忽然间跳了很高,又落下。” 跳的很高又落下,指的是我穿越过来的瞬间。 原来那个小姑娘叫“丫头”。 我点点头,“好像这个身体记得,可我并不会用。” 小屁孩说:“你试试看,能跃多高。” 我询问地看着他,“就是跳吗?” 小屁孩点点头,“简单地说,就是跳跃。”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跳,是人就会,电视上也没少演,大侠都是飞来飞去的,于是我撩起裙摆,就要往腰里塞。 小屁孩立即像触了电地转过身,“你……你干什么……快把裙子放下。” 为什么放下?我挺不理解,自己往下看,裙子里面明明有穿裤子,我说:“我穿着裤子呢!” 小屁孩好像挺生气,“一个姑娘家怎么随便在外面撩裙子……” 忘记了,这是在万恶的古代。 无法去辩论,我裙子里面穿了多少,要是不穿裙子穿裤子不是一样,这类的。 只能赶紧打断他,“行了,我放下,你回过头来吧!”跳起来再落下,裙子被风鼓起来,还不是一样。 小屁孩总算转过头,脸红得不像样。 我说:“那我跳了,万一……” 小屁孩抢一句,“我接住你……”冲动是魔鬼吧!说完这句话,都不敢抬起头看我了。 我“嘿嘿”傻笑,太高看我了,我怎么也不可能打一个十六岁少年的主意。 摆好架势,准备蓄势勃发。 小屁孩看着我,忽然间眼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她肩膀的土拨鼠,坐滑梯一样颠颠簸簸落在地上,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然后屁股一扭,两爪分开,直立起来,这模样好像是在……学我…… 小屁孩的眼角又抽了一下。 笑就笑吧,干什么还忍着,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小屁孩说:“不用那么紧张,就跟平时一样。” 丫头点点头,拎起地上的土拨鼠,起身途中“嗖”地一下消失了,我仰头一看,她正搭拉着两条小腿坐在屋顶的瓦片上。 我故意板着脸,“坐坏了瓦片,你来修。” 丫头冲我笑笑,咧咧嘴。 小屁孩说:“本来也一直是她修。” 原来有惊无恐,我的坏心眼充其量只是想想,原来的那个凌雪痕已经付诸行动。 被这么一搅和,我倒轻松了许多,试着向上一跃,顿时惊讶了,视野变得空旷,油然生出一种自然掌控的感觉。半空中轻轻一旋,曼妙地下落。 这个身体简直太让人惊喜了。 小屁孩不以为然,“凌雪痕的轻功算是鲜有对手。” 我反复试验了多次,凌雪痕这个身体柔韧劲十足,我以前想象过的动作,例如看电视那些舞者,轻盈的跳舞,不知道曾羡慕地流口水多少次,自己硬得像铁一样的腰身,想弯下去都不容易,现在脑子里一动,身体就能做相同的反应。 真有点天大地大,悠然自得的感觉。 霜衣水袖,脚尖交替,旋转如振翅欲飞的彩蝶。 如果这要是被朋友们看见了,不知道要多惊讶,可惜那个世界我已经远离了, 父母,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离我而去,这么轻易我就失去了所有。 不知不觉,掠过重重屋脊, 如果说一切繁华都是梦,而我过的本来是平淡的生活,现在也让我似梦非梦了。 顿住身形,衣裙如花瓣般绽放,眼前的一切那么熟悉,是我穿越来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景物。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九章 媚惑 只是多了一个人站在梨花树下,长身玉立,笑得像个妖魅。 小说上不是写,到自己穿越来的地点,穿过来的时候做什么,就重复做一次,然后可以回去。 看来我,回不去了。 翩然落地,像来时一样,一切却都不曾有改变。 跟过去告别还不落泪,那是假的。 手一摸,手指间都是冰冷的水迹。 男狐狸笑笑,“在难过?” 我勉强回一个笑容,“想起以前的一切,心里不是很舒服。”即便是再冷酷的人,也有收拾自己感情的权力,何况是我一个平凡人。 男狐狸红艳的嘴唇一弯,这世上恐怕再难有人比他笑的好看,“能发泄自己的感情是件好事。” 这种安慰的话虽然听过很多遍,但是不嫌腻,小时候经常哭闹,年少轻易为情发愁,都被认为是孩子气,不够成熟的表现。大人物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风雨欲来而面不改色,才是气度。 男狐狸靠在树上,衣带随便垂下来,一副闲散的模样,眯起来的眼睛,让人看不到他内心,“年少可以轻易沉沦在人生中,或悲或喜,长大以后看着比人挣扎在得如火如荼,闲暇得那份不温不火的淡然,很难说,身在其中和隔岸观火那种更好。” 会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喜欢的瞬间,心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就是这种不成熟,才是真正的人生,“能不能讲给我听?”我认真地看着男狐狸,“把你的事,讲给我听?呃,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男狐狸含笑,“能听到你这么说话,很高兴。” 好像以前认识我,我不是这么说话的一样。以前要认识也是那个凌雪痕,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淡淡的感伤,我故意去忽略它却越扩越大。 男狐狸笑笑,“突然身边发生了改变,谁都一样,会很迷茫,也许我不是像你一样来到了陌生的世界,可是我也失去了熟悉的一切,可是现在发现,比起以前,这样很好。” 为什么狐狸能轻易接受我来自其他世界这种事,刚准备深想,不知道怎么了,脑子混沌一片,反复试几次都是这样,这大概就是穿越后遗症?安慰一下自己,就放弃了继续思考。 他笔挺地站在那里,衣角和纷落的梨花一起翻飞,分不清地夹杂在一起,整个人自然而然散发出尊贵的气势,眼神不在想平日里那样一成不变,有些动情地瓦解。“但是只要最重要的东西不变,不管你在哪里,只要还是你自己,就够了…… 是啊,不管到哪里,只要做我自己就够了。 男狐狸笑笑,“我们的处境现在变成了一样的。” 他说我和他一样,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听别人说“我们”这个词,忽然间整个人觉得被温暖包围,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胡乱蹭掉眼角的泪,冲着男狐狸傻笑,“你说的对,不论我到了哪里,我都会好好生活下去。” 男狐狸仰着头,目光好像到了远方,“抛开一切,平静地去想,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心。”他敛目看我,“我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哥哥们练武,学各种书籍,很向往,从那以后我会找各种理由,到哥哥们学习的地方去,后来哥哥借了我一把剑,让我试试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只是觉得很开心,没想到有一天会把它用在别的方面。富贵,繁华,也许都是迷惑人的假象,抛开这些,人生就变得简单了。” 再看狐狸,以前觉得他太过漂亮,可能是自己同人女的心里在作怪,他只不过有一种少有的优雅姿态,温文儒雅,冲你笑的时候美得像一阵风。 反正凌雪痕有武功,小小权势,比我现实反而混的好。 就是名声差了点,还要随时面对暗杀。 我笑眯眯地看着狐狸,一般求人都要这种姿态,我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男狐狸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懒洋洋地样子总感觉是药劲没过,很多年后,拿他以前的种种和现在对比,我总怀疑我听到的和看见的是两个人。 和狐狸谈完话,又替他看了手腕上的伤,那伤好得出奇地快,小屁孩帮狐狸换药,眼神流露出那种赤裸裸的崇拜。 我忍不住旁边插口,“你们认识很久吗?” 狐狸笑笑。 小屁孩说:“也没多久。” 没多久就被收买了,小孩就是小孩。 我搅动着手里的筷子,一碗黑乎乎的药一看就挺苦,蓝玉过来端药,瘦白的手指不小心碰了我的手。 冰凉。 蓝玉做每件事都仿佛深思熟虑,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还得处处让人操心,细白的手指垂在那里,细长的,过于苍白,好像久久没有体会过温度, 我很想走过去把他的手挽起来,捂热了。 呃,脑子里怎么净是乱七八糟的想法,难不成进入了凌雪痕的身体,就被她污染了。 狐狸喝了药,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照射的关系,他的脸上有些红晕,丹凤眼一眯顿时露出几分威严。 我走过去,拿过蓝玉手中的药碗,“你给他吃的什么药,怎么……” “是些舒筋活血的药。”狐狸示意蓝玉不用再帮他绑固定手腕的木板。 狐狸再站起来我忽然发现他高大了很多,那份慵懒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闲散意味。 狐狸每番出场我都要盯着他看半天,怪只能怪他长的实在太好看了。 第一眼惊艳,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不过和他相处时间一长越发觉得他本身就像一本书,种种扑朔迷离,在他身上有过什么经历都不足为奇。 费了半天劲我才挪开目光,还好屋子里没有人注意这丢人的一幕,我说:“我说说我的想法,你们觉得可不可行。” 于是我将我接下来准备做的几件大事说了一遍。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章 阴谋阳谋 大概是这样,第二天,蓝山派掌门得了一本邪门歪道的书,开始忙于制药。 然后他们亲眼看见,丧心病狂的掌门打死了一只鸭子,奇怪的是,这只鸭子死了以后,它身边的鸭子马上也死了。 我开始佩服狐狸的武功,一挥手,目标瞬间阵亡,而他还在几十米外懒散地晒太阳。 反复试了几次,在众多人的眼皮底下,掌门猖狂地笑了几声,阴险地冲蓝玉招招手。 铁链党一派马上起了反应,一个个拼死往前扑。 蓝玉低着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我知道让他帮我演戏实在是为难他,毕竟欺骗的是关心他的人,但是不这么做又实在找不出其他办法。 蓝玉配合我吃完我准备好的“毒药”。 看着一炷香烧成灰,我挥挥手,开始说混账话,我说:“这几天我做的事你们想必也看见了。以前总锁着你们给我自己也找了不少麻烦,今天放了你们也不怕你们再造次。” 蓝玉的眼睛跳了一下,深深地看我一眼,我看得出他有些忧虑,可能是我戏演得太真,让他有,我又成了以前的凌雪痕的感觉。 我接着说:“我给你们主子吃了‘子母蛊’,约莫从吃到现在,一炷香的时间蛊已入脑。” 墙上钉着的大汉不断挣脱着,大声吼叫,手腕都要撞断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仿佛那身体不是他的一般。 蓝玉的手紧紧攥着椅子,骨节青白。 我心里不禁有些发疼,可是这个过程是一定要有的。 场面变得惨不忍睹,一面铁墙上鲜血长流,满院子都是怒瞪我的眼神,蓝玉的手一定比冰还凉。 我都忍不住想放弃这个表演,坐在那里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我这分明是在玩命,如果这些人发起疯来不知道狐狸能不能保住我。 要说我和狐狸也才认识不久,可是从心里我就莫名地相信他。 于是习惯性地我看了狐狸一眼。 他坐在那里冲我微笑。 淡淡地心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我转过头,人真是奇怪,这么一会儿,刚才的感觉瞬间消失了。我轻轻拍着椅子把手,跷起二郎腿,看起来是无比丑恶的嚣张嘴脸,其实我是在害怕,“我知道你们想杀我,”脑子里放松自己,想象着是在拍戏。 人一紧张脸上的肌肉容易颤抖,这个我是知道的。 我要做为以前的凌雪痕,不能让他们看出半点端倪,尤其是我已经成为根根钉子扎进了他们的眼睛里。 “前几天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吃了‘子母蛊’的鸭子是什么情况,身上有‘母蛊’的鸭子死了,带‘子蛊’的鸭子也要死。如果你们老实地呆着,你们的主子也会活得很好,如果你们想杀我,那你们的主子也要跟着我陪葬。” 我站起来,故意邪恶地走到蓝玉身前,抓起他的手。 他的手果然冰凉,一双眼睛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刻板,让人看了心疼。 我想得入神半天没说话,蓝玉轻轻动了动手。 我才恍然大悟,恶狠狠地说:“还有你,别妄想你死了我也要和你一起死,‘子蛊’死了,对‘母蛊’没有任何影响。你要给我好好活着。”最后那句话才是真心话。 我压制着自己紧张的心跳。 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程序,我说:“把他们都放了,”实质上的锁链解除了,这无形的锁链不知道能不能拴成功。 门派里的其他弟子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地执行我的命令,一个个锁链打开,我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尤其是蓝玉那虎叔从钢板上脱身,那气势看起来就让人脚软。 幸亏蓝玉的手轻轻撑了我一下,我才没露出马脚。 这只是权宜之计,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有一天他们不会再用仇恨的目光看我。 虎叔接下最后一道枷锁,一抬脚马上把他旁边的弟子踢飞了很远,从衣服下摆撕下几块布条,随便缠在流血的伤口上,然后冷笑地看着我,“别以为用少爷的性命就能威胁我们替你做事,你这朝廷的狗腿子。”呸地一声,吐了口吐沫。 利用他?现在我巴不得他在我面前消失!朝廷的狗腿子,那是以前的凌雪痕,今天的我,还真的敬谢不敏。 我一个小女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历史课本上,跟朝廷挂上干系,尤其是见不得光的暗卫,到了最后没有几个能善始善终。 我冷笑一声,继续演戏,“就凭你,我还用不着费这个心思,想走想留都由你。” 虎叔听了我的话,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惊讶,半天又轻蔑地笑一声,“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我说:“我现在想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但是我想玩玩刺激的,不如这样,三年之内蓝玉不把家传绝学给我,到那时我的耐性被他磨完了,留他无用,自会杀了他,如果那时你找到了‘子母蛊’的解药,来救他便是,找不到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虎叔想了想,怀疑地看着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凡杀人狂都有些变态吧,再看看凌雪痕的嗜好,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都起那种色心,“没看过猫抓老鼠吗?并不是一把抓住咬死它,而是享受玩的乐趣……” 虎叔看着我,我抬起头与他对看。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一章 暧昧 他忽然冷笑一声,看向蓝玉,“不管受什么屈辱都要忍,这才是蓝家男儿。”显然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 他这么说话,让我想到凌雪痕逼蓝玉喝药那事儿,蓝玉脸红红的,还一副懵懂不知的表情,我的脸马上火烧般,只能悻悻一笑,侧脸,掩盖过去。 他大概想我还会对蓝玉下手。就蓝玉小嫩芽勾引人的模样,简直比演木偶剧还拘束,而且看样子他甚至都不知道男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现代已经找不到像他这么纯情的小男生了。 如果在想下去,我真的会笑场,这幅万人唾骂的阎王脸就白装了。 多亏虎叔厌恶我到了极点,冷声说了句,“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转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还说凌雪痕的轻功少有敌手,我怎么看着大家都很厉害啊。 蓝玉痴痴地望着虎叔消失的方向,半天没回神。 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想了很久的,不知道凌雪痕和朝廷到底有什么交易和瓜葛,我轻易就暴露身份,把门派还给蓝玉,也不见得是好事,让朝廷知道了,哪会善罢甘休,以虎叔的性格,和朝廷大打出手,掀起腥风血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开始提议的时候,蓝玉是支持我的决定的,他把我的顾虑也想得通透。 等我把这些事都弄明白了,再让他去找虎叔回来,即便是到时候找不到虎叔,我们还有三年之约,到时候他与虎叔也能相聚。 剩下的人都愿意留下来继续跟着蓝玉,其实也是监视我,如果我失言而肥,他们也能群起反抗一下。 今天算是做完第一件事。 这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鄙视我的事,我堂而皇之地对两位蒙面的武林刺客说,“投效朝廷是我早就预谋好的。” 这么直白地说,还没有半点悔意,简直太无耻了。刺客涵养不错,还能站着继续听,要换了我,我忍不下去。 我说:“杀了我有什么用?朝廷还会送其他人过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想跟朝廷划清界限做好你们自己就行了,何必咄咄逼人。”忘记哪部电视剧有这么个台词,杀了一个贪官,能保证下一个不是更大的贪官?,这句话对我启发还是很大的。所以我今天才能做在这里,一边吃包子一边大放厥词。 其实我也不知道凌雪痕是朝廷派过来的,还是想靠自己的举动吸引朝廷注意,现在我又找不到其他的借口,这能这么说。 刺客还不走,我有点着急,还有点害怕,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那玩意儿,可不是演电影的道具。 不行,我现在是凌雪痕,我不能退缩,多少只眼睛看着我呢。 我站起来往前走,“你们还没听懂吗?那太遗憾了。”我的计谋失败了。 我一抬手,才发现手里的包子已经没有了,那两个刺客却像惊弓之鸟,“嗖”地转身就跑。莫非,他们以为我那句太遗憾了,是要杀人? 天啊,我已经吓的腿肚子转筋了,要不是相信旁边还有狐狸和蓝玉。 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做下去,不然我就是神经比钢筋还粗,也要崩溃。 行了,完事了,终于可以回家睡觉。 我要进屋,侍女,丫鬟都围了过来,虽然凌雪痕不讲究,打水洗脸的人还是有的。我接过毛巾擦了擦。 狐狸已经先回去了,蓝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在一边立的比竹子还直。 我转身对蓝玉说:“回去睡吧,你今天也累了。”看着怪心疼的,自己也不懂得减压,更不会轻易把心事透露给别人。 蓝玉抬起头,眼睛清澈似水,“放了我的人,再放我回去睡会被怀疑。” 也是,这个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朝廷的眼线,我今天已经放了蓝玉的旧部,再不把他放身边看着,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我要思考如果是凌雪痕会怎么做,“那你平时都住在哪?” 蓝玉脸忽然一红,“门外,或者屋里地上。” 那可不行,青砖地还是很凉的,就说夏天,也不能天天打地铺啊。 蓝玉想了想,“你睡吧。”推门就要走出去。 难道还要像昨天一样,在门外睡一晚?我急忙说:“蓝玉,等等。” 蓝玉转过头,眼睛里有朦朦雾气,清瘦而寡淡,最该受到关怀,可是他又不习惯有人接近,其实他纯净地像一朵白色的梨花,对这样一个孩子谁会忍心伤害他?凌雪痕除外。 他对情事一无所知,凌雪痕这样对他,大概心里有种变态的占有欲,像占有一切没有被污染过的。 想到我的决定自然有些脸红,“你跟我在屋里睡,这床挺大的,过段时间我去做一个折叠小床,藏在床底下,等晚上的时候拿出来……呃……”反正古代传播还不发达,蓝玉又被管的严,对异性还没有啥感觉。 按理说古代成亲应该早,蓝玉真是一个被关起来的乖宝宝,只记得把父母留下来的门派发扬光大。 暂时就这么想吧,也算是自我安慰,要是蓝玉有什么想法……,我想哪去了,凌雪痕那么强迫他,都没有让他就范(这是我后来打听到的),怎么可能忽然有什么颠覆性行动。 我又看了蓝玉一眼,何况他是那么纯净啊,还是一个初懂世事的少年。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二章 继续暧昧 蓝玉愣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手轻轻碰了烛台,鲜红的烛泪滴在他手背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想法,只是一味隐忍。 我走过去想拉起他的手看看,又怕吓到他。 这些日子在凌雪痕的淫威下,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以前即便是压力再大好歹还是一个少爷,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年纪有那样的武功、才貌和家世应该是很让他骄傲才是,忽然有这么个打击,对他来说差别就是天上地下。 我叹了一口气。 都是凌雪痕,不然像我这样,应该受到保护才对,现在却在遭遇这种状况,再说了,要是我们俩真的有什么,吃亏的也是我。这种阴阳颠倒的情况,得靠我慢慢逆转才行。 蓝玉想了想抬起头,走到离我床不远处的墙角,拉起那里的一块长长的白布。下面是一蓬稻草。 我开始还怀疑那是干什么的,又不见凌雪痕养什么宠物,怎么还有一个狗窝样的玩意儿。 “我以前都是睡这里,以后还这样就行了,不用麻烦。”蓝玉稍微整理一下稻草,躺了下去。 原来那是凌雪痕给蓝玉准备的,这个挨千刀的大坏蛋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蓝玉倒好像极其习惯,调整一下姿势就要睡觉。 我急忙阻止他,“这样不行,你不能睡那里。” 蓝玉看着我,见我关心他,有点感动,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习惯了。” 我心里不禁感叹,他笑得多好看啊。 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个小帅哥在身边。 就是倔强了一点,我脸立即黑了,“不行,你过来跟我一起。”睡字怎么也不好意思出口,虽然本姑娘已经二十几岁了,在古代算大龄女青年,可还是黄花大闺女。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穿越来古代我怎么想到的都是父母,一点也不曾想起过“他”。 现在想到“他”,我的心忽然刀搅一样地疼,浑身冷汗涟涟,一屁股坐回床上,手紧紧攥着胸口,弯下腰去。 我们相知相恋四年,对我来说是最知近的人。 我们曾写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还送了我一样东西,刻着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对,应该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送我那件东西呢?我习惯地伸手往头上摸去,我记得他送我的是一支凤头钗,不对不对,我们是现代人,他怎么会送我凤头钗,他送我的是谭木匠的梳子,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可是我脑子里怎么是:凤头钗,金步摇。 我眼前不停地变化着他的影子,就是怎么也看不清,我怎么可能忘记了他长什么样? 我们才刚刚订婚啊。 难道说,我穿越以后出现了后遗症,忘记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曾每天站在那个地方等我下班。 他曾蹲下来帮我系好鞋带。 他曾在情动的时刻红着脸说要永远爱我此生不变。 忽然间我们分隔了几百年,甚至现在我连他的长相也想不起来了。 或者说我的记忆和原来的那个凌雪痕的记忆出现了混淆。 那个关于“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记忆,是原来那个凌雪痕的,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甚至掩盖住了“他”留下来的痕迹。 “你没事吧!”蓝玉帮我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满眼都是关切的目光。 我抓住他的手,就像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该怎么办?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连我自己的记忆我都搞不清楚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独独关于他的,关于我们的爱情记忆。 “你休息一下,喝点水。”蓝玉转身去帮我倒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 我几乎是颤抖着去找凌雪痕留下的那颗玉扳指。翻到了,我立刻将它死死地攥在手里,光滑的玉身,玄机不在这里,而是在扳指的内侧,我细细摸过去,刻着特别的图像。 是一条龙纹。 我仿佛早就知道那里有一条龙纹。 我的神经仿佛“呼”地一下被人狠狠抓住。 “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去找林大哥帮你看一下。”蓝玉关系的话,让我充满了暖意。 只是穿越过来的后遗症,我一遍遍安慰自己。 是凌雪痕的某些记忆感染了我。 这只扳指,那句话,只不过都是凌雪痕的,不是我的。 我一口口喝着茶,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蓝玉,“也许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蓝玉松了口气,“那就好。”眼睛比窗外的月亮还要亮,一抹欣慰地笑爬上嘴角。 可能被我看得时间长了,蓝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俊脸红红的。 “早点睡吧!”接过我手上的杯子就要走。 我赶紧拉住他的袖子,用温软的声音说:“别睡地上,就在我旁边吧,这里的环境我还是很陌生,有点害怕。” 看得出来蓝玉很惊讶,凌雪痕是强人嘛,不可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我这么一说,他男人的责任感立即浮现在脸上。 虽然是小少年,但是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我想起那天一早我拉门出去,看见他靠在墙上的情境,露珠把他的睫毛压得湿湿的。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三章 梦境预言 “那……睡吧……”蓝玉的声音几分羞涩,几分生硬。 我和蓝玉躺下来,我们各躺一边,中间隔的缝隙足足有一个人大小。 “我晚上不会睡的很熟,你放心睡吧。” 原来还兼当了我的保镳,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蓝玉这个小屁孩了。 我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折腾。 “睡不着?”蓝玉睁开眼睛。 我吐吐舌头道歉,“对不起,干扰到你了。” 我几乎能就着月光看见蓝玉嘴角浅淡的笑,“我也没睡着。”他躺的笔挺,好像睡觉也套用了固定的姿势,这么想想就知道他父母对他教育有多严。 我支起头,“我是在想凌雪痕在朝廷的靠山是谁?给她写密函的又是谁?” “是东临国的四皇子,东临瑞殿下,现在东临国内外拥立他的居多,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国君的。” 原来是靠了棵大树,可是皇子的话应该不是用龙纹吧! “东临国只有皇帝用的东西能刻龙纹吗?” “不只是东临国,西丰等国都是一样,只有皇帝才是真龙天子,才能用龙饰。” 这点倒是和中国古代是一样的,这么说,凌雪痕的这只玉扳指是皇帝之物。该不会是东临国的皇帝吧! 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寒噤,“东临国皇帝现在多大了。” “现在是东临五十三年,国君……” “好了,我知道了。”东临五十三年,已经当了五十三年皇帝,至少也有六十多了,不可能是这个皇帝和凌雪痕有过什么风月史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做孤魂野鬼也绝不上凌雪痕的身。 “我只知道你应该和四皇子的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应该不会有什么……呃……“是什么关系?”我小心翼翼地问。 蓝玉半天没有说话,见我看他,不好意思地侧过脸。 这种表现,说明了,我和那个四皇子是暧……暧……昧的关系? 四皇子送来一张纸说:“如你所愿。” 如什么所愿?好像是你死皮赖脸追一个人,终于把他追烦了,对你说,“好吧,就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吧!” 我怎么会想到这个。 如果下次见到他,我该怎么办?我在他面前又不能露出马脚,他要是对我有什么举动。 天啊,我想逃跑,这戏没法演下去了。不如我偷跑到一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算了。 “四皇子这个人怎么样?”昏庸?好色?标准的亲皇贵胄,我和他交情又多深?见到会不会被识破身份? 蓝玉半天没有说话,难道这个四皇子这么难评论。 “朝野上下对他评论,大多说比较冷酷刻薄,我只见过他本人一次,确实是……” 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这个凌雪痕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既然冷酷刻薄,最好再加上清淡寡欲,既然冷就冷到底,应付一个上司总比应付一个假情人强,不然一见面拉手说体己的话,没暴露身份前,我就要恶心地吐死。 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我可没有那种演技。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好像是睡着了, 梦见了我和凌风的事情,我想起来了,和我相恋的人是凌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总被两家父母嘲笑早恋。 他上高中那年,父母出了车祸,他变成了孤儿,那年他说话开始格外的少,人越来越瘦,父亲带他去医院看病,最后结论是得了自闭症和抑郁症。 经过了一段时间治疗也不见好转,后来他人已经虚弱的没法上学了。 后来我才知道凌风这样是因为自责,他父母出车祸是因为要去我家接他回家。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他,只知道他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我忽然间非常害怕。 那日我去了他的病房,只看见他清泠清泠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没有人能再走进他的世界了,那个疼我的人,那个看着我长大的人,他已经不再看我了。 我说:“凌风你是不是很想死。” 他点了点头。 我的眼泪不断地流下来,“那你就去死吧!” “但是你记着,你现在死了,我们来世肯定就遇不到了。”你走的太早,我再也追不上。 我战战兢兢地在家过了一晚上,没有听到坏消息,我又小心翼翼地等了几天,终于在一天早上,他出现在经常等我的地方,雪白的衬衣亮的刺眼,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又变回透亮的一泓清泉闪动着漂亮的光芒。 他说:“若若,你等我,我会很快长大。” …… 订婚前为求一个好日子,我们还一起去算命,算命的那人说我们是天定的姻缘,会一直白头偕老。 …… 没想到,到头来早走的人是我。 我走的太早了,凌风,我们来世恐怕遇不到了吧! 眼泪不断地流下来,有人好像试探着劝慰我,笨拙地拍着我的肩膀,凉凉的源头,给人带来一丝清明,我不禁靠了过去,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有些颤抖。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紧接着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梦境。 …… 我梦见金色耀眼的盘金五色绣龙袍子,八宝衣角分叉,镶黄宝石的朝冠,金黄的绦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朝珠。 我说:“开心吗?我好想你!”声音清亮,不卑不亢,伸手拉住他的朝珠,死命一拽,珠子落了一地。 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黄。 华丽的衣衫只是随手一扔,蜡烛不停地跳跃着,就像止不住的激情。 “我终于坐上这个位置了。” 是啊,你终于坐上这个位置。 “若若,你不开心吗?” 你拥有了一切,可是你终究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凌风。 我跨越了几百年找到你,忽然没有了任何意义。 …… 凌风, 我忽然惊醒,天已经大亮,我猛地坐起来,身边的蓝玉早已经不见了。 枕头已经被我的泪水湿了一片。 怎么会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四章 流言 下了床,打开窗子,清新的空气,啁啾的鸟鸣。 远处走来一个人,长长的白玉袍子,两道俊美的眉毛下一双清亮的眸子,嘴唇优美地上弯着,紧抿的线条透着几分尊贵。 一瞬间我想起凌风在不远处站着等我,怀里是很多我爱吃的东西。 他就在那里站着,我一抬眼能看见的地方,一直,一直…… 阳光已经亮得刺眼,眼睛被蛰地生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看见狐狸,让我想起穿着白衬衣的凌风,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像。 我后来的那个梦,大概是因为那个玉扳指我想到了皇帝,又因为过于思念凌风,所以联系在一起。 这个荒唐的梦,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的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人不能活在回忆里。 门被推开了,我慌忙擦去眼角残留的泪, 是那个昨天伺候我洗脸的丫鬟,她冲我规规矩矩行了礼,我也在尽量扮演一个好主子。 她将浸了水的毛巾递给我,入手冰凉,不过正好能敷略为红肿的眼睛。我有点讶异,“今天的水挺凉的。”难道是凌雪痕喜凉? 丫鬟立即跪下来,“奴婢该死,蓝玉告诉奴婢掌门吩咐用点稍凉的水,所以我……” 哦,原来是蓝玉,那我昨晚哭的样子不是被他全看去了!要不他怎么知道我需要凉水敷眼睛。 天啊,当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哭,简直太丢人了。 “掌门要沐浴吗?” 沐浴?前天晚上不是已经泡过澡了吗?这几天又不热不用天天洗澡吧,这要是在现代也就罢了,一开淋浴器什么都解决了,如今在万恶的古代要用大锅烧水再倒进浴桶里洗,那就意味着要有人拎水、烧水,这也太费人力了,何况谁大早上洗澡啊? 难不成凌雪痕还有洁癖?那……那也说不通啊。 我看了眼丫鬟,忽然恍然大悟,她的眼睛正在往我的床上瓢,整洁的床上,有两个枕头,这不能代表什么,但是两个枕头上都有枕过的痕迹,从床单上的褶皱上来看,也不像是一个人睡的。 她理解成我和蓝玉这个小屁孩做了……那……那种事,所以需要……清洁…… 我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仔细注意了床单我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明明记得我和蓝玉分头睡,中间隔开一个人的位置,怎么床单都扭到了中间,倒想我们俩挤在中间睡的。 丫鬟见我半天没答应,揣摸着我的意思,大概是要自作主张去帮我吩咐烧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准备退出屋去。 我连忙叫住她,语气就像是做了不该做事一样,有点慌张和做贼心虚,甚至还有点害羞,“不用了,昨天……”呃~我解释这个干什么,不是越描越黑吗?我连忙停住,咳嗽一声,“下去准备饭吧,我饿了。” 丫鬟讶异地瞄了我一眼,那种表情是在奇怪我为什么做完了,也不知道洗一洗。 我顿时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门又开了,我们一起往门外望去。 蓝玉提着宝剑站在那里,眼睛里有着运动后氤氲的水气,神色几分得意,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骄傲,嘴弯着,纯净一如往昔。 这能吸引多少女孩子啊,我看着看着都沉进去了。 再回神,正好看见丫鬟用暧昧的眼神看了我和蓝玉一眼。 刚才我正和她谈产生误会那件事,现在我对蓝玉又做出这种欣赏的表情,我以后再怎么解释恐怕也没用了。 蓝玉大概也注意到了丫鬟眼神里的那层意思,本来运动后潮红的脸,忽然变得绯红。 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我和蓝玉这个表现,铁打铁助长了丫鬟的猜测。 于是不多一会儿我就听到谄媚者对我露出恭喜的脸。那些蓝玉的旧部手里攥着嫩绿的小草,当着我的面,就把草叶攥得稀巴烂,我只能悻悻而逃。 我在书房里翻东西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墙边窃窃私语,大概意思是说,我终于把蓝玉这个难搞的,弄到了手,兴许我下的什么“子母蛊”有催情的功效,说完了她们想进来打扫书房,我忽然很害怕被她们发现我刚刚在偷听。 多亏正当她们要推门进来的时候,被某某门派里的小头目叫走了,我才舒了一口气。 明明我是一派之主,奈何跟做贼一样。明明我是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倒成了色女。 记得我有一个同事曾抱怨过,自己风流名声在外,却啥也没捞着,冤不冤!当时我还笑他,凡事不会空穴来风,你不承认也没办法。 这世界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平白无故也要遭受这种待遇。 在书房里翻了半天一无所获,这凌雪痕办事还真严谨,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我厌厌走到庭院,正好看见狐狸和蓝玉在一边谈到什么,蓝玉的表情眉飞色舞,就像将要在阳光下发光的金子,终于开始快乐起来了。 真是羡慕狐狸,因为蓝玉见到我的时候,多少都会沉下了脸,基本不让我看见什么情绪。 其实我这个人尊老爱幼的,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呢。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五章 刺客 我尽量装作没发觉,加入他们谈话中,有多么不合时宜,踱步过去,笑脸相迎,“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武功恢复了。”蓝玉想想没避我。 “这么快!”我想蓝玉会最近恢复一些,没料到全恢复就用了几天的时间,看来凌雪痕那毒药还是很霸道的,断了它什么都解决了。 我说:“你现在的武功比凌雪痕以前怎么样?” 蓝玉认真地想了想,“比她以前还是有点差距。不过也不会差很多。” 那就是说,蓝玉现在也很厉害了。 有他在我身边,应付那些刺客绰绰有余,安全有了保障,最该高兴的是我啊。 狐狸笑笑,“以蓝玉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是高手了。” 狐狸一笑,总是带动我的心砰砰直跳,我总是刻意忽略这种感觉,他这个人不像蓝玉那么单纯,身上总是有太多过往的痕迹,他就像是一个漩涡,碰到了你就会去想了解他的过去,看他的伤口,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我不要这样,所以我尽量不去招惹他,更不要去看他的伤口。 现在很好,平平淡淡。 抬起头狐狸正在看我,黑色的瞳仁,一成不变地笑,比蓝玉掩盖的更好,我总觉得他飘忽的眼光,隐忍着,透过我,在看别人。 等我认真去看,他却淡淡一笑,遮掩过去。 难道狐狸和凌雪痕以前真的有过什么瓜葛? 我为什么总是执着于凌雪痕的过去,凌雪痕的过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我现在只要做我自己就很好。 过去有什么,我也会通通忘记,不会再去追究。 我是一个很懒的人,只喜欢在熟悉的环境中生活,来到古代,我以为我会不适应,但是很快我就融入其中,所以有些事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不想去做。 这几天,不但是我周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东临接壤的西丰国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故。 听说西丰国才继承王位的皇帝失踪了。 也有谣言说他被敌国派出的刺客暗杀了。 更有人说,那个刺客就是他的皇后。 西丰国官方的说法是他们的陛下龙体微恙,留言是敌国扰乱民心的一种手段。 总之政治是最让人头疼的。 古代没有联合国,没有和平大使,有的只是武力和军队,不停地征战,不停地四处扩张,或者被吞并,灭亡,即便是再惨烈也没有人干涉。 我又想到凌雪痕那只玉扳指,我大胆设想了一下,这只玩意儿,不会是其他国家皇帝的东西吧! 说不定真的有一段罗曼史,江湖女子和皇帝的,凌雪痕如此宝贝那只玉扳指,想必恋情轰轰烈烈,可惜不能延续下去,因为我不是凌雪痕,我要活出我自己,并没有继承她过去的义务。 想着掏出那只玉扳指,准备扔进面前的池水中,一扬手,忽然心里跟针扎一样的疼,可能是凌雪痕的身体对这东西记忆尤深才会影响到我。 扳指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我看着忽然有些不舍。 想想算了,还是带着吧,万一哪天穷困潦倒了还能拿出来卖了,于是又揣进了怀里。 又在池塘边呆了一会儿,直到蓝玉来叫我吃饭,还是蓝玉对我最好,虽然现在他还不能对我放下心防,但是总有一天…… 蓝玉转身,我笑得很贼。 晚上我本来睡得很香,忽然被一个震天雷惊醒,闪电交加,在窗棂上映出一个人影,我睁大眼睛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个黑色的人影动了动。 就好像是观察了很久,准备开始行动了一样。 我的汗“忽”地一下布满了额头,刚想张口叫蓝玉的名字。 眼睛瞄到身边的蓝玉,他动了动,瞬间就到了门口,手里已经攥了放在床头的剑,看样子他早就醒了,整个屋子黑洞洞的,我真害怕再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来。 我说:“蓝玉,你过来。”声音有些颤抖。 又劈开一个响雷,把我的话盖了过去。 天空拼命地在打闪,我不敢再往窗子那边看。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声,但是我实在忍不住。 蓝玉转身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想安抚我的情绪,但是屋子里太黑,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又一道闪划过。 我看见他明亮的眼睛,和关切的表情。 我吓得缩成一团,惊恐地看着周围。 蓝玉看着我,没有继续行动,想了想,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后退走到我身边,拉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冰凉,但是却很有安全感,指节修长好像能控制一切,虽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别怕,有我!”他不善言辞,脸上都是不符年龄的成熟,但是他拉起我手的瞬间,我幸福地想哭。 他不是单纯地尽到保护我的责任,还注意我的情绪。 半天屋外的人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我知道蓝玉想出去看一看,周围静的压抑,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紧紧攀住蓝玉的胳膊,“我跟你一起过去看。” 蓝玉犹豫不决,我留下能降低自身的危险,如果我跟过去,万一有什么变故…… 我的手把他的衣服攥湿了,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蓝玉就等于是我唯一的光源,我已经管不了在哪里呆着更安全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六章 情伤 蓝玉抽出宝剑,眼睛明亮如星,其中还闪烁着几分谨慎和复杂的神态,终于伸手拉起了我。 我下了床,跟着蓝玉的脚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心跳慌乱,手都有些发抖。 走到门前,蓝玉冲我点点头,身体侧了侧完全挡住了我,然后才伸手推开了门。 天空中已经开始下瓢泼大雨。 蓝玉的后背绷紧了,对方一定不好对付,我侧头从缝隙间望过去,雨里的那个人一身黑衣,刀刻般的脸,冷冽的线条,眼睛像一弯深潭没有一丝温度。 看见我,难以掩盖惊讶,钢铁般的表情也难免动容,张开嘴想提出疑问,甚至还不断地往屋里眺望,生想再看见一个人走出来。 然后开始打量我身前的蓝玉,眉头一皱,杀气顿时迸发四射,扬手抽出了身侧的长剑,雪白的剑身,几分刺眼。 远处还在打雷。 我轻轻扯动蓝玉的衣服,悄悄在他耳边说,“别拔剑。” 剑毕竟是金属,容易引雷。 蓝玉把剑交到我手上,抽出了腰间的软鞭。 蓝玉还会软鞭?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软鞭抽出来,身体更显得消瘦。 刺客看着我和蓝玉的动作,心生疑惑,不停地打量我,我抬头直直看了过去。 我们没有对看多长时间。 蓝玉已经跃过去,长长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修长的弧度,和刺客纠缠在一起,雪白的剑和暗色的软鞭,只有空气撕裂地声响,谁跟谁的身形,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只想这场打斗快点结束,时间长了,我又开始后悔没有让蓝玉拿剑,对方是利器,他的软鞭杀伤力要差一些。 我却自作聪明用现代学到的那点知识,妄想帮上什么忙。 我说那么一句话,蓝玉连犹豫都没有,就去照做了,其实我说的完全没有任何道理。 轰轰雷声确实吓人,我仿佛现在才意识到场上的是生死较量,并不是打游戏或者玩智力问答题。这一场,输了和引来雷电,后果都是一样的。 生命的威胁原来离我这么近,在现代充其量担心疾病和工作,那都是离性命很远的东西,即使考不上大学,或者下岗,也只是人生的一个经历而已,书里看大侠对持用一种阅读的姿态去看,第一次真正理会到这里的危险和紧张。 我看不清蓝玉怎么样了,是占了上风还是吃了亏,我想问也不敢问,怕让蓝玉分心,只能瞪着眼睛去看,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场上的每个移动就紧紧揪住我的心,那黑衣刺客给人的印象是个很厉害的人,本身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剑。 “咣”一声透人心弦的鸣击,两人分开,雨水流满了他们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将蓝玉从头到脚看了几遍,生怕漏下一个地方,没有血,没有伤,但也可能是被雨冲掉了所以看不见。 雨声有点变调,是一种击打在布上的感觉。 有人撑着伞走过来,长袍飞舞。 是狐狸。 场上有人迅速跪了下去,撑这剑,头垂下来。出鞘的剑顿时没有了锋芒,是一种完全臣服的姿态。 我迅速跑过去,拉过蓝玉,“有没有受伤?” 雨从他年轻的脸上划过,带着一丝微笑,永远是那么纯净地一尘不染,用清脆的声音说:“没有。” 声音直透人心底。 没有就好。 蓝玉看着我,眼神很复杂,雨已经把他的衣服淋透了,握着长鞭的手不知道有没有在打斗中热起来。 我知道这样很不合时宜,但是还是拉着蓝玉走到屋外能遮雨的地方。 蓝玉的脸红红的有几分别扭,要不是打闪,我还真看不见。 不知道这刺客是什么身份,他一开口,我就不用猜了。 刺客叫了声,“主子。” 主子,当然不可能是叫我和蓝玉,他跪着的方向,狐狸站在那里。 雨竟然把天空下微白了。 狐狸是一个谜团,这我早就知道,染血的盔甲和王者的气势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狐狸脸上没有了往日淡淡地笑,“你回去吧!” 黑衣刺客动也没动,不知道鼓了多大勇气,才又说了一句话,“主子,您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小心地看我一眼。 “没有。”狐狸的声音有几分不容置疑地气势。 “主子,两年了,已经足够了……” 狐狸的眼睛眯起来,目光就像一根针,笑了一声,足足地震慑和威严,“我说话不管用了?” “主子,我死也要说。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求主子跟我回去吧!”说完就扬手拿剑向自己刺去。 剑锋没有沾到他身体半分,就断成两截。 “你回去吧!”狐狸临转身的时候,我竟然撇到他眼角的一丝伤痛。 狐狸的伤口还是被我看见了。 他的故事,他的伤口,无可避免。 雨继续下,黑衣刺客跪在雨里一动不动。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七章 少年青涩 再这么下去非得淋成肺炎不可,虽然古代人看起来比较耐练! 我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不停地往外张望。 我鸡婆地还去敲了狐狸的房间,让他想想办法。 结果狐狸笑着跟我说:“你想让我怎么说?让我跟他走吗?” 我几乎仓皇而逃。 一出门,我就被雨浇了个清醒,狐狸有他的身份,有他要做的事,从朋友角度来看,我应该劝他解决自己的事才对,我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我要说:“你应该跟他走,”心里就莫名地烦躁,难受。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避免和他有什么接触了,我们说话都很少,我现在会有这种情绪,真的很奇怪。 而他那么说,莫非是,莫非是,喜欢我……,怎么可能,我穿得可是他仇人的皮囊,光是手腕就不知道被捏断了多少次。 断腕之痛还不能让他对这个皮囊产生厌恶吗?我这么想真是够自恋的。 蓝玉拿着伞,看着我焦躁状,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 我这么一不好意思,瞄他一眼,他也不好意思起来。 脸那么容易红,真是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办?总不能拿个太阳伞放他身边吧!” “什么是太阳伞。” “太阳伞就是!”我看向蓝玉,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说什么现代词汇啊! “林大哥真的很厉害。”蓝玉手里拿着一颗石子。 难道狐狸就是用这么颗小石子分开他和那个黑衣刺客?那……“他和凌雪痕比谁厉害?” 蓝玉几乎不用思索,“林大哥厉害。” 狐狸厉害,那怎么会栽进凌雪痕手里,我茫然看着蓝玉,想找出什么答案。 蓝玉也是一副帮不上忙的样子。 除非是束手就擒。 这分明不可能的,我笑笑自己无聊的想法。 我和蓝玉又走回屋子,瞄了一眼跪着的黑衣刺客,这人也够倒霉的,偏偏选了这么个天来尽忠。 折腾了半天,没有别的办法,黑衣人还跪的笔直,一点没有被雨浇蔫。 蓝玉又给我倒了一杯水,“早点休息吧,这事可以等明天再说。” 我看着面前的几个空杯子,开始哭笑不得。 蓝玉非要找点什么理由才会主动跟我说话吗?这才一会儿,他倒了六杯茶,杯子都被他用完了。 他这个别扭的性格真是…… “如果明天再想办法,说不定会闹出人命。”在古代肺炎也是致命的病。 “一晚上能抗得主。”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雨,我忘记了,他们是会武功的,就像刚才我去换下湿衣服,喊蓝玉进去换,话刚说完,忽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用他的内功催干了。 我拽他过来,在他身上来回揉搓好多下,直到蓝玉脸红得像虾子。我才意识到,我这样算不算是调戏?不过衣服下的身体,好有弹性,蕴涵着一种野性的爆发力。 我忍不住又戳了两下,这样的身体在现代是看不见的。 蓝玉害羞的时候很好看,清明清明的眼睛被蒙了一层雾,明明没什么,却羞得什么似的。 我忍不住坏心叫了一声,“蓝玉啊!” 蓝玉看了过来,嘴唇微翘着,单纯的可爱。 躺在床上,因为下雨感觉异常的冷,我把被子裹在身上,像一颗大粽子。 蓝玉看着我别过脸去,眼角在抽筋。 天冷盖被子人之常情,我不像某某人能用内功御寒,我也曾想过恢复武功的可能性,照着蓝玉教我的口诀练习过,后来发现操纵经脉比背英语单词还难,我曾放弃学位证书而不去学英语,当然更能为内功口诀而放弃练武。 窗子打开着,风呼呼灌进来,我的鼻子冻得红红的。 蓝玉起身要去关窗子,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就开着吧,能看见他我比较安心。”虽然说他会武功不怕雨淋,可是让我关上门,睡我的觉完全不去搭理还是很难,毕竟门外直挺挺跪着一个帅哥。 蓝玉想了想,垂手去拿身边的被子,盖在我身上,并且绕到脚下,帮我掖脚,乌黑的头发垂下几缕,看起来极其的温情。 我则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我们这样就好像是夫妻一样。 我这么厚脸皮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尤其是蓝玉给我的被子上飘飘忽忽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该不会是蓝玉身上的……想到这里我的脸烧得像火炭,我真是胡思乱想,蓝玉根本没有盖过哪里会有他身上的味道。 我说:“你不盖吗?很冷的!” 蓝玉不敢看我,眼神故意游离,“我没关系不觉得冷。” 说完躺在我旁边。 被黑衣刺客这么一弄,我变得很兴奋,闭上眼睛半天也睡不着。 蓝玉的呼吸声很轻,一成不变的姿势,安静极了。 “睡不着?”蓝玉的声音啊,真想夜里忽然开的一朵夜来香。 又吵着人睡觉了,我讪讪一笑,“有点不适应,我喜欢在熟悉的地方睡觉,蓝玉倒好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蓝玉好像是笑了笑,夜里太暗我看不见,唉!可惜!“这以前是我的卧房。” “啊……”我忍不住暗呼出声,我睡了人家的床,盖了人家的被子,比凌雪痕也好不到哪去,那被子上青草的香味,果然就是蓝玉的。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八章 狐狸心肠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响蓝玉才说:“你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其实刚刚我已经牵发了他那些不好的记忆,我终究是顶着这个皮囊的,蓝玉对我不能完全放下心防我也是理解的。 可是心里这么想,还是不舒服。凌雪痕啊,你究竟做了多少孽。 我这个人预感向来不好,本以为会一夜失眠,可是居然一睁眼就是大天亮。 一醒过来,我连忙转身,透过窗子,黑衣刺客还跪在那里,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已经干了。 蓝玉又是早早就出去练武了,我不理解,那么生涩的东西,他竟然爱好成这样。 可是等我洗完脸,踱步出去,看见他树下挽剑花,他的旧部在旁边流露出那种期盼的眼神,我才明白。 这孩子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父母一定告诉他,只有学好武功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经过凌雪痕这件事,他变得更加勤奋,瘦小的肩膀上担负着愧疚、责任,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重担。 我好想看见他轻松地笑一回。 我想了想叫来丫鬟,低头跟她说了一句话。 丫鬟带着复杂的眼光走了。 我冲树下的蓝玉招招手,我说:“蓝玉,先吃饭吧!” 围在树下的几个人,冷冷地看我一眼,颇为厌恶,谁说过一句话来着,“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或笑,或哭,都是对的,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笑还是哭,都是错。” 我叫蓝玉吃饭,明明是好心。 蓝玉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看见我还有一些高兴,莫非是我看错了?我急忙说:“蓝玉,你去叫你……林大哥吃饭。” 经过了昨天晚上,我还不大敢面对狐狸。 早饭吃的很郁闷,我不敢去看狐狸,低着头,跟犯罪了一样。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果然安静喝白米粥的我,咬到了一粒沙子。 我惊呼一声,捂住嘴巴,抬起头, 狐狸像平常一样的表情,挂着淡淡的笑,这么一张亲和、慵懒的脸,昨天晚上居然会变得那么威严,“怎么了?”亲切地问我,这副模样很自然,好像做过几百次。 “咬到沙子了,”虽然有些丢脸,但是我喜欢说实话。其实也没什么,谁咬到沙子不惊讶啊。 “谁咬到沙子都会惊讶是不是?”狐狸的眼光柔柔的,习惯地扬起手。 “咦,”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狐狸对视我的目光,手停在半空中,眼睛暗下几分,却遮掩的没有痕迹,等我再看他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落在碗底。 他怎么那么了解我,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再看过去,狐狸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早饭终于吃完了,我当着狐狸的面,吩咐丫鬟去给院子里跪着的那个送点饭过去,狐狸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这个人的生死,对他来讲都无所谓吗? 狐狸背着手,在看远方,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我心里顿时有些生气,不管狐狸是什么身份,这么做就是轻贱人命,我最讨厌这样的人,高高在上,不把下人的生命当回事。 丫鬟正好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正从门前路过,我走上前截下她,自己把东西接了过去,然后又瞄了狐狸一眼,走向庭院。 那人还像昨天一样跪着,真乃牛人。 主子都不把他当回事,何必糟蹋自己。 我把饭菜放在地上,那人也不理会。 我说:“吃点吧,你家主子恐怕是铁了心。” 我怀疑他已经变成了化石,不然怎么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为这样一个主子,值得吗?”故意说到了狐狸。 我的话刺激到了他,他冷冷地抬起头,眼睛特别深暗,想说什么,看了看我终究没说。表情上是为主子愤愤不平。 真是跟他主子一样,话少的可怜。 我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国家,这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深沉,蓝玉就别说了,那是受了凌雪痕的压迫,狐狸都这么大的人,居然也这样。 看到狐狸现在这个模样我就生气,一点都不像他。 我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在想什么?我又不认识狐狸…… 一定是几天没睡好,发了癔症。 黑衣刺客既不跟我说话,也不吃饭,我急了,心想饿死他算了,这里面最没我什么事,我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可是等了一会儿太阳出来,我又心软了。 刚被雨淋一晚上,又被暴晒,再是铁打的人吧,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我急得团团转,狐狸依旧静默地看着远方,背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太阳升到了头顶,炙热无比。 我霍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大声喊,“蓝玉,去帮我倒一盆冷水来。” 蓝玉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我,忽然有了笑意,高兴地打水去了。 不吃东西,不喝水,这么暴晒下去没被饿死,先脱水了。既然不喝,那我就泼吧!从蓝玉手里接过水,我“哗”地一声泼在黑衣刺客的身上。 刺客抬头看我,我挑衅似的扬扬眉。 我以为他会怪我狗拿耗子,黑脸看我一眼。 谁知道他却看我看愣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失而复得的表情。 这人是晒傻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十九章 冷面将军 我提起裙子,蹲在他面前,正好瞥见他腰间垂下来的一块牌子,黑黝黝的上面用朱砂瞄着一个“令”字,很像古装电视剧将军调兵遣将用的令牌。 大热天的,我可没时间研究什么令牌。 黑衣刺客还傻着呢,盯着看我。 我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反正他也不会接我的话茬,我自顾自说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说不动他,不会再叫一个比你厉害的人来?你死了,别人又不知道他在哪了。 这层意思他能听懂吧! 果然,黑衣刺客眼睛里有些动容。 我站起来,准备走人,料想他不可能现在想通,还是要给他一段时间的。 谁知道我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撞击地面的声音。 黑衣刺客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用的力气太大,把额头都磕的青紫。 然后他调整了方向又冲我磕了一个头。 这可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这头是随便磕的吗?我吓的后退一步。 做完这些,黑衣刺客霍然站起来,走也不回地走了,真是雷厉风行。 不光是我被吓着了,连蓝玉也有些动容。 “我怎么看着他有点像……”蓝玉看着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拉着他走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我说:“你说他像……?”说不定由此可以知道狐狸的身份。 蓝玉说:“西丰国有一个冷面将军,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就是心腹,只要他出马总是战无不胜,皇帝视他如兄弟,很是依仗……” 我打断蓝玉的话,“你不是说,那人像什么冷面将军吧?这不可能,如果他是将军,那狐……你林大哥是什么……” 蓝玉沉吟了一下,“你说的也对,冷面将军高傲的很,不可能轻易对谁行这么大的礼。除非是……我也是看到他腰间的令牌猜的。” 令牌,我也看到了。莫非狐狸真的是…… 我说:“不是有传言说西丰国的皇帝失踪了吗?” 蓝玉点点头,“那是很久以前,国家和国家之间本来传递消息就慢,我刚听说西丰国的皇帝已经病好了,并且祭祀、上朝,说他被害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那就不是,我和蓝玉对看了一眼。 更何况不是说皇帝对这个将军视如兄弟吗?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跪着等死。 想来是我和蓝玉想多了。 狐狸充其量是个王爷,哪有一个皇帝不要国家,四处闲逛的。 正说到这儿,有一个弟子匆匆跑来,见我和蓝玉正说话,他低下头停在三米外。 蓝山派到处都是能人啊,一个江湖中人,居然这么训练有素,比我更像官府的狗腿子,朝廷不知道往这安插了多少人。 我说:“有什么事。” 那弟子往前几步说:“掌门,今年申请入派的弟子已经是我们预计的三倍了。” 还说江湖中人不愿意和朝廷有瓜葛,知道我投靠了朝廷,还不都跟叮屎的苍蝇一样,拼命地挤进来。 我说:“既然超过预定的了,就把后面的遣回去,不收了。”收那么多人,就要安排他们吃喝拉撒,哪里来的钱,我还准备攒点钱给自己留点后路呢。 那弟子闷在那里好久不说话,也不走。 我怒,平时都对我那么恭敬,怎么一到正事上就当我是摆设了。 于是加重了语气,“还不赶紧去办。” 我以为以凌雪痕平时阴狠毒辣的手段,一定能唬住人,谁知道,我又打错算盘了。 弟子抬起头惊异地看我一眼,“掌门忘了四殿下的交代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四殿下一定是让凌雪痕拼命招兵买马,那家伙叫什么来着?东临瑞,晚上我做小人扎死他。 不管将来怎么样,现在绝对不能露出马脚,我说:“当然没忘,但是招这么多人,支出周转问题……”故意为难地皱了皱眉毛。 “掌门不用担心,四殿下已经把银子准备好了。” 又是四殿下,我心里冷冷一笑,既然四殿下都安排好了,还来跟我汇报干什么,不过是走个过场。 我挥挥手。不用说话,他也知道我的意思。 于是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那弟子走了半天,我还是不放心,抬起脚尖不住眺望。 “已经走远了。”蓝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有武功就了不起啊。 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 蓝玉笑意更浓,睫毛长长的,笑起来有点抖动,极度的温柔。 我终于看见蓝玉笑了,心里雀跃不已。 自从我穿成凌雪痕以后,依仗蓝玉不少,现在的蓝玉气势比以前强很多,已经盖过我这个假掌门,“像他这样朝廷派来的眼线,门派里有多少?” 蓝玉想了想,“四殿下用人贵精,明线暗线有不少,刚刚那个是明线,平时就是方便你和朝廷联系的,暗线我找到了几个,还有一些不能确定。只要多给我一些时间……”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章 生计臆想 我当然知道蓝玉想说什么,我也相信他,现在的蓝玉不能用十六岁的小少年来想他。他本来就应该这样,骄傲,快乐。 想起来我就高兴,忍不住拉起他的手,快嘴快舌,我说:“蓝玉,等这事儿了结了,你就没有牵绊了,少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到时候我也替你高兴。” 听我说完话,蓝玉愣了愣,脸色忽然变了,本来清澈的眼神顿时黯淡几分,他不留痕迹地放开我的手,别过脸说:“哪有那么简单。” 对我的态度好像迅速回到了前几天的模样。我又说错什么了? 我疑惑地开口,“蓝玉,你莫非有别的愿望?”不是游历江湖,难道是想科举入仕。 “我到前面去看看。”蓝玉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语气生硬。 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我心里就跟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刚才雀跃的心情一扫而空。 我本以为我要唉声叹气难受一天,甚至还想要怎么找茬和蓝玉说话,嘴里来回叨念几句台词,都是些不咸不淡的废话。 早知道要穿越到古代,我就去学演讲与口才。 不对,我应该学化学,配火药出来,最好能做出手榴弹,带着蓝玉一票人想去哪就去哪,谁要是追上来废话,我就让他皮开肉绽,最好是那个什么四殿下。 正想着,一抬头,吓了我一条,远处的房梁上好整以暇坐着一个人,白衣,斗笠。长长的衣摆像漂浮在远空的云。 我刚惊讶地要出声,一定神那人忽然跑的无影无踪。 再揉揉眼睛,没有人。 我吓的大喊,“蓝玉,蓝玉。” 蓝玉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我紧张极了,环看了一下我的四周,才松口气问我,“怎么了?” 我慌忙指向面前的那垛墙,我说:“刚才,在那有人。” 蓝玉转身看了看,又确定一下我周围确实没有危险,才飞身出去,我看他矫健的身子,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片刻间蓝玉返了回来。 不用问就知道,没有看见人,可是刚才我明明……奇怪了,最近怎么老有奇怪的事发生。 蓝玉说:“不大可能有人,刚才我就在院子里。” 刚才就在院子里,怪不得进来的这么快,原来蓝玉并没有生我的气。 那如果他知道,我在屋子闷半天,就是要找借口跟他和好,那他一定会笑死我,我说:“蓝玉,你这样真好。” 蓝玉瞬间红了脸。 恐怕这里的女人,没有我这么厚颜无耻的,像我这样随便拉男人的手,又随便撒娇攀谈,早就浸猪笼了。 亏蓝玉还能适应。 我正沉浸在和蓝玉的复合中,眼角又瞄到狐狸走过来,虽然还是淡淡懒散的笑,但是他的手微攥着。 肩膀上还沾着墙外不知名的白色花瓣。 狐狸出去了吗?想来我到古代以后,还没出去过,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出去,丫头就蹦蹦跳跳跑进来。 丫头是我在大家不知不觉中遣出去的,丫头可不可信事先问过蓝玉。丫头是蓝玉父亲收留的孤女,她的武功还是蓝玉父亲手把手教的,所以我觉得这事让丫头去干正好,不会引人注意,反正平时凌雪痕也遣她出去买这买那。 我神秘兮兮拉着丫头进来,我问她:“怎么样?都问好了没?” 丫头还没说话,她胸口动了动,土拨鼠钻了出来,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忽然仰头一咧嘴,“吱”地一声。 丫头点点头,脸上得意地笑。 我说:“那能不能卖出去?”丫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我接过来,急忙打开盖子,不错是这个味,花露水的味。 当年看小说,有人写回到古代卖花露水,我当时还研究了一下可行度,看了相关的资料,顺便还看了葡萄酒的制造工序,当时只是一味的看书较真,没想到自己真的穿越过来了,竟然用上了这些。 狐狸和蓝玉看着我,就像等着给糖的孩子。 我跳过去,“蓝玉啊,外面……” “外面没人。” 会武功就是好。 我笑眯眯的,一直以来都是蓝玉他们在保护我,现在终于有我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我倒出瓶里的花露水擦在手腕上,闻到熟悉的香味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 抬起手腕让狐狸和蓝玉闻了闻。 我仔细盯着他们表情,不知道这个时空人的对香味的感觉跟现代是不是一样。 狐狸笑了笑,看着我,眼睛比平时还要亮,他这种表情让我害怕,我总觉得他的手在抖。 蓝玉说:“这是干什么的?” 拉走了我放在狐狸身上的思绪,我得意地说:“这叫花露水,防蚊虫的,而且还好闻。” 蓝玉一怔,打量着我手里的小瓶,“这能防蚊虫?就是能防,也没什么用。” “对你来说当然没什么用,你会武功身体结实被咬一下也不觉得怎么样,”我这几天算了吃了苦,这个地方蚊子尤其毒,咬得我浑身是包。“人家细皮嫩肉的大姑娘可不这么想。”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一章 情事 蓝玉顿时让我说的脸红。 我说:“将来,我们想要逃离朝廷,就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有钱……银子,怎么行。我们只要悄悄的买处院子,关起门来制作花露水,然后送到各地杂货铺去就行了,如果开始店家不敢卖,我们可以跟他们签协议,卖不出去的话,他们可以退货,由于大家第一次接触花露水,我准备做一些试用装,免费赠送,等他们用好了自然会买。” 银子在哪都是必不可少的,从今天来看,那个四殿下掌握着整个蓝山派的经济命脉,到时候即使是我们找到机会脱逃,没有钱能逃到哪去。 狐狸笑笑,“可以试试。” 蓝玉想了想,“我们连前期的银子都没有……” 是啊,连前期的银子都没有,我这个掌门当的就像每月包吃包住的奴才,和奴才不同的是,我连月前都没有。 丫头这次用的钱,还是她自己的。 狐狸笑着看我,我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平时他对我是比较关心,可是今天从我说了花露水以后,他对我格外的上心,难道是忽然发现我是一个人才? “我入股吧!前期的银子我来支付。” 我几乎扑上去拉起狐狸的手,他的手修长干燥,掌心有后后的茧子,我指甲刚放心他手心里,忽然像触了电一样。 狐狸紧紧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尴尬地笑笑,“没什么!”最近癔症不是一次两次了。 狐狸今天的眼神好古怪,他看着我,想看出什么一样,眼睛里有一丝我以前没看过的东西,心痛,还有欣喜。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把制作方法写在纸上,卖给我,以后的事由我来办。”狐狸的眼神很奇怪,本来无波无尘,却好像波涛汹涌。 我咳嗽两声,不明白狐狸为什么对“花露水”这么感兴趣,“这事我没干过,只是设想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 “就因为麻烦才要我来做,老板还是你当,”狐狸笑笑,“我有做这种事的经验。” 这种事是什么意思。 “我认识的一个人,以前也总有这种古怪的想法,”狐狸笑的好暖和。 “那个人呢?”我追问下去。 狐狸盯着我看,流光四溢的眼神,沉淀下来,“她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死了?”我后退一步。 狐狸低下头轻轻一笑,眼睛深深地看着我,有几分霸道、强横和自信,“我相信她会回来的。”说完话,那种表情转眼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 狐狸为什么这么看我? 莫非他说的是原来那个凌雪痕,狐狸果然和以前的凌雪痕有过什么。 那么是我占了人家的身体。 不,不可能是凌雪痕,凌雪痕那么对待狐狸,完全不像有什么感情的样子。 想着想着,我的眼角忽然火烧一般的疼。 可是狐狸不肯离开这里应该是为了凌雪痕,加上他平时看我的目光…… 我越来越糊涂了,头疼欲裂,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小时候从山上掉下来,摔成了脑震荡,一个多月浑浑噩噩,对以前的事完全记不清了,可是脑海里总有一些散乱的影子,灰蒙蒙看不清楚。 我刚穿越过来,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旧记忆,难道是凌雪痕的记忆再跟我融合? 每次看见狐狸,我都心跳如鼓,刚才碰到他的手,甚至还有触电般的感觉,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下隐约流露出的感情,就像洪水一样冲荡着我的心防。 即便狐狸喜欢我,即便他用充满深情的目光看我,他爱的都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怪不得我会觉得,他透过我在看别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凌雪痕的身体,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世界,原来凌雪痕也就会回来。我看着狐狸,他的眼睛像是深潭中的水,发着恢弘的光,“她会回来的。” 那一天你们就团聚了。 跟狐狸说完话,当时只觉得头晕,没想到第二天一起来,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眼角长了一颗红色的滴泪痣。 我对滴泪痣这东西极其的反感,总觉得是那种命运多桀的人才会长的。 我拿手蹭了蹭怎么也弄不掉。 丫头帮我打洗脸水进来,土拨鼠正坐在她肩膀啃花生仁。 我赶紧跑过去掬水洗了洗脸,又扑到镜子前去看,红得似血。 我不甘心,接着去洗,一晚上怎么就能长出这玩意儿。 丫头奇怪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发狠的洗脸。我抬起头,指着自己的眼角,“丫头快帮我看看,我这里还有东西没?” 丫头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土拨鼠也跟着主人摇摇头。 难道是没有了,我刚要高兴,丫头补了一句,“只是长了颗痣。” 我欲哭无泪,真的一夜之间长了一颗滴泪痣。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二章 死生契阔 这算是谁的?原来那个凌雪痕的,还是我的。 我昨天才说要把这身体保管的完好,怎么今天就多出来一颗痣。 这要是在现代,我还能去医院用激光打掉它,在古代不知道有没有专门“去痣”的郎中。 这痣红的似血,不是个好兆头。 推开窗子,狐狸正好路过,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眼角,然后僵硬。 这痣果然不是好东西。 狐狸皱了皱眉,隔着窗子,淡定的眼神,有点惊慌。 我顿时嫉妒起以前的凌雪痕来。 狐狸说:“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长颗痣而已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心里有鬼作祟,每当想到狐狸可能跟以前的凌雪痕有过什么,我心里的就不难受,他越在乎,我就越难受,于是闷闷说:“没有。” 狐狸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眼神越发深谙,盯着我的痣看了半天,才像往常一样离去。 这个人怪异的很,如果我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说不定和凌雪痕互换了灵魂,他会命令我想办法回去,还是怪我把凌雪痕的身体弄难看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没有胃口。 蓝玉问我怎么了,我苦着脸指指眼角的痣。 蓝玉仔细看了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然后温柔地说:“没事,不仔细看看不大出来。你要是不喜欢,有空我打听一下哪个郎中去痣的手艺好,把它拾了就是。” 还是蓝玉最好,一下子就能看出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用眼角撇一下狐狸,他在想什么出神,从早上到现在都是眉头紧锁。 长痣的是我,又不是他,怎么看起来他比我更上心。 吃完饭,朝廷的间谍又向我报告,说是所有的新弟子都已经安排好了,还缺一些生活用品啥的,向我请示让谁去。 我顿时大乐,当然是让丫头去,这种肥差干嘛假手别人。 我装模作样想了想,深沉地说:“往常都是丫头去,她比较熟,还是让她去吧!” 间谍没有惊讶,一副早已经知晓,只是走过场的样子,这个人一点都不敬业,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间谍走以后,我开始教丫头怎么杀价,我说:“如果卖货那人是被雇用的,你就跟她说,给我最低价,我让你吃回扣。” 丫头冲我眨眨眼,然后问:“回扣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就是她给你便宜,你就适当给她些赏钱,给她的数目,按她给你便宜多少来定。” 丫头眼睛一亮,算是听懂了,土拨鼠还蹲着,傻傻地看着我。 狐狸看书,蓝玉练武这都是他们的习惯。 昨天我打发丫鬟给我买了东西,本来像早上就给蓝玉,没想到被那颗新长出来的痣给折腾忘了。 一晃神,蓝玉好像又悟出什么,手比划着练武去了。 我在旁边等着,等着,忽然没有了耐心。 于是转悠到狐狸的门口,伸头一看,狐狸正在写字。 我小时候最讨厌练字,特别是毛笔字,光抓笔就觉得难受,更别说去写了,练半天从手腕到手指,没有一处不疼。 那些喜欢练毛笔字的人说,练这东西,能让人聪明,锻炼手腕和手指的灵活性,培养耐心,心乱了最好去写毛笔字,这样可以静心。 狐狸平时不都是靠在椅子上看书吗?今天怎么练起字来了。 我悄悄走过去看。 写的都是繁体字,连我这种外行人都觉得狐狸写的好,字迹雅致整洁,一看就是经常练字。 字体清俊秀拔,笔画连贯一气,绵绵不断,又有一股雄辩有力的感觉。 有人说看一个人的字,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可惜我不大懂书法。 狐狸写了好多字,我一张张望过去,好看是好看,但是总觉得看着不舒服。 狐狸对我笑笑,继续写,毛笔沾着黑黑的墨汁刚要下笔,我急忙说:“等等。” 几步到他身边。 狐狸奇怪地看着我。 我翻开墨砚旁边的青色颜料盒,里面是红红的朱砂,我说:“用这个试试。” 狐狸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像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然后眼角一晃,扫了眼我的滴泪痣,笑了笑说:“好。” 取了一枝没有被墨污染的毛笔,轻轻在沾了朱砂,在纸上写了起来。 红红的字,透着股子尊贵,好像高于一切,果然看着顺眼多了。 就是有些繁体字加上是毛笔写的有些难辨。 我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狐狸写的是:死生……,与子成说。 死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三章 纯洁的爱情啊 我眼前迅速闪过一幕,这几个字好熟悉,红色的朱砂字,如果写在布满黑字的折子上,会显得尤其突出。 我的眼角又开始烧灼般的疼,于是皱了皱眉。 狐狸竟然直接扔下笔,来扶我,“又觉得不舒服?” 眼看笔就要掉在刚写好的字上,我连忙扑过去接住,还好,还好,要不然好好一副字就给毁了。 肇事者还皱着眉。 我笑笑,“没事,就是瞬间有点难受,现在已经好了。” 狐狸的眉头总算松了一些。 我主要还是对狐狸的字爱不释手,厚脸皮说:“送我几张吧,你写的好,我喜欢。” 狐狸倒不小气,带着宠溺的笑,“喜欢就拿走吧!” 这我就要谢谢凌雪痕这个壳子了,人家全是看在凌雪痕的面子上。 我首先要拿的自然是红笔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剩下的那些其实我都想要,但是全拿去又不好意思,捡了几张我认为最好的,收起来踹怀里。 高高兴兴往外走,就听丫头说:“基本上都弄好了,由于用度太大,要禀告掌门以后再去拿回来。” 跟她说话的是那个间谍。 丫头真会掐时间陪我演戏,我板着脸说:“正好我要出去办点事,边走边跟我说吧!” 间谍看着我,“您要出去?” 我深沉地点点头,“我带蓝玉一起出去,其他的人你给我看好了,要是有什么闪失,回来有你好受的。” 间谍想了想,“掌门好久不出去了,要不要多带一些人手。” 没人监视就不让我出去是不是?冷冷说:“你看着安排吧!” 我自然不知道间谍和四皇子怎么联系,只知道我收拾好东西,要出门的时候,间谍没有给我加派人手“保护”我,而是毕恭毕敬把我送到门口,看见他那伪善的嘴脸,我就想到《十大酷刑》,别的不会,沾着辣椒水抽他,就能让他哭爹喊娘。 不明白武林门派为什么都喜欢建在深山里,可能因为山上地盘大,还有涉及到深山老林什么的会比较神秘。 没走几步,蓝玉就重重握了一下剑,剑身与剑鞘,发出清脆地撞击声。 我忙问:“怎么了?” 蓝玉向远处的草丛望了望,“大概是其他门派的探子。” 其他门派的探子?不是间谍暗中派来的眼线吗?我正疑惑。 蓝玉又说:“没关系,大概只是想知道你要干什么,没有什么恶意。” 是啊,不然干嘛逃跑,直接发一个信号弹,让一群人上来围剿就行了,最后得一个“平贼队长”什么的。 一眼望不到边都是山路,难道要这么走去集市。 走了一会儿,我连忙喊:“蓝玉。” 跟我熟悉的人都很了解我,我这个人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同情心泛滥,如果遇见弱小的,我就会变得强横用尽心思去保护他,二是如果遇见比我强很多的,我就会变得越来越懒,凡事又都不爱懂脑筋了。 现在就处于这种状况,狐狸和蓝玉本身都很强,根本没有我用武之地。 蓝玉最了解我的心思,指指前面,“再坚持一下,到那里我们就不用走了。” 我连连点头,到了蓝玉说的地方,我赶紧蹲下身使劲提了提鞋子,不然一会儿做了空中飞人,鞋子掉下来就不好了。 蓝玉看着我,一眨一眨就像婴儿纯净的眼睛,“整理好了吗?” 我点点头,上前去挽住蓝玉的胳膊。 蓝玉吓了一跳,脸呼一下红了。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轻功不好,总要有一个人带我,丫头调皮捣蛋的模样,实在不能让我放心,只有蓝玉最好,温柔又体贴会随时注意到我。 我笑笑说:“走吧!”闭上眼睛,怕一下子飞起来会有些不适应。 蓝玉半天没动,可能是因为要带一个人一起飞,他也要准备一下。 直到我听到马车的声音。 蓝玉咳嗽了一声。 我睁开眼睛。 一辆马车停在我面前,丫头好奇地看着我和蓝玉。 蓝玉有些不安地攥着衣角,脸红地不像话,眼睛一直往别处瞟。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是要用武功飞吗?怎么会有马车。 丫头笑嘻嘻地走过来,“掌门,你上不去马车要少爷帮你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说:“有武功为什么要用马车?” 这回蓝玉总算敢看我了,他奇怪地问:“有马车为什么要用武功!” 诶,古代的大侠不都是飞来飞去的吗? 不然要武功做什么? 丫头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凳子,土拨鼠从她的肩膀上跳下来,先溜进车厢里去了,丫头说:“掌门踩着这个,我都准备好了。” 我准备走过去,才发现自己拉着蓝玉的胳膊,顿时脸红起来。 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丫头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掌门,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少爷。” 我被问地一愣,心跳忽然像打鼓一样,一回头就看见蓝玉。 蓝玉的眼睛跟我接触,本来清澈如水,忽然波涛汹涌热烈地看我一眼。 我从来没有看过蓝玉这样的眼光,竟然看呆了,蓝玉犹自水雾的眼睛忽然迷蒙起来,甚至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慌乱。 我们同时僵在那里,好像是我在思考蓝玉刚才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而蓝玉是在慌乱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蓝玉的样子古怪的很,手放在一侧,修长的手指微张微合,眼睛看看远方又看看脚尖。 丫头又跟我笑嘻嘻说了一句悄悄话,“掌门,我家少爷很好的。” 土拨鼠抓住我的衣服,爬上我的肩膀,身上毛茸茸的一股太阳的味道,在我耳边蹭啊蹭。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蓝玉那么纯洁,连感情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我想起他刚才那个眼神…… 丫头故意咳嗽一声,大喊一句,“再晚就不能赶回来吃晚饭了。” 我和蓝玉同时回神,我猫腰进了车厢,蓝玉再丫头后面跃上车来,袍子轻轻抖动很帅气。 马车开始往前走,蓝玉把剑放在一边,干脆闭目养神,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丫头蹭到我身边,悄悄说:“少爷在练功。” 丫头说完话,我看见蓝玉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练功,骗人的。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四章 公子艳绝世 土拨鼠第一次跟我这么亲近,沉迷在用鼻尖戳我的动作当中,原来知道猫和狗的鼻尖是凉的,现在发现,这只土拨鼠粉红色的鼻尖软软,冰凉。 我掀开车帘往外望。 青山,碧水。 到处都是清新的空气。 马车走过一个小山坡,隐隐地远处有一个黑点。 好像是一辆马车,前面还站着一个人,看见我们过来,正兴奋地冲我们招手。 古代的马车也会抛锚吗? 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一辆马车停在路边,拉车的马匹,一身火红的毛色,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它身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戴着白色的斗笠和长长白纱,右手不停地抚摸着马背。 远处我看见的那个站在马车前招手的是他的书童,看见我们,立即跑过来,“这位小姐,帮帮忙,我们的马崴了前蹄,不能走了,麻烦您带我们家少爷进城吧!” 书童的脸黑黢黢的和丫头有一拼,我看了眼丫头,再看看他,抿嘴一笑。 书童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傻傻地挠着头,是一个忠憨的人。 再看向他那个少爷,还在抚摸红马的脊背,马腿要是断了,就生不如死,男子不停地安慰着痛苦的马。 我刚想答应带这主仆一段,蓝玉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头,看见蓝玉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戒备。 我知道我现在是一个高危人物,但也不用小心成这样吧。 憨厚的下人,对一匹残马流露出异样关怀的主子,能有多坏。 带着斗笠的男子转过身,风吹过他蒙面的白纱,隐约映出一个轮廓,我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怎么也挪不开目光,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在吸引着我,我说:“你们这是要去哪?” 男子看着我,冲我摇了摇头。 白纱随风飘舞,我很像揭开,看看他的脸。 书童说:“我家主人不会说话。”伸手比了比自己的嗓子。 是个哑巴。 我几乎能看见白纱中的人,温雅一笑。 像一朵淡淡的白梅。 我早就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总是同情心泛滥,我的好友曾说过,我早晚要死在这个毛病上。 如果一个人足够了解我,就要从我的同情心人下手。 看着不会说话的公子,我没有了其他主意。 书童从马车里取出他们的东西,就是几本古朴的书,我让他们上了马车,我本来想和他们主仆坐在一侧,被蓝玉伸手拦住,坐在了主仆对面,蓝玉则坐在我身边直对着男子。 丫头晶亮的眼睛来回看那书童,还不时摸摸自己的脸。 马车继续往前走,我知道没有我这样的,猛盯着一个刚刚认识的公子看,可是我就管不住自己,莫非这就是神秘效应?越遮遮掩掩,越让人好奇。 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平安进了城。 东临国今年发了洪水,好多灾民挤到都城来,城门外支起了一个个临时帐篷,官兵在有条不紊地发放粮食。 不时传来歌颂四皇子的话。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 蓝玉不解地问我:“在笑什么?” 我说:“笑有些人作秀而已,”众皇子都盯着金銮殿里那个宝座,谁不想表现一下自己。“但有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因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成为众口之矢行动起来更麻烦,我喜欢釜底抽薪的做法。 说完,眼角一瞥,那公子正好抬起头看我,面纱那边好像是一双逼视人的眼睛,我瞬间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我正觉得到不自在,书童说:“谢谢小姐,我们这里下就行了。” 我连忙让车夫停下,公子和书童起身下了车,我撩开帘,抬头一看,是一个府邸前,蓝框的红色牌匾上写着“张府”。 公子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冲我轻轻鞠了半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和一支漆黑的炭笔,在上面写起字来,半响交给书童。 书童笑着说:“我家公子让我谢谢您。” 我笑笑要开口说些场面话。 蓝玉忽然说:“你家老爷是不是当朝宰相。” 书童油然生出一种自豪的表情,“是了。”然后又冲我鞠了一躬。 寒暄几句,我上了马车。 张府前,张公子站在那里,冲我轻轻挥了挥手。 蓝玉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以前听父亲说,张府的公子羸弱的很,今天一见怎么好像不是那样。” 我笑着说:“蓝玉你太多心了。”明明是一个单纯的人。 蓝玉跟我的意见有分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看那张公子。一直到张公子已经远远看不见,蓝玉又说:“听说他活不过十五岁……” 可见听说是不能相信的,人家现在明明已经二十多岁了。 蓝玉并没有放弃对那公子的研究,他的眼睛变得像一汪深潭。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五章 抢钱 丫头经常干后勤工作,对城里的地头尤其熟悉,她又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我跟着她逛了几个店铺,发现她的杀价本领已经根本用不着我教了,于是半天时间,十两银子到手。 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动不动就一百两白银,一千两黄金的往出掏。 其实唐朝的时候一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将近四千一百元。 大家都该记得郭靖初遇黄蓉,被她宰了一顿,结果“一会结账,共是一十九两七钱四分”。合人民币近1.3万。 这里虽然比唐朝的稍微低一点,但是一两银子大概也能等于几千元人民币吧。 光看丫头得意洋洋把十两银子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能猜出来这可是笔不小的财产。 这条街上,最引人注目的店铺叫“藏宝斋”。 两层小楼,盖的非常恢弘。 我好奇走进去看看,一楼满屋子都是字画。 正想好好看看,有人从门外进来,路过我的时候,狠狠地撞了我一下,蓝玉搂住我的肩膀,脸色不是很好。 我连忙小声说:“没事,没事!” 那人捧着一副字画,大声嚷嚷,“都躲开,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他这么一喊,把店主喊出来了,是一个中年文士,很像乔家大院里面的乔致庸,精明的商人。 那人说:“这是某某新科状元写的字。”丫头也蹭了过去。 大家都围上去看,我倒不在意。 只是顺着墙,把店家收藏的画一张张看过去,我倒不是会欣赏书法,就是看看有没有人比狐狸写的还好。 看了一圈标价高的吓人,譬如某个王爷的字,换算成人民币,后面要一串零,我再扳着手指算算,确实是一串零。 最正中有一两个空位,好像是留下来放字画的。 空位旁边的字画没有标价,正好我身后有一个伙计,我冲他招招手,“这个怎么没有价格?” 伙计得意洋洋,“因为这画有市无价……” 有市无价! 伙计又说:“我们掌柜说了,有些人的字画最是难求,虽然人人都想买,但是没有人得到以后舍得拿出来卖。” 店家给的价格让那人不是很满意,那人狡辩了一会儿,就要抬脚走,店家也不拦着,那人看涨价没戏,又悻悻回来卖,嘴里还嘟囔:“你这要价够狠的。” 店家笑笑,“我收藏的字画是东临国最全的,除了两个人的字出现在我面前,其他的我收不收都无所谓。” 很狂妄,自然也是因为家大业大。 那人走了,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蓝玉跟在我后面,我说:“蓝玉,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们去买!” 蓝玉想都没想,“没有。”从见到那个张公子以后,他一直都不大说话。 蓝玉这么重视这件事,我忽然很想问问他到底担心什么,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店家变了音地问:“你这画卖不卖?” 我转身,看见土拨鼠抓着一副字,离得太远,我看不大清楚,好像是狐狸的。 那天狐狸写了很多字,除了我拿走的,我都帮他收拾好了,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手牵羊了一张。 我刚想说不卖,丫头一把接过土拨鼠抓着的字,递给了店家,轻快地说:“卖。” 店家迅速掏了一堆银票递给丫头。 丫头拿了银票就往外跑,就像抢了钱一样。更像是骗了人,脚下快溜,生怕人反悔。 店家的反应也很奇怪,一个眼神,上来几个人跟在丫头后面关上了门,落了锁,生意都不做了。 看着丫头手里一厚叠银票,我有点惊讶,丫头叫来马车,把我推了上去,然后又叫车夫赶紧走。 我拽过她,盯着她的眼睛,“丫头,你卖了林……的字!” 丫头看着我呵呵乐,把银票塞进我手里。 蓝玉说:“是林大哥的?” 丫头点点头。 在人家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卖了人家的字? 还卖了这么多钱,大概有几千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后面一串零……跟那什么王爷的字价格差不多。 丫头得意洋洋。 没走几步,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有人说:“藏宝斋千两得一张字。” 又有人说:“听说也不是什么名家的。” 我撩开帘,众多人往“藏宝斋”聚去。 还听人感叹,“收藏无价,千金一幅字。”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六章 刺客再现 丫头赚了钱高兴地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笑。看她高兴的样子,我也不好说她什么,只是头痛要怎么和狐狸解释。 人一想事,时间就过的格外快。到了我们上马车的地方,车夫吆喝马儿停下来,我正准备下车,被蓝玉拦住。 我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坐回原位。 蓝玉下车跟马夫说了什么,马夫留下,他开始赶车。 丫头心情好话就格外多,“上山的路不平,少爷怕马夫赶不好车,又舍不得你走回去。” 我的脸“忽”一下红起来。 看着我红了脸,丫头眼睛都笑成一道缝。 再这么下去,肯定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喜欢蓝玉。 我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 蓝玉坐在那里,一身青袍随风摆动,少年俊秀,他似是有意回头看我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眼眸明亮如星辰。 丫头在我身后又哼起歌,我对这个世界的音乐不是很熟悉,仔细听了一下,什么哥哥妹妹,八成是情歌。 丫头边唱歌边打拍。 第一次,我的心情格外的轻松,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以前,我太累了。 我想着想着,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梦见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在放风筝。 两个人手拉着手。 女孩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不合乎她这样年龄的笑,“我帮你飞到最高的地方好不好?” “现在我保护你,等你到了最高处,就可以保护我。” 男孩子不说话,终于嘴唇慢慢弯起一个弧度,他说:“好。风筝会飞很高,但是线不能断,如果线断了,风筝也就消失不见了。” 那线是谁?风筝又是谁? 我这一觉睡得香,直到丫头拍我的肩膀叫我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枕上了丫头的大腿,蓝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轻轻地说:“头发很乱。” 虽然说的够温情,我还是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居然笑话我。 长头发就是难打理,我随便拢了拢,别了一个松松的发髻。 一抬头,发现丫头也在琢磨自己的头发。土拨鼠还在抓她耳边的碎发。 蓝玉看着我又是一笑,“挺特别的。”他说。 一路上板着脸像个阎王,现在笑得那么古怪。 我说:“怎么个特别。”如果说的好听,我就放过他。 蓝玉想了想没说话。 我说:“好看吗?”继续提问。 蓝玉抬头看我一眼,“不算难看。” 我气结。 我打不过他。 于是很有风度地从他身边路过,我说:“这马车怎么办?” 蓝玉整理小黑马的缰绳,说:“可以明天送去马场那边。” 我高兴地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今天去送。”笑得很奸诈。 蓝玉抬起头异样地看着我。 我挑衅地抬高下巴,这孩子八成还不了解女人是什么生物,敢在一个女人面前不夸她漂亮。 蓝玉想了想,“我先送你们回去。” 这孩子真是死脑筋,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走着走着,我开始心里不安,蓝玉晚上替我放哨,我还这么折腾他。终于狠狠心,我说:“蓝玉,你今天累不累。”累就别去送马了。 “不累。”蓝玉回答地干脆。把我的话堵到了嘴里。 为什么每次跟他演对手戏,都是我吃亏,大概就是因为我心太善。 好好好,你就去吧,累死你,最好回来的时候,没有晚饭吃。 进了门派,所有人都对我卑躬屈膝,蓝玉那些下属还是一脸愤恨,往我身后望啊望,看的是蓝玉站着的方向,把他从头看到脚,生怕我出去一趟就把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我心地善良地闪了一个身,好叫他们看清楚。 我恶狠狠地说:“蓝玉去给我倒杯茶,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热。” 蓝玉看了我一眼,我全当没看见。 然后他只能乖乖地去了。 一句话,就糊弄的一票人牙齿“嘎吱,嘎吱”响。 蓝玉半天都没有回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蓝玉没有那么小的气量啊。 莫非…… 我听见了蓝玉拔剑的声响。 我赶紧跑了过去,情急之下竟然用了轻功。 蓝玉背着我站在那,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剑,他的对面是那个前几天走掉的黑衣刺客。 这个人武功太高,怪不得每次蓝玉都很谨慎。 但是我想,他应该没有太大恶意,因为他上次听了我的话。 蓝玉冷冷说:“你又来干什么?” 黑衣刺客看着我,跳过蓝玉,“我带了人过来。” 感觉像是下属对上级汇报工作,我觉得怪怪的,只点了点头。 他上下看了我几眼,看得我很不自在,蓝玉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身后,我看见他的嘴唇紧抿着,很生气的样子。 黑衣刺客的眼光落在蓝玉的手上,脸色也忽然难看。 这是什么情况,本来刚才气氛已经正常了,现在弥漫起了浓浓的杀气。 两个人互相瞪着,谁也不移开视线。 “蓝玉,”我的另一只手抓住蓝玉的胳膊,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蓝玉低头看着我的手,有一丝笑意,好像吃了糖的孩子,闪开一步,不再与黑衣刺客交锋。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七章 第三种爱情 黑衣刺客看着我,很深沉地看着我,浓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只是一个眼神,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好像瞬间拉远了。 门开了。 狐狸走了出来,看见我,脸上是淡淡地笑,他身后跟着一个老者,长长的一把白胡子,习惯性的不停用手抚摸。 看见我,眼睛中也是有种讶异。 黑衣刺客忙上前,“主子没事吧!” 白胡子老头“嗯”了一声,眼睛还在看我,目光浏览一圈以后,落在我眼角的滴泪痣上。 我的痣就那么好看? 是不是接下来要对狐狸说:主子,离她远点,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克身边的人。 果然他在狐狸耳边说了什么。 狐狸看着我笑笑,“你不是不喜欢那痣吗?让他给你看看,他可是很好的郎中。” 说到郎中这个词,黑衣人的脸色有点怪怪的。 帮我看这颗痣,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告诉狐狸那字的事。 正好丫头也过来了,抱着老鼠在嗑瓜子。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但还是硬着头皮,“狐……林……等一等,我有话要说。”都怪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狐狸叫什么。 狐狸笑眯眯地看着我,“名字只是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 诶,狐狸的思想够前卫的。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我还是叫不出口,干脆直奔正题,我说:“我卖了你一幅字。” 丫头突然插口,“是我卖的。” 狐狸浅浅的笑,表情没有多大改变,倒是黑衣刺客和那老者异常惊讶。 “卖了?”黑衣刺客平时挺深沉的,这次竟然惊呼出口。 丫头点点头,“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黑衣刺客的脸忽然变成了青色。 大概他也不能相信自己主子随便一幅字就能卖这么多钱。 “你居然把……卖了!”黑衣刺客声音有点变调。 丫头没有回答他,我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狐狸,毕竟是狐狸的字,这里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狐狸走过来。 我不敢看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这事都怪我,”从怀里掏出银票。刚要再说话。 听狐狸笑了一声。 清脆的很。 我早说狐狸的声音很好听,能直达人心,“高兴吗?” 我抬起头来,直接看见狐狸黑得瑰丽的眼睛,他是问我今天一天,还是卖了字画看见这么多银子。 幸好不论他问的是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高兴。”我承认我和凌雪痕有一样的毛病,喜欢长得帅的男生,爱财,但是谁看见这么多银子会生气啊。 说出来,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骗人,尤其是骗狐狸。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天生的,根深蒂固。 狐狸再次笑笑,“高兴就好!”虽然没有说其他的话,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再问我,为什么卖狐狸的字画。 可是狐狸,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抬头,远处有人在放风筝。 我的头又疼起来,脑袋里好像有一条虫子,在拼命往里钻,眼角的痣在燃烧。 老先生说帮我看痣,可是看着看着,竟然跑到我手腕上去了,那样子不像是在帮我看痣,而是帮我看病。 凌雪痕这个身体强壮的很,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病。 于是老先生看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的诊断。 只是脸色凝重了很多。 我问,“我不会真的有病吧!” 老先生却斩金截铁地说:“没有。” 可是晚上我就发了烧,胡天胡地的,脑袋就像一锅粥,一会儿一个镜头从脑子里闪过,有我自己的记忆,还有一些不知道属于谁的片断。 断断续续,好像看见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手拉着手,一个长大以后变成了我,一个长大以后, 他回过头。 是狐狸。 不对,那个人不是我,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凌雪痕。 狐狸果然和凌雪痕有一段历史。 有人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了狐狸。 我从来没想过会永远呆在这里,总觉得有一天我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那里有父母,朋友,重要的是有凌风。 可是现在,凌雪痕的记忆却好像在跟我融合。 那是不是代表,我会完全变成她? 可是我毕竟不是她。 我昏过去,再醒过来,狐狸还在我身边,我张开嘴,嘴唇干干的,“狐狸,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凌雪痕。”你不要把我当成她。 狐狸看着我,眼睛闪亮,不知道几天没有休息,长长的头发顺着肩膀流下来,他说:“你就是你。”然后拿起像棉花沾着水,帮我擦嘴唇。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除了凌风。 但是眼前这个人,我不能要,他是别人的,他的心里不是我。 老先生又过来帮我把脉,我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袖,用尽力气,“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嗓子嘶哑。 老先生不说话,眼睛直看狐狸。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说:“一个病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求生欲!如果你们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就等着替我收尸吧!”我不喜欢被人骗,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老先生终于说:“你中了蛊!”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八章 蛊毒 中了“蛊”?我重新睁开眼睛,忍不住干笑一声,这个世界真有怪事,我曾编瞎话说我给蓝玉下了“蛊”,去骗蓝玉的那些旧部和他虎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蛊”这玩意儿。 我说:“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让人乖乖听话的,如果不听话就让蛊毒入脑。”东方不败那妖人喜欢用这招。 老先生没否认。 下“蛊”的是谁?不用问了,一定是那该死的四皇子。 以前我还奇怪狐狸为什么会束手就擒,一定是四皇子用凌雪痕牵制了狐狸,人家狐狸和凌雪痕本来相好,该死的人妖四棒打鸳鸯,不因为他,狐狸和凌雪痕还过甜蜜的小日子呢,我也不至于穿越到这里来。 想了这么多,耗费了我大半精力,喘两口气,终于又昏睡过去。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我模糊地听见狐狸说:“若若,我失言了,我说我会保护好你,我没有做到,你要等我回来。” 若若,狐狸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来不及思考又是漫长的黑暗。 我再醒过来,狐狸不见了。我床边换成了蓝玉。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蓝玉把手放在我的脸上。 两个人相看,一阵尴尬。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蓝玉扶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比人还青涩,努力避免用手掌碰触我,由于他的指尖使力不当,我也太过虚弱,他竟然没有扶住我,我眼看要重新跌回床上,蓝玉一着急,手臂一伸,把我揽进怀里。 本来顺理成章服侍病人的场面,被蓝玉演成了暧昧戏。 蓝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睛别扭地看向别的地方,憔悴苍白的脸有一丝红晕。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相拥坐在床上,直到我说:“蓝玉,我口渴。” 蓝玉才仿佛从刚才的意外事件中清醒过来,他手托着我的后背,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说:“枕头。” 他才如梦方醒,拿起一只枕头塞进我的后背。 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惹人发笑,与他平日里拿着剑少年威风凛凛的样子,太不相同。展现在我面前的那份纯真,就像一张白纸,任凭我去写。 看见狐狸不在,我就猜到,狐狸对我说的那句话,恐怕不是我在做梦。我说:“蓝玉……你林大哥呢?” 蓝玉没转身,“走了。” 果然…… 不知道是去找解“蛊”的办法,还是去找人妖四去拼命了,难道我那天跟他说的话,他还不明白吗? 喝了水,又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前几日就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我已经病入膏肓?回光返照的症状? 即使是死,我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我就厚着脸皮,要完水又要饭,我说:“蓝玉啊,给我拿点吃的吧,我饿了。” 蓝玉看着我知道他一定欣喜,握剑的手都在抖,“你好点了吗?想吃东西了?我这就去拿!”然后把长年都不离身的剑放在桌子上,匆匆走了。 过了一会儿,蓝玉端了碗粥回来,看我靠在床边冲他微微一笑,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闪亮了一瞬。 蓝玉坐在床边,开始一勺勺喂我粥吃,每看见我吃一口,脸色都会变得好看些。 糯糯的粥,软软的,真好吃。 吃到大半碗,听见一阵脚步声,我抬头望过去,丫头捧着一个棵灵芝样的东西,傻傻地看着我,然后眼圈一红,跑到我床前,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去夺蓝玉手里的粥碗。 蓝玉立刻理解,松开手。 然后丫头替代了蓝玉的位置,来给我喂饭。 在他们的关注下,我把一碗粥吃了精光。 我常舒一口气,笑着说:“这粥真好吃。”才来到古代的时候吃的是糙米,我吃不习惯抱怨了几次,没想到病了一场,居然能吃到久违了的精米。 丫头用袖子擦掉眼泪,得意地说:“这米是我和少爷磨的。” 我赶紧看向蓝玉,蓝玉红着脸,扭过头,故意背着我走到桌前去拿剑。 我虽然精神大好,但是头还是很疼,索性我不是一个喜欢束手待毙的人,我说:“蓝玉,我想去四皇子那里一趟,”我为什么“蛊毒”忽然爆发,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蓝玉的脸立即黑下来,冷冷说:“不行。” 我叹口气,“不然有别的办法吗?”我现在已经成这样了,再恶化下去,恐怕是……,趁着我现在精神还算好,去找那人妖四,是唯一的保命方法。 虽然人妖四说不定正等着我去巴解他。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二十九章 孤身赴险 蓝玉低下头想了想,可能是在自己跟自己制气,然后生硬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算是同意了。 我知道我不该再说什么,但是我却不能不说,我鼓起气,尽量不去看蓝玉的脸,“我要一个人去。” 第一,那毕竟是坏人的老窝,冒险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不想拖蓝玉下水。 第二,我实在对我和蓝玉的演技没有信心,按理说,蓝玉和我是仇人,在门派里糊弄一下别人还好说,那人妖四出名儿的精明,万一我和蓝玉被他看出什么破绽,谁也别想活着回来。 第三电视里单凡奴才认罪,都是自己去,这才能表示出自己服法的决心。 基于以上原因,要么不去,要去也得我自己去。 蓝玉当然是死活不肯同意,但是我既然是说出来,我就有筹码让蓝玉同意。 经过我三番四次的装死和绝食,蓝玉终于向我妥协了。 我叫来人妖四放在我这里的间谍。 他趾高气昂地往我面前一站,看我病成这样,居然连句问候话都没有,NND早晚有一天,姑奶奶扭转局势,非揍得你们这些狗腿子满地找牙不可。然后,长得好的卖进勾栏院当小倌,长得不好的,扔进江里喂王八。 我装得病的快死了,其实也不用装,再过几天,我说不定真的要去见阎王,有气无力地说:“我想见见四皇子……” 间谍蔑视地看我一眼,眼神赤裸裸地在说,你终于想明白了。 是啊,谁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制气。 人可以失败N次,但是绝对不能死,死了就没有了扳回的机会。 间谍耀虎扬威了半天,终于说:“我去向上面汇报一下。”走了。 我踏踏实实地躺下来,准备继续睡一个回笼觉。 蓝玉皱着眉头,“是不是该准备一下。”比我还紧张。 我笑笑,希望能让他轻松一些,可是无效,“可能还得过个一两日才能有消息。”人妖四一定会把我折腾得只剩下半口气,才肯见我,然后羞辱一番,再赏我一颗暂时抑制“蛊毒”的解药。 我太了解这个猫抓老鼠的心理了。 这让我更憎恨那个死人妖。 于是带着这个意念入眠,果然梦到把人妖四抓到,卖去了勾栏院,天天听到他惨叫,心情那叫一个爽。 还要在他后背刺上一首诗: 今年中秋赏菊花, 花瓣殷红似朱砂, 问花怎能艳如火, 身下少年才十八。 又过了两天,我真的有点乐不起来了。反复发烧,呼吸急促,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呼出的气异常灼热。 我咬牙,想着白细胞吞食病毒细胞,大量白细胞死亡,又重生,发热乃是证明我身体的免疫能力是正常的。 那“蛊毒”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虫子还是毒药?可惜这里没有卖“肠虫清”的,不然试试,说不定就解毒了。 早上咬牙爬起来,又吃了一碗粥,到了下午间谍终于传话说:“四皇子准了。” 靠,还把自己当皇帝了。 我谄媚地冲间谍一笑,“辛苦你了。”改日一定“报答”你大恩。 间谍谦虚起来,回报我一个恶心的笑,露出满嘴大黄牙,看来我决定要把他揍的满地找牙是对的。 蓝玉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冷的像冰,我坐起来,让丫头帮我梳头发,去见主子,打扮一下是对他的尊重,再说间谍也给我留出时间了,让我好好“收拾”一下。 蓝玉十指青白,感觉没有一点温度,我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握住他的手,我笑着说:“蓝玉,我会回来的。” 蓝玉的脸色有些白的透明,一双眼睛忽明忽暗,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其实我让蓝玉留下多少也打击了他男人的自尊心,这些日子他一直寸步不离的保护我,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出他的庇护范围,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身上的蛊毒,不然即使人妖四武功再强,他也不会退步。 现在都是为了我。 人妖四这一步棋,真高超啊,以前用凌雪痕来控制狐狸,现在阴错阳差地又因为我,限制了蓝玉。 他们越关心我,越被束缚的厉害。 我还说过,这件事了了,蓝玉就能少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总之是我牵绊了他。 等我缓过气,我肯定要研究一下,那死人妖给我下的是什么玩意儿,到底都有什么作用,还有狐狸为了我不知去向,我总要有他一些消息才能放心,“我走了。” 蓝玉忽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黑色的瞳仁紧紧盯着我,强势甚至略带一丝请求,“让我去。”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 想起什么,又反身拉开柜子,取出一支翠绿的玉笛。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章 旧爱 这还是前几日我让丫鬟去买的,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凌雪痕这个掌门财政情况大大糟糕,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才有三两银子。 我把笛子塞进蓝玉手里,眨眨眼睛。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送过男人东西,以前凌风要求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他礼物,结果我都没放在心上,事后他也只是笑笑,没责怪过我,忽然到了这里,跟他分离,我心里后悔的不得了,为什么凌风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都没有满足他。 第一次送异性东西,不免害羞。这几日我连续发烧,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再一害羞,红彤彤的脸估计跟烤乳猪差不多了。 蓝玉深深地看着我。 一个烤猪有什么好看的。 “我会回来的。”蓝玉,这是我的承诺。 人妖四故意折腾我,大热天给我派了敞篷的马车,我几乎能想到死人妖是什么表情!喝着冰镇酸梅汤,等着看我晒成人干。 想起酸梅汤,还是现代好,随手三块钱,买一瓶果汁冰镇的饮料,售货员还笑眯眯地给你服务。 今天太阳格外火热,走了半天也不见它有要下山的意思。 马夫环胸坐在车头,就像在享受过山车,白马狂奔,我只能跟浣熊一样抱住栏杆,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 第一次坐船的时候,遇见风浪晕船晕的想死,现在虽然换了马车,还是一样的情况。 我的眼睛被阳光刺出泪水,又蒸发掉,眼前朦朦胧胧地,好像看见了蓝玉。 以前总认为自己神经够大条。 可是想到以前蓝玉怕颠到我,紧紧拉住缰绳,我在车厢里枕着丫头的大腿幸福地睡着,同是马车,眼下却变成了这种糟糕的状况,想着想着我也忍不住掉下两颗鳄鱼的眼泪。 好在我晕厥前到了人妖的鸟王府。 车夫看着我挣扎着从马车上下来,连看门的士兵见我都好像在看要饭花子。 仔细一看,是王府的后门,原来前门人水马龙,容不得我这种落魄的奴才。 我跌跌撞撞的走,前面带路的人走的飞快,我呼呼喘着粗气,跟不上。 王府路很长,设计富丽堂皇,斋室轩院曲折变幻,这要是平时,我会大大赞赏一番,现在我已经没有了这个闲心,走了半天路,也没到地方。 总算等到前面带路的人说话了,“你在这等着。” 我跌跌撞撞找到一个石凳子坐下。 现在我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身体瘫在桌子上。 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晕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天都快黑了。 那人妖四还没抽出时间接见我。 口干的要命,这样下去我非脱水不可,于是又站起来,想找人要点水喝。 可是到处走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大的王府,忽然之间人都哪去了? 原来看纪录片,有人在沙漠中喝马尿,当时还说宁可渴死也不干这事,现在我只想找一个池塘,扑进去。 终于让我找到了。 清清的碧水,密汩汩地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从汉白玉的台阶上跳了下去。 没想到这池水竟然冷的透骨。 我本来就被“蛊毒”折腾的虚弱无比,到了水里更没力气,只能隐约看到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大池子,里面的水也不像是活水,水干干净净的,不见有水生物。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来之前我想过会受到种种羞辱,心想只要脸皮厚,也就能混过去了。 谁知道死人妖没见到,到好像又误打误撞来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才重新游回岸上,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恶心极了。 而且沾了水的衣服极重,我忍不住脱了外面的一层,找棵大树,坐下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去, 还能不能回去见蓝玉, 还没听美少年吹笛子。 也不知道狐狸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挣了那么多钱,还没花。 死了以后能不能穿回去? 想着想着,竟笑起来,睁开眼睛随意转目一看顿时愣了。 黄昏下的阳光格外朦胧, 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我。 一双细长的眼睛,清冷的目光,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张开嘴,喊了一声,嗓子发紧,没出音。 这个世界大概静谧了,可我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现在能听到这种声音简直太美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来。 因为我终于看见了。 我看见了,我的凌风。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从此相隔了百年,再也不会有面对面的机会。 “凌风”看着我,还是那样的眼,那样的眉。 凌风喜欢对我温柔的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子,一张脸完美无缺。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凌风”,希望他能走过来,他真的走过来了,看着我皱皱眉,可还是过来了,抬起了他修长的手。 我高兴的终于叫出来,“凌风。” 然后脸上一痛。 凌风居然打了我一个耳光。 眼睛眯起来寒冷彻骨,“你来这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前面等着吗?”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我抬起头简直不能相信。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一章 惩罚 让我在前面等着! 本来就头昏眼花,被他这么一打,牙铬破了嘴角,血腥血腥的。 再看过去,精美的白色袍子,绣着尊贵的龙纹,银白的短靴,上面有金线绣的内边。 原来是王孙贵胄,我的主子。 亲爱的人妖四。 虽然长了凌风的脸,却不是凌风。 胸口涨涨的,酸涩的感觉一直顶到嗓子眼。 我心里想大骂他,可是看着这张脸竟然骂不出。 雕刻一样的美丽俊容,黑得耀眼的长发,在空中飞啊飞,挺拔的身体夺人魂魄。 他很瘦,但是瘦的好看。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像我的凌风。 原来凌风对我那么好,我都嫌他不够温柔,现在让我对着这张脸挨打。 “滚到前面去。”人妖四的眼角就像结了冰,看着我浑身湿淋淋的,大概是嫌我把他的池子弄脏了。 我要是能起来,我早走了,无奈地闭上眼睛。 世界上有很多人,面对死亡大家都一样,惊恐,害怕。 可我已经被那“蛊毒”折磨的没有力气。 所以我也懒得争了,只想享受片刻的安宁,而且如果那个和最爱你的人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认为他会杀你吗? 也许会,但是我不相信。 只因为我的记忆中,都是这张脸的好。 “凌雪痕,别以为我拿你无可奈何。” 下巴一阵刺痛。 我被迫睁开眼睛,望进那双幽如黑谭的眼底,那双眼睛灵动无比,一看就知道是极精明的人物。 也许凌风也是这样,只不过他看我的时候,都是柔情,所以我反倒看不到这些。 疼痛加重。 我勉强开口,“我是来要解药的。” 他看着我,不屑一笑,就好像在看下等的生物。 柔软而冰冷的唇忽然就欺上来,碰触了我的唇瓣,有点霸道,甚至还狠狠咬了我的嘴唇,唇上渐渐渗出血迹。 伤口很疼。 然后他又亲上来,吸走了我唇上的鲜血。 最后抬起头,不屑地吐了一口,冷冷一笑,似妖佞修罗,“把她扔出去。” 我没听错,他说要把我扔出去。 刚才王府中明明都没有人,他这么一吆喝,不知道从哪就冒出人来。 架起我两个胳膊,就往外拖。 他只是半寐着眼睛,欣赏着这一幕,接过羊脂玉的杯子,在指尖转悠,垂目浅啄,大概是漱了漱嘴,吐进丫鬟手上的盆子里,另一个丫鬟从他手里取走杯子。 他说:“扔了。” 人妖四,这个绰号真配他。 被拖上马车,然后扔在荒野中。 身上就像一滩泥,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幸亏只是说:“扔出去,而不是杀了。” 蚂蚁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蛊毒”好像是好多了,可是还不如不好,因为严重的时候我可以昏迷,现在我只能清醒的享受这一切。 我想象这艳阳天,想着电视里小燕子和紫微在草原里手拉着手唱歌。 心里念叨着,蓝玉啊,快点来,快来找我。 可是想到自己的凄惨样儿, 又不愿意让蓝玉看见。 当看到几条蜈蚣在我身边爬来爬去,我恨不得蓝玉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蓝玉一定在想办法打听我的消息,一定在到处找我,只是世界这么大,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夜幕低垂,不知道会不会有猛兽来把我当晚餐。 四处都是爬虫的声音,万一有一条蛇,我最怕蛇了。 人妖四好像真的给我抑制“蛊毒”的药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吃的? 难道是亲我的时候? 凌风以前吻我,他的嘴唇软软的,每一次都很温柔小心翼翼,这次人妖四的吻就像是在羞辱。 人妖四给我了药,并不想杀了我,他这么多只是在惩罚我。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难道是那一次在马车上,当着张公子的面,我隐喻说了他的坏话? 我开始胡思乱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时间总是过的那么慢。 “蓝玉,蓝玉,蓝玉。”我小声地叫,“蓝玉,蓝玉,蓝玉。” 我知道蓝玉听不到,但是每叫一声我都好像多一分信心。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找我,竭尽全力在找我。 夜晚终于过去了,第一次看见黎明到来这么开心。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我试着动了动,还是没有支持我行动的力气。 我再次躺在草丛里,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轻轻推我,我勉强睁开眼睛,睫毛上都是尘土。 是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 我看见他,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嘴唇咧开,疼得我“嘶嘶”吸着凉气。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睛里好像在思考什么。 终于他闪烁的眼睛,下定决心,站起来准备走。 我顿时着急,发出一个难听的单音,“你……” 小伙子回过头,看着我挺为难,“我要帮大哥找他媳妇,你先在这呆着,等找到了大哥媳妇,我再来帮你。” 找到他大哥媳妇。 那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气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二章 病中情事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放过,挣扎着说:“你帮帮我,我会报答你,你要银子还是学武功……” 小伙子,“咦”了一声,又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你叫什么?” 我苦笑,不知道我说出我的名字,会不会死的更快,万一是江湖中人,一定会割了我的头挂在城头。 我没回答,小伙子竟然也不走了,重新扫描我,可能连指甲都看了,“你怎么长的这样?好像……”烤乳猪。 我凄惨地笑笑,小伙子开始喊,“大哥,兄弟们这里有一个人。”不停地吆喝。 几遍之后,我总算听见好几双脚向这边奔跑的声音。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有很多形形色色的脸,我都不认识,大家几乎都是一个表情,在盯着我看。 忽然有一个人窜到我面前,伸手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好温暖,心跳慌乱,但是沉稳有力。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 蓝玉,蓝玉,你终于来了,蓝玉,蓝玉。 我熟悉的那张俊脸,眼睛深黑深黑的,一夜之间他好像就长大了,人也变得沉稳,只是他抱着我的手在抖,他在害怕。 有人拉来马车,蓝玉抱起我一点都不费力,以前我总认为蓝玉年纪那么小,本身也很瘦,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看来都是想当然。 呃~我现在怎么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偷看蓝玉,他的嘴唇紧抿着,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他小心翼翼地带我上马车,在他怀里我感觉不到一点颠簸。 外面傻愣着的那些小伙子,盯着我的花脸看,有点失望。 不会是把我想象成什么闭月羞花了吧! 我呲牙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是这么狼狈的出场。 古代没有照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我的。 蓝玉把我放在床上,丫头已经端了水进来,就等蓝玉出去以后帮我擦洗,可是蓝玉的目光在我身上浏览半天就是不肯出去。丫头也是束手无策,干着急没办法,土拨鼠“吱吱”叫着去抓蓝玉的衣服。 看到蓝玉窘迫的样子,我不禁笑了一声,“蓝玉,我没事,你先出去,让丫头帮我换衣服。” 蓝玉的脸忽然红了一片,但是他的脸色依旧不好,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都是因为我。 被救回来,看见蓝玉,我心情一下大好,精神也好起来。在丫头的协助下换好衣服,干净的衣服香味,真好,幸福的要掉眼泪。 土拨鼠从丫头的肩膀跳下来,把头钻进我的臂弯处,屁股在外面扭啊扭,就像一颗肉弹。 被它弄的痒,我忍不住笑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好,加上丫头并没有在我身上发现其他的伤口,脸色好看多了。 倒是蓝玉在外面走来走去,人影投在窗子上,让人看着心疼。 丫头冲我不停地眨眼睛,“掌门,让少爷进来吧!”有几分暧昧。 这丫头,被我惯的越来越不像话。 我还没说话,丫头救喊:“少爷,可以进来了。” 一开门,蓝玉站在外面,阳光恰好照在他肩头,俊秀绝伦。 风吹过,如果蓝玉也能像这风一样自由就好了。 偏偏我让他紧锁眉头。 四皇子殿下,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看清楚了自己,让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会连累更多的人,从今以后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 “蛊毒”足足让我在床上又躺了三天,只能吃病号饭。 我恨死那个给我开药房的郎中了,愣让我天天吃苦药喝大米粥,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 看来他多半是不懂的,我问他什么是“蛊毒”的时候,他掠着胡子说:“那只是江湖中的谣传,这种东西是否存在无从考察。” 送走郎中,我对身边的蓝玉说:“你看我说了吧,他根本就不懂,这下我不用吃药了吧,吃了也是白吃。” 可是看见蓝玉皱着眉,眼睛里都是血丝,我马上投降,“好,我喝!” 看我喝完药,蓝玉才出去,自从把我救回来以后,蓝玉就变得格外忙,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什么,但是我也能猜出大概,清理门派里的奸细,立旁支。 到处找我的时候,是蓝玉第一次试着在外面建他的小组织,我回来以后,他加快了脚步。 我让丫头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悄悄买了一处院子,让蓝玉用。 过了好几天,也没见蓝玉动用那地方。 丫头挺着急,我喝口茶说:“他有他的想法,”现在外面,我去不了,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蓝玉做到哪一步了,我给他备下那院子知道他现在不会用的,这些东西只要备好就行了,时机到了自会有它的用途。 蓝玉又长高了,奇怪,以前总在身边看不出来。 现在他早出晚归,有时候我睡到半夜会看见他悄悄帮我盖被子。 我的心慌乱地跳个不停。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三章 心动 想起前几天我拷问蓝玉,到底怎么找到我的,跟他的那些“小弟”到底怎么描述的我的外貌。 蓝玉支支吾吾,后来在我用药做威胁的情况下,终于招认,原来他跟那些“小弟”说,如果我能说话,一定会拿钱做报酬。但是一般人大概急了都会想到这一招,于是有了第二招,问我的名字。因为我是坏蛋,我肯定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的脸顿时黑了一片。 每次想起这些,我都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心里又没来由的弥漫着阵阵暖意。 蓝玉他为了我,是费了心思。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脸边一下软软的碰触。 小心翼翼的,有些青涩,颤抖的睫毛划过我的脸, 我顿时僵在那里。 刚才那个是…… 蓝玉他是在…… 我紧张地捏紧了拳头,一直听到蓝玉重新躺回床上,四周弥漫着他的气息。 那孩子,长大了。 “叩叩”简洁的敲门声。 我没抬眼睛,继续看手里的书,“进来吧!” 余光扫了一下,是丫头。 她手里拿着几本书,蹦蹦跳跳跑了进来,没忘记把门关上。 我手里的是前几日让丫头买的《史通》就相当于《史记》之类的书,想要了解这个大陆,包括东临国、西丰国、南国、北国,就要看这个。 我既然已经决定不当缩头乌龟,就要在近期最大限度去吸收各种资料。 最让我震惊的是西丰国。 西丰国原来是一个危机重重的小国家,现任国王西丰临原本也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皇子,就在王为争夺中,不知不觉脱颖而出,这倒对我胃口,我早说了,我喜欢釜底抽薪的做法。 最让我震惊的还不是这个。 西丰临成为太子以后,马上向国王提议建造“万里长城”。 天哪,这个西丰临要不是穿过来的,那他身边肯定有一个穿过来的人,不然这个世界很多事也太巧了,中国有一个“万里长城”,西丰国也弄了一个长城。 其次是东临国。 东临国是几个国家中最贫瘠的,这个国家内多是山脉、沙漠、草原不利于农作物生长,所以他们游牧民族比较多,虽然没有很好的生活条件,东临国的军事力量不容人小觊,他们的军队是这个大陆最强悍的。 可是东临国人又一点都不像中国古代的游牧民族,就拿那个人妖四来说吧!长一副清秀的模样,半点关外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都没有。 我们所处的都城“夜凉城”就是东临王吞并左近小国家抢过来的,饶是这样,东临王还是觉得领土不够,因为他的大多数子民还生活在草原和沙漠。 四皇子东临瑞属于庶出,以前还差点在西丰国当质子,人妖四那种阴冷的性格,大概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 现在东临王还没有确切说要把王位传给谁,所以人妖四才会到处扩张自己的势力。 如果我还有利用价值,人妖四就不会杀我,我要好好想想用什么做为交换条件,他能彻底帮我清了“蛊毒”。 威胁人妖四那样的人,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蛊毒”好像唯他能解,我翻了不少医术,里面对“蛊毒”的介绍几乎没有,有的话也只是一笔带过。中了“蛊毒”会怎么样?压根就没有描述。 我不禁又狠狠骂起人妖四。 只是我不明白“蛊毒”看来是非常珍贵的药,他怎么会用在一个小小的凌雪痕身上? 看书找资料的同时,我没忘记要开始练武,以前我是怕看古文,怕被口诀,经过这么一件事,这些都变得不重要了,让自己强大才是正途。 蛊毒发作这么多天,余威未尽,整个身体还是不能运用自如,我强迫自己做一些动作,往往会引发刺痛。 痛楚从手指尖一直到手臂,右手的剑瞬间掉落在地上。 丫头扔掉手里的瓜子皮,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养好,如果说了,她肯定不准我练武。 可是每天看见蓝玉疲惫的样子,我心里就揪着疼,休息一天对我来说就是煎熬。 我咧嘴一笑:“这剑蛮沉的。”但愿能糊弄过去。 丫头没有再追究。 我又捡起剑,小心翼翼感觉着手臂,好像没有问题了。 于是我又开始认认真真地练剑, 越来越快,比刚才纯熟多了, 只要再练两遍就可以了,我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练武,连蓝玉回来了都没发现。 我轻轻回身,转刺。 忽然手臂又是一痛,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手指开始不听使唤,剑再一次脱手,重重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剑,忽然身体被人死死地抱住。 “蓝玉”我有点尴尬,这孩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胆。 “别练了。”他的声音焦急,带着怒意,从我被救回来以后,他从来没有爆发的情绪,好像今天终于爆发了。 环在我腰间的手那么强壮有力,他不在是个孩子,可能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孩子。从被凌雪痕伤害以后,被我连累以后,“蓝玉,我要练功,这样下去怎么行,下一次如果……” “我帮你。”黝黑的眼睛里酝酿着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蓝玉,蓝玉我该怎么办? 深夜里轻轻的一个吻,现在又给我这样的承诺。 可是你知不知道,即便是我们在一起,所有的感情都会像空中楼阁,轻轻一碰就会轰然坍塌。 不解去我身上的“蛊毒”,这一切都是空。 我又怎么能用这个去羁绊你。 “蓝玉,有些路我还是要自己走。”现在有太多的谜在我面前,我不能不负责任的去连累任何人,总有一天我要踏出这一步。 蓝玉的手没有松,“我会等。”我也会很快长大的。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四章 行动 人妖四这个人做事非常缜密,王位对于他来说只是早得晚得。 我还不知道是他的哪颗棋子。 经过这几天的分析,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杀了我。 那么贵重的毒药放在我身上,还没有发挥到它应有的价值。 人妖四不动,我只能等待着他的下步行动,在此之前做一些事向他谄媚。 哦对了,我还了解到关于我风月史的一些传言。 我和人妖四的。 传言,我爱人妖四,属于那种天崩地裂,至死不渝。 人妖四却弃我如废鞋。 从那天他说把我“扔了”能看出来。 虽然惊于谣言,却不能止于谣言。 向人妖四谄媚这事儿我还得做下去。 我向上方汇报的信件逐渐多了起来,自然是找人代笔,那个人就是间谍,我向来反感这个人,于是尽可能让他知道我的所有秘密,为将来的鸟尽弓藏做好一切准备。 信件写好了,就吩咐他送出去,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件。 渐渐地我有了一些任务,虽然都是一些小事,却逐渐改变了被圈禁的事实。 人妖四让我“蛊毒”发作,只是在告诉我,无论我怎么样都不能逃出他手心,现在谁也帮不了我。 我要做的就是在他杀我之前,抓住他的命脉。 我尽可能地去接近他,离得越近越危险,也能看清楚那个人。 出去的时候我不愿意带上蓝玉,我不喜欢别人看他的眼神,通常龌龊,鄙视,在别人眼里,他是轻易就委身于我的,有些人眼睛里甚至带着轻挑。 蓝玉在我心里,并不喜欢被人触及。 人妖四总喜欢抓住别人一些把柄,朝廷外他已经拥有了最多的人马,朝廷内他也开始了行动。 譬如张廷恩是当朝宰相,他的公子张碧是人妖四“笼络”的一个“人才”之一。 此君也和我一样。 我们皆是棋子,我们皆不受宠。 还不如那些有裙带关系的庸纸俗粉。 我刚刚从一个王爷府邸附近回来,带来了潜伏在那里女特务的情报,正准备回去复命。 马车往前走,经过一条繁华的闹市,我喜欢撩开帘子向外望,街道两边买皮子和刀具的比较多,生意也很惨淡,我笑着摇摇头,看来东临国内懂的经商的人很少。 抬起头,无意发现有人站在前方酒楼的窗前。 风吹起他脸上的白纱,几分迷离。 是张碧公子,大家都叫他碧公子。 我叫马车停下,车厢里的丫头颇不高兴,她不大喜欢我和张碧交往。 理由是因为蓝玉觉得张碧有古怪。 我和张碧接触的理由很简单,我说过,我们皆不受宠嘛,别人我也巴解不上。 张碧至少还能在人妖四面前说几句话。 我要让人妖四知道,我在他身边比较有用。 以前看小说,里面的女主除了会背古诗,还通晓音律,具备跳钢管舞的技艺,可惜我是一个正常的现代人,平时最喜欢看电影,上网,玩游戏,哪有时间背古诗词,更别说钢管舞,说正经的我都不知道去哪看。 所以平凡人在古代很难混。 人妖四不愿意直接见我,我只是一个二传手,这次与我接洽的就是张碧。所以,丫头就是反对我去见他,我也得见。 既然正好遇见他,我也不用再费事去他的府邸了。 上了楼,碧公子还站在窗前,头上的斗笠依旧不肯摘, 其实我也没心情研究他的斗笠。 只是好奇他的长相。 他蒙着脸举手投足间都有那种致命的吸引力, 拿起杯子浅啄一口,那份优雅可不比狐狸差。 他和狐狸不一样的是,他没有那种慵懒,多了些清雅。 我喜欢他,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 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就像久别了的亲人,很自然亲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我自然排斥狐狸是一样的,同出一辙,一阴一阳。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这也就算了,我脸上的滴泪痣也跟着奇怪。 见到狐狸总是烧灼一般疼进心里,见到碧公子那痣就清凉清凉的很舒服。 我从袖子里掏出女特务呈报给人妖四的信,上面不知道撒了什么,香香的,真是煞费苦心。 碧公子接过去,白纱里大概是对我莞尔一笑。 我总是猜想他面纱后的表情。 看了他半天,也没人提醒我回神,碧公子就在旁边静静地等着我。 我咳嗽一声,在他面前却不觉得尴尬。 因为我总克制不住自己去看他,习惯了也就不以为然。 他大概又是一笑。 我说:“最近都在忙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问什么,我想问人妖四的情况,也不能直接说,搭讪自然是没头没脑的。 碧公子沾了沾茶水轻轻地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四”。 我几乎惊讶,他也太善解人意了吧! 我还没反应,碧公子就又写起来,“战事、钱、粮……” 三个词,几乎囊括了所有国家面临的问题,这个人妖四还真是忧国忧民。 唯恐天下不乱。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五章 女主YY(不雷) 我听说了,南国在频饶边境,领头的将军是从东临国叛逃的,据说这个将军训练骑兵特别有一手,东临国好多训练骑兵的方法他都知道,这让东临王很头疼。 原因很简单,东临国出名的就是骑兵。 所以两国交战东临国不能发挥自己的长项,占不到便宜。 东临王又好面子,不肯多派人马去平乱。 为一个叛逃的将军就兴师动众,岂不让敌国笑话。 于是东临王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人妖四。 看来人妖四也没想到好办法。 我低头无声地喊了一声,“活该”。 然后转头再看碧公子。 碧公子好像也在看我,面纱轻轻抖动。 奇怪,我的小动作怎么都能被他看到。 我虽然不懂军事也不了解战争,但是我知道,针尖对麦王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对方也是用骑兵,为什么我们还用骑兵?” 看起来好像我问了一句很傻的话,其实不是。 东临国说白了就是骑兵很强,其他的兵种都一般,骑兵打不过,其他兵种怎么可能打的过。 我说:“没有那种长矛吗?专门对付骑兵攻击的长矛!” 碧公子摇摇头。 我为什么知道长矛。 我说过闲暇的时候喜欢看电影,有一部经典的片子,《勇敢的心》,讲述的是苏格兰的保卫战! 我记住它是因为主角,华莱士在临死前那句呐喊“freedom”,配合着影片悲壮的音乐一直到结束。 当时影片里主角就发明了长矛,专门对付英格兰的骑兵。 我仔细想想,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概,“跟普通的矛差不多,只不过很长,前面用铁包裹,不容易被砍断。” 我抬头看向碧公子,他仔细地盯着我画的图若有所思。 因为这个影片,我曾找过长矛的相关资料,长矛是瑞士人在冷兵器时代喜欢用的武器。 “在进攻时,长矛兵手中的长矛往往高于肩部。同时矛头微微的向下。这样姿势的目的在于可以取得极大的向下插刺的力量。如此一来敌人想要将长矛兵手中刺向自己的长矛或拨或挑都非常的困难。” “所有的长矛一起向前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木制长城,等到骑兵冲到眼前,发现长矛已经收势不及,马全都撞到长矛上被刺穿,骑兵的阵形也就乱了。不光是可以对付骑兵,这种阵形用在进攻上,比如说组成一个方队……” 碧公子忽然站起来。 一种扑面而来的逼迫气势让我退后一步。 他走向窗子手负在后面背对着我,那种霸道的气势瞬间消失了。 他轻轻的笑,很高兴。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心情, 很想听到他的声音。 只能惋惜。 这个世界上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 他的声音就是这样, 如果有一天能听到就好了。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好的医生。 碧公子再走过来,已经恢复了那份清雅,他看着我,可惜我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是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轻轻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 听到了这些,他不会再放过你。 我失笑,这不是很好吗?至少我的命保住了,只要我对他有用,我手上就会有更多的主动权。 魏征对李世民就是这样,因为魏征是李世民的镜子,所以不管魏征多放肆,李世民都舍不得杀他。 没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人和人之间,只有独一无二的人最宝贵的。 我的宝贵就在于,我来自传播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我听到的学到的在闭塞的古代,通讯不发达的古代是独一无二的。 总有一天这些会拿来做谈判的砝码,换回我的自由身。 碧公子看着我,我很想撩开他的面纱去看他的眼睛。 他忽然很有兴致地拿起店里的一具古琴, 撩袍子,坐下。 琴音像泉水一样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 佩玉铿锵的声音,有凌云出尘之意。 阳光照在他身上,是恬淡的美。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君子如兰,君子如玉。 完成了一件大事,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家, 马车经过一条小巷,眼睛一瞥,我顿时愣了。 一个少年穿着火红的吉服站在屋里, 是蓝玉。 妖艳的红把他衬的更加纯净,一双眼睛迷离地眨动,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 我的心忽然很难受。 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他这样幸福,不知道在那瞬间他想起了谁。 那身吉服是为谁而穿。 也许在一瞬间,他曾想未来的新娘会是谁。 蓝玉,蓝玉,你幸福我应该会高兴啊。 我现在是为什么…… 很晚了,蓝玉还没有回来。我在房间里等得着急,有点坐立难安。 丫头搬东西来了好多次。 本来放的好好的玩意儿,被她拿过来,又拿过去。 我终于看不过眼儿,我说:“丫头,你坐下来我不会撵你走。” 丫头咧嘴,呲牙笑起来。 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吧!蓝玉不喜欢碧公子,我这次恰好见的是他,所以我今天故意支开了蓝玉。 不知道蓝玉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大概是生气了,不然不会这么晚也不回来。 我应该跟蓝玉说的,蓝玉早晚要知道,我不该掩耳盗铃,我这个人做事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成熟。 门被推开了,蓝玉走进来。 看见我没有平时那么高兴,他果然是生气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六章 性教育课 我主动跑过气拉起蓝玉的手。 蓝玉的手修长很好握,只是每一次都冰凉,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掌心暖暖的。 我忽然抬起头来看,蓝玉的眼睛氤氲着仿若蒙上一层雾。 我的心忽然跳的很快。 难道是我喜欢上了蓝玉?这怎么可能,蓝玉他比我整整小了八岁。 可是他在我心里是不同的,蓝玉他不一样。 我正想着,从门缝里我看见一双愤恨的眼睛,是蓝玉的旧部。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强占了蓝玉,我要是还跟他这样,那他将来。 我想着要抽出手,忽然指尖一紧,蓝玉的手指轻轻地勾住我的手腕。 我脚下不稳,向他靠了过去。 他身上是淡淡的酒香,今天他喝了酒。 我“咳嗽”了一声,趁机抽出手,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他。 蓝玉接过水,嘴角荡漾起笑意,“今天聂虎的弟弟结婚了,” 我的心情忽然大好,这么说今天看见蓝玉,他只不过是在替别人试衣服,他回来晚也是去参加婚礼了? “你是不是去见张碧了?”蓝玉低头喝水,看不清表情。 我尽量嘻笑,谄媚的嘴脸,“蓝玉啊,以后我……” “以后告诉我,”蓝玉别过脸,面颊上有可疑的红晕。 蓝玉他没生气,他只是在关心我。 我赶紧点头,蓝玉相信我,会有一天我们打败人妖四,去游山玩水,浪荡江湖…… 到那时候也许我会有勇气去开展一段感情,会忘记凌风,重新来过。 可是那时候,蓝玉你还会不会在我身边,这样看我。 我并不是要夸人妖四。 他如果当了皇帝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我在都城里溜达了几天,都没有听到组建“长矛兵”的消息,一切都像平常一样,我甚至都忍不住想,不会是我的提议人妖四没有接纳吧,第一次出手就吃瘪,那也太给二十一世纪的姐妹们丢人了。 正焦躁不安的时候,间谍进来告诉我,人妖四要亲自领兵去边境。 我一高兴,不小心把手上的土拨鼠弹掉了地。 丫头把土拨鼠捡起来,那家伙站在她手心里冲我“吱吱”叫不听,颇有点愤慨。 间谍挺看不惯我这种状态,可能觉得我有些玩物丧志,没有给人妖四好好干活,不爽地翻了半个白眼又说:“明早四殿下出征,‘武阳城’外,掌门别忘了。” 他话怎么也不说清楚啊,什么明早,几点啊?武阳门外,是让我去吗? 我挺讨厌这个人,不愿意多问他,挥挥袖子,和蔼地说:“你下去吧!”要是在现代,他非得下岗不可,话都说不清楚。 我在屋子里转悠转悠,忍不住问蓝玉,“他的意思是说让我去送行?也没说什么时候去。” 蓝玉紧了紧手里的剑,眼睛里流露出沉稳和刚毅,“我去问问。” 光看平时做事,我真的想象不出蓝玉只有十六岁啊十六岁,如果他在现代一定是一个连续跳级的神童,我就是在北京最有名的高中门口蹲点,也见不到这么优秀的小少年。 跑题了。 人妖四出征前,居然把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这人无所不用其极,用人、治军都极有一套。 间谍那样的猥琐汉子,也能对他忠诚无比。 随手拿了一本书,我已经适应不了一个人睡,一般都会等蓝玉回来。 丫头在一边嗑瓜子,我看她那秀气的两颗小牙,马上就会变成瓜子牙。我说:“丫头,我不是给你找了教刺绣的师父吗?” 丫头看看我,就当没听见。 就这样,又爱财,又啥也不会,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我说:“丫头,你现在多大了?” 丫头笑眯眯地,“跟少爷一样。” 跟蓝玉一样,也得有十六岁了啊,可是怎么不见发育啊,还是那么平板的身材,我伸出手,在她胸前摸摸,居然硬硬的,不见发育的征兆。 丫头看着我的手,愣了。 我再摸摸,真的是硬的,连一点要凸起的迹象都没有。 无意识我摸上自己的,我记得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育了啊。 丫头看着我的手。 可能是从小流离失所,发育晚了一些,我悄悄地说:“丫头,你那个来了没?” 丫头茫然地抬起头看我。 天呐,在古代上生理卫生课怎么就那么难。 过了好半天,丫头仿佛才明白过来,脸“忽”地红了,跟我摇摇头。 果然是没发育,这孩子平时我也不注意她,我说:“以后多补补身子,将来好……”嫁人。 可能我的话刺激到丫头了,她居然也不嗑瓜子,傻傻地低头想事情。土拨鼠也跟着她抱着瓜子发愣。 借着灯光,我看向丫头秀气的耳朵。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七章 温情 我小时候妈妈说,女孩子不打耳洞没人疼,小学一年级,我就忍痛在激光枪下挨了两下,后来就遇见了凌风。 我摩挲着自己的耳朵,“丫头,明天我给你打耳洞吧!” “啊……”丫头愕然地看着我。 我笑笑,“不打耳洞没人疼。”我将来一定会她物色一个好婆家。 我的手继续上摸,本来在耳垂的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耳洞,是我和凌风确认关系的那个情人节,我拉着凌风一起去打的。我听同学说,女孩子为哪个男孩子打耳洞,就像是告诉他,自己将永远属于他。 可是这个耳洞,居然在我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就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这个预言?我和凌风不可能再在一起。 我忽然想起了人妖四,凌风凌风,哪怕是看看你的替身也好,我真的好想你。 蓝玉回来的时候,我和丫头都在发呆。 我想过去的事还情有可原,丫头怎么在我摸过她胸,证明她没发育之后,就好像被雷了一样。 蓝玉跑了一圈,居然一点疲惫的模样都没有,“明早的寅时。” 明早寅时,我扳了板手指,依旧不习惯去换算古代的时间,大概是3-5点,有没有搞错,人妖四居然这么早就出征。 千万声呼唤,我不想去。但是身不由己。 我说:“蓝玉咱们今天晚上别脱衣服睡觉了,”呃,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我赶紧看向蓝玉,蓝玉扭过头避开了,我又看向丫头,丫头晶亮的眼睛似笑非笑。 我和蓝玉本来就一直和衣睡的。 我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穿戴好了再睡。” 两个人还是刚才的样子,谁也没理我。 我今天还真是频频出状况,大概是太高兴了。我说:“蓝玉,睡吧!” 丫头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想着一会儿就要起来梳妆打扮,好去送主子去边疆。 睡的十分不安稳,做梦居然也是关于这次送行行动的。 梦见到了时间,蓝玉叫我起来,我招呼丫头快给我梳头发,丫头就是一点都不着急,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都亮了。 完了,我迟到了,不知道人妖四这次要怎么整我,想起“蛊毒”发作的滋味,我忽然起了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怎么了?”身边传来蓝玉的声音。 睁眼睛,还是黑天,我呼呼喘着气还好,没有晚,不会迟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该刚过亥时。”蓝玉睁开眼睛,不论我什么时候醒过来,蓝玉总是清醒的。 亥时,我又开始扳着手指头算,手被人轻轻地拉住,“还早。”蓝玉的声音就像夜里的清泉。 我抬起手擦汗,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加上“蛊毒”发作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蓝玉没说话,有一丝丝凉气从他的手上传过来,渐渐地将我燥乱的心绪慢慢平稳住。 我说:“蓝玉,这是什么武功?” “家传的武艺,‘冰心诀’” 这样虽然舒服多了,可是也不能让蓝玉一直用武功帮我入睡吧!我说:“蓝玉,你别用冰心诀了。”我向他身边靠了靠。 蓝玉的体温偏低,只要挨得近些就可以了。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蓝玉身上淡淡的香气传了过来,他的手很凉稳定着我的情绪,很舒服。 “好好睡吧!我会叫你。” “嗯”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随手抱住蓝玉的胳膊。 眼角的滴泪痣仿佛都不疼了,黑暗里我看不见自己的嘴到底笑弯成什么样。 睡的很好,被蓝玉叫起来的时候,丫头都已经等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我睁眼睛。 要盘个发髻吗?不要这么正式吧! 我懒懒地看向镜子,“丫头不要盘发了,系个带子就行了。” 反正我准备藏在人群里,混过去,回来睡回笼觉。 丫头帮我梳顺了头发,在发尾系了条粉红色的手绢。 看起来还行,时间差不多了吧!我看向蓝玉,蓝玉点点头。外面还黑着,该死的人妖四。 站起来往外走,路过出了门,蓝玉提醒我有台阶,我低头看的时候,丫头顺势塞给我一大把瓜子仁,大概是让我无聊的时候当零食。 间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我和蓝玉走上去,丫头犯懒准备在家继续睡觉。 黑夜里,车夫点着灯笼,马车走的格外慢,没有白天那么平稳。 我在车厢里晃荡晃荡不停地撞到头,可是我实在困的不得了,也顾不上什么,大方地往车厢上一靠,闭上眼睛。 3-5点的时候可能特别容易做梦。 天马行空的。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八章 线索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小孩,穿着古装,在巍峨的宫殿里回荡着我冰冷的声音,“刚才皇后过来看过小公主,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对面是一个宫装女子,她听了我的话,精致的脸变得刷白。 我说:“你还这么年轻,将来一定还会有一个儿子。有孩子很简单,当皇后可不容易呢。”成大事者必要有所牺牲,转身去倒茶。 我听见自己心里在冷笑,皇后的儿子是太子,子凭母贵,贵上加贵。如果母犯了罪呢?想起清朝的时候康熙的儿子胤祀,其母为辛者库贱婢。虽然朝代不一样但总归差不多吧,太子以后注定没有了翻身的机会。掐死自己的孩子,嫁祸给皇后这种事又不是没人干过。 一双漂亮的手伸向了熟睡的孩子,我转过头,只身后哆哆嗦嗦的衣服声响。我不用再去看,喝了口水,明月当空。 那孩子的哭啼声大概再也听不到了吧! 不管将来有什么罪孽,尽管算到我头上。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武阳门”不远,我早告诉蓝玉,不让马车接近“武阳门”,做奴才的就要有奴才的样子。 坐直了身体,才发现脑后软软的,蓝玉将手撑在车厢上,给我当了枕头。 这么长时间来回撞击,我说:“蓝玉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蓝玉红了脸,僵硬地说:“没事……” 我要上去抢他的手看,车帘忽然被掀开了,探进来一个大饼脸,“我当是谁这么懂规矩,原来是凌掌门……” 第三十七章 这个人我不认识,只能演戏。刚摆出交际时敷衍的笑,戏还没有做足,就又僵在脸上。 那人说:“没想到凌掌门对这个还挺有一手的……”色迷迷地肉泡眼,不停地扫射我家蓝玉。 我不小心挪了挪地儿,好死不死挡住了他的视线,淡淡地说:“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到前面去……” 那人挺扫兴,失望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条死鱼,灰黄的,看着令人恶心。 下了马车,放眼一看很多人都在这里下车,站的规规矩矩,不是说小姐们都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还打扮的花枝招展,众人都愿意站在第一排,我拉着蓝玉悄悄躲在后面,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丫头给的瓜子仁,找了一个阴暗角落,恰好能盖上我的嘴,我就一边等,一边吃零食,蓝玉专著着给我放风。 等我半天人妖四也没出来,我开始有点不耐烦,想溜号。 正想着,蓝玉说,“来了。”低下头声音像糖,软软的。 我踮起脚尖看不到,从下面看见几只马蹄子。人妖四出征,就带了大概三四个人。 我身体猛地一僵,拉了一下蓝玉,我说:“他……”人妖四好阴险,大部队大概都已经悄悄去了前线,他现在走说不定只是给敌国一个假信息,让敌国以为他到了以后才会开战,那如果在这之前就开战的话,岂不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我再往过望去,果然是这样,后面只是随便充数的一些普通士兵。 “长矛兵”力气需要比普通士兵大,挑选的时候需要找壮硕些的,相信人妖四早就已经挑好了“长矛兵”输送去了前线。 那这场仗说不定马上就会开始了。 慢慢走进。 人妖四坐在马上,我仰头看见他的样子,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虽然记忆中是那双温柔专注,宠溺的眼睛,变成了眼前的冷冽如秋天的寒风,洞察万物的锐利,似笑非笑饱满的唇形,微微一勾,殇尽天下苍生,他很修长,但是不显得半分瘦,半分臃肿,繁琐的铠甲穿在他身上,上衣摆顺着窄窄的腰身流泻下来,气韵深藏…… 我从来没看过凌风扮古装,也不知道他这个长相,穿上盔甲,竟然是这么危险的性感。 我后退一步,完全躲起来。 不喜欢被人牵着思绪的感觉,更不喜欢盯着人妖四想凌风。 大家都要行礼,人妖四挥了挥手。迅速看了我一眼,衣袍一飘,潇洒地一跃而下。 我尽量装得不在意,可是偏偏他那样的脸,那样的笑早已经深深印刻在我心里。 人群纷纷让开。 再抬起眼睛,是我冲他谄媚一笑。 分清楚了他和凌风的不同。 虽然他的美貌能和凌风相提并论,但我又不是纯粹的色鬼。我抬抬下巴,轻轻一勾嘴唇。 不就是说些场面话吗?我压这底气,装腔作势准备开口。 人妖四看着我,冰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场戏,“你以为我还会再放过你吗?” 没想到他会直接戳穿我。 “把你放在谁身边我都不放心。”人妖四捏起我的下巴,忽然一笑,堪比融雪的春风,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眯,饱含了丝温度,红艳的嘴唇晃的我挪不开眼睛。 放开我,他转身走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三十九章 性感 我傻愣着半天没回神,这算什么?勾引我?我茫然地看着人妖四。 人妖四翻身上马,扭头又看了我一眼,像平常一样,淡淡的一眼。刚刚他的表情,恍如梦幻。 记忆中的凌风,长得和凌风一样的人妖四。 在见到人妖四之前,我居然回忆不起凌风的长相,为什么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是每当我去回想,眼角的滴泪痣就像烙铁一样深深扎进脑子里。 这“蛊毒”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到底操纵了我身体的哪部分? 我疼的弯下腰,却提不起对人妖四的恨意,想着就让人发笑。 总有一天我会找回我自己。 天色开始发白,人妖四离开了“夜凉城”,他刚一走远,我就迎来了无数人目光的洗礼。 大概谁也没有料到,人妖四会重穿旧鞋。 于是大家适应了一下,又都慌忙不迭地来跟我搭讪。 至于那些对人妖四有想法的女子,全都不屑地看我一眼,然后惋惜地看看蓝玉。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手悄悄引渡过去捏了捏蓝玉的手指,蓝玉的眼角微微一颤,睫毛像蝴蝶振翅,又悄然落下来,微微一笑。 我就像偷了腥的猫,兴奋之余从荷包中掏出瓜子仁扔进嘴巴里。 天亮了,我也没有了回家睡回笼觉的兴致,我说:“蓝玉啊,我们四处转转再回家吧!” 蓝玉轻轻点头,去叫马车。 他反身走的瞬间,我的汗从额头上密密泛出来,从人妖四走过来,蓝玉的拇指就扣在剑柄上,我怕蓝玉会突然拔剑,我更怕的是他拔剑以后…… 我怕蓝玉会受伤。 可是总有一天,蓝玉会那样做,这是早晚的事。 蓝玉牵马过来,看见我在丢石子,玩儿的满头大汗,一副无伤的模样。 蓝玉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替我担心,因为你的筹码是自己的命啊。 我站着冲他一笑,无数的阳光撒在我们的脸上,是最美的时刻。 走进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街道两边都是卖小吃的,我指着其中一个,我说:“蓝玉啊,那个是什么?” 蓝玉笑笑,“想吃吗?我去买!” 我想想又摇头,最近我已经吃了太多,东临国蔬菜比较少,我吃了好多主食,肯定会发胖的。 每一次吃饭,我看着蓝玉,他都会吃很多,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规规矩矩,我看得发愣,等回过神来,一桌子东西都没有了,可是也不见他胖。 我说:“蓝玉啊,为什么你都不胖。” 蓝玉奇怪地看着我,“练武的人会胖吗?” 咦,怎么不会,金轮法王的二弟子达尔巴肥得像只猪。 走过了半条街,居然还都在卖吃的。 我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谁说古代没有麻辣烫,竹签串着肉,一个个的是什么?没有孜然,没有秘制酱料能好吃吗? 我发誓我只是好奇。 咽了口口水。 可是转眼间,我面前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小吃。 我说:“蓝玉啊,你不是说凌雪痕的轻功难逢对手了吗?”同是长了两条腿,蓝玉怎么就那么厉害。 蓝玉笑笑,“换了你,轻功确实退步了。” 我咬牙,“蓝玉我想吃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手臂随便指,尽量远一些。 蓝玉啊,不是轻功好吗?买回来。 我总是猜想,蓝玉怎么才会生我的气,他把东西放在街边的桌子上,笑笑,去帮我买东西。 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正拿起竹签,往嘴里送肉团,就听身后有人说,“听说花楼新来的小倌以前练过功夫。哪天一定要见识一下。” 有人问,“练过功夫你还去,小心被野猫抓破了脸。” 那人淫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 我被说的好奇,伸长耳朵去听,可是他们的声音太小,我听不到。 蓝玉走回来,古怪地看着我,我冲他“嘘”了一声,指了指后面。 那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我还在使劲听,蓝玉的脸忽然红了一片。 两人说到最后两句,“练过武就是不一样,” “改天一定去试试。” 我眨眨眼睛,“蓝玉,他们在说什么?” 蓝玉尴尬地看我一眼,别过头,“我也没听见。” 没听见!“那练武的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蓝玉的脸彻底红了。 天呐,我在跟蓝玉讨论什么?又不是进了成人群,我这么随便就八卦这种事。“呃,蓝玉,这事儿还是不提了吧!” “干嘛不提了?”我听见有人嘻笑一声。 蓝玉的眉头忽然拧起来。 我才发现,蓝玉微嗔的时候,十分撩人。刚一上街周围的女孩子都在看他,现在他这个表情,好多人看的心花怒放。 那人坐在房梁上,甩着两条大腿,非常随意,上衣咧开,露出大片胸膛,白色的衣服上盛开着鲜红的团花,手上在玩一个玉瓶,剑眉一挑,说不上的邪魅,“他们在说练武之人啊,自控能力好,更容易让对方舒服,让你知道什么才是销魂……”桃花眼一弯,有股子淫荡,看着蓝玉,“所以才更要好好的练武。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能控制力道。” 这个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 说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听,他为什么要回答我的话。 如果有地缝,我一定要钻进去。 我说:“蓝玉,”我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沙哑,异常性感,我慌忙咳嗽一声。 那人轻笑,忽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正在我惊讶的时候,他从我身边走过,用手指拂过我的腰,我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等我再回过神来,身边的蓝玉也不见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章 春药发作 远处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封锁城门,别让人跑了。” 我没脸看周围的人,慌忙低着头,走过了这段街道,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几口气。 刚才一定是梦,这里是古代,怎么可能有那么放荡的人。 大白天性教育演说。 但愿没把蓝玉教坏,对了,蓝玉还不知道我到了这里。 我应该在原地等,从墙角走出来,我忽然分辨不出自己在哪?抬眼看看刺眼的太阳,东西南北,分不清楚。 我这是跑到哪去了。 一队士兵从我眼前跑过,男人的汗臭味顿时传过来,我捂起鼻子,问旁边的大娘,我说:“这是怎么了?” 大娘摇摇头。 也是,我们都是百姓,能知道什么。 跟着士兵屁股后,我总算走到了“武阳门”,往周围看去,来来往往的人,没有那抹我熟悉的身影。 我四处跑,汗都流下来。 我多么希望转头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没有蓝玉不行,就因为每天蓝玉都在我身边,我从来不在意。 蓝玉,蓝玉。他会不会跟那个人动手。 我觉得我快疯了,汗一直冒出来。 终于让我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认识的人,正是张碧的书童。他眉头紧皱,满脸的焦急与愤怒。我上前一把抓住他,他随手一扬,把我的手震开,但是转头一看是我,又摸摸头,憨憨地笑,有些抱歉地说道:“凌掌门是你,我不知道。” 我看了看四周,已经混乱成一锅粥,我说:“这是怎么了?” 书童立即又愤恨地扁扁嘴,“那人又来了,偷了少爷的东西。” 那人?我满眼疑惑。 “就是那个……不要脸的……那个……凌掌门,你不清楚,少爷不在,那人偷了少爷喜欢的玉瓶,还是少爷亲手做的。” 我忽然想起,刚刚房梁上坐着的那个男人,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玉瓶。 难道是,我偷偷观察书童的脸,忍不住想笑,不会吧,来到古代,真的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男男之爱。 我说:“他经常去你偷你家少爷的东西?” 书童点点头,“少爷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来,”脸上一阵懊悔,“我千防万防就是没防住。” 他的身法那么快,才真的是少有对手。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挑张碧不在的时候去偷,看他也不像是感情含蓄的人啊。 “他以前不这样的,以前和我家少爷相处的很好,后来少爷十三岁的时候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人哑了,也变得不爱搭理人,整天神出鬼没,更不理那公子了。”书童忽然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多,就此打住,冲我行了个礼,“凌掌门,我还要去再接着找找,改日再和凌掌门多聊聊……” 我赶紧善解人意地挥手,“你快去吧,说不定能找回来,”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别费那劲了,找不回来了,那么手快的一个偷儿,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人走之间在我腰间摸了一把,我的脸忽然变得刷白,手直接奔我放玉扳指的地方,入手温软的,还好尚在。我轻轻舒口气。 书童转身离开了,我刚想继续往前走,迎面来了两个人影,往我这边“飘”来,太突然了,我一时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撞在前面人的身上,那人手轻轻一勾,在我耳边说:“原来你宝贵的是那东西啊。”温软的唇从我耳边擦过,卷着我的衣衫,又将我推向前去,我整个身体难以平衡,踉踉跄跄撞进了后面人的怀里。 淡淡的香气我简直太熟悉了,开口叫了一声,“蓝玉。” 蓝玉张手紧紧地接住了我,我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臂滑上去,本能地我赶紧支撑,一双手恰好摸上了他胸前。 谁跟我说过来着,都说男人的胸不如女人的敏感,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一样的。 蓝玉的身体摸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弹性,所以让你很想看他运动起来的样子,挂着汗珠,肌肉轻轻摩擦、拉伸,一定是极美的,我盯着蓝玉,可能看的他不好意思,在我的眼底下,他的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浑身像被火烧了一样。天呐,蓝玉其实没有刻意的去勾引我,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天马行空地想个没完。 支持着自己,我说:“蓝玉,快去找马车,我们赶紧回家。”回家,我要把自己泡在冷水里。 也不知道蓝玉什么表情,我不敢去看,只感觉到他弯腰想去抱我,我急忙推开他的手,“别抱我,去把马牵过来。”说完,我就挣扎着找一堵墙靠上去,蓝玉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了,安置好我,急忙去找马车。 他往前走,正好碰见一个大汉手里举着大石墩,看见蓝玉过来,避闪不及就往蓝玉身上撞过来,手里的石墩也脱手掉落,大汉急了大喊一声,“哎呦。” 石墩没落地,被蓝玉稳稳地接住。 大汉面露欣喜,“这位小哥的武功好厉害。” 蓝玉在外面对人并不是很热络,点点头走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一章 前戏(不良情节,慎入) 蓝玉一跑开,我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觉慢慢地平复下来,不会是我被人下了春药吧!想起来刚才耳边的轻轻一触,我赶紧往耳朵上一摸,指尖碰触的地方火热一片,我咬咬牙,是不是被下药了我也不清楚,这感觉一阵阵的,现在又没事了。 马车终于到了,车夫是从来不说话的憨厚弟子,今天见了我也禁不住说一声,“掌门今天怎么了,脸这么红。”说完了才觉得自己不该说话,赶紧闭上嘴巴。 这车夫跟我也算接触好几次了,大概发觉了我跟以前的凌雪痕不一样,也就放松警惕,猛然蹦出句真心话,眼看他又要缩回壳了,我赶紧冲他鼓励地笑笑,“没关系,大概是太热了。” 确实是太热了,见了蓝玉又有恶化的趋势。 我走到车厢尾,第一次和蓝玉相隔这么远,马车开始往前走,蓝玉轻轻一动,撩开下摆,修长的腿把裤子饱满地支撑起来,是一种野性的诱惑。 我赶忙别开眼睛,想说点别的分神,我说:“蓝玉啊,你家祖传的‘冰心诀’很厉害吧!” 蓝玉看着我,想走过来,眉头皱了皱,大概发现我有些不对劲。 别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药,如果没有这事,我的色心不知道怎么解释,有这事吧,打死我,我也不能告诉蓝玉,太丢脸了。 我赶紧说,“蓝玉你别过来,挤在一起太热。”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蓝玉啊,你的武功真的很厉害,刚才我看见你轻松就接住了那个石墩。” 蓝玉“嗯”了一声,“我没用武功,我有力气。” 我的脑袋又“轰”地一下,死死抓住车厢两边的木头,我真怕自己扑过去。蓝玉说他有力气,我的不停地引申这句话,力气可以用在很多方面,我好想看蓝玉在我眼前流汗,破坏掉他现在的冷静,安然,让他……我赶紧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 蓝玉真的发现我不对头了,但是肯定没想到春药上去,因为他说:“那人说的,不是那样。”还在想我是不是被那人的“性教育”刺激了。 我欲哭无泪,我也没说是那样啊,更没想什么控制力强不强,有没有力气。“对,不是那样,喜欢一个人怎么都好,不喜欢再摩擦也碰不出火花。” 天呐,我又说什么摩擦。那人今天到底戳到我哪根神经了。 我现在的表情大概像困在沙漠里八百年没喝过水了,嘶哑地说:“蓝玉,你是不是控制能力挺好的。” 我开口前就知道,蓝玉肯定会被我问傻。他猛地抬头看着我,唇口的颜色鲜红鲜红的,瞬间眼睛中有一簇火苗在燃烧,虽然被理性征服“哗”地一下灭了。人都是这样,在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身体是最忠实地传达者。 蓝玉想要…… 天啊,蓝玉想要。 我本来想说,蓝玉啊,你控制能力好,不会被我诱惑,快来帮帮我,我貌似不知不觉中了春药。一下子看见他身体的渴望,只想着,纠缠在一起,管他明天如何,此时此刻一定要做,而且要轰轰烈烈的做。 蓝玉靠车厢门,我冲他招了招手,其实我想说,蓝玉你快出去,结果话到嘴边变成了,“蓝玉,你过来。”心里想着,蓝玉你别过来,你停住问我怎么了,打断我,这样到了明天两个人都不会觉得犯了错,可是看见蓝玉支着的小腿,再看腿上那漂亮而有力的线条。我又在喊,蓝玉,你过来,让我舒服舒服。我成什么了,跟以前的凌雪痕有什么两样,以前的是硬来,我是在诱奸,诱奸。 蓝玉从来都是那么相信我,当然不可能怀疑我的意图。 我就好像是一个邪恶的大姐姐,拿着棒棒糖勾引小嫩芽,说:“过来让姐姐咬一口,给你糖吃。” 蓝玉走过来,我瞬间冲他扑过去,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轻功干什么用的,只觉得飞来飞去很好玩,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用途。其实学武功控制力强还是其次,主要是能上位。 蓝玉看着我,黑炯的眼睛里满是震惊,我的手三分自觉七分主动地摸索到他的嘴唇,手指勾着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由于被我吓倒,蓝玉前几秒肯定是没有反应,这我早就料到了,所以很有信心能占到便宜。几秒钟之后随便他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被我轻薄的事实。 吃了春药不是应该见谁都上,脑袋一片混乱吗?那都是犯罪以后的说辞,其实跟喝醉酒一样,心里倍儿清楚。 蓝玉的嘴唇凉凉的有一股薄荷的味道,看他还没所排斥,我伸出舌头一点点舔他的嘴唇,直到蓝玉被我折磨的有所反应,张开嘴,他的舌头软软的,清凉得仿佛一触就能融化,我小心翼翼地接触,勾裹,摩擦,仿佛身体里所有的神经都被抽动,让人发狂,“蓝玉,蓝玉,蓝玉。”我模糊地叫。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二章 一半H一半纯洁 只要能消了火,不一定非要做,谁知道越碰越想碰,我的身体和蓝玉挨得紧紧的,轻轻蹭,不行,越来越有感觉。 蓝玉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忽然穿进我的头发,青涩的舌尖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卷着我的, 马车不停地颠簸,身体被迫来回起伏,我的手往下一滑到了蓝玉腹下,掌心包裹处,灼热的,突突地直跳,我轻轻捏了一下。 蓝玉对这种感觉非常陌生,整个身体僵直了。轻轻扬起头,眼睛奇怪的迷离,他的手紧张地扣着我,不知道是该推还是迎合。 蓝玉啊,这是正常的反应,这是正常的。 我的手辗转握住,忽然有些震撼。这尺寸,好大。 蓝玉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紧紧闭上眼睛,我低头不敢出声,怕被车夫听见,于是在蓝玉耳边低喃,“别用‘冰心诀’,蓝玉,别用。” 我的手渐渐伸进蓝玉的腰,去扯他的腰带,蓝玉再次抬头亲上了我的嘴唇,舌尖拼命就纠缠,手从发间落下来抚摸上我的胸,从指尖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无不揭示着他的青涩,如此的反应、感觉,都是第一次。 我在他身上不停地摩擦,兴奋一直递升,后来才发现蓝玉的裤子都已经被他的前端浸湿了,可还是坚硬如铁,我还以为他会早早就释放,没想到不论控制能力、还是忍耐能力,蓝玉都是强人,而我早就被他诱惑的丢盔弃甲,手指颤抖,半天也没解开蓝玉的腰带。 男人在这方面真是可怕,一但让他明白过来,他就会变被动为主动,一个翻身我就被压在了身下。 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改变了,女人几百年被压的事实,没想到才站起来没多长时间,就又被扑倒。 蓝玉忽然变成了一只矫健的豹子。这家伙平时那么好欺负,怎么一到床上就变了模样。 他的身体挤压着我胸前敏感的地方,我本来是想好好欺负他,却被他勾引的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 我的手只知道去扯他的腰带,不停地扯,腰带被我来回折腾,已经结上了一个结,这个结怎么也打不开。我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我说:“蓝玉啊,这是什么结,怎么也弄不开。” 蓝玉的眼睛里都是激情,他的大腿跪在马车上,性感极了。 “什么结都能打开。”忽然听马车外传来嘻笑声。就像流水上卡了段糟木,一瞬间把和谐破坏掉了。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恨得牙痒痒的,就是害我的那个人,害了我不要紧,现在居然说出这种风凉话。 他现在出现干什么? 他一说话,蓝玉神智恢复了一些,我想说,别管他,我们继续,话没说出口,就又听外面那人笑嘻嘻地又说:“方丈,他们也是爱佛之人,在里面讲佛呢。” 车厢帘被风吹开,一股甜腻的香味传过来,我眼角的滴泪痣顿时火炙一样地疼,刚才的激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车厢外,一个老僧,带着一群衣不蔽体的孩子,向我看过来,我第一反应拉下蓝玉身前的长袍,盖住他的大腿和浸湿的裤子。 保暖思淫欲,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孩子站在外面,手捧着碗干巴巴地看着我,我就是不饿,也思不起来了,摸上耳朵,居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份灼热。 那自恋狂,还是把胸前的衣服大大的咧开,靠着棵小树苗,似笑非笑。 我越来越冷静,想起刚才自己都干了什么,脸就跟被火烧了一样,我居然那么色胆包天。 我讪讪地看别人,故意不去看蓝玉,对上那老僧的眼睛。 老僧本来准备给我一张千年不变得道高僧的脸,眼角扫到我表情一变,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这从何说起? 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说什么都行,不能把我说成已婚妇女,会加深我对刚才那事儿的罪恶感。 凌雪痕是一个大坏蛋,还是人妖四穿过的旧鞋,这谁都知道,怎么可能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解释。 我冲老僧和善地笑笑,“大师您认错人了。”要我是皇后,能在东临国这么受欺负。 老僧使劲盯着我看,一边看一边锊胡子,“一模一样,一模一样。说话声音都一样。” 这就太巧了,我和凌雪痕长相本来就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现在又冒出一个皇后,和我们俩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别的我不能肯定,我唯一肯定的是,“大师,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直直看向老僧的眼睛,撒谎的人喜欢别开眼神,我要证明我的诚实和坦然。 老僧笑了笑,“这世间事没有兀定的,以后如何谁也难说。”大师们大概都爱打禅机。但是这句我彻底听不懂,以后怎么样?以前的凌雪痕已经死了,她做过的事还能干扰我不成?那个所谓的皇后更跟我没关系了。 突然想起什么,我抬起头,“大师说我像哪个国家的皇后?” 老僧摸摸身边孩子的头,“西丰国。”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身份 “哦,西丰国。”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忽然咳嗽起来,蓝玉也不顾尴尬了,紧张地给我拍着后背,我像谁不好,居然又像一个坏人,“不是传言,西丰国的皇后刺杀皇帝吗?”虽然现在皇帝出来了,也未必没有这回事,既然有谣传,就不会无风不起浪,谣言中的人,肯定是不简单。 “不会,”老僧这倒是斩钉截铁,“西丰国的皇后不会刺杀皇帝。” 我一时来了兴趣,想问清楚,忽然刮了阵风,那几个孩子抖动了一下,我说:“大师不如和我一起回去,也给这几个孩子添置些衣裳。” 老僧慈爱地笑笑,双手合十,“那就有劳施主了。” 我看向蓝玉,蓝玉轻轻一躲避开。今天这事让我和蓝玉以后如何相处,要么没发生,要么就痛痛快快发生了,现在他看我,我看他,都说不出的别扭。都怪那个自恋狂,以后就叫他“水仙”吧,好死不死给我下什么药,我眼睛撇向他,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兴趣浓浓。这人轻功那么厉害,不叫他跟着,他也会跟着来,干脆,我用鼻孔“哼”了一声,“你怎么样?” 水仙恨不得在我脸上盯出洞来,不怀好意地笑笑,走过来上了车。这个人好奇怪,从他上车开始,火辣辣的眼神一直往我身上招呼,多亏我知道他好男色,不然我一定在他的眼神下屈服了,我抬起头,扫视他一下,倒把他扫愣了。半晌他古怪一笑,我悄悄动了动身体,挡在他眼前,看吧,看吧,看我行,就是别看蓝玉,扬扬下巴,明显告诉他,你那点嗜好,小姐我是清楚地。 水仙果然又愣了,然后开怀笑起来,嘴巴能咧到耳朵上了。 回到门派,丫头正蹲着嗑瓜子,看见马车“嗖”地一下跑了过来。撩开帘子,看见一车的人有些发蒙。 我最先跳下来,然后是水仙和蓝玉,老僧下来以后,我们开始接车上的孩子。 拉车的白马累得呼呼喘粗气,多亏它还比较精壮。 我对车夫说:“辛苦你了,”不敢去看他的脸,毕竟我和蓝玉在车厢里翻云覆雨。 蓝玉也很不好意思。直到车夫应和一声离开,我们才对看一眼,我憋不住笑了一声,蓝玉脸上才勉强有了笑意。 丫头好奇地看着我和蓝玉,我被看的心虚,故意嗔道:“看什么看,快去准备点吃的。”我这一嗔不要紧,漏了馅,我以前可不会这样说话。果然被丫头看出端倪,暧昧地笑起来。 风再次吹过,我赶紧去拉蓝玉的下摆,生怕露出污地那一块,风里夹着沙子,让人睁不开眼睛,我想拿手挡,已经来不及,没有预计的被风沙袭击,我被圈在一个安宁的区域,蓝玉一手护着我的头发,一手搂上我的腰,好自然。 风沙过后,想分开的不留痕迹,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大大方方地笑笑,“今天风太大,大家赶紧进去吧!” 做为主人我当然要最后走,老僧和孩子都进去,水仙冲我挤挤眼睛,从我身边经过,我赶紧拉着蓝玉跳开几米,这家伙浑身都是毒,绝对沾不得,可我毕竟跳晚了,还是听见他用软腻的声音说:“你到底是皇后还是掌门。” 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看着孩子们吃饭,我是越来越汗颜,我吃饭总是挑三拣四的,怪这个不如现代,那个不如现代,浪费过许多粮食,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这些孩子是从哪来的?” 老僧摸着身边孩子的头,“西丰国。” “西丰国!你把他们从西丰国一直带到了东临国?”我惊讶地喊出声。 老僧点点头,“西丰国前几日政局不稳,发生内乱,连累了一些都城的百姓,这些孩子都是孤儿。” “西丰国发生过内乱?”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时候?” “新皇刚刚登基没多久。”老僧看着我,可能还是觉得我像什么皇后。 新皇登基没多久?那是什么时候?我穿越来了吗? “你来‘蓝山派’之前,西丰国有一次大的动乱,听说是跟皇后有关。” 蓝玉真善解人意,凌雪痕来‘蓝山派’之前,那我还没穿越,我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说:“现在内乱平了吧!西丰国怎么样了?”我竟然关心起别国来了。 “你认识皇后吗?”一个小男孩使劲咽下两口饭,用漆黑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看,“你跟皇后长得真像,如果你认识皇后的话,让她回来好不好?所有人都在盼着她回去。” 我走过去,蹲下来握起那孩子的手,他的手上有一道道小小的伤口,长途跋涉一定受了不少苦。我说:“你见过皇后?” 孩子摇摇头,“我看过她的画像哦,我家有一幅她的画像,”挺起胸很自豪的笑。 紧接着他有想到什么,眼睛黯淡下来,“可惜战乱的时候没有了。” 我奇怪地问,“你怎么会那么喜欢皇后?” 孩子又抬起头,很肯定地说:“因为她能让我们吃饱,穿暖。” “好了,接着吃饭吧!”老僧把孩子拦过去,慈爱的笑,“皇后在西丰国是很受大家爱戴的,即便后来有人说皇后刺杀了皇帝,西丰国也没有任何人相信。” 我很好奇那个皇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很会收买人心嘛。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四章 故事 老僧吃完饭倒很有心情跟我讲西丰国皇后的事,几个小娃也排排坐,喜洋洋地听,他们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却还是一副欢喜的模样,我不禁汗颜啊,同是这副长相,凌雪痕就万人唾弃,西丰的皇后就有那么多人爱戴,简直是云泥之别。 水仙一直都是很有兴趣的样子,盯着我看,我偶然觉得怪怪的,但是一想他是个GAY,我们算同性,就好受多了。 原来西丰国是一个比较迷信的国家,信什么占卜,占卜的那个神官点中了王爷的女儿,说她“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会是未来的皇后,于是皇帝就把未来的儿媳妇养在宫中。 这个未来的皇后,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她八岁,能见皇子的时候,专门跑去见了所有的皇子,甚至还想法设法见了最不受宠的七皇子西丰临,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然后不几年宫廷里就提前开始了争斗,传说皇后掐死了云妃刚生下不久的小公主,皇帝大怒,废了皇后打入冷宫。 紧接着前皇后的儿子,太子,为人不检点淫乱后宫,被皇帝罢黜宗室,驱逐出宫。 宫中接二连三一直出状况,所有人都盯着太子那把宝座,只有七皇子西丰临自请:愿为贤王。从此远离争斗。 这还没完,云妃终于被立为后,却诞下狸猫…… 皇帝心力交瘁忽然辞世……在他身边的只有那被指定为未来皇后的女娃和李贵妃。 李贵妃和王爷咬定皇帝将王位传给了王爷的儿子,就在文武百官都在场,李贵妃和王爷宣布这个事实的时候,大家认为肯定会替王爷作证的女娃,忽然说:“陛下是有口谕,我听的清清楚楚,陛下口谕将王位传给七皇子西丰临。” 传说王爷大惊,指着女娃口不择言,更有人说,王爷谋反本来就是女娃出的主意,她临阵倒戈,是为了让七皇子做皇帝。但是谁会这么陷害自己的父亲,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女娃的话很快得到了文武百官的认同。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王爷,拥立七皇子为正统。在他们眼里当务之急要对付王爷这个旁支,至于是先皇的哪位皇子继承王位,一下就不重要了,更何况七皇子素有“贤王”之称,深得人心。 王爷谋反失败,这场华丽的宫斗终于落下帷幕。 依照先皇口谕,七皇子西丰临顺利继承王位。 新皇登基以后,封女娃为皇后。 不久边疆告急,这个皇帝御驾亲征,凯旋而归,和皇帝一起征战的将军透露,皇后乃奇女子,通兵法懂的布阵。 西丰临本来就自幼聪颖,能文善武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没想到他的皇后也不是凡人,西丰国百姓自然是欣喜若狂。 加上皇帝推行“减免税赋”等一系列决定。 百姓爱戴皇帝的同时,也爱戴皇后,因为没有皇后,王爷早就谋反成功,即使不成功,没有皇后那句话,宫斗也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战火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这个皇后太厉害了,简直是万能,居然还会兵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有一天我和大家一起说“花露水”时候的场景。当时, 狐狸笑笑,“我有做这种事的经验。” “我认识的一个人,以前也总有这种古怪的想法,”狐狸笑的好暖和。 “那个人呢?”我追问下去。 狐狸盯着我看,流光四溢的眼神,沉淀下来,“她不见了。” ******************************************************************** 一个皇后,突然之间不见了,还引发了一场内乱,好像有股阴谋的味道。 水仙忽然敲了一下茶杯,神秘兮兮地笑,别有深意。 这家伙可真讨厌,本来就长了一副媚样,还衣冠不整到处闲逛,我又没招惹他,他就给我下了春药,说起来这笔帐还没有跟他算,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转脸笑着跟老僧说:“大师辛苦了,今天就在我这住下吧,明天我还要跟大师商量这些孩子的事。” 老僧站起来,双手合十,喊了一声:“阿弥陀佛。”和尚惯用语,“那就多谢施主了。” 我冲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丫头马上理解,笑眯眯带老僧下去休息了。 他们一走,屋子里就剩下我和蓝玉,还有水仙。气氛忽然变得异常尴尬。 虽然不好开口,但是我不可能善罢甘休,我说:“为什么要给我下春药。”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身边一阵冷气,蓝玉的眼睛迸射出一股极其危险的视线,嘴唇紧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水仙呵呵一笑,倒不在乎,忽然脱了鞋,没有穿袜子,一双晶莹剔透的脚就堪比白玉碎雕,身上就只有一件白袍,腰里松松系着一根银绦,胸口大大咧开,露出性感的锁骨。 有这样的男人在,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五章 蛊毒的作用 水仙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说:“你自己中了‘蛊’不知道吗?我测试一下而已,你反倒怨起我来了。” 中了“蛊毒”我当然知道,这和他下春药有什么关系,这家伙就是在推卸责任。 水仙装腔作势咬咬嘴唇,摆出性感的模样,可惜我知道他喜欢男人,蓝玉也不是同性恋,我们俩都不吃他那一套。 “这种‘蛊’很珍贵的,居然在你身上发现了。”水仙很有兴趣地看我,眼睛光怪陆离,“你到底是掌门还是皇后,你这个人身上的谜题太多了。” 我咳嗽一声,“你知道我中的这种‘蛊’?”心里紧张极了,如果他知道,我就有机会拜托人妖四的威胁,就能换回自由之身。 “这种‘蛊’是很早以前留传下来的一种春药。” “春药……”我惊呼出声,怎么又是春药。 水仙笑得暧昧,“因为它能控制人的神经,以前苗疆有一个‘淫教’专门收罗天下的美女做弟子,如果那些女子不愿意为教主效命,教主就给她们吃这种‘蛊’,这种‘蛊’能扰乱人的神经,中蛊后的半年内,能被人任意修改记忆,甚至可以将中蛊人记忆里最重要人的模样,变成施蛊人的模样。半年后,中蛊的人虽然恢复跟常人一样,但是内心已经有了变化,所以,‘淫教’的女子因为蛊的缘故,都深爱着她们的教主。后来‘淫教’被灭,这种‘蛊’的制作方法就失传了。” “我中的就是这种‘蛊’?”该死的人妖四去哪里弄这些邪门歪道的玩意儿。“如果中蛊的人背叛施蛊的人会怎么样?” “蛊虫入脑,只有死。不管你在哪里,施蛊的人都能轻易要的你命。”水仙托着腮看我的反应。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会是他瞎编骗我的吧,就是真的也无所谓啊,因为以前中蛊的人是凌雪痕,我是穿越过来的,凌雪痕以前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对我来说只是人妖四握着我的小命而已。 水仙见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噘噘嘴,“你不怀疑你就是以前的什么皇后吗?” 我笑着看他,“这我能肯定,我不是那个人,我的记忆都很清楚。” “那可不一定,万一哪天你发现了,”他看看我身边的蓝玉,又看看我,“那怎么办?” 发现什么?什么怎么办?这人也太能管闲事了。 “对了,”水仙忽然拍手,“你今天还得谢谢我。” 见鬼了,我还要谢谢他,我嗤笑一声,并不在意。 水仙懒懒洋洋地说:“今天看见你的马车过来,我本来不想出声的,但是看着有个人站在那里那么久实在不忍心就喊了一声。” 我心里顿时一颤,“你说清楚!谁在那里站了那么久?” 水仙笑嘻嘻,总算得意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守着他的主子本来站在那里,后来你的马车来了,恰好刮了阵风,吹起了车帘,你猜他们能看见什么?” 想起狐狸,我的心忽然针扎一样的疼,狐狸看见了,看见我和蓝玉在…… 我的脸色大概变得特别难看,也顾不上其他,大声喊道:“他们人呢!” 水仙耸耸肩,“走了。” 狐狸竟然不打招呼就走了,我像脱了力一样重新坐在椅子上。 顿时觉得天昏地转,眼角的滴泪痣火烧一样的疼。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水仙笑得挺动人,我说:“蓝玉,我有点头晕,是不是蛊毒又犯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蓝玉抽出剑,厉声说:“你到底下了什么药。” 水仙没说话,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蓝玉你自己练的什么武功不知道?怎么能那么动情,真让我伤心。” 蓝玉练的什么武功?不能动情! 蓝玉,蓝玉,我挣扎起来握住他的手,思维正在涣散,但是我使劲讲它集中在那只手上,蓝玉的手没有往常那么凉,修长有力,我将手指顺着他的指间插进去,握住,我感觉到蓝玉低身抱起我。 我不能拖蓝玉后腿啊,如果我像平时一样清醒,至少还能用轻功。我紧紧攥着手,指甲扣进手掌里,我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 外面喊声四起。难道趁着人妖四不在,其他门派都来寻仇了。为什么偏偏赶在了一天。我支持着喊,“蓝玉放下我,你自己快……”我希望等我再睁开眼睛,还能再看见你,蓝玉。 我还是昏过去了,想睁开眼睛,眼皮就像被铁球坠着,身体也没有任何知觉。只有眼角的滴泪痣,就像一把刀插进了我的脑子,疼得我陷入了另一种黑暗。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六章 变故 我又看见了那个宫墙,还有那个小女童。 她正站在柳树下观察一个人,一个男孩子规规矩矩地向哥哥们行过礼,进退有度,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笑得极淡。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女童才从树后走出来,“临哥哥,”她叫住男孩子。 男孩子回过头,一成不变的笑容。 “临哥哥为什么不能相信别人?” 男孩子笑笑没有说话,准备寻路走开。 “临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来吗?也许这一次不会受伤!”女童挡住男孩子的去路。 男孩子笑笑,细长的眼睛虽然光芒四溅,但是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谁也不能走进他心里,“你想说什么?未来的皇后。” “不相信别人是不想受伤吗?不想这里受伤。”女童指指自己的心。她收敛起嘻哈的笑容,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可不可以一点一点相信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男孩子没有说话,忽然眯起了眼睛,睫毛就像黑色的水晶刺,太阳下闪闪发光。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女童走上前。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给我,”她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戳戳男孩子的胸膛,“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 男孩子轻轻笑了,“如果有那么一天……” “会有那么一天的,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我会珍藏你的心,到永远。 仰头看见碧蓝的天空中,飘荡着一只风筝。绷得结实的线绳,忽然之间断了,美丽的风筝变成了脆弱的纸片,被风一吹忽然碎裂了。 我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恐慌,我害怕,害怕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做错很多事,再也来不及弥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要怎么办。 猛然惊醒,急促地喘息,满头大汗。睁开眼睛,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火堆,旁边侧卧着一个人,正在玩自己的衣带,弯着眼睛在看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蓝玉,蓝玉。”嗓子沙哑,但是用尽全力发出声音。 刚才很多人冲进来,我本来握着蓝玉的手,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抬起手,发现白色的袖子上,满是血迹。我撸起袖子,身上并没有伤痕,这个血很可能是蓝玉的,蓝玉怎么了,蓝玉在哪里。 我几乎是扑过去,紧紧攥住水仙的衣领,“蓝玉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水仙咬咬嘴唇轻笑一声,“为什么每次都把我当坏人,明明是我救你,怎么问我把蓝玉怎么样了!” “救我?”我嘶声喊,“如果不是你下了药我怎么会昏迷,现在还敢在我面前装好人。蓝玉呢,蓝玉到底在哪里?” 水仙无辜地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太该是被一个女人带走了,江湖上叫什么‘玉罗刹’。” 这个人从来不说真话,我发泄似的把他狠狠抛在地上,他身下有颗石头,他的肩膀正好撞在石头尖上,漂亮的眉毛顿时扭在一起,闷闷呻吟一声。 我看他就生气,“装什么装,你的武功呢?” “没看见我被点了穴道,只能活动双手吗?我要是武功还在能忍你这么折腾。”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跟我媚笑起来。 我本来就心急如焚,他还有心情跟我玩,顿时火冒三丈,“笑什么笑,你不就是一个断袖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水仙看着我,愣了一瞬,黑色的眼睛轻颤了一下,服软就算了,冲这个长相别人也忍心对他下毒手,可这家伙死不悔改,瞬间又用甜的发麻的声音说:“你还知道什么?皇后娘娘。” 我又一脚飞踢过去,“告诉我,蓝玉到底在哪。” “你就那么想知道蓝玉在哪?” 这个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没经大脑,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夜”,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惊讶地捂住嘴,我怎么会知道他叫什么。 我后退一步,看着眼前那个出现过两次的黑衣刺客。狐狸没跟他在一起,狐狸没有来么?是他救的我,那蓝玉呢。 黑衣刺客挑起眉毛,神色就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样,“你……都想起来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我闷在场,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太流行了,看见比较酷而且闷骚的人都会想到这个名字。夜,极俗就是极雅,我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没想到竟然被我蒙对了。 是蒙对的,因为我不是先知。 夜会这么问我,大概也把我当什么皇后了吧!我讪讪一笑,“你说什么?什么想起来了。你不会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像某人所以就……” “我没有那份闲心。”夜的脸再次冰冻起来。 奇怪了我又没招惹他,莫非是,我看水仙一眼,他跟狐狸看见了我和蓝玉在马车里那个那个,在为狐狸打抱不平?狐狸没来是不是也是因为……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七章 感情归宿 想到这里我心疼,没来由的。避开这个话题,我说:“夜,是你救了我?那……蓝玉呢!” 提到蓝玉,夜的脸就会变黑,看了我一眼,目光就像瓦上霜,还有点怨气,“你就没有别人可问了吗?” 呃,我咳嗽一声,其实我不是不想问狐狸,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开口问,一想到那天晚上被狐狸看见我和蓝玉,心里就怪怪的,好像做了错事那种心态。我说:“夜,也许你和林都搞错了,你们……” 而且我最担心的还是蓝玉,蓝玉一般都会在我身边,现在他不在,水仙说蓝玉被带走了,去哪了?我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夜大概不会告诉我,我也不好意思三番两次开口,准备自己出去找。 转身想走出山洞,迎面走来一个人,阳光晃过,我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几乎脱口而出喊出蓝玉的名字。 一股甜腻的香味传过来,不是蓝玉,蓝玉身上是淡淡的花草香,很自然,这个人穿着华丽的衣装,白色丝质的长袍,不是我的蓝玉。 我往后退了几步,刚准备再抬头看清楚,却听见一声真切地低喃,“是我。” 这声音,温柔,如同往昔。 蓝玉,蓝玉,我欣喜地上去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的,手指修长,阳光划过,露出他俊美的脸,是蓝玉。我说:“蓝玉啊,我还以为你真让‘玉罗刹’带走了。” 蓝玉的手有一丝抖。 我拉着他走进来,“奇怪,蓝玉啊,你哪来的这么一件衣服。”虽然很漂亮但是,“一点都不适合你。” 而且这个香味,闻起来就怪怪的。 蓝玉笑笑,有些僵硬,可能是我看错了,疑神疑鬼的,我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玉说话有些僵硬,“没什么?一开始情况不好,后来夜大哥来了。” 我想我应该没有漏听什么吧,就这么简单?那么多人来打门派,夜出现以后什么都解决了?“那他呢?”我指指角落里媚笑的水仙,他躺在那里,表情就像在夏威夷海滩,看着什么有趣的表演,面部表情极其生动。 蓝玉低头忽然说:“你走吧!”走过去,雪白的衣服,就像天边游离的云,仿佛跟我的距离忽然拉远。蓝玉解开水仙身上的穴道,水仙站起来拂拂衣衫,我早说了,他的表情就像度假,小样还挺兴奋。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他也不在乎,笑一声,腻的让人发麻,走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人我还会见到。 水仙出去以后,夜忽然说:“我走了。”这种声音极其疏离,我不爱听他用这种语调说话,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眼前忽然闪过,山谷里,篝火旁,三个人脏兮兮的脸,抱着酒坛哈哈大笑,我的手被一种温柔包裹,心像飞起来一样幸福。 “夜,”我忽然叫了一声。 夜停下来,背影很紧张。我忽然无话可说。 “他会等你的……要……按时吃药……”人已经远的看不见了,声音还回荡在我耳边。 按时吃药。狐狸他…… 蓝玉把一个小瓷瓶放在我手里,“林大哥帮你找的药,只能暂时抑制,吃没了他还会再送过来,一定要按时吃。”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嘱咐我。 我看向蓝玉,他别过头。 如果门派没事了,为什么我会在山洞里!我说:“蓝玉啊,我们回去吧!” 蓝玉点点头。 难道是我多想了? 回到门派,一切如往昔,除了丫头不爱说话,一双眼睛贼溜贼溜地看着我。 坐在屋里,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按照蓝玉说的,昨天打得正激烈的时候,夜出来帮忙,蓝玉和夜两个人才搞掂了水仙,可是我记得我昏迷过去的时候,不单单是有一堆要杀我的人,还有一个小姑娘认识蓝玉。 我敢保证,我没有听错,那个小姑娘叫蓝玉的名字,声音很清脆,光幻想,总觉得跟蓝玉年龄差不多,比我小应该。 我忽然在乎起自己的年龄来,凌雪痕的这个身体大概有多大?到底有多大?感觉是二十几岁,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以前总想自己快长大,长大以后赚钱工作就不再被人过多干涉,可是现在我居然希望自己小点再小点! 对着镜子数牙齿,凌雪痕还没有长智齿,忽然高兴。没想到才过了半天功夫牙就觉得隐隐的疼。 我侧脸看蓝玉,我想让他换回以前的衣服,他说要陪我出来逛街,就是不肯换,我们去了“夜凉城”里很多的饭店,我总是不小心把食物掉到他那边,他每一次都潇洒地闪开,一身白袍光洁如鲜。 我说:“蓝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从我来到古代,对我最好的就是蓝玉,对我来说其实蓝玉已经很重要了,不管我承认还是不承认,当我感觉要跟他分开的时候心里就像刀割一样,发现他还在我身边,我立即幸福得不像话。 蓝玉,幸好你还在。 我以为蓝玉会腼腆地笑笑,动不动就害羞,谁知道他轻轻别过脸,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八章 轻别离 我以为蓝玉会腼腆地笑笑,动不动就害羞,谁知道他轻轻别过脸,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从我醒过来以后,我就觉得蓝玉和平时不大一样,有些事他格外坚守,他的新衣服、腰间不知道哪里来的玉佩一直不肯换下,他总是借着买东西放开我的手。 只是看我的眼神没有变,暖暖的,认真的。 “送我样东西吧!”蓝玉忽然说,眼光四溢,不敢看我。 怎么突然之间跟我要东西,我还真没有什么能送的出手,我说:“我想想。” 蓝玉还挺执着,“就今天买吧,什么都行。” 今天买?买的就没有意义了嘛!蓝玉果然还是小孩儿,小孩儿才缠着别人要礼物,但是这个礼物我也应该送,不为什么,就是心里想送。 可是我不会绣花,更不会做衣裳,这要是在现代,买一块光动能的手表什么都解决了,可是在古代啊,哪里有卖这种现成的东西。 就是有现成的,古代人和现代人想法不同,手工做的意义不一样吧。 眼角瞄到别人买红线绳,我忽然想起,对啊,我会做中国结,这几年流行手工制造嘛,什么十字绣啊之类的,还有教做中国结的,我一时兴起就学做了。 平时我老看见某某大侠在街上走,剑柄上吊串漂亮的石头,有人还镶明珠,昨天我还看见卖兵器店里,有把匕首挺好看,上面有片小羽毛。 站在人群里,随身的这些小东西也十分抢眼。 蓝玉剑柄上正好啥也没有,我做了就挂他剑柄上,蓝玉在外面,不太热络的俊容,纯净的让人羡慕,一串鲜红的结正好适合他,让他平添几分绝傲。 我乐滋滋地买红绳,眼角打量这蓝玉的剑,是做大点能还是做小点呢,大了可能碍事,还是小点精致。 老板暧昧地看了看我,又看看蓝玉。“这位公子穿得衣服真新潮,是南国的流行的衣服吧,前几日我见过几个从南国来的人,就穿公子这样的衣服。” 我歪头随便问了一句:“南国来的?” 老板点点头,笑意很浓,“不过都是些姑娘家。” 我还没对老板的话有所反应,蓝玉低头催促,“买好了吗?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买了最鲜艳的绳子做在马车里开始打结,结着结着,居然打成了情人结,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比中国结顺眼多了。蓝玉正在看我,我抬起头偶尔看一下他,他虽然还是羞怯,但是没舍得挪开眼睛,冲我幸福一笑,初黯世事般,极生涩却没有杂质。 经过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冲淡了我中了春药后和蓝玉之间的尴尬,特别是蓝玉,竟然也不躲躲闪闪了,好像很珍惜跟我一起的时间一样。 这样的感觉让我心里不舒服,就是从他穿上这身衣服开始,我说:“蓝玉,你这衣服真的不好看。” 蓝玉敛目,什么也没说。 这衣服难道就这么重要么?将来我要学做衣服,给蓝玉做两身,让他天天穿我做的衣服,我不喜欢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陌生的,那我会觉得极其没有安全感,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度过每一个阶段,因为羁绊太深,就没办法分开。 如果分开了,谁离开谁都会觉得是煎熬。 要么就不要,要就要全部。 下了马车,丫头正蹲在墙角想事情,土拨鼠抓抓她的手指,她只是看着面前的草叶子发愣,居然连我们回来就不知道。 一夜之间,好像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远,忽然之间不能无所不谈,彼此之间有了避讳。 晚饭吃的毫无生气,有几次我差点被米饭粒噎到,闲闲看了几眼书,上面的字就像一个个图形,我完全看不进去。 终于熬到了可以说睡觉的时候,安静地躺在床上,黑夜让人抑郁,智齿还在拼命往外冒,忍不住,我去找蓝玉的手,他的手轻轻放在那里,一种很孤寂、隐忍的姿态。 黑暗里我睁大眼睛,忽然很怕清晨的来临,时间不变一切都不会变,时间流动,那一切皆有可能。也许只是女人脆弱的神经在作怪,我轻轻阖上眼睛,听着蓝玉浅浅的呼吸声。 第四十六章 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我会偶尔动动攥着蓝玉的手指,或者轻轻咬一下红肿的牙床,手指轻颤,空虚的瞬间,立即惊醒,夜还没有完全过去,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蓝玉,蓝玉。”我急躁的喊。 “我在这。”蓝玉站在窗前,修长的体型,温柔的声音。 第二次我以为找不见他的时候…… 我忽然笑了,没来由的,挺大的人了,穿越过来居然会牵挂一个人到这种程度。蓝玉还很小啊,我对他动了异样的感情。 我也看过很多书,穿越过来以后变成了孩子,然后会喜欢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 虽然我没有穿越成小孩儿,但是我第一眼看见的异性是蓝玉。这算不算雏鸟情结? 我太依赖蓝玉了,在这个我不熟悉的空间,蓝玉就像一把稻草,我紧紧抓住不舍得放开,没有小说上的主人公那么洒脱,凌雪痕扑朔迷离的身份,人妖四的威胁,这些都不能做为借口,因为我毕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啊。 蓝玉向我走过来,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连他在黑暗中飞扬的发丝都能看清楚。 “是不是牙疼?”蓝玉忽然说,“我帮你熬了些药,一会儿过去拿。” 我的眼泪拼命地往外流,流出来会被蓝玉笑,沉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夜里咬了几次牙。” “几次?” “三四次吧!” “我记得也是。”原来蓝玉没有睡,我还以为这种轻轻的动作他不会注意,他的呼吸声那么轻,轻的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今天晚上格外的宁静。 “其实明天再吃药也来得及,”智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长好的。 “嗯,”蓝玉虽然答应着,还是转身开门去拿药了,门一开,若有若无,一股药香,我亲眼看见蓝玉从窗子下走过去,屋子里忽然闷得透不过气,我慌乱地穿上鞋,打开门,空空的院落,不见一个人影。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四十九章 离别 我坐下来,是冰凉的门槛。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蓝玉没有回来。 蓝玉是不是走了? 为什么我总是会克制不住自己去乱想。 终于穿来轻轻的脚步声,蓝玉端着热腾腾的碗,看见我坐在外面,忽然愣了。 我随手抹了抹,脸上有泪,我是不是过于神经质,这可是江湖啊,一个小小的刺杀,就把我的神经弄的比头发丝还细。 我真是要鄙视我自己。开口本来想说俏皮话,却听见自己说:“蓝玉,你不会忽然有一天不见了吧?” 这回蓝玉那白衣服终于脏了,我亲眼看见一股热腾腾的烟落在他的衣服上。 其实我这么说只是跟那衣服有仇,半夜里折腾也是想把那衣服弄脏。 我笑嘻嘻地说:“蓝玉,衣服脏了吧!快换回原来的衣服吧!又不是什么小姑娘送你的定情物,不穿也不会有人生气。” 蓝玉今天格外奇怪,总能被我随便一句话吓傻,我蹦蹦跳跳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喝药是让人痛苦的事,看着一个人端着药不动更让人痛苦。 呃~以前没有这种感觉。 喝了药,心情大好,忽然说:“蓝玉我们明天再去逛街吧!” 蓝玉轻轻“嗯”了一声。 “后天也去,大后天也去,一直等到那混蛋四皇子回来,最好他回不来,死在战场上,我就不用再去担心‘蛊毒’了,然后我们就去各地游山玩水,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陪着我去。” 蓝玉点点头, 我心里高兴的发酸,笑得像朵花一样,脸都笑僵了。“蓝玉,我们去睡吧!从明天开始,我跟你一起练功,你看我们这几天一定会很忙。” 蓝玉“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真好听,就像我嗓子噎了馒头一样。 睡吧睡吧。 躺着躺着困意就来了,我后悔吃那一碗药,狠狠咬几次牙感觉不到疼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半夜咬牙,因为我想疼醒过来,醒过来看看身边的人。 早晨的阳光晃得人眼睛刺痛,桌边上做好的“情人结”没有了,床边轻陷进去,是有人久久坐在那里的结果。 “这个傻瓜。”我忍不住骂,他知道我绑的那个是什么吗?他知道我准备挂在哪吗?要是他敢挂在剑柄外的其他地方,我就跟他没完,眼睛看不清楚,就跟浸了水一样,“蓝玉,蓝玉,”我轻轻地喊,真的走了吗? 会不会有第三次奇迹。 我竟然目睹了整个天空从黑暗到明亮,再从明亮到黑暗的过程,以前没发现,这样看着,其实好玩极了。 我正玩的不亦乐乎,丫头终于坐不住了,咬着嘴唇,劝说我别沉迷于这种游戏,我不屑一顾,直到她说:“少爷是跟‘玉罗刹’去了南国,少爷是自愿去的。” 果然有一个玉罗刹,蓝玉穿着南国的衣服来见我,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走了,集市上他跟我要纪念品,我还以为是小孩子的心里,其实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闭上眼睛,泪水冲进来,格外的疼。那天晚上江湖上很多人来杀我,跟来的还有“玉罗刹”,蓝玉从来没有想过要走,他忽然走了,一定是为了我,我心里就兀定他是为了我,是为了我这条小命。 丫头看我半天没动,更加着急,手紧紧攥着。 我舔舔嘴唇,硬得像烤鸭皮,那个“玉罗刹”抢了我的人,一定乐的欢,我说:“丫头,你没别的话跟我说了吗?”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 “那晚我进门的时候,少爷正抱着你,我听‘玉罗刹’说,蓝玉啊你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可她就快要死了,你说我是该恭喜你呢,还是该安慰你。” “少爷没说话。” “玉罗刹又说,你不相信吗?你看她眼角那玩意儿,都渗出血来了,一定是又想起以前的事,这种‘蛊’霸道的很,它本来就抑制人的神经不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如果这个人意志力强,或者往事对她来说太重要,她就会慢慢想起来。这样就相当于倒行逆施,对自己身体伤害极大,她完全想起来的时候也就离死不远了。” 我昏迷过去以后,做了一个梦,难道是以前凌雪痕的记忆?我说:“那后来呢!” “后来你忽然吐了一大口血。” 原来我袖子上的血迹,是我自己的。 “玉罗刹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那个人对她很重要,她肯定会想起来的。怎么?你还是不相信吗?那我问你,为什么最爱她的人不在她身边?因为怕加快她对过去的回忆。蓝玉啊,你想不想救她呢?我也替你为难啊,如果救了她,她一切都好起来,心里就没有人的位置了,不如不救她,就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死,虽然临死前她会想起一切,但是已经晚了。” “少爷说,你知道解蛊办法?” “玉罗刹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家是‘毒门’啊,如果我想救她,会找出解蛊办法的,但是我为什么要救她呢,好像没有理由。”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五十章 猜测 “少爷问,你想要什么。” “玉罗刹说,蓝玉啊,以前你练你家那个‘冰心诀’不动情爱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喜欢上了别人,我不指望你喜欢我,但是一定要在我身边。她给少爷一件白袍子,又说,穿上这个就是我的人了,蓝玉你好好想想吧!” “后来夜大哥来了。玉罗刹说,蓝玉,你要是不相信我,不如问问他,为什么他家主子要躲得远远的,去给凌雪痕找药。” 我说:“后来,蓝玉和夜说了很多话吗?” 丫头点点头,“少爷和蓝大哥出去说了半天话,少爷再回来,就穿上了那袍子,答应和‘玉罗刹’走了,少爷还说,玉罗刹如果你敢骗我,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吧!” 我静静地听着,忽然长舒一口气,嗓子口发甜,弓起身吐出一大口血。 丫头急忙拿着一个药瓶跑过来,“掌门吃药吧!” 是狐狸托夜给我拿的药。 我无奈地笑笑,中了毒,处处被人牵制,还不如死了干净,也不会连累这么多人。 丫头有些慌,“掌门,少爷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我等不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就因为蛊毒活得这么窝囊,还不如跳海罗曼蒂克一些。 古怪的片断总从脑海里跳出来,现在还成了催命符。 吃了药勉强压制了胸口的闷痛,没有了蓝玉,整个房间变得孤寂起来,“丫头,”我忽然说,“我要去南国找蓝玉。” 丫头瞬间有些惊愕。 “我要去找他。” 没想到蓝玉走了以后,我马上就大病一场,也说不上什么原因,越着急病越好的慢,丫头倒是天天端药给我,晚上也想留下来陪陪我,可当看见身边的那个位置,我马上拒绝了,夜里我会找那凉凉的手指,找不到就算了,不要替代品,心里会不舒服。 呆在床上想事情,这几日我大概把这些事都理顺了,狐狸的画为什么那么值钱?他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脑子里为什么有那些片断?我又为什么像西丰国的皇后。 我只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在我穿越前,凌雪痕是西丰国的皇后,我猜测狐狸是那个传说被皇后行刺的皇帝西丰临,蓝玉总叫他林大哥,发音是一样的,只不过变了一下字而已。 人妖四向西丰国的皇后下蛊,牵制西丰国的皇帝,这也可以解释通。 本来事情可以以凌雪痕死而结束,结果我穿越了过来,代替了以前的凌雪痕继续活着,而且我还慢慢地继承了她的某些回忆。 好像这里面最无辜的受害者就是我和蓝玉。 本来不该卷入这样的一个阴谋,只是不明白人妖四牵制了狐狸以后,为什么迟迟不下手,我明明跟狐狸说过,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凌雪痕,他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移情别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狐狸每次看我,都是积淀了很多年的那种神情。从我的立场出发,我们相处时间那么短暂,连深厚的交情都算不上,那里来这么厚重的情感。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谁知道又是做梦,这个梦真实的几乎颠覆我刚才的分析,我甚至怀疑这个记忆本来就是我的,而我仿佛就是在重新复习一次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 我差不多见了所有的皇子,却都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人,豪华的宴会一时之间变得毫无意义,七皇子的位置空落着。 “谁叫他不识抬举,今天什么日子,居然提起是自己母妃的祭日。” 我听到他的哥哥们这么说。 七皇子,还有一个七皇子我没见过。 百无聊赖地从大殿出来,本来想四处溜达溜达,刚下了一场大雨,周围有一丝丝凉意,眼睛一瞥看见冰冷的湖水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奋力向对面划去,我顿时好奇起来,那人上了湖中心的小岛,采了一种不知名的野花,仿佛感觉到有人观察他,他抬眼向我望过来。 一双清冷清冷的眸子。 那一定是他母妃喜欢的花,暮秋的池水一定是寒的透骨,御驾前为母亲的几句激辩惹来了无尽的嘲笑,他这样是有几分惩罚自己的意味吗? 看见我也不打招呼,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有点寡情,湿漉漉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对于感情,越小心翼翼,往往越热烈。 …… 这几年他做的比我想象中要好,表面上对谁都谦恭有度,背地里已经培养起一些亲信。 夜是他最信任的一个。 夜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我总觉得大俗即是大雅,特别是他黑着脸的样子,让人不难联想到这个词“夜”。 临总是亲自教夜武功,应该是开小灶吧。我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也羡慕地望着这两个男人。 临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洒脱,衣角长袍如同天边的行云,每次我看见他心都忍不住慌张的乱跳。 很帅,真的很帅。 临,极聪明,不管学什么都一点即透,我只管拿出那些古怪的想法,他总是能把这些想法变成现实。我不禁幸福地笑了笑。 抬眼,他正看我,微微一勾嘴角,暖暖的。 我忽然很想,和他真正的过一次招,就像他和夜那样。 临,你信任我了,就把心给我吧。 临细长的桃花眼一眯,问我,“在笑什么。” 我抬起头,知道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生气,于是实话实说,“临,你越来越好看了,好像一只……一只……男狐狸。” “狐狸。” 狐狸。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五十一章 思念 一动情,胸口火烧一样的疼。 就像压了一块石头,让我透不过气来。 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躺在我身边,我直觉想叫蓝玉的名字,可是眼皮就是抬不起来。 可是身体却想靠过去,翻一个身,就真的靠了过去。 旁边的人有点愣,他的手摸上我的额头,想了想又直奔我胸前,一团暖洋洋的气息顿时冲淡几分闷痛,喉咙口的腥甜也冲淡了几分。 我长呼一口气,醒了过来。 蓝玉走了以后,我不愿意吹灯睡觉,所以借着灯光,我马上看见一张美艳的脸。 我大喊道:“你干什么?”挥开放在我身上的手,一跃从床上跳下来,突然起身,腿脚软绵绵的,几乎站不住。 床上的水仙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大叫一声,没几分钟,丫头就推门进来了。 水仙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懒散地躺在床上。 这家伙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床上,还对我摸摸索索的。一想到我就恶寒,这家伙的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 水仙吹开眼前的头发,“听说你一直在病,我来看看。” 看看,笑死人,摸我身上来了。 水仙扫扫我的胸口,“想给你运功疗伤。” 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要是相信就怪了。 水仙不要脸地笑笑,“我想对你做什么很容易!随便点你睡穴不就行了。” 我冷下脸,从这两天的事上,我对水仙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偏偏他这个人又脸皮厚的很,不论怎么说他,他都无动于衷。我拿这个人真是一点辄都没有。 水仙又笑笑,仿佛已经把我的床当成他自己的了,“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这么凶,你自己想想,身体是不是比刚才舒服多了。” 这倒是真的。 第五十章 我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从来都没承认过要害我,可是最近经历的每件事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这个送你,”水仙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床上。 这个是张府失窃的瓶子?碧公子最喜欢的玩意儿?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我身前,轻启红唇,“以后总会有用的,去南国的时候小心点。”嘴角勾勒起一丝媚笑,经常这么笑,嘴角居然连老太太纹都没有。 水仙走的时候,我正好低头看,长长的衣摆下居然没有穿鞋。 就是臭显自己轻功好。 水仙走了以后,我坐在床上,丫头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抱着被子在我床下打了个地铺,盘着腿坐在那里,土拨鼠困的直揉眼睛。 我们两个人一只耗子,对看了一会儿,丫头想了想,“真要去南国吗?” 我“嗯”了一声,“是要去,一定要去。” 晚上我继续做梦,不过跟蛊毒无关。 我有一个弟弟,当然是在二十一世纪,记得那家伙出生之前,妈妈问我,“若若啊,你说妈妈会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我眼都没抬,“妹妹。” 妈妈一时不吭声,半天才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低下头,去看我的书。 我听说,男孩子极其受重视,家里有男孩子一定是他继承家产,如果是妹妹的话,我起码能分到一半家产。 结果,妈生了一个男娃。 那个小崽子只会跟我抢鸡心吃,挪用我的零花钱,穿着脱鞋蹲在阳台上抽烟。我悄悄半夜溜出来见凌风的时候,他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那个小崽子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第二天,我精神大好,在蓝玉经常练功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就叫来间谍帮我写书信给前线的人妖四。 本来我想什么也不管,直接去找蓝玉,但是想到蓝玉是为了救我小命才被玉罗刹挖墙角的,我冒冒失失惹恼人妖四丢了小命,做鬼也没办法向蓝玉交代。 更何况我的主旨是抢回蓝玉,又不是去送命。 书信刚写到一半,丫头就说,有人来见我。 我抬头,是碧公子的书童。 那书童依旧是老老实实的样子,冲我呲牙一笑,我身边没有蓝玉,他只是张望了一下,没有问出口,平日里看他没什么心眼,现在发现他是有几分伶俐的。 好像跟人妖四沾上边的人都不一般。 人妖四的仗打的很好,这边他刚起身去战场,那边就已经动起手来,大概他走到一半的路程,那边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 我这几日虽然没有出门,但是这些消息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我是四爷党,四爷干了什么做奴才的哪有不晓得的道理。 平了边疆,杀了那个叛逃的将军,只不过是几日的事。 可是人妖四还没有罢手的迹象,南国那边已经要议和,人妖四的军队还在他,有人劝他划河为界,趁机同南王讲条件,他没有接纳意见,不肯给南王喘息的机会。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拿更多筹码来和南王谈判。 第一卷 门派生活VS尚在青春期的小屁孩 第五十二章 决定 南王想把宝贵女儿嫁给人妖四联姻,都被人妖四拒绝了。 后来听说,人妖四在南国当过质子,在去南国当质子前,他竟然还在西丰国当过质子。 当时东临王领了两个皇子去西丰国,西丰国王居然让自己的儿媳妇,在他们中选一个做长久的贵宾,也就是人质。那个女孩儿,选择的是人妖四。 如果这段历史是真的话,我就能明白为什么人妖四非要向凌雪痕下“蛊毒”,原来两个人很早就结下了梁子。 因为当时西丰国王的儿媳妇,就是凌雪痕。 人妖四经历过这么多也怪可怜的,怪就怪他父王仗着兵强马壮四处兴起战火,最后三国不得不联合出兵镇压。 书童坐下来,红扑扑的脸上透出一些笑意,“凌掌门,我家公子约您明天在‘凤栖楼’见面。” 这到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为碧公子悄悄的跟着人妖四去了前线,我微微一笑,“你家公子几时回来的。” “还没回来,只是传了书信。” 我忽然对碧公子这个人有些好奇,他本来就不能说话,出去回来却连贴身书童都不带,还有一个那样的爱慕者,我说:“我明天一定会到。” 书童对我的答复挺满意,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我跟碧公子也算的是同僚吧! 书童端起茶喝了几口,马上站起来跟我告辞。 我笑笑,“那么着急走干什么!” 书童轻松起来难掩欣喜的神色,“公子要回来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表情极为真诚。 人好的话,身边的人自然都会付出真心,这是真的,光从书童身上看,碧公子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 不过好人坏人又怎么区分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书童走了以后,间谍又走出来继续磨墨,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了想,“今天暂时不写了,”明天见了碧公子再说。 间谍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面上还有些不高兴。 我不是故意耍他,谁叫张碧偏偏这时候来传话。 我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蓝玉走了以后,我在门派态度强硬起来,蓝玉走的时候是带着那些旧部一起走的,现在剩下这些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无爱无恨,我只不过是他们挂名的上司。 上次发生行刺事件以后,朝廷又派了不少人过来保护我的安全。 我总觉得人妖四大概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凌雪痕了,不然以凌雪痕的武功,是不需要加派人手保护的。 这次张碧要见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妖四的意思。 想了想也分析不出人妖四到底要干什么,索性也就不去想了,看了一会儿书,准备第二天准备赴约。 “凤栖楼”在夜凉城也不算是最豪华的酒楼,只是相对来说比较不错,下了马车,看见凤栖楼的模样,有点失望。在我印象里,这种私下里见面,不都是什么最有名气,最热闹,最高级的场所吗? 中午十分,来往客人还是比较多的,我径直往里走,小二看了看我,顿时领悟,冲我躬了躬腰,“您是找人?” 我点点头,“找一位张碧公子。” 我想张碧应该会找一个雅间在等我,四处看看,准备跟着小二上楼,谁知道小二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一个角落,“是那位公子吗?” 我点点头,小二冲我微微一笑,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张碧一身白衣,戴着长年不摘的斗笠,这个位置是他选的,不是很显眼,也不会受人打扰,环顾一下整个酒楼,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 这个碧公子真是不能让人小看,处处出乎别人意料。 我走过去,他轻轻转头,长纱轻拂,应该是冲我一笑。 气氛很好,只是不知道要拿什么开口,怎么更好的表达——你找我?有什么事? 碧公子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我要去南国。” 要去南国,那不正是说出了我的心声。蓝玉和玉罗刹去了南国,我决定要追过去,巧合的是碧公子也要去南国。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碧公子又在桌子上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是不是应该睁大眼睛,惊讶一下,被人直接戳进了心窝子。“公子去南国做什么?” 碧公子又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钱。” 碧公子被人妖四派过去做生意?我静静看着他,碧公子也在看我。 这会不会是人妖四另一个阴谋。不管是不是,他又赢了,我是主动上套的,因为我必须去南国找蓝玉。 碧公子看我半天没说话,笑笑,又在桌子上写,“不敢跟我去?怕我保护不了你?” 我看着这行字忍不住笑一声,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下碧公子,他这样还真的不能给人安全感,正在我四处乱看的时候,正好从门外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我古怪地看向碧公子又看看两个肌肉男。 碧公子回头去看,肩膀轻轻抖动,很想让给人从他嗓子里听那一串笑音。 他轻轻写,“你是嫌我不够威武。” 是啊,不够威武。这是从蓝玉走以后,我第一次真心真意地抿嘴笑,“我跟你去。” 蓝玉啊,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一卷结束。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三章 初来乍到 我战战兢兢走在大街上,出来的时候丫头要陪我,我还笑话她神经过敏,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哪用得着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保镖。 刚到这里的时候,整条街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因为这里是南国最繁华的“商业街”,虽然离南国都城很远,但是四通八达,便于运输各种货物,南国的富饶真的要多谢本国的商人,但是商人在南国的地位很低,祖上从商,三代则不能为官。 商业街从来没有这么萧条过,一回头空旷的街景,没有半条人影,我有点后悔没有带丫头来。我怕她一个人在客栈里对着忙碌的碧公子过于寂寞。我果然是一个心软的人。 风吹过,我忍不住哆嗦一下,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最近听说敌国奸细在米粮里下毒,对整个商业街的米粮生意影响极大,开始还有一些胆大的商旅依旧来这里采购,谁知道又遇上盗匪猖獗赔的血本无归,不到几个月商业街就变成了这个荒凉的样子。 千万不能随便敲商家的门,不要说起买卖事,不然很快就会被歹人盯上,想起这句话,我忽然后悔出门的时候少穿了衣服,从骨子里感觉凉透了,抱起两臂,摸摸眼角的滴泪痣,继续往前走。 一间间店铺看过去,对照自己手里曾抄下来的店铺名,果然有落下的米店,我走上前去,木杨门紧闭,上面蒙了一层灰土,显得格外沧桑,我抬起手敲了敲门,本来是明亮的正午,突然像到了半夜三更,“叩叩”的声音四处回荡,说不出的诡异。 等待回应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在外面站的越来越害怕,总觉得身后又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不能敲店家的门几乎成了诅咒,这该死的流言可真厉害。 我定定神,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终于看见人了,我松一口气,可是那人甚至比我还紧张,让我惊恐的情绪升级,特别是他总看我身后,这一点恐怕谁都受不了,好像自己身后跟了个吓人的东西一样。 我咳嗽一声,让气氛尽可能的正常,我说:“店里又囤积下来的米吗?我是来谈大米买卖价格的。” 那人“咦”了一声,跟我谈过的那些店家一样,都很惊讶,“你要买大米。” “是啊,”你有米,我要买,再正常不过。 那人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你一个姑娘家,” 我刚要回应他一笑,他的话嘎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看到这样的眼神,我后背顿时僵直,汗毛都竖起来,我后面有什么,我紧张地挪不动腿。 那人还在看,我的肩头忽然一沉,被人拍了一下。 我就像一只被电了的青蛙,“啊”地叫了一声,一蹦老远。 能让人眼睛发直的物体,一般有几种,极恐怖的,极诡异的,极美丽的。 我怎么就忘了最后一样。 戴着斗笠还处处惹是生非,我死死瞪了那店家一眼,真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识,这人脸都看不见,有啥好看的。 碧公子和丫头站在我身后,这两人平日里走路都没有声音,我被吓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买两个铃铛挂他们身上。 碧公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开始我还怀疑他是不是随身带了墨砚,后来才知道要他处理的事情还真多,身上的味道,是刚刚接触完打量笔墨造成的。他桌子上厚厚的文书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光瞄一眼,就开始头疼,今天我走的时候,他桌子上还有一大堆需要处理的文件,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能脱身。 店家来回打量我们三人,我讪讪一笑,“我们是一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碧公子看起来比较和善,店家拉开门让我们进去谈。 以前这条街上的店铺每日来往生意极多,数额也比较大,所以家家囤积的货物都不少,本来以为谣言一时半会儿就能过去,谁知道时局好像越来越不稳定,甚至有消息说,南王要把这块土地割给东临国。人心开始动摇起来。 我喝口茶,“现在外面很乱,我们也是冒风险做生意,不能以往常的价格收购。” 店家的眼睛黯淡下来,叹了一口气,给我一副早已预料到的表情,“这……价格上……虽然有谣传,但我这米都是没问题的……你也不能让我赔太多。” 南国土地肥沃,盛产米粮,国内买价格是很低的,只不过一涉及别国大量买卖,整体价格都翻了几倍。 我说:“不会让你赔钱,还可以比百姓散买的价格高一些,你可以考虑考虑。另外我还需要大量的种子。” 我意料之内,店家挣扎了两下也就同意了。 从店铺走出来,丫头忍不住说:“小姐,你太厉害了。”我已经让丫头把对我的称呼从掌门改成了小姐。 我笑笑,我不厉害,厉害的是传播学。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四章 变数前的宁静 我和碧公子来到南国,本来我的目的只是找到蓝玉,生意上的事我并不想插手,每到一个地方,丫头就陪着我去各个酒店里打听,在大街上碰见和蓝玉背影差不多的小剑侠,我也会跑过去看,有什么武林上的大会小会我自然也不肯放过,可是一直都没有蓝玉的消息。 和碧公子在一起时间长了,发现人妖四对他极其信任,从每日派给他的工作上就能看出端倪,每日不停地来往信件,我看着都烦,更别说处理这些事的人了。 可奇怪的是,我从来就没看见碧公子愁过,那些事都是他自己处理,也没有人可以商量,遇见棘手的问题他也只是负手站在窗子前一个人沉思。 怪不得他那个书童那么关心他,这样的人表面上什么都很厉害,一接触就知道了,有太多让人心疼的地方。 要是平时我还可以帮帮忙,我满心都是蓝玉,也管不了别人。 直到来了商业街,米价贵的惊人,碧公子在街上看着白花花的大米发愣的时候,我心底里那块柔软的地方才真被触动了。 除了找蓝玉,余下的时间就帮帮他吧。 于是我给他讲了一件事,我上小学的时候,家乡闹了一次猪瘟,大家纷纷都传,现在卖的猪肉都是病死的猪,人吃了死猪肉也会得跟猪一样的病,我同学的小姨夫是卖猪肉的,每次我们放学路过他家生肉店,都听见他在那吆喝,“这是好猪肉,真的,你看还有检验的标呢。”可谁相信啊。那段时间猪肉比平时便宜几倍,也没人肯买。 讲完故事,我又补充了一句,“压价行,但是也不要赶尽杀绝,收的时候让人店家少挣一些。” 碧公子冲我点了点头。第一次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上写了三个字,“谢谢你。” 人妖四在南国居然安置了不少人手,所以当碧公子实施计划的时候极其容易,南国边界上又在和东临国开战,有战事的时候本来传言就多,人心也相对脆弱,碧公子派了人微微一动,传言就像瘟疫一样扩展开来。 南国以前大概没处理过这种状况,官方镇压不当,流言越传越凶,甚至引起小规模的内乱,南王面临内忧外患,更加急于和东临国言和,提出言和的条件居然非常优厚。 这种结果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我隐隐觉得这种结果就在碧公子的盘算范围之内。这种大范围的扩大谣言,并不是几十个人能做到的,至于人妖四到底在南国放了多少奸细,我不得而知。 碧公子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上写,“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自己还吓成这样。” 我脸微微一红,环境的确能影响到人。 丫头在旁边呵呵笑,我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落下一间店铺吧!” 丫头也不理我,任我发飙。 我走在大街上,本来宁静的四周,隐隐传来混乱的马蹄声响。 我往远处望去,迎面跑来一匹白马,马上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 红色衣服,白马。标准的张扬性格。 后面还有不少人骑马追过来,大喊,“郡主,郡主!” 白马一阵风似的从我面前奔跑过,飞扬的尘土呛进鼻子,让人无法呼吸。 忽然听一阵尖锐的口哨声,所有马匹生生止步,白马跑的极速,勉强停住,前蹄顿时上扬,马背上的郡主“哎呀”一声,一个人影从我眼前闪过,伸手拉住了白马的缰绳,硬把它拉回地面。 郡主缓过神来,看看眼前的人,大喊大叫,“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快把他给我追回来,我不管他是谁的人,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王爷叫您回去。”拉马的是一个精瘦的少年,二十多岁,从侧面看长相也挺好看的,就是不怎么招他主子喜欢。 他那身材跟我家蓝玉差不多,几分熟悉感把和蓝玉分别的惆怅顿时拉了出来。 郡主蔑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嘴角一瞥侮辱的语言瞬即说了出来,“妄你长得跟他有几分相向,武功比人家差那么多,除了会吹口哨操纵几匹破马,什么都不会,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听见没废物,你给我让开。” 少年皱了皱眉头,手没有放开,“王爷吩咐……” 话还没有说完,郡主扬手就是一鞭子恰好抽在他脸上,血淋淋地一道痕迹,他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青筋曝出,还是没有松手,毕恭毕敬地说:“王爷让您回去。” 谁看见这么一幕都会怒气上涌,我在旁边本来想继续看下去,身边一空,碧公子往前走过去,不是很在意。 郡主忽然又说:“我才不会嫁给那个东临国的四皇子,谁不知道他的有个下贱出身,又在两个国家当过质子,就算将来登上王位,我也跟他丢不起人。” 我前方的身影不自然地停住了。 —————————————————— 备注:第一卷以温情为主,第二卷情节就多一些。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四章(2) 回忆 碧公子果然跟我一样,憎恨人妖四,听到有人说他坏话,忍不住反应一下。 平时看碧公子是一个挺淡雅的人,居然也会偶然失控。他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继续往前走。 “还有,听说他八岁就被西丰国扔去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多晦气。给他皇姐都嫌不够,还要再加上一个我,我不去,死也不去。” 郡主的声音很尖,刺得人耳朵疼,这要是人妖四亲耳听到这些话,不气死他。不过想想郡主说的那些内容,也挺伤人的。 拉马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提醒主子,“郡主,这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你一个奴才还管起我的事了。”扬起手里的辫子,又抽了一道。 我身边的丫头脸色很不好。 这一路上碰见了不少不平事,但是又不能每件都去管,尤其是这样家里有钱有势的大小姐,难搞的很,那拉马的少年又是一副忠仆的模样,我想想,还是就当自己是路人甲。 我伸手去拉丫头,丫头忽然神经性地躲闪过去,嘴唇苍白,额头上都是大颗汗珠,眼睛看着郡主手里的鞭子,十分抵触更有几分恐惧。 丫头以前颠沛流离大概受过不少苦,我尽可能用柔和的目光看她,小声说:“丫头,我们走,没事。” 丫头怔怔地看着我,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她偏一偏头掩盖过去。 我们继续往前走,隐隐约约又听那郡主发了顿脾气,气呼呼地问,“我爹呢?” 少年毕恭毕敬地答,“王爷在彻查这次流言。”‘ 我心里忽然一惊,放慢脚步,幸亏那郡主没心眼,什么话都在大庭广众下说,不然我真不知道南国还会派一个王爷来查这件事,看来内乱真的给南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南王也在考虑是先平内乱还是先对外。 “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不就损失点银子吗?用得着劳师动众的……” “王爷说整条街的米粮已经被一个商人买了。” “那不就行了,有人买了还怕什么。买米的人叫什么名字?他倒是胆大的很,有气魄。这个人我很想见见……” 我忍不住捂嘴笑了一声,这郡主性子也太直了些,居然连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也崇拜。可见她追那个人,不一定有多出彩,只是她一时兴起罢了。 “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我要见我爹,让我爹多给我派些人手,我这里有他的画像,你们给我继续找,就算把整个南国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她身边有人应和着,我也没有兴趣回头看她到底要找什么人。 “还有,他的剑柄上拴着……”又有几匹马从我身边跑过,郡主的声音被马蹄声掩盖住。 走出市集,碧公子没有想回客栈的意思,我正巧也想四处走走。 南国土地就是富饶啊,农作物长得非常好,碧公子的眼睛一直往人家田里瞥,走走停停,就是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雪白的衣服不时蹭上黄土,我都替他心疼。 老农倒是好客,看见我们一票人过来,急忙招呼,从田里捧出一个大西瓜,硬是要割开给我们吃,我们几番推让也抵不过他的热情,也就踏踏实实,坐在田埂上吃起西瓜来,我和丫头倒是好说,抱着西瓜就啃呗,碧公子就麻烦的多,长长的白纱低垂着,西瓜还要递进去,西瓜汤还不能染了衣服,总之是技术工种,一不小心,他的手撩开一个小缝,我看见他饱满而红艳的嘴唇。 形状很漂亮,又有几分性感,饱满的,似乎一咬就会破,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丫头轻轻戳戳我,我才收回视线。我发誓我没有想嘴唇怎么那么好看,我是在想有些眼熟,在哪见过呢。 鉴于丫头一直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我,我在吃了两块西瓜后,终于忍不住附在丫头耳边说:“碧公子喜欢男人。” 丫头大惊,我得意洋洋地让她看。 蓝玉啊,蓝玉,你现在到底在哪呢?不论我是高兴还是难受,我总能想起你,我们会不会就差一点点擦肩而过呢?为什么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我想起我走的那天,在远远的山坡上,看见狐狸,一身月牙长袍,骑在马背上,冲我微笑。 他好像比以前有瘦了一些,脸色苍白,我本来想走翻上那个小山坡去跟他说几句话,可是碧公子就在前面等着我。 狐狸淡淡一笑,然后不自然地撇过头,肩膀耸动,好像是在咳嗽。身影淡的就像天边的云彩,阳光一照几近透明,仿佛转眼就能消失。 我忽然觉得我不该走,不该去找蓝玉,我的这个决定好像在深深刺伤着谁。 心里猛然一痛,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凌雪痕身体太长时间,竟然受她影响这么大,感同身受起来。 我该替凌雪痕庆幸,多亏她已经死了,不然看见自己心爱的人、一心保护的人、发誓绝伤害的人苍白着脸,微微咳嗽,一定会心痛的生不如死。 我不是她,如果我是她,我会比死还要难受。 狐狸,你等的那个人,她已经不见了,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我只是我自己。所以我必须要走我的路。 我只能祝福你,但愿有一天你能找回那个不见的爱人。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五章 虫子和小鸟的童话 “小姐,小姐。” 我忽然回过神来,我最近总是陷入沉思,一想到狐狸,我就会马上沉进自己的思维中去去,难以自拔。 眼角痒痒的,我伸手去摸,指尖上温热的,鲜红的血迹。 “小姐,你又流血了……” 碧公子猛地回头,盯着我的眼角看。 我流血而已,都已经习惯了。 丫头又拿药给我吃,不可避免,我又一次想起狐狸,眼角滴泪痣上渗出的血更多了。我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人妖四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解药。” “人妖?”丫头疑惑地看着我。 这个词汇,我还没有说出来过,人妖这个词属于现代词汇,她自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丫头一边帮我捂着眼角,我一边说:“人妖相当于阉人,总之不是男人。” “四皇子他不是男人?” 看着手帕上自己的血,我咬着牙说:“不是。” 这回连碧公子都看我了。 第五十三章 如果人妖四发善心给我清了“蛊毒”,那我……,我会找到蓝玉,跟他一起游山玩水。这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 这“蛊毒”不知道哪八百年才能清了,人妖四和凌雪痕之间到底有多少恩怨谁也说不清楚。 早上听那小姐说,人妖四八岁就被扔去战场,这件事也不知道跟凌雪痕有没有关系。 从外面溜达回来的时候,丫头抓了一只小黄鸟,瞎了只眼睛,我看着好玩就找了个笼子养了起来,瞎了眼睛的小黄鸟看起来比较瘦弱,我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专门让丫头抓了虫子来喂。 碧公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正拿着虫子喂鸟,我说:“小鸟啊小鸟,快点长大,吃的好,长的壮,将来出去谁也不敢欺负你。” 本来碧公子平时出去进来从来不搭理我,今天听到我这话,忽然停住脚步,我回头看看他,冲他一笑,接着喂我的鸟。 喂剩手心里还有最后一条虫子,小黄鸟冲着我“吱吱”叫,我笑嘻嘻地准备接着喂它的时候,忽然发现手心里的虫子不见了。 碧公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本来放在我手心的虫子,一扬手,虫子就没有了。 这人真奇怪,脾气有时候让人难以捉摸,大概是因为他不能开口说话,我们无法及时交流。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一会儿书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直奔碧公子,脑门儿急得冒汗,“公子又遇见刺客了?有没有伤到?” 碧公子遇刺了?什么时候?刚刚他就出去一会儿。我还以为“遇刺”是我的专利。 碧公子轻轻挥了挥手,恰好我看见他袖子上有一滴鲜血,就像一朵盛开的梅花。 他找了一根枯枝,在地上写:“虫子也是有生命的,放了吧!” 我笑,没想到碧公子有时候婆婆妈妈还挺像女人的,怪不得水仙喜欢他。 我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虫子那么小,重要的是喂壮了鸟儿……” 碧公子又写,“你不觉得虫子也挺可怜吗?” “虫子有什么可怜,那么小谁会在乎。”在鸟儿面前,虫子就是食物链的一环。碧公子今天怎么了?忽然跟我谈论虫子的问题。 “如果虫子有一天强大了呢?”碧公子又写。 这次我彻底不明白他到底要问什么了。但是我觉得,“既然虫子强大了,就更不需要可怜了。” 碧公子轻轻一笑。 这人怎么了,好像被拿来喂鸟的是他。 我的脑袋又疼的厉害,我仿佛能看见一些零散的片断。 “临哥哥,我留下那东临国的四皇子跟我们玩好不好。” “若若……” “一般在别国当过质子的皇子,回到国家都会受排挤吧,他的兄弟又那么多,东临王大概不会再考虑选他当太子了。” “若若,你在想什么?” 我笑笑,“临哥哥,你看他的眼睛,是一个多聪明的人啊,不比临哥哥差哦,以后他当了皇帝,临哥哥就多了一个劲敌是不是?” “临哥哥,我只想保护你。其他人我也管不了,这个世界有宫斗有战争,能平安地活着实在是太难了。我只想我们在一起,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我转头看见城墙拐角的尽头,有一个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站在那里,目光平静没有波澜,我伸手握住了临哥哥的手指。 “四皇子。”我轻轻地叫了那孩子一声。 晚上酒楼里吃饭,看着热腾腾的饭菜,真是亲切,在东临国想吃到这么精致的菜是很难的,特别是等到掏腰包的时候,一碗米饭都贵的要死。 碧公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夹起米饭吃了一口,那动作感觉就像在进行什么仪式一样,熟练,优雅的一丝不苟。 我看着他笑笑,自己也捡起筷子准备吃饭。 拿着筷子的手,被他轻轻按住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轻轻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有毒。” 有毒?他刚刚已经吃了些,是不是已经。 碧公子又写:“我小时候经常吃些少量的毒药,所以小剂量的毒药对我没有作用。” 字刚写完,我还没问第二句话,四周多了几个人“忽”地一下围了上来。 这些人眼睛直直盯着碧公子,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六章 惊变 其中一个是头头,等周围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一仰头,动作麻利,颇有点军人的素质,几个人迅速提刀上前把碧公子围在中央。 我以为他们会说一些话,譬如:谁谁谁,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或者谁谁谁,你得罪了谁谁谁,只有死路一条。 我从中还能分析出来,这是怎么一出。 可是这些人不但把我们划在包围圈外,还半点废话没有,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碧公子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我只看出来,在这种场合下,他一点都不慌张,就像没事逛大街,吃家常便饭一样。 我正想开口让丫头去帮忙,不知道从哪飞来两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冷得像冰一样。 我眼前顿时刀光剑影,幸好现在我扮演的是局外人。可光看着满天飞刀,我也是紧张的指甲攥紧手心里。 在战圈的碧公子,偶尔应对几下突破防线的刀剑,那份不窘,一定是经历了太多次这种事件。 碧公子会武功,这我没想过,总感觉他是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 上次他一个人出去,回来以后书童问他是不是又遇见刺客了,那时候我隐隐怀疑他是会功夫的,没想到今天一见让我大大惊讶一把,原来会咬人的狗都不叫。我尴尬笑了笑,这个比喻还是不恰当。 这个世界上,哪有蒙面穿白衣的狗狗。 看了一会儿,丫头从荷包里掏出瓜子来吃,我是看不懂情况的外行汗,看到丫头那休闲的小样儿,也就放下心来。 果然刺客们都丧失了战斗力,任那两个黑衣人随便翻衣服,翻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立在碧公子侧边,“主子,是大殿下的人。” 大殿下?不会是说的大皇子吧!我看了眼丫头,丫头也看看我。 大皇子派人刺杀张碧?张碧果然是人妖四的得力助手。 碧公子点了点头,轻轻挥下袖子,我以为这场打斗就过去了,没想到碧公子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全给杀了。 我第一次见识到我眼前这个人狠辣的一面。 两个黑衣人手起刀落,瞬间就结束了那些刺客的生命。 杀完人又开始收拾战场,这事儿也做得熟练。收拾完了,碧公子又是一挥手,那些人走得无影无踪。 碧公子向我走过来,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我忽然想起了早上的虫子,碧公子问我,如果虫子变强大了呢! 变强大了,的确更不可怜。 碧公子往前一走,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底碰到了一个圆形的凸起,我没有在意,就踩了上去,就像踩到了玩具车的阀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猛然看了一眼丫头,如果这在二战时期,我一定会认为自己踩了地雷,那种惊炸的恐惧感从脚底下一直穿到头顶。 我想说话,只不自觉的吞咽,该不是什么机关吧,一松脚暗器就四处发射。 碧公子和丫头见我脸色变了,一起朝我身上看过来,然后跟着我的目光,一直到了脚底下。 我刚想深呼吸两口,镇定下来,一声奇异的“轰隆”响,我吓的赶紧去找附近的东西想抓住。 慌乱中也没看见是谁的手,等要抬头看的时候,脚下忽然一空,只来得及看见迅速上升的半截窗户,然后就是漆黑一片,心脏受不了身体的忽然移动,整个心好像被提上又拽下去,尖锐的疼痛立即传过来,一直往下坠,心脏快承受不了负荷的时候,手指传来一股力量,整个身体被人横着扯了过去,扑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到处都是漆黑和冰冷,只有这个怀抱是有体温的,我就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也不知道手上到底用了多大力气,使劲的攥着。 那人欺身过来,我拽掉了他身上的一块布料,往前一靠就擦上了他温热的面颊。还在往下掉,没有止境,只听见头顶上有人叫:“蓝玉啊,你找什么?我说过不是她,你怎么不信呢!” 蓝玉蓝玉。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忽然像挨了一闷棍,极度悲哀地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蓝玉现在出现。 为什么现在离我这么近,我千里迢迢来到南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蓝玉,”我大叫一声。 周围空旷的回音,就像在嘲笑我。 跌跌撞撞,掉到了一个平台上,没有一点光亮能看见周围的情况,只知道掉下来的时候,有人自己先落地,然后扶住了我。 “碧公子。”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握握我的手没有回应。不会说话,是碧公子,我掉下来的途中,拽下了他的面纱。 我脚一落地,马上向上看去,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源,但是听上面的声音却十分清楚。 “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长相这样的女孩儿来过。”再次听到蓝玉的声音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刚才的绝望顿时死灰复燃,蓝玉还没走,我们很近,近的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的心顿时“噗通噗通”紧张地跳起来,是蓝玉,蓝玉的声音,眼泪瞬间决堤,呼吸都变得急促。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七章 错过 蓝玉在问谁?难道丫头和书童也掉下来了么?他在问谁?那人刚才有没有看见我掉下来,还是故意发动机关让我们掉下来。他知道我掉下来会不会想办法救我,这到底是哪?我们掉下来,仿佛瞬间那块地板就合上了。 为什么我能这么清楚地听见蓝玉说话,而蓝玉仿佛听不到我喊叫,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我明明很大声喊蓝玉的名字。 “蓝玉,蓝玉。” 周围回荡着我的叫声,我期待着蓝玉能听见。 蓝玉,蓝玉,自从分别以后,我做梦都想看见你再站在我面前。我幻想每一次你站我身边穿的衣服,各种表情,你看我的眼神,你羞涩的模样。 蓝玉,我就想跟你说,我想你了。 我想有一天,我站在你面前,会亲口跟你说,蓝玉我真想你,我幻想这个情境不知道多少次,为什么老天要开这种玩笑,在我们将要相遇的时刻,硬生生地让我们错过。 我以为我对你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在你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才知道是这么的清楚。 我挥舞着双手去摸索周围,都是潮湿而粗糙的墙壁,人工开凿的痕迹。 “蓝玉,不是我不让你见她,是她根本就没来。” “我真替你惋惜。” “昨天晚上我还听见你叫她的名字……蓝玉……她就那么好么?” “你昨晚进了我房间?”我听见蓝玉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所有的感情被冰封了。 “这么生气干什么,我玉罗刹说一不二,我说除非你愿意,我是不会勉强你的。蓝玉啊,好好学武功,好救你的心上人,只有这种武功能把她的蛊毒引出来……” “不过,你也别忘了,引出她的蛊以后,你就要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 “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培养感情才行。” …… 我的心很痛很痛,眼泪哗哗直流,流的我没有哭的感觉。 如果我们要分离,如果注定要分离,也不要是现在。 因为我还没有好好跟你说再见。 …… 蓝玉,我们还没有说再见。 我使劲捶打这墙壁,这是我和蓝玉分开以后,第一次相隔这么近。 可是他听不见我的声音,可是我却能清楚地听见他说话,好像能透过他每一个字去感觉他的痛苦。 蓝玉,你的心其实在痛吧,我能感觉到。 越是装得若无其事,越是痛的厉害。 我开始安静下来,试图听清楚没一个声音,从中让我获知蓝玉的更多消息,碧公子只是陪在我身边,没有去劝慰我。 我听见蓝玉来回奔跑的脚步声,格外的沉,他的轻功很好,平时不会这样的。 大概是心乱了。 蓝玉,蓝玉,我盼望奇迹能出现,我死死盯着头顶,希望忽然间能透出一丝阳光,然后蓝玉的脸出现在上方,我们看见彼此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模样。 我总以为蓝玉会在我一回头就看见的地方。 一直一直等着我。 “怎么样?找够没有?”玉罗刹的声音又传过来。 轻轻的嗑剑声响,蓝玉的习惯动作。 “蓝玉,你剑柄上栓的是什么?不如送给我吧!”玉罗刹轻轻地笑。 “蓝玉,你不找啦?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了,你跟我回到教里,我是不会再让你出来了。” 蓝玉,我猛地往前走一步。 没有机会了,她们要去哪?蓝玉,你好好找找,我就在你的脚下。 老天啊,求求你,就帮我一次吧,一次就好。 我终于如愿以偿听见了刚掉下来的时候,那种机关启动的声音,我努力仰着头,可是看不见光明,忽然间脚底下又是一轻,身体再次笔直地掉下去。 脚下就好像是一个黑洞,在吸取我的全部力量, 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听不到蓝玉后来说了什么,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忽然有一种预感,今天离别以后我们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面。到底会有多长时间,我也说不清楚,不好的预感就像毒品一样慢慢弥漫全身。 再次落地会是什么状况? 会死吗?死了会不会穿越回去?一睁开眼睛会不会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那小崽子。 最重要的会不会第一眼就看见凌风。 可能再也见不到蓝玉了。见不到那个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照顾我的男孩子。 蓝玉,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 这样也好,不会再有人拖累你,你就可以,少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这样不是很好吗?狐狸也不会受威胁。 我眼前忽然又出现了一只风筝,断了线的风筝。 一张嘴,呕出了一口鲜血。 我被黑暗淹没,彻底的淹没。 接下来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小白鼠,不小心进了洗衣机,小小的身体在漩涡中旋转,周围都是泡沫和咸咸的水,洗衣粉难道是咸的吗?我现在才知道。 YD是那个猪女告诉我洗衣粉没有味道。 我忽然憋的喘不过气来,一张嘴又是一口咸咸的水,再这么喝下去,我一张嘴就能吹泡泡了。 我正憋的难受,忽然嘴边碰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终于让我再次呼吸到了空气。 我碰到的皮肤开始温热的,还后渐渐变冷,周围也凉的惊人,好像被一个漩涡包裹着使不上劲。 我想大喊大叫。 是谁吧我关洗衣机里了。 是我在做恶梦,还是我死了,真的变成了一只老鼠。 后来我又迷迷糊糊梦见有人把我捞起来,夹着我的衣服,晾在了外面的衣杆上。 早知道我应该烧香拜佛的,求菩萨把我转世成人,现在变成了老鼠,我肠子都悔青了。 与其做老鼠,还不如做瞎了一只眼睛的小黄鸟。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八章 新的开始 我似乎又听见一连串的撞珠声响,想起某日,碧公子守着一大堆账本,修长的手指来回穿梭在算盘上,我看着好奇,就凑过去看其他的账本。古代都是用大写的数字,又是用毛笔写,有的墨迹还互相沾染,看起来乱糟糟一片,就像是流水账。 碧公子用急快的速度拨算盘珠,我好胜心起,用现代的演算法跟他比赛,后来发现,尽力去算也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我来到这个地方,认识了这么多人,最让我有压迫感的就是碧公子,当然不包括人妖四用“蛊毒”要挟我。 总有一天要盖过他一次,时常有这种想法。 但是世事未免太无常了。 我中途醒过来两次,第一次好像被人搬运,睁开眼睛就是蓝蓝的天,风和光刺进眼睛里不停地让我流泪,我一歪头看见了一个面目苍白,两眼紧闭的男人,顿时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是人妖四。 第二次醒过来,迷迷糊糊看见有人帮我换衣服,我半睁眼睛,想发音。 听到其中一个女声说:“那个人怎么样了?不会死了吧!” 好像有人发现我醒过来了,急忙把那个声音打断。 我抬眼往去,其中一个女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剩下一个走上来劝慰我,“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从酒馆的地板上裂出一个甬道,然后我和碧公子就从甬道上滑下来,本来可以落在山腹中,无奈两个人冲力太大,又从山腹中掉出来,落入了大海。 这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被两个丫鬟扶出来,看见了蔚蓝的大海,硬是愣了半晌。 我以前曾经说过什么? 如果被人妖四拿蛊毒这么威胁,还不如跳海罗曼蒂克。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话不能乱说。 我们被海水冲到一个小岛上,恰好这位有钱的颜公子在大海上飘累了,非要登岛瞧一瞧,结果看见我和碧公子,顺手给救了回来。 救回来不要紧,怕我们有什么问题,他马上决定返航。开始我还深深地感激了一大把,后来我总觉得他是拿我的事做由头。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果然他心虚地避过头,背弯成一个鸵鸟状,老老实实听她妹妹训斥。 这人名字叫颜回,妹妹叫颜静。家里是北国赫赫有名的富商,大概有七个兄弟,姐妹无数。 我的救命恩人颜回,这次是家里布置了任务,半年内拿固定资金去投资,挣到的钱多少,决定他分府出去住能拿多少家产。 他和妹妹颜静没来是商量好了,趁着南国商业街经营低迷,捣鼓一船货物回家卖。结果颜回喜欢四处寻找新大陆,溜达到无人小岛上去了,看见了我和碧公子,救了人,决定返航。 此人平时粗通医道,说我性命危在旦夕,需要返回北国救治,拿我可怜的遭遇戳他妹妹的小心肝,颜静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同意回北国去,结果我太不争气,没等船靠岸就醒过来了。 颜回谎话被戳穿,天天立在那里挨骂,颜静自然也迁怒到我,不时给我一个脸色看看。 现在想再去南国也不可能了,因为船上的淡水和食物不够,一船人只能因为我们无功而返。 “你啊你,我看这次你怎么办!爹爹说了,如果你赚不到钱,不会再给你一个铜板,让你自生自灭。” 颜回的背佝偻的更厉害了。 我忍不住说:“不能回到北国以后,补好食物再去南国吗?时间上大概也来得及吧!” 颜静泄了一口气,“可是银子不够了,”马上又去看他哥哥,有手指头戳戳他的肩膀,“这个人,居然好心帮人家兑换银票,结果换回来的都是假银票。剩下的那些银子,刚够这次用度和购买货物的。” 就是说,船再返回去,没有足够的银子再支付差旅费了。而且因为我成本增加,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 想必颜家那些公子大多精通于经商,有颜回救人耽误的功夫,人家不知道已经赚了多少钱。不过颜回决定回航是对的,虽然我平安无事了,有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颜回断定他是头部受了伤,现在虽然看起来性命没有大碍,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忽然想起失去记忆的狗血剧情,不会是这样吧?碧公子他不会一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碧公子和人妖四长得极像,一开始我还把他认作是人妖四,后来看到他的衣服,又回想我们一起从酒馆上掉下来的经过,我身边的这个人原来是张碧。 人妖四会不会假扮张碧?不然他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我想想又否定了我的推论,人妖四对凌雪痕应该十分憎恨,没有理由假扮张碧来跟我和平共处。 凡是有阴谋,就一定有利益冲突,可是人妖四假扮张碧来接近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此刻我得到的结论,床上躺着的这个不是人妖四,而是长得和人妖四很像的张碧。 想到张碧,心里忽然担心的很,又挣扎着往回走。 丫鬟要过来搀扶,我立即拒绝,除了身体还有点虚弱外,我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理由再泡病号被人照顾。 兄妹俩大概观察了我一会儿,颜静还是开口说:“你行么?别逞强。” 我扭头,一张粉白,带着红晕的俏脸蛋,关怀地看着我,难怪他哥哥认着天天挨骂,也要办那些妹妹不喜欢的事,这样的女孩儿,就算凶悍起来谁怕啊。 我笑笑,“我没事,”扭过头,看晕暗的船舱,我没事,但是碧公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五十九章 虐了张碧 船舱里布置的非常典雅,颜回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把整条船设计的好像书房别院,一点都没有商气。 现在碧公子正躺在那张木床上,紧闭着眼睛,我轻轻走过去,能看见他的胸膛上下浮动。他武功比我好,没理由我没事他却有事,一定是他救了我。 看着这张脸,我熟悉的脸。 像人妖四,也像凌风的脸。 我忽然之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没穿越来之前我从来没有秘密,有什么话我都会和凌风说,因为在我心里,我和凌风是亲密无间的。见到人妖四我本来很惊喜,却被他一个巴掌扇的冷静下来,凌风他还好好的在现代,怎么可能穿越到这里来。 可是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这样好好看这张脸了。 鼻子,眼睛,眉毛都是我熟悉的模样,可是这个人毕竟不是凌风,他不是我的凌风。 碧公子,你这样何苦呢。 你何苦救了我,我还把你当作是另外一个人。 我伸手帮他又盖了盖被子,其实他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被子哪里会凌乱,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照顾他,寻找些自我安慰罢了。 碧公子,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帮你换衣服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占你便宜。 你那么干净一个人整天喜欢臭美穿白衣裳…… “小姐,该吃饭了。” 忽然的轻唤声,让我从自己的思维中拔了出来,急忙起身,不小心撞倒了身下的凳子,木质的小凳豁然倒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倒下以后,又转了半圈,就像一个陀螺。 我紧张地看向床上的张碧,生怕因为摔凳子而吵醒他,转念我就被我的想法笑倒,张碧是昏迷不醒,又不是睡觉,怎么可能被惊醒。 我轻舒一口气,准备走过去接过丫鬟手里的饭菜。 这丫头挺机灵的,叫春桥,事事都能想到自己主子前面,本来可以做一个好帮手,就是她的主子实在太软弱,连累的周围人也没法发光。 我走过去,笑笑,“春桥,谢谢你。” 春桥把饭菜交到我手里,谦和地笑笑。我转身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抬眼,心里猛跳了一下,手指颤抖,差点把东西扔地上。 我慌忙把托盘往桌上一放,也不管碟歪碗倒,几步就跑到床前。 那正有一双眼睛,看着我,纯洁如新生儿一样的眼睛。 “醒了,”我听见春桥惊呼,声音都走了样。 醒了,居然真的被我的凳子落地吵醒了。 早知道,我就连桌子也拆散砸了。 我一直都说凌风的眼睛最漂亮了,好久没有被这双眼睛盯着看过,脸皮也变薄了。 纯净的没有杂质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的脸热得就跟烧火棍一样。 我急忙说:“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碧公子没说话,我死死盯着他的嘴唇,忽然恍然大悟,对了,他不会说话,我这是什么脑子啊。 我想了想,拿起他的手放在我手心上,“写给我。” 碧公子经常在我手心写字的。 他好像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干什么,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看我。 春桥也发现有些不对劲,急忙走出去叫颜回。 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碧公子,张碧。” 我的头忽然间变大了,这是怎么了?张碧他明明醒了,可是就像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纯净的眼神开始让我欣喜,现在让我害怕。 我手一抖,他的手从我的掌心滑下来,两只手分开的瞬间,他忽然张开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指。 我只能喃喃地不停叫,“张碧,张碧,你可别吓唬我,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是失去记忆也应该有反应才对,不该是这样,就看着我,看我慌乱,久而久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他开始害怕,身体往里面缩过去。 就像是一个被吓着的孩子。 张碧你到底怎么了。 我刚准备探手去抓他,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感觉身后有人站在那里。 我连忙回头求救,“颜回,你看看他是怎么了?醒来以后怎么就这样了。” 颜回先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缩做一团的张碧,好一会儿才往前迈了一步,张碧立即紧紧地抓住被子,碧公子这么慌张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他是那种举止闲雅,气度雍容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丑。 我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颤,“他是不是失去记忆了……他不会说话……所以……所以……” “你先别着急……哪有那么容易失去记忆……”颜回探过身去,要帮张碧检查。 我看见张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慌张模样,想起他以前那绝傲的气势,顿时有点心酸,连忙看着他,我说:“别害怕,别害怕。” 张碧慌乱的眼神,在对上我的眼睛以后慢慢平复下来,怔怔地看着我,不再去管别人。 颜回检查了半天,看着我,好像不想下这个结论,“真的伤到了头,所以……” 不是失去记忆那么简单…… 怪不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章 受伤 “会恢复吗?”会不会好?不会永远都这样吧!张碧救了我的命,自己却变成这样…… “伤在头上,这种病不大好治,说不定那天忽然好了,也说不定永远也不会好。” 我忘记了,这里是古代,没有什么CT,没法检查伤在哪了,就是检查出来,这里的人会治吗? 我的心忽然间真的被霜打了,蔫蔫的。 那么一个博学的男人,为了我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我还记得跟他谈论长矛兵,制造谣言,每日里处理那么多事务,根本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我愣着想了半天。 颜回拍拍我的肩膀,我几乎就想哭出来。 颜回说:“没事,没事,说不定哪天就能好起来。” 是吗?会好起来!“颜回,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聪明。”他以前。 我再去看那个人,他一直都在看我,“张碧,如果我们对调,我成了这个样子,你一定有办法吧!而我却束手无策。” “吃一点会舒服,”我耐心地做示范给他看,然后夹起饭菜试探这放他嘴边。 张碧看了看我,终于张开嘴,我沉重的心忽然欣喜。 把饭含在嘴里,小心看着我,我马上又吃了一口,动作缓慢,但是奋力的在嚼。 红艳的嘴唇轻轻嗡动,终于在吃了。 吃完了,又看我一眼,我笑着继续喂,他可能现在不大明白什么是饱了,我奋力想起张碧以前的食量,我盘算着,刚醒过来一定会很虚弱,不能吃太多。 于是张碧乖乖吃了一碗,他醒过来以后的第一顿饭就算结束了。 喂完张碧吃饭,我们就坐在床边,张碧观察我,我就随他去看,回应他的时候冲他笑笑,马上就可以看见他黑色瞳仁里泛着浓浓的欣喜。 他以前是一个情绪不外表的人啊! 门外颜回和颜静在说话,颜静说话声有些激昂:“你死了那条心吧,你忘记了,上次你在东临国等了多长时间都没见到他,在这个关头你居然还想着去找他,你有没有脑子啊。” 难道说颜回有喜欢的人在东临国? “你不懂的,我想……”颜回笨嘴皮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咱们家从商,你就是一个商人,这个身份怎么可能去当官……” “我早就听说,他身边有一个得力,家里也是从商的,我还听传言,他还挺注重商业,我想……他该不会嫌弃我……我的出身……” 颜回喜欢的这个人来头还不小呢。 我笑笑,看着张碧,他没有什么反应,我说:“不知道他们在说谁……我们也是从东临国来的。” 我知道他现在不懂得思考,我抿嘴一笑接着听。 人家说女人都八卦,是一点都没错。 “再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没见过你这样的,巴巴想跑去给别人卖命。” “你不懂的,如果能有这么一个主子……就算……” 我不由地笑了一声,看来是我想多了,就像曹操的那句诗一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做,沉吟至今,”人家颜回求的是一个好主子。 “那四皇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四皇子,我心里忽然一跳,原来颜回说的是人妖四。 我看向张碧,“他们说的是四皇子。” 张碧仔细看着我,好像要看遍我每一个表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也不愿意错过,弯弯嘴角忽然一笑,笑得晃人眼睛。 我第一次看他笑,平日里他蒙着脸,我总幻想他面纱下淡淡的笑容。 虽然现在他像个孩子一样,但是那份笑容美得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我听见颜回又说:“哪怕见他一面……我这辈子也就不遗憾了。”第一次说话没有那么软弱,无比的兀定。 接着是脚步声响。 我和张碧一抬眼,颜回正开门进来,三双眼睛顿时对在一起。 几乎是一瞬间我和颜回同时挪开视线。 只有张碧还在打量颜回,眼神没有对我的那份亲切,看了一会儿,也就不看了。 颜回说:“明天船就能靠岸了,到时候我再去找几个有名的郎中,给张公子看一看。” 我马上说了声,“谢谢。”这段时间又蹭吃又蹭喝的,就是脸皮再厚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你家里那边交给你的任务……怎么办!” 颜回苦笑一声,“我几个哥哥平时都已经有固定的产业,即便我顺利从南国拉回货物卖掉,也达不到父亲的最低标准,还是分不到家产……这事一开始就不公平的。” “什么不公平,你平时就是不务正业。”颜静又开始训斥哥哥。 颜回连连摇头苦笑,也不反驳。 我说:“这么多年,你外面一点家业就没有置办吗?” 颜回想说什么,想了想没有说。 颜静说:“他倒是买了几处院子,人家爱清净,买的都是山郊僻壤,现在想卖也卖不出去。” 山郊僻壤,不宜居住,也不宜用来经商,除非是卖给那些有钱的公子哥。 我心里忽然一动,我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算用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颜回急忙问,“什么办法。”脸上充满了期盼。 我笑着摇摇头,佛曰:“不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一章 颜府 晚上坐在床上看着几张泡的面目全非的银票,真是哭笑不得,这些银票面值都很大,我这一落海不要紧,不知道便宜了哪家钱庄。 可见,开钱庄真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行业啊。 我的手慢慢去摸那个白色的玉扳指,还好玉扳指是泡不坏的,什么都能丢,这个就是丢不得,总是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摸索了一会儿玉扳指,忽然善良地想到张碧,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从他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他刚刚闭上眼睛,现在大概睡熟了吧! 我左想右想,还是得去看看他,站起来拿上灯向张碧的房间走过去。 船在海上有些不稳,脚没有落地的感觉,多亏我是有些轻功底子的,不然早晃晃悠悠脚步乱想,惊吵到四邻了。 到了张碧的房间,推开门,里面我没有放灯,黑乎乎一片。 我慢慢走过去,走到桌子旁,把灯放上去,准备看张碧的情况。一转身,忽然一个身影扑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腰。 过程中,我吓得差点喊出来,多亏用余光瞄到是张碧,我定定神,“怎么了?” 黑色的眼睛里都是恐惧。 难道他怕黑?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没事,没事。”张碧就像一头不安的豹子,明明身体还是那么强壮有力,心智却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他双手抱着我,我都感觉自己变得渺小了,胳膊一环立即把我捂了个严严实实。现在这个大个子比我小个子还胆小。 张碧啊,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我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张碧好了,不会因为我看见他丢脸的一面杀我灭口吧,想起他酒馆里杀那些黑衣人,就像喝口凉水那么简单,我就心寒。 张碧抱了我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把他重新弄回床上,让他躺好,坐在床边,“睡吧,我在这里。”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我拿起手盖了上去,长长的睫毛在我手心,痒痒的。 等我再拿来手,张碧已经乖乖地闭上眼睛。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他呼吸平稳了,我打算把灯留下去睡觉,谁知道刚站起来,手忽然被人拉住。 张碧已经睁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一想到他以前几时这样过,我就心软啊心软。 难道我要留下陪着他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我已经没啥名声了…… 张碧拉着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太诱惑了。 我就知道,我是一个烂好人,心软,骨头也软,没坚持多长时间,就自动躺上了床,看见张碧这小子欣喜的样子,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估计在此之前没人敢捏这小子。 既然都毁了我的名节,我起码也要占他点便宜。 我说:“睡吧,”转过身看着跳跃的烛火,想着想着,水仙不是喜欢张碧吗?所以我一直认为张碧应该也是同性恋,因为书童说过张碧和水仙以前很好,是同性恋应该没错吧。 所以现在我就是和张碧睡在一起也无所谓,反正他是同性恋嘛! 正想着,张碧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回过头去,询问地看着他,他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我于是转过身来。 张碧又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满意地闭上眼睛。 诶,难道一定要跟我脸对脸他才能睡觉? 看着这么一张像凌风的脸,唉,这么帅的男人居然是同性恋,不知道趁着他现在像孩子一样,能不能把他掰直。 我想什么呢,他现在就是小孩儿,懂的什么叫弯,什么叫直。 这是蓝玉走以后,我第一次跟别人同床共枕。想到蓝玉,心里又酸酸的,蓝玉,你一定要等着我。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张碧的脸,我忽然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酷像凌风的家伙,红艳艳的嘴唇紧抿着,跟滴了血一样,害得我几乎下意识地扑过去亲,多亏惨案没有发生前,我刹了闸。 下次坚决不能跟这家伙脸对脸睡,万一哪天我睡癔症了,半夜起来饿虎扑食,后果不堪设想。 吃过早饭,没过一会儿船就靠了岸。 一票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船,我领着张碧走在最后面。 慢慢腾腾双脚刚着陆,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趾高气昂的公子哥扬着眉毛,嘻嘻哈哈,“五弟啊,听说你去了南国,这么快就返航了啊,快让三哥看看你带回什么货物了。” 颜回背佝偻着,就像一只鸵鸟。 颜静说:“用不着你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间还没到呢,你干什么在这指手画脚的。”扯扯颜回,“哥,我们走。” 那公子哥好像对他的妹妹也无可奈何,“刷”地一声把扇子一收,吊儿郎当的,“好啊,到时候我就看看,你们能挣多少钱。” 我从他身边走过,一股子浓浓的脂粉味,难闻死了,赶紧拉紧了张碧,躲他远远的。 上了马车,还听那人吵吵,“二十个姑娘怎么够,再去给我叫十个来。” 我翻了个白眼,也不怕得病,三十个,一夜三十郎我还没听过,显摆吧你。 张碧好奇地看着我的表情。 坐在我对面的春桥也在掩嘴笑,我的面目表情有那么生动吗? 到了颜回的宅子,马上有一个婆婆迎了上来,一看就是地位很高,剩下的人都站在她身后,规规矩矩的。 见到颜回马上说:“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下了马车,本来想回头接下张碧,谁知道他看见我跳下来,他也学着跳下来。 只不过我们本质不同是,我就像只蚂蚱,他一撩袍子,姿势别提有多帅了,动作还是那么优雅。 连春桥这个丫头都看的发愣。 春桥盯着他看,他没理会,歪头冲我笑笑。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二章 人不风流妄年少 我顿时失神,我发誓我是为凌风失神,谁叫他们长的那么像,张碧这小子撞坏脑袋以后,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 “呦,我看看,这是哪位姑娘。”气势汹汹外加讽刺的尖锐声音传过来。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凌风在外面手拉手往家走的时候,碰见的戴红袖标的老大妈,她不待见地看着我俩,指指点点说早恋。 姑娘这个词本来很中性,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点讽刺的味道。妓院的老鸹不也说,姑娘们下来接客了。 我不禁要低头看我的着装,除了手、脸、脖子,没有一处暴露。 她那尖利的眼睛把我从头扫视到脚,好像我有多不正经。 光天化日之下拉着男人的手,是有点……,我狠狠捏了一下张碧的手,他是什么时候把手悄悄递到我手心里来的。 “就是救了这位姑娘啊。”话锋一转,奔去颜回那里,“我就知道,我不跟着你就不行,你就是心肠太好,从小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捡。” 颜回也听出这话的讽刺意味,慌忙看我了一眼,低声说:“苏嬷嬷。” 老嬷嬷叫唤地更欢了,“你这算长大了,我也说不得了。”一拍大腿,抹抹眼泪,“你爹那边你怎么交代。” 颜回硬着头皮说:“我会想办法。”总算让这老嬷嬷止住了嚎哭,她手帕一展对着后面的下人吩咐,眼睛却看着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少爷的东西搬进去,长的再漂亮也是一个奴才,甭妄想着攀高枝。”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颜静俏皮地冲我吐吐舌头,老嬷嬷面前她也话少起来。 我倒是无所谓,大摇大摆地往里走,路过老嬷嬷的时候,斜眼瞄了她一下,脸气得青紫,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她说。 于是就着她这生气的劲儿,我要了一间房,准备和张碧合住。 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听颜回解释,他说:“这位张公子伤还没有好,需要人照顾,所以……” 张碧坐我身边,规规矩矩,但是很自然,老嬷嬷看向他,正好逢上他抬眼看我。 老嬷嬷本来想接着发飙, 扫到张碧,又看了他半天,“这位公子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那坐像比刘公子还好看。前几日刘公子来……” 颜回抬起头忽然惊喜地问,“勉之来过吗?什么时候?” 老嬷嬷想了想,“你走的第三日,刘公子来求画……”忽然得意起来,“我家少爷就是厉害,刘公子已经是一方县令了,为了你一幅画不惜进商家,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啊,我本来想留他多住几日,可是他看少爷不在,也就回去了。”本来想到官老爷露出美丽的表情,扫到我和张碧,又鄙视起来。 这老嬷嬷真是势力眼。当官的就是荣耀,我和张碧就是阿猫阿狗。 “那刘公子还说,要论才学,少爷不输于北国四公子,可惜就是出身商家。” 颜回听了顿时颓废起来,想了想,忽然笑了一声,“这世上人都太迂腐。惟独……唉……” 听话要听音,虽然颜回没说出来,我也知道,他又在夸那人妖四。 分房间前,那嬷嬷总在张碧周围晃悠,直到听说张碧磕坏了脑子,才决定把一个阴暗的小屋分给我们。 结果还没搬进去,颜回就帮我调换了一个朝阳的大屋。老嬷嬷气的鼻翼抽哒抽哒,跟中风了一样。 在海上奔波了数日,总算见着陆地了,赶紧张罗淡水洗澡,我舒舒服服洗了一个多小时才溜达出来。 看见了被颜回派来给张碧洗澡的小厮,他捏着手急得四处乱转,看见了我,就跟见到亲人一样,立即跑上来,“公子他说什么也不洗,我们劝了半天也没办法。” 张碧不洗澡?那可不行,都臭了那么多天了。 我慌忙进屋,看见张碧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热腾腾的澡盆摆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难道是因为落海,所以怕水? 我走过去,他看见我,咧嘴一笑,总算有了表情。我指指浴桶,“让他们帮你洗澡。” 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要怎么教?洗澡,不能我脱光了演示一下吧!我又过去搅搅水,“洗澡。” 唉,他也听不懂。 我想出去叫小厮进来,刚一动腿,张碧立即抓住我。 不会洗澡也让我帮忙洗吧!那不是要看光光,我咽口吐沫,想了想,他这样还不全是因为我,我怎么也该负责任的。何况他那样看着我,我就也不忍心把他硬塞给谁。 我就当没看见好了。 我任他拉着,关上门,挡好屏风。 这么大的人在我面前,我还没不会摆弄。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衣带子,一扯,马上又去找翻找另一条衣带。 衣服剥开一层又一层,到了最后一层,我的手都抖了。 抬头,张碧还在看我,从我进来到现在,他的表情一点都没变。他没有了心智,是像小孩一样,可我毕竟是成人啊。 我忍不住想放弃,心里矛盾挣扎了半天,终于要去脱他最后一件衣服。 衣服一拉开,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有点瘦,但是瘦的好看,我的手尽量避开他的皮肤,可是慌张之下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腰。 我马上去看他的反应,还好,没有表情。 那身上全是疤痕,虽然隐在麦色的皮肤里,看上去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三章 养眼记 这些伤看起来都是以前的了,没有什么新伤,证明近几年已经没有能欺负他了,想起以前他无人能近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 “啊……” 沙哑地声音,嗓子好像好久没用来发声了,猛然一出音,就像在捅窗户纸,忽然卡了一下,但是瞬间通畅起来。 我忽然愣了,张碧他不是一个哑巴吗?怎么能出声? 我看向他,张碧看着我,眼睛里有些不知所措,捂着自己的嘴巴,嗡动了一下嘴唇又试着发出一个单音。 依依呀呀,好像婴儿学语。 我看着他,他对自己的声音很好奇。 我说:“张碧,张碧。” 张碧盯着我的嘴唇,张开嘴又合上,没有学出来。 难道张碧以前嗓子并没有坏,而是受过什么打击变成了功能性障碍?现在变成了孩童般的智商,障碍反而没有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该脱裤子了,张碧乖乖站着等着我。 我迅速瞄了一眼他裤子里隐隐约约修长的双腿。 这男人身材不能太好,不然就是祸害,我闭上眼睛拉着他的裤腰把裤子给他扒下来,他的身体好像柔韧度很好,体温比我的烫。 皮肤就像渡了层余辉,发着诱人的光亮。 我撇开脸,拉着他的手,把他领到浴桶旁,手放进水里,“进来,”我说了几遍,他才试探着迈进桶里,然后仰着头看着我。 我解开他系着头发的带子,长发顿时流泻下来。 帅也不是好事,我再次骂,我的脸在发烧,在发烧。 切,我家蓝玉比他好看。 张碧乖乖地伏在桶壁上,我把毛巾沾了水,帮他擦后背,身体上有水珠滑下来,蓝玉的是很好看,但是好像他比蓝玉的…… 胡思乱想。 他扭头看我,淡淡一笑,就像天边的浮云,撩拨的人心痒。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使劲搓了两下。 终于洗的差不多了,腰一下实在没办法洗,泡了很长时间,估计也可以了,给他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就算完活了。 可是擦身好像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把张碧从桶里弄出来,胡乱擦了一下,留出了中段,给他套上干净的中衣。 抬头一看,这男人皱着眉头,原来身体上还有水迹,衣服部分沾在身体上,让他觉得不舒服。 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一会儿,就好了,”根本就是在欺骗幼童。 我让他坐在床上,连忙开门叫人进来整理,那小厮领着几个丫鬟进来,一进屋,丫鬟往床上一瞥,脸顿时红起来。 张碧的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腰上,上衣大敞着,露着精致的锁骨,有些别扭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脸上却有刚刚洗完澡的满足,微勾着嘴唇,还嫌不够,扬起头舒服地闭起眼睛,这画面淫秽极了。 我咳嗽几声,那丫鬟顿时移开视线。 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等张碧好了以后,要是知道自己的部分身体被人瞻仰过,那还不杀我一百次。 我走过去帮他整理衣服,整理到一半,春桥进来了,冲我施了个礼,“少爷让我问小姐,是到前厅吃饭,还是让下人把饭送到这里来。” 我回过头,手上还在帮张碧系衣带,“前面去吧,我正好有事和你家少爷说。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就叫我若若吧!” “那怎么行,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那称呼怪怪的,我不爱听,都把人叫生分了。叫小名的才是自家人,春桥你说是不是?只有家里人和亲近的人才叫你小名吧!” 春桥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 我笑着问:“叫我什么?” “若若,”春桥半天才挣扎着肯说。 我说:“对了,若若。”眼睛对上张碧,嘴唇慢慢开合,“若若,”我指了指我自己,“我的名字。” 张碧嗡动着嘴唇,努力在学,于是我又说了一遍,“若若。”我不指望他能学会,只是随便教两遍而已。 “若若,”发音不大准确,“若……若……”他开口说的第一句有意义的话,是喊我的名字。 我高兴极了,几乎是惊喜。 “若若,若若,”他不停地叫,好像叫上瘾了。 一开始我还答应一声,后来也就懒得跟他玩这种游戏,随他去了。 颜回的院子虽然不大,倒是别致,进了后面的庭院,里面到处种的都是梅花,唉,梅花不好,不如种点桃花。 进了厅子,桌子上已经摆了几盘精致的小菜,不是很奢华,但是已经足够好了。 老嬷嬷站在一边,颜回冲我笑笑,回头对老嬷嬷说:“苏嬷嬷一起吃吧,以前不都是大家一起……”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怎么能乱了规矩。”声音抑扬顿挫,这么大岁数了,嗓子真不错。 这话听着是那么个意思,我低头扯过凳子,让张碧坐下。 老嬷嬷咳嗽一声,接着说:“这院子里,主子只有少爷和小姐……” 也对,这是颜家嘛!自然他俩是主子,张碧坐好了,我开始拉凳子坐下,屁股还没完全落凳,老嬷嬷又重重咳嗽一声,我抬起头看她,冲她一笑,表示赞同她的话,老嬷嬷的脸色开始好转,对我有所期待。 我又重重点了点头,拂拂衣服,稳稳落座。 老嬷嬷的呼吸好像突然被卡住了,半天没有声音,好长时间才弯下身咳嗽起来。 我又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张碧对她这种声音表示厌恶,皱了皱眉头,我说:“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 老嬷嬷抬起头看向我,准备给我一个“我不搭你交情”的表情。 谁知道抬起头,表情僵在脸上。 因为我正在拍张碧的肩膀,看着张碧,“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没有噪音了。 老嬷嬷不咳嗽了,张碧歪过头冲我一笑。 老嬷嬷的脸成了猪肝色,我很像用木筷子敲碗边。这种阴谋阳谋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宫里的嬷嬷比你可厉害多了。 我兀地停下,我在想什么?什么宫里的嬷嬷。 颜回发现嬷嬷的脸色不好,慌忙起身,“苏嬷嬷,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郎中来看看。” 老嬷嬷急忙摆手。 颜回又说,“我送你去休息。” 老嬷嬷狠狠瞪我一眼,推开颜回,跺跺脚自己走了。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四章 初步计划 直到老嬷嬷走远,颜静轻轻笑起来。 颜回咳嗽一声,“吃饭吧!” 颜静笑吟吟地捡起筷子,“若若姐,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现代人,脸皮厚罢了。 我教张碧拿筷子,他的身体下意识地会做,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可就是中看不中用,几次都夹不到东西。 我又要了勺子给他用,可是古代的勺子都是木质的,边缘又厚又圆,喝一些汤汤水水行,去弄菜就不行了。 所以努力半天,还是我得我喂他吃饭,也不知道张碧都吃什么,但是只要是我喂的,他都吃下去。这样还满乖的,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不惹事乖乖的,那一定倍受疼爱吧。 颜回和颜静吃完饭,我边喂张碧,边说:“明天带我去看看你买得几处院子吧!” 没等颜回说话,颜静忽然来了精神,“你有办法吗?” 我点了点头,“我有办法。……用你那些院子可以挣到银子。” 颜回抬起头有点怀疑地问,“能吗?” “我有信心。”我冲他莞尔一笑,“你就等着收银子吧!” 我回过头,张碧又冲我笑笑。 从来没有觉得跟一个人有这么紧密的联系。 张碧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就是他的世界,至少现在是。 我拿起一个木勺子,准备回去改造一下,然后教这小子用勺子吃饭。 晚上我在灯底下刻木勺子, 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蓝玉好不好。想着想着把勺子刻的难看极了。 随手把玩,准备把这残次品扔了,回头一看,张碧一边揉眼睛,一边等我,我走过去,拿勺子背敲了他的脑袋。 他伸手去摸头,也捏住了我手里的勺子,握的紧紧的,我夺了几次夺不出,一撒手,他就把勺子连通手藏在了身后,黑黑的眼睛盯着我。 生怕我去抢他手里的勺子。 我想拿走是因为勺子太难看了,拿出去别人看见了太丢人,没想到张碧把它当了玩具。 算了算了,他玩够了,就随便丢了,这么想着,吹灯上了床。 刚闭上眼睛,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拉起我的手。 这家伙,又多了一样毛病,居然拉着我的手才能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着颜回看了他买的所有院子,果然都是最偏僻之处,这种地方的房子,买的时候应该很便宜吧,于是随口一问才知道,颜回买这些院子也花了不少银子,不知道是被哪个奸商给骗了。 被骗买院子,又兑换了假银票,表面上看来颜回是挺倒霉的,可是这世界上没有运气一说。 那个奸商敢在这种地方盖房子,好像还拿准了颜回会买,这种大胆的商业一看就是有目的性的。 我想起颜回的几个兄弟,忽然笑了一声。 颜回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这些院子是太偏僻了……” 我说:“没关系,偏僻更好!” 颜回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僻……,反而更好呢?” 我笑笑,继续看院子。 这院子里的设计还真的很好,是为了讨好颜回这种书呆子专门费了心思的,后来颜回又花钱改造几次,这院子就显得更加幽雅了。 院中隐着一架秋千,我走过去,坐在上面,荡来荡去,抬头正好能看见稍远一处的凉亭,我忽然说:“颜回,你不是会画画吗?给我画一幅怎么样?” 颜回看着我:“在这里?现在?” 我笑着点点头。 颜回又看了我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我到底为什么又要他画画,看我势在必得的模样,只能说:“好,我试试。” 颜静跑过去张罗。 不一会儿小厮抬来一张桌子,布好了纸笔。 颜回想一想准备去拿笔,我忽然说:“画面要尽量,模糊一些,不要太真切。” 拿到笔的颜回,仿佛忽然换了一个人一样,背也不驼了,整个人变得高大起来,听到我的话,侧头扬眉看着我,考虑了一下,动起笔来。 袍袖一甩,真是一个偏偏佳公子,颜回的确不适合从商,应该做他喜欢的事。 颜回渐渐不再抬头看我,我想这画大概也差不多了,从秋千上下来,凑过去看。 草丛中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秋千上的少女,微翘着嘴唇,大大的眼睛流转着,一股调皮的神态顿时显现出来,在没有精心修剪的院子里更增添几分神秘。 我屏住气,生怕打扰了颜回作画,直到他放下笔,我才看着他说:“真是好画。” 颜回自信地笑笑,人也变得有气质多了。 等这画干了,我的道具就到手了。我说:“等一下你们直接回去,我自己到街上转转。” 颜回忍不住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帮你赚钱啊,”我抬脚去看远处的那座亭子,回头大声地说:“明天叫工匠来把这亭子稍微改造一下。”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五章 现形记 “改造亭子?” “是啊,”以前去恭王府旅游,看见和绅造的“流杯亭”,亭中地面有弯曲凹槽,通水后水流曲觞,凹晶凸碧,弯曲成“亭”字形,酒杯放在水上,能顺着水道漂流。感觉非常之别致。 我简单说了一下,颜回在一旁听得眼睛直放光,“这样好,这样好,以前怎么没想到过。” 我不禁笑了一声,你颜回哪有咱和绅大人会玩啊。 “可是这么偏僻……” 我急忙说:“这事交给我好了,其他的你可以不用管了。”要是什么都跟他说,以他刨根问底的性格,我肯定要被烦死。 我说:“走吧,走吧,办完事还要早点回家吃饭。”想起把张碧放在家,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因为这个“流杯亭”的建议,颜回看着我就跟猫闻见腥一样,从下山到坐上马车,都频频瞄我,我假装没看见,生怕他跟我谈古论今。 文人那套酸,我可来不了。 终于进了城,我问了一下娱乐场所都集中在哪,我一个人要怎么回去这些,就自己跳下车准备闲逛一圈再回颜府。 颜回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了。 我开始往前溜达,他又探出头问:“你自己真的能找的回去吗?” 对这个书呆子,我有点无话可说。 “你们女孩子对道路不是都……”脸红了。 女人不等于路痴,笨蛋,不知道在暗恋哪家小姐,连这一套都用在我身上,唾弃之。转头不再管他,自己往前走去。 灯红酒绿,莺莺燕燕,到哪个国家,娱乐的王道都是这些,路过一个破旧的楼阁,隐隐约约听见戏曲之类的声音,门庭冷清,我正准备进去,一个脸上还有些油彩的小伙子拦住了我,“对不起客官,今天不开戏。” 不开戏?我明明听见里面有声音。 小伙子明白了我的疑问,“里面的师姐在吊嗓子。” 我向里望了望,又说:“为什么不开戏了?” 小伙子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在踌躇,门里又走出一个青衫中年人,他冲那小伙子挥挥衣袖,小伙子顿时松口气离开。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请问……” 我笑笑,“为什么不开戏了?请我听几场可好。” 那班主叫丁同,祖上传下来吃的就是这碗饭,领着戏班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城镇,每到一个地方,戏班开始都还算是受欢迎,过不了多长时间就逐渐冷清。 我坐在戏班的石凳上,开始翻看戏团的节目单。单薄的很,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几个固定曲目。 丁同很好客,早就帮我沏好了茶,我看了看终于说:“您这是又准备搬到哪里去?” 丁同无奈地笑笑。 我直奔主题,“不想安定下来吗?戏班这么多人,每一次搬动都很辛苦吧!” 丁同又苦笑出声,坐下来“我也想安定下来,可是这生意每况逾下,这一大班子人等着吃饭,我不想搬也不行。” 我站起来,“这戏团你卖给我一半吧!我保证你们不用再来回奔波……” 丁同被我吓着了,脸色不停变幻,“这本来是祖宗家业,我是不能卖的……可我也知道我没那份才能,这些孩子跟着我也是吃苦,你想买可以,但是只能让她们唱戏……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不能卖……” 我看着这老实巴交丁同,“我只买一半……这些孩子还是由你来管。” 丁同看着我,还是在犹豫。 我说:“不过,戏团演什么由我决定……”看着丁同,“不如你考虑一下,我明天再来。” 我客气一下准备走,一转身,丁同就叫住了我,“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感觉这么……” 我没回头,笑了一声,“我明天会再来的。” 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没有什么特长,不会火药配方,也不懂诗词歌赋。不过赵雅芝演的《新白娘子传奇》,大S演的《倩女幽魂》都来来回回看过不少遍,给戏班子设计几台戏是绰绰有余,而且我的目的还不止于此…… 回到颜府,天已经黑了,抬眼望去,大门口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走进一看,是张碧。 我看见他有点惊讶,愣了愣,他已经扑了过来,伸手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喊,“若若,若若……” 我被他抱得紧紧的,挣扎几下也是无用,只能等他撒完娇,平复下来,自己松开我,我正想拍拍他肩膀安抚一下,往前一看,顿时发窘。 我们前面有一串人都往这边看,颜家从主子到下人,六七个排排站,颜回还撇过头装作没看见,颜静笑得像只贼老鼠。 我和张碧的关系,本来就说不清,现在更不用解释了。 张碧牵起我的手美美的笑,这要是在以前,张碧这么粘我,我还能自豪一下,毕竟是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现在摆明了他就是雏鸟情结,我想自豪呢,也得脸皮够厚。 我好后悔没有给张碧冠上我的名氏,随便扯,说他是我哥哥,也不至于引发今天的惨案。 众目睽睽之下,我一边走,一边叹气。 有几个丫鬟,应该挺喜欢张碧的,看见我皱眉头的样子,嚼嚼嘴,好像在说:“你就显摆吧。”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六章 倩女幽魂 吃了晚饭,我开始琢磨颜回已经装裱好的画卷,左看右看,离我想象的还有一些距离,特别是颜回这种画风,容易被认出来。 我拿着画在屋子里踱步,张碧看看我,又看看外面的天空。 一轮明月,清亮清亮的,照着院子外的池水,泛着波纹。 我看了一会儿,狠狠心走了出去。 颜回正负手站在池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他,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上前,还没说话,颜回已经发觉身后有人,转过身看见我,“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说:“颜回,这画是不是送给我了。” 颜回笑着看我,“是啊,” 我深吸一口气,“颜回,这画恐怕不能这么完美。”我手一松,画的一角落在池水里,墨着了水开始氤氲起来。 完美的东西让人向往,有缺憾的东西往往能让人着迷。 画的一角已经模糊一团,看似云烟。 颜回怔怔看着我,半晌才缓过神来,“你这是……既然送给了你,你有需要就……” 我没等他说完,插口说:“颜回,你看看这画,”我盯着手里的画,“不觉得这样更好看了吗?” 颜回半信半疑地看过来,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拿我手里的画卷,急急忙忙向屋里走去。 他挑亮了灯,仔细地看手里的画卷,看了一会儿,忽然很失望。 我笑笑,“不能这么看,”拿起画卷,站的距离稍远,“颜回,你这样看,”这画要远观才能看出它的飘逸和神秘。 颜回看着我手里的画,脸色不停地变幻,又惊又喜。 我干脆把画卷挂在墙上,颜回就在原地痴迷地看着。 春桥进来,他都没有发觉。 春桥看着颜回这副模样,急忙问,“少爷这是怎么了?” 我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先别管他,春桥你会写字吧!” 春桥仍是关切地看着颜回,听到我问话,才扭过头,“会……会一些……” 我说:“那好,来帮我代笔吧!” 我开始说,春桥开始写,讲的是聂小倩和宁采臣的故事,当然不是正版的聊斋志异,而是经过了现代改良版,感人的爱情故事,里面我又做了一些改动,把聂小倩设定成了乃是刚刚修炼成仙的小狐狸。 因为妖毕竟受人排斥,而仙是另人向往的。 张碧在一旁静静地看,对春桥拿笔写字有些好奇。 我接着讲故事,春桥有几次都不知不觉停下笔,忘记了记录,我说到情动之处,她也忍不住流泪。 我连忙劝慰,“是故事而已。” 春桥忙着去擦眼角,“这故事真感人。” 那当然,聊斋志异本来就是名著,这故事又经过不少导演改良,在相对闭锁的古代能足够感染人。 我笑笑,“快写吧,以后我有更多的故事讲给你听。” 故事写完,春桥忍不住又问我:“真的有这样的狐仙吗?” “今天少爷看的那幅画,很像是故事里聂小倩荡秋千初遇宁采臣的情形。” 我神秘地冲春桥眨眨眼睛,“像就对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春桥整理好所有的稿子,我说:“春桥,明天帮我把这些稿子送到‘长街’东头,那里有一个戏班子,交给一个叫丁同的班主。” 春桥惊喜地看着我,“小姐要让那些人……来……” 我说:“是啊,我准备把这个故事让她们演出来,”冲春桥莞尔,“会不会受欢迎?” 春桥重重地点头,“一定会!” 折腾了大半宿,我困得直打哈欠。 春桥笑着说:“小姐,快去睡觉吧!”这丫头对我的称呼始终改不过来,纠正几次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我点点头,随口问一句,“你呢。” 春桥笑的羞涩,“我还要再看一遍这个故事。” 正当我们说话的时候,张碧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笔在纸上写起字来,我凑过去看,是模仿春桥写的四个字,“倩女幽魂”。 修长的手指捏着笔,一种完美无缺的姿态。 春桥也过来看,“张公子的字写的真好看,比我家少爷写的还好看。” 以前张碧写字,处理事务,我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字,张碧抬起头冲我一笑,我又再去看他的字,毛笔字和用手指写出来的有些不同,张碧认真写出来的毛笔字,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眼熟。 实在想不出来这熟悉感是出自哪里,也就懒得去想了。从他手里接过毛笔,放好,拉起他的手准备回去睡觉。 春桥说:“张公子这字,少爷看了一定喜欢,少爷见过很多人的字,……才子的,状元的不计其数,对了,还有东临国四皇子的字。”她手里拿着张碧写好字的纸张。 我转身从她手里拿过张碧的字,“你家少爷见的都是些名人,就别拿这字去丢人了,这个我还是自己留着吧!”叠好了揣到怀里。 春桥有些失望,“写的真的很好。” 是写的好,我要自己留着。 张碧又冲我笑了笑,叫了声,“若若。” 声音真是腻死人。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七章 第一桶金 早上喝粥,张碧开始自己学着吃饭,原因是他看见我用勺子,于是变出了那晚我改良的失败品。 眼看他就要学我,把勺子伸进碗里,我赶紧阻止他,要把那玩意儿抢回来,弄了半天,粥了凉了,我也没达到目的。 颜静看着奇怪的勺子,忍不住问,“那是什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是谁弄的。” 我赶紧低头吃饭装鸵鸟。 张碧张开嘴,笑得动人,叫了两声,“若若,若若。”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笑立即僵在脸上,眼圈发红。 我不想管他,继续吃我的粥,偶尔抬眼望他,还是那副可怜样。 颜静看不过去了,拿了一个勺子递给张碧,“给你用这个。”手一伸出去,我不禁羡慕,红润的指甲,修剪的圆圆的,白净的手就像玉一样,连手里的勺子都衬得好看了,这么一对比,我那鄙陋之作,简直更加没法看了。 张碧肯定会丢了我刻的那个玩意儿,去接那个勺子。他以前那么爱臭美,什么事都爱做到完美,肯定喜欢美丽的东西。 没想到张碧竟然看也没看,还用那样的目光看我,“若若,若若。”大早上跟叫魂一样。 我忍不住站起来,恶狠狠地从他手里夺出改良的勺子,用旁边的茶水冲了冲,直接塞进他面前的碗里。 张碧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就像看随时能破碎的玻璃球。 在这种注视下,我忍不住说:“快点吃吧!”口气软绵绵的,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 张碧嘴一咧笑了,笑的样子很白痴。 颜静本来因为自己被张碧看成隐形人,很不高兴。但是一看到张碧吃饭,立即眼神变得软绵绵的,使劲盯着看。 “张……公子……吃饭的样子,真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用鼻孔吃饭。 还没吃完饭,就看见春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俏脸微红,匆匆向颜回行了礼,急忙对我说:“小姐,丁老板来了。” 这么快!我以为春桥还没有送去。我说:“你什么时候送过去的。” 春桥笑的很腼腆,“天刚亮就送过去了,” 怪不得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我说:“不用那么着急的。” 春桥又低头笑起来,“那故事太好了,我睡不着……” 我笑笑,“好了,快去把丁老板请进来吧!”说完忽然发现,我还没有请示主人,赶紧看向颜回,“颜公子,借贵宝地谈谈生意……” 颜回还没说话,颜静“噗哧”笑出来,“谈吧,你再不谈我哥就要急死了。” 颜回被颜静说的脸通红,咳嗽一声,“请丁老板去前厅吧!” 春桥赶紧应承一声,转身走了。 本来想自己去,谁知道起身的时候,张碧又拎起我的手。 真是一个拖油瓶。 到了前厅,丁老板已经在那里等了,春桥已经给他沏好了茶,颜府待客的茶想必是不错的,丁老板却没有去喝的意思,一直往门外看,直到看见我,马上站起来。 他一上门来找,我就知道这事儿,百分百是成了,显然是被我的剧本打动了。 我走进屋,还没有说话,丁同赶紧走过来,开口就说:“小姐,那个故事。”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 我笑笑,“那个故事你还满意吗?” 丁同红着脸,眼睛里有些羞愧,“我竟然没有看出小姐是行家,小姐现在还肯要的话,这个戏班子我卖了,但我不要钱,只求能帮小姐打打下手。” 我“噗哧”一下笑了,“你如果不来帮我,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戏班子还得由你来管,我只管写故事和张罗大家的上台穿的衣服,戏班子的收入我要七成,你看怎么样?” 丁同立即表现的受宠若惊,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其实小姐……不用……这戏班子……” 我又笑笑,“既然班主同意了,我们就签一个契约,这买卖就算成了。” 丁同努力了半天,才有所反应,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我回头不温不火地对春桥说,“去叫你家少爷过来,这契约怎么写,我还要请教他。” 春桥应了一声,又飞快地跑了出去。 趁着这个时间,我忙请丁同坐下,也想多跟他聊聊增加熟悉感,我说:“要是从现在开始排这个故事,大概要多长时间可以正式开台。” 问到戏剧有关,丁同立即冷静下来,略加考虑,“恐怕要一个月,” 我想想颜回向老爹汇报的时间,“半个月吧,让大家辛苦一下,半个月最好可以开台。” 丁同连忙用袖子擦擦汗,“我尽量。” 我说:“这演出的服装,我来办,到时候我会通知你,让戏班的人过来试衣服。” 丁同想了想,“其实上台的衣服,尺寸适中就可以……” 我笑笑说:“不行,这次要尽量合体的,你就听我的吧!” 丁同点点头。 我还想接着说一些,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颜回和颜静已经来了,颜回看见我和丁同,想了想,回身跟春桥说了一句话,春桥看了他一眼,答应着,急忙又走了。 丁同也在打量这颜回和颜静,看他的眼神,在此之前他应该没有和颜回见过面。但是他领着戏班四处漂泊,为人处世还是老练的,于是颜回刚一进来,他马上起身,毕恭毕敬地鞠半躬,说:“颜公子好,”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八章 万事俱备 我说:“颜回,这买卖契约的事,还得麻烦你来办。”生意上我真是一窍不通,只能用点现代的见识来想想办法,真正涉及到文书上的问题,有什么规矩,还得请教行家。 颜回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让春桥去叫管家了,他以前是我爹手下的一个掌柜,生意上的事,我都是请教他。” 就弄个买卖合同,居然转了两次手,我看着身边的张碧,他静静坐在我旁边,丁同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现在的张碧就是一头迷途的小羊状,不时冲我微笑,眼睛里根本没别人。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模样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到处找行家,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无所不能。 等了半天,管家总算是来了。 远远地我就看见他踢着袍子往前走,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春桥好像是受了气,小步跟在他后面。 能看清楚厅里面人的情况以后,管家眼神马上四处扫视,扫到了我,凌厉的眼神立即扎了过来。有些愤怒。 用这种情绪,明明是对待骗子的做法。 管家进来以后,颜回直接说:“陈管家,丁班主和凌姑娘要订一份契约,你帮忙拟一下……” 陈管家看着我,没动弹,颜回咳嗽了一声,他才挪开眼睛,顺便连我身边的丁同也扫视了,大概是把丁同当作了同犯。 他的意识里,我和丁同是一起合伙骗颜回钱的。 这种事以前大概总发生,所以老管家的戒备心特别强。 可管家就是管家,就是再有意见,也不能违逆了主子的意思,我把契约内容大概说了一遍,陈管家想一想就开始写。 等他写完,我展开一看,不愧是老手,契约写的精炼,没有半点罗嗦的话。 我说:“丁班主,我们俩各自签上名,这个买卖就算成了。”我递过契约,丁同拿过来,放在桌子上,提起笔沾沾墨,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放下笔,按了一个指印。 轮到我,免不了就要出丑,毛笔软软的,我真写不好字,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捏笔,笔进手里,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看来以前的凌雪痕没少练毛笔字。 一落笔,这熟悉感真是帮了大忙,我也没多写,只写了若一个字,看着勉强像那么一回事,然后又用食指沾了沾墨按上一个指印。 契约一式两份,我和丁班主各收起一份。 买卖文书办完了,丁同起身告辞,要回去张罗编排《倩女幽魂》。 我说:“晚上我会送用度过去。” 陈管家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提到钱,他就觉得,我是要从他少爷那里骗。 丁同走了以后,我笑着对颜回说:“这戏班里的用度确实得向你借,不过我们要再签一个契约,从现在到你向你爹汇报情况那一天为止,戏班子的所有收入全都归你。” “你是用戏班子来帮我赚钱?”颜回忽然问。 “当然不是了,戏班子只是用来宣传你那些孤门独院,颜回啊,等你把‘流杯亭’修好,那里就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好地方。” “你要卖了那处院子?” 我笑笑,“不是,我要用来开酒庄,”昨天的那幅画就是《倩女幽魂》这个故事和那院子之间联系的纽带。 等正式演出的时候,我把那幅画挂在台上,当演到聂小倩荡秋千初遇宁采臣的情形,我想很多才子都会“心细如尘”地看到那幅画,以诗人墨客三八的性格,一定会到处打听那画卷的来历,会不会跟这故事有渊源。 我故意把那画卷弄的有缺憾,是让他们觉得这画绝对不是普通的道具,越神秘,他们就会觉得里面一定有故事。 还好颜回选的地方比较僻静,我散一些线索,让才子少爷们几经周折找到那庄院,辛苦之后看见风景如画,看见“聂小倩”的秋千、“流杯亭”,闲来无事的他们就会向往那些“非自然”的故事,隐约相信确有“聂小倩”这么一只狐仙。 然后,我只要弄一些好酒,招待他们,换取银子就行了。 酒庄卖酒,涉及到了钱,未免俗了一些,所以我一定不能随便放这些少爷进庄院,直到完全勾起他们的好奇心,这些挥金如土的少爷,才能心甘情愿为我赢取到最大的利润。 那些大少爷们,天天享受奢华生活,时间久了也就玩腻了,就会换着法地追求这些虚空的东西。 至于那些文人墨客,骨子里就是向往这些的。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才子为聂小倩作诗赋曲。 至于我一定要自己设计那些戏服,是想保守地引领一些穿衣新潮,让人忽然接受一种新事物其实是很难的,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正途。 等戏班子受欢迎以后,我会在他们传统服装上,稍微做一些改良,加上一些新鲜流行的要素,炒热衣装市场。 所以我要自己签下戏班子,为的就是帮完颜回以后,我要独立门户。 依附别人的生活万万不能再过,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离我而去,这种痛,我不能再经历一次。 自己有了产业,真正地站稳脚跟,我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蓝玉、狐狸,我是肯定要去找的,摸上眼角,这“蛊毒”我也会解。 再看向张碧,他的病,我也会治好,还有这么多事要去做,我怎么能再学菟丝花,去依附别人呢。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六十九章 观戏记 事情进展很顺利,戏班子刚一开演生意平常,但是看客却每日剧增,不久就轰动了全城。我也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古代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视觉享受离我已经很远了。 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看熟悉的故事,总有那股子思乡情。 弄得我在春桥面前抹泪,唉,这小脸,都丢尽了。 张碧在一边看着我,忽然抬手,帮我把眼泪抹了个干净,然后冲我笑笑。 这小子牙真白。 正想找个人附和一下,一回头一看,春桥已经看着张碧,愣了。 有什么好看的。 张碧坐在凳子上,他的头发,我早上随便用很绳子系了,静静地垂在身后,有些没弄好的碎发松散地滑到了胸前,黑玉般的睫毛微敛,从眼角泄出一股华美而璀璨的光,嘴角微勾,恍若烟云的笑,饱满的嘴唇,居然整体的颜色不一样,越靠里越红艳无比。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还幼稚地侧过头,叫了一声:“若若。” 一点都不好听。 太冷了,能把我的血液都冰冻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男人。 “小姐,你怎么流鼻血了。” 鼻子下面痒痒的,一摸,我立即被雷。 “小姐是不是太激动了……” 我捂着鼻子,低着头,听见这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看见这小子会激动,别开玩笑了,春桥这丫头思春了,居然想到这上面去。 “要是我也会激动,这么好的故事,这么多人来看……”春桥急忙帮我擦。 我愣愣地看着春桥,原来,原来,她是说故事…… 真怀念现代的卫生纸,直接攒俩纸塞,弄进去,就不会这么丢脸了。 弄了半天,终于要止住了,张碧凑过来,又喊,“若若,若若。” 我看着他宝石般的眼睛,和紧咬的嘴唇。 春桥又喊,“怎么又开始流……小姐……小姐……”我估计要是再让她这么喊下去,整个戏园子的人都会知道我流鼻血,于是我从凳子上遛下来,准备带着两个人出去透透风,我们刚从凳子上离开,座位马上被人攻占。 一路往外走,春桥看着看戏的人,忍不住指指点点,说:“这个刘云,小姐知道吧,就是那日在外面为小倩写诗3首,小姐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进来的那个。” 哦,这个刘云啊,我说:“人倒是很有才学,就是太爱说别人闲话。” 春桥问,“小姐以前见过刘云?为什么这么说。” 我闷“哼”了一声。 我为了照顾生意,住进了颜回那别院。 颜回开始想给别院立个牌匾,写个名字,我没让,只是把他弄的那个写着“兰若”的牌匾折腾旧了,又踹了无数脚,蹭了许多泥,扔在深院里相对隐秘的一个角落。 后来这个姓刘的公子跟着些朋友找到了别院,酒过三旬,开始在院子里游荡,不小心踹到了牌匾,拖出来一看大吃一惊,更加相信有聂小倩其人,因为故事里有兰若寺,这破旧的兰若牌匾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于是抱着这个虚幻的爱情沉迷其中,每天都要为小倩做诗。 我本来为他的痴情所感动,于是挺留意他做的佳句,忽然有一天让我发现,他歌颂聂小倩的档,居然拿一个人做了比较,那个人叫凌雪痕。说聂小倩和凌雪痕一个是明月,一个是淤泥。 听了以后我大吃一惊,因为凌雪痕虽然是臭名远扬的掌门,但好歹人家以前是皇后啊,他敢指名道姓的这么说皇后。 后来我才知道,西丰国的皇后叫,西丰若,这个名字是皇后自己取的,西丰若,若若。这凌雪痕,跟我真是有缘分,连我的小名她都不放过,从一个小名上都能找到和她的关联。凌雪痕当皇后的时候叫西丰若,前后两个身份,并不是用的一个名字。 刘公子说的凌雪痕,那就是东临国南山掌门的名字,就是我。 再说这刘公子,什么诗都做的一般,惟独拿凌雪痕做比较的这个成了名句,广为传唱,凌雪痕是谁,没出国的人都不知道,现在被他这么一弄,很多人都知道了,就连春桥也感叹,“小姐你说,这凌雪痕怎么就那么坏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她那种女子。” 我怎么想都不是滋味,于是利用手里的职权,把他关在门外好几次。 出了门,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小男孩儿挺可爱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瞧着也挺待见他,伸手准备把手里的桂花糖给他一块。 小男孩儿看着我,正要笑着过来。 走在前面的妈妈没看见这一幕,拽着他的小手,往前拖,“快走,不然晚上凌雪痕来抓你。” 小男孩儿不肯走,盯着我手里的糖,妈妈才发现,有我这么一个人,和我捏在手里的桂花糖。 冲我笑笑,松开手,准备让小男孩儿去接糖,我忽然把手缩了回来,对小男孩儿说:“快走吧,小心晚上凌雪痕来抓你。” 转身,听见小男孩儿,哭闹的声音传来。 大人一阵好哄,“好好好,去买桂花糖。”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章 祸起 又没走几步,看见远处丁同站在那里跟人说话。 今天什么日子,遇见的事儿还真多。 春桥差点惊呼出声,多亏她袖子长,掩住了嘴巴,“是四少爷。” 颜回的哥哥,赶情儿是挖墙角来了。这人居然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嚷嚷,也不知道避讳。 我们走过去,他也没发现,还大爷般地说:“丁班主,你说吧,颜回给你多少钱,让你给他写这么一个戏码,这样吧,我给你十倍的价钱,你帮我写。” 丁同急忙弯腰赔礼,“对不起颜四少爷,我不是班主,这事儿我决定不了。” 颜四公子下贱地笑笑,“呦,是嫌价钱少,调爷胃口呢,”口气一转,顿时正式起来,“你最好别跟我玩这种心思,回去好好想想。” 话刚说完,走过来一个艳丽女子,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俩人大庭广众就抱着亲,亲着亲着,颜四被挑起情绪,揽着女子急忙找地儿办事儿去了。 这不是教坏小孩儿吗? 想起什么,我忽然看向张碧,也不知道他看见没。 颜四走远了,丁同回头准备走回戏院,看见站在身后的我,有些惊讶,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小姐。” 本来潜意识想问,那颜四都说些什么了,来充实我没听到的那部分,后来想想,丁同是我要培养的亲信之一,要给他足足的信任感,于是我张嘴就是,“春桥,那些绣鞋都做好了吗?” 春桥回答的很干脆,“已经都做好了。” 我笑笑,又看向丁同,“明天那场戏,让‘聂小倩’无意中轻扯裙角,露出那双鞋。” 其实那鞋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我让人绣了一朵红色的小百合。 事前我看过这里的很多刺绣,种类虽然繁多,可是绣品都是拣鸳鸯啊就是牡丹啊,这些为主,绣样流行的内容多年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变化。 我不想做绣品生意,在古代绣品的工艺一定会盛于现代,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取巧做一些流行周边生意,本来就是我计划范围之内。 于是我画了一朵小百合,找个绣娘,绣在‘聂小倩’的绣鞋上,等她上台演出的时候,露出这么一双特别的鞋。 百合的花样,这里的人是没见过的,新奇感,加上与传说贴近的美感,一定会有很多人买这百合花样的绣鞋。 颜回近期就要向他老爹提交最近的成绩,我这批鞋卖出去,就算给他最后充盈一下钱袋,本来这些鞋,我是想自己独立以后卖了做第一笔流动资金的,后来发现颜回那些兄弟们都太能干,我再留一手,颜回那呆子还是过不了这一关,于是就忍痛割爱专款专项拨给了颜回,一想起来我未免肉痛。 我冲丁同点点头,表示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丁同答应了一下,布置下一场演出去了。 “小姐,”春桥忽然叫了一声,“少爷这事儿过去以后,您真的要搬出去?” 我点点头,我自然要搬出去,以后请人去南国打听消息什么的,比较方便,何况我还是喜欢我自己家的感觉,寄人篱下总是别扭的。 “我舍不得小姐。”春桥眼圈一红,有了惜别的情绪。 我拉起她的手,“春桥,过来帮我如何?” 春桥的眼睛忽然一亮,但是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春桥是卖给颜府的丫鬟,是不能……” 我轻笑出声,“不就是卖身契吗?我向颜回讨来便是了。” “真的吗?小姐,我没做梦吧!” “真的,”如果有一天我要去南国或者东临国,这里的生意就要交给春桥帮我打理。这孩子很聪明,当一个丫鬟可惜了。 “小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待过我,问我的意愿如何,问我的感受,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春桥的话刚说完。 就听身边有人走过,“我要是被凌雪痕碰了,宁可咬舌自尽。” “呦,宁绝兄,好骨气。” 我转头望去,三个公子边说边往前面走。 其中白衣服的公子最为俊俏,一脸的傲气,可惜一看就是文弱书生小白脸,美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三人从张碧身边走过,其中一人不经意的回头,看见张碧,顿时停住脚步,扯身边的男子,“宁绝兄,我终于看见比你还要美的人了。” 我赶紧看向张碧,以前叱诧风云,一挥手就能杀人的主子,现在变成了小白脸和拖油瓶。 那白衣小公子,本来有些讥诮的回头,看见张碧,立即愣了。 “宁绝兄,四国榜上可有这等人物。” 小公子半天没说话,脸色青白,半天才说,“我看着他怎么像……” 我的心“咯噔”一下,张碧长相和人妖四一模一样,我竟然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在街上闲晃。 “宁绝兄,这四国榜也不过如此,以后不要拿这个到处炫耀。”那人说完话,要上来跟张碧搭话。 我马上上前拉起张碧的手,叫上春桥急忙往回头。 转头一看小公子还在若有所思。 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千万不要再起波澜,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 一路跑,后面一路追,也不知道这些人抱得什么心态,看那追的最兴奋的公子,好像是警察取证一般,终于捞到了揭露旧案的蛛丝马迹,穷追不舍。 大概是被小公子压制太久了,终于找到由头让他农奴翻身了,想证明那鸟“四国榜”不准,讥笑小公子一番。 上了马车,马蹄子一动,扬了后面那公子一脸的土。 眼见他们是追不上来了,我总算喘口气,看一眼春桥,她正在摸着胸口喘粗气,我也气息不稳,唯有张碧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头发散开,从肩膀流下来,我抓他胳膊的时候,把他的领口拽松了,露出一片耀眼的皮肤,我急忙帮他整理。 春桥忽然说:“小姐,你跟张公子真配。” 是吗?配个头,他可是人妖四面前的红人,我是臭名昭著的奴才。“落难公子,性最薄,别看他现在粘我,将来他好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这是在养狼。 “若若”张碧又叫一声,看着我,嘴微微一弯,碎发挠着我的手面。 “张公子不会的,无论张公子变成什么样,都会对小姐很好的。”张碧光靠这长相就把春桥的心收买了去。 我还真的不了解张碧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很厉害罢了,从不依靠别人,能解决所有事。 他现在依靠我。可是狼长大了,会咬人吗? 张碧柔柔地看着我。 我的心就像平静的湖水忽然起了波澜,马车轻颠,我一个不稳碰上了那具滚热的胸膛,眼神一瞥,就是那熟悉而光滑的下巴,我的身体就像被熨烫了一般。 这种久违了,忽然侵袭的幸福感,瞬间塞满了整个心弦,满满的,涨涨的,不能再承受一点气力,马上就要断裂。 想起张碧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怔怔愣了半天。刚缓过神,却碰上他琉璃般闪亮的眸子,我这是……,忽然间就像聆听了一种美妙声音。 春桥忽然笑出声,几分羡慕,几分欣喜,“小姐就是这样,平日里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想着的。” 我顿时理理衣服,正正经经坐好,谁知道马车又晃,我顺手一撑,居然摸到了张碧的大腿,就像触了电,“轰”地一下在脑袋里炸开了。 车轮又碰到几个坑洼,春桥也笑不起来了,死死握着车缘,我连忙也要找地方扶住,张碧用手撑住车厢,牢牢坐住,好像忽然发现自己很有力气,欢快地叫了一声,“若若”,我现在跳也跳不得,坐也坐不得,张碧看着我晃来晃去,琉璃般的眼睛小心翼翼来回打量我,终于伸手揽住我的腰身。 温热的掌心,让人莫名的有种安定感,仿佛什么都无所畏惧。也不知道是因为路确实太颠簸我需要攀附张碧,还是因为我心里贪恋酷像凌风的他,这种短暂的温柔,我就一直靠在他怀里,暂时卸了心防。 张碧张碧,他好可怕,他就是那种毒药,明知不可碰,却不知不觉被他吸引。特别是他身上总是散发那种让人安心的因子,像是催眠一样,让人沉溺其中。 “小姐,到了。”春桥先撩开帘下了车,然后转身扶我。 我正要低头往下走,春桥忽然说:“诶,刘公子又来了。”顿了顿,“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这人还真是个痴情种,我顺着春桥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刘公子和一个佩剑大汉,我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可就在这个档儿,那大汉回过头来。没来得及四目交接,我迅速扭过脸,躲开他的视线。 我的手冰凉,几步倒回车里。 那个人,和刘公子在一起的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他的背影我看不出来,但是脸却在熟悉不过。 那个拿着佩剑的大汉,是蓝玉的虎叔。 我一直以来都是自诩聪明,总是会忽略一些小事儿,古代传播不发达,我就没想过那刘公子怎么知道凌雪痕,而且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没想到,他一定是认识一些与我相关的人,竟然从来也没找人去查过。 蓝玉已经跟玉罗刹走了,他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跟蓝玉在一起?刚才他有没有看见我,会不会…… “小姐,你怎么了?”春桥探头进来问。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春桥放下帘子,进来。” 春桥眼睛闪了闪,不再多问,立即上了车,用平静的声音吩咐,“先回颜府。”这丫头聪明的地方就在这里。 车夫吆喝着马车转头,我手冰凉,心里忐忑不安,想一走了之,又想去打听蓝玉的情况,紧紧攥着的手指,忽然落进一只大手中。 抬头看着张碧,如果你现在好好的,一定能帮我出主意。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虽然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能感觉到我的慌乱,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是一扯,把我拉近怀里。满鼻腔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草味,吸进鼻子里说不出的通畅。 马车顺利转头,忽然听到一声吆喝,“等一等。”声音响亮而绵长。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我天天都能听见他的谩骂。 终究还是让他看见了。 他不一定完全看清楚了我,但是他恨我入骨,哪怕是我的背影,想必也能看出端倪。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二章 惊险 我迅速撕下一面裙摆,本想抬手蒙上自己的脸,手莫名其妙就先去蒙了张碧的。他长得那么像人妖四,人妖四是凌雪痕的主子,虎叔看见了我和张碧,必要先来杀张碧。 蒙好张碧,我的心病算是去了一大块,我那么一个胆小怕死的人,竟然也会有一天舍己为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哪根筋错乱。 大概是张碧这个拖油瓶太难搞,我想迅速还了他人情,然后丢弃他。 张碧看着我,眼光像水,柔柔的溺死人。 看什么看,这次大难不死,马上丢了你。我又撕了一片裙摆,蒙上自己脸。 虎叔不知道被谁牵制了,半天没有上前。 可我知道,我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我一动就是做贼心虚。 想到张碧现在这个模样,春桥也不会武功,我顿时冷汗淋漓。 “请问车里是哪家小姐。”声音有几分谨慎。 第一次听见他这个规矩的叫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春桥迅速看向我,我缓缓点头,春桥掀开车帘一角,“这是颜府的马车……” 我背着身子,春桥撩帘儿又极为技术,虎叔看不见里面到底什么情形,而且在古代,出口叫停女子马车已经是大不应该,江湖人也就算了,春桥言下之意说的是颜府千金,虎叔就更没有理由查看。 可是刚刚一瞥,他还是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蓝兄,”那刘公子叫了一声,“你这是……” 蓝虎想了想,“匆匆一瞥,看小姐像在下一位故交。” 刘公子笑了一声,“蓝兄想必是看错了,你从东临国来,在北国哪里会有故交。” 听了这么几句话,我马上高兴的飘飘然,顿时把刘公子的坏忘了个干干净净,心里感激他起来。 要不说我这个人其实没心没肺的。 蓝虎站在原地没有动。 春桥笑了一声,似是无意,跟车夫说:“我们走吧,”只有我看见她在车里的手轻轻颤抖。 马车终于再度往前走,每走几步,听见有人气喘吁吁策马奔过来,吆喝着,“总算追上了。” 蓝虎还在一边,居然又来了一个牛皮糖。 这人也真够执着的了,就看了张碧一眼,居然弄了一匹马追到了这里。 “噗通”一声,下了马,脚步紊乱,“这位公子,我总算追上你了。”二话没说,掀开帘就要登上马车。 车帘大大掀起,我勾住张碧的腰缩进他怀里,也不知外面的蓝虎看到什么端倪没,那公子已经迈上一只脚,我一着急,伸手抓住飞扬的车帘,遮住自己,飞起脚就往那公子小腿骨上一阵猛踢。那公子“哎呀”一声,“你怎么踢我。”去捂脚,手也离开了马车。 春桥说:“活该……踹死你这个登徒子……车夫……快点走。” 大概是看见了车里还有男人,刘公子喏喏说:“蓝兄,我们这次可冒昧了,人家是来……被我们给打扰了……”觉得我和张碧是来约会的。 马车继续往前走,蓝虎没有追过来,大概是被刘公子劝住了。 看来我要找一个会武功的师父回来了,原来蓝玉和狐狸都会武功,我不肯学,现在他们都不在身边,我却偏偏要学武功,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我为什么忽然想要学武功了呢?我抬头看着张碧。 张碧我有点后悔了,害你成这样。 想想,再一次触动机关,也是我到处乱碰,摸到了墙壁上的某个凸起。 如果不是着急见蓝玉,什么也顾不得了,也不会害你一起掉下来,你也不会为了保护我伤了脑子。 到了颜府,天也渐渐黑了,春桥下了车,半晌说:“小姐,公子,下车吧!” 张碧挺大方,又一次展示了他完美的身姿,谁看谁能爱上。 进了门,正好碰见匆匆往外走的颜静,颜回在后面喊,“妹妹,妹妹,你要去哪?” 颜静见到我,忽然扑我怀里,声音哽咽,“若若,我爹要把我嫁了。” 又是包办婚姻,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颜回追了上来,“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我这下看不明白了,颜静这是喜极而泣? 颜静说:“哥哥,他不是不要我吗?是不是被你那千两银子打动了,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颜回哪儿来的千两银子,这么大数目的银子,要做什么用。 我说:“颜静,别着急,慢慢说。” 颜静负气,“还说什么,他不要我,我已经断了这个心思……现在……这算什么,哥哥你和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眼泪簌簌流下来。 我盯着颜回,颜回心虚地挪开目光。 陈管家正好过来,见了我立即躬身,“姑娘来了!”对我极为尊敬。 前几日他看我跟看骗子一样,现在已经把我当成半个主子,我虽然不是那种喜欢听奉承的俗人,但是此刻心境比起之前还是也大大不同了。 我点点头,牵起颜静的手,“走吧,先进去再说。”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三章 下一章就暧昧了 我们进了屋子,颜回的桌面上摊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帐目,我说:“怎么?这是准备要交差了?” 颜回咳嗽一声,不敢去看妹妹,“就这几日了,”自己寻了一个凳子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颜回的书房,我们以前来过几次,几天没见,这里的书籍更多了,显然是这呆子赚了钱,迫不及待又添置了一些。 张碧忽然对颜回的书有了兴趣,走到书架前,随意翻看。 我们几个人半天没有说话,我也不开头,只是看着颜回那呆子,终于颜回忍不住了说:“妹妹,这不是挺好吗?我分了些产业,拿出千两银子给你做嫁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话,颜静又哭起来,“你知道什么,他拿了这千两银子,就要走了,要离开北国。” “离开?”颜回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知道?他……” “我听到他和爹爹说话,爹爹说主子是在磨你的性子,你现在回去……你想想有谁敢忤逆主子的意思。” 我听得一头雾水,难道颜静喜欢的这个人,和她爹爹早就认识? “他说,主子让我自己挣一千两银子再回去,这一千两是我靠自己挣的吧!” 颜回听到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也不说话。 颜静干脆站起来,扑过去捶打他,“哥哥,你怎么就让他称心如意了,爹爹刚觉得你经营的颇有起色,拨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转手就送给了他。” 颜静不停地捶打,颜回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辩解,“我去跟他提亲,他正在家愁眉苦脸,看见我来,就说,又是来给你妹妹做媒的?你给我一千两,我就娶你妹妹进门。” “我以为……我以为……” “哥哥,东临国要乱了,你知道不知道,爹爹他们其实是在给……” “静静,”颜回忽然大吼一声,脸色刷白。 东临国要乱了?我赶紧看向张碧,他坐在凳子上,修长的手指在翻书。难道是人妖四终于忍不住要篡位了? 想到人妖四,我的手指就无意识地摸上眼角,怪不得我的蛊毒一直都没有发作,原来人妖四已经顾不上我了,他想着怎么去当皇帝,说不定早把我和张碧忘到九霄云外了,这样不是更好吗?我就可以安静地生活下去,然后偷偷的找上蓝玉,我们一起……我忽然又看向张碧……“一起”两个字忽然憋在了嘴里。 张碧抬头看着我,嘴角渐渐翘起,露出一抹纯真的笑。 我扑上去,捏他的脸。 颜回和颜静惊讶地看着我。看什么看,反正张碧以后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他干什么他就要干什么,要让他学会洗衣服做饭,做一个良好的家庭妇男。 张碧的手一颤,书合上,我看见了书皮上写着几个字,大概是兵法的意思。连忙去夺书,张碧挺喜欢看的这玩意儿,不肯撒手,我使劲往外抢,低头,张开嘴在他手腕上咬了几个牙印子。 张碧愣愣地看着我,他坐着,我站着,这种高度正好能让我轻低头强横地看着他,他红唇一勾,轻笑了一声,松开手,任我把书拿走了,然后他松散地垂下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晃露出轻挽的长发,那笑容就像阿波罗刚刚睡醒的样子。 我看得痴了。 张碧,你不知道,现在我听到什么阴谋的,脑袋就疼的很,颜府居然也有故事,那颜老爷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北国的间谍,想到夺嫡篡位,就好像累的浑身没有力气,仿佛自己经历过这些一般,不想再去碰触。 人妖四他那么厉害,从小去当质子也死不了,回国还那么强势,培养了不少死忠的下属,少你一个也无所谓。 张碧,你什么也不要想起来,我们就过我们的日子。 颜静看了我一会儿,又想起她感情上的问题,有些要继续抽噎的迹象。 我皱眉想了想,倒不是纯粹要安慰她,“颜静,你不用担心,你父亲不会允许他乱来的,颜回那一千两估计是送不出去。”按着颜静复述的话,颜老爷提到的那个主子,很厉害的样子,主子定下的就是死规矩,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钻空子。 颜静听到我说的话,立即觉得还有几分希望,也不难过了,抬起头问我:“他真的不会走?” 其实我也没有多大把握,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看他那主子到底威信到底有多大了。 我们刚说到此,陈管家进来,手里拿了一个信封,规规矩矩交给颜回,“少爷,这是原公子派人送回来的。” 一听原公子,颜静霍然起身,从颜回手里夺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他们的主子,真的好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看身边的张碧,最近我总喜欢看他,特别是当我意识到,谁谁谁厉害的时候。 不管他以前有多厉害,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 我竟然又觉得张碧摔坏了脑袋挺好。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四章 暧昧~ 晚上自然就在颜回家睡了,我好怀念别院那张大床,比颜回家的大多了,有几次都想奔回别院去,可一想到虎叔有可能守在半路,我就打了退堂鼓。 张碧乖乖脱了衣服,上了床,靠在床头看着我。以前跟他一起睡不觉得怎么样,最近就觉得怪怪的,我有点抵触和他一起睡。 这事儿挺怪的,我和蓝玉同眠共枕那么长时间,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那种从心底泛着的麻痒,很怪异。这家伙不比纯洁的蓝玉,太会勾引人。 “若若,”张碧叫了一声。 我随便看了他一眼,差点把魂儿丢了,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睛上,就像蝴蝶的翅膀,颤抖着几欲飞走。后悔给他做了这么一件睡衣啊,领口开的太大,能看见皮肤洁白细腻,修长性感的锁骨,今天他又穿的那么松散,真是忒作孽了。 我转身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指有点抖,吹了灯,气息也有些不稳,小心翼翼摸索着上床。 掀开被子,一股青草香,不敢往里躺,被子放在肩膀上,露了大片的背。 张碧的手伸过来,顺着我的手指内侧往里滑动,和我十指交握,这种握手方式格外让人敏感,我忍不住颤了下,失神想起了凌风,凌风喜欢这样牵我的手,他说这是情人之间的握手方式。 他喜欢给我买我最爱吃的东西,看着我吃饭,偶尔笑着跟我抢嘴吃,可我从没让他得逞,后来才知道,那些东西他也是爱吃的,那时我并没有注意。 我只知道他对我好,却从没想过去回报。 我失神的瞬间,没有注意身边张碧撑起半个身子,慢慢地向我靠近,小心翼翼,我几乎明白了他的意图,中间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推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格外的想念凌风,贪恋这种温柔,看着他,我没有动。 他开始有些找不准地方,只压到我半个嘴唇,他的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让我感觉到自己很渺小,全都被他所掌控。 今天颜四在大街上干的那勾当,果然被张碧学去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回抱他,抱着他就好像心里被填满了。这段时间,来到陌生的地方,我真的好累。 手底下是他滚烫的皮肤,很真实。他把我挡的严严实实,好像没有人再能伤害我。 然后他开始浅浅的亲吻,像羽毛一样落在我嘴唇上,极其缓慢,让人溺毙其中。 我忽然想起人妖四出征的时候,那高贵,高傲的模样。我站在万千人中,仰视他。还有第一次在王爷府看见他,他毫不在意的冷笑。这个时候我竟然会想起人妖四。 张碧缓慢在我嘴唇上摩擦,我试探着主动回应了他一下。 他气息忽然紊乱,轻喘一声,十指一动握紧我的手。 一直都在轻轻的亲吻,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有一些温暖独特的感觉,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然后我开启唇齿,轻轻地舔了他的嘴唇。 比花还要甜,像酒一样让人沉醉。张碧愣了半晌,忽然用最能缠紧人心脏的声音,柔腻地叫了一声,“若若。” 那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可是从那时候我就开始幻想他的声音,想过应该会很好听,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迷人。 虽然和人妖四的声音几乎差不多,听起来就是那么的不同。 幸亏他只懂得亲吻。 张碧重新躺下来,我枕上了他的手臂,手指仍纠缠在一起,我在他身上蹭了蹭头发,引来他轻笑一声。 我说:“张碧,你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了。” 张碧半寐着眼睛,明明灭灭,我看不清楚。 早上醒来,先是手恢复知觉,轻轻一动,手里触到温热的皮肤,充实地让人不由自主地笑,我和张碧居然就这样十指交叉,睡了一晚。 不愿意睁开眼睛,隔着衣服在他身上蹭了几下,张碧轻笑一声。 我忽然坐起,撑在他身边看着他,脱口而出,“张碧,起床了。”我喊得是张碧的名字,我居然没有把他当成是凌风。 其实我就是喊他做“凌风”,给他改了名字,他也不知道。 可是如果这样,我抬头看了一眼张碧,委屈一点这小子,我心里都会抽风一样的疼。 张碧慢慢做起来,凑过来亲吻了我的嘴唇,眼睛是光芒四溅的珠宝,特别是在亲吻我的时候,就像最华瑰丽的珠子被打碎了,最美丽的光瞬间流泻出来。他轻敛眉角,看着我,吻上我,失神的霎那,真让人迷醉。 春桥在外面轻轻咳嗽,故意大声喊,“你们把这里再扫扫干净。” 听到这声音,我几乎是跳起来,脸上是猪肝色。 穿戴好了,我故意把门大大地拉开,理直气壮地看向春桥,倒还把春桥看愣了,春桥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想到什么,忽然间掩嘴笑起来。 我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春桥本来就是天天叫我起床,今天哪里有什么特别。 春桥说:“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真想扑过去,撕她的嘴。 春桥笑嘻嘻,“小姐啊,都在等着你吃饭呢。”说完话,不敢久留,提起裙子就匆匆往前跑。“哎呦,我忘了,厨房还煲着汤。”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五章 幕后老板 和张碧拉着手,路过颜回的书房,颜回正在看书,我往里面探出半张脸,“颜回,吃饭了。” 颜回看了我一眼,我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着的是账本。皱着眉头看着我,看着他这个模样,我叹口气说:“算了算了,吃过饭以后,我再帮你核对一遍,你就别费那个劲了。” 颜回眉毛舒展,顿时笑了出来。 吃过饭,我就开始算帐,张碧躺在椅子上,在院子里晒太阳,颜回也不敢吵我,自己拿了本书一会儿就看了进去。 我算着算着,总莫名其妙望到屋外去,张碧手里又多了一本书,不知道是什么书。他最近怎么忽然爱好看书了,是不是脑袋上的伤在慢慢的恢复。 一失神,居然忘记自己算到哪里了,顿时头痛。 总算把帐务都理清了,我又让颜回把结果记录在账本上。伸个懒腰,准备回家休息休息,“等你这差事完了,也该请我吃几顿好的。” 颜回咧开嘴笑笑,“这是自然。”有些欲言又止。 我正色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颜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捏了捏自己的衣裳,“我想请你帮我打理所有的生意。” 我愣了一下,刚想说话。 颜回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不是请你做管家或者掌柜什么的,我是想把我分到的家财全都给你……” 这次我是真的听不明白了,有人会白送给别人银钱?家产还有赠送的? 颜回喃喃道:“这些家财分给我,早晚也会被我……还不如,还不如……你就收下吧,只要平时支配一些用度给我就行了……”俊脸通红。 我算是听明白了,颜回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理财师。 我静静坐了一会,忽然笑一声,“行,不过不是全部,你给我一些银子我帮你打理,如果你有需要这些银子的时候,我再尽数还给你就是了。不过可有一样,我要是赚的钱多,每月自然按比例给你的钱就多,如果赚的少或者是赔了钱……到时候你可不能怨我。” 颜回几乎是欣喜若狂,用颤音说:“不会……不会……就算是全赔了,我也不会怨你。”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你也不会赔的,你那么厉害。” 我掩嘴笑起来,“好了,快让你的管家拟一个契约书,有了这个好办事。”我话音一转,正色说道:“不过,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颜回赶紧点头。 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我居然当上了幕后老板。可是想到了颜府可能涉及到的一些秘密,我就头疼,我不让颜回泄露我们的约定,也想和颜府至少保持一些距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可以脱身。 出了门,张碧立即合上手里的书,翘着腿,他旁边有书童在收拾一些旧书,还有一些丫鬟今天特别有空,都围上来帮忙,每个人的脸蛋都通红的。 张碧大咧咧那么一坐,居然就任人瞻仰,也没有半分不自在。 我说:“颜回,他们在做什么游戏。” 颜回咳嗽了一声,一群丫头站起来,跑了个干净。“我最近又买了一些新书,书架放不下,我让他们把旧书整理一下。” 我“哦”了一声,颜回走过去准备看自己那些旧书,张碧顺手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他,颜回本来不是很在意,随手翻了几下,忽然吃惊,“这书,我怎么没看过……” 张碧站起来,整个人让人觉得夺目。 颜回拿着书还想对张碧说什么,张碧扭头看他,表情淡淡的。颜回面对张碧好像很紧张,他自己可能都感觉莫名其妙,他盯着张碧,扬着书,忽然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我现在发现,张碧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他的神色总是很淡,淡得就像一阵风,令人无法捕捉。然后他会回头对我笑,笑容满满。 我说:“咱们回家吧!” 张碧点点头。 颜回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看书还是看张碧。 我有点奇怪,“那书怎么了?” 颜回看着我,“这书……”扬了一下,我没看清,依稀看见上面有些注解,然后在张碧坐过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台小小的墨砚和一支笔。 张碧会看书了,会写字了,我忽然觉得挺可怕。 我拉着张碧在前面走,快上马车了,颜回从后面赶过来气喘吁吁,“过几天我去找一位名医过来给张公子看病。” 我本来想让张碧先上车,张碧却伸手去扶我,听着颜回这话,我就,“嗯”了一声。 颜回又说:“这病耽误了不好,这位公子他……” 我催促,“春桥,快上来。”故意盖住了颜回的话。我在怕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不想面对什么? 我只知道,我其实是在依靠张碧,因为在这个我不熟悉的世界,只有他眼里、心里,只有我这一个过客,他离开我,不会去相信任何人,不会接受任何人。想到这里我就会莫名心安,蓝玉有他的部下,他的亲人,张碧为了我受伤以后,就只有我,这可能是我变态的存在感在作怪,也可能是他太像凌风了,让我没有任何防备地就接受了他。 可是如果他什么都记起来,他可能再也不会这么看着我——满满的视野里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禁耻笑了自己一下,如果以前对蓝玉是“雏鸟情节”,那对张碧是什么?保护欲?这两个男子……蓝玉为了我不声不响的离别,如果换成是张碧面对那种情况他会怎么做?跟玉罗刹走,还是…… 我忽然想起他挥手杀那些刺客的情形。 食人花,食人花,开的最娇艳;烈火燃烧,他就不怕毁灭了别人,自己再灰飞烟灭。 张碧,张碧,你是这样的么?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六章 看病 颜回找的名医到的时候,我正在屋子里给戏班子里的班柱子,演聂小倩丫头试新的戏服,流水袖,高塑的腰身,艳丽的腰带,穿着漂亮极了,是完全按照我记忆里的汉服设计的。 金裁缝在一旁看得直点头。 我抬手给了她另一张图样,“照着这个再去赶几件衣服。”颜回交了差事,虽然还是不如他几个哥哥,但成绩还是让颜老爷满意地眉开眼笑,非要在儿子家办什么宴,颜回来找我筹划,我正好就着这个机会,推我的新戏码。 刚交代好,春桥进来找我,我一抬头就看见了颜回和他身边的老郎中。 郎中检查了一通,开了几付汤药,抬起头,虽然人已老,脸上都是褶皱,只有一双眼睛没有混沌,还是清澈见底,“让他多接触一些以前的人或事,对他是有帮助的。” 我苦笑一声,“这恐怕很难。” 郎中想了想,“你以前经常做什么?” 我说:“他以前爱看书。现在让他看书,也会对他的病有帮助?” 老郎中点点头。 我又说:“可是他以前看书,却不一定就是喜欢。” 郎中笑笑,继续收拾家当,“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只要能让他借着这些想起以前的事就行了。” 送走了郎中,颜回要着急回去,他爹好像又有什么任务分配给他,为了配合颜大少的时间,我带着张碧和春桥也上了他的马车。 坐稳了,我马上把家宴上安排什么戏码,要怎么布置,说了一遍,颜回仔细地听,不时地答应。 风吹开了车帘,倚在窗口的张碧忽然叫了一声,“若若”。 我凑过去看,一家宅院前,站着一个孩子,光着脚,裤腿高高的卷起,小腿上都是被打过的伤痕,冷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战,眼睛却倔强地瞪着,没有流泪。 这个眼神,好熟悉,倔强,却又平静出奇。 我叫了一声,车夫立即勒马停下来,我看了一眼颜回,“不跟你过去了,我们就这里下,一会儿自己回去。” 颜回问,“不用马车吗?” 我笑笑,说:“不用了。”领着张碧和春桥下了车。 张碧对那孩子很感兴趣,走到他面前,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我凑过去对那孩子说:“饿不饿?要不要吃包子,我请你!” 还好,他现在还不是完全地封闭自己,还能相信别人。 孩子吃完包子,看着我和张碧,大概是太喜欢张碧的缘故,逐渐热络起来。 张碧不说话,我倒是挺婆妈,我说:“为什么挨打。” 孩子一努嘴,“我娘死了,大娘对我不好,只要我读书比哥哥们好,大娘就处处找我麻烦。” 我笑笑,“那是怕你太出色超过她的儿子。” 孩子想起什么,“璞玉总会发光的,原哥哥说的。” “原哥哥?哪个原哥哥?” 孩子抿嘴一笑。 春桥小心地问,“是不是原非公子?” 孩子点点头,看向春桥,“你也认识原哥哥?那原哥哥的事你应该听过吧?”脸上大有崇拜之意。 “原哥哥说,他小时候,恰逢西丰国和东临国战乱,他全家都在战乱中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逃啊逃,却走到了沙漠,后来实在走不动了,以为自己会被晒成人干的时候,遇见了他家主子。” “原哥哥说,别看现在他家主子那么威风,那时候他简直都被折磨的没法看了,人本来就瘦,加上暴晒,身体皱吧,已经缩水成小小的一团,手上还拖着一个大大的弓弩,看见了他,原哥哥忽然有了求生欲望,居然挣扎着站起来,跟着他家主子走出了沙漠。” “原哥哥说,他主子说了,人只要是璞玉总会发光的,但是一定要留住自己的命。所以我一定会忍下去,等到我长大了,不会再让人欺负我。” 我看向张碧,张碧一动不动。 春桥说:“张公子听得这么出神,不会是想起什么来了吧!” 张碧的爹爹是宰相,小时后锦衣玉食,我笑笑,“这家伙从小就是公子哥儿,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 我想了想,又问春桥,“原非是谁?” 春桥暧昧一笑,“颜静小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已经明白了,是颜静喜欢的那个人,原非的主子就是颜老爷的主子,我再一次觉得,他们的主子的确厉害。 **************************************************************** 本来起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什么,我回头问那孩子,“你在家能继续待下去?” 孩子眼睛眨了眨,低头想了一会儿,“原哥哥让我先留下,我听原哥哥的。” 我点了点头,离开孩子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听那孩子喊,“原哥哥……” 春桥笑一声,“原非公子来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原非穿着黑色的衣服,飒爽利落,看了看,我说:“颜静眼光不错嘛!”不过这个人,感觉可不好对付,颜静想要跟他在一起,得费一些心思。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七章 一对小情侣 孩子扬着手里剩下的包子和原非说话,原非抬起手弹了孩子额头一下,孩子抱着头呵呵大笑,忽然想起什么,拉这原非向我这边指过来,可惜我已经回过头,又不好意思再扭过去跟他打招呼。 反正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张碧脸上的面纱轻轻被风吹动,光滑的下巴轻扬,清澈透底的眼睛静静看着远方,我上去拉他的手,他对我低头一笑。 刚刚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像极了人妖四。 那种骄傲,清高,淡漠,淡定的神情,于是他那低头一笑尤为珍贵。 我去捏他的脸,他的眼神顿时凝固,我说:“学谁不好,学人妖四,他那样难看死了,最丑最丑,看着就招人讨厌,不许学他。” 张碧笑着看我,没有说话,半天才叫了一声,“若若。” 我松开手,张碧的脸上已经被我弄出一个红色的指印,我有点不好意思,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疼不疼?” 张碧摇摇头。 我手往下滑,他忽然抓住我的手,顿了顿,轻轻地握在手里。 春桥神秘兮兮在我耳边悄悄说,“小姐,这是在大街上。”笑一声。 街上都是人,我跟张碧在这里拉拉扯扯,我顿时脸红,急于挣脱张碧,张碧抬起另一只手,抚上手腕,扯开绑在手腕上的线绳,袖子垂落下来,挡住了我们轻挽的手。 这衣服是我给他做的,本来袖子绑上手腕上,显得十分利落,被他这么一弄,倒是另一种味道。谁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人如果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张碧一转头,轻晃斗笠上的白纱,重重白影,就像月亮四周的碎光一样,霎起波澜。 走过了一条街,就看见颜回的马夫驾着马,在四处找人,春桥慌忙迎上去,马夫扭头看见她,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脸上释然,急忙勒马。春桥上去跟他说话,原来是颜回打发他过来送我们回家的。 马车转了过来,我刚要抬脚上马车,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原非,他正拿着剑怔怔往这边看,我就顾着看他,一个不稳忽然崴了脚,张碧伸手扶好我,我疼的呲牙咧嘴,一直捏张碧的手指。 折腾半天,我总算单脚站稳了,张碧扶着我的胳膊,把我交给春桥,蹲身去碰我伤了的脚。 街那边的原非马上激动,脸黑了一圈,紧紧握着剑,我不明所以刚想叫身边的人也去看,话还没有出口,张碧手上用力,疼的我没品地叫一声,张碧关心地抬起头看着我,我伸出手,借机捏了他的脸。 然后听见“咣当”一声,原非在馄饨摊儿上,砸了手里的碗。一双朗目看着我,往出冒火,我还想看清楚原非到底是什么意思,腿弯处伸进一只手,身体一轻,被张碧抱了起来,春桥赶紧去撩车帘儿,我仍不放弃地,探出头去看原非那边。 买馄饨的大娘跑出来,看看地上的碗,去扯原非的袖子,原非也不理,一直往这边望,终于咬牙切齿要抬脚走过来,张碧放下我,轻轻咳嗽一声。原非顿时好像粘在了地上,不动了。 我还想接着看,张碧已经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春桥再进来的时候,车外已经没有了原非的人影。 我忍不住说:“春桥,原非这个人怎么怪怪的。” 春桥想了想,“是啊,原公子这个人傲的紧,平日里对什么好像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立即说,“不是这个,”我刚才明明看见他在瞪我,神情激动,恨不得马上扑过来,又不敢动弹。 春桥道,“不是这个?”想了想又说,“原非公子不是很在意礼数,即便是看见老爷也是随便打个招呼,是不是刚才……原非公子认识我,可没有见过小姐啊,所以没有过来说话……” 我说:“也不是这个,”我才不在乎原非会不会跟我打招呼。想起他盯着我要吃人的样子,我就生气,“赶明儿知道他主子是谁,一定要让他家主子,好好管束他。” 张碧抬头看着我,我揭开他头上的斗笠,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一勾嘴唇,冲我轻笑一声。 春桥笑道:“那颜静小姐是要心疼的。” 我拍手,“她心疼,我不心疼。” 春桥又笑,“那我替颜静小姐祈祷一下,菩萨保佑,您千万不要认识原非公子的主子。” 我呵呵一笑,“认识就好了,认识的话,我就去找原非主子,冲他讨一个人情,让他下命令,叫原非娶了颜静。” 春桥“哎呀”一声,“那我刚才的祈祷不算数。” 我笑嘻嘻地活动着刚伤到的脚腕,让张碧那么一扭,我的脚就一点都不疼了,想起刚才被他抱起来,我的脸“呼”一下红了。 怕春桥看见我脸红,又来嘲笑我,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看了一会儿,我不由叹了一口气。 春桥立即问,“小姐怎么了?” 我讪讪一笑,“运气太好了,今天一下午小两口全看见了。”颜静正站在路上往过望,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八章 感情会进还会退 看样子颜静已经堵我半天了,我现在绕道已经来不及,颜家救了我一命,我就好像卖身给了他兄妹俩,一个让我理财,一个找我当感情顾问。 想起原非那张喷火的恐龙脸,这事儿我还真的不愿意管,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按照春桥说的,原非那死倔的脾气,不吃亏的性格,非要找他主子压他一下,他才肯就范。 可问题是,我上哪去找他的主子。 马车驰到颜静身边,我立即让她上车,不为别的,她那弃妇的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颜静刚坐稳,我就试探着劝她,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话还没说完,颜静“哇”地一声,哭出来,我是彻底的没辙了。 颜静边哭边说,“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你可能觉得我不知廉耻……” 那倒不至于,论名声,还有谁名声会坏过我。 我叹口气,“你了解他吗?知道他从哪来?将来要干些什么?” 颜静又说:“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我说:“一般骄傲的人是很难动感情的,即便是动了感情,也不一定能迁就对方……”忽然想起人妖四,即便是他爱上了别人,也不会放下那份骄傲,这种人最爱的就是自己!原非虽然不比人妖四,可也是块硬石头。我又连连摇头。 张碧看着我摇头晃脑的模样,不禁轻笑,我坐车坐的累,就把他抓过来,靠上他的肩膀,果然舒服多了。 张碧僵僵的不懂得配合,一看就是靠垫当的少,以后要多多调教才行。又想,张碧摔坏了脑子,但是一接触以前经常用的书啊,笔啊,身体总是下意识地很熟练运用,可是现在我靠着他,他反应那么笨拙,是不是代表以前没有跟女子这样亲昵过。想到这里,顿时心情大好。 我总是不由自主,在张碧身上找出各种现象,来证明我是独一无二的,这种心态,只有跟凌风在一起的时候出现过。 想了一圈,颜静还在哭,我突然发现,我这个爱情顾问,一点儿都不合格。 感情上的事不是瞬间就能解决的,反正顔静来了,正巧我有些事想问她。从那天见了虎叔以后,我翻来覆去总是在思量,怎么才能让他见不到我,我又能打听一些关于蓝玉的消息,想来想去还是要从刘公子身上下手。于是不顾人家尚在伤痛之中,就狠心开口,我说:“顔静,你认识那个刘公子吗?” 顔静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些,愣了愣,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就是经常到别院去的刘仕书?” 我想想说:“我可不知道是哪个刘仕书,我只知道那个刘公子是个痴情种,每日里都要吟诗作对,也不见有什么营生……” 顔静看了我一眼,“你讨厌的人不多,现在我能断定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刘仕书地弟弟和我哥哥要好,所以我对他还是知道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上次看见他跟一个江湖中人在一起,所以很好奇。” 顔静点点头,“刘仕书本来是一个书生,可他却想做武将,上一年科考他洋洋洒洒做了一篇边疆布兵防卫地文章,本来是文不对题,后来不知怎么的被当今圣上知道了,破格提用,做了一个轻骑都尉。” 顔静接着说:“虽然算是一个武将,可毕竟是书生,不受人重视,轻骑都尉成了份闲差。” 这个刘仕书怎么样是没有兴趣知道的,但是总不好意思一开口就冲颜静打听姓刘的住在哪,家里有几处房产,平时爱去哪里小居。我随便问一问,不想引出颜静这么多话。 我决定哪天培养几个职业间谍出来,帮我搜罗各种信息,不然这种求人套话,还不想让人发觉我的企图,技术含量实在太高,费脑子。 绕了一大圈,我总算把刘仕书家的具体位置弄个七七八八,问到最后,颜静看了我一眼,颇有深意。颜静说:“他是挺有家底的,亏你这都能看出来,我哥哥找你帮他张罗生意,是找对人了。” 原来是以为我惦记着刘仕书的钱袋子。 我呵呵一笑,正好也不做解释,撩开帘儿,接着往外望去,河边有一个妇人在洗衣服,她身边站着的应该是她的相公。 妇人卖力地捶打着衣服,她相公有些不忍,四处看看,接过妇人手里的活儿,谁知道刚洗了两下,迎面走来了一个老太太,她看着男子帮妻子洗衣服,顿时生起气来,一双眼睛针扎一样看向妇人,张嘴就骂,“你居然让他洗衣服,他从小到大从来都不干这些,娶了媳妇居然反而去要碰这些肮脏的活计。” 颜静“哼”了一声,女子地位就是低,丈夫帮忙干活儿,还要被婆婆骂。 本来我还不觉得怎么样,忽然抬头看见了这老太太的眼神,我顿时一愣,老妇人看媳妇的眼神,跟原非看我的眼神好像。 眼睛里那份愤恨,就像看见自己爱护的人,或者最尊敬的人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可我刚才没干什么啊,只不过张碧帮我揉了脚,我又捏了他的脸。原非这个人,真是奇怪。 颜静送我们到别院门口,自己就跟着马车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忽然探出头,想说什么,没说出口,不就是他和原非那点事儿吗?我点点头,表示会帮她想着。 转身,张碧拿下头上的斗笠,冲我微笑,拉起我的手,周围都是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有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晚上张碧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眼神不再是那么平静,我半夜醒来,摸到他的手冰凉,我叫了几声,“张碧,张碧。”他没有理我。 我起身点着灯,看见他紧紧闭着眼睛,睫毛不停地颤抖,眉头紧锁,好像是做了噩梦,我去摸他的眉头,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是一片冰冷,我被吓住了,手指轻轻地抖,又喊了一声,“张碧,”我在害怕,我害怕他看我的这种疏离的眼神,好像我们中间隔了多少恩怨。 第二卷 独立篇VS欠扁人妖四 第七十九章 暧昧升级 他是不是被那孩子讲的故事刺激到了?我只知道小孩子神经比较脆弱,不能被刺激,不然会留下阴影,张碧受伤以后就跟小孩子一样,过了半天,张碧才又睁开眼睛,看我的目光逐渐温和,开口叫了一声,“若若。” 我和他都有一种释重感,我蹲在床边紧张兮兮的模样,让我不好意思红了脸,本来要去吹灯,却被张碧拉住,他大概真的是被噩梦吓到了,还好是梦。我说:“张碧,是梦,不是真的。” 张碧抬头看着我,轻轻一笑。是梦,不是真的。那就点着灯吧,再做梦的话,睁开眼睛起码就能明白,黑暗里的是梦,光量下的是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气氛感染了,我竟然也做起梦来。 梦见自己看着从前线回来的队伍,有人在我耳边说:“他还活着。”竟然没有死吗?前线刀光剑影,又在两国互相牵制,自己是质子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活着。 我看向一排排队伍,扫视之下,居然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又看了几遍,仍是寻不到,忍不住问身边的人,“四皇子,没在队伍里吗?” 那人帮我看了半天,终于说:“在那里。”手指去处,盔甲下一个瘦小干瘪的人影,背着弓弩,手里握着短剑,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我看过去,顿时被惊住了,那个长得完美无缺的孩子,现在除了那双眼睛,居然已经成了这样。我退后一步,身后是冰冷的城墙,已经没有退路了。到了现在这份田地,我还能期望被我害过的人不恨我吗?只要别太恨了,我看向他,他黑玉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捏紧了手,忽然间心里异常的疼痛,这个梦,真的真的好可怕。身体不由自主地四处寻找安慰,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身体,还嫌不够,张开双手,怀里抱的满满才心满意足,想着那个身影,眼泪忽然不停地流下来,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为什么要流泪,眼泪不停地蹭在暖暖的胸口上,其实我不希望任何人死,不希望有任何人死。 怀里的人迟疑着,缓缓俯下身,贴上了我的嘴唇。 早上醒来的时候,听着窗外的呼啸的风声,身体周围却暖暖的,满足地睁开眼睛,发现我居然把胳膊缠在张碧的脖子上,他的手臂环绕着我的腰,我的一条腿居然大方顶在他的双腿中间,我几乎僵住,刚想人神知鬼不觉地弄回自己的手脚,一抬眼,发现张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子,发现我有动静,他垂下头,冲我微微一笑,优美的红唇,美丽极了。他的衣服已经散开,我的胳膊贴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我忽然想找一个借口,张开嘴,“那个,可能外面……”太冷,所以贴到你身上。 话还没有说完,张碧伸出手,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看着他的动作,更加心虚,身上越来越热,也不敢再有所动作,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他俯下身,再度亲吻。就像窗外树枝在轻轻的摇曳,刮过窗棂,让人猝不及防。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可是我现在居然回想不起来,我到底梦见了什么。张碧轻轻抚摸着我眼角的滴泪痣,我想看清楚他的眼睛,他将我搂进了怀里。 闭上眼睛,心飞到了很高处,四周宽阔无际。 蓝虎好像暂时在刘仕书家住下了,我的心就放了下来,刘仕书家不远有一个雅致的小酒馆,我经常在二楼查看蓝虎的动静,有一次蓝虎抬起头冲我这边望过来,我顿时慌张地想扭过头去,最后一刻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地隔着斗笠上的白纱与他对视,然后他先挪开了眼睛。 每天早上蓝虎都会安排一些人骑着马出去,看他们来去匆匆的模样,好像是在找一个人。我想打听个结果出来,又不敢冒然行动,于是准备练熟了轻功,再去刘仕书家探探风声。 从那以后,我起床比林子里的鸟儿还早。在深山里不停地施展轻功,想想刘仕书家围墙的高度和需要的技术,我决定能一连串飞过二十株竹子,就开始夜探行动。 本想自己一个人悄悄练功,张碧那小子却成了跟屁虫,上山的时候,山风冷冷的,我靠在他身上汲取温暖,他的体温比我高,身体接触,就传递了过来,舒服的很,以至于到了练功地点,我也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 终于能飞过十多株竹子了,我停下来跑到张碧身边问他,“怎么样,已经很厉害了吧!” 张碧勾着嘴唇,微微一笑,点点头,伸过手,手心里是一只用半枯了的草编的蚂蚱,蚂蚱的颜色和我身上的衣服竟然有些相似。 我抬起头怒瞪着他,他的眼睛清亮出尘,黑发轻束,淡雅中透着尊贵,身形一动,就像穿花蝴蝶,轻巧地就飞了出去,长袖翩翩,身上白色的锦缎仿佛要和天边的云连成一片,我愣愣看了半天。 直到他冲着手里的蚂蚱,喊了一声,“若若。”忍不住笑出声。 我想也没想飞身追了过去,用尽全力,直到气喘吁吁。追了半天,终于跑不动,我断断续续地喊,“不要跑的太快,我会追不上。” 张碧停下来,回过头,没说话,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说:“好。” 这一瞬间,我几乎认为,他已经在慢慢想起。 第八十章 选择 这是除了“若若”张碧说的第二个词汇,他说,“好”,是不是证明他能听懂我说什么,他停下来,任我追上去,我想问,“张碧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可又不敢问,我觉得他想起来了就会变。 只能笑着去看他,张碧轻眯眼睛,他修长的手指会弹琴,会写出很漂亮的字,会轻轻玩弄印章,或者御马舞剑,可我觉得他为我编蚂蚱的时候,十指穿梭,是最美的。 张碧拉起我的手,眼睛看我的时候,是一条布满宝石的河,在水底激荡,他说:“若若。”嗓音颤入人心底。 他没变,是我在小心翼翼地求证他是不是变了,就像昨天半夜醒来他看我的眼神,那片冰冷也是在也是在找寻我是否已改变。 在他拉着我把我当成他的整个世界的瞬间,就已经把对方深深烙在了我们心底。 我吸吸鼻子,张碧把外衣脱下来盖在我身上,我抬起头说:“不冷。”他却没有一点要收回的意思。手指一动,外衣执意披上我的肩头。 我和张碧,真的已经无法再生出隔阂。 几日之后,我穿着自己设计的夜行衣,施展轻功来回出入了别院四次,前三次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直到第四次,我踩断了脚下的树枝,有人回过头,我赶紧一闪窜入黑暗之中,飞着往前跑,心里琢磨幸亏我穿的是夜行衣,在黑暗中肯定看不清楚。 进了屋,没有听见有人叫喊,我喘口气,我的功夫大概已经能达到夜探的要求了。正想着这事儿,春桥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样子惊讶了一下,“小姐,你穿一身白做什么?” 一身白?我赶紧往身上望去,换夜行衣的时候我吹了灯,换完衣服就直接跑了出去,居然没看见自己穿错了衣服,把款式和夜行衣一模一样的白色练功服穿在了身上。 春桥说:“还挺好看的,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见穿着白衣的诡异人影。大概是没看见吧,不然任谁在黑暗中看见白影一闪都要惊叫出声。 我说:“今天前院有哪位公子来喝酒?” 春桥笑笑,“来了好多公子,孤零零的只有刘仕书,在花园里自斟自啄。” 诶,刘仕书,我跟他还真有缘分,本来练轻功就是为了去他家探秘,没想到第一次试验就差点在他眼前露出狐狸尾巴。 鉴于第一次的小错误,我又练了几天轻功,在一个阴天的晚上,摸下了山。 在街上溜达了好几圈,我几乎认为自己记错了刘府的时候,赫然发现,头顶的那棵枣树和刘府院子里的是那么相像,再仔细看看,根本就是一棵,我在街道上来回绕,至少看见了这枣树五六次,原来身边这院墙就是刘府。 我提口气跃上去,先摘了个枣子吃,辛甜的,没有污染,特别的好吃。刚吃完一个枣子,就听树下有人走过来,说:“姐姐,我们摘几个枣子吃吧,白天看见,几乎都已经熟透了。” 听见女声一笑,“先去给少爷和蓝公子倒茶,再来填你这馋嘴。” 两个人笑一声往前走,我舒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运气真的挺不错。小心翼翼跟着两个丫鬟往前走,生怕发出声音,每踩一步都要仔细看清楚,还好刘府的家丁没有碰上几个,加上院子里假山,布景,摆设比较多,随便缩在哪里就把来人避了过去。 前方不远的屋子里透出灯光,我不再往前走,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在黑暗中。两个丫头走向前去轻轻打开了门。 我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两个丫头捏着灯笼退出来,走到了很远,我才敢悄悄蹭到窗底下做听客。 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听出来是刘仕书,“那件事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蓝兄,随性做了一首诗,没想到却被四处留传……” 刘仕书在说骂我的那首诗,我无声笑了一下,蓝虎怎么会生气,把我骂成那样,他高兴还来不及。 蓝虎半天没有说话,忽然轻轻叹一口气,“你不是一直问我这次来北国是要做什么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来找一个女子,” 我心里忽然一紧。 “找一个女子?” 蓝虎笑得听轻诮,“找的就是凌雪痕。” 我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不由自主惊呼出口,没想到蓝虎每日差出去的人,是在找我。 “找她?蓝兄是要报仇……” “是为了我家少爷。” 听到这话,我头脑一热几乎想冲出去,是蓝玉在找我,蓝玉他没有跟玉罗刹走,他在找我。可为什么蓝玉自己没来,而让蓝虎来北国。是他在忙别的事,还是去了其他国家,蓝玉,没有了我,你果然就不会再受威胁……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屋子里忽然没有声音,进入了一种沉寂的思考。 蓝虎半天才说,“你也觉得很惊讶吧!不知道那妖女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少爷。”无奈地笑一声,“他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感情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我攥着手掌,指甲深深刺了进去。如果在以前,听到这样的评语应该不奇怪吧,可是隔了这么长时间,乍一听还真有些刺耳。蓝玉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感情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被毁了,少年不更事,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刘仕书叹口气,“我少年时也做过几件荒唐事,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的很。”顿了顿又说,“也许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明白到底什么是感情。”声音有些虚弱。 “从老掌门去世以后,这些年我一直都小心翼翼保护着他,没想到……现在总算一切恢复正常……” 刘仕书咳嗽几声,“如果真的找到了凌雪痕,你要如何?” “我绝不能让她再出现在少爷面前。” 蓝玉现在的生活一定过的很好吧,我跟他相见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我什么都帮不了他,我身上的“蛊毒”还让他处处肘掣,只要知道蓝玉现在很好,我就放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想着,心里闷闷的难受,本来想悄悄的离开,又听蓝虎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才几天就病成这样,你真相信有什么聂小倩?” 刘仕书剧烈地咳嗽,“也许你不信,我见到她了。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一身白衣匆匆一闪……咳咳……但是那种感觉就该是她……”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蓝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你这是自讨苦吃。” 刘仕书笑一声,“你不必劝我,我已经不是少年,懂的自己的感情。”半响又说:“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蓝虎想了想,“以前我还能隐约找到一些线索,这几日这些线索忽然就断了……” 刘仕书说:“也许你们大张旗鼓的找,被凌雪痕发觉了吧。” 蓝虎找到了我的线索?我竟然没有发现,可是为什么线索忽然就断了呢? 蓝虎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小看凌雪痕了,短短几日她把所有一切都掩饰好了,让人无从下手。” 我再也蹲不住了,准备站起来离开,起的猛了,头重重磕在窗沿上。磕头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我愣在场,想起蓝虎的武功,我连跑的意思都没有了。 屋里的蓝虎喝了一声,“谁。” 我正准备苦笑一声,立刻被人推了一把,闪到了一边,推我的人,黑衫蒙面,蓝虎从屋子里掠出来,就看见了他,两人纠缠了几下,黑衣人脚下一动,引着蓝虎往我相反的地方跑去。 我一时之间看愣了,不知道这是在演什么戏码。定定神,我就小心翼翼地翻墙离开了刘府,脚下也不停,找到事前藏马的地方,翻身上马,直接奔回别院。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脑子里乱乱的,进了门,油灯亮着,张碧坐在桌前,手上停了一只白色的鸽子,他冲我微微一笑,手上的鸽子飞过来,落在我的肩膀上,他眯着眼睛问我,“若若,你喜欢吗?” 鸽子轻轻在我肩膀上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瘙着我的脖子,软绵绵的。 那黑衣人不是张碧,虽然只是一瞥,我还能分清,张碧笑着看我,眼睛温柔如水。 我忽然就放松下来,回手去摸肩膀上的小白鸽,“喜欢,你在哪弄的。” 张碧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细长的手指在玩一枚印章,翠玉雕刻成的,在灯光下发着淡淡的光韵,我走过去,拿起他手上的印章看,上面是奇怪的文字,我看不明白。 一想起玉的价格,这个应该很值钱吧,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出这么多东西,我敲着桌子,就像发现丈夫小金库的妻子,“这是从哪弄的。” 张碧浅浅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袋,递给我。 这个袋子我知道,当时并没有仔细看过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后来张碧醒过来,喜欢这袋子,就自己拿着了。早知道这袋子里有好东西,我就拿起来了,我说:“这东西送我吧,”看张碧那么喜欢的样子,就想逗逗他。 张碧抬起头,不像是开玩笑,也没有一丝不舍,就像我平时问他,“一会儿去某某酒馆尝尝新菜式好不好,”刚到了练功地点,我忽然不想练了,跟他说:“这就回去好不好。” 他都会笑一笑,说:“好,”自然而然,没有半分不情愿。 就这么简单,一个精致的小印章就是我的了。我美滋滋地笑,习惯性地去捏张碧的脸,“给了不许要,要了不许给,听见没有,不准反悔。”这是来到这里,除了那玉扳指得到的第二件宝贝。 张碧的眼睛亮如星辰。 说起来,那玉扳指我放在哪了?我竟然一时忘记了,在身上胡乱摸,又去翻箱倒柜,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它,现在有两件宝贝了,我拿起张碧的锦袋,扬手,“这个也送我吧!”把云扳指放了进去,手上的印章捏在手里,不舍得放起来。可是就这么一直握在手里又怕不小心打碎了,攥的手心都出了汗。 抬头看见张碧在看我,顿时不好意思,自己就想是个小孩子一样,终于碰到自己宝贝的东西,紧张地要死。狠狠心把印章也收进了袋子,刚拉上袋口,又忍不住打开确认印章是不是在里面,我这是得了强迫症,神经错乱了。 张碧还在看我,我忍不住讪讪开口,“不准笑话我。” 张碧的眼睛我不敢去看,因为那份平淡被瓦解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他靠过来,于我十指交握,轻轻亲吻我的嘴唇。 睫毛扫在我眼睑上,轻微地颤抖,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紧张,嘴唇刚解放出来,还没说话,张碧红唇微启,叹了口气,“若若,我好紧张。” 第八十一章 爱情到了 我肯定不会傻到去问张碧为什么会紧张,也不会开口就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到这份上了,不是不敢问,而是怕大煞风景,其实有些事明白就好,不用说出口。也许他只是想起了一小部分,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颜家宴会上的戏码我已经排好了,终于得了几天清闲,没事在家养养鸽子,给张碧看病的郎中又来过几次,从他言语上我已经看出来,张碧的病确实在慢慢好转,我在旁边站着,以为自己心里会五味杂陈,却没想到等郎中下了结论,我的心一下子就被“高兴”这种情绪溢满了。 张碧看着我,很在意我的情绪,我冲他笑笑,他也笑着回报我,其实这一切都挺自然的,不论他是以前的张碧,还是现在的张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碧的病忽然好转,我对这个郎中也多了几分崇拜,给张碧开了药方。春桥要送郎中离开,我挥了挥手,自己跟在了郎中身后,没走几步,摸着眼角,我正想着要从何说起。 郎中看了我一眼,“有什么事?” 既然被看穿了,我就不必遮遮掩掩,我说:“我想知道,您会不会治类似于蛊毒这类的……” 郎中停下来,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在眼角滴泪痣的地方停了停,半晌开口说:“这种东西,毕竟是江湖上杂七杂八的传言,我并不是很懂,如果你一定要问这种事,不如去问问江湖上用毒比较厉害的门派……我也是道听途说……”我想郎中是真的不知道,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说,背了背药箱子,往前走去。 看来这事,真的不好解决,想起人妖四,我不由得又一肚子气。如果我要是真的害了人,有了报应我也就认了,问题是我是穿越过来的,白白就被殃及了池鱼。 这江湖上,有哪个门派用毒比较厉害,我还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随便拽一个人过来问,顿时有些泄气。没想到和人妖四一时半会儿还扯不清关系,光是这个蛊毒就会让我和他纠缠到死。 送走了郎中,刚回来,就看见春桥和几个丫头在一旁笑做一团,我走过去,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笑什么呢?” 春桥掩着嘴,“在笑前院那些公子喝酒时的闲谈,有些挺好玩的。” 我心里顿时一动,我何不利用这个去打听江湖中事,大家聚在一起,酒过三巡不免会说一些传言,我只要吸引一些江湖中人过来,留心听他们闲谈八卦,就会有些收获,想到这里顿时高兴不已。我说:“以后多多留神这些公子们的话,听到些什么,回来告诉我。” 春桥看了看我,试探着给我一个眼神,我点点头,她顿时明白,收敛起笑意,“我去安排。” 江湖中人自然不会向富家子弟这么闲,没事做什么风雅之事,就算是有这样的江湖人,一般地位都很高,想从他们口里听到什么,绝对不容易。我自然而然想到了比较流俗的场所——妓院。 我没想指望用妓院来赚钱,只是收购几家,安插些眼线,帮我打听一些消息,以我现在的财力,做这点小事还是比较容易的。我隐隐觉得,这么一个小小的决定,可能会帮我的大忙。 我很想知道东临国现在的情况。我关心自己的小命,自然就要去关心人妖四。前几日颜静说,东临国乱了,我确实想知道得清楚一些,东临国乱我不介意,人妖四要么在乱战中被打死了,我可能就再也不会被威胁了;要么他处于强势,夺了皇位,当他的皇帝,把我这个小人物忘得一干二净,偶尔想起来,咬牙切齿一番也就算了。就怕他万一在乱战中被困住,想起要利用凌雪痕这个西丰国皇后的身份,威胁皇帝出兵支援他,那我就麻烦了,这个蛊毒虽然没有定位功能,万一人妖四找不到我,恼羞成怒,想着弄死我算了……我越想心里越发寒。 打听了半天,结果让我惊讶不已,东临国内部确实乱了一阵时间,大皇子和二皇子趁着四皇子不在东临国内,联合好了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夺嫡”运动,可就在前几天,这“夺嫡”运动忽然就被镇压了。 有人说,从大皇子和二皇子发动“夺嫡”开始,所有的一切就已经被“四爷党”掌握,因为四皇子不在的缘故,四爷党一直不敢有所行动,直到前两天收到了四皇子的密函,得到四皇子的同意,四爷党才开始行动。 这么一说倒把人妖四说得跟神人一样。说人妖四不在东临国,我有些不信,我觉得那是他掩人耳目的办法。如果他真的不在东临国,还把事情处理得这么好,我就天天扑地上,膜拜他。为了表明我的决心,我把这些说给张碧听,说到最后一句,张碧听着微微一笑。 我说:“笑什么笑,我说话算话。” 自从知道张碧已经慢慢好转,我就想着要跟他分开睡了,以前是因为要照顾他,现在他已经慢慢好了,不需要我天天守在身边。 又到了睡觉时间,我想了想,抱起枕头,心里想词儿,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张碧就静静地看着我。我反复抬头低头了无数次,终于清清嗓子,准备说,就在这个档儿,张碧说:“若若,”冲我伸出手,“若若,来。” 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抬眼就是张碧紧闭的眼睛,和放松的表情。 分房这件事,果然还要从长计议,以后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捂住耳朵当没听见。张碧似乎发现我在看他,没睁眼睛,只是轻勾嘴角。 呃,也不能看他。 第八十二章 继续蠢蠢欲动的爱 以前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就爱八卦那个方面的事,总说男人是下半身冲动的动物,只要一兴奋起来,不管爱还是不爱……古代的男人更是,三妻四妾,光明正大地左拥右抱…… 我看一眼张碧,张碧只是任我懒懒依偎,偶尔动一下都是为了配合我调换睡觉的姿势。 看来传言八卦也不能全相信…… 我本来有些紧绷的身体慢慢放轻松,轻轻呼一口气,以前张碧就是个小孩子,现在他慢慢恢复了,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们天天这样……想到这里,脸微微一红。 黑暗里打量他,那样的眉眼,实在想像不出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一挥手就结束那么多生命,也许他残暴的一面极少,我只是恰好看到而已。 以前总觉得张碧很厉害,十分难对付,现在看来,其实他好应付得很,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笑吹出一口气,可能痒到了他脖颈,张碧眼角微微一颤,睁开黑玉般的眼睛笑笑又闭上,收紧了搂我的手。 也许就是这个,让人无来由生出的浓浓安全感,在我感情摇摆不定,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渐渐占据了主要的位置。 这一晚我睡得极不塌实,好像听到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想睁眼睛却怎么也醒不了。然后怀里一凉,失去了依靠,我不安地皱了皱眉毛。有人帮我裹紧了被子,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后来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跳窗户进来,那人就恭敬地说:“只是一个探子……” 我身边的人“嗯”了一声,窗子再次被打开,有人伸手压着我的被子。风吹进来,本来可以从脖子上的缝隙灌进来,但是被那一双手隔绝,在我还没感觉到冷的时候,风已经被阻断了,身边的人掀开被子,又躺了进来,再一次把我拥进怀里,我终于松开眉角,可以好好睡了。 颜家摆宴前一天,我又见到刘仕书,比上一次见到他时,瘦了很多,青白的脸,很憔悴,我顿时心生几分不忍,遣春桥给他送去了一杯热茶。 刘仕书低声道谢,“帮我带话,谢谢你家主人。”刘仕书浅啄一口,欠身送回到春桥手里,“今日要早些走了。” 春桥抬头看他,大概是很诧异的表情。 刘仕书笑笑,“有一位朋友明日远行,今晚势必要回去秉烛夜谈。” 我心里一沉,知道蓝虎要走了。上一次夜探从蓝虎和刘仕书的谈话中已经猜到几分,却没想到蓝虎这么着急回去。 想着蓝玉,心里几分怅然,和蓝玉相处那么久,我总算决定忘记凌风,小心翼翼地剥开自己保护层的时候,我和蓝玉忽然面临了分离。就像是上天在跟我开玩笑,故意在我动情之前断了这份可能。 想着和蓝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亲手编的情人结,想着小心翼翼地准备接受一份青涩的感情,这本来顺理成章的一池清水,忽然就被人搅和了。好像是有人蓄意要破坏,又像是天意难违。 我去见蓝玉,不见蓝玉,这是一道难题。见,也许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看着他被玉罗刹要挟,我心里异常难受,我本身就是一个威胁他的筹码。不见,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看着他自由快乐的生活,好像是个更好的选择。 蓝玉他还年轻,路还很长,我实在不愿意拖累他,在他身边,我只有束缚他,却不能帮他分毫,这蛊毒就成了一个诅咒,跟谁在一起,谁就会受牵连。我叹口气,张碧抬头看我,我想像不出有一天他被威胁会是什么样子。 突然有几分好奇,我说:“张碧,如果有一天,有人拿你最重要的东西威胁你,你会为了那个重要的东西妥协吗?”像狐狸那样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只求她一切安好,还是像蓝玉那样默默承受。 小白鸽从外面飞回来,用嘴啄着窗棂,我起身打开窗户,放它进来。 再回头,张碧正在暖暖地笑,只是眼睛深暗无比,本来他可以不回答我的话,可是他不想骗我,“不会。” 我身体一僵,没有接话,“不会”是一个最诚实的回答,也是一个最残酷的回答,理智的人都懂得避重就轻,该牺牲的时候就牺牲。 张碧走到我身边,轻叹一口气,好像能看透我的心事,“若若,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样。”他轻轻理我的长发,“要藏好,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如果没有保护好,那……宁可玉碎也不瓦全,小白鸽轻轻蹭着我的手指。我抬起头,一轮皓月当空。世事无常,无论到什么时候,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不能放手。 我好像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小时候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会紧紧握在手里,同龄的孩子想上来抢,我总是恶狠狠地龇着牙,“如果你们敢抢,我就打死你们。”这就是我,小时候张牙舞爪,蛮横无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凌风退尽了顽劣,变得宁静起来。 头忽然变得很疼,刚眯一下眼睛,张碧的手已经抬起来帮我揉着头。没想到除了抱枕,又免费赠送了一个按摩机。 我反身过来抱他,他忍不住轻笑。 我说:“张碧,张碧,你完全想起来以后,又会变成那种自大的样子,我不喜欢。” 张碧在灯光下看着我,然后他轻轻地说:“好。” 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字的特别,但是从张碧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把它变成了一个不可改变的诺言。 我忍不住伸出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张碧你想起来吧,我不会再害怕了。” 张碧轻轻拉开我的手,垂下头,亲吻我的眼睛,小心翼翼,然后他的嘴唇停在那颗滴泪痣上。 我被他弄得痒,忍不住笑,我说:“这滴泪痣丑不丑?等我将来翻身了,一定也把那人身上种满这个东西。张碧,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反过头看他,张碧靠在窗台上,目光闪动。 第八十三章 醉酒 我正看得起劲,有人敲门,我说:“进来。”门被推开,春桥端着一盘东西进来,脸上都是喜洋洋,等待被夸奖的模样。 春桥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我眼前递,我往她手上望过去,瞬间咽了口口水,白色的盘子里盛着一个个诱人的梅子。春桥边往桌子上放边说:“小姐前不久不是说想吃梅子吗?今天一个丫头的家里人正好捎来这些零嘴儿……” 我确实说过,当时我指挥工人蒸馏制酒的时候,我想起了黄酒配梅子那种温暖,香醇,微酸的味道,随口就说了一句,没想到春桥这丫头一直都记得,我顿时感动了一把,也不客气地捏起一个梅子放嘴里。 我不禁喊:“好酸,好酸。”酸酸的,很清新。 既然有梅子了,就能喝到我垂涎已久的梅子酒了,正好外面有点冷,适合饮几杯暖肚。我说:“春桥,快去给我烫壶酒来。” 春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小姐要喝酒……” 我推着她,笑眯眯地,“是啊,快去快去,顺便弄点小菜。” 春桥被我推出门口,停一下又看我一眼,终于反应过来,去给我准备酒菜去了。 在古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好不容易有空闲,不如自己找点乐趣,我拉起张碧,坐在桌前,手舞足蹈,“一会儿,让你尝尝黄酒配梅子,‘青梅煮酒论英雄’可是一个很有名的典故。” 张碧温柔地看着我,我心都飘忽忽的,春桥端来热腾腾的酒,我迫不及待地把梅子扔进去,春桥在一边看着我,觉得很诧异。 泡了好长时间,我倒了三杯,自己先做了示范,端起来酒杯一沾嘴唇,“咕咚”一口下了肚。舔舔嘴唇,直说,“好喝。”自己又倒了一杯。 春桥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端起杯子尝了尝,然后又喝了一小口,“酸酸的……这个味道……好特别。” 我得意极了,又去看张碧,张碧细白的手指握着酒杯,敛目浅尝,看不到他眼睛的时候,总觉得人有些清冷,等他睁开眼睛,却是温柔如水。他冲我点点头,我立即眉开眼笑,端起酒杯猛喝。 在现代我虽然不经常喝酒,但是遗传了老爸的酒量,一般是不会轻易醉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没喝几杯,就有些飘飘然。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跑过来说,“春桥姐,你拿了刚蒸馏过的酒了吗?” 进来一个丫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唉呀,这是蒸馏以后的酒。” 原来是蒸馏以后的酒,纯度高,我说我这么容易就醉了,春桥脸上立即变色,“小姐,这酒不能喝了……” 我连忙护好我的酒壶,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一醉方休,不能就这么让人破坏了我的兴致。 春桥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小姐蒸馏制的酒那么烈,前院很多公子喝不了几杯就醉了,小姐明天还要去颜府……怎么能……” 我瞟了她一眼,反正不能把酒壶给我抢走。 春桥来回走了两步,低下头跟我商量:“不然这样好不好,我去拿普通的酒……” 借着酒劲儿,我笑而不语,耍起赖,知道春桥不可能上来跟我抢杯子,我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 春桥无计可施,求救地叫了张碧一声:“张公子,快帮我劝劝小姐……” 我听见张碧说:“你下去吧,有我在。”得意地抬头看春桥,还是张碧好,关键时刻维护我的利益。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利益,我就喜欢身边有一个人宠着我,任我胡闹。 春桥关门出去,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张碧两个人。 又喝了几杯,梅子留香,实在太诱人了,我侧头看着张碧,影子有些迷蒙,张碧抬起手,我马上拿起一只酒杯塞他手里,他持酒的姿势优雅极了,他看着我似乎一直在笑,却不肯拉大嘴角。 似笑非笑尤其吸引人。 我靠在他身上撇嘴,“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肯定很多女的粘着你。” 张碧笑一声。 我懒洋洋地蹭着他,拽着他的衣服抬头,然后摸上他的脸,“是不是……”吹出去的气热腾腾的。 张碧笑得迷人,就是不肯说话。 我哼哼唧唧,嘴撅得更高了,我说:“张碧,你想起来什么了?有没有关于我不好的方面。”说到这里,有些心虚。我好像对张碧并不是很好,眼前晃过那个满身伤痕的小小人影,我忍不住颤抖一下。 还有,酒宴上刻意讽刺,很多人都听不下去了皱眉,连临哥哥都指责我,实在是有些过分,那个孩子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早已经习惯这样了。 我皱着眉头,脑子里就像有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坠着,我试图搬起它,它却扯动着我的神经。 “若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张碧的声音就像是在叹息,揉刺进人心里。 我蹭蹭脸,模模糊糊地说:“我有……那个……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双手扯着张碧的衣服,挣扎着坐起来。 张碧黑玉般的眼睛看着我,很专注,疑惑地叫我:“若若。” 我晃晃头,笑得傻呵呵,“是嘛,其实我曾想过要扔了你哦。因为你摔坏了脑子,什么都要我照顾,整天跟在我屁股后,就像拖油瓶……”咧咧嘴,“烦死了。我早想着扔了你算了。” 张碧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并不生气,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仿佛瞬间松了口气,顿时笑起来。 我还在喋喋不休,“其实我怎么舍得扔了你,你长得那么像凌风……不……其实你们一点都不像呢,凌风那么温柔……你就……”我越说声音越小,再一次靠进张碧的怀里。 酒劲上来,我更迷糊了,熏然地攀着张碧,张碧身上总是有一种我熟悉的感觉。如果在一个陌生的时空,见到长得跟自己恋人一模一样的男子,大概谁的心防都会松动,我和张碧又一起经历生死,他曾用那么信赖、亲切的眼神看着我…… 张碧轻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我的长发,“若若,我不是凌风,我是……” 我抬起头,脑袋一蒙,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像扑过去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后堵上了他的嘴,以前我总喜欢在凌风说话的时候亲吻他,然后看他慌张地看四周的表情,一边遮挡,一边回应我的吻,敛目那份羞涩,然后在我们独处的时候,他又会温柔地报复回来。 第八十四章 酒醒后 我一边笑,一边吻,吻的气喘吁吁,忽然想到什么,很任性地要挣脱张碧的怀抱,“不行,我想起来了,还有帐没有做,……明天……要给颜回的账目……” 张碧低声笑了一声,“我帮你做。”把我抱上床,轻轻压上来,继续亲吻,越吻越上瘾,我呼出的气息带着酒味,让我更加的迷醉,他的舌尖轻轻滑进我的口腔,缓慢的,极其温柔,耐心地与我纠缠。 我抱着他窄窄的腰身,手到处乱抓,弄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隐藏在衣衫下的身体,饱满而诱惑,皮肤上面有几道白色的伤痕,我看着看着,嘴一撇,脚下乱动,“本来好好的,怎么弄的都是伤,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本来好好的,我要看没有伤的,” 张碧抚摸着我的眉毛。 “都是你不好。” “嗯” “都是你不好把自己弄成这样,” “嗯” “难看死了,知不知道,” 我在床上拼命地扭动,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小孩子。 张碧轻轻地帮我脱掉外衣,拉开被子,我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嘟囔着,“不准想我不好的地方,把我要扔了你那件事忘了吧!” 张碧轻轻抚摸着我的眼角。 我还在耍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睁眼看见张碧,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欠了他什么,“就忘了吧,只能记得我对你的好。其实这就是一件小事。” 张碧握起我的手,他的头发已经被我弄散了,轻轻仰头看着我。整个人比光耀地星辰还闪亮,他说:“好。” 看在你这么不记仇的份上。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我冲他笑着,他低下头又要吻我,我忽然想起什么,“那个勺子呢?我做的那个勺子。”难看地勺子。“快还给我。我要把它丢掉。” 我扑过去捏他的脸,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做了那么一件怪东西,会被嘲笑,“勺子,快把勺子还给我。张碧吻住我地嘴,直把我吻的气喘吁吁,他放开我,我迷离地望着他。只歇了半晌,“快把勺子还给我。我要勺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像被超载货车碾过。睁开眼睛竟然差点想不起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微微一动,感觉到死死抱着一个人的腰。手紧紧扣着。恨不得给人把衣服拽下来。一抬头看见张碧靠在床头看书,然后对我微微一笑。 昨晚是梦吧。扫到桌子上地酒杯,怎么看都不顺眼,那是我酗酒发疯的证据。扁了扁嘴,尴尬地想找话说,是不是该说,“我好头疼啊,”博得一点同情心,可看着张碧那被我扯的七零八落的衣服,我连说这么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埋下头当蜗牛。 春桥在外面喊,“今天天气不错啊。”独有的叫起方式。 我缩了缩脖子就当没听见。 又过了一会儿,春桥终于忍不住,“小姐啊,今天要去颜府……要去颜府啊……你怎么还不肯起床……” 张碧合上书,摸摸我的头,叫了一声,“若若。”我立即弹坐起来,快速下床找衣服穿,多亏我还整齐地穿着里衣,再随便穿上外衣很方便,几分钟我就整理完了,抬眼看见张碧还在床上轻轻支着腿,侧着身子看我。 我说:“快……”快什么。 我终于窘大了,红着脸,“张碧,快穿衣服……”醉醒的早上,我第一次跟他说话,浑身都好像在发烧,心跳如鼓,明明天天睡在一起,为什么见到他还会害羞。我的神经明明比钢筋还粗…… “若若。”张碧温柔地喊我。 “啊……”我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微微一笑,“若若,衣服坏了……”衣服坏了,是我昨天晚上拽坏地。 我听见脑袋“轰”地一下,这声音,这语调…… 那衣服料子很好,我心虚地找一套新衣服给张碧,张碧起身换衣服,我赶紧转过身去,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我才敢回头。 张碧穿的整整齐齐,叠着腿坐在床头,我奔过去找他换下来的衣服,准备毁尸灭迹,翻半天也没找到,“衣服呢!” 张碧笑着看我。 先是做坏了地勺子,后是被我扯烂的衣服,张碧都给藏到哪去了,我说:“张碧,你个宰相家公子,在家不受虐待吧,”怎么偏好收集破烂。 张碧看着我,“若若,以后都做衣服给我。”拉起我地手,把我揽入怀里,张碧嘴角轻抿了丝笑意,眉眼间那种睥睨天下地神采,无论是温柔还是认真,都好像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怪不得他以前总是蒙面示人,这世上真地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看的男子了。春桥又重重地咳嗽一声,我赶紧跳起来去开门,大概谁也没料到门会这个时候打开,院子里所有的人毫无掩饰地正观察着这边,我一出现,正好和她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我也太没地位了,这些人还当不当我是这里的当家。想起人家张碧以前的跟班,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特别是他们看张碧的时候,那种死心塌地,崇拜无比的眼神,真让人羡慕。 总的来说,这些丫头都被我惯坏了。 吃过早饭,拿起准备给颜回的账本,顿时吓了一跳,账本最后几页把整本帐分门别类理得清清楚楚,字迹劲气内敛,字体瘦而俊美,看得我脸红心跳。隐隐想起来,昨晚张碧说帮我整理账本,原来他真的帮我弄了。想着他昨晚为我忙碌,心里美滋滋的。 春桥走了过来,我赶紧把账目合上,做贼一样看她一眼。平时的账目我是不避春桥的,只是想到里面有张碧的字,反射性的,不想让别人看到。 可是今天晚上要把账本给颜回看,到时候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字迹不同的问题。 第八十五章 宴会 春桥看着我心虚的小动作,微微一笑,说:“小姐,马车都准备好了,再不走少爷就要急得团团转了。” 我想了想,决定不带张碧一起去,颜府今天人应该会很多,我总不喜欢张碧在外面抛头露面,万一再遇见街上穷追不舍的几个公子那就麻烦了。 上了马车,张碧站在那里冲我一笑,笑容温柔极了。我探出头说,“我会早点回来的。”春桥暧昧地看我一眼,“舍不得就带张公子一起去嘛!” 我狰狞着去揪她耳朵。 春桥一边讨饶,一边说:“小姐心虚了呢!” 我……是心虚了。正想着,春桥又说:“小姐啊,昨天晚上听前院公子说,东临国内乱四皇子会杀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可是他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会……” 我收起笑容,“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听,那些公子是吃饱了没事做,乱说的。” 我撩开帘,张碧还站在那里,身影远的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风吹过掀起他的袍角,一身白袍像花一样散开,风絮飘残已化萍,他不知道就算是花月静好,也不如他这般。 到了颜府,颜回果然已经等再门外,大秋天的,我冷得多穿了好几件衣服,他薄薄的衣衫满头大汗。 我下马车,另一脚还没完全落地,他就急忙迎上来,我问:“怎么了?” 颜回满脸焦急,“早约好了明月楼的厨子,却没来。还有……” 颜回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挥手点了点头,叫春桥,“去把红袖招的张师傅叫过来。颜回急忙说:“现在去叫会不会来不及了。” 打发春桥走了,我才慢吞吞地整理一下衣衫说:“我早已经跟张师傅说好了。如果今天临时叫他过来,给他双倍的银子。”我早想到颜回那几个哥哥不是省油的灯,好多重要地方面我都留了一手,即便是他们捣乱,我也有替补。 颜回看了我一眼。总算松口气,“可是这银子开销就大了。” 我笑着往里走,“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问题。”我的饭庄也准备要开张了,宴会上带来了饭庄地师傅,专门做几样现代的特色菜,还有我用蒸馏方法做地“酒露”,以及编排的新戏码,我算了一下。这次宴会上的用度就算是我花了一小笔广告费。 颜家开宴会,请的人还真是不少,颜老爷总算盼到自己小儿子有些出息了。恨不得告诉所有的亲朋好友。 这些人全都是北国地商人,虽然地位不高。可有的是银子。我将来指望着从他们腰包掏钱,我巴不得办这么个把他们集中起来的宴会。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宣传机会。 所以花这点银子,根本算不上什么。 宴会的前期工作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弄的差不多了,颜回那几个哥哥出了些难题,甚至还威胁了丁同,让他们今天临时推了这边的戏,晾我一个空场。 我懒洋洋地躺在仰椅上,边吃橘子边听丁同汇报,酸酸的橘子让我眼睛眯起来,“是颜二还是颜三。” 丁同规规矩矩说:“是颜三爷。”颜二想打戏班子地主意,挖我墙角,颜三威胁戏班子,要晒我空场,这哥俩到现在也没明白,戏班子的当家是谁。 我笑笑,“你去吧,今天新戏第一场,要细致一点。” 丁同鞠了身,走了。 我继续晒太阳,这酒啊,真不是好东西,从早上到现在,我还在头疼,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懒懒散散,直想着瞌睡。 刚要睡着,颜回匆匆忙忙走过来。 我看他急三火四的模样,“都弄好了,你去接接宾客,让我闲会儿。”闭上眼睛就要睡。 颜回喃喃说:“我刚知道,今天文府上小姐也要来,她家虽然现在中落,可祖上总是一个世袭贵族,你说今天地排场会不会……” 我不情愿地抬眼皮,“别说是一个落魄贵族了,就是达官显贵也没问题,颜少爷你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儿,快去接什么小姐,少爷吧!”忽然想起账本还没有给颜回看,刚才睡觉我把账本压在了身底下,掏出来,递给颜回,“这些日子的账目给你看一下,你心里总得有个数。” 颜回忙说:“不用看了,我看不得这个东西……一看就头疼。”我撇了他一眼,把账本压在颜回手上,“不行,你必须要看,这里面用了你多少钱,给你多少钱,你起码要清楚,要是实在不愿意看,就让管家帮你记一下。” 颜回还想说什么,被我瞪了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在我眼底下随便翻了前面几页,一脸无奈。 我真弄不懂颜回这个人,要是让我看账本,拿钱,我乐都来不及,这家伙就好像是被上刑一样,我赶紧挥挥手,“保管好账本,回去看完了就还给我。” 颜回应了一声,合上账本,“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你……” 我说:“你就不用管我了,一会儿没事了,我就要回去。” 颜回想了想,“前边忙完了,我就让春桥过来。” 我点了点头,终于把这书呆子送走了。 颜回前脚刚走,我忽然想起来,居然没有编理由说后面字迹地事,本来想追过去叫住颜回,可实在是犯懒,改天说大概也没关系。迷迷糊糊,吃了半个橘子,就睡了过去。 正睡得高兴,被几声高昂地交谈吵醒。 第八十六章 乐章前插曲 有一个人说:“找到合适的人没有?” “养你们这些饭桶。” “文小姐今天要来你们都不知道。” 我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是颜三那张放大的俊脸,吓得我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 颜三看着我,我看着他,不知道谁要先说话,颜三扯扯嘴皮,忽然笑声,“你倒挺会找地儿。”其实我和颜三有过一面之缘,就是我被颜回救了初到北国的时候,颜三故意在码头等着,讽刺他弟弟,只不过那时候我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颜回身上,也就没有看到我。听他的语气大概是把我当成了颜府的丫鬟。 我正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也就将错就错,起身,冲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叫了声,“三少爷。” 奴才认识主子,是理所当然,颜三习惯性地摆起大少爷的架子来,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模样还不错。” “今天晚上就借你这张脸用用……做我的女人吧!” 我猛地抬起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颜三看着我,眼睛满满都是笑意,几分戏虐,过于自信的表情,好像知道我会吃惊一般。 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笑容开始僵硬,一般来说,丫鬟听到少爷这么句话,先是惊讶没错,然后应该害羞,而我不明白他在耍什么花样,一直跟他对视,让他有些意外。 “别自不量力。”颜三又说。 这话其实应该在我吃惊。害羞,欣喜后再说,只不过我没按戏本上演。可是他又来不及换台词,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几乎要笑出来,这孩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颜三咳嗽一声,“我只是让你给我做个样子,事后我会赏你银子,” 让我做样子?颜三少爷风流成性。不会找不到女人做样子吧!我想起自己零零碎碎听到的对话,颜三好像不知道什么文小姐要来,所以没有准备。我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少爷,奴婢不敢。”困的不得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颜三有没有看见。 颜三冷笑一声,“你以为少爷我真的看上你了?还跟我玩这一套,看你模样不错。让你冒充一下我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这样地女人,爷见多了。” 颜三这几句话说的。让我睡意全无,我是真的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他会说这么一段话。我想笑都笑不出来,眼角瞄到桌子上地茶碗。很想走过去,拿起茶碗把他砸晕了,可是好不容易策划的这场宴会也就泡汤了。 正想着,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小厮,还没跑到颜三跟前,就又被颜三打发了,“去把我车里那身衣裙拿过来。”小厮转个弯又颠颠跑走。 颜三看着我,“一会儿,就在我身边,别乱说话,明白了吗?” 如果我现在趁机逃了,颜三就有理由搅乱宴会,把他打晕,更要鸡犬不宁,这颜三少可真会选时间来为难我。 等衣裙这个功夫,颜三少已经坐在我身边地躺椅上,顺手拿起我剥好的橘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眯眼睛,“以前来老六家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吧。” 我没出声,颜三也不恼,“老六现在厉害了,也不知道他请了什么人来帮忙,不过无所谓,我早晚让那人跟了我。” 我也学着他眯了一下眼睛,困意又来了。 颜三说:“谁在帮老六做生意,你知不知道?” 我嘴角不为人知地翘了翘,“奴婢不知道。颜三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忽然笑了一下,“你也不错,越看越耐看,趁早跟了我吧……” 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颜三,还好这时候那小厮跑回来,手上捧着一件衣裙,颜三起身,伸手接过来。 虽然只是这么一瞥,我已经看出来,是我新设计的那款衣裙。 颜三冲我抬了抬下巴,把衣服放我手里,“你去把这衣服换上,要小心穿别弄坏了,否则……” 我懒洋洋地接嘴,“否则就是连我卖了,也没这衣裙值钱。”这衣服确实值钱啊,我做的限量版,几十两银子一件,专门给达官显贵买回去哄老婆开心地,没想到倒让这颜三买走一件。 颜三看我一眼,“知道就好,快进屋换吧,没时间磨蹭了。”没想到我在后院偷闲不得,还是要应付那宴会,苦笑一声,转身进屋换衣服,这衣服我本来设计的就很繁琐,我又慢吞吞地懒得缓慢,颜三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已经不耐烦,隔着门就喊,“好了没有,不是连一件衣服都不会穿吧!” 这要是换了其他女子,说不定还真不能完全穿对,我设计的是高腰,流水下摆,尤其显得腰线优美。这个时空的女子喜欢把下摆掖在腰间,第一次穿这衣服,说不定会把上衣下摆藏起来也不一定。正想着,我打开门,迎面撞上颜三的目光,颜三不羁的眼神,顿时凝固了。 这衣服设计的本来就显几分出尘,我又随意绾了长发,蒙了面纱,更有几分意境,本来设计衣服的就是我,自然没有人能比我更好的发挥这衣衫地优点。 颜三半天才深吸一口气,“穿起来还真有像模像样的。”低头又想了想,“那人我要早点笼络过来,为我所用才行。” 看看我,笑一声,“还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会笼络人心的……这衣服你喜欢吗?过了今晚,爷就赏给你。” 第八十七章 物是人非 我微微一笑,也不说话,颜三懒洋洋地站起来,我自觉地站在他身边,配合他的脚步往前走去。 颜三说:“你也忒大胆了,在这里偷懒,前院那么忙……” 我不语,颜三却越说越来劲,“头一次碰见你这么胆大的丫头……嘿……” 我以为颜三大概是一个聒噪的人,可慢慢我发现,颜三这是紧张的表现,接近前院,颜三的手攥起衣角又放开。反身寻我的手,被我轻轻避开。看着我的动作,颜三有些恼怒,我低头轻轻说:“公子不必这样也能达到目的,做过了反而显假,这样更好。” 人在紧张的时候比较没有主意,颜三想了想,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显然采用了我的意见,没再伸手拉我,继续往前走去。 看来我猜的不错,颜三喜欢文小姐,拿我做垫背的,去试探文小姐,怪就怪我今天没找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打盹。居然被颜三少爷抓了壮丁。让他恩赐了我一回,做他的名义女友。 今天来的女眷不少,莺莺燕燕,大多穿了我设计的新式儿衣服,一个个趾高气昂,完全不像买衣服的时候那种可怜兮兮的模样,一边眨眼睛,一边央求我把限量款卖给她。 我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纱,尽量低着头,春桥风风火火从我身边走过去,忽然间抬头,看见我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我眯着眼睛冲她笑,袖子里的手指点了点颜三。 春桥想上来说话,我冲她摇了摇头。 一有机会。我就会脱身,这个并不难,春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事。春桥刚想给我个提示。颜三忽然转身,扯了扯我的袖子,我顺着他扯的方向往过去。 两个丫头说笑着,往这边走过来。 一个穿着火红的衣裳,一个穿着白衣裳。 火红衣裳地丫头。手里正玩着一样东西,红色丝线打的结,在细白的手指上缠绕着,格外显眼。我忽然动也不想动,颜三大概说了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死死盯着那穿红衣地丫头,她蹬着小蛮靴,纤细的腰上缠着精致地软鞭。 红衣丫头发现我正看她。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低看我一眼,不断地扭手里的红线绳。扭完了又去拽。 白衣丫头也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过来。“晨哥哥。” 颜三咳嗽一声,反射性地要迎过去。脚刚动了动,想起什么,往我这边靠过来,白衣丫头这才发现我的存在,挪转视线上下打量着我,然后清脆笑一声,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晨哥哥,给你介绍我一个朋友,她可是南国……”忽然捂住了嘴。 却挑起了颜三的兴趣,“她是从南国来地吗?”颜问。 白衣丫头笑而不答,挽起颜三的胳膊,一侧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瞬间我是挺可怜颜三的,怪不得拿我来试探这个文姑娘,估计就是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让他头疼。 可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看着那红衣丫头,盯着她手里的红线绳。 云小姐抓着颜三不肯放手,说说笑笑,颜三完全被她牵制着走,我眼睛一直没挪开他们那边。 从买那线绳准备打结开始,我就一直想着它挂在蓝玉剑柄上会是什么模样,用线绳打好结的那天晚上我没来得及给蓝玉绑上,第二天蓝玉就离开了,我想也许再见到这个结,它一定会在蓝玉的剑柄上了,那时候蓝玉在人群中,我远远地就能看见他的剑,和他剑上的情人结。我承认在感情上我是一个懦弱地人,所以当张碧救了我伤了脑子,当我看见他那张无助的和凌风一模一样的脸,我就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如何也舍不得放手,于是越纠缠越深陷其中。我和凌风毕竟相爱了十几年,那份爱恋早已经烂进了骨头,忽然与他分离,我假装镇定,却痛彻心扉,所以当遇见一切和他有关地,我都会飞蛾扑火,紧紧攥住不敢放,以至于当时人妖四那样对我,我都无法憎恨他。 爱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一种习惯,当你失而复得再面对那张爱人的脸,有几个人能不迷失自己……他地每一个笑容,每个小小地动作,都能让我欣喜,也是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唯一熟悉地东西。 到了最后,不知道是张碧在依赖我,还是我需要他的陪伴,在他身边我就有一股浓浓的安全感,仿佛什么也不惧怕。 就好像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和凌风一起去旅行,凌风展开地图,问我想去哪的时候,我左右摇摆不定,到头来也没有决定去哪,凌风笑笑说:“闭上眼睛,抛开干扰你的小问题,想想那个一定要做的是什么。” 我眨眨眼睛看着凌风,“先说说你的那个一定。” 凌风温柔地看着我,帮我叠我爱玩的糖纸人,放我手心里,“和你在一起。” 我合上地图,“我也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去哪都可以。”去哪都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像带上了全部的家当,走到哪里都不会陌生。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连凌风的样子都想不起,后来见了人妖四,大概是他和凌风长的一模一样的缘故,我开始慢慢回忆起和凌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和张碧到了北国,对凌风的那份感情更加汹涌,每当看见张碧,即便是他什么都不做,我都会失神,凌风和张碧已经逐渐在我心中混淆了。 转了一圈,我真的无法再去面对蓝玉,也没有资格再去想蓝玉。 第八十八章 鸠占雀巢 转了一圈,我真的无法再去面对蓝玉,也没有资格再去想蓝玉。 所以即便那个结躺在别人手里,任人揉搓,我也没有立场去追究。 我听到文小姐夸张的声音,“她是来这找人的。” 那个红衣丫头,娇羞地笑,“才不是来找人,我追了他那么久,现在换他来追我了。” 文小姐说:“他肯定会来吗?” “那当然,我父……亲教我,拿他一个重要的东西,他就会追过来。” “你拿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抬起头,看见红衣丫头捶打文小姐,不由地想起她娇蛮起来,挥鞭子抽打下人的情境。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骑着白马,匆匆忙忙追一个人。如果我稍微留意一下,也许就能知道她要追的是蓝玉。那我一定会跟过去,也就没有酒肆里面刺杀那段,不会和蓝玉擦肩而过。 有时候一个瞬间的决定,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宾客陆续都到了,颜老爷为了这次给颜回撑面子,特意送了他不少银子让他装修府邸,颜回把这些钱交给了我,我省下来一些全都用在了这次的宴会布置上,我在颜回府上专门弄了一个暂时的戏台,跟我现在正建的戏台几乎一模一样,里面的某种设施是我用现代的手法做的,今天晚上将会第一次用到,我自信这个“现代戏台”演出戏的效果,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对于这个宴会,我本来是一种放松,自信。期待,略带自豪得意的心情,可每当看到南国郡主手里的情人结。我的心就像被戳了一样,深深吸一口气。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和蓝玉摆正关系,就不能让自己地态度再这样暧昧不清,蓝玉和张碧我必须要果断地选一个。 宾客坐在位子上,颜三几次招呼我过去,都被文小姐打乱。颜大颜二陆续来了,文小姐每一个都去甜甜的叫,弄的颜三地脸一阵青一阵红,手紧紧攥着,放在腿上。终于他豁然站起来,准备离开那个怪圈儿,还没走出一步,文小姐立刻放开颜大的胳膊,缠上了他。“晨哥哥,今天我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一会儿弹给你听好不好。”眼神温柔。却在别人无法看到地地方,藏着一丝冰冷。她看向我。轻蔑地笑了一声。 文小姐只不过是想从颜家几个公子中。找到那个真正要继承家业的,她要的是颜家的财产而不是任何一个人。光看她的眼睛。我就已经全都明白了。 颜家这份家产,让一个落魄贵族,重新振作起来,一点都不难。 文小姐安抚着颜三,叫来丫头帮她摆好七弦琴,然后优雅地坐下抚琴,看她洋洋自得地样子,果然琴音非同一般,很是入耳,南国小郡主抽出软鞭配合琴音起舞,一会儿就成了宴会的一景儿,所有人都将目光挪到这边来,两个小丫头成了这场宴会的主角。 文小姐嘴角温柔的笑意,几乎能让所有人为之倾情。郡主把手里的情人结绑在手腕上,身形一动,红裙,黑发,洁白腕上的殷红,衬的舞姿更加绝美。 趁着大家视线都在这两个丫头身上,我慢慢退到不起眼的位置,春桥早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身边,“小姐,小姐。”额头上都是汗珠,“小姐,云姑娘今天上午练习飞天那场戏,把脚扭了,因为不严重她一直都没说,刚才我去送东西,才发现她躲在一边揉脚,我赶紧找了丁班主,丁班主看了以后说,她的脚上演别地都没问题,就是飞天不能演……这可怎么办?丁班主让我问您,能不能取消飞天那场戏。” 我编排《白蛇传》这出新戏,白素贞从天而降,这一幕叫“飞天。”演这场戏,需要一定的轻功底子,演白素贞的云潇,练习了不少次,都没问题,偏偏在正式演出地时候把脚歪了,我顿时哭笑不得,本来以为这场宴会能顺利结束,结果出了这么多事。 来钓夫婿的云家小姐,带来了南国小郡主,小郡主拿着我送给蓝玉地唯一礼物,两个人又搅我地局……云潇在这个时候还歪了脚。 本来不用“飞天”我也能让所有人对新戏记忆深刻,可是云小姐这场歌舞来势迅猛,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我顿时生出几分要教训她地心态,尤其是她身边那抹红衣,耀的我眼睛疼,从宴会开始,两个丫头就笑到了现在,得意的模样,我越看越不顺眼。这明明是我费心准备的一场宴会,竟然让她们喧宾夺主。绝美的舞姿和琴音,文小姐明天就会名冠京华,把我们这些人,成功变成了陪衬她的小角色。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颜回,他双手握着酒瓶,给哥哥和老爹一个接一个的满酒,那些人都在看文小姐,根本顾不得喝杯里的“酒露”,文小姐弹完琴,就跳到颜老爷身边,像大家闺秀一样腼腆的说话。 众乐乐。颜回只是在一边戳着,哥哥们偶尔想起他,给他往前扯扯,他只是双手不停的握酒瓶,一应一答,颜二看见他手里的酒壶,伸手去抢,颜回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颜三颜四点着他哄笑……颜回抬起头,看见了我,对我这身打扮很疑惑,我也没有给他任何提示,只是笑笑。颜回握紧了手里的酒瓶,坚定地冲我点点头。 我知道颜回的意思,我让他亲自给重要宾客满上“酒露”但是装“酒露”的酒瓶绝对不能下放,让所有人尝尝意犹未尽就可以了。他是在尽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务。 看着颜二来回推搡颜回,我的眼睛忽然暖暖的,低头对春桥说:“飞天不要取消,我来代替云潇演,落台以后,我和她再瞬间交换过来就可以了。”也就是说“飞天”一幕由我来演,云潇负责后面的。 因为“飞天”只会用到轻功身法和轻哼一首歌,所以我临时“李代桃僵”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首歌也是有来历的,我找了南国有名的乐师,稍加修改了“天下无双”的曲调,这首曲子一定要配合我设计的戏台才能发挥最佳效果,即便是将来有人模仿唱这首歌,也绝对不能模仿出它的灵魂。 颜老爷正在和两个丫头说话。 云小姐低头悄悄在颜老爷耳边说了什么。颜老爷看着郡主笑着点头,“原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郡主害羞地低头,美丽的俏脸让许多人瞬间失神。云小姐又说:“你们没看见,两个人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忽然想起,那天下午,蓝玉穿着火红的吉服站在屋里,妖艳的红把他衬的更加纯净,一双眼睛迷离地眨动,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 我抬头看着天空,半天转身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我说:“春桥,我们下去准备一下吧,好戏也该开演了。” 第八十九章 恍若相见 颜三的目光一直绕在文小姐身上,我这个借来的女友顿时下了堂,备受冷落,颜三其实应该谢谢我,没有我在这碍事的站着,文小姐今天也不会特别的磨他。 这文小姐压了几个宝,颜大,颜二,颜三,颜四,颜家下一任当家跑不出这个范围,颜回不喜欢经商,不善于应酬,不但不被文小姐看好,还成了她们的笑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了戏台后面,一眼就看见云潇穿着戏服坐在石凳上,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她的手不停地揉着脚腕,“我能行的……我自己的脚我知道。” “不行,”丁同背着手,语气是不容置疑。 云潇还要强辩,抬起头看见了我,飞快地站起来,觉得自己犯了错误,捏起手,脸绯红,不敢看我的眼睛,硬着头皮说:“小姐,我……对不起,你不要怪丁班主,是我自己硬要联的。” 我笑笑,蹲下来帮她看脚。 云潇顿时惊讶地后退一步,我无奈地仰起脸,“让我看看才知道,你还能不能演飞天。”我伸出手,云潇脚尖点着地,想再躲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地上,乖乖让我看了。明显是崴伤了,脚外缘已经发肿,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让她施展刚学会皮毛的轻功,从高处飞下来,肯定是不行的,万一弄严重了,以后会落下病根。 我站起身,云潇期待地看着我,我敛目还是说,“是不能演了。” 云潇顿时着急,脸一红,张嘴就要说话。我摆了摆手,“听我说。丁班主和我考虑的一样,都怕你上台以后再受伤,落下病根,毕竟你求的不是一场戏,而是几十年在戏台上。不是吗?” “太逞强会得不偿失。”丁同叹了口气,“云潇,你就听小姐的吧。” 云潇眼睛红了红,又流下泪来,“那怎么行,为了这一场大伙儿忙活那么久,就因为我……我没脸见其他兄弟姐妹。” 丁同又安慰她,“去掉了飞天这场而已,又管先生的琴、小姐设计地曲子和戏码。这戏没有飞天也会受欢迎的……何况又不是以后都不让你演飞天,等你伤好以后再演也不迟。”丁同抬起头寻求同意般地看着我,他几乎以为我肯定也是这个想法。 没有文小姐和郡主的演出。我肯定会这么解决,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说:“飞天这场不能不演。” 云潇顿时睁大了眼睛。 “但是不是云潇演,”我笑看着自己一手张罗起来地戏台。“就让我代替云潇演这一场。” 三个人都惊讶地看着我,只有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穿上和云潇一模一样的戏服,蒙上面纱,乍看上去,我们俩好像是没有分别,在台上短短几分钟,其他地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戏台我叫人搭建的略高,“飞天”的台子更是远远高过了屋顶,我要从最高的台子上抓住红色的绫,缓缓“飘落”,到戏台上地霎那,快速和云潇对换,剩下的还是交给云潇来演。 都准备好了,到了开戏的时间,没有几个宾客进来。如我所料,让文小姐这么一闹,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大家净围着文小姐展开话题,对其他的都提不起兴趣。 丁同皱皱眉。他身边的戏班小伙子先忍不住说,“这可怎么办,宾客都不进来。” 我请的琴师,管先生抱着琴走上了台,眼睛扫了扫,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摆琴调音。我笑笑,不禁佩服自己的眼光,这份自信,就是高艺的表现。当时第一眼看上管先生,他一直都不肯进戏班子,直到我下了狠心,在他耳边哼哼现代几首流行地古典乐,他才肯正眼看我,我正自鸣得意,他却说:“有点新意,只是曲不曲调不调,”随手拨弄几下琴弦,曲声瞬间让人心旷神怡,我当时用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把管先生骗进了戏班子,我说:“我这有新意的曲子多着呢,别人可都唱不出来,说不定先生能从中领悟出别地东西……总要接触新事物才能进步,不是么。” 当时管先生并没有答应我,又过了一些日子,他才找到丁同,同意来戏班,但是有一样,除非他喜欢的曲子,否则他不弹。 “天下无双”经过我唱出来,他反复修改以后才拿来正式演出用地,听到管先生第一次完整地弹奏这歌,我就知道它必定会大红大紫,流传整个都城。 一切都准备好,管先生抬手,轻轻挑动了第一根弦,空灵地声音立即清晰地回荡在四周,交谈的人顿时停下来,一脸惊讶。 我站在高高地台子上,风吹过我的长裙,随着琴音,我轻轻地哼起音调。 不知道这声音来自何处,却跌落在每个角落,就像落地的水珠,湛蓝的耀眼,轻轻碰击,清澈中透着一丝悠扬。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走过来,抬起头。 我手一挽猩红的绸缎,就像一朵预落的梨花,在空中飘扬,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飞扬的身姿,占满了所有人的眼帘。 就在轻轻眨眼见,丝缎从指缝滑落,用一种决绝却温柔的姿态下滑。本想就在琴音下轻哼,眼角一瞄,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在人群中,唯一没有抬眼望我,他在看那抹红色的人影,忽然有一种想要吸引他目光的顽皮,歌声从嗓子用溢出,“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和你贴心的流浪” 衣带飞扬,像花在绽放,又像在凋谢。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剑的影子水的波光,只是过往是过往,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 他终于要抬起头,红影一闪,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我看见他光滑的下颌,他去躲郡主的手,眼睛一扫错过了和我对视。 我忽然憎恨起耳边自己唱出的这个声音,经过了特别的处理,跟我平时的声音太不相像,也憎恨和他纠缠在一起的那个红影。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和她纠缠,居然也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反感。 “啊.....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枯萎了容颜难以忘,难遗忘……”手忽然一紧红绫完全被我扯了下来,借着下扯的力量,整个身体跃起来旋转,红色丝缎轻舒轻卷,就像烟雨若灿的天空,璀璨刺人眼。 第九十章 碎裂 蔚蓝的天空,旋转要破茧而出的蝶,雪白颤抖的翅膀,火红裹着冰雪,碎裂,要在空气中蒸发,琴音轻了下来,能听见风凌乱的声音。 紧攥的手,一滴鲜红顺着细白的手掌心滑落下来,惊艳地绽放在衣袖上,渗进去成了抹薄媚,就像初通情事少年脸上羞涩的笑。 红色的绸带还在旋转,我轻轻一纵,已经从中脱离出来,和身边一个白色人影交错,当红绫落下,破茧而出的不是我。 戏还在继续,我已经不在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主场的位置。 我笑着往后走,没有看见脚下的台阶,失神,从上面掉下来,忽然累了,不想挣扎,任凭着身影往后坠落,再也不用仰头望天,因为一睁眼就是天空。 以为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却落入一个人怀里。由于我的冲力,那人的头发被我撞散飞扬起来滑过我的面颊,流泻到我的肩膀,环抱我的手臂微微用力,低下头,睫毛轻扫我半闭的眼睛。 红唇轻启,轻轻亲吻。 风景不停地向前移动,停下来的时候,张碧已经靠在树上,修长的身体一半被黑暗包裹,一半被银色清冷的月光渡了薄薄一层。是另一种风姿绝世。 我扭头看了他一会儿,仍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脱离他的怀抱往前跑去,我不甘心只是像陌生人一样一瞥,还没看清楚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变,……第一次感觉到被隔绝在那个世界之外,对现在的蓝玉。我已经一无所知。 我往前走,张碧没有拉住我,跑过熟悉的青砖路。我的心紧张得乱跳,数着脚下地每一块熟悉的砖。已经弄不清楚脑子里在想什么,是青砖,还是人。也许转过弯去,在人群中,我就能看见他。或者只是一场空。在院子里奔跑,一切都被抛在身后。 戏台上白素贞和许仙已经相遇。我停下来,人群中已经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影,连带那抹刺眼地红也不见了,我一直愣愣地看着。 小青在逗许仙,说:“百年修来同船渡,万年修来共枕眠。” 蓝玉,我们错过又错过,也许真的是修行还不够罢。 下一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蓝玉,不知道为何,我嘴角竟然绽出了笑容。眼睛不知道要看向哪里,月光让人冷地发抖。重重屋脊压得人透不气。脸上一凉,面纱被人扯掉。正要去看身边的人,却发现在屋脊上站着一个人,正紧紧盯着我。 我的心脏瞬间被缠绕地失去了跳动的能力,我张嘴刚要喊蓝玉的名字,他明明已经跟我对视,却毫不留恋地转身,我抬起手,看着他消失在我眼前。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眼前地情境在涣散,无法深思。 蓝玉,蓝玉,你是没有看清楚我,还是不想见我。 如果一个很亲近的人忽然不理你,也许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或者没有看到,绝对不可能是故意疏离。 我傻傻地笑,也许刚刚一见太突然,蓝玉没有反应过来,一会儿说不定他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清冷的飞檐,一直空荡。颜三拿着我蒙面用的白纱,脸上有欣喜,惊讶,几分猜疑,来回打量我。 文小姐可能刚刚追着郡主出去,现在返回来,恰好看见颜三在我身边,脸色顿时不好。走近了,还是佯装笑的娇滴滴的,“晨哥哥在这里做什么,今天的戏多好看啊,不要浪费时间,快去看戏。” 我知道颜三企图从我身上找到什么提供我真正身份的线索,可我已经不想理会。 颜三问我,“怎么不是刚才那身衣服了。” 我不答。文小姐拼命地打量我,“晨哥哥,别磨蹭了,一会儿戏看不全了。” 宾客都在聚精会神的看戏,有几个人端起杯子喝了“酒露”脸上是震惊地表情,到处找酒瓶,一切都如我所料恢复正常。颜三靠近我,小声在我耳边说,“刚才是你对不对。” 我扯扯嘴角,头发在颈间痒痒的,我想抬起手,发现自己就像脱了力,动弹不得。还在不停地想,这酒不错,戏也演得不错,管先生的琴声比以前更完美,我刚刚落台和云潇交换地时候没有人看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是不想再去想别地。 文小姐催促颜三去看戏,和一场戏相比我是微不足道地,几个喝过“酒露”的少爷,也在四处找人,终于寻到颜三,也来拉颜三,“你小子只会找女人,快去帮我们问问这酒……哪里还有。” 推搡了一会儿,颜三盯着我,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天空发呆。 宴会还在继续,大家四处找自己重要地东西,颜回被人找到,他紧紧握着酒壶,不肯撒手,我看见他,没经大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颜回。”颜回立即抬头看我,惊的松了手,酒壶掉地摔了个粉碎。 “酒……可惜了……颜回你……” 听见碎裂的声响,很多人都因为我打扰了他们看戏,回过头,愤愤地瞄我。 我摇摇晃晃,很想找一个人问清楚,我说:“颜回,你有没有看见……”颜三想伸手扶我,却有一个人抢先了一步。 张碧已经戴了斗笠白纱,揽住我的腰,我看着他几次张嘴,“蓝玉……”他为什么不认我。 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如果没有宴会,没有我一时兴起演出,没有什么“飞天”,那我今晚就不会遇见蓝玉,不再次遇见蓝玉,我和蓝玉的那些过往,至少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的,我会期待和蓝玉忽然相逢,想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我像往日一样叫他,“蓝玉,蓝玉。” 至少想起以前,就是那些美好的日子,不管将来如何…… 可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样了,我破坏了那个美丽的感觉,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想起蓝玉纯粹暖暖的,为什么最后一眼,决绝的离去,蓝玉的背影,那么让人记忆深刻。 第九十一章 依靠 寻了一圈我找不到可以宽慰自己的理由,和谐的宴会,举杯畅饮,听着令人着迷的戏码,客人们只是稍微把目光流连在我身上,立即又重新投入在享乐之中。 我忽然笑一声,已经觉得疲惫不堪。 身体松懈下来,完全靠在了那个人的怀里,闭上眼睛的瞬间看见颜回推开颜二,春桥紧张兮兮地大喊一声,戏台上的音乐瞬间停滞了,丁同匆匆忙忙地从后台走出来。 “小姐,小姐,”一连串地叫。 颜三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文小姐的再也不能维持那美丽的笑容。想喝酒想听戏的大爷们一下子被撂在了一边。 从春桥慌张的神色中,我不难想象,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我想睡了,真的很困很累。 早上醒来满屋都是阳光的味道,窗子外面清脆的鸟鸣声,一只雪白的鸽子瞪着豆大的眼睛,一边梳理羽毛,一边看我,我冲它眨眨眼睛,它机灵一动,蹬开窗棂,“扑棱”飞到我腿上。 我忍不住笑一声,很喜欢这种宁静安详的清晨,不做任何事,只静静躺着。 昨天晚上的宴会,恐怕已经被我搞砸了,转头看见一个少年坐在桌前喝茶,白玉的茶具竟然还没有他的手指完美,转着杯子,细长的眼睛看着我,嘴边含着一丝浅笑。要命的是另一只手在摸索一只奇怪地勺子,我盯着那勺子看,刚想说话。他手一闪,那勺子已经从掌心消失了。于是我张着嘴。瞪大眼睛看他。 他啄了一口茶,说:“若若,怎么了。” 伤好了就了不起啊,以前也不知道是谁紧紧攥着我的手,生怕我扔了他。看见张碧玩那个勺子,我就不由自主想起送给蓝玉的“情人结”,心里又不是很舒服。 我“哼”了一声,眼睛一闭,“快把那勺子还给我。” 张碧不说话,我又重申了一句,“还给我。” “我不会弄丢地,”我睁眼就看见,张碧骄傲地笑着。“没人能从我手里拿走东西。”眼睛看到我,是一片温柔。 这家伙真会揭人伤疤,让我又回想起那情人结在郡主手指上绕啊绕。 刚清净了一会儿。门外又开始嘈杂声起,显然是昨晚的事还没有解决。 我仔细侧耳听。张碧去端桌子上地粥。我撅起嘴,“不想喝粥。要喝水。” 张碧又笑着去端水。 院子里吵的很厉害,听见文小姐安慰颜老爷的声音,“颜伯伯不要生气,颜回哥哥肯定是准备要告诉您的……” 我喝了一口茶,索然无味,“又不想喝了,”笑吟吟地去看张碧。 张碧接过我的茶杯。 外面颜回说:“这件事我没想说,爹就不要为难我了。更不要去打扰她。” 没想到颜回还有这么强硬地一面,大概是昨晚我一晕,好多事都穿帮了,颜老爷开始关注起我这个小人物来。 颜老爷听了颜回的话,大发雷霆,叫了一声,“逆子。”脚步声乱,还是要往里走。 “丁同,昨天那丫头是不是你主子,”颜三的声音。 “丁同你行啊,什么时候让一个丫头买了去。”颜二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想颜回是拦不住外面这些来客了,眼睛四处瞄,找我的衣服, 张碧笑笑,“要起来?” 我皱了皱鼻子,“好吵,”努努嘴。 张碧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忽然轻笑一声,“好好歇着吧!”帮我掩好被子,“他们进不来。”那么肯定地看着我,让我不禁安心下来,再一次躺下来,睁着眼睛滴溜滴溜地转。 颜老爷可不是一个软茬儿,加上他那些儿子,一个颜回怎么可能拦得住,可是张碧说的话,又让我无比相信。我摸摸怀里的锦囊,打开,把里面的印章掏出来,握在手里玩。张碧沉静地坐在一边,嘴角弯着,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他带着书童坐在马车里,我就忍不住不停地打量他。那时候我身边还有蓝玉,想起蓝玉,心里又难受无比。想想蓝玉,想想张碧,真地理不清。 张碧握起我的手,两只手掌合起,把那枚印章也锁进两个人手里,张碧看着我。 我笑一声,“张碧,我有点累。” “交给我吧。” 我有点不明白地看着他。 “累了,交给我去做,”略比平日柔软的声音说,“可以试试看。”轻笑一声,“若若,” 我看得发愣,发现自己真是一个经不起诱惑地人,张碧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他偏偏像凌风啊,面对自己爱人的脸,谁都会意志力薄弱,这么一想,找到了借口,更容易沉沦。 颜老爷怒了,大喊,“滚开,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把你迷成这样,让你这么护着他。” 颜回那傻子要吃亏了,我有点不安。 有人被推开地声音,一群人又前进了几步,恐怕这时候已经快堵在门外。“原……原非……你在这里干什么?”颜老爷惊讶地声音。 原非怎么也在。 “走吧!”第一次挺清楚原非的声音,朗朗清脆,颜静若是在,又要着迷一把。 “有你什么事。”颜二狂妄地叫,“你在这挡着干什么?” “老二,”颜老爷喊了一声。制止了颜二地挑衅。“原非,你这是。”声音几分疑惑。 剑出鞘的声音。 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挣扎着又坐起来听。 颜老爷好像是被原非抽剑这事吓了一跳,“原非……”想了一会儿,忽然仿佛恍然大悟,“莫不是,莫不是……原非……是不是,”声音竟有几分颤抖,“在……在……屋里……” 颜老爷说话也说不全,不知道跟原非打什么哑谜。 “爹,你这是干什么。”颜二的声音。 “伯伯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文小姐先孝敬起未来的公爹起来。 半晌,“回儿,”颜老爷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竟然破天荒这么亲切地叫颜回,可是叫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走吧,”一声令下,气势汹汹的来,居然就要这么走了。 “爹,就这么走了?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呢。”颜二气急败坏。“这小子把颜家说不定都卖给一个外人了,不问清楚怎么行啊,爹。” “住口。”颜老爷底气仿佛也没那么足了。 第九十二章 阴谋 又传来走路的声音,我更加疑惑了,一群人难道就这么走了?这……我看向张碧,张碧冲我笑笑。 其实他不笑的时候,脸上有股威严,只不过这份冷酷和威严从来不对我用,就像是我获得了什么特权。 人都走光了,总算又清净下来,我刚要舒一口气。 听见“扑通”一声,撞击地面的声音,“爷……爷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爷来了,”颜老爷去而复返。 我仿佛现在才忽然明白,难道张碧就是原非和颜老爷的主子? 张碧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头花白的颜老爷跪在院子里,他前面站着一个人,黑衣的背影我看着眼熟,想了又想,他收起剑的瞬间,我眨眨眼睛,这人是原非,这不是重点,这人在我夜探张府的时候曾推过我一把。 我夜探张府,撞头穿帮,原来张碧都知道了,顿时觉得丢脸。张碧都想起来了,但是没有告诉我,我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印章在我手里,温润的触感,张碧送我这个是想起来以后,是不是代表……代表……他…… 我自己也非常惊讶,我怎么对张碧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我无意识地摸着眼角滴泪痣。 院子里的颜老爷已经走了,张碧转过头来,看着我的手眼睛里有东西在闪动,“若若,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开始弄不清楚,蓝玉和张碧我到底爱上了哪个。 蓝玉走了,我会撕心裂肺的疼,可是张碧在身边。我又忍不住去喜欢他,亲近他,难道穿越以后。我竟然连喜欢和爱都分不清楚了吗? “我想回去了,”不想留在颜府。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制气。。我以前不这样的,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这么婆婆妈妈不是我的性格。 张碧仿佛能看透我,笑一声。走路的时候,长袍优雅地摆动,扬起45度角,拿捏的恰到好处。 我跳起来,正要找衣服,张碧伸手递过来,我就一件一件的穿,让他充当了衣服架,小白鸽飞过去咄窗子。不知道怎么弄地,风一吹,窗户开了。我正好还在欺负张碧,被窗外的原非看见。 原非和我对上眼睛。他很生气地扫视了我。他地目光太凛冽。让我想起一件事,我说:“颜静挺好的。你觉得呢?”不看原非,看着张碧。窗外的人愣了一下,拳头攥的一声响。 我顿时得意地笑起来。张碧温柔地说,“开心么?” 我好像一直都想看到这个笑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了愧疚,就像欠下了债,不管是爱还是恨,谁欠了谁的,都早就纠缠不清。 刚要上马车,颜三就追了上来,他身边还有“一曲动京都”地文小姐,颜三看着我,眼睛中是一种热烈。 看见颜三,我倒想起一件事,我说:“春桥,颜三公子送了我一身衣裙,改天你帮我还一套新的给他。” 颜三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我转身要走。颜三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是有眼无珠了……”紧紧盯着我,眼睛里闪着光。他身边的文小姐也在看我,两个人的目光一热一冷格外明显。我上车放下帘子,最后一瞥,竟然看见文小姐嘴角浮起一丝阴冷得意的笑。 春桥吩咐马夫可以走了。 文小姐笑着说:“晨哥哥,我也要回去了。”那一笑真是动人,我从现代来见过那么多美人,平心而论都比不上文小姐和郡主,她们算得上是绝色佳人。好歹我也是穿越一次,怎么就没有换张脸皮,变得美一些呢。 唉,言归正传,这丫头偏偏选择跟我赶在一起走,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样。 马车里只有我,张碧和春桥,总算看见了我,春桥这丫头开始喋喋不休,问这问那,无非是关于昨晚我为什么忽然晕倒。 我又被迫回忆了昨晚的事。 春桥看我的神色不对,赶紧打岔,“小姐,昨天戏台上大家的声音怎么那么大,特别是你唱歌那段,就好像在山谷里说话……” 我笑笑,“我弄了土音响。” “土音响?” “嗯,那是我们家乡以前用地一种能把声音放大的方法,我让工匠将戏台底下架空,放入若干水缸,呈V字形排列,人站在戏台上说话,声音于水缸产生共鸣,声音一下就被放大了许多。” 春桥听的似懂非懂,一脸崇拜,“小姐,你真厉害。” 我得意洋洋,“这没什么,只不过是以前听别人这么做过而已。说起来我刚穿……到这里地时候,这些东西都记得不是很清楚,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以前的事想起越来越多,大概是我慢慢适应了这里。” 张碧笑着看我,我竟然看见他眼皮重重跳了一下,大概是我看错了。 那天晚上,我从张府回来,张碧抱着我说,“若若,我好紧张。”萌地就像跟人示爱,怕被拒绝一样。 他平时都是淡淡,安然地模样,所以我很喜欢他这种好像失误了的表情。 马车准备出城,不知道什么原因车夫慌忙勒马。 车下吵吵嚷嚷,“下车,下车。” 我看了看春桥,她忙下车去看,“军爷,这是怎么了?这是颜府地马车。” 我挑开帘子,一个男人坐在马上,趾高气昂,他手下那些喽罗们不屑地看着春桥,“颜府怎么了?都给我下车,要检查。” 春桥还想说什么,我叫住了她,看着马上男人势在必得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哪里能用钱打发了去。 我还没下车,已经听见文小姐的声音,“这是要干什么?” 马上男人看见佳人,速度下了马,虽然刻意弄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但是色迷迷的目光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把戏,“经人举报,有人非法买卖皇家之物。” “皇家之物。”文小姐惊呼一声,“这事可马虎不得,我的马车在那里,请马大哥检查吧!” 男人慌忙摆手,“小姐那里就不用了,小姐是贵族,我们是信得过的。” 文小姐仍旧摆手,“这事马大哥的公务,小妹能理解。” 男人抱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刻意从文小姐身边擦身而过,碰了她的杨柳小腰。 剩下的官兵也不来车厢里检查,恶狠狠看我一眼,直接爬去检查我的车底。 我的眼睛眯起来,不用想了,肯定是文小姐在我马车下面藏了东西。 第九十三章 身份 我的眼睛眯起来,不用想了,肯定是文小姐在我马车下面藏了东西。 马车外的文小姐像看案板上的肉一样藐视着我,车底下的官兵爬出来,兴奋地扬着手里的一枚金币样东西。 当官的男人迅速跑过来,看了看金币,冷冷下命令,“把他们押起来。” 我实在看不出这小小的金币竟然会是什么皇家之物。文小姐笑的嫣然,从头上拿下一枝金钗,“凌老板不会不知道,只有皇家才能用金子打造的东西吧,我这金钗还是先皇赐给祖上的呢。凌老板这金币是哪位皇族中人赏赐的啊。” 我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已经打听到我姓什么了。 我毕竟是一个商人,再有钱也地位低下,文小姐好歹是个落魄贵族,所以用这种手段来害我,这次算是我疏忽大意,弯身下了车,男人示意手下要来压我。 文小姐得意的眼睛冒光。 正当官兵要碰我手的瞬间,马车里传来张碧的声音,“是我送的。”下了车,看着文小姐和男人,阿修罗般的眼神一片冰冷。 文小姐和男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惊讶地看着张碧,“张碧,你……”这个姿态,这样的笑,竟然和人妖四完全重叠在一起。 城门边,两辆马车停堵在道路上,四周穿着军衣的官兵,盯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不知所措。 少年本来要说什么,眼睛瞥见身边的少女,因为下马车蹭脏的裙角。脸上就像冰雪融化一般露出一丝微笑,本来紧抿地嘴唇,像花一样绽放。 顺着张碧的目光。我赶紧低头看沾泥的衣服下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不会用轻功,张碧一定是在笑我邋遢。 他下车,用冰河样地眼神看周围人的时候,我原本觉得他和我地距离会一下子拉远。从来没想到就因为我裙子脏了,这么一个理由就能容易地获得了他的笑。 我扯着裙角。发狠地咬着嘴唇,就像咬别人的一样。 文小姐看着张碧,脸色不大好看,看着张碧几乎忘记了说话。还是那当官的男人清了一下嗓子,“你送给她的?你这金子是从哪来地……”声音发颤,一句话功夫满头大汗。 张碧收起微笑,下巴像刀刻一样,“我是东临瑞。” 听到这句话,我头皮就跟炸开了一样。紧紧捏着手,不敢再去看张碧,其实我想跑。跑的越远越好,从来不自虐的我。把手心攥的生疼。 我听见当官的不自觉咽吐沫的声音。文小姐脸色苍白。 东临瑞,张碧说他是东临瑞。东临国的四皇子,给我下蛊毒的人妖四。 他半寐着眼睛,接过羊脂玉的杯子,在指尖转悠,垂目浅啄,漱了漱嘴,吐进丫鬟手上地盆子里,另一个丫鬟从他手里取走杯子,看着我被拖出去,把我当物品一样扔到了野外。这一幕演电影一样从我眼前闪过。 我的手在轻轻的抖,其实我并不怕人妖四,我只想现在这个事全都解决掉,身边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我和张碧,我要问他……我要问他什么?我想不出来下。”当官地腿忽然软了一下,瞪着眼睛,本来要结巴着弯下腰。文小姐忽然咳嗽了一声,嘴唇已经淡的快没有了颜色。 当官地犹豫了,他应该是没有见过四皇子,所以不能确定眼前地这位是不是东临瑞。张碧不再说话,只是看向我。 我乖乖地走过去,他的手抬起来扣着我地腰,扶我上了马车,当官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文小姐不肯轻易放弃,于是给了当官的一个鼓舞的眼神,当官的想上前,但是他已经不能再靠近马车,原非站在张碧的身后,手里摇晃着一块小小的金牌。 当官的跪在了地上。 张碧坐在我身边,春桥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往前走。 “若若。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你叫我?” “若若,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盯着他黑得发亮的眼睛,咬咬嘴唇,“张碧,你假扮四皇子还真像。” 张碧半天没动。 我说:“以后别这样了,被人发现,太危险。”我确认似的看向张碧,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反驳我。我瞬间心情大好,我说:“虽然你们长的像,可还是能被人看出来的,如果北国深纠,或者被那边的四皇子知道了……总之要小心。” 张碧“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春桥一脸迷茫,偷偷观察我和张碧,仿佛要重新认识我们这两个人。 我说:“原非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张碧敛目,“是北国太子给的令牌。” “哦,”我发觉我突然时间话变得少起来,悄悄挪了挪身子,第一次感觉到马车里空气稀薄。 张碧注意到我的动作。我扯扯嘴说,“太挤。”希望张碧说什么,又不希望他开口,我的心情变得十分矛盾。 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要将脚和脚下车厢木板的纹理看清楚。终于到了别院,我以前总是磨蹭着最后一个下马车,今天却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见到阳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没等张碧出来,我就远远地跑开,然后回头,看见他站在马车旁边,一动不动。我低头又看见自己裙角的泥巴,想起他一笑,目光是那么柔和,嘴唇瞬间又鲜艳几分。 晚上春桥叫吃饭,我推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在屋子里静静地躺着。 我本来一直在外面转圈,没想回来,可是忽然看到远处跟着我的原非,我才有觉悟,我这么折腾是会连累别人的,只能溜回来,进房那一瞬间看见原非得逞的笑脸,这家伙一准是故意让我看见他的,以他的武功和我的迟钝,只要他愿意,我就是被默默保护八百年也觉察不到。侧脸盯着紧闭的门,害怕它被人打开,可是又舍不得去落门栓,张碧没有回来。 第九十四章 挣扎 侧脸盯着紧闭的门,害怕它被人打开,可是又舍不得去落门栓,张碧没有回来。一晚上只看见跳动的灯影,拥紧了被子,原来秋天的夜里是这么的冷。 早上春桥打水来给我洗脸,看着我顶着黑眼圈很惊讶,“小姐晚上没睡好?” 我向来最诚实,于是抬头说,“谢谢,我睡得很好,”开始挽袖子捧水。春桥愣了,其实听到自己说什么,我也愣了。 两个人都不想提起我刚才的话,我闷头洗脸。 春桥装了一会儿蜗牛,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小姐跟张公子怎么了?昨天晚上公子在前面睡的,今天出去了。” 洗脸水扑上脸的时候,不巧我吸了鼻子,顿时呛的难受。昨天回来的时候,我下了马车迟迟不肯回来,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其实昨晚我一直等他过来解释,我心里有一个疙瘩,有些不明白,期望他解释清楚,又说不清想让他说什么。 他说:“若若,我有话想跟你说,”已经被我堵了回去。他想说的,我可能不想听。 刚洗过脸,胡乱把脸按在毛巾里擦啊擦,眼睛涨的发痒,蹭了半天,才舍得抬头,就听见有人急走的脚步声,我还没去看,端脸盆出去的春桥已经喊一声,“少爷来了。” 颜回一大早怎么就来了。我望了一眼,放下手里的头发,提步往出走,迎面就碰见了颜回,他小心翼翼抱着账本。见到我,运动以后红扑扑的脸瞬间变得有点难看,一副有话不知如何说的样子。 我观察着他。“怎么了颜回反复扫视我又低下头,本来我以为他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时候。。他却终于开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本来以为颜回问什么都不能难倒我,却没料到让我愣了,“什么不告诉你?” 颜回无奈地笑一声,“你知道我对四皇子仰慕已久。一心希望能追随左右,却不告诉我张公子就是四皇子。”想必颜回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生地事,我想了想,刚要开口说话,竟然有些心虚,话到嘴边憋了回去,“颜回你进来。”我让开,让颜回进了屋。 我随后关上门,颜回坐下来。手里捧着账本跟个宝贝一样,规规矩矩放在自己大腿上。 我吸了口气,明明是要说事实。怎么搞得跟编故事一样,“张碧只是和四皇子长得很像。并不是四皇子……”我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底气这么不足。还到了试探着看颜回脸色的地步。 颜回颤了一下,手紧紧握起来。上面地血管都清晰可见,半天才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嘴唇苍白无色,面颊却病态一样地红,睫毛不自然地阖上,我才看出来他的表情是强烈的悲愤,“你还骗我,我并没有见过四皇子,但是我见过他的字。”他翻开腿上的账本,拿起来给我看。 那是张碧地帮我做的帐,上面是他俊秀的字迹。 我的幻想好像是破灭了,就像是小时候捉迷藏,父母明明看见我的脚尖,却假装找不到我,我自己也得意洋洋认为自己骗过了所有的人,后来发现他们是故意哄着我玩,可是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说,“你们没找到我吧!”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无论得到什么样的回应,我心里其实都是明白的。 张碧是人妖四,他已经处处在提醒我,而我是故意不知道。 所以我疏离了他以后,晚上他住在别处了,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我地答案。 人妖四的骄傲、自负,我得感激他不究过往,没怪我害他受伤,也算是讲了些旧情,如果这事发生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认为他一定会杀了我,可是现在我竟然害怕不起来。 他离开了别院,也没留下什么人来监视我,我行动自如,想跑路也不是不可能,收拾好包裹,走到院子里,想了想,我竟然又自己折了回去,啊哈,其实逃跑挺没意思的,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地事业,逃跑以后又要重新开始。 又把包袱打开,衣服放回原位,坐在椅子上,大喊了几声,“春桥,春桥,我饿了。” 过了一会儿,春桥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面前,“小姐,还不到吃饭的时间。” 是啊,今天天黑地格外慢。我要等到吃晚饭,等到天黑,等待换上烛灯……那时候就可以睡觉了。 早早就吵吵着要睡觉地人,一直睁着眼睛,忽然怀念现代的安眠药,外面一有点声音,我就会惊觉地坐起来,“春桥?”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春桥打开门,看着我,等我继续说话。 我确实是有事来着,我说:“春桥,门上裂了一个缝,你看看。” 春桥提着灯,在门上找啊找,看了几遍才找到我说地地方,她奇怪的问我,“小姐,这个小的缝儿,你都能看见。” 我嘻嘻哈哈,“我眼神儿挺好的。”好像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盯着门板,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 春桥叹口气,“小姐,你怎么就不能诚实一点,” 我们是仇人,是死对头,他利用我去牵制狐狸和蓝玉,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凌雪痕,但是我也被他下的蛊毒折腾的死去活来。这让我怎么诚实。 春桥走了以后,我落上门栓吹灯睡觉,到了半夜,我竟然又爬起来轻轻把门栓拔掉,然后坐在床上缩成一团,月光照得屋子里格外的亮,地上到处都是树影不停地晃动。 第二天我果然就感冒了,一直以为现代人在污染的环境下长大,抵抗力会强一些,却忘记了自己这个肉身是彻彻底底的古代人。 本来想装一次病人,还没想叫春桥,她就跑来敲门,没等我应,自己就兴奋地把门打开,我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发出一个单音,“我。” 春桥说:“小姐,张……四殿下请你进宫去。”说完以后,看着我红扑扑的脸,“小姐,你想说什么?” 我躲在被子里说,“啊……没有……” 春桥往前走了几步,“你的鼻音这么重,是不是生病了?”关切地望着我。 我往床里躲了躲,“被子里隔音,我好极了,怎么会生病。”眼睛在证实自己是清白地,一眨不眨看着她。 “那,你去不去?原非大人还在外面等着。” 第九十五章 有情无情 “去。”我脱口就出,其实我也可能考虑不去,可是脑子里已经在想要穿哪套衣服,既不体面,又不招摇。“我是他的下属,嗯……没的选择。” 本来晕沉沉的头,一下子清爽起来,一边哼歌,一边找衣服,拿了一套水蓝色的新衣裙,上面缀着几颗珍珠和宝石,就像海上的浪头,我摸着心里乐开了花。 我坐在凳子上,指挥春桥帮我梳头发,原非在外面已经等的着急,我还在玩桌子上的草蚂蚱,春桥拿着木梳,想要去沾香香的桂花油,我连忙摆手,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审美观真是不一样,古代非要把头发弄的油滑才觉得好看吗?我还是喜欢清爽的感觉,“不要弄那油,假发也不用……”还想说什么,镜子里的春桥看了我一眼,“那怎么行,小姐平日里不打扮也就算了,现在要进宫,”指着我桌子上的妆奁,“小姐首饰本来就少,这次起码要全戴上。” 全戴上,我睁大了眼睛,这些玩意儿都是我平时觉得好看买下来的,偶尔把玩一下,很少戴出去,现在说要全戴上,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再说了,我就是戴的再多,也比不上宫里那些金枝玉叶用的华丽,挑了两件很配衣服的首饰,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找到做这衣服剩下的蓝纱,比对了一下,撕下两条,递给春桥,“帮我把头发编起两绺,”我拿起头发和蓝纱做了个示范,“就这样,合着这丝巾,一起编进去。” 春桥接过蓝纱,看了我几眼,手下开始忙碌,都整理好,春桥说:“小姐这样好看吗?”我从面前的铜镜望过去。蓝纱纠缠着黑发,一路垂到发尾,轻轻地束起来。我“噗哧”笑一声,“可以了,不用太华丽。”嘴里这么说。却站起身在影子前照了又照。 手捏上袖子,想了想,又握上手腕,才往外走,原非转过脸来,看见我这么精心的穿着,也愣了愣,我说:“春桥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原非缓缓点头。“殿下交代了,可以。” 我回头冲着春桥伸出手,挑了挑眉毛。“走吧!”春桥这丫头高兴地差点没叫出来。不就是去宫里吗?宫里到处都是规矩,哪里有在外面自在。 下了马车。走一段距离。宫门口越来越近,远远的我好像看见有几个人站在前面。心顿时跳的慌乱。 越来越近,我几乎怕脚底下会忽然出现一块石头,让我在他面前摔倒,或者踩到自己地裙角,来一个趔趄……于是握着手腕的手紧了紧。 周围空荡,风刮的尤其厉害,我一步步往前走,衣服被吹地好像要剥离身体,两边没有任何人,只有前面迎接我的人影。 我们地身份归到原位,或者也许还不是原位。没想到,适应了红色的宫墙我走路逐渐变得雍容起来,好像走过几千遍一样,已经熟悉了在空荡的广场里,来回穿梭。 他在我的视野里慢慢清晰,长发不再像平时一样张扬的飞舞而是束了一个精巧地玉冠,白色绣着金线的袍子沿着笔挺的身姿蜿蜒而下,还是完美无缺的脸,可是让我看着陌生,他看我,后面很多人也有礼貌地看着我。站在他面前,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用手指把自己捏的很疼,他看了我很久,眼睛里就像含着一块美玉,发着温和诱人的光芒。 我低下头又抬头,张了张嘴没出声,他一直在等着我说话,我咬了咬嘴唇,再抬头时尽量让它变得鲜艳一些,鼓足了勇气,笑了笑,喊了声,“四殿下。” 一句话就是距离了。没有看到他错愕的脸,和不寻常的表情,眼睛里的光芒轻轻流转,笑笑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这也许就是我要地。 北国的宫殿设计的跟中国古代地差不多,里面富丽堂皇。北国的皇帝对东临瑞很是殷勤,就像对待一个国家地君主,无论是吃饭还是议事,都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亲力亲为,他还有几个未嫁地闺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扭着小腰,身上都是高级薰香地味道,不停地以各种理由,出现在东临瑞身边。 时间不长,我已经被她们从东临瑞身后,挤到了后面,春桥嘟着个嘴,扯了我几下,我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后继续好奇地打量着皇宫的一切,其实索然无味。我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四处看,是因为不敢长时间聚焦在一个地方,看一个人,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眨眼间不停地从他身上扫过。 他穿着盛装的样子,真好看。还是优雅的步调,皇帝说话,他有礼貌的含笑听,偶尔点点头。 晚上就开始举办皇家宴会,主角们都进去了,我才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的衣服和装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春桥笑着跟我说:“小姐,我听到不少人打听你,夸你漂亮呢。” 我还没说话,皇帝的一个官员站起来提酒,官员跟我坐的很近,所有人都向这边望过来,东临瑞也抬起头,我和他的目光不期然撞到一起,东临瑞只是用平常的目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等官员把话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又有很多人敬酒,他都照样喝下,白玉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极其耀眼,长长的睫毛在饮酒的时候覆盖下来,恍若黑蝴蝶的翅膀。 春桥问,“四殿下会不会醉啊。” 我漫不经心地说,“不会,他肯定早就习惯了应酬。” 颜回看着我就跟看怪物一样,从鼻子孔,“哼”了一声。 大臣们敬完酒,公主们都一哄而上,各自施展自己的本领,我托着腮一副无趣的模样,只是手紧紧攥成拳头,藏在衣裙里。 东临瑞开始只是应付,等到某位公主再次敬酒的时候,他竟然浅笑起来,就像黑夜的天空忽然被烟火照亮,公主端着杯子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第九十六章 散宴 东临瑞开始只是应付,等到某位公主再次敬酒的时候,他竟然浅笑起来,就像黑夜的天空忽然被烟火照亮,公主端着杯子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我忽然有些发冷,也喝了面前的酒,心脏在胸口跳动,头开始晕,忍不住掩嘴,打了一个喷嚏,周围有人听见了声音望向我,我赶紧扭头去看东临瑞,东临瑞拿着杯子,轻轻在手间转,公主又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伸手要去给他满,他抬起头,轻启红唇,“对不起,公主殿下,我醉了。” 我有点惊讶。 皇帝也有点意外,但还是笑笑,“好了,好了,我们的贵宾已经喝了很多了,来日方长……”冲女儿使了个眼色。 公主优雅地放下手里的酒瓶,十分顺从,深宫中的女子懂的进退,也善于掳获男人的心。她转身的时候,我从她那精致的脸上,能看见一种爱慕痴迷。 我的鼻子有点堵,只是感冒的症状。 皇帝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并说了安排东临瑞住在皇宫附近的一处府邸,听着这些官话,我昏昏欲睡,真佩服宴会上这些人,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皇帝兴致勃勃拉着一个人说话,那是无比喜欢这个人的表现,估计东临瑞会十分愿意一直聆听下去。这一长串的讲话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们这些陪坐的人就苦了点儿,一个个要装得有模有样的陪听,偶尔会心一笑附和一下。 想起了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上课,我在下面偷偷摸摸的睡觉,老师也不会发现。于是大胆垂下头。闭上眼睛。 皇帝流畅地说话,忽然间顿了顿,好像发现了什么。半晌才笑一声,很体贴地说:“好了。就到这里吧,朕也倦了。” 圣意难测啊,本来很多人都做好准备抗持久战,没想到皇帝却鸣金收兵,我抬起头。看见东临瑞脸上流露出一丝倦色,想那时我们在南国,他很少眠,总是精神奕奕地处理各种事情,怎么一个小小的宴会就…… 我看向春桥和颜回,颜回脸色不大好看,飞快地小声说,“你就不能坚持一下?” 我坚持不坚持跟东临瑞累不累有什么关系。我“哼”了一声。 颜回颇不喜欢我这种样子,低声喊。“凌雪痕,我真看不出来你有哪点好……” 主位上,东临瑞站起来。公主们经过他身边,款款冲他行礼。他很专注地微笑也不应和。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别人自行惭秽。 到了皇帝安排好地府邸。东临瑞在前面停了停,低头跟旁边的人交代几句,继续往内院走去,他身后地一大票人都跟了过去。 东临瑞总是那么耀眼,让人一抬眼就能注意到他无论是他走路还是说话,总被我看到眼里,他一直往前走,没回头。 我又在玩手里的草蚂蚱,想起那时候,他编了这东西,托在手里,冲着它喊,“若若,若若。”我站在院子冷得直跳脚,看着东临瑞离我渐远,眼睛不争气地发痒,用手背揉啊揉。 春桥赶紧上来拽我的手,“小姐别揉了,眼睛都红了……手好烫,小姐你……”伸手摸我的额头,被我打了手背。 春桥惊讶地喊:“小姐是不是发烧了。” 我摇头,“没有。”又去揉眼睛。 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影子,满院子都被月亮镀了一层银光,原非匆匆忙忙跑回来,见到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我等着分房呢,我是在这里睡,还是回去。”说到这里鼻音重极了。 “回去?”原非瞪着眼睛,“前面给你准备好房间了,赶紧过去吧。”口气生硬,春桥都不爱听了,我要是不看她一眼,她肯定要张嘴说话。 我拉着春桥走在原非后面,经过之处见丫鬟们匆忙走来走去,端茶送水,好像东临瑞真地醉了一样,然后听见一声哨响,不大一会儿一只小白鸽从我身边路过,飞过我,又转了个弯飞回来,落我肩膀上,我刚要伸手摸,就被一个漂亮的丫鬟抓走了,“快去给殿下送过去。” 东临瑞睡觉前还要把小白叫过去玩,他以前可没这个习惯。 继续往里面走,身后还跟下饺子一样,人来来回回地跑着伺候,按理说东临瑞回来之前,她们就应该准备好了,现在忙乎个什么劲儿。 原非快走几步,进了小院,推开前面的一扇门,房间里灯火发着暖暖而惬意的光芒,我和春桥走了进去,春桥反手关门。 金黄色的帐子,一串串耀眼的流苏,垂挂着两只涂金缕花银薰球。 春桥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手炉,往我手里塞,我这才反应过来,捧着手炉,直喊“真冷,忽然从外面进到温暖的房间还真不适应。”主要是被房间里华丽的摆设勾去了魂儿。 皇帝可真是大手笔,随便把一间偏房都弄的跟主房一样,要不是原非领我进来,我还以为误闯了东临瑞地房间。 到处看看,窗台上居然还有一把小米,和鸽子的脚印,原来小白刚刚在这里呆着啊。 春桥去给我收拾床,叫了一声,“小姐啊,被子里也有手炉,没想到准备的这么齐全。”我走过去往被子里一摸,暖暖地。 东临瑞对下属就是好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死忠他,颜回那书呆子做梦也想做他的跟班。 春桥出门打水给我洗脸,我就在床上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春桥回来,我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春桥吹了灯关门出去,我听见自己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前面还在忙?” 春桥“嗯”了一声,张嘴又想说什么,“小姐……” 我打断她地话,“去睡吧!”翻了一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周围地气息慢慢被自己捂的滚烫。 银薰球里地香味大概有助睡的功能,或者是我真的病不轻,温度上来,烧的有些糊涂,看见有人进来,看不清是谁,但是我心里却高兴极了,隐隐觉得就是一直在等的那个人,那人半天没靠近,想了想脱了一层衣服,才走过来,伸手来摸我的脸,指尖很凉,冰的我“嘶”了一声,他立即挪开了手,反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手炉抱了半天,才又来摸我额头。 第九十七章 生病 那人身上比往常多了一股淡淡的酒香,身上却冷的很,不知道被风吹了多久。 他起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他,浑身都在发热,就像被重物碾过一样,很不舒服,尤其是生病,让人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那人叹口气,用手指在我额头上反复揉着,我紧紧攀着他胳膊,生怕他走了,梦就醒过来。 梦是这样的,需要什么就会梦见什么,虽然朦胧但是很真实,我生病的时候格外爱腻人,其实感冒最难受了,骨头缝都透着凉气,这么痛苦,我应该眉头紧锁才对,可是我惊然发现,自己疯了一样,嘴角居然在上扬,我在笑。 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说:“若若要吃药。” 我慌乱地摇头,药太苦了,在梦里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他做了半晌,有些着急,可我仍旧是不肯放他走,他上了床隔着被子要抱我,我却不依不饶甩开被子想把他弄进来,他终于拗不过我,把两个人裹得像蚕蛹,我在里面像小动物一样左蹭右蹭。 他继续帮我揉头,我想说话,鼓了半天劲终于说了半句,“凌风,我……”这次怎么梦见的不是你。他的手指一僵,我努力想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可是张张嘴就昏睡了过去,这个梦就结束了,再没有后续。 早上一醒过来,就觉得嘴里苦苦的,好像被人灌过药,春桥在床边拿着巾子给我擦手,我动了动手指,春桥立即高兴地叫一声。“小姐,你醒了。”抬头看向我。 我皱了皱眉头。 春桥在一边磨叨,“还好没发烧。只是一直睡,郎中来看过。说没有大碍。” 原来没有发烧啊,我果然是做了一个梦。 我坐起来,开口有点涩涩的,“我睡了多久。” 春桥说,“睡过了整个上午。” 我笑笑,“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春桥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小姐,你和四殿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病了,他也没……过来看你。” 不知不觉漏吸了口气,我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难看。于是故意低头去整理自己地衣服,“我们以前就这样,”比这还关系还差。简直就是水火不容,我和他是敌人。只是凑巧相依为命。凑巧让他完全信任依赖我。抿了抿嘴,身上还是觉得难受。于是又躺了下来。 春桥又说:“四殿下又进了宫……还有很多人已经从东临国赶过来……我听他们说,四皇子就要回国了……小姐你也会跟着一起走吗?” 我看着墙,“东临来的人多不多?” “多,一个个都穿着盔甲,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将军,四殿下站在那里,他们都向他行礼……四殿下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我说:“是啊。”他很厉害,也就因为这样很多人尊敬他。可他也受过不少苦,辗转做了多年地质子,但是这点历史也没能玷污他半分。 “小姐,无论你要去哪,都带上我好不好。” 我回过头,笑着看严肃的春桥,“傻瓜。”我还没有想好以后要怎么样,东临瑞还会不会用蛊毒来要挟我和他一起回去,如果他对我没有要求,那我是不是要一直留在北国。 因为病了就可以享受特权,吃饭也是病号饭,吃了饭就躺着看书,不用出去应付各种事,也不用见任何人,只要有人问起,就说:“病了。” 本来躺不住了,想出去溜达一圈,可是穿了整齐往外一转就觉得冷,又返了回来。“小姐,小姐。”春桥在后面喊。 “那不是……” 不是什么?我看见两个打扮漂亮地女人从我眼前大摇大摆的过去,就算是有兴致也给弄没有了。 “小姐,那是皇帝赏赐的,四殿下让人送她们回去,这不正往外走呢……” 我笑笑,“我没问这个。”眼睛却眯成了两道线,敞开了笑。 正巧,走过两个将领,匆匆忙忙,一边走一边说,“你的意思是说,殿下正在追求……”从我身边路过,没走远又退了回来,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算起来我们都在东临瑞手下工作,应该是同僚。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先弯下腰,冲我行了个礼,另外一个也连忙照做。我一下被他们弄糊涂了,直到他们人影消失,我还像僵了一样立在一旁。“春桥,他们刚才……”回头要去看春桥,眼睛一扫,没想到正巧看见东临瑞和下属从外面回来,我和东临瑞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东临瑞今天好像很高兴,嘴角轻抿着笑意,碎发从玉冠两边垂下来,丝丝缕缕。 我看着他,移不开目光。想不去看,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忽然想起来周围有很多人在,他们都在看着我,急忙转回头,要溜走,可脚就跟粘在了地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听着身后开始有走路地声音,一直等到这些声音消失,才敢深呼一口气,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是轻松下来,心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东临瑞一直在前厅议事,皇位对他来说很重要,这次回到东临国是要大行动了,大概会有一段时间内乱,直到他坐上皇位为止。 想到内乱,皇位,我又开始头疼,撑着头,手向下滑,自然就想到了眼角的滴泪痣,想到身体里还有蛊毒,不知道那个小虫子现在在哪个地方游走,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东临瑞会不会给我解了蛊毒?这也是我不敢去想的,因为这蛊毒,让我们中间有了界线。 掌灯十分,我又出去溜达了一圈,还不见散会,丫头们不断地端茶水进去,我也想进去看看,听听他们在商量什么策略。 我在门外徘徊,几个丫头出来,冲我福了福身,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怪异,忽然间我的地位一下子高起来。我试探着要往前走,丫头替我推开门,我顿了顿干脆硬着头皮走进去,因为我已经看见面前的大屏风,我只要躲在屏风后看看然后再走,议事的人应该发现不了,这些丫头也不会特意提起我来过这件事。 第九十八章 窘境 我走到屏风后,丫头关上门,将军和谋士在向东临瑞汇报情况,说的很详细,东临国大皇子二皇子还在四处找同盟,老皇帝已经病中无暇管理政事,整个朝野上下分了很多派别,东临瑞回国的途中可能会遇到武装抵抗。 我探头往里面望去,东临瑞端坐在椅子上,衣襟上的黄金扣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修长的手指藏在袖子里不知道在摸索什么,微微侧脸,目光轻绽。 其中一个下属说:“殿下的意思是?” 就顾着看东临瑞了,我居然没听见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咬咬嘴唇,在偷听议事的,居然半路走神,怪不得原非说我,凌雪痕,我真不知道你哪点好。 诶,确实是这样,如果拿我去和东临瑞比,还不如他的一根小手指头。下属都秉住呼吸,正襟而做,等着东临瑞交代,屋子里静的连喘息声都听不见,东临瑞笑了一声,抬起头,“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不光是我愣了,所有人都僵住,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让人无法想象。大家互相看看,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非霍然起身,冲我走了过来,我急忙躲到屏风后面,看着房梁,心里想着他千万别过来。一眨眼功夫,原非就直直站在了我面前,可见就是冲我来的。 一张脸铁青铁青地对着我,我急忙对着他假笑,还没说话,东临瑞就喊了一声,“原非。”声音威严,我从来没听过。 原非立刻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蔫下来。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走了回去。我在这偷听。他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说破而已,我苦笑一声,我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原非出来搅和。我顿时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进退两难,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了,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我头脑一热,忍不住叫了一声,“四殿下。”其实是经过好几轮给自己打气,才敢叫出口。我们毕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如果他能回应我。说不定预示着我们之间的情况还不是很糟糕。 叫了一声,就又做回了蜗牛,我靠着屏风。又不敢使劲,怕把屏风弄倒了。可身体确实也像脱力一样。手抖的让我使劲手指交叉握住。 没听到回应,我地心渐渐凉了。抬脚开门走了出去,风吹到我脸上,跟刀割一样,我身后的门还没完全合上,又被人撑住,我急忙转过身,看见东临瑞走了出来,我的心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他地表情除了惊,还有些小心翼翼,我们互相望着,他顿了顿,说:“有什么事?” 我局促地低头又抬头,眨了几下眼睛,“想问殿下借点钱,我想让生意大些规模,这样来钱也快……我很快就能还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无缘无故就说到了生意上,整个颜家都是东临瑞的,我居然找他说借钱,扩大规模经营。 我知道东临瑞看了我很久,“我送你那个印章还留着吧,用那枚章随便找颜家一处银号都能随时调银子,如果你觉得麻烦就直接跟原非说,让他给你办。” 我握着自己地手,“哦,原来这印章能调银子啊,我都不知道。” “不单单能调银子。”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抬起头迎上东临瑞的目光,“其实我也用不了多少……调用了,会跟你报备的。” 东临瑞笑笑,“你不用告诉我。” 谈话好像因为两个人顾及太多,忽然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也可能银子的事本来就是我找的借口,我抿抿唇,“那我没事了,不耽误殿下……我……我走了。” 东临瑞,“嗯”了一声,我急忙转身,这种生疏地关系,死板地让我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盯着他的背影,真的无法再去面对。 索性他也没有叫住我,这种关系,还能怎么样呢?如果有好的时候,那只不过是回忆罢了,他已经对我够好了,我跟他要钱他会给,也给了我很大的权力,其他的我不能再去想,他不是那个拉着我的手,叫我“若若,”的张碧了。 张碧和东临瑞,两个人地不同处我是再明白不过。 东临瑞他要的是王位,是万众瞩目,其他的根本入不了他地眼,除了王位他不会对其他的事过于上心,或者投入过多,这些我都是知道地,我只要偶尔回忆一下我和张碧地过往,就可以了。 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倒下来扑在被子上,只想着睡觉,春桥担心地看着我,“小姐是不是还不舒服。” 我动也没动。 春桥走过来摸了我的额头才放心,“小姐身子还没大好,要好好休息。” 我说:“明天把颜回叫过来,让他带上账本……”可能分散注意力是件好事,我毕竟有很多方案还没实施,颜家宴会过了以后,本来要大量生产地衣裙和酒,都因为这件突发时间停了下来。 再过一段时间,错过了推出新品的最佳时机,我的广告宣传就白费了。 “小姐要管生意上的事吗?……晚几天也行吧,小姐现在休息最重要。我说:“现在已经没事了,照这么呆下去,才会生病。”整天胡思乱想,心里难受。 春桥自然拗不过我,只能说:“那我明天一早就去。”然后开始湿巾子,“小姐先洗脸吧!” 我动也没动,半晌才听见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放那儿吧,一会儿我起来自己洗……”我就像沙漠里一棵干枯的植物,等着日晒一点点的抽走所有的精气儿。 我终于明白蓝玉和张碧在我心里有什么不同,想到蓝玉我的心会疼,可是去想张碧,我连疼都顾不得了,直接没了知觉。 张碧,张碧,已经不见了,再也找不到。 第九十九章 情陷 想着趴一会儿就起来,没想到就睡着了,可是睡的并不安稳,有人开门进来我朦胧中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睁眼睛,大概是春桥不放心我,又过来看看。 感觉到自己的鞋子被脱去,我嘟囔着说:“春桥,不用管了,一会儿我自己来。唉……春桥……”极其温柔地又弄去袜子。我说:“春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不用的…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我极不愿意见人,只想窝在一个小角落,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睁开眼睛,知道被子拉开,盖在了我身上,我就像被遗弃了的小动物,忽然受到关怀,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涌,于是挪了挪身子自己缩在一团,不像让人看见,“春桥,你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想着明天我交代你的事。” 我知道身边的人半天没有走,关怀地看着我,我应该坐起来冲她笑笑,于是我真的动了动,手刚拿出来,却又软了下去,我实在是……,我的胳膊又重新被盖好,本来杂乱无章的思绪,因为有人的静静陪伴,平复下来,很容易入睡,闻着银薰球里淡淡的清香,就又睡了过去。 早上春桥打水进来的时候,我精神奕奕地在研究手炉里的构造,看见春桥我还很不好意思,低下头,“春桥,昨晚谢谢你了。”我从来没让别人帮忙脱鞋袜,昨天是头一遭,毕竟鞋袜对别人来说,多多少少会觉得不干净。 想着春桥这么爱干净的人,为了我做这种事,我就感激的不得了。 春桥被我说的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我想开口说破,可是话到嘴边,觉得也没那个必要。只笑吟吟地看着她。 春桥想了想,“小姐你怎么说的我一头雾水。” 我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说到这里,又打了一个喷嚏。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特别容易生病。要是以前,感冒这种小问题,我休息一天也就好了,这一次居然好久也不见好,反反复复。春桥因为我地病,又要来苦口婆心劝我吃药,我急忙赶在她开口前,堵住她的话茬,“一会儿就赶紧帮我找颜回来。我好几天不出现,还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我解决呢。” 春桥当然知道我怎么也要逃脱喝药,干瞪我也没招。只能顺从我说:“我一会儿就过去,”末了还是忍不住唠叨一句。“小姐。你这样肯定是不行,郎中说染了风寒就要多休息……” 我笑嘻嘻地说:“知道了。等交代完了,我就好好休息。” 几天了我都是在屋里吃饭,捧着碗喝了大半碗粥,就吃不下去了,春桥只能唉声叹气地把剩下的饭菜撤走,然后又来告诉我,她出门去颜府。 我点点头,可是等待地时间真难熬。我在屋子里怎么呆都觉得难受,出去溜达了几次,坐了会儿门槛,时间才过去一点点,只能再回来扑床上闭眼养神,后来也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反正醒来的时候,是再也躺不下去了。 拿了件披风,就走了出去,青砖地面打扫地干干净净,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我想玩儿也找不到可玩儿的东西,走了一会儿,听见一个美妙的声音,顿时高兴起来,假山的对面东临瑞在说话,隔着石头,我们看不见对方,但是他说的话却清晰可见,我地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我深吸几口气,不能这么丢人,一高兴连自己姓啥都快不知道了。 东临瑞说:“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小姐要看账本,这是最近两天的帐,少爷弄的乱七八糟。”是春桥的声音。 “怎么想起来看账了,她身子没好利索,要多休息。” “我也是这么劝的,可小姐不听,要不……殿下您去试试……” 春桥是鼓足勇气这么说话,连我也深吸一口气。 东临瑞半天没说话,“把账本给我,我马上做好了以后你再拿给她。” “啊”春桥惊呼了一声。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东临瑞又说:“你在这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 “爷,这事我来办吧,您不是要进宫吗?”原非也在。 东临瑞“嗯”了一声,“不急。春桥你跟过来。” “殿下为什么不自己给小姐送去呢?”春桥的话,让我的心跳快的发疼。 可是始终等不到那人说话,他不想见我,这也许是一种报恩地方式吧,是报答我没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扔了他,还是…… 我摇摇头,转个身缓慢地走回去,脚底下青砖冷得像寒冰一样,冷气从脚心透上来,几乎让我站不稳。 春桥把账本给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神色,我地手紧了紧,终于没能翻开,我说:“春桥,我想休息一下……” “小姐,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是四殿下真的对你挺好地,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其实有时候,要勇于面对,不然错过了一定会后悔。” 我默默看着裙角,“我知道了。你让我自己想一下。” 春桥出去了,我就坐在那里,一直等到黑暗降临,也不点灯,就听着自己呼吸地声音,一遍遍摸着账本。 月光照进屋子,一种清冷的味道,无论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时间都会一点点消失,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终于站起来,手里就像捏着什么证据,一步步走出去, 我不应该是这种懦弱地性格,莫能两可的答案最折磨人,我已经决心要问清楚,走过重重长廊,终于来到那扇门前,我伸出手又缩回来,终于咬牙把门推开,屋子里一盏明灯,小白站在桌子上看我,它身边的桌角上陈列着无数个小蚂蚱,一个叠一个,我的眼睛就像被雾蒙住了,我想走进去,还是停住,重新关上门,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把自己埋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第一百章 温馨小室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和冰冷的墙对比,自己烧的跟火炭一样。呼吸有点粗重,可我不想被别人发现,用了蹩脚的武功藏起自己的气息,夜已经过了很长一段,还不见有人回来。咧嘴一笑,嘴唇干干的破了一个小 终于有脚步声,我紧张地握起手,却不敢呼吸。 原非推开门,月下的那个人,摘下头上的玉冠,修长的手指随意扣着,一头黑缎般的长发落下来,侧头看了看一边,是我住的地方,“你去看看。” 天簌一样的声音,让我差点就忍不住摇摇晃晃站出来。 原非让开门口,垂下头,向我住的地方走过去。东临瑞站了很久也没有进屋的意思,风很冷,夜凉的像水,我害怕他身上的白袍也会冻成冰片,又过了一会儿小白飞出来,抓上他肩膀,他这才走进屋去,关上了门。 我想现在就走过去看他在干什么,可怕原非一会儿就会返回来,于是只能接着在外面等,星星的光芒在我眼里已经晕开了一片。 原非终于返回来,我担心他进屋里去看了我的情况,那我伪装睡觉的样子就一定会被戳破。原非手里端着一盅汤,进了屋放在桌子上,然后规规矩矩地说:“爷,春桥说小姐一早就睡下了。” “今天晚上吃的多吗?” “不多。” 东临瑞皱皱眉,“让下面去熬药,弄好了,端过来给我。” 原非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定不愿意。他一直对我很排斥,好像我做过什么不该做的,冷淡,不耐烦中总有几分仇视。 等到原非走远,我才小心翼翼从黑暗中走出来。脚下用了轻功,靠到东临瑞的窗外,短短一段距离已经让我疲惫不堪。 窗户不知道让小白咄出一个孔洞,倒让我省了事,凑着里面望过去。四皇子殿下正在喝盅里的汤。我总能想起他喝东西的样子,完美而且优雅,洁白无暇地手指比白玉做的汤盅还好看,可是他手里却捏着一只难看要命的勺子,从盅里盛出汤放嘴边喝下,再去盛。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地力气,跨了几步,一把推开门。 东临瑞看见我。很惊讶,不知不觉就去掩盖面前的汤盅。手里拿着盖子,轻轻压在上面。我说:“殿下还没吃饭?” 东临瑞笑笑。今天有点忙。”笑地很平常,却把汤盅牢牢握在手里。 我从怀里拿出被体温捂得滚烫的账本。走过去。“忙还有时间帮别人做账。”我盯着他的眼睛,东临瑞的眼睛总是比别人亮一些。让人看着就挪不开视线。 东临瑞轻轻侧头,“有时候也不能总忙一件事,偶尔需要放松一下。”我从来没想过聪明如他,有一天会编这么一个糟糕的解释,这话听了要被贻笑大方,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我实在是笑不出来,我的眼睛极力沉淀,极力忍耐。“没想到殿下还有这种爱好。” 东临瑞看着我,并不说话,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轻笑一声,“谢谢殿下关心,我很好。”东临瑞的手指又收紧了一些。如果这要是在以前,从进这屋子开始,我不知道被扔出去多少次了。 灯火在跳跃,我往前走了几步,东临瑞在看我每一个动作,并不说话,我伸出手按在他面前的汤盅上,要去掀开上面的盖子,刚闪开一个缝隙,就立刻就按了下去,脆玉相碰发出清晰的响声。 我抬起头,挑眉看他,用一种挑衅的眼神。 东临瑞的手压在我的手背上,情急地时候,他喊了一声,“若若。” 我忽然发现自己要命的怀念这个声音,从他会叫这两个字开始,每一天都在我耳边轻喃,是那么的柔软,纯粹,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了。我说:“你是不是想报恩?因为你受伤了我没扔下你?”不敢去看他。我怕看见他发丝落在手里,微笑,昏暗地灯光下,却比什么都要明亮。 我说:“还是要跟我摆明立场,划清界限,如果你这么想,就应该做的更好一些。”我去抠手下地盖子,“给我解了蛊毒,放我自由,从此再无瓜葛。” “我会尽快安排。”已经看不出东临瑞脸上是什么神情。 我又嗤笑出声,“手上用力把汤盅往身边扯,”滑过桌子发出难听地声音,“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不要再见面了。” “若若,”我地手腕忽然被扯住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让我站都站不平稳,然后被扯进了一个人怀里,桌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响,汤盅被我碰倒,就要落地,我急忙伸手去扶。 拥我入怀的人,马上发现我的体温异常,手抚上我的额头,“若若烧的这么厉害。” 我挣扎着乱扭,眼泪都要流下来,“不劳殿下操心,我挺好的。” 腿窝下送进来一只手,我瞬间就被抱了起来,头靠着他的胸膛,温温的,没有我的脸热,用一种恼怒的声音说:“殿下这是在干什么,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殿下记忆力应该很好吧!” 我被放在床上,“若若,”东临瑞喊了一声。 我扭头不看他。 “若若,”我看见艳丽的红唇,黑玉般的眼睛眯起,嗡动的羽翼的睫毛,那片柔软落下来,我忙拿手去遮挡,在手心里支支吾吾地说:“我染了风寒,会传染。” 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也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美丽的脸上有一丝遮盖不住的惊喜,嘴角勾勒出一抹我好久没见过的笑容,然后是什么时候捂嘴的手被扯掉,甜甜的嘴唇什么时候贴上来亲吻,我又什么时候开始回应,全都记不清楚。 第一百零一章 纯粹的爱 只记得放不下自己的自尊,或者单纯想要惹怒他,说了一句,“我记得殿下这种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东临瑞注视着我,脸上沉重的表情,让我皱了皱鼻子,不知道是在惹他还是在折磨自己。他站起来,我莫名其妙又浮起一丝微笑,他终于还是被我激怒了,于是我闭上眼睛,等着他转身离开。 感觉到脚腕被温柔地握住,我倏地抬头望过去,东临瑞手里拿着一只鞋正从我脚上脱下,我急忙缩脚,惊地不知所措,“你……你……。”说不出完整的话,反射性地缩起已经脱好鞋子的脚,就忘记了另一只脚,所以我像只兔子扭来扭去的时候,东临瑞慢条斯理地脱了我另一只鞋,然后拉开被子。 这一系列动作,让我忽然感到几分熟悉,某日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春桥也是这么伺候我睡觉的。 我曾几次幻想东临瑞这家伙是有洁癖的,他的袍子永远穿的干净,十指也不去碰不重要的东西,何况我们第一次见面,因为亲了我一下,还漱口,末了把漱口的杯子也扔掉了,我缩在被子里,终于开口,“殿下对我这种小人物,不必要这样。”原来我还是记仇的,怎么一开口就是这种怨妇的口气。 “若若,” 我“啊”了一声,然后半天没人说话,两个人互相看着。 “若若,我喜欢你。” 我顿时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没有动弹。我在幻听,不然高高在上的四殿下怎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抬起手摸自己的额头。好烧。我眨了眨眼睛,“我烧的迷糊了。” 东临瑞看我半天,笑地挺清纯的,“那我去拿药。”这男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反应,我真的是病到错乱。 我捧起自己地脸,“我可能烧坏了,”过度高温会让人变傻。我会不会傻了。“我要休息,我要吃药。”不然这么混乱下去,我会发疯。东临瑞把我裹在被子里,我配合地露出口鼻,眼睛滴溜溜四处转,他的手就停留在被头上,“若若这两天过地好吗?” 我好像被诱惑了一样,诚实地摇头。 东临瑞笑笑,眼睛透亮的就像池子里的一弯月儿一样。看人的时候,轻轻流转,难掩光华。“若若想想,有没有可能喜欢上了我。”我怔怔呆愣了。抿了抿嘴唇。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东临瑞体贴地不得了。“不着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我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东临瑞的眼睛立即黯淡下去,我急得额头出了汗,门口传来原非地声音。 东临瑞说:“进来吧。”声音清脆有力,完全不像对待我的时候,温柔地不得了。原非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托盘,一股浓重的药味传过来,东临瑞转过身,我终于咳嗽一声,清了嗓子,“有。”这辈子没有发过这么难听的声音,浓浓的鼻音,又沙哑。 东临瑞没回过头,原非看着床上的我很吃惊,真个屋子没有人再说话,我开始怀疑,我的这个肯定的回答,就像灰姑娘午夜12点魔法过时,那些美丽的童话都会变回现实。 我又咳嗽两声,东临瑞不置信地回过头,“若若,”我赶紧撇过脸。他凑过来,当着原非地面亲了我的鬓角,温情无限,然后他又重复了一句,“若若,我喜欢你。” 我赶紧去看被我们荼毒的第三者,原非地反应,他黑着脸并不是很高兴,想让这家伙待见我,很难。在温柔地注视下稀里糊涂喝下了一碗汤药,一碗汤药药效发挥的很快,我开始觉得心里不再沉甸甸地难受,喘息地时候也没了憋闷的感觉。 吃过了药,舒了口,好像就该睡觉了,于是眼神飘忽,“殿下……” 帮我拿茶杯地东临瑞抬起头,“你喊我什么?” 我顿时咔壳,嘴唇哆嗦着,“应该喊什么……张碧……还是……那个……” “平时心里怎么叫我。”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人妖四。“四四,行不行……要不就喊名字……东……东临瑞……我占了你的房间,你……睡哪里?” 东临瑞反身看我,吹灭了灯,“若若以前不是都跟我一起睡的吗?现在怎么客气起来了。”低声笑,腻死人,一阵脱衣服声响。我急忙结结巴巴说:“我病了,你不怕过到病气……” 上了床,霸道地搂住我的腰身,黑暗里找到我的手指,“我没那么赢弱。” 我还想说话,东临瑞已经搂我入怀,“睡吧,跟抱块炭一样。” 我挣扎,“那就离远一点。” 东临瑞笑起来,“这样好,能感觉到你还会不会变热。我仰头看他,咬着嘴唇,他把手放在我嘴唇上,“睡吧,” 其实感冒不但不难受甚至比平时还要好,闭上眼睛,黑暗里自己笑的跟朵花一样。 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头上垂着的黄色丝穗,我发誓脑子清醒的很,腰上放着一只手,周围静谧,心里充实快乐得有一只鸟飞啊飞,就像无数个平凡的早晨一样,于是张口就叫了一声,“临哥哥……” 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捂起嘴巴,东临瑞已经醒过来,眼神有一丝复杂,我赶紧去晃他的胳膊,“我是不是烧坏了……” 东临瑞的目光立即变得温柔如水,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不是,别乱想,还早,再睡一会 我皱皱眉,“这个时间,不应该起床了吗?”东临瑞依旧笑笑说:“不,还早。” 我想啊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早起,要做什么呢?每天都要早起……” 红艳艳的唇压了下来,堵住我喋喋不休的嘴,轻碾,然后试探着亲吻,等我反应过来,刚张开嘴,他的舌尖就探了进来,轻触我的,我就像被电了一样,脑子里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沉醉在他的细碎缠绵里,用一种延续温情的姿态,缓慢细致地让人发狂。 第一百零二章 坎坷 结束了一个长长的吻,我就变成了鸵鸟,闭上眼睛把头窝在东临瑞的胸口,回想起自己刚刚喊出的名字“临哥哥,”是一个很好的称呼。 东临瑞名字里恰好有一个临字,我居然做梦都想着他,顿时脸红,我说:“不然以后就叫你临哥哥好了,”东临瑞抚摸我头发的手顿时僵住了。 我抬起头眨眨眼睛,“不喜欢?”东临瑞眯起眼睛,“嗯”睫毛嗡动,“不喜欢这个字。” 我继续问,“哪个字?临?”有些不解,这不是他的名字吗?这个字很好啊,从心底里面我是很喜欢叫“临哥哥”的,叫着顺口,而且好像是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样,很舒服。 “换别的称呼好不好?随便什么都行,你不是以前叫我人妖……”我想起来,他扮张碧的时候,我叫过人妖四这个称呼,慌忙伸手堵住他的嘴,现在怎么可能再舍得叫他人妖四,我说:“别的称呼都不好,我喜欢这个,就喜欢……” 东临瑞低头,“是要起床了,我还要进宫。”放开我,撩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生气了。”支起身子看他。 东临瑞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没有……” 分明就是生气了,为了一个名字生气,我说:“算了,我不这么叫还不行嘛!”刚才还好好的,就为一个名字,不值得,我只是贪恋“临哥哥”,这个称呼给我带来的温暖感。 “若若。”东临瑞抬头想说什么,眼神不停变幻,好像在不停地挣扎。张开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能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的瞬间。我眼角的滴泪痣忽然疼起来。 “临哥哥,临哥哥,该上朝了,快醒醒。”明明是自己地声音,却听起来那么遥远。好久没有混乱的感觉,没有尝到蛊毒发作的滋味,看着头顶明晃晃地黄,眩晕的感觉铺天盖地地侵袭过来。 “临哥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西丰国的皇帝了。” “临哥哥,临哥哥,西丰临。多好听的名字。” 蹲在水池边,用干枯的柳条抽水。东临瑞走了那么久居然现在还没回来,春桥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小姐,你病刚好,快回屋去吧。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我正玩的兴起,怎么可能住手。入宫。就让我想起皇帝地那几个女儿,还有皇帝看女婿一样的眼神。我的心肝脾肾都要爆裂了。 我说:“春桥,走,跟我出去。” 春桥立即慌了神,“那怎么行,小姐……” 我气急了,把柳条往池子里一扔,“不去我自己去。”脾气暴躁,就差喷火了,春桥立即被我吓唬住,只能跟在我身后。 明明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变脸,脸色难看的跟酸葡萄一样,偏偏东临瑞走以后我就蛊毒发作,昏迷过去很长时间,再醒过来记忆只到东临瑞转身的瞬间,如果这是在现代我肯定去拍脑CT,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东西。 一路往前走,碰见一个下人,一个个都低头闪到一边,不敢说话,这样更好,我正懒得开口应付。到门口,守门的本来想有所表示,看见是我,也都自动让了行。 这还是我进了这府邸以后,首次出门,春桥在我后面小声问,“小姐,不然咱叫个马车跟着吧,你要是不愿意走了,还可以坐马车回来。” 我闷头一言不发就是往前走,北国富饶啊,街道一片欣欣向荣,以前看见这个我倒没什么感觉,可是今天怎么看都不顺眼。 富饶怎么了?富饶就是资本吗? 面前走过一队士兵,那装备真的很好,他们身上东西如果摆在东临瑞面前,他一定会喜欢。还有巡成武将骑着的战马,一看就是好品种,以及北国制造兵器地秘方,都是帮一个人迅速登上王位的有利条件。 我顺手在一个好些的摊位上拿起把短刃,拔出来一看,雪亮地薄刃随着我手稍微一转,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我顿时后悔,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做兵器生意,就搞一些风花雪月。店主问,“小姐,这刀不错吧,要不要?五两银子。” 我惊讶地看他一眼,“要这么贵。” 店家苦笑一声,“没办法啊,官价和民价不一样,”北国地兵器,对皇帝地直属部门,用于国家装备就便宜的很,反过来外卖给民间就贵地一塌糊涂,而且像打仗用的装备压根就不会往外贩卖,我打听了几句,听店主解释,越来越心寒。 离开摊位,春桥问,“小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四殿下要回国,用到什么,陛下应该会准备的,您没看见陛下看四殿下的眼神,跟看自己人一样。”说到这里,我看了春桥一眼,春桥的脸色忽然变了,“小姐,你不会是在想,陛下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 古代两国交好,联姻是最普通的手段,北国富饶,兵器又好,皇帝对东临瑞青睐有加。 别说我没有多少银子,就算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好的条件,兵器,装备,战马,雄厚的背后支持。如果我是东临瑞,我会怎么选?国家,皇位向来是他唯一的追求。怪不得他早上会匆匆进宫。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什么资本,本来情绪高涨,忽然被一盆冷水浇下。 默默地走,没有目的地,大半天却转了很多自己的商铺,掌柜的见了我都是报喜,说赚了多少银子,我发行的限量版衣裙如何好卖,可以提高价格之类的。我这点钱,能跟皇宫里的皇帝比吗? 天渐渐黑了,我的腿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像木头一样,只知道往前走,地球是原的没错,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又走了回来,眼前高耸的府邸看着就让人压抑,一种被皇权压住了的感觉。 府邸门口,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那里,灵巧的丫鬟撩开帘子,走出一个头戴金步摇的女子,那日晚宴上她曾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敬东临瑞喝酒,今日亲自登门,我再往前看,府门前一抹人影转过身来,好像等了很久。 我立刻如遭雷劈,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东临瑞他早已经在等候了,我终究是高看了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峰回路转 我站在那里像一个妒妇一样,公主偶尔回过头来恰好看见我,从我没有遮掩的脸上,立即看出什么来,毕竟一个男人身边有几个地位卑微的女人,应该很正常吧!在公主赤裸裸目光的轻视下,我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多愚蠢的事,我起码应该做的贤惠一点,识相一点。 公主华丽的出场,腰间挂满了金金玉玉,让人搀扶着,每个下人脸上都趾高气昂,一副恩赐的眼神。 春桥轻扯我的衣袖,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脾气,在这种强权下,我哪里还敢造次。 我只是想嘲笑一下自己,公主一步步往前走,东临瑞往我这边瞧了一眼,我从没想过这个情况下跟他对看我会怎么样,我眼睛被风吹的生疼,没有预警就流下一行泪,我急忙用手背擦了过去,挺尴尬。 我说:“这大风天的,真不适合压马路。”公主选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会儿来,让我规规矩矩立在她身后,连门都进不得。 我悄悄伏在春桥耳边说:“真怀念屋子里的手炉,现在不知道还热着没。” 春桥抬头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啊?我看了以后心里更不爽,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要被遗弃一样,我不一样,我是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谈恋爱,分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神经大条,也会自我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世界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人就多了去了。 深呼吸,我拍拍春桥肩膀。示意我没事。春桥抓住我的手,“小姐,你手这么凉。还发抖,是不是又……”我怕被人听见。以为我故意撒娇吸引东临瑞注意呢,急忙摆手说:“没事没事。咱再溜达溜达……” 公主已经上了台阶,我偷偷看过去,东临瑞和她真是一对璧人,很般配。春桥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了。 忽然想起我还有一家商铺没去,认清方向抬腿就要走,顿时听见身后一声叫喊,“若若。”在台阶上仰头看东临瑞地公主,也扭过头来,我回身,正好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公主有些异常惊讶,我也很惊讶。这个时候东临瑞居然叫我的名字。 我没上前,并不是被公主地眼神吓唬住了,而是没有弄清楚状况。春桥晃了晃我的小指头,“小姐。殿下叫你呢。” 叫我怎么了,我就一定要过去吗?可是不敢看东临瑞。就怕管不住自己两条腿。眼睛瞥着别处,就傻站着。公主看着东临瑞,三个人几乎就僵住了,谁也没再往前迈一步。 短短时间一思考,我也觉得这样是挺不好地,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人家是公主,东临瑞也需要北国的支持,他就是再厉害,也很难短短时间摆平东临国内所有事端,如果北国皇帝不支持他而去支持他那几个兄弟,会是什么状况?我的拳头捏的死死地,我其实应该看向东临瑞给他一个理解的眼神。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人,他站在那里,好像并没有想那么多,倒是很在意我的表情,一直看着,我咬着嘴唇,他却极欣喜,长长落出玉冠外飞扬,然后他开始有所动作,走路的样子很好看,让人挪不开目光,所有人望着他,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从台阶上走下来,我不想看见他迎接公主的样子,我应该别过脸,公主已经伸出一只手,十指葱葱,白玉无瑕,公主旁边的奴才退了一步,让开位置,东临瑞站在公主前面,他继续往前走,下面的风鼓荡起他半片衣角,飞扬着斜斜下滑。 我现在才知道,他到底有多骄傲,有多张狂,东临瑞站在我面前,我已经成了雕塑,他琉璃的眼睛轻绽,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我,我地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他低下头笑,“若若心跳好快。” 我知道他有多张狂。我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无声的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东临瑞一样。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有顾虑,即便你从我身边逃开,我也抓你回来,我不会放手。” 我极力忍着,还是露出笑容,小声说:“完了,你得罪了公主,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东临瑞呵呵笑,“我不怕。”眯起眼角。 我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地看着东临瑞,他笑起来,搂着我往回走,众目睽睽之下,我低着头,脸红的跟柿子一样。 盯着台阶,上了几层就看见公主华丽地衣角在颤抖,头顶很好听的声音,“我改日再来……”仓皇逃走,腰间叮叮当当响动,就像一首糟糕地日暮进行曲。 我叹口气,公主连架子都放下了,到这个程度居然还没发脾气。 “爷。”公主走了以后,原非走上来。 东临瑞点点头,“去准备准备吧!” 看原非匆忙地神色,我说:“其实可以想一个折衷的办法,不必要,”当着公主面那么明显,谁也会下不来台,深宫里地皇帝老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东临瑞笑起来,“不知道是谁连眼睛都气红了。” 进了屋身体暖过来,明显得感觉出脸还在发烫,刚才那一幕实在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忍不住回想啊回想。房间里明黄的帐子已经换成粉红色,我“咦”了一声,床上平摊着一件金丝绣的衣袍,我的眼前立即闪出,金色耀眼的盘金五色绣龙袍子,八宝衣角分叉,镶黄宝石的朝冠,金黄的绦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朝珠,头疼欲裂不由的退了两步。 东临瑞扶住我,迅速有人把床上的龙袍收走。路过我身边,我又忍不住去看,为什么我对明黄色,龙袍这些东西异常敏感,好像要唤醒脑子里的某种记忆一样。 我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才算稳住情绪,东临瑞轻轻揉着我的额头,我闭上眼睛,“为什么要把帐子换成粉红色,你不喜欢黄色吗?谁都知道明黄是皇帝专用的颜色,北国皇帝把你的房间设计成这样,是有心要助你……” “嗯,那件龙袍也是他送给我的。” 我睁开眼睛,“这是最快的途经,为什么不利用。” 第一百零四章 温馨章节 东临瑞倒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若若喜欢黄色吗?” 我皱皱眉头,蛊毒发作的滋味忠实地传进大脑,“说不上,以前应该不排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尤其不舒服。” 东临瑞的笑一声,“那以后,就不用黄色了。” 我愣了半天,笑着打他,“你不是要做皇帝吗?肯定要用明黄色,你不喜欢明黄色?我不信。” “以前是喜欢,因为是最尊贵的颜色,现在不喜欢了。” 我仰头问“为什么?” 东临瑞轻揉了我的头发,“现在有更喜欢的了。” 我红着脸捶打着他,“其实不必太迁就我,我没什么的,也许以后习惯就好了。”现在才发觉自己脸厚的跟树皮一样。 两个人腻腻歪歪在一起说起情话,都不用打草稿。 “若若,嫁给我吧!”东临瑞笑笑,垂下头,亲吻我。“若若,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刚想开头,他的唇舌就探进来,我已经像在云雾中,倒在床上,背后是软软的被褥,他的手插进来,抚摸着我的背,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动作很情色,我紧张地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看见他潮红的脸,微微喘息,几乎要笑出声。 我好喜欢他这种幸福的模样,让人着迷,陷进去就出不来。 “若若,永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东临瑞认真地看着我。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淡淡的恐惧,不大像单纯的情人调笑。可是我张嘴就说出来,“好。”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一起。 他的发垂下来,歪头冲我笑。 我结结巴巴,说:“那个。晚了,我想睡觉。” 东临瑞亲启红唇。“若若忘记了,还没吃晚饭。” 我心跳如鼓,“是啊,还没吃饭,可我不想吃。现在就要睡觉。你……你……”你还不出去。眼睛转来转去,看着他。 “若若,这么着急。”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耳垂,四处点火。 我恨得咬牙切齿,他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东临瑞清脆地笑一声,拉我入怀,“我不着急,等我们大婚……” 是啊,大婚。大婚,谁说要结婚,婚姻是女人地坟墓。 “或者。若若现在着急。”我急忙摆手。 东临瑞眨眨眼睛,浓密的睫毛抖动。“那什么时候。” 我接口。“大婚,大婚。”说出来就后悔。我总自认为聪明,起码在这个世界上总是独一无二的吧,我好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地,我经营商铺,制造流言打击敌人,都做的很好,怎么在东临瑞面前就成了摆设了。就这样,被骗婚了。 我捂着嘴巴,手被扯掉,我又捂住,再被扯掉,第三次捂住,他干脆俯身咬我地手背,我反射性拿开手,嘴唇就成了目标。 东临瑞笑的满意,“若若答应我的,大婚。” 他把我锁紧怀里,我只能用小拳头敲打他的胸膛,跟给他骚痒一样,“大婚有什么兴奋的,将来你不知道还要结几次婚,……娶……娶……” 东临瑞又低下头亲吻我,“就一个,就你一个。” 我挣扎着,“万一你变卦了,要后宫佳丽三千人,谁也不敢约束你……” 东临瑞只是微笑,半晌才说,“我答应若若,只娶你一个,即使将来你离开我,我也会想着绑你回来,绝对不会娶第二个人。” 好好地气氛,怎么说的让人心里压抑,不舒服,我说:“为什么总说我会离开你?” 东临瑞抱紧我,头靠上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若若不会离开我,就算离开我,我也会让你记住我,这样我就有胜算把你带回来。”手指揉捏我的耳垂,“我会让你自己回来。” 我躺在他怀里,只是低低的笑一声。东临瑞不肯提蛊毒的事一定是怕我离开他,但是他不知道,我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凌雪痕,我是一个从另一个时空中穿越过来的灵魂,以前他们的恩恩怨怨都跟我没有关系,凌雪痕和狐狸地确是被东临瑞生生拆散,我会心疼狐狸,但是我毕竟不是那个凌雪痕,我是我自己,只对我自己负责就够了。 所以不会有这个如果。*********我是分界线************ 公主回去以后,皇帝并没有大怒,但是却很快摆明了立场,他看重东临瑞没错,可不想就这么趟这坛浑水。 皇帝的话说的很明白,东临瑞拒绝地也很干脆。 我在皇宫外等着东临瑞,等着他从那扇大门中出来,白色长袍被风吹的偏偏欲舞,尊贵飘逸地就好像天神,他慢慢走到我身边,轻哼笑一声,勾起我地腰身,我靠在他怀里,迎着风还喋喋不休,“怎么样?” 东临瑞伸手压住我飞舞的长发,“放心,一切有我。” 接下来地日子格外繁忙,东临瑞几乎每日都和下属混在一起,我偷偷进去听过他讲话,更把他崇拜的跟神一样,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完美无缺的人,偷听出来遇见原非,原非冲我扬起头显摆自己主子的能力,我愤愤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一天他还说,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见。”我又重复了一遍。因为那天我们还没和好,我在外面,他看见了却不肯揭发,我现在是赤裸裸的在炫耀。 原非的手攥的青白,我又跳过去,“颜静说跟我们一起会东临国。” “什么?”原非几乎是怒吼。 我得意洋洋,原非,看来你是逃脱不掉了,这就是姻缘啊! 又过了两天,东临瑞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我也开始安排商铺的事,本来想留下春桥帮我打理事务,春桥死活要留在我身边,没有办法,我选来选去只能把这些交给颜老爷,再次进颜府,看见颜三的时候,发现他瘦了一大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本来想打一个招呼,却在这种眼神下望而却步。 颜老爷自然对我很热情,我和东临瑞在颜回府生活那么长时间,他居然都没发现,不断自责,哀叹自己老了。 我急忙劝慰,正聊着,颜回匆匆赶来,对着我就一个长揖,我慌忙起身,“你这是干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相爱 “求小姐带我一起回东临国。”颜回发狠了心来求我,弓着身子干脆不起来,凭着我心软,还有顾念和他的交情,竟然就这么将了我一军。 其实也不是不行,颜回在很多治国方面都有研究,尤其是他一心向着东临瑞,将来在朝堂上必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的事我也想过,只是东临瑞这几日太忙,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起,可是今儿个颜回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肯定是受了谁指使来的。 我咬咬牙往周围一看,某处假石后面,露出一双粉嫩的绣花鞋,还有一片尚好的丝绣裙角,这颜色和款式,恰好是颜静的最爱。颜静这妮子,恨不得全家都搬去东临国。 我咳嗽一声,“好吧,这事儿我去帮你说说,将来如何只能看你自己了我话还没说完,颜回立即抬起头,大喜,激动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连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忙,”手不断在袖子里上下抖动,首先看向自己的父亲,颜老爷也欣慰地点头。 我起身,准备要走,想了想又说,“可是我想不通,你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偏要上朝堂,受那份活罪,要知道东临瑞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而且……”现在东临国内动乱不安,皇位不知道几时能尘埃落定,到时候面对战后的局面,我想想都头疼。 颜回又一揖拜倒,那意思不用说,我就看出来了。真是个死木鱼脑袋。 叹口气,刚要走,颜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了身。皱着眉头,揉起太阳穴,好像一眨眼就老迈许多。“还请小姐多多美言几句,老夫年老多病。在异乡实在凄苦,无时无刻不盼望能回到殿下身边……” 没等他陈述完,我笑起来,“老爷子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跟殿下说吧。这个陈请我可带不到。”真不知道东临瑞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想追随左右,可是每每想到这点,我总油然生出一些自豪感。 颜老爷说:“殿下登基以后,一定是百年难遇的明君。”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说:“据我所知,西丰国的皇帝也是明君啊!”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惊讶许多。 颜老爷和颜回都怔怔望着我,半晌。颜老爷才摇头晃脑地说:“都是明君,可也不完全一样,西丰国的皇帝虽好。从某些方面上看却逊色殿下许多,更何况殿下少时吃过许多地苦。光从经历而言一般人远远不及。于是有些时机他更懂的把握和珍惜。” 东临瑞身上那股子狂妄劲儿,还有他本身的能力。是足够让人膜拜地,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忽然又浮现起从东临国出发到南国前,在远远的山坡上,看见狐狸,一身月牙长袍,骑在马背上,冲我微笑。他好像比以前有瘦了一些,脸色苍白,他淡淡一笑,然后不自然地撇过头,肩膀耸动,好像是在咳嗽。身影淡地就像天边的云彩,阳光一照几近透明,仿佛转眼就能消失。 我僵站了半天,眼角痒痒的,伸手一摸,满指尖的鲜血。眼前昏然出现一只摇摇晃晃的纸鸢,飞到了遥远地天空,有人问,这纸鸢是谁,线又是谁纸鸢是谁,线又是谁。 我站不住,春桥急忙过来扶我,慌乱地叫,“小姐,你怎么流血了,小姐。”一会儿功夫藏匿在假山后面的颜静也跑了出来,一着急撕下一片衣服下摆,来给我擦血,我看她那身衣服,居然是我新设计的限量品,顿时肉痛,“你居然啊,毁了这么一件好衣服,颜大小姐,改天我再跟你算帐。” 颜静急忙安抚我,“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千万不能有事,你少了根头发,四殿下都会扒了我们的皮。” 我最近的情况越来越奇怪,脑子里混乱地像一锅粥,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忽然就会冒出来,给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说:“今天这件事不要和东临瑞说,他这几日够忙的了。” 颜静看着我,“这哪能由得我们,刚才您没看见鸽子都放走几只了,恐怕你流了几滴血,殿下全都知道了。” 我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心里也是高兴的,他知道我蛊毒发作说不定晚上会早些回来,我们也有好几日没有说过话了,有时候等他等地太晚,我就落了门栓,可半夜总能感觉到有人贴过来抱着我,我迷迷糊糊还不忘问一句,“怎么进来的。” 东临瑞笑笑,“下次不要落门栓,不然我回来住 我回一句,“不是有那么多屋,”也就睡了过去。 不过从那日起,我还真的给他留着门,他每日不管多晚都会回来,可只躺几个时辰又要走,所以我们基本上是见不到地,等我醒来也只能略微感觉到他的气息。 想着又想远了,滴泪痣已经不再流血了,春桥还碎碎念,“要不要找郎中看看,” 我说:“不用了,没有大碍。”所有事已经交代完了,可以回去了。可是颜老爷死也不让我就这么走,把我迎进屋,又煮了什么大补地汤,我捧着汤盅,看着这些脸真是哭笑不得,只是几滴血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想起刚穿越来地时候,周围人都对我一副戒备的嘴脸,现在地情况真是温馨的想要赚我的眼泪。我小口小口喝着甜滋滋的汤,不管我是原来那种处境,还是现在这种处境,都和东临瑞脱不了干系,有人说,不管是爱是恨,纠缠在一起就成了缘,我和东临瑞这辈子大概都逃离不了这个字。 抿抿嘴唇,其实这样也是很好的,恍然间真心笑起来,无关凌风,无关脑子里那些奇怪的熟悉感,而是真正地为他这个人。 抬起头,门口寂静起来,那个人逆着光站着,我伸出手放在额头,挡住刺眼的阳光,看见了东临瑞一身白袍,绝美翩跹的身姿,他看着我浅笑,倾倒众生,遇见他,谁能不深陷其中。 第一百零六章 袒露心声 我急忙放下手里的汤匙,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东临瑞走过来,细心而温情,垂下手,握住我的手指,“不舒服?” 我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指指眼角的滴泪痣,“你是知道的,” 东临瑞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我知道是我触到了他的痛处,他说:“这蛊毒不好解,我会尽量想办法。”我想也是这样,如果好解的话,他早就给我解了,还用等这么长时间,我晃晃脑,“也没什么,平时也不时常发作的。” 东临瑞笑笑,“不会有什么危险,相信我。” 我缓缓点头,他的手指头悄悄从我指缝里滑进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轻轻勾着,却装作还神情自若地在说话,幸亏我袖子长,不会被人发现,我说:“你去忙吧,晚上……”想到自己曾下决心好多次要等到他回来再睡,可总是稀里糊涂地睡着,尤其是银薰球里面的香味啊,真的是催眠。 东临瑞笑笑,“我会早点回来,” 我撤出我的手,又目送他走,他到了门口,我想他一定会回头,果然他侧过头,又看了我一眼,我的心里立即就开了锅,真的真的很幸福,收起手指,上面还有他的余温,被他握了以后感觉这个手指也不一样了。 从颜府出来,春桥那丫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后来我回想,我和东临瑞的对话实在太暧昧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还好所有人什么都没提。可这更加重了暧昧的气氛。 我的名声可真的没有了,不想嫁给他也不行了。 吃过了晚饭,我下了狠心让春桥把床边地银薰球拿走。又找了好多本书,特意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看书。今天我是下了决心一定要等到东临瑞回来。 春桥见我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刚想说她,却听得有脚步声响,霍然起身。跑到了门外,迎面就看见了东临瑞。 我扶着门框,笑得就跟猫一样,人还没到跟前,就问,“这么早?吃了吗?” 东临瑞看着我,眼睛闪动,“没有。” 我立即来了精神,“春桥。殿下还没吃饭呢,快去准备。”春桥应一声跑了出去。我笑眯眯地任他牵着我的手,“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烛火跳动。温暖的让人想哭,怕把握不住这些幸福。 春桥端上来一碗面。我急忙接过去。边小心看着面汤不要洒,边说。“别小看这碗面,面还是我和地,这在我们家,叫拉面,”面汤浓浓的,是我吩咐后厨用大骨头熬出来地,上面还切了牛肉片,撒了香菜末,我想东临瑞在外面忙乎了一天了,吃点热乎的一定舒服,所以就着手做了这个。 东临瑞微笑地拿起筷子,手指轻轻一动,就夹起面来,吃面的时候,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红唇和落下的睫毛,依旧是极其地优雅。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些什么,帮他祛除疲劳啊,然后亲眼目睹因为自己而给他带来的幸福。 东临瑞眯起眼睛,“好吃,从来没有人这么为我做过。” 我笑着说:“骗人,想接触你的女人一定很多,大献殷勤的大有人在,怎么可能……” 东临瑞笑笑不说话。 一直盯着他吃完,我才有神秘兮兮地说:“还有东西要送给你,”其实从知道他要打仗开始我已经盘算着做这么一个东西,今天在颜府,他又为了我要早回来,我生怕误了他的事,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于是亲自去监工做好了这东西,来弥补他为了我浪费掉的时间。 我拽出内室角落的箱子,为了他用的舒服,我特意找了颜回,问他要了东临国地地图,那呆子一心想去东临国为东临瑞效命,果然收集了最精确的地图。 我是一个现代人,跟古代的女人不一样,只知道等着爱人打仗回来,我可以利用我在现代学到见到地东西,来帮他啊。 东临瑞伸手过来帮我,我揭开箱子盖,直起腰拍拍手,他冲我微微一笑,里面是我让人做好的沙盘,里面按照山川,河流做好了模型,甚至还有小孔洞等着插棋子,看起来就跟现代地军用沙盘十分相似。 我满意地看见东临瑞美丽地眼睛一亮,我说:“把你那旧的不得了地地图和落后的沙盘都扔掉吧,用我这个,方便很多。” 东临瑞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若若,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这倒让我意外了,最近他忙,好像刻意不让我接触任何他夺嫡啊,征战啊,这些东西,我以为他只是不知道我其实可以帮他,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之间心里酸酸的,原来他是不乐意我介入他的事。眼睛难受起来,“好吧,那我以后不管了。”转头想走,东临瑞一把搂我入怀,我越想越伤心,难道他的戒备心就那么强烈吗?连我都不信任。我是一个自我保护欲很强的女人,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不去想,于是深吸几口气,“算了算了,这事儿以后不在说了,”可能他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毕竟不是现代,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不准干预朝政呢。 “若若”他轻轻摸上我的鬓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有一天,你会觉得我接近你,是为了让你帮我登上皇位。” 我握紧他的手,“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以前的凌雪痕帮助了狐狸夺了皇位?我拉住他的手,在他掌心里转了个身,“跟你说件事,”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以前的凌雪痕,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某一天我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我是我,以前的凌雪痕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说话,但是东临瑞的眼睛眨都没眨,没有惊讶,也没有疑问。 我吸口气,“是真的……所以你要想清楚,你喜欢的是以前的凌雪痕,还是我。” 东临瑞垂下头抱过我,“若若你要记住,不管以前如何,我现在只是为了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以前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能不能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在他怀里笑起来,“以前什么我都不管,我们只要以后,未来,就够了。”以前你就是做了再多不对的事,那也只是伤害了以前的凌雪痕,不是我啊。 “就算是我骗了你,你也不能离开。”“好,就算你骗了我,我也原谅你。” 第一百零七章 战乱 吹了灯两个人躺在床上,外面呼啸着冷风,我静静地听,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就像是相依为命一样,可谁知道我身边的这个是东临国未来的皇帝啊,想着想着我就笑出声。 东临瑞手指轻轻呵我痒,我又笑着去寻他的手指,时间如果停止该有多好,永远都不要亮天,不要去面对明天的琐碎事。终于抓到了他的手指。东临瑞俯下身,亲吻我的耳朵,又让我笑着躲了一阵,“若若,” “嗯” “若若可能有一段日子会辛苦一些,但是我保证时间不会很长,”我握紧他的手,仔细听着他每一句话,“我都安排好了,就这几日回东临。你先走,会有人保护你。” 我急忙扯一下他的手指,摇摇头,虽然他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我的情绪,“这不可能,我会跟你在一起,”手捂住他的嘴,“你了解我的脾气,我说什么不会改变。” 东临瑞静静地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就笑了一声,“好。” 他果然是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希望离他那么远,不能看见他,天天等着那些消息,会让我发疯,会胡思乱想个不停,战场上厮杀可不是小事,“想起你身上的伤,我就难受,好怕你再受伤,所以真不愿意这一天到来。” 东临瑞愣了愣,抱着我的手臂都僵了。 我发觉有些不对劲,就拽了拽他的胳膊,忙问,“怎么了?” 东临瑞笑一声,“若若。我从来没想过你看着我身上的伤会心疼。”下巴摸索着我的头顶。 我反身打了一下他地手,“那我应该怎么想?解恨不成?巴不得你受伤?嗯?我有那么狠的心吗?”低下头咬了下他的胳膊,“居然把我想成那样。” 东临瑞捧起我地脸。准确找到我的嘴唇,跟我亲吻。“若若说地对,若若会为我心疼,我好开 我笑的直蹬腿,“怎么办呢,好久没跟你说话了。明明困了,可不舍得睡,你明天又要忙,要休息……” “没关系,”东临瑞伸出胳膊来给我当枕头,这样两个人挨得更进一些。 我忽然想起颜回的事,“有件事要跟你说,颜回想跟我们回东临国,你……”我笑着看他。“你就答应了吧!” 东临瑞只是微笑。 我急了去晃他,他才说:“好。”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所以去伸手掐他的胳膊。“还有,今天颜老爷还说自己。年纪大了。身在异乡为异客,表达了他非常想念东临的土地。也想和你一起回去,”我笑了笑接着说:“还在异乡呢,一家老小都让他带到了北国,又在这里开支散叶,最小地几个孩子居然还是这些年在北国生的,我看他都已经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 “若若将来帮我生几个?”东临瑞忽然撑起身,把我压在身下,黑暗里我仿佛也能看见他目光流转的眼睛,美的让人窒息,“若若。”像世界上最美的音乐,带着长长的叹息声,“若若……” 我几乎已经被他迷惑住了,他凑下来吻我的额头,我才恍惚惊醒,急忙说,“东临瑞,我们不是说好大婚,大婚的时候东临瑞地手摸上我的眼角,“若若为什么最近经常生病,若若在想谁呢?除了我以外若若在想其他人吗?” 我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想其他人,” 东临瑞轻轻揉捏我的滴泪痣,“若若,对不起。我好难受,看见你蛊毒发作我好难受。” 我知道他一直愧疚给我下蛊毒这件事,“没关系,不是很疼。” 东临瑞又清脆地笑一声,“若若疼我会难受,若若想起别人我也会难受。” 我怒,去掰他地手,自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就像在跟他玩一样,“我说了不会想别人,不会想别人,”只是会有一些零碎的片断,极其模糊,想必是以前凌雪痕地记忆,所以没关系。不小心我搔到了他地腰,他低沉地笑了一声,我惊住,竟然被我找到了软肋,还想继续进攻,他抱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弄进怀里。 想着他明天还要继续忙碌,心里一时不忍,装着说:“我好困,”他笑一声,胳膊又紧了两下,“那就睡吧,” 我愉快地窝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地气息,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过的美好,好到老天都不忍心拆散我们,好不好东临瑞。 两天后,东临瑞从北国开始起兵,与东临国内的部下遥遥呼应,这是东临国几十年内一次大规模的战争,整个东临国的政权在动摇。 很快东临国老皇帝驾崩的消息传过来,大皇子在众人拥护下继位,促使了战争更加白热化。 终于飘过了大海,到了东临国境内,全军扎营,我从帐篷里跑出来四处看,收集一些最新的情报和线索,其实我可以去问东临瑞,当每天看见他忙里忙外的身影,我就舍不得再去烦他。 刚一出门就碰见拿着案卷到处跑的颜回,我叫住他,上前去,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模样,“颜回,怎么了这是?” 颜回愁眉苦脸,“殿下亲自领兵去了前方,一上午过去了都没有消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管你武功有多高,有时候也自顾不暇,即便他是东临瑞也……我脚下不停,就想要冲去找他,可是他领兵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跟一个将领抢过一匹马,翻身上马,要策马而行的时候,放眼望去哪里都是狼烟阵阵,竟然无法辨别方向,愣在那里。 战场上,我是一个女人,什么都不会,全然帮不上忙,这种绝望,让我想哭出来。 颜回过来死死抓住马缰绳的另一端,“不要冲动,殿下他不会有事的,大大小小的战争他经历过无数次,小时候都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现在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我捏紧了手,让我就这么等,我根本做不到,我咬咬牙下了马,对颜回说:“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讲给我听。” 第一百零八章 势如破竹 东临国南北基本被一条大江分隔开,东临国现任的国王,也就是东临瑞他大哥提议和东临瑞“分江而治”,这场仗本来就打了好长时间,所有将领和士兵都很辛苦,于是有这么一个这个缓和的机会,很多人都不想放过,提议让东临瑞占领北方的领土自立为王。 我还不知道东临瑞这时候怎么想,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笑着合上手里的地图。颜回在看我,于是我抬头,“颜回,你觉得呢?” 颜回想了想,“其实两边都有道理,一方面我们可以修养生机,另一方面主站的将军认为新皇根基不稳,要趁虚而入。” 我想了想没说话,站起来,“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边说,一边往前迈,一共走了三步。颜回被我说愣了,我莞尔一笑,又想说话,瞥见有人撩开帐帘,急忙转身,用期盼的眼神去看,那人黑色的铠甲,细长的眼睛轻眯着,嘴唇轻勾优雅的微笑。 顿时听见帐外整天动地的欢呼声,显然是打了胜仗。 东临瑞看着我,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急忙低头,他一言不发地往里走,颜回和撩帘子的原非不留痕迹的走出去。 “若若说的极有道理,”东临瑞去解身上的战衣。 我不好意思地撇撇嘴,“我才没有那么多大道理,这都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怎么想。” 东临瑞的手下意识地停顿,扬起脸看我,我踮着脚尖过去。帮他拿走身上沉重的盔甲,没想到那玩意儿真的很沉,我几乎拿不动。东临瑞笑笑伸出一只手,接过我手上地东西。手腕一转,扔到了一边。 铠甲落地“哗啦”一声响,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又揽过我让我接着给他脱另一边,满眼都是笑意。我说:“你呀,一定是想一鼓作气拿下整个东临国。”东临瑞本来就是这种张扬的性格,让他退而求其次他是肯定做不到的,我和他都一样,要么就全要,要么就不要,绝对没有莫能两可地道理。 我说:“这样吧,我说说其中的利弊,你听听我说地对不对。”铠甲上都是血迹斑斑。看得我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东临瑞笑笑,“没关系,这不是我的血。” 我还是看的触目惊心。生怕他身体有破损,这血是从里面透出来的。于是秉住呼吸更加小心为他脱下最后的盔甲。看见里面地白衫还是一尘不染,我才想起来继续呼吸。 卸去重负。东临瑞的眉宇间也不禁松了松。“若若接着说。” 我笑着看他一眼,伸手去湿巾子,要帮他擦擦,“而且这边的大军供给越来越少,兵士们每日都是粗粮清水,勉强吃个半饱,全靠的是一股力量支撑着,如果这时候透露出一点消息让他们松懈,东临国新帝再来个反悔,一举攻过来,那可就真的大势已去,此其一。” “再说,新帝登基还没坐稳龙椅,朝内一片狼籍,面对现在的战事相当于腹背受敌,如果现在停战,等他处理了内忧缓过气来,对我们将是大大不利,此其二。” “光有这两条,你是绝对不会同意停战的。”我用巾子擦去他脸上的尘埃,就像在擦拭一块美玉。 看他半天没说话,我挑挑眉毛看他,“怎么样?有不对的地方吗?” 东临瑞伸手去摸索我地眉毛,“若若真的很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 我只当他是故意逗我,用脚去踢他鞋底,“又耍我开心。”踢完就要去洗巾子,可刚迈一步就又被他拽了回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没说。” “嗯?”我想来想去,这两点都是最重要地,居然……“难道还要比这两点重要?” 东临瑞眼睛弯起来,“我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因为会有人趁机到我身边来抢人。” “抢人?” “他是注定抢不走的,”东临瑞紧紧箍着我地腰,“知道我为什么要爬上最高地位置吗?因为我不想再让别人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人。” “如果他要带走,除非我死,我永远也不会放手。”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看着他,他的目光很温柔,看得出来非常认真,可是我不喜欢他地表情,似乎带着浓浓的担心,我笑着说:“放心放心,你眼光那么差,你看上的,不会有其他人喜欢。” 东临瑞忍不住笑起来。 我说:“还有,不要再让人给我加菜,现在粮食那么紧缺,我不想特殊,吃粗粮对身体还好呢!” 东临瑞轻轻梳理我的头发,“若若,就快了,”他揽着我走出帐篷,外面已经架起了一堆堆营火,走到前面的空地,他的手往前面一指,过两天,那里、那里,就都是我们的了。 果真两天时间,东临瑞又打下两座城池,我听到捷报,手里正捧着硬硬的饼子,一高兴,只顾得往嘴里添东西,嚼的两腮都酸疼,可还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表达,一边咬一边笑,嘴里的东西往下咽,划得嗓子疼。 “小姐,小姐,别吃了,一会儿进了城,我给你找点好粮食,做一碗香喷喷的米饭,”我听着春桥这么说,直咽口水,可是忽然想到,我说:“春桥,一会儿军队入城,会不会抢老百姓的粮食?” 春桥想了想,“应该不会,都说殿下治军最严格,而且前几日小姐不是还在殿下耳边唠叨,什么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小姐说的那么邪乎,殿下直笑你。” 春桥说到这里,逗的我一笑,嗓子里吞下一大口饼,顿时噎住,我急忙敲打着胸口,扬手示意让春桥给我倒水,春桥早就发现了我的异常,没等我招呼就拿了一个大大的水囊过来,我打开水囊仰头喝了好几口,终于痛快了,刚想说话,听见春桥颤声说:“你是谁?” 我扭头一看,帐子口,一个人黑衣黑靴,长发利落的束起,一脸冰冷,我张嘴就叫了出来,“夜……” 第一百零九章 梦魇 来的人竟然是好长时间不见的夜,夜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狐狸是不是也来了?不可能,狐狸是一国之君,以前不回国留在凌雪痕身边已经是很荒唐了,现在又逢战乱,决计没有道理来涉险。 听见我叫他,夜脱口而出,“娘娘。” 娘娘,这一声,叫的我心里一沉,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难受,我苍白着脸,没有动,春桥扑过来挡在我身前,扬着头语调有些颤,“你是谁?胡说什么?什么娘娘?”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夜发愣,莫名的熟悉感,像刀子一样从我的额头刺进去,在里面翻江倒海,好像总要找一些东西出来。 我身体摇晃,只能伸出手抓住春桥,春桥大惊,回头看我,直喊,“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我想让春桥不要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兵营顿时乱起来,我勉强抬起头,“夜……你快走吧……”从心底里我是关心他的,就好像是一种习惯。 他趁乱潜入兵营,大概是要带我走,或者跟我说什么话,没达到目的前,怎么可不愿意走,在原地盯着我,想要上前来,他刚想要动,一柄剑斜斜地就刺了过来,我“小心”还没出口,夜手里的剑也出了鞘,一身铠甲的原非和夜,两个人的身影你来我往,都是往死了斗,我急忙起身,大喊,“住手。住手,” 可两个人谁也不听我的喊叫,我咬咬嘴唇。回身从帐子里摘下一把剑,就要往外拔。春桥急忙上前制止,“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也知道,就我这武功去了也是白搭。多半是要被两个人谁失手伤了,可我也顾不上了,绕开春桥就要上前。 可是脚下刚要动,眼前一花,就落入了一个人怀里,看见东临瑞,我脸上顿时变色,自己都能感觉出来,东临瑞看见夜。那……我丢开手里的剑,“东临瑞,放他走吧。他只是认错人了。” 东临瑞不说话,半晌才说:“你认识他?”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说不上。只是见过几面。”至于为什么会有熟悉感,为什么下意识知道他的名字。我全归属为是以前那个凌雪痕的记忆在作怪。 东临瑞笑着去擦我额头上地汗,“若若这么着急。” 我说:“我不是,我不是着急,只是,”眼睛直往打斗的那两个人身上盯,脚底就像爬了许多蚂蚁,就要团团转了。 “若若,我不喜欢他。”东临瑞眼角是一片冰冷的杀意,看得我浑身发冷,这是自从他变成张碧以后,我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我手脚冰凉,莫名不安,紧攥着东临瑞地衣服,东临瑞看了看我,伸出手握住我的拳头。 我带着自己都不明白地情绪,声音发颤,“放了他好不好,不要这样,我很不舒服……” 东临瑞摸着我的头发,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波动的情绪,隐隐约约从他的手指上传过来,我只能喊他地名字,“东临瑞,东临瑞。” 东临瑞叹一口气,“原非……” 我知道原非和夜的武功不相上下,东临瑞让原非住手,我急忙也喊,“夜,快住手两个人身形分开,我还在东临瑞怀里,我不敢抬头看夜,觉得这很尴尬,当我闪烁几眼去看夜的时候,发现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苍白的脸,嘴唇青白在颤抖,“娘娘你……” 我握紧东临瑞的手,这个时候不可逃避,也不能再逃避,不然我的表现对东临瑞也会是一个伤害,我想了想,终于涩涩的开口,“夜,站在这里的不是以前地凌雪痕,那个凌雪痕已经不见了,我不是她,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 说到这里,东临瑞握紧了我的手,我就好像受了鼓励继续说:“我真地已经不是那个凌雪痕,我想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应该是因为继承了凌雪痕地一些记忆,”吞了一口吐沫,“也许你会觉得这很难理解,可是一早我就告诉过狐……,林大哥,我说过,我是从很远地地方来的,不是以前地凌雪痕。” 夜竟然没有意外,只是很费解,“你不知道自己中了蛊毒?” 我点点头,“知道,我是在凌雪痕中蛊毒以后,才到了这里。” 夜的脸变得铁青,他狠狠盯着东临瑞,“他在骗你,哪里有第二个凌雪痕,你明明就是,却不承认。” 我的眼角疼疼的,又是蛊毒发作的千兆,我强忍着笑一声,“我自己的记忆我会不知道吗?我的家人,朋友,我是如何来的,这些不用别人来告诉我,这种事不管谁听起来就会难以接受,但是它就是事实,不管凌雪痕以前是谁,做过什么,从今往后都与我无关,也请你转告林……就说,以前的凌雪痕已经找不到了,而现在的凌雪痕只不过是一个从遥远的时空中穿越来的灵魂,她有她自己的生活。”说完这些,我的心疼的难以忍受,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停地想往下流,我疼的要弯下腰,可是我咬牙挺住,如果我现在有什么异常举动,那今晚说的所有,都会前功尽弃。 明明在说清楚一件事实,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受,明明是在和以前凌雪痕的感情告别,而我却要感同身受。 纸鸢在遥远的天空中漂浮。 “临哥哥为什么不能相信别人?” “临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来吗?也许这一次不会受伤!” “不相信别人是不想受伤吗?不想这里受伤。”女童指指自己的心。她收敛起嘻哈的笑容,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可不可以一点一点相信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男孩子没有说话,忽然眯起了眼睛,睫毛就像黑色的水晶刺,太阳下闪闪发光。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女童走上前。心给我,”她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戳戳男孩子的胸膛,“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会有那么一天的,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我会珍藏你的心,到永远。 我盯着夜,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 “东临瑞,你到底要干什么?”夜就像一头怒吼的野兽,我跟临哥哥说过,我说夜他生气起来的样子比阿尔比斯山上的雪还冷。 临哥哥问我哪里是阿尔卑斯山,我说,我前世生活过的地方,在遥远的国度,有这么一条山脉,我一直想去那里滑雪,登山,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 临哥哥谦光的笑,他说:“那还不简单,等政局稳定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我带你去爬西丰国最高的山脉。” 临哥哥,我们还没有…… 我忽然从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东临瑞的怀里,浑身软绵绵的,额头,领口都是冷汗。 东临瑞拿着巾子帮我擦拭额头,俯身亲吻我的眼角,“若若,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伸手去勾他的脖颈,就像是一场梦,真实地让人想哭,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表白 灯光昏昏暗暗,外面有士兵持武器走路的声音,夜格外的冷,我直打哆嗦,东临瑞解开衣襟上了塌,我贴进了他的身体,格外需要这种真实的感觉。我小声说:“夜呢?” 东临瑞把巾子放在一边,拉开毯子裹紧我和他,长长的头发流进我的脖子,“已经走了。” 我叹口气,“谢谢你,”我知道如果没有我,东临瑞一定会杀了夜。 东临瑞捉住我的手,低声叫我,“若若,若若。” “嗯?”我回应了一声。 “若若,对不起。” 我抬起手,抱住他的腰身,其实我只要想起东临瑞身上的那些疤痕,心里就难受,这世上又因必有果,所以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我恰好介入了他们之间的恩怨,东临瑞都已经不在意我原来身体是自己的仇人,我又何必因为一个蛊毒去埋怨他呢。 我笑笑,“好在今天都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东临瑞支起来,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俯身落下一个吻,然后不停地亲吻我的嘴唇,半寐的眼睛,笔挺的鼻梁,精致绝世的脸,头上因为方便束的金冠,闪动着似晨曦中最亮最美的那道光线,他仰起头,嘴角一勾,眼角微颤,“若若,我爱你。” 我顿时愣了,整个人保持一个姿势动也不能动。 东临瑞又亲了我一下,“若若,我爱你。” 我发现我不能像浪漫的韩国剧里面的女主角一样,“嘤咛”一下扑进男主角的怀里,然后被男主角逼问。你是不是也爱我,两个人搂搂抱抱,调情半天。从嘴里逼出两个字,扭扭捏捏说:“Me 我不能呼吸。热血一下冲到了脑顶,只想着就沉沦沉沦。 东临瑞紧紧地抱着我,我第一次无比热情地回报他,嘴笑地跟个瓢一样,尊贵优雅的四皇子殿下。他连告白也弄地跟个贵族一样,彬彬有礼,声音就像祭奠了百年,从心底的叹息。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不知道多久,我闭着眼睛,直到感觉东临瑞要起身,急忙去抓他的手,我说:“怎么了?有军情还是……” 东临瑞笑一声。反手把我地手指握在掌心,“就顾着给你擦脸了,我还没有……很快的。就着你剩下地水洗洗。” 我坐起来,身上的毯子落下来。东临瑞急忙伸手去给我盖。趁着他靠近,我又抱上他的腰。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笑得跟狐狸一样,“就这样,挺好,你不脏,不用洗。” 东临瑞笑一声,比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好听。“那好,就这样,你可不准嫌弃我。” 我说:“嫌弃,我嫌弃,你最近又瘦了,以后要多长些肉。”手在他的细腰上拼命地掐。东临瑞地眼睛越来越暗,这种美我还没见过,于是又试探着动了两下,他细长的眼睛一眯,说:“若若,别胡闹。” 我干脆把脸贴在他腰间蹭,冰凉的鼻尖搁着薄薄的衣料不停地碰触他,他身上的清香越来越浓,让人闻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东临瑞开始只是笑着摸我头发,笑着说:“若若胡闹。” 他越说,我越来劲,轻轻地抱着,揉搓,越来越烫,他的手越来越僵硬,干脆一把抱紧我,微微喘息,“别闹了,再来,我忍不住……”声音低哑,有一种颤人心弦的尾音。 我赶紧停止,不敢再动,东临瑞把我拉起来,重新抱在怀里躺在床上,过了半晌,再开口,声音已经不再沙哑,但是特别的动情,“若若,皇宫里有引来地温泉水,玉琢的清华池,松软的大床,从白天到黑夜大把地时间。” 我越听脸越红,只想往毯子里面钻。 “要隆重一点,我们的第一次,将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会记得,记忆深刻。忘不了我这个人,忘不了我们地每一次。”东临瑞搂住我,轻轻拍着我地后背,好像在哄我入眠,我本来想说,我又不是小孩,可是被他这几句话弄的,愣是没脸出来说话。 虽然是哄小孩睡觉地办法,可还真管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强睁开眼睛,软绵绵地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我最近好奇怪,刚才晕倒的时候明明梦见了什么,醒来却全忘了,我不怕这会儿也是在做梦,就怕明天醒来什么也记不得。” “不会记不得,”花一样的嘴唇压下来,和我亲吻。 从回到东临国开始,我每天都很早就起来,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特殊,更不想给东临瑞找麻烦,可是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知道已经时辰不早了。 春桥在一边坐着缝补衣角的破损,看见我笑起来,“小姐醒了?” 我点点头,要坐起来,春桥连忙拿给我一只手炉,我假装去端详手炉,其实只是找借口掩饰自己的窘态,“四殿下呢?” 春桥说:“一早就去安排进城的事了。” 我“哦”一声,准备起床穿衣服。 春桥笑笑又说:“四殿下走的时候,吩咐让我问问小姐,” 我还没等春桥说完,就讶异地抬头看她,“问我什么?” “问小姐,昨晚的事还记不记得。”春桥的脸红扑扑的,眼角暧昧地直瞄我。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临睡前,迷迷糊糊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就怕明天醒来什么也记不得了。”顿时脸“忽”地一下着起火来,我这样的反应,让春桥想的更歪了,直说:“恭喜小姐了。” 我急忙瞪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明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春桥那丫头一定是认为我和东临瑞已经那个那个了。 春桥在一边笑意浓浓。 我哭丧着冤屈的脸,摆手说:“好了,好了,快帮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大军进城,我们可不能拖后 如果不是因为我晕倒,说不定昨天就已经进城了,今天为我延迟,那我以后可不敢出去见人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计谋 进了城,原非就过来安排了我的住处,挺大的院子,是官用的府邸,里面打扫布置的井井有条,关上门,把外面的燥乱暂时隔离。 东临瑞还在别处忙,但是已经吩咐好了厨房做饭烧水,我一进屋就有人往木桶里倒水,热腾腾的洗澡水,清澈透底,让人看着是那么的亲切,桌子上放好了药酒和白布条,我一看脸就红了。这段时间,东临瑞给我安排了马车,可是前面行军快,我不愿意总在后方,因为速度上的差异,我时常好几天也见不到东临瑞的影子,所以在别人管束不了我的时候,我就要骑马,一开始不觉得什么,骑了几天,大腿内侧就被磨伤了,春桥知道以后忙给我找了药抹上,让我休养,可是我一见不到东临瑞,总是会胡思乱想,各种他可能受伤或者什么的理由一个劲在脑子里浮现,实在呆不下去了,我又骑马前行,于是伤口总不得养。 这伤口在隐秘部位,难以启齿,所以只有我和春桥知道,在东临瑞面前我也装得若无其事,我原本以为他什么都没有察觉,今天一看这药和布条,顿时一切都明白了,原来那个人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会去点破我。 下人们倒水后离开,春桥点燃油灯,关上门窗,拉好窗帘,又落了门栓,虽然我知道伤口不能沾水,可是这几日实在是太脏了,心里略微挣扎了一下,还是脱衣服迈进了木桶,大腿跟着水,差点没叫出来。破损的地方烧灼针刺一样的疼痛,于是想到,我只是骑马而已。东临瑞带病打仗,身上的隐伤可想而知。 洗过了澡。看着一桶的浑水,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从来没有这么脏过,可是洗过以后地清爽也是以前没有过的,我说:“春桥。一会儿我叫人再换一桶水,你也洗洗。” 春桥急忙拒绝,“我用小姐的就行了。” 我点了一下她地头,“那怎么行,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洗完澡就是上药了,桌子上有两个小瓶,我拔开盖子闻闻,想了想递给春桥白瓶的。“就用这个吧,擦起来会好一点,不会蛰地太疼。” 春桥点点头。沾着棉花给我一点点擦拭,这种熟悉的疼痛感立即传入我的脑子。我脱口就说:“……还是这么疼。” 春桥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小姐以前伤过?” 我接着说:“是啊以前……”忽然脸色苍白,我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以前没做过的事,却觉得做过。 春桥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是有所顾及也就不再问,只是帮我绑好布条,我支着腿看着这一切,东临瑞知道我伤了,却没有说破,更没有强迫我不要骑马,他了解我的脾气,因为我跟他是一类人,身体里总有一股子倔劲儿,可是我隐隐觉得以前有一个人,他不是这样地,明知道劝不动我,也会劝,那种温柔,那种体贴……那个人在心里某一处,隐隐约约,摸不着,看不清。 吃过晚饭,我坐在床边揉肚子,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米饭,忍不住贪吃了一些,春桥从外面进来,脸色有异,关上门还没转身就叫起我来,“小姐,”直奔我床前,“小姐,听说守城的是枫城王爷,”枫城王爷是东临瑞的三哥,新皇登基以后,新册封的称号,兼平安大将 “他们说,枫城王爷昨日战败没来得及逃跑,已经被殿下囚禁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心里一寒,东临瑞不想“分江而治”这个王爷的下场不言而喻,而且他攻这个城池就是为了过江,这场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东临瑞一旦过江,胜负已分。 我急忙让春桥去找颜回过来问问。 春桥应声去了,半天才找到灰土土的颜回,见到颜回狼狈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一声,“后悔了没?” 这呆子眼睛一亮坚定地摇头,男人的想法真是……我说:“颜回,你有没有听说,殿下准备什么时候渡江?” 颜回说:“将军们正在商量,殿下还没有下命令,可是我们的后备、武器都已经不多了,特别是羽箭,就是马上督造,也要等一段时间。” 隔江而战最重要地就是羽箭啊。我想了想,手里把玩着裙角,“颜回,以你看,这几日江上能不能起雾啊!” 我早说颜回非常喜欢农业啊,天气啊,这些琐碎的东西,他听我一问,立即来了精神,想长篇大论我马上伸手,“停……千万不要跟我说太多学问,只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就行了。” 颜回点点头,“能,”信心十足。 我笑出声,只是不知道这小说上写的,课本上看地,用到实际上行不行?这么一想我也跃跃欲试,我一个劲儿的笑,都把颜回笑地直发愣,我说:“好了,好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颜回一走,屋子里又剩下我和春桥两个人,我本来就想东临瑞,心里又有事,就觉得时间过地格外慢,所以一会儿跟春桥说说这个,一会儿又去摆弄别的,再等下去我就要心头长草了,天可怜见地,东临瑞这时候就回来了。 春桥急忙退了出去。 我高兴的拉起东临瑞的手,“你可回来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东临瑞挽起袖子去洗脸,我在一边拿着巾子,“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东临瑞侧头看我,水珠从他脸颊上流下来,看得我直发愣,他这张脸怎么就让人看来看去,百看不厌,而且每一次都能惊艳,这世上不是传说有审美疲劳吗? 他开始解腰带,我顿时后退一步,眼睛总往他腰上瞄,他的嘴角勾着笑意,“若若怎么不讲了。” 我这才咳嗽一声,觉得丢脸极了。“你是不是为没有羽箭发愁啊?我有一个故事叫草船借箭” 东临瑞抬头看我,那眼神就像是拿一根羽毛在我心上荡。我急忙转身去铺床,还没等稳住心神,他又来抱我的腰,我去拽他的手,“真的,我要讲正经事。” 东临瑞笑道,“我知道。” 我说:“那你就离我远点,别打乱我的思维,我刚把这个故事想完整了。” 东临瑞松开手,笑笑说:“好。” 于是两个人一东一西坐在床边,我开始讲,《三国演义》,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讲完了我得意地问东临瑞,这故事好不好? 东临瑞眯着眼睛说:“好,”于是在这个鼓励下,我顿时充满了力量,又讲了《红烧赤壁》的故事。 末了,我还问了东临瑞,我说:“你准备怎么处置三殿下。” 东临瑞笑笑,“我小时候他经常欺负我,骂我娘,后来他跟着大哥与我作对,以前我没有能力动他。” 说到这里,我也不就不再问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尘埃落定 如果说他过于心狠,我和他还不是一类人?如果自己受到威胁,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极端而又血腥。 “若若在想什么?”东临瑞盖好被子,侧身看着我,头发顺着手臂流泻下来,晶亮的眼睛。 我笑笑,“在想我们很像,有些地方很相像,”这种感觉是没人能理解的,好像自己曾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过,在黑暗里不停地回忆那种痛,慢慢加深,然后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经历一次,不能再在自己心里别人背后增加伤痕,于是变得格外的心狠,除却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都可以牺牲。无意中其实伤害到了很多人,只因为那时候的状况,那种心理,习惯性的在防卫。 想一想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去,好像在努力回忆。东临瑞起来喝水,眼神迷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一笑,“若若,要想生存或者保护谁,就一定要心狠,这还是别人教我的,你说,现在我变成这样,那个人有一天不会讨厌我吧。” 我眨眨眼睛,“不会,既然他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不会怪你,这个世界人要生存总会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以为他是在难过要杀自己兄弟的事,尽量劝解,“特别是生在皇家,离那个位置太近,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东临瑞笑笑,明明是黑曜石般的眼睛,却好像燃起熊熊火焰,就像泼天一样的大火,烧得照亮了天空。 我站在火海外。看见无数的生灵在挣扎,东临国最大的一次战争,在整整燃烧了一日一夜地大火中走到了尾声。天空灰蒙蒙的。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江面上留着战争的残渣。我走进船舱,不愿看见那些,就像人每天都要吃肉,却口口声声厌恶屠杀一样。 我看着自己素白地掌心,这世间可能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伤害和被伤害。 到了江对面,立即有准备好的马车来接我,两个丫鬟站在马车外,正式地跟什么似的,我上了车,一路马车走的缓慢,没怎么颠簸,这样的待遇我最近都没有过。难免就昏昏欲睡。 马车刚进城,就听见四周嘈杂起来,我示意让马车停下来。差春桥下车问问,一会儿春桥上来说:“前面好像又在打仗。” 这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道几时平复,我说:“是新帝地军队?” 春桥摇摇头。显然是没问出什么来,刚打完一大仗,两边都应该按兵不动才对,怎么这么快就又打上了。 马车继续前走,到了住处,我一下车就被东临瑞抱进怀里,从他的肩膀往下滑,一直脚落了地,我的脸烧的没法见人了,可仍是惊讶地喊,“前面不是在打仗吗?你怎么回来了。” 东临瑞眼神激荡了一下,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若若是在担心战事,还是担心我。” 我正色起来,“我说真的,我以为这次大仗过去,可以清净两天,新帝那边还有余力迅速调过来一支兵马吗?” 东临瑞搂着我往里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用你的草船借了三次箭,第四次新帝那边果然防御松懈很多,让战船轻易地驶就到了射程,用了绑火的箭。” 我笑笑,东临瑞又说:“若若这次不能调皮了,要暂时住在这里。” 我仰头问,“怎么?” 东临瑞说:“有时间若若想想怎么改造清华池和咱们的寝宫,等你想好了,我也就平定了整个东临。” 我脸红,“你怎么主次不分啊,明明是你想加快步伐当皇帝,偏偏弄出那么多理由。” 东临瑞歪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红艳的嘴唇跟被杏红色染过一样。 我急忙当没看见,“我就是担心你地身体,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折腾几个月就丑死了,到时候……谁还嫁……嫁给你……” 东临瑞挽起我的手,“以前嫌我瘦,现在又嫌我丑了,” 我昧着良心,“你要是再瘦下去,就没法看了,”眼睛瞥向别处。“到时候想恢复也恢复不过来,”天知道我说的是他地身体,看着太心疼。 东临瑞轻轻笑,“会恢复的,最早以前我第一次打仗,回来地时候已经皱巴成一个小老头,全国地姑娘们看见我调头就跑。” 我说:“伟大的四殿下还有那种时候,真是稀奇,”眼睛在酸,握紧他地手,“那样也挺好的,省的每个人看你,都……” 东临瑞板过我的身子,低头就吻了下来,因为房门没关,我反抗地挣扎几下,后来想起来明天他可能就走了,好久也见不到,于是用手抱紧了他的后背,这个吻格外的长。 尽管战乱,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熬的跟小鬼一样,可还是那么的幸福,至少我现在认为是这样的。 接下来吃饭,聊天,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告别,我都没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到底有什么事要问他。 后来东临瑞又帮我安排了一处比较隐蔽的院落,搬家那天神神秘秘的,我原来住的屋子弄了个替身进去,然后原非把我弄上了一辆秘密马车。 我上了车,想起换我住进来的女子,始终觉得心里不好受,我说:“她不会有危险吗?” 原非虽然不再更我横眉冷对,但是还是不愿跟我多说话,“不会。” 我眼神一扫,看见了他身边跟着的小兵,我咳嗽一声,“原非最近有没有看见颜静,这丫头好久都不来看我,是把我给忘了吧。” 那小兵马上耷拉下脑袋抱歉地看我一下。 原非挺不自在,闷闷说了一句,“没看见。” 小兵无声地哼一下,扬起脸吐了吐舌头,原非的赶马声音越来越频繁,我和春桥笑得快憋出内伤来,这么一看原非和颜静的好日子是不远了。 到了地方,下车,我特意拧了那小兵一下,低声说:“死丫头,注意安全。” 颜静那丫头马上掉下几颗金珠子,本想跟原非打听一下最近战事,想了想还是没说,转身进了院子,我想也许不久还会搬家,可没想到东临瑞行事缜密,竟然没有让我再奔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乱 我真是没有精力再去多管外面的事,春桥让我出去周围溜达一下,我想了想也懒得去,就在家里琢磨一些花花草草,想起来有大把时间,不如培养自己的业余爱好,于是第一次用了东临瑞给我的小印章,让管家找了一个比较不错的琴师,教我弹琴。 每天闲来无事学学琴,吃穿不愁,完全过起了被包养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春桥来告诉我,东临瑞已经攻下都城,登基了。 其实前两天小白来了,脚上绑了一个小木筒,让我弄下来,东临瑞在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登基,就是这几日的事,我当时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其他人。 我这段日子看似过的平淡,其实心里忐忑极了,看见这消息心里更是乱,这两天过得跟两年一样,东临瑞登基,还要稳定政权,等他抽出时间来,再快也要好几天,不可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我尽量要求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心态平和。 春桥那小丫头听到消息,果然开始张罗起来,准备出来要带走的东西,我看不过去,就放下手里的书,“春桥,不用准备,哪有那么快就让人来接我们。” 东临瑞心里应该还是皇位第一,现在的他正沉浸在各种事由里,根本没有时间安排我的事,而且他要怎么宣布我的存在?如果要大婚立后,我要有一个正当的身份才行。 东临国内,所有人都知道我出身有多“贫贱”,就是东临瑞的走狗,名声又差的很,东临瑞至少是要做做样子。不然他也没办法向朝堂上的臣子们交代,这么想想,我确实是一个麻烦事。也许他现在一想起我就头疼,以前地种种幻想都会成为泡沫。现实是如此。 感觉自己看书看的累了,就从躺椅上坐起来,准备回屋休息一下,躺在床上,继续胡思乱想。如果我是东临瑞,我要怎么办?为了稳固政权,其实应该多娶几个重臣家的女儿,古往今来帝王不是都一样,我在床上来回折腾,就跟翻煎饼一样。 他恐怕是要后悔了,说只娶我一个。而且我以前地身份也是个问题,以前的凌雪痕毕竟是西丰国地皇后,再嫁给东临瑞。将来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多尴尬,东临瑞要怎么掩饰。 啊啊啊。想的我头疼欲裂,其实我应该打好包袱远远的走开。去过我自己的小日子。省的会失望,或者向现实低头。 我怎么忘了。最是薄情帝王家。 我呼地坐起来,春桥从外面探出一个头,“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纯洁地小妮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小姐,好日子就要来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啊。” 我心里真是患得患失的很,总觉得什么事都不会那么顺利,幸福在眼前,我反而会很迷茫,觉得也许还会有波折。 这些日子过的太好了,我害怕转身就会变天。 心里有事就总会失眠,帐子上都挂上了银熏球,我还清醒的不得了。 小白被在笼子里唧唧喳喳,怨恨我不放它回去,我一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信,二是怕东临瑞会再捎来什么话,里面万一有什么向我解释动之以情的话,会引爆我的脾气,让我拿起包袱就偷跑。 我讨厌别人给我各种理由去解释。 我不放小白回去,东临瑞也不会再让其他信鸽过来,他了解我的秉性。 春桥会听来一些消息,里面没有我或者东临瑞的后宫相关的讯息,都是些新王登基后朝廷里地人事变动和一些应急性政策。 我听了听,东临瑞的手腕那还用得着说,只能让人佩服,我捣鼓完花花草草,跟一边的管家说:“再去买一些花,我养上瘾了。” 春桥疑惑地看着我,“小姐,我们不是快离开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早着呢。” 当天下午管家就买来不少盆花,我在院子里一角开始了种花地工程,坑还没挖完,就听春桥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原非大人来了。” 我手里的铲子顿时掉在地上。 原非来了,就要知道东临瑞准备怎么安排我了。 见到原非,他本来不太白净地脸,在外面奔波地更健康了,黑里透着红,“陛下请您回都城。” 我疑惑地说:“现在?现在就回去?” 原非点点头,竟然对我有几分恭敬之色,这简直就是千年不可一见的。 春桥已经开始往马车上搬东西,这丫头真是没有白准备,我临走前,看我那些花花草草,顿时心疼,这是才买来地啊。 春桥得意地看着我,“小姐,我说的对吧,陛下一定会惦记着你呐。” 走了好多天,终于回到了“夜凉城”,我的心情很复杂,马车停了,有人过来掀帘子,是两个漂亮的宫女。 我往外望去,面前站了许多人,分列两侧,大家都一脸恭敬,公事公办的神态,宫女过来扶我的手,我脚下轻滑了一下,她们开口就说:“掌门小心。” 我听愣了,东临瑞他,连身份都没给我变,就这么,这么…… 我下了马车,小心地往里面走,城内已经换了极华丽的粉红锦缎飞凤车辇,一层一层流苏在空中飞舞,此起彼伏,飘荡飘荡。 我坐在里面,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生怕是自己在做梦,我想过回来时的种种可能,可是面对这种情况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车辇进了宫门,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龙袍,格外的张扬和美丽,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对我伸出一只手。 我不争气的眼睛酸酸的,隔着飞扬七彩轻纱,这一幕就像烙铁一样,烫在我心上,身前身后都是行礼的人,我一步步地走,不敢挪开眼睛。 “若若,”他唤我的声音,把我要吐出的新词汇封在嘴里,我要说陛下,要行礼,我…… 他轻揽我的腰身,其实我觉得生活是很美好的,时间流逝,可以让我能了解一个人,了解他那份张扬,果断,不可一世,聪慧,其实是极其吸引人的一面。 东临瑞,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岁月积淀,也难掩他半分颜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入宫 其实我很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望着,有点拘谨,东临瑞他也知道,所以不肯跟我并肩走,而是揽起我的腰,固执的一直没有放下,给了我一个理由可以依靠他,从其他人的眼睛中来看,是皇帝陛下太任性,而不是我过于紧张。 因为不再是一个人在行走,本来冰凉的手脚开始回暖,我仰头望了东临瑞一眼,小声说:“可以放开了,我自己能走。” 东临瑞眯起眼睛,“刚暖的手,一会儿又凉了。里面还有不少人,不要太任性。” 到底是我任性还是他任性,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一点皇帝的仪态都没有,搂搂抱抱……看来他要一直维持这个样子。 今天他是准备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到底了,还没封后就用凤辇,自己又亲自在宫门口迎接,文武百官行叩拜之礼,青天白日之下又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每一件拿出来都能让人唾骂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直胡闹到底了。 终于走过不知道第几扇宫门,前面不再是一群官服的文武百官,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进了一座殿门,里面居然没有人服侍。 我诧异地眨眨眼睛,东临瑞喊了一声,“若若。我假意观察殿里的摆设不去应他,东临瑞手轻轻一转,彻底把我拖进怀里,我说:“这么大的屋子觉得空落落的有点不习惯。”不如我们以前住的那些屋子温馨,整个殿里看起来冷清清的。 因为即使是在一个屋里,走的远些了也会望不见彼此,而且我不喜欢皇宫带给我地束缚感,所有人说话都刻板的紧。其实要我选择,我是不愿意选择这个国家的君王,虽然权力大。可也是种种限制。 “若若在想什么?”东临瑞笑地那叫一个好看,让我的心砰砰直跳。没有办法不去回答他地问题。 “这里太冷清了,不大喜欢。”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几次就别开,其实是有点心虚,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连适应新环境的勇气都没有。 东临瑞弯腰,等我发现他有所动作的时候,脚下已经腾空,一瞬间我几乎预料到要发生什么,急忙挣扎着,脸比熟透了的柿子还红,“你骗人,不是要等到……” 东临瑞笑笑,“是啊。是要等……若若又再暗示我什么……若若如果等不及想,可以跟我说。” 他红润地嘴唇,强抿着笑意。难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东临瑞垂下头。轻轻亲吻我的嘴角。 内室一张大床和软塌。黑色的绸子做底,东临瑞说过。以后不会用明黄色,所有御用的颜色,都改成了黑色,我正观察那床上的流苏,却发现我们离床越来越远,我惊讶地抬头,“这是……这是……” “若若喜欢在这里?”“不是,不是。” 东临瑞轻笑,我忽然觉得后背一亮,急忙扭头去看,殿后一扇门被打开,种满花草,青竹的院落立即出现在我面前,院子里有一个人正在吩咐丫头们做事,扭过头来,是春桥。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春桥刚才明明跟我在一起,直到我上了凤辇才分开,怎么忽然间她就跑来这这里。被春桥看着我和东临瑞这种亲密的样子,我脸红着扭头冲东临瑞耸了耸眉,他却全然当没有看见,然后他低头在我耳边说:“以后我们都会这样,你要害羞到什么时候。” 我捶了他肩膀一下,他终于把我放下来,我跑到院子里,四处观察这里的东西,里面置备地和那个别院差不多。 东临瑞他什么都想到了,安置我去别院,然后又再在宫里改造这么一个地方,弄的跟别院是那么的相似,让我车马劳顿以后,看到相似于住了几个月地院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指向我们进来地殿门,“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吗?” 东临瑞摇摇头,“这里跟所有地宫院一样,有正门。” 我连连点头,“这样很好,除了出宫麻烦以外,其他一切都跟在宫外一样。”我又四处看了看,“刚才进来的那个殿是?” 东临瑞笑笑,“是我们地新房,明天你就能见到了,里面会围好红帐子,你会喜欢。” 我的脸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东临瑞又往前走一步,“我没有事先弄好它,是因为怕没有崭新的鲜艳。” 我说:“就两天也不会褪色的,而且大殿里那么干净,很多人打扫。” 东临瑞轻轻勾起我的脸,“若若,你的脸就跟我们大婚要用的红帐子一样,” 我伸手去摸脸,却被他挡住,“若若这样很好看,”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我的脸真的就没办法看了,我扯开话题,“今天你做的太过分,明天朝堂上就等着看奏折吧!” 东临瑞笑一声,“我的优点和缺点他们都要学着接受。” 我说:“其实你没必要做成这样……” 东临瑞抱过我,“这样不是很好吗?从今往后谁也不敢轻易在我面前提选秀纳妃的事,而且东临国内都会传皇帝和皇后很恩爱。” 我眼睛盯着自己的袖口,“要那么多人知道干什么?”东临瑞笑一声,“这样你就不会轻易离开我。”他黑珍珠的眼睛眯起来,“若若,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的好。”抬手轻揉我的眼角。“只有我的好,” 真的永远都忘不了,他对我的好,看我的眼神,每一个笑容,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磨灭不去。 “如果你离开我,会不断地想起我,想到发疯,”他低下头要跟我亲吻,我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跳开几步掐起腰,“你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巴不得有一天我离开?” 东临瑞笑笑,“不是。” 我哼了一声,“这就对了,以后你只要永远对我好,我就不考虑和你分开,永远都不。” 东临瑞轻轻点头笑,笑得眼角晶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黄金般的光芒。东临国的皇宫里有一丝暖意,风轻轻吹着竹叶,轻柔地在空中晃动。 最高山脉上的冰雪,蔚蓝而广阔的大海,一望无际的草原,无论那种景致都比不了,这块蓝蓝的天下。 穿着黑色龙袍的他,暖暖地笑。 他伸出手,把我拥进怀里。 我抬起头,半晌才又去看他,“我在祈求神的保佑。”让任何人都不要去破坏这份笑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婚 新帝大婚,隆重繁琐的程度可想而知,光看那些写在纸上的步骤,我一个头就成了两个大,好在各种礼仪我竟然做起来得心应手,要是用一回生二回熟这个说法,我这个程度算是二回熟了。 可是女官仍旧不放心,求我重复一下从头到尾的步骤。 我一边摸着小白的羽毛,一边琢磨做鹅毛笔,嘴里开始说起来,“先要跪受金册、金宝。” 女官马上打断我的话,“陛下刚才传了话儿,说娘娘不必跪。” 我惊然,“那怎么行,这是规矩……” 女官低头,毕恭毕敬地说:“陛下交代不必跪,娘娘不跪,不会有人看见。” 东临瑞又要以权力压人了,我对跪拜这种事其实很反感,可是后来还是屈于礼数,想到这里,脑子又开始混乱,皱皱眉头。 “吉时一到,升舆启驾。到了宫内由女官扶,送到宁霞宫去拜天地,行大礼。然后是喝交杯酒,”我抬起头,“没落下什么吧,” 女官谨慎地说:“娘娘记的全,”然后起来躬身行礼,“那奴婢就去准备其他事了。” 我赶紧挥手点头,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忍不住打哈欠了,女官一扭头,我赶紧偷笑了一下,被春桥那丫头看见,我说:“看什么?” 春桥一脸暧昧的笑,“小姐啊,听说红毡子要从宫门口一直铺到宁霞宫,到时候小姐往上面一走……” 我脸一红,笑笑。“到时候春桥陪我一起走进来吧!” 春桥愣了愣,半晌才缓过神,忙摆手,“那怎么行,小姐要女官扶着走进来。春桥只是一个奴婢……” “春桥你说什么……”我大声开口,阻断春桥的话,有点真生气,也有夸张的成分,小白都吓得“忽”地一下伸开了一下羽毛。“我成亲那天,我身边的人不应该是陌生人……”我顿了顿,“偏偏这个时候,身边亲近的人,要跟我讲身份呢!” 春桥急忙辩解,“小姐,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她着急地模样,缓和了口气,“春桥跟我这么久。在我心里早就是极知近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把春桥当作是一个下人,春桥如果这么想……” 春桥慌张的摆手。“小姐,小姐。我地好小姐。春桥知道小姐对我好,春桥以后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眼睛中隐约闪烁着泪光。我忙露出笑容。“好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春桥忙点头,去擦眼角。 我说:“这大婚啊本来是要执六礼地,六礼屡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好在咱们只进行最后一项,不然从头到尾做一遍,那要累死人了。” 春桥笑道:“小姐什么都懂。” 春桥这么一说,到把我说愣了,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在现代我是不会注意这些东西的,近几天虽然忙乎和东临瑞成亲的事,也没有看相关的书籍,今天怎么就一顺口,说出这么多。 我最近的记忆真地怪怪的。 终于到了大婚那一天,在宫外不远的府邸张灯结彩,外面忙活成一片,泡了半天的花瓣浴,我真想躺床上睡一觉,刚往床上蹭过去,一个女官又进来,行礼,低头跟我说:“娘娘,吉服到了,” 我惊呼一声,“啊……这么快,”不是明天才来迎亲吗?居然现在就要穿上吉服。 春桥看着我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小姐,吉服还是您自己设计的呢,就不想看一看。” 春桥这话一说,我经不住脸红,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女官捧过几个托盘,红绸衬底儿,一件鲜红的喜袍立即出现在我面前,钗佃礼衣,对襟儒裙,还配了佩吉服带,一层层的衣服摆在托盘里叠了老高,看着这些华丽的衣服,想到这些全要穿在身上,我顿时后悔起来。 我要什么钗佃礼衣,穿这么多,我连走路都不会了。 一会儿功夫,女官们鱼贯入内,一个个手捧着托盘,屋子里都站不下,排到了外面,托盘上都是精美地头饰和佩物,林林总总看都看不过来。 我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这些都戴在都上,我的脖子都会被压断。 女官接着冲我行礼,“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时辰不早了,明明还早,我穿上这些要坐到天明啊,看着衣服往我身上套,我有逃跑地冲动,不但用了精油梳头,还用了假发髻,那些子首饰一样不少地都弄到了头上。 站起身,腰间又被放置了许多吉祥的玩意儿,身上也熏了香,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华丽,这一折腾,居然就到了时辰。 鼓乐声中,礼舆已经到了,我站着接了金册、金宝,所有人都当没看见,春桥扶着我上了轿,我坐稳了,升舆启驾,一路上礼乐不断,我在轿子里心乱成一片,想着有一个影片叫《落跑新娘》,我这个新娘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终于进了几个宫门,轿子停下来,春桥过来撩开轿帘把我扶下来,踏上鲜红地毡子,我抬眼望过去,在那座宏伟地大殿前,东临瑞一身吉服站在那里,身上飘荡着薄薄的红纱,良殚美襟,越发艳丽。 红日渐渐升起,阳光一寸寸照射在他身上,一抹抿在嘴角地笑,温柔似水,眼光流转,腰间的玉石,震颤着如同冰雪融化。 红色的毯子,向前延续,他挽起我的手,鲜艳的红纱会集在一起,舞动纠缠。 他低下身,我们的脸靠的尤其近,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弯起眼睛,轻吻了我的嘴唇,他唇上瑰丽的红,美的让人窒息。 他轻轻揽起我的腰身。 进了宁霞宫,立即有人捧过一只青玉合卺杯,我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东临瑞手上,他端起来,低头浅啄,酒杯在手间轻轻一转,交到我手上,我不好意思地低头,把剩下的酒喝尽,温暖的酒沿着喉咙流下去,蜜一样的甜。 东临瑞又倒了一杯酒,送到我手上,我喝了一点,换给他,他将酒杯转动到我喝过的一面,碰触着嘴唇,用迷离的眼神冲我一笑,然后含住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付出 我的脸立即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女官又捧过一碟饺子,东临瑞夹起一个送到我嘴边,我立即笑起来,“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是生的又让我吃。” 东临瑞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哄我,“还没吃过,若若乖,只少要吃一个。” 我笑着耍赖,“生的生的,我不吃。” 东临瑞笑着侧头,对女官说:“皇后说了几次生,”他笑着倾听,花月静好的样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官红着脸,“三次,” 东临瑞回过头,“那若若就要吃三个。” 咬一下说生的,吐在玉盘里,东临瑞又夹起一个,我一连咬了三次他才肯放过我,末了还忍不住说,“若若不能反悔啊,要给我生三个。” 我想说不生,可是张开嘴,看着东临瑞温柔的样子,居然没有说出口,所有程序就进行完毕,女官开始陆续退出去,最后的那个轻轻关上门,我的心就跟着门声,慌乱地几乎撞到了嗓子眼。 我想到下一步,下一步然后就……不对,现在还是白天,要等到晚上才……可是红色的帘子把窗户都遮掩起来,屋子里就像是黑天一样。 发现东临瑞正在看我,我左看看,右看看,至少要等到晚上吧,“若若,”东临瑞喊一声,我立即往后挪了挪身子,刚要说话,东临瑞笑笑,“头上沉不沉。” 我点头。 “若若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放下来。”我顺着他的眼神,就乖乖做到凳子上。他走过来,帮我去头上的东西,清脆的落盘声响不断。头上越来越轻,一头青丝被放下来。我的手一直在摆弄腰间地玉佩,就像一个鸵鸟。 鼓起勇气,我说:“东临瑞,我忽然想散步,我们去……去……散步吧……好不好……”明知道不行。硬着头皮说出来,找借口都不会,我应该说,现在身子不方便,或者头晕眼花,谁叫我的老脸还不够大。 我小心地抬头观察东临瑞,他笑笑,美丽的嘴唇啊晶莹剔透,我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吞了一口口水。 东临瑞拉起我地手,说:“好。” 好,我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答应我去散步,我任他牵着。傻傻地起身。东临瑞轻笑,“若若。又不想散步了?” 我赶紧用力点头,“想。” “那从哪走起呢?”他拉着我的手,走到长长地帐幕前,细长的手指勾这表面的一层红纱。 我只能看见细长的手指,在艳红色里,轻轻地划过,划过…… 然后这长长的手指抚上我地脸,把我压在似血的帐幕里,耀眼的红色让人激动的喘不过气来,他的唇覆了上来,轻轻亲吻,缓慢耐心地一点点纠缠,比往日更加温柔,手指陷入我的腰身,慢慢揉捏,嘴唇移到我的耳边,“若若,我爱你。” “若若,我爱你。”每个字吐的清晰,轻颤,叹息的声音,拉着长长地调子。他弯腰抱起我。 我急忙结结巴巴说:“不是说好了去散步?” 东临瑞笑笑,“是去散步,一起去。” 我被放在床上,反射性地,我立即蜷缩起来,东临瑞伸手脱掉我的鞋,笑着说:“若若,我想抱你,”他伸出手,我躲没躲进了他怀里, 他解下头上的冠,长发流泻下来,我忍不住轻轻伸手去握住,缎子一样地发,他脱去一件件外衣,剩下最后一件红色的长袍,雪白地皮肤在猩红地吉服里显得格外耀眼,他的手去碰腰间地带子,看着我,忽然停下了。 他笑一声,“我忽然想起来,若若不喜欢我身上的疤,我就这样好不好。” 看着他轻歪的侧脸,完美无缺的身姿,我忽然冲动地上前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就跟我慌张的时候是一样的,好像是惊讶于我会主动去碰他,眼神顿时瓦解,愣了半天才抱我。 现在才发现,不是我一个人紧张,我呵呵笑,东临瑞的嘴唇压过来,我只能看见他眼角的温柔,我想回抱他,给他点温暖,因为他再冰冷下去,就会让我心疼,无法自抑。***书版到这里。 18岁以上的成人可以观看以下情节。 他轻轻扯开我的腰带,晶莹剔透的美玉落入艳红的床单上,他帮我脱掉一件件繁琐的衣服,我忍不住笑出声,钗佃礼衣一层一层。 床外的幔帐轻颤着,两只红红的大喜烛,我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眼前的是东临瑞,我爱的人,我伸出手,“东临瑞,东临瑞。”使劲地叫着。 他轻轻亲我的额头,鼻子,一直到嘴唇,我张开嘴,主动地回应他,可是我有些害怕他接下来的动作,腿都开始发抖,他似乎注意到了,撑起身子笑着看我,我本来想掩饰过去,可以腿抖的更加厉害。 最后一层衣服已经没有了,他的喜袍也落到了腰上,其实他这个样子,完全可以弄一个大镜子,每天对着镜子,看个够,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他再好看的男人,我想我是色心大发,竟然盯着看个没完,想看个清楚,东临瑞伸手挡住我的眼睛。 我知道上次我醉酒的时候说过,说不喜欢他身上的疤痕,有了疤痕就不好看了,可那是醉话,我固执地拉他的手,拉下他的手,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他分开我的双腿,沉在我的双腿间,我以为要开始了紧紧闭上眼睛。 他轻笑,说:“若若,别紧张。我还没想要……” 我忍不住在他红艳的嘴唇要咬了一口,他又凑过来亲我,幸福的样子想让人哭,我说:“为什么还不开始。” 东临瑞笑笑,他笑的很难看,因为带着太多的怜惜和心疼,就没有那一成不变招子一样的微笑动人,可是却种进了我的心里,“我怕你疼,若若,我怕你疼。” 我的心就像被撞了一样,死命去抱他的腰,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地顶进来,缓慢地让人发疯,我忽然很想哭,好像是到了幸福的最高点,开始患得患失,他轻轻地滑进去,没有让我感觉到一丝痛苦,只有身体相连,让人窒息的柔软,好像牵动着全身所有的神经,每一动缓慢,饱满而充实,倾其所有的在给予。 没有多激烈,也没有昙花一现的激情,只是在不停地付出。 红色的帐幔在轻轻的颤,我莫名其妙的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蓝山派,我站在院子里,看见墙上坐着一个人影,白色的衣服,头上戴着斗笠,他长长的手指从膝盖上垂下来,像兰芝一样的美。 然后我一眨眼,他不见了。 现在我拥有了他,他比夜间开一瞬的昙花还要美的惊人,他在我身边,他说:“若若,我怕你疼,”而不敢放纵自己。 我的腿勾住他的腰身,我说:“可以快,真的可以快些。”手指伸入他的长发。 然后他重重地撞进去,沉重地撞在我心里,牵扯着疼痛,幸福地让人流泪的痛。 我以为我要被淹没,永远的沉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 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喝咖啡,一手拨弄着杯子里的小勺,一边给凌风打电话,听到几次“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劝慰着自己不要乱想,这次和每次联系不到一样,全球通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 深吸几口气,看着墙上的表,也许再过一个小时,凌风就会打电话给我,轻轻地笑,同事递过来一叠材料,“凌雪痕,把这些看一下,看看哪里还需要修改。” 我的手接过去,手机铃声立即响起来,我慌忙去摸索刚放在附近的手机,同事又快速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清晰而简单的音阶,我居然一句都没听进去,我接通电话,“妈”叫了一声。 “若若,凌风出了点事,在W医院……你过来一下……”声音躲躲闪闪,微微发抖。 我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麻,却可笑地冷静下来,听见自己说,“你们在医院大厅等我,病房还是急诊室?” 放下电话,只想平时一样说了一句,“我有事,帮我跟头请一个假,”转身拉开柜子,拿起包,走了出去,包里还有中午在超市买来的咖喱调料,本来想晚上给他做饭吃,我紧紧握起了拳头。 凌风出了事,他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我,妈妈在电话里说,你过来一下,竟然一点商量的口气都没有。 接下来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病房,怎么看的床上苍白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被脱掉了,藏在带着药水味道地被子里,床上还有斑斑血迹。 医生们忙来忙去。不管我的追问和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说:“车祸造成……”而后是一大堆我熟悉的专业名词。。 我扑过去握起他地手,只能听见自己说:“凌风。你别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没有像电视剧里他忽然清醒,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弥留期都那么短暂。我死死地攥着他的手指不肯松手,而后被人拉开,眼睁睁地被隔绝在抢救室外。是梦吧,那梦快结束吧! 我发狠地咬伤了自己地嘴唇。 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他没能跟我说一句话,我没哭,只是愣愣坐在那里,母亲说,“若若,进去看看凌风吧。”我只是笑笑,没有动。 就像老天在跟我开玩笑。忽然之间夺走了我的所有,我就像戏剧里的一个角色,而不再是我自己。回到家只想睡觉。照例去喝牛奶,母亲担忧地看着我。我只是说:“不喝。凌风会生气的,我缺钙。他一遍遍叮嘱我,每晚临睡前要喝牛奶。”我皱皱鼻子,调皮地一笑,母亲红了眼睛,不敢再看我。 上了床,只睡了我那边,眼睛盯着身边地空位,明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将是崭新的一天,噩梦会惊醒。那时候会发现生活还是一样的美好,有凌风,有家,什么都没有变。 躺在床上,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不舍的闭上眼睛,一日一日地这么躺着,来来往往不少的人,试着逗我开心,手脚上都扎满了针眼,越来越瘦弱的父母,一切就这么恶化下去,凌风他不会再回来。 那个人,你没想过他会离开,可是他不见了。 直到有一天,终于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说:“若若,我要走了,”终于哭了出来。 我说:“凌风,我病了,你回来吧,回来到我身边。” 他摸着我的头,用一贯的温柔方式,他还是要走,终究要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走在路上,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人陪伴,那个从小到大都站在左边地男人,白色的衬衣,墨一样的眼睛,温柔地笑,无论我怎么去烦他,他都只会笑笑说:“若若,乖。” 有时候我会嫌弃他太纵容我,也就故意地学着不去回报,想一直等到他发脾气,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更爱我,更在乎我,又或者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已经忘记也要去付出。 踢着脚底下的石头,穿着他最喜欢地白色裙子,可是他不会再看我一眼。 下课了,同学们陆续站起来收拾书包,我坐在座位上,有人说:“嗨,凌雪痕,又在等你老公来接啊……真幸福……” 我扯扯嘴唇笑笑,开始整理书包里地零碎,凌风的笔迹,他给我划地习题,多少年了都是这样,即便是我已经工作了,来参加莫名其妙的补习班,他也要被迫拿着我的书本重头到尾学习一遍,然后划出重点,其实他那么辛苦,我应该体谅他,只要上课的时候稍微记一下笔迹,也用不着他再这么费心。还有,其实我不该那么任性,毕业以后就该去医院工作,而不是选择一个跟自己专业毫不相关的工作,让他替我担心。 就这么想着,自己倒咧开嘴笑起来。拿起书包,走过熙攘的人群,在他平日里等我的地方停下,眼睁睁地看着人远离我。 其实凌风你应该想想,你走了,谁还会站在这里等着我,让我不管做什么都有所期盼,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可以找你倾诉,踢着坚硬的墙角,前面匆匆过往的脚,没有一双再在我面前停留,我的世界,已经变了。 曾几何时我已经把这份幸福当成了习惯。 马路上,一对夫妻互相推搡着咒骂,这样的景象居然也让我羡慕起来,他们身后懵懂无知的孩子,已经被父母的争吵吓的不知所措,一边走,一边悄悄观察着两个大人,我直起身子,准备往前走。 夫妻停下脚步,话语一声比一声高昂,孩子低着头往一边走去,夜间极速行驶的车子打着明灯晃人眼睛,我背紧身后的书包,揉揉酸疼的脖子,抬头忽然看见马路中央的孩子,我跑过去,拉起他的手,一个转身和他换了个位置。 撞击声,和撕心裂肺的疼只在一瞬间就被隔断了,世界变得小起来,我的思维仿佛扩散到巨大而白色的空间,凌风啊,你要等着我。如果有来世的话,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保护你,照顾你,不管怎么样,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凌风啊,奈何桥前,你会不会在等着我。 终于在有感觉,是一种窒息的破体而出,胸腔因为迅速膨胀而刺痛,我被人抱在怀里,第一个动作是努力地“依依呀呀”张开嘴。 我想喊一个的名字。 想喊出一个单音。“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珍贵的光 好像被强烈的悲伤一瞬间笼罩住了,身体里脆弱,没有一丝安全感,只觉得身边有一个可依靠的怀抱,于是死命地靠过去,把自己藏起来,到悲伤到不到的地方,甚至用手去拉扯他的胳膊,蜷缩在他被子下面的身体里。 可仍旧是痛苦,睁着眼睛就能看见转身离开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流泪,使劲地在哭,直到大喊着出声,听见自己痛哭的声音,才感觉到有人抱着我,轻轻拍我的背,“若若,别怕。” 听到这个声音才真的睁开眼,看见一双明亮出尘的眼睛,笔挺的鼻梁下像花瓣一样的嘴唇轻抿着,脸上虽然无波无尘,但是抱得我很紧,眨眼的时候,睫毛落下来,在脸上罩起一片阴影,他抬起修长神赐般完美的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泪。我心里的悲伤犹在,可是我已经知道那是梦,我扑到他怀里,“我做了一个梦,好真实,梦见凌风死了,我也死了,我知道它是一个梦,因为现实不是这样的,现实是我忽然穿越过来,做了一个女侠。”可是我竟然分不清楚,那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东临瑞想了一瞬,“闭上眼睛是梦,睁开眼睛才是现实。若若,”他撑起身子,手指顺着我的指间滑进来,“不要再去想那些梦了。” 我看着他,是啊,只是梦而已,东临瑞受了伤变成张碧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也做了噩梦,当时我也是就亮着灯,企图安慰他。告诉他,黑暗中的是梦,光亮下的是现实。现在我怎么也犯起糊涂来了。我吧头枕在东临瑞身上,扭头望过去。红色的喜烛还在燃烧,到处都是耀眼地红纱。 东临瑞伸手从床边摘下一个东西,拿过来我才发现是一只水囊,他拔开盖子,我立马接过来。喝了几口,还给他,“怎么这里还放了水囊,” 东临瑞看了看我,也去含水囊,头颈上扬,被子滑落下来,露出性感的锁骨,有意无意从嘴角落下几颗晶莹的水珠,沿着脸庞一直滑下来。我盯着那颗水珠看,不能挪开眼睛,等回过神地时候。东临瑞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吞了一口口水,觉得口干舌燥。刚才的情绪一扫即光。只剩下快乐地,羞怯的。幸福无比的感觉,我现在相信,他绝对是故意的,利用自己的身体,来……来……吸引我地注意力。我气势汹汹地去捏他的脸,“尊贵的陛下居然也……” “若若知道我为什么要放水囊吗?” “因为我怕若若会渴,知道为什么若若会渴吗?” “若若刚才叫的真好听。” 看他眯着眼睛,浅笑的表情,我忍不住要打断,不然让他知道自己那么容易就能迷住我,那我以后还怎么混,我正色咳嗽一声,“有些事你还没跟我交代清楚,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还是……一直在骗我,根本就没失去记忆。” 东临瑞抱紧我,“若若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天就亮了。” 天亮了?天呐我们从昨天早上一直睡到了深夜,可是我竟然不觉得饿。 东临瑞说:“叫了你很多次,你都不肯起来吃饭。” 我的脸有多红,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说:“好了,先说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时候。” 东临瑞笑笑,“若若还记得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回别院,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我点点头,是蓝虎。 “若若当时很害怕,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于是一着急就仿佛慢慢记起什么了,后来看见被罚,站在外面的孩子,勾起了小时候的记忆,那孩子恰好认识原非,讲出了我当质子时地经历,让回忆起来的事越来越多。”他轻轻梳理我的头发。 我抬起脸,“有一天你做了噩梦,梦见了什么?” 东临瑞想了想抿下嘴唇,没有说话,我不依不饶地去晃他地腰,他握起我一缕长发,“我梦见若若变成了坏人,想杀我,又梦见若若有一天要离开我。”我想笑着说你骗人,可抬起头,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清澈地眼睛,仿佛飘荡在水面地落叶,荡漾着。 他翻身亲吻我的嘴唇,笑笑,“我没有把握,所以只想你快点迷恋上我地人和我的身体,那就不会离开我。” 我怔怔看着他,“尊贵的陛下,你有那么多丰功伟绩,打下一个国家,还有什么是没把握的,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看的我心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在床上扭动,我忽然就看见了床头的一颗玛瑙样的珠子,只是发着幽幽的白光,看起来很美丽。 我盯着看,好奇极了,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件珍宝,东临瑞抱我的腰,“现在才看见,我以为你会早些发现。” 我笑笑说:“这是什么?东临瑞说:“传说是人鱼嘴里的珠子,也有人说是龙的眼泪,不过只有天天去摸它,它才会发光。” 我拍手说:“送给我吧,” 东临瑞好像早就预备好了答案,“好,不过你要好好照顾它,否则有一天它不亮了,那就不好看了。” 我从来没想过东临瑞床头的这颗珠子会不亮,我一直以为它是这个世间最珍奇的玩意儿,不管过多少年,都会美的让人爱不释手。 想起什么,我转头,“东临瑞,我想见见蓝玉,”小心地看着他,生怕他不同意,我知道蓝玉现在重新掌管了蓝山派,我只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东临瑞半天没有说话,我又说:“你不要那么小气,我们都已经大婚了,我以前是喜欢蓝玉,可是那时候还没有真正认真地去涉及感情,现在我选择了你……就……” 东临瑞笑着看我,“蓝玉他不再东临国,他不在这里,他去了南国,南国的郡主喜欢他,王爷想让他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我想起那抹艳丽的身影,“蓝玉真的和郡主……”我顿了顿,“可我还是想见见他,见见蓝玉。我没有别的意思,”东临瑞宠溺的低头亲我,“好,有机会我让他进宫。” 我笑眯眯地点头,其实我和东临瑞之间看起来不能碰触的事,其实都能说清楚,如果彼此之间没有禁忌和秘密,两个人会更加亲密。我说:“东临瑞,那颗珠子我会努力去照顾好的,让它变成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有人说我这句诺言是没法实现的,我反复思考,我觉得没有别的理由不能实现,除非是因为东临瑞的眼睛比这珍贵的珠子还要美,所以它无法成为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又有人说,有一天这珠子的光芒会比不上普通的一颗小小的珍珠,我笑笑,一遍一遍不停的回忆那珠子的光芒,从不想它会黯淡,可是有一天我真的后悔了,那时候回头,已经来不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前兆 接下来一个月我变得非常古怪,连春桥都忧心忡忡的,我在院子里修剪花花草草,天气风和日丽,我扭头对春桥说,“去把我屋里那只蝴蝶纸鸢拿出来,等皇上下朝,我们去放纸鸢。”原来生活在现代,没有太多时间和凌风一起放风筝,来到这里,没有了其他的娱乐,放纸鸢就成了我的主要运动之 说了半天没有听见回应,我奇怪地向春桥望过去,春桥愣在那里看着我,“小姐,我们有做蝴蝶的纸鸢吗?” 我手一抖,顿时被草叶划出道细细的伤痕,没有蝴蝶纸鸢,我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明明记得那么清楚,第一次放纸鸢,我还得意忘形,摔了个跟头,那是因为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卖力讨好他,简直就跟小丑一样。 可是当站起来,看向那个人的时候,看着他淡淡的笑意,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有过这么一段可怜兮兮的追求别人的历史啊,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又是我在做梦? 春桥慌忙拉我进屋,处理我手上的小伤口,我说:“不用不用,这点小伤犯得着大惊小怪吗?” 拉回自己的手,我说:“春桥,你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清楚吗?” 春桥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腼腆地笑笑,“我脑子不大好,小时候很多事都记得模糊,但是有那么几件重要的事是不可能忘的,” 我想了想,卷起一层层裤腿,看见了光滑的膝盖。我翻来覆去地看,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已经几乎看不出来的伤痕,我几乎愣在那里。我说:“春桥。春桥,我是病了。”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我了。就算这是真地也应该是以前凌雪痕的记忆。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些往事都是自己的。 春桥着急地上下看我,“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快传太医来给您看看。” 我急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事儿也不要告诉东临瑞。”也许是我身体里以前地凌雪痕在苏醒,那是不是代表我可能会回去,或者慢慢消失。 “若若,什么不能告诉我,”刚下了朝,那身黑色的朝服没有什么点缀,只是腰带上有几块华美地宝石,一走起路。在阳光的反射下发着七彩的光。 我说:“没什么,就是自己在乱想。” 东临瑞走过来,我看见他像天神一样的脸。忽然叫了一声。本来带着一丝微笑的脸,顿时紧张起来。红唇微启。“若若,怎么了。” 为什么以前。我会觉得东临瑞和凌风长得很像,其实是有区别地,凌风虽然帅,但是却不如东临瑞长得这么完美,凌风的眼睛虽然也亮,却不如东临瑞像琉璃一般的清澈,凌风的嘴唇是一种淡淡的颜色,没有东临瑞的风华绝代。这么一想,两个人是全然不同的,而我以前竟然觉得他们两个一模一样。是我以前有问题,还是现在有问题,为什么我感觉记忆在一点点的改变,一切都好像要从迷雾中走出来。 东临瑞来抱我,这种力度的拥抱和浅浅预要加重地呼吸,我立即清楚地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小声说:“别,现在还是白天,”“若若,”他伸手抬起我的脸,“我就是要不够你怎么办?若若,以前我总觉得人生太长,可是现在觉得人生太短了,几十年一晃就过去,远远不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他抱起我,轻轻放在榻上。 门被人轻轻地关上,我红着脸去挣扎,可是被他:“若若,你真美。”一句不痛不痒地赞赏给冷冻住了,再回过神,已经被脱了大半衣裳。不知道哪位哲学家说过,这个世界上能打动你的很很多,但是能彻底征服你地人只有一个。 这段时间东临瑞非常繁忙,我想想总是觉得心疼,于是到厨房去做一些他爱吃地东西,看着我做甜汤,放了好多的糖,御膳房里地人看着我神情怪异,几次想说话,都按捺住了。做好了汤,我又拿了甜甜的点心,放在托板里,我旁边的御厨终于忍不住行礼来问,“娘娘这是要……” 我说:“这是要给皇上吃的,”得意洋洋,东临瑞最爱吃甜食,所以我也就会做这些东西,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御厨脸色变了变还想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扯了袖子。 我想了想,他们的意思,是不是要试毒,于是开口问,“是不是呈给皇上的膳食要试毒?” 御厨立即欠身,“娘娘呈上去的,当然不用,” 那我不明白了,刚才他们在紧张什么,拿好东西,往东临瑞议事的殿里走过去,前面两个宫女提着灯笼引路,我的脚步声清脆而欢快,心里幸福极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他深夜起灶,想着他对我那么好,我就忍不住也想对他好,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想着想着抿嘴笑起来。 到了议事殿,迎面遇见几个大臣从里面出来,按照规矩一个个向我行了礼,我点点头,回礼,看着他们离开,才转身继续走,殿门已经为我打开了,东临瑞站在门口,笑着看我,我能看见他眼睛中的惊喜,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的眼睛晶晶闪亮,等到殿里其他人都退下,他伸出手抱我,比平时的抱的还要紧,他说:“若若,这是什么。” 我说:“给你做的点心,你尝尝,肯定爱吃。” 东临瑞眯起眼睛,我们离得很近,把他的美看得尤其清楚,他伸出手拿起一个糕点放在嘴里,我笑吟吟地说:“怎么样?” 东临瑞笑笑,“若若做的好吃,这是若若第一次给我做糕点,我要全吃了。” 我红着脸窝在他怀里,“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你每日那么忙,别的我也帮不上,为你做些这个我还是可以的。”他一点都没委屈我,不管是在宫外还是宫内,这么长时间,我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知道,对我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我看着东临瑞吃东西的样子,几乎愣神,也拿起一块咬了口,这东西好甜,只有极喜欢甜食的人才会爱吃。我放下点心拍拍手,东临瑞又把我剩下的那块吃完,喝了甜汤,我说:“今天的事是不是都做完了?” 东临瑞笑着点头,我说:“那一起回去。”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要明天要做另一款糕点,需要御厨帮我明天一早就准备好,于是站起来,“不行不行,你先回去,我要再去一趟厨房。东临瑞握住我的手:“太晚了,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我执拗起来,“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去。”就去拿桌子上的盘子。 东临瑞争不过我,只能叫一声,“来人,”声音刚过,刚才那两个宫女立即进来,我把手里的盘子递给她们,冲东临瑞吐吐舌头,“我一会儿就回来。”宫女走路的声音极其静,刚到御膳房门口,就听里面有人说话,“陛下最吃不得甜食,这事儿是不是要报太医院?” “陛下平日本来就不爱吃甜食,何况少时落下病根,吃了甜食就会不适……” 东临瑞不爱吃甜食?我明明记得他是……我的头一阵晕眩,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上涌,晃了晃,身边有人扶住我,“娘娘,娘娘。” 我勉强睁开眼睛,还是忍不住低头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 第一百二十章 眷恋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睁开眼睛,身上暖暖的也很舒适,东临瑞坐在床前,握着我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动了一下手指,他立即回头看我,我拽着他的手指,握了又紧,他伸手摸我的头,笑笑,“若若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 没想到迎来的是这句,我羞怯地低头,“我还以为是……”晕倒前,我以为自己大概是怀孕了,不过想一想哪有那么快。 “以为是什么?”东临瑞一遍遍摸我的眼角,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我把身体往里挪了挪,拍拍旁边的位置,拉起被子,想让他躺到床上来,屋子里其他人已经退下去,只留着几盏铜灯。 东临瑞躺进来,我伸手去抱他的腰,仰起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爱吃甜食,”我最近真的变得很奇怪,各种记忆混杂,让我自己都开始害怕起来。 东临瑞笑着抱紧我,“若若做什么我都爱吃,只要是做给我的。” 我顿时有一种愧疚的感觉,不为别的,只为他这一句话,我是想着要做给他的,还兀定他爱吃甜食,事实上不是这样…… 东临瑞帮我盖好被子,“若若不用我为我想太多,习惯是可以变的,从现在开始我就爱吃甜食了。” 我说:“你骗人,我是知道的如果胃不好,不能吃甜食,吃了以后会不舒服,你小时候到处颠簸,吃饭肯定不规律。怎么可能会有好的胃口,其实我只要想想就知道了,不该那么兀定。不该那么相信自己。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连为你做一件事都做不好……” 东临瑞一遍遍轻轻拍我的后背。“若若乖,真的只是习惯而已,我哪有那么娇气。” 我不理他的解释,一遍遍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好像一定要找到一个答案。 “因为我做过错事,希望有一天你因为我对你地好,而原谅我,” “若若,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就原谅我一次。” 我看着他像多瑙河一样清亮的眼睛,“我原谅你,”撑起身子,从他脸上亲下去。“真的原谅你。” 他笑起来,好像真地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卸下沉重地包袱。给了我一个难描难述的笑容,比他袍带上宝石还明亮。我的手轻轻滑到他的肚子上。轻轻问,“刚才吃了那些难不难受。” 他摇头。可我还是不相信,手不停地在上面揉着,我说:“那些年你都怎么过来的。”从来只是看到他地光耀,没问过那些往事。 东临瑞笑笑,不说话。 我看向他的眼睛,诱惑似地又说了一次,“告诉我。” “也没什么,只要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就不会失望。”我说:“那皇位呢?” 东临瑞笑笑,“那是肯定能得到的,不在其中。” 我奇了,眨眨眼睛,“还有什么比皇位更难得到?” 东临瑞抚摸着我的头发,“总要有一个在乎你对错的人,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想马上告诉她,我没有那个人。” 我想了半天,又抬起头,“那我呢。”东临瑞低头亲吻我的额头,“现在有了。” 我笑了一声,“这就对了,你现在有了我,我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抢,我也不会自己走掉,以后无论你做了什么都要告诉我。” 东临瑞眯起眼睛,“好,都告诉你,以后无论做了什么都告诉你,”手指摩挲我的眼角,“若若。对不起,以前的一件事,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 我说:“那就慢慢来,我不着急。” 东临瑞眼睛一弯,像新月一样,我被他抱进怀里,手来不及抽出来,不小心顺着他的小腹往下滑,按上了他地灼热的欲望上,我急忙缩手,“这……是什么时候。” 东临瑞笑道:“好长时间了,从你让我上床开始,它就不听话。” 天哪,那么长时间,我遇上了一个能忍狂人。我说:“那你是不是准备……准备……”眼睛四处看。 他笑出声,换了一个姿势,让我舒舒服服躺在他的怀里,“若若病了,要好好休息。”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你都那样了,还……还……” 东临瑞温柔地摸过我的脸,“没关系。” 我本来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东临瑞来回配合我地睡觉姿势,我终于忍不住坐起来,他温柔地看着我,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还是明天准备出去找一个。”明知道他是担心我地身体。 “你总是替我想,就不知道看看自己,这几天你都忙的更瘦了,骨头铬地我不舒服,整天除了朝政就是照顾我,你还要不要命了。”我就是控制不住要流眼泪。 东临瑞起来抱着我,不停地亲我的眼睛,我不停地哭,他一遍一遍温柔地喊我的名字,我的眼泪掉的更凶,心就跟压了石头一样的疼,我扯乱他的衣服,抱着他的腰,他还在耐心地试图让我更有感觉的时候才敢进 墙面上隐隐约约投射出他的影子,不断的起伏。身体开始变得索求无度,因为想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真实,这样才更贴近,没有其他的欲望,只想每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深入,他的快乐,牢牢地烙在心上。 没有疼痛,只有契合,心灵一次次地交流,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开始患得患失,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每个瞬间,就是那么珍贵,要一遍遍的体会,不停的记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午夜的鲜花,突然颓败。 一切都留不下,只有回忆。 这个时候,抛开所有的一切,我问自己,什么最幸福,就是现在。 我的病因一直不明了,但是从那开始我每天都要喝汤药,东临瑞每次都看我喝完药再去上朝,为了怕被扣上“红颜祸国”的罪名,我会喝个精光,然后看着皇帝准时移驾。 虽然不知道病根什么时候能除了,可是确实比往常要好很多,起码那些混乱的记忆暂时是没有了,只是眼角的滴泪痣比前几日要红艳很多。 我拿着新做的“鹅毛笔”在桌子上研究衣服图样。春桥凑过来看,“唉呀”一声,笑着抓住我的胳膊,“小姐,你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我纸上画的是孩子的小衣服,春桥看个没完,我红着脸打他,“我也不能确定。”我毕竟是个现代人,对这方面有科学的认识,我和东临瑞这段时间,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手段,我想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会……,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想起我们大婚的时候,东临瑞说起孩子兴奋的模样,如果我怀孕,他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生下孩子,这个家就真的完美无缺了。 我虽然这么想,可是世事总不是那么如人愿,第二天我就又来了月事,春桥碰来热汤给我喝,安慰我:“小姐,你别着急,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我靠在床上,实在想不通我为什么没有怀孕,或者这真的需要几率,又或者……该不会是凌雪痕这身体有什么问题吧,我越想越多,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东临瑞恰好下朝回来,看着我愁眉苦脸的模样,露出紧张的神色,“怎么了?” 我妖妖头,下意识捧起手里的碗,喝了一口汤,连续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东临瑞,你想要孩子吗?” 没想到他顿了顿,握握自己的手指,“想。不急,等若若身体好了,以后我们再……” 我打断他的话,“可是我想现在要个孩子。” 东临瑞拿掉我手里的空碗,我靠在他怀里,他的手总喜欢摸我的滴泪痣,“若若,我们可以晚一些再要。” 我固执地摇头,“不行,我想现在就要。” 他没有再说话,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窝在他怀里,感觉到他又在摸我的眼角,然后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早上起来,女官照例端了汤药过来,东临瑞拿在手里,半天没有来叫我,只是看着我,我起身笑笑,“有什么好看的,”从他手里拿过药碗,痛快地喝了下去。我说:“东临瑞,我想出宫去走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宫 他反身放碗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笑笑说:“好。” 其实我知道我不应该出去,他每日那么忙,还要担心我在外面的情况,可是我实在是烦躁的很,想出去溜达一下散散心。 春桥给我找来衣服,我从床上跳起来换上,一边整理腰带一边说:“好久没穿普通的衣衫了,还是觉得这些衣服好看,花花绿绿的,”春桥忍不住笑道:“小姐就是闲不住。” 是啊是啊,我闲不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出去胡乱折腾一下,反正现在我有了大靠山,就是整个东临国被我弄了底朝天,我也可以不管不顾,自然有人帮我收拾。我挤眉弄眼,换去了一副病容,完全进入了亢奋状态。 我弹弹衣角,故作风流,“春桥,你知道咱们这叫什么吗?这叫微服私访。” 坐着马车出了宫,又在偏僻的地方玩了个金蝉脱壳,然后大摇大摆地带着春桥逛起了大街,说是逛大街,可我总是会偷瞧那些治病诊疗的场所,有意去找大一点的药店,看看哪里人比较多。 春桥一开始还不明白我要干什么,我走了几条街以后,春桥就小声地说:“小姐,不然我去打听打听,看看哪个郎中比较好。” 我顿时脸红起来,咳嗽一声,“我就是顺便看看,也没有刻意要……” 春桥挽起我的胳膊,笑道:“是啊小姐,我们就随便看看,”然后开始四处看,准备去打听。 我拉住了春桥。“算了算了,你让他们去吧。”眼神飘去后面,那里悄悄跟着几个暗卫。他们对夜凉城比我们熟悉多了,打听起来方便。” 春桥马上点头。跑过去安排,我无聊地站在原地,眼角一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我往前走了几步,那身影顿时警觉。僵了一下,用手轻轻带了一下身侧的剑柄,上面有只鲜红的情人结,我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然后他一闪,没有了踪影。 颜府地房顶,也是这个身影, 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偏偏这一次,情人结柔顺地挂在他的剑柄上,无论走到那里。都能看清楚,如玉的少年。骄艳似火地情人结。随着他缓慢地抖动。 我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像已经忘记了呼吸。春桥跑回来发现我地异常,急忙摇晃我,我才缓过神来,“春桥,春桥,我好像看见了蓝玉,” 听我这么说,她急忙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我上前几步,站在蓝玉刚才出现的地方,前面人群熙熙攘攘,可是不见那一抹青衫和腰间似血的情人结。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我笑着摇摇头。春桥还在帮我找,我说:“春桥,算了,是我看错了。” 找了一个茶馆,坐下来喝茶,打开一个个纸包,都是从街上买来的小吃,一会儿功夫暗卫打听到了,夜凉城最好地郎中,就在这附近的药堂坐诊。 一路上我想着,要怎么开口跟郎中说,难道直说让他把脉看看,我是不是不好怀孕?再说了,这个把脉能看出来吗?想了半天,已经走到那个药堂,放眼望去,药堂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还有伙计样的人,一边弯腰,一边对刚来排队的人说:“麻烦您嘞,明天一早再来吧,您看看这么长的队伍,我家先生看到深夜也看不完啊。” 我叹口气,“算了,算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春桥拉住我:“小姐,这到都到了,就看看嘛……” 我握了握手,“这么长的队伍要等到什么时候,改天再说吧,我也只是乱想。春桥说:“不然我去跟掌柜的说说,” 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这么多人,我也顿时没有了心情,“不用了,还是回去吧。”反身一走,差点撞到前面人的身上,那人一错身,碰了一下旁边不远地行人,行人手里刚买的花瓶子就落在了地上。 我还没说话,后面的暗卫已经过去打点,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瘦瘦地小少年,黑黝黝的脸,调皮地神色,看起来几分熟悉,我对他歉意地笑笑,从旁边走了过去。 回到宫里,刚一进门,就看见东临瑞坐在床边,手里正在玩我经常用地一枝钗子,看见我眉间一喜笑了出来。优雅高贵的东临瑞走过来,宠溺地摸我脏兮兮地手,柔声问,“玩的高兴吗?” 我故意嘟起嘴,“那些暗卫应该都跟你汇报了吧!” 东临瑞笑笑,“只是汇报你的安全情况,没有别的。” 我笑笑,“我以后还要出去。”眼睛一扫,看见桌子上还放着一摞奏折。 东临瑞去拿奏折看,瘦长的手指美的惊人,“好,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 我拿起桌子上东临瑞才喝过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擦擦嘴角,“你就这么惯着我吧,将来肯定后悔,没听说过越惯越不像话吗?”笑嘻嘻地看着他。 东临瑞好像僵了僵,抬起头,“说不定将来真的要后悔,可是我又不能做了鸟笼关着你,暂且就相信你不会飞走。”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有几分认真。 我走过去握起他的手,蹭进他怀里,“这里吃的好,穿的好,我不会走的,除非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 东临瑞挑挑眉,“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漂亮的嘴唇上亲了一口,“那我也不会变成小鸟飞走了。” 又过了几天,我依旧是待不住,决定再一次出宫,这回走的比较早,东临瑞刚去上朝,我就收拾停当,带着春桥大摇大摆上了马车。 进了街市,我抬腿就往上次找的药堂子走过去,虽然来的早,可还是有不少人在那里排队,看来这郎中医术也真是好,正准备过去排队,就看见有一个人匆匆走过来,见了我,蹲下来,笑眯眯地仰头看着我,大大的黑眼睛,健康过头的肤色,一口雪白的牙齿,他的领子不停地动,经过一阵扭曲以后,从里面钻出一只土拨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殇 我心里顿时涌出一阵熟悉感。现在见到土拨鼠,让我不禁就想起丫头,不由地叹了口气。回到了东临国我就让东临瑞开始帮忙找丫头,可是到现在也毫无音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她找回来。 少年肩膀的土拨鼠好像很喜欢我,瞪着圆圆的眼睛,“吱吱”不停地叫,一点都不怕生,身前的两只小爪子互相抓抓,看看自己的主人,又看看我,好像不知道是不是该亲近我的样子。 少年笑笑,土拨鼠顿时像得了讯号,一弯腰窜到我袖子上,几个攀爬就到了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亲昵地甩甩大尾巴。 我看这家伙,越来越像丫头原来的那只,该不是背叛主人自己找了下家了吧。土拨鼠用它冰凉的鼻尖不停地蹭我的脖子,我忍不住“呵呵”直笑。 少年忽而又笑,“这位小姐不是早就约好了吗?怎么现在才来。”眨眨大大的眼睛,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该不会是因为他的宠物喜欢我,他就放水吧! 我还没说话,少年就又说:“小姐请跟我到这边来。” 排队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我咳嗽一声,看了看春桥,只能跟在少年身后,没想到看病倒走了趟后门。 穿进了药堂,在里面僻静的小屋外等了一会儿,撩帘走出一个妇人,我刚想是不是要进去,少年已经从里面出来,笑笑说:“小姐进去吧!” 坐堂的郎中一头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手指上隐约有中药的味道,我坐在凳子上。伸出手腕,郎中手指搭上去把脉,我知道这时候我该提自己要看什么病。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春桥一直给我使颜色,“小姐。小姐。” 我低着头,手指去玩肩膀上的土拨鼠,少年看着我直乐,我瞪了他一眼。 少年调皮一笑,“师父。你看看这位小姐眼角地痣,像不像杂谈那本书里写的,中蛊毒的症状。” 老郎中眼皮一跳,抬眼看我,我地被少年的话也说愣了。 少年接着说:“以前苗疆有一个淫教专门收罗天下地美女做弟子,如果那些女子不愿意为教主效命,教主就给她们吃这种蛊,这种蛊能扰乱人的神经,中蛊后的半年内。能被人任意修改记忆,甚至可以将中蛊人记忆里最重要人的模样,变成施蛊人的模样。半年后。中蛊地人虽然恢复跟常人一样,但是内心已经有了变化。所以。淫教的女子因为蛊的缘故,都深爱着她们的教主。后来淫教被灭。这种蛊的制作方法就失传了。” 这些话水仙也说过,我正要说话,老郎中瞪了一下眼睛,训斥少年,“前几天你来拜师,要不是看你心诚也不会收了你,没想到你不务正业,净找那些杂七杂八的书看。这些都是江湖中的传言,难辨真伪。” 少年吐了吐舌头,“师父,你看她的症状跟中了情蛊一样嘛,”又把脸转向我,“小姐有没有经常感觉到脑子里非常混乱,不知道哪里的记忆会忽然冒出来。” 我想了想没有接着少年地话茬,只是问,“有没有记录这种蛊毒怎么解去。” 少年笑笑,“没有,只有一段记录,说那淫教的教主是怎么死的。” 我不由地心跳加速,抬起头问,“怎么死地?” 少年刚要说话,郎中哼了一声,“不务正业,不务正业,赶紧前面招呼病人去。” 我慌忙接口,“别。我想听听,麻烦老先生,让您这位弟子讲完。”少年转转眼睛,看郎中没说话,是默许了他接着说,于是就开口:“书上写着,说那淫教的教主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弟子,施蛊地人,一但爱上中蛊地人,控制蛊毒的能力就会减弱,这还不至于让蛊毒失效,可是后来那女弟子怀了孕,那蛊毒竟然就慢慢失效了,女弟子怀孕初期,教主已经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蛊毒了,本来要打掉女弟子腹中地孩子,可是竟然相信了女弟子的话,相信了女弟子不是因为蛊毒而爱上自己。” 少年笑笑,“那教主傻不傻,谁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啊。”少年说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我说:“那后来呢。” “后来,女弟子的蛊毒解了,完全想起了以前的事,一开始她曲意承欢,后来趁着教主对自己完全没有防备,就杀了那教主。” 听到这里,我忽然“啊”地一声喊了出来,少年好像有意观察我的表现。他说:“小姐,你说这世上谁会跟仇人相爱呢,即便是相爱也是因为不知情,等一切都烟消云散,两个人站回原来的立场上,那就该只有更深刻的恨。” 我紧紧攥着手,把手心捏的生疼,我说:“那蛊毒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吗?” 少年耸耸肩,我抬眼望他的眼睛,他眼神里没有半点调皮的神色,清醒而郑重,“书里是这么写的。” 我默默地摸上自己的小腹,“为了控制蛊毒,所以也不能怀孕是吧。怀孕以后蛊毒就会解掉,一切都会想起来。”不知道坐了多久,也听不到身边再有什么声音,一直到春桥不停地晃动我。 我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努力抬起头看她,我说:“春桥,我好累,我们回去吧!” 刚一起身,就头晕,少年关怀之色流露出来,上前一步来搀扶我,土拨鼠重新溜回他肩膀上,我低头在他耳边喊了两个字。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笑一声,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硬生生碎裂成无数片,咬着苍白的嘴唇,任由春桥带我上了马车,我软软靠在车厢里,想着每天早上东临瑞给我喝的汤药,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想起大婚的时候,东临瑞微笑着哄我吃饺子。我耍赖不吃。 东临瑞笑着侧头,对女官说:“皇后说了几次生,”他笑着倾听,花月静好的样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官红着脸,“三次,” 东临瑞回过头,“那若若就要吃三个。” 咬一下说生的,吐在玉盘里,东临瑞又夹起一个,我一连咬了三次他才肯放过我,末了还忍不住说,“若若不能反悔啊,要给我生三个。” 当时我沉浸在这种幸福里无法自拔,那时已经开始盘算有我们共同的孩子。 可是一转眼,他就开始喂我喝苦涩的汤药,每日眼睁睁地看着我喝下去,看着我期待孩子的到来,然后失望。 他总是温柔地劝我,说:“不急。”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怀孕。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是我而已。 他一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一边又无情地不给我任何怀孕的机会。这难道就是他的帝王之术。 如果我今天不知道,大概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到死我也会因为没有为他生下孩子而忏悔,他还会温言相劝,还是无所谓地笑笑。 我已经无法去想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心 天空中开始飘洒细雨,又进了宫门,春桥跳下车,反手扶我,我没有动。 我只是看着细细的雨丝,不出声。 下雨的世界,到处都弥漫着凉意。 远处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又过了半天,终于看见那抹人影从远处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很优雅,晶亮的带袍和发冠都成了他的陪衬。 我总是想看他,一直看着他,他是那道极美的光亮,什么也遮掩不住。 他走近了,看看我,便浅浅笑起来,他说:“若若,下雨了。”声音清脆,伸出一只手来挽我。 我习惯地把手送过去,任他抱起我,他的衣服有些湿润,是雨中站了很久的结果,他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他的情绪。 进了屋,他立即在梳理我被雨沾湿的长发,“若若去洗个澡,不然要感冒。” 我摇摇头,靠在他身上,我说:“今天出宫找了一个郎中。” 他“嗯”了一声。 “本来是想问,”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问我们什么时候会有孩子。”仰脸一笑,他的眼睛总是华光闪动,轻轻流转的模样绝色倾城。 我笑笑,“你就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东临瑞的身体顿时僵了,我一个小小的反应,把我的心直接丢入谷地。我忽然间异常慌乱起来,不停地摇头,“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说了些胡话。” 从东临瑞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就扯腰带。“我要去洗澡,不然感冒了会很难受,” 东临瑞半天没动。重新拉住我的手,“若若。是我……”我恐慌地去捂他的嘴,生怕从里面会发出什么让我心碎地声音。 我睁大眼睛,想缓和地笑一下,可是脸控制不住地颤抖,努力了好几次。“洗完澡要吃饭……我今天在外面什么都没吃……很饿……” 东临瑞拉开我的手,“若若是我不想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我脸色大变,慌乱地去扯自己地衣服,“别开玩笑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有那样地眼神,你明明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那天,说到孩子。你的眼神就像在说一个美丽的故事,渴望热烈的眼神,没有任何掩饰。我看着心好疼……你地样子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关怀……孩子,孩子……你想要孩子。想要我们的孩子……对不对。对不对。”我拼命地去攥他的手指,可是他的手指没有想往常一样缠上来。静静地垂在我的手指间,好像放弃了挣扎。“于是我想要给你,想告诉你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将来也会有孩子,我们一家人……” 我看他的眼睛,“你不想要一家人吗?还是我说错了,你只想要皇位,”又笑一声,“你想要高高在上的感觉,那么多人尊敬你,让你有那么高贵的身份,” 可是他却在笑,细长地眼睛一眯,“若若,对不起,我一直在给你吃药,就是不想让你怀孕。” “如果我怀孕,你就更不好控制蛊毒了对不对。” 静谧了半天,我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轻轻地说:“是。”用他那美丽的嗓音,就像每一次温柔地唤我一样。 我松开他地手,轻松地笑了笑,退后几步,不想再去看他的表情。“你走吧,我想歇一会,我很累。”仿佛他现在已经成了毒药,我再也不想沾上半分。 空空地房间,忽然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 有一天当你发现那些你每日里要想起好多遍地诺言,和那张你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的脸,完全是一种假象地时候。 不觉得悲伤,只是身体一下子变得虚空起来,什么都塞不满,空的让人发疯,好像有无数的虫蚁不停地在啃咬心脏。 我侧过脸看烛火,这个世界一瞬间就天翻地覆,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忽然很像笑,笑个不停。 眼泪在笑脸上纵横,狼狈的过火。可是我还在疯狂地想起那个人,一直在想,想他浅笑的样子,比任何人都要清亮的眼睛,我好想生一个和他一样有这么双眼睛的孩子,不要像我,要完全像他的模样,然后我会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们父子在一起,酷像的脸,看着他们幸福的笑。 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原来想要这份幸福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想着想着,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以前我总期望日出日暮,每一天都有所期盼,现在对明天,我没有了一丝感觉。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推开门,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知道迈着步子,麻木地一直往前,宫院里的竹子在风中摇曳,孤零零地寂寞而瘦弱。 看起来无心不伤,却看不清绝望的本质。 冷清的亭子里,黑色的龙袍垂地,凌乱荼蘼,浓烈的酒气挥发在空气里,闻着就已经让人迷醉,让心变得麻木。 东临瑞坐在石凳上,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半撑在满是酒渍的桌子上,看着远处的一间屋子,在那昏暗的灯影下仿佛想看出什么来。 他修长的手,抓起桌上一坛酒,仰头,酒从嘴角流出来,溢了一身,酒坛脱手,落在脚下,他轻轻地笑,捡起怀里的草叶子,手指穿梭,又编织起来,一会儿功夫便编出了一只草蚂蚱,他不停地编,然后扔在脚下,没入草丛中。 我认真地练习轻功,他编了一只这样的蚂蚱,眉角飞扬,对着蚂蚱叫我的名字,“若若,若若。” 我爱上他叫我的名字,从古怪的发音,到清晰流畅。 后来他想起了一切,却依旧在我身边,等我慢慢发觉了他的身份,想要逃跑,他只是在一边等待。 好像每一次,无论遇上什么问题,先转身走的那个,先要逃跑的那个总是我。 他总是找到我最喜欢的东西,然后问我,“若若,喜欢吗?” 空心竹,空心竹,在不停地摇曳。 空心竹,空心竹,无心而不伤。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奈何 我上前几步,故意发出声音,东临瑞回头看我,因为有些醉,他见了我竟然没有惊讶,只是笑笑,伸开手叫我,“若若。” 我走过去,拽着他的袖子,就想去抱他的腰,手指触摸到他冰冷的指尖,他轻轻缩一下,仿佛才明白过来,马上挪开身子,“别,若若,我冷。” 冷又有什么关系,我执意去抱他,他的身体冷的像冰,我说:“回去吧,屋子里暖和。” 他任我牵着手,往前走,只是淡淡笑着,好像这一次,无论我带他去哪里,他都会觉得幸福,盼着我时不时给他一线光明。 进了屋,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任我脱下衣服,塞了个手炉在怀里,他一直笑着看我,脸上一点不遮掩那种浓烈的爱意。 我靠在他身上,他用捂热了的手掌去温暖我的手指,我说:“外面那么冷,为什么不回来。” 东临瑞笑笑,没说话。 我眼睛里涨涨的很难受,吸吸鼻子, 然后听见东临瑞说:“若若,对不起。”好像是迷惑中,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我听着眼泪就往下流。拉着他躺下来,缩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有些清醒,怔怔看着我,“若若,在你心里谁是第一位的。” 我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是你。” 东临瑞愣了一下。 我说:“真的是你。” “我不是以前的凌雪痕对不对?我是我自己,我有回忆,我感情。我现在一切都很好,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喜欢天天看见你。无法想象有一天看不见你,我会怎么样。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眼泪不停地流。 东临瑞攥着我地手,不停地拍我的后背,“若若,乖,不怕。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他地眼睛比平时要亮的多,接着朦胧地酒意,里面仿佛蓄满了水,一起波澜就要流下来。 我流着眼泪,看着他,他不停地用手帮我把眼泪擦干,却不敢去看我,我扯他的衣襟。他终于低头看我一眼,我流泪的样子,让他的嘴角有一丝抽动。然后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吞咽。他说:“若若。为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 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哭,“我不是以前的凌雪痕,以前地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解了蛊毒,我也只是我。” 东临瑞点头,我死命地攥他的衣服,去扯他的腰带,他白色的里衣被我脱下来,我重新贴上去抱着他的脖子,我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东临瑞笑一声勾住我的腰。 我说:“以后不要喝酒了,特别是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喝酒,我看不见你心就会慌。”我又想哭,可是我提起一口气忍了下去,“东临瑞,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东临瑞面带微笑,可是没说话,一双眼睛看着别处,眼睛里的东西就像冰玉一样,在碎裂,然后他低下头,像往常一样亲吻我地嘴唇。 宫殿外太阳已经升起,可是静谧的不得了,这片平静的天空,是我们地了。 人生几十年,有时候的经历就像在梦中,飘飘荡荡,每当想起来,都痛彻心扉,这些折磨着我,支离破碎地梦境,让我一遍遍想起,不停地回忆。 等我再醒过来,东临瑞已经不在身边,我们回来地时候天就已经亮了,也就是说,东临瑞今天早上没有上朝,现在大概已经去处理朝政了。 我起身,刚穿上鞋,就引来了人进来伺候,一会儿功夫,女官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我看着药碗,身体自然僵了一下。 春桥进了屋,看见我地样子,又看看那碗药,女官还在端着托盘,我手伸过去,指尖都在颤抖。 我接过来热腾腾的药,低头在碗里映照出自己的影子,笑一声,咬咬牙,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并不苦,一股子浓厚的参子味儿,和往常的不同,我愣在那里,顿时笑起来,仰头把剩下的都喝完。 我前后的样子的确让人觉得有些发癫,我自己的心情也想过山车一样,会因为一件事而极好极坏。 女官都退去,只有春桥还在担心的看着我,一会儿让我喝水,一会儿逗我说话,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春桥,我没事,我现在心情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忽然想起来东临瑞喝酒的亭子还有他编的蚂蚱,跳起来,匆匆说:“春桥,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不用跟着了……” 笑着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地奔到那亭子里,一片狼籍已经被收拾干净,只是草丛里的蚂蚱谁也不敢碰,一个个潜伏在那里,等着我去拿,是那双手专门为我做的,我将它们一个个放进衣裙里,小心翼翼,它们是我的宝贝。 一回身,东临瑞站在不远处,正冲着我微笑。 东临瑞正靠在床上看书,我在桌子上画草图,总是把眼睛飘向床上的人,一端详就目光就陷进去拔不出来,看着看着就愣了。 东临瑞第无数次回看我,笑笑,“若若,睡觉吧。” 我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要把这图画完。”画了几笔,想起什么,我笑眯眯地问,“将来等我们有了孩子,叫什么?” 东临瑞笑笑,“用你名字里的字。” 我摆手,“不行不行,要用你名字里的字,这样你就知道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脸大红,我这么不含蓄,东临瑞大概会鄙视我,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我说话都跟表决心一样。 东临瑞放下书,伸开手,“若若,来。” 他总是这样,不多说话,用他那好听的嗓子,几个字就能把我勾引过去,我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若若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我眨眨眼,“问这个干什么?” 东临瑞笑着点我的鼻尖,“我们先说好,然后向同一个目标努力。我脸红起来,打他的肩膀,“你以为你是谁,这个能控制的了吗?没羞,没羞……” 东临瑞笑的眼睛弯起来,“若若想要什么,我都给。” 我又闹着去打他,两个人笑了一阵,我低着头,“男孩,一定要长的像你,最好一模一样,弥补我没见过你小时候样子的遗憾。” “再说,长成你这样,一定特别可爱,谁也不忍心欺负他。” 东临瑞看着我,“好,”弯腰把我抱上床,落下了帷帐,红唇一勾,“若若,你见过我小时候,可惜你没喜欢上我,”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想接口,他却亲下来封住了我的嘴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忆 发现我喜欢沾着蜂蜜吃核桃仁,东临瑞让御厨给我做了好多干果裹蜂蜜,放在我随身带的小荷包里。 我开始一天天的犯懒,或者一天天的兴奋,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总觉得里面已经有了我和东临瑞的宝宝,可是现在还没有到辨别是否怀孕的时候。 懒懒地看着天空,一只蝴蝶纸鸢就出现在视野里,我立即坐起来,东临瑞手里拿着线绳,扯动着天空中的纸鸢,他仰头,黑发飞扬,微微一笑,耀眼如星辰,“若若,喜欢吗?” 我看着这只纸鸢,手里的核桃仁顿时掉落在地上。东临瑞的眼睛黑而深谙。 我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放纸鸢?” 东临瑞专著地看着天上的纸鸢,细长的眼睛半寐,“我知道你喜欢,可是一直都不敢送给你。”他的手指伸开又攥上,东临瑞他一直都很骄傲,骄傲的过头,他不曾受任何人的要挟,也不曾向任何人低头。 那些看轻他的人,下场都不会好,那些伤害他的人,大概早已不存在世上。 他第一次害怕,是在想起一切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去看我,眼底的情绪在波动。 我好像第一次明白,他那天想到了什么。那日我告诉他,光亮下的是现实。 光亮下的我,笑的那么可信。 他满身伤痕,我醉酒的时候说:“本来好好的,怎么弄的都是伤,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本来好好的。我要看没有伤地,” 他只是轻轻摸我的眉毛。 我被阳光刺的想流眼泪。。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了有一年。 绿油油地草地,我咬破了嘴唇。使劲地在奔跑,手上的纸鸢渐渐飞起来,一边看天空地纸鸢,一边观察男孩子的脸,他还是紧紧抿着嘴唇。不见半点欢喜的样子。 他看了看,转身准备离开,我顿时着急,拽着风筝线跑过去,脚下绊倒了石头,扑倒在地,纸鸢也失去了助力,摇摇晃晃地掉下来,落在我身上。 男孩子听见伸手的声响。微微回过头,我急忙说:“你别走,我还可以放的很高。真地。” 男孩子看着我,终于问。“你到底为了什么?” 我为了什么?我使劲看着那张脸。贪婪地看着他,“临哥哥。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只要天天能看着你就好了。 我一直都不相信凌风会离开我,即便是我死后来到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和凌风的再一次相爱的机会。 我来了,凌风他一定也会在这里,他会在我身边,就像以前一样,我们一起长大,相爱,一辈子在一起。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看着他从我眼前消失,我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膝盖的刺痛让我动弹不得,我又怕让他看见我受伤狼狈的样子,索性假装趴在草地上不想起来,笑笑说:“等下一次,我一定再做一个更大的纸鸢,放给你看。” 他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我不喜欢放纸鸢,你不必再来找我了。”转头就往前走过去。 我撑起半个身子,“你想要什么呢?” 他继续往前走,仿佛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也许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是知道我会当皇后的吧!” “神官说我,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你不如相信一次吧,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前面的身影停了停,走了回来,从怀里抽出一块帕子,来到我身前,冷冷地眸子看着我,我僵硬地翻过身,他伸手把帕子绑在我流血的膝盖上。 伤口刺痛。 如果是凌风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他会不停地安抚我,我蹭掉眼角地泪水,凌风以前你对我那么好,事事迁就我,现在也该轮到我跟在你身后为你着想了。我冲男孩子笑笑,“临哥哥,谢谢你。” 再次睁开眼睛,风筝已经飞的很高,东临瑞笑笑说:“若若,高兴吗?” 我地手摸这晒地暖洋洋的肚子,抬起下颌,“多给我编一些蚂蚱吧,我也想看着学一学,将来好教我们地孩子。” 东临瑞微笑,“好。” 我看着他编蚂蚱,他的手指修长,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完美,我看得失神,往往跟不上他的速度,然后他会停下来,教我下一步该怎么样,一起编,一起完工,可是我手里的蚂蚱没有他的好看,于是我拿起草叶重新来过。 编好了,我永远都觉得不满意,我说:“为什么不一样,我要一模一样的才行,要完全的想象。” 东临瑞轻轻抚摸我的长发,我的眼泪掉下来,滴在手指上,我慌忙遮掩过去,没有人看见。 如果要回忆,我喜欢一遍遍去想我和东临瑞在北国的事,那时候他是张碧,是我的拖油瓶,我到哪里,他就会在哪里,我喂他吃饭,帮他洗澡,和他脸对脸地睡在一起,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指,一遍遍喊我,“若若,若若。” 每次想起这些都是甜蜜的,可是现在脑子里重复的好像是另外一个故事,朦朦胧胧就要浮出水面,每一个场景都勾起我的回忆。 我是凌雪痕,我是哪个凌雪痕。 以前我可以肯定地说,以前的凌雪痕和我完全没有一点关系,现在我却只能等待着时间悄悄过去,一切全都浮出水面。 想起了那个淫教教主和女弟子的故事,和他们的结局。 淫教的教主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弟子,施蛊的人,一但爱上中蛊的人,控制蛊毒的能力就会减弱,这还不至于让蛊毒失效,可是后来那女弟子怀了孕,那蛊毒竟然就慢慢失效了,女弟子怀孕初期,教主已经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蛊毒了,本来要打掉女弟子腹中的孩子,可是竟然相信了女弟子的话,相信了女弟子不是因为蛊毒而爱上自己。 那教主傻不傻,谁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啊。 “东临瑞,”我叫了他一声,我眼睛弯起来,“我想喝水。” 东临瑞伸手去帮我倒水,哪会有人爱上自己的仇人,我起身,走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他好瘦,“不用为我太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入梦 到了按例要来月事的那几天,我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满满的愿望,忽然之间成空,战战兢兢熬过了几天,正想高兴,下腹一痛,我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 东临瑞放下手里的奏折,走过来,拦住我的腰,弯腰抱起我来,我说:“不行,不行,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要……是不是要来了。” “若若太紧张了,”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人迷醉,我说:“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 “明天召御医给你把脉,今天就好好休息。”东临瑞把我放在床上。 我躺下又坐起来,怎么觉得自己一下变成小孩儿了,皱着眉头,“不行,不行我心乱。” 东临瑞看着我,浅浅一笑,“若若现在这个样子真可爱,” 我的脸忽然红成一片,低着头,“好了,好了,睡觉了。”要正要起身脱鞋,东临瑞已经先伸过手去,他的手握过我的脚腕,痒痒的,顿时让我动弹不得。 脱了鞋,他又帮我脱了袜子,解开外衣,拉开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自己开始脱衣服。我奇怪地咦了一声,“你不用再……”我手指向桌子上一叠奏折,“还有那么多。” 东临瑞笑笑,“若若不想我陪着你?”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些事都是很紧急的吧,不处理的话,积压……” 东临瑞已经脱了衣服,上床,我自动让出位置。扯开被子,一系列动作完成以后,汗。口口声声让他去处理奏折,手上的动作又是两回事。一晃眼,两个人就抱一起了。 我最近的情绪真地变得很古怪,如果不是过于紧张,那就是真的已经怀孕了。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梦见酒席上,小小的我坐在皇帝身边。听他一个挨着一个介绍他地儿子们,特意点了太子,我回望过去,安份得体地抿嘴一笑。 太子眼中得意的光芒,皇帝微笑地脸上却精光四射,我好像第一次体会到,这不是前世的现代,在这里皇权至上,稍微不留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既然是命定的下任皇后,就应该顺着皇帝的意思去亲近他决定传位的皇子。 酷像凌风地西丰临被安排在一个清冷的小角落,一边恭谨的应对。一边将自己的情绪完全隐藏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想起凌风。我的心忽然针扎一样的疼痛。自然而然紧紧看了他两眼,西丰临抬头。对上我的目光,诧异地愣住。 我慌忙低头,他大概不喜欢我用这种关怀的眼神看他,进宫以后一次不小心地惊鸿一瞥后,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凌风,我在地地方,果然就会有凌风。 我临死前的诺言,凌风,如果有来世地话,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保护你,照顾你,不管怎么样,会让你重新爱上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一一对现了,我找到了凌风,看到那张我本来以为再也看不见地脸,凌风,你听见了吗?能再一次见到你,真好。 偶尔我能看见西丰临看我的目光,疏离地,有一丝冷森,我摸摸膝盖下的伤口,手重新规矩地摆回腿上。我的特意接近大概犯了他的大忌,于是变成了他防范和不喜欢的那类人。毕竟这里是皇宫,所有人都是被防备的对象。 我的手松开又握上,以前,无论凌风在哪里,只要我向他投去目光,他都会温柔地回应我,他在人群中看着我,淡淡一笑,我就会明白。 可是现在他不会给我回应,可那又如何呢,凌风,我会让你爱上我,我们重新在一起,继续以前的爱恋。 失去,又重新让我得到,本来就是莫大的幸运,即便过程坎坷,那又如何,只要我能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好了。 我重新抬起头,小心地观察西丰临,他多吃几口的菜,我也要夹起来尝尝,忽然发现他喜欢喝带甜味的汤,我的心“扑嗵”乱跳,就像发现了只有我知道的宝物一样,凌风他也是爱吃甜食的,他们果然一样。 我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又被他抬眼看到,这种偶然的目光,我已经知足了,我笑着蹭掉眼角的泪。 我这个人对爱情总是迟钝,或者说跟我相爱其实会很累,和凌风相处那么久,他对我的习惯了如指掌,一起吃饭不管是他点菜还是我点,最后摆在我面前的,总是我爱吃的东西,那时候我竟然认为,凌风和我是那么的相像啊,连习惯都一样,后来失去了凌风,从母亲嘴里我才惊讶地知道,原来凌风爱吃甜食,我脑海里面所谓凌风喜欢的东西,其实都是凌风迁就我的结果,我是那么的粗心大意,直到失去了才恍然大悟,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 宴会上,我极力乖巧地讨好御座上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凌风,为了凌风,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是他想要的,能让他快乐的,我都会拿,然后送到他面前。 相爱的两个人转世以后,只有其中一个记得他们的爱,真的是残酷的,可是我要感谢老天,没有给我洗掉前世的记忆,这样可以让我利用以前的所有在这场战争中,占据有利的位置。 本来我就是神官测到的天定之女,加上我承顺圣意,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欢心,在宫中也暂时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到了西丰临的生辰,我特意做了许多精致的甜点,蹲在西丰临门外,等着他回来,外面冷风吹着,冻得我直哆嗦,终于等到了那个人,我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提着点心盒就迎了上去。“七皇子殿下。”我小心翼翼叫了一声,控制着自己被冷气冻住的嘴唇。 西丰临回过头,我马上笑着说:“今天是殿下生辰,我特意亲手做了点心送来,殿下尝尝。” 西丰临看着我,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我用期盼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把手上的点心盒往前送过去他迟迟没有接。 我补充说:“我知道你爱吃甜食,我放了很多糖,试试吧,真的很好吃。” 他清冷的眼睛盯着我,“为什么总是那样看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扯扯嘴唇,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还是不肯接受我,“我只想做能让你高兴的事,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可以慢慢看着,看着就好。”我缩过手,准备离开。 一只手却扯住了我的食盒,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这个动作已经让我惊喜。 他淡淡地说,“这个我收下了,你走吧!”眉宇间少了一分警惕,多一分放松,每一个神态,我都仔细记在心里,我真想上前去抱抱他,告诉他,凌风我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喜 早上醒过来,我已经能清醒地知道,我昨晚都梦见了什么。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东临瑞,东临瑞小心地起来穿衣服,看见我动了动眼睛睁开,他立即淡淡地笑,“再睡一会儿,还早,我去上朝。” 我看着他穿衣服,把被子掖在颌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女官在给他扣扣子,指尖仿佛若有若无地能碰触他的身体,我看着很不高兴,不由自主地撅起了嘴。 东临瑞回头看我,对女官说,“你下去吧,”开始在我面前自己动手穿衣,我顿时乐起来,有史以来自己穿衣服的皇帝大概不多吧。 穿戴好了,就要走,他转身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不想让他走,从来没有这么想跟他在一起过,时时刻刻都想在他身边,于是开玩笑地撒娇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就像以前凌风要去开会,我总会说这么一句,凌风会反身笑笑,“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准备重新躺下,接着睡我的觉,却听见东临瑞的声音,“你去准备一下。”老太监点头急忙走了出去。 我不相信地睁开眼睛,他不会真的让我一起去上朝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说:“东临瑞,我只是说说,后宫不能干政,” 东临瑞笑笑,“若若不想去了?” 我低头说:“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东临瑞看着我,笑出声来,眉峰舒展就像清晰秀丽的山水画。 在那份笑容下,我稀里糊涂就穿上了衣服。进了步撵,然后在东临瑞御座的后,放置了一个软塌。我坐在上面,手捧着女官递给我的手炉。和东临瑞只有一帘之隔。 一切都收拾停当,我几乎不能适应发生在面前的一切,东临瑞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其实他这个人真的很不一样,有时候任意妄为,有时候手段毒辣。 我忽然好像有一点点相信了,那天东临瑞对我说的话,是他的真心话,而不是一时冲动说出来地,他说:“若若你要记住,不管以前如何,我现在只是为了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以前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能不能不要离开我身边。” 想到他说地那不对的事,我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 朝堂上提到的琐碎事很多,都是战后需要打理的事。我听得有点昏昏欲睡,过了很久以后。我才听到一个熟悉地声音。是颜回,他在说东临国内土地不利于耕种的事。颜回说,这次出去看到不少人在小山项,种植一些粮食作物,于是觉得这种办法是可行的,很多官员不以为然。 大家发表完意见,东临瑞说:“如果能把废地用成良田,什么办法都可以试试。” 我不禁得意地一笑,东临瑞现在就有土地改造的想法了,以前我知道东临国境内大多是山地,不适合耕种,可是竟然没想起来向东临瑞提意见,可以在坡地上分段沿等高线建造的阶梯式农田,就是梯田啊。 想到这里不禁高兴,马上递给身边女官一个眼色,低声吩咐给我准备纸笔,研磨写了起来,梯田的通风透光条件较好,有利于作物生长和营养物质的积累,真的改造好梯田,以后东临瑞就不会为粮食发愁了。 刚写完,就听又有人说打仗的事,东临瑞登基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有战乱,我仔细听了一下,手中地毛笔顿时停住,墨晕在纸上,黑了一片。 那官员说的是东临国边界上,和西丰国一直在交战,打仗的事大概在我没来之前,就已经首先向东临瑞汇报了,我收拾好了过来地时候恰好错过了没有听见,现在这官员又提出来主要是说一个人的名字,他说:“那冷面将军为人狡猾,不可不防,现在西丰国放出来地消息不一定是真地,如果西丰国皇帝真的病重,他们怎么没有一点要偃旗息鼓地意思……” 西丰国皇帝病重……我的笔顿时脱手掉落下来。 他们说的是,临哥哥病了吗? 自早上听了朝政以后,我就开始心神不宁的,连要和东临瑞说梯田的事都忘了,直到中午了才想起来。 吃过饭,御医过来请脉,看了半天,然后毕恭毕敬地对东临瑞说:“恭喜圣上,娘娘是喜脉。” 我睁大眼睛,然后笑起来,把手放在小腹上,真的是喜脉,我有和东临瑞的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又想哭,脑子里重复着那官员说的话。 我最近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脑子里也会浮现出一些片断,但是很凌乱,现在是大段大段的回忆像过电影一样演一遍,我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某一天从天空中落下,穿越到了这里,而是出了车祸,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重生。 以前的那个凌雪痕,说不定就是我,我之所以忘记了许多,跟身上的蛊毒有莫大的关系,水仙和那郎中旁边的少年都说过,这蛊毒可以修改人的记忆,并且可以让中蛊人把脑海里深爱的人变成施蛊人的模样。 以前我总觉得东临瑞和凌风一模一样,可是最近我发现东临瑞和凌风一点都不像。 我细细打量欣喜的东临瑞,我应该过去抱着他,冲他撒娇,然后说些甜蜜的话,我的手是伸过去了,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东临瑞,有没有一种蛊毒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有没有?” 他的身体僵了,本来要去摸我腹部的手指蜷缩起来,我怎么能连这么一点幸福都不留给他,得了孩子瞬间的那份喜悦,就被我一句话硬生生地扼杀了,我多么希望他没有这个特别的反应…… 其实我应该拿起他的手,放在我肚子上,然后跟他讲,我是如何期盼孩子的到来,让春桥把前几日我让她去做的小孩儿衣服拿出来,给他看看,可是不受控制,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说过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不会骗我。” 我想他应该说,若若,你想多了,这世上哪有这种蛊毒。他说了,我就相信,永远地相信下去,即便是脑子里再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当是一场梦,我笑着抬头,去扯他的衣襟儿,“怎么不说话。” 东临瑞笑了笑,“有,有这种蛊毒,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 我的笑容顿时溃败在脸上,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的蛊毒什么时候能解。”手指勾着他的衣服,他反手过来挽我冰凉的手指,我听见他说,“慢慢的就会解了,再过一阵子。” 我把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流到他华贵的丝质行服上,风一吹一片刺骨的冰凉,仿若再轻轻一抖就要碎裂。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阴雨 天渐冷,人也变得懒,或者我仗着自己是一个孕妇越发娇惯起来,吃东西挑剔,还不爱干活,常常和东临瑞说着半截话,就睡过去,他也格外纵容我,到处找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回来。 上次的梯田我就说到了半截,这次刚一开头我又打起哈欠,东临瑞放下手里的书,“睡吧,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儿了。” 我笑一声,“是不是越睡越想睡啊,总也睡不够。我今天一定要把梯田讲完,不然下次说不定忘到爪洼国去了。” 东临瑞笑笑,“那事儿我已经让颜回去办了,上次你讲的已经够多了。” 我歪头看他,我讲了很多吗?我怎么不记得!东临瑞刚躺下,我就去抱他的腰,在他窄窄的腰身上揉搓,我说:“我好像饿了,”就说现在是怀孕吧,可我也太能吃了,明明晚上吃了不少,可现在肚子里又空落落的。 东临瑞摸着我的头发,“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去准备。” 憋了半天,我扬起脸,“你给我煮面好不好?”闻着他淡淡的体香,脸一遍遍在他胸膛上磨蹭,去玩他袍子上的衣扣,一颗颗的解开,顺着缝隙把手指滑了进去,他的身体温热的,我的掌心一点点揉捏从腰间一直往下抚摸,可是刚当半截就被他隔着衣服按住,“若若。”俯下身亲吻我的嘴唇,然后给我盖好被子,起身。 我笑着说:“我要去监督,一定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我才会吃。” 穿好衣服晃到御膳房,把宫里的人折腾起来一片。我开始后悔有这么个提议,让人家半夜三更起来观摩我跟东临瑞撒娇,笑话我之外。肯定也有怨气。 我拼命地对东临瑞使眼色,东临瑞笑笑。“你们都下去吧!” 东临瑞立威极高,不管是下什么命令都没有半个人牙敢站出来劝阻,于是一会儿功夫出了厨房里留下帮工的两个人,其他都走了个干净。 东临瑞问我,“想怎么吃?” 我笑笑。“清水面就可以,要一个鸡 他卷起袖子,看了看准备好的面和烧着热水地锅半天没动,我不禁笑起来,我现在才知道,这家伙对做饭这种事,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贴过去,环住他的腰。 旁边两个御厨顿时目光平视。练起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内功,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我又忍不住笑。靠在东临瑞地背上,那种塌实。幸福的感觉立即又把我淹没。我不禁紧了紧手,“一会儿锅里地水开了。就把面放进去。” 指挥着东临瑞去做,而我就成了拖油瓶,他走一步,还要拖着身后的我,这种两个人就像一体的感觉,让我幸福地一直笑。 “打进去鸡蛋,不要搅和,不要动,会散的,呵呵。” “加点盐就行了,我就想吃清汤面。” “好了,不要太多,小心你的手别被烫了。” 东临瑞把面盛出来,腰轻轻弯着怕从锅里溅出地汤烫到我的手,然后放在托盘里,让人跟着,回了寝宫。 我牵着他的手,高兴地蹦蹦跳跳,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我抬头望天,月亮像银盘一样,深吸一口气,觉得无比的畅快。 进了屋,笑眯眯地看着东临瑞,正准备吃面,一阵慌张的脚步声传过来,东临瑞皱皱眉头,那人停在门外,气喘吁吁哆哆嗦嗦地禀报,“皇上,禁卫急奏。” 我顿时停下手,去看东临瑞,这么晚了,怎么会有禁卫急奏,刚想说话,东临瑞回头笑笑,“趁热吃。” 我说:“你要过去吗?会是什么事?是不是战报。” 说到这里,东临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笑了一声,“你先吃,吃完了我再过去。” 我急忙放下筷子,“这怎么行,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东临瑞的手轻轻地在我头上抚摸着,然后抬头亲上我的额头,“吃吧,我看着。” 我说:“你快去吧,真的不用管我。”东临瑞还是淡淡地笑,我看了半天,拿他没辄,外面的老太监已经急成热锅地蚂蚁,我觉得如果他敢说话,肯定是让我快吃吧。 眼见是不行,我只能碰起碗,大口大口的吃面,东临瑞拍着我的背,“慢点,别烫着,烫到还要请御医来看。” 我总算把一碗面吃光,东临瑞才站起来,“若若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要去。” 我嘘了一口气,冲他咧出一抹微笑,“快去吧,我知道了。” 东临瑞点点头,反身往外走,他地背影在面对别人的时候,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好像还有一些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禁卫,战争,我想我大概能猜出什么。 在屋子里坐着,格外不塌实,把春桥叫起来让她去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怎么了,春桥出去了半天,一会儿跑回来,“小姐,小姐,听说城里大乱,皇上已经出宫了。” 我匆忙穿上鞋,向前走几步,“你说什么,夜凉城里大乱?”我心顿时慌乱起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夜在前线带病打仗,是谁领着人扰乱地都城?我脑子里一团麻,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我好像是看见了蓝玉,会不会是蓝玉。 我抬起头,“春桥,我要出宫去。” 春桥惊讶地看着我,我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出宫去,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 我真地没有办法再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地去当一个蜗牛,万一有一天,有些事发生了,我后悔都来不及。 我让春桥下去给我悄悄准备,最好不要惊动太多人,我取出怀里的印章,“如果有人问你,你就把印章给他们看。” 春桥点点头,接了印章跑出去,我将头发束起来,换上一身利落地衣服,想了想,反身拉开抽屉,取了一样东西,然后静静地站在门口,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等着春桥回来。 本来是月圆的良日,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压了过来,外面还是飘散细雨,若有若无,可是一会儿功夫就打湿了我的肩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殇 我猜的没错,东临瑞给我的印章,相当于他的玉玺,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出门没有任何阻拦,东临瑞给我了绝对的自由,他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让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宫里休息,我现在这么做,不知道一会儿见了他,会怎么样,我把手收进袖子里,忐忑不安。 出宫门下了马车,我和春桥骑马前行,宫门外站着一队队的禁军,把整个宫墙围的水泄不通,不管是谁都很难随便进入,我出来的时候,把印章拿在手里,给他们看过去,禁军首领脸色一变,顿时给我让开一条小路,我往前走。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远处嘈杂的声音混乱的场面,咬咬牙继续往前走。街道上一片狼籍,仿佛最激烈的场面已经过去,我虽然没能亲眼看见,光看道路上混乱的脚印,还有一些丢弃的兵器,甚至我仿佛能看见许多鲜血。 “小姐,我们回去吧,”春桥扯着我,身后跟着几个护卫,寸步不离地围着我,我拽住往前走的一队禁军中的头领,大声问,“你们要去哪?带我过去。” 越来越接近混乱的中心,远远能看见对持的两对人,我不敢仔细看过去,去辨别他们当中的某一个,我害怕那些中有我认识的人,即便是我不认识他们,那带领他们的人…… 我仔细找寻,混乱中,有人一剑刺过来,离我只有半寸距离,我还没能反应,手指感觉到一片温热四溅,身边的禁卫已经砍破了那人的身子。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挣扎着身上鲜血直流,更多的人扑上来。周围开始有不断地铁器交击的声音,我看着那死透了地尸体。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我怔怔愣在那里,血。都是血,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杀戮,所有地人都是以血肉之躯在搏斗,粗喘声,惨叫声。漫骂声夹杂其中。 我拉紧春桥的手,在人群里找寻东临瑞地影子,也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隐约听见暴乱人中的口号,说的是,“东临瑞弑兄,暴虐,天地不容。” 周围暴乱的人渐少,禁军要继续往前支援,我拉住禁军头目。“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忽然暴动。” 我宁愿是旧帝地余党,虽然不管是什么人,战争都是一样的惨烈。但是我自私地不想他们是我认识的人,我的眼睛不停地跳。猛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心里就跟炸开了一样,前尘往事一并涌了出来。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条熟悉的身影已经被刺中,跌了出去。 我脱口喊了一声,“姚勇,”跌倒的人本来要跃起的身子,生生顿住了。 他抬头看着我,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我知道,如果是我恐怕表现的还要明显,复杂,欣喜,好像所有地情绪都夹杂在里面。 那年,西丰临的队伍里,有不少他和夜训练起来的新手,姚勇他骁勇不足,比不上其他人,我看他滑头地很,就让他去培养自己的势力,散布各个国家,做起间谍地行当,当时临哥哥和夜不是很赞成我地做法,我几次坚持下来,他们也就随我胡闹去了,后来姚勇带来了不少国家的机密,开始受到临哥哥地重视,我借着姚勇这件事,没少在临哥哥和夜面前得意洋洋的炫耀,临哥哥登基以后身边缺少这个一个油滑的人,就把姚勇暂时调了回去,结果没过多长时间我就…… 姚勇出现在这里,明显地在告诉我,这些人分明是打着旧帝余党的幌子,为的是我,只不过我已经分不清,他们是来救我,还是来…… 我退后一步,现在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 我是西丰国的皇后,还是东临国的皇后,我们是敌是友。我的身份已经尴尬到让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姚勇看着我,忽然喊了一声,“为将军报仇。” 这句话就好像在我头上打了一重锤,我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头,心脏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一股铁锈味传来,我发狠地咬伤了自己的嘴唇,耳边一片轰鸣声响。 姚勇他是在告诉我什么,夜,是夜,夜他怎么了。 我往前走,禁卫围上来,我扯着他们的衣服,从其中一个手里夺过一把剑,瞪大了眼睛大声喊,“滚开。都滚开。” 我死死看着姚勇,疯狂地喊,“姚勇你再说一遍,是不是夜,是不是夜……”我一遍遍踢打着挡在前面的人。 姚勇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和禁卫们混乱地砍到一起,可是从他疯狂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我看到了绝望,夜,我痛的弯下腰。 记得父王政变,夜奉命领兵去抗压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喝闷酒,醉的一塌糊涂,我整张脸贴在石桌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握着酒瓶的手一空,我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笑笑,“夜,你还没动身?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临哥哥那边正等你的好消息……” “小姐没话要交代吗?”夜少有的关怀声传过来。 我本来想说没有,话却卡在喉咙里,我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半天才说:“父王对母亲不好,母亲郁郁而终的那天晚上,他跟新娶的小妾纠缠在一起,一直不肯来看母亲最后一面,当时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认他这个爹,这次他中了我的计,也是他贪权又和李贵妃有奸情,是他自作自受,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我抬起头,笑笑,“即便他死我也不会难过。”我嘟囔着,“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也该下去陪陪母亲了,母亲这些年一定很寂寞。”呵呵笑起来,“夜,你快走吧。”眼泪流过鼻翼,滴在桌子上。 “爷有命令抓到静南王,就将他悄悄安置起来……” 我猛地抬起头,临哥哥他……早就为我想好了,抹去眼角的泪水。 “小姐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做好。爷这几日忙得无法分身,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站起身,扣紧身边的剑,黑色的身影逐渐要隐去。 我忽然笑一声,“夜,你要带着我的酒瓶去打仗吗?这不算是违反军纪?”看着那个人影,“夜,在我心里,你比我父王更像我的亲人,”我连亲生父亲都背叛了,在这个世上,除了临哥哥和你,我一无所有,夜,你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第一百三十章 清醒 夜死了,我从来没想过,夜因为我…… “小姐,小姐。”春桥使劲晃我的身体,“小姐,” 我好像忽然忽然缓过一口气,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春桥,“东临瑞在哪里?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让这场战争停下吧,我再也不能看见有人再死去,小腹一阵疼痛,我的脸瞬间苍白,腿几乎站不住。春桥扶着我,“小姐,你怎么了。” 我不回答她,“快去找东临瑞,去找他。”我从手心里露出印章,死死盯着禁卫首领,“让这些人停下,听到没有?给我停下。” 我话音刚落,就有弓箭手围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挽起弓,对着场内的所有人,禁卫收起武器退到一旁,姚勇抹一把脸上的血,咬咬牙,一抹决绝的笑就要泛出嘴角,我大喊一声,“姚勇,”我伸出袖子里的手指,火把的照射下,我的眼睛已经针扎一样的疼,不知道是谁逼迫谁,我出宫的时候本来就早准备好了,我以为不会派上用场。 只是不知道这还管不管用,世事变迁,这么多年,我现在又是这样的身份,本来属于我的殊荣,还有没有用。 我睁大眼睛,笑着,不知道那笑意何来,我只知道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一波波的冲荡。 细雨,密集起来,火把上的焰都堪堪欲灭。 姚勇肩膀上血流如注,他看着我的手指,右手一掷。长刀没入结实的土地中,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跪下来。 雨还在下,我的心已经开始被冰冻。刚刚吃下地那碗热腾腾的面,已经挡不住这寒气。。 我默默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牵扯的小腹撕裂一样地疼,我把手放在肚子上,咬紧牙关,我听见自己走了调的声音。“皇上在哪里?” 春桥扶着我走一段路,我死死护着肚子,脚下蹒跚,整个身体冷地透骨,几乎受不住,前面的人为我让开路,我往前走,春桥撑住我的身子,淋了雨。脚心在抽筋,就像走在刀子上。 我终于看见了禁卫围住的人,场内的两个人持着长剑在拼命地纠缠。我看地清楚,其中一柄剑上拴着一条艳红的情人结。 东临瑞的武功从来不轻易施展。我也没见过几次。他拿剑的样子,翩跹的身法的确是美的让人着迷。现在他用着让我迷恋的武功,想杀尽一切跟我有关的人。 夜被他杀了,临哥哥重病,蓝玉他怎么可能放过。 我笑一声。 我,凌雪痕在现代出车祸死了以后,转世到这个陌生地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舍命救了一个小男孩,没有去传说中的奈何桥,更没有喝下孟婆汤,前世的记忆没有以为转世而消散。上天真是对我不薄,不但让我保留着前世记忆,还让我生做王爷家地女儿,身份富贵,吃穿不愁,长到六岁,不受宠的娘,承受不住深府中痛苦地煎熬,终于郁郁而终。 八岁那年神官占卜,说我,“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皇帝听后,决定接我入宫养在身边,将来嫁给他地儿子。我的生活从此生活翻天覆地地改变。 我没有一日不盼望着找到凌风,和他再续前缘,我总觉得他会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等着我,一进宫,我就有意无意差不多见了所有的皇子,却都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人,直到在一次豪华的宴会上,我注意到七皇子空落着的位置。 我听到他的哥哥们说出轻贱他的话,心里忽然有一种浓浓的预感。寻了一个机会,我从宴会中退下,到处寻找那抹身影。 眼睛一瞥看见冰冷的湖水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奋力向对面划去,我顿时好奇起来,那人上了湖中心的小岛,采了一种不知名的野花,仿佛感觉到有人观察他,他抬眼向我望过来。 一双清冷清冷的眸子。 我整个人愣在场,心脏要跳出胸腔,没想到我真的能找到凌风,真的能再看见这张脸,能看到他悲喜,听见他的声音,那是我和临哥哥第一次见面。 他手里攥着的一定是他母妃喜欢的花,暮秋的池水一定是寒的透骨,御驾前为母亲的几句激辩惹来了无尽的嘲笑,他这样是有几分惩罚自己的意味吗? 看见我也不打招呼,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有点寡情,湿漉漉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对于感情,越小心翼翼,往往越热烈。凌风他是这样的人,这一世他还是如此。 我费劲心思去接近临哥哥,我没求有一日他能像以前凌风那样接受我,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近得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我有一种想大哭出声的冲动。 我常常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他,他规规矩矩地向哥哥们行过礼,进退有度,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笑得极淡。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我才从树后走出来,“临哥哥,” 他回过头一成不变的笑容。 “临哥哥为什么不能相信别人?” 他笑笑没有说话,准备寻路走开。 “临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来吗?也许这一次不会受伤!”我挡住他的去路。 他笑笑,细长的眼睛虽然光芒四溅,但是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谁也不能走进他心里,“你想说什么?未来的皇后。” “不相信别人是不想受伤吗?不想这里受伤。”我指指自己的心,收敛起嘻哈的笑容,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可不可以一点一点相信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他没有说话,忽然眯起了眼睛,睫毛就像黑色的水晶刺,太阳下闪闪发光。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走上前。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给我,”我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戳戳他的胸膛,“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凌风你知道吗,我死去的时候,有一个愿望,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保护你,然后让你爱上我。 老天给了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不可能退缩。 我回身,从后面的禁卫手里那过一张弓,左手拿弓,右手大拇指钩弦对准了场子中间的一个人。 我的右手在火把的照射下,套着一个白玉的扳指,发着刺眼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立 刚才我对姚勇也是伸出的这只手,给他看的是我拇指上这只白玉的扳指,里面有细细的龙纹,外表已经被我摩挲的光滑。 这是临哥哥在我们大婚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代表着我的身份,一国之后,我是西丰国的皇后。 在姚勇跪下的瞬间,我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 从玉扳指上流下的雨水格外的凉。我勒紧钩弦一箭射出去,松弦的瞬间移开了位置,只打在了东临瑞的剑身上,一声脆响,羽箭撞了上去,东临瑞剑锋一偏,没有刺中蓝玉的身体,只在蓝玉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所以有人顿时惊讶地看着我,禁卫军大概以为我这一箭是护着他们主子去的,我的袖口还是往下淌雨,握着弓箭的手青白,在颤抖。东临瑞转头看向我,嘴角轻勾着,在雨水中我看不清他的情绪,也许没有人能看清他,即便是我离他再近也是没用。 他笑着给我煮面的时候,夜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他温柔地看着我把碗里的面吃光,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要杀蓝玉。 东临瑞,还有什么他不敢去做,不能做的事,他是厉害,不畏惧任何人,我跟他斗了那么多年,还是被他下了蛊毒,忘记了以前的一切,背叛了临哥哥。他知道任何人的弱点,抓住了会毫不留情地重伤,我斗不过他,这么多年,从第一次见到他,我认定他必定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我发现在他面前我有一种恐惧,我想抹杀这份恐惧,想尽办法让他消失在我眼前。可是我最终是一个输家,输的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没想到今天,我小胜了一回,因为他给了我这个身份,给了我这些信任,让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里的箭射向他们尊贵的皇帝,让他地剑锋错了方向,救了蓝玉一命。我是该哭还是该笑,为什么我舍不得伤他,在最后一刻手一抖只是打歪了他杀人的武器。 空气立即变得紧张起来,连春桥都惊讶地望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人愤恨的眼神我是知道地,在他们心里东临瑞就是神祗。他的光辉不能有一丝地折损,但是现在,他被我用一枝小小的箭。污了一个黑点。 我小腹的疼痛让我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地丢开弓箭去捂肚子。本来淡笑的东临瑞忽然脸色大变。推开人群就走了过来。疼痛让我油然生出一种恐惧感。孩子,千万不能有事。东临瑞急忙忙到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他的手摸上我小腹地瞬间,我的心忽然软成一团,我抬起头,艰难地说:“东临瑞,孩子,孩子。我疼,怎么办。”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孩子,我的眼泪一直往下流淌。 东临瑞扯开自己外面的衣服,把我裹在里面,然后抱起我,禁卫要上前,他暴戾地喊了一声,“滚。” 我被他抱在怀里,看着远处的蓝玉,蓝玉咬着嘴唇,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我想说话,仿佛没有多余的力气,我鼓足了全力,忍着疼痛,“东临瑞放了他们,不要杀他们,放了他们,求你……” 东临瑞低头看我,他的手臂把我箍地生疼,“若若,你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死多少人?”一圈圈的人让开一条路,满视野所见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要死多少人?东临瑞眼睛里是一种我看也不敢看地伤,那事一种怎样毁灭的疯狂。 一阵阵地眩晕传过来,我支撑着,咬着舌尖,我不能昏过去,我要睁着眼睛看东临瑞,我怕我晕过去地瞬间,就会有人因为我惨死。他一路抱着我,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若若,再忍一忍就好,马上就到家了。” 进了宫,就已经有御医等在那里,跟在东临瑞身后立即进了寝宫,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暖塌上,看一眼身后的太医,“先出去。” 我顿时睁开眼睛,“东临瑞,看孩子,孩子。”嘴唇已经被我咬烂了一层,鲜血直往外渗。 我从来没见过他癫狂地模样,“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再重要。”伸手就开始脱我身上湿透的衣服,春桥小心翼翼地在一边帮忙,他擦干净我身上的雨水,抱起我放在床上,他的手没离开我的小腹,一股股暖流顺着手掌渗透进去,我喘息着鼻尖都渗出了汗,绞痛稍微减轻,他裹紧我的身子,御医跌跌撞撞进来把脉。短短的时间,御医额头上冷汗直流,放在我手腕上的手指在颤抖。半晌,他退一步,“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回话。“娘娘动了胎气,不可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不然恐有……恐有……滑胎的迹象。” 我重重地将头落在枕头上,孩子没事,孩子还能保住。我一动也不敢再动,只伸出手颤巍巍地放在小腹上。是因为我的情绪波动,又不管不顾地淋雨,差点害了我们的孩子。 东临瑞坐在床边看着我,他身上还是湿透了的衣服,没想着换,也没用武功催干,只是就这么穿着,紧紧盯着我。 外面的雨还在下,我有些身体困乏,神经却紧紧地绷着,没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东临瑞在我身边,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传旨下去,放了那些人,”他说出一句话,我猛地看向他,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我什么都看不出,可是伴着他这句话的尾音,我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句话,是让我心安。 朦胧着要睡着的时候,恍惚觉得有一只手摸上我的面颊,手指一遍遍画着我的眉形,然后在我眉间落下一吻,嘴唇好像在颤抖。 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让临哥哥爱上我,我早有做棋子的自觉,做他登基为王的一个台阶。 有一天他不再排斥我,能和我手拉着手,听我笑着说:“我帮你飞到最高的地方好不好?”护你,等你到了最高处,就可以保护我。”第一句是诺言,第二句是奢望。临哥哥不说话,我回头看他,终于他的嘴唇慢慢弯起一个弧度,他说:“好。纸鸢会飞很高,但是线不能断,如果线断了,纸鸢也就消失不见了。” 我以前失去记忆的时候,曾无数次问自己,那线是谁,纸鸢又是谁。 现在我知道,线是我,纸鸢是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痛苦 再醒过来,身上就难受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了胎气,孩子有意要折腾我,稍微一动弹,一股恶心劲就顶上来,我捂住嘴巴,扶在床边。春桥看我的样子,立即去拿铜盆,东临瑞抱起我上半身,靠在他身上,手一直不停地给我拍背。 我眼见是忍不下去,直往上呕,于是挣扎着想推开他,谁知道他愣是不走,我终于忍不住,一口吐在他的龙袍上。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我盯着东临瑞的衣服发呆,胃里还一个劲儿的难受,好像有东西堵在里面,一定要吐出来。 春桥终于把铜盆端到我面前,手里拿着巾子,却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擦东临瑞龙袍的污秽,好在东临瑞自己伸手把巾子接了过去,我刚要开口道歉,东临瑞伸手拿巾子擦了擦我的嘴角,“现在好点了吗?”又从女官手里接过茶碗,“用这个漱漱 我接过茶杯,东临瑞偏偏我让我动,硬是伺候了我漱口,春桥拿走铜盆,我就迫不及待地说:“你的衣服,” 东临瑞笑笑,脱下龙袍,随手扔在地上,女官弯腰过来,抱了出去。 我重新躺回床上,因为经历了刚才那些事,忽然间不敢再去跟东临瑞对视,也不敢提刚才发生的事,索性也没有人想提及起来,好像那一切都是梦境,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家都注意着我的身孕,前前后后都是为我忙碌的人。 东临瑞在我身边坐着,我只是偶尔用余光扫扫他,发现他在看我。我会立即挪开目光,我想说,可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忽然想吃酸的。女官送来橘子,东临瑞剥好了皮。送到我手里,我一瓣瓣吃地很慢,尤其是橘子外面的那一层好像有点硬,我不停地嚼啊嚼也咽不下去。 东临瑞问我,“怎么了?” 我无奈地笑笑。“有点硬。” 他伸出修长的手,拿过去剩余地,“给我,”往我手心又塞进去一个新剥好的,把我剩下地那些掰成一瓣瓣地放嘴里。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发酸,别开头,更不知道要怎么说。 吃完了橘子,我躺下。又睡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半梦半醒,但总之是想起我以前的事。 想起我。临哥哥和夜在篝火旁边喝酒笑谈,乱军中。夜舍身救我。他的右臂被划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伤每逢阴天下雨都会疼。所以每当变天,我都会让人给他送去草药,以前我总想着有一天帮夜找一个好郎中看看,早晚断了他这个苦根。 现在他地右臂终于不会再疼了。 想起在东临国,我找蓝玉的时候,夜看我的眼神,他质问我,是不是心里只有蓝玉一个人,又想起更早以前,在蓝山派,他跪在雨里,就是一天一夜。 我想过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可能会有百般情绪,可是现在这种顾虑没有了,我再也见不到他。 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我抬手挡在额头上。东临瑞帮我擦泪水,我忍不住按住他的手,“为什么要杀夜,为什么要杀了他。” 东临瑞说:“如果我说我没杀他,你信吗?” 到现在还在骗我,我坐起来,对上东临瑞的眼睛,“你没杀他?你没杀夜?”我冷笑一声,“谁会相信?蓝玉呢?你是不是也想说,即使我不去,你也不会杀了蓝玉?” 东临瑞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是没有想杀蓝玉。”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说我会相信你呢,还是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我那一箭没有打偏你的剑,蓝玉早就死了。”我话音刚落,就仿佛听见有滴水落在褥子上地声音,我并没有注意,只是看着东临瑞。 我希望东临瑞能解释,希望他说什么,可是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我的眼神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他只当没有看见。 我嗓子干涩,哑声说:“在蓝山派的时候,我地蛊毒为什么忽然发作,蓝玉怎么会跟着玉罗刹走,这些是不是你……” 东临瑞说:“是我,是我逼走西丰临和蓝玉,西丰临走是怕你蛊毒再发作,蓝玉是要去给你找解药。他们都怕我。” 我的眼睛又酸又涩,我轻轻闭上,又睁开,“还有一次,我中了水仙地春药,和蓝玉……那天临哥哥怎么会突然在马车外,是不是也是你安排地。”东临瑞说:“我想看看西丰临伤心的样子,” 我笑一声,笑地很难听,听到自己的声音,心里难过的攥成一团,“你看见了,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又要逼走蓝玉,这不是很矛盾吗?我和蓝玉在一起,伤了临哥哥,不正是你想要的?” 东临瑞半天才说,“如果我不逼走蓝玉,你会不会爱上他。” 我忽然回答不上来,我在没有以前记忆的情况下,会不会爱上蓝玉?我说:“其实这些本来都是我的猜测,你可以不承认。” 东临瑞笑笑,“若若,我答应过你。”答应过我,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不会骗我,可是我现在要相信他哪句话?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还是都是假的。 我看着他要杀蓝玉,亲耳听见姚勇说要为夜报仇,他却说没有想杀他们。这怎么可能,东临瑞对谁心软过。 我说:“东临瑞,我想起来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第二个凌雪痕,也没有忽然穿越这种事,我就是以前的凌雪痕。” 东临瑞说:“是,只有一个凌雪痕。” 我躺下来,“你给我下了蛊毒,改了我的记忆,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真的很难受。”我们是敌人,偏偏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诺言,大婚,我们还有了孩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东临瑞身上还穿着黑色的长袍,不知道为什么,却衬得他的脸白的透明而朦胧,仿佛站在那里,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我说:“我要休息了,” 东临瑞笑笑,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放心,转过身,帮我掖进了被子,他的手压在我被子上,我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嘴唇,身上一轻,他的手离开,我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他走开以后,半天我才睁开眼睛,我怔怔地看着周围,猛然在床边发现几滴刺眼的血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魔 我起身拉开被子,我身上没有血迹,这血不是我的。 东临瑞穿着黑色的长袍,即使受伤,也很难看出来,他的血滴在褥子上,就像忽然绽放出的一朵梅花,脆弱,艳丽地让人心疼,我伸出手想去碰一碰,手伸出去,立即又像被烫了一样收回来,我紧紧攥起手,指节青白。 东临瑞为什么把血滴在这里,他是让我心疼,我为他心疼的次数太多,每一次都让我泥足深陷,不能自已,以前我想,我不是那个凌雪痕,我只是穿越过来的一个魂魄,前尘往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东临瑞做过什么,他都有他的道理,我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起来,会一直这样想,这样幸福下去。 为什么让我想起来这一切,想起他怎么伤我,又去伤我身边的人,一边劝慰我骗我,一边去杀跟我有关系的人,他这么做,却又能一次次从我嘴里听到他想要的诺言,无非是因为我为他心疼,又贪恋他的怀抱。 我庆幸在他没走的时候,我没能看见这几滴血,不知道他受了伤,不然我会忍不住抱着他,去看他的伤口,为他流泪,所有的感情任他左右。 这一次,我就当没有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闭上眼睛,眼前却仍是那几滴触目惊心的鲜血。只是几滴血而已,大概只是打斗中被蹭伤,东临瑞他一直都是那么强,谁能真正伤的了他,相比较,和他作对的人。全都没有了好下场。 夜死了,他只是受了轻伤,我为什么要为他的轻伤。就连整个心思都扑到了他身上。。脑海里一直重复东临瑞黑色的长袍,鲜血都隐藏在那下面。偶尔有一两滴落下来,滴在褥子上。这个念头让我发狂,我不能再去想。 春桥进来服侍我休息,要灭几盏铜灯,我睁开眼睛。“春桥,就这样吧,亮着灯。” 本来现在整个寝殿就空地让人难受,再灭了灯,会更加压抑,我忽然非常害怕黑暗,黑暗下有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虚无,扯动着的神经,让人发疯。无法抗拒仿佛一无所有地痛楚。 在蓝山派醒过来的时候,想着生生和自己地家人分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开始的时候有几次都哭出来,好在凭着我年轻。适应能力强。也懂的要往前看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后来蛊毒发作,我疼地快死了。我靠自己皮糙肉厚硬挺过来,再后来发现张碧就是东临瑞,我心里不停地挣扎,我当是对我和东临瑞的磨炼了,那时我也能想得开,谁叫自己穿越到东临瑞死敌身上呢,东临瑞得了江山,我也怀了孕,我想磨难也就到此为止了,大风大浪都过去了,也该让我喘口气了。 谁知道蛊毒解了,我才明白了所有的真相,一个个的挫折接踵而来,快要把我逼疯了,所有的事不停地在我眼前晃,纠缠着,恐怕要到我死那天才能终止。 说不上是谁伤害谁,我已经累的想要逃避了,再也不能跌到以后笑嘻嘻地爬起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树影投射在窗户上,朦朦胧胧,看起来那么不真实,恰似在梦中。 闭上眼睛,想到了我认识东临瑞那年。 西丰国楚皇二十一年联合南国,北国,共征东临国,东临国大败与三国言和,东临国王带着四皇子亲自来到西丰国谈判,接受了三国开出的一切条件,一开始我倒不是很注意这场事件,而是到了东临国王有意拉拢西丰国太子的时候,我才觉得太子和东临国的私下交好,可能会让临哥哥将来登王位更困难。太子为西丰国皇后所出,本来身份就高贵,朝内朝外深得拥护,如果再加上别国支持,那将来更不好对付,先不说太子得到东临国支持将来会怎么样,本来想对付太子,摆在我面前地问题已经很多,如果将来再这样发展下去,太子位置坐稳,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拉他下来,防患于未然,一切对太子有利,或者将要对他有利的事我都要尽量避免发生。 我想了又想,终于拿定主意去了一趟东宫殿,太子为人偏激狭隘,又仗着自己尊贵,眼高于顶,骄纵跋扈,不过对我还是不错的,每一次我去东宫殿都可以不必通传,一进屋发现太子不在,我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就吃起来。 倒是女官们慌忙帮我整理衣裙,忙得不亦乐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太子哥哥做什么去了?” 女官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不远地棋桌上,还摆着一盘残棋,我正要再问什么,眼睛一转,看见院子尽处站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一双透亮地眼眸,冲我微微一笑,他地眼睛真漂亮,虽然他极力掩饰着眼睛中的光华,看上去还是比宝石要美许多,听说他地生母并不高贵,可是他却是东临国王目前最宠爱的儿子,可惜他父亲一心想要笼络太子,我们注定就是敌人。 我向他咧嘴一笑,咬了一口苹果。 太子回宫,看着我笑着急忙和我说话,东临瑞向太子说了些客气话,就离开了东宫,等到那个身影消失,我笑着说:“太子哥哥,他来做什么?” 太子得意地笑一声,“东临国王的意思,会拥戴我为王。我冷笑一声,“太子哥哥,我最讨厌这些人,太子哥哥已经是皇储,哪里还用得着他们拥戴,他们只不过是想从太子哥哥这里得到些好处罢了。” 太子的脸色预期中一变,他从小目空一切,最轻视对他巴结奉承的人,我继续说:“要想牵制东临国,最好的方法不是相信他们,而是留下他们一些重要的东西。”太子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好奇的模样。 我看着东临瑞离去的方向,说了两个字,“质子。” 东临瑞,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我撺掇太子留下你做质子,又在西丰国王那里继续煽风点火,为了恶化东临国和西丰国的关系,我把你扔去战场,当这些记忆回到我的脑子里,每一件事都是一道深深的沟壑,难以逾越。 如果没有我,你大概会顺利继承王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说是本来就出身卑贱,又当过质子,我在你心上划出一道道伤疤,也同时伤了自己。 每次回忆起对你做过的事,我都不敢再去面对你,面对我自己,有过这些我们怎么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相恋,还有了孩子。这一切都是错,错的离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机 过了几日,居然不太爱贪睡了,春桥送来食物,我也吃不了多少,就是吃了也通常会吐出来,东临瑞来了几次,都让我拒之门外,只有在晚上睡的不塌实的时候,恍然在梦中,似乎能感觉到他帮我盖被子,小心翼翼上床睡在我身边。 有时我会昏睡过去,有时我在迷蒙中,一直到清晨,可不论什么时候,我一转身,旁边总是空荡荡的。然后我会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有几次吓到了春桥,请来御医,御医诚惶诚恐地说:“娘娘切忌费神伤身啊,切忌费神伤身。” 我知道,如果在这么下去,我和东临瑞的孩子就会保不住了。 虽然胃口很差,女官们端来汤药,我还是忍着不吐全都喝下,喝完以后,不敢挪地儿,靠在床头,等着药石慢慢消化,春桥看得心疼,不知道哭了几回,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一样。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劝她,只能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记得东临瑞曾经跟我说过“若若,要想生存或者保护谁,就一定要心狠,这还是别人教我的,你说,现在我变成这样,那个人有一天不会讨厌我吧。” 我那时候还劝他说,“不会,既然他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不会怪你,这个世界人要生存总会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现在想起来,东临瑞手段很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拜我所赐,当年我如果不一次次陷他于逆境,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想害他没有害成,反倒成就了他的大业,他反过来咬我一口也不足为奇。 当年在深宫中。想要保护自己很重要的人是那么的难,我曾眼睁睁看着因为太子临哥哥受排挤。有几次罚了跪,还被骂的体无完肤,我在窗外看着他单薄地身影,心就跟刀割一样,如果不去争取。我一定会嫁给太子,临哥哥会被发去很远的地方,恐怕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我不甘心,失去凌风余痛犹在,让我嫁给太子那种好色之徒,和临哥哥擦身而过,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 后来我身边的丫头碧烟偶受皇帝宠幸,第二天就发现她地尸体飘荡在护城河里。看着她被河水泡的青白地身体,我捏紧了手,看见一身盛装的皇后娘娘和云妃从远处走过。眼睛飘过来,大概说了句:“晦气。” 我笑起来。笑得发癫。将自己关进房门好几天,摸过碧烟尸身的手仿佛渡了一层寒气。怎么也捂不热,在我的几次请求下碧烟也就落了一个像样点的葬礼,罩了个才人地名分,临哥哥来看我,我忽然拉住他的手,“这段时间我为你做第一件事可好?” “你看着,我真的为你做。” 临哥哥黑亮的眼睛看着我,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态,“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我扯着他的衣袖,“你看着,我不会束手待毙任老天摆布。” 深宫里的人,不会把人命当一回事,云妃生产下的小公主,还没有满月,我经常去逗引她玩,她圆嘟嘟的小脸格外地可爱,到了后来,我不敢再去看她的小脸,因为我知道,她将是权力争夺中的一个牺牲品。 一个平常地午后,皇后娘娘来看过小公主,皇后走后,云妃回宫,听着小公主依依呀呀的声音,我地嘴里是浓浓地血腥味,我几乎不能开口,可是想起碧烟落水的那天,云妃和皇后心照不宣地得意微笑,我控制不住自己,引导了云妃重演了一遍,武则天亲手掐死自己地女儿,嫁祸给皇后的历史。 一场轰轰烈烈的宫斗结束,皇后被废黜打入冷宫,那一天我专门穿了身鲜艳的衣服在里面,看着狼狈的皇后入冷宫,仰望天空,“碧烟,你看我为你报仇了呢,今天算是你的好日子吧,不管有什么怨气也该消散了,可以安静地去投胎了,今生今世的经历全都忘记,来世好好活着,”我的手已经沾了鲜血,只要不死,就还要继续下去,生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世间,做了这么多错事,如果有报应,就全算到我头上吧。 太子没有了皇后这个靠山,就像失去了双臂,他稳固的太子位,终于可以动摇了。临哥哥,这第一件事,我做到了。 我和皇子们一起看着皇帝愁云惨淡,大发雷霆的模样,云妃哭哭啼啼等着女儿发丧,临哥哥忽然看见了我的衣角,外衣下面那件鲜红的衣衫,他拉着我拖我回寝宫,让我换下,我不肯,不停地挣扎,他按着我的肩膀,慌乱地看着我,“你疯了,这时候穿这种衣服,如果被人看见……” 我扑过去抱着他的腰,“我是疯了,我做了那种事。” 临哥哥眼睛里慢慢都是歉意,我急忙盖上他的眼睛,“不要这样,会被人看出来。”在深宫里处处都要小心翼翼,我们现在连命都不是自己的。 临哥哥紧紧攥住我的手,然后他开始脱去我外面素白的衣裙,露出鲜红的那层衣衫,我背过脸去把里面的衣服换下。 临走出门前,临哥哥喊了我一声,“若若。” 我的泪水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就这样吧,只要能看着临哥哥,在他身边,即便是背负再大的罪恶,也都值得。 皇后被废不久,宫里重新恢复了它的繁华,那个曾尊贵一时的女子马上被皇帝忘诸脑后,失去爱女的云妃顿时受宠,整个后宫易了主。 在某个宴会上,我再一次看见,已经成为质子的东临瑞,他无意中看了我一眼,却仿佛看进了我心里,本来无人知晓的秘密,在这一瞬间,已经被他的眼神揭露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伤 春桥递过来一个靠垫,放在我腰后,声音略带沙哑,“小姐,歇歇吧!” 我看着她笑了笑,是啊,我是该好好歇歇,可是为什么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恨不得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一遍,仿佛这样我才能决定我的以后,才能为将来找到出路。 我说:“春桥,去把颜回给我找过来。” 春桥愣了,抬头看我,“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这里是后宫,颜回大人怎么能进来。”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他会进来的,” “小姐,你有什么事难道不能跟皇上……” 我笑笑,“去叫吧!”我就是不能跟他说,我这么做,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扭在一起,攥得发红,可是我竟然感觉不到疼。颜回匆匆忙忙赶进来,他随便出入后宫,仿佛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女官们都讶异,可我一点都不惊奇,颜回他是按照东临瑞的意思来跟我回话的,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一切东临瑞都会知道,我笑了笑这几日头一次说话这么麻利,“颜回,我问你,那天蓝玉和姚勇最后到底怎么了?” 连春桥的脸色也变了,仰头起来看我,我看得懂她眼中的意思,那天东临瑞当着我的面已经说了,放了蓝玉和姚勇,我现在再问颜回,摆明了是不信任东临瑞。 颜回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盯着我的脸看半天,“放了。” 我笑着又问了一句,“是真的放了吗?” 颜回斩钉截铁地回我,“真的放了。” 我说:“这几日朝堂上有没有说边疆的事颜回想也没想。可见是来地路上早就想到了我会问什么,“西丰国皇帝御驾亲征。” 我的眼睛猛然跳动,“什么时候的事?” 颜回说:“就这几日。” 我笑地轻松。“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去吧。” 颜回低头准备走,刚抬脚,却又忍不住说:“娘娘,这几日边疆上死了很多人,其中一个是皇上的心腹大将。皇上身上还穿着……” 我说:“颜回你是想告诉我东临瑞是为了我,不敢伤我临哥哥所以处处制肘吗?你替东临瑞传话算是尽职尽责了。” 颜回惊地抬头看我,我平静地与他对视,抑制着呼吸地频率,心痛缩成一团,颜回终于苦笑一声,慢慢退下去,在他走出去那一刻,我阖上眼睛。手指痉挛地不成样子。 这里所有的谈话,过一会儿东临瑞就会全知道了吧,不知道他是会淡淡一笑。还是没有表情,他会不会来找我…… 我躺下来。时间好像更加的漫长。宫里像往常一样,一切有序地进行。东临瑞他聪明,可是他任性,有些事不懂得让步,谋划帝位的辛苦,我是知道的,当年因为这个位置,我和临哥哥吃了多少苦,临哥哥是一个好主子,懂得进退,英名冷静,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肯追随他,他做地每一个决定都是完美无缺令人称颂。 东临瑞不一样,他做事往往极端,不计较后果,想得到的必然会得到,所以他吃的苦会更多,得到今天的一切也更不容易,如果颜回说的是真的,边疆上真的死了那么多人…… 我忽然笑一声,我怎么为东临瑞担心起来,他让颜回这么说,不就是想打动我?他那么聪明,洞悉一切,能玩弄人于手掌之间,这世间谁能看透他。 倒是临哥哥,病了还御驾亲征,夜死了,临哥哥有多悲恸,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到,现在他在战场上,万一……我想都不敢想,如果他受伤,或者有什么差池,我比死还难受。 闭着眼睛,一直想来想去,竟然没有睡着,中途春桥过来看我几次,我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直到深夜,我听到窗子外有人回答,“娘娘睡着了。” 然后门轻轻地开启,有人走了进来,我地心紧张地跳个不停,是东临瑞,东临瑞来了,他习惯性地没有直接走上前,我听到桌子上的声响,知道他捧起了暖炉,我的脑海里是他,轻抿着红唇,黑发飞扬,优雅地样子,我喜欢他勾勒着淡淡的微笑,眼睛里地光芒美得像夜色下地多瑙河。 东临瑞放下手炉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脱下外衣,只是拿掉了脚上的短靴,他坐上床铺地瞬间,我心跳得打乱了平稳的呼吸,他大概发现了,忽然间停滞了所有的动作,低声说:“还没睡?”声音有些低哑,可还是能透入人心里,异常的好听。 眼见是装不下去了,我转过身来看东临瑞。他的身子微微歪着,黑色的长袍划过床缘,他像平常一样冲我微笑,一双眼睛比记忆中的还要璀璨,他习惯在人前都是这种完美的模样,外面的天空隐约有些发白,我说:“什么时辰了?” 东临瑞笑笑,“我躺躺就要去上朝了,”可是一边说话,却伸手去拿地上的短靴,穿起来。虽然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可是却掩饰不住眼底血一样的红。 不知道为什么,我伸手去扯他的衣服,扯到了长袍下的开襟,露出一抹凄凉般的白,我带着颤音,“陛下身上穿的是什么?” 东临瑞提好靴子,一声清脆的脚落地声响。我扑过去扯他的腰带,把上面的宝石都扯落下来,龙袍下果然是一身刺眼的丧服,东临瑞轻轻地笑着,眼角眯起来。 我说:“是谁?” 东临瑞半天没有说话,站起身,仔细整理好衣服。 我抓紧了床铺,“我不信,你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你小时候还从……” 东临瑞笑笑,“若若,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 我使劲摇头,“我还是不信,你在骗我。” 东临瑞系好了衣服,挡住了里面的丧服,在那片黑暗下,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看见的只是表面上的完美,我说:“有一天我看着这些也会没有感觉。我骗我的次数太多,我不再相信了。”你把自己隐藏的那么好,谁也看不见真实的你,却独独在我面前坦露那么多真实,每每让我为你心疼,可是有一天,我不会相信这些流露在我面前的是真的,我不会再为你心疼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东临瑞的手停下来,眼睛眯的更深,眼角在轻轻地抽动,然后他转过身,往前走几步,在地上捡起了腰带上掉落的那颗宝石,“还早,你……” 我听见自己说:“我不会原谅你的。”胸口闷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东临瑞轻轻说:“我知道。”背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只是看着他的影子发呆,他停了一会儿,终于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决断 两国开战,简简单单就想分出个胜负是不容易的,我相信蓝玉一定还在夜凉城附近,好像牵扯进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在等我态度。 这几日随着怀孕,我的蛊毒逐渐失去了效力,让我想起了很多,忽然有一天,颜回确定地告诉我,临哥哥确实是有病在身,去前线的探子回报,西丰国皇帝每日必服药,这是真真切切的。我不能在这么下去了,置自身于世外,看着哪么多人为我而死。 我的记忆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当晚连中蛊毒时候的事也想了起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挥动着手里的匕首刺向临哥哥,脑子里清晰无比,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我的匕首刺进临哥哥的身体,他还紧紧地扣着我的肩膀,问我,“若若,你怎么了,别吓我。”完全没有了往日温文儒雅的模样,慌乱地看着我。 后宫乱成一团,我看着那没入临哥哥身体里的匕首,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脑中刺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临哥哥,把他身体里的匕首拔出来,像疯了一样地跑了出去,见人就杀,我管制不住自己,整个身体受人摆布,已经不是我的了。一个个熟悉的人,在我眼前晃,他们舍不得伤我,我却跟疯了一样,抽出侍卫的刀,往他们心窝子上砍。 我痛苦地摇头,想从这个噩梦中清醒过来,我从人群中冲出来,骑了一匹马……然后我的思维彻底没有了。 再有知觉就是在乱军中引了临哥哥孤身入敌营,他染血的白色盔甲。快要把我的心撕裂了,我听见东临瑞的声音,他冷笑一声。“我受过多少伤,现在都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临哥哥越来越接近。我控制不住自己地身体,按照东临瑞的意思,慢慢接近悬崖,然后在临哥哥痴狂一样奔来的瞬间,让他看着我飞身跳下去。 我看见临哥哥脸上最后一瞬间地狂乱。用尽全力嘶声喊,“若若,不要,不要,求你,不要。”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挣扎着,双脚有意识地一瞪,醒了过来,脚正包裹在一个人的手掌里。他地手慢慢捏着我的脚心,我满头都是冷汗,我睁开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东临瑞裹好我的脚。又洗了手。拿起巾子给我擦汗。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跳崖。为什么没有死。” 东临瑞的手停顿了一下,“我只是演戏给西丰临看,崖下有一个平台,那里我拉好了网子。” 我说:“那时候你……” 东临瑞看着我,“那时候我恨你。” 我笑一声,外面无风,一切静悄悄的,我从噩梦中醒过来,卸掉一头大汗,在温馨地灯光下,好久没有跟东临瑞这样说话,“你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你小时候本来处境就不好,加上我有意针对你,活的很累。”我顿了顿又说,“可是谁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经历,我,你还有临哥哥,都是如此。” 东临瑞笑笑,“不,我有了另一次机会,小时候活在勾心斗角里,后来跟你掉入大海,伤了脑子,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你,你让我依赖,让我信任,给了我一个简单,单纯的环境,这才知道我以前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东临瑞说起这些,让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克制自己去回忆,我咬咬嘴唇,坐起来,故意转开话题,“我掉下悬崖后,蛊毒应该彻底发作了吧,我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东临瑞说:“我给了你一个假身份,让你帮我做了些坏事,变得臭名远扬。” 我说:“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爱慕你,你就弃我如废鞋,你到底有没有对我……”说到这里,我尴尬地低下头,怕东临瑞说出什么不好的答案。 东临瑞笑一声,“若若,我在你心里是那种人吗?” 我拉了拉被子,很诚实地说:“不是。”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两个人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东临瑞起身,“若若休息吧,已经不早了。” 我忽然拉住他的手,东临瑞诧异地看着我,我扯嘴笑笑,“你去哪?这几天都在哪睡?哪个殿?今天就留下吧!” 东临瑞地手忽然僵直了,眼神有些慌乱,“若若,你……”然后拉开我的手,他的指尖在颤,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往后退了两步。 我笑着看他,“外面太冷,别跑来跑去了,这几日你一定没有怎么睡觉,你看又瘦了好几圈。” 东临瑞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反应,眼睛也迷茫起来,入坠梦中,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怕打破了美梦,我现在才好好看他,这几日他竟然瘦地这么厉害,宽大的龙袍下,看起来空荡荡地,眉毛虽然还想秀丽地山脉那么好看,可是脸颊有些过于消瘦,我起身胡乱穿上鞋,东临瑞又后退一步,小心翼翼。 我伸出手去,他竟然也没有上前拉我,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他地眼睛微微一颤,恍然大悟般笑一声,“是梦。”然后安心下来。 我看着他极端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这些神态来不及掩饰,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他没有承受住我的冲力,身体晃了晃,他的手不安地垂在身侧,我抬起头看他,他的脸色异常地苍白,连红艳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眉毛,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你,我也睡不塌实。” 过了半天,东临瑞的眼睛仿佛才找到焦距,他笑一声,不是往常的模样,本来要勾起的嘴角半途轻抽两下,“若若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我点点头,“是都想起来了。” “我怎么下的蛊毒,怎么害的你,让你伤了西丰临,他身上也有不少伤疤,他的手腕也断了好多次……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说:“我想起来了。” 东临瑞的睫毛嗡动着,“你是西丰国的皇后,你是他的皇后,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用力地点头,“我都想起来了。” 东临瑞愣了好久,伸出手推开我,“好好睡觉吧,我要走了。”黑色的长袍在空中清脆地闪过。 我伸手去拉他冰凉的手指,“你真的有新宠了?要赶着去她那里?”我喘口气,“你真的不要留下吗?” 东临瑞的身体震了震,“你都想起来了,不可能会……” 我说:“看见你这样,我的心就会疼,真的,我会心疼,留下吧好不好,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 东临瑞回过头,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今天笑的真难看,”我的手去摸他的眼角,指尖忽然一烫,一滴泪顺着我的手指流淌下来。我的手僵在空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温存 两个人静立了一会儿,东临瑞笑笑,“怎么了?看我这个样子很丢脸是不是?” 我缩起手指,“不会的,你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你没听见所有人是真心叫你,东临瑞陛下,是不是?你懂什么叫陛下,就是……” 东临瑞拉起我的手,“若若想说什么?” 我笑笑,“我的意思是你会一直尊贵下去,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东临瑞的眼睛眯了眯,他弯下身来,把我抱上床,我一个劲儿地喊冷,他就拿起手炉暖了自己的手来暖我,手暖教暖了,我要躺下,东临瑞伸出胳膊把我揽进怀里,我惊奇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么睡?” 东临瑞笑笑,“习惯了。” 我听着他的心跳声,笑个不停。 东临瑞说:“你的手脚容易冻,一定要注意饱暖,” 我笑着连连点头,只是有东西不停地往喉咙里涌过去,我要一边笑一边吞咽,这种笑法我以前从来没有过。在他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我说:“你真的很瘦了,骨头都硌人了。” 东临瑞像小孩儿一样眨眨眼睛,勾起嘴角,“嘘,别说出去,这件事就你知道。”我愣了一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然后把脸埋在里面,我说:“东临瑞,你说将来孩子会不会跟你一样聪明。” 东临瑞静静地没有说话,他的手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我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我以为这一夜会睡的极不安稳,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不知不觉就睡熟了。早上醒过来地时候,精神大好,东临瑞正在床边穿朝服。我急忙起身。 东临瑞看着我,“这么早就要起来。” 我笑嘻嘻地穿衣系带。“怎么?不行吗?”弄好衣服,又急忙去穿鞋。 东临瑞笑笑,“慢点,慢点,不着急。冷吧?你要拿什么?赶紧进被窝去。” 我几步跑去桌子旁,伸手从妆奁里拿出一把木梳,抬眼望着东临瑞,“我帮你梳梳头吧!” 东临瑞的眼睛晶晶亮,他微微一笑,说:“好。”然后走过来,坐在凳子上,从镜子里看着我,我小心翼翼散开他的头发。手有点抖,摆弄了一回儿,去跟镜子里地他对视。他的目光来不及躲闪,是完全去了伪装地激荡。是一种纯粹的满足和幸福。他的手扬起来冲着镜子的方向伸过去,好像想触摸什么。恰好被我打断,僵在那里,然后他微微一笑,不在意地把手重新放回膝盖上,双手交叉,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 这个姿势就如同他每次坐在御座上,受百官跪拜时的样子,高贵而优雅。 我地手一松,手里的梳子差点滑落,他的长发从我的指尖散开已经无处不在,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可能会梳不好。” 东临瑞从镜子里看我,“没关系,慢慢来。” 我仔仔细细地梳,偶尔偷看他的表情,我喜欢看他上扬的嘴角,眉宇里那股温柔,让人痴迷不已,我的手不知不觉的停下来,东临瑞反手去摸我的手臂,来回摩挲着,问我,“冷不冷?” 我摇摇头,迅速帮他把头发整理好,再也不敢抬眼睛。在门前看着他上朝,看着他地背影,我忽然喊,“东临瑞,” 他回头,脸上舒展着像花瓣一样的微笑,我说:“东临瑞,晚上早点回来,我做饭给你吃。” 他笑着问,“是拉面?” 我连连摇头,“不光是拉面哦,还有很多,我会的,全都做给你。” 他微微一笑,就像绝地开出地最后一朵灿烂的花朵,任它美丽惊艳地绽放。 这种笑容下,让人想落泪。 东临瑞走了以后,我就开始忙乎,不止我一个人在忙,整个御膳房都被我弄地乱成一片,只要是我以前吃过地,我都恨不得拿出来和御厨研究一下,然后自己动手做出来,弄了一天,终于准备了琳琅满目一桌子菜。 东临瑞回来,我立即迎上去,手里还在玩他送给我的印章,东临瑞看向桌子上地菜,我不好意思起来,盯着他的表情看。 东临瑞安静地坐下来,拿起筷子,然后侧头看我,一动不动,我笑一声,“怎么了?”然后扬扬手里的印章,“是不是在看这个?不会送我的东西,想要拿走了吧!” 东临瑞开始吃东西,长长的睫毛落下来,阴影映在脸上。 我的手顿时抖了起来。 我搬着凳子坐在一边看他,东临瑞没有劝我和他一起吃,一会儿时间吃了好多东西,他伸出筷子又去夹,我慌忙拉住他的手,“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东临瑞愣了一下,侧脸看我,忽而一笑,问我,“够了吗?” 我拼命地点头,眼泪控制不住要往外流。女官们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东临瑞。 东临瑞站起来,我为他脱下黑色的龙袍,拉着他坐在床边,我反身洗好了巾子,给他擦脸,他坐在那里,静得就像完美的雕塑,我伸手想把早上帮他梳的头发放下来,他笑笑说:“不用了,就这样。” 我低头去脱他的靴子,他没有阻止,笑笑说:“若若,用我给你的印章在东临国内你想去哪就能去哪,谁也不敢拦你。”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 东临瑞笑笑,“你不知道,”顿了顿又说:“那是在没有我的情况下。” 我默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临瑞又说:“若若,夜死了,你是不是很难受?你想不想为他报仇?” 我说:“夜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如果是别人杀了他,我一定会报仇。可是……” 东临瑞说:“你不忍心伤害我,因为蛊毒让你产生错觉,让你下不去狠心,我仗着这个伤害了你身边很多人!” 我拉开被子,盖在东临瑞身上,坐下来看着他。 东临瑞说:“我跟别人不同,别妄想我会放了你。” 我苦笑一声,“你就没有别的好说了吗?你这几日太累了,一会儿好好休息,一觉醒来就到了明天早上,我让他们不要来吵你好不好?” 东临瑞勾起嘴角,“下定决心在饭菜里下迷药,没有勇气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看着自己的裙角,“你早就知道了,我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吃那些饭菜,吃了那么多,药量太大会伤身体……” 东临瑞说:“我小时候吃过那么多毒药,这么点迷药,一会儿就会失去效用,到时候我起来追你也来得及。”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若若,你想顺利离开东临国,只有一个办法。”他支起身子,轻轻地亲吻上我的嘴唇,他的嘴唇柔软而甜腻,迷药的作用让他的动作格外的费劲,扬起头滑动着喉结,微微地喘息。“蓝玉是不是在外面等你?” 我诚实地点头。 “一会儿我追上你们,就会杀了他。”东临瑞的眼角冷起来,像冰雪一样刺骨,“你就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也没用,我宁可毁灭了你,也不会放过你,这你应该早就知道。” “所以你想走,就只有杀了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别 我摸上他的额头,在上面亲了一下,“快睡吧,我看着你。” 东临瑞躺下来,慢慢地呼吸,“若若,你下不去手,该不是爱上我了吧?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杀了我东临国就乱了,拿着我的印章,就可以把整个东临国纳入西丰,以两个国的兵力再去征服南国和北国,统一天下是很容易的事。” 我握着东临瑞的手指紧了紧,牵引他的手到我的小腹,“我没想那么多,” 东临瑞的手像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别拿孩子威胁我……” 我一眨眼睛,眼泪滴在东临瑞的手指上,“我已经威胁到你了,你都知道我在干什么,默许我这么做。” 东临瑞笑一声,“你错了,我是要找借口杀蓝玉。” 我笑笑,“不会的,昨晚你还说我手脚容易冻,嘱咐我要注意保暖。” 东临瑞说:“对不起西丰皇后,我这个人冷血无情,根本没有人能看得懂我。” 我说:“你忘记了,你对我说过说以后无论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还说不会骗我,你还说,你爱我。” 东临瑞侧过脸去,“那是我骗你的。我阴谋诡计用习惯了,对谁会是真心的?如果你还念念不忘这些话,你就错了。” 我抹了眼角的泪笑一声,“你想逼我杀你吗?如果是以前不用你说我就会,现在就不可能了。”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你舍身救我,自己伤了脑子。。那时候我守在你身边,只想着你快点好起来,后来你睁开眼睛。那样看着我,第一次让我有了被人完全信任着的感觉。那时候虽然表面上是你依靠我,其实我们是相依为命,虽然我总叫你是拖油瓶,但是你一不在身边,我就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就是发觉了你的真正身份,我也忍不下心跟你做敌人,在北国皇宫里,你跟那些金枝玉叶喝酒,我的心痛极了,那瞬间我发觉,不论你是谁,我地心已经系在了你身上。”“我打个喷嚏,你就对公主说。对不起殿下,我醉了。” “我哈欠连天,你就流露出倦意。让皇帝散了宴席。” “这些我开始虽然不知道,但是总会反反复复想起来。我再迟钝。想几次也就明白了。” “皇帝让你下榻的府邸,我住的那屋子本来是给你准备地。那些象征着帝王的黄幔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晚上帮我脱鞋换袜,我病了喂我吃药,议事厅里,因为发现我在一边,你就走了神。自己那么繁忙,还要帮我弄账本,打仗地时候又把我安排的妥妥当当。” “我本来以为,你接我入宫,会掩盖我的身份,你非但没有这么做,还给了我一个隆重的排场,等于昭告天下,我是你独一无二的皇后。如果这些都不是真地,是你做样子骗我的,可是有些细节你是没法骗的,” “我吃橘子,因为那个外面的皮很厚,你就从我手里把剩下的拿走自己吃,给我新剥了一个。你那么骄傲的人,这也会做戏吗?” 东临瑞笑笑,“西丰皇后是想说,留下我的命,是被我感动了?” 我低下头,“但是,我嫁给了临哥哥,我跟他也有承诺,他对我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也说过,会永远爱他,珍惜他,现在夜死了,西丰国就剩下他一个人,他病的很厉害,我必须去看他。” 东临瑞的眼睛睁地大大的。 我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能感觉到他地睫毛扫过我的手心,“你睡吧好不好,好几日都没见你睡觉了。”睫毛颤起来,终于阖上。 东临瑞,有人说过,如果遇到解决不了地事,就回到原点,一点一点理清。不管将来怎么样,我必须走,否则这永远是一个不能解决地局。 我拿下手,看着床上的东临瑞,迷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我竟然说不出一句道别地话,只能站起身,任凭眼泪流,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我的手腕瞬间被抓住了,我看向床上的东临瑞,他睁开了眼睛,他勾着嘴唇笑笑,“你的迷药不管用,到现在也不发作,看来我要看着你走了。” 我慌乱地摇头,“不行,” 东临瑞笑笑,“不然这样吧,”他伸手一指,“那边的盒子里有你给我做的勺子,你再喂我吃点。” 我柔顺地低头,“不行,那个勺子太难看了,我早想扔了。” 东临瑞说:“你也知道难看?我一直想着有一天你能拿那个勺子喂我吃饭……正好现在我又饿了。” 我说:“好,我去拿。” 我打开盒子,里面层层红色的绸子里裹着一只难看的勺子,我拿出来,回头看见东临瑞又躺下,他始终都挂着一丝微笑,我反身去盛饭菜,对着一桌子菜,我竟然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只能每个菜都挑了一些,我端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爱吃什么,倒看见甜的你吃了不少,御医说你不能吃甜食,我上次不知道,你没必要改自己的习惯。” 说了这些,不见东临瑞回应我,我往床上看过去,他的手轻轻放在身侧,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半天,没有移动半分,只是秉住呼吸看着他,直到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我才回过神,放下碗,重新坐回床上,“你不是说迷药不管用吗?看来非要我走了,才能有效。” 握紧手心里的印章,拿走了我们大婚时剩下的红烛和一堆草叶编成的蚂蚱,春桥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我跨出寝宫的大门,轻轻把门关上,黑夜的天空,挂着无数的繁星,一片璀璨,擦干眼角的泪水,从来到这个世界,辗转颠簸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要回到原点,等一切平复,可以重新选择,我才能慢慢看清自己的心。 东临瑞,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的手放在小腹上,我说:“春桥,我们走吧。去那个别院,如果蓝玉在夜凉城等着我的话,他一定会在那里。 ———————————————— 第二卷结束,请关注第三卷,终结卷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路途 出了宫门,我悄然坐上春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指挥着车夫出城门,往一处偏僻的小路走去,我没离开蓝山派的时候,在清净地儿置办了处院子,除了我和蓝玉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知道,原来想着万一哪一天和东临瑞作对也好有一个暂时藏匿之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上了马车,我开始想以后的路怎么走,见了蓝玉,立即就要动身返回西丰国,最好能奔着边疆战场的方向,让姚勇提早给临哥哥捎信,起码上战争早点停滞下来。 我正想着,春桥惊呼一声,摇晃我的胳膊,我不名所以地看向她,春桥边哭边说:“小姐,既然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离开皇上,你这么作贱自己,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我愣愣看着春桥,我说:“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作贱自己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在想我们以后的事,你怎么忽然……” 春桥抓着我的胳膊,“小姐,你看看你的手,” 我顺着春桥的目光望过去,我的手指深深地抠在车厢的横栏上,指尖处湿暖一片,我顿时吃惊,我怎么都没觉得疼,我强笑笑,“春桥,没事,我只是紧张。”松开手,十指连心应该会很疼,我却仿佛不觉得。 春桥拿着帕子帮我擦手,“小姐,你自己的心思,能看懂吗?”我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马车走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停下来,我撩开帘子,略微看了一下,估摸着还没到地儿啊。正想要开口问,就听前面有人走过来,是有人盘查。还是…… 我往前走几步,想出车厢看看。春桥给我撩开帘子,我正想从车厢里伸出头,前面有人几步上前,站在我跟前,把我吓了一跳。是张生疏而稚嫩的脸,猛地见我,竟然不知所措,有些惊慌,愣了少许,刚要反应,就被人拽了出去,踉踉跄跄跌了好几步。 我准备下车的姿势,迎上了奔上前的那张脸。墨黑地头发垂在脸侧,莹亮的双瞳温柔地闪动着,布满了惊喜。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凭着想象。我知道一定是带着微微红晕。他咬了咬薄薄地嘴唇。 我想叫没喊出声来,但是他执意看着我。不肯先开口,我本来想平复一下情绪,笑着跟他说话,他的眼神却不答应,手里地剑扬着鲜红的穗子,静静地等着我,一脸期盼,我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蓝玉,”声音有些颤。他腼腆地笑起来,就像一块暖玉,年轻秀雅的脸上发着淡淡温柔的光。 一段时间不见,蓝玉好像又长大很多,那种少年的稚气一瞬间不知去向,分开太久,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咳嗽一声,“我想你就应该在这里……我是从皇宫里出来地,准备要……要……” 蓝玉伸出手来,“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换了车,我们就走。” 我看着他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在我放下手的瞬间,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还是柔顺地平放好,扶着我下了车,春桥拿好了东西,就听见有人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一个黑瘦的小少年,他肩膀上的土拨鼠正在揉眼睛,看见我立即精神抖索。我看着他的样子笑起来,“丫头。丫头。” 这一切好像真的要回到了原点,我和蓝玉,还有丫头,都聚到了一起,只是我离远处耸立的宫殿,还有御座上穿着黑色龙袍地东临瑞越来越远。 他坐在那里,穿着华贵的朝服,袍带上的宝石发着美丽地光,他嘴角轻轻一勾,冲我伸出手,叫一声,“若若。”地上秀丽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曳,水镜一样地湖面,映照着莹白地光芒,就像他眼角轻绽的微笑。 马车里虽然垫了不少褥子,时间一长我还是觉得腰开始酸疼,我坚持要回蓝山派拿一些东西,就是临哥哥写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还有水仙偷出来的那个瓶子,因为水仙这个人忽正忽邪,让人揣摸不透,当时他把这个瓶子送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的看,瓶子内部刻着一个日期,是凌风和我的生日。这瓶子是我小时候跟着官窑的师傅认真学过后,亲手烧的,如果当时我看了这瓶子里的阿拉伯数字,说不定能早些猜测到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才知道真相,可若是那时候我就有所察觉,和东临瑞大概就不会有今天的立场,我摸着瓶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本来已经走出门派,忽然又想到了一样东西,我让丫头跟着我进屋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瞥见蓝玉走进来,就问,“蓝玉你还记得吗?那东西我有没有烧掉。” 蓝玉半天没有说话,我继续翻找,终于在箱子底找到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宝贝一样弄的平平整整揣进怀里。 抬头准备往出走,蓝玉和丫头都在看我,脸上都是异常的神色,我想了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擦擦额头上的汗,冲他们一笑,我说:“蓝玉,我们走吧!” 出了门,又往墙头上望了一会儿,直到春桥来给我披斗篷,我才缓过神来,上了马车,蓝玉和丫头的神色都怪怪的,我怀孕以后,懒的很,也就不去深想,只当做没有看见。马车往前走,一会儿姚勇也露了面,恭恭敬敬冲我行了礼,汇报前面的情况,我听他清清楚楚地说,小路被封了,大路倒没有任何问题。 我攥紧了手指,天放亮了,东临瑞的迷药也该失去药效了,那么不让走小路是他的意思吗? 不让走小路,他是怕我受颠簸,我想一想,竟然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 走了几日,一直都很顺利,没有任何追兵,也没有盘问,最近的天气渐渐变凉,蓝玉来回张罗着给我买御寒的衣物,投过窗帘的缝隙,看着他笨手笨脚的买东西,我忍不住笑起来,买衣服的大娘暧昧地冲着车厢里看,蓝玉的脸又红成一片,大娘唠叨了两句,“嗳,这是带着家眷呢?要往哪去啊?我看这两天还会冷……蓝玉匆匆买了东西,让我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我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地睡,不知道过了几天,不过看样子马上就要走出东临国境内,我从早上开始精神就特别的好,总有一种浓烈的预感,我不时地挑起帘子往外望,直到太阳西沉,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我顾不上其他,匆匆从起身就要下车。 第一百四十章 相见 蓝玉匆忙勒住马,我晃了晃,春桥马上过来扶我,我听见有人围过来,抽刀声响,蓝玉也跳下车,我往前走了几步,丫头想走过来拦我,可是碰到我的眼神,停住了,我躬身撩开帘子,急切地往身后望过去。 乍看上去,他的身影很模糊,马停下来,我开始看得清晰,他坐在马背上,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斗笠,黑纱遮盖住他的脸,他平静地跟我对视,虽然相隔不远,可是我们中间已经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此以后,我大概再也听不到他叫我的名字。 他轻轻点头,身边的人策马过来,姚勇上前几步护住我,从那人手里接下一个包裹,那人重新打马回去,姚勇看了看我,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让我重新回到车里去,既然东临瑞没有要打的意思,我们就要赶紧动身,毕竟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出东临国,临哥哥在前面。 可是我只当没有看见他的目光,只想再看看东临瑞,我心里的想法可能没人能看透,就是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从姚勇手里接过包裹,暖暖的一团,里面是几个手炉,我抱在怀里,这几日是还要冷的,我的手脚容易冻。 东临瑞还是要看着我走,他这执拗的脾气,谁也比不过。 停了一会儿,终究是要走,我重新上了车,马车开始往前走,我在车厢里晃晃荡荡就像一棵再也经不起风吹的小草,把手炉拿出来,捧在手里,挨着肚子。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掉在手炉上,轻微一声响。留下一个水印,不见了。 东临国和西丰国终于停止了争战。马车走过东临国最后一个城门,蓝玉撩开帘子接我下车。 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在前面等着我,一直在那里,他翻身下马,白色的战袍在阳光下发着刺眼的光。他的笑容温煦地就像一阵春风。 我上前几步,看着他地脸,“临哥哥,我……”我笑笑咬咬嘴唇,“我来了。”手无意识地在袖子里攥紧。 西丰临顷刻间有些僵硬,只略微停顿,眼角冰雪融化般漾起了一抹微笑,他走过来,伸出手把我抱进怀里。久违了的拥抱,显得有些急躁,战袍硌得我有些发疼。他的身上那种淡淡地梨花香味,好像一下子让我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股难言的熟悉感顿时涌了进来。 “若若。”熟悉地声音在喊我。 我在他怀里点头。 “若若。”西丰临又确认一遍。抱着我的手在收紧。他的心跳的很快,喘息声有些沉重。我刚想说话,他忽然放开我,侧过头,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我去拽他的手,他地手腕上缠着一层层厚实的布条,我的指尖开始忍不住颤抖,他的手腕是我伤的,虽然骨骼重新长好了,还是失去了以前的灵活,这无数次断骨的旧患,给他带来多少痛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伤的,他每每摸到这伤,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而我,一见面竟然说了那种话,摸着小腹地手,紧紧攥起来。 西丰临的脸上有些潮红,我上前,他就转身躲着我,我又追过去,他吃力地像跟哦我说话,却咳嗽不止,一喘息,喉咙间还有尖锐的声音,我听着心里难受起来,他咳嗽终于停下了,白色地丝绢要离开嘴唇,攥入他的手心,我急忙扑过去抢来看,我去掰他地手,一边掰一边看着他,西丰临无奈地松开拳头,还好,白色地丝绢上没有血迹,我长呼一口气,放下心,西丰临重新抱紧我,我的手轻轻拍他地后背,“临哥哥,会好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因为咳嗽,西丰临的嗓子有些闷,鼻音也异常的重,他说:“若若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一定会回来,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们小时候一起放纸鸢,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你说过,等我完全相信你,就把心给你,若若,我的心,你还要吗?” 我心里微微抽痛,扬起脸来,看着西丰临细长的狐狸眼,眼底清晰的希翼,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我的脸颊,我也去摸他的脸,他忍不住又想咳嗽,我的话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何。” “就把你的心给我,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这是我的诺言,从看见西丰临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要这份感情,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走到了一起。 我张张嘴,心里一阵阵湮没的痛。 我的蛊毒没解之前,东临瑞曾经问过我。 若若,在你心里谁是第一位的。” 我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是你。”现在我面对了同样的问题,我要怎么回答? 西丰临看着我闭上眼睛,笑了笑,仿佛忘记了刚才问我的话,“若若,还记得我说过等下雪的时候要带你去爬西丰国最高的山吗?” 我点点头。 西丰临拉起我的手,“我们很快就能去了。” 我看着西丰临,视线变得模糊,想起了那日火堆前,我和西丰临,还有夜,我说:“临哥哥,夜……”眼泪流下来,不知道要怎么说。 西丰临把我拥进怀里,叹口气,“我知道你惦记着夜,等我们回去,他也该醒过来了。” 我的呼吸仿佛一瞬间停止了,我惊喜地望着西丰临,“临哥哥,你说夜,夜,没有死?你没骗我,夜真的没有死?” 西丰临笑着点头。 我抹干眼泪,心头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失去了夜,夜没有死,夜还活着,我可以再见到他。我说:“姚勇那兔崽子,快出来,谎报军情。” 西丰临柔柔一笑,“不怨他,姚勇急着去东临国打听你的消息,走的时候夜还生死未卜。” 我垂下脸,耳边再一次回响起东临瑞的话,“如果我说我没杀夜,你信不信?”一阵风吹来,冷极了,西丰临又隐忍着咳嗽,我攥紧他的手,“临哥哥,我们走吧!”一截枯草吹到我的脚下,东临瑞曾把用草编织的蚂蚱放在手心里,笑着喊,“若若,若若。” 第三卷 一百四十一章 疏离 这是我经过了很多年后才重新回到西丰国,但是熟悉的街景都能勾起的我回忆,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看到哪就觉得哪亲切,那种感觉和回到故乡是一个样 换上了大马车,我习惯性地开始张罗一切。西丰临咳嗽,甚至还有一些哮喘,每天一到晚上就开始喘息起来,只能坐起来看公文,我在一边干着急,也想不出办法。 看着西丰临喝完药,我就去找了随军的御医,问了详细的情况,御医说,西丰临这病早就有了一直延绵至今,药倒是吃不少,就是总不见起色,到冬天就格外严重,我眉头紧锁,这如果在现代,还能吃一些消炎药和止咳平喘药,在古代只是中草药,平时吃了不见好,关键时刻更不可能起到应急效果。 我刚下车没多长时间,就看见西丰临叫停了马车,准备来找我,他一撩开帘子,我立即喊,“临哥哥别动,我这就回来。”外面寒风刺骨,如果再着凉可怎么办。刚说完话,遣退御医走回去,目光所及,在不远处,看见那里的蓝玉,他正侧脸看我,发现我的目光立即转过头,剑柄上的情人结在空中划过一个瑰丽的弧度。 看着蓝玉,我愣了愣,就这一会儿,西丰临已经跳下马车,我急忙迎上去,还没说话,腿弯处就伸过一只手,西丰临温柔地看着我,等我反应。 在东临国,我就已经一直在回忆我和西丰临以前的事,现在回来了,没做一件事好像都能勾起对以前的回忆,或者说西丰临在帮助我找回以前。 如果是以前。我会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回应他的眼神,笑着说:“好了。”西丰临才会把我抱起来。 。 西丰临那双狐狸眼带着淡淡慵懒地笑容。比东临瑞来得温煦,我佯怒。挣扎了一下,抓住他的手,“等你病好了的……”脸红成一片,“现在赶紧跟我回去。”拉着他地手,往过扯。 回到车厢。我就立即踹给他一个手炉,西丰临又低头咳嗽,我连忙去帮他拍背,“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听御医说有些日子了。” 西丰临笑笑,“当时只是受了风寒,没当回事。”白色地长袍散在榻上,有些慵懒的意味。 我看了他好半天,“那是什么时候。” 西丰临看了我一眼,狐狸眼一眯。嘴唇有些苍白,“忘记了。”胸膛起伏,喘息声格外的刺耳。 我想起我中了水仙的春药。和蓝玉在马车里……当时西丰临在外面站了很久,大概是从那时候起落下了病吧。 我低下头。“你忘了。我记着呢,”手握起来。“临哥哥,对……”一只手轻轻捂住我的嘴。 我抬头看过去,西丰临地目光闪动,里面有极容易满足的笑容,微抿着嘴角,就像一朵茉莉花,眼角渡了层雪沫子闪动着淡淡的清辉,“若若,那是场噩梦,现在你回来了,就让一切烟消云散吧,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一切烟消云散,哪会这么容易,我的手滑下来放在小腹上,看着西丰临,“临哥哥,这孩子我很喜欢,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上,我会看着他长大,手把手教他。”我知道这对西丰临来说,是件再痛苦不过的事。 我曾经说过,要保护他,不会让他伤心。中了蛊毒以后,却一直都在伤害他。 他因为我和蓝玉的暧昧关系而生病,一直拖延到现在,现在我回来了,肚子里却怀着别人的孩子,我真的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陪在他身边,一心一意只想着他一个人,把他当成最亲的人,心里地一切都告诉他。 就连孩子这件事,我也只能吞吞吐吐,说我喜欢这个孩子。不能告诉他,其实我爱这个孩子,胜过于自己的生命。 往常有什么心事,我会拉着他的手说个没完,知道他能劝解我为止,现在好像只能把这些藏在心里。 就连我中蛊毒以后,却了南国又到北国,中间发生地那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讲起,对这些一再躲避,好像触及到了,就会破坏现在的气氛,西丰临在努力地配合我,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病地也不说,这一件件小事就像导火线,我避开一条,总有一条在另一个方向等着我,怪就怪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 眼前,孩子是必须要说出来地,我垂下眼睛,不敢再去看西丰临,我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咬着。 西丰临还没有继位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要东躲西藏的,在人前偶尔小心翼翼地去找对方的眼神,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轻微地拉扯他的衣角,也是一种幸福,黑夜里,他总是在我能找到的地方等着,我从背后抱住他,两个人拉着手快速地说自己的情况。后来他继位成了皇帝,我光明正大地从正门抬入宫中,那段日子总是两个人依偎着,我每天在后宫里等着他回来,他上朝,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我,眉宇间笑得那么畅然。 如今两个人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气氛尴尬地让人憋闷,东躲西藏的话题让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以前我喜欢看着他,光是看着,就觉得是最幸福的事,他批奏折,我故意去抢,然后他争夺几下,会放手。 我还给他,他放在一边也不去看,一直到到我着急央求他也不搭理我,实在没办法,我就念给他听,他会假装不在意,趁着我挪开视线,自己笑得像只狐狸。 我们以前有过那么多的好时光。 可是现在,即便是我看看他身上那些被我刺的伤疤,他也会掩过去,生怕我愧疚,可这些都是不可磨灭的。 西丰临的手伸过来,盖在我手上,咳嗽一声,笑着看我,“我会很爱他,像爱你一样,若若,他是我的孩子。” 我猛然抬起头,西丰临托着我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若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会等着你的。”他拉我上塌,让我躺在他身边,“若若,咱们宫殿前你弄的那些夜来香,夏天的时候每到晚上都香极了,你还说要用花瓣给我做荷包,偏偏你没耐心,做了一半就扔在那了,我已经等了好长时间。” 他的喘息声又开始加重,榻上摆了许多手炉也不管用,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听着他嗓子里异常的声音,他说:“若若,你听,我嗓子里有一只猫在叫。” 我攥着他的手,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我帮不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就是这么病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第三卷 一百四十二章 欢颜 一觉醒来,我发现原来蛊毒什么的都是我的噩梦,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临哥哥,我们一起长大,夺嫡,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喜欢在后宫里种一些花花草草,偶尔对他那些名分上的嫔妃产生怨怼,晚上对着他发脾气,他抱着我说:“若若,我的心你是知道的。” 是啊,这后宫里谁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他的妻子,这一世我陪着他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谁有资格来跟我争这份幸福。 西丰国越来越强盛,人人称颂西丰临是少有的一代明君,西丰临坐在御座上,笑的温雅又不失威严,他的所有决定都让人钦佩,这样一个完美的皇帝,是我的。 后来我怀孕了,我和临哥哥的孩子,是个男孩,长得跟临哥哥一模一样,过了几年孩子也长大了,临哥哥把他立为太子。 孩子很聪明,为人谦和,广受爱戴,他喜欢跟我撒娇,趁着别人不注意就钻进我怀里,扬起头问我,“妈妈,你怎么不开 我笑着点他的鼻尖,“怎么不开心?我很幸福啊,这样的生活,是我一辈子的追求。” 我在花圃里伺候那些素雅的花朵,我的生活也平静如水,内心祥和,与世无争,我躺在椅子上,鬓角开始有些花白,孩子已经长的和临哥哥一样高,我眯着眼睛看他,他在一边喋喋不休,他说:“妈妈。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笑笑,“没有啊,我在看这些花花草草。” 他的手一指,“妈妈。你看那朵花美不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花丛里长出一朵不知名的花,正热烈地开放。鲜艳如血地花瓣仿佛能蛊惑人心,炫丽的姿态火焰般的燃烧。我地心脏忽然刺痛,猛然站起来。 “妈妈,那花好美,我喜欢它。” “妈妈,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不是父王。而是东临国地皇帝。” “妈妈,我很仰慕他,希望有一天能见他一面。” 孩子伸出手像去摘,我大喊一声,“不要。”孩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那花太美了,美的致命,如果沾上它就再也忘不掉,就像他一样,绝代风华地坐在那里。宝石样的眼睛散发着璀璨的光,温柔的眼神在炙热中如流淌地河流,激荡眩目地让人疯狂。他优雅地双手交叉,黑色的龙袍华丽而雍容。岁月流失也打磨不去半点颜色。 “这才是妈妈最珍惜的东西是吧?好美啊。我好希望我也是这个样子。” “若若,”我忽然听见有人叫我。我转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肩膀被轻拍了两下,我睁开眼睛,温柔的手指轻轻在我眼角擦过,漂亮的狐狸眼闪烁着星光,“怎么哭了。” 我尴尬地撑起身子,被西丰临抱到榻上,说着话居然就睡着了,睡着不要紧,还把人家的枕头给哭湿了。 “梦见什么了?”西丰临抽过靠枕放在我后背,动作熟练,显得我格外地生疏。 我的手不停地在肚子上抚摸,“梦见孩子真的是你的。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地过日子,一直到我老了。西丰临笑地很高兴,“那怎么哭了?” 我的手继续画圈,“可能是因为太幸福了。” 西丰临有些动容,用那双狐狸眼温柔地看着我,“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到都城了,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若若,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西丰临从榻前的矮桌上拿起一本奏折,放进我手里,我打开一看,里面用朱砂笔密密麻麻地写着,“死生契阔,与子相悦,” 我地手一颤,这是我以前说给临哥哥听的。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死也、生也,相与处勤苦之中,我与子成相说爱之恩。最重要地意思是,不管遇到什么危难,我们都不要独自跑掉而不顾对方,这是我给他地诺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我们彼此信任,终于得到了胜利。 其实它还有后半句,“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整句连起来的意思才是,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无论如何)我与你说过。与你地双手交相执握,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当年我只说了前半句,没有说后半句,本来我是想有一天告诉他…… 我拿着那本奏折看了很久,西丰临揽着我的肩膀,温柔地把我的头发别到耳后,“若若,在想什么?” 我低下头,腼腆地笑笑,“没想什么。”临哥哥,你看,我在你面前就撒谎,我的手攥紧了又放开,我说:“等回去了,我煮冰糖梨汤给你喝,对你的嗓子有好处,总会想办法把你的病治好的。”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有女官禀报送药,我要起身过去接,被西丰临按住,他笑着喊一声,“送进来吧!” 是两碗黑乎乎的汤药,西丰临端起一碗跟喝白开水一样咽了下去,浓浓的汤药味,光闻着就让人难受。他伸手端起另一碗,送到我面前。 我诧异地看着他,忽然很紧张地捂住肚子,迟迟没有接西丰临手里的药碗,西丰临看着我,并不急躁,药就在他手里放着,我好半天好像才缓过神,我面前的是临哥哥,我信任他,就像他信任我一样,我去端他手里的药。 我做了这个动作,两个人好像同时都松了一口气,西丰临笑笑,“是安胎的药,你身体不好,再加上路途奔波,我怕对孩子不好。” 我笑着连连点头,仿佛要把刚刚的那份尴尬就这么盖过去。喝完药,西丰临手里拿着桂花糖递了过来,我看着小小的桂花糖,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说:“我不爱吃甜的了,”话说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急忙解释,“怀孕以后,口味变得很奇怪。” 西丰临把我抱在怀里,“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没关系慢慢来,就像以前你追在我身边一样,现在换我来追你好不好?“若若,我从来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那么幸福,你给了我这份幸福,不要把它拿走。” 第三卷 一百四十三章 回宫 我一直觉得西丰国是最美的国家,每一次我从宫里出来,都兴奋地到处转悠,天气稍微好一点,西丰临就让人卷起马车外厚厚的帐幔,让我撩开车厢上的帘子,往外看,我怕他会着凉又要咳嗽,他说:“就看一会儿,没关系。” 我回来以后,西丰临的精神大好,不再像刚和我见面一样苍白,脸上温暖如软玉,有了光泽。我在一边和御医讨论的如火如荼,着手重新安排西丰临的生活起居,回到西丰国,我就闲不下来,除了照顾临哥哥,好像就没有了其他事可以做。 不知道为什么,在东临国会为了被木刺扎伤手而唏嘘不已,离开那里,我变得坚强大条起来,就算是马虎地去抢端药,手被烫红,也不当回事。西丰临心疼地来看我的手,我还笑嘻嘻地说:“我以前不就这样嘛!没什么,不疼啊。”除了注意孩子,其他的根本被抛在脑后,直到时间推移,我慢慢又有了孕期反应,才算安静下来,躺在软塌上,还是不能让自己闲着,抱着乱七八糟的书,一看就是一天。 再一次听见不协调的马蹄声响,我马上坐起来,西丰临压住我的肩膀,自己反身去挑帘子望,我顺着车帘掀开的缝隙,看见一人一骑奔了过来。 黑色的骏马不停地喷着白气,马上的人脸色有些发白,眼睛依旧清冷漆黑,嘴唇紧紧地抿着,消瘦而有棱角的面颊往前倾着,正往这边望过来。 “夜,”我高扬着调子喊出声。尾音一直持续着有些颤抖。 夜利落地翻身下马,撩袍子将要跪倒,西丰临急忙笑着说:“免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孕在身。行动不变,我恐怕还没等马车停下来就冲了出去。夜的眼睛震动着,见到我的瞬间,夹杂在里面的惊喜流露出来,可还是恭顺地叫了一声,“皇上。娘娘。” 我顿时好像被他从头到脚浇了凉水,夜这个家伙关键时刻还是那么会破坏气氛,我说:“夜,你地伤怎么样了?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不回去了……” 夜垂下头,西丰临站在我前面淡淡地笑着,风扬起他的袍角,衬得脸上的表情格外地温柔。 夜停顿了半天,终于从嘴角说出来。“小姐,” 他这个人无论怎么样就是不肯喊我地名字,西丰临看着我。我不甘心地撇撇嘴,“算了。就饶过你这回。”除了我,和临哥哥一起长大的就是夜。夜重伤地时候,我远在东临国,那段日子,他一定很难过,三个人,只剩下了他自己,光是看着西丰临用关怀的目光从夜身上扫过,我真的就从内心里庆幸,还好夜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划过东临瑞穿丧服的样子,冰冷刺眼地衣衫忽然暴露在空中,我看见了黑色龙袍下掩盖的脆弱,但是我不肯相信这都是真的,直到他再度遮掩起来,再也不会给别人看了。 我忽然想问临哥哥,战场上东临国死的是谁,我冲着临哥哥张嘴,却没发出声。 西丰临笑着看我,“若若想说什么?” 我笑着低头,“刚刚想到一件事,不过现在,忽然忘记了。”我问不出口。“今天就能进城了,都城比你走的时候又繁华许多,”西丰临揽着我的肩膀,帮我拉紧身上的毯子。 “可惜我没有看着它变化。有点遗憾。”我笑着脱口而出。 “就为这个遗憾?”西丰临低头看我。 好像习惯了看着这个都城经历每一个变化,忽然间看不到,只会觉得心里有一丝小小的遗憾,只是这样而已。 “若若,这是你的家,”西丰临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是我地家,为什么我的心情那么平静,一点也不觉得愉悦,也许我真的经历了太多事。 马车入城,听见欢呼地声音,西丰临抱紧我,“若若,会好的,我们会回到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好。” 我默默地在他怀里点头,相信了他,相信了自己。 夜在旁边守护着,马蹄声音清澈。 走过层层列队,进入那红色地宫墙,这一次我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临哥哥地妻子,西丰国的皇后。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微笑走在西丰临身边,长长的袖子里我握着自己的手腕,身后那妖娆的身影已经离我越来越远,前方是等待我的是虚空已久的座位。 那天,见到了西丰临,我说:“临哥哥,我来了。”脚步沉重,我好像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说,我来了,而不是我回来了。 西丰临侧头看我,我习惯性地回望他,以前会这样,以后还会这样,我会站在他身侧。 回到宫中,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以为那些嫔妃会照惯例来请安做作样子,谁知道我盛装打扮,站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终于忍不住靠在床边睡了过去,春桥看着心疼,一个劲儿地说:“小姐以前哪受过这罪啊,没想到宫里还有别的女人。” 我笑笑,任着春桥帮我捏腿,“还是他被封贤王的时候,先皇御赐的几桩婚事,当时的情况特殊,迫不得已,也是我同意的,临哥哥聪明,懂的审度时势,隐藏自己的锋芒,若不是这样,哪那么好得了江山。” 春桥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轻轻摇头,“他是不同的,不能比。”东临瑞锋芒毕露,难免受更大挫折,他是在刀尖上行事,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临哥哥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无论是谁来评断,都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必定会是一代明君,受人敬仰。 东临瑞有时候做事太过任性,就像迎接我进宫的时候,身份都没给我改,后来我也听到少许传言,朝堂上,一个老臣进言,是关于我身份的问题,中宫位置关系到整个国家,东临瑞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任性地让人尴尬,有时候我也会感叹他和臣子间奇怪的相处方式。即便是他这样强硬,还是有人愿意追随他。 正随意想着,门口已经跪倒了一片,我抬起头,西丰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向他微微一笑,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西丰临刚登上皇位的时候,看着那几个莺莺燕燕,我曾生过怨气,我甚至觉得,做了皇帝的他,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忽然释然了,好像不再盛不下这些东西,能理智地去思考,做一个谦和而大度的皇后。 第三卷 一百四十四章 如烟 我说:“什么时候来的?” 西丰临径直走进屋,刚才我说的话他大概都听到了,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失言的地方,于是大方地与他对视,还扯扯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裙。 西丰临眉头皱了皱,“刚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眼睛里都是心疼的模样,看着他这个表情我倒有些心虚了。 “你以前不是不爱穿得这么正式吗?”伸手把我头上的金钗摘下来几支,春桥顿时有些慌乱不知道是该用手去接还是在一边站着。对于她来说,是比较习惯东临瑞的。西丰临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她,她才恍然大悟,过去用手捧了。 我笑笑,“这不是刚回来,约莫着宫里的几个妹妹早上会过来,所以……” 西丰临继续帮我拆头上的发饰,春桥干脆寻了托盘在一边接着,“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虚礼?” 我纠着自己的手指,“那倒是,不过现在不同,我离开那么久,总该配合你有个交代才好,朝里朝外,你要怎么解释?” 西丰临的手顿时停顿了,“若若回来,是帮我解决事情的吗?” 我开始无意识地攥自己的衣服,西丰临叹了一口气,拥我入怀,把衣服从我手心扯出来,然后把我两只手拢起来抱在我身前。 我低头看了一眼春桥,春桥拿着托盘一步步走出去,两个女官准备关门,我顿时紧张起来。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西丰临让我靠在他怀里,伸手开始轻轻地帮我揉捏着肩膀。他的手指碰触的地方,我感觉到酸酸的胀痛,身体的这种感觉,顿时勾起以前的回忆,“你十一岁的时候摔过这里。一直都会疼,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还是每个月都让御医拿瓶药酒过来,现在已经攒了好多,从现在开始要每天都揉几次。才能把以前地补回来。” 我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西丰临怀里躺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本来是我最熟悉地味道,可是也变得生疏起来。西丰临问我:“好些了吗?” 我笑笑,“临哥哥最会揉了,力道掌握的恰好,揉完了就很轻松。” 西丰临笑一声,“若若。我的技术退步了。”顿了顿,他的手指攀爬上我的腰身,“以前若若说这样躺在我怀里是最轻松地。是吗?” 我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笑的嘴角抽搐。还好只有我自己能感觉到,“是啊。” “可是现在若若身体这么僵硬。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我急忙低头,“不是,不是,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还没有放松下来。” 西丰临抬手轻轻地把我散落的头发掖到耳后,“若若,以后宫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我惊讶地回头看他。西丰临轻轻拉过我的手指,我反射性地把整个手蜷进他的手心,五根手指拢在一起,虽然依旧是他亲密地握着我的手,可是有一点点的不同,我心里是清楚的,“临哥哥,你……” 西丰临笑着看我,“我把她们安置出去了,”他把我地手拉起来,贴上自己的胸膛,笑容里带着浓浓的愧疚,“以前想着只要这里属于一个人就行了,其他地都可以妥协,认为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明白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做错了,不该把什么事都丢给你去承受。” 以前看着那几个女人名正言顺地坐在他身边,明明知道只是做做样子,心里还是难受地不得了,不停地跟他闹脾气,一有机会就用言语点拨他,可是看见他无奈地样子,自己又会心疼,后悔。 想想看,那时候真的是没办法,即便是他有力量去抗争,我也不愿意他去冒险,为了在一起,一切都要忍受,没有孤注一掷地勇气,手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可以去不顾一切地拼命,手里有了东西,只想着去珍惜,每个人的处境不同,这不能怪他。 我细细去摸他的手指,从小我就跟他在一起,一点点地去接近他,跟他去要他的心,我说过,我会好好珍惜他,一切从我开始。 我的手停下了,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划过面颊,掉在他的手背上。我曾想,这个世界上,只要他完全属于我一个人就好,现在……他是我一个人的了。 西丰临有些慌,急忙帮我擦眼泪,我摇头自己抹的满手背都是,“没事没事。”他静立了一会儿,手指摸上我的眼角,“若若,这里的颜色已经很淡了,很快蛊毒会全解了,到时候你就会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如果还想不起来,我陪着你四处走,到每一个我们去过的地方,跟你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就算你让我陪着你从头到尾经历一遍都可以。” 我点了点头,“好,我也觉得有很多事想不起来,等孩子生下来,蛊毒全都解了,那时候西丰临忽然把我的手攥的生疼,想说话,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他快速放开我的手,拿起丝绢捂住嘴巴,咳嗽的声音很空洞,我忙去拍他的后背,半晌,他说:“我知道你惦记着夜和我的病。” 我的手在半空中僵硬。 “但是我也相信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若若你还记得吗?我们常常半夜相会,总是抢着问对方,“你好不好。”。有时候看着我那些哥哥和他们的妻子为他们没感情的夫妻生活而嗤笑,即便是见过据说感情最好的尚书夫妻,你也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像我们这样好。” 我想说话,抬起头,西丰临笑着看我,“你会想起来的。”他停了停本来想用手碰我,大概觉得自己刚捂嘴咳嗽过,就放下手,“看着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看着你,却得不到你的回应,我曾想不如就这样抢你回来,就算你蛊毒发作会死,我陪着你去就好了,来世还会在一起。” “你在蓝山派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边,反反复复就想着这个,后来你蛊毒发作,我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我下不去手。” “现在你回来了,有一天,你都想起来,就回应我一下好不好?”西丰临看着我,手只能攥着丝绢,脸上有病态的红晕,眼睛却因为咳嗽变得更加清亮,“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知道要有多少磨难,遇到困难要想着如何去克服,而不是放开手扔下对方,这个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这几天我没少挨骂啊,心情不佳……溜达走。 第三卷 一百四十五章 温玉 我点头,不停地点头,眼泪一直往外流,西丰临看着我,拿起袖子帮我擦泪水,我说:“蓝山派那段时间,真的很对不起,后来我隐隐约约脑子里有以前的片断,可是我以为是我不小心穿越到了凌雪痕身上,那些记忆是她的,不是我的……一直以为你是透过我,在看她,所以刻意跟你保持了距离,没想到到头来,我躲避的是自己。”西丰临笑笑,“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要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身子就能看出来了,会越来越辛苦,现在不养好身体,让别人怎么能放心。”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西丰临看着我躺下,黄色的帐幔垂下来,我伸手去抓上面的丝穗。 耳边仿佛重新听到了那句话,“那以后,就不用黄色了。”明黄色的线绳就像烙铁一样划过我的手掌心,我的手轻轻地颤抖。 我说:“临哥哥,让我见见蓝玉好吗?我有话想跟他说。”以前在东临瑞那里,我也提过这个要求。 “好,”西丰临脸上柔软的线条,轻轻舒展,表露着对我的宠爱,是一种失而复得后更浓烈的爱。 见到蓝玉以后,我也紧张地手脚冰凉,面对他的背影,和飘荡的情人结,走近他的时候,就像穿了铁鞋,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不过不同的是,我可以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蓝玉回过头,他特别的安静,几乎连喘息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额前有些细亮的碎发。在风中漂浮。 “蓝玉,”我喊了一声。。蓝玉看着我微微一笑,轻轻敛目。无法抑制地脸还是有些发红,过了一会儿。抬起头亮晶晶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刚想说:“蓝玉啊,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没想到被他这么反看回来。倒又把我的脸看的火烧火燎地,想说的话也就卡在了嗓子眼。 这孩子在外面,还是没少锻炼,我说:“蓝玉,别看我了,我们好久不见,本来我就挺紧张地,一会儿要说错话了。” 跟蓝玉在一起,真的很轻松。他就像温泉里的水,柔软却又体贴,我仗着比他大。在他面前说话总是很随意,蓝山派那段日子。也是他陪着我走过来的。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装嫩。后来有用鄙视加嘲笑地目光扫我的样子,想想就会忍不住把笑意浮上嘴角。 蓝玉还是喜欢冷着个脸,这种半酷半冷的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我说:“蓝玉,对不起,一直都是我在连累你,东临瑞为了支走你叫来了玉罗刹,后来是不是又威胁你不要认我?” 蓝玉说:“在南国的时候,我听说你来了,后来去找你没有找到。” 我点点头,“你去的那个酒馆,房子下面有一个机关,我从上面掉下来,后来听见你找我,但是也没法告诉你。” 蓝玉说:“东临国的大皇子,知道了东临瑞要去南国,故意派了杀手,那个酒馆下的机关,也是为他准备的,我不知道你被颜回带去了北国,一直在南国找你,后来找到了丫头和东临瑞的书童,才知道你和东临瑞大概是掉到另外一个暗道去了,因为你和东临瑞一起失踪,玉罗刹没办法继续要挟我,我也就没有跟她走。” “不过再此之前,跟着玉罗刹我也大概了解了你中了什么样地蛊毒,加上夜大哥之前跟我谈了些你和皇上……临大哥的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西丰国的皇后,只不过是暂时失去了记忆。” “我重建门派,接着找你,找到北国本来线索忽然中断了。” 我点点头,“那时候东临瑞恢复了记忆,他知道你在找我,所以切断了线索。”见你,只能装作看不见,”可能是风吹过来,蓝玉地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后来碰到了到处找你的夜大哥,我就带了丫头和他一起到了西丰国,” 我知道中间肯定有许多地波折,东临瑞地阻扰,虎叔的不理解,还有郡主地纠缠,我说:“蓝玉,现在这些事都过去了,剩下的只有我自己才能理清……”忽然发现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蓝玉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希望有一天能看着你,少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 少年望着远方,剑柄上的情人结轻轻颤栗,年轻的眼睛蕴着温柔的月光,他的长发在脸侧轻轻的吹,本来清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倔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侧过头咬紧嘴唇,明澈的眼睛,纯净如往昔。 我看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蓝玉,你别……” 蓝玉从我身边走过,我急了去扯他的手腕,他停下来,手上使劲,我脚下不稳被他带进怀里,他青涩的僵硬,嘴唇擦过我的耳廓,他的身上冰凉,手指也有一种单薄的凉意,我挣扎了一下,他放开我,然后把剑柄上的情人结握在了手心。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蓝玉,” 蓝玉忽然开口,“这样就可以,” 我再次惊讶地抬头,蓝玉凝视我,在他坚定的眼神下我开始不安,我想要再说话,却被他拒绝,第一次我发现了他骨子里的强硬,不允许改变。 蓝玉转身走了两步,忽然说:“那一次,他没想杀我,我能感觉的到。反倒是后来听到说你出了宫,他分神,被我所伤。” 我想起东临瑞滴在我床上的血迹,“我不知道他受了伤,一直也没发觉。后来隐约猜到,也没有去证实。” “我那一剑伤的他挺重,” 我扭着手指,心里一阵阵的刺痛,想了半天,声音嘶哑,“我都没发觉。”东临瑞黑色的长袍,可能渗着一片血迹,那时候我一遍遍问他,“杀了夜,是不是还要杀蓝玉,”我想着蓝玉手臂上被他划的伤痕,全然没有注意到他。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儿,风越来越大,“回去吧,天太冷了。” 我茫然点头,往前走,才发现蓝玉站着的,是风口的方向,他长袍飞舞,一直在为我挡风,我看着月下的他,默默从他身边走过,红色的情人结飞舞到我的衣裙上,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第三卷 一百四十六章 生活 临睡前又去了西丰临议政的宫殿,看着里面的灯火跳跃,我站在门口,问起门口的总管里面都有谁,听他报了一堆名字,其中有夜。我本来想推门进去,手伸出来,又觉得不妥,转身退了回来,示意女官往前领路,我径直回了寝宫。 刚走没几步,就遇见女官捧着托盘走过来,远远地立在那里向我行礼,我笑着叫起,问“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女官恭恭敬敬地说:“禀告娘娘,是皇上吩咐御医给夜将军熬制的汤药。” 对于西丰临来说,我和夜都是他失而复得的,于是格外珍惜。 还没有见到夜的时候,我也是忧心忡忡,西丰临劝解我,他说:“若若,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听到夜重伤的消息,也是这样,心里懊悔,生怕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夜跟我这么多年,受过不少伤,我原本想这次以后就尽量让他少出征,多在家调理身体,这个想法差点就磨灭了。若若,当时我很害怕,表面上忍着不表露半分,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西丰临很少说这么多话,我能想象到他当时的心情,夜这么多年一直跟着西丰临,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过不少,特别是跟西丰临一起经历过生死,在西丰临心里他的位置一直都很高,多亏他这次度过了难关,好了起来,其他结果对于我和西丰临,都难以接受。 夜对于西丰临,和原非对于东临瑞,程度是一样的,想着又想起了原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伸出手不经意地弹了一下小孩儿的额头,回首看见东临瑞很惊讶。特别是东临瑞帮我揉脚的时候,他那种像杀人地目光。我一直记得清楚。他大概早就知道我就是害东临瑞差点死在沙漠里的凌雪痕,所以那张酷酷的俊脸总不给我好脸色,时间久了敌意渐渐淡化,在我面前也随意起来,我把颜静带回东临国。看见颜静扮成小兵跟在他身边,当时他那别扭地表情,明明害羞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有些地方他和东临瑞还是很像的,都不善于表达自己。 下一次见面地时候,原非和颜静大概已经修成正果,终于可以看见颜静那小妮子幸福的表情。 回到了寝宫,春桥已经急得团团转。我刚进屋她慌忙帮我脱斗篷,塞手炉,嘴里念叨不停。“小姐啊,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冻着了可怎么办。” 我忙遣退其他女官笑嘻嘻地说:“今天外面不是很冷,我就到处转转。” 春桥说:“以前怎么不见你老出去……小姐啊。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比以前……这要是受了风寒,让我回去怎么向……”慌忙停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 我的手一颤,当然知道春桥刚才准备说什么,我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只要想起跟他有关地事,心好像失去了这份平静,激烈的疼痛。我埋头想了一会儿,只是把捂热的手放在小腹上摩挲,孩子开始慢慢长大了,这是让人最值得高兴的地方, 睡觉前,春桥帮我换了房间里的银熏球,淡淡的香气是我一直在东临国用的那种,春桥询问式地看了我一眼,我抿嘴笑笑,然后她放心地把银熏球绑好,我就呆呆看着那漂浮的小小球体,思维仿佛有了瞬间的偏差,依稀回到了旧地,闭上眼睛,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白天想事情太多,晚上总也平静不下来,其实从回来以后我一直想找到以前地自己,要从记忆里挖掘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做什么事也会拿以前地我来做对比,如果是以前的我会这么做,类似于这样地想法越来越多。就像一次寻找以前地治疗,我身边的人,熟悉地人,临哥哥和我自己,都在努力的配合, 于是不停地为自己找事情做,而本身也是习惯性地想要照顾临哥哥,用宫里储藏好的梨子给临哥哥熬汤,又和御医们研究可以长期喝,有止咳功效的糖浆,总想着打听临哥哥有什么烦心解决不了的事,用现代的思维去找办法。 就连官吏啊,俸禄啊,赋税啊,都想要操心,回来短短的时间,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如果是以前,我顶多会弄弄制衣小作坊,写写剧本,逛大街,研究各种菜式,过那种闲散公子,不务正业的生活。 在临哥哥身边,好像就会忘记自己的事,没有了自己的时间,这是多年来的一种习惯,明明临哥哥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事,我却总是习惯地付出,每次做完事都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会不会有后宫乱政的嫌疑,有没有给临哥哥找麻烦。我知道,临哥哥从小就想做一位贤明的君主,我太了解他要什么,所以总是一味的想给,甚至我还会担心他安置起来的那些嫔妃有没有好的生活。 思绪太多,不知道将来孩子生出来,会不会也是一个操心的小家伙。 现在四国都已经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一直战争频繁的东临国也终于偃旗息鼓,最近那边真的没有任何传闻,我从东临国回到西丰国这件事,我本来以为两国会有很大的反响,谁知道只有西丰国有一些闲散的传闻,并且没有几日,就慢慢消散了。 西丰临和东临瑞都是一个手腕强劲的君主。 想想东临瑞跟我说过的话,他说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会欺骗我,不会瞒着我,他都做到了,倒是他跟我要的那些诺言我一个也没做到。我回到西丰国,他会恨我吧,将来有机会见面,他会是什么样子? 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沉睡过去,脑海里有乱七八糟的景物陈列,过了很久,只有一个身影清晰起来,穿着长长的缟素,站在窗前,外面下着雨,屋子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连人的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 他就那样站着,好像久立了无数个岁月,等着人来劝慰他休息,或者给他少许的温度,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努力想走过去,碰触他,手伸出来,有热热的东西落在掌心,低头去看,是一滴艳丽的鲜血。 风吹开了窗子,他的衣角被吹起来,逐渐整个人慢慢模糊,一直消失不见。 第三卷 一百四十七章 除夕 转眼到了年关,西丰国上下一片喜庆,我挺着已经明显的肚子,在镜子里看了又看,腰已经不见啦,穿什么衣服都显得臃肿。 女官们来来回回的忙活,宫里到处都换上鲜艳的颜色,西丰临想过一个热闹的新年,早早就开始布置一切,可惜我不知道火药配方,也没法弄出爆竹,只能跟给我整理衣服的春桥唉声叹气地说:“我小时候家乡还可以随便燃放鞭炮,爸爸经常带我去看礼花,五颜六色烟火的照耀天空,好看极了。” 春桥手停下来,想半天才问:“在天空中有彩色的火?” 我连连点头,“可惜这里看不到,不过西丰国的彩灯也很好看,以前过年啊,我都会想办法溜出宫去,挤在人群里看彩灯,然后和临哥哥一起去玩雪,西丰国的才子还很多呢,有几个很有名的才子聚集地,看着他们在一起喝酒唱诗,也很有意思,”笑着,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笑容并不是很好看。 “听说东临国也很热闹,”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昨天在议事殿门口,听到的,说东临国现在和北国交往频繁,北国皇子去了东临国,听说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北国皇帝本来就看重东临瑞,虽然当年东临瑞夺位的时候他没有帮忙,但是也没有出兵帮大皇子……现在又有意修好两国关系,将来……将来……”眼前总是闪过北国公主精致的面容,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我和东临瑞已经是两条轨道上的人了,我听到关于东临国的消息就十分上心,实在是不应该。 好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接着说:“听说夜凉城很漂亮,东临瑞独宠后宫。”说到这两个字,后宫。我地心里就像被石头压了一样,我才走不久。难道他就……他是个皇帝,又那么优秀,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他。“特意把北国的颜家招了回去……带来了北国有名的戏班子,在夜凉城夜夜登台……说起来好久不见丁同了,我有好多新戏想让他排。我也想看飞天那场戏。“小姐,”春桥轻轻晃动我,“那都只是传言罢了,哪里作准啊。” “姚勇地眼线我是知道的,不会有错。”再说,我笑笑,我不是也在做我地皇后吗?我和东临瑞已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有什么不对的!这不是很好吗? 镜子里,我已经穿着一身盛装礼服。是为除夕的时候接受百官礼拜准备的,做工细致,长长地下摆看起来十分的华贵雍容。我冲镜子笑笑。“春桥,这衣服好看吗?” 春桥点点头。“小姐为什么不自己画样式做衣服呢?一定比这个更好看。” 我走两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些,“这是西丰国传统的礼服。我也就不要再弄什么新鲜花样了。” 我有喜的事,西丰临早就昭告天下,宫里所有人也都配合我养胎,西丰临下旨除夕那天宫门口连“燃青竹”都免了,我说了几次,我没那么娇贵。西丰临笑着说:“这是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应该有它的道理。” 其实就是避免一些刺耳突兀的声音,这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已经过了危险的前三个月,只要不过分,不会惊吓就没有事,我说:“就是在宫门口烧竹子而已,我只要在寝宫呆着,肯定是听不到地,”其实我还真的想去听听,不然这个年过的实在没有意思。” 西丰临说:“圣旨已经下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狐狸眼笑着,揽着我地身子做在榻上,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肚子,“如果是个儿子,就是我地长子,将来我就封他为太子……” 我一惊,身体僵硬起来,慌忙看向西丰临,他回望我,伸手帮我整理头发,仍旧是淡淡地笑,我说:“临哥哥,何必呢,将来你对他好就行了,没必要……”我地手指勾着衣服。 西丰临抓起我的手,“你啊,紧张地时候就喜欢这样。”低头将形状美好的嘴唇轻轻贴在我的手指上,软而轻柔的触感,让我的手颤抖起来,“长子继承王位,是顺理成章的。” 我长吸一口气,“可是他不是……”剩下的话留在了嘴里,西丰临低下头吻住我的唇,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狐狸眼轻轻一眨,闭上,嘴唇停留在那里,我不敢动,只能浅浅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轻颤,又一次贴近亲吻了我,才挪开。 我看着西丰临,他笑着抚摸我的面颊,“若若,他是我的孩子,” 我咬咬嘴唇,“这样不行,我不会同意的,”眼睛故意看向别处。“他可以有很多事做,不一定要当皇帝。我不会看着你这么做,明知道是错的……这样做也不值得。” 西丰临把我抱进怀里,俊秀的眉眼看着我,“我现在才发现,以前让你受委屈的那些事,才真的不值得我去做。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父亲是谁?他的父亲不是普通人,西丰国将来的皇帝,身体里流着东临家的血,你要怎么向整个西丰国交代,怎么向你死去的父王和母妃交代,临哥哥,将来你会成为西丰国历史上少有的明君。” “还记得你的愿望吗?你就会让你母亲进皇家宗庙,会让她因你而荣耀……” 西丰临的身体有些抖,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慢慢抚摸我的脊背。 我说:“你可以给他宠爱,但是没必要给他这个地位,孩子将来会明白的。” 外面的夜已经被红色的灯笼照得鲜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鹅毛大雪,一片片的雪花雍容华贵,飘摇而下,表面被红色镀了层绝艳,落在地上映照着月光,华美得就像尊贵帝王优雅的身姿。 我莞尔一笑。 第三卷 一百四十八章 孕妇记事 日子好像过的特别快,我靠在床上,挥了挥手,“春桥,把窗子打开,” 春桥回头看我,我自己把被子往上拉拉,“这样就可以了,不会吹到风,快打开吧,我都快憋死了。” 看我抱好被子,春桥才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拉开一个缝隙,很柔和的风吹了进来,我笑笑,“怎么感觉昨天还在下雪,今天就长树叶了。”春桥又在窗前试了试风,一回头,襟口的衣衫也是翠绿翠绿的,“因为小姐最近总是在睡觉,就觉得时间过的快。” 我点点头,是啊,过了年以后就特别的懒,加上外面冷,孕妇还有种种禁忌,大多时间我也只能躺在床上睡觉,没想到迷迷糊糊已经过了几个月,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精神格外的好,” 东临瑞最近有所动作,往各国派使者走动,并且有意和西丰国言和,我在想,他会不会忽然有一天就来了西丰国?虽然这个想法比较荒谬,我还是忍不住想了又想,东临瑞登基以后逐渐把整个东临瑞推入一个快速发展的轨道,这样的国力根本不需要主动和哪个国家示好,他忽然跟西丰国主动言和,该不是因为我吧,想到这里不禁“呸”了自己一下,我什么时候也这么自恋起来了,是我先离开东临瑞的,以他的骄傲不恨我已经不错了,我还巴望着他继续对我好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刚离开东临瑞的时候,我一遍遍地在想,他给我下蛊毒,让西丰临受了那么多伤,他还杀了夜。欺骗我种种,那时候我就像一只蛹里的蛾子,看不清外面。弄不明白我自己,把他放在敌人的禁忌处。单纯地以为他是打乱我生活地那颗石子。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明白地摆在我面前,我也难受过了,担心过了,怨恨过了,逐渐地平静下来,反而更多的时间是在想我和东临瑞的过往。 想他笑的样子,他地声音,他喊我若若时的神态。他跟我要那些诺言时的小心翼翼。他小的时候我扔他去战场,大了以后我给他下迷药,慢慢地去考虑自己的错处,我想这些地时候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维中去,抿着嘴有时笑,有时觉得难受,回过神以后才发觉西丰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挑起我的长发,温柔地问我,“在想我们以前的事?” 我不由地愧疚低下头。脑子里想的是,我和东临瑞床头的那颗珠子。我竟然没有带来。嘴里却习惯地说:“临哥哥这么早就下朝了。最近没有什么难解决的事吗?有的话说给我听听,我闷的快长毛了。” 西丰临摸摸我地长发。狐狸眼笑的弯弯的,“你看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这世上不确定地东西实在太多了,每次看到你,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抬起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然后只是笑了笑,去揪衣角。 “东临瑞过几日会叫使者来西丰国,” 我地肩头一颤,西丰临看着我,笑得极淡,淡到我看不出他地表情,“其实我是不愿意跟他言和的。” 我想了想,抬头说:“如果排除我地因素你会怎么样?” 西丰临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把我抱在怀里。 我说:“会言和吧,对两国的百姓都好,战乱那么多年了,终于有一次机会可以修养生机了,真的很不错,你要考虑考虑。” 西丰临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然后有放开,“若若,这两天天气不错,我把你送给我的风筝找出来,放给你看。” 我点点头,西丰临靠上来,让我的后脑枕在他的心脏的位置,缓慢而温柔,却像用尽了全力在说:“若若,你记得你跟我提过什么要求吗?” 他的心跳的沉闷,他的语调偏偏又很轻快,“你说,如果有一天……” 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我拉着西丰临的手,快乐地笑,我不停地转圈转圈,像刚才表演跳舞的舞娘那样,脚尖旋转,尽量轻盈,长发在四周飞舞,我的衣裙花瓣一样在开放,喝了一点酒,我有点兴奋,轻哼着歌,我说:“临哥哥,有句很有名的话,你要不要听。” 西丰临看着我,温暖地笑着,真的像一朵淡淡开放的花。 我说:“不论我走到哪里,只和你有一个转身的距离。”我看着西丰临,他的眼睛瞬间更加明亮,轻轻笑,笑容仿佛把飞扬的长发都照的光可鉴人。 他伸出手,把我拥进怀里,在我耳边仔细地笑,浅浅呼吸,“若若,永远在我身边。” 我笑的很大声,开玩笑地看着他,“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是我一个人的。”仰起脸,挑挑眉毛,“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肯定是脑子坏掉了,或者被人骗了,那时候你一定要用尽所有的手段把我留下来,听到没?别让我离开。如果我喜新厌旧,你要教育我,问我,难道褪了色的衣裙就不要了吗?所有新的衣裙都会褪色的。”我呵呵笑个不停,西丰临陪着我笑,我说:“我是开玩笑的,我对临哥哥的感情不会褪色,我们是前世就约定好的。下一辈也要约定好。” 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有一天会再说起来,比起以前,西丰临真的好像黯淡很多,回想那时,他听到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亮起来,那种瞬间迸发着鲜艳几分的美丽,把人迷惑得心跳若狂。 以前挂在嘴边,能随时随地说出来的话,现在真的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压抑的疼,让人受不了,好像在心里放了一个障碍物,让人不敢往前走,往前想。我渐渐在这种漩涡中,看不到真正的自己。 听说颜回要来的那天,我正在试大一号的新鞋,快要到预产期了,整个皇宫都异常紧张,御医几乎天天来问诊,我的腿和脚都肿起来,手也麻麻的,胃被顶的难受,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西丰临看我这个样子,天天皱着眉头,恨不得每时每刻受在我身边,我睡前他在,睡醒了他还在,我说:“我没事,你快去休息吧,这样怎么行。” 他帮我揉手指,我说:“揉了半天,你不累吗?” 西丰临笑笑,“多亏你这是在我身边,我为你做什么都行,如果知道你这样,我又看不见你,真是要急死我。” 他说完这话,我笑笑,不自觉眼前又浮起一个人的影子。 西丰临松开我的手,来给我揉头,“睁这么大眼睛干什么,你想什么都可以,只是别太费神。” 我好像忽然被说中了心事,猛然闭上眼睛,装睡起来,过了一会儿,西丰临说:“就这几日吧,颜回也该到了,我会安排他进宫,” 我整个人忍不住动了动,睁开眼睛,笑笑,说不出拒绝的话。 第三卷 一百四十九章 访客 晚上开始睡眠不好,我估计是产前紧张,而且肚子太大,怎么躺着都不舒服,本来天气不那么热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烦躁。 没事儿了就想想颜回大概多长时间能到,计算了一下,可能等他到了,我也要进入预产期了,实在睡不着,我就起身穿鞋子开始在屋子里溜达,春桥为了照顾我已经搬进外屋了,我稍微一活动,她就醒过来,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来看我的情况,我一边都一边挥手说:“没事,没事,我运动一下,不然将来体力不足,宝宝也不好生。” 春桥还是上来扶我的手,“小姐,你怎么总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按理说你这都要生了,应该休息才行。可你偏要到处活动,白天拿着绳踢键子,晚上又要起来走路,还有前几天非要在床上趴着做那种怪异的姿势……” 我笑了,“这是科学,你个小妮子不懂的。我还跟宝宝说好了,让他照顾妈妈,出来的时候温柔点,”我是希望生产的时候可以顺利,这样大家都不用为我担心,所以即便是每天困的不行,我还是做一些运动,生产期越来越近,我还保持每天做50个蹲起,这时候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给别人找麻烦。有时候甚至还有,这件事如果自己能独立完成就好了这种想法。在东临国我娇气的不行,可是现在我就越来越坚强了,不想别人为我做太多,也不想给别人这个机会。 小时候我主动接近临哥哥,临哥哥那时候对我的态度很不好,所以那段追求历史对于我来说真是惨不忍睹。后来我开始揣摸临哥哥的想法,他想要什么,我就去努力给他什么。取得他的信任,开始他就像冰山一样一点都不融化。后来他开始慢慢回应我,我高兴的不得了,以为他终于喜欢上了我,谁知道那时候他说:“我良心上过不去。” 我差点就被这一句话打回原形,幸亏想起以前和凌风争论到底是谁先追求地谁时。凌风说的话,凌风说:“谁开始的这段感情不重要,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了才是关键。”于是我更加主动,终于得到了临哥哥地心,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穷追不舍占一部分原因,我自己心里认为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利用自己有前世现代地记忆,从中帮助了临哥哥。所以才能他才会关注我。 总是这么想,更不敢懈怠,不停地去用自己的智慧。全力以赴,什么都要帮临哥哥去做。好像如果我有一天不这么做了。变回一个可以随时撒娇的普通女人,临哥哥就不再爱我了一样。这个念头一直强迫着我。我开始不自觉地去努力做所有的事,处处表现自己的不同,有时候觉得很累,却也停不下来。 手放在肚子上,里面忽然动了一下,我地手指轻轻点着波动的地方,宝宝好像回应我一样,努力去碰我的手指,我们已经习惯玩这种游戏,每次和宝宝互动,我就更想他早点出生,早点和我见面。 运动了一会儿,只能左侧躺着,春桥帮我盖上薄被,我知道生产的时候需要体力,于是闭上眼睛劝慰着自己休息。 早上早早就醒过来,春桥伺候完我洗漱,听到她出去,和外面的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她急急忙忙地走回来,盆子都来不及放下,就说:“小姐,少……颜回,到了。” 我的心情忽然激荡,“这么快,”给我的感觉,颜回好像非要赶在我生产前到我身边似的。 我喘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那他什么时候能进来。” 春桥笑的脸通红,手脚好像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眉宇飞扬,眼睛一片迷蒙,“总管公公说了,皇上吩咐一会儿可能就让他进宫。” 我自然也是无比高兴,但是看着春桥这个模样,我忽然意识到,我一早忽略地事,春桥这丫头对颜回,大概是三分喜欢,七分爱慕,我抿嘴一笑,上下打量起春桥来,这丫头平时还挺敏感的,今天就慌了神,我看了她半天,她才发觉我的目光不对,红起了脸,别扭地低头,我说:“好了好了,终于能见到了……已经好久了,是不是春桥……”有些人就像烙铁一样,时间越久在心上烫入地越深。 春桥本来以为我是在点拨她,可是当看见我的神态时,面色重新恢复了正常,倒有点像是反过来为我担心,我朝她淡淡笑一下,也就再无话。 整理好衣服,又坐了一会儿,就听有人通报,是颜回来了,我欢喜紧张都有之,就怕颜回会带来什么我不想听到地消息。 往门口望过去,只见颜回一个人规规矩矩地走过来,西丰临没有跟在旁边,他看起来虽然刚刚梳洗过,却见因为路程带来地憔悴色,想来是书生一个又赶了那么久的路,疲倦是应该地。 我笑着迎他,颜回,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颜静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本来想继续说下去,可是看着颜回的脸色我顿时停了嘴。 颜回不像我预料中的那样文雅地笑笑,而是听了我的话僵了一下,让我下一句话憋在了嘴里,我顿时紧张起来,音调低了,“颜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 颜回急忙“啊”了一声,眼睛往一边撇,半天才来看我,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挂起了笑容,“颜静也是……刚刚生产完,她是想来,但是身体不允许,需要休息,她也惦记着你呢。” 这次换我惊讶了,我迫不及待地说:“颜回,你说颜静已经生了宝宝?是……她和……” 颜回说:“是原非的孩子。” 我又“啊”了一声,半天才笑起来,“没想到他们动作还挺快,原非看起来那么冷的一个人……这回可好了,他是跑不了了,原非高兴坏了吧。” 颜回看着我出神,想说什么,目光在我肚子上徘徊了一下,重新低下头。 我说:“孩子叫什么名字?” 颜回半天才反应,“哦。”声音有些小,“叫原小非,小名念念。” 第三卷 一百五十章 生子 我忍不住笑出声,“原小非,念念,亏颜静想的出来,这样不会跟他爹爹混淆,颜静叫的时候,爹爹应啊,还是儿子应啊,领出去,一介绍,这是我们家原小非。” 我说着,颜回没有多大反应,手浮搁在膝盖上,背佝偻着,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我看了看他,又说:“原非没跟你一起来?” 颜回点点头,没看我,半天才说:“原非比较忙,好多事陛下不愿意让别人去做,他在陛下身边更好。”手指微微收缩,不安地在僵硬地挪动。 我点点头,“是啊,原非在他身边会好一些,不管多晚原非都会陪着他,好歹有个说话的,一个人的话太孤单了,那么大的宫殿,起码有原非跟着。他不爱说话,估计在原非面前会说一些,要是没有原非,他会连话都不会说的。”停了停我又说:“他跟原非是生死交情,别人总比不了的。” 颜回还是沉默着,垂着头,我想大概他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而觉得不适应,我今天的话有些多,但是停不下来,好像平时不说话,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多说一些,“我听说颜老爷也回到了东临国?” 颜回的背微微挺直一些,“是,我爹年纪大了,陛下准了他回国,连同娘娘……的商铺和戏班子也带回了东临国,陛下在夜凉城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是用娘娘以前的那种方法建的。” 我的手微微抖,心跳的很快,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说:“陛下有去看戏吗?” 颜回规规矩矩地回答,“没有。” 我说:“我以为他会去看呢。”原来只是赚钱用地。我笑了又笑,手指不安地捏在一起,“建的太大有些浪费。” 呆了会儿我又问。“你来西丰国,是东临瑞决定的吗?” 颜回说:“不是。是我自己争取地,我觉得自己和娘娘熟悉,想顺便看看娘娘。” 我笑,“是吗?是这样的啊。”低下头,“那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颜回说:“不着急。有很多事要办,” 我渐渐有些笑不出来,嘴角僵硬,“那这段时间,有空多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吧,要不然等你回国,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才能见到。”摸着自己地大肚子,“你来的不是时候,我肚子大了不方便。要不然可以带着你四处看看,现在天气正好,不算太热。”颜回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说:“好了,你跟春桥好好聊聊。我有点乏了。要躺躺。”忽然想一个人呆一会儿,颜回看着我。我尽量表现出自己若无其事的样子,颜回从我脸上没找出什么异常,也就顺从地挪开了目光。 我站起来,春桥过来扶着我,往内室走去躺在床上,孩子忽然猛地动了一下,让我紧张起来,我深深地反复呼吸了几次,才躺下。心里想着,宝宝啊,快出来吧,这样妈妈就能跟你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幸福。 一天都没有胃口吃饭,就躺在床上,睡睡醒醒,再次睁开眼睛就到了半夜,肚子有点下涨很不舒服,我准备起身去上厕所,脚刚放地上,春桥急忙赶过来,我看着她刚睡醒,强装平常的模样,歉意地说:“春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春桥埋怨地看我一眼,“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然后扶着我去方便,我小心翼翼地方便好,走出来,脸上有些异样,可是还是镇定地说:“春桥,我见红了。” 春桥捂住嘴巴,赶紧把我弄上床,盖好被子,“小姐,小姐你别慌,我去找接生嬷嬷,不,要先通知皇上。”我看春桥倒是一副着急地样子,急忙拉住她的手,“去找女官,打发她们去准备就行了,我感觉不是很明显,应该还要等很长时间。”话刚说完,就感觉下腹部阵阵发硬,腰部也有些疼痛,就像每次来月事一样,我心里也紧张,只能慰解自己要放松,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咬牙叫来春桥,“春桥,快给我弄点吃的,一会儿会没力气,” 春桥快速地跑出去,我再一次躺在床上,不一会儿西丰临匆匆赶过来,握起我的手,“若若别紧张,我在你身边。” 我看着他一脸担心的模样,勉强笑笑,“我这是要生了,你快出去,”男子忌讳产房血光,他是一国之君更不能在这里陪着我,“出去吧,我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没问题的,你在这我更紧张,快出去吧!”我使劲地往外推他。 西丰临拉起我的手,“慢点慢点,我喂你吃完饭就出去,”抱着我就是不肯离开。 春桥端来饭菜,西丰临抱起我,让我靠在他身上,一点点喂我吃,阵痛逐渐加剧,我根本没有胃口吃饭,可还是咬牙咽下去,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来,西丰临帮我细致地擦汗,我有气无力地挣扎着说:“吃不下了,我要躺下,” 西丰临把我重新放在床上,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保存体力等待着最后时刻地到来。 疼痛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暂,接生嬷嬷不停地看我的情况,不知道要挨多久,好像看着天渐渐变亮,时而昏睡,时而疼醒,疼的很厉害,我攥紧西丰临地手指,一身身的汗湿透衣衫,接生嬷嬷说:“好了好了,这就快了,娘娘这胎肯定没有问题,” 我以为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大声喊叫,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喊,生怕浪费一点点体力,我痛得死去活来,接生嬷嬷终于开始喊,“娘娘用力,用力。” 我仿佛用尽了所有地力气,整个人开始没有那么清醒,我隐约听见春桥着急地喊,“小姐,小姐。” 孩子怎么还不肯出来跟我见面,孩子,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从见红到现在已经折腾了整整一天,我再也支持不下去,浑浑噩噩陷入昏迷中,有人把我摇醒,我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人,一张张脸,没有我要看地人,于是又重新闭上眼睛。似乎整个视野开始变得空旷,周围白茫茫一片,我就像准备破蛹而出的蝶,要挣脱一切的束缚。 慢慢地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长发飞扬,一双清澈散着宝石般光芒的眼睛,笑着看我,“若若,我想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他冲我伸出手。 孩子,我们的孩子,我顿时意识到什么,猛地身体下沉,承受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然后耳边是婴儿啼哭的声音,无比的响亮。“生了,生了,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西丰临不停地摇晃我,“若若,若若。孩子生下来了,” 我费力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孩子被抱过来,雪白的皮肤,红嘟嘟的小嘴。我想把他抱过来,可是没有力气,接生嬷嬷把孩子放进西丰临手里,西丰临欢喜地抱着它,脸上细心呵护的模样真真,“若若,我们孩子的名字,你有没有想好。” 我笑笑,“就叫碧吧!” 西丰临温柔地看了我一眼,“好,就叫西丰碧。” 第三卷 一百五十一章 我休息了几天,稍微有些精神,就让春桥把我亲手做的小斗篷拿出来,给小碧碧穿上,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直笑,可偏偏又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笑的很开,而是跟他爹一样臭屁地勾着嘴唇,然后蹬蹬小腿。新生儿应该对红色很敏感,我就弄了红线头给他做了一个小球球,逗引他玩,可是他只是勾着嘴唇笑笑,并没有很喜欢。我不服气抓起他的胳膊用他的手去碰一下小球,他斜眼看我的表情,让我想起东临瑞。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掐他的脸,我掐他,他也不哭,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春桥从外面进来,看着我们母子,笑着说:“小姐把小皇子哄的很好嘛!”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害臊地低下头,诶,这小子才刚出生,我怎么就开始怀疑,我哄不了他,他哄着我还差不多。 为了让小碧碧看起来想普通的孩子,我翻箱倒柜地到处给他找好玩的东西,看到从东临国带回来的包裹,忍不住伸手打开,里面小心翼翼放着的草蚂蚱安静地趴在那里,我拿起一只放在手里,小碧碧开始“咿呀呀”地叫唤,我走回去继续抱着他玩,他看见我手里的草蚂蚱,停止了笑,黑黑的眼睛看着看着,忽然“咿”地一声,摇摇晃晃伸出手,我下意识地去摸他的手,也就相当于把手心里的蚂蚱放进了他的小手里,我刚反应过来,想把蚂蚱拿开,他却把蚂蚱抓到了手心里,我想跟他抢,他就把手攥的紧紧的。我又怕草蚂蚱被他弄坏只能不去强夺。等他稍微安静了,不注意地时候,我伸手要把蚂蚱从他手心抽出来。手指刚伸过去,他就醒过来。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嘴唇一勾,小小拳头换了地方。我的手僵在空中,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回想起没生他前。我还梦见他跟西丰临长地一模一样,谦和有礼,是个温润的小少年,这么一看,这梦完全是反的。 颜回就要回东临国,我怕见风,不能去送他,他临走前过来看我,抱了一会儿小碧碧。颜回喜欢说实话,“小皇子真像陛下。”我当然知道他说地是谁,这团小人。虽然五官还没有长开,但是细看起来。已经有几分东临瑞的风姿。而且他地表情就跟他爹招子般的笑差不多,我和西丰临虽然从来没说过这些。但是彼此都很清楚。 小碧碧平时喜欢在我怀里腻,一有外人出现他就会变成一个乖宝宝,不笑不哭,睁开眼睛看颜回两眼,就不再搭理,这个情形和东临瑞摔坏脑子刚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 颜回走了以后,我发现小碧碧只穿了一次的斗篷不见了,我到处找,也没找到。 而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传出东临瑞得子,大赦天下,并立为太子,在朝中选辅政大臣,日后保太子登基。小碧碧在软塌上睡的正香,我看着他,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春桥说:“小姐,你别乱想,陛下肯定是立地咱们的小皇子。” 听到东临瑞得子,大赦天下,我心里就跟被捅了一刀一样,说不清的难受,前一段时间也说他独宠后宫,现在又有了孩子。我不敢确定东临瑞所指是不是我们的儿子,我古怪地笑笑。生完孩子,我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好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浑身没力气,身上好几个关节都疼的不得了,御医说是月子里着凉吹了风,于是跪倒了一大片女官,我笑笑说:“受风是怎么说的,我月子里一直都在床上躺着,窗子也不曾开过,大概是以前落下的毛病,现在身体虚,也就显出来了。” 夜里春桥服侍我躺下,小碧碧睡在我身边,半夜里我又醒了过来,就像前一段时间一样,怎么也睡不着,起床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原本以为儿子出生以后,我看着他就会觉得很满足,不再孤单,慢慢发现我渴求地不止是这些,我开始需要那个人跟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张开手掌心,小小的印章躺在那里,对着孩子,心里裂开了填补不满的黑洞,无法克制对他地想念,想一次加深一次。 小碧碧终于会叫“妈妈”了,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小手交叉放在自己身上,就是不肯再叫别人。 我地身体渐渐好起来,可是独自一个人想事地时间越来越多。小碧碧在身边陪着我,偶尔拉一下我的手指,我恼怒他总是跟我抢东西,原来是抢我地蚂蚱,现在是抢我手心里的印章,我怒瞪他,他臭屁地勾起嘴角,仰头看我。 我故意把他自己丢在床上,他就会弯弯嘴唇,伸出双手,清脆的声音,还有些口齿不清,“妈妈……来。”我的脑子立刻像被雷劈了一样。 西丰临下朝回来,刚一进屋,小碧碧顿时软绵绵地躺下,用他标准的姿势开始睡觉。我不禁笑出了声。 我转身对上西丰临的眼睛,把印章握在手心,我们这么对视,我第一次笑起来,没有挪开我的视线,我还没说话,西丰临就说:“颜回要再来了。” 我继续望着西丰临,微微一笑。 西丰临狐狸眼轻轻眯成一条缝,“若若,你好久没有这样看我了,这样坚定的表情,是我最喜欢的。” 我说:“临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西丰临笑笑,“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听的。” 我点头,再一次微笑。 颜回来的那天,我穿上华丽的衣裙,抱着小碧碧在宫门前迎接,微风吹开我的裙角,小碧碧搂住我的脖子,马车渐渐近了,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处,颜回撩开帘子下了马车,我冲他挥手,小碧碧本来就没兴趣跟我出来,软绵绵的小脸靠着我,偶尔抬眼皮看一下前方,我真怕他忽然就睡着了。 颜回脚落地,并没有向我走过来,而是伸手把整个马车帘子都揽起来,我看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三卷 一百五十二章 天眷 我整个人都好像有点模糊,甚至有些站不稳,虽然他只是从马车里走出来,那动作却也优雅无比,长袍轻轻的抖动,长长的流苏从肩膀上垂下,上面还扣着美丽的宝石,在阳光下像一弯清水在流动,映进他的眼睛在不停地闪耀,艳丽的饱满的红唇轻轻上勾,看着我。 让我挪不开目光,我本来要给颜回一个官方礼节的欢迎仪式,除了与熟人见面的熟络以外,场面上的话一句也不能少,这才能突出两国相交的友好程度,再者我在西丰国本来就是一个华贵得体的皇后,我身后的女官们,包括满朝文武都对我有很好的评价。 他向我走过来,一步步地走,水蓝色的流苏微微晃动,宝石变幻着姿势晃我的眼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忽然想逃跑,反正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我开口,再开口,“东……东……东临瑞殿下。” 听见我叫他,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继续缩短我们的距离,我忽然有,跑了算了,这种想法。气压太低,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喘息。 小碧碧也抬起头来,看着东临瑞,没挪开眼睛,小小的头一动不动。 真好像是好久好久没见了,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的鲜艳,能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只是这么轻轻地笑着,却蛊惑着人心,美丽的目光像一条绝艳的线绳把人一圈圈地绕住,我忽然觉得看不见他的时候,整个人生都是苍白的,没有任何地颜色。他停在我面前,我仰头看着他,他看了我一下。敛目去看我怀里的小碧碧,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得我地心一片慌乱,他伸出修长的手从我怀里把小碧碧抱起来,举得高高地,他笑得眼睛中仿若荡漾着玉杯中的琼酿,激荡。起伏,风吹散他的长发,长袍的下摆从腰间半剥离,飞起来就像蝴蝶的翅膀。 两个惊然相似地脸庞互相凝视着,半晌小碧碧笑着冲他伸出了双臂,阳光撒在一大一小的脸上。东临瑞说:“叫什么名字。”嗓音是那么的动听,熟悉地让人的神经都颤抖起来。 我低下头说:“单字叫碧。”东临瑞的手僵硬了一下,眼睛一弯又笑起来。 我想起我才怀孕的时候,说过的话。就在耳边。 我笑眯眯地问,“将来等我们有了孩子,叫什么?” 东临瑞笑笑。“用你名字里的字。” 我摆手,“不行不行。要用你名字里的字。这样你就知道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陷入了自己地思维,东临瑞又问了我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他回过头看我,眼睛里是平静的,视线落在我的眼角处,那里地滴泪痣已经没有了,他的脸扔在淡淡地笑,但是我仿佛从中看不到笑意。 一场接待会被我弄地很糟糕,我站着半天,一句欢迎地话都没说出来,身后长长的队伍都等我下命令,等我缓过神来,把一切都安排地很糟糕,东临瑞住的地方,那些国礼,我全部忘了一干二净,忙乎了一天,才发现自己全都搞砸了。 多亏西丰临专门找了人来帮我,到了晚上住的地方,宴会等一切才准备停当。 东临瑞倒是很悠闲,抱着小碧碧,小碧碧仰头看着他的下巴,一副父慈子爱的完美画面。 一个皇帝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跑到别的国家来,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在这个人身上什么都能发生,带的随从本来就少,还一点都不遮掩。 从见面到现在,东临瑞很少跟我说话,优雅地跟西丰临谈了一场公事,其他时间都抱着小碧碧,一大一小不知道在干什么。 最后宴会开始我从东临瑞手里把小碧碧接回来,他也只是淡淡笑笑,我忍不住张嘴跟他说话,“陛下见谅,小皇子还不懂事,特别缠人,不过他平时也不是这样,只是见了陛下。” 东临瑞笑笑,没看我,“没事。我挺喜欢他。” 我试探着说:陛下家里也有小孩子?我看陛下抱孩子的姿势挺标准的。” 东临瑞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浅啄一口,“是有,但不常见。” 我咬咬嘴唇,“小孩子这个时候,培养感情很重要……” 东临瑞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听说陛下立了太子,陛下这么年轻,不应该这么早就立太子……” 东临瑞笑笑,“这是我的私事,并不在两国建交范围之内。”他的手轻轻在桌子上敲击,并不是常见的动作。 我抱紧小碧碧,笑的挺假,“对不起陛下,我逾越了。”我转身退回到西丰临身边的位置,宴会过了一会儿正式开始, 男人们说着一些客套话,我知道我从看见东临瑞以后,真的开始时常望着他频频走神,以前我在他身边,他宠着我,每晚给我揉脚,剥橘子给我吃,现在我们的距离好像并不太遥远,他有时候轻轻地笑,让我仿佛回到了以前。 女官端上一盘小点心,放在东临瑞面前,我急忙说:“东临瑞陛下不喜欢吃甜食,换成咸的。” 东临瑞笑笑,抬头看我,“我喜欢吃甜的。” 在他的笑容下,我的眼睛忍不住颤抖颤抖,最后不敢看他,低下头来,西丰临说:“陛下这点和我一样,我也喜欢甜食。” 东临瑞轻微阖了一下眼睛,眼角抽动,像蝴蝶欲飞的翅膀,伸手又去端桌子上的酒杯,修长秀丽的手指,扣在杯子上,异常的莹白。 小碧碧在我怀里扭动扭动,伸出手,冲着东临瑞的方向,我急忙抱住他的小胳膊,笑的很随意,“小皇子累了,我带他下去休息,” 西丰临伸出手,帮我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笑着看我,“好,” 我匆忙离座,往前走,听到后面又有人敬酒的声音,东临瑞轻笑,“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再喝了。” “我的皇后嘱咐过我不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喝酒,我今天已经喝太多了。” 我愣在那里,不能再移动半分。 第三卷 一百五十三章 伤逝 回到了寝宫,我又开始后悔不应该跑出来,恍惚坐了一会儿,抱着小碧碧在怀里。女官进来送几次东西,我都心不在焉,以为熬到睡觉的时候就行了,没想到越到夜里我越坐立不安,同一个宫殿下,就那么几步,原来我们的距离这么近啊,之后几天都能见到他,光想着都让人兴奋。熬到了半夜,我终于没法睡觉,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穿好衣服冲出寝宫,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外面守夜的女官,女官吃惊地喊,“娘娘。”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我现在是西丰国最让人尊敬的皇后,非常尴尬地走回去,光听着自己走路的声音,就觉得非常难受。 天刚亮,春桥伺候我洗漱,一切打点完,我就坐在梳状台前,春桥在镜子里悄悄看着我,也忍不住说:“小姐,早上了……” 我揪着裙角,“哦”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床边,继续坐在那里,看着外面。 春桥在原地跺脚,干着急,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咳嗽了两声,说:“昨天晚上……宴会好晚才散吧。” 春桥点点头说:“是,到很晚。” 我低头把小碧碧的手放在手心里,“那现在,太早了。” 春桥愣了一下,然后抿嘴笑起来,“原来是小姐怕吵到陛下休息。” 我被她笑的脸红,把小碧碧的衣服来回整理了很多次,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春桥,我现在发现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可能有些已经来不及补救了。我没回来之前父亲就已经去世了,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即使他只想着女人和权力。对我和母亲再凉薄,他也是我的父亲。我利用了他,还……他还有一个儿子,始终都没找到,可能已经……” “临哥哥说,他临死前一直有这个念头。想见见自己的儿子。”我顿了顿往事一段段地往脑子里涌,“当年母亲病重,想见他一面,他却在和那个女人玩乐……我进宫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威胁他把那个女人送出去地,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怀了孕,这件事我做错了。我希望能找到那个孩子……我的弟弟。”小碧碧手一抓,攥住我的手指。“有了孩子以后,我才慢慢地体会到他临死前地心情。” 春桥安慰我,“小姐。你身体刚好一点,别想这么多。” 我笑笑,抬头看她。“不,我要想。因为这些事都要解决。我要完全地去面对我的过去,还有……”小碧碧转头看我。冲我勾起嘴唇,微微一笑。 我本来地笑容僵在脸上,伸出手去捏小碧碧的脸蛋,“你现在应该咧嘴笑,现在小小孩儿就不学好……” 春桥吃吃地笑出声,窗外一群小鸟飞起来,振翅的声音让人欢喜无比。 东临瑞临时住的府邸,怎么看都有些太空旷了,跟着他来西丰国的人毕竟太少,我走进屋,他正坐在凳子上看书,听见我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我,幽黑的眼睛,沉博艳丽,轻颤闪烁。 看见东临瑞,我总有些紧张,我笑笑,“陛下在看书?”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简直就是废话。 小碧碧就比我来得直接,搂着我的胳膊大幅度动了一下,冲着东临瑞伸过去。 东临瑞站起身,膝上如水的长袍滑落下来,轻轻带动,扯了一下坠着细碎琉璃和翡翠的腰带,他优雅地走了两步,伸出手把小碧碧接进怀里,小碧碧伏在他的肩膀,小手指抚摸着他肩膀上的宝石。 怀里没有了孩子,我的手更不知道往哪里放了,“陛下这次怎么没有带原非来,上一次,我问起原非的事,颜回地样子怪怪的,听说颜静给原非生了个孩子,我也没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东临瑞的眼睛暗了一下,眼睛里那种血一般颜色一闪而逝,就像那日……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一步,想起那日里我扯开他地衣服,露出里面的缟素,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给谁穿丧服,本来我有机会知道,黑色龙袍下隐藏了什么东西,他曾给我权力,让我去看,可是我错过了,失去了机会。我笑笑说:“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你看我总是担心临哥哥这边会不会出事,我担心夜是不是受了伤,我从来没想过……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地,只有你伤别人,哪里会……” “听说夜死了,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临哥哥伤心地模样。在梦里,临哥哥都会跟我说,夜再也不能回来了,小时候他一直在我身边,现在他不见了。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正在给我揉脚,我恨你,你让我尝到失去地滋味,你让我身边从此少了一个亲近的人,我本来的东西就不多,现在全失去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有难过的时候,你也会失去什么,这个念头一直都没有动过。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临哥哥说,如果夜死了,他会后悔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补救了。东临瑞,你会把自己逼进死角,不给自己补救的机会吗?你不是向来做什么都很行,你不是向来都是伤别人?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你告诉我,原非没有死,你说我就相信你,我这次真的相信你。你说,这些都是你玩的花样,你耍的计谋,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不生气。” 东临瑞看着我,我第一次发现有那么一个人,他喜欢用鲜艳的外表去掩饰自己的孤寂,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没有了,就这么不见了……他就是不见了,你去哪都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我一阵眩晕,眼前发黑,想起原非那张冷酷别扭的俊脸,他时时刻刻跟在东临瑞身边,几乎没有对我和颜悦色过,他眼睛里对我有着浓浓的戒备,他怕我再去伤害东临瑞。每一次都因为东临瑞太在乎我而愤愤,总会嫌弃我不够为东临瑞着想,按照东临瑞的命令保护我,表面上无可奈何,到后来却是真心的关心我,我总拿他和颜静的事开玩笑,两个人终于一起站在我面前,我欢喜极了。 他有几分仗剑一夫当关的意气风发。跟颜静站在一起别扭下掩盖着欢喜。 都是因为我,我脚一软整个身体要倒下去,腰被人揽住,我下意识地去抓腰间的那只手,喊着,“这是真的吗?原非,对不起,原非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颜静,要怎么办。孩子,要怎么办,我犯了那么多错。” 第三卷 一百五十四章 礼物 “若若,”低喃的呼唤,充满了无限的眷恋,响在耳边,“若若,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我欠原非的。” “不,不,”我拼命地摇头,“是我欠的,” “从头到尾原非都是按照我的意思在办事,东临国做主的人是我,”东临瑞单只手搂住我,不停地拍我的后背,“颜静和原非的孩子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能为他做的,都会做。” 我忍不住哭出声,“说到底你都是为了我。”我竟然还天真地认为,他会有原非陪着,原来原非早就因为我死了,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我见到他就是指责他,不相信他的话,把一切都当成谎言。 我后背的手忽然间停住了,我继续埋在东临瑞怀里,“东临瑞,我最近开始发现我真的很差劲。”我抬起头,满脸泪痕,看着他。东临瑞静静地跟我对视。 外面传来脚步声,我急忙离开东临瑞的怀抱,退后几步,又挪开了一些,低着头,眼角的泪还没擦完,女官像我行礼,我只是伸了伸手不敢说话。 东临瑞说:“娘娘和小皇子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用膳吧。” 我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发出一个单音,浓浓的鼻音,嗓子沙哑,更引人注目,所以我只能咳嗽一声,点点头,东临瑞笑笑说:“难得娘娘给我这么好的礼遇。” 女官频频看我,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女官退出去,不一会儿来了很多人开始摆饭菜,准备好了。人就又走了个干净。我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小碧碧还腻在东临瑞的怀里,没有要找我的意思。手一直都在抓抓捏捏东临瑞肩膀地那块宝石,我真怕那块宝石会被他扯下来。 我抿着嘴唇。看了东临瑞和小碧碧一会儿,“这孩子有点不懂事,一会儿会把陛下的衣服弄脏了。” 东临瑞眯起眼睛,嘴唇优雅地上扬,“他在母亲的肚子里一定被照顾地很好。既漂亮又健康,” 我顿时尴尬起来,“也不是,那时候我不太喜欢吃东西,他刚出生的时候有些瘦。” 东临瑞看了我一眼,好像很高兴听我说到这些事,“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就爱动,我经常跟他玩。” 东临瑞依然笑着,“怎么玩?” 我垂下头。脸上跟火烧一样,手指在小肚子上戳戳,指尖冰冷。“就是这样,我动动。他就会找我地手。也在同一个地方动一下,就好像隔着肚子。我们在握手,我天天跟他说话,虽然是我一个人,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东临瑞抓起小碧碧的手,握在手里。 看到东临瑞在笑,我仿佛就开了话匣子,想让他更高兴一些,他比我离开的时候又瘦了一些,光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特别心疼,原非这件事,我尚且难受到如此,更别说他了,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泪,我接着说:“他是一个很难伺候的小鬼,开始把我折腾地总是吐,后来就挑食又好睡觉,后来我怕不好生他,临产前就配合各种姿势,调整胎位,强迫自己做一些运动。” “你看上去瘦了一些,应该好好休息。”东临瑞看着我,忽然说,等我认真地看他的眼睛时,他敛目,避开了。 我扣着手指,“临产前我有点紧张,心里想着一定要顺利把这小家伙生下来。结果他还是折腾了我一下,把我疼的死去活来,差点就……” 小碧碧还在找东临瑞手指玩,东临瑞松开了手,没有去理他,而是看着我,皱着眉头,表情算不上平静,“很疼?还差点有危险?”小碧碧拼命要引起东临瑞的注意,去够东临瑞的手,东临瑞依旧看着我。 东临瑞的眼神下,我愣住了,半天才笑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跟他都挺好的。做母亲就是这样,肯定是要疼的,可是当时只想着把宝宝生下来,什么都无所谓。” 小碧碧开始死命拽东临瑞肩膀上的宝石,我急忙走过去,伸手要去抱小碧碧,“会扯坏地,乖,快放手。” 东临瑞一直看着我,眼睛轻颤,勾起嘴唇笑笑,动作优雅完美地让人挪不开眼睛,修长的手指按向自己的肩膀,轻轻捏起那颗宝石,琉灿地光在他手里晃动,他轻轻一动,把宝石扯了下来,肩膀上的流苏顿时顺着他地身体滑落下来,闪光地缎子柔美如流水。小碧碧静静地看着东临瑞,东临瑞从宝石两侧抽出两个根鲜红的线绳,放在一起系好,伸手带在小碧碧脖子上。然后说:“小孩子喜欢发光地东西,让他留着吧。” 小碧碧欢喜地不得了,手不停地去摸漂亮的宝石,这颗宝石一直反扣在东临瑞肩膀上,隐藏了其中一部分在流苏里,现在看来,宝石的底部好像是平整的,就像一个印章。东临瑞说,小碧碧喜欢的,我好像就没有了发言权。 小碧碧得了宝石,仍是腻在东临瑞的怀里,我冲他笑了几下,他都不搭理我,我的火渐渐上来,冲着他伸手,“过来。” 小碧碧勾着嘴唇靠在东临瑞怀里,我怒,伸手去抱他,他在我手里扭动,东临瑞低头看着我,我咬牙还是不放手,东临瑞深深看了我一眼,我闭上眼睛,就当没看见,把小碧碧夺了回来,小碧碧急了直喊,“妈妈,妈妈。” 声音柔软,但是我已经铁石心肠,把小碧碧抱离东临瑞稍远的地方。一瞬间,屋子里静的不得了,又过了一会儿,小碧碧又开始在我怀里扭动,冲着东临瑞伸手,我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喊,“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就不能让他好好吃顿饭。” 喊出来,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小碧碧被我吓唬住了,东临瑞愣了,惊讶地看着我,静静地半天没有出声。 我轻轻地说:“陛下别见怪,我今天……”低下头说不出其他的话。 第三卷 一百五十五章 良夜 东临瑞说:“这算什么?你是在关心我?” 我抱紧小碧碧,拉着自己的衣带子,卷到手指上又放开,“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东临瑞顿了顿,“过几天就走。” 我咬着嘴唇,咽了一口吐沫,“能不能多留一段时间。”停顿了一下,“其实西丰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带陛下去看看。”东临瑞轻笑一声,“皇后忘记了,我在西丰国待过很多年呢。” 我说:“对不起,因为你父王向着太子,我就去害你,当时的情况,我不希望本来就条件优厚的太子再有什么助力,一直在离间太子和你们国家的关系,甚至太子第一次带兵打仗,我都故意让太子偷偷带着你去前线,我想皇上知道以后会对他失望,如果你再死在前线,皇上一定不能再纵容包庇他,其实我只想害太子,利用你做了棋子。” 东临瑞说:“蛊毒已经解了吧,” 我点点头。 东临瑞笑一声,“那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笑了又笑,“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下。” 东临瑞站起来,冲着我走几步,我的心跳的格外快,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浅浅一笑,“你是想告诉我,你的思维还很清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点都不紧张,跟敌人,哦,已经言和的敌人。午后闲谈,是不是。” 我抬起头,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东临瑞轻笑一声。“那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说:“我是在关心你。”低下头,不敢去看东临瑞的表情。 屋子里寂静无比,过了好一会儿,东临瑞说:“这句话后面不会还有但是吧!我现在看到希望就会害怕呢,你一定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不冷静了是吧。。”东临瑞轻轻地笑,“就这点程度比起我来差远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东临瑞俯身半跪下来,亲吻了我地嘴唇,长发垂下来,流淌在我的肩膀,我本来下意识地要躲开,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呆呆地任他亲吻。他的手指缠上我地腰身,加重了这个吻,细腻地在我嘴角流连。他的话说地很生硬,甚至带着嘲讽。但是眼睛却格外温柔。分开以后,他的唇更加的鲜艳。“现在是不是希望我早点回去?”小碧碧茫然地看着东临瑞,微倾着身子,洁白的小手指头不停地动。 东临瑞走过去想抱他,我没松手,只是说,“先吃饭,我不急着走。”东临瑞的手拿回去,重新坐回原来地位置,开始吃饭。 我伸手去摸盘子,说:“凉不凉?要不要再热一下。” 东临瑞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他吃的多,我就会觉得很欢喜,我讨厌他瘦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东临瑞看着我,顿了顿,“今天过来,想问我什么?” 我说:“没有,就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你。” 东临瑞笑一声,“哦,第一天见到我,就打听我有没有孩子的事?” 我的脸顿时跟火烧一样。 东临瑞又说:“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没放弃,你是不是准备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没想到东临瑞会忽然说这么一句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东临瑞笑笑,“想让颜回来看你,我还得做的像模像样,让他自己请求,就怕你会觉得我还有什么打算,以后连颜回都不见了。所以我必须要配合你,让你心安,涉及到关于你的东西我都不能去沾。听见你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名字,我才屁颠颠地跟过来,看看是不是还有希望,谁知道你是想见张碧呢,还是想见我?看到你瘦了,不敢问,只能拐弯抹角地打听,你跟我说几句话我还要紧张,你三番两次用语言试探我,不就是想看我慌张的模样吗?现在看见了,是不是觉得挺难看的?” 我使劲地摇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说:“东临瑞,花兰节上地面具你还记不记得。” 东临瑞看着我,细长的眼睛波动着,我说:“你记得就好,”说完这句话,我真地感觉到没脸再呆下去,可是又舍不得走,小碧碧从我怀里站起来,软软地小腿,蹒跚着向往前迈步,我不敢放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 东临瑞笑笑,“没关系,让他试着走,我小时候,九个月就会走路了。” 我笑出声,眼角有点湿润,“哪能都像你那样,我很小就像走路,可是干着急没办法,两条腿就像肉条一样,晃晃悠悠不好使,结果只能在床上滚来滚去。” 东临瑞眯着眼睛笑,小碧碧也抿起嘴,我站起来,领着小碧碧走了几步,然后放开手,小碧碧试着往前迈了两步,身体开始有点不平衡,但就是不肯手脚并用,在原地支持着,小身体挺的直直地,腿在颤动,终于选择了一个好看的姿势坐下,然后仰头,抬起下巴骄傲地看着我,我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半天他才换了招子般的笑,标准的东临瑞式,勾勾嘴唇,呀呀地软绵绵叫,“妈妈,来。” 我赶紧看向东临瑞,东临瑞僵了一下,优美的红唇简直要亮出光来,星目半眯,长发垂下,用能颤入人心底的声音说:“若若怎么能教孩子说这种话。” 我红涨着脸,“不是我教的,是他自己。”明明是在说事实,却解释地像在掩饰。 东临瑞轻轻地笑。 接近天黑,我才抱着小碧碧回宫,入了宫门,就看见西丰临站在前面,金黄色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袍角的丝线闪亮着,就像碎花在飞舞,我抱着小碧碧往前走,西丰临看着我,狐狸眼一眯,几分慵懒,几分威严,温雅的含笑,也美到了极致,散发着熠熠光彩,曾几何时我认为这是独一无二的笑,我喜欢看,经常为追随他一个眼神而存在,我笑起来回看着西丰临,好像多少年的回忆在我们中间流过,二十几年的悲喜在目光中交织。我说:“临哥哥,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天冷了,你的病刚刚才好一些。” 西丰临笑笑,挽起我的手,我没有躲开,小碧碧搂着我的脖子,三个人慢慢地往里走,路过一棵梨花树,我笑着说:“临哥哥还记得那里吗?” 梨花树下,我经常来找那个男孩子,他仰起脸,随着花瓣飞扬,笑得让人着迷。 西丰临说:“每次经过你不是都要问一次?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见面的地方。” 我笑着回头看他,“我也记得,永远都忘不了。” 第三卷 一百五十六章 半似缘(西丰临)番外 那年我七岁,她像一把刀一样硬生生插进我的生活,总觉得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打乱了,深宫里的生活讲究的是循规蹈矩,准备好所有,然后按部就班,最可怕的是忽然横生枝节,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事情,而她就是忽然来到我身边的。 我不明白她眼睛里为什么闪烁着那么热烈的火焰,她整个人站在我面前都像一团烈火,偏偏脸上是那种纯净的笑容,执着,眼睛格外的亮,仿佛眼底总有雾蒙蒙的水气,见到我更加如此,我冷言她却一点也不在意,仿佛只要我跟她说话,她就会很满足。 世间的女子不都应该是温婉,柔顺,就如我母妃一样,恪守本分,规规矩矩地,即便是再委屈也不敢说一句心里话。父皇曾夸过母妃唯一的一次,就说她,温良贤淑,识大体。女子仿佛都频频效仿这种美德。 唯有她,并不把这个当回事,看我的时候目光不加遮掩。 伺候我的丫头,有时候也会偷偷看我几眼,我看过去,她就会主动避开目光。我觉得这可能是对付她的一个办法,于是那天,在她看我的时候,我定定望过去,她却没连躲都没躲,还冲我莞尔一笑,我讶异地看着她,她冲我吐吐舌头,没有收拾了她,倒让我觉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有点变得不一般起来,不但要占据我的视线,那抹身影还一直往我心里钻。这种感觉太陌生,我不喜欢,于是我把她拒之于心门外,不去细想。 她费尽心思地讨好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呢,她在宫里身份很高贵,神官的预言谁会不相信。她根本没必要来照拂一个极其不受宠的皇子,每每我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都会去想她的眼睛,然后迷糊着入梦,那双眼睛也跟了进来。 我喜欢站在梨花树下想母妃,母妃说她很喜欢这树下的香气,父皇有一次带她来过这里。当时父皇很高兴,说母妃就像梨花一样美,要封她为“梨妃”,不过这件事父皇转眼就忘记了,母妃说她怀我地时候,经常站在远处看这棵梨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话,祈求上天会让她的孩子将来可以幸福。 每次在这里,我仿佛都能看见。几乎一辈子都没有幸福过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对着老天说。请让他幸福吧,让他幸福吧。说着眼角就会慢慢湿润起来。 为什么要期盼我幸福呢。我更希望她能幸福一些,为了保住我地小命。她不跟人争宠,只是悄然地活着,期待着我的到来。这个女子用尽一生,最后只是希望我能幸福。 可是幸福是什么呢,她没有教我。 每次让哥哥们看见我在梨花树下,都会引来一阵嬉笑,我装作没听见,规矩地向他们行礼,待他们走了以后,我无所谓地笑笑,人生才开始,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我一定让母妃地牌位供奉在皇家宗庙,这也许就是我的幸福。 正想着,她走过来,盯着我看,“临哥哥,”她叫住我。 我回过头,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这世上我是孤立的,所以任何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特别,她也该是如此。“临哥哥为什么不能相信别人?” 男孩子笑笑,相信吗?这是一个无聊地问题,相信的那一方总是会被人捏住命脉,随时随地都会被压制住永不翻身,世间如此,绕了一圈最后还是会发现,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我寻路准备往前走,她挡住了我的去路,“临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来吗?也许这一次不会受伤!” 我的心忽然间波动了一下,梨花树下对我来说是多么特别的地方,在这里我竟然听到了能温暖我的话,是我产生了错觉,还是我的心太过软弱,我眯起眼睛,尽量让自己平常起来,“你想说什么?未来的皇后。” “不相信别人是不想受伤吗?不想这里受伤。”她指指自己地心。她收敛起嘻哈的笑容,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可不可以一点一点相信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次无聊的对话,可仍旧管不住自己说:“那又如何。” “就把你地心给我,”她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戳戳我地胸膛,“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我轻轻笑了,“如果有那么一天……”可是不会有地,我早就发誓不会再有人让我心痛,因为这是母妃临死前的愿望,她苍白地嘴唇,嗓子轰隆着,不管多难受就是不肯走,非要说出最后一句话,她说:“记住娘的话,你要幸福。” “会有那么一天的,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我会珍藏你的心,到永远。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闪动,阳光好像特别眷顾了她的面颊,让人看着说不出话,我的心猛地跳动,仿佛欲要生机勃勃,我控制着自己,攥紧拳头,还是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没人会珍藏你的心。如果有这么个人,那母妃就不会远远地看着这棵梨花树,也不会哭着帮我跟上天要这个愿望。 她屋里的丫头死了,但是宫里照样有宴会,宴会中我看着她离座,我故意也找了个理由离去,站在梨花树下,等着她来找我,等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扑过来,贴在我的背上,腰上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衣服,然后其中一只从我腰际滑下来找到我的手,我听见她有些沙哑的声音,“这段时间我为你做第一件事可好?” “你看着,我真的为你做。”我不喜欢这样决绝的声音,拉起她的手,转个身看着她,她的眼睛明显地红肿,却故意笑着看我,我说,“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自己的声音,竟然异常的温柔。 她却好像铁了心,扯着我的衣袖,“你看着,我不会束手待毙任老天摆布。” 那天晚上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打发她回去,我一直看着她笑,回到自己的寝宫,我坐在床边,竟然看着窗棂,一直在发愣。 第三卷 一百五十七章 半似缘(西丰临)番外 皇后掐死了云妃的孩子,皇后被打入冷宫那天,她站在我不远处,素净的衣服翻飞,我猛然看见她的衣角下面有红艳的颜色,我的心仿佛被掐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抓起她的手腕,拖她进她的屋子,如果这让别人看见我和她亲近,我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一向小心翼翼的我,不会冒这种险,可是我竟然脑子一热,只想着阻止她疯狂的行为,我要救她。 我的心在收缩,手脚冰凉,这种感觉是不是害怕。她笑着看我,仿佛什么都无所谓,放纵地笑,她又扑过来抱我,“我是疯了,我做了那种事。” 我知道那是为了我,我看着她,她急忙盖上我的眼睛,“不要这样,会被人看出来。” 我紧紧攥住她的手,开始脱去她外面素白的衣裙,露出鲜红的那层衣衫,她抬头看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冷静,在宫里,命不是我们的,也许因为一件事,忽然就会有人拿走它。 临走出门前,我喊了她一声,“若若。”她看着我笑,我的心在那种笑容下融化了,也许她说的对,就相信一次,可能真的不会受伤。 十年才有一次的“花兰节”父皇特恩准皇子们出去玩,“花兰节”来自一个美丽的传说,说是百花仙子爱上一个凡间兰姓的男子,常常下凡与他相会,不久被天庭里掌事的大神仙知道,百花仙子被押回天庭监禁起来,她的姐妹们不忍看见她日日伤心思念爱人的模样,下凡把兰公子带到天庭与她相见。又怕被别的神仙认出来,就给兰公子带了个精巧地面具掩人耳目,可还是被掌事的大神仙识破了。 后来众仙都被百花仙子和兰公子的爱情感动。向掌事地大神仙求情,大神仙碍于悠悠众口。就想出一个坏主意,说:“神仙和人不能相爱这是天条。”百花仙子立即说:“小仙愿意放弃仙籍。”大神仙说:“你当这天庭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一句话想怎样就怎样。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让天庭所有神仙和这男子都扮成一个模样,带上面具。如果你能从他们中找到你的情郎,我就让你下凡去。” 百花仙子答应了这个要求,最后找到了自己地爱人。大神仙只能兑现自己的诺言,让百花仙子和兰公子下凡去。 这个故事越穿越广,世间就有了十年一次的兰花节。到了这个节日,少男少女都会戴上面具出来逛灯会,如果两个人有缘分,就会在人群中找到彼此,很多男女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另一半。然后揭开面具,那瞬间仿佛就得到了上天的祝福。 我本来就对这些传说并不是很在意,她却格外地兴奋。非要买一个面具戴在我的脸上,我哪能任着她胡闹。只是陪了她一会儿。就走开,可是转身过去脑子里就浮起她的笑脸。和她的期盼。 终究是走了又折回来,在人海中找了半天,才找到她,她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我叫了她的名字,她立即转身,看向我,然后跑过来,习惯地抱上我的腰,好半天才抬起头,把面具戴在我的脸上,然后揭开,一明一暗下我看见她咧着嘴高兴地笑,“好了临哥哥,我找到你了。” 我看着她,她仍嫌不够,又给我戴上一次,再揭开,“临哥哥,我找到的是你。”好像是再确定,我忍不住笑着回应她,“是,你找到我了。”那一天可能真的有神仙祝福。 她喜欢放风筝给我看,红扑扑地脸上都是笑意,我说:“若若,你看,这风筝是谁,线又是谁。”你要紧紧抓牢了,别放开。 我分了院子要搬出去,父皇赐了婚,是重臣家的女儿,我攥着手跪在那里极力地推诿,父皇震怒,连说了我几次,“不识好歹。跟你母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着,心在滴血,父皇把砚台扔在地上,墨溅了我满身,看着这些晕开的黑点,和着他刚刚那句话,在心上烫着冒起了白烟,我反而冷静下来,“儿子错了,儿子遵旨。”其实除了她,我娶谁都是一样,我想她是明白我地,这个世间唯有她最懂我。 大婚那天,我喝的很醉,故意不省人事,新房都没有进过,在喜宴上我看见她,她冲着我微笑,点点头,我欣喜若狂,她是了解我地,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换了衣服,跨进新房,挂着我妻子头衔地女人坐在炕上,大红的喜服和盖头还是原来地模样,我的心已经给了她,我的目光不会在放在其他女子的身上。 一场轰轰烈烈的“夺嫡”葬送掉了很多人,我是最终的胜利者。大婚的时候,她笑的很开心,所有人都退下,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开心吗?我好想你!” 我抱着她,“我终于坐上这个位置了。”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好好的保护她,让她做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皇后。 而我真的已经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 没想到因为一个奸细,溜进来对她下了“蛊毒”断送了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看着她挥舞着匕首插进我的身体,我再害怕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血在流,我怕蛊毒会伤了她,她的身体被蛊毒控制住,撞开我冲了出去。 我到处寻找她,带着一队亲信冲入敌营,我以为这次一定能带她回来,却亲眼看见她从悬崖上跳落。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富贵繁华都是过眼云烟,我生命里只有她是真实的。 我一直不肯相信她就这么不见了,我不愿意放弃,听到她的消息。我仰天笑着,老天啊,真的给了我又一次机会。 她在东临国。改了个名字,我马上认定那个人就是她。因为她告诉过我,她说她记得前世的一切,前世她叫凌雪痕。圈,我盼望着她再一次回到我身边,她终于回来了。见到我,却说:“临哥哥,我来了。”我地心再一次疼痛,她说,我来了,而不是我回来了,虽然只差了一个字,来和回来,却是天壤之别。她的心难道回不来了吗? 可是我们有那么多可以回忆的过去啊,她忘记了地话,我会慢慢帮她想起来。二十多年的相处就是我地最大优势,曾几何时。我开始给自己估价起来。 我其实早就已经不值钱了吧。做过那么多错事,连她也保护不好…… “临哥哥。吃药。”她打断我的思维,我抬起头笑笑。若若,你一定要忙碌起来,才能让自己留下吗?才能让自己不去想他? 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啊,不掩饰你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后宫独宠,我没有做到地,他全都做到了,我看不透的,他早就看透了。想笑,却忽然间咳嗽起来。 失去了她以后,我才发现,那些以前惹她伤心的事,根本不该发生,那些事本不值得我去做的,当时我为什么没想透,只想着她会懂我的。 她说她要这个孩子,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是那么的幸福,她说她爱这个孩子,这里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我也愿意去爱这个孩子,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她渐渐地远去了,不再跟我撒娇,不再提特别地要求,变得比我母妃还要安分守己,不给我找麻烦,客气起来。 我才明白,原来女子的撒娇,吃醋,或嗔或喜,表现的极端,那全然是因为她爱着你,她在乎你,当这一切都不存在地时候,她对你的爱还有多少呢,为什么千古帝王都希望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他们没有看透吗?原来他们都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啊。 爱情是世间最霸道地东西。我站在梨花树下,故意站了一整天,她没有来找我,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吗? 东临瑞是一个极其聪明地人,他故意开始和三国言和,开始频频交往,就是要有一天来到西丰国,我明白他的意图,我可以拒绝他,但是我没有理由回到宫中,我试探着说出颜回要来地消息,她掩饰不住地高兴,以前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想要看到她笑,她坚定如火的眼神,而不是避开和我对视。心里隐隐知道,再次看到她的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孩子出生了,跟我并不是很亲近,我多么希望他能张开小手臂抱抱我……她给孩子取名叫“碧”,我心里一痛,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张碧,张碧,她还是在想念他。 她终于和我对视了,脸上淡淡地笑,一如多年以前,没有挪开目光,十分的坚定,整个人瞬加亮起来,她说:“临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我忽然间不敢听她说下去。 东临瑞来到了西丰国,没有任何遮掩,有时候我真的也佩服他,这样的人,世间少有,固执,还很任性,正是这种性格,才让她放不下。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再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需要躲开。 我再宫门前等着她回宫,她抱着孩子,一脸甜蜜的幸福,我等待的一刻终于来临了,路过那棵梨花树,她主动向我说出从前,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笑着听,路过梨花树,她却一步也不曾停,我好希望她能再次停下来,哪怕用我的全部生命去等,我等不到了。 那棵树下,她不会再陪我站站,哪怕站站就好。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函,抽出来,这是在蓝山派,东临瑞写给她的,上面写着,“如你所愿。” 她说:“临哥哥,西丰若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也许有一天,她走了,我并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候,因为这样的话,只要不进屋去看她,心里会想,或者她还在呢,我在屋外陪她一会儿吧。 每天,就这么反反复复,她还在呢,还在我身边。 梨花树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让我幸福吧,让我幸福。”眼角湿润起来,可是觉得自己笑的很好看,因为祈求,需要虔诚。 幸福和痛苦,只有一步的距离,我宁愿站在中间,永远地站在那里。这样我就会告诉自己,我离幸福很近,你们看,我离幸福,真的很近,是不是? 张开手,掌心仿佛飞出去无数的花瓣,我剧烈咳嗽起来,白色的丝绢上一片殷红。 第三卷 一百五十八章 长恋 好久没穿自己设计的衣服了,好在生了小碧碧以后也没有胖,不然好好的衣服一次没穿就要浪费。从春桥手里接过小碧碧,站在桥上看西丰国的风景,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二十几年的生活,弹指如烟云,渐渐地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来,我楞楞地站着,小碧碧也陪着我看远方,风吹起来,我的裙子上的轻纱飞扬,大幅度吹到半空中,又恍然落下。 听到马车的声音,我回过头,一行要离去的队伍停下来,马背上的男人看着我,他总是又那种极美的神情,高贵地坐在那里,手握紧缰绳,修长的手指很好看,优雅地从马背上跃下。 我笑笑,往前走一步。 东临瑞眯起眼睛,“娘娘这是来送行的?”手指无意识地交叉,又松开,最后整理了一下袖口。 我摇摇头。经过了精心打扮,人也显得有信心起来,跟东林瑞对视着,“这么快就要走了?” 东临瑞看着我出神。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东临瑞说:“来做什么?你以为你昨晚会出现,谁知道准备好招待你的一切你没来,今天我以为会顺利地回到东临国,谁知道有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我。”他抿着嘴唇,淡淡的笑没有了。 我抱紧小碧碧,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儿刚抬头,就看见东临瑞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放下,脸上嘲讽的表情更浓,“回去吧。表示友好的话,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我吞咽了一下,想说的话。被他封在了嘴里,有些尴尬。东临瑞扬扬头。“还不走?” 我咬住嘴唇,小声说,“不走了。”我知道这个声音可能其他人都听不到,但是东临瑞应该能听清楚。可是他没有动,好像整个人忽然变成了雕塑。连呼吸都忘记了,好半天,他才说:“那还真……”声音有些颤抖,手指拼命地交叉再分开,调节着呼吸,可惜这一次好像不大管用。我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愿意?” 东临瑞看我,嘴角上弯。又控制住,看起来有些抽搐,他一直在观察我地脸。终于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到我脸上。“很辛苦吧。难受吗?” 我垂下眼睛,“有点。你知道的,心里总是……不过没关系。” 静谧了一会儿,东临瑞说:“其实你只是来送我地,”我没听懂他的话,还是他没听懂我刚才地意思?我抬起头看着他,东临瑞接着说:“你不应该再在我面前出现,”笑笑,“我忍不住要抢你回去,怎么办呢皇后殿下,我抢你,你抵抗不了,只能无可奈何,你是被动的。”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我自愿跟你走。” 东临瑞看着我,俯下头,轻轻地亲吻我的嘴唇,“让我来背负好不好?你会很辛苦,我没有猜透你地心,不然我会强制带你走。其实我早想好如果你来,我就带你走,一切都是从我开始,让我一直走下去。” 我拼命地摇头,“不行,”东临瑞揽住我的腰,头慢慢地往下垂,一直到我耳边,“你没有错,你是我抢回来的。我会对你好,永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爱你。” 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不抢我,我也会回去的,回我们的家,那颗漂亮的人鱼眼泪还在么?你给我做的风筝我还没亲手放过,你编的那些蚂蚱小碧碧都给我抢走了,我用自己编地跟他换,他也不肯。” 东临瑞说:“他不乖,以后我教他,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是妈妈的,他不能抢。” 我哭地一塌糊涂,早上化好的妆全都完了,现在肯定很难看,我想把自己埋在袖子里,东临瑞不肯,小心翼翼地帮我擦眼泪,我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东临瑞轻轻摸我地眼角,然后亲了一下,“我除了爱你,什么也不会做,怎么办呢?你还愿不愿意在我身边。” 我说:“我愿意,”东临瑞看着我,用尽温柔,嘴角一弯,把我抱紧怀里,“若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我仰头看他地眼睛,像细碎的宝石在发光,东临瑞说:“我本来想临走之前去跟他说说,让他找你说清楚,现在看来,你今天就能见到他。” 我地心忽然一动,忍不住问,“是谁。” 东临瑞亲吻我的眼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握住我的手,“冷吗?”我点点头。东临瑞抱起我怀里的小碧碧,往前几步,交给春桥,小碧碧有些不愿意,撅着小嘴,手脚乱摇。 我急忙说:“他离不开我。” 东临瑞搂住我的肩膀,手放在我的腿下,“他早晚要长大的。让我跟你说说话,给你捂捂脚。” 坐在马车里,往外看,我才知道东临瑞要带我去哪儿,是埋葬我父王的地方,我来过一次,哭的一塌糊涂,除了难受还是难受,现在越接近那里,我越坐卧不安,好像能想起自己以前的罪过。 东临瑞抱着我,就像在抱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安抚着我。 马车停下来,我看见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那里有一个少年在一座坟前练剑,汗水从他年轻的脸上流下来,黑黝黝的皮肤上有几分浓浓的光彩。 我又想起前世,喜欢蹲在阳台上抽烟的小弟,夜里我看见火光一闪一闪,就会去抓包,他总是冲我笑笑,用恳求的声音,小声喊,“姐。” 我好像没有了力气,还好后背靠着东临瑞,少年停下来,地上的土拨鼠立即三跳两跳窜到他肩膀上,我轻轻喊了一声,“丫头。” 少年冲我咧嘴笑起来,满口白白的牙齿,明媚的笑容,黑黝黝的脸,用成熟的嗓音说:“姐。” “恩,”我再一次落泪,这简直太丢脸了。 丫头转身跑进树林中,手里多了一个包袱,拉拉扯扯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青衫,如玉的脸庞,清澈见底的眼睛,腰间的剑柄上绑着一只鲜红的情人结。 丫头咧嘴笑,“姐,我们跟你一起走。” 蓝玉抬头看我,想起那天晚上,少年望着远方,剑柄上的情人结轻轻颤栗,年轻的眼睛蕴着温柔的月光,他的长发在脸侧轻轻的吹,本来清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倔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侧过头咬紧嘴唇,明澈的眼睛,纯净如往昔。 第三卷 一百五十九章 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收梢 回到东临国,没来得及进宫,我就一头扎进了给丫头布置的别院。路上东临瑞天天跟我呆在一起,我没机会和丫头说话,我对这个弟弟有很多愧疚,有好多事也想好好问问他。 小碧碧在一边坐着晒太阳,软软的一小团偏要把自己挺的笔直,然后半眯着眼睛,双手交叉,丫头肩膀上的土拨鼠不眨眼睛地看着小碧碧,小碧碧偶尔睁开眼睛瞄土拨鼠一眼,立即把它吓地“吱”一声倒栽葱藏在丫头的衣服里。 我忍不住捂起嘴笑,丫头笑嘻嘻地去把土拨鼠拉出来,我咳嗽一声,控制着自己紧张的声音,进入了正题,“丫头,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她是不是已经……说起来都怨我,是我……”低下头,去攥裙带。 丫头的手僵了一下,拨弄着土拨鼠的尾巴,“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娘相依为命地过日子,后来娘听说王爷篡位失败,怕朝廷会想起我们母子,于是把我打扮成丫头,混在流民中,到了东临国,没有多久,娘就病死了,我被蓝掌门收留,娘留给我的,只有几件她亲手做的女装,到了蓝山派我也一直穿着,所以外人都以为我是个女孩子。过了几年我想告诉掌门我的真实性别,结果掌门病重,蓝山派发生了很多事,我也就没有找到机会解释。” “小时候,娘跟我讲过所有你的事,她是被你逼出了王府,我又因为这个没有了爹,没有了家,我当时是恨你的。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你,娘就不会那么早死,我想过要学好武功找你报仇。谁知道忽然有一天,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并不知道凌雪痕就是西丰国的皇后西丰若,我的姐姐,我地仇人,后来慢慢知道了,却也没办法再按照以前的想法再去报仇。”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矛盾。即便是不去找你报仇,在你面前也不愿意提起我的真实身份。……西丰临陛下找过我,他手上线索很少不敢肯定我地身份,我也没有承认。” “直到前一段时间,东临瑞陛下去拜祭父王,正好碰见我,他就猜测出我是你弟弟,我一样拒不承认,但是他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不管我态度如何,他已经把我放在你弟弟地立场上。跟我说了很多话,说:即便你不肯认她。也要和她说清楚。” 我眼中含着泪水。“谢谢你能原谅我,还认我这个姐姐。丫头挠了挠头。“姐,姐夫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做事有些偏激,当时他下情蛊给你,估计是老早就对你动了心,看在他苦口婆心劝我跟你和好的份上,以后要对他好一些。” 看着丫头的样子,我不禁笑一声,“我们的事还没说完,又扯上他。” 丫头笑,“我说地是真的嘛。西丰临陛下到处给你找蛊毒的解药,好不容易有了一本详细记载情蛊的书,上面记载着,蛊毒解了以后,施蛊者会被母蛊反噬,不折腾死人,也要少半条命。开始我还担心姐夫会不会……现在看他倒是龙马精神,看来那记载也不完全是对的。” 我心里猛然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东临瑞从来没有讲过这些,我也没问过蛊毒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危害,我迅速地看向丫头,丫头接触到我的眼神,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想起东临瑞,我起身抱起小碧碧,还没说话,丫头就说:“姐,我送你回去。” 我点头,两个人开始匆匆往外走,上了马车,回到宫中,远远地就看见东临瑞再宫门前等着我,黑色的龙袍,美丽的姿态,一切如往昔。 我地心才算慢慢放下来,丫头冲我咧嘴笑,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东临瑞弯身抱起小碧碧,看了看丫头和我,红唇一弯笑颜倾城,我看愣了,丫头说:“姐,姐夫,我走了。”我才缓过神,脸上好像在着火。 丫头走远了,东临瑞说:“看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好害羞地。”说话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脸上明明是要笑地样子,一手拉起我,胳膊上挂着小碧碧。我笑着去摸小碧碧地头,小碧碧勾起嘴唇冲着我和东临瑞笑了一下。 东临瑞攥紧我的手,开始往里走。 雍容地宫殿,还跟我走的时候一样,没人改变它的一分一毫,我知道我现在说话有些大煞风景,可是还是忍不住,“东临瑞,是不是蛊毒会反噬?你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我还等着东临瑞回话,忽然看见他的脸凑近了,在我嘴唇上轻轻一吻,“已经好了,不过人变得有点迟钝,以后要麻烦你好好照顾我。” 我笑着去捶他的肩膀,旁边的女官都纷纷转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笑了一阵,我又问,“真的好了么?” 东临瑞说:“好了。” 连续上演了几次这样的对话,我才放心。寝宫里还像我走的时候一样,只有床头上那颗人鱼的眼泪,因为主人不在而变得黯然失色,仿佛一再宣告那些日子,我和东临瑞中间隔着两个国家,差点就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还好我回来了,这颗他亲手交给我的珠子也会再一次亮起来吧。 我背对着东临瑞,伸手把人鱼泪摘下来,放在手掌心摩梭,东临瑞正坐在床上和小碧碧对视,极为相似的两张脸,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我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东临瑞看着我,黑色的眼眸里仿佛闪动着墨花,小碧碧在抓他的手指,一张一合,东临瑞勾起嘴唇,“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那些点心吗?” 我愣了一下。脸迅速红了,“那不行,太甜了。御医说你不能吃甜的,告诉我你爱吃什么。我去学着做。” 东临瑞笑笑,“就吃那个吧,” 我执拗不过他,而且确实除了甜食我好像也不会做别的,“那我先去做。以后你爱吃什么,我再去学。”他总是那么了解我,即便是我问他想要什么,他好像都要先把我考虑进去。东临瑞笑着点头。 我走出去,临到门口还回个头,和东临瑞地目光撞在一起。 准备好了点心,走回寝宫,看见东临瑞还坐在床边,教小碧碧说话。虽然我没听见他教了什么,可是正好看见小碧碧张着嘴巴,那唇形好像是要喊。……东临瑞眯着眼睛看他,满脸期待的神色。 可是小碧碧看见门口的我。东临瑞也看过来。顿时把极好地气氛给搅乱了。早知道我应该晚点回来。 东临瑞吃了点心,我准备把小碧碧拎出去私下教导一番。再者我总觉得东临瑞眉宇间有一股倦色,心里跟割肉一样的疼。东临瑞还想抱一会儿小碧碧,硬让我给抢了回来,我说:“你休息一下,过会儿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呢。东临瑞笑笑,“现在说吧,”轻轻抚摸我地脸,好像极为舍不得,看得人心里发涨,我站起身,“不行不行,你快休息,”再让他这么看一会儿,我就会妥协,他太累了,我能看出来,从夺嫡开始就不曾休息过。 看着他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我才小心关好门退出去,临合上门的瞬间,东临瑞忽然喊了一声,“若若。我抬起头,从门缝里跟他对视,极美的眼眸让人目眩神迷,他轻眨了一下眼睛,笑笑,躺下。 东临瑞一直都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动摇过,加上他地聪明,谁都无法跟他抗衡。 那种自信震慑住所有跟随他的人。 他的存在让很多人头疼,包括以前的我,他只要站在那里,一切都暗淡无光。 我抱着小碧碧,“一会儿见到爹爹,要叫他知道吗?” “叫他爹爹。”我握着小碧碧的手指,这孩子的聪明我是知道的,如果刚才不是我,他已经喊了东临瑞。 我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做的点心,至今为止我从来都不知道东临瑞喜欢什么,一次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从怀里拿出那颗人鱼泪,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做他喜欢的东西,看着他笑,就这么一辈子。 一直到了晚上,东临瑞还没有起床,我抱着小碧碧重新推开寝宫地门,东临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把小碧碧放在床边,他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看来他是真的太累了,我想抬手去摸他地眉眼,却看见他的手上握着一只面具,修长地手指深深地嵌入面具里,手里拿着东西睡觉会不舒服,一会儿醒了手也麻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他着想,我伸手轻轻去扯面具,没有扯动。 于是低头仔细看过去,瞬间才恍然大悟,这是那年,在“花兰节”上,我遇见他时,他戴地面具,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我到处寻找临哥哥地身影,一只只面具,让人眼花缭乱,眼睛酸痛,甚至开始模糊,我逐渐有一种害怕的心里,一瞬间仿佛在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直到一个身影闯入我的视线,瞬间仿佛明朗起来,我怔怔地看着那个人,没有任何怀疑,拨开人群来到他身前,笑着揭开他的面具,面具下精致的绝美的脸庞有一丝诧异,璀璨的目光开始流动,乌黑的长发飞扬,如同风吹过落叶般四散,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怔怔缓不过神。 半天我才深吸一口气,把面具塞回他怀里,他看着我,眼神流动,没有说话,我的心仿佛瞬间跌入了谷底,我要找的是临哥哥,怎么会是他,我顿时失魂落魄。 想着,从怀里掏出那封东临瑞写给我的书信,当时我在蓝山派醒过来,并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生了小碧碧以后我才想起来。“如你所愿”这四个字,原来就是我的开始。 那年我中了蛊毒。在蛊毒还没有完全侵入我身体之前,我亲眼看见自己一次次伤害临哥哥,某一天晚上我挣扎着。保持自己的思维,清醒过来。东临瑞高高地坐在那里看着我。 我咬着嘴唇,“以前是我害你,不是临哥哥,你放了他,我把这条命给你。从此我们就两清了。” 东临瑞不屑地笑笑,“他在东临国,我想杀他易如反掌,他死以后,我能从中获利多少皇后殿下心里清楚的很吧。” “东临瑞,你放了临哥哥,我欠你的让我来还。”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想和他一起死呢。还是想让他完整无缺地继续做他地皇帝?”东临瑞似笑非笑,眼睛中带着轻蔑,“我一直都不明白。你是想要他的感情,还是想要他做一个完美的皇帝。你心里他先是最爱地那个人。还是君主。” 蛊毒已经快让我失去最后的意识,临哥哥说过。他要做西丰国最英明地君主,他要他母妃的牌位入皇室宗庙,他还有好多抱负没有一一实现,怎么能就这样……他最想要什么呢,我一直都不知道。 可是从见到他那天起,我只想要他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放了临哥哥,保证他会安全地回到西丰国,我把这条命给你,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如何?” “我想要你们的命很容易,这样一来怎么看我都是吃亏,我要好好想想。”东临瑞站起身准备离开,路过我,忽然停住脚步,“你没忘吧,花兰节上,你先找到的那个人是我。” 我当时并没有明白东临瑞地意思,我以为他只是再讥笑我和临哥哥的感情,今天听到丫头说,东临瑞下情蛊,说不定是因为喜欢我,我才仿佛明白过来,也许在那个时候,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一直不曾注意过,那双黑琉璃样的眼睛里闪烁的是什么,恐怕那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吧我没有选择和临哥哥相拥着死去,在最后一刻也是想着要完成他的愿望。东临瑞没有杀我,而是抹去了我所有的记忆,生和死是换了一种方式。 “如你所愿”,是一个新的开始。让我放下以前所有的负担,重活了一遍。 东临瑞还在睡,我伸手再一次去取东临瑞手里的面具,我轻柔地去分开他修长地手指,我去碰触到他的手指,“睡了好久该起来了,你那么喜欢这个面具啊,一会儿我给你戴上,再亲手……”缠上他的手,我地声音硬生生地停顿了。 瞬间,无法呼吸,他的手指冰凉地,没有一丝地温度,紧闭的眼睛,微微勾起地嘴唇,仿佛还在梦中的样子。 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东临瑞,别睡了……你不是要听咱们的孩子喊你爹爹吗?快起来……” 他身上怎么那么冷,我笑啊一直笑,都笑的喘不过气,“东临瑞别玩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玩过,”回头给小碧碧说,“快叫爹爹,叫了他就起来抱你。”手勾着东临瑞的脖子。 小碧碧稚嫩地声音喊了一声,“爹爹。”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我去拉他的手指,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柔软,怎么缠也缠不上,我说:“你不是总喜欢给我捂手吗?今天我给你捂捂。”捧起手指放到嘴边呵气。 “东临瑞,我刚刚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照顾你,” “你看,我真是没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摸着他的手指,“怎么还这么冷,”“我不是都已经选择了吗?我选择要跟你在一起,再也不会左右摇摆,我都跟临哥哥说清楚了,” “你知道,我也想过,应该一直留在临哥哥身边,他的心是我要来的,我应该遵守我的诺言,可是怎么办呢,我犯了错,我把理智丢了,没法思考,小碧碧和临哥哥一点都不亲,我喜欢他和你在一起的样子,以前只是想一想,可是看见过了,就不想失去。” “我肯定背上了始乱终弃的罪名,还会有不少人说我水性杨花,可是只要想到跟你在一起,你会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东临瑞,你不知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希望每一天的清晨,都能看着你从睡梦中醒过来,开始属于我们的一天。” 手中的人鱼泪滑落,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碎裂了。 “东临瑞,你送我的东西,我没有保管好,我以为它以后还会恢复光彩,可是你不会睁开眼睛看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东临瑞,如果你要走,就带上我吧,上天入地我都去得。”我轻轻伏在他身上,贴进他的脸,泪水缓缓地滑下来,从我眼角一直落在他脸上。“东临瑞,我回来了。” 寝宫里忽然静谧地没有了声音,风吹过外面的竹子,竹影晃动,清秀而绝艳,就像御座上陛下的身姿,轻轻摇曳,优雅美丽地让人痴迷。 第三卷 一百六十章 未了 剧烈的阵痛拉扯着我整个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是要把整个灵魂硬生生地撕碎扯散一样。我睁不开眼睛,想叫也叫不出声。 恍惚听见耳边有人喊,“若若,若若。” 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我拉着东临瑞的手,告诉他,我来不及把所有一切都安顿好,就要跟着他走了,他以前做的那些都太完美,我无从下手,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这个世界如果他都没有了,其他的那些又算什么。 所以我也就不去想了,不去想谁来收拾这烂摊子,还没长大的孩子以后该怎么办。我只知道,我叫不回来他,只能去追他,晚了就追不上了。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再回应我,冰冷的手指,我怎么也捂不热。 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晚了,已经晚了,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像那颗人鱼泪,已经失去了光芒,为什么,我总是想不到他会受伤,他也是一个人啊,一个平凡的人,也会知道痛,也会累。 他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遍遍地抚摸那只面具,一遍遍地回忆以前的事,然后幸福地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微笑。 他几次在我眼前都露出那种惊慌失措的模样,我那时候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走。 “若若,若若。”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又是一阵疼痛,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一只手轻轻地帮我擦干眼角的泪水,我努力睁开双眼。 他幽黑的眼睛。闪动着灿然的光芒,红唇紧紧地抿着,看我醒过来。勾起了红唇冲我微微一笑,“若若给我生了个女儿。” 我看着他。。这些年,我总也看不够,那一次差点生离死别之后,我就落下了毛病,总怕转眼他就不见了。“让我抱抱。” 东临瑞笑笑,转身要去接刚出生地孩子,我轻轻拽住他的手,“是你,让我抱抱你。”东临瑞怔了,我盯着他看,慢慢地也把他的眼底盯地微微发红,他俯下身,任我抱着。暖暖的体温从他地胸口穿过来,手指慢慢缠上我,“让我感觉一下你的体温。”我深吸一口气。“真好。”我的手指在他指间滑动,柔软的触感。让我的眼泪又流出来。 “若若又想起那件事?”他轻轻地亲吻我地嘴唇。“以后再想起那件事,就叫我的名字。我答应你,无论我在那里,只要你叫我,我都会回来。” 我说:“那时候我好害怕,跟你说了很多话,你也不回应我,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有不停地哭,现在你好了,我也觉得像在梦中一样,怕有一天梦醒了,你又不见了。” 东临瑞抱紧我,“不是梦,现在我们连女儿都有了。“东临瑞,东临瑞,”我不停地喊。 他应了一声,我又叫,他接着答应,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东临瑞,”我停顿了一下,“我爱你。” “东临瑞,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他的身体一阵,抬起头看我,明澈的眼睛里好像卷起一层层漂亮的波纹,不停地晃动,闪烁,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面部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一看就是不会说肉麻的话哄人,好在他轻轻一笑就美得让人顷狂,他说:“若若,我爱你。” 女儿长的比较像我,不过眼睛比我地大,鼻子稍微比我好看一些,最像我的地方就是比较懒,除了有好吃的以外,都是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刚刚满月整个小人都胖成了棉花糖,我就给她起名叫,“糖糖糖糖不黏我,对他爸也不大感冒,弄地我经常把神医扯过来,让她检查一下,是不是这孩子有问题,我的这根神经一直绷到蓝玉来看我,才算松下来。 我抱着糖糖给蓝玉看,本来无精打采地小人,竟然主动伸手去抓蓝玉地衣服,往后的日子,只要蓝玉出现,她就会一改往日地懒散,使劲全身力气爬爬爬,爬上蓝玉的身上,然后钻进他怀里,小小的脸上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撅起小屁股,缩成一团,在蓝玉胳膊上蹭蹭脸,接着睡过去。 水仙半躺在椅子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的放荡,“凌掌门,我看这孩子挺像你的。” 我气得挑起眉毛,水仙扯扯身上的长袍,上衣大大的咧开,桃花眼一弯,说不上的邪魅。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刚要扑过去捂他的嘴,他身形一动,晃出去很远,“人还没死就殉情的,不知道是谁啊,凌掌门。” 我气得叉起腰直跺脚,东临瑞眼睛一眯,笑得极享受。 那天如果不是水仙和神医赶来,我和东临瑞就真的天人永隔了,神医伸出手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水仙抽出腰里的扇子,打开,里面是一团团艳丽的牡丹,我对此人上次莫名其妙就给我下了春药一事,记忆犹新,不由地退后两步。水仙笑笑,“你们夫妻俩还要霸着我的小碧君多久啊。就算是对我们小碧君有救命之恩,也不能这样,现在陛下病已经好了,娘娘又生了孩子,该让我们走了吧。” 神医叫张碧君,是正牌的宰相家公子,只不过是女儿身,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钻研医术,而后四处行医。 水仙给我下春药的那次,听说是自告奋勇去帮东临瑞做事,目的是打听张碧君的下落,水仙怎么找到的张碧君,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看碧君淡淡地笑,她的心并不在水仙身上。 唉,唉,唉,这少男少女的事,我就不去管了,握紧东临瑞的手,我笑着说:“我想出宫逛逛。” 东临瑞微笑,“好。”搂紧我的腰,低下头,轻轻亲吻我的嘴唇。 水仙直喊,“呦,呦,陛下真肉麻。” 夜凉城的大戏院外聚集了很多人,我拉着东临瑞的手沿着街四处看,明月皎洁,到处热闹非凡,不远处围了很多人,我急忙走过去看,原来是姻缘庙前,少女们在求姻缘签,我回头拉着东临瑞,我说:“你等等我,”然后也跑过去,厚脸皮求了一支签。 排在解签队伍里,我频频回头冲东临瑞笑。 庙祝拿起我的签,我期待地看着他,他笑着摸自己下巴上长长的胡须,“恭喜姑娘,这是上上签。拨开云雾见月明,姑娘这份是天定的姻缘,会一直白头偕老。” 我的心忽然一动,猛地转身,人群的熙攘声不见了,我只是看见东临瑞站在那里,风吹过他的长发,丝绢一样在空中起伏,衣服上的几颗宝石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他微微弯起红唇,冲我伸出手。 仿佛混乱的世界,忽然有了方向。我张开双臂轻点足尖,冲着他扑了过去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完--- 番外:温雅如玉(有心理暗示情节,慎) (这是蓝玉的番外,蓝玉是第一人称,请大家注意) 怪人来的时候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足可以让蓝山派发扬光大,可是有一天我却成了阶下囚。 怪人是一个女子,却比男子更狠辣,每做一个决定都是骇人听闻,武林大会上她竟然敢公然站出来要投效朝廷。 在我接触她眼光的时候,我发现她好像少了点什么。 就像木偶娃娃,少了灵魂。 从此以后,她成了朝廷的走狗。 怪人喜欢研究武功。 静下来的时候,她好像毫无生机,甚至都会忘记吃饭睡觉这些事。 怪人平时不喜欢伤人,对林大哥却是例外,下手极其狠毒,捏断了林师兄的手腕一次又一次,就好像是在泄愤,但是怪人眼睛里依旧没有光彩。 我有时候猜想,她是不是就是一个傀儡。 于是瞒着所有人,我想害了她,告诉她费了武功才能练蓝家秘籍,才能让武功更上一层楼,我重复了两遍,“费了武功,才能更上一层楼。” 怪人果然费了自己的武功,身体负荷不住,死了。 可是她又活了过来。 从此以后变了一个人。 眼睛中有了光彩,还帮林大哥上药,静下来的时候会思考,会嫌弃饭菜不好吃,甚至让我和林大哥恢复武功,并且不逼着我喝那些药。 晚上她居然没让我睡地上,躺在她身边,我的心很乱。 后来她大概是做了噩梦,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像很有用,她靠过来,抱住我的腰,我想推开她,没忍心,只能一动不动任凭她抱了一晚上。 从那以后,我经常有喝了“那药”的感觉,身体热热的,没来由的。 于是我经常黑夜里练“冰心诀”。 练完以后,怪人会嫌我的手冷,她的手好温暖。 林大哥变了,我早就预料到他的身份不一般,他经常看着怪人,无比深情,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我看向怪人,怪人也没有发觉。 还好,我竟然有一点庆幸。 我害怕怪人和林大哥之间有什么过去。 当我问起怪人的过去,她一脸兴奋,说了很多,言语中没有半点林大哥的影子。 甚好,甚好。 那天来了一个刺客,怪人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我心里高兴极了,我喜欢她让我保护的感觉,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心里很舒服,在不停地弥漫,不知道这是不是幸福。 父母死的早,没有人教我如何去辨别。 怪人常常叹自己老了,已经二十四岁,她常常伸出指头,告诉我比我大了八岁。 我不喜欢她这么说话,虽然我比她小,但是我已经长的很高。 练武能让人长得更快,每天我都会起床练武。 从那以后,我每天要早起一个时辰。 我希望自己快点长大。 怪人开始想其他事情。开始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她是在找朝廷的眼线? 我会帮她把那些人揪出来。 她侧脸一笑,我的心忽然慌乱。 我大概是最近练功过于急功近利,默默地念,“冰心诀”把这种感觉压制下去。 怪人偏偏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皱着眉说:“还这么凉!” 我不喜欢她皱眉的样子,可我从小就练这种武功,体质已经变成了这样,没法改变,轻轻抽出手,却被怪人又握住,她说:“别动,我帮你捂捂。” 怪人说:“等这事儿了结了,你就没有牵绊了,少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到时候我也替你高兴。” 我的心忽然之间闷闷地涨痛,怪人说,会有很多女子喜欢我,她会为我高兴。 为什么我不喜欢别人喜欢她,难道她跟我的感觉不一样吗? 她还要说什么,我转身躲避了。 那天晚上,我看着她,她身上有一股花香,我很想靠过去。 于是我悄悄起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怕我会忍不住靠近她。 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心又疼起来。 “冰心诀”对我来说不再管用。 可能是太累了,洗澡多泡了些时辰,身体完全松软下来,想起她,忽然间身体羞耻地起了变化。 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她,身体里麻痒地难受极了。 我的手本能地向身下伸过去。 怪人忽然喊起来,“蓝玉蓝玉,你已经洗一个时辰了。” 我猛地惊出了一身汗,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干什么? 从此以后,我开始害怕身体有反应,开始躲避她的碰触,于是我开始有一种很寂寞的感觉,空洞的,难过,很久很久很久,都是一个人。 可能还会这样下去,一直都这样下去。 第一次在夜里我忍不住翻了一个身, 她睡的好熟。 《东临家四口生活》-非东临党莫入,番外一 好久不见,吃肉前开胃小菜 番外一 那个男人坐在那里,好像随时随地都很优雅的样子,举手投足让人看着嫉妒。 兴致勃勃要来陶冶情操的那个人好像是我才对,可是这么看来,怎么也不像那么回事,我手指上蹭的都是墨汁,临摹的山水画也一塌糊涂,颇有点狼狈的感觉。倒是东临瑞穿着随意的长衫,领口微微敞开,半卧在雪白的毯子上,修长的手指翻着手里的书,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他静谧的样子,格外让人着迷,雕塑一样的脸,怎么看嘴角都勾着一抹笑,我想挪开眼睛,专著于自己面前的画上,咬咬嘴唇,挺疼,视线还是停留在他身上,再咬,还……还是……,嘴里碎碎念,有时候,一个人长的太好看,也不是件好事。 果然偷看的时间太长,下一刻,他抬起眼睛,我当场被抓包,他看着我,浅浅地笑,像往日一样的神态,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被他一看就愣了,手里的笔也掉到桌子上去,本来想愤慨地骂他为啥没事勾引人,可是对着这么一张无辜的脸,也没脸开这个口,只能默默地蹲下身去捡笔,不是说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审美疲劳吗?可是我怎么都像被迷的越来越泥足深陷。我们已经做了多年夫妻,有了俩孩子,俩孩子啊,想想都不可能,这家伙还保养得跟二十岁小伙子一样,弄的我都恨不得把他所有的钱都拿去买最好的珍珠,弄成粉末天天往脸上搽。想把画糟的事赖在他头上,可是抬头看了一眼那绝代风华地脸,再一次被软化了说:“加点柴火。” 东临瑞放下书,伸手去加柴火。腿斜斜一支,被人奴役还是那么优雅,壁炉里劈啪地柴禾声响格外悦耳。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身上。我顿时感觉到身上有些冷,想扔掉笔,扑过去。最重要的是,东临瑞在他旁边给我留了位置,今天地气氛怎么看怎么诡异。明明制造这场罗曼蒂克的是我,怎么好像反被束缚了一样。 刚把毛笔捡起来,就听见外面有走动地声音,脚步极其的轻,走到门口,停下来,我转头望过去,蓝玉正抱着糖糖站在那里,糖糖被裹了一层又一层。跟个皮球一样,白生生的小脸伸出来看我了一眼又闭上,对我不大感兴趣。一只小手在蓝玉领口抓啊抓,蓝玉习惯性地把她的手放回斗篷中去。清澈的眼睛看了看我。身边地情人结还是那么鲜艳糖糖不大喜欢我们这么站着,冲着蓝玉笑笑。口齿不清,“玉儿,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爱的模样,甜甜地冲着蓝玉笑。 我的手松松,毛笔再一次掉下来,蓝玉脱口说:“小心,” 我才缓过神,可是居然笨到伸手去抓毛笔,弄了满手的墨汁,可是抓了又不知道放在哪,最重要的是我被吓住了,这孩子只有二十三个月,她都说了些什么,是谁教她的。小碧碧也就罢了,老大通常都早熟,言行举止格外像东临瑞,凡是都要做到很优雅很完美,我全当是东临家的遗传……现在女儿也这样,我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解释。 东临瑞走过来,自然地拉起我的手,帮我把毛笔拿开,蓝玉上前一步,又退了回去,捏着斗篷地一角,低着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糖糖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东临瑞拿起绢子给我擦手,我心疼那白净细腻的布料,连忙说:“不用,我洗洗就行了,这孩子刚才说什么,她不是连爹娘都不会叫吗?” 我又看了一眼糖糖,正好看见蓝玉地手把小斗篷捏的有些发皱,我刚想说什么,东临瑞说:“咱们地孩子聪明,你还不高兴?”手被他擦地差不多了,然后跟他的手指交握在一起。 蓝玉说:“糖糖想出来透透风,就带她过来了,不过看她地样子又想回去了,那我就先走了。”话说的很快,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没等我回应,他转身就走了出去,糖糖软软地爬在他胸口,蹭蹭额头,闭上了眼睛。蓝玉匆忙的样子倒好像是要逃跑一样,走过雪地,没有脚印,用了轻功。 我还在往外看,东临瑞低下头亲了我的嘴角,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跟他唇舌纠缠在一起,就差半躺在毯子上了,我急忙往外推他,这可完全乱套了,要一步步按照程序来才行啊,就算我的雪天赏画失败了,还有其他的没有试过,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东临瑞看着我,琉璃般的眼睛在闪烁,“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急忙躲避他的视线,“没有……哪里有……” 东临瑞搂住我的腰,温柔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急忙摇头,刚一张开嘴,他的嘴唇就压下来,舌头轻轻软软地滑动,我的声音顿时被他吞进了嘴里,喉咙里轻轻的呜咽声,极其的情色,东临瑞微微眯起眼睛,眼梢上扬着,轻颤的睫毛都是风情,他喜欢轻轻地蹭我的脸,然后在我耳边喘息,稍微一挑逗,我就要丢盔弃甲。 他伸手解开我的衣服,壁炉里烧到半截的柴火忽然落到底端,让我清醒过来,急忙手脚乱动。 我轻吸一口气。 东临瑞笑笑,“若若乖,我们好久没有了,”用充满蛊惑的声音,“我会很温柔,让你很舒服,试试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没试过,虽然有过心里准备,可是手脚还是不听使唤地开始发抖。 我说:“不行,今天不行。” 东临瑞挑了一下眉毛看我,“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果然还没有到火候,我急忙摆手,“你不知道的,反正就是不舒服……”本来想站起来,脚一软,扑进他怀里,手碰了他的腰身,他轻轻一缩,弄的我面红耳赤。 东临瑞笑一声,“若若的脸真红,”他的手摸上我滚烫的耳垂,“还是想的吧。” 我说:“不是,”可是声音都不对了,跌跌撞撞去拿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酒,在东临瑞面前我好像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唯一一次几乎能和他的身份媲美,就是在西丰国,迎接颜回的时候,我的身后是穿着宫装的女官,我盛装打扮,真正像是一个皇后。 《东临家四口生活》-非东临党莫入,番外一 罗曼蒂克 可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次而已,而且才几分钟,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我有时候总想,为什么我那么多年培养的优雅在东临瑞面前就那么脆弱。 每一次他都能进退有度,而我完全迷失在里面,这也太不公平了,是我魅力不够,还是……。 想到几个月前女扮男装出宫在外面吃小摊的时候,听到男人们的闲谈,说到自己的妻子如何死板,不解风月,什么的时候如同嚼蜡,没有一点感觉,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在那方面上,我似乎真的是不行。 我好歹是个经历了两次人世的人,在那方面总该比别人强一些吧,原来这只是理论上的想法,实际上,要看跟谁比了,在东临瑞面前,那种事情就像毒品,麻到脑子都不能思考了,什么技巧或者该怎样都是空谈,等到脑子可以开始思考的时候,已经完事了,所以他怎么样,有没有享受到,我真的不清楚。 从听到那次谈话以后,我已经尽量保持清醒,可显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件事压在心里时间太久了,没事上街溜达,巧合的是,路过了某个风月场所,听到门口莺莺燕燕的笑谈,说:“晾他几日就好了,到时候什么都不管了,只知道往你身上爬。”听得我面红耳赤。 倒不是希望东临瑞如何,如何,只是觉得应该至少看见他失控一次,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自己的自尊心,或者让自己有点安全感一样。 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太感性。虽然劝慰自己不要有太多想法,可是居然管不住自己。莫名其妙追求起罗曼蒂克来。 找一个地势好的别院,修了山庄。弄个西式的壁炉,等到下雪地时候,就央求东临瑞一起过来度假,创造些良好的气氛,等到两个人情绪的高昂地时候。再加一些佐料说不定就能打破他的优雅,这几个月预备禁欲也算没有白费,可谁知道居然处处不顺利。尤其是东临瑞,平时从来不会调情,今天也说起那种话,说地我差点就前功尽弃,有点像年少的情侣,在秘密的空间,低头说那种私房蜜语一样。“我会很温柔,让你很舒服,试试就知道了。”总觉得是带着点诱拐的意思。 伸手去拿酒。酒盅放在手间,顿时觉得之前加的料不够多。于是背着身。偷偷摸摸又往酒杯里撒了一些粉末,才转身把杯子端给东临瑞。 东临瑞地身体斜斜地靠着。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散了下来,嘴唇尤其的红润,眯着细长的眼睛,目光闪动,笑着看我,接触到他的目光,我就感觉自己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酒杯里的液体差点就泼出去。 东临瑞虽然是有点瘦,但是身上总是异常的匀称,修长的腿轻轻一支,就让人感觉格外的结实,大腿线条美得性感。 如果他不直接把酒喝下去,我估计我都说不出劝酒地话,嗓子紧,心跳加速,格外的紧张,还好,他的睫毛落下来,酒杯放在嘴边,仰头,喉结缓慢地滑动,加了重料地酒直接下肚。 我嘘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接下来只要等待着药渐渐发作,呃,然后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 东临瑞喝过酒,我傻傻地忘记去拿他手里地空酒杯,只是盯着他地脸看,恨不得瞬间从上面看出异常的潮红来,风吹开了其中一个窗户,我火热地耳朵接触到了冷风,打了个哆嗦,我在干什么?仿佛现在才意识到,我在给自己老公下春药。 天呐,我怎么能干这种事,继续看东临瑞,我半张着嘴唇,嗓子发紧,“还要不要再喝点?” 东临瑞看着我,笑笑,伸出手,“若若,来。” 我顿时心跳如鼓,“你那边太热了,我在这正合适!” 东临瑞眯起眼睛,“热么?” 我连连点头,“你不觉得热吗?在火堆旁边,浑身都跟着了火一样,”有点脸红,无意识地喝光了手里的酒东临瑞说:“不热啊,挺好的。你过来试试。” 我捏住裙子,笑笑,“我比较怕热,现在都觉得在冒火。” 东临瑞,“哦”了一声,“我以为若若一直都怕冷呢,今天怎么忽然觉得热了。” 我说:“这壁炉看着没什么,可是挺厉害,把整个屋子都弄的暖暖的。” 东临瑞忽然眯起眼睛,可是脸上神色没有变,我仔细看过去,等到他抬起脸,红唇轻启,却是轻描淡写,“我发现若若一点都不了解自己,” “啊?”我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这么一句话。 “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会有什么后果。”东临瑞伸手扔进壁炉里一根柴禾,“壁炉本来已经够热了,还加柴,不是更热吗?”他微笑着,皮肤变得有些红润。“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觉得是那样,其实是想歪了。” 不知道为什么,东临瑞最后往壁炉里加的柴禾发出刺耳的,“劈啪”声响,让我觉得心里格外的发毛,好像真的是做错了什么。 我站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跑,反正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现在后悔也来不急了,“我们到后院去,夜里赏雪会格外的漂亮,” 脚下是压血的声响,全程策划诱捕的人应该是我吧,可是怎么看,自己也像是在逃命。抬头看看天空,月亮怎么那么的圆。 脑子里一直在重复东临瑞的话,“壁炉本来已经够热了,还加柴,不是更热吗?”总有点挖坑埋自己的觉悟。到了后院,身上已经被风吹的冷冷的,于是什么也不管,脱了外衣就往温泉水里跳,暖暖的温泉水,天上还飞舞着雪花,一边看,一边偷乐,真是绝美的罗曼蒂克。 已经关照过春桥和蓝玉,晚上的时候不要到后院来,这可是我表演重头戏的地方,呆一会儿,东临瑞走过来,外面那么冷,一定什么也不想就会进到温泉里来,然后两个人一起欣赏夜里的雪景,看着大片大片飞舞的雪花落到泉水里,融化,在这种标准的罗曼蒂克情况下,谁会不动情? 总会把事情做的很圆满,脱去他优雅的外表,想着就笑了起来。 《东临家四口生活》-非东临党莫入,番外一 吃肉了 傻乎乎笑了好久,一抬头,就看见美男脱衣这一幕,外面已经很冷了,我以为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不顾一切地跳到温暖的池水中来,却忘记了,东临瑞不是一般的人,他脱衣服的速度不是一般的缓慢,跟跳舞似的,跟我凌乱扔在池子外的外衣成鲜明的对比。 看了一会儿,我就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脸上着了泼天大火,凭着脸皮厚也看不到最后,说实在的,跟东临瑞大婚这么久了,一次也没看过他的裸体,平时是不好意思,在床上的时候又没想起来看。 看的最多的一次,那就是在北国,他还是张碧的时候,我给他洗澡,那时候他脑子摔坏了,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一些,现在的他,就是毒草。 东临瑞终于下了水,他慢慢地往我这边走,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细长的眼睛眯着看我。 我紧张,握着拳头,还是觉得紧张,东临瑞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去揽我的腰身,我立即感觉到他的手掌烧的发烫,仿佛比这温泉水还炙热。 东临瑞轻轻笑一声,“若若好多次在最后关头都避开我,就是为了这个?” 我立即大窘,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想扬起头结结巴巴的解释,谁知道刚一开口,东临瑞就亲了下来,灼热而激情地含住我的嘴唇,轻轻的含着,伸出舌尖细碎的舔,格外的煽情,我大胆地伸出舌头也学者他的模样回应他,主动开合嘴唇,含住他的舌尖,彼此贴着纠缠,我的手胡乱地去摸索他的身体,流连在他窄窄的腰际。虽然是想极力讨好他,可自己怎么感觉。像是在给他搓澡一样,完全没有章法。 手指头好像有节奏地跟着他地深吻活动,他吻的深我就用力大,吻地浅我就好像冬眠了一样呆呆放在他的身上。 到了后来,我觉得我这不是在爱抚他。而是给自己找救命稻草,捏捏抓抓,全都他挑逗后的结果。 他轻轻地微笑,手臂在我身后用力,两个人就完全地贴到了一起,他的身体还是若有若无的晃动,让我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地小腹上似乎有…… 东临瑞看着我,勾起嘴唇,让人神魂颠倒。“若若想要什么?”手指抚摸着我的下巴,“这么长时间在想什么?” 我说:“没……没……你看今天的下着雪,我们在温泉里。是不是很有情调。” 东临瑞轻笑一声,“没有?还给我下药。” 我的嘴角猛地抽了一下。证据确凿。我也没法再狡辩。 “其实不用的,” “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我抬起头傻傻地看着东临瑞,他冲我笑笑,眉角都是风情啊,眼睛都好像蒙了一层雾,飘飘忽忽漂亮极了。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边说,一边让我地手掌沿着他的小腹往下滑,“若若从来都没摸过我。”他顿了顿,“所以才敢这样。”他的手停下,重新握到我地腰上。 我却跟着了魔一样,继续往下探索,然后我的手忽然停留在那里,握一下,又握了一下,我地拇指根本远远够不着其他地手指,我几乎不敢相信。东临瑞失笑,身体覆盖过来,我忽然发现自己错了,犯了大错误,“让我禁欲了那么久,又给我下药,真是太不应该了,”他的脸贴过来,仿佛在咬我地耳朵,“每一次我都要等它稍微软一点的时候再来,今天好像等不了了。” 我慌忙摇头,“不行,不行,进不去的。” 东临瑞的眼睛里仿佛亮起了星光,“若若忘记了,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抱起我的腰,我的双脚离地,更没有了安全感,极力扑打着水花。他笑着接着说:“怎么可能进不去?” 双腿被分开,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软绵绵,我居然想看东临瑞失控的样子,想让他在床上失控,如果我的目的达到了,最后哭的肯定是我自己。 他缓慢地挺进我的身体,虽然动作尽量的轻柔,可是比平时急躁了很多,加上他比平时都要坚实的硬挺,让我第一次体会到涨涨的疼痛。 特别是深入的时候,我几乎哭叫起来,腰邸部都开始发胀,心跳如鼓。每一次抽送,我的心仿佛都被抛到最高处,然后落下来,整个人变成了大海里的小舟,脆弱地让人混乱。我只能喊,“不行,东临瑞,慢点,慢点。” 真不敢想象,如果让他完全失去理智会变成什么样。 “若若,疼吗?” 我有点头,又摇头,最后分不清自己是点头还是摇头。 他微笑,频率越来越高,“以后别这样了,我会受不了。” 受不了的人是我,我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睁开眼睛看着东临瑞,不像往日一样优雅,温柔的男人,有些狂野,用一种异样的侵略姿态,就像一朵放肆盛开的花朵,美的可怕。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竟然比往日还要迷人,让人的心陷落,找不到自己。 虽然是一次愚蠢的行为,可是竟然看到了这么美的他,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补偿。 《幼年记事》玄色篇-圣诞节礼物,祝大家生蛋快乐。 都说这个世间最聪明的是老爸,最笨的是老妈。 老爸永远高高地坐在御座上,优雅地让人嫉妒,做任何决定都不费吹灰之力,老妈每一次出现都很兴奋,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新奇的东西,跑来跑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书里说的后宫不应该是这样啊,不都是说后宫佳丽三千,可一个这么大的宫殿里,只有老妈,大哥,大姐,我和弟弟,弟弟每次说到我,为什么不好好念书的时候,我总是拿这个理由来反驳他,“书上说的没有对的,”喏,是这样的吧。 于是经常托着腮坐在那里,看我们这奇怪的一家。 其实在别人眼里,老妈是很聪明的,她弄出来的东西,总是很有道理,她教我们演算法,比算盘好用多了,她还会讲各种故事,用弟弟的话来讲,说老妈比太傅还要会做学问,但是只要老爸在场,她马上变得不会说话,颠三倒四,眼睛一直瞥着坐在椅子上的老爸,脸比苹果还要红。 弟弟说,那是因为老妈和老爸的感情太好。 可是我总觉得,弟弟和大哥一样,对老妈过于崇拜,盲目地追捧。有一次我们兄妹一起玩的时候,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弟弟脸红着大吵大嚷地反驳我,简直就是一个傻瓜,大哥却笑笑不可置否,他微笑的样子格外的温柔,明亮的眼睛清澈地激荡,勾起嘴唇,是那种蛊惑的美,所以说大哥最像老爸,一点都没错。他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仿佛也没有那个权利知道。 我只是在老妈那里看过一幅画,老妈抱着大哥坐在海边。她牵着大哥小小的手,在微笑。当时我觉得画师把老妈美化了,因为即便是我再狡辩,也抹杀不了画上的老妈笑的那么完美。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老妈很漂亮,很有魅力,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就像全世界都知道。老爸紧张老妈,而她还会傻兮兮地患得患失。 我正摇头晃脑地叹气,正好被老妈逮住没有去学堂念书,老妈大喊,“玄玄,你要不要试试我新做好地裙子啊。” 我几乎扑过去捂住她的嘴,我的小辫子在她手里,从小把我当男孩养地她,想让我长大以后就变回女生的身份。那恐怕是不可能地,而且还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东临玄色。听着就刺耳。 我好不容易才保住我东临国三皇子的身份,绝对不能就这样变回东临国二公主。我探着头。往老妈身后叫了声。“老爸。” 老妈立刻愣了一下,我趁机迅速逃跑。 大姐说了。人人都有弱点,别人抓住你弱点的时候,你就去反抓她的弱点。 老妈的弱点就是老爸。当然她还有两个痛脚,那就是蓝玉叔叔和西丰临叔叔,那是她年轻地时候留下的风流债。 蓝玉叔叔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经常被大姐抓紧了手,缠着到处走,大姐喊他,“玉儿,”一直从小喊到大,我也很喜欢蓝玉叔叔(现在被大姐笑着教导要喊哥哥),我每次想去像大姐一样跟他玩的时候,大姐都会拿好吃的给我,我吃了以后经常会拉肚子,好几天起不了床,几次三番这样,我再也不去找蓝玉哥哥玩了。 所有人都说,大姐和大哥一样最文静,美丽,善良又优雅,从来都是温柔地笑,我们小的时候,一但惹了事,老妈会直接找到我和弟弟,然后说,你们两个像谁?你们的哥哥姐姐从来都不给我惹事。 我总是觉得特别的委屈,可我偏就不哭,老妈会说我,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像谁,像谁。我和弟弟总是依偎在一起嘟囔,“你说,大哥和大姐怎么有那么好看地东西,大姐说喜欢宰相夫人头上的珍珠钗子,刚说完,就听说宰相夫人不小心摔倒了,大姐正巧路过,给她治了伤,宰相夫人感激的不得了,把自己地祖传钗子送给了大姐,还恳求大姐收下。” “咱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弟弟把双手交叉起来放在脑后枕着,“下次我们再试试,说不定不会被老妈发现,我们要偷件最好地东西,一洗前耻,要偷大哥和大姐都没有地东西。” 我说:“是什么?老爸编的蚂蚱?还是老爸写地字?为什么我们不想想去偷老爸的东西,他有一身旧衣服和只面具……” 弟弟捂住我的嘴,“你疯了啊。你没见过老爸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睛看过来,简直让人想死。” 我有点挫败的感觉,“大哥大姐没有的东西其实挺少的。” 弟弟眼睛忽然雪亮,那叫一个兴奋,“我们去偷老妈那颗人鱼泪,她每天都放手里摸啊摸,亮极了,我们偷出来,给大哥大姐看一下,再悄悄的放回去,你说怎么样。” 我重重地点头,想着以后可以神气地藐视大哥和大姐,心里就兴奋地不得了。 临行动前,我忍不住把我们这个想法骄傲地告诉了大姐,说完了,我就后悔了,我以为大姐会装乖乖女去告密,没想到她还温柔地对我说,“小玄色要小心,中途害怕了就要回来,知道吗?”还摸摸我的头。 虽然我开始认同大姐真的很善良又温柔,怪不得蓝玉哥哥最喜欢她,看来想让蓝玉哥哥也那么喜欢我,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虽然没有她那么聪明,但是半途而废这样的事我是干不出来的。 我挺着胸脯说:“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那年我六岁,和双生弟弟去偷老妈的人鱼眼泪,结果被当场抓包,老妈气急败坏,罚了我们好长时间不准吃肉。宫里有宴会,也不准我们去,我坐在黑黑的房间里,弟弟絮絮叨叨喊着想妈妈,我却在想蓝玉哥哥,现在我才知道,我好喜欢看见蓝玉哥哥。 半夜,我偷偷溜出去,想去找点吃的,结果迷了路,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想哭的时候,想起大哥和大姐优雅的模样,觉得如果再这么没用,就更不像他们的兄弟了,于是憋着气,没哭出声,结果不知道是谁提着灯路过,发现了我,他像大哥那么大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衣服,看见我愣了一下。 但是他很聪明,瞬间就喊出了我的名字,“玄色殿下?” 我顿时乐开了花,他把我背在背上,还让我把冰凉的手放在他的领子里,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送我回寝宫,问我这么晚要出去干什么,他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我不好意思撒谎,我说了实话,他就笑笑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送了我一大包吃的。 我好后悔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也没有问他的名字,和弟弟吃完东西以后,竟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那一晚我睡的格外香,手里还抓着装好吃的用的包裹。 《幼年记事》玄色篇完结 碧君阿姨总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然后做成一颗颗黑乎乎的药丸,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起身去西丰国,我怀疑西丰国有一个药缸叔叔,需要把这些药丸当饭吃。 大姐开始变本加厉的霸占蓝玉哥哥,甚至连睡觉都要他陪着,弟弟也变得很讨厌,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开始迅速地长高起来,才半年的时间就比我高了一个头顶,他经常挺直了身子,把我抓过来,跟我比个头,然后仰着身子笑话我。 大哥说要出去游学,老爸老妈也经常不见人影,为什么在我十岁的时候,大家都变得这么怪异,让我觉得很孤单。 老爸和老妈度假回来的时候,弟弟不知道想了什么鬼主意,竟然摔了一个狗啃泥以后,说自己失忆了,什么都忘记了,把老妈急得团团转,弟弟坐在床上,握着老妈的手指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挺让人心疼的。 看着他这么一张脸,我决定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省下来送给他,结果晚上的时候,听到了他和水仙叔叔的对话。 弟弟说,“老爸当年真狡猾,利用了老妈的善良和同情心,” 水仙叔叔在一边笑。 弟弟又说:“还有什么办法,都教给我吧,” 我就知道,我是同情错了人,愤愤地拿着好吃的回去,当天晚上就吃光了所有的东西,第二天看着什么都觉得不香。 回寝宫的时候,在宫外又碰见了穿黑衣的哥哥,他长的很好看,皮肤比大哥要黑一些。但是温柔地样子和大哥很像,他笑的时候格外的好看。 他说:“玄玄怎么没吃饭?是不是不舒服?” 我奇怪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他笑笑说:“今天我就坐在你对面,你没看见吗?” 我没看见。我就顾着生气了,看着老妈照顾弟弟。我使劲地翻白眼,东临涵这个混蛋,不知道要行骗到什么时候。 黑衣哥哥张开手,送给我两颗红红地药丸,“吃了这个就好了。以后不要乱吃东西。” 圆滚滚的药丸,跟碧君阿姨做地黑药丸很像,我推开黑衣哥哥的手,“我不吃,太苦了。” 他笑着把药丸送我嘴里一个,“不苦,是酸的。” 他没有骗我,是酸的,像红果一样的酸。他说:“吃了就好了。” 我听话地把两颗药丸都嚼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格外地信任他。可能他长得像大哥,也像蓝玉哥哥。总之是那种很好看。让人看起来就舒服地样子,我喜欢靠在他怀里蹭啊蹭。跟他说话,他总是会静静地听,不会打断我,比我聒噪的弟弟强一百倍。 我说:“人家都说我和弟弟不像老爸,像老妈。可是老妈也说我们不像她,难道我们不是她亲生的吗?” 黑衣哥哥说:“你和涵殿下都很像皇后殿下,其实皇后殿下很宠你们的,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皇后殿下亲手做的,你的膝盖上是不是很厚?那是皇后殿下怕你摔跤故意做厚的。” 提到摔跤,我就觉得委屈,眼泪开始往下流,“老妈说我经常摔跤,就像是一个小冬瓜。说姐姐从来都不让她操心,她给姐姐起外号叫糖糖,比我的外号好听多了。” “其实我也想跟大哥大姐一样,可是什么叫优雅,怎么才算好呢,我都不知道,老妈说我吃地太多,可是大哥大姐也吃的不少啊,尤其是大姐蓝玉哥哥经常给她准备零食吃,我好不容易有点零食,还要分给东临涵一半。”想着这个我就觉得委屈。 “以后我给你找零食吃好不好?”黑衣哥哥把我抱进他的怀里,暖暖地好舒服。 我说:“好啊,”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咕噜噜地响,“我现在就饿了。” 黑衣哥哥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放进我手里,我掏出来一看,里面装地都是裹了蜂蜜地核桃仁,我高兴地笑,反身冲着黑衣哥哥的脸亲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黑衣哥哥地脸忽然变得红红的。 和黑衣哥哥一直待到了好晚,我才回寝宫,我往宫里走,黑衣哥哥看着我微笑,我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他,我顿时觉得好快乐。 回到了屋里,东临涵还在缠着老妈,甚至于伸出手,侧脸微笑说:“若若,来。”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老爸,比大哥都差的远,我现在有点佩服他的勇气,居然敢说这种犯禁的话。 果然没过多久,老爸就来了,穿着黑色龙袍的老爸勾着嘴唇轻轻地笑,东临涵打了个寒战,老爸温柔地对老妈说:“我找到了治儿子这种病的方子,一会儿让他喝了药,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老妈看着东临涵和老爸挣扎着,挣扎着,终于老爸轻笑一声,长长的眼睛眯起来,轻启红艳的嘴唇,说:“若若,来。” 这句话,我终于听到了原版的,东临涵也惊地坐在床上。 老爸看着东临涵说:“这药喝下以后,明天早上就会恢复正常,” 女官送上来药,东临涵像木偶一样乖乖地喝下,老妈在一边说:“真的会好吗?” 老爸笑笑,“若若,相信我,会好的,”揽起老妈的腰,“我们回去说说话,一天都没有见你了。” 老爸那么聪明,那么优雅,是谁也比不上的,看着完全失败的东临涵,我只能摇摇头,奔着自己的小床走过去。 虽然夜晚还是一样的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明天充满了期待,一想起黑衣哥哥,我就好高兴。真的很期待以后的每一天。 *穿插一个东临涵的自述* 大哥出去游历以后,大姐也出去游历,最后二哥也出去了,剩下我一个除了没事跟人家比比武之外,没有去处。 过了若干年以后,老妈说二哥可能要回来了,他的心上人要先回来,让我去宫门外迎接。 二哥的心上人,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吧,我站在宫门外这么想。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骑马过来,他坐在高高的马上,一身黑衣,望着我淡淡地笑,“有劳涵殿下来迎接。” 我顿时糊涂了,难道二哥他?二哥他的心上人竟然是原小非哥哥,这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原小非哥哥是男人啊,这件事真的严重了。 我们家好不容易要办喜事了,可是我的二嫂竟然是个男人,东临玄色,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捕鱼者说》糖糖篇 我叫糖糖,排行老二,是东临国的大公主。 我爹爹是赫赫有名的皇帝,东临瑞,娘也是很有名的皇后,凌雪痕。 我从小就不大爱说话,倒不是我这个人太内向,大概是有些早熟,我喜欢老妈抱着我笑的样子,我愿意腻在她的怀里,但是每一次老妈抱着我的时候,看着老爸眯着眼睛笑的样子,我都要打冷战。老爸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了。老妈的身边不能有任何人,包括他的儿女。 我慢慢地也就不再缠着父母,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可能觉得这样才能做一个好宝宝。当然我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道理,这些是我长大以后,春桥阿姨讲给我听一部分,我回忆一部分后,总结出来的。 可见小时候的我,虽然不懂,但是下意识是极强的,也可能是坚定了这一点,我更加确定了我的猎捕计划。 我喜欢我身边的那个男人,从小就爱挂在他身上,他总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凉气,到了夏天就变成了我的抱枕。 蓝玉,我喜欢蓝玉。 但是我也知道,他喜欢的并不是我。他曾对老妈说过,老妈在哪,他就在哪,其他的都无所求。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默默地守护在老妈身边,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也许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即便是看着我们一家几口乐融融地聚在一起,他也能在一边淡淡地笑。 可是他得到的实在是太少了,他的笑容,开始让我的心很疼很疼。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明白。我是真的喜欢他。。而注定,永远都得不到他地回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是这样的吗?我笑着问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会向平常一样给我讲解。 我看着他地眼睛。又念了一遍。 他会问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再说无数遍,他也是不明白地。 合上书本,我笑着问他下一个问题。“有一只小小狗和一只小兔子住在一起,小小狗长大以后,忽然发现喜欢上了小兔子,可是小兔子并不明白,还开始对小小狗有了防备,小小狗想去找小兔子说清楚,可是又怕小兔子会跑掉。如果你是这只小小狗,该怎么办?” 他只是摸摸我的头,小一声。“有没有好好读书?怎么就想这些奇怪的问题,一会儿你妈妈来考你,发现你没有好好做功课。会生气的。” 我笑着看他,我说:“玉儿。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冲我笑笑,“我知道。” 我再说一遍。“玉儿,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仍旧点头,回答我,“我知道。” 我抱着他地胳膊,我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他温柔地帮我梳理头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我闭上眼睛,你看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喜欢你,不是像喜欢长辈那样,也不是像喜欢朋友那样。 我喜欢你,而你不知道。我轻轻地蹭着他的手心,他不躲不避,只是宠溺的微笑。 我们这么近,可是我却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是因为我要的太多了,还是因为你一直都在原地,我走近了,你却还看着远方的我。 记得小时候,他经常说:“糖糖你看,玄色真的很像你妈妈,” 也许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吧,我开始防备像妈妈的玄色,开始慢慢地小心翼翼编织我的网,我不是渔夫,但是我会学者去网我要地鱼,虽然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这个愿望,我也要去做。 我渐渐地明白,当时在西丰国做质子的父亲,是怎么样地心情。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三个人深深爱着妈妈。父亲,西丰临叔叔和蓝玉。 但是只有一个人,霸道地差点把自己也拖进地狱中去,那就是父亲,我终于知道,最爱妈妈的人,其实是父亲。 霸道地,要毁灭一切地,才是爱。 父亲地那张网,网到了他要的鱼,我地这张网会怎么样呢?会如愿以偿,还是鱼死网破?我没有退路,没有别的选择。 我拉起他的手,“我最喜欢玉儿了,我最喜欢。”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笑,也许我能幻想成是另一种神色。 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慈爱如长辈,“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每天晚上,我用尽借口,让你留在我身边,抱着我入睡,夜里我会醒过来,看着你的脸,鱼儿,鱼儿,你不要挣扎了,慢慢地陷入网中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眉毛纠结在一起,明明没有那么轻松,却故作坦然。 我好想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心,明白我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你喜欢呆呆地从远处看着妈妈,你看着妈妈,我看着你,你喜欢你剑柄上红色的情人节,好多年了,你依旧把它保存好好的。 你喜欢有机会就会到蓝山派,可是我总是缠着你,不准你去。 有一次你去了,晚上没有回来,我知道你一定是睡在那个房间,那个拥有你回忆的房间里。 我大哭大闹,终于让你半夜赶了回来,你看着我,无奈地叹气。你说:“你的倔脾气还真像你妈妈。” 我想,也许我想妈妈一些,你就会喜欢我,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去做,我不想你一直生活在那片阴影中,你明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感情还是那么的纯粹,干净地一尘不染。 老天真的很残酷,让我看见这份感情,却永远都得不到。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绝望了,会撕掉网,杀掉鱼儿,也许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往事如风》糖糖篇 “玄色喜欢原小非哥哥,”我这么说。 男人“哦”了一声,笑笑,在一边帮我整理书本。 我的手轻轻地在桌子上敲击,“明天要交给太傅的作业找不到了,大概又要被罚。” 男人一遍遍翻着桌子上的东西,“会找到的,今天下午我还看见你在 外面的天已经黑的一塌糊涂,我笑的像一只猫。“找不到就算了,顶多会挨几下打。” 男人解下身侧的剑,放在一边,上面的情人节从他手背流过,我看着他,眯起了眼睛,“这么晚了啊,又要睡不着了。” 男人忽然高兴地扬着手里的东西,“找到了。这下可以你可以好好睡觉了。” 我托着腮,“不行了,已经过了时辰,我一定会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我骗他的,把作业藏在隐蔽的地方,让他在我面前一遍遍地找,只是为了能留着他。 我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我喜欢看他为我忙碌的样子,哪怕是一瞬间,不管是在做什么。 他说我长大了,他想要离开我。 这是我不允许的。 玄色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整天蹦蹦跳跳地跟在原小非身边,看着让人羡慕。老妈让人意外地跟我聊天,最后她问我,“真的想好了吗?不会反悔?” 原来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唯有他不明白。 春桥阿姨终于嫁给了颜回叔叔,喜宴上,老妈喝的醉醺醺,大喊大叫地说:“颜回。你终于开窍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会开窍呢。 大哥出去游历了,有时候会书信往来。其实我也想到处走走,只是放不下那个人。他会跟我一起走吗?恐怕不会吧,他习惯站在屋檐下,守着那个人,寸步不离。 可能是有一天绝望,又或者是真的想看清楚自己的心。我决定和大哥一样离开家。到很远地地方去。走的那天,他看着我,没有挽留,只是说:“要注意安全,勤捎信,如果不适应就早点回来。” 我不停地点头,微笑,最后转过身去,因为怕眼泪就会流下来。 一个人背着行囊。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只是跟着自己的心,抱着随遇而安地心态。但愿有一天所有的心情都能平复下来。 走了很多地方。有时候走累了,就想在这里生活。过着平淡地日子。在附近的书馆,教一些孩子读书。 然后在黑夜里望着窗外的一片星空。忽然很想念那个雍容的皇宫,怀念家里的每一个人。 大哥在干什么,也是像我这样想家? 想想也就算了,会继续生活下去,恨不得和外面地一切都断绝讯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住自己的 人会慢慢的长大,往事会过去,变淡,一直到看不见。 是这样的吧! 总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 小时候曾经想让他知道,我已经长大了,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故意扯坏自己的衣裳,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让他帮忙缝补掉下来的衣带。他不肯,让我换件衣服再去上学。 我会故意地撒娇说:“前一天功课没有复习好,今天妈妈会检查。” “这件衣服是妈妈最喜欢的衣服,也许穿了它,妈妈就不会打地太狠。” 他会为难地皱起眉毛,叹口气说:“哦,你妈妈喜欢啊,那就穿着吧!” 如果妈妈喜欢那就穿着吧。不管是我怎么努力,他听见的,看见的,只有妈妈。 那一年,村子里给我介绍了几个年纪相仿地书生,相邻的大婶劝我该嫁作人妇,那一瞬间我也想过,如果我忽然嫁给了一个陌生人,他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 会继续像长辈一样关怀我?会不会有一丝地失落。 我也只是想一想。 然后笑着,离开了那个村子。 可能平静地生活,不适合忘记过去的所有。我该试试其他地生活方式。 又过了一年,我去了个更远的地方,在陌生的城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捕快,经常去面对那些恶贯满盈的逃犯,打打杀杀,挂了几次彩。 逐渐的,受伤,流血好像成了家常便饭。 一个不小心,在面颊上留了一道伤痕。 郎中说,这伤痕恐怕是去不掉了,女娃娃家的脸,唉!太可惜了。 伤痕,伤痕,留着吧,他不会在乎吧,也许顶多会责怪我几句,毕竟我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一个被保护的好好的,临出门前他还嘱咐我要注意安全。 他说的那些,我一件都没有做到。 我故意地避开他说的所有问题,从未向家里递过信函,报过平安。 现在又留下了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疤痕。 为什么这一次,我好期待让他看见,看见面颊上这道长长的伤疤,就好像是让他看见我的心一样,也是相同的伤,甚至更加的深刻。 居然又安定下来,可能喜欢独自一个人上路,去执行各种任务。 也可能是喜欢这种有目的的生活,很少的时间去想起过去和未来。 有一日喝醉了酒,竟然看见他从人群中走过来,腰间的剑柄上还是鲜红的情人结,我直起身看着他微笑。 长发北风吹散,露出面颊上的伤痕,他的眼睛定格上那长长的剑痕上,目光有一丝波动。 我无所谓地笑着。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整理了我的衣服,他说:“糖糖,玩够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眼泪忽然流下来,低下头,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 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 那种喜欢,就像老爸喜欢老妈一样。而你不明白。 太阳渐渐升起,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树叶上的露水掉落在我干燥的脸上。原来一切,都是一场一碰就碎的梦。 我在这个梦里,已经沉迷太久,久的已经失去了自己。 蓝玉,你在哪里。 《新的轮回》糖糖篇 完结 “姑娘,这一次回来的好快。” 我伸手把捆好的犯人推进阴暗潮湿的牢狱,关好牢门,看见了手上模糊一片的血迹,“又受伤了,真麻烦。” 为了这个狠角色,静伏了两天才下手,结果打斗中还是上了他的当,差点一只手就这么没了,要不是忽然有人出来帮忙,兴许不止没有了手,当时就会送了命吧。狱卒把牢门锁好,我才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慢慢回头,笑着看身后的男人。 以为是宿醉,想往常一样出现了幻觉,梦见了他。 就连自己为什么糊涂地出现的客栈,也认为是喝醉了踉跄走回来的,完全没有想到真的是他来了。 于是他买早饭还没有回来,我就收拾行囊寻线索去了。原以为就算是再不济,游历一圈回去,还是会让他大吃一惊,发现糖糖已经长大了,谁知道他忽然出现,看见的是毫无防备的我。 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绪,“为什么不给家里捎信。” 我看着自己的手,“哦,在外面一玩就忘了。” 他说:“你这是玩呢?如果今天我不在你怎么办?” 我抬起头,冲着他莞尔一笑,“其实今天你不在,我也能把这个家伙解决了。” 牢狱里的家伙发出不屑地笑。 他看着我。 我笑的挺好看,说:“你还记得我妈妈讲的《倚天屠龙记》的故事吗?其中有一招,与天同寿。” 他地剑明显地清脆一声响,情人节在半空中飘荡,“你……” 我故意没有看见他的怒气。“这样的话,他就死定了。” “胡闹,”他终于忍无可忍。拉住我地手腕,“跟我回去。” 我任他拉着。出了牢狱,迎面遇到了刺眼的光,差点就流出眼泪。 “手受伤了,让我看看。” 我说:“没什么,洗洗涂点药就好了。” 他盯着我看半天。“会留疤地,”眼睛浏览着我的侧脸,沉思了一下。“跟我去西丰国,找你碧君阿姨。” 我笑笑,“找了也没用,反正早晚都会再伤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我是心不由己,仿佛只有每天累到腿脚哆嗦,才能心情好一些。 才能不去想他的脸,去想他的神色。 从小我就喜欢腻着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我们俩都是老妈和老爸之间地局外人,后来看着他的脸,他的神色。逐渐地心疼起来。 为什么他不快乐,他也笑。但是他不快乐。我想改变。却无能为力,那场戏。我不是主角,甚至连配角都不是。 可是我已经深陷其中,我不能再继续做一个局外人。 拢拢头发,“我去接下一个任务,回去以后告诉老爸老妈,我没事。” “糖糖。”他叫我的名字,我停住了脚步。 “跟我回去吧,你妈妈很担心你。” 我故意没有回头,笑一声,“没关系,不就是受了些伤,留了疤。这都是磨练出来的,值得人自豪的象征。” 能想象到他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叹口气,“这是为了什么呢?” 我笑笑,“因为我想快点长大。”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不喜欢,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句诗,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我们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我往前走,他还是跟了过来,把我地手包成了粽子,陪着我去找下一个目标。 我未出手的时候,他已经先拔出了剑,我第一次看他舞剑的身影,怪不得老妈总是想让他:少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 他地剑还没出鞘,就已经被锁住了。这么多年,他得到过什么好的,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过,才不觉得难过。 我靠在树上,冲着他笑,“我跟你回去。” 我知道,我是要回去了。 一路上他很少跟我说话,即便是亲热地聊几句,也很难像以前一样,我挎着他地胳膊,腻在他怀抱里,时间是能改变一切地,唯有他心里的那个人,其他地都会褪色,我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肯离开家四处游历。 在他身边,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他不明白。篝火跳跃着,我蜷缩在那里睡去了,一定要露营,是为了第二天一睁眼睛就能看见日出,也是为了他看着发抖的我,心生怜惜,把我抱在怀里。 回到了家,所有人都很激动,因为我受了伤,脸上的疤就是最佳的佐证。 应付了老妈,等老爸哄着她睡下,我才又一次面对优雅的老爸。 老爸看着我,眼睛轻轻流转,然后微笑。 我说:“老爸,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我想通了,你会不会给我那个东西。” 可能一个决定可以让所有的人万劫不复,那又如何,我还是要去做。 我已经受够了他脸上那种神情,每次看到都心如刀绞。 所有的办法我都试了,我闯不进他心里,因为他将自己禁锢在小小的空间,不肯出来。 渔夫网鱼,有时候是件很难的事,如果那跳鱼不去咬饵,而我又想得到他,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鱼死网破。 即使堕到地狱,那也没什么。 我的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他的眼角,种上一颗滴泪痣。 我再一次出去游历,临走前我告诉他,两年内我会回来。 我说:“蓝玉,我喜欢你。” 老爸说,药是自己求来的,别人没有权利帮你,也无权干涉,你只要自己想清楚。 蛊毒反噬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从种蛊的那一刻起,我就要忍得住寂寞,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活在他心里,已经是最痛苦的折磨。 他会爱上我,那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有的甜言蜜语面前,我是不是该提醒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老爸说,这所有的一切,你是该想清楚。 他轻轻地笑,高傲,优雅,一如往昔。 两年时间会不会太短? 拿到了那个小小的药瓶开始,我忽然觉得两年太长了,不管怎么样,我只想永远地陪在他身边。 即使被所有人抛弃,那也无所谓。 他在宫门外迎接我,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说:“我找了一个挺幽静的地方,想送给妈妈做礼物,你陪我看看可好。” 他应了,我准备好包裹,我说:“我想在那里住几天。” 不是几天,其实会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我把药兑进他的汤里,等他喝完沉沉地睡去。 我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看外面的天空。 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我轻轻地抚摸他的眼角,“等你再清醒过来,所有一切都会变了。” 你可以不必在一边等候,也不必再流露出那样的神色。 那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