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穿成腹黑反派小丫鬟》作者:橘鸳 简介: 满级绿茶白清芜书穿成炮灰小丫鬟,上有多病老母,下有懵懂女娃,夹缝中求生存,被迫卷入内宅之争,只望有朝一日,带着亲人脱离奴籍,改写命运。 多年前,他与她荒山乱情,珠胎暗结。 再遇,腹黑殿下从此情陷,可爱萌宝齐助阵,化身追妻狂魔。 乱世中,他与她并肩而战,携手风雨,一介丫鬟逆袭而上,母仪天下。 第一章 穿成炮灰小丫鬟 白清芜被蒙面男人,用尖刀狠狠插进胸膛,后脑重重砸在地上时,耳机里还在播放着一部有声小说。 她是人人唾骂的绿茶,横刀夺爱,坏事做尽。 “这是遭报应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白清芜脑海闪过的居然是这个念头。 临死前,她想,若是有来世,不妨重新做人,做个好人。 …… 没想到来世竟这么快,仿佛只过了一瞬,再睁开眼,白清芜已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先是怔了几秒,迟疑的垂眸,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身体,又打量起四周。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逼仄昏暗,鼻尖充斥着发霉潮湿的味道,卷边破旧的床帐,有好几处缝补过后的窟窿,透出点点亮光。 这时,一旁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白清芜回过头,见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端着碗热汤,脚步迟缓的走了进来。 见到白清芜醒了,妇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芜儿你醒了?快躺下!小心别碰到脑后的伤口!” 妇人说着,赶紧将热汤放在桌子上,去扶她。 眼下这个情景,白清芜还能保持镇定的问,“我怎么受伤的?” 妇人有些疑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大抵是伤了脑子,记不清楚,你出府寻郎中的时候,没走出去多远,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你背后敲了黑棍。” 郎中?黑棍? 这妇人的话,令白清芜猝然一惊! 错乱的记忆纷涌而至,她总算想起来了,却只觉荒唐。 她穿到了自己临死前,正在听的一部小说中,顶替了书中与她同名同姓的一个角色。 只是,这个角色没有别的穿越小说狗血玛丽苏,现在不过是一名普通丫鬟。 她穿越之前,小说已经快听到大结局,对这个丫鬟都没什么印象,想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现在看来,果然是那种早就领了盒饭的炮灰。 既来之,则安之,白清芜很快接受了现在的身份。 根据对小说原剧情的记忆,她知道现在身处的是梁国上京城里的国公府。 原主父亲是府中管事,因卷入内宅之争,背负下毒谋害得宠姨娘的罪名,被处死。 母亲便是眼前这名妇人,名叫赵菱,曾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丈夫出事后,被厌弃冷待。 “娘亲,娘亲!”刚想到这,突然,又一个软软甜糯的嗓音响起,打断了白清芜的回忆。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从里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看到醒来的白清芜,湿漉漉眼眸放起亮光,一头扎进怀里。 开心的蹭了蹭后,仰起着脖子,嘟起小嘴哈气,“小凝儿给娘亲吹吹,吹吹伤口就不疼了。” 白清芜勾起唇角,眼前如瓷娃娃般漂亮的女孩子,是原身的女儿,叫白凝。 她自己穿越前,是在极度缺少亲情的环境下长大,对突然到来的娘和孩子没有感到排斥,反而多了一种珍惜,体验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关心。 抱着白凝,白清芜察觉到,小凝儿身上滚烫得厉害,就像个火炉子。 她这才想起,原身就是因为小凝儿生病,去请郎中,才被打了闷棍的。 “烧还没有降下来吗?” 小凝儿懂事的摇摇头,“娘亲不要担心,我多盖两层被子,发了汗就好。” 说着,小凝儿似还担心娘亲不相信,在白清芜怀里蹭了蹭。 不过,或许是撑着精神跑过来,真的太累了,又或是终于可以安心躺在娘亲身边,没两下,小凝儿就昏睡了过去。 明明烧得厉害,却还强撑着安慰自己。 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赵菱站在一边,心疼的直抹眼泪,“怎么好端端的,会失足掉进水里?” 失足? 白清芜眸色泛冷,她记得书中开始时,曾提过一件事,若猜测不差,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治病。 她牵起小凝儿细软的胳膊,凝神切脉。 这个举动,令赵菱惊讶不已,“芜儿,你在做什么?” 白清芜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噤声些,赵菱见状,不再打扰。 “不是普通风寒高热。”感受着脉象,白清芜忧心忡忡,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只见她轻轻掀开小凝儿的衣襟,肉眼可见,小凝儿白嫩皮肤上,遍布着青紫血管,蔓延至全身,像极了……中毒! 而且非朝夕所成,白清芜问道,“这个症状出现多久了?” 赵菱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长叹口气道:“从出生起吧。” 既而续续说起过往,“六年前,你被歹人玷污,怀了这孩子,为娘本想劝你打掉,可郎中说你身子柔弱,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不得已,后来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小凝儿,可她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弱症,这些年你寻遍郎中都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不是弱症,是中毒了,秋水毒。” 白清芜收回手,细心的将小凝儿的被角掖好。 赵菱紧紧皱起眉头,“中毒?是谁下的毒?从未听闻过这种毒呀!” 白清芜出身医学世家,虽没从医,但从小耳濡目染,看过不少医书,曾有古书记载,秋水毒剧毒无比,无药可解,乃世间罕见。 小凝儿饱受病痛折磨的模样,令她感到胸口翻江倒海般的抽痛,这许就是母女连心的滋味吧。 “你放心吧,既然我用了你身子重活一世,定会好好照顾小凝儿,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了去!杀你之仇,我也会报!”白清芜在心底暗暗对原主说。 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话,浮现在脑海里的那抹纤瘦身影,淡淡远去。 白清芜下定决心,随即,在绣筐里找了几根细细的绣花针,放在蜡烛上来回烤,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烈酒,用酒精仔细擦拭。 消毒过后,放在托盘里,端到床榻前。 赵菱看着女儿捏着绣花针,对准外孙女的穴道,缓缓扎进去,不禁屏住呼吸,心里默默念着菩萨保佑的话,希望能起到作用。 白清芜用针灸之术,强行封住小凝儿体内的几个关键穴道,暂缓秋水毒素攻心。 施针完后,她累得瘫软一边,好在小凝儿的脸色变好,呓语也止住了,酣甜睡了过去。 赵菱见她累得不轻,“你伤病初愈,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白清芜揉了揉眼角,此时再疲惫也不敢松懈半分,道,“娘,我有事要和你说。” 见状,赵菱也将憋在心里头的话问了出来,“芜儿,你会医术?为娘以前怎么不知道?” “我昏时入梦,有道人传授医术,娘日夜祈愿,菩萨当真显灵了。”白清芜知道她信奉菩萨,用这个做借口,是最好不过了。 赵菱破涕为笑,信以为真,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可见老天爷是有眼的!” “有些事,我务必和娘说清楚。”白清芜攥住她的手,正色道:“小凝儿落水和我被敲黑棍,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那人应是大小姐!” “啊!”赵菱震惊的瞪大眼睛,“我们又没有得罪过她,怎么会!” 白清芜压低声线,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小凝儿在花园的假山里,撞见了大小姐与人私会,她应是为防此事泄露,要杀我们灭口!” “娘,最近务必小心,我们可不能再出岔子了!”白清芜忧心叮嘱着。 结果刚说完,还没等赵菱反应过来,‘砰砰砰——’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好在房门反锁了,没有被推开。 赵菱看了女儿一眼,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平复好心绪。 开门,看到来人后,道,“夕儿姑娘大半夜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白清芜抬眼看去,却见一个同样身着丫鬟衣饰的少女,是大小姐身边贴身使唤的,她直接推开赵菱挤了进来。 见白清芜醒了,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但随即清了清嗓子,摆出嚣张的架势,道: “你家的那个小野种落水,砸坏了养在湖中的并蒂莲,那可是大小姐给老夫人的寿礼!” “大小姐命奴婢传唤小野种过去,治罪受罚!” “你……”猛一听到这话,白清芜就感觉一股火气往上冲,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小凝儿从落水高烧,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大小姐若是想治罪,你就带走我好了,母替子受罚。” 白清芜强忍着将火气压下,知道此时与她逞口舌之快,都是无用的,出口道。 夕儿伸长脖子往里探了探,见白凝一副病恹恹的样,只好道,“那你快点吧,大小姐还等着呢。” 赵菱不放心的拉住白清芜,“你还有伤在身,不如让我去吧。” 她皮糙肉厚的,若打若罚,都能经得住。 “娘照顾好小凝儿,等我回来。”白清芜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个躯壳里住着的,已不是之前任人欺凌的原身了。 第二章 两个绿茶之间的较量 深夜,国公府的小道上。 白清芜眼眸锁住夕儿的背影,紧紧攥起了拳。 就是这个女人,住在原身母女隔壁屋子里,平时遇见,动辄羞辱嘲笑,联合周围住的小丫鬟们一起孤立她们。 而原身隐忍退让,非但没有换来太平,最后将自己和孩子都置于险境! 走在国公府里,穿过九曲连廊,前路豁然开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隐隐花香萦绕其中。 到了瑶光居,白清芜跟在夕儿身后,走进去。 大小姐慕微澜生得清丽,姿容华贵,大家风范尽显。 她端坐着,眼眉轻轻上挑,握着茶盏不动声色,可白清芜还是注意到,她指尖细微颤抖这个小动作,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慕微澜是原书中的女主,生母是原配夫人,因病离世后,国公老爷将妾室凌莲心扶正,自诞下二小姐和三公子后,她就成了府中最多余的人。 父亲不慈,后娘苛待,从只能靠祖母庇佑的孤女,到后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另不少书粉为之感动,搁现代,她就是典型独立女性的代表。 但白清芜明显能读出书中浓浓绿茶的痕迹,在慕微澜身上,也精准捕捉到了同类的味道。 空气凝滞,内室寂静无声。 慕微澜品完一盏茶,见这个叫白清芜的丫鬟,仍是镇定自若,若是心虚的,早就开口求饶了,她不禁泛起犹疑。 或是天黑那孩子什么都没有看清?又或是那孩子还小,根本不懂男女之事? 但她宁可错杀,也绝不会留下把柄! 想定,慕微澜似是无奈,道:“并蒂莲乃天降福兆,却被你家孩子损毁了,那是给祖母六十大寿的贺礼,我不罚你都不成了。” 话落,夕儿怀里抱着一支破损的并蒂莲走出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奴婢的孩子原本在庑房好好待着,是夕儿姑娘,将孩子带去花园,失足掉进湖里,不慎砸坏了并蒂莲。” “夕儿姑娘难辞其咎,还请大小姐明察!” 白清芜委屈的哭诉着。 大小姐想治罪又不想留下心狠的名声,茶言茶语这方面,她精通更甚。 什么! 慕微澜闻言,心下大惊,怎么这个事,夕儿从未提过! 转头看向她,只见夕儿脸色惨白,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夕儿赶紧矢口否认,“没……没有!奴婢在当值,哪里有空回庑房!这个贱人胡言乱语,大小姐可别被她脏污了耳朵!” “庑房丫鬟们都可以作证!那个时间,她们亲眼看见你带着小凝儿出去。” 白清芜所陈述的,皆有理有据,比起夕儿苍白的解释,颇有几分可信度。 夕儿顷刻便慌了神色。 白清芜向来懦弱,平时都不敢大声说话,怎么脑子受伤后,变得这般厉害! 她扑通一声,急忙跪倒在地,“不是的,大小姐!奴婢冤枉!” 白清芜冷冷的看着夕儿,垂死挣扎。 她记得那天,原身差事没有做完,迟迟未归,夕儿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谎称白清芜在花园里等白凝,将白凝带到假山,故意丢下。 天色已黑,白凝被吓哭,引起正在‘私会’的大小姐注意,为了事情不被败露,慕微澜指使夕儿将白凝推进湖里,意图淹死灭口。 就连原身出府找郎中,被人从后面一棍敲死,亦是她所为! “大小姐也听到了,夕儿姑娘一惯对奴婢母女骂语不断,真是不知哪里得罪了她,竟能忍心骗无知幼童。” “奴婢的孩子高烧不退,眼见就不成了!” 白清芜掩面而泣,伤心不已。 今夜这一出,不过是慕微澜打着并蒂莲的幌子,试探她们母女是否知情,短短两句话,就将‘私会’的事情撇得干净。 慕微澜攥起帕子,面色微变。 回想起那夜,她被撞见,只能先跑出去,没多远就遇上夕儿,原来如此。 慕微澜不再听夕儿狡辩,当即下令,“并蒂莲由你监管看顾,你玩忽职守在先,又引他人损坏在后,我也难袒护你了。” “来人,将夕儿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夕儿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五十大板,是要活生生打死人的啊! “不!大小姐,不要!”夕儿挣脱下人束缚,膝行爬到大小姐跟前,拽住她衣衫一角,苦苦哀求,“奴婢从小跟着你!对你忠心耿耿啊!” 暗示那夜,她就算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可慕微澜只相信死人的嘴最严。 她不忍的撇开视线,眸中似有泪珠打转,“你知我最重孝道的。” 夕儿满脸绝望,被涌进来的下人,强行拖了出去。 隔着几道院墙,都能听到板子重重落下的声音,夹杂着惨叫,久久回荡夜空。 慕微澜无声拭泪,一副板子打在别人身上,却痛在她心的样子。 旁边,丫鬟劝慰着,“大小姐别伤心,夕儿也是咎由自取。” 她含泪摇头,内疚不已,“都怪我没有管束好。” 白清芜被慕微澜的演技征服,做戏不忘做全套,不愧是同道中人。 慕微澜难过了好一会,才将将止住,对白清芜说,“你的孩子虽是无心之失,可也造成了错误,总得给祖母一个交代。” 白清芜淡然表示,“奴婢保证,三日之内能令并蒂莲重开。” “哦?”慕微澜觉得天方夜谭。 她为了弄这株并蒂莲,倾尽人力物力,白清芜区区一个丫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白清芜不卑不亢开口,“请大小姐给我这次机会。” 慕微澜扯出一抹笑容,“如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对她仍是疑心不减,只是恐轻易治罪,会传出苛责下人的流言,既如此,暂且放过,到时拿不出并蒂莲,便可名正言顺的处置。 第三章 手撕恶奴 白清芜从海棠院出来,不多做耽搁回庑房。 赵菱见她身上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我起先听到夕儿被打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事,想去寻,可小凝儿又离不开人,真真是急死我了,好在你没事。” 白清芜微微一笑,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真好。 她劝着,“娘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快去休息吧,我守着。” “你脑袋还有伤呢。”赵菱哪里舍得她累着。 “大小姐准许我告假三日,倒是娘,明天还要当值。” 赵菱最近要赶制一批布料,到了收尾的时候,更是马虎不得,不能错一处,否则前功尽弃,当值时犯困,是要误事的。 她只好答应,出门前,还不放心的嘱咐,“你不舒服就休息,尽管喊醒我。” 白清芜应下。 其实在她苏醒时,脑袋的疼就不治而愈了,只是伤口看着吓人罢了。 白清芜整晚未合眼,一遍遍用白酒和冷帕子擦拭小凝儿的身子,切好姜片敷在手腕上,天蒙蒙亮,烧慢慢降了下来。 她趴在床榻边,沉沉睡着了。 赵菱进来,蹑手蹑脚往她身上搭了件棉被。 “娘亲,口渴,喝水。” 白清芜睁开眸子,看到小凝儿的脸蛋抵在她额头。 她急忙起身倒水,发现桌子上有熬好的热白粥,应是赵菱留下的,一口口吹凉,喂小凝儿喝下。 “好甜,粥里放了糖糖。” 白清芜哄着她,“那就多吃点。” 白凝吃饱饭后,满足的捧着肚子,依偎在娘亲怀里。 白清芜陪她玩了好一会,想着还有事要做,只好依依不舍的说,“小凝儿乖乖在房间里待着,我出去一会。” 她听话的点点头。 白清芜去花园,正值夏日炎炎,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荷叶连绵碧绿一片。 她脱下鞋袜卷起裤管,蹚着湖水和淤泥往里走去,认真挑选着莲花,选了许久,拿着剪刀剪了两朵九瓣莲,抱在怀里走回岸边。 又去找大小姐要了口水缸,白清芜搬着凳子,坐在在屋前修剪莲枝。 她用布缝了一个吊床,牢牢固定在树干两侧,能让小凝儿躺着晒太阳,有利于身体恢复。 白凝撑着小下巴,看着娘亲的举动,好奇不已,脆生生问道:“娘亲在做什么呀?” 白清芜眨眨眼,故意卖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用剪刀修剪,很快,将两朵九瓣重莲合并成一枝,长在一根枝蔓上,和真的并蒂莲别无所差。 “哇,娘亲真棒!”白凝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嫁接这种技术,虽不能成活太久,但足够撑到老夫人过寿。 等吃晚膳时,赵菱疲惫的回来,看到屋里水缸里盛开的并蒂莲,满脸惊讶,“芜儿真弄到了!” 白日里,听到别人人讥笑议论,说芜儿放出大话,三日之内弄到并蒂莲,简直痴人说梦,她也担心了好久,没想到,芜儿才短短半日就搞定了。 白清芜招呼着,“娘快洗洗手,坐下吃饭吧。” 吃完饭,她给小凝儿哄睡后,叫赵菱去外屋说会话。 “小凝儿中了毒,尽早医治兴许还有治愈的希望,娘给我些银子,我好明日去街上抓药。” 赵菱一听银子,两眼犯愁,支支吾吾的问,“需要多少?” “不多,六两吧。” “六两!” 赵菱低呼,别说六两,现在六钱都难以拿出来。 白清芜盘算着,“你我的月例一月各三两,明日十五,正好是发放月例的日子。” 赵菱比较为难的开口,“你是不知道,我……我做坏了匹布,要罚没月例的,可能凑不够……” “是罚没,还是被别人吞了?”白清芜戳穿她的谎话,“那些个腌臜婆,不仅吞月例,还克扣吃食,你瞧瞧,桌子上可见一点荤腥?” “我们就算了,小凝儿是要长身体的啊。” 因着赵菱被国公夫人冷待的缘故,府里管着月例发放的张嬷嬷,是积年成了精的,见人眼色下菜碟,拜高踩低。 她们母女月例,大多被张嬷嬷收入囊中。 赵菱长吁短叹,含恨道:“都怪娘无用!” “明天我去找张嬷嬷说情。”白清芜绝不会再让娘和小凝儿跟着她受苦。 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奴婢,办事麻利可靠,颇得老夫人信任,被提拔做了内宅管事,负责进项支出,日子久了,手脚愈发不干净起来。 赵菱是个怕事忍让的性子,“你千万不要惹出事端来。” “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 白清芜去的早,前面才排了十几个人,便安静等着。 轮到她时,张嬷嬷随手抓了一把散碎铜板,往她怀里一扔,连瞧一眼都不瞧,喊,“下一个。” 白清芜没有伸手去接,任凭铜板洒落在地,讥笑出口,“这些个铜板,外头打发叫花子都嫌少。” 张嬷嬷觉得稀奇,平时连声都不敢吭的她,今儿竟敢顶嘴了。 她双手插腰,趾高气扬,鼻孔朝天,“就这些,你爱要不要,赶快滚一边去,别碍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白清芜想起赵菱的叮嘱,不要惹事,只好忍下火气,既然她不给,自己取就好了,手伸进装着银钱的盘里,拿了本该属于她和娘的月例。 这个举动刺激到了张嬷嬷,她聒噪的嗓门响起,震耳欲聋,“了不得,了不得!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明抢了!” 这般明目张胆! 竟敢当着面顶撞她,看不撕了白清芜的皮! 张嬷嬷边说着,边挽起袖子,露出蒲扇般大的手掌,作势就要朝白清芜的脸上扇去。 白清芜利索转身躲过,从怀里掏出藏着的剪刀,钳制住张嬷嬷的手,按在桌子上,用力扎了下去,捅了个对穿。 闻见血腥味,她勾唇一笑,“你肆意克扣没有根基的丫鬟仆人月例,不知悔改,反而贼喊捉贼,真是不要个老脸!” 张嬷嬷疼得直冒冷汗,定了定神,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的,你我都清楚,别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她既敢克扣白清芜母女,也敢欺辱别的丫鬟们。 张嬷嬷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么!杵在那喝西北风呢!还不快收拾这个贱蹄子!” 她被钉死在桌板上,轻轻一动就是彻骨的痛,只得叫帮手,可围观的人,似乎充耳不闻。 也是,张嬷嬷坏事做尽,她落了难,不上前踩一脚就算不错了。 “诸位,张嬷嬷平时对我们拳脚相向,肆意责打,这也就算了,现在连我们的辛苦钱,也要昧下不给。” “不如,我们人多力量大,闹到老夫人跟前,看她的管事位置,还能保得住!” 白清芜的话,煽动了不少人情绪。 现在有白清芜领头闹事,她们早就受够被剥削的日子,能得现成的好处,就算怪罪下来,也轮不到她们头上。 “好!” “我们同意!” 顿时引来不少的附和声, “不不不!”张嬷嬷听要闹到夫人跟前,她一改嚣张气焰,低三下四的求情,“我以后不会再克扣你们的月例了,我保证,我发誓!” 白清芜不信她的鬼话,“立个字据为证。” 张嬷嬷只得答应。 白清芜猛地抽出剪刀,张嬷嬷疼得差点没晕死过去,沾着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颤颤巍巍写下了血书字据。 人证物证据在,她以后大抵不敢犯事了。 白清芜收好后,“你们带她去包扎吧,再流血下去,恐真要出人命了。” 第四章 夜半三更捡了个男人回家 张嬷嬷被惩治,大快人心。 丫鬟下人们领到足数的月例,喜滋滋揣着银钱,眉开眼笑的道谢。 “清芜姑娘,这回可帮我们大忙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哩。” “是啊,银钱充足,再也不用担心吃穿了。” 白清芜谦逊一笑,摆摆手,“无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原身之前是个存在感很低,搁人堆里几乎能隐形,这回也算露脸了。 白清芜装好钱袋子,打算出角门上街抓药,可刚跨出去门半步,就被小厮们高声吆喝着,撵了回来。 小厮胳膊往前一档,“你不能出去!” 白清芜不解,“为什么?” 她可不记得府中有这项规矩,不能丫鬟随意出门。 “我的确有急事,烦请小哥通融一二。” 从钱袋子掏出些散碎银两,偷偷塞给小厮。 小厮毫不客气的收下,言语仍是蛮横,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小姐吩咐,你不能离开国公府半步,赶紧滚,别逼我动粗!” 白清芜沉了脸色,慕微澜居然控制她的自由! 但转念想想就明白了,那么一个极重名声的人,是怕她出去传风言风语,也是不让她能找到并蒂莲,就能达到治罪目的。 白清芜只得先回庑房,找其他人帮忙抓药,多搭些银子进去,就当是请人跑腿辛苦,付个吃茶钱。 “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没空。” “我还要当值呢,走不开。” 没成想,刚刚还道谢的那群人,一听要办事,避之不及,纷纷拒绝。 一圈问下来,白清芜吃了闭门羹,没人愿意帮忙,在她们眼里,能动动嘴皮子换来好处,谁又能真心实意。 她不禁讥讽出口,“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哎!你这人,说话可真难听!” “谁有义务帮你!” 那群丫鬟们嗤鼻,白了一眼白清芜,各自忙去了。 白清芜只能先进屋,再去想对策。 白凝乖巧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娘亲大腿,甜甜撒着娇,“娘亲。” “今天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不疼,嗯?”她温声问。 “有一点。”白凝闷闷说着。 看着娘亲担忧的神色,她赶紧安慰道:“我能忍。” 白清芜摸了摸小凝儿头顶,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你可别学外祖母,只知隐忍,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舒服、疼就喊出来。” 白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只是不想给娘亲增添负担。 赵菱回来,见白清芜也在,问,“药抓回来了么?” “没有。”白清芜想定了主意,告诉她,“我被限制不能出府,等晚上趁夜深人静,偷偷出去。” “你疯了,被抓住就是逃奴罪!想不想要命了!” 赵菱想都不想的严厉制止。 颇为费解,她这个女儿是怎么了,伤了脑袋醒来后,行事作风都变得大胆张狂了。 白清芜耐着性子,试图和她讲道理,“你想不想小凝儿活了。” “我……”赵菱看着白凝病弱的小脸儿,犹豫了,就算再怕事,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夜里,白清芜听着打梆声,三声响,已过三更。 她换上黑色的衣衫,踏着茫茫夜色,猫着腰往角门摸去,门上了铁锁,但难不住她,早就准备好细铁丝,没费多少劲撬开,轻轻关上门,奔向京城的大街。 白清芜不仅要防着国公府巡逻的家丁和小厮,京城街上宵禁,也有官兵巡查,处处都要小心翼翼。 好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药房,凭着原身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堵墙矮,倒是方便许多。” 白清芜利索翻墙进去,熟练撬开锁,找到药柜,摸黑挨个柜子取药配药,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将搞定。 临走前,她在药柜旁,留下买药钱。 顺利的简直出乎意外,白清芜将药材揣在怀里,不敢耽搁的小跑往回赶,心砰砰直跳。 可就离国公府还有几步之遥时,白清芜只觉眼前发黑,被一股强悍陌生的气息笼罩住,脖颈间抵上锋利的匕首。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她屏住呼吸,僵住原地,“好汉,有话好好说,” 能感觉到,冰冷的刀刃划破皮肤,流出点点血渍。 “你有药,救我!” 药香隐隐流动在空气中,低哑磁性的嗓音,透着虚弱,拂过白清芜耳边。 身上发重,男人失去意识,扑在白清芜身上,两人重重摔倒在地。 白清芜重心不稳,跟着摔在地上,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嘶!” 敢情男人把她当成肉垫了? 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她没好脾气的踹了他一脚,“碰瓷?别装死!” 男人一动不动。 白清芜蹲下身,戳了戳他的脸,触感不错很有弹性,伸手探了探他的鼻翼 ,还有些微弱气息。 “堂堂七尺男儿,干什么不好,非要做打劫的勾当。”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劫着劫着自己就晕倒了,她现在没空多管闲事,以防节外生枝。 白清芜起身欲走,余光瞥见了男人的衣角,停住了。 她若有所思,念出声,“蟒纹?” 衣角有片用金丝勾勒的云团蟒纹,怎么似曾相识,像是在原身的记忆里出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但她倒是很清楚,非皇室宗亲,谁敢身着蟒纹衣袍。 直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散开,白清芜才注意到,“你受伤了?” 男人没有回应,四周又空荡无人,任他晕倒在这,等不到天亮,就会血尽而亡。 白清芜纠结了好一会,实在做不到直接忽视走人,“谁让我家世代行医,祖训讲过,若有人求助治病,不能见死不救。” 白清芜认命的架起男人胳膊,让他倚在身上,如同巨石压顶喘不过气,缓慢往慕国公的角门处移去。 在他们离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空空如也的巷子不见踪迹。 “人呢,怎么不在?” “他被我从背后一剑穿胸,不可能逃这么快!就在附近,快追!” 黑衣人看到石子路上,有血痕拖拽过的痕迹,赶紧提剑追了过去,最后停在慕国公府门口,血痕从角门处消失。 “慕国公府的人救了他?真是有意思。” 为首的黑衣人玩味一笑,眸中折射出嗜血的光。 第五章 白凝初见美人姐姐 “头儿,我们还追吗?” 旁边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能轻举妄动,回禀主上再议。” …… 白清芜好不容易回到庑房,悄悄将男人带回隔壁屋子,累得已经快虚脱了,“严重怀疑你的肌肉,是石头做的。” 自夕儿死后,这间屋子空了,藏人是个不错选择。 安置好男人后,她回到自己屋子里。 赵菱点着烛火苗子,撑着额头打盹,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惊醒跳起来,她焦急的问,“抓到药了么?没有别人发现吧。” 白清芜将药包放在桌子上,“平安的很,娘放心,辛苦你去煎药了,我去外面静静心,想想怎么治小凝儿的病。” “好。”赵菱总算安心了,没有再多问就去煎药了。 白清芜翻着柜子,找出针线和白酒,意外发现一瓶能止血的金疮药,应是原身经常挨罚受欺负,常备着。 她带着这些东西去到隔壁屋子。 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糯米团子。 白清芜低下身,专心致志的将男人衣襟寸寸剪开,血迹黏连了大半身,能听到衣衫和皮肤剥离,撕裂开的声音。 当时街上太黑,没看清楚男人的长相,现在烛火衬映着,一张极度俊美的脸倒映在她的眼帘,不由呼吸一滞。 宛若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凤眸剑眉,即便静静躺着,周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可惜了这幅好皮囊,竟让你这般糟蹋了。” 白清芜觉得惋惜,衣衫之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寸完整地方,遍布各种刀伤痕,狰狞不已,尤为可怖。 男人伤在胸口处,几乎一剑穿胸,捅了个大窟窿出来。 她得加快时间处理,用干净的帕子擦拭掉污血,清理伤口附近碎石子,将满满一瓶金疮药全部倒进去。 男人疼得闷哼出声,从剧痛中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几乎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正在低头忙碌包扎伤口。 “你是谁,我在哪?” 磁性低哑的声音中,透着浓浓怀疑。 白清芜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塞进他嘴巴里,让他咬着,别等疼得在咬到舌头,没好气的道:“闭嘴!我救你还那么多废话!” 夜久殇幽蓝色的眸子变得深邃,第一次有女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虽然不清楚女人的来历,但能感觉到没有坏心,渐渐放松了身子,任她摆布。 “现下正值炎暑,你伤口太大恐能感染,我帮你缝起来,没有麻醉剂,你忍着点啊。” 说完,白清芜就开始消毒起缝合用的针线。 夜久殇困惑的歪着头,缝合?麻醉剂又是什么东西? 显然,她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只是通知。 快准狠扎针,强烈的阵痛令他感到眩晕,冷汗瞬时冒了出来,感到针线在伤口处翻合,他紧紧咬着木棍,硬是扛了过来。 结束后,白清芜感叹,“挺是个爷们的。” 夜久殇吐出木棍,虚弱开口,“谢谢姑娘出手相助。” “医者仁心罢了。”白清芜撑着下巴,看着他俊美的面孔,倒是挺赏心悦目的,不禁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夜久殇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脸色微微泛红,艰难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姑娘问我问题,我也要问姑娘的。” “好。” 白清芜答应。 “我叫阿久,被仇家追杀。” “阿九?”白清芜嫣然浅笑,“你在家中排行第九么?” 夜久殇没有过多解释。 “这里是慕国公府,我是丫鬟白清芜,晚上出去办点事,撞见你拿匕首胁迫我,便把你带回来了。” 慕国公府? 夜久殇皱眉,拳头紧紧攥住,脸色倏地阴沉。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白清芜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庑房地偏,你待着的屋子前两天刚死了人,没人会来这寻晦气,你可以安心养伤。” 夜久殇颔首,“多谢。” 她惦记着给小凝儿煎的药,也怕不回去,赵菱会找到这来,于是说,“你先休息吧,明天我来给你送饭。” 等白清芜走后,白凝偷偷冒出脑袋,扒在窗边满脸好奇。 夜久殇刚阖上眼眸,内力感应到附近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谁在那!出来!” 他凌厉的目光直逼窗户,吓得白凝差点叫出声,捂着嘴巴打开房门挪了进来,茫然的看着美人姐姐。 她小小脑壳不能理解,如此美丽的姐姐,怎么凶起来这般吓人。 夜久殇与白凝视线相撞,不知为何,从心头涌现出莫名的熟稔,她清澈的眸中蓄满了泪水,显然是被吓坏了。 他卸下防备姿态,忍着疼招招手,“过来。” 白凝听话的过去。 她主动从布兜里掏出糖块,放在美人姐姐手心里,“你吃,吃了就不痛痛啦!” 都是哄小孩子的把戏。 夜久殇摇头淡笑,换做平时,懒得去和孩子多说什么,但眼前这个小人儿,他并不排斥。 将糖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充斥着舌尖,化解掉苦涩,“好吃。” 白凝颇为自豪的说,“那可是娘亲亲手做的,当然最好吃了。” 夜久殇问,“你这么晚到处乱跑,娘亲呢?” 白凝甜甜的告诉他,“是娘亲把美人姐姐带回来的呀。” 哦?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我不是美人姐姐,你应该叫我哥哥,或者叔叔。”夜久殇耐着性子教她。 白凝很懵,“姐姐和哥哥有什么区别?好看就行了呀。” 夜久殇不由扶额,那个女人是怎么养孩子的,连男女都分不清。 “哥哥是和爹爹一样,都是男人,而姐姐和娘亲一样,是女人。” 白凝伤心的低下头,委屈巴巴说,“我出生起就没有爹爹,只有娘亲。” 夜久殇心底微微触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他自小没了母亲,生父视他为耻辱,皇室的污点,被逐出宫门,被养父养大,在十五岁那年,也卷入阴谋争夺中丧命。 “小凝儿,小凝儿!你跑哪去了?” 门外传来焦急的喊声,打断了室内的谈话。 脚步声由远及近,往房间这边走来。 第六章 寿宴中并蒂花开 白凝踮起脚尖,是娘亲在喊她,偷跑出来被发现了,脚底抹油开溜,临走前,还不忘甜甜的说,“美人哥哥,我明天来看你。” 夜久殇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算是默认了。 “娘亲,我在这。”白凝从树后面跳出来,一脸人畜无害。 “你怎么乱跑?害得我担心。”白清芜抱起她,惩罚似的捏了捏她鼻尖。 她老实说,“屋子里热,我睡不着。” “回去将药吃了,娘亲给你扑扇子睡觉。”白清芜带她回去。 白凝小脸皱成一团,捏着鼻子将药喝了下去,舌尖苦的发麻,吃了好几块糖才将药味给压下去。 没过不久,缩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吃了这药,小凝儿的病情就能暂时遏制住一段时间,但也并非长久之计。 就在白清芜怔神思考的时候,赵菱拿过她手中的团扇,撵去歇息,“明日是府中开大宴,贺老夫人大寿,你要去前厅做活的,可别耽误了。” 白清芜也不过多推辞,“辛苦娘了。” 养足精神,明日还要应对呢。 慕国公府,正厅 一派热闹喜庆的场面,来往宾客络绎不绝,马车将府门前的路堵得水泄不通,贺礼堆山马海,丫鬟小厮穿插其中,忙碌的几乎脚不沾地。 慕国公世代都是朝廷重将,手握兵权建立无数功勋,世袭至今,宅内几乎不见男人,都投身疆场,马革裹尸。 然而到慕正山国公这一代,已呈没落态势,老国公英年战死,只留他一个独苗,老夫人在教养时格外娇宠些,导致年少纵情声色荒废学业,现只能靠祖上荫庇,维系荣华至今。 慕微澜挽着老夫人刚露面,三三两两散开的夫人小姐们,顷刻围了过来攀谈,多半是奉承恭维之语。 “恭贺老夫人六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身体康健,万事顺意。” 老夫人君瑛容端着雍容气度,原是梁朝郡主,下嫁给老国公,守寡几十年,在京中女眷中素有贤名,谁人见了不是恭敬有礼。 她将慕微澜领到身前,毫不吝啬的夸赞,“今儿这席面,都是我这孙女一力操办,若有疏忽的地方,还需大家多多担待。” “老夫人这是哪里话,大小姐帮衬着管理内宅,条理清晰,治理有方,是难得的娴静人儿。” 那些女眷们惯是会说漂亮话的。 “请祖母安。” “可见是我来晚了,还望祖母不要怪罪。” 人未到,声已至。 慕明珠出现,她俯身行礼,珠环佩响,身着绯红对襟夹袄,翠玉装点发饰,明艳灼灼,美得不可方物,满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如她般出挑的美人。 一来,便吸引了不少王孙公子的目光, 可惜只能远远观望,不敢去肖想,谁人不知慕国公的二小姐早已与太子定下婚约,是内定的准太子妃。 君瑛容淡淡开口,“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何谈怪罪?” 话里话外,透露出对慕明珠的些许不满。 慕明珠心里很是不舒服,祖母只疼大姐姐,又不喜她,来得早又有什么用,给祖母添堵? 她也懒得看祖母臭脸。 慕微澜亲昵的去牵慕明珠手,打圆场道:“二妹妹来得巧,宴席就要开始了。” 慕明珠装作看不见,侧身躲过了,领着她那群小姐妹们落座去了。 慕微澜也不恼,转身笑语晏晏的陪着祖母应酬。 两姐妹细微动作,又怎能逃过那些精明人的眼,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戏台上,大戏开锣,唱的正是七仙姑贺寿,台上吹吹打打,台下屏风隔开,男女分席而坐,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慕明珠是‘太子妃’,又出手阔绰,有不少闺中密友,身边花团锦簇。 反观慕微澜这边,冷冷清清。 原本这一切荣光,都应该属于她的! 慕微澜嫉妒得就算吐血,也只能端着摇摇欲坠的面子,表现大度毫不在意。 男宾客席一阵骚动,是太子君离渊姗姗来迟,他隔着屏风,对老夫人表达歉意,“临时有事没有处理完,来迟了。” 慕国公连忙迎他落座,“太子殿下哪里的话,公务要紧,公务要紧。” 慕明珠远远看着屏风模糊的身影,她垂下眸子,心里小鹿乱撞,身边小姐妹们纷纷打趣,“害羞什么,迟早都是要成婚的呀。” “你们有没有个正形!”慕明珠虽是嘴上反驳,但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太子君离渊温润尔雅,风度翩翩,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 然,在无人注意时,君离渊举起手中酒杯,对着屏风那边的慕微澜遥遥一敬,她心头泛暖,回敬。 两人暗送秋波,可谓是情意绵绵。 在无人角落里的白清芜,将这幕尽收眼底,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书中,二小姐慕明珠是恶毒女配,原定的太子妃。 原书男主太子君离渊,慕明珠是女主慕微澜将来母仪天下的绊脚石,可怜这么美艳人儿,被嫡姐带绿帽子,落得惨死下场。 “找你一圈竟在这躲着偷懒,大小姐问你并蒂莲准备好没有?”大小姐身边婢女筠桃,出现在白清芜身后,恶声恶语的道。 “确保无虞。” 筠桃扯过白清芜的胳膊,往前走了走,站在廊下。 已到献贺礼的时辰。 “我携夫人给母亲准备一樽白玉菩萨,祝母亲多福多寿!” 慕正山拍拍手,四个下人抬着半人高的白玉菩萨出现,通体莹白泛着微光,众宾客看了啧啧称奇。 慕明珠紧随其后,“我给祖母的贺礼是佛经十二卷,由伽伲大师亲自撰写的孤本。” 伽伲大师乃梁朝得到高僧,已圆寂百年,能寻得他撰写的经书,定是费了不少心血。 “我不如父亲母亲和二妹妹的礼重,不过是讨个好寓意。” 大小姐慕微澜柔柔开口,“清芜,将并蒂莲呈上来吧。” 白清芜带着下人架着水缸,来到宴席正中间,不卑不亢的行礼,“奴婢恭贺老夫人大寿,洪福齐天!” 并蒂莲圣洁高雅,一出现,引来不少的目光。 老夫人君瑛容转动佛珠,念着揭语,“非与佛有缘之人,此生都难见一次。” 眉眼皆是笑意,“澜儿做得好,做得好!” 夫人凌莲心和慕明珠对视一眼,心里忿忿不平,她们花高价购得的物件,竟还比不过一朵破莲花! 凌莲心别有用心的开口,“并蒂莲一波三折,好在能重新绽放,没耽误了老夫人的寿辰,澜儿真是有心了。” 她的话,引起老夫人注意,问,“什么意思?” “澜儿的丫鬟,损坏了原本的并蒂莲,我身边有个丫鬟叫清芜,极善打理花草,我就借给澜儿救急用了。” 慕微澜脸色一僵,怎么都没有料到,白清芜居然是凌莲心的人! 凌莲心得意挑眉,她在府中眼线众多,早就打听清楚慕微澜准备的寿礼,也知道白清芜在培育并蒂莲,没想到赵菱那个老货,生的女儿倒是聪慧。 只是赵菱母女,居然有胆子和慕微澜搅合到一起! 现在,所有矛头齐齐指向白清芜—— 顿时光芒刺背。 第七章 老夫人的警告 “大小姐与夫人孝心至诚,感动上天,并蒂莲得以重开,以贺老夫人寿辰!” 白清芜轻轻拨动缸中的水,溅起阵阵涟漪,缸中锦鲤鱼纷纷朝同样方向游去,鱼尾相连,赫然呈现出四个大字,‘寿与天齐’。 此幕,令在场所有人颇为震惊,凑到缸前,议论不止。 “这……天降祥瑞!” “恭贺老夫人,恭贺慕国公!” 老夫人洞悉的眼眸锁定,一股压迫的气势,迎面朝白清芜袭来。 老夫人心里不禁冷笑,不入流的江湖把戏! 白清芜面色不变,淡然处之。 顷刻,老夫人展颜而笑,“好!清芜培育并蒂莲有功,赏!” 宁可将功劳算在丫鬟头上,也绝不提凌莲心一个字,能在达官贵人面前露次脸,算是便宜这个丫鬟了。 “奴婢谢过老夫人。” 白清芜行礼后,缓缓退出人群,淡出众人视线。 庑房这边 外祖母和娘亲早早去忙活计了,白凝在房中百无聊赖,便跑去隔壁屋子,找美人哥哥玩。 很显然,夜久殇没有带娃经验,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白凝,摆弄着竹子编藤做成的小玩意儿。 到了晌午时。 “唔,肚子饿。”白凝揉着小肚子,很应景的发出咕噜叫声。 夜久殇闻声,皱了皱眉,“没有饭菜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来。”白凝嘟着小唇,无精打采,娘亲说今天会很忙,忙完就会带点心回来给她吃。 夜久殇抬起鹰眸,瞥了一眼院外,比屋顶还要高的李子树,树顶上缀满了硕果。 他温声问,“你想不想吃李子果?” 白凝双眸放出光,希冀的点点头,馋得嘴角流出口水,“想!” 树底下的李子果都被别人早摘了去,她很喜欢吃,可惜没分得几个。 她踮起脚尖张望,不有担心,“李子树很高,美人哥哥都摘得到么?” 夜久殇摸了摸白凝的发顶,“给我找个布兜。” 白凝很听话的跑回屋子里,从抽屉中翻出布兜,交到美人哥哥手上。 她打气道:“美人哥哥努力呀!” 只见夜久殇旋身而起,一眨眼的功夫,踩着树干飞落到枝头上,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伤口,他感到闷痛,缓了片刻才适应。 他连摘了十几个李子,塞满整整一兜子,刚想回地上时,却敲见慕国公府角落的墙头处,黑衣人隐匿身形而动。 鹰眸微眯,折射出危险的光,他们追到了这里! 不能连累了白清芜母女。 借着慕国公府办寿宴,人多混乱之际,掩护离开不失为办法。 夜久殇落回地上,白凝跑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满脸惊喜,“美人哥哥好厉害,这么多李子!” 不仅能解馋,还能吃好久。 糯米团子在怀,夜久殇忍着那抹异样不舍的情绪,将她推开,沉静的开口,“我去外面买许多好吃的,给你可好?” 白凝啃着脆甜的李子,点点头,懂事的说着,“好,美人哥哥少买些,吃不完会浪费银钱的。” 夜久殇帮她抹去嘴角汁液,头也不回的翻墙离开。 寿宴散去,白清芜揣着糕饼,匆匆走在小路上,想着趁热给小凝儿拿回去,却不曾料,有几个嬷嬷出现,挡住她的路。 “老夫人发话,命你过去一趟。” 秋后算账?这么快。 白清芜见是躲不过了,只好道:“烦请嬷嬷带路。” 梵安居前停下,缓步进去后,屋子里充斥着檀香焚烧过后的浓重味道,落地的几层书架,满满陈列着佛经注释。 隔着山水屏风,白清芜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小姐。” 屏风后,慕微澜正服侍老夫人喝药,时不时传来谈笑声,白清芜被干干晾着,偷偷换了个姿势,跪着能舒服些。 过了半柱香,老夫人君瑛容走出来,坐在主位上,冷冷出声,“长了一副蠢笨面孔,自作聪明的手段倒是不少。” 并蒂莲走近细瞧,便知动了什么手脚,至于锦鲤贺寿,提前布好的鱼饵罢了! 顾忌着有众多宾客在场,她才将这场戏做了圆满。 但这样有心计的人,留着将来难免会是祸患,不如…… 老夫人还没有想定,就听到孙女说道:“这个丫鬟,上不敬菩萨,下欺骗祖母,不知菩萨在天有灵,是否会怪罪?再者,靠哄骗的小把戏就能得到赏赐,怕不良风气,人人效仿。” 慕微澜岂不懂祖母心思,专往忌讳的要害戳,如此便能借着祖母的手,将白清芜灭口,也是好的。 死人的嘴最牢靠,才能令她高枕无忧! 白清芜抽了抽嘴角,说她长得蠢笨就算了,大小姐煽风点火,存心是想将她置于死地。 “当时,并蒂莲损毁,大小姐气急之下处死了一名丫鬟,眼见大小姐费尽心力筹备的寿礼付诸东流,怕老夫人伤心,奴婢斗胆出此下策。” 矛头突然掉转,慕微澜赶紧分辨道:“孙女没有指使她,做这等子欺瞒祖母的事。” 白清芜低头,“奴婢嘴笨,不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住,老谋深算的眼眸在白清芜身上打转,三言两语,不仅撇清了干系,还把微澜绕了进去。 伶牙俐齿才是真,嘴笨?可从不见得! “行了,念你是好心,这次便不计较,以后若是还用这些伎俩勾当,脏污我的眼,自有你苦头吃!” 老夫人疲惫的揉了揉眉角,热闹折腾了一天,身子有些遭不住。 白清芜听完训话,便先退下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慕微澜还是不死心,挽着祖母的胳膊,“就这样放过了么?” “不然呢?”老夫人斜斜看了她一眼,“再整出一条人命?” 慕微澜垂首,一副认错的样子,“不敢,当时我气极了,就……”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念叨着,“素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下人犯错要小惩大诫,方不能落下刻薄凶悍的名声,嫁得好人家。” 慕微澜表面乖巧答应,“孙女谨记在心。” 心里暗生嫉妒,世间最好的姻缘莫过于嫁入皇家,若不是慕明珠母女横插一脚,渊哥哥应是属于她的! 第八章 阿九不辞而别 白清芜回到庑房,迎面撞上阴沉着脸色的赵菱,一把将她扯进屋里。 赵菱含着泪,压低声音,劈头盖脸的指责道:“我日日掐着你耳朵,说过多少遍,怎么就不往心里记呢!” “忘记你爹是怎么死的了么!多年教你隐忍和小心,为娘的苦心全是白费了!” 她年轻时,也曾想讨得主子欢心,拥有一席之地,可又有什么用!生死与荣辱,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罢了。 奴婢的命,就是如此轻贱! 赵菱气得浑身发抖,听到白清芜在宴会上露脸,得罪了夫人后,又被老夫人叫走,她仿佛感到天塌了般,决不能让女儿再出事! 白清芜没有着急和赵菱分辨,而是等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才开口道:“隐忍与退让,是能换得一时苟且偷生,可既要在国公府里讨生活,日子过得顺心,就要站稳脚跟,寻找靠山。” 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一口否决,“不行!” 这是她女儿能说出来的话么!现在过得日子虽然清苦,最起码不用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丢了性命。 “小凝儿已满五岁,到开蒙的年纪,要找夫子上课堂,难不成娘还想,咱家世代为奴么?为了供小凝儿读书,寻个好出路,得拼一把。” 古代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屁话,白清芜才不会让小凝儿成为文盲。 听到小凝儿,赵菱有些动摇,她坐在床榻边,连连叹气,“小凝儿天资聪颖,若不上课堂,真是可惜了。” 白清芜使出杀手锏,“娘,你就放心,我自有天上菩萨庇佑呢。” 自她不治而愈,又会了医术,赵菱将这一切都归于菩萨显现真迹,从每日上一次香,变成早中晚三次。 “之前从来都是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现在你像是开了窍,有自己的主意,许是菩萨点拨,既如此,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赵菱和白清芜对视,破涕为笑。 两人拉着手,说了一会家常话,白清芜想起怀里还揣着包好的糕点,将白凝唤来,递给她,“这是我从寿宴上拿来好吃的,去尝尝。” 赵菱细心的注意到,“有些凉了吧,小凝儿吃了肚子会不舒服,我放锅里热热。” 白清芜含笑应着,“还是娘考虑周全。” 见外祖母离开后,白凝咬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告诉娘亲,“隔壁屋子的美人哥哥,说要给我买糕点,可天黑了,都没有回来。” 白清芜低下身,问,“你怎么知道,隔壁有人?” 白凝老实交代,“我偷偷瞧见了。” 她疾步走过去打开屋门,晚风吹开窗幔,早已空空荡荡,若不是桌子上留下的一张薄薄信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来过。 点燃烛火,看清信笺上苍劲有力的字。 ‘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定会相报。’ 白清芜只觉好笑,她连阿九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又何谈相报? 信笺遇火即燃,化作一缕淡烟。 白凝情绪有些失落,郁郁的耸拉着小脑袋,“美人哥哥怎么会骗我呢?” 白清芜轻声安慰,“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呀。” 这时,赵菱将糕饼热好了,端在盘里,在院子里唤她们。 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屋子。 小孩子很好哄,白凝吃饱喝足,一扫之前不开心的情绪,甜甜进入梦乡。 白清芜在外屋,专心收拾衣物,整整齐齐叠好,一枚玉佩从衣堆里滑落,‘啪’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顶好的羊脂玉作料,价值连城的货色,原身怎会有如此珍贵的物件? 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六年前荒山山洞,受伤的男人,翻云覆雨…… 天亮后的不辞而别,只留下这枚玉佩,和腹中隐隐成形的小凝儿,可惜原身记忆里的男人模样,只剩一抹模糊的轮廓了。 “既然是小凝儿生父的东西,得好好收着。” 白清芜刚想放好,可又似想到什么,又拿起来复看,端详着玉佩上的纹路。 蟒纹? 与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衣角处图案有缕相同。 白清芜神情一肃,将玉佩压在柜子深处。 与其去想不负责的男人,不如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要紧,她秉着烛火,借着书中内容和原身记忆,认真分析起国公府的形势。 赵菱以前是国公夫人凌莲心的陪嫁,大小姐慕微澜心思阴毒,断不会接受她投诚,而凌莲心又是害死原身父亲的真凶。 二小姐慕明珠,虽脾气骄纵,却是个胸无城府的,因着看不惯凌莲心设计害人,母女二人关系不和。 白清芜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缓缓写下一个‘二’字。 微微勾唇,“就是你了。” 第九章 帮二小姐手撕绿茶 翌日 寿宴的差事办完,白清芜重回花园当差。 正值夏日炎炎,在毒日头底下忙碌大半日,她有些犯晕。 忽一抹筝声渺渺传来,清脆如珠落玉盘,叮铃作响,舒缓如流水,淡淡拂去燥热的焦灼。 “是大小姐来练筝了。” “好好听,宛如天籁之音。” 旁边的丫鬟们在小声交谈着,无不是倾羡的神情。 “都说二小姐长得好看,可只是空皮囊,哪里比得过大小姐,才情佳人,对下人们脾气也好,从不苛待。” 丫这些话,传到白清芜耳边,她反应淡淡,麻利修剪花草。 突然,筝声戛然而止。 丫鬟们偷偷抬头去看,议论,“二小姐也来了。” 二小姐? 白清芜提起一抹兴致,正想着该如何接近她,没成想能在花园遇上。 仔细去听那边动静。 二小姐对大小姐说话,是带浓浓火药味的。 “我还纳闷呢,是谁打扰我看书,走近一瞧,原来是姐姐啊。” 慕明珠掀开纱帘,进了凉亭中,毫不客气的坐下,“姐姐好雅兴。” “妹妹不也是么?”慕微澜拨弄着筝弦,瞥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诗集,嘴角嗜着笑容,“赏花读诗,还是不要看词调,飞花令才最为应景。” 慕微澜的话,明摆着讥讽慕明珠不通文采,连诗体都分不清一二。 慕明珠闻言,被气得不轻,直接摔了手中诗集,蛮横的拔高音调:“来人,将姐姐请回瑶光居!” 丫鬟们听了吩咐不敢不从,顷刻围了上来,大小姐身边的筠桃,赶紧挡在主子身前。 慕微澜一脸无辜,柔弱的问,“为何?我怎么就碍着妹妹眼了?” “哼!”慕明珠霸道惯了,对谁都是颐气指使,“你的筝声吵到我耳朵了,有那闲情雅致回房间练去!” 慕微澜低低叹气,眼泪在眸子盈盈打转,委屈开口,“好妹妹快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寿宴那日,我弹筝为祖母助兴,太子殿下喜音律,听了我的筝声,夸赞一番,又赏了这把百年古筝,说是等下次再来国公府,再听我弹筝。” “我这不是怕等太子下次来,琴技生疏,污了殿下耳朵,丢了国公府的脸,便日日弹练。” 慕明珠懵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是她嫌规矩繁琐,提前离席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还有,太子哥哥为何会夸她!可从来都没夸过自己! 慕明珠气急败坏,出口都不顾忌,“你缠着太子哥哥,究竟是何居心?” “我缠着太子?”慕微澜愕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不知我做错了什么,妹妹动辄毁我……清誉?” 活脱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慕明珠回过神,也知自己说重了,但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梗着脖子,道:“那太子哥哥送你这么名贵的古筝,都不送我。” 别说古筝了,太子哥哥从来都没有送过她一件东西,却给了慕微澜!她焉能不嫉妒! 她现在,就像一个抢糖的孩子,撒泼耍赖。 “那是我擅音律吧,没关系妹妹,虽然你五音不全,是先天的没有办法,但太子殿下也喜欢诗词,只要你努努力,总归能和他有共同话题。” 慕微澜拭去泪痕,表示大度不计较,认真帮妹妹出主意。 “你——!” 慕明珠胸口起伏,憋着一肚子火,慕微澜竟敢当着她的面,嘲讽她一无是处! 孰不可忍! 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上前就要一把掀翻古筝! “等等!”白清芜不知何时出现在凉亭,她眼疾手快拦住慕明珠,劝道:“百年古筝难得,二小姐摔坏了,岂不暴殄天物了。” 慕明珠一把甩开她的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真是反了天了,连个丫鬟都对她指手画脚! 白清芜掏了掏耳朵,只觉刺耳,不愧是书中所形容的恶毒女配,除了大吼大叫,胸大无脑,就没别的本事了。 这脾气一点就炸,怪不得,后期被慕微澜踩在脚底下虐。 大小姐身边的筠桃,更是火上浇油,“可见大小姐受了多大委屈,就连在花园做活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 因瞧着白清芜去了凉亭,胆大想看热闹的丫鬟们,也渐渐围了过去。 窃窃私语着,“是啊,大小姐好心,可惜二小姐不领情。” “大小姐又挨欺负了。” 只言片语,飘到慕明珠耳朵里,她脸皮险些挂不住。 明明是姐姐与太子哥哥交往过近,还借此嘲讽她!怎么在别人眼里,错的却是她! 此时,白清芜对二小姐作揖,当着众人,掷地有声道:“大家都知道,二小姐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不像大小姐有空,做附庸风雅的事情。” “二小姐入住东宫,要学的是礼仪规矩,治家之术。” 白清芜的一番话,打破慕明珠骑虎难下的处境,也间接抬高了她的身份。 二小姐毕竟是准太子妃,与大小姐这种只能暗中私会的,定然不同。 慕明珠听完,感到很受用,洋洋得意,“是啊,我与姐姐将来要嫁的人不一样,所擅之事,自然也不一样。” 衣袖之下,慕微澜紧紧攥住绣帕,才强压住那股子火气,心里告诫自己,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她努力挤出笑容,赔笑道:“妹妹是有福气之人。” 白清芜!帮着慕明珠那个贱人,令她下不来台,这个仇她记住了! 筠桃见状,适时说,“老夫人说晚膳要大小姐陪着吃,眼看到了时辰,可不能耽误。” 慕微澜点点头,“那妹妹好好赏景,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主仆二人抱着筝离开。 慕明珠心里痛快,怎么看都觉得,慕微澜是落荒而逃呢。 她转身看向白清芜,粲然一笑,“你这个丫鬟,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十章 攻略恶毒女配的第一步 要不是这个丫鬟替慕明珠解围,把慕微澜怼了一通,她心里火气恐难平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一时想不起来。 “白清芜,在寿宴时,献并蒂莲给老夫人。” “原来是你。”慕明珠心想,白清芜长相虽看起来有些蠢笨,但脑子算是个机灵的。 难得慕微澜吃了次哑巴亏,她心情不错,随意褪下皓腕上的玉镯,交到白清芜手中,“给你了。” 说完,便施施然离开。 白清芜握着尚有余温的手镯,勾起唇角,府里的丫鬟们都说,二小姐是个大方的,传闻不如亲见。 才见第一面,就得了件成色不错的玉镯,等换成银钱,给小凝儿开蒙上学堂攒着。 慕明珠赏花读诗的雅兴,被搅和一通,也没心情了,回了水华居。 正巧,凌莲心也在,她新得了几匹成色不错的绸缎,带来给明儿挑挑。 “外面日头大着呢,你跑去哪疯玩了?瞧,满头是汗的。” 凌莲心看明儿不顾仪态的样子,又不免多念叨几句。 慕明珠坐下,饮了盏解暑凉茶,眼眸撇向那堆布料,负气的说道:“母亲都留着吧,女儿怕是怎么装扮,都是无用的。” 凌莲心听她闹脾气的话,问,“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慕微澜!”慕明珠越想越气,将帕子往桌子上一丢,“太子哥哥夸她筝弹得好听,送了把百年名筝呢!” “今儿还当着我的面炫耀!” 凌莲心眉头一皱,心下顿觉有些不妙。 太子殿下的确夸过,只当是场面上的奉承话,可送筝一事,确实是私下相授。 依着慕微澜不动声色的性子,得了什么宝贝东西,且会藏着掖着,能拿出来显摆,更是反常。 凌莲心不禁狐疑,“那平时,太子殿下和慕微澜可有过多接触?” 慕明珠气呼呼的道:“女儿又不是他们的跟屁虫。” “行了。”凌莲心想定,“慕微澜敢欺负你,我定不会放过她,快去挑布料吧,好裁制出衣裳,下次太子殿下来,穿给他看。” 只要她在,慕微澜还翻不出什么花样! 看着明儿端着布料,在菱花镜前来回打量,一副毫无算计的样子,就不由得叹气。 转过头,凌莲心眼角透出狠色,对明儿的丫鬟环竹,沉声吩咐,“去把那筝毁了。” 明儿没有的东西,那个贱丫头,更不配! 还轮不到她踩在明儿头上耀武扬威! 到了夜间。 白清芜带着小凝儿吃饭,赵菱也回来了,三人边吃着边聊了起来。 “我听人说,二小姐和老爷顶了嘴,吵得不可开交,当即就被罚跪祠堂。” 白清芜诧异,“什么,娘没听错?” “你也觉得奇怪吧,老爷向来把二小姐当掌上明珠疼,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赵菱夹了块胡萝卜放进小凝儿的碗里,叮嘱她不许挑食。 就夹筷子的功夫,白清芜跑出房门,赵菱赶紧起身喊,“你做什么去!” 可早就跑没影了,赵菱只能坐下,嘴里喃喃着,“这孩子。” 现在心思和主意多了,她管都管不住,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祠堂 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守在门口,白清芜端着食盆走近,被拦了下来。 板着脸道:“老爷有令,不许探视。” 白清芜冷冷开口,“二小姐晚膳都没吃一口,她千金之躯若是有个好歹,你们担得起么!” 小厮们犹豫了。 见有所动摇,白清芜往他们袖子里塞了几块碎银子。 “老爷最宠二小姐,眼下只是一时之气,两位小哥何必较真呢?” “行吧,别被人发现。” 小厮收了银钱,将锁着祠堂门的铁链打开。 没走几步,迎面一个铜制烛台,往白清芜面门飞来,她旋身躲避,险些被砸着了。 “滚!都滚出去!” 慕明珠声嘶力竭的喊叫穿透耳膜,伴随着物件落地破碎,白清芜身临其中,简直就是大型杀猪现场。 白清芜找了个安全的角落站着,等她没了力气,闹够发泄完,才缓缓说,“二小姐想必是饿坏了,我带了些糕点,趁还热乎着,吃了垫垫饥。” 慕明珠发髻松散,衣衫皱巴巴的,妆容也哭花了,小小一团缩在蒲团上,添了几分可怜。 她擦了擦眼泪,“怎么是你?”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随即坐直身子,警惕的看向白清芜。 “现在除了我能来看二小姐,还能有谁呀?”白清芜温和一笑,将食盒里散发着甜香的糕点拿出来。 “夫人也被老爷训斥了,她想派人来看你很难。” 慕明珠咽了咽口水,抵制不住食物的诱惑,惨兮兮吃了起来。 白清芜将她摔砸的东西,都重新拾起来,恢复原位,劝道:“老爷让二小姐来祠堂是认错的,你这样,就算老爷有怜女之心,也难袒护。” “我又没错!”慕明珠口中有吃食,说话有些含混,“是慕微澜嫁祸!你也听到了,她说的是太子哥哥送给她古筝。” “可到父亲那里就成了,太子哥哥寻得一把名筝,暂时交给她修缮调音,母亲也是替我出气,才让人给砸了。” 想到父亲袒护慕微澜的样子,她暗暗掉起了眼泪。 白清芜断断续续听明白了,原来是二小姐回去后,又去找夫人诉苦,夫人气急之下,就派人偷偷损坏了。 大小姐精明,就知此事她们母女不会善罢甘休,索性来了守株待兔。 事发后,咬定是太子将名筝交给她修理,修着修着直接成碎片了…… 白清芜头疼的抚了抚额,慕明珠真是……智商堪忧。 慕明珠吃饱喝足,开始抱膝揉着膝盖,手劲一不小心用重了,疼得龇牙咧嘴。 “我带了药膏,敷好膝盖上的淤青就能散了。” 白清芜细心将慕明珠的裤腿挽上去,雪白无暇的肌肤,浮现点点淤青,她将药膏涂抹在手心上,力道适中的揉搓着。 慕明珠觉得膝盖处清凉了,舒服的眯起眼睛,放松神色,“你这个药膏,很好用。” 白清芜将淤青揉散后,从食盒的夹层里翻出护膝,“二小姐还是要跪的,把它绑在膝盖上,等同于跪在棉花上,不会累着。” 慕明珠冷哼一声,任性道:“我才不跪呢!” 她又没做错什么! 白清芜莞尔一笑,耐着性子哄着她,“二小姐若不做做样子,夫人怎么找老爷求情,放你出去。” “受罚才能抵消名筝受损,老爷也是为了二小姐着想,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慕明珠听在心里,躁动的脾气渐渐褪去。 她无措的问,“你说,太子哥哥会原谅我么?” 白清芜有些心疼,慕明珠在感情上的卑微,她满心欢喜的人心里,却装着别人。 最后,却只能道一句,“太子殿下会喜欢明事理的姑娘。” 第十一章 找到靠山,即将晋升一等丫鬟 没过多久,二小姐被从家祠放出。 听闻消息的时候,白清芜在勤勤恳恳的清除杂草,认真埋头做活,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直起腰松泛筋骨,握着的锄头不小心碰到后面的人。 回头,看到来人,她诧异道:“二小姐。” 没等她把话说完,丫鬟环竹推搡一把,“不长眼睛的么!什么污秽东西,也敢碰二小姐!” 白清芜呛回去,“我不像你,后脑勺长眼睛。” “你!”环竹被噎住。 慕明珠不在意的弹掉衣服尘土,将白清芜手里的锄头扔到地上,“别除草了,陪我读诗。” “啥子?”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扯去凉亭。 纱幔散开,垂落在地,瞬时将燥热的空气隔绝在外,临水而建,清爽微凉的风习习吹来,也早早就备好了茶水点心。 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慕明珠让白清芜坐下,也不矫情推辞了。 陪着二小姐读了会诗集,但很她快兴致恹恹,提不起精神了。 垂头丧气的将诗集甩开,撑着下巴说道:“不就是写山写景,花鸟鱼虫的句子么,就不能简单说,背起来好生绕口。” 环竹递上一盏清茶,“二小姐不喜欢,就不看了,别劳累心神。” 白清芜捡起诗集,认真翻阅了两篇,表现出饶有兴致的样子。 慕明珠觉得稀奇,问,“你认字?” “认。”白清芜将诗集摊在她面前,教记忆方法,“你要先弄懂诗句的意思,将每篇诗想象成一个画面,或者是一个故事,就很容易记住。” 慕明珠被提起兴趣,白清芜举了几个例子,帮她联想画面,果然,记忆速度突飞猛进,也不觉得枯燥无味了。 窈窕佳人,花下吟诗,美得如画,引得英俊公子摇扇驻足。 君离渊停在几步远的距离,淡淡笑着,“明妹妹好。” 读诗声戛然而止,听到熟悉的男音,慕明珠欣喜回头,正是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羞涩垂眸,“请殿下安。” 白清芜和环竹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君离渊合扇,道。 慕明珠偷偷拨弄流苏,懊恼的咬着唇瓣,若知能遇到,便能提早整理好仪容。 君离渊将她小动作尽收眼底,便夸赞了句,“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明妹妹能静心读诗,倒是令本殿意想不到啊。” 慕明珠虽是高兴,可仍是收敛着,恪守规矩,“殿下谬赞了。” 这让君离渊顿失兴趣,美则美矣,刻板无趣,话不投机,也是浪费时间。 他敷衍着,“本殿还有要务,就不耽误明妹妹了。” 明媚的笑容僵在脸上,慕明珠忍不住多问一句,“殿下这就要走么?” 君离渊解释道:“本殿今日来,是和慕国公商议政事,路过花园和明妹妹打个招呼。” 说完,转身离开。 慕明珠失落的看着他背影,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就连环竹这个蠢笨的,都看出了端倪,“太子明明是很高兴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变脸了。” 慕明珠撒气的将诗册摔了出去,引得附近做活计的丫鬟们偷偷侧目。 白清芜默默的捡了回来,捧在手里,小声对她说,“二小姐可不能自给丢了面子,免得惹人笑话。” “太子殿下见惯了端庄呆板的世家女子,对你不温不火,正常。” 她一语道出关键所在。 男人么,无非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白清芜能被混圈的小姐妹们,冠上满级绿茶的称号,是因为她最懂如何挑拨拿捏男人的心思。 环竹愤愤不满,“你胡说些什么!” “二小姐,这个白清芜对你不敬,理应好好打一顿板子!” 白清芜心想,不愧是主仆,动辄摔东西,打板子。 即呆板不懂风趣,又骄纵不会撒娇,难怪太子不喜欢。 对比之下,哪个男人,能抵御得住似水柔情的慕微澜? “二小姐不妨看大小姐,她惯会对风迎泪,扮柔弱,别说老爷了,就连太子有时也会偏护几分。” 白清芜表示,只能暗示到这里了。 剩下,全凭二小姐自己悟。 慕明珠不屑开口,“哼!我是受宠的嫡女,能和她一样卖惨博取可怜?” 可这语气,明显有些不足。 白清芜往前走了两步,附耳低语,“学与不学,做与不做,都在二小姐一念之间。” 慕明珠咬着樱唇,眼底划过犹豫之色。 想起,母亲对她不厌其烦的教诲,怎么抓得住郎君的心才最要紧,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太子哥哥主动些。 不能被女则框着,人都变迂腐了。 可……真的能成么? 慕明珠将白清芜拉到一边,避开了环竹。 清了清嗓子,问,“你懂?” “当然,二小姐大可一试,若我不中用,任凭处罚。” 白清芜保证道。 慕明珠虽很高兴,但不忘放狠话,板着脸吓唬道:“记住你说的,做不到,乱棍打死你!” “是。” 白清芜浅浅勾起唇角,鱼儿上钩了。 战队二小姐,扭转不利局面,改写被绿的命运,运用绿茶技术,和惊为天人的美貌,还愁得不到太子的怜惜? 而她在国公府有了靠山,娘和小凝儿的生活能得到改善,绝对双赢的交易。 慕明珠满意的点点头,“你在花园的差事,就不用做了,从明日起,就跟在我身边,做一等使唤丫鬟。” 一等丫鬟? 意料之外的收获。 白清芜作揖,“谢二小姐抬举。” 不仅事少活轻松,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小凝儿,领的月例也比现在,整整高出一倍,小凝儿上学堂的钱很快攒出来。 欣喜之余,也添几分忧心,就算二小姐愿意,怕有人会反对。 浮澜院 “什么!?” 一道尖刺的女音,穿破庭院。 凌莲心皱紧柳眉,反手将桌上的茶盏,往环竹头上掷去。 环竹不敢躲,硬生生的受了滚烫热茶,跪得更深了。 “我将你派到明儿身边,好生照看着,倒好,明儿宁可用粗使的野丫头,也不要你!枉费我一番心思了!” 凌莲心气得头疼症都快犯了。 她能笼络老爷的心,制得住底下那群小妖精,可唯独对明儿,没有半分办法。 母女亲情疏远,明儿有什么心事,只要不主动问,从不与她说。 想尽办法,塞了个环竹在身边,时刻盯着别出什么差错,可现在,闹出这件事。 “请夫人息怒。” 环竹频频磕头谢罪,小声说着。 “白清芜动机不纯,不堪用啊。” “用得着你说!” 凌莲心一口老血差点涌出来,白清芜的老子就是死在她手上的! 当年,念着赵菱伺候她十多年的旧情上,没有斩草除根,一时心软,竟滋生了个祸害出来。 白清芜! 无论接近明儿什么目的,她定不会轻巧放过! 环竹小心翼翼开口,“现在二小姐正在兴头上,怕是夫人的话,不能听……” 凌莲心闭目,阴冷扯起嘴角,“传赵菱。” 毕竟是她身边出去的人,多年不见,也该好好‘关心’下。 第十二章 被针对,徒手锄草那是不可能的 白清芜陪着二小姐背诗到天黑,她才意犹未尽的回去了。 没等到庑房,远远瞧见小凝儿的背影,焦灼来回打转,白清芜心头一紧。 白凝看到娘亲,奔了过去,受惊般喊道:“娘亲不好了!外祖母被人抓走了!” “是谁?” 白清芜抱住她,连忙问。 可白凝还小,哪里记得请是什么人。 好在旁边有个丫鬟,听到动静,好心回了句,“是环竹。” 白清芜脸色微变,郑重叮嘱小凝儿,“回到房间里,把门栓插好,不是娘亲和外祖母叫门,谁也不给开。” 白凝点点头,“我记下了。” 白清芜忧心忡忡,疾步奔向浮澜院。 怪不得环竹提前找了个由头离开,原来告状去了。 来不及多想,等到院前,看到赵菱佝偻单薄的背影,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下。 赵菱看到白清芜的一瞬,红了眼眶,含泪甩了一个耳光。 哆嗦着唇瓣,哽咽出口,“你!不孝女!” “娘!”白清芜没料到,赵菱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转身,对幸灾乐祸看戏的环竹,说:“帮我通传,婢女清芜,求见夫人。” 环竹高高扬起下巴,语气轻蔑,“夫人已经训斥完赵菱,怎么还想母女俩一起挨责?你们赶紧滚,贱足踏临,脏污了地方。” 赵菱扯着白清芜衣袖,“你还要见夫人?赶紧跟我回去!” 不由分说,就将她带走。 环竹进去跟夫人回话,忍着笑意,“赵菱是个懂事的,自家女儿扇起来,也是不心疼的呢。” 不枉她劈头盖脸的挨了一盏热茶。 凌莲心走到窗前,拿起剪刀摆弄起芍药盆栽,对着多余的枝杈,用力绞断。 她想除掉眼中刺,也得有个像样的由头,“去和花园的管事,应嬷嬷打个招呼,她的人不中用,得好好调教。” 环竹领命,“是。” 赵菱拉着白清芜一路无话,直到回了庑房,将门重重关上。 “跪下!” “什么?” 她又重复一遍,“我让你跪下!” 白凝听到吵闹声,小跑过来,抱住外祖母的腿,眼眸湿漉漉的,帮着娘亲说话。 “外祖母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起开!” 赵菱一把推开白凝,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白清芜心疼的揽到怀里,轻轻揉着膝盖,不禁皱眉,“娘对我有气,只管冲我来,小凝儿什么又不懂。” “乖,你先回里屋,我和外祖母有事情要商议。” 白凝看了眼娘亲,又看了眼外祖母,似懂非懂的离开。 “我没什么好和你商议的,从现在起,禁止你和二小姐扯上任何关系!” 赵菱不停的抹着眼泪,懊悔自己之前,纵容了女儿。 “娘……” 白清芜试图劝说,被她张口打断。 “有命活着,比什么都强!” 丝毫没有商议余地。 白清芜低低叹了口气,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是无用的,等风波过去了吧。 只得答应下来,“好。” 心里重新正视起夫人凌莲心。 能从妾扶正,保持宠爱数几十年不衰,定是个心狠,有手段的。 之前是她轻敌了。 就算她为二小姐好,可凌莲心做贼心虚,定不会留她在身边。 二小姐胳膊拗不过大腿,还得慢慢计议。 等夜间,睡觉时,朦朦胧胧之际。 有身影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心掀开盖在白凝身上的被子,拿出滚烫的鸡蛋,在膝盖处来回打转热敷。 过了许久,身影才消失。 白清芜睁开双眸,眼底清明一片。 一夜无眠至天亮。 白清芜顶着黑眼圈去花园做活,发现周围丫鬟,看她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她如常去领锄头,除杂草,发现锄头断成两截,无法使用。 只好找花园管事,应嬷嬷去换。 “哟,锄头坏了不会用爪子刨?真不知道长了个脑子,是干什么使的!” 她吐着瓜子皮,唾沫星子飞到白清芜脸上,只觉脸颊泛起一股子腥臭的酸味。 白清芜碰了壁,只得自己想办法。 临走前,应嬷嬷还不忘凉凉补充句,“对了,损坏的银钱,从你月例里扣,今天要是锄不干净,扣双倍!” 白清芜找了麻绳,将断掉的部分捆好,但稍一用力,就很不容易绷断。 去厨房,顺了瓶白醋回来,按着比例兑了清水,往杂草堆里泼了好几遍,直到土壤浸透白醋水。 白清芜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落在别的丫鬟眼里,就是她偷懒不干活,还去跟应嬷嬷告发。 应嬷嬷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是板着脸,做出公正样子,“你们不用管她,等我扣她月例。” 大半日过去,杂草根得到弱酸性腐蚀,很快从土壤中剥离出来。 白清芜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抡起锄头麻利的干起活来,三下五除二,将杂草除了干净。 直接将那群看热闹的丫鬟们,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用一把坏锄头,都能把活做得麻利?” “天呐,好有力气。” 她们聚在不远处,啧啧感叹时。 正逢应嬷嬷来巡视,她扭动着臃肿堆满横肉的身子,挤到人堆前面去。 之前足有半人高的杂草,现在只剩光秃秃一片。 她也愣住了,火气蹭蹭上来,指责道:“谁帮白清芜了?” 丫鬟们连连摇头,顷刻鸟兽鱼散。 都能瞧得出,应嬷嬷是给白清芜绊子使呢,谁敢摊这趟浑水。 白清芜摊开手,“没人帮我,我用坏锄头刨的。” “行吧,算你干活麻利。”应嬷嬷背过双手,干咳两声,精明的眯起眼睛。 “这块地空出来了,明日你去上京城中的东街那家嫣红花坊,取之前订的川赤芍药的花种幼苗,老夫人最为喜欢,你手脚麻利些,别误了事。” 第十三章 劣质香味,怀疑进了棺材铺 川赤芍药? 白清芜微微皱眉,属于芍药中最为名贵的一种。 心里不由存疑,取花的差事怎会落得她头上,但还是细心的将地址和花店名记好,处处注意,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隔日清早,白清芜收拾好,便出了府。 走在上京城的街上,行人如织,叫卖声不绝,充斥着浓浓烟火气息,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繁华景象。 书穿异世有段时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国公府之外的世界。 若是有机会,一定让娘和小凝儿脱离奴籍,过自由的日子。 “让一让,快让一让!都闪开!马受惊了!” 突然,街尽头,传来阵阵嘈杂惊慌的喊叫,伴随着马匹嘶鸣,没有预兆的四处乱撞,瞬时人仰马翻,路人们纷纷躲开。 白清芜赶紧随着人群,撤到一旁后,定睛细看。 失速的马车完全不受控制,车厢里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道中间,有个三四岁大的男童,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吓得瘫坐在地上哭闹不歇。 而离男童最近的人,只需伸胳膊捞一把,就能救回来,可没人愿意施以援手。 眼见着马蹄就要从男童身上碾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 白清芜从人堆里冲了出来,抱着男童朝反方向滚了过去,马儿擦着她衣裙而过,瞬时撕裂开一个口子。 紧接着,一道寒光划破长空,直直插进马儿的腹部。 白清芜死里逃生,顺着剑的方向看去,马儿仰天嘶鸣一声,重重倒地,四蹄乱踢,挣扎了片刻,断了气。 一男人从天而降,黑袍猎猎,凌厉的鹰眸发出迫人冰寒,无数官兵从他身后涌出,收拾残局,驱散百姓。 车厢里,传出娇柔的女音,尤带惊魂未定,断断续续的说着,“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男人将剑从马尸体里抽出来,冷冷开口,“尚书家连马都管不好,无用。” 闹市纵马,波及到百姓,要是真出了人命,就非现在这般简单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父亲的同僚?”李枝瑶小声的低语,她正是尚书李家的嫡幺女,今儿到外嫁出去的二姐家作客,不成想,经历这遭变故。 李枝瑶轻轻掀开帘子一角,看清男人长相之后,差点惊呼出声,“是夜王殿下!” 她没有看错吧,梁国开朝以来唯一异姓王,素有战神之称的夜王殿下,刚刚救了她! 还想再多说两句,他却转身走了。 白清芜轻轻揉动踝骨,应是崴了脚,钻心的疼,试了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有成功。 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眼前。 低哑熟悉的嗓音响起,“我帮你。” 白清芜抬起头,惊讶道:“阿九?” 没想到,能在街上会遇到他。 夜久殇扶着她从地上起来,好在有人搀扶着,勉强能走几步路。 妇人找到白清芜,怀里抱着那名救下的男童,一个劲的感谢,“谢谢公子,谢谢姑娘。” 白清芜不在意的摆手,“没事,快带孩子回家去吧。” 夜久殇记得,他们初次相见,她救他于危难中。 “你倒是挺喜欢舍己为人的。” 白清芜没好脾气的说道:“我要没有这项传统美德,你的命早就没了。” 不得不说,缘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她总共出府两次,回回都能遇见他,可上次,他的不告而别,她心里还憋着点火气。 夜久殇看着白清芜衣衫又破又脏,皱了皱眉,说,“我带你先去医馆,就当还你救命的恩情。” 她索性不客套了,挽着阿九的手,让他做人形拐杖,一瘸一拐的去了药馆,脚踝扭伤不算严重,敷了药红肿渐渐消去了。 夜久殇又带着她去裁衣店。 湖绸缎面的衣衫,质地柔软单薄,夏日里穿在身上,最为贴合舒服,比白清芜素日里穿的,粗布衣裳不知好多少倍。 “好了,我今日出府是有要紧事情要办,你陪我到这就行。” 白清芜对阿九爽快的说道:“之前你欠我的,一笔勾销。” “你的脚不方便,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夜久殇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思考的原始反应,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和事上心的他,这种行为实在是罕见。 白清芜想了想,答应,“我的管事应嬷嬷,让我来取川赤芍药,你一会帮我掌掌眼。” 两人说话间,到了嫣红花坊门口。 白清芜进去,迎面一股刺鼻的花香味扑来,呛得人直想咳嗽。 忍着不适,她对着里面干活的伙计说,“我是慕国公府丫鬟,你们掌柜的在哪?” “可总算见着人了,怎么才来?” 在里屋的掌柜听到动静,连忙掀了帘子,指挥着伙计,将几株川赤芍药花种搬了出来,“过来清点下数目,对不对吧。” 白清芜凝了凝眉,翻弄了下花种,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这个丫鬟怎么回事,粗手粗脚的再弄坏了。”掌柜见状,阻止道。 她俯身闻了闻味道,“我总得验下货吧。” 川赤芍药,花开十六瓣,通体艳红如血,花香浓郁强烈,摄人鼻腔,久久回味。 白清芜有些拿捏不准,“外观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个香味,有些奇怪。” “真是逗死我了,一个没有见识的丫鬟,还装模作样赏起花来,我做慕国公府的生意两三年了,还怕诓骗你不成?赶紧搬走。”掌柜不耐烦的催促着。 白清芜递给夜久殇一个眼神,他淡淡表示,“假的。” “整个屋子里的名贵花种,都是假的。” “这劣质的花香味,我差点以为进了卖花圈的棺材铺。” 第十四章 两人联手解决危机 白清芜听闻,差点咬到舌头。 给阿九竖了个大拇指,他可……真毒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应嬷嬷将采买的肥差交给她,是早早就下好了套子。 应嬷嬷是夫人凌莲心的人,这么快,就对她下手了么! “你!!”被当场揭穿的掌柜又羞又怒,他当即破口大骂,“你空口白牙污人清白,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 “赶紧滚!!” 掌柜作势就要撵人。 眼前这个气势不凡的男人,一看就是个行家,随意扫两眼就看出了花坊其中的名堂。 碰上颗扎手的硬钉子! 白清芜见状,沉下脸色,冷冷说道:“好,那我即刻回府,将所见原本告知夫人。” “别!”掌柜懊悔的想跺脚,闪身横在他们身前。 示意伙计们关门,堵死出去的路。 可不能就让他们就这么出去了,以后别说慕国公府的油水捞不着了,就连自身都难保。 眼珠子骨碌乱转,计上心头,掌柜堆满笑容,抓了一把银锭子,挤眉弄眼的就往白清芜手里塞,“姑娘,有什么我们慢慢商议。” 白清芜反手将银锭甩开,滚落在地上。 她是缺钱,可拿了这些银钱,介时反咬一口,就难洗得轻了。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掌柜也无须与她客气,招招手,伙计们得到示意,从角落里摸出木棍来,凶相毕露。 一边是挨打,一边是银钱收买。 掌柜搓着手,阴险的笑两声,“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 危险的气息,渐渐蔓延。 白清芜警惕的观察周围,确定没有别的出口了,只能侧过头,小声问阿九,“你是不是很能打架?” “嗯。”夜久殇点头,“但不屑与喽啰动手。” 她无奈扶额,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维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动手,他们挨打,你不动手,我们挨打,且会被打很惨。”白清芜后退两步,叹口气道:“阿九,你自己选。” 夜久殇表示,“还有第三种。” “啊?”白清芜有些懵。 话音刚落,只见,几道穿着官服的身影破门而入,碎裂的木屑直直往白清芜方向袭来,夜久殇反应迅速,抬手挡掉。 伙计们被撞到在地,还没爬起来,明晃晃的官刀精准架到他们脖子上。 为首的抱拳,“大人,你没事吧。” 掌柜哪里见过这架势,当场就吓傻了,哆嗦着双腿,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连连高声求饶,“都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这位大人,求高抬贵手,放了草民吧!” 他真没有料到,区区一个丫鬟,竟会招来官府的人。 夜久殇看向白清芜,问,“你想怎么处置?” 她说道:“梁国自有律例条规,交给开封府审问就是。” “泽七,带去开封府。” 泽七和官兵们,将人全部押解走,嫣红花坊也被贴上封条,彻底封查。 动静闹得挺大,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 “怎么好端端的被封了?” “应掌柜肯定犯事了呗,他哄抬倒卖花草,迟早有这一天!” 这家掌柜姓应? 白清芜弄明白了,怪不得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店面,能够长久供应国公府花草,是有亲戚关系在的。 她挑了颗假的川赤芍药带着。 夜久殇看在眼里,开口,“我知道有家花坊,卖名贵花种的,我们去看看。” “好。”白清芜心里暗暗赞叹,他办事思虑周全。 于是,二人去了上京城最大一家花坊。 几间不大的屋子里,塞满了各式花种,琳琅满目,白清芜找了好几圈,看到了川赤芍药的花影。 正欣喜着,招待的伙计迎上来,解释道:“这是店里新进的一批,有客人先预订了,与川赤芍药的伙计提醒,就算找,也是白跑一趟。 眼见白清芜刚燃起的希望,就要没了。 夜久殇直接道:“双倍之数。” 伙计赔着笑脸,“这位爷,真不是银钱的事,提前和别的客人说好了……” “三倍。” 伙计听到价格,不禁咂舌,可真是位有钱任性的主。 “不必了,就当是我赠与这位公子的。” 话音落,有一女子款款而来,身穿藕荷色繁花圆领袍,逶迤拖地烟白色纱绣裙,衬出惠心纨质的气质。 李枝瑶含羞的看了一眼丰神俊朗的夜王殿下,没有想到能再遇到。 想来,外头人多嘴杂,她就没有以殿下称呼。 “晌午时,我的马儿受惊,是公子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恩人若是要川赤芍药,小女子赠与你便是。” 夜久殇怎么不记得见过这个女人。 白清芜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微微皱眉,穿着打扮像是个富家小姐,按着规矩,不应抛头露面,怎得还对只见一面的阿九,大献殷勤? 行事作风,未免有些反常。 “我从姑娘手中买。” 夜久殇将银钱交给李枝瑶身边丫鬟,钱货两讫最好。 白清芜除去心底疑惑,礼貌道谢,“小姐解我燃眉之急了。” 两人购得川赤芍药后,前后离开花坊。 李枝瑶悄悄跟了出去,看着夜王殿下的背影,怅然所失。 …… 白清芜和夜久殇快到慕国公府门口时。 泽七悄无声息的出现,告知:“大人,花坊掌柜签字画押好后的口供,有一份已经交由慕国公府了。” 白清芜惊叹开封府办案的速度,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让那黑心的掌柜招了个干净。 事情能进展的那么顺利,是阿九从旁相助,她不禁好奇,问,“官兵们称呼你为大人?” “是。”夜久殇面不改色的说谎,“我统衔官兵,算个小官。” 怪不得第一次遇他,受那么严重的伤,是在抓犯人吧。 白清芜信以为真,“很厉害了。” 泽玉极力忍住不笑。 白清芜郑重的道谢,“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还破费帮我付了花钱,若是没有你,就中了圈套,恐性命不保。” 老天诚不欺她,多行善事会有好报。 阿九,就是她的福报。 夜久殇浅浅勾起唇角,“回去吧,以后若有事,可以去京郊巡防营找我。” 白清芜心头一暖,也不矫情推辞了,答应,“好。” 转身,跨进了角门,倩影淡出视线。 泽七扑哧笑出声,“殿下今儿是怎么了,怎会对女人提起兴致了。” 更何况,爱慕殿下的美人儿无数,而这个女人样貌平平,顶多算个小家碧玉,如何能入殿下的眼? 还是殿下有什么奇怪的口味? 第十五章 真假芍药?大型科普现场 夜久殇凉凉的斜了泽玉一眼,“如果觉得舌头多余,我可以帮你拔了。” 泽玉赶紧捂住嘴,老实的充当哑巴。 夜王殿下说到做到,他不敢招惹这位‘活阎王’。 夜久殇垂眸,转动着碧玉扳指,也觉有些荒唐,书案上挤压着一堆政务没处理,去给女人解决麻烦。 离谱的是又有念头,从脑海里蹦出来。 他问,“京城最好吃的糕点铺是哪家?” 显然问对人了,泽七最大爱好就是吃,直接拍大腿力荐,“那得属锦瑟糕点铺了,简直一绝。” “算了,你去宫里拿几碟糕点。”夜久殇指了指慕国公府,“趁热送进去。” 泽七:…… 夜王殿下不想拔他舌头,改累断他腿? 他轻功虽好,也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吧,刚从开封府送口供过来,这又让他送糕点,飞鸽传书都不敢这么玩! 虽然心里吐槽着,可表面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是!” 欠白清芜的救命恩情还了,还欠着糯米团子糕点,夜久殇也一并还了。 这边,白清芜回到花园,将从嫣红花坊采购的川赤芍药,呈给应嬷嬷交差。 应嬷嬷嘴角挂着计谋得逞的笑,怒喝一声,“跪下!” 白清芜不为所动,睨了她一眼,“为何?” “你从哪搞了些假的回来,还想蒙我,呸!”应嬷嬷狠狠啐了一口,凶相毕露,“该死的贱婢,是不是把买花的银钱,私吞了去!” 栽赃的‘好戏’,吹锣打鼓上演。 花园里的丫鬟们也不做活了,跑过来看热闹。 白清芜表现出被吓到了的样子,急急开口解释,“我的确是在嫣红花坊采买,应嬷嬷既说是假的,难不成是那花坊有问题?” “府上在花坊采办多年,从没有差错,怎么到你去,就有了?” 应嬷嬷咬定白清芜不放。 解决了这个贱婢,既能在夫人面前卖好,也能稳住花园管事之位。 想起前些日,白清芜在老夫人的寿宴上,进献并蒂莲,出了风头,一度将她这个管事压着,现在都觉得牙根痒痒。 丫鬟们捂着嘴偷乐,说起了风凉话。 “就是你见钱眼开!” “理应速速惩治,别助长了歪风邪气!” 应嬷嬷颇为赞同,恶狠狠道:“等我回禀夫人,治你的罪!” 慕国公府,浮澜院 应嬷嬷邀功似的带着两个丫鬟,押着白清芜到夫人面前。 “老奴管教无方,竟让底下人出了手脚不干净的肮脏事,实在是羞愧难当,得亏发现及时,还请夫人治罪。” 一并将假的川赤芍药抬进来。 应嬷嬷嘴上说着请罪,巴不得赶紧邀功呢。 夫人凌莲心阴沉着脸,强忍怒火,徐徐开口,“开封府的人刚刚递了消息,嫣红花坊长期经营买卖假花的勾当,已被查抄下狱。” “我怎么记得,这个花坊曾是应嬷嬷力荐。” 应嬷嬷洋洋得意的嘴脸僵住,夫人的一句话,如被冷水浇身。 她牵强狡辩,“是不是府衙办案的出了差错,许是白清芜这个贱婢,与花坊勾结!与老奴毫不相干啊!” 凌莲心将手边摆着画押好的口供,狠狠甩在她脸上。 气得拍桌子,音调拔尖,“你还敢说不知!好个里应外合啊!” 应嬷嬷看到供词后,面色发白,臃肿的身躯都快抖成筛子了,花坊掌柜,她的那个亲戚,早就招了个干净。 白清芜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心有余悸,瞅准时机,无辜的开口,“我看出来了川赤芍药有假,掌柜见被拆穿,喊来伙计就要杀我灭口。” “可见老天有眼,官兵恰巧路过,将我救下。” 出了人命,慕国公府就不仅是买假花被人笑话那么简单了。 “你胡说!正经开门做生意的,怎会跟土匪强盗般,要打要杀的!”应嬷嬷手脚并爬到夫人脚下,乞求为她做主。 右侧,二小姐慕明珠嗑着瓜子,静等看好戏。 她心里还在想,前日,母亲还说白清芜资历尚且,不够资格做她身边的一等丫鬟,得需好好磋磨,今个,就抓获了个家贼,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就是能干有本事。 凌莲心狭长眸子微眯,放出精明的光,“你是怎么知道川赤芍药是假的?” 就连她都难以分清。 要不然也不会被以假乱真,骗了这么久。 “我脑子笨,出了府不知道去嫣红花坊的路,跟路人打听,他也指错了路,我误打误撞先去了另一家花坊,见到过真的川赤芍药。” 白清芜早摘了一朵真的芍药花收在布兜里,拿出来给凌莲心看,找不同。 简直是大型的科普现场。 凌莲心的脸丢尽了!她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贵为国公夫人,真假花草难以识清,被底下嬷嬷联合外人骗了个彻底,还闹到开封府,如今整个上京城传遍了。 彻头彻尾的沦为笑话! “好了,不关清芜的事,母亲凶她干嘛。” 慕明珠看不下去了,开口相护。 母亲怎么回事,放着应嬷嬷不先处置,责怪起清芜了,她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凌莲心气得脑仁生疼,苦心教了多年的女儿,没有半分心计。 有时候真的怀疑,明儿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应嬷嬷见矛头转向自己,连哭带嚎的求饶,“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花坊掌柜恰巧是老奴的远房亲戚,素日并无往来!” “夫人不能只听片面之词,求明鉴啊!” 凌莲心只觉聒噪,抬手揉了揉眉心,冷笑出声,“证据确凿,开封府已经结案,你还能抵赖不成?” 把她当傻子看了! 用了积年的老嬷嬷,竟养成个白眼狼! “来人,拖出去,交由开封府,以家奴罪论处!” 应嬷嬷眼睛瞪得溜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不!夫人,求求夫人了!老奴见钱眼开,已经知错了,就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凌莲心厌恶抬手,示意下人赶紧拖出去,以免脏了她的眼。 始作俑者被处决了,闹剧结束。 慕明珠对白清芜越发欢喜,转头就央求母亲,甜甜撒着娇,“清芜这个丫头干练稳重,母亲就将她留在我身边吧。” 第十六章 得贵人相助,成花园管事 凌莲心瞥了眼白清芜,虽是跪着,却维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 没有奴骨的东西!她焉能放心留在明儿身边。 她语气敷衍,“我也乏了,明儿说的事,等我想想吧。” “母亲。”慕明珠有些失落,但仍继续不死心的缠着。 “二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夫人该吃补身的药了。”凌莲心身边的贴身嬷嬷,周嬷嬷提醒了句。 慕明珠咬着唇瓣,慢吞吞起身,“那明儿先跪安了。” 白清芜见礼,“奴婢告退。” 人撤干净之后,屋里只剩凌莲心和周嬷嬷。 凌莲心推开窗柩,眼眸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连廊处,明儿叫住了白清芜,两人笑语盈盈聊了几句,随即一前一后的离开。 她犹疑的皱紧柳眉,“赵菱那个蠢的,生养了女儿,怎么那么多心眼?” 在应嬷嬷的事上,白清芜看似什么也没做,可步步好像都在算计之中。 周嬷嬷对此有不同看法,“老奴以为,对二小姐未妨是件好事。” 凌莲心侧目,“哦?” “环竹禀过,二小姐以前对诗词女红,完全提不起兴趣,但自从结识了白清芜后,造诣突飞猛进,还教二小姐怎么讨得太子殿下欢心……听着也颇为道理。” 凌莲心讥讽一笑,“就她?” 贱婢出身,还能有这种手段? 可她忘了,自己也是从卑贱的妾,爬上如今高位,全靠着床笫间的那些本事,就算徐娘半老,也能笼络住国公爷的心。 周嬷嬷压低声线,弓着身子道:“夫人别忘了,白清芜偷情产子,可见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以前夫人和老奴们怎么苦口婆心点拨二小姐男女之事,她从不往心里去,若换个年轻的,或许会好些。” 凌莲心半信半疑,心里摸不透底。 虽是这样的说法,但总归没有把握,想到和赵菱之间的旧事,担心养虎为患。 周嬷嬷用一句话,打消了夫人的顾虑,“夫人手里握着赵菱和那野种的命,还怕治不住一个贱婢?” 凌莲心缓缓点头,倒是有几分道理。 太子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明儿却克制疏离,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她愁得整夜睡不好,也只有明儿心大。 仗着是慕国公府最得宠的嫡女,有强大母家给撑腰,二八年华还是小孩子心性,没点心计以后可怎么和一宅子侧妃妾室斗。 凌莲心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我啊,只求明儿能安稳当上太子妃,婚途顺遂,谁都别想碍着明儿的道!” 周嬷嬷附和,“咱二小姐,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料。” 凌莲心舒展了柳眉,“你惯会说好话哄我开心。” 她站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遂躺回矮塌上,阖眸吩咐道:“去庑房和白清芜说声,明日起,她就是花园新的管事,平时花园不忙,就让她陪着二小姐。” 周嬷嬷领了命令,垂眸掩去眼底笑意,不耽搁的直奔庑房而去。 庑房 周嬷嬷将夫人的吩咐,讲给白清芜母女三人听。 将花园管事的对牌钥匙交给白清芜,有了这个,她就能随意进出国公府了。 周嬷嬷嘱咐道:“你刚上任管事,若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烦请周嬷嬷,代我谢过夫人恩典了。” 白清芜对于凌莲心态度转变之快,感到很意外,但总而言之,对她来说是好事。 赵菱将绣筐重重扔到桌子上,冷着脸丢下句,“我去做活了。” 便摔门离去。 周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透出无奈,“还是老样子。” 白清芜请周嬷嬷坐下,斟茶,“您与娘是旧相识?也多谢您,帮我在夫人面前美言。” “这都让你猜出来了。”周嬷嬷眉开眼笑,看着她心里越发觉得欢喜,“不像你娘,倔骨头,不肯受接济,笨脑子。” “我和娘是邻村,自幼相识,后来遇到旱灾,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无奈卖身为奴,一同被夫人买下,作为陪嫁同入国公府,情谊深厚的很。” 白清芜顿时明白了。 赵菱能有命活到现在,许是这位‘老友’周嬷嬷暗中相助,而她性子倔,就算活得清贫,食不果腹,断不想在和任何人扯上瓜葛。 周嬷嬷握着茶杯,看着漂浮的茶叶沫,思绪渐渐放远,回忆起十几年前的旧事。 “夫人为了笼络国公爷身边的人,将你娘嫁给了府中总管事,也就是你的父亲。” 白清芜认真听她说着,关于娘和爹的事。 书中曾一笔带过,爹死得早,原身记忆模糊,这是第一次知道原委。 “虽说两人盲婚哑嫁,但婚后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实在是令人羡慕啊,可好景不长,原配夫人过世,国公爷年岁大了,就算想挑出身好的世家女另娶也难,便有意在妾室中择选。” “那时,得宠的林姨娘怀有身孕,找了顶好的郎中看脉象是个男胎,国公爷一直没有男嗣,中年得子高兴异常,便想将她抬为正室。” 白清芜瞳孔骤然一缩,惊骇的想起,原身为数不多对父亲的记忆中,有过这段过往。 林姨娘的惨死,正是原主一家悲剧的开端…… 第十七章 连环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我爹背地下毒,毒杀林姨娘,造成一尸两命。” 白清芜眉头微动,极力克制着胸腔翻涌的情绪,不在周嬷嬷面前表现出失态。 她特意跑来一趟,旧事重提,打着叙旧的名义,实为试探。 是爹下毒的不假,但却是授了凌莲心的意。 事败露后,父亲处死,娘与主子决裂,从体面的管事女使一落千丈,成了个默默无闻,任人欺凌的老绣娘。 周嬷嬷虽凭着一丝良心,暗地保着赵菱,可她终归是凌莲心的人,自然不放心赵菱的女儿,接近二小姐,便有了这番说辞。 “是啊,往事太过复杂,误会缠绕其中,你娘脑子一根筋,骤闻丈夫离世,想不开。” 白清芜淡然的开口,“周嬷嬷,事情早就过去,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我和娘都很感激夫人赏识。” 她不能和娘一样,老揪着过去不放。 那娘老了,以何为生计?小凝儿还小,她要提前做打算,绝对不能三代为奴,继续重蹈悲剧覆辙。 原身父亲的仇,她迟早要报,但不会冲昏头脑,不计后果。 周嬷嬷是个聪明人,看到白清芜表现,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她垂眸,乖巧的应着,不忘向周嬷嬷投诚,“您对我照顾,定会铭记在心,衔环以报。” “客气了,以后差事方面,不懂的随时问我。” 周嬷嬷笑眯眯的说着,她得到了想要答案,就不多做耽搁了,她还得赶着回去伺候夫人。 白清芜见状,不再挽留,送她出了庑房。 白凝在娘和别的嬷嬷谈话时,懂事的回了里屋,见人走后,偷偷冒出小小的脑袋,手里费力拖着一个很雕刻着花纹的精美食盒。 她挥动着肉乎乎的小手,“娘亲,快来看!” 白清芜不明所以,疑惑屋子里怎么还多了个陌生的食盒,等她打开后,迎面一股香喷喷的甜糯味。 白凝湿漉漉的眼眸,登时发亮,眼泪很不争气的从嘴角留出来。 拍着小手,惊呼出声,“好多糕点啊!” 糕点分了好几种颜色口味,各个造型别致,小巧玲珑,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白清芜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阿九’,简单两个字,亦如之前苍劲有力。 “是那个美人哥哥嘛!”白凝擦了擦口水,傲娇的说道:“娘亲,我就说美人哥哥绝不会骗我的。” 虽然迟了几天,但谁让哥哥好看呢,她绝不会生他气的。 “你个小馋猫。”白清芜宠溺的刮了刮她鼻子,“快吃吧。” 白凝经得娘亲同意后,再也不忍不住,抱起来快有她半个高的食盒,埋头大快朵颐吃起来,小孩子最禁不住甜食的诱惑。 以前日子过得贫寒,都捞不着吃个白米粥。 白清芜看着小凝儿满足的模样,心底不由泛起阵阵酸意,发誓一定挣更多的银子,让她吃好穿暖,有学堂可以上。 “娘亲,这是栗子糕,你最爱吃的,快尝尝。” 白凝踮起脚尖,递给娘亲吃。 白清芜作势咬了一小口,栗子特有的甜味蔓延口腔,口味真是一绝,她抬手拭去小凝儿嘴角的残渣。 “你吃着,娘亲有事要出去。” 她离开屋子,将所有糕点都留给小凝儿。 在外面百无聊赖的逛了一圈,约摸时辰差不多了,再回去的时候,小凝儿抱着溜圆的小肚子,餍足躺在床榻上。 她还留了一屉子糕点,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娘亲和外祖母都没有吃,我不能贪嘴。” “真是娘亲的乖囡囡。”白清芜在她额头上,印下大大的唇印。 …… 清晨,花园里,百花团簇,欣欣向荣。 一角,站着几排丫鬟,各个垂着头,不敢发一言。 昔日,最瞧不起时常奚落讥笑的白清芜,不知是祖坟冒了什么青烟,被夫人瞧上,摇身一变成了她们的管事女使。 这让曾给她使绊子的丫鬟们,感到害怕。 白清芜身着管事衣衫,远远走过来。 看着她们垂头丧气,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感到想笑,她随意调侃了句,“你们各个无精打采,没个精神头,是做活计还是来睡觉的,嗯?” “没有,没有!” “白管事看错了!” “奴婢们定会好好做活,不敢偷懒半分!” 底下的小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解释着,生怕新官上任三把火,火会烧到自给头上。 “好了,各个低着头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人。”白清芜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大家以前在应嬷嬷手底下讨生活都不容易,我也是过来人,皆既往不咎。” “以后我管事,你们各司其职,不惹事生非,背后乱嚼舌根,我不会动辄苛责的。” 白清芜秉着公平的态度,没得什么非要去做周扒皮,大家为奴为婢已经很辛苦,何必苦命人之间互相为难。 “是。” 丫鬟们偷偷互相对视几眼,从中间走出一个人,手里捧着鼓囊囊的钱袋子,小声说,“白管事,这是奴婢们的孝敬。” 白清芜拒绝道:“拿回去,你们分了吧。” 她缺银子,也知道这是府中不成文的规定,就算收了也没什么,可别人的血汗钱,她收了心里会不踏实。 丫鬟们面面相觑,对白管事刚刚说的那些话,心生几分可信。 “清芜做的好。”明媚的嗓音从墙角后面传来。 慕明珠抚掌走出,眼底皆是赞许的笑意。 “请二小姐安。”白清芜率一众丫鬟行礼。 慕明珠附在她耳边说,“我还担心你年纪轻,压不住这些小蹄子,特意给你来撑场子。” 不曾料,她的行事作风,为之眼前一亮。 白清芜被她逗乐了,“让二小姐挂念,是我不对。” 她再不济,是夫人亲自任命的管事,丫鬟们就算不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菜碟。 “好了,你交代完了吧。”慕明珠按捺不住拉着她走,“交代完跟我走,母亲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不知从哪给我翻了些连环画出来,让我尽快学会,我都看不懂,你帮我瞧瞧。” “连环画?”白清芜听她一说,跟着好奇起来,“是什么东西呀。” 慕明珠记着母亲叮嘱,这个东西只能关好房门,再无人的时候仔细揣摩,于是一路拉着白清芜回到水华居,将里屋丫鬟都打发走。 两人头紧紧挨在一起,慕明珠神秘兮兮的从床榻板里抽出来,将连环册子的第一页翻开,满脸疑惑,且充满求知欲。 “全画的是两个小人不穿衣服,抱在一起打架。” “清芜,你说这是什么武功秘籍么?” 白清芜震惊的瞪大了双眸,顿觉头顶天雷滚滚,这这…… 这玩意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第十八章 改造,绿叶配红花 慕明珠眨着眼睛,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清芜脸怎么红了,很热吗?” 白清芜两颊生出可疑的红晕,她深吸一口气,将连环册子阖上。 “没有……” 二小姐性子急,还没等说完,就听到她扬声吩咐,“来人,去冰库库再挖些冰块,降温解暑。” 推门进来的人却不是环竹,而是母亲身边的周嬷嬷,她素来老练,凶起来的样子颇为吓人,慕明珠都要敬她三分。 “周嬷嬷来了,可是母亲有什么事吗?”慕明珠起身,做乖巧状。 白清芜跟在身后见礼。 周嬷嬷侧身,“我与清芜姑娘有两句话说。” 便将人带了出去。 周嬷嬷眼眸直勾勾盯着她,仿佛洞悉了,“看懂了?” 白清芜低咳一声,耳垂也淡淡染上粉意,颇有些尴尬的说,“还行吧。” 她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明白连环画所描绘的,是古代房中秘术。 只是这个东西,不是等女子出嫁时,才会由有经验的老嬷嬷传授么,可没听到风声,二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期将定了。 还有,本该老嬷嬷的事,怎么让她个丫鬟做? 下句话,周嬷嬷就点明了白清芜心中的疑惑。 她挤眉弄眼的一笑,“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还害什么臊,我一生没有嫁人,这册子里的东西,你该比我精通多了,好好教二小姐,别辜负夫人的期望。” 白清芜:…… 她满头问号,这都可以? 让她贴身伺候二小姐,居然是这么个伺候法。 白清芜抓住周嬷嬷的手,认真且强调表示,“其实男女之事上,不仅是鱼水之欢,更应该是心意相通,将二小姐改造成太子殿下喜欢的样子,大抵会事半功倍。” 毕竟,灵魂伴侣,才是长久之道! 周嬷嬷觉得有道理,“那就双管齐下,总归没有坏处的。” 白清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心里疯狂吐槽,这能怎么教?不得靠男人主动吗? 周嬷嬷大概跟她讲了讲,说服夫人让她能跟在二小姐身边,最关键的点就是让二小姐通男女之事。 “二小姐与夫人关系不和,我们是夫人底下婢子,说的话不愿听进心里,难得你被她中意,又没让你速成,平日里耳融目染,循循渐进,不就成了。” 白清芜硬着头皮答应,“周嬷嬷说的极对。” 摊上二小姐这么叛逆的崽崽,真是不易。 周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快回去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 白清芜回到屋里,慕明珠插着腰,肿成包子脸,质问:“周嬷嬷叫你出去,作甚?” 她极其不高兴,不就身边多个丫鬟么,怎么事事插手。 “周嬷嬷训话,要我好好服侍二小姐,不得怠慢。” “那聊这么久?”慕明珠肯定不信。 白清芜浅浅一笑,偷偷告诉她,“还有二小姐如果做不符风范的事,让我及时回禀。” 她如同炸毛的猫,指着白清芜鼻子,凶道:“你敢!” “我是二小姐的丫鬟,又不归夫人管。”白清芜表明立场,站队。 所以夫人那边说什么,她只管听着,做不做的再说,自有打算。 慕明珠的气顷刻就消了,“这才是我的好清芜。” 说话间的功夫,环竹进来,手里端着封宴帖。 “李尚书家六小姐,得了件宝贝,相邀闺中几个好友共赏,下了帖子过来。” 慕明珠觉得好笑,不屑出口,“什么稀罕物件,还到处显摆?” 环竹打听清楚了,“据说是一株有人般高的玉树珊瑚,千里迢迢从东海运来。” 倒是世所罕见了。 慕明珠兴致恹恹,一口回绝,“不去,李枝瑶哪里想请我,分明是与慕微澜交好,下帖子给她,不得不应付我这边罢了。” 夏日炎热,她才懒得动弹。 李枝瑶? 白清芜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记起来了,是书中浓墨不多的一个痴情角色,单相思书中反派大BOSS的夜王殿下,苦等多年,直到熬成老姑娘。 白清芜拿起帖子,打开细看,娟秀小楷映入眼帘。 沉吟了一会,问环竹,“可邀请公子们?” 环竹不知她所说何意,但还是如实回话,“不曾。” “我建议二小姐若无事,还是赴宴的好。”白清芜用激将法去劝,“那李小姐明知你不会去,还故意下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她躲着呢,宴上再拿出来当玩笑讲。” 慕明珠是个性子急的,哪里经得住激,一甩帕子,冷哼出声,“笑话!我还会怕她?” “环竹,给我上妆打扮。” 环竹得令,净了手,给二小姐梳妆起来。 白清芜在旁边,越看越觉得……丑。 好端端一个美艳人,竟被画成这样,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二小姐脸型不适合平眉,要微微上挑些才好看,还有你下手太粗了,未免显得凶,腮红太重,跟个猴屁股似的。” 白清芜强行抢过环竹手里的青黛,重新给二小姐描眉上妆。 一张宛若出水芙蓉的脸重现,远山眉轻轻横扫而过,两颊恰到好处的粉意,娇俏可人,樱唇轻启,娇艳欲滴,更衬琼姿花貌。 慕明珠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可以这般好看。 白清芜用高超的化妆技术,掩盖了不足之处,着重放大了她的优点。 “你会挽发髻么?”慕明珠的眸子放光,感觉自己挖到宝了。 “有些生疏,怕弄疼了二小姐。”白清芜顾及着旧人,不能冷落,“环竹姐姐的手就很巧,让她弄个流云垂髻,会更配妆容。” 让出位置,给环竹,她麻利的挽好发髻。 白清芜撑着下巴,开口,“戴那支海棠流苏钗,会更好看些。” 书中提过,太子殿下喜欢海棠花,这种娇弱凄美的物什。 据上次寿宴太子和慕微澜相见过后,已隔了一段时间,正是相思情浓的时候,这次尚书府宴,很有可能太子会来。 送帖子的人特意告知环竹,没有男客赴宴,更像是掩人耳目。 “清芜快来挑挑,哪件好看。”二小姐的话,打断她的沉思。 慕明珠高兴的将两件新衣,来回比量着。 “穿哪件都光彩照人,我实在是难选的出。”白清芜不好意思的一笑,转过托问,“环竹姐姐觉得呢?” 环竹认真想了一会,“二小姐今日妆容清丽,配那件薄纱软烟罗粉裙,更好看。” 在慕明珠换衣服的时候,白清芜识趣去耳房备马车,留环竹伺候在侧。 慕国公府门外 大小姐慕微澜,用团扇遮额挡光,提着裙摆刚想上马车,余光瞥见从府里又出了一辆马车徐徐驶到她前面去。 看到慕明珠绰约的身影,整个人愣住了,她怎么会跟来! “这般巧,姐姐还没走,那一同做个伴吧。” 慕微澜内心绷不住的咆哮,谁要和你个妖精作伴! 看着慕明珠那张艳丽的脸,既嫉妒又心酸,只要她在,所有风头都是她的,而慕微澜就是衬娇花的绿叶。 白清芜还在一旁补刀,“今儿大小姐着淡绿,二小姐着粉红,真是相得益彰呢。” 第十九章 假山处,旁若无人的亲密 慕明珠溢出点点轻笑。 慕微澜冷冷的剜了一眼白清芜,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听说你在妹妹收下当丫鬟了?” 转眼功夫,就择了另主,别让她逮住机会,定要狠狠磋磨一番。 白清芜微微扶身,“承蒙夫人和二小姐厚爱。” 慕明珠在日头底下站久了,有些晃眼,扬了下绣帕,“瞧着时辰不早了,清芜,我们走。” 环竹扶着她上了马车,白清芜紧随其后。 筠桃担忧出声,“二小姐今儿怎么突然要去,别是察觉到什么了?” 完全不像她行事作风。 “借她十个猪脑也想不到那层去。” 慕微澜暗中交往,向来做的隐蔽,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慕明珠去,她就不能和渊哥哥单独相处太久,浅浅抚慰相思之苦。 慕微澜整理好仪容,“我们走吧,别让渊哥哥等太久。” 慕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上京城西边的尚书府门前。 李枝瑶还当是微澜妹妹的车架,亲昵上前迎,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是慕家二小姐,笑容僵在脸上。 礼貌的打招呼,“慕二小姐好。” 慕明珠扬着小巧的下巴,眼眸中透出骄傲神采,“慕大小姐的车架在后头呢,李六小姐是认错人了呢,白跑一趟。” 这话,能让李枝瑶怎么接,瞬间冷场。 白清芜瞧着李小姐的面容好生眼熟,突然记起来,前日在花坊中,是她好心将川赤芍药相让。 好在,李小姐眼里只有阿九,将她忽略不计,记不清最好,再横生枝节的。 “太子哥哥。”慕明珠喃喃出声,她看到太子哥哥从尚书府里出来,一身云锦长衫,负手立于石狮前。 她掩住心底激动,小碎步挪过去。 白清芜和环竹赶紧跟上。 李枝瑶看着她们的背影,松了口气,慕二小姐活脱脱个姑奶奶,真真是伺候不起。 奈何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就算在不喜,面上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君离渊听到国公府马车到了,以为是微澜,想让她第一眼看到他,便出来了,不曾想,来人是慕明珠。 她一改灼灼艳丽的装扮,娇弱无骨的模样,平添几分怜爱,让他眼前一亮。 隔着几步远,主动开口,“险些没认出是明珠妹妹,今日这身打扮,极衬你肤色,清新不失雅致,宛如仙人似的好看。” 听到太子哥哥毫不吝啬的赞许,慕明珠垂眸,娇羞不已。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夸她。 白清芜油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突然心起二小姐,神经大条不说,眼神还不好使。 而环竹由衷的为二小姐感到高兴,就不计较白清芜之前,说她化妆技艺不佳的事了,只要为二小姐好,她定虚心去学。 慕微澜的马车刚停稳,她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幕,心不由得发紧。 筠桃将大小姐的情绪看在眼里,贴心劝道:“殿下总归要逢场作戏,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慕微澜别开视线,逼自己不要多想。 身边有闺中密友李枝瑶相伴,她能稳住性子些。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收起各自心思,相继行礼。 李枝瑶做了个请的手势,“曲水流觞的席面已做好,还请进府入席。” 尚书府,中厅。 呈有菜食的玉蝶,放进流动冰水中,随流水声而下,既能解暑消热,还不失风雅之趣。 通体血红的珊瑚玉树,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时不时有丫鬟淋水,在光影映射下,更加夺目耀人。 “珊瑚本就难得,还这么大株,世所罕见。” “是啊,比玛瑙红翡,还更通透红润。” 席面上来了十几个世家小姐,聚在一起欣赏。 男女席分开而坐,除了太子一个外男之外,其余都是尚书府的嫡庶公子们。 慕明珠压着内心喜悦,小声对白清芜说,“亏得你劝我来,要不然就见不到太子哥哥了。” 白清芜笑而不语。 一个尚书家的小姐,做了个小席面,竟能请得动太子,有心之人细细推敲,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也就二小姐没有心眼,身在其中却不会多想。 宴席已开,过半。 慕微澜和太子已各找了理由,离席。 白清芜正想追出去,却被突然进来的人打断了。 只见一个青衫挺拔的男人快步进屋,歉意的对李枝瑶笑了笑,赔礼道:“六妹妹,我陪着父亲商议政务来晚了,莫见怪。” 他说完,举起酒杯,“自罚三杯。” 李枝瑶是尚书府的嫡幺女,上头几个哥哥,都格外娇宠她。 “三哥瞧我是傻的,这般好骗,不如说说是谈了什么政务,耽搁了这么久。”李枝瑶打趣着。 李诚走过去,悄悄告诉她,“是夜王殿下来了。” “夜王?”李枝瑶有些激动,声音不免有些高,差点失手打翻杯子,“快到晌午了,请他赴宴吃个便饭也好。” 李诚赶紧做了‘嘘’的手势,幸好太子此时不在。 太子与夜王可向来不对付。 “夜王殿下是最不爱热闹的,人早就走了,好了,不许再提。”朝堂纷争说来复杂,李诚不愿在这种场合与六妹妹多说,便随便找个理由含混过去。 李枝瑶闷闷低头,“好吧。” 此时,白清芜跟着前面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慕微澜熟清熟路,摸进尚书府花园丛旁的假山。 她站在远处,静静等了一会,果然看到太子也进去了。 观察着地形,小心翼翼绕到假山后面。 白清芜又不是偷窥狂,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一遭,是想听听二人感情情况进展如何,知己知彼,及时调整方略,才能百战不殆。 假山里,君离渊牵着慕微澜柔弱无骨的柔荑,满眼溢出深情。 “你清瘦了,最近茶饭进的不香?我想办法调个好厨子,进国公府给你做膳食,好好补补身子。” “渊哥哥心怀天下,还能有一方心田里住着澜儿,好生感动。” “都是澜儿不好,惹得渊哥哥愁肠,日日思君不见君,有些茶饭不思,只能写些情诗聊以慰藉。” 慕微澜从衣袖中取出几张信笺,递给君离渊,“粗陋之作,还望渊哥哥不要笑话。” 君离渊贴于胸口放着,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心疼的道:“澜儿写什么都是好的,良辰太短,我们好好解相思,你不在的时间,我在慢慢品读。” 慕微澜娇羞的依偎在他怀里,浅浅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媚眼勾丝,淡唇染上红意,“渊哥哥你摸摸,我这胸口,想你想的都疼。” 君离渊咬着她玲珑耳垂,低低笑出声,“好,我好好帮你揉揉。” 慕微澜娇吟出口,“啊,渊哥哥轻点。” 第二十章 野猫惊动,险些被发现 两人眼见就要宽衣解带。 白清芜捂着脸别过头,不忍直视,她怕长针眼。 没想到大小姐表面端着一副娴静克礼的面孔,背地与妹夫通情,做出轻贱自己的事。 梨花带雨的尤怜样,还不失风情万种,纯与媚交织,被她展现淋漓尽致,饶是阅人无数的太子殿下,也难招架的住。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回碰上硬茬子了。” 敌方太强大,几乎满级装备加持,队友不给力,刚出新手村,全程靠她辅助奶。 假山里的两人正情浓时。 突然,有只野猫从白清芜的头顶掠过,趴在她上方的假山石,慵懒伸了个懒腰,伸出爪子舔舐起来。 白清芜变得紧张,心里默默祈祷,这只猫可别闹出什么动静,弓着身子慢慢往后退。 野猫瞳孔微眯,爪子随意拨弄了颗小石子,正中二人身旁的一口大水缸里,溅出水花洒在慕微澜脸上。 “啊!”慕微澜受惊,尖叫起来。 上一秒,还深情款款的君离渊,一把推开她,乌眸变得阴沉,掀起惊涛骇浪,低喝道:“闭嘴!别出声。” 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慕微澜就算再委屈,也不敢发作,默默将颓到腰际的衣衫裹好,蹲缩在假山的小洞里。 君离渊整理好衣裳,疾步而出,绕到假山后,没有看到有人的踪迹。 “喵,喵”两声猫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你坏我好事!”他满腔怒气顿时点燃,拎着野猫的后脖颈重重掐住,往水缸里按去。 猫在水中扑腾挣扎了一会,发出阵阵细若蚊吟的惨叫声。 直到水波收起涟漪,君离渊才算解气,松开手任凭猫的尸体沉入水中,他扯来慕微澜的绣帕仔细擦干净指缝间的水渍。 慕微澜躲在小洞里瑟瑟发抖,半响,揣摩着他的神色,才敢出声,“那是瑶姐姐养的波斯猫,平日里喜欢的紧,小心别被……” “杂种而已。”君离渊生气的打断,“晦气!本殿没兴致了,回去吧。” 他说罢,也不顾慕微澜苍白的脸色,甩袖离去。 徒留她一人哭的伤心。 几米远的一颗有房顶高的古树上,长满了茂盛绿叶,白清芜紧紧抱着树干,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耳边响起低沉的轻笑声,“这点胆量,还敢去偷窥?” “我是恐高。”白清芜闭紧眼眸,不敢往脚底下看。 “那你忍一会,人还没走呢。”夜久殇立于树梢上,悠然自得。 白清芜心有余悸,若不是关键时候,阿九不知从哪冒出来,揽着她腰肢上了树,要不然现在的下场,就如那只沉在水缸里的猫了。 “这件事,别往外说哈。” “我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夜久殇没有管闲事的癖好,只不过初见时,略微觉得吃惊,转念想想,那位太子什么荒唐事没做出来过,小巫见大巫就是了。 慕微澜是哭着跑了。 见四下无人,确保安全后,夜久殇拉着白清芜的手落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她道谢,“多亏阿九在,否则我的小命就交代了。” 似乎,总能在危险时刻遇上他。 开封府隶属尚书管辖,想来他今日在,是汇报政务的吧。 “那你先去忙正事,我得赶快回去了。” “去吧。”夜久殇嘱咐句,“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白清芜点点头,小跑消失在他视线中。 他越发好奇起这个女人来,原本从尚书府的书房出来,没走出去多远,看到君离渊,他懒于应付,便停留一会,却发现君离渊的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平日里,他对热闹是丝毫不感兴趣的,鬼使神差随着他们过去,好像白清芜对偷情之事早就知道,看着她嫌弃的不想看,又不得不看的纠结样子,他不禁失笑。 …… 宴席上,君离渊早已入座,道貌岸然和众人推杯换盏,欣赏小曲,间隙时,很罕见的看了几眼慕明珠,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 “清芜,太子哥哥又在瞧我,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慕明珠害羞的话语中,夹杂着浓浓高兴,将功劳归功于白清芜帮她改妆。 “二小姐天生丽质,太子自是喜欢。” 白清芜心里唾弃着渣男,还得安慰猪队友萌动的春心,都快精神分裂了。 片刻,慕微澜回来了,她恢复往常模样,只是眼底那片微红,残留着哭过的痕迹。 李枝瑶关心的问,“微澜妹妹身子不适么?” 她饮了盏温茶平复心绪,“有些肠胃不和,不碍事。” “都在用膳,就姐姐出了问题,身子真是娇贵啊。”慕明珠揪住机会,就想呛两句。 慕微澜脸上挂着假笑,“偶感风寒而已,我不是那个意思,妹妹可别曲解了。” 慕明珠冷哼一声,别过头剥起葡萄来。 “这葡萄成色不错,二小姐何不剥些,我替你送过去给太子殿下聊表心意。” 慕明珠听到白清芜的话,有些心动,但有所顾虑,“这样会不会越矩了。” “怎会,你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理应如此。” 白清芜心里暗暗吐槽,你倒是恪守着规矩,却给别人钻了孔子。 “清芜说的有理。”就连环竹也跟着附和。 “那好。”慕明珠也不嫌汁水黏糊,洗干净了手,专心致志剥起葡萄来,很快就装满了琉璃盏。 由白清芜端了去。 “二小姐觉得绿葡口味甚佳,亲手剥了来,想给太子殿下尝尝。” 旁边的尚书府公子们,听到后,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不由打趣道:“太子殿下有口福了。” 君离渊被捧得很受用,捏起一颗投入嘴里,饱满甜度的汁水充斥着口腔,他赞叹着,“不知是明珠妹妹那的葡萄好,还是亲手剥的缘故,好吃极了。” 慕明珠高兴不已,“殿下喜欢,也不枉臣女费的心思了。” “啊,太子的手怎么有血痕,是受伤了么?”白清芜突然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君离渊垂眸一看,果真手腕处有几道细细伤痕,他只顾应酬,没注意到野猫留下血痕,下意识用衣袖遮住。 慕微澜闻言,眼底露出惊慌的神色,抓起果盘里葡萄,紧紧捏在手里,汁水渗出指缝,强撑着镇定。 李诚赶紧起身过来检查伤势,储君作客尚书府受伤,罪名可大可小。 “来人!快!宣太医!” 第二十一章 涉险,老夫人重病! “不用那么大惊小怪,本殿被树枝子不小心划到,涂点药膏就好。”君离渊示意自己没事。 李枝瑶想起来,“臣女前些日进宫给皇后请安,赐给臣女一盒舒痕胶,是极好的除疤良药,快去取来,给太子殿下敷上。” 丫鬟们即刻去取了。 白清芜回到慕明珠身边,她担心的问,“太子哥哥伤的严不严重,要紧么?” “不碍事,一点小伤。” 太子无意间受伤,宴会只得匆匆结束了。 临行前,慕明珠还向李六小姐要了盒糕点。 她交代,“尚书家厨子以前是在御膳房当差,点心做的极不错,我记得你有个女儿,小孩子嘛,最喜欢吃甜食,带回去给她尝尝吧。” “多谢二小姐。”白清芜有被感动到,慕明珠这么傲娇的一个人,为了能拉下脸去跟李六小姐讨东西。 看来这个队友,没有白带。 白清芜将糕点带回庑房,给小凝儿吃。 赵菱在旁,慈爱的笑着,“传闻二小姐性子跋扈,不是好相与的主子,起先你过去,我还怕你会受欺负,现在看来,是瞎操心了。” “总归要闯一闯,才知哪扇门是生门,现在我们的生活得以改善,小凝长高了,身上也有肉了。” 白清芜欣慰,娘总算想开了些,不像之前,她做什么都持反对态度。 赵菱柔不像之前愁云密布,眉宇间添了几分柔和,“嗯,我老了,以后的路还带靠你走。” 母女两人闲谈了会家常,赵菱就撑不住困意,回屋先睡了。 白凝心满意足的抹了嘴,挺着圆滚滚肚子,走到娘亲身边,小脸带着疑惑,“娘亲这次带回来的糕饼,与上次美人哥哥送来的,味道特别像。” “是么。”白清芜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把小凝儿的话放在心上。 “你去洗把脸,该上塌睡觉了。” 白凝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很懂事的说道:“我给娘亲和外祖母留了一份,你们别舍不得吃。” “好。”白清芜答应着。 上了塌,母女俩依偎在一起,临睡前,她教小凝儿认了几个字,还背了首诗。 小凝儿是白清芜见过天资最聪慧的孩子,道理知识几乎一点就通,白家人世代都是庄户,没有这么好的基因,想来是随她的生父。 月上柳梢头,一夜无梦。 天蒙蒙亮,白清芜就起来做活了,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将娇贵的川赤芍药挪移到花园土里,洒水施肥,忙活了整个早晨,清丽的脸蛋上,沾满灰尘。 陆陆续续有丫鬟来到花园,看到忙碌的白管事感到吃惊,谁当了管事后,还会亲力亲为的做苦活,对她的看法改观。 “正好都来了,我打算根据你们所擅长的,重新划分区域分配差事,只要你们做的好,我会跟夫人要赏赐,绝不独揽功劳。” 白清芜认真的态度,已经让丫鬟们信了大半。 众人领了新差事,干劲也被带动起来,效率大幅度上升。 白清芜顶着烈日,忙得头脚倒悬,却总是容易分神,神经紧绷胸口发闷,右眼皮突突的跳,她直起腰,打算喝口水歇会再做。 抬头时,瞧见周嬷嬷火急火燎的小跑过来,抓住白清芜的手,喘着粗气开口,“清芜不好了!快去梵安居,你娘出事了!” 白清芜心脏咯噔一跳,连问,“怎么了!” “绣房刚裁制出一批新衣,拿去给老夫人挑,刚穿在身上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心悸气短,喘不过气晕厥过去。” “老爷震怒,彻查之下,那件有问题的新衣是你娘缝制的。” 周嬷嬷急得满头大汗。 她听到动静时,赵菱已被老爷押到梵安居了,情急之下只能来找清芜想办法。 “先别慌,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白清芜强逼自己镇定,她想了一圈,也想不明白是谁要害娘。 赵菱胆小甚微,平日连句话都不敢多说,谁能不惜这么大的代价,就为弄死个奴婢,其中肯定有鬼。 “我现在去梵安居肯定会当场被扣下,劳烦周嬷嬷帮忙打听,老夫人是生了什么病,我躲在暗处,见机行事。” 白清芜眼眸充满坚毅,她一定帮娘撑过这场无妄之灾。 “好。”周嬷嬷和白清芜疾步跑去梵安居。 周嬷嬷将她安置在梵安居旁,一间装着杂物的小屋,赶紧打探消息。 一进院门,就看见趴在院子中央,被打得奄奄一息浑身浴血的赵菱,眼见没几口气了,她心跟着一揪。 “怎样,招了么?”周嬷嬷和老夫人院里的另个嬷嬷相识,她悄悄问她。 “活生生挨了二十几个板子,咬死自己什么都没做,真是皮厚嘴硬。”另个嬷嬷啐了口浓痰,恨恨的说道。 “那老夫人怎么样了,病情可稳住了?” “没呢,好几个郎中都来瞧过,都说是过敏长红疹,可老夫人身子素日康健,仅仅是过敏的话,不可能这么严重。” 周嬷嬷找个由头,辞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出了院赶紧将消息告诉白清芜。 她听到娘被打得很惨,心疼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郎中不济事,应该递帖子进皇宫,请个御医来看。” “老爷去请了,可说是皇后的头风痼疾犯了,所有御医都在凤仪宫候着,走不开半分。” 现下,老夫人昏迷不醒,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爷肯定会杀赵菱泄愤。 “周嬷嬷,我看出的出来,你是真心对我娘。”白清芜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拉着她衣袖,哭着说,“有件事,求你帮忙。” “好孩子,你这是作甚,快起来,我还能见死不救么。”周嬷嬷赶紧拉她。 白清芜深知无利不起早的道理,那些尘年旧情,对于周嬷嬷而言,都是虚的,现在能照拂她们母女,是看上她是个好栽培的苗子,利用她换取些好处罢了。 若是祸事牵连到周嬷嬷头上,不确定她会不会施以援手。 “只需劫个郎中,带到屋里来,剩下的就交由我。” 白清芜泪水铺满了脸颊,为母苦苦求情的模样,饶是谁见了都可怜三分。 周嬷嬷重重叹了口气,在这宅子里苦苦熬了几十年,深谙不能惹火上身,可见白清芜哭红的小脸儿,她终是狠不下心。 “这件事,往大了讲是谋害的罪名,我只帮你这一回,其他的且看你造化了。” 第二十二章 威逼郎中,找出症结所在 周嬷嬷寻郎中去了。 白清芜擦干眼泪,焦灼等她回来。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破屋的小门被打开,阳光顺势倾涌而入。 “你先候在这。”周嬷嬷对背着药箱的男人说道,然后递给白清芜一个眼色,将门反手带上。 她能做得都做了,希望费心步的棋,别最后走成一盘废局。 郎中见屋内有年轻丫鬟,懂礼的退后几步。 白清芜率先开口,“先生贵为郎中,定有菩萨心肠。” “姑娘言重了,替人医病乃我分内之事。”郎中客气的说道。 “先生仁义之心,我便也不绕弯子了,我娘因涉老夫人重病,被打得奄奄一息,现下只有先生能救她的命。” 白清芜言辞恳切,字字泣泪。 郎中是个胆小的,一听是国公府内宅事,忙不迭摆手拒绝,“我就是个看病的,姑娘说的那些,我帮不上忙啊。” 他可不想惹火上身。 “先生可以。”白清芜直接切入正题,抛出条件,“上京城中多少郎中来医治,都没有稳住老夫人病情,若我面纱覆面,辅助先生看诊,药到病除。” “以后便能长久做慕国公府的生意。” 郎中轻笑一声,不是他不尊重人,丫鬟还能有看诊的本事? “姑娘别拿我开涮了,先告辞。” 就当他要去开门时,一把极小的刀片,抵在他后腰上,延伸出凉凉寒气,顿时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白清芜说,“我也是救母心切,得罪了。” 这招还是跟阿九学的。 郎中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啊! 郎中被逼出了破屋,白清芜覆面纱,垂头紧紧跟在他身后,锋利的刀片抵着,他僵硬的往前走着。 周嬷嬷站在不远处,满脸忧心忡忡。 白清芜递给周嬷嬷一个放心的眼色。 跨进梵安居,她看到躺在院中央的赵菱,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尤为刺眼。 狠心别过头,强压住心中泛起的悲痛,暗暗告诫一定要冷静,现在不能感情用事,娘还在等着她救,随着郎中往前走。 “草民见过国公爷。”郎中行礼。 “快进去。”国公爷慕正山,背着手催促着。 “哎,好。” 就当两人抬脚进去时,慕正山的视线落在白清芜背影,突然问道:“怎么还有个女的?” 白清芜顿住脚步,用刀片抵了抵郎中的后背,眼眸中透出威胁。 “这是草民徒弟,想着是老夫人生病,有女的打下手也方便些。”郎中将她教的话,一字不落的背出来。 慕正山不在多疑,让他们赶快进去。 屋里,还有一两个嬷嬷在侍奉,郎中隔着山水屏风停下,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幅度大了,戳着自己。 他僵着身子,低低求饶,“姑娘,刀剑无眼,我既带你进来了,你先把刀片放下。” 白清芜示意他,“找理由,让人都出去。” 郎中紧张的咽着口水,清了清嗓子道:“我需要热水,还有参汤,嬷嬷们可否帮忙准备?” 嬷嬷应承下,退了出去。 硕大的屋子里,只剩躺在塌上昏迷不醒的老夫人。 白清芜用刀逼着郎中,吃了颗苦涩的药丸,厉声吓唬道:“这是毒药,一会不许出声,完事后我给你解药,要不然。” “我懂,我都懂,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个哑巴。” 郎中苦着脸,表示人都傻了,以为接了慕国公府这单大生意,能狠赚一笔,结果半条命都快搭进鬼门关了。 白清芜撤下刀片,搭脉检查老夫人病情。 是过敏不假,但他们都忽略了另一个问题,由过敏引发轻微哮喘,浓痰堵塞了气管,导致气短体虚,陷入昏迷。 若是再不及时医治,真真要活活憋死了。 她拿起郎中药箱里的针灸袋,取出银针对准穴道扎了下去,几针过后,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撤下银针,老夫人开始往外咳痰,连咳了十几声后,平静了下来,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晕。 郎中在旁看着,不由震惊,没想到小小丫鬟,竟有这么高超的医术。 “老夫人肺里的东西排出,再辅以清热利湿的四妙丸,想必病情很快就会有好转。”白清芜揉着发酸的手腕,道。 “是的,极对,没想到姑娘在医术方面造诣如此之高。”郎中深表钦佩。 白清芜在桌子上,也发现了那件有问题的新衣,看着密密麻麻的针脚做工,是娘所缝制的不假。 但她敏锐闻到一缕桃子汁水的味道。 翻开新衣内层,用力嗅了嗅,还瞥到几缕桃子绒毛,更加证实了心里的想法。 “老夫人碰桃子浑身长疹子,阖府上下皆知的事情,娘谨小慎微,每次缝制前都会净手,断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娘肯定是背锅的。 那又会是谁?处心积虑要害老夫人。 “姑娘,要我做的全答应了,能不能先给我解药。”郎中生怕会毒发身亡,提心吊胆的滋味真不好受。 “你先带着我,去跟老爷回话。” 郎中只好依言照做。 慕正山守在门口,见郎中出来,着急问,“怎么样了?” “老夫人肺里的浓痰,堵塞气管所致,现已排干净,等草民开副药方服下,就没有什么大碍了。”郎中如实回禀道。 慕正山郁郁的心情消散,他长舒了一口气,扬声道:“来人,重赏!” “谢国公爷。”郎中手里捧着用命换来的厚厚赏银,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出去。 “关于老夫人的病情,民女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白清芜小心觑了眼国公爷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头。 慕正山看女郎中吞吞吐吐的,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民女检查了老夫人衣物,内层残存桃子毛和汁液,正是导致老夫人起红疹的缘故。”白清芜将发病原因,告知。 绣房的管事也跪在下首,她受赵菱牵连,连挨了二十多个巴掌,脸被打破皮了,红肿连成片,五官都挤在一起。 听到女郎中的话,她连忙撇清干系。 “别说是梵安居伺候老夫人的嬷嬷了,绣房和浣衣所的奴婢,根本不会碰桃子,在分发的食物中视为禁项,赵菱根本不可能触碰到桃子。” 此话,自是不假。 绣房管事肯为赵菱洗清冤屈,也是为了自己,若是这件事摆不平,别说管事的位置,她们都得丢了小命。 现在就看国公爷是如何断定,发落了。 第二十三章 祸心藏于一家人之间 慕正山背着手,眼神在下人们身上来回打转,脸色阴沉可怖,既而吩咐道:“把厨房的管事叫来。” 府中每个物件,甚至连根针去向分配都有记录,细细排查下去,定会抓出藏有祸心之人。 有下人领命,去传了。 郎中和白清芜相继退出梵安居,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里。 他险些吓得腿软,心仍通通乱跳,连喘了几口粗气,无奈道:“姑奶奶,我都如实照做了,解药拿来吧。” “先生说笑了,我一介丫鬟,哪里会私藏毒,我就随手搓了个草药丸子,就是了。” “深谢先生仗义相助。” 白清芜转身离去,徒留郎中一人尚在震惊中,久久缓不过神。 他拍了拍额,这都什么事?行医走江湖多年,竟被一个小丫鬟戏耍了。 白清芜站在院外,身形藏匿白墙中,既没人发现,也能及时观察院中动向,想办法救出母亲。 就在这时她看见,慕微澜的身影穿过林葱连廊,梨花带雨的进了梵安居,朝着父亲柔柔一跪,“请父亲安。” “在路上听闻祖母发了病症,顿感心痛如绞,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祖母怎么样?病得要不要紧,澜儿恨不得以身相替,分担祖母病痛。” 她哭得很是伤心,小脸儿都花妆了。 慕正山收敛阴郁神色,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郎中开了药,红疹已褪下,病症算是稳定住了,你素来是最孝顺的孩子,也招母亲喜欢,有你侍疾在侧,为父也放心。” “是,澜儿定当将祖母照顾好,”慕微澜接过嬷嬷刚熬好的药,掀帘进屋子去了。 厨房管事听到传唤,也匆匆赶来,候在院里,手中捧着厚厚一沓记账本,忐忑不安的回话。 “主子单忌口的东西,厨房严格把控,下人们分配东西时,都会排除在外。” 下人们就算出府采办,回来时经手检查遍,厨房管事没有胆子敢明说,只有几个主子们才能领到桃子。 慕正山看着账本,眉目紧皱,现值夏日盛产蜜桃,别说别人了,就连他院中,也连续多日添置蜜桃,供他所食。 一家子,谁会存有害人之心? 念头浮现脑海,慕正山不禁发惊,后脊梁骨升起寒气。 他忍着火气,问,“夫人呢?” 今儿,莲心领着两个女儿去京郊的护国寺上香祈福,澜儿归来多时,可怎还不见她们母女? 大小姐身边贴身丫鬟,筠桃缩着身子,小声回话,“夫人带着两位小姐上香完毕,又去后山赏花去了,夫人觉得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没回……” “放肆!”慕正山的火被点燃,暴怒出口,“婆母有疾,她身为儿媳竟有心情游山玩水?速速叫回!” 白清芜辅助郎中开的药果然管用,不到半个时辰,老夫人转醒,听到身边嬷嬷讲述事情经过,她心里清楚,不干绣房的事。 老夫人虚弱的说,“把人抬出去吧。” 她信佛,不愿见血腥。 周嬷嬷叫了几个人,把赵菱送回庑房,给白清芜偷偷塞了几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药膏好用,先止血保命,皮肉伤还得慢慢恢复,我去和绣房管事打声招呼,什么时候好了,再去做差事。” 白清芜握紧药膏,感激道:“若不是周嬷嬷,暗中施以援手,不然……” “好了,不用说那些客套话,赶紧照顾你母亲吧。” 周嬷嬷交代两句,就回去了。 白清芜将母亲扶到床榻上趴好,找到绣剪,将衣服剪开,露出遍布后背的可怖血痕,污血暗涌而出。 白凝抹着眼泪,“外祖母怎么了?伤的这么重!” “有娘亲在,外祖母会没有事的。”白清芜强忍心底的痛,用白酒沾湿棉花,给伤口消毒。 赵菱被疼醒,浑身都在颤颤发抖,嘴里不停呢喃着,“不是老奴,不是,老奴真的冤枉啊,求老爷饶命……” 白清芜别过脸,强逼自己不要落泪。 在这个没有人权,极重尊卑的古代,奴婢的命就可如此轻贱? 消毒过后,白清芜让小凝儿拿针线过来,“娘,一会儿要缝合伤口,没有麻药,且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她将棉布塞到娘的口中,将每道伤口缝合起来。 期间,赵菱痛醒了好几次,小凝儿整个身体都压在外祖母的腿上,防止她乱扑腾,再将好不容易缝合好的伤口崩开。 白清芜把周嬷嬷给的药膏,敷在伤口上,果真是极好用的,很快就止住了血。 赵菱沉沉陷入昏迷。 她还没松口气,就看到环竹撞开门,“快,夫人和二小姐叫你过去!” 夫人和二小姐回来了? 就算母亲重伤在塌,主人来叫,白清芜这个做奴婢的,也不能拒绝不去,正好借机给娘正名,洗刷‘桃子’的罪名。 她只得嘱咐小凝儿,“娘亲有事要出去,” 跟着环竹去了水华居,不成想老爷也在,隔着厚重的门,都能听到里面训斥声,掺杂着几道委屈的女音。 “老爷极重孝道,骤然婆母重病,心里有火气朝莲心发,是甘愿受着的,老爷可别憋着气,再着急病了,可总归也要听莲心一言。” “下人来过护国寺,禀明澜儿后,她就与我说,有事先下山了,我与明儿直到回家来,才知晓。” 慕明珠满腹委屈,顺着母亲的话,争辩了两句。 门外,环竹递给白清芜一个眼神,“先候着。” “行了。”再传来老爷声音时,显然怒气已减了大半,“我来只是想问清一件事。” “绣房的管事说,衣裳布料送给母亲前两日,曾拿给你看过,是不是你当时没注注意,触碰时沾染上去的。” 凌莲心仔细回忆,想起确实有这件事。 “我是洗过手的,更何况那天,我也没吃桃子。” 慕正山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看她神态无虞,不像说假。 “那明儿呢?” “我那天在屋里看什么……对,连环画!”慕明珠表示,她就没去过母亲那,“且有奴婢作证。” 凌莲心脸色微红,低头轻咳两声,明儿真是说话没个避讳。 好在老爷,不知道是什么。 “老爷如此问,可是疑心我?”凌莲心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望向慕正山的眼神,透满了浓浓伤情,“夫妻几十载,老爷连点信任都没有么?” “那莲心还不如死了以证清白!” 当她是傻的,在这深宅里熬了几十年,是颗树都成精了,知道枝叶往哪长。 能造成大面积红疹,单单只是触碰两下那么简单? 第二十四章 事情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正山扶着凌莲心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哄着,“你看你,我问两句,好给母亲交代就是了。” 凌莲心绞着帕子,想着办法,“都是莲心不好,不为婆母所喜,她在病中精神不佳,难免会迁怒与我,只要她心情舒畅,身体能恢复快些,让莲心去给她磕头都行。” “你啊,可千万别去。”慕正山一想两人碰上,定又大闹,就不由得感到头疼,赶忙阻止,“这些日,管好内宅就行。” 自古,婆媳就是难题,他夹在中间也难以调和。 “那全听老爷的。”凌莲心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在着手排查遍下人。” “嗯。”慕正山答应下,严肃道:“绝不姑息!” 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使阴招。 眼下这个时辰,他该去处理政务了,和夫人宽慰了两句,便离开水华居。 上一秒,凌莲心还满脸担忧,顷刻间荡然无存,恨不得跪在菩萨面前,多上几炷香,保佑那老太婆最好一病不起,索性病死了最好。 看谁还能碍着,她拿到管家权。 凌莲心坐回主位上,收起得意的笑容,对着外面的人,道:“进来吧。” 白清芜进了屋子,见礼。 “赵菱只是缝绣衣服,期间有人将衣服带出绣房,交给梵安居的人,再递到老夫人手中,由人伺候试衣,不知辗转经了多少人的手,绝不是赵菱所为,还望夫人明察。” 她条理清晰的分析着,相帮娘洗清嫌疑。 凌莲心拨弄了下指甲,轻蔑的眼角上挑,“就她那个鼠胆子,做不出来。” 白清芜:…… 这句话骂人中,怎么还一丢丢袒护的意思? “还是夫人慧眼。”她违心的说着恭维话。 凌莲心饶有兴味的开口,“既然说不是赵菱,那你可有什么人选?” 白清芜含蓄的表示,“我是个蠢笨的,只知埋头做活,没有断案的能耐,难替夫人分忧啊。” 凌莲心笑了,除了长相之外,她哪点与蠢笨,沾得上边? 越是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越是鬼心思多。 她不紧不慢的威胁着,“抓不到真凶,赵菱就会被打死。” 这是逼着白清芜想招呢,虽然心里有了些定论,可只想为娘脱困,不想惹火上身。 可眼下…… “其实,桃子用途不仅是吃,它的汁水可以添加进胭脂水粉中,点唇时留有淡淡的桃子香气,在上京城中颇受风靡。” 在一开始老爷调查时,就偏离了方向,有人既暗藏祸心,又怎会做的如此招眼。 为了留香绵长,制作时,在胭脂水粉中添加大量的桃子汁,只要在布料上涂抹够多,就能导致红疹病发。 凌莲心眼眸发亮,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这个白清芜,有两把刷子,在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处。 她按捺不住的兴奋,她转头问,“明儿,你可有这样的脂粉?” “母亲这是什么话!难道怀疑是我不成,”慕明珠生气的嘟着嘴,“我都是用玫瑰香的脂粉,桃子味那种素雅寡淡的,我可用不来。” “都在妆奁里,不信,母亲自己去闻闻!” 凌莲心想:明儿这脑子,真是蠢到头了。 “有这功夫,我还是去闻慕微澜的吧。”她瞬时气焰高涨,如同斗胜的公鸡,扬声道:“周妈,立刻叫几个可用的下人,去瑶光居搜查!” 周嬷嬷瞥了一眼白清芜,称,“是。” 唉,无论结果怎么样,这回,白清芜将大小姐得罪了干净。 看着母亲风风火火的背影,慕明珠仍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干,她让将白清芜拉进内室里,抽出深层的抽屉,翻翻找找了一通,“哎,我之前贪玩从楼梯下摔下来过,那瓶治伤最好用的药膏放哪去了?” “二小姐哪能记得,还是让奴婢来找吧。”环竹上前帮忙,语气有些发酸,“那是宫廷秘方,老爷当时特意去求得,用过之后不留疤痕,二小姐对你可真好。” “这般贵重。”白清芜顿时觉得,二小姐这个大腿,她抱对了! 环竹从里面的小盒子里翻找出来。 “贵重什么?救命的东西嘛,有用就行。”慕明珠将药膏交给白清芜,存着愧疚的说,“本来就不关你娘的事,我替父亲道歉。” 白清芜被感动到了,眼眶微微泛红。 虽说二小姐头脑简单,但她是非分明善待下人,很难得。 白清芜带着药膏,回到庑房,给赵菱换药。 “外祖母刚醒了一回,喊疼,我拿了水给她喝,又睡了过去。”白凝懂事的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 白清芜重新上药,肉眼可见的好用,找来干净白布包扎好。 她们置身庑房,还不知外头已鸡飞蛋打,闹翻了天。 瑶光居 慕微澜被两个老妈子,一左一右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有几个丫鬟,强行闯进她的屋子,四处翻找了起来,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甚至还将肚兜都从柜子里翻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再能隐忍的脾气,也遭不住了,“凌莲心!你要干什么!” “你们这群贱婢!是疯了吗!” 慕微澜简直不可置信,她侍疾累了,刚躺下歇息会,这帮人就强闯进来,将她扯出屋子,像强盗般翻箱倒柜。 凌莲心浑然不在意,只是一味指挥着人好好搜刮,不要放过任何犄角旮旯。 有些下人老远听到动静,偷偷聚在水华居门口,窃窃议论,垫脚张望着。 “夫人这样做容易留下把柄,大小姐回头再去找老爷告状。”周嬷嬷皱眉,这闹得如此之大,恐怕难以收场。 “是老爷下令,绝不姑息养奸。” 凌莲心稳操胜券,才敢扯破了脸皮,狠狠羞辱慕微澜一顿。 知道她最喜欢用栀子、桃子等甜腻淡香,有把握能在她房间中,搜出这类物什。 果然不出所料,没用多长时间,有丫鬟找到了一个口脂盒子,献宝似的捧给夫人,“奴婢找到可疑东西,请夫人细查。” 凌莲心打开,细细一闻,眸色微眯。 她上前两步,大耳光子直接扇在慕微澜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干脆又利索。 “住手!”一道玄色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将两个嬷嬷踹翻在地。 紧紧抱住那抹摇摇欲坠的倩影。 凌莲心脸色大变,“太子殿下!” 第二十五章 美人在怀,太子乱了心智 太子殿下是怎么闯进慕国公府的内宅,还与慕微澜举止如此亲密! 凌莲心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下人们都不敢再造次,纷纷跪了一地,就连她也收敛了气焰,跪地给储君见礼。 慕微澜的一边脸高高肿起,眼泪如断线般的珍珠,落在君离渊胸口,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细弱声音说,“渊哥哥,我好疼。” 强撑着口气说完,便闭目晕厥。 这一刻,君离渊的心碎了。 “凌夫人,慕微澜纵然不是你亲生,但她也是慕家嫡长女,不该动辄打骂!” 他再不顾什么身份、规矩、人伦的束缚,只想让怀里的女人不再受伤,为她遮风挡雨! “太子殿下言重了。”凌莲心慌了神,揪着帕子小心翼翼,斟酌着回话,“妾身为彻查家中的害贼……” “你随便两句话,就能给慕微澜背上谋害祖母的罪名,凌夫人断案神速,要不身为女人,不能参加科考,本殿深感大梁朝廷,痛失你这位‘人才’!” 君离渊字字痛斥,怒火腾腾。 以前,澜儿与他说,后母尖酸刻薄,时常苛待,她虽为嫡女,却在府中艰难挣扎,步履维艰,他对她的情,是她唯一慰藉。 起先他还觉得,她为了博他心疼,存有夸张成分在,现在看来,她说的还含蓄了些! “太子殿下,定有什么误会,妾身虽为继母,但对两个女儿从未有偏心之处。”凌莲心急急为自己辩解。 完全忽略太子还在依依不舍的抱着慕微澜。 慕明珠听到水华居有好大的热闹,刚到门口,就看到眼前这一幕,满脸惊愕,气血顿时涌上胸口,指甲狠狠嵌入院门。 她强忍心痛走过去,艰难开口,“太子哥哥?你怀里的那个女人,是我姐姐。” 君离渊这才撤开了手,将慕微澜交给筠桃,回房中安置。 等那股子气从脑门褪下,懊恼自己冲动行事了,面对未婚妻湿润的眸子,他放低姿态,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母后头风痼疾渐愈,得知君老夫人生病,曾请过御医未果,便让本殿带两个御医进府,代替母后来看望,我路过此处,见你姐姐挨打,就从中调和一番。” 君离渊说辞虽然有些牵强,但弱化了整件事的冲突,也算保全两家颜面。 慕明珠擦着眼泪,倔强的不肯松口,“太子哥哥,瞧我是瞎的?” 她的未婚夫和她的姐姐,光天化日深情相拥,她是什么?一个天大的笑话么! “明儿!”凌莲心厉声呵斥,“殿下面前,规矩礼数都忘了么!还不赶快跪下!” 她这个糊涂女儿,可不能再说下去了! 今日所有事,只能息事宁人,若是闹大,整个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可慕明珠的性子被骄纵惯了,不知道收敛,只认同一个念头,她与母亲都没有做错,为何要忍气吞声? “太子哥哥怕是不知道,慕微澜是个蛇蝎心肠吧!她明知祖母触碰桃子汁水就会起严重的红疹,却将含有的香粉,洒在祖母的衣裳里。” “母亲处置慕微澜,为的是还家宅安宁!” 慕明珠一口气将事情原委经过,悉数讲明白,她不想让太子哥哥误会,对她们母女产生偏见。 凌莲心捂脸,这个女儿,她真的心累带不动。 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齐齐将这件事按下,可现在,她实在没有能扭转局面的办法了。 “慕二小姐,本殿以前认为你单纯无害,现在看来,你蠢得无可救药。” 君离渊心底盈满了嫌弃,甚至后悔了,一个没有任何手段和心机的女人,将来如何做他的太子妃,既而母仪天下? 屋里里面,主仆两人立在窗前,影影绰绰的看着模糊院景。 慕微澜品着茶,闲适摇着团扇,脸颊的红肿处,被筠桃冰敷下去大半,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又不是太疼,一巴掌换了这么多好处,真真是值了。 “凌莲心的脑子,是不是上香时候,被菩萨开了光,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好使,我险些暴露。” 她心有余悸,以为这次要栽跟头,意料之外渊哥哥居然恰巧的出现了。 众目睽之下,睽英雄救美,还对慕明珠说出如此冷情的话,简直美好到不真实,以为自己在做梦。 “大小姐冒着极大的风险,让老夫人生病,这样太子殿下就可借着探望名义进内宅,虽是兵行险招,但也足见殿下对你情至深了。” 筠桃很为主子感到高兴,百忍之后,换得苦尽甘来。 “上次在瑶姐姐家里,发生野猫的事,我连担心了好几日,生怕会受渊哥哥厌弃,才出此下策引他见面,今天看他这般护我,我心里就放心多了。” 慕微澜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眼角挂着泪珠,笑得肆意。 —— 在慕国公府的小路上,有两道身影,急急奔着。 “快些!再快些!恐要出大事!”环竹拉着白清芜的手,不停催促着。 她陪着二小姐去瞧热闹,却当场瞧见太子殿下抱着大小姐,眼看二小姐就冲两人去了,她没有拉得住,铁定知道要坏事,掉头就去找白清芜了。 白清芜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在前面机械的跑,魂魄在后头拼老命的追,环竹要是搁现代,铁定是个妥妥的长跑冠军。 等她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事态已往覆水难收的地步发展。 环竹坚定的看着白清芜,给她鼓气,“加油!全靠你了!我和二小姐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说完,就给她屁股来了一巴掌,直接打进水华居。 “二小姐。”白清芜来到慕明珠身边,气息间都有些急促,她将厚厚账簿呈到众人面前,“二小姐命奴婢彻查老夫人生病之事,现已找出真凶。” 凌莲心紧紧拧着柳眉,内心只想咆哮,这个女人又跑出来添什么乱!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清芜缓缓说出那人的名字,“筠桃。” “夫人在大小姐房中,搜出那盒桃子香粉不假,但她贵为主子,怎会用轻贱的东西,是她身边丫鬟叫筠桃的,从府外购买带进来,账簿皆有记载。” “筠桃明知老夫人触碰桃子就会起红疹,还故意为之,实存祸心,还请夫人发落!” 白清芜紧紧攥着二小姐的手,阵阵暖意袭来,暖了她冰凉的身子。 一张一合,用口型告诉她,“你要还想做太子妃,就闭嘴,剩下的交给我。” 事已至此,凌莲心只得以损止损,顺着白清芜的话,将罪名推到筠桃身上,“微澜是个没心眼的孩子,身边有个祸害竟不知,快将人抓来!” 在屋里,还沉浸在感动中的慕微澜,形势急转直下,眼看着贴身丫鬟被从自己身边抓走,她也顾不得了,跟着出去。 “大小姐不是还晕着么?这么快就能下榻走动了?”白清芜轻讽出声。 打着为她的好旗号,吩咐丫鬟们,“大小姐本就体弱,感染了风寒可怎生是好,还不赶紧带回去。” “大小姐不用担心,有太子殿下在,夫人定会秉公处理,绝不放过有祸心之人。” 第二十六章 发下宏愿,励志恢复自由身 筠桃被丫鬟们桎梏住,无助又委屈,盈满求救的眼眸看向大小姐。 慕微澜深吸一口气,“筠桃自幼侍奉我,谨小慎微,从不怠慢,她断然做不出害祖母的事情,也没理由啊。” 慕明珠嘲讽出声,“害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姐姐,你可别被坏人蒙了双眼,引狼入入室且不知,这要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慕微澜气被得胸口火辣辣的疼。 “太子殿下。”凌莲心端出主母样,适时提醒道:“这毕竟是慕国公府内宅之事,你身为外男多有不便。” 君离渊意气出头,为的是慕微澜安全,现下事态平稳,真凶已被抓到,再没有厚着脸皮赖下的道理。 他微微颔首,“凌夫人,是本殿多有叨扰,告辞。” 慕微澜咬着唇瓣,她知道渊哥哥一旦走了,那筠桃……怕是保不住了。 白清芜,我记住你了! “行了,我也不愿做个恶人,再落个后母苛待名声。”凌莲心甩了帕子,抚了抚鬓,吩咐道:“将筠桃提到老爷那,由他来决断吧。” “你有什么,自去求老爷吧。” 说完,就带着慕明珠从水华居扬长离去。 闹了好几日,宅子里鸡飞狗跳的,总算能清净了。 筠桃哭喊着被拖走的,闹着要大小姐去老爷那替她说情,围观的丫鬟下人们,也被周嬷嬷说教走了,做鸟兽鱼散,撤了个干净。 回到瑶光居。 慕明珠还是没从刚才那件事缓过来,气得摔了茶盏。 周嬷嬷刚想上前收拾,凌莲心制止道:“让她闹,也就能关起门来,摔东西砸碗发脾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耐!” “母亲,太子哥哥他居然……唉!他从来都对我淡淡的,却护着慕微澜那个贱人!” 慕明珠发髻钗子都散了,哪还有点名门贵女的模样,看到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的白清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慕微澜的桃子花粉害得祖母病发,这么好的机会,能让她身败名裂,硬是说成筠桃藏的。” 太子哥哥的垂怜,母亲和白清芜的遮掩,她焉能不发疯! “我的二小姐,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白清芜摊开手,安抚似的和她解释道。 “先不论别的,若是慕国公府出了个有这样‘污点’的女儿,二小姐别说嫁进皇家,怕是连山野村夫都难匹配上。” 慕明珠怔怔的坐回椅子上,找回了些理智。 凌莲心投给白清芜一个赞许的眼光,这丫头是想到点子上了。 “你贵为慕家嫡女,是皇上亲自下旨订的婚约,还怕慕微澜那个贱蹄子不成?” “可母亲。”慕明珠犹豫的开口,心里不是个滋味,“你说祖母对慕微澜那么好,为什么她还要做这种事?” 祖母偏心慕微澜,是宠溺到骨子里头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凌莲心也觉得疑惑。 老夫人出身皇家,钱财富贵不缺,又是个喜清净的性子,本该颐养天年,万事不愁,却吊着气握着管家权不撒手。 就是怕她撒手不管,做后母的会虐待慕微澜。 想到这,凌莲心转头叮嘱明儿,“说好了,可别去找你父亲闹去,你祖母那,也缄口不言。” “慕微澜是有心机的,她那个嘴,黑变白扁成圆,你再吃了亏。” 慕明珠恨恨不平,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选择听从母亲的。 “清芜啊。”凌莲心看向她的眼神,难得带着温善,“你母亲受了苦,让周嬷嬷出府给你寻个郎中,好好医治。” “这袋银钱,就当是买药用了。”凌莲心塞给她的一荷包沉甸甸银子。 历经此事,瞧出这个丫头,是真心为了慕明珠好,对她的看法,也有了极大改观。 “谢夫人。”白清芜说道。 说话光景,有老爷身边的小厮来传话,隔着雕花屏风回禀给夫人。 “丫鬟筠桃的身契,老爷已发卖给人牙子了。” 凌莲心微微挑眉,“只是发卖?”按着老爷的脾气,不应该啊。 她给了周嬷嬷一个眼色,周嬷嬷心领神会,领着小厮出了门,小声仔细的问清楚后,回来告诉夫人。 “大小姐在书房外头长跪不起,筠桃是先夫人买回来,两人相依长大,感情深厚,说什么都要保筠桃一命。” “都把死了的人搬出来说事。”凌莲心冷笑出声,“可真有她的。” “老爷气急也得顾及大小姐感受,只说是发卖出去,府中不能留,但大抵是充军进窑子的下场了。” 凌莲心满意的点点头。 不能治死慕微澜,但借此机会,断了她的狗腿子,也是好的。 白清芜打了个冷颤,筠桃是个可怜人,主子犯的错,却毁了她的命…… 她为了保护家人,置身宅斗漩涡,越陷越深,终有一天能全身而退么? 怀着满腹心事,再回庑房时。 赵菱已经清醒了,趴在塌上疼得直哼哼,白凝踮着脚尖,努力扇团扇,希望凉风能减轻外祖母痛楚。 “娘亲,你回来了?”她见到娘亲,心就安了。 “嗯。”白清芜拧干帕子,覆在赵菱额头上,轻声问,“娘感觉好点没有?” 赵菱苦笑一声,“我没事,没死就好。” “尽管安心养病,筠桃已获罪。”白清芜劝她不用多想,好好养病。 “是她?”赵菱感到疑惑。 “嘘。”白清芜示意噤言,她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房门被推开,周嬷嬷笑眯眯的进来,身后跟着郎中和几个丫鬟,她对赵菱道:“夫人知道你受了冤,特请了郎中过来。” 丫鬟们也将手里捧着的托盘放下,都是些名贵补品,塞了大半个屋子。 赵菱对于夫人突然的示好,警惕绷紧身子,“我没事,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麻烦……咳咳,郎中了。” “你也别逞强了。”周嬷嬷无奈摇头,她还是老样子,油盐不进。 “娘,夫人心意总归要受着,不怕有我在。”白清芜轻声劝着。 好说歹说,郎中给重新换了药,里面带些麻沸散的成分,痛症好转了大半。 看到娘舒展了眉头,白清芜也好受了许多。 等外人都散去,她不敢隐瞒,将桃子花粉的事情说情。 “你!你竟然!”赵菱一拳垂在她胸口上,气得连连咳嗽,后背刚包扎好的伤口差点裂开。 她忧心重重,“大小姐焉能放过你!” “娘,大小姐早就想杀我和小凝儿。”白清芜努力安抚她激动的情绪,眸色骤然变得坚定。 “卖身为奴,生死皆不由己,我今日发下宏愿,一定带娘和小凝儿脱离奴籍,不再仰人鼻息而活!” 第二十七章 小凝儿有学堂可以上了 赵菱看着芜儿认真的模样,强撑着身子起来抱她,哭噎着喊出声,“芜儿啊,这岂是容易的?” “我就怕,我们还没有脱离奴籍,你的命就……没了。” 白清芜暖暖的抱住了娘,将头埋在她颈间,闷闷的说,“娘,我不想再让小凝儿重蹈覆辙,不再受主子压榨欺凌。” “历经鬼门关一遭,我想保护自己,也想保护你和女儿。” “我早已长大为人,会替父亲撑起这个家。” 赵菱早已泪流满面,紧紧回抱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着。 白清芜抬起头,轻轻擦拭她的眼泪,“娘别哭,以后为了你和小凝儿,我也要保重自己。” 这一刻,赵菱所有压抑的心结都被消散了。 一同消散的,还有她之前蠢到不可救药,仍旧坚持不变的老旧观念。 以为守拙安静,不争不斗躲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过日子,就能安稳求生,可现实种种,早就为悖论。 她要快点养好伤,振作起来,重拾刻意隐藏的绣工,帮芜儿攒更多的银子,争取早日离开这座深宅。 翌日,清晨阳光照进破败庑房,镀上一层暖洋洋的光。 白清芜给小凝儿和娘做好早饭,简单收拾完毕,就先出了府,直奔上京城街。 人群熙熙攘攘,街上叫卖井然有序。 她计划是先找到合适的学堂,再商讨好价钱,东拼西凑的将小凝儿送去读书,过了年都该六岁了,搁现代早该启蒙了。 转了两条街,却与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处处碰壁。 “出去,出去!这里不收女娃子。”伙计语气不耐烦,直接撵人走,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第一次听说,女娃需要读书。 白清芜不死心的问,“那你知道哪里有女子学堂么?” 伙计嘲讽笑出声,“别说单独有个女子学堂,就是男子学堂里也不会收女娃的,真不够出来丢人现眼的!” 话落,他就重重摔门,将人扔在门外。 白清芜抬头看了看匾额,用金粉描绘出四个大字‘育林书院’ 这是上京城中最富有盛名的学堂,规模和教书方面极为顶尖,若是连他家都说没有女子可以上的学堂,那真的是没有出路了…… 长街右侧,有辆马车疾驰而过,一阵风袭来,掀起轿子帘。 马车里的夜久殇正闭目假寐,像是感应到什么,他睁开鹰眸,微微侧目,注意到站在街边,发怔的白清芜。 “前面胡同巷,停。”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 车夫领命,驶出一段距离,还没停稳,夜王殿下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夜久殇穿过人群,走近白清芜身边,也学着她抬头看匾额,平平无奇的东西而已,他被勾起了好奇,问,“你在看什么?” “啊?”白清芜冷不丁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是阿九,嗔道:“你是属猫的,走路没动静。” 她想到阿九是个小官,万一有什么门路呢,就将小凝儿上学堂的事情告诉他。 “可我几乎找遍了,没有人愿意收女孩子。”白清芜郁郁的叹了口气。 在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女子出门学习知识,就会被人戳脊梁骨的骂,实在是太不公了。 夜久殇听完后,表示,“确实没有。” 白清芜最后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她垂下眸,眼眸中流动着黯然。 “但有些大臣家,会在府中设立私塾,让女儿们识礼,请老夫子去授课,若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夜久殇的话,无疑是天大喜讯。 “真的吗?”白清芜情绪有些激动。 欣喜之余,她很快冷静下来,“会不会很麻烦你?” 还得靠阿九从中疏通,破费些波折力气,小凝儿出身奴仆之女,怕是那些官宅小姐,不愿与她同处。 “不要紧,我认识位大人,官衔御史令,他家唯有一个年幼女儿启蒙,正缺个伴读,也与白凝年纪相仿,我与他说情,应该会答应。” 夜久殇两三句话,化解了白清芜心底的顾虑。 他垂眸,眼角带着缕笑意,“其实,在白凝入学堂的事情上,你很有远见。” 他发现,白清芜与别的女人很不一样,许多想法都是超出普通人的认知,怪厉害的。 “为人父母,总归要给孩子铺最好的路。”白清芜第一次当娘,许多东西还是现学的,还需更精进才是。 “不过,我们先说好了。”她神情一肃,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算道:“一码归一码,小凝儿上学堂的费用,要算清楚。” 夜久殇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心底那片因进皇宫面见父皇,闹得不欢而散的阴霾散去。 似乎每次遇到她后,心情就会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哎,你别笑呀。”白清芜拍了拍他肩膀,竖起大把拇指,“阿九,你这人没得说,非常仗义。” “但你做差事也不容易,还得攒钱娶媳妇,不能因觉得我可怜,就接济我。”她生怕不提前说清楚,以阿九为人,是真的能干出来。 阿九为她解决了事情,总不能再占便宜,显得她多不厚道。 “你不知道吗?”夜久殇沉吟出声,“伴读不用交钱,反而要倒给银钱。” 白清芜:是吗? 还有这等子好事?她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有些晕乎。 看出她的疑惑,夜久殇补了句解释,“你也知道,女子从不上课堂,御史令家的女儿像找个伴读,很难。” “好。”白清芜懵懵的点头,“那多谢阿九了。” “小事。”夜久殇看她迷糊的样子,不禁失笑,“三日之内,我会派人给你传消息。” 白清芜想起上次的糕饼,也是他手下翻墙送进来的,感叹现在内卷如此严重,巡城官兵都必须配备好身手。 夜久殇要去御史令家说情,白清芜也不方便跟着,两人在巷口告别。 她走出了几步远,忽然回眸浅浅一笑,不好意思的轻声说着,“我发现,阿九是我的福星。” 每次遇到他,都会出乎意料。 夜久殇说了句玩笑,“那你得回去,没事多给我上两炷香,或许我比菩萨还好使。” 他不用她记得所谓恩情,难得遇到一个他愿用真心帮忙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出乎意料。 第二十八章 白凝是夜王殿下的私生女? 白清芜回到府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 赵菱身下垫着厚厚褥子,半倚靠着,手中正专心致志的捏针挑线,绣布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鸳鸯,绣成了大半。 “娘,你怎么起来了?快好生歇息着。” 病还没好利索呢,怎能忙碌费心神,白清芜想要扶她躺下,却被她制止了。 她将绣布递到芜儿面前,歪着头,问:“我绣的好不好看?” “真好看。”白清芜眼眸一亮,绝对不是敷衍,娘绣的戏水鸳鸯,仿佛活灵活现,如同真的一般。 “没想到娘的绣技,这般高超。” “你外公原是开绣房的,因赌家境衰败,又逢灾年我被迫没入奴籍,好在这绣技没有失传。”赵菱穿针引线间,和芜儿谈及过去。 既而又认识到错处,反省道:“之前是我不好,一味藏着掖着,不想张扬惹事,现在也能靠偷偷卖些绣品,添补家用。” “娘等身体好了,有的是时间去绣,不急于一时。”白清芜抢过绣布,让小凝儿藏起来,说什么都不许她绣了。 赵菱见阻止不成,只好乖乖的听芜儿话,重新躺好。 白清芜给她换药,掀开衣襟发现,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渐渐愈合。 “你今天出去打听学堂,怎么样了?还缺多少银钱?”赵菱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就让我赶紧赶制些绣工,好赶快卖了,凑集学费才是。” “娘放心,已经有着落了。” 白清芜眉眼含笑,转头告诉小凝儿,“就是之前那个美人哥哥,他给帮忙牵线御史令家的小姐,你去做伴读,以后就有书可以读了。” “伴读还另算份工钱呢。” 她说这句话,是想让娘放心,别老不好好养伤,一门心思绣东西。 白凝欢呼出声,高兴拍着小手掌,眼眸中充满了对之后日子的向往,“我不仅可以学知识,也能挣一份银钱,太好啦!” “银钱无所谓。”白清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叮嘱着,“学知识,改变命运才最为要紧。” 白凝重重点头,她不会辜负娘亲的期望,也不会浪费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美人哥哥?”赵菱听糊涂了,“什么美人哥哥?” 白清芜和小凝儿对视一眼,将之前救过阿九的事情,讲与娘听。 直接把赵菱吓傻了,直呼,“天呐!” 白清芜赶紧按住那股子苗头,“娘,要不是铤而走险相救,也没有小凝儿的学堂呀,所以佛语说的对,因果轮回皆有好报。” 赵菱觉得颇有道理,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三人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眸中充满神采,以后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宽敞明亮。 御史令府内 张翰然跟在夜王殿下身后,慢吞吞往前挪着,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 他趁不注意,赶紧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明明三伏夏日,陪着夜王殿下逛着自家府邸,怎么还能感到忐忑不安,冷汗嗖嗖的往外冒呢。 过了许久,夜王殿下总算是停住脚步,开了金口,“你家这宅子……” “回禀夜王殿下,宅子装潢走得田园简朴风,朴素无华才能更贴民生,关系子民。” 张翰然内心很委屈,谁家官宅能像他家这样,看起来就很……穷。 “不必。”夜久殇摆手,“我出钱,你重新装饰一番。” “啊?”张翰然懵在当场,都说夜王殿下矜贵清冷,让人揣摩不透心思,可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在这里。”夜久殇指着一片花园地,“推翻,建个小学堂。” 他见张翰然,只顾着张个大嘴巴,也不出个声,只得耐着性子问,“有问题?” “没,没!”张翰然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敢问吗。 “你家有个女儿七岁,我以前见过,性子娴静内敛,不像是能欺负人的,我这有个囡囡六岁,等请李老太傅过府,一同在你家上学堂。” 夜久殇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交给张翰然,他定睛一看,上面赫然画好了,建造学堂事宜。 这这这? 张翰然脑袋瓜子飞速运转,一掐大腿悟透彻了。 夜王殿下要让女娃读书,还特地请极具盛名做太傅几十年的李大人,一对二的开小课教授,却又不能放进夜王府,兜兜绕绕找了他这个五品芝麻官。 他家女儿与淑,与那女娃年纪相仿,也相中了与淑的脾气性格好。 能让夜王殿下如此上心的女娃,难不成是……私生女! 张翰然手握皇家秘辛,却没丁点吃瓜的快乐,他赶紧拍着马屁,表明自己态度,“下官一定对这位……” “白凝。”夜久殇说。 “对,白凝小姐视如己出,呸!”张翰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换个说辞,“将白凝小姐视做贵人以待。” 夜久殇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一笑,“有数就好。” 张翰然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夜王殿下不冲自己笑还好,一笑他差点腿软。 将这位主儿前脚送出府,后脚就有工人木材陆续登场,风风火火的动工,挽起衣袖卖力干起来。 御史令家的夫人,出门和小姐妹刚品茶,等再回家时,看到庭院一片狼藉,还被挖了好几处大深坑,顿觉眼前发黑,要是没个丫鬟扶着,怕就一头栽进坑里了。 “小翠,咱是不是走错家门了?”御史令夫人茫然的问向身边丫鬟。 走时候好端端的,回来时候家竟被拆了? “夫人没走错。”张翰然听到夫人回来消息,赶紧出来和她解释。 听完之后,柏碧震惊当场,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夜王殿下不会让咱们夫妇,替他养私生女么?” “你想啥呢。”张翰然示意她小点声,这是能宣之于口的事吗。 “这些时日就辛苦夫人,帮盯着修园子的事了。” “这倒不是辛苦的事。”柏碧想到,“与淑有的,白凝小姐也得有,甚至得更好,我赶紧再上街采买些物件。” 事不宜迟,来不及歇脚喝口水,她揣好了银两,便上街了去。 御史令家这几日,哐哐修园子的声音就没断过,一顿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总算是没耽误工期,顺顺当当将小课堂开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他要出征了 几日后的清晨 白清芜将买好的新衣给小凝儿穿戴好,头顶上扎了两个小揪揪,藕粉双夹领小袄,衬得小人儿粉雕玉琢,尤为可爱。 赵菱也拿出赶制精美的小布包,再检查遍狼毫笔墨,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 “去了好好听夫子讲课,做到懂事守礼。”白清芜俯下身,嘱咐着。 白凝拍着小胸脯,奶声奶气的保证道:“娘亲这话说了好多天,你就放心啦。” 见时辰差不多了,她背起小布包,由娘亲牵着手,一蹦一跳的去上学堂。 出门既遇喜鹊在枝头吟叫,是有喜事的象征。 白清芜浅浅一笑,唱起了儿歌,“小嘛小儿郎, 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 也不怕那风雨狂。” 白凝挥起小手,跟着节奏一摇一晃打着节拍,湿润的眼眸盈满对学堂的憧憬。 御史令府外 夜久殇玄袍裹身,负手而立,张翰然和夫人柏碧垫着脚紧张的张望着。 张翰然看着夜王殿下高深莫测的背影,脑子已成一团浆糊,夜王殿下竟命他不许透露皇家身份,这……更让他揣摩不透其心意了。 只能感叹句,套路太深啊! 没过多会,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走进。 白凝远远看到美人哥哥,挣开娘亲的手,快步跑了过去,一头抱住他的大腿,甜甜唤着,“美人哥哥谢谢你啦。” 玲珑小人儿扑进怀,夜久殇化尽一身戾气,目光变得柔软,他一把将她举起,掂量了下,“唔,胖了。” 白凝嘟起唇,别开小脸,鼓成包子脸,“美人哥哥难道不知道,说女孩子胖,是件不礼貌的事情呀。” ‘扑哧——’ 夫人柏碧很不厚道的笑出声,转头,对上夫君哀怨的眼神,她表示:实在是没能忍住。 好在那名女子走近,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柏碧热络的迎了上去,自来熟招呼着,“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白清芜。” 白清芜微微作揖,回以一笑。 转头对女儿说,“小凝儿,别赖在阿九身上了,快下来。” 白凝依依不舍的离开美人哥哥怀抱,小大人似的见礼,甜甜唤道:“白凝见过叔父,叔母。” “哎。”张翰然和柏碧高兴的答应下。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柏碧越看越欢喜,起先,她心里还忐忑,这位小主儿脾气要是骄纵,会不会欺负她的与淑,现在看来,比与淑都懂礼多了。 “与淑,过来。”柏碧招招手,冲着躲在门后的小女孩说道。 与淑捏着衣角,有些怕生的被丫鬟推过来,怯怯的眸子忽闪着,打量白凝。 “我送姐姐个小兔几。”白凝从衣袖中掏出一只漂亮的小兔几头挂件,精致小巧又好看。 与淑眼眸一亮,显然欢喜的紧,她看向母亲,见点了头才收下,腼腆一笑,“谢谢妹妹。” 她攥在手心里,爱不释手。 柏碧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所有设想的顾虑都打消了,与淑有个玩伴,正好改改她内敛安静的性子。 她说,“夫子在小学堂等待多时,那我先将她们送进去。” 夜久殇和白清芜齐应声,“好。” 看着小凝儿渐渐远去,化成模糊的小黑点,白清芜鼻尖一酸,差点落了泪。 纵不舍,孩子大了,也不能总留在身边。 从御史令府离开,两人并肩走在上京街上,人流穿插从身边而过,一时间无话。 快到慕国公府外时,沉默许久的夜久殇突然开口,“边关战事四起,近日就要点兵出发了。” 白清芜停下脚步,不解歪着头,“你是巡防营的,也需要上战场吗?” “嗯。”夜久殇淡淡应着,下句话才是最主要的,“若你和小凝儿遇到什么事,可以找御史令大人帮忙,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白清芜有些不好意思的。 “没事。”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夜久殇还有政务要忙,找了个理由先行走了。 等傍晚时,太阳将将落山,还没有等白清芜去接,御史令家的家丁丫鬟,就将白凝给送了过来。 两行人正撞门口相遇。 白清芜感到吃惊,拉过小凝儿,连忙道谢,“这也太麻烦张夫人了。” 张夫人身边的丫鬟小翠,笑眯眯道:“说的哪里话,白凝小姐乖巧懂事,夫子还夸她很有天赋呢,是块读书料子。” 白凝傲娇的扬起下巴,等着娘亲夸奖。 白清芜奖励她一个大大的口水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凝儿真棒。” 小翠含笑作揖,“那奴婢先回去伺候夫人了。” 送走了御史令家的人,白清芜牵着小凝儿的手回庑房。 她将今日夫子教的诗词,生字完整的背了下来,果真是才思敏捷,过目不忘。 赵菱倚在塌上,眼睛里闪着浑动的泪珠,她有些哽咽出口,“咱家几代,总算能出个读书人了。” 白清芜之前特意去街上买了些佳肴吃食,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三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好的。 —— 经过连日修养,赵菱身体恢复很快,能下地走动了,便歇不住的回绣房做工了。 白清芜还在被窝里呢,就被环竹提溜着耳朵拎起来,叫去给大小姐梳洗装扮。 她泛着困意的问,“二小姐今日做什么宴,要去这么早?” “不是宴。”慕明珠也困得直打哈欠,迷迷糊糊将从父亲那听来的消息讲出来。 “前些日,归顺我朝的瓦赖部落反叛了,联合周遭十几个大小部落,集结三十万军队与边境,那位素有战神之称的夜王殿下,要领兵去战场了。” “太子哥哥决定在皇城楼下亲自点兵,共饮下践行酒,鼓舞士气,也遍邀百官家眷。” 白清芜在心里暗暗吐槽:人家夜王上战场,关太子什么事? 二小姐起得晚,已耽搁些时辰了,环竹瞧着老爷和大小姐的马车都先走了,赶紧催了又催,这才紧赶慢赶的往皇城楼去。 路上,凌莲心和慕明珠感觉这马车,不仅颠簸厉害,还驶得极其缓慢,差点把她俩给晃吐了。 凌莲心眉心一皱,掀开帘子冲车夫说道:“怎么驾的车?” 车夫也极力挥舞皮鞭,操控着马儿,急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回话,“夫人,这马不知道今儿怎么了,一直拉肚子,拉一道了。” 凌莲心:…… 白清芜:…… 慕明珠一拍大腿,如茅塞顿开,“肯定是慕微澜,她给马喂了巴豆,就不想让我去!” 白清芜扶额,就为了谁能早去,多给太子殿下送几眼秋波,至于吗? 第三十章 皇城点兵,振奋人心! 凌莲心恨恨的攥着帕子,气得眼角抽搐,“好个慕微澜!” 立即吩咐车夫,“抽,狠狠的抽,就算抽烂了,也不能耽误事。” 车夫欲哭无泪的答应,这是他能想快就快的吗?真把马抽急眼了,惊厥撂蹄子不干,再闪着车厢里的主子,他罪就更重了。 总算有惊无险的挨到黄城楼边,但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慕国公府一行人,只能弃马车步行。 除了朝廷组织的百官和家眷在场,还有自发送行的百姓们,放眼过去,乌泱泱一片人海。 凌莲心和慕明珠来得晚,视野最佳的地方都被抢占干净了,没得办法,只能靠得远些,顶多能看见太子殿下的后脑勺。 白清芜被人山人海的阵仗看懵了,趁着夫人和二小姐注意力都在前方。 她偷偷拉过环竹,问,“之前举办点兵仪式,也有这么些人吗?” 环竹的眼神中透着丝神往,“那得看是什么人了,夜王殿下披甲上阵,自有无数百姓自发欢送。” “他可是大梁朝的神!” 环竹细若蚊吟,几乎用气音说,“其实夜王殿下军功显著,人又长得如谪仙一般,私心来讲,比太子殿下强多了。” 谪仙?战神? 这两个词汇,能同时形容,从尸山血海中蹚出来的夜王吗? 白清芜从书穿异世而来,一直走的是宅斗路线,差点忽略了整本书构架出的世界。 她在看书时,就觉得这位夜王殿下,冷面腹黑的性格就很戳中她审美点,不近酒色,认认真真搞事业,做合格的反派大BOSS。 同时也感到心疼,他这一生,都浸在血雨腥风中。 夜王殿下是大梁朝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王,是皇帝私生子,交由夜大将军抚养长大。 其生母出身,众说风云,民间流传各种版本。 但白清芜知道最准确信息是,皇帝曾为强纳臣妻为妃,杀了官员一家,强撸宫中,被百官弹劾,臣妻在诞下一子后,皇后打着除妖妃的名义,强行逼臣妻自尽。 皇帝为平息流言,安抚百官,将皇子送出宫外,交予夜家养育。 夜家在对狄戎一战时,得不到援兵驰援,孤立无援之际,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将年仅十五的夜王夜久觞突出重围,夜家一族皆战死沙场。 后,调查援兵消失的原因,是太子君离渊暗箱操作,杀母之仇,灭族之很,从此势不两立! 突然,响起如雷雨般密集洪亮的鼓点,和久久悠扬的号角声响彻四方,打断了白清芜的沉思,她眺目望去。 只见太子和夜王阔步而出,一白衣长衫书袍,一黑甲凛冽寒光,不相上下,形成视觉上的强烈对比。 列阵将士齐齐让路,高举手中的红缨枪过头顶,整齐划一的高喊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夜王殿下。” 太子君离渊露出自负的笑容,意气风发,朝着将士们挥手示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带兵去战场浴血杀敌呢。 “瓦赖小儿来犯,无疑是以卵击石,诸将勇往直前,奋力杀敌,取那小儿项上人头,以祭奠大梁军旗!”太子振臂高呼。 “取项上人头,祭大梁军旗!” “取项上人头,祭大梁军旗!” …… 雄厚振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身临其境,众人热血沸腾。 等声潮散去。 夜王殿下脸覆狼牙面具,极为狰狞,只露出一双鹰眸,目光如炬。 他缓缓开口,“杀敌数十,白银百两,封队邑;杀敌数百,黄金百两,封骠骑;杀敌数千,黄金千两,封将军;取瓦赖君主项上人头,封万户侯!” 此语出,将士们兴奋的摩拳擦掌,士气瞬间带动起来,推向高潮。 “威武!杀敌!” “威武!杀敌!” “威武!杀敌!” 将士们的喊声中透着浓浓杀气,充满报国之志!大展宏图之心! 别说即将上战场的将士们了,围观百姓中,有正当年的男儿们,心里全在想,下次征兵一定报名,拼得一身功名归来! 太子君离渊面色不虞,他扯动嘴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嘲讽,“还是夜王会的多啊。” 比起空喊杀敌,给予实在的好处,更能鼓舞士气。 夜久殇轻飘飘丢下句,“太子心里有数就好。” 懒得去看君离渊气成猪肝色的脸,夜久殇疾步往前走去,扯过缰绳翻身上马,接过士兵递来的烈酒,仰颈一饮而尽,狠狠置于地上。 他抽出腰间长剑,冰冷的剑光划破长空,指天而道:“痛饮壮行酒,开拔!” 皇城楼下,酒碗纷纷掷裂,溅起层层黄土,金戈铁马,朝着北上进发,誓要踏破瓦赖部落! 这时,夜王殿下突然调转马头,往城楼西北角方向望去。 那片的,无论是世家小姐,还是民间女子,都争相恐后的往前挤,挥舞着手中丝帕,努力让夜王殿下注意到自己。 夜久殇扯着缰绳,调转回去,继续指挥将士陆续进发。 刚刚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白清芜的身影,转瞬即逝…… 白清芜目送夜王殿下的身影离开,她转头看向环竹,眼神中透出浓浓无奈,“咱可以松开了么?” 从夜王看过来时,环竹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就没停过,简直大型追星现场。 环竹从一开始抑制不住尖叫,差点把白清芜耳膜震碎,又到狠狠抓住她胳膊,怕追星上头,再从城墙上翻下去,差点把她胳膊掐碎。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人都走没影了。”白清芜哭唧唧的想拯救自己胳膊。 环竹还是恋恋不舍,委屈的噘着嘴,“谁说没影了,夜王殿下呼吸过的空气尚在。” 白清芜:…… 看在环竹追的是‘正能量’夜王殿下,不与她一般计较。 “收敛着点吧,很快要和二小姐会和了。”果然还是这句话比较奏效。 环竹点点头,“好。” 白清芜和环竹挤过人群,脚丫子都快被踩肿了,好不容易摸到马车跟前。 一并和夫人二小姐回府。 回去路上,马儿异常乖顺,顺顺当当,没出过毛病,白清芜不禁好奇的问,“用了什么药,这么快就好了?” 凌莲心抚了抚鬓,凉凉开口,“没什么,不过调了个而已。” 白清芜心里暗想,不愧是你! 到慕国公府后,凌莲心也不着急进去,拉着明儿静静等着看好戏。 过了许久,李尚书府家的马车停住,李枝瑶掀帘,小心翼翼的扶着浑身是土,灰扑扑的慕微澜下马车。 慕微澜发髻松了,首饰也不知道掉哪去了,一瘸一拐的好……惨啊。 慕明珠和凌莲心对视一眼,幸灾乐祸的凑上前帮忙,“呀!姐姐这是怎么了?摔成这幅模样了。” 慕微澜狠狠剜了她们一眼,淬出寒光,“你少在这假惺惺的,还不是你!” “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慕明珠气极,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第三十一章 四角雕花灯笼,换得赞誉 李枝瑶眼看就要针尖对麦芒了,柔声调和道:“慕夫人,微澜妹妹受了伤,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我先送她进去。” “嗯。”凌莲心淡淡点头,笑话她是看够了,也该敷衍表示下,“周妈,去请个郎中来。” 别回头慕微澜去找老爷和婆母告状,说她欺负人。 周嬷嬷领命去了。 白清芜和环竹陪着二小姐回了瑶光居。 慕明珠浑身疲乏,往贵妃塌上一瘫,手指头都懒得动,环竹准备好热茶和些糕点,让她补充些体力。 她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糕点,随意说道:“你们起这么早也累坏了吧,坐下来陪我吃吧。” 起先,白清芜有些扭捏,环竹一把拉她坐下,脸颊带着笑意,“你不用板着了,关上门二小姐没那么多规矩。”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的打发着时间。 等白清芜回去时,慕明珠特意让她将没吃完的糕点,用油皮纸封着,带回去给孩子吃。 自夜王殿下北上御敌,不过七日,就将瓦赖部打的节节败退,有许多小部落递呈降表,捷报频频传进上京城。 今儿,慕国公过寿,下了朝早些回府,但因边关作战,也不能大操大办,只得关上门来,一家子人聚着,吃顿饭罢了。 日落时分,褪去燥热,凉风袭袭。 正厅,摆满了一桌子饭菜,几位主陆子续就坐。 慕微澜坐了片刻,便四处张望,转头问凌莲心,“怎么还不见妹妹?” “她呀,一会就到。”凌莲心扯起嘴角,暗暗翻了个白眼,慕微澜也没多到一会儿,就想给明儿扣个帽子。 她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慕正山碗里,“这是老爷最喜欢吃的东坡肉,妾身亲自下厨做的,老爷尝尝看。” “嗯,外酥里软,入口即化,火候勾芡的刚刚好。”慕正山心不在焉的夸赞着。 他心情不是很好,只觉今年寿辰太过冷情,甚至有些憋屈,一直没有露个笑脸出来。 凌莲心最会揣摩老爷心思了,当即宽慰着,“虽说战事绵延,不能铺张,但好在不是整寿,等明年妾身定好好操办着,让老爷沾沾喜气。” 慕正山叹口气,“也好。” 老夫人斜眼看他们夫妇,面露韫色,吃个饭还狐媚的不成样子,就看在正山过寿的份上,她且忍一忍,就不多嘴多舌的,自讨惹人烦。 等了半盏茶,凌莲心还不见明儿身影,她捏着帕子,低声吩咐,“周妈,去催催。” 慕微澜凉凉勾起唇角,“妹妹怎么回事,平时请安问礼迟到就算了,今可是父亲大日子,怎好如此?” 凌莲心被她一激,泛起怒色,“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慕微澜委屈不已,眼泪说掉就掉,“我……” “好了。”老夫人君瑛容出言袒护,“明珠不守时,澜儿说句怎么了?你有这个功夫凶人,还不如好好管教明珠才是。” 凌莲心垂眸,息了气焰,悻悻道:“儿媳记下了。” 慕微澜洒了几滴眼泪,见好就收。 周嬷嬷还没走出几步远,就撞见了二小姐,她折返回来。 “父亲,是我不好,来晚了。”还没见人,声先至。 慕明珠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绕过慕微澜,不着痕迹的往她裙子上补了脚印。 慕微澜冷不丁被扯痛,眉眼一沉,刚想发作,可慕明珠不给她张口机会。 慕明珠走到慕正山身边,拉起他胳膊,一摇一晃的撒着娇,“父亲,你陪我出去下嘛。” “胡闹。”凌莲心佯装呵斥,“还不赶紧坐下。” 明儿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就出去一小下。”慕明珠甜甜央求着。 慕正山展露笑容,点了她下鼻子,笑呵呵言,“真是拿你这个小祖宗没办法,走,陪你出去。” 父女两人挽着胳膊,往外走去,凌莲心跟在身后,慕微澜也去了,想看看慕明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只有老夫人沉得住气,坐在原位。 连廊下,漆黑一片。 慕正山刚想问责,这些下人跑哪躲懒去了。 只见,升起几缕烟火,一瞬照亮夜空,火光忽明忽暗,串联出一行字。 赫然写着—— 恭祝父亲四十七寿诞,福泽延绵,长命百岁 烟火簌簌落下,铺满一地星光。 倏而,烛火亮起,下人们整齐跪地,高声喊道:“恭祝老爷寿诞,福泽延年,长命百岁!” 慕正山先是看怔了,缓过神来后,抚掌爽朗大笑,“好!好!” 慕微澜直接看傻眼了,她不敢置信,是怎么做到的。 凌莲心事先也不知情,看到如此精心布置的场面,恨不得扑上前抱住明儿好一顿亲,干得漂亮! 就连老夫人也被吸引出来,满脸惊愕。 “父亲,先别着急感动,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慕明珠调皮一笑,拍拍手。 白清芜从角门而出,身后领着一群丫鬟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盏雕花四角灯笼,轻轻小碎步挪近。 转动之间,四面灯笼画卷,映入众人眼帘,画中人物都是慕正山的容貌。 慕正山拿起来细细观赏,画中人从少年意气风发,到知命之年沉稳老重,跃然展现其中,他不由眼眶一热,备受感动。 “母亲,你看,这有我们的画像。”慕正山递给母亲,上面画着母慈子孝的场景。 君瑛容看着也觉欢喜,十几盏灯笼过一遍,画中人栩栩有神,让人看了目不暇接。 她难得对慕明珠露出慈爱笑容,肯定的点点头,“明珠费心了。” “我现学现卖,画得不够精细,还请祖母和父亲见谅。” 慕明珠不着痕迹的揉了揉酸涩手腕,她被白清芜逼着学画画了好几日,好在她有天资,努力没有白费。 慕正山笑得已不拢嘴,凌莲心捂嘴偷偷乐,明儿总算给她长回脸了。 “来人,正厅挂四个,书房挂四个,院里挂两个。”慕正山吩咐下人们,他要挂在最显眼处,日日都能看见。 凌莲心适时说道:“回去吧,饭菜都好凉了。” 一行人,陆续回正厅。 慕明珠跟在后面,难掩激动,小声对白清芜说,“你出的主意,简直不要太棒,就连祖母都夸了我呢。” “你以后,就是我的军师。” 白清芜被她模样逗笑了,“好,二小姐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等慕明珠落座后,白清芜站在她身后,充当背景板。 饭席上,觥筹交错的说着吉利话。 慕正山高兴,连喝了几碗酒,正酣热时。 慕微澜绵里藏针,笑着开口,“看到父亲过寿,让女儿想起,昭弟弟下个月就过弱冠之年了,可以将他从清源接回来了,那我们一家子就能真正团圆了。” 第三十二章 争吵,一发不可收拾 “嗯,对。”慕正山想起远在外的昭儿,点头附和,“我等吩咐下人收拾出房间来,提早置办着。” “做女儿的本不该驳父亲话。”慕微澜一脸关切,认真提议道:“衣食自然要考虑,最重的该是教养。” 凌莲心顿时不乐意了,怒意翻滚,青着脸开口,“你这是什么话?昭儿怎么就没教养了?” 有什么资格,指摘她的宝贝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微澜委屈的辩解着,“清源毕竟是个偏远地方,夫子学堂什么的,自不如上京城好。” “对的。”慕正山出言打圆场,“介时昭儿若学文便请夫子教习,若学武就让他从慕家军,好好历练。” 白清芜起先云里雾里,后才慢慢想起来,他们口中的昭儿是谁。 慕昭,慕国公府这代唯一男丁,凌莲心所出。 因着慕昭从小体弱多病,险些夭折,请了术士来算命格,上京城的风水养活不了他,只得送去他叔父那,远走清源地界,每年除夕时,才得以回来。 “昭儿身子这两年虽是好多了,但从武还是算了吧。” 凌莲心自然心疼,儿子是她在府里站稳脚跟的倚仗,哪里舍得他去沙场拼命去。 这话,惹得老夫人君瑛容的不快,她撂了筷子,拉下脸,言语威严,“我慕家男儿,哪有不从武的?” 慕正山见母亲发怒,立刻正襟危坐,低头道:“请母亲息怒。” 凌莲心咬着牙跟,被气得不轻,敢情不是你亲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捏紧一双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起身抚礼,耐不住脾气,与婆母顶嘴,“等昭儿回来,说上门亲事,再塞几个侍妾通房,总归不能让慕家断了香火。” 她若现在息事宁人,等回头昭儿真被送去参军,哭都没有地方哭! “你敢怨咒!”君瑛容彻底冷了脸,怒摔筷子,不过说句从武,凌莲心矫情个什么劲! 见状,所有人纷纷离座,低头不敢出声。 一时间,正厅寂静无声。 白清芜分析咽下情势,怕是一时半会都停不下争吵,老夫人为慕家长远计,夫人心疼孩子,谁都没有错。 所以,掰扯不清的。 她看向老夫人,君瑛容耸拉着眼皮,拧着眉,恨恨的问,“明珠已经被溺爱坏了,怎么,你还想坏了昭儿?” “婆母这是哪里的话?”凌莲心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澜儿是性子直了些,但没有大过错,明儿和澜儿都是你孙女,手心手背还能不一样疼?” 她用帕子擦着眼泪,轻轻抽泣着。 慕微澜眼底的幸灾乐祸转瞬即逝,她柔柔开腔,“都是澜儿不好,好端端的提这些干嘛。” 走到祖母身边,帮忙拍胸口顺气,一边劝着凌莲心,“夫人也少说两句。” 她从来没有把凌莲心当做后娘来看,平时称呼只是‘夫人’二字带过。 君瑛容和凌莲心如炬的目光都落在慕正山身上,当家主君得说句话出来吧。 慕正山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插手婆媳之争,“昭儿呢,许多年不归家,等回来团聚团聚,征求他意见,再计。” 无疑是最好的缓兵之策,也能将争吵之事含混过去。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君瑛容收敛怒容,续续教诲着。 言语间颇有些后悔的意味,“当年,你父亲战死,慕家男丁凋零不已,你尚小,我实在是心痛难忍,没让你从军。” “慕家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安能吃上几年?” 君瑛容提到这里,难免泛起阵阵心酸,她哀声叹气道:“难道也要落得,眼看那高楼起,眼看那高楼塌的下场?” “母亲言重了。”慕正山提耳听训斥,“儿子虽不济,好在还有慕家军在,明儿与太子婚事就在眼前,将来自能长远。” 他这话中,颇有自负的意味。 君瑛容重重拍着桌子,眼中尽是气愤,“有慕家军,才有太子妃!” 太子殿下空有文臣支持,武将只对夜王殿下唯命是从,慕家军是太子殿下最缺的那一环啊。 “慕家军里,若没有慕家男儿做将领,他日尽归太子之手,哪还有慕国公府什么事?”如此严峻的形势,她那个儿子,怎么就看不清呢! 慕正山身子一抖,低声提醒,“母亲慎言。” 吩咐在正厅的下人们,“都先退下。” 白清芜正在外围吃瓜,正感叹着老夫人当得上‘女中诸葛’这个称号,不愧出身皇室,眼光毒辣,思虑长久。 慕国公府在书中就被形容成:金絮在外败絮其中。 然后她就被无情驱赶,只能随着其他下人褪了出去。 临出去前,还看到老夫人一把扯过慕微澜的手,将她推正山身边。 耳边飘过一句话,“你看看明珠!说的好听心思简单,说的难听些没有脑子,让她做太子妃,还不如换澜儿!” 尖刺的声腔响彻长空,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顿摔锅砸碗,伴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形成一段不是很合拍的交响乐。 不用想,一定是夫人所为。 按着凌莲心脾气,能忍到现在才发疯,也属实不易。 环竹和白清芜走在后面,将那句换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 她忧心忡忡,拉着白清芜就问,“你说,老夫人怎么能偏心至此?会不会老爷被老夫人这么一闹,就……” 白清芜打了个哈欠,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你说,一边是严母难听的训斥话,一边是娇妻的枕头风,要你是老爷,你会怎么选。” “我当然是枕头风了。”环竹不假思索的道。 说完,她赶紧捂紧嘴巴,做贼心虚的打量一圈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暗戳戳松口气,“我们这么背地说坏话,是不是不好?” 白清芜眨眨眼,“没关系,你知我知。” 环竹耸拉着眼眉,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旁边小树,心情闷闷不乐。 白清芜打趣道:“那棵树怎么得罪你了?” “为二小姐抱不平,她辛辛苦苦画了这么久,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除了两句好话之外,什么都没有捞着。” 环竹垂头丧气,气得也跟着掉起眼泪来。 白清芜柔柔的劝着,“你可别在这哭鼻子,再给二小姐丢面。” 她一直觉得,有股子不友好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游走,等回头去看时,又消失不见。 西北方向的角落,有个很面生的丫鬟独独站着,好像不太能与别的丫鬟融到一块去。 白清芜问,“那个人是谁?” 环竹看了一眼,“筠桃不是被发卖了么,老爷为安抚大小姐,让她亲挑个留身边,她却去外面现买了个回来,叫什么冷月的。” 白清芜直觉来讲,“不是善茬。” 环竹也觉得,偷偷和白清芜咬耳朵,“她格格不入的,不像是来做丫鬟,听别人说,她性子可孤傲了呢。” 一个初来乍到的丫鬟,能让慕微澜这种人精重用,直接晋升一等丫鬟,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第三十三章 公子人未到,已被惦记取小命 正厅霹雳哐啷的闹了好久,过了许久,才将将停下。 先是慕微澜捂着脸,梨花带雨的跑出来,丫鬟冷月上前扶着离开,再是老夫人捂着胸口,步履蹒跚的被两个嬷嬷左右架着,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最后,凌莲心和慕明珠相拥而出,泪与恨交织着,环竹和周嬷嬷赶紧迎上。 一场好端端的寿宴,竟闹得不欢而散,留下满堂残局。 这边,慕微澜走出了段距离后,见四下无人,怨毒的笑出了声。 冷月不解,“大小姐不难受了么?” “我难受什么?”慕微澜洋洋得意,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没挥散,却已雀跃不已,“该是她慕明珠羞愧欲死,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被当众说不配嫁给太子,凌莲心育有一子一女,谁都不成器,不配挑起慕国公府以后大梁,这种话,也只有梵安居的老虔婆子,才敢公然宣于口了。 冷月会心一笑,“大小姐当是太子殿下的贤内助。” “先是蛊惑老夫人做铺垫,再在最适宜的场合,提出将公子插进慕家军,太子殿下果真没看错大小姐。” 慕微澜被冷月捧的很受用,“你也是个厉害的,要不然渊哥哥怎会设法,将你送到我身边。” 冷月乃太子暗卫,将她安排在身边,一是为护安全,二是为方便传达讯息。 “去和他说吧,我该挑的风浪都挑了,只是我不知道,渊哥哥要那个废物进慕家军作何,扶持当傀儡么?” 慕微澜这点是想不通的。 如今,慕家军早已没有直系慕家人统属,几个高官将领全是渊哥哥的人,冷不丁将慕昭弄进去,军权岂不会被分割? “这……”冷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慕微澜打消她的顾虑,浑然不在意的笑言,“你见我与慕家还有几分血缘在?有什么还得瞒着我。” “你可知道,那个废物为何体弱多病,又为何被打发走?” 要不是她一手算计,凌莲心母凭子贵,当真这个家里,就没有她能活着的份了! 冷月独有的阴冷音色,传进她耳朵里,“慕昭若在国公府内,怎么能让慕家军死心、寒心?怎么能马革裹尸还?” 慕微澜猝然一惊。 原来,渊哥哥打得是杀人诛心的算盘。 她心脏扑通乱跳,暗暗调着气息,才掩盖住失态。 一阵阴沉的风刮来,将冷月手中提着的羊角琉璃灯吹灭,乌云遮月,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中。 慕微澜下意识后退,脚踩着枯树叉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倾去,要不是冷月及时扶住,怕是要狠狠摔上一跤了。 “啊!”她惊叫出声,捂着胸口,眼珠子骨碌乱转,气喘吁吁惊魂未定,“这大半夜的,赶快回去吧。” 等两人匆匆离开后,树干之后显现出一个人影。 白清芜抿了抿唇,心里直骂慕微澜愚蠢,平日看着倒是精明,男色头上一把刀,被冲昏了头脑。 “你只知将慕昭除干净,可怎知就此慕家绝后,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后,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怕是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白清芜满腹心事的回到瑶光居。 老远就听到里面骂娘的声音,摔摔打打的闹个不休,她不免快被气吐血了,敌方太强大,队友太无能。 进去后,竟意外发现,不是二小姐再闹发脾气,而是夫人…… 凌莲心瘫坐在地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倾泻而出,哭的伤心欲绝,嘴里喃喃着,“他们打着慕家子嗣延续的旗号,将才六岁大的昭儿,硬生生的从我身边抢走。” “从此天各一方,我多年饱受思子之苦,整整盼了九年,才将昭儿盼回来。” “现在他们又打着家族昌荣的旗号,想将十五岁的昭儿送进战场,好狠的心啊!” 凌莲心哭嚎扯着嗓子,疯疯癫癫的痛骂一家子都冷血! 慕明珠跪在地上,看母亲这幅模样,她也心疼的直抹眼泪,不断劝着,“母亲,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千万别哭坏了身子。” “九年前,他们就只通知我一声,九年后,还想故伎重演?” 凌莲心眉宇间藏着浓浓狠意,深埋着不堪回忆的过往,重新浮现在脑海里,昭儿的哭泣,老爷的漠视,她无能的心碎…… 无时无刻,都在撕扯着神经,头痛欲裂。 凌莲心指甲用力扣着地,崩裂十指染血都敢不到痛,“主母之位尚不稳,我保护不了昭儿,如今,他们妄想!” “娘!你快松手!再不松开就要废了!”慕明珠哭求道。 白清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上前推开二小姐,狠狠扇了夫人一巴掌。 清脆利索,掷地有声! 这巴掌,慕明珠傻眼了,周嬷嬷和环竹直接吓愣当场。 “闭嘴!别嚎了,光嚎有个鸡毛用,有本事你去老夫人房前嚎,看她能不能心疼你,打消让公子参军念头!” 凌莲心衣衫头发缠成一团,妆也全搅在脸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白清芜,后知后觉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蹲下与她直视,平静的说道:“夫人要不想公子死,就听我一言。” “你说!”凌莲心吸了吸鼻子,抓住她胳膊,眼眸里透出光亮。 “抛开战场凶险不说,夫人就不觉得奇怪么,大小姐肯定不指望公子掌权慕家军,让夫人羽翼更加丰满。” “她在府中唯一的倚仗只有老夫人,可年岁已高,说句不好听,随时可能寿终正寝,可公子正当年,可以做夫人以后几十年倚仗。” 随着白清芜条理分析,凌莲心情绪渐渐平和下来,她们一同起身,坐到椅子上。 白清芜不敢将所有实情和盘托出,在猪队友的脑子没有进化前,她得以守为主。 “虽刀剑不长眼,但慕家军定会拼死保护公子,若有心之人想借机动手,栽在兵祸上,不失为最好办法。” “公子真的发生意外,老爷能在纳妾另娶,繁衍子嗣。” 这些年,慕正山独宠凌莲心,也偶尔招惹些外头的野花,不过露水姻缘。 可若绝后了…… 凌莲心害怕的打了个激灵,她急急问道:“那该怎么办?” 慕明珠也被白清芜的话,吓得魂不守舍,脾气激上来,不管不顾的喊道:“有心之人,除了慕微澜还能有谁,母亲,我恨不得现在提刀宰了她!” “不可!”凌莲心恢复理智了,自是不能让明儿乱闹,“说别的都是在浪费时间,商议计策才是最要紧的。” 慕明珠静静坐好,等白清芜继续说。 “一、先将公子接回,娶妻生子。” “二、公子可以去军营学武历练,两两得宜,现下没有战事,一年半载的也不会出征,在上京地界,恶人不敢动手,怕打草惊蛇。” “三、若有战事,不能装病会被拆穿,宁可将腿压折,绝不上前线,去了就得没命。” “四、严格管控吃食,银针试毒,出门挑可靠家丁,如影随形保护。” 凌莲心点头如拨浪鼓,非常赞成,也不能怪她狠心,眼下这个情景,断腿算什么,别丢命就是了。 第三十四章 不回家,逛千春楼去了 九月初,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炎炎夏日已近尾声,清风拂面,倒有畅凉之意。 慕国公府门邸,慕正山和凌莲心携手伫立,面容上带着焦灼的祈盼,慕明珠紧紧攥着帕子,心里又高兴又有丝怯意。 慕微澜漫不经心的望着前路,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团扇。 白清芜站在二小姐身后,将她的小动作收于眼底,不禁纳闷,问环竹,“怎么公子回来,二小姐忧多于喜?” 环竹偷偷道:“公子对夫人和二小姐疏离,倒是对大小姐亲厚。” 白清芜一拍脑门,懊恼自己脑子,怎么把这茬事忘了。 前些日光想着怎么保慕昭公子命,忘记书中曾提过,他与夫人并不亲近,让慕微澜那个小绿茶攥在手心里,玩得团团转。 唉,又是个被慕微澜表象蒙蔽的傻小子,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出城接公子的马车回来了。 凌莲心即将见到儿子,情绪不免激动,热泪盈眶,刷一下就冲了过去,掀开马车帘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公子呢?”她不明所以,连忙问去接的下人们。 下人垂着头,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慕正山见情形不对,沉下脸色,凶道:“说话!哑巴了!” “禀老爷,夫人。”下人们赶紧跪地,小心翼翼回话,声音越说越低,“公子在回来时,马车路过千春楼,就下车……进去了。” 慕正山暴怒,跺脚大吼道:“什么!” 一家子人站在外头,等了他近半个时辰,却不成想跑去那种烟花柳巷之地,逍遥快活去了!真是快被气死了! 下人们瑟瑟发抖,不断求饶,“奴才们拦过了,可实在是拦不住公子啊。” 慕正山被气得胸口起伏,眼珠子瞪得如铜铃,指挥着人,“立刻找十几个小厮,将人给我从千春楼里拖出来!” “父亲别激动,仔细身子。”慕微澜看凌莲心想要开口,她先发制人,假惺惺的关切道:“门前人来人往的,让外人瞧了看笑话,我们先回去。” “败坏家风的东西!”慕正山剜了一眼凌莲心,甩袖离去。 凌莲心猛地被噎住,更是有苦难言,心里想着,如果昭儿从小没有与她分离,断然不会成今日这幅模样。 白清芜扶住她,低声提醒道:“现下,老爷难免责怪,夫人切勿关心则乱,一味袒护公子,非但没有帮助,还容易火上浇油。” “以后公子将养在夫人身边,在慢慢改。” 凌莲心柔弱无力的靠在白清芜身上,捏着帕子,含泪点头,“我知道了。” 白清芜心里也十分郁闷,又一个无脑的猪队友上线了。 正厅 老夫人因腿脚不便,不能久站,就在家里坐着等,慕微澜早就告完了状,找了个位置坐下,闲事的品着茶,静静看戏。 “都是儿子不好,让母亲久等了。”慕正山压住心中火气,歉意揖礼。 君瑛容双手转动着佛珠,可见心燥难平,脸上浸满了失望,半响吐出两个字,“孽障!” 凌莲心和慕明珠满脸不可置信,这种话能是随便说的么,就不怕伤骨肉之情? 凌莲心索性跪在老夫人面前,她不为昭儿开脱罪名,只想表个态,以后会严格管束,可没等她张口。 老夫人的佛珠就甩在了她脸上,指着她鼻子,满脸嫌恶,“你最好闭上那张嘴。” 凌莲心吃痛,她眼含泪花,心都快碎了,“我……” 慕正山刚想伸手去护,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他犹豫的缩回了手。 “想跪是吧,跪祠堂去,好好和祖宗忏悔,你生出来个‘好’东西!” 老夫人就不该将以后振兴慕家的希望,寄予这种货色生出来的儿子身上,妾就是妾,种又能好到哪里去! “婆母,你向来瞧不起我的出身就算了,可慕昭是你亲孙子,他又没有做罪大恶极的事,怎么就能因这件事,就将他一棒子打死。” 老夫人指着门,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滚出去!” 白清芜戳了戳环竹,赶紧催促着,“你快扶夫人走,这里有我和二小姐在。” 环竹和周嬷嬷陪着夫人去祠堂,静思己过。 剩下的人,就干等着慕昭回来,这么一等,太阳都快落山了。 慕微澜拨弄着青葱指甲,嘴角嗜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派去春风楼的小厮,都是她的人,不等公子寻欢作乐,乐不思蜀够,是不会回来的。 总算,府门外传来些吵嚷的动静,几个小厮费力架着喝醉醺醺的公子,七拐八扭的进了正厅。 慕昭醉眼朦胧,脚步虚浮,要是没人撑着,怕直接仰头醉倒地上。 大团酒渍皱巴巴干在云锦衫,宝相花纹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俊俏脸蛋上,狭长的丹凤眼中透出琥珀迷离色,尤带着几枚香印。 在厅的几个人都被酒气熏得,差点反胃。 老夫人脸色阴沉的都快渗出墨汁了,她一拍桌子,喝令道:“来人,去冰窖里取冰水,好好泼上一桶,让公子醒醒酒。” 虽说热气未降,但这么一激,怕是要染上风寒的啊,慕明珠忍不住,刚想起身,就被白清芜按回椅子上。 她悄悄说,“二小姐不开口求情,就是对公子最大的帮助。” 夫人刚不听劝,人已关进祠堂,二小姐不能再栽进去。 慕明珠紧紧咬着牙,深吸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额头已渗出点点汗。 有下人取了一桶满满的冰水,在老夫人示意下,闭目泼了上去,刚刚还在胡言酒话的慕昭,当头受了这盆冰水,顿时老实了。 白清芜附耳教二小姐该说什么。 慕明珠清了清嗓子,忍住心疼开口,“清源叔父来信时,可从来没说过你有这种恶习,你和姐姐讲讲,怎么回事?” 一个从来不逛青楼的男人,突然就要去,还是挑这种日子,事出非常必有妖。 而慕昭的话,更是暴露了巨大信息量。 他丹凤眼微眯,勉强找回些清醒,断断续续开口,“是……嗝,大姐姐。” “她写信与我说,我成年了,该体会女子曼妙的滋味快乐,千春楼花魁娘子,可堪称一绝。” 慕昭凭空把玩着形状,面露陶醉,痞里痞气的坏笑道:“果真不错呢,得感谢大姐姐,给我夹送了不少银票子,要不千春楼还进不去呢。” 慕微澜笑意凝固脸上,脸色倏地惨白。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如坐针毡。 第三十五章 被公子调戏了 慕微澜原本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没想到慕昭那个废物,酒后胡言乱语,竟全都说了出来。 她强装镇定,眼泪摇摇欲坠 ,一副委屈求和的模样,“大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将慕昭不仅逛了青楼,还说了那些可耻的话,将罪名全扣在她身上,她呢,为了家和太平,只得忍气吞声。 白清芜皱眉,慕微澜将她绿茶本事,发挥的恰到好处。 果然如她所料,其中是有隐情的,这个慕昭公子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玩世不恭。 只见君瑛容怒极,咬牙切齿,恨得牙根都痒痒,想都没有想,就出言袒护道:“胡说!澜儿做不出……” 慕昭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书信,看似随意往空中一扔,但精准无误命中老夫人手边的桌子上。 慕微澜脸色大变,撑着桌角站起来。 慕昭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转瞬即逝,他勾起唇角,“祖母你看,喏。” 君瑛容定睛一瞧,眼睛震惊的瞪得老大,白眼往上一翻,两腿一蹬,险些背过气去。 “母亲!”慕正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使劲掐着人中,才使她喘上口气。 君瑛容哆哆嗦嗦拿着信笺,递给慕正山,他也定睛一瞧,差点一屁股摔地上。 惊天般巨响,炸裂在正厅,慕正山一字一句的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微澜心中胆颤,后悔不已,竟是她失算了,低着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慕明珠冷哼一声,“姐姐,刚刚你还不是挺能叭叭的么,怎么现在又不吱声了?” 只觉心里畅快,为大哥哥洗清了骂名。 “我没有。”慕微澜涨红了脸,没有底气的狡辩着,她不安抬起头,父亲脸色阴郁可怕,看她的眼神再无平日里的温和。 君瑛容目光沉沉,吩咐道:“将公子带下去,换干净衣衫,喂醒酒汤和补药。” “是。”有下人将公子领了出去。 慕明珠为了大哥哥忍到现在,真相水落石出,就是慕微澜那个贱人所害,她执拗的脾气上来,也跪在地上。 “祖母,父亲,事情若不查问清楚,明儿就一直跪着。” 君瑛容拒绝嬷嬷搀扶,颤颤站起,挪到慕微澜身前,猛地甩了她一巴掌,神情充斥着失望。 老泪纵横的哽咽道:“我教养你一场,不成想将你养成这幅模样。” 慕微澜重重磕头,额头渗出鲜血,混着眼泪流下,颠三倒四的狡辩着,“我是他姐姐,怎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呢?” “定是有人,有人模仿我的笔迹,对!这是为了离间!这是诛心!” 慕微澜紧紧抱住祖母的大腿,祈求祖母能相信她。 “是啊,姐姐,虽然大哥哥与你异母所生,可你怎么能如此做?”慕明珠被气得直打哆嗦,精准补刀。 君瑛容闭目,狠心将慕微澜一脚踹开,“你的字,是我手把手教的。” 慕微澜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头发散于身后,双眸失去光彩。 “将大小姐关进祠堂,没我命令不许放出来!”慕正山言语威严,不容置喙,“把老夫人请回梵安居,找郎中。” 慕微澜被押了出去。 老夫人骤闻诸多事,气血翻涌,身子虚得走不动路,找了轿撵抬回去的。 白清芜陪着二小姐回瑶光居。 慕明珠神经紧绷了好几个时辰,脚步有些虚乏,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紧紧握住白清芜的手,感激道:“要不是你教我的那句话,也不能从慕微澜摆的迷魂阵里绕出来。” 白清芜温声劝着,“事情暂且过去了,二小姐先别想那么多,徒增劳心费神。” 慕明珠好不容易挨到瑶光居,身子一软,差点栽门上,白清芜赶紧扶她上塌,刚安置好,就见夫人也回来了。 凌莲心受了惊厥,气血攻心,引发起高烧,周嬷嬷守在身边照顾着。 没过多久,老爷也急匆匆赶到,看到相继病倒的母女,心疼的说不上话来,默默陪在她们身边,等郎中来看诊。 白清芜将环竹拉到一边,“你守在这,我去看看公子怎么样?” 环竹答应下来。 瑶光居右侧有扇圆拱门,里面有间小屋,公子暂时被安置在这。 白清芜进去时,正撞上郎中看诊完出来,她于是问,“公子如何?” “服用醒酒汤后,现已睡下了,没什么大碍,应是酒醉罢了。”郎中提着药箱回话。 “谢先生了。”白清芜另谢了一吊钱,让小厮将人送走。 进了屋子,迎面一股子浓郁酒气,公子四仰八叉的斜躺在塌上,被角简单搭在腰际,露出大片胸膛。 白清芜极为讨厌醉鬼的,可皮相极好的醉鬼,且有八块腹肌的份上,她还是愿意忍一忍的。 她站在远处,认真的观察了会,上前搭脉。 果然,是装醉。 白清芜翘起二郎腿,拍了拍他的脸,饶有兴致道:“别装了,我的公子。” 慕昭浓密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闭着眼权当听不见。 “公子若是搁我家乡,这演技混个影帝,绝对不成问题。”白清芜眉眼弯弯,尽是笑意,看来这小子不傻,差点被他带偏。 慕昭是演不下去了,索性睁眼坐起身来,眼底清明一片,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是讥讽的意思就对了。 随着慕昭动作幅度,衣襟又敞开了些许,白清芜挑眉,看似瘦弱的小身板,脱了衣服这么有料。 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样子,慕昭尽收眼里,他大方摊开身子,似笑非笑开口,“我不太喜欢女人太主动。” 白清芜撑着小巧的下巴,被人调戏,她可不喜欢。 她不跟他开玩笑了,正式介绍自己,“我叫白清芜,是你二姐姐的贴身丫鬟。” “不像。”慕昭毒舌的评价道:“我二姐姐那么蠢,怎么能有你这么个聪明丫头。” 白清芜:…… 她清了清嗓子,“这可能就是互补吧。” 慕昭拍了拍床榻,丹凤眼微微斜起,玩味一笑,“跟着我二姐姐没前途,不如投入我的怀抱,保你吃香喝辣。” 第三十六章 与柏碧夫人初交 白清芜的笑含俏含妖,,她红唇微张,“原来公子好人妻?” 慕昭枕着双臂靠后,盯着她的梨涡失神了一瞬,言语间颇有些遗憾,“你嫁人了?” “这倒没有。”白清芜大方说出口,“未婚先孕而已。” 慕昭闻言,笑容愈发玩味了,这个女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与之前那些个妖艳贱货有所不同。 白清芜被他盯得很不舒服,鸡皮疙瘩感觉都要起来了,她抖了抖身子,站起,“公子好生歇息,告退。” 她转身欲走,被慕昭扯过胳膊,就往床榻上带,低吟着,“你跑什么,嗯?” 白清芜一个肘击,将人撂倒在塌。 慕昭痛哼出声,松开对她的桎梏,摸向自己嘴角,破血了,眼底划过阴郁,“该死的女人。” 白清芜十分无语,闪退到安全距离,敷衍的揖礼,“请公子自重。”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慕昭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能锤了下床榻,操,也不知道帮他把门待上! 白清芜一路小跑回去,用清水冲洗他捏过的皓腕,渐渐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心里直骂娘。 慕昭,说好听些是个病娇,说难听些,就特么是个神经病。 白清芜郁闷的坐下,这个慕昭,完全超乎她意料。 书中,曾是以慕微澜作为第一视觉展开描写,对每个人物她都洞悉掌握,迄今为止,唯独失算的只有慕昭了。 他与慕微澜表面交好,人畜无害,可现实往往给予沉痛一击。 “总算出现一个脑子灵光的队友,为啥就开心不起来呢。”白清芜杵着下巴,一脸惆怅的自言自语。 环竹找了一圈,可算找到白清芜了。 赶紧叫她过去,“夫人醒了,正传你过去呢。” 踏进主屋,白清芜隔着屏风看到老爷也在,正搂着夫人轻声安慰,她识趣的候在外面。 “是清芜来了么?”凌莲心气息微弱的唤着,“进来吧。” 白清芜垂眸走进。 慕正山打量了会,唔了一声点点头,和颜悦色道:“是个模样周正的,看在你护主份上,赏白银二十两。” 白清芜第一反应是:天上下钱雨了? 凌莲心催促她,“还不赶紧谢恩。” “谢老爷。”白清芜立即道,想来是她帮着二小姐,洗清公子的罪名,所获奖励吧,老爷不方便明说。 白清芜揣着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步履轻快的往庑房赶去。 正逢小凝儿下了学堂。 她给了厨房管事一两银子,换了一桌子丰盛菜肴,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赵菱见这么多的银钱,惊喜之余又泛起愁来,“这真是你拼了命,才换来的。” 最近府上,发生了好几次争吵,他们做下人的,虽说不敢张扬议论,但私下里也多多少少传开了。 “娘,没事的。”白清芜宽慰一笑,全都交给她保管,“等攒够了银钱,我们就给自己赎身。” “好。”赵菱藏在床底的柜子里,上面又压了好几层厚厚褥子,这才安了心。 白凝从小布包里拿出篇文章,献宝似的拿给外祖母和娘亲看,甜甜笑着,“今天夫子让我和与淑姐姐,就学论语写篇心得,夫子夸我写的很不错呢。” 白清芜看着工工整整的字迹,和全篇流畅的看法领悟,她喜上眉梢,抱着小凝儿狠狠亲了一口,毫不吝啬的赞赏道:“不愧是娘亲的好女儿!” 三人说说笑笑用完了晚膳,白清芜看着小凝儿将功课做完,搂着她和衣入睡。 翌日,清晨。 今儿二小姐那边没什么事,难得有一日清闲光景,白清芜亲自送小凝儿去御史令府上学堂。 张夫人柏碧听看门小厮说,孩子她娘也来了,赶紧使唤人将她拦住,请进府里喝茶招待。 白清芜盛情难却,只好进了府。 柏碧特意选了离小书院不远处的凉亭里,既不打扰孩子们念书,也能远远看着,两两相宜。 “我年长你几岁,唤你声芜妹子,你意下如何?”柏碧言语间带着试探的意思,她不确定眼前的人儿,会不会摆架子。 因顾念之前夜王殿下吩咐,不许打听白清芜身份,所以面对她,处处拿捏分寸,畏手畏脚的放不开。 白清芜莞尔一笑,“碧姐姐。” 她主动称呼,打消了柏碧顾虑。 “清芜妹妹请尝尝,这是极好的寒山毛尖,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的口。”柏碧拘谨的请她喝茶。 白清芜诧异的挑了挑眉,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寒山毛尖我以前虽没喝过,但也听闻,一两茶叶可值百金,碧姐姐拿如此贵重的东西招待,我却空手而来,实在过意不去。” 白清芜品着茶,先涩后回味,唇齿留香,果真对得起这个价钱。 “芜妹子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柏碧性格爽朗,自然说话也直些“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你自己家……” 她突然失声,懊恼的皱了皱眉,她这张嘴啊,怎么没个把门的,不深思熟虑的就往外说。 “碧姐姐。”白清芜握住她的手,满脸疑惑,索性坦诚说开,“我就是个普通人,阿九寻了你们家,让我女儿做伴读。” 柏碧看白清芜一脸懵的模样,原来她是真不知道,夜王殿下的真实身份啊。 “我啊,之前没怎么和人交过朋友,所以生疏,你见谅。”柏碧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白清芜会心一笑,没有戳穿,以碧姐姐的爽快性子,哪里会没朋友呢。 她捏起块糕点,放进嘴里品尝,眼眸一亮,夸赞道:“我是知道了,小凝儿下学归家,晚膳吃的少缘故了。” “府上这么好的厨子,她这个小馋猫,还不得吃得肚子溜圆,才舍得回去啊。” 白清芜将话题引得轻松些。 柏碧很高兴的说,“这些是我做的,闲来无事下厨,打发时间。” “哦?”白清芜打趣道:“都说御史令大人是个妻管严,原来是碧姐姐有本事,抓住了大人的胃。” 柏碧扑哧一笑,摇摇手,“坊间传闻,坊间传闻。” “嗯,知道。”白清芜侧耳与她说,“得给大人留个面子。” 两人笑谈之间,变得熟稔,柏碧清楚她是个没架子的,就敢放开了。 一同闲坐品茶聊着天,听着小书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白清芜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白清芜起身告辞,“等下次有空,我再来找碧姐姐玩。” 柏碧觉得与她投机,还有些不舍得让她走呢,“一会儿,孩子们就先下课休息,你不等和小凝儿说会话?” “不了。”白清芜笑着婉拒,“怕她见到我,就粘着不放,不肯继续听课了呢。” “哎哟,小凝儿可是个好学的呢。”柏碧见状,也不留她了,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白清芜回到慕国公府后,想着有些时日没去花园,趁着有空,去站站,瞧瞧底下人,差事都做的怎么样。 不成想,刚从小路拐出去,就看到眼前令她血压飙升的一幕…… 第三十七章 花园闹事,风波又起 白清芜刚想阻止,她们似乎是打累了,停了手。 她藏在暗处,想‘好好’听下,究竟得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将人联合起来虐打。 “若是日后白管事问责起来,就说都是你自己搞成这样的,要不然活活打得你毁容,听到没有!”为首的丫鬟,恶狠狠凶道。 白清芜认出来,那个带头欺负人的丫鬟,好像叫什么素荷,应嬷嬷当管事的时候,她就时常跟在屁股后头,当狗腿子欺负别的丫鬟。 她上任之后,见素荷夹着尾巴做人,就想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看这个情形,怪她心慈手软了。 那个挨打的丫鬟,声音传了过来,言语间透着股倔强,不肯屈从。 “川赤芍药浇水是有定量的,最近逢干旱,许久不下雨了,我要求增加浇水次数,你又不听,现在旱死了大半,想到让我背锅,呸!做梦!” 素荷被淬了一脸口水,气更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抡圆胳膊,就要再往她脸上呼。 “住手!”白清芜显现身形,眸色暗沉,厉声制止道。 一众丫鬟看到她,面露惊慌,纷纷行礼,“白管事。” 白清芜扶那名丫鬟起来,检查她的伤势,有些严重,柔声对她说,“你先回庑房擦个药。” “我不走。”丫鬟是个倔强的,她忍着痛意,抹干脸上血迹,“奴婢没有做错,若是这么走了,不就成落荒而逃。” 白清芜点头道:“也好。” 她转头看向闹事的丫鬟们,冷下脸色,“说说怎么回事吧。” 素荷恶人先告状,梗着脖子谎话信口捏来,“是蒲英,她培育川赤芍药不当,还死不承认,不肯悔改,奴婢气极才出手教训。” 白清芜皱了皱眉,搬出规矩,“要是真有错,上报管事和夫人,轮得到你动手?” 素荷不情愿的瘪着嘴,嘟囔了句,“奴婢想着白管事忙,一天到晚也不露个面,奴婢能处理的,就不麻烦你了。” 白清芜看向其他动手的丫鬟们,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丫鬟们缩着脖子,点头如捣蒜。 “呵。”白清芜将素荷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一语点破,“你是想着,我跟了二小姐,不再理花园的事,你越俎代庖,或者直接顶替。” 素荷勉强挤出抹笑容,违心恭维道:“白管事真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白清芜懒得与她费口舌,去检查川赤芍药,已枯萎了大半。 她捏起泥土,都干成块了,捻开在掌心里,仔细嗅了嗅,连根拔起,发现根处都萎烂了。 “蒲英你说。” 蒲英攥紧拳,气得双眼通红,愤愤出口,“川赤芍药是夫人最爱,原是白管事指派给奴婢的活,素荷她们为了邀功,将打理的活强抢了去,眼看越养越不能成活,奴婢想管却被阻止。” “直到死了大半,又将失责推到奴婢头上去。” “奴婢不肯,她们就手脚相向。” 素荷强行狡辩,“你放屁!来,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干的。” 她眼眉一挑,洋洋得意的双手插腰,这些小丫鬟们都是她的人,谁敢说句不字。 白清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还有意外收获呢,她也想知道,小小花园,能拉帮结派成什么样。 过了许久,有个小丫鬟才怯懦懦的出声,“白管事,花照顾不好,我们都有责任,夫人那边要是问责,愿意扣月例,补足川赤芍药的花钱。” 这话,素荷不愿意了,她哼了一声,“凭什么叫我们都补,谁失责,谁就该掏钱,要我说连个花都侍弄不好,真是没用,也就只配去做刷夜香马桶的活计了。” 白清芜等了一圈,也没再见别人张口,眼眸中流露出点点失望。 不过,素荷的提议,倒是给她提供解决办法了,“就按素荷所说,谁得错谁受罚。” 素荷扬起下巴,满脸得意。 白清芜随手指了两个人,“你们搬一袋花肥过来。” 素荷听到花肥,脸色一僵,慌了神。 其余人不明所以,不是说川赤芍药的事么,怎么扯到花肥上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丫鬟将花肥搬了过来,白清芜划开袋子,蹲下身检查了遍,果然,问题出在这里。 “花肥采买的事,我念着你之前做过,有经验才交给你。” 她走到素荷面前,冷冷勾起唇角,抓着素荷后脖领,强行按在地上,脸与花肥距离只差几毫米。 “啊!”素荷吓得脸色惨白,发出尖叫,受惊似的手脚并爬躲开,被白清芜死死按在原地,四肢徒劳扑腾着,挣扎不得。 “我我……我,求求白管事,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素荷不断求饶,鼻涕眼泪纵横的,哪里还有半分嚣张模样。 白清芜揪着她领子,扔到旁边,起身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冷冷道:“你购买廉价花肥,饱吞私囊,致使花根萎烂,其一罪过。” “事发后,你栽赃她人,贼喊捉贼,乃其二罪过。” “你怕劣质花肥烧坏你的脸,却把蒲英打到破相,就按你说的,去倒夜香马桶吧。” 素荷瘫趴在地上,双目失去神采,瑟瑟发抖。 蒲英重重跪地,感激涕零,“谢白管事为奴婢做主,洗刷冤屈!” “快起来。”白清芜牵着蒲英的手,郑重她们说道:“以后我不在,你们听蒲英的,她以后就是副管事。” 冷不丁这么个大担子到蒲英身上,她惶恐的连连摆手,“奴婢只会卖力气,别的不行,怕辜负白管事信任。” “你心里有杆秤,好好干,不要紧的。”白清芜笑了笑,交给蒲英她放心。 蒲英见白管事如此信任,她也不推辞了,用力点头,答应下“好。” 素荷不死心,抱住白管事的大腿,哭嚎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娘呢,“奴婢保证不敢了,求求白管事,再给我次机会,求求了!” 白清芜冷冷的说道:“报应不爽。” 陷害别人的时候往死里整,等轮到自己头上了,还要求别人从轻发落。 这就是典型的双标。 “本公子躲在花园纳凉,不成想看了一场好戏。”熟悉的戏谑声在头顶响起。 只见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从树干跳下,慕昭那张祸害的脸,映入白清芜视线。 “见过公子。” 白清芜心想,他蹦出来干嘛? 素荷见到公子,两眼登时放光,像是见到了救命菩萨。 她快速擦干眼泪,爬到公子脚下,芊芊素手往他衣袍上一攥,楚楚可怜的拖着长腔,甜腻腻唤着,“公子,她们欺负奴家。” 白清芜顿觉不妙,瞧着素荷也有几分姿色,不会是公子的相好吧? 慕昭嫌弃似的扯回衣袍,“你是谁?” 素荷娇媚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若抓不住这次机会,她以后就全完了,索性破釜沉舟,决定好好帮公子回忆下。 “去年公子除夕归家,说瞧奴家的样子欢喜,又与奴家缠绵……”她低头羞涩一笑,扭捏的续续说着,“答应奴家,抬为通房丫头呢。” 第三十八章 我愿意做孩子他爹 慕昭玩味的笑了。 素荷摸不清公子脾气,忐忑不安,心乱如麻。 他捏起她下巴,露出那张姣好面容,冲向白清芜,别有深意的说,“我该认识她吗?” 这话,把两人问傻了。 白清芜垂眸,选择说实话,“此乃公子之事,我不敢置喙。” 言外之意:你特喵沾花惹草的,干我何事? 慕昭撇开素荷,抽出丝帕擦了擦手,表情很是嫌弃,就像碰了什么脏东西般。 素荷抬起湿漉漉的眸子,豁出去脸皮,低低央求着,“求公子收奴家入房,奴家定会安分守己,好好伺候公子。” 趁着两人纠缠之际,白清芜递了眼色给其他丫鬟们,赶紧撤,不该听的话听多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等走出几步远,就被慕昭叫住了,他不满开口,“小芜儿,你跑什么,嗯?” 顿时,齐刷刷的眼神都看向她。 白清芜被噎住,欲哭无泪的扶额,这个病娇玩意儿,到底想干什么! “蒲英,将她们带远些,看住,别乱说话。”她交代道,自己既然走不了,先把别人摘出去。 “白管事,多保重。”蒲英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 慕昭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小凳子,一屁股坐下,可怜巴巴的说,“小芜儿,我被别的女人赖上了怎么办?” 白清芜:我特喵! 明明是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搁那煽风点火,坐观好戏,还要装出一副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条件允许,她真想轮几拳头泻气。 “公子,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白清芜试图撇清干系。 “我都不认识她。”慕昭一脸无辜,摊开手,不解的问,“小芜儿,你想让这个女人,夺去你的东西吗?” 白清芜三观震碎。 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他这样,无耻到一定境界的。 挑起两个女人干仗,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素荷更是发了疯的,歇斯里地嚎起来,“白清芜,你这个贱人!你蛊惑公子将我忘了!” “公子,你别被她狐媚样子勾住了,她就是个未婚先孕 ,不检点的贱胚子!”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劝诫自己冷静,一定冷静,要不陷进迷魂阵里出不来了。 “我与公子仅见过一面,并无逾矩,公子怕是有脸盲症,记错人了吧。”她诚恳建议道:“这是病,得治。” 慕昭笑意更深了,她哪来的胆子,敢说他有病? 素荷梨花带雨,“求公子疼我。” 白清芜一脸认真,“我这就去给公子找个郎中。” 慕昭若有所思的对素荷招招手,她立马爬了过去,贴在他脚下,一脸媚意。 “我带你去找母亲可好?” 素荷欣喜不已,频频点头,她满腔真情,终于感动了公子! 慕昭对白清芜做了个鬼脸,“走吧,母亲凶我的时候,你可要帮我说情哦。” 白清芜迟疑的皱眉,事情有这么简单? 她见躲不过,只好道:“那请公子稍坐,我先将花园的事料理下。” 慕昭眨眨眼睛,“好。” 白清芜将花园丫鬟们都叫到一处,板着脸强调,“把嘴都闭上,别有的没的往外说,夫人最厌恶嚼舌根之人。” 丫鬟们低头,连连称是。 她看着蒲英破损的脸颊,嘱咐着,“之前二小姐给我瓶药膏,极为好用不会留疤,你去庑房,找我孩子要就行。” 二小姐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蒲英能跟着沾光,心里不知有多感激了,她攥着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白管事了。” “没事。”白清芜帮她将碎发拂过而后,温柔浅笑,“快回去吧,赶紧敷药。” “好。”蒲英和丫鬟们都撤了。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颇为头疼的走向慕昭。 慕昭起身,左右各跟着两个女人,大摇大摆的回了瑶光居。 凌莲心正指挥着下人搬东西,见他回来,笑语晏晏道:“你跑哪疯玩去了,老爷在外院置办好间屋子,我领你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在添置。” 慕昭摊开手,表示,“我没玩。” 凌莲心弯唇,这个孩子,她又没有怪他的意思。 而下句话令她笑容僵在脸上。 “母亲,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个女人,非要说我碰了她,还要让我负责。”慕昭丢烂摊子似的,丢到她面前,“该怎么办?” 凌莲心蹙起柳眉。 素荷身子一抖,跪在地上,“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已被公子破了身子,还求夫人做主,收奴婢入房吧。” 凌莲心看向慕昭,他委屈的耸耸肩,“你看,她就这样纠缠我。” 她叹口气,这个儿子,怎么就不能给她省点心。 “你好大的胆子,不知偷了什么野汉子,还想赖在公子头上不成?” 凌莲心看素荷一眼都嫌脏,赶紧打发了去,“来人,收身契给人牙子,卖了。” 她对付这种自荐枕席的小贱蹄子,早就有一套方法了。 素荷悔恨留下两行泪水,她赌输了,被发卖出去的罪奴,等待她的更是无边炼狱…… 她不甘的指着白清芜,吼道:“夫人,不仅是我,还有她!也与公子不清不楚,暧昧不已。” 临死前,也要抓个人当垫背的! 凌莲心质疑的眸光落在白清芜身上,她刚想说与自己没关系。 结果,慕昭主动承认,“是,我喜欢小芜儿,这个女人,我倒是认。” 白清芜扶额,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内心无数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非得逮着一顿折腾,不放过! “夫人,这都是误会。”白清芜当即跪下,立誓道:“我绝对没有勾引公子。” 慕昭也撩开袍子,跪在她身边,丹凤眼中流露出深情款款,“不怕小芜儿,有我在。” 凌莲心被气笑了,好啊!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在她眼皮子底下,将自己儿子媚住了。 她强装镇定,一口回绝,“你想收丫头入房,母亲给你挑几个姿色好的,白清芜不行。” “我知道,不就是有个娃么。”慕昭浑然不在意,眼眸坚定的望向白清芜,“我会把那娃,当做自己亲生的疼。” 他表示:愿意担负责任。 第三十九章 意外的亲上了 白清芜彻底炸毛,从地上蹿起来,怒骂,“呸!你想当,我还不愿意呢。” 他还越演,越上头了呗。 伪装成这幅模样,搅成一滩浑水,他到底欲意何为! 白清芜发现,慕昭根本就不是队友!而是一个很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她躲到夫人身后,拆穿道: “夫人,公子太叛逆了,她为了气你,硬是扯一堆子虚乌有的话。” 凌莲心狐疑的打量着她。 真的,白清芜恨不得剖心为证,证明自己跟公子没干系。 老爷还在外院等着他们过去,赶紧料理了,别等拖时间长了,再有碎嘴的,传扬出去。 思及此,凌莲心当即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女的扔出府外,白清芜关禁室。” 白清芜:??? 就不给她再解释的机会了么? 素荷被堵住嘴,防止她污言秽语说些难听的,硬生生给拖了出去。 慕昭看好戏的嗜着笑容,丝毫不在意,曾经与她有过露水缘的女人。 周嬷嬷将白清芜领去禁闭室。 她叹口气,打开小门,“委屈你在这待上几日了。” 白清芜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纵横情场,头一次在男人身上栽跟头。 “我知道,你没做过那些事。”周嬷嬷也是很无奈,悄悄附耳与她说,“公子自幼离京,心里多少有些怨气,时不时想给夫人添点堵罢了。” 白清芜心想,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觉得吧。”她顿了顿,感慨道:“公子定是有什么大病。” 周嬷嬷一记脑瓜崩,弹到她额头上,低声强调道:“慎言,慎言!” “是不是嫌关时间短了。” “不敢,不敢。”白清芜捂着脑壳,眼眸汪汪的。 周嬷嬷不忍心她受罚,尽可能帮忙,“我一会差人送床棉被过来,你将就些。” “好。” 将人送走后,白清芜进入漫长的禁闭阶段。 每日,百无聊赖的趴在小窗前,看闲庭花落,云卷云舒,夜里赏月观星,只为压抑住对娘和小凝儿的思念。 依稀听到几回二小姐的声音,似远似近听不真切。 直到第七日深夜,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下子就惊醒了浅眠中的白清芜。 她警惕坐起身,握紧身旁棒子,悄悄摸到门后边。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人推开房门往里走了两步。 白清芜快准狠,往来人身上拼命一砸,来人没有防备,硬生生的受了一棍,闷哼出声。 他回首抱住她,捂住嘴往角落里逼去。 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莫名熟稔,“是我。” 白清芜眼眶一热,“阿九?” “嗯,嘘,闭上眼睛,环住我腰,别出声。” 她点点头,听话抱紧他。 只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有凉风刮过她的碎发,这就是轻功吗? 头一次体验飞檐走壁的感觉,既稀奇,又有些害怕,下意识紧紧搂住阿九的腰。 耳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莫名给她心安。 等出慕国公府后,夜久殇平稳落地,看着缩在怀里的小人儿,勾起唇角,“你还想抱我到几时?” 白清芜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上京城的街上。 她不可思议道:“你带我出来了?” 张开双臂开心的转了个圈,能自由自在的感觉,不要太好。 “瓦赖部落败了?你打完仗回来了。”白清芜记得上次与他见面时,已过去了两个多月。 夜久殇点头,“昨天大军班师回朝了。” 他刚应付完庆功宴,身上还沾着些酒气,在觥筹交错,歌舞满堂的宴会上,并没有觉出热闹,反而心里荒芜且空寂。 仿佛,他像个旁观者,格格不入。 怔神间,脑海里不禁涌现出白清芜的面容,他找理由出了宫,没有多想就去了慕国公府,在小凝儿口中得知,她被关起来了。 想到这,夜久殇问,“小凝儿很想你,要不要先带你回去看看她。” 白清芜也惦记着女儿,垂下眸掩去思念之色,“我娘是个胆小的,见我偷跑出来,怕是担心的要好几晚睡不好觉了。” 夜久殇沉默,他听她的。 白清芜扬起笑脸,“那天皇城楼点兵,我去看过了,可惜黑压压一片人,我没看清你。” 她有些遗憾,阿九穿着盔甲的模样,应该更英武。 夜久殇抿了抿唇,露出点点笑意,看来那天他没看错,“我瞧见你了。” “真的?”白清芜爽快表示 ,“走,我请你吃饭,好好犒劳下,祝你得胜归来。” 随即又一想,不开心的说道:“可惜马上就要宵禁了。” “无妨,有个地方倒是夜夜笙歌。”夜久殇认真的思考了下。 白清芜好奇,“哪里?” “千春楼。” 白清芜差点咬到舌头,指了指自己,“青楼,我能去吗?” 夜久殇打量了一下她身段,“扮上男装,未尝不可以。” 白清芜很愿意的答应,她绝对不是馋漂亮小姐姐,就是想领略下上京城的风土人情。 兴奋过后,她不禁有些为难,偷偷摸了摸钱包,那地方消费,应该很高吧。 夜久殇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难得打趣了句,“逛青楼,哪有让女人掏银子的道理。” 他喊了句,“泽玉,找件最小号的男装。” 紧接着一道身影,落在地上。 白清芜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怎么阿九的人,都喜欢在暗处么。 泽玉低头,尽力忍住笑意,“是。” 殿下洁身自好,从来不近女色,更别说是去那种地方了,今儿破天荒有想法,还是带个女人。 殿下的睿智,果然异于常人啊。 等泽玉找来男袍衣衫后,白清芜找个无人的巷子尾套上,整理衣服时,夜久殇礼貌的背对着她。 换上之后,一娇俏女儿家,活脱脱变成个温润公子。 白清芜费力的将头冠戴在头发上,因是第一次弄没有经验,弄了半天手都酸了,还是七扭八斜的不成样子。 只好求救开口,“阿九,你可不可以帮我冠发。” 夜久殇走近,接过她手中的冠,认真弄了起来,可是他的手法未免也有些生疏,扯痛她好几次。 “嘶!疼!”那一下,白清芜感觉插簪时,尖锐地方贴着头皮划过,眼泪不争气的倾涌而出。 她疼得猛一下抬头,樱唇对上触感柔软的物什。 两唇相接,四目相对,一股暗涌的气息笼罩着两人。 第四十章 人生中,第一次逛青楼 白清芜瞳孔猛地放大,贝齿咬破夜久殇的唇,她惊缩的后退,后背抵住墙角。 夜久殇失神一瞬,站在原地,鹰眸晦暗不明,抬手用指尖拭去,嘴角渗出的点点鲜血。 “好厉害的虎牙。”他哑然失笑,“我这次打仗都没受伤,今晚挨了你一棍子不说,还被咬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白清芜磕磕巴巴的说着。 话落,她脸庞划过懊恼之色,怂个锤子!阿九这般惑世容颜,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过来。”夜久殇掩去眼底复杂,恢复成无事人的样子,“这次我下手轻点。” 白清芜捂着发痛头皮,可怜巴巴挪过去,“一定轻点。”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头发掉光变成个秃子。 夜久殇闷笑一声,“好。” 泽玉身为夜王殿下暗卫,时刻守在他身边,现正撅着屁股,趴在墙头上,一副殿下能不能别虐狗的表情! 捂着眼睛不看,耳朵能听到,恨不得自己长了四只手,全都捂严实了,容易长针眼,少儿不宜啊! 夜久殇和白清芜装扮成贵公子模样,一前一后的往千春楼走去。 亥时已过,路上漆黑,四下无人。 隔着远远一条街,隐隐能听到媚声入骨的谈笑声,夹杂着缕缕弦竹丝乐声,靡靡不绝。 千春楼,地处上京城中的朱雀街,说直白点就是官窑,朝廷认证的寻欢之地,里面姑娘大多都是罪臣家眷,罚没而来。 一入此楼,非死不出。 转过街,到了门口,熙熙攘攘的人进出。 有许多姑娘斜倚栏干,衣衫半露挥着丝帕,招呼着寻欢的客人们。 老鸨在欢场中浸了多年,早就淬出一双火眼金睛,见着两位公子衣着打扮,便知道是非富即贵的。 扭着肥胖身躯,连忙迎了上去,娇滴滴喊道:“公子瞧着面生,像是第一次来?” 夜久殇被浓郁的脂粉味一顶,皱了皱眉,感到有些不适,板着脸点点头。 瞧着正经模样,倒是把老鸨逗乐了,“公子既来了,放开玩才能尽兴,你看,跟你一同来的那位小公子。” 她吊着眉梢,捏着兰花指往里一指。 夜久殇顺着方向看过去,脸色一黑。 白清芜身上贴着两姑娘,左右勾着腰,右手摸着屁股,笑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泽玉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偷偷和殿下说道:“属下怎么感觉清芜姑娘是个老手,比殿下还会逛窑子呢。” 夜久殇:…… 他沉下脸阔步上前,提溜着白清芜领子,把两姑娘从她身上扒拉开,往楼上走去。 白清芜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姑娘们,阿九这个大老粗,就不能怜香惜玉些,看在他是移动钱包的份上,姑且就不和他计较了。 楼上包间 夜久殇刚按着白清芜坐下,老鸨带着十几位姑娘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泽玉尽职尽责的站在门口,当门神。 “两位爷,你们放眼挑着,我们楼姑娘数一数二的好看。” 老鸨甩着帕子,吆喝着,“春桃,夏橘,还不上前伺候爷沏茶。” “哎。”从队列中走出两美女,弱柳扶风的往两人身上一倒,被夜久殇黑着脸推开。 白清芜刚想揽过来,就被阿九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她悻悻的收回手,委屈巴巴瞅着他,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垂涎姑娘们的美色罢了。 之前,看小说的时候,瞧别家女主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她那时就有些跃跃欲试,总算让她逮着机会了。 夜久殇拿她没办法,说道:“太丑。” 整个屋里的女人们,震惊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就凭她们姿色,还不能入客人眼? 老鸨像是想到什么,猛拍大腿,挤眉弄眼的朝着客人一笑,“都是我疏忽不周,挑的人不符爷胃口。” 说完,招呼着一屋姑娘撤了个干净。 夜久殇暗暗松了口气,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除了,顿觉清净不少。 他抬起茶盏,“喝茶。” 白清芜扯了扯嘴角,“谁家逛青楼,喝茶?” 夜久殇吹散开茶沫,一本正经的说道:“我。” 她捂着脑壳有些郁闷,但转念想想,阿九挣个银子不容易,她个白嫖的,还是别要求太多。 “那就找个来唱小曲的,解解乏?”白清芜替他省银子,商量道。 “也好。”只要别往身上靠的,夜久殇都没意见。 老鸨去而复返,这回不同,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倌。 白清芜眸光顿时发亮,她看到了一排小奶狗,向她在招手,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留出来。 老鸨看到那位小公子的反应,欣慰点点头,看来这回她是对准客人口味了。 “两位爷,好好挑挑?” 白清芜那句: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差点脱口而出,又被夜久殇怒气腾腾的瞪回去。 她又可怜巴巴的望向他,这回他绝不给她机会,“留两个会弹曲的,中间再架个屏风。” 就她那副眼珠子都快黏小倌的架势,他看在眼里,心里产生异样的不舒服。 老鸨又被震惊到。 敢情跑这千春楼来,就只为听小曲? 夜久殇扔给老鸨一袋钱,沉声问,“有问题?” “没!”老鸨捂着钱袋子,两眼直冒金光,眉开眼笑,“肯定没问题,你俩,留下来好好伺候爷,我去让人给送好酒来。” 说完,捧着钱袋乐滋滋,扭着水桶腰走了。 白清芜非常心疼,钱袋子里那些银钱,恨不得会弹小曲。 没过多久,屏风搬来了,老鸨特意按着爷要求,好不容易搜罗到不透人影的,两个小倌席地而坐,一个弹筝一个拉弦,靡靡之音响于内室。 有侍女陆陆续续的捧来酒坛子。 白清芜豪气掰开酒封,开始大碗倒酒,与阿九相碰开怀畅饮。 烈酒在喉,夜久殇痛快的低吟出声,虽与皇家的酒差了些,但身边所伴之人不同,意境心态亦然不同。 他眯着鹰眸,端着酒碗斜斜半躺着,“你个女人,倒是蛮能喝的。” 不是白清芜吹牛皮,“我以前可有千杯不醉的称号。” “不醉不归。”夜久殇索性摔了酒碗,捧着酒坛大口喝下了起来。 “舍命陪君子。”白清芜两颊晕出淡淡粉意,阿九平时看着不食烟火的模样,喝起酒来,总算沾点人气了。 送完酒的侍女们,都下了楼。 只有一个身着黛衣的迟迟没有离去,她垫着脚刚想张望,就被高大的视线挡住了。 泽玉横在面前,语气不善,“这位姑娘,做什么?” “啊?”筠桃吓了好大一跳,她眼神乱瞟,慌张的说道:“没,没什么,我好像将丝帕落在里面了。” 泽玉随手给了几块散碎银子,“够你买一堆的了,走吧。” “是,谢谢爷。”筠桃低着头快速跑开。 直到楼梯转角时,才喘着粗气停下来,她刚刚没有看错吧,内室里面,男扮女装的白清芜,竟然和夜王殿下一同饮酒,相谈甚欢! 好厉害的手段! 筠桃心底泛起浓浓恨意,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新旧疤痕纵横交错。 要不是因为白清芜,自己也不会从国公府一等丫鬟,沦落到去伺候青楼的姑娘们,被她们往死里折腾欺辱。 还要在她们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为了留住客人,命令她去伺候,倚门卖唱! 曾经同为慕国公府小姐的一等丫鬟,如今白清芜能够和夜王殿下同处一室,而她,却在窑子里饱受折磨。 筠桃心里恨啊,仇恨焰火席卷而出,她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咯咯作响。 第四十一章 醉酒,被误当做阿娘 在室内的白清芜并不知情,酒上三巡,两人把酒闲聊了起来。 “阿九,看你的年岁二十多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成婚?”白清芜将老早就想问的,问了出来。 搁古代,他已达成大龄剩男的标准,可谪仙般的英俊人物,怎会没有女孩子为之心动呢。 “成婚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夜久殇把玩着酒杯,心绪有些沉重,过了许久,才道:“行冠礼那年,父母相继亡故,没有人替我操心这些。” 白清芜坐直身子,小心翼翼的道歉,“不好意思,说道你伤心……” “没事。”夜久殇扬起酒坛,将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肚子里,抬手抹了把酒渍。 白清芜抬手示意,小倌们撤出去。 他们行礼,退出房间。 泽玉见着人出来,迫不及待的打听八卦,“里面两位公子,在干什么?” 小倌回话,“喝酒。” 泽玉显然不信,又问了一遍,“就喝酒?” “嗯,现在还喝呢。” 泽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咂咂舌,难不成殿下要玩酒后乱性的狗血套路? “那你们在干什么?” 小倌们听他提及,委屈的瘪着嘴,伸出两双充血肿胀的手,“一直奏乐。” 泽玉拍了拍他们肩膀,表示,“辛苦了。” 各赏了银子,将人给打发走了,继续苦逼的抱胸当门神,偶尔有打扮娇媚的姑娘,扭着细腰抛水袖来勾引他,都被他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内室里 白清芜的好奇心作祟,按捺不住问阿九,“难道这些年,你心里就没有喜欢的姑娘?” 夜久殇皱眉,自嘲勾起唇角,“没有。” 他这种人,身边围绕利益纠葛,怎配得到真心,也只有她,不知他真实身份,像朋友般相交。 不过,他迟疑的想了许久,再开口,“或许有个人算。” 白清芜竖耳倾听。 夜久殇面露愧疚,“有一年,我被仇家追杀,有个女人救了我,我要了她,后来我不辞而别。” 白清芜怒拍桌子,大骂,“渣男!” 在古代,女人视贞洁如命,这可让她怎么活。 夜久殇不可否认,“是我不对,后来遍寻无果,也成了心结。” “我视阿九为正人君子。”她有些厌弃,“竟也做不负责的勾当。” “我中了情毒,神志不清。”夜久殇咽下一口烈酒,呛得咳嗽两声,不继续多说,是他做错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白清芜拍了拍他肩膀,“希望你早日找到那位姑娘,担起男人的责任来。” 道理谁都知道,可茫茫人海,无疑大海捞针,夜久殇连样子都模糊不清了,只记得他将阿娘给他的遗物,蟒纹玉佩遗落在了那个山洞,不知她带身边了没有。 她将他问了干净,他该反问回去了,“小凝儿的爹呢?” “死了。”白清芜不带感情的说道,欺负完原主就撒腿跑了,与死当然没甚区别。 夜久殇:好吧。 两人相视,又同共饮。 拿来的八个酒坛子,很快就见了底,显然阿九的酒量不如她,他鹰眸涣散,酒气浓重,已有浓醉的迹象了。 白清芜叫老鸨再拿几坛好酒来,好久没这般畅快喝酒了,索性放一次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酒坛陆续呈上,整个内室里充斥着酒香味。 “再喝。”白清芜给阿九倒满,递到嘴边,“别心事重重了,俗话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彻底醉一场就好了。” 夜久殇脑子发晕,眼前一片重影,他失手打翻酒碗,溅了一身。 白清芜去勾他身旁的帕子,俯身想给他擦干净。 熟悉且心安的味道,充斥进夜久殇的鼻腔里,他猛地抬手抱住她,按进精壮滚烫的胸膛里。 “阿九!”白清芜被惊着了,想赶紧起来,可挣扎间抓到他腰带,胡乱用力一扯,衣衫散乱,他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 她之前不是没见过,可再见,还是被馋到了那么一小下下。 可现在女上男下的姿势,实在不是观赏男色的最佳距离。 “阿九,松开我好不好。”白清芜耐着性子与他讲,看来男人喝醉酒后,都是一个德行。 “阿娘,我想你了。”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浓浓伤情,夜久殇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转瞬即逝。 “我不是你阿娘。” 白清芜僵直着身子,和他轻声解释着,她看起来很具有母性光辉吗? 以为这个男人想吃她豆腐,结果只是把她当成娘。 “你叫我阿久。”夜久殇闭目,眉宇紧紧皱成一团,闷声说,“只要阿娘才会这么唤我。” “嘶。”原来是她无意间的称呼,让他想起了已经离世的阿娘。 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夜久殇醉醺醺的,丢失了清醒,他自知酒量不深,平时点到为止,可能是白清芜,没有令他产生防备之心。 然喝着喝着,就没数了。 一旦放纵,那些压在心头的尘年过往,像泄了洪的洪水,悉数倾涌而出。 夜久殇喃喃重复着,“阿娘,我会杀了他们,给你和阿爹,义父报仇。” 他的话平淡没有起伏,但白清芜听在心里,不由觉得骇然。 阿九的肩上究竟背负着多少…… 白清芜撑着他头顶的案几,将身子悬空,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手腕酸疼不已。 实在是撑不住了,她稍不注意,手心一滑,啪摔在阿九身上,案几被推翻,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紧接着引发酒坛子摔碎一地。 听到里面霹雳哐啷的动静,泽玉本能被激起,提刀一个健步冲了进来。 “啊!属下不是故意的!” 他看到两人抱在地上亲密的姿势,恨不得自戳双目,他是不是打扰到殿下的好事了? “属下这就滚!” “你回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白清芜赶紧叫住他。 “阿九喝醉了,你快点弄些醒酒汤来。” 一个体型健硕的醉鬼,她表示降服不住啊。 泽玉一愣,“哦,好。” 他懵逼的带上门,挠了挠头发,女人陪侍在侧,殿下啥也不干,光喝酒去了?不愧是他的殿下。 阿九这么一摔,可算把他摔老实了,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白清芜总算能挣脱开来,坐起身来喘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把她累坏了。 该说不说,阿九酒品还是挺不错的,没有耍酒疯,只知安安静静的睡觉。 美酒都上齐了,不能暴殄天物才是,白清芜开启一坛酒封,仰头咕噜灌了几口,她困惑的皱眉,“怎么感觉和之前拿来的不一样呢?” 还没有等她想清楚,头脑突然变得昏沉起来,她手脚无力,不受控制的倒地,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有人推开了房门,一群身影走了进来。 白清芜用力撑起身子,却发现丧失了力气,根本动弹不得。 顺着脚往上看,一张狞笑的脸倒映在瞳孔中,她虚弱启唇,“是你,筠桃……” 第四十二章 暗卫和官兵倾巢出动,只为找她 “白清芜,我们又见面了。” 筠桃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白清芜能落在她手里。 进千春楼短短几个月里,她受得欺辱,凌迫,势必要偿还回来!也要让白清芜尝尝接客的滋味! 她身后,站着三四个粗壮汉子,领头的脸上带着刀疤,凶相毕露。 “刘爷,就是她陷害我进千春楼的。”筠桃柔若无骨的小手往那汉子胸膛里一模,恰到好处露出那块沟,紧紧贴在他身上,有意无意撩拨着。 “你可怜可怜奴家,将她发卖了,好不好嘛。” 温香软玉在怀,刘爷很受用的眯起眼,但他也不是傻的,“家奴失踪,官府找到我怎么办?” “一个背主偷情的丫鬟,失踪就是与人私奔去了。”筠桃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喏,旁边那位就是她的姘头。” “行。”刘爷舔了舔嘴唇,露出色眯眯的坏笑,“等爷干完这一票,回来好好疼你。” 筠桃强忍恶心,媚笑道:“那奴家等着爷。” 刘爷示意喽啰,将女人套上麻袋抬走,顺便将男人身上值钱的物件搜刮遍。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泽玉捧着醒酒汤上楼,两行人擦肩而过,筠桃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没有被发现。 趁着夜色,刘爷这帮人迅速消失。 等泽玉回到房间后,看到只剩夜王殿下一人,清芜姑娘却消失不见了,屋子里满是翻乱过后的痕迹。 他一拍大腿,“不好!” 身为暗卫,泽玉首先确保殿下安全,检查过后,殿下没有伤势,完好无虞。 泽玉迅速发出信号烟火,紧急集结暗卫们,他知道清芜姑娘对殿下的重要性,绝对不能马虎。 喂殿下喝醒酒汤,冷水敷面。 夜久殇头痛欲裂,转醒坐起身子,找回些神志。 泽玉跪在地上,叩首认错,“殿下,是我看护不力,清芜姑娘丢失,不知是被什么人劫持了。” 夜久殇揉着眉宇的手一顿,倏地抬起鹰眸,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封楼,查!任何人不许放过!” 他将酒碗用力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鹰眸阴鸷可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公然从他身边,将人劫掠走。 泽玉称是,立刻出去调动暗卫,和所有巡城官兵,将千春楼团团围住。 今夜,反常的不太平,本该寂静的街道上,不断传来阵阵马蹄声,有官兵举着火把,挨家挨户敲响门搜查。 千春楼里,歌舞嬉闹声戛然而止,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客人和姑娘们分列两侧,垂着头缩着身,紧张的都不敢乱动。 夜久殇用冰水冲澡,才将一身酒气褪下,彻底清醒过来,他换好衣衫后,缓缓走下了楼。 “夜王殿下今夜与女子相约喝酒,酒醉之际,有人闯进内室,将女子带走。” 泽玉的声音穿透每个人耳膜,“是谁干的赶紧交代,否则全部过堂审问!” 此言一出,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此起彼伏的喊冤。 老鸨硬着头皮,上前试图解释清楚,“这位大人,这些姑娘们进了这地儿,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有这本事能耐?” 泽玉凶道:“要么提供线索,要么闭嘴。” 老鸨打了个激灵,退到后面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有个公子哥儿,喝得酩酊大醉,勉强由小厮扶着,七扭八斜的站着。 他打了个浓郁酒嗝,阴阳怪气的开口,“夜王殿下寻女人,还要将人带去府衙过堂?真是被美色糊住脑子,天下之大滑稽!” 语气十分狂妄,“我乃府衙大人的嫡子!我倒是瞧瞧,有没有自家爹审儿子的道理!” 那些个官僚之子,听着有人带头说了,也跟着愤愤不平起来,他们不就是出来寻个欢,喝个小酒,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他们又不是那等子贱民,会做出掳人勾当,凭甚也要将他们也抓去审问。 “去个人,叫府衙连夜审案。”夜久殇指了指那个叫嚣的公子哥儿,平淡的说,“就从他开始审,他老子若不从,就革职。” “是。”有官兵将公子哥押走。 杀鸡儆猴这招果然有用,所有人都龟缩着脑袋,不敢再多言一句了。 泽玉给夜王殿下搬来椅子,他坐着,从进过他们房间的人开始,挨个查问。 筠桃藏在其中,脸色煞青,毫无血色,她断然想不到,白清芜对夜王殿下如此重要,不惜封楼,派出府衙官兵…… 人群中,有道恶狠狠的光,如刀子般刮在她脸上,哆哆嗦嗦抬眸,是那个刘爷。 刘三刚将那个娘们,转手给了走水路的海贼们,握着鼓囊囊的钱袋,进千春楼想好好快活一把,没成想,瓮中捉鳖,哪都跑不了。 有官兵们挨个对人搜身。 轮到刘三的时候,他吓得腿肚子都直打颤,突然想到,裤裆子里还喘着从夜王殿下身上摸到的玉纹扳指,紧张的喘不上气。 “这是什么东西?”官兵掏出来,定睛一瞧,这扳指成色极品,怎是江湖混子能够买得起的。 当即押着人上前,连带着玉纹扳指,一同呈给夜王殿下。 夜久殇鹰眸里闪着滔天怒意,席卷整个胸膛,他嘶吼道:“人呢!” 刘三被这气势吓得直接跪地,湿了裤子,结结巴巴的回话,“草民,草民……是被那个贱蹄子迷惑,不是有意的。” “我问你人呢!” 夜久殇起身,抬脚踹翻刘三。 暗卫们对视一眼,殿下许久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如今,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 刘三喷出血,感觉肋骨都断了,他顾不得疼,不断磕头求饶,“草民将她卖给东郊码头的水贼了。” “将这对男女收押,等本王查办。”夜久殇身影瞬时消失在千春楼里。 暗卫和官兵们倾巢出动,迅速往东郊码头集结。 而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载着劫掠而来的姑娘们的船已驶离。 夜久殇负手而立,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身后官兵们已将水贼的老窝端了,数十个押解一排,等着夜王殿下发落。 水贼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为保命,和盘供出,“头带着姑娘们去玉溪城了,那有个大买家。” 夜久殇当即做出决定,“去玉溪。” 他要将弄丢的人,亲自找回来。 泽玉拧眉,不赞成的劝道:“殿下今夜调动官兵围千春楼,挨家挨户搜查,府衙连夜审案,又大张旗鼓清缴水贼,早朝时,皇上定会过问。” “若殿下一走了之,怕是会惹皇上和朝臣不满。” 夜久殇冷冷转身,“本王会在乎这些?” 走之前,他丢下句话,“这些水贼,都杀了吧。” 第四十三章 宁死不屈,坠河 漆黑河道中央,阵阵阴风刮过,有艘破败的船,顺流而下,隐隐间能听到船舱中,男人吆喝玩牌笑骂的声音。 船尾,堆满了杂物货品,塞得满满当当。 间隙中,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名女子,四肢都被紧紧捆住,陷入沉沉昏迷中。 “嘶——” 白清芜头痛欲裂,眼皮似有千斤重,她努力恢复清醒,慢慢睁开眸子,一股子发霉腐烂的味道,充斥在鼻翼间。 她抬眸环顾四周,迟疑的低吟出声,“这里是哪?” 记忆倒放,她回想起来,在昏迷的最后一瞬,看到了筠桃那张狰狞的脸。 全身被捆麻绳,估计是被卖了。 狭小的房间中,白清芜发现不仅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些年轻女子睡着,索性她喝得酒不多,提早醒来了。 很快,她看到角落里,有个废旧生锈的船抛锚,无疑是个惊喜的发现,慢慢挪动着身子,费力的过去。 借用锋利尖角,将手腕处的麻绳磨开,快速解开脚上束缚的绳子。 白清芜猫起腰,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边,有些惊讶,“竟没有人看守?” 她尝试着推了推门,也没有上锁。 这,逃跑计划进行的意外顺利!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到那些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们,实在不能狠下心来,弃之不顾。 想挨个叫醒,发现她们昏得太沉,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白清芜不能耽搁,只能先替她们解开身上绳索。 做完,她往门外跑去,顺着看不到尽头的楼梯,拾阶而上,空气寂静的只能听到她喘息声。 楼梯尽头近在咫尺,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 而眼前一幕,令她怔在当场。 发现自己身处于一艘行驶的船只上,四周全是激流河面,问题是她不会游泳啊,根本没有逃生之路。 “谁在那!”有巡逻的水贼喽啰,发现了逃跑的她,高喊一声,举着火把就冲了过来。 白清芜无暇多想,下意识往相反方向奔去。 可很快,许多水贼惊闻动静,提着刀出来追她,团团围住,将她逼到船尾。 “小娘们,还有点本事么!”水贼们有意挑逗,用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没有急于抓捕。 白清芜紧紧靠住船壁,抿了抿唇,镇定的说道:“几位大哥行走江湖,缺的是银子,那直接开门见山吧,卖我多少价,我愿三倍之数替自己赎身。” 就当破财免灾了。 “哈!”有水贼讥讽的笑出声,拍了拍胸脯,颇为自豪道:“哥哥们行走江湖,靠的是义气守承诺,答应了买主几个人头,缺你一个,还怎么交差?” 打消她这个愚蠢的念头。 白清芜:你特么的真讲义气。 “小娘们知不知道,通常用什么手段,对付你这种逃跑的女人?” 白清芜耸拉着眼皮,她不想知道。 她不说话,也不影响水贼们高昂的兴致,迫不及待的搓着双手,下流笑着,“不听话,好好调教就能懂事,正好哥哥们好久没开荤腥了。 眼看,这群水贼们步步逼近,白清芜绝望的体会到,什么叫插翅难飞。 回身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河面,她不再犹豫的飞身跳了下去。 巨大水花飞溅,打在水贼们的脸上。 他们也没有料到这个娘们会跳河,折损了人没法交差,捅出了个大篓子,难免慌了神色,“快去禀告头儿!” 而话音未落,又见一道劲装黑影,疾步冲了过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往落水的人儿方向游去。 “头儿!”他们纷纷发出惊呼,往船壁靠去。 这里可是‘魔鬼十八弯’两岸皆是断崖峭壁,暗礁藏于河面下,船只路经此地,都要小心翼翼,稍不注意船毁人亡。 而头儿涉险下水,这种义气着实打动了水贼们。 “看见没,头儿能年纪轻轻,成为雄霸一方的水上雄领,靠的是什么!” “义气!” “守信! 水贼们齐刷刷的喊道,振臂高呼,对头儿深表佩服,这种精神,也令他们备受鼓舞。 而在水中沉浮的男人,好不容易扯着白清芜的手,游到船只边上,他吐出灌进嘴里的河水,黑着脸喊道:“你们有功夫喊口号,没看见我还在水里么!” 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货! 水贼们听到头儿吩咐,才后知后觉的放绳子拉人。 绳子在河面上飘忽不定,牧野衍废了半天劲将将攥住,结果手边的女人不老实的闹腾,挣脱间他手滑,绳子又飞了出去。 牧野衍桎梏住她,凶道:“你不想活了!” 白清芜嗤笑出声,眉眼间皆是倔强,“我宁死,不受尔等宵小玷污!” 果然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牧野衍深懒得废话,按着她的头,强行往河里扎去,反正他熟知水性,还有体力消耗,陪她玩玩也未尝不可。 白清芜猝不及防的沉入水里,胸腔灌进大量河水,窒息感紧紧包裹,头一次感到,死亡离得这么近。 牧野衍算着时间,看差不多了,提溜着领子,将她从河面里捞出,兴致颇高的问,“还想死不?” 白清芜怂了,连连摇头。 “嗯?”牧野衍不满,光摇头就行了。 白清芜满脸水痕,攀着他胳膊,“不想死了,我真不想死了,大哥咱上去吧。” 濒临死亡时,她脑海里浮现出娘和小凝儿的面容,若她任性一死了之,尸身沉在河底喂鱼,那她们该怎么办。 “好。”牧野衍见状,也不继续不逗弄她了,抓紧绳子提起轻功,两人破水而出,稳稳落在夹板上。 水贼们赶紧围了过来,关切问:“头儿,你没事吧。” 白清芜瘫坐在地,连连咳嗽往外吐水,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死白色,单薄身影在凉风中,瑟瑟发抖。 牧野衍指了指她,“找个老嬷嬷,给她泡个热水澡,换套衣服,送我房里。” “得咧。”水贼们领命。 他们找了个厨房做饭的嬷嬷,用大锅烧了捅水,白清芜洗刷干净后,换上一身极其艳俗,露大片皮肤的纱衣。 她抱紧身子,被推进了另一个房间。 牧野衍第一次瞧见她,孤身立于船壁,摇摇欲坠的可怜样儿,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而他惊奇发现,她坚毅的另一面。 两者本就矛盾相悖,却能在一个柔弱女人身上淋漓展现。 他不舍得她死,救了她。 看见她换下男装打扮,是个经耐看的美人胚子,只是…… 牧野衍颇为嫌弃的说道:“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白清芜则一副你让我换的,还装什么纯情大尾巴狼。 第四十四章 割发代首,放过 牧野衍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身上,问:“叫什么名字?” “白清芜。” “白?”他像是想起了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这个姓氏可不常见。” “我叫牧野衍。” 白清芜点点头,察觉他与那些粗野的水贼们不一样,最起码是个能说通道理的。 “我乃上京城慕国公府人士。”她开门见山,介绍自己出身,“若你放我归家,愿出三倍之数,当做路费。” 牧野衍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倏地沉下脸色,“慕国公府?” 白清芜以为他不寻常的反应,是想多要些银钱,于是补充道:“路费好商量。” “呵,你知道我生平最恨谁吗?” 牧野衍突然间仿佛变了个人,周身笼罩着阴狠,紧紧攥着拳头,牙根咬的咯咯作响,一字一句的说道:“慕国公。” “啊?” 白清芜懵了,大水冲了龙王庙? 冤家路窄? “我就是个丫鬟。”她尴尬的挤出抹笑容,试图撇清关系。 “你不是普通丫鬟。”牧野衍捏住白清芜小巧的下巴,逼她抬起眸与他对视,狠厉如刀狠狠刮在她脸上,不由一颤。 “你父白易,可是凌莲心手下的‘得力干将’!” 白清芜心中大骇。 得,让你秀,秀到仇家头上了,真特娘失算了。 她在脑海里疯狂回想原身记忆和书中内容,怎么都想不起,她爹做了啥事,能和眼前男人有关联。 说实话,她爹真的替凌莲心,做了不少缺德事…… 天下之大芸芸众生,刚出上京城的门,好巧不巧就碰上仇家,看来就连老天也在捉弄她。 “我父已与十多年前亡故,死于凌莲心之手,我亦恨她。” 白清芜绝对没有欺瞒。 父亲已死,家人还要好好活着,她虽投入二小姐门下,但时刻谨记杀父之仇。 “是么!”牧野衍讥嘲一声,反手撕碎她身上的披风,怜惜荡然无存,双目猩红能够吞人,充斥着浓浓恨意,“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如此就从你开始吧!” 白清芜害怕的往后退去,脚踝死死被牧野衍攥在手里,就如折翼的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欺身而上,刚要去撕扯衣裳,却听到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他停住手中动作,分神之际,给了白清芜可趁之机。 她微屈膝盖,用力往他裆部一顶。 牧野衍吃痛,低叫出声,“啊!” 身子蜷缩成团,往旁边倒去,豆大的冷汗涔涔冒出,脸色涨红,脖颈处青筋暴起。 白清芜捡起披风裹住自己,抱歉说道:“大哥,没得办法,是你想先伤害我的。” 她用防狼术,自卫而已。 牧野衍恶狠狠的瞪着她,艰难挤出句话,“你下手够狠的!” 隔着门,有水贼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了,头儿!有官船正从四面靠近,将我们死死困在这了。” 这庞大阵势,谁都没有见过。 牧野衍忍着痛意,命令道:“立刻掉头,备好弩箭,突出重围!” “是。” 脚步声快速消失了。 白清芜松了神色,“明明可以叫你手下进来,将我押住,为何没有?” 牧野衍冷哼一声,别过头,“用你管。” 看来,他心底还是不坏的。 “官船应该冲我来的。”白清芜知道她失踪,阿九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没想到,他竟来得这么快。 于是,开口与他谈条件,“等我和后舱那些被劫持来的姑娘们,平安上了官船,我会和阿九说情,放你离开。” 牧野衍喘了口粗气,紧咬牙关,道:“哼,你做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全功夫,白易的女儿既然落在他手上,怎会甘心就让她这么跑了!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劈头盖脸的骂出口,“为了报复我,弃船上几十条兄弟的命于不顾,你也算个爷们!” “呸!瞧不起你!” “你恨慕家,有种上战场拼得一身功名回来,出人头地,如今你就是个落草为寇,苟且偷生的孬种。” 她一连串骂完,顿觉身心舒畅。 冲牧野衍挑悻一笑,有本事你打我呀,现在恐怕连爬起来都困难吧。 “你!”牧野衍息掩了怒火,眼神复杂,怅然的重重叹气,“你说的对。” 白清芜:这人好好说话还不听,非得等她痛骂一顿就好了? “知错就改,尚不晚矣。” 白清芜蹲下身,与他平视,认真且诚恳的说道:“我知道,曾经对你的那些伤害,无法弥补不能洗清,我等你堂堂正正回来,复仇的那一天。” 牧野衍放她离开,连带后船舱里的那些女人,潜着小船送到官船上。 夜久殇接白清芜回来,她看到他那一刻,彻底心安了。 委屈莫名涌上心口,她带着缕哭腔说,“你怎么可以把我弄丢。” 夜久殇将她护在怀里,生疏笨拙的安慰着,“没事了,有我在。” “我将他们都杀了,可好?”他眼底划过浓浓杀意,既敢劫他的人,百死都不为过! 白清芜记着与牧野衍的约定,“我父亲欠水贼头目一条命,阿九放他走,就当替我还了。” 夜久殇沉默片刻,开口,“他为害一方,不能放过。” 她咬了咬唇瓣,试图再劝,“他愿意洗心革面,从此从军,不会再做害人的勾当了。” 夜久殇没办法,顺了她的意,他只想早点带她离开这里。 示意官船们掉头,撤退。 水贼船上,牧野衍率众人遥遥一跪,谢过能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官船渐渐驶离,夜久殇拉满弩箭,对准牧野衍的头颅,他没有躲,闭目做好赴死打算。 “嗖——” 箭宇锋利的刃划破长夜,直直冲牧野衍而去,擦着他头皮而过,将长发拦腰而断。 夜久殇磁性暗哑的声音,穿透所有人耳膜,“割发代首,只此一次,若再犯,格杀勿论。” 第四十五章 除掉太子眼线 白清芜重新换了身正常的女装,缩在船舱里,小口小口的喝着姜茶取暖。 她尚没有从劫持中缓过神,眼眸空洞的盯着一处角落发呆。 夜久殇掀开帘子进来,看见她这幅受惊的模样,想都没有想,本能关心道:“我命船靠岸,找个郎中看看。” “不必了。”白清芜温声开口,“只是惊厥,没什么大碍,我得赶紧回府了,若是让人发现我失踪了,就不好收场了。” 夜久殇自然的坐在她身边,双手交叠在一起,与她商议道:“慕国公府不是长久之地,你……” “我也不想为奴为婢。”白清芜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打断了他,“我乃家生子,父辈之事又与国公夫人纠葛不清,赎身之事,得长远计。” 她欠阿九太多,也不想让他不清不楚卷进这场是非来,拒绝,是最可行的方法。 夜久殇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想让他这个外人多管闲事。 他难得发回善心,多管闲事,却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那你先休息着,船到上京了,我会让人送你回去。”夜久殇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夹板,负手而立,阵阵河风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思绪飘远。 泽玉默默的站在夜王殿下身后。 殿下那双鹰眸本是傲世天下,绝傲群雄,目光所及是万里江山,封狼居胥。 却沾染上了红尘世俗,有了牵绊和柔情。 这对殿下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殿下为了清芜姑娘破了太多的例,女人势必会阻碍,殿下心中的宏图大业。 “殿下……”泽玉斟酌了许久,迟疑说出口。 夜久殇垂眸,自嘲勾起唇角,“不用多言,等船靠岸,你送白姑娘回去。” 他明白,一时放纵,不可沉沦。 “是。”泽玉欣喜领命。 白清芜被送回了慕国公府禁室,好在没人发现她失踪。 更好的消息是,没过多久,周嬷嬷打开禁室门,传夫人命令,将她放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白清芜知晓夫人不会轻易放她出来,又看周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公子又不知作出什么妖。 “公子……”周嬷嬷提及他,就深感头痛,委婉的开口,“整日里与那群小丫鬟们厮混在一起。” 夫人原以为打发掉一个素荷,将有嫌隙的白清芜关起来,就能遮掩住遭事,可慕昭是什么人,响当当的混世魔头,处处调戏留情,闹得内宅里乌烟瘴气。 白清芜没有感到意外,“还有小丫鬟争风吃醋,斗殴打架的吧。” 周嬷嬷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惊讶表情。 属实将她逗乐了。 “夫人知道你受了冤枉,让我将你接出来。”周嬷嬷拉着白清芜的手,两人去瑶光居复命,“你可不知道,你被关的时日,二小姐天天去找夫人求情呢。” 白清芜在禁室听到的几缕声音,并不是错觉,心头微微一暖。 她问,“老爷那怎么说?” “能怎么说?”周嬷嬷悠悠的叹口气道:“让夫人早点择选,给公子娶个正妻回来。” “倒是老夫人。” 不用她提,白清芜也知道没什么好话。 “说公子就是在蜜罐子里泡惯了,送去兵营历练,问题迎刃而解。” 寥寥几句话,白清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听夫人的意思吧。” 二人边聊着,很快到了瑶光居,可刚跨进院门,好大的吵嚷声就传过来。 白清芜和周嬷嬷对视一眼,低头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慕微澜捏着帕子,抹泪跪在地上哭,像是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似的,白清芜见惯不惯,她的通用伎俩。 夫人的脸色很难堪,黑得都能滴出墨汁来,公子慕昭叼着颗狗尾巴草,狭长的丹凤眼中,尽显风流之色。 二小姐则站在廊下,看到白清芜的身影,露出明媚笑容,招招手让她站到身边来。 她悄悄问,“这又是唱哪出?” 眼看戏台子搭起来。 “还不是大哥哥,轻薄了慕微澜丫鬟,叫什么冷月的。” 听到二小姐提及冷月,白清芜神情一肃,那人是太子暗卫,安插进府。 慕明珠心思单纯,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只是一味幸灾乐祸,“然后大哥哥说她身子不洁,气得自作主张,将她发卖出去了呢。” 白清芜:…… 无巧不成书? 还是公子察觉到什么了。 那个冷月,也不算是个好看的,整个人冷冰冰的,比起那些使尽魅惑手段的小丫鬟们,差的不是一个档次。 白清芜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慕昭,不愧是个神奇的存在。 “你自是求我也没有用。”凌莲心居高临下,说道:“冷月私德不检,按例就该扔出府去,别再连累了你的名声。” 慕昭附和出声,一副欠揍的模样,“是啊,澜妹妹应该感激我才是,怎么还怨上我了。” 慕微澜气得五官扭曲变形,如鲠在喉,她有苦难言。 凌莲心也懒得与她废话,随意打发了句,“你迎着风哭,就不怕哭坏了身子?回头婆母又得找我训话,回去吧。” 不就是个丫鬟么,至于上蹿下跳的闹腾成这样。 慕微澜挺直身子,眼含泪花,带着颤音开口,“夫人如此溺宠大哥哥,就不怕将他惯坏么?” 凌莲心顿时不乐意了,她沉下脸色,冷冷甩了帕子,“本夫人如何教养儿子,还轮不到你置喙。” “将大小姐带回去,搁着久跪,成何体统。”她立即吩咐道。 转身回了屋,重重关上门。 慕昭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对慕微澜深表歉意,“不好意思,澜妹妹,我不知道你与冷月短短相处不过两月,感情就如此深厚,难舍难分。” 他话里有话,将慕微澜绕迷糊了。 心里警铃大作,难不成他查出什么问题了? 她掩住慌张之色,悄然欲泣,继续扮演可怜样,“冷月在伺候我方面,面面俱到,一时间换了人,不适应罢了。” “这好办。”慕昭丹凤眼一转,落在白清芜身上,邪魅勾起唇角。 白清芜下意识退到二小姐身后,这个坏胚又想干什么。 他摸着下巴,认真给慕微澜出主意,“二妹妹调教出来的小芜儿就很不错嘛,想来她精通此道,就让二妹妹挑几个好的,送与澜妹妹先用着。” 慕微澜:她慌得一批。 这还是与她交好多年的大哥哥吗?怎么从清源回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白清芜震惊:公子这么明目张胆,往慕微澜身边安插眼线吗? 慕明珠拍拍胸脯,痛快的应承下来,“好!” 她定‘好好’挑,不能辜负这次机会。 慕微澜勉强挤出抹笑容,咬碎牙活血吞,“那就麻烦二妹妹了。” 自己心腹,渊哥哥眼线,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除去了,她还得笑脸相迎,去接纳慕明珠安插进来的丫鬟,以后渊哥哥更为忌惮小心,见面机会越来越少。 慕微澜这波血亏,她已经分不清,慕昭风流滥情,到底是真是假…… 第四十六章 公子想掌管慕家军 这场闹剧结束了。 慕明珠拉着白清芜回房间,下一秒,憋不住的捧腹大笑,泪花珠子都溢出来了。 白清芜看她喜怒于一色,真性情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我的二小姐,别先乐了,想想把谁送去才好,得挑个忠心管用的才是。” 慕明珠不在意的说道:“有周嬷嬷操心呢,我啊,只管看热闹。” 这种劳心劳力的活,她才不愿意沾呢。 “把你关在禁室里,憋坏了吧,对不起呀,都怪大哥哥。” 慕明珠打抱不平。 “无妨,就当躲懒了。” “瞧你都瘦了,这些天肯定没吃上好饭吧。” 慕明珠拍拍手,环竹和群小丫鬟们推门而入,顷刻间,摆满了一桌热乎乎的好菜。 白清芜诧异的挑挑眉,瞧着时辰,现在也没到饭点啊。 慕明珠一脸傲娇,“给你准备的,吃饱有力气才能给我做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上门来,白清芜才不跟二小姐客气呢,大快朵颐,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净。 她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舒服的眯起眼。 这时,环竹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在二小姐身边耳语了几句。 “真的?”慕明珠扑哧笑出声。 白清芜看她们打哑谜,她不禁跟着好奇,“怎么了?” “昨晚发生了件大事,夜王殿下亲自带官兵,将千春楼给围了,连夜挨家挨户搜查,就只为找个女人,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冲冠一怒为红颜。” “没想到,夜王殿下也有痴情一面。” “李枝瑶暗恋于他,骤闻这个消息,直接急病了。” 慕明珠笑得合不拢嘴,她啊,最是喜欢听八卦了,更何况是与自己不对付的人。 “尚书家的李六小姐?” “嗯。” 慕明珠点点头。 白清芜皱眉,二小姐口中的女人……不会是她吧。 那夜王殿下,又是怎么回事? 她装出一副惊讶不知情的样子,“这么悬乎么,二小姐可别是搞错了。” “这怎会错!”慕明珠品着茶,撑着下巴,啧啧称奇道:“夜王殿下这些年身边干净的,跟和尚差不多,坊间一度传闻,他有断袖之癖呢。” 白清芜一听,自动联想到阿九…… 怪不得,他逛青楼时,生疏不喜女人接近,甚至到抵触地步。 她转动自以为聪明的小脑壳,努力想了半天,得出一个完美的结果。 掰着手指头弄清关系,“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夜王殿下的爱人,他朋友走失,爱人着急上火,夜王急哄哄帮忙找人。” 阿九和夜王殿下之间,是冲出世俗的隐晦爱恋。 慕明珠听后,一拍桌子,跟着赞成道:“还是清芜聪明。” 白清芜心里头惦记着娘和小凝儿,坐不住的频频出神,料是神经大条的慕明珠也看出来了,“我这没事,先回去吧。” “是。” 白清芜步履生风的回了庑房,看到娘倚着门张望,赶紧迎上去。 “我听到你被放出来,差事不做了,回来等你。”赵菱见到芜儿,双手发颤紧紧抱住她,眼泪沾湿了她的衣服。 “好端端的,怎就受无妄之灾。” 白清芜拍了拍娘的后背,柔声说着,“没事了。” 她看不透公子,索性敬而远之,总归他是夫人所出,同为利益相伴,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以后少接触的好。 没过多久,小凝儿下学堂也回来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了顿晚饭,白清芜检查了小凝儿的课业,直夸她聪慧,小小年纪,脑子竟存了不少知识。 天黑后,正打算洗漱完上塌睡觉。 而不速之客却没有防备的悄然出现,一抹高大身影,费力挤进破败的庑房。 看到公子那张玩世不恭,十分欠揍的脸又出现了,白清芜差点没崩住,恨不得上去呼一巴掌,可理智还是战胜了本能。 怎么到哪他都阴魂不散。 她见礼,“请公子安。” “这么晚了,公子贵临庑房,是有什么要事吗?” 赵菱看到公子,两眼发直,满脸不可置信,主子亲临奴婢庑房,闻所未闻啊。 以至于,直到听到芜儿的声音,她才慌乱垂眸,险些忘了见礼。 慕昭环视一圈,看着灰扑扑的墙壁,暗沉发霉的桌子,还有堆满茶渍的碗碟,有些嫌弃的揉了揉鼻子,“这是狗窝?” 白清芜脸色一黑,不留情的回怼道:“这是夫人赐给下人住的屋子。” 赵菱揣着手站在一旁,疯狂给芜儿递眼色,可不能跟公子犟嘴啊。 “真穷酸。”慕昭一针见血的说道,他看向赵菱,语气出奇的客气,“麻烦这位嬷嬷抱着小孩子先出去,我有私话要和小芜儿讲。” 赵菱看了看强势的公子,又看了看自家芜儿,她委婉说道:“那老奴在外候着。” 弦外之音显而易见,门外有人,总归公子不能胡来吧。 等庑房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慕昭找了个板凳坐下。 白清芜不想和他兜兜绕绕的,“公子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妨开门见山。” 慕昭收敛玩笑神色,难得认真,“为我办事,事成后,脱离奴籍。” “何事?” 她一介奴婢,何德何能为他分忧。 慕昭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我想掌管慕家军。” 第四十七章 姻亲巩固兵权 白清芜一个没忍住,含在口中茶水喷了出来,精准无误洒在慕昭脸上,他脸色黑了下去,拿出丝帕将脸上水渍擦干净。” “公子,你有这个心是极好的。”她倒是赞同,哪个男人能没有野心呢,“只是我能帮你什么?” 还得认清现实不是。 就凭她一介丫鬟,自身都难保,帮他夺兵权,简直天方夜谭。 慕昭挑起唇角,“慕微澜与太子通奸,这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白清芜满脸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瞒得密不透风,更何况那两人都极为谨慎,很难露出马脚。 “夕儿是我的人。”慕昭颇为惋惜的摇头,咂舌道:“这么好的一颗棋子,被你给除掉了,现在想来还觉得心疼呢。” 白清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出口,“夕儿从小伺候慕微澜,是用了十多年的老人。” 慕昭则一副,那又怎么了?妨碍到是他的人了么。 白清芜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这个公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心机的多。 “那公子也是知道,太子殿下意图吞并慕家军,占为己有,巩固太子之位,慕家能延续至今,靠的且是慕家军,若他朝尽散,皆化为空。” 白清芜总算能找到个,可以敞开说亮话的人了,公子比起夫人和二小姐,更能看得长远,不计较眼前得失。 “所以,我不去从军,慕家散,若从军,我死。” 慕昭摊开身子,眼前局面骑虎难下,十分不利,敌方又占据有利地位。 真是个不好解的死局。 白清芜斟酌了片刻,蘸着茶水,在粗糙的桌面上,写下两个大字——‘相亲’ 慕昭饶有兴味的嗜着笑,“哦?” “老夫人不是急着逼你从慕家军,你不妨也逼她一回。” 白清芜已想定了对策。 谁说非要靠男儿拼命流血,自古大多姻亲血缘,形成了纽带,也能更加稳固兵权在手。 她稍点拨两句,慕昭便能明白其中深意。 “将澜妹妹嫁给慕家军的将领?”慕昭舒展了眉宇,抚掌而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娇弱的茶花配粗鲁匹夫,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呢。”他眸中闪出兴奋的光,情绪激动起来,胸口喘息急促,抑制不住的低咳起来。 白清芜默默后退两步,他病娇又起来了。 慕昭阴恻恻开口,带着浓浓讥嘲,“太子的女人,要被他手底下的幕僚沾染,你觉得太子还会再怜惜么?” 白清芜不敢说死,但有一点肯定的是。 “大小姐嫁将领,太子娶二小姐,公子掌管慕家军,相辅相成,又互为利益牵绊,才是长久之道。” 慕昭得到三全其美之法,他阴郁多日的心情,总算能舒展些了。 “我的小芜儿,果然没看错你。” 他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白清芜皮笑肉不笑的应承着。 “呵,二妹妹。”慕昭想起来,就觉得头痛,“蠢得无可救药,但凡有点脑子,凭她美貌还能有慕微澜什么事?” “和我母亲一个德行。” 白清芜继续不敢接话。 她以前也是这么觉得,带俩猪队友心累,好在蹦出个公子,可又是个病娇。 慕昭保证道:“待事成,放你身契。” 说实话,他是有些不舍的,这么聪明的脑壳,丢之可惜,用之……养不熟啊。 “恭祝公子得偿所愿。” 这句话,白清芜是发自内心的。 慕昭是吹着口哨,步履生风走的。 赵菱领着小凝儿回了庑房,不放心的问道:“公子与你说什么了?” “没事,娘,我累了,早点歇息吧。” 白清芜避而不答,打了个浓浓哈欠,翻身上塌佯装睡了过去。 赵菱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无奈之色。 孩子大了,做不了主了。 翌日,清晨 公子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一家子人便坐在一处吃早膳。 慕昭一手撕着肉腿,平静的宣布。 “父亲教诲谨记在心,也时常感叹,不能为国效力,我打算去兵营看看,先找个将军邀着学学兵法和拳脚功夫。” 此语出,老夫人高兴地连添了两碗米饭,直夸昭儿有长进了。 笑眯眯牵着他的手,越看越欢喜,直言,“好,好!我将你祖母的盔甲兵器拿出来,好好擦拭翻,正式交予你传承下去,以后慕家就得靠你了!” “谢谢祖母。”慕昭装的一脸乖巧。 白清芜在不远处,撇了撇唇角。 凌莲心和慕明珠则是满脸担忧,断然是不愿的,怎么也没提前和她们说一声。 “老爷,你就昭儿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什么不测。” 凌莲心捏着帕子,继续用蹩脚的借口。 慕正山这回没有再向着她了,而是劝道:“昭儿有报国之志,振兴家族之心,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做父母的,不好再庇护着。” 总归是要出去历练的。 慕正山吃老本至今,可不想让昭儿再继续庸碌下去。 慕微澜也跟着柔柔附和着,甚至还夸下海口,“想着大哥哥有一日能驰骋沙场,澜儿打心眼的羡慕。” “若我是男儿身,定也有大哥哥的宏图之至,只可惜是女子,只能在闺阁里绣花鸟,每每想来,都感叹自己无用,不能为慕家尽份力。” 她长吁短叹,迎风又娇弱的洒了两滴泪。 “原来澜妹妹仰慕英雄啊。”慕昭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慕微澜不好意思的垂眸,脸颊染着粉意,“这,大哥哥莫要拿我打趣。” “这简单。”慕昭看向尚在发懵中的母亲。 “前两日,母亲与我们兄妹闲聊,说二妹妹说定了亲事,而澜妹妹却没有着落,正发愁着该找什么样的好人家,这不人都亲口说了嘛。” 凌莲心这会子更懵了,“啊?” 她什么时候说给慕微澜找婆家了? 慕微澜眼泪仍挂在脸上,“啊?” 她亲口说什么了? “慕家军中不乏有青年将领,年纪轻轻,军功卓越。”慕昭貌似随口提了句。 凌莲心顿时就悟了,喜笑颜开的扬着手中帕子,接过话茬就说道:“可不嘛,咱家要是有女儿嫁进慕家军里,姻亲巩固,来往就更密切不是。” “更何况澜儿也喜欢英雄,也不算委屈她了。” 慕微澜怔在当场,蠕动着唇瓣,几次想张口,凌莲心急哄哄说着,都没给她插嘴机会。 她不过是想静观看戏,怎么还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第四十八章 将人领回来相亲 慕正山听她们这么一说,心顿时敞亮了,好好咂摸着,这姻亲之事能带来多少好处。 慕微澜慌了神色,湿漉漉的眸子看向祖母,见她没有表态,怕是要默认…… 遂,拿定了主意,当即往地上一跪。 凌莲心和慕明珠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又来这一套,就不怕膝盖磨出茧来。 “澜儿得祖母照顾长大,眼见祖母年事已高,澜儿愿伺候祖母终老,以报答养育恩情,暂不考虑婚嫁之事。” 慕微澜营造出,对祖母满满的孝顺之心。 老夫人君瑛容闻言,更颇为感动。 “澜妹妹难免忒痴。”慕昭煞风景的打断了这幅恭孝画面,用帕子抹了抹手上沾染的油,慢条斯理开口。 “且不说姐姐不嫁人,做妹妹的就不能成婚,世家大族的规矩摆在这,怕是难全澜妹妹的孝心咯。” 这句话,倒是给众人提了个醒。 虽说好事多磨,可慕明珠的婚事一直耽搁着,保不齐夜长梦多,会有什么变数。 “祖母对澜妹妹的好,那可是一家子人公认的,若是真到祖母百年那天,看澜妹妹熬成老姑娘还嫁不出去,不知道能不能瞑目。” 慕昭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得人畜无害,却说着最犀利的话。 慕正山咳嗽两声,板着脸呵斥句,“你胡闹。” 慕昭慵懒起身,吊儿郎当的抱拳,“虽昭儿话有些难听,但事实如此,还望祖母和父亲不要见怪。” 意思就是:我说我的,你们觉得都有道理,那还端着架子干嘛。 白清芜旁观瞧着,忍不住偷偷带起唇角, 病娇伪奶狗对战茶艺界大师,这场大戏注定趣味横生,妙不可言。 凌莲心放下筷子,管不住嘴的蹿出来点火,“明儿和昭儿是慕家的孩子,难道澜儿就不是了么?老爷是怎么劝我的,不妨也劝劝澜儿,顾全大局才是。” 她的昭儿就能上战场搏命,不过是让澜儿嫁给慕家将领,瞧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当将军夫人,还能委屈她了不成? 慕正山斟酌开口,“嗯,澜儿的婚事的确该提上日程,总归到了年纪么,母亲意下如何。” 澜儿是母亲的心头肉,他可不敢直接做主。 君瑛容看这一家子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手中转动着的佛珠杂乱无序,暴露她纠结的心绪。 澜儿是个性子文静的,好诗词音律,怕是与大老粗的将军,没什么共同语言。 本来想着,明年开春放榜,挑个状元榜眼什么的,才子佳人更配些,可眼下这情景,考虑到家族长远。 她只能悠悠叹口气,道:“也好。” 短短两个字,就决定事情没有转圜商量的余地。 慕微澜这回是真哭出来了,她梨花带雨的苦苦求着,“求祖母怜惜,澜儿不想嫁人,只想陪在您身边终老。” “哪有女儿家大了,不嫁人的道理。” 君瑛容不去看她,生怕多看一眼,就狠不下心了。 一场早膳,不欢而散。 慕昭事不宜迟,当天就去城郊的慕家兵营报道了,认认真真跟着将领们身后,虚心讨教。 太子听闻此事后,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以为交代当给澜儿的事情成了,当即就借着慕昭进兵营的名义,去慕国公府以示慰问。 花园里 白清芜例行检查,发现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很满意,当着丫鬟们的面,毫无收敛的夸赞蒲英,“做得不错,等我禀了夫人,替你讨赏银。” 蒲英腼腆一笑,“白管事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以后别叫白管事了,显得生疏。”白清芜亲切的说道:‘我比你虚长两岁,以后你唤我白姐姐就好。’ 蒲英眼睛一亮,很是开心的问,“真的吗?我可以?” 白清芜笑言,“当然可以了。” 说话间功夫,就有小丫鬟急乎乎的跑过来,是二小姐院里打杂的。 “太子殿下登门了,二小姐让清芜姑娘在花园里,准备些瓜果点心,一会要过来。” “知道了。”白清芜立刻让底下人着手布置。 转过身,不着痕迹的扯出笑容,太子还真是个心急的。 慕明珠装扮好,坐在凉亭里,翘首张望着太子哥哥的身影,有些紧张的问,“清芜,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褪去明媚艳丽的二小姐,着淡雅素裙,更显得我见犹怜。 白清芜认真的欣赏了会,点头给予肯定,“好看。” 慕明珠这才放心下来。 约摸等了快半个时辰,才见太子殿下姗姗来迟。 慕明珠藏住那颗小鹿乱撞的心,起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哥哥,问殿下安。” 君离渊坐下,温声言,“明妹妹不必多礼,请起。” 两人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去喂鱼食,缓解些尴尬。 白清芜:好无聊。 二小姐是个端庄人儿,铭记闺阁礼仪教导,不会说那些酸掉牙的缠绵话。 与太子呢,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本殿前些日,给令姐一本残缺的古筝曲谱,让她帮忙填补,想着今日使唤人去取,丫鬟却回说,关门禁足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君离渊犹豫半响,吞吞吐吐的找了个蹩脚理由打听着。 慕明珠将手中的鱼食,朝湖面一扬,心大的她根本没察觉出哪里不妥,只是一味顺着他的话,解释了番。 “是家中打算给姐姐说亲事了,她躲在房中害羞,不肯出来走动罢了,若是太子哥哥着急,我派环竹去取。” 君离渊深表震惊,怎么才小半月不联系,就要议亲了? “说定哪家人户了,本殿怎么事先不知情啊?” 慕明珠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了,她撂下装有鱼食的小盒子,困惑问,“太子哥哥怎么对姐姐的事,这般上心?” 白清芜:二小姐也太直白了吧。 君离渊轻咳两声,掩盖住失态,压低了声线,附在她耳边言,“这以后也是本殿的连襟么,总归要打探清楚不是。” 慕明珠羞涩垂眸,粉意都蔓延到耳垂后了,“太子哥哥休说胡话。” 两人正交谈间,一道声音煞风景的出现。 “哦?太子殿下也在。” 慕昭老远招呼着,他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男人,他们停在远处,齐齐见礼。 慕明珠瞧见有外男,用团扇遮面,“臣女告退。” 懊恼的咬着唇瓣,大哥哥偏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这个时候回来,害得她都没来得及和太子哥哥多说几句话。 白清芜退到不远处,不着急离开,静等公子开锣唱好戏。 君离渊见到来人,“景鹏云,怎么来了?” 他疑心病很重,景鹏云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武状元,安插进慕家军里,他不是素来与慕家从未有过交际,怎么今日突然登门。 “哦,是慕公子让臣入府,切磋武功兵法。” 景鹏云挠挠头发,憨憨的解释着,黝黑脸上泛着可疑红晕。 “什么呀。”慕昭大方揽过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看向太子,“我将景兄领回来,想让他跟澜妹妹相面。” 第四十九章 装病,釜底抽薪 君离渊万万没有想到,得力部下竟打起自己女人主意,心中强烈占有欲作祟,怒火升腾,压抑在胸腔里不断翻涌。 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乘,他扯起嘴角,阴阳怪气的来了句,“鹏云有福气了。” 可景鹏云就大老粗一个,哪里听得懂太子殿下的言外之意。 他不好意思的回话,“太子殿下抬举,臣与大小姐未曾谋面呢,这……得顾及女儿家的清誉。” 君离渊惊愕:你还顺杆爬上去了? 慕昭呲着小白牙,拍了拍胸膛,打包票的说道:“澜妹妹最喜欢武功盖世的英雄,你啊,她见了肯定欢喜。” 景鹏云垂着头,像鸵鸟似的将脸埋起来,耳根子都泛着红意。 ‘武功盖世’这四个字,狠狠扎在君离渊的心上,他攥紧拳头,眼底一片阴郁之色。 因幼时高热不止,留下后遗症,肌肉无力扛不起重达几十斤的刀枪,从此无缘战场,成了大梁开朝以来唯一没有军功的太子。 “太子殿下失陪了。”慕昭抱拳,揖礼。 打断了君离渊的沉思。 他挤眉弄眼,调皮一笑,“我得带着景兄,去见澜妹妹了。” 没等君离渊点头呢,两人有说有笑的搭着胳膊离开了。 看着他们背影,他只能无能狂怒,摔了茶盏,背着手愤愤离去。 白清芜从角落里走出,嘴角嗜着一抹讥笑。 垂眸静思了会,那名叫景鹏云的武将,憨傻中透着几丝可爱,与他五大三粗的外表形成反差萌。 慕昭找了他来利用,确实是好骗,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白清芜回瑶光居找二小姐。 慕明珠和环竹围坐在连廊下,手边搁着绣筐,缝制还没完成的荷包。 看见她回来,环竹按捺不住好奇,将她招呼过来,问道:“那位将军怎么样?” “中规中矩,是个憨厚人。”白清芜如实评价。 “算了吧。”慕明珠嗤笑一声,“我那个姐姐心比天高,怎会看上一介匹夫?” 白清芜直言,“自古婚嫁,凭的还是父母之命。” 她接过环竹递过来的丝线,在手指间灵活穿梭,细心缕成团。 这半晌功夫过去了,很快日落西山。 慕明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正打算让小厨房传晚膳,周嬷嬷却急匆匆进来,带来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景将军与大小姐相面,不过半个时辰就被她以身体不适,打发走了。” 慕明珠觉得没什么稀奇的,眼皮都没抬一下,讥讽出口,“这不是姐姐惯用的伎俩么?三天两头的装病扮娇弱。” “坏就坏在这。” “老爷也见了,觉得景将军年轻有为,是个难得的将才,正觉得满意时,大小姐心悸症复发了。” 周嬷嬷长吁短叹的将事情经过讲完。 慕明珠犹疑,“心悸?” “郎中来瞧了,说是被煞气冲撞,想来是行伍之人身上的杀伐气吧。” “这不,老夫人心疼,说什么都不让大小姐嫁给将军出身的,在水华居又闹腾开了。” 周嬷嬷一拍手,满脸无奈,好好的婚事,这不要告吹了? 白清芜很不厚道的笑出声,啧啧称奇,“到底是会看病,还是会当半仙?” 慕明珠脆生生应着,“这不就是慕微澜做的套子么。” “老夫人袒护起来,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二小姐快去看看,帮着夫人说句话,别来落了下乘。” 周嬷嬷和二小姐先行走了。 白清芜站起身,大小姐这招釜底抽薪,用的极妙,若能成便此后一劳永逸,既然如此,她不如反将一军。 拿定主意后,去花园找蒲英,给她几锭银子,“去街上寻摸个看起来就很唬人的算命先生,跟他说……” 两人耳语了一番,蒲英全都记牢在心里。 “白姐姐,我去了。” 她从不多问,交代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做耽搁的从角门出了府。 白清芜打点好这边事后,就去了水华居,老远,便听到老夫人中气十足的教训声。 “你们谁都做不了澜儿亲事的主!” 直接断了别人肖想的念头。 白清芜趁他们不注意,顺着墙根摸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 慕正山透露出不满,“母亲这是什么话,澜儿是我女儿。” 言外之意:母亲你管的未免太多。 “你当澜儿是你女儿?”君瑛容听到他厚脸皮的说辞,气不打一处来,“你自从娶了这个女人后,澜儿就成了这个家里最多余的人。” “若不是我看护着长大,今儿你们还动不了,拿她的命去巩固姻亲呢!” 君瑛容直言不讳,算是与这一家子人,扯破了脸皮。 她搬着太师椅,稳坐院子中央,为澜儿守着。 白清芜看着眼前舐犊情深的画面,属实让人动容,奈何老夫人不知,是被利用了。 她把慕微澜当做心肝,而慕微澜只把她当做可以摆弄的棋。 想来,也着实让人心寒。 凌莲心见婆母将矛头对准了她,直呼冤枉的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掉起了眼泪。 “婆母这是要逼死我的良心么?” “是您觉得我会照顾澜儿不周,带到你跟前去养,起居照顾从不让我插手,生怕我要害澜儿?” “都说后母难做,我这难做了十几年,可也不见得在婆母眼里,落半点好。” 她索性也哭诉着,将苦水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外面盛传,她这个做后母的偏心,可谁清楚,她想示好,可没这个机会! 硬生生抗下后母歹毒偏心的流言。 君瑛容怒气爆发,“你翻旧账作甚?是嫌今儿的事还不够乱!” 在场众人心里都颇为无语,到底是谁先翻的旧账。 慕正山扯着凌莲心胳膊起来,边安慰边劝着不要与她对着呛,自讨苦吃。 这时,屋门推开。 慕微澜脸色惨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素衣未施粉黛,她扑倒在祖母脚边,娇弱跪倒。 “祖母不要怨父亲和夫人,这是澜儿的使命,就算倾其所有,澜儿也要维系慕家,咳咳。” 她急促喘气,咳嗽着艰难将话说完。 不知道的还以为,让她嫁人,是要逼死她。 第五十章 有凤盘桓于巢 君瑛容见慕微澜这幅模样,心疼更甚,疾严令色放言,“只要有我在这家一天,就不可能让澜儿嫁给武将!” 转过头,又换上副慈爱面容,对慕微澜说,“你还生着病,快先回屋,仔细着了风寒。” 慕正山和凌莲心对视一眼,尽显无奈之色。 这都是什么事!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时,慕昭赶到。 他对老夫人揖礼,语气充满歉意,“是昭儿思虑不周,惹得澜妹妹病痛一场,实在是愧疚难安。” 见总算有个懂几分事理的,君瑛容也顺着台阶下了几步,放软了话。 “你们初衷也是好的,可澜儿毕竟从小养在我身边,以后我说了算,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她不想再让任何人插手。 就连白清芜也诧异,公子为何放低姿态?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慕昭顺从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我只觉澜妹妹命格单薄,为了让祖母宽心,特请护国寺的悟能方丈大师,卜卦算命。” 慕微澜攥着帕子的手一顿,得逞的笑容僵在脸上。 有些乱了阵脚,难不成要露馅! 慕正山颇为赞同,“护国寺乃皇寺,悟能大师修为极高,比江湖上那些野狐禅,不知强多少倍,定能为澜儿卜个好前程。” 慕昭顺水推舟的说道:“悟能大师就在正厅,若是祖母没意见,就将人请进内宅了。” 君瑛容是崇信佛法的,这种好机会,自然求之不得,松泛了严厉神色,连答应下,“快请大师。” 有下人在院子里架起屏风,女眷见外男是要遮挡的。 慕昭挨到白清芜身边,痞痞勾起唇角,压低声线奚落道:“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假扮?段位太低,蒲英我已劫住了。” “事出紧急,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得出此下策。” 她心里却暗暗吐槽,我一介丫鬟,哪有公子手眼通天。 既然事情有解决办法,她作壁上观就好。 悟能大师的到来,让一院子人顿时鸦雀无声,他慈眉善目,身披袈裟,握着沉香佛串,双手合十。 众人也合十回礼。 “大师远道而来实在辛苦,阿弥陀佛。”慕正山见到悟能大师,仿佛见到了活佛,情绪有些激动。 他心想:总算能理清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了。 悟能大师谦卑道:“渡化凡尘事,指点迷津,乃贫僧所修善缘。” 慕正山大体讲了讲,因着家事不好外扬,只说为两个女儿卜卦姻缘,将八字都批好,给大师相看。 悟能大师点燃三线檀香,手中签筒不断摇晃着,嘴中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筒停,签落。 却正中白清芜脚下。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她。 白清芜面色不变,拾起签双手递给悟能大师。 只当是个小插曲,慕家人没过多留意,他们在意的还是那张签。 悟能大师目光如炬,停留在白清芜脸上许久,转动着佛珠,终是长叹一声,“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慕正山闻言,紧张的问,“可是有何不妥?” 悟能大师端量许久,闭目双手合十,面色郑重道:“有凤盘桓于巢。” 有凤盘桓于巢 ,这短短一句话,让慕家人欣喜万分! 凌莲心紧握慕明珠的手,喜极而泣。 婆母说明儿被她养骄纵了,没有当太子妃的德行,就连老爷也常常发愁,可如今悟能大师问天命。 天命如此,慕家女儿,母仪天下! 君瑛容舒展眉宇,欣慰道:“太好了,上苍眷顾。” 慕微澜眼底泛着阴冷,有凤盘桓,可这慕家不止慕明珠一个女儿! 到底谁才是那个凤,还未可知呢! 慕正山从高兴中缓过神来,询问:“我另个女儿姻缘如何?” 悟能大师凝心批签。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顺从自然,强求不得,舍弃心中执念,方能一世无忧。” 是个中等签。 可其中深意,不可意会,别人还云里雾里时。 白清芜是知道始末的,听到这签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让慕微澜舍弃和妹夫‘私会’,怕是能要她命。 慕微澜听完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可谓五彩纷呈,紧咬着唇瓣,眼中闪过犹疑。 慕昭趁热打铁,直言不讳的问道:“澜妹妹的命格,可与武将的戾气相克?” 悟能大师展颜一笑,“慕家就是武将世家,施主怎会相克。” 慕正山摸了摸脑门,似乎颇有道理。 凌莲心恍然大悟,妙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慕明珠喜滋滋的害羞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谁都拆散不了我和太子哥哥,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君瑛容脸拉得老长,怎么感觉好像被摆了一套? 慕微澜:……我还是晕吧。 她两眼一闭,柔柔的晕倒在地。 狼来了的故事看多了,这回,没人把她当回事了,就连老夫人也是,只是让丫鬟扶回屋里,好好静养。 慕正山添了不少香油钱,千恩万谢的将悟能大师送走。 君瑛容决意过些时候,抽出空来,再去护国寺添笔还愿。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自此后,慕昭便领着景鹏云频频登门,有几次甚至住在慕府,二人抵足夜谈,几乎形影不离,相谈甚欢。 这天,天气晴好,已入秋,落叶片片,除去燥热后,空气变得温凉。 慕明珠突起了兴致,翻出风筝来,在花园里放着玩。 正值夫子休沐,小凝儿没有上学堂,慕明珠特许了白清芜也将她领来,人多热闹些。 白凝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风筝,欢呼雀跃的跑跳着,不亦乐乎。 “我是累了跑不动,你家孩子可真有劲头,让环竹陪着玩吧。”慕明珠气喘吁吁的坐下,一口气喝了整盏温茶。 白清芜赶紧斟上,“二小姐慢些喝,有的是呢。” 慕明珠看了会小凝儿,又看了看白清芜的脸,摇摇头,笑道:“这孩子长得忒不像你了,属实和个瓷娃娃般好看,真讨人喜欢。” 白清芜也觉得,“可能随他爹吧。” “看着小孩子,我都想嫁人了,可恨慕微澜拖着。”慕明珠气呼呼的瘪着嘴。 她劝着不用太着急,“最近,公子和景将军来往密切,想来好事将近吧。” 第五十一章 大小姐悬梁自尽 “将近什么呀。”慕明珠应声,满眼嘲弄之色,“慕微澜三天两头以生病为由,躲着不见面。” 白清芜斟着茶,淡笑不语,俗语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老爷碍着老夫人的面,不想弄得盲婚哑嫁,先提前熟络下感情,介时嫁不嫁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将茶盏重新递给二小姐,掩了掩眸,“急不得的。” 这会子,小凝儿玩累了,一头扎进娘亲怀里,玉白的额头上布满汗珠。 白清芜细心给她擦拭,眼底皆是温情,“你啊,仔细着凉了,快喝盏热茶暖暖。” 白凝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二小姐,怯生生开口,“漂亮姐姐,我可以喝么?” 她懂事模样,着实让慕明珠欢喜的紧。 “可以呀,玩这么久想必也饿了,糕点随便吃,在我跟前不用拘束。”慕明珠眼含笑意的将糕点盘子,往小凝儿手边推了推。 得到首肯的白凝,礼貌说道:“谢谢漂亮姐姐。” 慕明珠捂嘴乐着,“以后不用跟我这般客套,叫我明姐姐就好。” “这不符规矩吧。”白清芜犹豫出口,这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保不齐有闲言碎语,说二小姐没有尊卑之分。 慕明珠浑不在意,傲娇的挑了挑眉,“在这个家,我的话便是规矩。” 白清芜闻言,抿唇一笑,“好,我的二小姐,都应你。” “小凝儿尝尝千层酥,很好吃的。”慕明珠拿给她。 白凝接过后,板正坐在石凳上,小口小口抿着,不发出声响,好吃到眼眸里闪着星光。 环竹正收着风筝线,还没收完就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开口,“奴婢刚看到李六小姐穿过花园,直奔水华居去了。” 慕明珠习以为常,没当回事,“肯定是来找慕微澜聊闺阁私话的。” “瞧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怕是有什么大事。”环竹眉头微皱,觉得没那么简单。 慕明珠起身,抚鬓整理衣裳,慵懒中带着抹坏笑,“那我们去凑个热闹?” 环竹正有此意,出声附和,“水华居的丫鬟回禀,大小姐有三日茶饭不进,难得她落魄,给二小姐解气不是。” 慕明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想与她作对的慕微澜不痛快,她心里就爽了。 于是,她转头看向白清芜,邀请道:“一起?” 白清芜:这……合适吗? 她看了看手边的小凝儿,示意自己还有女儿要管。 慕明珠大方的扬了扬手,明媚勾起唇角,“没事,让小凝儿把没吃完的糕点抱回去就行。” 白凝嘴角尚挂着糕点屑,连连点头,“娘亲不用管我,小凝儿记得回庑房路。” 如此,主仆三人风风火火奔向水华居。 可不曾想,还没进院子门,就看到下人们乱成团,如无头苍蝇般乱撞,隐约还夹杂着缕缕哭泣声。 慕明珠的心咯噔一跳,抓住丫鬟就问,“怎么了?” 小丫鬟满头大汗,小脸煞白尤带惊恐,“大小姐她……悬梁了!” “什么!”慕明珠惊愕的瞪大双眸,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往后栽去,要不是白清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怕是要狠狠摔个跟头。 她能感觉到二小姐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已是六神无主。 “环竹,快去禀老爷和夫人!先瞒着老夫人,她年纪大了,怕是不能听这些。” 环竹也是被吓住了,半响没抽出神来。 白清芜冲她一吼,“快去啊!” “哎,哎!”环竹跌跌撞撞的跑出院子。 慕明珠紧紧抓住白清芜胳膊,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茫然的抽噎着,“我是不是做错了,姐姐她是不是被我逼的……” 白清芜拽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皱眉劝道:“二小姐不要多想。” 李枝瑶听到慕明珠的动静,发疯般从里屋冲出来,扯着她衣裳就不松手,作势还要打人,得亏白清芜给挡开了。 她脸色暗沉,语气凌厉不容置喙,“李六小姐请自重,慕国公府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 李枝瑶被大力推开,发髻都散乱了,顾不得体面,指着她们鼻子凶道:“呵!你们都快把澜妹妹逼死了,还不能让我讨个公道。” 白清芜讥嘲勾起唇角,“那你的意思是,还没死成?” 李枝瑶被狠狠噎住,不可置信这是一个丫鬟能说的话。 她鄙夷的眼神中,透出浓浓瞧不起,“你算个什么东西,能插手主子的事?” “二小姐骤闻噩耗,已惊悸抽搐,不能主事,在夫人没赶到之前,这个院子里我最大,李六小姐毕竟是外人,还是不要掺和别人家的内宅事了。” 白清芜镇定的指挥混乱场面,冰冷的迫人气势蔓延而起。 李枝瑶被个丫鬟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又反驳不回去,气得胸口起伏脸色通红,直喘着粗气干瞪眼。 “大小姐还没出丧呢,你们哭什么哭!” 被清芜姑娘这么一凶,顿时院子鸦雀无声,丫鬟们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白清芜唇角浅扬,尽显凉意弧度,侧过头吩咐她们,“将李六小姐请到偏屋作客,备好茶水点心。” 李枝瑶音调拔尖,满脸不可思议,“你敢软禁我?” 白清芜风轻云淡提醒着,“是作客。” 李枝瑶被强制带了下去。 白清芜收敛寒意,垂眸轻声安慰着二小姐,“没事的,大小姐自导自演,眼见绝食不成,竟用悬梁招数。” 慕明珠泪水糊满了脸蛋儿,她瑟缩着身子,双目失神没了往日神采。 她哆嗦着惨白的唇瓣,“是我大错特错,欺人太甚,一味和姐姐较劲争强,我真的没想逼死她。” “寻常女儿家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更何况世家大族家的小姐呢?” “二小姐没错,莫要自责。” 白清芜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用温暖安抚着,鼻子微微泛酸,她是有多傻呀,如今慕微澜折腾各种花样,是要抢太子殿下。 书中曾写过,慕明珠黑化变成恶毒女配,走向万劫不复的极端,就是知道嫡姐和自己未婚夫私会之事。 而知道真相的白清芜,面对二小姐,却只能再三缄默其口。 第五十二章 演戏演砸了 慕明珠虚的迈不开步子,扔强撑着往屋里挪,“你先扶我去看看姐姐。” 白清芜紧忙拉住她,苦口婆心劝着,“里面有郎中在看了,二小姐先别进去,再有个什么闪失,在栽到你头上。” 慕明珠执拗的听不进去,一味就要冲去,心思单纯,只满心记挂着姐姐情况如何。 这时,夫人匆匆赶到,身后带了不少丫鬟婆子。 凌莲心先稳住自家女儿,立即吩咐道:“将二小姐带回瑶光居。” 慕明珠拗不过人多,硬是被抬出去的。 白清芜走过去。 凌莲心沉下脸,问,“怎么回事?” “大小姐写了封信,由小厮递到尚书府,李六小姐看到字里行间皆是寻死的话,她带着郎中来了,正撞上大小姐用白绫悬梁。” “人已救下,里面除了郎中看诊,谁都没进去过。” 白清芜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你做的不错。”凌莲心肯定道。 转身,看向紧闭的屋门,不由嘲弄笑出声,“慕微澜,做戏还不忘留个后手。” 白清芜侧耳悄声言,“那封信已毁,连带小厮也让环竹收买了。” 凌莲心眼中含着星许赞赏,“很好。” 直到老爷赶到,打开房门。 一阵秋风穿堂,飘荡着的白绫扑面而过,直袭慕正山脸庞,他脸色愈黑,伸手扒拉到一边,“晦气玩意,还不快摘了。” 下人们赶紧去勾,手忙脚乱的收了起来。 屏风外,郎中凝神写着药方,见到主人进来,慌忙起身行礼,“见过慕国公大人。” 慕正山压着脾气,问:“怎么样了?” “大小姐虽是侥幸救回来了,可脉搏绵软如薄丝,一直昏沉着,大抵是因为有她不愿面对的事情,所以不想醒。” 郎中旁敲侧击,将斟酌许久的话说出口。 慕正山往内室里头看去。 慕微澜双目紧闭,脸色涨红青紫,和衣躺在床榻上,一道渗血的於痕贯穿整个脖颈,毫无生息。 这一瞧,大半的火气消散了。 慕正山揉了揉眉心,眼中流露出浓浓心疼,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逼迫澜儿太甚了。 凌莲心很是厌烦,这种败坏家风之事,本就不该传扬,市井间的郎中怕是嘴不严。 于是给白清芜递了个眼色。 她会意到,做了个手势,“先生请。” 郎中被带出屋子,白清芜封了一包厚厚诊金,塞到他手里。 他作势推脱几个回合,喜滋滋收入囊中,正感叹着给达官贵人家看诊就是好,赚得盆满钵满,却听到。 “慕国公府若让小医馆一夜间消失,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先生觉得呢?” 白清芜似笑非笑,眼角透着凌厉。 郎中笑意僵在脸上,立马点头哈腰的保证说道:“这位姑娘且放心,我定守口如瓶。” 打一个巴掌,赏一颗甜枣吃,想来郎中也是个识时务的。 白清芜将该说的都说了,便叫了个小厮过来,“领这位先生出府。” 郎中有些疑惑,支支吾吾问,“不需要给大小姐抓个药么?” “她是真病假病,你心里清楚,我心里更跟个明镜似的,就不用浪费那些药材,留着给病人吧。” 白清芜早就看穿了,不入流的把戏而已。 “是,是。”郎中面色窘迫,擦了擦额头的汗,迅速闪人。 等白清芜回到屋子里后,低声告诉夫人,“解决了。” 凌莲心点点头,面色隐隐担忧。 顺着夫人目光看过去,老爷佝偻着身子,坐在床榻边上,握着大小姐冰凉的手,眉宇间沟壑深嵌,眼底闪着泪花,释放出愧疚。 白清芜面泛讥嘲,好一副舐犊情深的画面,可惜…… 凌莲心幽幽叹口气,喃喃着,“慕微澜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这幅鬼样子,怕是都要怪在我和昭儿头上。” 白清芜神色淡薄,“夫人也瞧出是装的?” “那能有什么法子。”凌莲心总不能学慕微澜,来个‘寻死’去博取老爷的同情吧。 白清芜红唇一勾,计上心头。 她款步走到床榻跟前,对着老爷揖礼,神秘兮兮的道:“大小姐这事另有隐情,老爷靠近些,说与你听。” 慕正山将信将疑收回手,站起身喝令道:“还不快说!” “就是……” 白清芜眼疾手快,趁老爷注意力不在慕微澜身上时,精准将藏在手心里的银针,扎在她的百会穴上。 慕微澜嗷的大叫一声,蹭一下坐起身来。 “疼!” 眼泪瞬时倾涌而出,她感觉被利刃狠狠捅进身体般,疼痛将她身体劈成两半! 慕正山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凌莲心幸灾乐祸,让你给老娘装! 白清芜作势欣喜的高喊,“恭喜大小姐,不治而愈!” 慕微澜瑟瑟缩成团,看着一屋子人打量着她,追悔莫及,本来都快演成真的,又让白清芜那个贱婢搅和了! 随即,两眼一闭,柔弱的昏倒了。 满屋人的表情:极度茫然。 大小姐这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凌莲心嗤笑出声,眼眸中尽是讥讽,“又晕,装不够了是吧?” 慕正山听了,十分不耐烦,斜着眼眉轻斥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他对澜儿印象,仍旧是纯善柔弱的。 “想来是扎针还没有扎到位。”白清芜摸了摸下巴,认真考虑道:“老爷夫人,我要不要再来一针,保证还魂。” 慕微澜听到又要扎针,吓得一哆嗦,又惊又怒,那种无法言说的痛,她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回 。 她连吸了好几口气,猛地睁开眼睛,柔柔阻止道:“不必,我醒了,刚刚是有些虚乏。” 瞧着她前后两幅做派面孔,慕正山不由起了疑心。 但到底顾及着她身子,安慰了好一会,他才问,“怎么好端端的,想不开要悬梁呢,知道为父有多心疼?” 慕微澜蠕动惨白唇瓣,似是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将担心和后怕两种情绪,在脸上演绎淋漓尽致。 白清芜站得腿有些发酸,实在没心情继续看她演戏,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发凉的茶水朝着慕微澜脖颈处用力一泼。 她的衣襟被润湿,大片红的紫的晕染而开,脖颈露出原本白皙稚的皮肤。 慕正山和凌莲心目瞪口呆! 他们直接傻了!石化当场! 於痕呢!伤口呢!怎么都被水冲散了! 白清芜放下茶盏,人畜无害的勾起唇角,说着最犀利的话,“大小姐未免做的太假。” 该说不说,古代化妆品实在不防水。 第五十三章 别形容的那么高贵,不配! “你真是让为父失望至极!”慕正山机械的起身,语气冰冷,再无半分慈父温情。 他想不明白,一向乖巧懂事的澜儿,怎会变成如今的这幅嘴脸。 凌莲心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但转瞬即逝,捏着帕子眼泪簌簌而下,黯然神伤般的说道:“澜儿有什么事,好好与我们商量,不能动辄骗人,害得白担心一场。” 慕微澜撑着身子坐起,咬着唇瓣胡乱擦拭晕开的‘伤痕’,却不料越抹越多,沾得衣襟上全是。 “父亲……澜儿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她语无伦次的狡辩着。 原本是天衣无缝的棋局,怎就走成死局了? “闭嘴!”慕正山见她还没有悔过之心,额头青筋暴起,手紧紧攥成拳,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 慕微澜被父亲暴怒的模样,吓了好大一跳,裹紧被子,惊疑未定。 “为父疼你一场,终是将你惯的不成体统。”他狠下心,眸中充斥戾色,道:“来人,将大小姐禁足,没我准许不得出,谁求情都没用!” “父亲!”慕微澜陡然一抖,彻底慌了神,从床榻滚落在地,不顾膝盖的痛,磕头老实认罪,“是澜儿的错,求父亲饶恕,再给澜儿改过机会吧。” 慕正山冷冷看着她,“晚了。” 说罢,他愤愤甩袖离去,将房门重重摔上。 凌莲心拨弄着圆润的指甲,欣赏着慕微澜落魄的样子,凉凉说了句,“作茧自缚。” 她转身,带着下人前呼后拥的离开了。 特意叮嘱了他们,把嘴都闭严实些,若是走漏半个字,都按发卖处理,自是不敢多言,顷刻间人群鸟兽鱼散。 白清芜陪着夫人去了瑶光居。 她将后续之事原述讲给了二小姐听。 慕明珠的脾气就如炮仗般一点就炸,顿时起身扬着帕子嚷嚷道:“看我不去撕了她的皮,让她成日装神弄鬼!” “好了,我的二小姐,何必计较呢,再气着自己身子不划算。”白清芜赶紧将她按回椅子上,柔声劝着。 二小姐虽平日与慕微澜一言不合就掐架,看似水火不容的。 可真出了大事,二小姐是真心对姐姐…… 可真心这种东西,是大宅院里最无用的,就如同狗不理包子。 凌莲心用食指尖戳了下她的额头,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明儿以后可长点心吧,那慕微澜岂是省油的灯?” “母亲。”慕明珠捂着额头,恹恹道:“明儿记下了。” “可真记到心里才是。” 凌莲心一个眼神过去,周嬷嬷将个钱袋子塞进白清芜手里,“夫人念你有功,特赏的。” 白清芜不着痕迹的掂了掂重量,少说得有个七八两银子,她回礼,“谢夫人。” 凌莲心扬着尖细的下巴,教训道:“以后你跟在二小姐身边,可也将满身的心眼,分给她些才是。” 属实弄不明白,她手段花样层出,明儿却是个心思简单的,而赵菱那个蠢笨的头脑,却生出白清芜这个机灵鬼。 真是匪夷所思。 凌莲心不禁摇摇头,默默叹了口气。 过了会,她起身道:“行了,我先走了。” 慕明珠嘴里咬着糕点,含混的开口,“母亲不留下吃个午膳么,小厨房今日做了水晶肘子,细腻绵软,肥的流油。” 凌莲心回头瞪了她一眼,颇恨铁不成钢,“成日心思都用在吃食上了。” 慕明珠悻悻放下糕点,做乖巧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又惹得母亲不快。 “等吃完午膳,去浮澜院,陪我一起看账本。”她要让明儿学会理账,以后嫁进皇家,可有的是大用处。 “啊?”慕明珠绞着帕子,满脸为难之色,试图商量着,“晌午是要小憩的。” 平日里,她看账本就犯困,不自觉打瞌睡,更何况是她要睡觉的时辰。 “吃了睡,睡了吃,你啊你!”凌莲心气不打一处来,拽起慕明珠就往外走,“也不用吃饭了,这就去看账本。” 慕明珠欲哭无泪,又不敢挣扎,生怕再惹得母亲,将求助且可怜巴巴的眼眸递向白清芜,求助外援。 白清芜摊开手,示意自己没得办法。 心里却馋得直流口水,她可以啃两份水晶肘子了。 —— 是夜,阴云笼罩,月光惨淡,四野无人,寂静无声。 突然,一道劲衣黑影落在屋檐上,几个起伏后,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水华居。 黑衣人有节奏的敲了三下窗户,发出蝈蝈叫声。 慕微澜正对着菱花镜,感叹命运造化无人,以泪洗面时,听到久违又熟悉的暗号,她不由喜上眉梢,将眼泪抹干净,冲过去开窗。 黑影闪进里屋。 摘下面罩后,赫然是君离渊。 慕微澜以为他是得知消息后,冒着危险深夜潜进,是为了安慰她,感动的就往他怀里扑,嘴上甜蜜蜜喊着,“渊哥哥。” 君离渊被撞了个满怀。 温香软玉在手,他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兴致,脸上尽是不耐之色,他冷冰冰道:“先把手松开。” 慕微澜闻言僵住身子,抬起白皙的小脸儿,眸中盈满疑惑,“渊哥哥,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君离渊扯掉她的手,拉开两人距离,转身斜挎在板凳上,眼神轻佻,“你寻死觅活,闹了这么一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偷人是不?” “偷人?”她脸蛋上,覆满了浓浓的惊愕。 渊哥哥竟对她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话。 君离渊语气烦躁,眉头杵成一团,“你别咬文嚼字的。” 慕微澜调整好情绪,小声啜泣,羸弱说着,“我父亲逼着我嫁给景鹏云,联姻作为巩固慕家军的筹码。” “我不想让慕家和慕家军有更深的牵扯,阻碍渊哥哥的宏图大业,便想着我若是了,父亲就会断了这个念想。” 字字情真意切,真情实感,君离渊听着,心里微微有些动摇。 慕微澜趁势跪坐在地,将头枕在他膝盖上,小鸟依人的取悦着他,“我一心都是为了渊哥哥着想。” 可头顶男人却讥嘲的闷笑出声,冰凉的指尖穿梭在发髻间,猛地发力将她头抬了起来,她吃痛,眼泪倾涌而出。 对上他深邃如渊的眸子,她不敢挣扎半分。 “别把自己形容的那么高贵,你只是想取代你的妹妹,做太子妃而已。” 第五十四章 回家,迁移祖坟 君离渊冒险亲来此一遭,是为了警告慕微澜,不要任性行事,认清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多做停留,消失在夜幕中。 慕微澜痴痴凝望着窗边,眼泪无声布满脸颊,眸中充满赤红恨意,双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嵌进掌心划出几道血色弯痕,由浑然不觉。 心里不断回想着一个念头,老天不公!明明她才是嫡长女,那个蠢笨无脑的慕明珠,她有什么资格! 黑夜,浓雾笼罩,吞噬所有欲望与肮脏。 庑房里 赵菱点着一盏昏暗油灯,手里持着信笺,满脸愁容化不开。 白清芜临时去办差,回来时已过三更,见娘还没睡,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白家沟,你父亲的村子,说有富户要圈地种果林,和村长买了地,这不,通知我们三日内去挪祖坟。” 赵菱郁郁叹口气,愁眉不展,这祖坟怎是说迁便能迁的。 “迁坟?还只三天!”白清芜惊讶,这也没准备啊。 赵菱心里不成个滋味,掰着手指头盘算起规矩来,“白家只有你父亲一个独苗,说句不好听的,算是绝了香火。” “如今冷不丁迁坟,要我去一个女人操持,终也不是那么回事。” 白清芜却觉得现在不是论这些的时候,坐下来认真和娘商议道:“村长可有说将祖坟迁到哪处安置,可有挪地费?” 赵菱听着一头雾水,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怕是娘也不清楚,不懂其中琐碎,还是得靠她,想定后,道:“等明日我和夫人告假七天,陪娘回去处理。” 赵菱不免担忧,“那小凝儿怎么办?且不说舟车劳顿,带着她去阴地,也不方便啊。” 想着自己能做,就做了。 “先交给御史令家代为照看几天,那张夫人是个好脾气的,小凝儿深得她喜欢,想来也愿意帮这个忙。” 白清芜表示能妥善安排好。 张夫人人美心善,小凝儿到御史令家暂住,是绝不会受委屈的。 娘一人去,免不了有什么突发的事,得是陪着有个照应。 见此,赵菱也不推脱了,拭去眼角的泪痕,答应下。 翌日 赵菱就起了大早,收拾包裹揣好银子,去街尾雇马车去了。 白清芜也没闲着,先是去夫人那告假。 凌莲心正和两个孩子一同用膳,见她行色匆匆,样子很是焦急,就没多问同意了。 慕明珠放下手中的瘦肉粥,连塞给她一袋钱,叮嘱着,“路上小心,最近正闹匪乱,带点眼色可躲着些。” 白清芜微微一笑,“好,我的二小姐,莫多贪吃,长肉就不好看了。” “她要是能管住那张嘴,就真神了。”凌莲心打趣着。 转头对白清芜说,“行了,赶紧走吧。” 白清芜刚出浮澜院没多久,后面跟上一道高大人影来,疾步追到身前,扯过她胳膊,拦住了去路。 见来人,她深吸一口气,“见过公子。” 慕昭将她逼近墙角,丹凤眼中透出不满,“我刚刚叫你,为何不应?” “我耳朵不好使,没听到公子唤。”白清芜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无处可躲,他特有的气息环绕四周,令她感到压迫般的窒息。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可现实是,大型插翅难逃现场。 慕昭懒得听她蹩脚的借口,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锭,甩到她身上,唇角微勾,“保住小命,我等着你回来。” “无功不受禄,公子所赐,我不敢收。” 白清芜犹如烫手山芋,又给扔了回去。 慕昭见她避之不及的那副死样子,看着就来气,他压低身子,将她紧紧锁在墙壁上,丹凤眼闪出危险的暗光,“小芜儿,你太不识趣了。” 怎么,她能收二妹妹的银钱,就不能收他的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如双。”白清芜强忍着恶心,念了出来,勾出明媚的笑容,吸引着慕昭注意力。 “公子又岂是我能肖想的。” 慕昭很受用,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刚想夸她一句,这倒是很识趣。 结果…… 白清芜趁着他自我陶醉时,抬膝猛地踹向他裆部,趁着弯腰佝偻倒地的功夫,她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你给我回来!”慕昭佝成虾米状,瘫软躺在地上,无能狂怒道。 可白清芜已经消失没影了。 一阵风吹来,只剩几片残叶卷过。 白清芜浪费了些时间,她回庑房赶紧抱去小凝儿,拿着书兜往御史令府赶,老远看到张夫人踮脚张望的身影。 “碧姐姐,这么凑巧,你要出门啊?”白清芜迎着笑容打招呼。 “什么凑巧。”柏碧见到她们姗姗来迟,那颗心才揣进肚子里,捏了捏小凝儿的脸蛋,疼爱之色溢于言表,“你们以前都不误时,今儿来的晚,还以为出状况了呢。” “老家临时出事,我得陪着娘回去一趟,可怜小凝儿没人照顾,想托碧姐姐照顾几天。”白清芜有些忐忑的商量着。 虽说两人关系甚好,但不知是否喜欢有外人在内宅。 “行啊。”柏碧一听两眼放光,直接应承下来,合不拢嘴的笑着,“小凝儿能放我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尽管去忙你的,我定将她照顾好。” 白凝揪住娘亲的手,眼眸里全是不舍,仍懂事的说道:“娘亲和外祖母在路上保重安全,不用记挂我,一定会听碧姨的话。” “好。”白清芜俯身抱了抱她,将泪水憋了回去,狠心的别过头,提着裙摆跑了。 怕待久了,不忍和小凝儿分别。 等转过这条街,看到娘雇的马车也早早等候着了,驾车的马夫打眼一看,就是个三十出头的憨厚汉子。 白清芜另谢了他几吊钱,“路上就辛苦小哥了。” 汉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难为情的不想收,“姑娘家人来雇车的时候,就已多付了些,实在尽够了。” “你只管拿着,我们女人家在外面行走多有不便,还得靠小哥露脸说情。” 汉子见状也就不推辞了,拍着胸膛打包票的说道:“姑娘放心,只要用得上马成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架马车是出了名的稳当!” “小哥叫马成?”白清芜觉得这名字,怪有意思的。 “嗯,我爹就是做拉车行当的,取名寓意马到成功么。”马成笑呵呵解释道。 第五十五章 穷山恶水出刁村长 马车稳稳驶离京城。 白家沟是距上京城不远的宁镇上,虽地段靠近皇城,但原主零星的记忆中,此处却称得上穷山恶水多刁民。 地方官横霸盘横多年,宛如土皇帝般,权势一手遮天,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白清芜只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等到入夜,在宵禁前将将赶到宁镇。 马成瞧着夜色不早,勒停马车擦了擦汗,和白姑娘商量道:“要不先找家客栈投宿,再怎么赶,怕是也到不了白家沟了。” 白清芜掀开车帘,“也好。” 找了家客栈,给马成单独开了个房间,他们安顿好。 白清芜明日还要应对琐事,想着早些入睡养足精神,可街上时不时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寂静深夜里回荡,不寒而栗。 赵菱抱着被子缩在床榻里侧,感到很害怕,她小声出声,“外面什么动静?” 白清芜起身,悄悄站在窗户边,屏息凝神看了一会,随即将窗户关好,“没事娘,起风了,早些休息吧。” “年纪大了,总是一惊一乍的,没事就好。”赵菱听闻,才微微放了心,转个了身裹紧被子,闭目睡了。 白清芜眉眼泛沉,抿着薄唇心绪复杂,看来宁镇比她料想的还要不太平啊。 一夜浅眠,天亮后。 娘还在睡,白清芜起了个大早,下楼时,看到马成坐在大堂吃馍饼,他打着招呼,“白姑娘,过来坐,刚出炉的馍馍,还热乎着哩。” 她坐到桌子对面,心不在焉的拌热粥啃着,眼睛打量着周围人,想打探些消息。 马成看出她的心思,压低声音说,“宁镇附近山头盘桓一伙土匪,最近闹得很凶,昨夜那些动静就是他们来打家劫舍!” 白清芜惊讶,“没有官府管吗?” 听那动静,从前半夜闹到后半夜,可谓猖狂。 马成嗤了一声,狠狠咬了口手中馍饼,咬牙切齿道:“官府那群孙子,怂的尿裤子货,管个屁!” 情绪起来,未免语调拔尖,引得人侧目,白清芜赶紧示意他轻声些。 马成抱歉道:“是我失态,吓到白姑娘了。” 说到这,她感到惭愧,直言,“是我不对才是,事先不知道此地危险,麻烦小哥陪我母女涉险了。” 她顾虑,怕他临阵脱逃,在这里难雇到马车了。 “白姑娘哪里话,我们做这行的最讲信誉,哪有将雇主半路丢下的道理?”马成生气了,他可不是那种人。 “好。”白清芜微微一笑,那点顾虑也打消了。 马成还劝着,别让她忧虑,“土匪生性凶残,我们尽量躲避,不至于点背碰上是吧。” 白清芜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唇角的渣子,“也是,我上去叫醒我娘,该赶路了,对了,土匪的事别跟她说,胆子小怕吓着。” 马成点头,“晓得。” 赵菱简单洗漱后,为了不耽搁,带了个馍路上吃。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白家沟村前。 看到有陌生大马车出现,孩子们探头探脑的围了过来,怯生生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小心伸出小手,摸着马儿的鬓毛。 “哇!” “好大好高啊!” 孩子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白清芜将随身带的糖果分了分,俯下身柔声问他们,“村长家往哪走?” 孩子们指了路,拿着糖果一哄而散。 “小哥,你先去村北的第三户,那是我家的老院子,先将马车停那。”她递给马成一串生了锈的钥匙。 便带着娘往村长家走去。 沿路房子破败不堪,不乏很多村民们七扭八歪的坐或躺在土泥地上,目光浑浊骨瘦如柴,无不死死盯着她们母女。 赵菱蹙紧眉头,再笨也察觉出不对劲,“这村子,十几年没回来,怎么成这幅样子?” “娘,我们回来迁了祖坟,才是要紧事。”白清芜握紧她温厚的手掌,试图让她心安。 到了村长家门口。 富丽的院子占据五亩地,两排十几厢连房,显得阔气不已,与外头的茅草屋形成鲜明对比,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院外,竟还有看门的下人,白清芜说明来意后,不久就有人带她们进去。 “我是白家十三代世孙女白清芜,见过村长,您老安康。”白清芜行了见长辈的礼,还送上丰厚的见面礼,规矩做得十足。 村长老眼放出精明的光,见这丫头还算懂事,就让她先坐下来。 他假惺惺的问道:“你是为迁坟事来的?” 白清芜颔首,“是。” 村长拿来厚厚的村事薄,舔着涂抹装模作样的翻找着。 “嗯,这地不错。”他敷衍举着村事薄,点了点草图上的位置,象征性给白清芜看了一眼,“依山傍水的,迁到这吧。” 赵菱眯着眼,还没等看清就没了,她攥着手犹豫的想了会,道:“我们妇道人家的也不懂这些,那就听村长的。” 白清芜对风水之类来不搞封建迷信,讲究的不过是入土为安罢了。 “还得靠村长多上心操劳了。” 村长听这话来了精神,拍了拍桌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狮子大张口,“五十两。” “五十两什么?”赵菱一头雾水。 村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银子,金子也不是不成。” 白清芜:真特么敢要啊! 上赶着给你家祖坟碑上镶金边呢! 赵菱顿时坐不住了,她想好好理论,被白清芜强行按了回去,跟无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白清芜心平气和的开口,“我们没有那么银钱。” “嚯!”村长叼着老烟杆,咂摸着嘴吐出烟雾,本性暴露无虞,“你们娘俩搁上京城的大宅子里享清福,还没钱,骗鬼呢!” 敢情是把她们当肥鱼宰了。 “为奴为婢讨生活不容易,再者征地征的是我们地,村长私自做主典卖,不给我们补偿就算了,还反过头来跟我要钱,是不要老脸了?” 白清芜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刀子的语气,对付无赖,就是比无赖还要狠。 村长恼羞成怒,险些面皮挂不住,手中烟杆敲着桌角咯咯作响,“这个村子还轮不到你个黄毛丫头片子指手画脚!” 他眼神轻蔑充斥下流,臆想着风流画面,舔舐着干涩嘴角,“一个被主人家搞大肚子,未婚先孕的贱货,还有脸回村,真是不知害臊啊。” 第五十六章 后山种植了罂粟 赵菱听村长嘴上不干不净的,刻意羞辱白清芜,护女心切的她不再懦弱,直接扬声斥道:“一村之长,就是这种品行?!我呸!无耻行径!” 见娘情绪激动,白清芜赶紧按住,有她在,还不用娘出面。 白清芜冷冷勾起唇角,问:“不交五十两银子又会如何?” 村长毫不在意,随口来了句,“那也找个地儿,将骨灰扬了。” 赵菱气得双眸赤红,“你敢!” 这哪是村长,活脱脱个强盗! “你敲诈村民,我这就告上官府,让青天老爷好好评评理!” 村长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浓浓抽了口老旱烟,乐不可支之余,更是大放厥词,“你去告,看是我下大狱,还是你。” 赵菱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可置信,“还有没有王法!” 村长狂妄道:“这里,我就是王法!” 听这话,白清芜弄明白了,他背后有靠山,才敢这么狂妄,现在的白家沟,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多了。 相比娘,她情绪镇定许多,稳住心态平静开口,“我们来的时候不知情况,没有备足银子,村长且宽限两天,我回去筹银子。” “嗯,你还算识时务。”村长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直打转,啧啧点评着,“白家女娃娃可比小时候水灵多了,女大十八变啊。” “村长过誉了,我和娘就先出去,叨扰了。” 白清芜强忍住恶心,当听不懂他的暗示,拉着不情愿的娘先离开村长家。 出去后,没走出多远,赵菱强行掰开芜儿的手,满脸不解,“你干嘛拦着我?他狮子大张口,我们还能顺着不成?” “不顺着,然后呢?”白清芜心也很乱,想不到最好解决办法。 但她得先娘说清现在处境,“我们势单力孤的,又在别人地盘上,别介时祖坟迁不成,咱娘俩的命再搭里面!” 闻言,赵菱气消了一半,心里发酸掉了几滴眼泪,后悔的说道:“娘没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是娘不好,只一味置气去了。” 白清芜轻轻替娘擦拭掉眼泪,柔声说着,“没事,我们去村里转转,了解下情况。” 不转不打紧,一转吓一跳。 从村头走到村尾,大晌头午的,村民们要不是躺在破败的茅屋里,就歪在道边,都没有去劳作,而本该种植庄稼的土地贫瘠荒废,野草都长得有人高。 “这显然不对劲。”白清芜心里默默想着。 白家沟的村民们都以种地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何放弃主要生活来源,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在街上躺尸? 很快,遇到个老婆婆,告诉了原委经过。 老婆婆也是白家人,论起来该是亲戚,如今七十多岁,丈夫死后,儿子又被征兵走了,家里也就她孤零零一个人,见到赵菱,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颤抖枯如树皮的手,紧紧攥住赵菱,“你回来了,咳咳,我还以为直到烂死在这屋里,都没人陪我说说话呢,咳咳。” 白清芜急忙给白婆婆切脉,黯然的垂眸,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白婆婆自知时日无多,早就看淡生死,与其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只是心里放不下她远在边境的儿子。 她一遍遍说着,“赵菱啊,要是你见到他,一定帮我好好看看。” “好。”赵菱擦着眼泪,哽咽着答应下。 可心里都知道,遇见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 等白婆婆情绪稳定下来,白清芜轻缓开口,“白婆婆,白家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镇两年前新上任了位知县,称是皇后家的远房亲戚,从此宁镇的百姓们再无安生日子,官府与土匪勾结,抢劫杀戮百姓,将抢来的钱瓜分到自己腰包里。” 白婆婆浑浊的眼睛透满了恐惧,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白清芜了解经过,白家沟的村长已和知县投诚,坏事做尽,沆瀣一气。 土匪进白家沟扫荡,如入无人之境,村子里的青年壮丁都被抓去充军,剩些老弱妇人但凡反抗,全部手起刀落,只得苟延残喘。 “以前后山种植果树,全铲掉后种了艳红妖冶的花,人吃了之后就像丢了魂似的,还上瘾,越种越多,土地不够用就想把坟也推了,这些天杀的!咳咳!” 白婆婆咳嗽的越来厉害,半睁着眼混混沌沌的,白清芜不再多问,给她熬了热汤,喂着喝下,她沉沉昏睡了过去。 白清芜找到马成,让他拉着马车带娘离开宁镇,“迁坟的事交给我,娘先回去吧。” 这里危险重重,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让她置身危险中。 “不行!”赵菱拒绝,她不能自己跑了,将芜儿留在这,左右为难想了好半天,也没别的招,咬咬牙狠下心,闭目道:“要不我们一起走,白家沟的事不管了。” 她不能为了死去的人,将芜儿逼死。 白清芜清楚,娘做这个决定有多艰难,先人被刨祖坟,扬灰死都不得安生,绝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马成抓耳挠腮的干着急,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插话。 白清芜索性先不提这事,笑晏晏道:“我们还没吃饭呢,带着的干粮还剩些,娘先填饱肚子,我再想办法。” 赵菱点头,“也好。” 三人分食起来,赵菱还没吃两口,只觉眼前发晕,身子昏沉沉的,想睁开眼却一头栽倒过去,白清芜眼疾手快,捞起娘下沉的身子,抱起放在马车上。 马成看的目瞪口呆,他握着馍饼的手僵在半空中,磕磕巴巴的问:“白姑娘是下迷糊药了?” “娘不走,我也是无奈之举。”白清芜将娘安顿好,转头对马成说,“烦请你在娘送回上京城吧。” “那你怎么办?”马成想她一个女子,身处虎狼窝里,实在是太凶险了。 白清芜没事的一笑,“我能保命。” 马成干粮也不吃了,赶紧架着马车先将人送出去,他临走前,跟她嘱咐道:“我之前混江湖的时候,跟着的大哥很有本事,他最近就在附近,我想想办法联系。” 白清芜想了会,道:“萍水相逢,小哥不用勉为其难。” “我的家人就死在土匪之手,姑娘只身泛险,如此重情重义,我马成敬佩,焉有坐视不管之理?” 说完,没等白姑娘再拒绝,他重重拎起马鞭,架着马车先走了。 白清芜没多耽搁,去后山查看白婆婆所说的花,总觉得很奇怪。 通往后山的路只有一条,比较好找,她小心翼翼隐藏身形,轻着脚步翻过去,站在山顶时,放言往下一看。 顿时冷意从后脊梁而生! 居然是……罂粟! 第五十七章 夜王派出亲兵调查 白清芜看着后山成片的红似如血的花海,她竟意外知晓了一个惊天秘密! 罂粟,自古以来都严令禁止,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阴谋,令人不寒而栗…… 白清芜隐秘身形,迅速下山。 回到老房子时,她的心还在砰砰乱跳,明白为何村民们神智溃散,如同行尸走肉,有人用这些东西,在幕后操纵着什么! 白清芜狠狠骂道:“这些天杀的!” 又庆幸让娘先走了。 天黑后,白清芜收拾出房屋,找了床旧棉被,正打算吹了蜡烛翻身睡去,可白日里所见所闻在脑海里不断出现,她秀气的柳眉紧紧蹙起,心里不成个滋味。 辗转反侧之际,她听到窗户有窸窣的响动声,定睛细瞧,一个模糊佝偻的人影映着,想到村长淫邪的目光,她握紧手边防身的木槌。 黑影翻窗而过,还没等站稳,白清芜迎面一棒槌,用尽力气敲了下去,黑影应声倒地。 “啊!”黑影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借着朦胧月光,白清芜看清楚来人,她冷冷勾唇,“村长癖好别致,喜欢翻人窗户?” 正想再补一棒,好好教训下村长这个老东西。 而白清芜在弯腰的间隙时,村长哆哆嗦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包黑红色的药粉,朝着她脸上猛地一吹。 她躲闪不及,顷刻浑身像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手脚再也提不起力气来,软趴趴的。 村长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浓痰,挽起袖子淫笑着搓搓手,大黄牙一张一合,“小娘们够辣,我喜欢!” 什么叫死于话多,白清芜追悔莫及!凌厉如刀的眼神刮向村长,冒着阵阵寒意,如果眼刀能杀人,他定死了千百遍! 村长急不可耐就要拖裤子,白清芜别过头,她极度厌弃的小脸皱成一团。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她试图呼救。 可回答她的却是,村长得意的狂笑声响彻耳边,他更加兴奋,“小娘们尽管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白清芜咬破舌尖,疼痛感换得一丝清明,她捏起藏在衣袖里的银针,在村长伸出手的那瞬,朝着他痛穴扎了下去。 “哎呦!”村长没有防备又中招,疼得眩晕,身上直冒冷汗吗,捂着手直跳脚骂娘。 白清芜趁机也给自己扎了一下,迷魂散的药效退了大半,好在有些力气,她推开房门,拼命往外爬去。 忽看到两道劲衣身影,急速往这边赶来。 白清芜眯着眼眸,看清来人的脸后,她激动的扬起头,大声呼救,“马成,牧野衍!快救我!” 马成冲进屋子,将正欲逃走的村长逮了个正着,提溜起村长的领子,马成作势就要捅个红刀子出来。 白清芜被牧野衍扶起来,看到这幕,急忙阻止,“他知道很多事,不能杀!” 马成瞅了眼老大,牧野衍抿唇,“先绑起来。” 屋子里 白清芜蜷在被子里,捧着碗小口喝着热汤,身上暖洋洋的,手脚也有劲了。 牧野衍坐在不远处,温声问,“你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她回以浅浅的笑容,“不曾想,马成以前的老大是你呀。” 马成说去搬救兵,然后就将牧野衍找来了。 牧野衍很潇洒的表示,“这就是缘分吧。” 马成挠挠头发,憨厚的笑着,“怪不得我从第一眼见到白姑娘就觉得面熟呢,原来之前老大劫过你。” 自从老大遇到过白姑娘后,就金盆洗手,遣散了手底下一干兄弟,他也回去继承父业,踏实的给人做马夫。 “多亏你们来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谢谢了。” 白清芜对他们表达谢意。 “你这不是见外了么,若真论起来,该是我好好说句谢。”牧野衍将象征将士的身份牌拿出来给白清芜看。 “自从那番话后,我一身武艺决定弃暗投明从军,也立了点功,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他总算能以正面形象,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 “几个月不见,变化这么快!”白清芜惊讶,牧野衍的能力是没得说,用在正地方,的确是保家卫国的好料子。 但转而想到宁镇上的事,她不禁忧心忡忡,“那你知不知道这里官匪勾结,土匪盘踞,民不聊生?” 牧野衍攥紧拳头,叹了口气,咬着牙恨恨道:“我多少有所耳闻,只是那个知县是皇后族亲,周围的官们都不敢动他,见没人管控,他真是愈发嚣张了!” 可叹他人微言轻,虽有些人马,却难以抗衡,宁镇知县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不除难以平愤。 “不仅是土匪的事,白家沟后山栽满一种花,名唤罂粟,连绵几百亩地!”白清芜想想都觉得恐怖,百里血红花海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用多说你也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一旦流经市面上……” 牧野衍瞬间变得严肃,他开门去院子,将五花大绑跪地的村长提了进来,一脚将他踹翻,指着鼻子厉声问,“说,后山的事是谁指使的!” 村长被踹出一口老血,嘴里直念叨着疼,吓得屁滚尿流,连喊饶命,“壮士!好汉!不,爷爷!求你饶了小的吧,我就见色起意,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牧野衍眸子泛出危险的冷光,紧接着连续几脚,踹的村长肋骨都断了两根,噗噗往外吐血。 “你现在还给我嘴硬是吧!” 村长紧闭着嘴,梗着脖子青筋暴起,硬是扛着揍也不吐露出一个字。 白清芜怕牧野衍火气上头,不禁轻声提醒,“别让他死了,若是撬开他的嘴,就是最有利的人证。” 牧野衍看着村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怒反笑,“我将他带回军营,那里八十一种酷刑,又不会致死,看看他能挨到几个!” 白清芜送走牧野衍和马成,只觉身心疲惫,事情也有了能解决的冒头,她倒在棉被里,不消片刻便沉沉睡过去。 等第二日,天蒙蒙亮,院外响起了陌生人的脚步声,他们是先礼貌的敲敲门,询问:“里面有人么?” 白清芜警惕的抄起身边木槌下榻,透过门缝看到是官兵,她连忙打开门。 为首的人看到她手中握着的家伙什,他亮出腰牌表明身份,“我们是夜王殿下亲兵,连夜调派过来的,后山在哪?带我们去。” 第五十八章 勇闯府衙 夜王殿下的亲兵? 白清芜吃惊,没想到牧野衍会惊动这号大人物。 夜王殿下是百姓口中最会办实事的皇亲宗室,看来传闻不假,且宁镇的知县是与皇后沾亲带故,除了他以外,怕是谁都不敢碰这桩棘手的案子。 她前面带头领路,边将这几日所见所闻将给官兵们听。 后山山脚 有十几个满脸横肉的打手,聚在一处喝酒赌钱,吆喝脏话不断。 醉醺醺之际,看到从天而降的官兵,他们反应迟钝,刚抄起手边的家伙什,就被打扒在地,双手反绑着,脸被按在泥地里。 为首的官兵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厉声质问,“别玩花的全部老实交代!你们看守后山,是授何人指使?” 起先各个嘴巴闭得严实,不肯张口吐露。 他冷笑一声,手起刀落斩了其中一人右手。 “啊!痛死了!”打手惨叫声刺痛耳膜,捂着露出的森森断骨,在地上疼得直打滚,随即两眼一翻,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疼晕过去的。 为首的官兵又将官刀,架到第二个人手上,慢腾腾的比划了几下,“你们既然不说,那就一个个砍下去,若如实招认,酌情从轻发落。” “我说,我说!”第二个打手吓得直打哆嗦,一股腥臭的黄色液体,从裤裆流出来,他吓怂了。 “草民们原是宁镇附近山头的土匪,授知县大人命看护后山,真的只是负责看着,里头东西可不是草民们种的,是白家沟村民们!” 打手连磕头带求饶的,全都招认了。 白清芜拧眉,追问,“那些村民现在何处?” 村民们怎会做这样的事情?恐怕是被强迫的。 “在……在……”打手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快说!”为首的官兵怒喝一声,他用刀扎进打手的手掌里,死死钉在地上。。 “在西南方向的后山腰一处山洞里,都死了。”打手哭得老惨,痛得只翻白眼。 为首的官兵命令另一小队,“将他们收押,带回宁镇。” 其余人继续进后山,搜索罪证。 等亲眼看到后山那片暗红花海时,官兵们为眼前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规模之大绵延百亩! 谁能想到在上京城不远百里之地,会有泼天之祸藏于其中。 艰难翻过崎岖山里,在打手们所说的西南后山腰找到了山洞,拨开层层比人还高的杂草,死相凄惨的累累尸骨,横七竖八的被扔在里面。 白清芜双目浸满红意,泪水控制不住倾涌而出,紧紧攥起拳头,怒火在胸腔中不断翻腾,村民们何其无辜! 强制被征用当劳役,最后死于非命! 为首的官兵见她反应,担忧挡在她身前,“姑娘别看了。” 白清芜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们会将知县绳之以法么?” 为首的官兵认真且珍重的告诉她,“相信夜王殿下,他会的。” 官兵们将白骨从山洞里抬了出来,开始计划火烧后山。 看着地形图,他们在各个地点,扔了几十个火把,火势趁风而起,火舌子舔舐着没寸土地,瞬时变成一片火海,浓烟直上九霄,呛得人连连咳嗽,熏到睁不开眼睛。 许是天公作美,等花海化作灰烬时,一场大雨呈倾盆之势,将余火扑灭了干净。 整座后山,被铺满厚厚一层灰土。 白清芜长舒一口气,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总算将害人的东西除干净了!白家沟从此也得安宁。” 领头的官兵问,“我等要回宁镇府衙复命,姑娘可愿做人证?” “好。”白清芜正有此意。 后山如此凶猛的火势,引起村民们的注意了,他们冒着瓢泼大雨,站在山脚下伫立着。 看到下山的官兵们,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上前,抖动着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问,“那些害人的花烧了?” “是。” 得到官兵们肯定回答后,村民们呆滞的面孔展露笑容,老者带着身后村民深深跪地,口中大呼,“青天大老爷们啊,救草民于水火!” “天理昭昭!” “天理昭昭啊!” 他们振臂高呼,欢腾不已,脸上重新扬起对于生的期望。 官兵们被村民们的情绪感染,再开口时带着微微哽咽,保证道:“夜王殿下断案神速,严惩贪官污吏,你们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都会过上以前正常的生活!” “夜王殿下是个好殿下!” “这次多亏是他处理这案子!” 村民们连连磕头感谢。 白清芜不忍老弱妇孺们跪在水潭中,挨个扶着起来,“你们都先回家去,等着好消息。” “女娃,白婆婆和我们说了,要不是你在上京城认识点门路,白家沟的事业不会得到处置,真的多亏你了!” 村民们一声声感谢,淹没在滚雷声中。 白清芜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糊得睁不开眼睛,“说这话就是见外了,白家沟是生养过我祖辈的地方,怎会见危难于不顾?” “快回家去吧,我们要回宁镇复命,定那狗官的罪!” 知县依照律法处置,宁镇才能回归祥和日子,才能以慰枉死的百姓们! “草民们愿去当人证,豁了命也要将狗官治罪!”村民们情绪很激动,争先恐后的也要跟着官兵们去宁镇。 最后,白清芜选了个村里的教书先生,他懂些文墨,讲话条理清楚,出面列举罪证再合适不过了。 村民们送一行人离开村口。 官兵们冒着雷雨,片刻不敢停歇,带着所有百姓的托付,疾驰往宁镇赶去。 到了宁镇府衙门口 左右一副石雕对联,据说是在知县亲笔所刻,在雨水浇淋中显得格外讽刺的扎眼。 ‘厚重公清誉蔼然,人言端似楚公贤’ 白清芜讥嘲道:“他也配?” 只是如今这府衙门口情景,竟空无一人很是反常,没有等她想清楚,官兵们已经冲了进去,她紧随其后。 府衙大堂,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为首的官兵警惕大喊:“不好,有诈!” 所有人抽出手中腰刀,蓄势待发。 大堂的几扇门全部阖死,暗处无数弓箭齐齐对准了他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第五十九章 阿九的真实身份 变故就在一瞬! 官兵们虽及时做出应对,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落了下风,被迫受牵制,四面八方围着的箭宇齐齐对准了官兵们和白清芜,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此时,一连串肆意的狂笑声由远及近,响彻府衙,穿透众人耳膜。 “就凭区区几个喽啰,就想擒住本官,本官让你们有去无回!” 臃肿肥胖的男人,身上穿着知县官服,左右被美婢扶着,慢悠悠走出。 他双手交叠,眯眯着眼问:“夜王的人?” 为首的官兵毫无惧色,直言,“朝廷的人,奉命捉拿尔等狗官!” “有骨气,有骨气!”贺知县不怒反笑,不禁抚掌感叹,嘴中发出啧啧声音,“还是年轻人,有冲劲!” “我们已经确切掌握了所有证据,贺知县就不要做无谓挣扎了,主动配合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呢。” 白清芜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她故作镇定,装作稳操胜券的模样,希望能起到一定震慑作用。 贺知县似懂非懂的点头,随即又阴狠一笑,“没事,杀了你们人证就没有了。” 官兵们:…… 白清芜有些抓狂:怎么感觉有亿点点道理。 贺知县右手假惺惺的贴着胸口,啧啧说着,“那本官就发回善心,成全你们,为朝廷而死,也算是你们的大义了。” 话落,弓弦拉满如同弯月,箭宇锋利冷光乍现。 官兵们迅速调整作战姿态,将白清芜和教书先生围在中间保护。 “白姑娘,站稳了!” 嗖嗖数声—— 无数箭矢形成密密麻麻的网,贴着众人面门直飞而来,官兵们手中的剑挽出剑花,目不暇接击落。 贺知县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热闹,不忘和身边美人点评,“夜王的人的确有两把刷子,能撑到现在。” “不过,越挣扎本官看得越兴奋,真是好期待他们被扎成刺猬的模样。” 官兵们渐渐体力不支,只能靠着肌肉记忆挥动着双臂,神经一直紧绷着,不敢松懈。 白清芜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他们都会被活活困死在这! 就在死局难破之际,外面突现阵阵马蹄声,震耳欲聋朝着府衙而来。 下一刻,紧闭的府衙大门轰然倒塌,溅起阵阵尘土,逆光之中,夜久殇骑着黑马,身披战甲赶来。 府衙大门的门栓被他握在手中,他用力一掷,正中贺知县头顶,头发擦着头皮而断,划出一道深深血痕,顿时鲜血如注。 贺知县只觉头顶发凉,回头定睛一看,乌纱帽被钉死在身后墙壁上,血淹没他的眼睛和脸,视线尽是血色,他惊恐喊出声,“啊,痛死了!” “殿下!”官兵们抱拳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还望殿下处罚。” 见是夜王殿下到来,在暗处发射箭宇的府衙人也丢了武器,慢慢走了出来,跪下高呼,“见过夜王殿下!” 贺知县扭动着肥胖身子,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跪倒在地,发紧的官袍紧紧勒住脖子,导致脸色涨红,配着汩汩往外流的血,不知有多滑稽了。 “下官事先不知夜王殿下亲临,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恕罪。”贺知县言语惶恐,带着丝慌意。 满屋子的人跪了一地。 只有白清芜单单站着,在怔神中尚未缓过来。 夜王殿下? 所有人都称阿九为夜王? 白清芜记忆回溯,初遇时他的那片蟒纹衣角,她竟心大给忘了! 夜久殇翻身下马,踏着光走到她身边,浅浅勾唇,“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夜久殇。” 白清芜回过神,赶紧低头行礼,被他制止,在她耳边低语了句,“身份是身外之物,你还当我是阿九,我们仍是朋友。” “阿九……”白清芜犹豫的吟喃出声。 “嗯。”夜久殇摸了下她的头顶,以做安慰,“你立了功也受了苦,剩下的交给我。” 他阔步走向堂位,掀衣坐下,扬声说道:“来人,缴械!” 从外面涌进许多夜王亲兵,由牧野衍带人将那些弓箭手全部抓了起来,准备扣审。 贺知县见此情景,彻底慌了神,他仍不死心的追问,“夜王殿下,这是何意?” 夜久殇眼眸都不斜一下,不紧不慢的回道:“开堂,审贪官污。” “我乃皇后族亲!”贺知县声线拔高强调,招数不再新有用就行,因这句话多少达官显贵都不敢得罪他,可这次他碰到了个硬茬子。 夜久殇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有损社稷百姓之事,本王定然彻查到底!” 夜久殇雷厉风行,势必要除贺知县这个祸患,当即传人证物证,重开喊冤鼓,百姓们随时可来敲鼓登堂,控诉冤情。 敲鼓声连响三日不绝,喊冤的百姓们快将府衙的门槛踏破了。 远在上京的皇后和太子殿下,骤闻宁镇出事,急派几位自家官员,陆续前往打探平事,都被夜王殿下拒之堂外,他要亲审,更是放言任何牵连在案之人都不会放过! 一时间,上京内外,宁镇左右的官员惶惶不安,生怕自己会牵连其中。 第六日夜 白清芜告假七日,她明日就要返回上京,满腹心事的来到阿九暂住的屋前,徘徊踌躇。 “天已晚,还不入睡?”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清芜转身,阿九披着一身凉凉月色和疲惫回来。 “你不也是么,忙得这么晚,我给你带了热羹暖暖胃吧。”白清芜提起食盒,阿九连日连轴转,连顿饱饭都没吃成,通常才吃了两口,就离席审案子了。 她既而再劝,“再忙身体也得熬住,我费心煮了一个多时辰,大补呢。” 夜久殇拗不过她好意,很赏脸的吃了个精光。 他嘱咐着,“你明日回去好好生活,不用记挂这边。” 他会处理好的。 白清芜很相信他,只是…… “说来我们也好久没有聊聊了。” 夜久殇沉默,过了片刻后,他揽过她的腰,轻功脚尖一点而过,便上了屋檐。 “今夜,凉风习习月色将好,也是把酒言欢的好时候。” 夜久殇扶着白清芜坐下。 在角落收到殿下指示的泽七,暗暗抹了把汗,他累了一天时刻紧盯风吹草动,防着有人行暗杀之事,好不容易捞着休息,还要苦逼去搬酒坛子。 白清芜用手撑着下巴,心绪郁郁,沉重的开口,“阿九,你说那些坏人会受到应有的惩处么?” 第六十章 牵涉官员全部处置 “我已经掌握了贺知县所有的罪证,将他那些爪牙悉数抓干净,不日便能论罪处斩,流放充奴。” 宁镇之事简直骇人听闻,夜久殇势必肃清整顿,绝不姑息。 “你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战功赫赫素有威名,亦有五品官员以下先斩后奏的权利,可我的殿下啊,你却动不了贺知县背后的势力。” 白清芜很清楚的认识到,同样感到深深的悲哀。 她没有怪阿九的意思,梁朝国情只要了解些的,都晓得太子一党树大根深,又有皇后外戚助力,羽翼丰满风头正盛,外戚势头昌盛,就连皇帝都没有办法。 夜久殇叹了口气,“芜儿,你该相信我。” 他担着殿下的名号,受着百姓敬仰,断不会容许有危害国家和黎民的事情或人存在。 “此案牵涉诸广,需要理清犯案人轻重,还做了哪些违背律法的事,循序渐进急不得。” 他耐心的跟她讲述审案经过,并非容易。 “我知道了。”白清芜缩起脑袋,是她欠考虑了,被愤怒冲失了理智。 “阿九,其实当我得知你是夜王殿下的时候,是很震惊的,关于你的传言我听了不少,血海尸山中不败的战神,谪仙般的美男子,我一直在想,那是什么样的人?” 她哑然失笑,挑眉看向他,眉眼皆是温凉,“不曾想,阿九就是夜王。” “我并非有意瞒你,怕你因我身份,与我拘束。”夜久殇解释道。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泽七左右开弓捧来两个大酒坛子,落在屋檐上,他神经大条没有察觉出不对,自顾自说,“只有四十年的女儿红,殿下和白姑娘凑合喝。” 白清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直接拒绝了,“我明日还要赶路,就不陪阿九饮酒了,告辞。” 她也没让人送,顺着一旁木梯,小心爬了下去。 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泽七二丈摸不着头脑,不解问,“殿下,清芜姑娘这是生气了?” 夜久殇给了他一个,话多的警告眼神。 泽七闭紧嘴巴充作木头人,心里暗暗吐槽,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殿下也被清芜姑娘带的心眼变小了。 夜久殇打开酒封痛饮一口,示意泽七也陪他喝。 泽七高兴坐下,与殿下对饮起来。 酒酣正热之际,天边有乌云席卷而来,呈倾城之势,铺天盖地笼罩着。 泽七揉了揉发醉的眼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殿下,要下雨了,要不回屋喝吧。” 夜久殇喝完酒坛中最后一口酒,将酒坛摔在地上,眸中折射出意味不明危险的光,他勾唇嗜血放言,“风雨欲来山满楼啊!” 泽玉见殿下充斥寒意的背影,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是殿下大开杀戒前的预兆…… 翌日,清晨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离宁镇。 不久后,夜王殿下再次开堂过审,亲兵抓涉案官员勾连三十余人,清缴土匪窝三处,涉及千余人,为百姓审理冤案数十起,放还无辜下狱的百姓数十人。 一时间,宁镇当地官员人人自危。 宁镇当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上街歌颂夜王殿下功德。 午时,涉事官员全部押入菜市口斩首示众,犯首贺知县的滔天罪行,依律凌迟株连九族都不为过,只是砍头未免便宜他了。 官员血染刑场后,紧接着土匪村霸,无人侥幸逃脱。 夜王殿下办案神速,想找关系疏通门路保命都来不及,眼见着刀起人头落,皆成定局。 得知消息的白清芜,已身处上京御史令府。 她来接小凝儿回家。 “娘亲!”白凝远远见着娘亲身影,撒开碧姨的手,朝着娘亲怀里扑来,撞了个满怀,她用脸在娘亲怀里各种蹭,花式撒娇。 白清芜掂量着小凝儿的身子,又胖了些,都快抱不动了,不禁打趣,“想来碧姨家的饭食好吃,养出了个白白胖胖的小猪。” 白凝嘟起唇,嘤嘤哼着,“娘亲不许说我胖!” 女孩子是要爱美的! 柏碧在旁立着,也帮腔附和,“孩子嘛,圆圆滚滚才壮实可爱些。” “碧姐姐既惯着小凝儿吧。”瞧着一大一小齐心协力的样,白清芜无奈含笑摇头,她是说不过她们了。 柏碧和白凝一拍掌,完胜! 柏碧心里欢喜,不肯放芜妹子走,说什么都拉着她坐下说会话。 话题正是当今最热门的事情。 “夜王殿下神速断案,可为百姓拼了个活路出来,如此敢当敢作为,真是难得啊。”柏碧捧着茶盏,言语中充满了崇拜。 白清芜默默的补了句,“阿九便是夜王殿下吧。” 闻言,柏碧更激动了,“你知道了?” 她一直都在想,若是芜妹子知道夜王殿下的真实身份后,该是什么反应,可惜错过了,错过了呀。 白清芜:好吧,谁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 “我回老家办事,老家是宁镇的,那些事我经历过,的确是九险一生。”她现在回想起那段经历,仍觉得后怕。 柏碧听她讲完后,后脊梁都发寒,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竟这般可怖!” 比市井传言中的还要可恨危险数倍! “你遇这遭子事,也受了不少苦,我等从库房里挑些补身压惊的东西,回头送你那去。”柏碧攥着帕子,关切道。 “谢过碧姐姐记挂。”白清芜微微浅笑。 “你我之间说什么客套话,我是不知道你累,拉着你说了好一会子话,快先回去歇着吧。”柏碧也不留人了,说体己话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临到门口前,柏碧几次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白清芜看出她的纠结,暖暖开口,“碧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没有人生来就愿为奴为婢的,你若想脱离奴籍,便去求夜王殿下,近水楼台不过他一句话的事……” 柏碧着实是为了她着想。 可道理谁又不懂呢? 第六十一章 二小姐登门太子府 “碧姐姐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事还需衡量利弊的。”白清芜眼眸荡漾,嘴角勾起浅浅弧度,与脊梁一同不肯弯折的还有傲骨。 柏碧皱眉,满脸不解,“你顾及的是什么?” 若说顾及倒也谈不上。 往大了的说,慕国公府唯太子马首是瞻,清冷不理俗物的夜王殿下,去张口向慕国公为一介丫鬟脱离奴籍。 白清芜是平安出府过自由日子,还是被太子或是慕国公弄死,让夜王殿下‘痛失所爱’犹未可知。 往小了的说,白清芜私心而言是想靠自己攒够银钱,不想再欠阿九人情,靠别人度日不长久,还是自己努力得到的,才能心安。 过了片刻,白清芜道:“碧姐姐,你生来便是官宦人家,不懂我们底层人的苦衷。” 见此,柏碧汗颜垂眸,也不追着问了,“是我考虑不周全。” 白清芜回握她的皓腕,莞尔一笑,“哪里,碧姐姐是真心为我好的。” 两人又聊了两句,白清芜才离开回慕国公府。 庑房 白清芜牵着小凝儿的手,老远就见到娘伫立在门口的身影。 “娘!我回来了。” 许多日不见,她眼眶不由一热,扑进娘的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菱反手抱住她,默默抹着眼泪,能从宁镇那个虎狼窝平安回来,真是烧高香的福气。 白清芜简述了下事情经过,遭遇的危险避而不谈,而是将那些个官员得到惩处的消息和娘好生说了一遍。 在听到这次因夜王殿下着手调查,那些个官员才得以获罪时,赵菱毫不吝啬的夸赞着,“那位夜王果真是为民为国的好殿下啊。” 白清芜淡笑不语,没有将认识夜王殿下的事情告诉娘,时机尚且不成熟。 母女三人还没有好好说会话,那边瑶光居的来了个小丫鬟,二小姐来叫,她推脱不得,只能道:“娘和小凝儿稍坐,我去去就回。” 白凝恋恋不舍扯着娘亲衣角,“娘亲一定要早些回来!” “好。”白清芜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发顶。 转身出了庑房,她刚到瑶光居,就看到二小姐郁郁不乐的趴在长廊下,将重重心事都写在脸上,而旁边出公子那张招摇妖孽的脸。 想起临离府前,她曾用膝顶过公子,他惯是会秋后算账的,不由得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清芜,你总算回来了!”慕明珠看到她,连忙招手让她到跟前来,挨着坐。 白清芜懂二小姐,便问:“是有什么急事么?” “当然了。”慕明珠秀气的眉皱成一团,急切开口,“朝中最近不少人弹劾太子哥哥,他忧思难解都累病了,我想尽办法都不能为他分忧,真真是急死我了。” 白清芜心里暗暗想道:你要是有办法,就厉害了! 慕昭的桃花眸透出迷离神采,嘴角漫不经心的叼着根狗尾巴草,凉凉开口,“小芜儿,你说二妹妹是不是闲得慌,太子殿下有多少幕僚,还需她个女人家瞎操心。” 他把不自量力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大哥哥懂什么!”慕明珠撒气的甩了帕子,言语间沾染着怒气,“我是准太子妃,所谓夫妻一体,乃分内之事。” 白清芜表示吃惊,“夫妻一体这话,是谁教二小姐的?” “母亲。”慕明珠傲娇的扬起下巴,母亲让她抄录女则里写的。 白清芜只觉‘夫妻一体’这词实在是用错了地方,她努力斟酌着词汇,尽量表达起来简言易懂,让二小姐明白。 “可皇宫的规矩是,女眷不能插手政事,有外戚当政的嫌隙,二小姐关切太子殿下之心是对的,但用错了地方,反而不好。” 慕明珠听完,激动一拍手,拽住白清芜的手紧忙再问,“我就说你懂得多,怎么才算用到对地方。” 慕昭闻言,也被提起了兴趣,撑着下巴准备洗耳恭听。 “简单,二小姐可知太子殿下现在最缺什么?” 慕明珠一脸迷茫的摇摇头。 白清芜嗔怪一眼,“自然是可心人的安慰了,二小姐可做解语花。” 慕明珠咬着唇瓣,半信半疑。 她随即又笃定的添了句,“相信我,就算在强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慕明珠想了会,傲娇的扬起眸子,做出决定,“那我就勉强信你一次。” 慕昭玩味一笑,眼中闪过暗光,“看样子小芜儿蛮懂男人的么。” 慕明珠拿起桌上的团扇,敲了一记他的额头,掐着腰奶凶道:“大哥哥的风流是无处安放了么?千春楼有的是花魁娘子!” 她可颇为护犊子的。 慕昭扫兴的挑挑眉,慵懒起身,耸肩笑笑,“那我走?” 白清芜和慕明珠齐声道:“慢走不送!” 慕昭:……好吧,是我多余了。 他迈着郁闷的步伐离开。 “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陪我去太子府吧,正好我也有段日子没见到太子哥哥了。”慕明珠的两颊染上羞怯粉意。 她怀着关切名义,父亲那边也说得过去。 白清芜瞧她急哄哄的模样,赶紧按住那股子苗头,“二小姐不好好打扮,准备补品糕点?怎能不加修饰,空手而去呢。” 慕明珠拍了拍脑壳,“有道理!” 一阵风似的回了房间,换人来重新梳妆换衣,白清芜紧赶着去了小厨房,命加紧赶制参汤和甜食,细心放在食盒里,叫了马车在正门候着。 慕明珠稍作装饰,明艳动人的气势蔓延而开,让人远远瞧了移不开眼睛。 “清芜,我好看吗?”慕明珠有些紧张的问。 “二小姐自然是最美的。”白清芜肯定说道,她总点不自信。 美人儿不自知便算了,可也有男人是眼瞎的。 马车驶离慕国公府,朝着太子府而去。 门房小厮授过大小姐几两碎银子的恩惠,只要看到二小姐出门,就将动向告知大小姐。 隔着水华居的小门,小厮低头回话。 “二小姐去太子府了。” 慕微澜手里正缝着百合式样的香囊,听此一怔神,手发抖针尖扎进指尖,垂落一滴红珠,染了快完成的绣布。 她丧气的将绣布扔到一边,强颜扯出笑容,“知道了。” 自出事后,渊哥哥愈发谨慎起来,也是彻底与她断了联系,真是日日思君不见君,眼看着慕明珠能光明正大去太子府,而她就如角落里的老鼠,从来不见光…… 第六十二章 刺激!捉奸在书房 慕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时,将看门小厮惊了一下,可没听说慕国公府今日下了拜帖啊。 慕明珠寓意在这,正想给太子哥哥搞个意外之喜。 她陪父亲常来作客,对府中地形十分清楚,打发了想领路的丫鬟们,带着白清芜抄近路往书房而去。 书房门前,她站住平复微喘的气息,拨弄着有些松散的步摇,提起气推开房门。 白清芜正诧异为何这么大的书房,没有个丫鬟小厮随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先冲一步的二小姐。 可屋内那副春光乍现,两人耳鬓厮磨的画面,猝不及防出现在她们眼前。 慕明珠惊愕的瞪大双眸,被钉在当场,脸上刻满了难以置信。 “谁!”君离渊怒喝一声,‘好事’被打搅,火气蹭蹭上来,正要责问,看到来人是慕明珠,先是一怔,自知理亏的他,只得先咽下这口气。 “你怎么来了?”君离渊拂袍推开怀里娇媚的女人,起身胡乱整理衣衫,堆起招牌式的温润笑容,“也不提前说一声。” 慕明珠用手擦去眼泪,指着那女人鼻子,冷声质问,“她是谁?!” 君离渊揉了揉鼻子,脸色有些难看,慕明珠的语气态度,可没有半分尊敬之意,他哪里受过这等子女人的气,唯一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本殿好歹是一国储君,为皇家开枝散叶,多纳些女人再正常不过,若二小姐心里别扭,可回去多学女则,将心放的大度些。” 君离渊神情冰冷,伸开臂膀,娇媚女人很识趣的钻到他怀里,小鸟依人般的紧紧贴着。 慕明珠咬着惨白的唇瓣,强逼着自己不能失了仪态,心爱的男人当着她的面,搂着别的女人,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打击。 白清芜忧心看着二小姐,心里着急的不行,疾步上前两步,对着太子高声行礼,“奴婢见太子殿下安。” 她是在提醒二小姐,君离渊不仅是未婚夫,也是太子殿下,亦有君臣之别。 “臣女见太子殿下安。”慕明珠垂眸,僵硬的屈膝行礼,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梨花带雨的模样认谁瞧了都得动恻隐之心。 君离渊也知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于是道:“你还不快给慕家二小姐做礼?” “是。”娇媚女人总算不黏在太子殿下的身上了,她柔弱无骨的行礼,“妾贺氏,见慕二小姐安。” 短短三个字,可暴露了不少信息量啊。 妾做自称,表明了将来要进太子府的门,要和二小姐宫是太子,贺氏乃皇后族亲出身,白清芜在心里暗暗分析着,现下处境很微妙。 “这是我舅父庶弟的庶女,算是表妹,名叫贺沁,我看上了她,打算抬个侍妾。” 君离渊介绍她的身份,且给侍妾的名分,并不是要和慕明珠商量,只是随口通知一句。 慕明珠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都快成了个染色盘,过了良久,她黯然低头,苦涩勾起唇角,“我还没过门,太子哥哥纳谁也不是我能置喙的。” “我担心太子哥哥连日操劳上了火气,特带了补汤探望,既太子哥哥有人作陪了,那我先告退。” 慕明珠强撑着自尊说完,转身不受控制的泪如雨下,提着裙摆跑了。 白清芜看了眼二小姐心碎的背影,将食盒放下,微微揖礼。 “二小姐挂念着太子殿下身体,守在小炉子旁温火慢炖两个多时辰,将手都烫破了,才熬出浓浓一碗参汤来,这些话奴婢本不该说,是僭越了。” 她就是故意提起,且夸大了说辞,什么是正室风范,时刻关心太子殿下的身体,而外头的妖艳货色,只想掏空身体。 君离渊有些惭愧的揉着眼角,软了神色,“你替本殿传个话,忙完这两天,本殿亲去慕国公府看看她。” “是。”白清芜离开书房,赶紧出府。 慕国公府家马车,已停在百米之外的地方,她小跑过去,上了马车。 里面的慕明珠已哭成了泪人儿,一双漂亮的眸子肿成了核桃,她攥着帕子抽嗒嗒的说着,“你……你怎么才出来!” 白清芜轻轻拍着她肩膀,柔声安慰着,“太子殿下让我传个话,说今日之事是他有错在先,改日登门道歉。” “你不用说漂亮话唬我,我虽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事实。”慕明珠半个身子倚在她的身上,惨然开口,“太子哥哥心里根本没有我。” “就连平日过府,太子哥哥看姐姐的次数,都比看我的多!” 白清芜一语不发的抱着二小姐,看来,她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慕明珠哭唧唧的缩在她怀里,万千心绪掺杂心头,最后化作一句,“这么久,都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白清芜:小可怜。 她想过,有天二小姐可能会捉奸当场,但万万没有料到,太子风流不减,不仅笼络了慕微澜,还有个娇媚可人的表妹。 那勾人功夫,可比慕微澜会多了。 怀里的人儿惨兮兮,白清芜哄小孩子似的哄了半天,二小姐哭声才弱了些。 她故作轻松的打趣着,“二小姐风姿绰约,美貌名动上京城,怎愁找不到良人? 慕明珠破涕为笑。 正巧马车行驶沿路有糖葫芦的叫卖声,白清芜让马夫停车,去买了一串糖衣厚的冰糖葫芦回来,总算堵住了二小姐的哭声。 她窝在白清芜怀里,舔着甜丝丝的糖葫芦,心绪慢慢平复下来,语气悠悠充斥怅然。 “我心里清楚太子哥哥并非良人,以我资质也难堪国母重任,母亲常常为我愁得成晚睡不着觉,可君慕联姻乃国婚,岂能轻易解除。” 多年使命谨刻心中,慕明珠早就将自己和太子妃之位,紧紧融在一起,难以分割。 白清芜琢磨了会,“你可以在晚膳时,当着老爷的面提嘴,太子殿下纳妾之事。” “哦?”慕明珠苦笑道:“父亲才不会为我,得罪太子哥哥。” 慕家一脉荣华,都拖系在太子身上,父亲绝不会向着她。 白清芜一脸认真,“二小姐只管提。” 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里是说给老爷听得,其实是告诉大小姐,别成日做能代替妹妹成太子妃的美梦,外头有的是人使手段呢。 第六十三章 慕微澜惊闻,吐血晕厥 到了传晚膳的时候,慕明珠携白清芜来得最早,老爷和夫人陆续落座,不消一会儿,大小姐扶着老夫人也入了座。 慕昭从京郊兵营回来的晚,便不跟着一家人吃饭了,吩咐小厨房多留两个菜。 “婆母今日气色不错,想来能多吃几口饭菜了,这道松茸录羹大补血气,婆母请食些。”凌莲心献宝似的,将羹汤递到老夫人手边。 君瑛容挖了一勺,松软中带着丝弹劲,有淡淡甜意,满意点评道:“还算不错。” 慕正山看向慕明珠,就算她梳洗过,又重新扑过粉,也掩盖不住眼底微肿的红意,他不禁皱眉,问道:“明儿去太子府了?” “是,带了些补品过去。”慕明珠放下筷子,有些难启齿的说道:“但去的实在不巧,太子哥哥刚得了个美人,在书房正情浓着,女儿险些坏了事。” 凌莲心嘴里含着吃食,震惊的张着嘴,没个把门的,竟含混喊道:“什么!青天白日搁书房苟且?” 慕明珠撇过头,不再出声了。 老夫人君瑛容用筷子敲了敲碗,呵斥道:“注意言辞。” 凌莲心悻悻低头。 别说夫人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就连慕正山也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遍,“此事可当真?” 慕明珠小声回话,“女儿不敢欺瞒父亲,太子哥哥还说要,将贺家表妹收房中当侍妾,问我有何意见,女儿还没出阁,自是不敢插言。” 君瑛容和慕正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贺家! 皇后原本就想着,让太子殿下娶贺家女,继续巩固姻亲,可奈何贺家这代里嫡出的尽是男丁,加之皇上也有意打压外戚当政。 最后选来选去,准太子妃的头衔才落在慕家,皇后看中慕家手握兵权,而皇上看中的是慕家……不成器,难掀起外戚之风。 “贺家正当龄的有个女儿叫贺沁,可是她?”慕微澜脸色煞白,颤着音问出口。 在别人瞧不见的衣袖之下,她锋利的指甲紧紧抵住掌心,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巨大痛意才使她找回些理智,强迫镇定。 慕明珠拂着茶盏,轻贱般说道:“是,贺沁生得一副狐媚样,天生做侍妾的料子。” 君瑛容沉吟了片刻,沉稳老重的说道:“太子殿下三宫六院乃常事,明儿能做到不善妒,是件好事。” 凌莲心却不赞同,她是极为心疼女儿的,“虽是如此,可太子妃没过门,是不能纳那些身份低贱的,若抢先生下庶长子,可让嫡子如何自处?” 可见太子殿下是没将和慕家的婚事,放在心上。 慕正山觉得夫人的话很有道理,一拍大腿直言,“贺沁虽为庶女,可出身贺家有皇后庇护,做个良娣本不成问题。” “可她只做个侍妾,那其中定有猫腻。” 夫妇俩一唱一和,觉得太子殿下此行为不妥,可也真不敢找上门去理论,只能憋屈在家中,讲几句抱怨话罢了。 就在众人唉声叹气时,都没有注意到左手边的慕微澜。 慕微澜血气在胸腔里翻涌,愤怒抑制不住直冲脑门,耳边不断回响着渊哥哥的山盟海誓,夹杂着父母间谈论侍妾的话,几重心绪缠绕。 逼得她一口鲜血涌出,吐在桌上,眼前一片发昏,软软的倒在地上。 “澜儿!”君瑛容焦急的站起身,赶忙去扶乖乖孙女,冲着下人们大喊,“快去找郎中!” 慕正山将澜儿横抱起来,就往水华居赶,嘴里还嘀咕着,“怎么好端端吃个饭,成这个样子了。” 凌莲心冷眼旁观。 别看平日里两姐妹老是呛嘴争执,可看到姐姐突然晕厥,慕明珠也跟着着急,带着白清芜去了水华居。 慕明珠守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破脑袋得出个结论,“别是饭菜有什么问题吧?” 白清芜有些哭笑不得,“厨房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怎会呢,再说你们都吃了饭,只有大小姐出了问题。” “二小姐还是稍安勿躁,等着听郎中怎么说吧。” 慕明珠点点头,站在祖母身后,陪着一起等。 过了许久,郎中背着药箱出来,跟国公大人复命,“大小姐本就体虚,又着急上火,气血攻心,才导致吐血昏迷,我开个散气的方子,加以静卧调养,不日便能痊愈。” 着急上火? 凌莲心搞不明白了,太子纳侍妾,该着急上火的该是明儿啊,怎么也轮不到慕微澜? 其中定是有鬼! 白清芜将夫人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感觉欣慰,费心设的圈套没有白费。 而这时,耳边飘来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戏谑男音,“我一时没回来,家里出了什么热闹,嗯?小芜儿。” 白清芜转头,一张放大的脸差点没怼到她脸上。 她清了清嗓子,高声行礼,“见过公子。” 没有注意慕昭回来的众人,这时都被声音吸引过来了,看他还怎么能继续厚着脸皮调戏她。 “嚯,倒是挺热闹的。”慕昭背着手,凑到跟前去。 老夫人冷冷瞥了他一眼,按下心中不快,对着郎中吩咐,“尽管去煎好药。” 慕微澜喝了药醒后,一家子人围在床榻边上,老夫人脸上盈满了关切,“澜儿好些了么?” “都是澜儿不好,心系慕家和妹妹的婚事,伤身吐血,劳祖母挂心了。”慕微澜捏着帕子掩着嘴角,低低咳着,晶莹泪珠尤挂在扑闪的睫毛上,一颤一颤惹人怜。 “你啊,身子不好还跟着瞎操什么心。”君瑛容不免心疼,看向一旁慕明珠的眼神中充斥埋怨,“明珠没有本事,笼络住太子殿下,我们着急上火又有什么用。” 慕明珠和凌莲心听了这话,登时心里就不乐意,“婆母若是觉得明儿不行,你倒是费心教导些,成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眼看婆媳俩就要对呛上,慕正山清了清嗓子,及时将场面控制住。 “澜儿刚醒,别都围在这,透不过气,散了吧。” 凌莲心携慕明珠甩帕离去,白清芜跟随其后,慕昭吊儿郎当的站了会儿,也走了。 回到瑶光居后 夫人和二小姐还在生闷气,慕昭却是一脸无所谓,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你居然没有反应?”白清芜觉得奇怪,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呵,我摊上个窝囊爹能有什么办法。”慕昭耸耸肩,直言不讳道:“若脾气硬些,大可去找皇后理论,断了贺家姑娘进太子府的念想,可他怂,能有什么办法?” 白清芜:好家伙,公子可真敢说,没把她当外人嘛。 第六十四章 早朝时的较量 然而,没有等慕国公出面去棒打鸳鸯,这桩纳妾的事,因夜王殿下归朝,被无限搁置了。 美人虽在嘴边,就等太子君离渊一口吞下。 可更有棘手的政务需要他处理,将那摊子事料理清楚,才能抱着美人高枕无忧不是。 夜王殿下连日来,在宁镇连轴转的奔波,上禀明圣意,将宁镇官员所作所为悉数写进折子,龙颜震怒,下以雷霆手段,彻查所涉牵连的党羽,连根拔起。 宁镇彻底被重新洗盘,那些龌龊的肮脏事,被暴露在阳光之下,百姓振臂欢呼,而那些个幕后指使也开始战战兢兢起来。 早朝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半阖着幽蓝鹰眸,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威严肃穆的气息。 明黄龙袍裹着年近半百的身体,鬓边泛起的微白头发和眼角细纹,暴露了他微微的疲态,可仍老当益壮。 夜王夜久殇颔首,立于正下方,手中捧着厚厚一沓册子,将所搜罗来的画押字据,沉声讲给众臣听。 “宁镇虎牙山、断桥山等几座山头,缴获悍匪百余人,与知县官兵收买勾结,纵容他们打家劫舍,抢钱民女,杀人掠财等诸罪行,拒不受其降,全部处斩。” 夜久殇将册子念完,又翻开另一本。 “宁镇白家沟,村长勾结知县,强征赋税和土地,用于种植我朝禁花,又用此控制百姓,逼迫耕种,循环往复,事后又全部杀死,其村长已斩首。” 禁花! 百官们心中无不惊骇!听着夜王殿下细数罪行,谁不得暗骂一句,无耻之尤! “贺知县圈养农田做围猎场,猎物乃无辜百姓,强抢良家女子,府中姬妾高达百人,黄金珠宝箱子,堆满了七个堂屋。” 夜久殇拍掌,二十几个侍卫肩上扛着重重的梨花木箱子,脸被憋得涨红,好不容易抬进殿内,将箱子盖掀开,无数金银玉器呈现在众人眼中。 闪闪金光,华丽无比,众臣瞠目结舌。 而夜王殿下的下句话,更是令在场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大殿之上的这些,与搜查出来的相比,连数百之一不到。” 众臣鸦雀无声,低头消化着脑海里的信息量, 率先工部侍郎出列,重重叩首,高呼,“小小知县怎会如此胆大妄为?还请皇上追查到底,永除祸患,保梁朝江山永固!” 随即,数十位老臣纷纷站出响应,力求皇上揪出背后祸患,而丞相和太子幕僚仍沉着气,沉默的一语不发,没有自乱阵脚。 皇上端坐着,幽蓝眸光暗流涌动,让人捉摸不透。 见情绪煽动的差不多了,夜久殇适时开口,介绍这位知县的背景。 “贺知县,贺氏人,与贺丞相同族血亲,本一无是处,大字不识一箩筐,却能坐上知县的位置,据说是贺丞相亲力举荐。” 被点名了的贺丞相,正站在百官之首,虽已白发满头佝偻着身子,仍精神抖擞,老眸中透出精明的光。 他嗤笑一声,自负道:“夜王殿下说贺知县是臣族亲,便是了?贺家满门清贵,实在是难以与这等下贱胚子论亲戚!” 夜久殇冷眼而望,看他能有什么个说辞。 “这位贺知县刚出事时,臣便开始查起,调出当年百官考绩分配,原来这位贺知县,打着与臣同姓的旗号,蒙骗了主簿,说来也是巧,主簿当时想求臣办件事,便自作聪明的卖了面子。” 贺丞相四两拨千斤的将事情简化。 一副什么都与他无关,不过姓氏相撞就怀疑到他身上,实在太牵强了。 “贺丞相妙语珠玑啊,黑说白扁成圆,你的意思都是我做的?”被点名的张主簿,跳起脚急吼吼撇清关系。 他跪在地上,对皇上深深叩首,喊冤道:“是贺丞相将人领到臣这,谋了个宁镇知县不大不小的芝麻官去。” 贺丞相作揖,一派赤诚道:“还望陛下明察,还臣清白!” 贺家臣子和太子幕僚们,齐齐跪地,一同高喊,“还望陛下明察!” 朝中三分之一的人跪成一片,这些人全是贺家党羽,已成燎原之势,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有时能左右皇上决断。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皇上发话。 空气中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皇上沉稳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张主簿受贿安排官员,即日革去官职,放还本家。” 无论贺知县是不是贺家族亲,但张主簿受贿已成事实,这也算缓和之计。 “案件复杂牵扯不清,责令夜王重启调查,于不日汇总再议,退朝!” 在百官愣神没反应过来之际,皇上径直退朝去了,留下他们面面相觑,仔细咂摸着皇上话中的深意。 皇帝心,海底针,深不可测啊。 夜久殇鹰眸中的光淡淡散去,右手捧着一堆册子,往宫门外信步走去,而身后,却有人叫住了他。 “夜王殿下请留步,等等老臣。”贺丞相快跑几步,才算将将追上。 夜久殇睨了他一眼,“有事?” “这些日劳烦殿下了,若是有老臣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老臣竭尽所能配合,要不要这就回家,从祠堂请出族谱来,让殿下做个参考?” 贺丞相老谋深算的伪笑,身上总充斥着都在把握之中的自负。 他在挑衅! 夜久殇也没打算惯着,将手中册子转赠贺丞相,意有所指的暗道:“丞相在修补族谱之余,也可以好好研究下这些罪名,按梁朝律例怎么判。” 贺丞相皮笑肉不笑的接过册子,指节紧紧攥住泛出乌青色,夜王是想将他们贺家,当做难啃的骨头来嚼。 真是小鹰崽子羽翼丰满,降不住了! 在两人暗自较量,暗流涌动时,在百官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一步三回头围观之际。 皇上身边的总管内监,李公公急忙赶来,还微微喘着粗气,夹着尖刺嗓音开口,“见过夜王殿下,皇上口谕,传您去御书房听训话。” 夜久殇收回视线,随着李公公调头回去。 百官心里无不开始打起小算盘,继续揣度圣意,宁镇之事原本在早朝时,皇上是不想过多提及,而刚下早朝,没走出多远,夜王殿下又被叫回。 看来其中藏匿汇集的暗流之深,不可测。 第六十五章 动了改立太子之心 夜久殇阔步走过玉石板阶,九重宫阙叠影在眸中变幻,他一席蟒纹朝服被冷风刮得猎猎作响,夹杂着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往他身上砸去。 弯腰走在前头的李内监,自顾自语的说了句,“突然变天了。” 夜久殇鹰眸一沉,是啊,变天了! 御书房内 夜久殇信步进去,没有一丝表情的揖礼,“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皇帝夜瀚廷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眸子微微叹气道:“朕说过几回,私下在宫里见面,殇儿完全可以称呼朕为父皇。” 父皇? 夜久殇自嘲勾起唇角,很快收敛下去,只是淡淡一句,“君臣有别。” 夜瀚廷抿了抿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他聊起正事,言语中带着浓浓厌恶,“贺家是越发嚣张狂妄了!” 夜久殇:还用你说。 夜瀚廷悠悠开口,“为今之计,该是动贺家的好时机么?” “皇上明明心里有定论,问臣不是多此一举么?”夜久殇反呛回去,若想发作治罪,早朝时便是个好契机。 可惜皇上就如缩头乌龟似的,忍了。 “咳咳,殇儿这是运筹帷幄之计。”夜瀚廷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在四下无人时,他也会放下帝王高高在上的架子,与他最喜爱的儿子,话话心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个道理,皇上应该比臣更清楚。”夜久殇不想再拖了,久成大患,不如趁势火烧个干净! “道理都知道,可真正做的时候,还是有种种顾虑束缚,有个道理也曾言,牵一发而动全身。”夜瀚廷则是稳重镇定,为顾全大局考虑。 他对外戚专政深恶痛绝,自己身处皇位却束手束脚,焉能不欲除之而后快。 可…… 父子二人幽蓝如晦的瞳孔相视而对,一种与梁朝人棕色眼仁不同的颜色,无不时刻揭露着,他们身体里,拥有着一半外族人血液。 当年夜瀚廷为不受宠的皇子,生母是边境捶丸小国,遣送来的和亲公主,一朝宠幸,诞下皇子夜瀚廷,因他随了外族生母的幽蓝眼眸,被父皇厌弃。 而同时,与生俱来的遗传生母美貌,深邃挺阔的五官,幽蓝如海的眼眸,很快让一世家大族嫡女深陷爱河不可自拔,违背家族之命,嫁给他个异族所出皇子。 那名嫡女便是当今皇后,而夜瀚廷能登基为皇,也全靠着贺家这个世家大族一系支持。 “虽贺家功不可没,朕从亏待过,可他们愈发贪得无厌,近年来更是猖狂,殇儿,要斩草除根,但不是现在。”夜瀚廷不容置疑的肯定道。 夜久殇捏了捏鼻梁,露出点点的疲惫,“皇上这么袒护,可对得起天下百姓?” “朕越是宠信纵容贺家,贺家就会更遭民愤一分,待到积怨成一定地步,将会全部反噬到贺家自己头上。” 夜瀚廷只需等待时间,等待最合适的机会,一击必中,贺家再无翻身可能。 “皇上想把贺家塑造成人人皆可诸之的奸臣贪官,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可皇上你的名声,就变成昏君了。” 夜久殇有一丝丝好奇,他就不在乎后人如何评价? “朕这个昏君还能再当几年,至于死后的事,朕懒得去想。”夜瀚廷踱步到夜久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着。 “为了一身不痛不痒的名声,彻底铲除贺家,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皇上若是有这个打算,那臣不得不先僭越说句话了。”夜久殇故意迈关子,不直接戳破挑明。 “小鹰崽子,还和老子客气上了,说!”夜瀚廷只觉,被吊着话茬的滋味可不好受。 “太子乃皇后所出,皇后乃贺家女,据闻太子还要再纳贺家庶女为侍妾。”夜久殇不免讥嘲,这贺家为了巩固关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怕老脸丢尽。 “与皇家血亲关系延绵,斩不断的。” 夜瀚廷能不知么。 他坐回龙椅上,翘着二郎腿,犹豫几番还是开口,将心里话说给殇儿听。 “离渊受皇后溺爱,也有贺家背后使阴毒计策,想将他整的像废物些,调教成好摆弄听话棋子,早已不堪太子之位了。” 想起百年后,江山承继大业,比贺家更是令他头疼,夜不能寐。 “朕子嗣单薄,长成年的也只零星几个,品行皆不堪重用,唯有你……” 可夜久殇根本不给皇上说完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皇上老当益壮,再宠幸几个年轻妃子,生一窝优胜劣汰,数量多自然就有好的了。” 夜瀚廷:…… 他暴躁跳脚,被气得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是身为儿子的你,该和老子讲的话么!” 夜久殇风轻云淡的插了句,“私生子,还没入皇家玉牒呢,算什么儿子。” 夜瀚廷扶额,摆摆手让他赶紧滚,不想再看见他,多看一眼怕是要当场气炸。 “臣告退。” 夜久殇退出御书房,心事重重的背影被约拉越长,消失在漫漫宫道里。 深夜,国公府庑房 白清芜刚铺好床榻,踮脚去关窗棂,却对上一双幽蓝色的鹰眸,她唤出口,“阿九?” 夜久殇淡淡答应,“是我。”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跨过窗将她拉起,腾空掠过层层屋檐。 白清芜恐高的将脑袋埋在夜久殇怀里,呈鸵鸟状,一道道光影幕幕一闪而过,快的让人看不清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晕乎乎的想着,这人来就来了,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往外跑,也不给个心里建设缓冲。 直到停下。 夜久殇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到了。” 她都快把他衣衫扯碎了。 白清芜站直身子,只觉双脚还是发软的,她将碎发拂到耳后,看清前面牌匾字体,千春楼。 “阿九这么大方,又请我逛窑子。”她兴奋的搓搓手,作势就要往里扑去。 夜久殇及时提住她衣服领子,按住她跃跃欲试的心,强行塞回肚子里,黑着脸吓唬道:“老实点。” 她就不能认清楚些,自己还是女人的事实。 说完,他就带着白清芜从千春楼后门而入,自上次夜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人抄了千春楼后,这里老鸨是彻底见识到这位殿下的厉害。 这不得知他今夜要来,早就好酒好菜备好席面,挑了个雅致清净的包间,主要位置位于角落,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两人刚进包间坐下,夜久殇抱着酒坛就不撒手,摘下酒封仰头痛饮一口,边用衣袖擦拭嘴角的酒渍,边道:“我心情不好,今夜你可陪我买醉?” 白清芜痛快扯下另一坛酒封,粲然浅笑,“定舍命陪君子。” 第六十六章 宁镇之案,忌惮收尾 几大口酒下肚,夜久殇鹰眸泛出星星醉意。 白清芜半倚着软椅,眯着眼品着美酒,不禁叹道:“暴殄天物。” 把精心酿制的美酒当做流水般往嘴里灌,品不出味道,显得格外索然无味。 “阿芜。”夜久殇清冷的嗓音响在静室,他颓然的垂首,捏了捏眉角,带着愧疚的说,“幕后操控的人,暂时不会被治罪,贺知县依律斩首,事后,将终止所有调查。” 此案,便是结束了。 而真凶却依旧逍遥,不会得到半点惩处。 白清芜拿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许久,许多话涌上心头,又全化作乌有。 最后,她只问了一句,“为何?” 这涉及到朝政,夜久殇不方便与她细说,“机密,不得与人言。” 白清芜苦涩一笑,举杯与他对饮,连喝好几盏后,她对月高声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夜久殇回敬一杯,附和道:“唯有杜康!” 白清芜顿时也理会到何为暴殄天物,烦心事梗在心头,这酒喝起来就如无味白水了,一味浇灭心中愁肠了。 “我其实是能理解的。”她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朝廷有这些个蛀害危害四方,定想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而如今的纵容,只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不会长久的。” “你看得很通透。”夜久殇鹰眸中流露出赞赏。 她有时的见地想法,比男人还要强上许多,若是个男人科考做官,报效朝廷,可她是个女子,出身又不太好,为奴为婢的生活…… 思及此,他又想到前两日,御史令辅佐他参政,难得空闲休息时,聊起过她,她与张夫人讲,不会想着从他这里,不劳而获换得自由身。 白清芜有她的傲骨,在贫瘠的土壤中努力向上,断不会轻易弯折。 “时局不易,深不可测,阿九务必事事小心。”白清芜认真的叮嘱道。 阿九身为夜王殿下,身居高位却心系底层百姓,会被人惦记上的,背地暗害犹未可知。 “泽七非我吩咐,从不离我超过百步距离,这都是我从幼时就做好的布置,防范意识这方面比你强。” 夜久殇自嘲道,这也算是苦中找糖了。 白清芜摇头浅浅叹息,“都说皇家好,可在阿九身上却不见得、” “何不共饮一大白?”夜久殇举起酒杯,与她撞杯饮尽,烈酒烧喉,快意来哉! 两人叙话些了心事,又将六大酒坛全喝空了,白清芜还想唤人上酒,再喝个几坛子,被夜久殇阻止了。 他抢过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酒坛,“再喝就回不去了,明日难醒。” “谁说的,我喝遍酒吧无敌手!”白清芜当绿茶那会,是出了名的酒量好,把男人们都喝趴都不成问题。 她反手去勾酒坛,却扯到了夜久殇的金丝暗团纹的腰带,重心不稳倒在他宽阔的怀抱里,然后就打起了瞌睡来。 夜久殇看着她醉醺醺昏倒的模样,抽了抽眼角,这也叫能喝? 他打横抱起她,意外感觉到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柔弱无骨,不由皱了皱眉。 泽七从外面推开房门,和殿下一同下楼。 老鸨见夜王殿下出来,赶紧贴了过去,摇着美人团扇,带着谄媚的笑意问,“爷喝得可开心?玩的尽兴不?” 夜久殇斜了她一眼。 那冰冷劲,将她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又紧忙闪到一边,这位爷可得罪不起。 老鸨忙着迎来送往,余光时不时还注意着,门口有哪位贵客来了,她得去招呼。 夜久殇带着泽七,刚跨出千春楼的门,迎面遇到个同穿蟒纹衣袍的男人,经久不变端着温润伪善的假面孔,让他看了直捣胃口。 “嚯!”太子君离渊像是瞧见了个稀罕玩意儿,一惊一乍的喊道:“夜王?本殿没看错吧,竟能在这遇到你。” 他还煞有其事的抬眼看了看头顶招牌,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 夜久殇微微颔首,“太子殿下。” 他能听出君离渊的讥讽之意,但怀里抱着白清芜,他不想起没必要的争执。 可君离渊哪是个善茬,看着夜久殇不仅逛官窑,怀里还紧紧护着个女人,那兴趣劲提了上来,就不依不饶了起来。 “想来父皇交给你的差事办完 ,也出来寻轻松 ,既然遇到了,和不再陪本殿喝上几杯,叙叙家常话可好?” “不好。”夜久殇懒得与他矫情演戏,故作兄友弟恭,直接冷硬的拒绝,毫不留情拂了他的面子。 君离渊面色僵硬,伪善的面皮开始寸寸破裂,眸子阴沉了下去。 他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夜王看来是着急春宵一度啊?” “我的女人喝多了,恕不奉陪。”夜久殇借机离开。 在与君离渊擦身而过时,他瞥见了那个女人的容貌,虽说不美得动人,但也经得住细看,是个小家碧玉。 那一瞥,君离渊脑海里不断浮现,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又记不清了。 于是唤来老鸨。 他问被夜王带走的女人,”是你们这的姑娘?“ “不,太子殿下误会了。”老鸨小心翼翼的回话,“那是夜王殿下从外头带进来的女人,平时两人也就一起喝喝酒。” 君离渊抓住了老鸨话中的漏洞,又既而感兴趣的追问,“经常来?” 他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还好,还好。”老鸨赔着笑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君离渊随手赏了她一叠银票,老鸨见了眉开眼笑,忙不迭收下,偷偷告诉个秘密,“数月前,夜王殿下连夜封锁千春楼,搜查上京城,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哦?简直是意外收获啊!这顿窑子真没白逛。 君离渊反手又塞了老鸨不少银票子,嘱咐道:“若下次,夜王再带着女人来这,派个人去太子府传话。” 老鸨感到为难,“太子殿下,这于理不合啊。” “本殿的命令,就是规矩!”君离渊言语狂妄,兴奋的搓搓手,难得让他抓住清净如和尚的夜王软肋,他的要好好把握住才是。 第六十七章 凌溪月进慕国公府 翌日清晨,慕国公府庑房 白清芜在熟悉的床榻缓缓转醒,喝断片的滋味可不好受,不知道什么时辰回来的,怎么上了塌,换了身干净衣服。 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鼻子也闷闷堵得慌,这就是贪酒宿醉后的侯院长。 她难受的低吟出声,费力撑起身子,想下榻找点水喝。、 这时,收拾书册准备上学堂的白凝,听到动静小跑过来,细心的端着汤递给娘亲,“娘亲喝点汤润润嗓子。” 白清芜没准备的吞咽了一大口,差点没当即喷出来,她被酸得一激灵,问小凝儿,“你从哪里弄来的醒酒汤呀?” “美人哥哥准备的,他像风筝似的从天上落到底下,将娘亲带回来。” 白凝如实将昨晚娘亲回来后发生的事,告诉她。 “那我身上衣裳怎么换了?”白清芜上下摸了摸自己,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头顶有个大包,一碰钻心的疼。 “嘶——”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头顶的包又是咋回事啊?”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白凝小脑袋瓜一转,边回忆着边绘声绘色的讲起,“昨晚美人哥哥将娘亲放到床榻上后想走,但娘亲不让,死活拽着美人哥哥的腰带不松手,硬生生给扯断了。” 白清芜震惊:她这么生猛的么? “娘亲头上的包,就是扯断腰带后,力气没收回来,不小心摔在地上,磕到的。”白凝脆生生的话,让白清芜感受到大型社死现场。 扒拉别人不说,还将腰带扯断了,扯就扯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白清芜恨不得将头埋起来,不愿意面对清醒后的世界。 可白凝还在持续性的补刀,“娘亲扯断美人哥哥的腰带还没完,还扒拉他的衣裳,美人哥哥连红透和个熟虾似的,他越这样娘亲扒拉的更兴奋。” 白清芜捂着脸,尴尬的脚趾都能当场扣个三室一厅出来。 喝醉酒,她这么彪悍的吗? “后来美人哥哥奋力抵抗,才挣脱了娘亲的魔爪,娘亲见扒拉别人不成,就开始扒拉起自己的衣裳,吓得美人哥哥丢下醒酒粉,从窗户直接跑了。” 白清芜虽然想死,但好在最后关头,阿九还是保住了她的清白……也可能是阿九自己的清白,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喝酒要节制!节制!节制!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时辰不早了,小凝儿快去上学堂吧,娘亲还要巡视花颜呢。”白清芜揉了揉发沉的脑袋,她这副宿醉样子,还是不去御史令府了,让赵菱送去比较稳妥。 她梳洗过后,洒了几滴花香露,才堪堪将满身酒气盖住。 不再耽搁的往花园而去,白清芜前两天刚回府,还没有抽出时间视察花园的活计,发现底下小丫鬟们都做得不做,及其给她省心。 极个别有点小错,比如差事做的马虎不精细,花枝分叉没有修干净,土壤不够湿软,简单嘱咐了两句,以后细心些便是。 白清芜去了瑶光居 刚进院子,却瞧见个生面孔,是个模样好看的年轻女子,局促的站在二小姐身前,一副怯怯畏缩的模样。 白清芜看她穿着打扮,虽然朴素简单,但她露出一节的皓腕上,有个上好成色的白玉镯子,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物件,原本是夫人的玉镯。 “见两位小姐安。”白清芜揖礼。 “清芜,正巧你来了。”慕明珠扬起明媚的笑脸,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端起手中绣布,“你帮我看看,这对百合并蒂绣的如何?” 白清芜瞥了眼仍站着的那位小姐,她若是坐着,怕是要狠狠下那位小姐的脸面,便顺势蹲在二小姐右手边,仔细端量了会。 “这里花蕊的细枝,绣得也太粗了。”她含笑道:“我的二小姐,花蕊细枝绣起来,可要比你手中的绣花针,还要更细些才是。” 慕明珠索性往她怀里一扔,耍起了小脾气,歪过头,“你会你来。” 白清芜笑着摇摇头,装作很难的样子,“我这双手是做种花的粗活,哪里捏得起绣花针,不如麻烦这位小姐修补一二。” 慕明珠一听白清芜要将绣品给表妹,心里不是很乐意,正要伸手拿回来,但被她抢先一步,就到表妹手里了。 “溪月绣技拙劣,恐在表姐面前班门弄斧了。”凌溪月小心翼翼的捧着绣布,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点绣吧。”慕明珠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凌溪月左手拿绣布,右手捏着针线,仔细的绣着。 白清芜小声问二小姐,“这位小姐是?” “母亲娘家的表妹,叫凌溪月的。”瞧凌溪月胆小可怜的样儿,像是慕明珠欺负过她似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矫揉造作的样给谁看。” 或许后半句话动静大了些,凌溪月吓得一哆嗦,针刺进指尖,落下滚大的血珠,她疼得低哼一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也不敢落下。 慕明珠一簇柳眉,拍桌而起,娇蛮道:“你张不长眼精!本小姐绣了几日的绣品,就这样被你污了!” 凌溪月闻言脸色泛白,被凶得像是丢了魂,半响才挤出句话,“溪月可以……可以给表姐洗干净。” “算了吧,这是绸湖的料子,金银丝捻出来的丝线,你那爪子不顶用再糟践了去,我也嫌沾过你的血晦气!” 慕明珠阴阳怪气的骂了她一顿,才泻气般坐回椅子上,冷眼看着她。 白清芜有些后悔,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本想着这位溪月小姐被冷落在旁怪难堪,细心留意到她腰间挂着的丝帕样式别致。 这些个贴身丝帕,一般都是自己所绣,白清芜本想借更改花蕊细枝的由头,让溪月小姐与二小姐亲近些,却不料闹出了乌龙。 等等…… 溪月小姐,凌溪月! 白清芜顿时打了个激灵,细细再去看跪着的柔弱美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眼前娇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竟是以后与大小姐狼狈为奸,肆意祸害搅乱慕国公府内宅的妖女,凌溪月! 原来,在白清芜不知不觉中,书中的内容在按着既行的轨道,正推动进行着…… 第六十八章 祸乱慕家的女人 “你别在这杵着了,碍本小姐的眼。”慕明珠皱着眉,将凌溪月赶紧撵走。 凌溪月小声啜泣着,带着哭腔回话,“是。” 她低着头起身,一瘸一拐的退下,裙子染了星星血迹。 慕明珠和白清芜这才注意到,凌溪月刚刚跪过的地方,有一颗尖锐的小石子,跪着的时候磕到了,也不敢挪动半寸,一直受着。 看到这,慕明珠也没了脾气,软塌塌的和白清芜说,“你带着药膏,帮我看看去,她要是破了皮留下疤,以后伺候大哥哥,别落个埋怨。” 白清芜惊讶,“伺候公子?” 慕明珠耸耸肩,怒气丝毫不减,嘲笑出口,“我那位表妹,虽说不是官宦出身,但母亲这些年接济娘家,舅舅生意做起来,家里也景气的很,完全可以嫁个中等人家做个正室。” “我那舅母,可是心比天高,你猜怎么着?”慕明珠气得拍了拍桌子,就如炸毛了的猫一般,“竟要把表妹送来给大哥哥做贵妾!” 白清芜:确实是令人很气愤的一件事。 妾通买卖,是主人家变相的一种奴婢,从个商贾家嫡女跻身豪门妾室,以后所出的孩子,将成庶子庶女,这落差…… 不对啊!白清芜突然回过神来,书中的内容凌溪月是成了老爷的妾室,与姑姑凌莲心共侍一夫。 “清芜,你倒是说句话,帮我一起骂几句!” 慕明珠见她怔神,扯着她袖子拉到身边。 “这是夫人与表夫人一同商定好的,我怎能置喙呢?”白清芜勉强扯着唇角,脑子一团乱,还得捋顺二小姐的脾气。 “那日,母亲在家会客舅母,说着闲话谈及给大哥哥议亲的事,先是发牢骚,大哥哥的婚事她不能插手,全是祖母和父亲一力择选合适的人家,便只有寻几个妾室通房的权利。” 慕明珠怅然的叹口气。 慕国公府也就只有大哥哥一个独苗,既然选正室要好好挑来挑去的,妾室通房只需出身干净,看着不狐媚好生养就是。 “这不舅母就横插一脚,要将溪月表妹送进来做贵妾,母亲碍着颜面,觉得这是损了溪月表妹的身份,可舅母不在意,卖力的撮合,抛去这点,母亲也是各种满意。” 白清芜听二小姐续续说着。 凌溪月是个可怜人,从家里娇宠的嫡女,自降身段做妾室,可既本是公子的人,为何最后让老爷得了去。 老爷年少时是荒唐了些,纵情声色风流不已,自亏了身子后,膝下子嗣又单薄,悔之晚矣便彻底收了心,守着夫人过日子,那些个妾室通房全都被打发了。 凌溪月最后成老爷的姨娘,其中定是发生了不可转圜的的事情。 “我瞧着表小姐膝盖受伤严重,我带个药膏去看看,以后她就是二小姐的小嫂子,总归不能闹得太不好看。” 白清芜柔声劝着,她是知道的,二小姐面冷心软,气的是表小姐自降身份,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慕明珠叹口气,“去吧。” 白清芜拿到药膏才想起重要的事来,她还不知道表小姐住在府里哪,于是找了专门管事的嬷嬷问。 嬷嬷指了指地儿,“在外院公子处,单独辟了个偏屋。” 白清芜哑然,这……一个女孩子家,住在满是爷们的外院,到底是不方便的。 嬷嬷自然是看出白清芜的脸色变化,她也很为难的解释道:“表小姐现在的身份,既不是府里客人,又不是内宅的人,只能安排到公子那,权当是培养感情了。” 这差事交到她手上,也是令她难办,只能权衡利弊后,选个算是妥帖的办法了。 “嬷嬷费心了。”白清芜客套道。 打听好表小姐住的地方后,便往外院走去。 公子的院子刚修缮,外表阔气的很,两颗葱天柏树拔地而起,画壁雕梁显刻出精细的美感,颇具富丽堂皇。 白清芜找到偏屋,离两步远停下,轻轻叩门礼貌道:“我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奉命特来看望表小姐伤势。” 凌溪月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对着菱花镜抹眼泪,暗自神伤之际,听到外头的声音,忙不迭站起身来,扯痛了伤口也顾不上,急忙去开门。 “表小姐。”白清芜揖礼。 “姑娘。”凌溪月回礼,声音细若蚊吟,眼眸中充满怯意。 白清芜微微挑眉,其实表小姐完全不用对她行礼数的,她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无法将眼前胆小的人儿,与书中魅惑勾引老爷,祸乱搅弄慕家的小凌姨娘,联系到一处。 书中,刻画了两个反派女配。 其一,撞见未婚夫和亲姐偷情的二小姐后,彻底黑化,不断设计暗害原女主慕微澜。 其二,老爷后期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凌溪月,荒唐事数不胜数,勾引老爷喂药一夜御三女,彻底废了身子,又假孕欲夺国公传承之位,种种令人惊骇…… 回忆暂止 白清芜将药膏递上,温声开口,“表小姐的腿受伤了,二小姐面冷心软,瞧见后担心的紧,命我送药,用了之后绝不会留疤,是极顶好用的。” “表姐是慕家掌上明珠,所用之物自是最好的,我本该亲自去谢过的,可这腿疼得实在走不动路,请姑娘代为转达,我对表姐的万分谢意。” 凌溪月奉若珍宝,双手捧于掌心,感激的道谢。 “表小姐的腿伤成这样,本该二小姐该向你赔礼。”白清芜诚恳的笑言,试图缓和下两人间微妙的气氛。 可完全起了相反作用。 凌溪月听完后,脸色又白了几分,打了个冷颤,手足无措的都快哭出来了,紧张且磕巴的开口,“让表姐记挂着,是溪月不是!” 白清芜:…… 她好像和表小姐难以沟通,显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以后那个祸乱慕家的女人,并不是眼前这位,或许同名同姓呢? 真是想不通,究竟在凌溪月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性格发生扭曲般的颠倒变化。 第六十九章 发现露出的马脚,警惕 “表小姐既受伤,就别站在风口上吹冷风了,快先回去歇着吧。” 白清芜回以淡淡的笑容。 凌溪月点点头,“是。” 她拖着伤腿往房间里走,应是刚刚太着急给白清芜开门了,将伤口扯开,又站了好一会儿,现在伤口直钻心尖的疼。 她实在支撑不住,往旁边倒去,白清芜眼疾手快的扶住,“表小姐,我扶你进去。” 凌溪月惨兮兮的憋着眼泪,“多谢姑娘了。” 白清芜扶着表小姐坐下,看到被血浸过的衫裙,还在往外渗着血,不禁皱眉,“竟伤的这么重?可请郎中看过?”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请郎中太大费周章了。”凌溪月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默默受疼痛煎熬。 白清芜感到心疼的说道:“我会些医术,表小姐要不嫌弃,我帮你看看。” “最好不过,谢谢姑娘了。”凌溪月柔弱的面庞上,总算带出一丝笑意了。 白清芜不置可否,表小姐真是三句不离个谢字。 她起身去将房门关上,走回表小姐身边蹲下,轻轻撩开衫裙,露出浸满灰土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大,但很深,看着却很是骇人。 “表小姐忍着疼些,我先将嵌进伤口里的小碎石子取出来,才能涂药止血。”白清芜提醒道。 “好。”凌溪月弱弱答应。 她找来细针,在烛火上来回烤了几遍,眼睛聚精会神的盯在伤口处,尽量放轻挑碎石子,有颗都扎进骨肉里了。 为了伤口不来回反复感染留疤,白清芜只得想办法挑出来, 凌溪月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咬着帕子向后仰着纤细的脖颈,青色血管暴露着,硬是咬牙不吭一声。 见此情景,白清芜的眸光沉了又沉。 没用多久,石子儿被挑出来,她将药膏敷在伤口处,又用干净的白布包扎起来,她松了口气站起身,“表小姐,好了。” 凌溪月虚弱的吐出帕子,汗水浸满了额头,她拿起帕子擦了擦,虚弱说道:“麻烦姑娘了。” “那表小姐先修养着,我先告退。”白清芜欲告辞要走。 “就恕我身子不便,不能送你出去了。”凌溪月费力的撑了下身子,又颓然坐回椅子上。 白清芜立马制止,“表小姐还是别动了,刚弄好的伤口再崩开。” 说完,逃似的离开偏屋。 她出去后喘了两口新鲜空气,将有些昏沉的脑子放空。 现在是确定了一点,她遇到比她还高一段位的玩家了,凌溪月啊,差点连她都骗过去了。 凌溪月撕了一张柔弱不能自理的皮子穿在身上,可做戏做的太过头,就容易暴露了,挑石子时明明那么疼,她可以依附过来,却强撑着可怜样。 细节,决定成败…… 白清芜确信,凌溪月不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变成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她就这样的影子在身上,只是后期愈发严重,肆意妄为了。 这点发现令白清芜感到深深的害怕,她决定去找公子先透露几分,尽早做好打算,有备无患,不要让书中的悲剧,继续重蹈覆辙。 难得今日休沐,公子没有去校场跟着学练兵,而是在书房里看兵书,白清芜想了想,去往书房。 慕昭见到主动找上门的白清芜难掩惊讶,随即玩味勾起邪笑,丢下手中狼毫,“小芜儿居然主动来找我,难不成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升出来的?” 可真是难得件稀奇事,之前,她可是躲着他,如避蛇蝎。 “夫人亲点的贵妾,表小姐在二小姐那作客,不小心受了伤,我送了些药膏过来,走时正巧路过你的书房,便进来看看。”白清芜笑语盈盈的说着。 “小骗人精。”慕昭摇着头笑得肆意,抱胸半倚在书案上,一副你当我是傻子骗的模样,“你若是路过书房,定是恨不得绕着走。” 白清芜张口欲言,他竖起食指轻轻摇了下,做了个嘘的手势,饶有兴致,“别说话,让我猜猜你找我的目的。” 她索性坐下,等公子犯完病。 慕昭摸着下巴,桃花眼中泛出浓浓的自恋,玩笑道:“我猜小芜儿见我名草有主,贵妾的名分被人占了去,着急又后悔的来找我。” 白清芜脸色黑了又黑,她觉得和这个病娇讲事情,是她近期犯得最大错误,直接起身懒得搭理她就要走。 “哎,小芜儿还经不起开玩笑呢。”慕昭收敛笑意,难得正经的开口,“有事?那就直接说吧。” 他知道,若非大事,白清芜不会主动找她。 “表小姐我见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像是刻意在隐藏自己本身性格,塑造出柔弱可怜的样子。” 白清芜皱着眉,隐晦的提醒公子。 “你来,就是想告状?”慕昭扑哧笑出声,这实在是令他不得不多想,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去说别的女人不是,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表小姐以后是你的人,我这是为你好,才多嘴说两句,你可得往心里去。”白清芜扶额,强忍住想转身就跑的冲动,试图和并交工资讲清楚。 “还有……”白清芜一脸严肃且认真,郑重的和他说,“若是有可能,你尽快纳表小姐进门,给她一个名分,圆房。” 慕昭惊讶,这是个女人该说的话吗? “你让我临幸别的女人?”慕昭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还没见过像白清芜这种……一言难尽的。 白清芜想捶地挠墙的心思都有了,公子是怎么做到,她一本正经的讲正事,他能一本正经的将事情带偏的? 慕昭一脸无辜的耸耸肩,笑得人畜无害。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策略进行,既然凌溪月迟早都是个祸害,就算改变了书中她成为小凌姨娘的结果,可她若是成了公子的妾室,也难免不保证能不能做出祸事来。 于是,她换了一个突破口,“公子可想纳表小姐进门?” 慕昭把玩着茶盏,掩着眼眸让人琢磨不透心思,过了片刻后,随意开口,“我与阿月也算青梅竹马,有些许感情在吧。” 所谓感情,更多的是亲情。 第七十章 原来被换了一张皮 “表小姐本是家里娇宠的嫡女,为了表夫人的私心,从嫡出的尊贵,变成可以通买卖的庶妾,你若是真的喜欢表小姐,该以正妻之礼娶进门,若是不能,就别耽误她了。” 白清芜说的口干舌燥,甚至大打感情牌,劝着公子。 用若深爱,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那不如放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深知,公子以后要继国公之位,正室夫人的位置,得是有出身堪匹配的官宦小姐,凌溪月是怎么也高攀不上的。 慕昭听了半响,嘴角嗜着阴冷的笑容,“你该去和母亲说。” 他心里很不舒服,自己的私事还轮不到一个丫鬟指手画脚。 白清芜:你特喵真是个大爷,翻脸比翻书还快。 “公子该知我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如此说有我的道理,很多事情时机还不成熟,无法直言,我举个例子公子就明白了,花园的假山,比这个还严重十倍。” 慕昭笑容僵在脸上,他倏地站直身子,正色问,“当真?有何不能直言。” 白清芜平静的与他对视,丝毫没有闪躲,坦荡荡,“真的,我说了时机不成熟。” 慕昭一时间接受巨大信息量,有些没缓的过来,他捏了捏鼻梁,心思乱成团麻,溪月表妹是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单纯,但也不至于此…… “你先走吧,容我想想。”慕昭沉声言。 “好。”白清芜离开,继续去忙事情了。 可等她走后,书房的屋角下转过一道纤细的身影,凌溪月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中,此时藏满了算计,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白清芜是吧,她挑了挑青葱的指甲,生门偏不走,死门无路偏要闯进来。 刚开始,白清芜为她求正室名分时,还是抱有一丝感激的,可实则目的,是想将她撵出慕家,她属实想不到,慕家卧虎藏龙啊,丫鬟都这般聪明。 也不成想,她来到慕家杀的第一个人,会是个丫鬟,以前都不屑动手杀这种小喽啰,看来要破例了。 凌溪月隐秘身形,腾空而起,直奔慕府西北方向而去,她轻功卓越,又岂是小小腿伤就能影响的。 水华居 慕微澜身着青衣,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披在身后,衬出楚楚可怜的美感,素手焚香,调音摊开琴谱,正要全身心投入时。 菱窗被撞开,一道粉衣身影落进房间。 慕微澜微微蹙着眉,难得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面带嫌恶的侧身避开,没有好脾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凌溪月不客气的旋身坐下,拿起茶盏一饮而尽,笑语晏晏的说,“大小姐这里的东西果然是好,相比我那个偏屋,跟狗窝似的。” “你嫌住的地方不好,去找夫人啊。”慕微澜扬起小巧的下巴,眼眸中透出浓浓挑衅,“若夫人答应,我将水华居让出来,也是可以的。” 凌溪月抵着唇,咯咯笑出声,“不和你逞口舌之争了,毕竟主子费心思易容我,代替凌家小姐进府,可不是让我与你吵架拌嘴的。” “你心里有数便好。”慕微澜冷冷的说道。 在表夫人和夫人商定好进门当贵妾的当晚,真的凌溪月就命归西天了,眼前的人不过是顶着假皮的傀儡。 渊哥哥手底下的暗卫之一,奉命混进府中,伺机而动搅乱慕家。 “有件事,我得与你商量。”凌溪月软了态度,毕竟是她先露了马脚,理亏在先,“白清芜,就二小姐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什么来头?” 慕微澜听她那意思,是招惹上白清芜了,下意识心头一紧,也不顾会不会被她笑话,直言,“那个贱婢,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帮着慕明珠,明里暗里让我吃了不少的亏。” “怪不得。”凌溪月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就连她也在白清芜面前,暴露了马脚。 慕微澜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凌溪月在大事面前,也不藏着掖着了,将遇上的危机与她说,“她让公子尽快将我送出府,取消纳进门的心思。” 慕微澜:…… 她震惊的瞪大眸子,拔尖了音调,“你们才见几面?” 凌溪月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表示,“两面。” 眼前的问题太棘手了! 慕微澜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就是巧合呢,除非白清芜是通晓事事的半仙,要不然怎会! “你先躲着白清芜些,最近不要张扬露面,继续扮演无辜柔弱小羔羊,剩下的先交给我。”她立即做出决定。 凌溪月只能听从,从菱窗消失。 她走后,慕微澜弹筝的兴致也被冲撒了个干净,郁郁坐下品着凉茶,心里乱成麻,又暗暗骂娘,凌溪月惹出的麻烦,收不了场,她还得追在后头,帮忙擦屁股。 若不是因渊哥哥,想到他,慕微澜的眸光放软,露出星星点点的缠绵温色。 渊哥哥啊,我倾尽所有,赌上慕家百年基业和前程,只为给你铺好登基为皇的路,只望你君临天下时,我能站在你身侧,做一国之母。 慕微澜唤小丫鬟进门,“瞧这时辰,祖母该喝药了吧?” “是。”小丫鬟恭敬回话。 她装作无奈的模样,起身往外走,边碎碎念着,“我要是不去跟前伺候,祖母怕是又要嫌苦,将药倒掉一半呢,窗角下的花都被浇死大半了。” 小丫鬟低声附和着,“大小姐最为孝顺,老夫人每次见了一开心,都会将药喝完的。” 慕微澜浅笑不语,前后走在小路上。 水华居离梵安居很近,不过前后脚的距离,当时本同属一个院子,等慕微澜大了些要单独立院,君瑛容索性将原本的梵安居一分为二。 这种明眼的偏心宠爱,慕微澜独一份。 她到时,正巧撞见祖母身边的嬷嬷,正端着药要进屋门,她柔声道:“我来吧。” 嬷嬷笑着打趣了句,“刚刚老夫人还念叨,怎么大小姐还不来,果然人是不经念叨的,说来便来了。” 慕微澜扯出一抹笑容,恰到好处的敷衍着。 心里却暗暗想,这个老虔婆子怎么还不死!每次都将她当丫鬟使唤!还用上瘾了! 可等进了屋,又换上柔和的浅笑。 第七十二章 通过老夫人的考验 在等凌溪月过来时,浮澜院寂静不已,空气充斥窒息的凝滞。 慕明珠悄悄挪到白清芜身边,忧心的用气音开口,“我虽不愿表妹往当妾的火坑里跳,但祖母与母亲闹得不可开交,看来这事难善终。” 就连二小姐这个猪队友都瞧出来了,白清芜也是满脸无奈,“见机行事吧。” 表小姐留在府中,定是老夫人心里的疙瘩,少不得以后两人碰上,冷嘲热讽,欺负磋磨。 若不留,夫人绝不乐意,一个是自己儿子纳妾都做不了主,表小姐在被慕家退了,名声怕是难保,定会被娘家怪罪笑话。 现在情景,难保夫人和老夫人都愿意。 而白清芜当然是想借着老夫人的机会,将表小姐‘请’出慕府,改写书中慕府败落的一个转折点。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 凌溪月姗姗来迟,她身着月泷烟纱,发髻间只用一根苏簪做装饰,周身除了件玉镯就没别的首饰了,衬得人肤色好,也瞧着文静些。 她莲步轻移到老夫人和夫人跟前,含胸垂眸,柳叶眉间锁着乖巧温顺。 凌莲心对她这幅素净模样,露出满意的神色,开口道:“溪月啊,还不见过老夫人。” “溪月见过老夫人。”凌溪月的声音就如山间泉水流动般悦耳,拂袖行叩首大礼,念着她现在尴尬的身份,自称什么都不太合适,便用名字代替了。 “抬起脸来。”君瑛容见跪在脚下的女人,莫名带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凌溪月依言扬起纤弱的下巴,半阖着眸,任凭老夫人像挑选牲口似的打量着。 君瑛容的眸子微眯,折射出老谋深算的光,她抿着唇默默不语。 倒是凌莲心有些急了,扯着笑容试探老夫人的心思,“婆母瞧,果真如儿媳所说的吧,婆母慧眼如炬,儿媳绝无夸大之意。” 君瑛容拿起桌上茶盏,淡淡的品了一口,抬手往嫘丝金镶镂空香炉里,丢了块成色极好的熏香,有意无意的晾着凌溪月。 凌莲心见老夫人又不接她的话茬,面子有些挂不住,看向跪在青石板上的凌溪月,心头涌上心疼,奈何无济于事,在老夫人那,她是说多错多。 凌溪月安静的垂首跪着,一动不动。 君瑛容时不时的余光撇向她,暗暗观察着,是个文静人儿,性子也不骄不躁,身段的确是多子的料。 若她不姓凌,君瑛容定是欢喜的。 妾么,不需多妩媚动人,守拙安静,开枝散叶才是安分守己。 “木檀香配初雨龙井,前调都是苦中带涩,回味间留齿醇香,两者相融相辅,透出静谧平和之意,意境深远。” 凌溪月潺潺如流水般的声音再响起,将老夫人的喜好分析出个透彻。 她弯眉浅笑,语气中带着舒缓,“想来老夫人向佛,溪月拙笨对佛理略懂皮毛,近日悟佛法时,有一处堪彻不明。” 君瑛容将茶盏放回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表明了她浓浓的不悦。 这小丫头,为了迎合讨好她,还厚着脸皮说参悟佛法,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露了原形,这道行未免太浅了。 她挑着眉,讥问,“好啊,你倒是说说,哪个地方参悟不透。” 凌溪月静心念着经文,透出空灵。 “伽伲大师曾在佛经十二卷里的第七卷 ,般若经里注言,一切皆为虚,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君瑛容坐直身子,重新正眼审视凌溪月,若非潜心研究过佛法的人,是弄不清这些的。 看来,凡事不能做定论,做的太早。 她口中念着揭语,双手合十转动佛珠,“是也,如果你能悟到,万事万物都是变化无常,自然就能明白到如来自性本身了。” 凌溪月似懂非懂,虔心受教,谦逊道:“溪月年纪尚轻,束缚红尘中,自愧不如老夫人,万事万物看得透彻。” 君瑛容头一次对她展露出笑脸,稍作肯定,“你这个年纪能参透这些,也是不容易的。” 她竟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凌溪月身上带着烧香过的味道,萦绕不散。 想来,凌溪月刚刚所说的龙井熏香,也是她平日里耳融目染,并非是刻意投机取巧,欺骗只为博她欢心了。 凌莲心闻言,更是得意的挺直腰板,这老夫人说什么都瞧不上凌家的丫头,现在也不得夸起来,溪月还真给她争脸。 “婆母还有什么要调教的么?这孩子跪在地上许久了,再跪下去膝盖怕是受不住。”她软声求情道。 “是我光顾着说体己话,竟忘了。”君瑛容随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神色缓和,便让凌溪月先起来,顺道赐了个座。 “若是婆母没意见,那儿媳就选个日子,一顶轿子从偏门把溪月接进来,以后让她侍奉婆母礼佛。” 凌莲心着急的很,想趁这个好时机,将事情给说定,可不能再拖着,以免夜长梦多,老夫人又整幺蛾子出来。 君瑛容转动着佛珠,心思有些乱。 丫头是个好丫头,品行也极好,只是姓凌,凌莲心一个够她头疼了,再添一个不敢想象,说到底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事,不急。”君瑛容沉吟了片刻,不咸不淡的打发着,“祭祖的大日子将近,按着规矩是不能办喜事的,以免有什么冲撞。” 她睨了凌莲心一眼,慢吞吞道:“儿媳不会连这点日子,都不想等吧。” “怎会。”凌莲心牵强笑着,心里却直想骂娘,离祭祖的日子还有两个月呢,怎就冲撞了? 既然老夫人拿出规矩来压她,那她也照搬用。 她假装很为难的样子,“可溪月没名没分的在这住着,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君瑛容笑出声,“你不说,怎会传出去?” 凌莲心被怼的哑口无言。 君瑛容也没有想往外撵人的意思,“溪月就按着你娘家人的身份,客居慕府而已。” 这两个月光景,正好再观察观察品行,若过关了,再纳为贵妾也不迟。 她吩咐道:“那你以后每日晨昏定省,都来我这请安,陪我礼佛吧。” 凌溪月欢喜答应下,“是。” 第七十三章 打开库房,供她挑选 老夫人怒气冲冲前来,端出要大杀四方的凶狠架子,而临离开浮澜院时,却带上了凌溪月,和颜悦色的走了。 估计老夫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凌溪月钻研一同佛法了,偌大府邸中,总算寻到志同道合之人。 白清芜见事情就这样了结,心里不由感叹,表小姐段位之高超,将老油子的老夫人都糊弄过去了。 敌方慕微澜的阵营,再添一员猛将,再看看她这边。 “溪月真是不错,给我做正经儿媳我做梦都能笑醒,可惜出身不好。”凌莲心摇头叹息,为溪月感到惋惜。 慕明珠松散了神色,嘴里咬着糕点,含混不清的说,“大哥哥得怎样修来的福气,能有表妹再这样的人儿陪伴侍奉。” 白清芜听了直想挠墙。 她只能换个说辞,间接旁敲侧击的想提醒下夫人,“想来是表小姐的家教好,养出水灵乖巧的女子,还擅佛法,殊为不易啊。” 好在凌莲心不是个糊涂的,回过味来觉出不对来,揪着帕子心里暗暗想着。 她那弟弟是个卖力扛活的糙人,弟妹呢,娘家没富裕之前,也不过是个浆洗缝补的妇人,有了闲钱后,就披金穿银的各种显摆,实在是教不出这样的女儿。 溪月之前陪着弟妹,也常来府中走动,只知她内敛不愿说话,半响吭不出一个字来,见着陌生人总是胆怯害怕,没听说她对佛法有什么见地啊。 可表面,凌莲心还是笑着说道:“回头啊,我得和弟妹取取经,是怎么教养女儿的,也得改改明儿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慕明珠鼓着脸,气呼呼的撇过眸子,脸上挂着吃醋两个大字,“母亲,是不是有了表妹,以后就不疼我了。” 凌莲心摇摇头,眼神中充满着宠溺,伸手掰过她的脑袋,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啊,永远都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母亲最爱的人,好不好?” 这话,正巧让刚进院子的慕正山听到,他心里顿时也涌上了醋意,板着脸道:“莲儿可是忘了为夫?” 听到父亲的声音后,慕明珠回头,站起身行礼,“见父亲安。” 白清芜跟在她身后,附和着,“见老爷安。” “行了,退下吧。”慕正山敷衍的摆摆手,眼睛里装得下凌莲心一个人,对自家女儿都不是很上心。 慕明珠给白清芜一个眼色,两人默契的退出了院子。 “老爷今日倒是忙完的早。”凌莲心迎他坐下,赶紧布上茶水糕点,替他捏肩松泛身子。 慕正山拍了拍她柔软的手,只要在她身边,疲惫一扫而空,他温声道:“嗯,忙的时候就想你,忙完之后没耽搁的就来看你。” 慕明珠并没有走远,趴在院门观察里头动静,见父母恩爱的画面,她捂着嘴巴偷着乐,仍不忘嫌弃似的摇摇头,“都老夫老妻了,还整酸掉牙的甜蜜劲。” 她是极为羡慕父母间的爱情,细水长流,一生相伴。 父亲也为了母亲,宁遭同僚和外人笑话,是个妻管严,也要遣散家中所有姬妾,只守着母亲一个人白头偕老。 可她呢,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能是妄想了。 “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真让人羡慕。”白清芜叹然道,眸中闪过复杂的光,可料谁也想不到,如今恩爱竟会化作泡沫。 不久之后,府中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加速整个慕家的败落。 慕明珠没有察觉出她心思变化,没心没肺的笑着,“清芜,我们走吧。” 而在梵安居 凌溪月陪着老夫人礼佛,关在禅房里得有一个多时辰了。 慕微澜斜倚连廊,手里捧着一副诗册,心情甚好的她,看起来津津有味,咬文嚼字的慢慢品着诗中蕴意。 直到,禅房的门被打开,浓郁檀香味飘了出来。 随着檀香气出来的还有凌溪月,她难掩疲惫之色,抬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抬眼就看到带着讥笑的慕微澜。 她们狭路相逢,表面都挂着笑容,心底却在暗暗嫉恨较量。 凌溪月先发制人,讥讽勾唇,“大小姐,你跟我玩阴的?” 可知那老婆子,是极难应付的!凌溪月差点穿帮,得亏进府之前太子殿下命她闭门一月,专门研习慕家人的喜好,将佛经读的透彻,这才将将糊弄过去。 慕微澜却浑然不在意,还一副假惺惺为她好的样子。 “你终是要面对祖母的,难不成还能不声不响的过门?提早推上日程,加快进度,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你身为他得力助手,当是该明白的。” 她就是瞧不惯这个假的凌溪月,平时仗着几分颜色和绝技武功,深受渊哥哥的重任,难免会有积怨。 借机整凌溪月一下,让她认清在这个家里,得仰人鼻息夹着尾巴做人。 “你!”凌溪月在阴阳怪气吵架这方面,技不如人,被慕微澜堵得哑口无言。 将火气按下去,她眼眸眯起,划过凌厉的光,出声警告。 “你不用对我耍那些上不了抬面的伎俩,咱们共同为太子殿下效力,也算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我翻了,你也不能干着身子上岸。” 慕微澜下意识揪起帕子,眸中划过一丝懊恼之色,是她意气用事,差点坏了渊哥哥的大事。 凌溪月双手抱胸,嘴角嗜着笑容,“大小姐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回禀太子殿下了。” “你敢!”这回换慕微澜急眼了。 “澜儿,溪月,你们在说什么?” 老夫人君瑛容亲力亲为,洒扫完香炉才出来,就瞧见两个姑娘在嘀咕些话,不禁感到好奇。 慕微澜狠狠的剜了一眼凌溪月,转头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紧忙迎向祖母,扶着她。 “溪月表妹刚来府中,也不知住的可舒服,房中物件安排可妥当,澜儿正问她还缺什么,好去库房挑挑安排上。” 君瑛容闻言点点头,爽朗的声音中透出笑意,“不用麻烦澜儿,我将库房钥匙给溪月便是,让她自己挑,挑好在找几个下人搬过去就是了。” 慕微澜笑容僵在脸上,她不可置信,祖母竟然让凌溪月随意进出库房! 祖母原是怕凌莲心败家,挥霍无度,将祖宗留下的物件都糟践了,便把持着库房钥匙不肯交出来,就连父亲要东西,也是祖母亲去库房看着,亲取了去。 而现在,祖母竟如此宠溺凌溪月! 第七十四章 不孝的东西! 老夫人君瑛容没有注意到澜儿刻意隐藏的情绪变化,眸子里满是对凌溪月的喜欢。 她抬起右手,凌溪月很带眼色的上前,自然递上胳膊搀扶着,嘴角勾着恰当好处的笑意。 “祖母对溪月真好,可房中已置备的很妥当了,金银珠玉实非溪月所爱,祖母若是肯割爱几本佛经,自是比别的强得多。” “好!好!”君瑛容开怀而笑,两人挽着手离开。 慕微澜僵着脸跟在后头,阴郁紧紧压在心底,以前在这个家里,没有爹娘疼爱就算了,好歹还有个老婆子护着她,可现在…… 才相处短短半日,两人好得就像一家人似的,可见,只要不是牢牢抓在手里的,都靠不住。 花园里,慕明珠抓起食盒里的鱼饵,往湖里洒去,见着鱼儿们争先恐后的涌过来争食热闹的场景,她却心不在焉。 白清芜站在二小姐身后,出声提醒,“二小姐鱼儿不是这么喂的,小心撑着它们。” 说着便将食盒收起来。 慕明珠嘟起嘴唇,满脸写着烦心事,直到看见大哥哥慕昭身影,急匆匆穿过花丛,她急忙起身叫住他。 “大哥哥!”她高喊一声。 慕昭顿住脚步,拧眉问,“有事?” “没、没有。”慕明珠见他一副很忙的样子,瞬间泄了刚鼓足的勇气,支支吾吾的不再多说什么。 慕昭倒是纳罕的关心了她句,“已是入秋了,天凉,明妹妹早晚多添件衣服。” 慕明珠讷讷的回应,“大哥哥也是。” 他没再停留,微微颔首,直奔父亲的书房而去。 慕明珠看了白清芜一眼,手中帕子都被她捏皱了。 “二小姐还在想表小姐进府的事么?”白清芜看穿了她的心思。 “是啊,何必呢。”慕明珠怅然的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凌溪月完全可以嫁个好人家。 白清芜劝道:“表小姐还乐在其中呢,二小姐作何自寻烦恼?” 瞧着凌溪月都开始巴结老夫人了,开始在家里站脚跟,似乎大家都默认她的存在,二小姐心性还是简单了些。 人心复杂,早就不是流于表面的东西了。 书房内 慕正山忙着政务,抽空还要考教儿子的兵法,慕昭刚从兵营里回来,就到书房听训。 可今日,慕正山不再是寻例问兵法的事,而是郑重的道:“你也在兵营里磨砺多月了,可有做好出征,为慕家上战场拼功名的打算?” 慕昭却单刀直入,“父亲有替儿子作何打算?” 这让慕正山有些不快,昭儿大了,很多事应该早就做好打算了,还需他多加点拨么,虽是这么想的。 但他收起狼毫,眸子从一堆政务里抽出来,为昭儿好好谋算。 “今儿早朝,西北战事又起,慕家军中景鹏云请缨,与夜王殿下麾下一名新晋将领牧野衍,领兵共同开拔北上。” 这是时下政事,慕昭是知道的,他收敛脾气,“父亲有事,不妨直说。” “西北战事虽来势汹汹,但都在可控中,你与景鹏云将军素来交好,这次不妨出征,就当是锻炼下,若能挣得功名回来,为父更会替你感到高兴和荣耀。” 慕正山说了一堆漂亮话,可话里话外围绕着打仗。 慕昭见父亲面容肃穆,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真开口,“若国家面临战事,好儿郎自当舍命奔赴战场,守卫国义不容辞!” 慕正山的眼眸盯了他好一会,他这话有弦外之音,还夹枪带棒呢,心里顿时不悦。 他早就勘探不透儿子的心思,似是多年分别,父子之情难免生疏,他们之间谈心,总是隔了这么一层。 “昭儿,你是慕家的延续和希望,为父唯愿你建功立业……” 慕昭轻嗤出声,打断了慕正山假惺惺的说辞。 “是父亲对儿子寄予重振家族的希望,还是父亲为了百年之后,有脸下去和祖宗们交代?想告诉列宗列宗,毕竟慕家没有败在父亲手中。” 父亲的道貌岸然,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慕昭从被流放清源的时候,早就知道个透彻了! “你放肆!”慕正山暴怒,拍案而起,两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脖颈血管青筋暴起,“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么!简直不孝!大逆无道!” 他到底是因儿子不争气,还是被揭开心底见不得人的那片阴暗地,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就算我如父亲口中所说,父亲又能拿我怎么办?”慕昭满满不在乎的笑着,仿佛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说出最直击的事实。 “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而慕家也只要我一个继承人。” 慕正山憋胀红了一张脸,被气得直想吐血,双手撑着案角,身子颤颤巍巍的才勉力没有倒下。 “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 “那随父亲便了。”慕昭风轻云淡的耸了耸肩膀。 相比慕正山的怒不可遏,气得差点晕过去,慕昭则一副高高挂起,无所谓的态度。 慕正山总算看透,从牙缝狠狠的挤出句话,“原来你从未想过要上战场,从你回家这几个月来的所有表现,都是你装出来的。” 他的演技可堪一流,不去戏班子扮上唱戏真是可惜了! 若不是他今日有意暴露,慕正山绝对被蒙在鼓里,既然他装了那么久,为何又不愿继续装下去了? 慕正山想不通,绝不是因为一句话。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渐渐翻涌而出。 “父亲说的可真是伤人心,除了母亲和妹妹,你们都想让我去战场,我只不过是顺从说两句罢了,也是为你们好不是?” 慕昭眼底的伤情转瞬即逝,脸上仍是那副讥嘲笑意。 “你!”慕正山彻底暴走,怒血直充脑门,他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瘫软在太师椅上,“滚!滚出去!” 慕昭冷眼看着父亲落魄,再也没有多年前虎虎生威,将他强行拖出家门的模样,心里除了畅快,还有一丝酸涩。 他仰起头,将眼眶里的透明液体倒流回去,冷冷一笑,“儿子告退。” 第七十五章 一身孝服,可是为了谁? 晚间的时候,夫人在浮澜院设了个小席面,叫了慕昭和凌溪月过来坐坐。 用膳时,正聊起西北的战事。 凌莲心亲手给慕昭舀了一勺参汤,倒进他的碗里,眉目含笑,“不去也好,有母亲在这个家,就不会让你泛险。” 慕昭面无表情,纵然满桌菜食都按着他的喜好置办,但装着心事,吃起来味同嚼蜡。 “母亲,儿为慕家子,会上战场的,但现在不是好时机。” 他头一次对凌莲心袒露心思。 凌莲心柳眉紧蹙,沉默了片刻,怅然的叹口气,在抬眸时,拭着点点泪珠,“也罢,昭儿大了,总归要有自己主见的。” “大哥哥心中有盘算的,母亲大可不用操心。”慕明珠咬着筷子,柔柔劝着。 哪有男儿不建功立业的。 凌溪月默默的小口吞着碗中香米,识趣的缩着身子,不发一言。 可不如她愿的,凌莲心美目一转落在她身上,轻轻拍着她的手,笑眯眯对着昭儿暗示着。 “老夫人虽将婚期定在两个月后,但你们同在一个院里住,有些事不用太讲究俗礼,母亲是个开明的人,慕家也许久没有添丁家口的喜事了。” 慕昭瞥了眼低着头的凌溪月,因是害羞,红霞布满了脸颊。 他心绪却很复杂,这个女人看似处处都挑不出错来,没有短处,也没有漏洞,可越是如此,越是惹人怀疑。 想起多日前,白清芜曾提醒过他,不要将凌溪月收进房中,最好是妥善送出府,她对他从没有私交的心思,却上演一出争风吃醋。 其中定是有什么是他没有堪破的。 再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眸,去打量站在二妹妹身后的白清芜,他找到了她表情中的一抹破绽。 他勾起唇角,直言,“母亲,昭儿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这句话让兴致勃勃,一门心思想抱孙子的凌莲心,当头泼了盆冷水。 凌莲心愣住,持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瞬时暗了下去,昭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会对女子不感兴趣呢。 到底是对女子没心思,还是对她挑的溪月没心思。 凌莲心正了正神色,试探性的问,“昭儿可是有心上人了?” 若是门当户对的,找老爷商议下,寻个好日子上门提亲,定礼,要是外头的贫贱女子也无妨,只要家世干净,进门当个侍妾。 慕昭正为与父亲翻脸而烦心,又弄不懂之前白清芜的深意,耳边母亲不停唠叨,只为让他传宗接代。 每个人似乎都能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他顿失了深聊的耐心,“母亲,儿子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溪月既然是你喜欢的,我会纳进门,让她陪你就是。” 他草草往嘴里扒拉两口吃食,迅速起身,作揖,“儿子吃饱了,还有兵书没有读完,先行告退。” 凌莲心见他刚刚还好端端的,这就发起了脾气,不由得感到头疼,嗔怪道:“这孩子。” 慕昭匆匆离去。 留下凌溪月脸色白了又红,攥着帕子手足无措。 凌莲心叹了口气,拍了拍凌溪月的手,安慰道:“慕昭这孩子自在惯了,有些话不用往心里去。” “知道了。” 深夜,庑房 白清芜陪着二小姐刺绣到很晚,回来时娘和小凝儿都沉沉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的出门打盆水,打算洗漱。 却看到树荫之上,有一道劲身影静默立着,似是有一阵了。 白清芜惊讶,小声唤出口,“夜王殿下?” 他的突然出现,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夜久殇无声落地,面无表情,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白清芜这才注意到,他竟穿着一袭白衣,更加肃穆。 只有皇帝驾崩,皇子才能着丧服,这是怎么了? 夜久殇沉沉开口,“好久你没陪我饮酒了。” 白清芜勾唇,“夜王殿下乃大忙人,怕是抽不出时间吧。” 他是梁朝的异姓王,大权在握,搅弄风云,富贵无边,她不过是一介丫鬟,出身卑微,小心翼翼,夹缝求生。 怎么,都不能可能将身份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夜王殿下有他的政事要忙,而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夜久殇轻叹着,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我既来了,你陪陪我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白清芜痛快答应。 夜久殇使着轻功,带着她离开国公府。 熟悉的春风楼,他们屏退莺莺燕燕,挑了间安静的雅间,点了十多坛烈酒,瞬间酒香味蔓延充斥开来。 白清芜拆开酒封,闻了闻酒味,挑眉道:“烧刀子?” 这酒,一坛便能醉。 夜久殇畅饮,眯着眼说,“怎么,不能喝?” 白清芜轻笑,她的酒量可谓一绝,“舍命陪君子。” 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今夜却心事重重,鹰眉紧锁,脸上就差写上四个大字,‘我很悲伤’。 不知,是什么事能如此牵动他的心肠。 几盏酒下肚,夜久殇再开口,颇有自嘲的意味,“你算我个酒肉朋友?” 听到这话,白清芜差点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她认真思索了会,“还真是。” 一起大碗喝酒,一起大口吃肉,简称酒肉朋友也确实没毛病。 “其实想想,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可堪说的酒肉朋友了,官场上形形色色,尔虞我诈,多年来,身边都没有个能聊聊心事的人。” 夜久殇低声感叹着。 白清芜表示理解,身在高位之人,高处不胜寒。 “你似乎有心事,今夜你与往常不同,一身孝服可是谁的忌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眼间都带着些许的颓意。 夜久殇半阖着眼,“我母妃。” 夜王殿下的生母? 白清芜皱眉,想起原主脑海里残存的记忆,他生母好像是整个梁朝上下,不能提的秘辛。 陛下曾杀宫人数百,史册撰写,都将他生母的所有痕迹尽数抹去。 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第七十六章 昔年尘封的往事 “阿九是武将世家,夜氏遗孤,靠赫赫军功成为梁朝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异姓王,风头甚至远盛于太子殿下。” “但坊间流言,阿九是陛下的私生子。” 白清芜觉得,若是遮遮掩掩,再徒增伤情,索性说开,借着酒意也能帮阿九开导开导,其实从他那声‘母妃’便能窥探出真相了。 “流言是真的,可你只说了一半,下半句可是不敢说了?” 烛火晦明晦暗,衬得夜久殇愈发阴郁,他抱起酒坛大口饮下,任凭烈酒污湿了衣裳。 纵然烈酒封喉,也难浇心头滔天仇怨。 光怪陆离间,他眼前浮现出一抹巧若倩兮的身影。 他抬手,对着虚空喃喃喊了句,“母妃。” 一颗浑浊的眼泪,顺着他眼角而下。 “曾有小人言,夜王殿下生母是九狐妖妃,祸乱朝纲,搅弄后宫。”白清芜呸了一声,愤愤不平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见都是没眼珠子的昏庸玩意。” 夜久殇斜着鹰眸望向她,沉沉无光的眸子中,让人琢磨不透心绪。 他不开口,白清芜只得继续说着,“自古以来哪个王朝不出惊动天下的美人,可若国家昌盛,美人变成盛世太平中的一抹华丽点缀,若国家动荡,美人变成枯骨乱世中的祸首。” “朝代更迭,兴起覆灭,总要有个理由吧,女人变成了最好用的蹩脚借口。” 白清芜摊开手表示,这就是古代封建社会啊,男尊女卑,三妻四妾,女子殊为不易,更要无辜受累,单着骂名。 “这种话,这些见地,为女子发出一声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夜久殇看着白清芜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欣赏,她的脑壳比那些精通大儒的男人们,还要有用的多。 “惭愧。”白清芜微微抿起唇角。 “我母妃在被皇上纳进宫前,早已嫁过人,她二嫁之身,又为臣妻,被朝臣口诛笔伐,后宫诟病成妖妃。” 夜久殇紧紧攥住拳头,怒火腾腾而起,鹰眸中掩饰不住的杀意。 他这般失态的模样,和骇人的话语,另白清芜猝然一惊。 当今天子,虽不似史书中名垂千古的明帝,但也算是个勤俭爱民的好皇帝,以雷霆之势震慑四方小国,才免受无谓战火。 更有贤后为后宫表率,母仪天下,帝后虽谈不上伉俪情深,但也年少携手,相敬如宾。 平静祥和的前朝后宫,竟还隐藏着这惊天的秘密,皇帝垂涎美色,竟强掳臣妻进宫。 而夜久殇对皇上恨意,连开口唤一声父皇都不愿。 “如此禽兽不如之事,简直闻所未闻!”白清芜皱眉,毫不留情的低骂道。 “所以,关于我母妃的一切,都抹得干净,以为这样便可掩盖住他曾犯下的罪孽,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就绝无可能!” 酒杯应声而裂,夜久殇手掌被碎片划穿,暗红的血液滴落而下,鹰眸中折射出冰冷寒光,不寒而栗。 白清芜刚想帮他止血,被他制止了。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夜久殇拂开她的手。 往事浮现脑海中,一发不可收拾,疯狂涌入侵占他孤凉的心。 他闭目,沉痛的开口,“自母妃被迫进后宫的那一刻起,她都活在人间炼狱中,如被亨油煎烤般,可这难熬的日子中,总还有一丝光亮的。” 白清芜续续说着,“你降生人间,一同给了你母妃生的希望。” “是。”夜久殇想起母妃模糊的脸庞,心头暖烘烘的,在后宫中,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回忆中都泛着甜意。 “母妃倾尽所有爱我,保护我,可后来……” 那抹暖意刚升腾不久,转瞬即逝。 白清芜从阿九的神情中读懂,那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在我六岁那年,正逢罕见的大旱灾年,梁朝自滨城之南,全年无雨,土地颗粒无收,灾民无数,内乱渐起。” “皇后率族亲官员,久跪议政殿外,联合几个高僧,逼迫皇上下令处死我母妃,声称母妃乃九尾狐妖,是妖孽,是国灭的前兆!” 白清芜心跟着紧紧揪在一起,她有些不可置信,厉声出口,“难道皇上就信了?” 那是皇上曾力排众议,不顾臣民劝阻,强行给阿九母妃一个正当的身份妃位,为何宠爱不过六年,就消弭殆尽了。 “皇后煽动百姓,狐妖之说盛行,皇上的偏爱又怎能盖过天下悠悠之口,于是皇后带着白绫,名正言顺的勒死我母妃。” “母妃死后,内乱见止,多月后天降大雨,大旱得以缓解,君民归心,而皇后从此贤后之名挂身。” 所有人都归于正轨,而母妃就被莫须有的罪名,逼死于深宫中。 夜久殇亲眼看着母妃被逼而亡,他被太监和嬷嬷死死按在地上,任由他苦求咒骂,都难以遮掩住皇后得意而猖狂的笑声。 “这分明是皇后借着大旱的名义,弄死你母妃,而皇上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总要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而你母妃死,对皇位牢固而言,是最轻的代价。” 白清芜沉沉的叙说着事实。 她抬起眸子看向阿九。 夜久殇随意擦去唇角酒渍,一缕刘海斜落,遮住他那双凌厉的鹰眸,身上再无半分高傲绝尘的气息,仿佛这一刻,他只是个失去阿娘的孩子。 “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你了?” 白清芜沉吟了许久,才开口。 她很了解他,喜怒不形于色,今夜屡屡失态,控制不住怒火,定不单单是忌日,大抵又起了波澜。 “君离坞愚蠢无能,远不及我,他和皇后气急败坏之下,今日在后宫中,广布驱狐符,九百九十九道宫门,全都挂着驱狐符。” “不仅如此,还命我亲临法事场,看那些高僧念诵魂飞魄散的咒术,他们想让我生母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夜久殇双目猩红,胸口隐隐起伏,他字字句句犹如泣血! 杀人不如诛心,他体会到这种滋味! 他日定当凌迟鞭尸,挫骨扬灰,以报血海之仇! 第七十七章 禁军出动 白清芜听得心惊胆颤,她不由跟着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问道:“后来呢?” 以着他脾性,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又怎会善了? “我提剑杀了所有高僧,亲手摘掉九百九十九道符咒,道貌岸然的高僧,不过皇后走狗,索性连着寺庙,和剩余的僧人,放了场大火,一起送上西天。” 夜久殇嗜血的舔着唇角,烈酒再度入喉,胸口有丝缕的畅快,却难填恨怨,鹰眸中隐约看到有熊熊火焰跳动。 “你杀了高僧?”白清芜牙齿发颤,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能给皇宫办事的僧人,是经过层层选拔,最接近神佛的信者,在百姓心中有不可动摇的地位,阿九杀了他们,是与百姓们为敌啊! 阿九太不理智了! “皇上定会降罪,阿九沉浮朝堂,尔虞我诈,隐忍多年,不该让有心之人轻易捏住把柄,皇后和太子苦于捏不住你的把柄,这不是给了他们可趁之机了么?” 白清芜扶额,她知道在阿九心中,母妃是他唯一软肋,不可侵犯。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善后了。 “皇上。”夜久殇把玩着酒杯,轻蔑的带起唇角,“他啊,不会舍得处死我的,要我死的话,他还是比较喜欢,让我战死沙场。” 皇上年轻时,忌惮功高盖主,重文轻武,倒是高枕无忧了一阵,但带来的弊端便是文胜武衰,放眼满朝上下,武将中全靠着夜久殇独撑。 他用兵诡道,百战百胜,成为令四方诸国皆忌惮的名将,他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无不让皇上越来越倚重。 一个有血缘,却没有入皇家玉蝶,得到正名的私生子,既功高又不逼主,成为皇上手里最有用的利刃。 若不是他身负无数军功,早就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烂掉,也无人知。 所以,皇上才不舍得让他轻易‘死’,最锋利的刀自是用到,最关键的地方去。 “话虽如此,也望你万般珍重,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不愿因她的缘故,使你身陷囫囵。”白清芜看着夜久殇,眼眸情绪复杂。 夜久殇坚定,“我的存在,我的功名,都会给母妃带来无上荣耀,我会为她正名,终有一天我会让世人知道真相。” “她不是祸国的妖妃!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可怜人……” 他磁性暗哑的声线起伏着,情绪有些失控,难掩悲伤。 烈酒猛地灌进喉咙里,这是他的夙愿,也是他多年征战沙场,不惜流血拼命,不畏死的冲锋,去换取母妃正名,是那段艰难岁月里,支撑他过来的信念。 他相信,母妃在天有灵,会以他为傲。 白清芜却缓缓且珍重的道:“其实,你母妃只想让你平安喜乐的活着。” 夜久殇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鹰眸中透出幽蓝色的光,暗晦复杂,光隐隐暗暗的跳动着。 过了许久,他像是想通了似的,叹道:“天下父母爱子,大抵如此吧。” 他的母妃爱他,他的父皇……只当是一颗利刃棋子。 这时,春风楼外响起哄乱的脚步声,嘈杂声就算隔着重重楼抵,还是传了过来。 “官爷们,你们这是作甚?” “哎!里面还有好多些贵客,再惊扰了!” …… 伴随着老鸨尖刺的惊叫声,还有姑娘们花容月色的躲散声。 领头的禁军拿着搜捕令,耀武扬威的冲着楼内喊道:“奉朝廷之命,捉拿夜王殿下,识相的全都躲开!” 玩乐听曲的公子哥们,衣衫不整的姑娘们纷纷起身退后,给这群带刀的禁军们让出条路来,各个垂首噤声。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春风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老鸨硬着头皮靠到禁军头领前,悻悻的说着话,“军爷们,楼里物件都挺贵重的,姑娘们胆子一个赛一个的小,求办事的时候,手下留情些。” 瞧军爷们的架势,可别将这楼给拆了,要是重新修缮,费银子不说,多耽误接客,介时再损失银两,真真损失不可估量了。 可不知夜王殿下是犯了什么,怎会半夜捉人? 许多念头在老鸨心里盘算着,纵然浸淫欢场多年,这局面她也难应付的来啊。 “你个老娘们,可真碍事!”领头的满脸不耐烦,一把将老鸨推摔在地上。 老鸨狠狠栽了个跟头,闪着腰生疼,两个胆大的姑娘,在五大三粗的禁军眼皮子底下,将老鸨扶了起来,往后退了又退。 见状,老鸨也不敢出声了,恨恨的咽下这个哑巴亏。 禁军们站在楼底中央,抽出腰间的刀,气焰嚣张的比划着,大声高喊,“夜王殿下,是我们冲进去押你归案,还是你自己走下楼,来的更体面点?” 见刀锋出鞘,醉酒的公子哥们被吓清醒了,几个胆小的甚至往女人裙摆下钻去,场面一度很滑稽可笑。 谁都知道,禁军乃皇家护卫,向来守护皇宫,寸步不离。 现在却大张旗鼓的深夜兴兵,来抓夜王殿下查案,可见事态的严重性,不可估量。 精明带点脑子的人,开始活泛起来,纷纷暗暗猜测着出了什么事,能让龙颜震怒至此,让一向深得君心的夜王殿下,变成这幅局面。 一声男音的轻笑,从二楼飘了出来,穿透每个人耳膜。 “你们不妨上来,试试?” 在雅间里的夜久殇举着酒杯,淡然自若的饮酒,运用内功传音,他很想见识见识,太子操练出来的禁军,能废物到哪里去。 白清芜一脸担忧,”殿下?“ “没事。”夜久殇已收敛住思念亡母的伤情,又恢复成往日清冷的模样。 烛火挑了又挑,烛火忽明忽暗,照应着他的侧脸,变得高深莫测。 而楼下的禁军们,面面相觑,刚刚还狂妄挥舞着刀的他们,刀锋都失了光芒。 可见,无不畏惧上头那位‘战神’。 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人物,若真动起手来,他们数十人加起来,都招架不住,夜王殿下连高僧都敢杀,纵火烧佛寺,更何况他们区区禁军? 第七十八章 该章节已被锁定 禁军们犹豫不定,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领头的暗骂一声,“还不冲上去!” 禁军们纷纷表示,“头儿,要不你先上?” “我!”领头的被噎住,气急败坏的呸了一声,“我上个屁!” 闻言,其中有个公子哥实在绷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嘲笑的说了句,“怂货!” 就这胆,还来抓夜王殿下?还是赶紧回娘的怀里喝奶吧。 禁军头领被当即卸了脸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实在难堪的紧,他嘴硬的叫嚣道:“本官奉皇命出使公务,岂是你们这些只会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们,能够置喙的?” 这番话,顿时惹起了众怒。 春风楼是官窑,来这消遣寻欢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们,多多少少背后都是朝廷世家大族的势力,被群禁军们指着鼻子骂,这还能轻巧带过了? 有个公子搂过两个姑娘,温香软玉在怀,他直接讥笑出口,“瞧着冠冕堂皇的说辞,敢情你不是男人,还是那方面不行,从来不去青楼找乐子?” 哄笑声紧跟而起,此起彼伏。 “行不行的?还得人评说评说,在座姑娘们有没有服侍过这位军爷的,出来说道说道?” 有幸灾乐祸的声音立即跟上。 “几秒的事,奴家只觉伺候这位官爷十分轻松呢。”娇滴滴酥媚的女子在有公子们的庇护下,直言不讳的附和着。 禁军们一副:我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私事,憋得脸色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是很不容易。 领头的那位禁军差点没控制住,当场就要发飙,还是有脑子清醒的人拉住,才没跟公子们对呛起来。 不禁提醒道:“头儿,咱这次出来是执行公务的。” 言外之意,不是跟无关紧要的人吵架拌嘴。 画风这才没有被带偏,拉回正轨。 领头的禁军清了清嗓子,自知那些纨绔子弟,背后都是得罪不起的主,这才强压住心头那抹邪火。 他重新扮上公事公办的模样,假惺惺的扯起嗓门,“夜王殿下不要为难我们,还是自己下来的好,别真动起手来,两边都难堪。” 任凭楼下禁军喊话,楼上雅间的夜久殇无动于衷。 他有些扫兴的摇摇头,“喝个酒都不得安生。” 白清芜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夜王殿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晾着禁军们,违抗皇命,也只有他一人了。 她忧心的劝道:“阿九,别闹到罪上加罪,可真顺了害你之人的心思了。” 夜久殇不在意的勾起唇角,“在玩会。” 白清芜:……好吧。 老鸨见禁军们只敢乱汪汪,不敢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来,所谓后怕都是不存在的,她当即也不当回事了。 就当禁军们不存在,旁若无人的继续招呼着乐人们弹曲,舞娘继续舞,姑娘们该怎么伺候,该怎么伺候着。 公子们重新醉在温柔乡,喝酒划拳搂着女人们玩乐。 但推杯换盏间,不禁按捺不住的眼神交流,纷纷猜测,夜王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闲暇之余,不忘再抬头看看那群禁军们,嗤之以鼻。 禁军们被彻头彻尾的忽视,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领头的禁军暗沉着脸色,想出一个对策,吩咐道:“你们团团将千春楼给我封住咯,连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那就跟夜王殿下耗着,他们有的是时间。 等抓着了回去和皇上复命,‘好好’将这段拘捕的事情详细描述。 老鸨趁他们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偷偷到一处无人的死角,唤来最心腹的姑娘,低声慎重的嘱咐两句,让她从暗道小门上雅间。 楼上雅间响起敲门声。 一道压低声线的女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奴家求见夜王殿下,是妈妈让奴家来,有要事禀明。” 夜久殇让她进来。 女子恭敬行礼,将话复述,“妈妈让奴家送夜王殿下,从暗道出千春楼,妈妈愿用全楼女子的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悄无声息。” 夜久殇淡然道:“我何须逃?” 女子以脸贴地,闷声言,“妈妈不想让殿下在春风楼,身陷囫囵。” 在这种场合被捕,属实丢人。 可夜久殇不是在乎名声的人,只是今夜是亡母祭日,他想饮酒以寄哀思,身边难得有白清芜,能懂他的心思,能慰藉一二。 可见,他连酒都喝不得安生。 “既然她这般为本王着想,本王也不好让她背上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夜久殇起身,抖了抖袍子,“剩下的酒帮本王存着。” 他转头看向白清芜,带着微微感激,“待本王出来之日,再与你一醉方休。” 白清芜起身,回礼,弯眉浅浅笑着,“阿九可别让我等太久,再勾出我的酒虫来。” 夜久殇吩咐女子,“你将她从暗道,送出去吧。” 女子称是。 低头领着白清芜离开。 阖上门之际,她回头望了一眼阿九,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女子手拿烛台,领着白清芜穿梭在挤涩曲折的暗道里,时不时低声提醒着,“姑娘注意脚下,别被绊着。” 直到路尽头,女子用力推翻遮盖在洞口的成堆杂草,拉着白清芜的手走了出来。 这里是一处紧挨着千春楼后面的庭院,因常年没有人居住,变得杂草丛生。 “恕奴家只能送姑娘到这里,这是院门钥匙,姑娘赶紧离开吧。”女子说完,便匆匆的钻回了暗道里。 白清芜将杂草重新覆盖上去。 领她出来的女子教养得体,举手投足间颇有些风范,足以窥探出,她在没有进千春楼前,定是教养极好的闺秀,本可等在深闺中嫁人,却一朝家败,没入妓籍。 明知千春楼的暗门出路,却只能麻木折返,不是她不想逃,便是逃了,一介柔弱女子,身负妓籍,又能跑哪去呢。 这时,天泛起肚鱼白色。 白清芜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拿着钥匙刚从后门庭院溜了出去,她正发愁该如何回到国公府时,有道身影从天而降。 她冷不丁被吓到,差点惊叫出声。 “别怕,是我!”泽七的声音响起。 第七十九章 全皇城风声鹤唳 白清芜紧忙告知,“殿下他……” “我知道,殿下的命令是让我护送你回国公府。”泽七说道。 她话到嘴边,最后却只得言谢。 若阿九想离开千春楼,禁军们是困不住的,泽七回去也坐不了什么。 泽七带着白清芜用轻功跳上屋檐,蜻蜓点水的疾步离开。 突然,泽七在高处停下,俯身看去。 被围困一夜的千春楼有了动静,夜久殇面无表情的走出,身后跟着一群乌压压的禁军们,没个敢上前给他带锁链,只能步步紧跟。 宵禁此时解了,百姓们早起出来或是农忙,或是做生意,看到这一幕,纷纷震惊不已,夜王殿下居然被抓了? 顿时,引起不少骚动,百姓们直接慌了。 在他们心中,夜王殿下近乎是神邸一般的存在,有他在,梁朝才能免于灾祸,他们才能安居乐业,可现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出动禁军! 在远处,将底下骚动都目睹的白清芜,欣慰一笑,“只要煽动百姓舆论,造成恐慌,皇上定然会顾忌的。” 泽七点头道:“希望殿下能早日脱身,再不济,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暗卫们已经做好,为殿下随时赴死的准备。 白清芜其实觉得:事情没有严重到要阿九的命,但其余的就不得而知了,就看皇上良心过不过得去。 好吧,那个狗皇帝没有良心。 就看百姓们给不给力了。 慕国公府,正厅 慕家人全都聚在一起用早膳,说是用膳,还不是因为夜王殿下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别说慕家了,估计现在那个官僚内宅,世家大族里头,都在因这事提心吊胆,议论不止了。 老夫人君瑛容出身皇家,老谋深算,她敏锐察觉到是件天大的事情,能让夜王殿下栽这么大跟头的人,除了太子和皇后,也没人有这本事了。 她在慕老爷上早朝前,提溜着耳朵各种嘱咐,别拿捏不准乱战队,若分不清局势,最好作壁上观,少说慎言。 虽然慕家现在投靠了太子一派,但大局未定前,形势随时能够扭转,慕家早就不复当年盛况,若是乱战队,说错了什么话,就难料了。 原本早该放了早朝,可眼见时辰越拖越久,都不见老爷回家,桌上的饭菜凉了又热,派出去打听的小厮,一波回来又紧跟着另一波。 “禀老夫人,宫门未开。” “禀老夫人,宫门未开。” 消息隔着半柱香的功夫,便往回传。 白清芜垂手站在丫鬟堆里,半掀着眼皮,观察着慕家人的心绪变化。 君瑛容捏着佛串杂乱无序的转动,闭目养神,脸色阴晴不定。 凌莲心手里攥着帕子,手心都出汗了,也不敢发出声音,怕再惹恼了婆母,柳眉紧锁跟着隐隐担忧。 慕微澜表面平淡,在闲适品着茶,可拿起茶盏微微抽搐的指尖,暴露了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当白清芜将视线放在二小姐身上。 画风突然变得很奇怪。 慕明珠歪着头,因瞌睡脑袋不受控制的上下摆动,哈喇子都差点从嘴角溢了出来,仿佛喧嚣与她格格不入,没有什么事能比她觉没有睡够而大了。 白清芜总结:还是二小姐心大啊。 直到公子慕昭匆匆走进正厅,带了一阵风进来,开口打破屋内的沉寂。 “我去尚书家的张兄打探出了些实情,原本他爹让他缄口不言,还是我俩关系好,费劲巴力的从他嘴里撬出来的。” 慕昭说的口干舌燥,一屁股坐下来,不顾体面的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还觉不够过瘾,都想嘴直接对着茶壶喝了。 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君瑛容,急忙催促,“快快讲来。” “昨夜,张兄在千春楼留宿,恰巧夜王殿下也在,据说禁军围了整整一夜,都不敢上楼抓人,还是殿下寻欢够了,才自给走出来。” 凌莲心面露韫色,提醒着,“还有妹妹们在呢。” 慕昭赶紧将千春楼的话题带过去,摆摆手让丫鬟们都出去,将门窗都带好。 白清芜只得先离开。 见四下无人,门窗封紧,才敢讲出现在最接近事实的猜测。 “昨天皇后在宫里做法事,就是那个九尾狐妖妃……”他悄声说着,那是皇家秘辛,轻易提不得,若是泄露半字,必是杀头的罪过。 “阿弥陀佛,知道了。”君瑛容转动佛珠,连忙打住慕昭的话,“往下说。” “传言,夜王殿下便是那啥所出,见皇后命高僧使出那啥符咒,魂飞魄散那种,当即就发疯了,满宫揭咒,提剑杀了那几个入宫的高僧,还不够。” 慕昭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就差用口型和肢体比划了,“还冲进他们的寺庙,杀光所有人,一把火将所有高僧,挫骨扬灰。” 吧嗒一声,君瑛容怒睁着双眸,佛珠都掉到了地上。 凌莲心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慕微澜吓得花容失色,天子脚下,皇家信奉的神佛使者,就这么被杀了? 慕明珠被奇怪的氛围惊醒,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每个人脸上,都像吃了死苍蝇般难堪。 君瑛容率先回过神来,她颤着声音问,“绝不可妄言,当真?” “猜测,猜测,还没有证实。”慕昭也不敢说准。 现下高僧全死了,死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九尾狐妖妃费贴符念咒的,揭咒的人是夜王殿下,但到底杀没杀人,这仍未有定论。 “急报,急报!” 外面响起惊慌的声音。 君瑛容立即起身,吩咐,“开门!” 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带来震惊的消息。 “城门已贴出告示,夜王殿下纵火杀高僧,证据充足,即将被下狱!” 君瑛容闻言,直挺挺的往后仰倒,两腿僵直的往前一蹬,嘴歪眼斜直接晕了过去。 “快,快去找郎中!”慕微澜发现祖母晕厥,出声高喊道。 众人们好一顿手忙脚乱的忙活。 在老夫人心中,佛祖已经成了精神的依赖与寄托,每逢炎热盛夏,总会去皇寺暂住一月避暑,虔心侍佛。 对皇寺生出感情来了,现在冷不丁有人告诉你,你信奉的佛像倒了,僧人被杀光了,甚至连庙都被烧成灰渣渣了。 没直接嗝屁就算好的了。 第八十章 夜王民心所向! 白清芜冷眼看着正厅的慌乱,只有她捕捉到小厮中的那个词,‘即将’。 即将下狱,和已经下狱是两码事,按着阿九的纵横谋划,其中定有什么关窍。 心里默默想着,阿九,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她相信他,能平安的渡过这场劫。 慕家人从正厅,转移到梵安居,郎中在屋里诊治,里头有几个嬷嬷守着。 有下人搬来椅子,凌莲心和慕微澜分坐两侧,暗怀各自心事。 慕微澜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心情愉悦的很,渊哥哥借此机会,定能将最强有力的劲敌除去,从此储君之位坐牢,再无人能撼动。 假以时日,她定是未来的皇后,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那边,慕微澜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而这边的慕明珠,还处于游魂状态。 她默默将椅子挪动到角落处,偷偷拉了拉白清芜的衣袖,一脸傻白甜的发问:“夜王殿下这事挺严重么,为何祖母会被气病?” 祖母不喜欢夜王殿下啊,他获罪祖母为什么不开心,还生病了? 不过,祖母都这么大年岁了,脾气怎么也变得越来越大了,动辄就晕过去,可真不让她们这些做小辈的省心,等父亲下早朝回来,见此又得怪罪母亲伺候不周了。 就这,祖母还好意思自称信佛?信佛之人不都修身养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么。 慕明珠撇了撇嘴,嗤之以鼻。 她甚至怀疑祖母是装病,就是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动父亲母亲吵架。 慕明珠偷偷和白清芜吐槽道:“那佛祖若是真能庇佑,祖母何必三天两头的生病?” 白清芜实在不忍直视二小姐了。 夫人这般精明有手段的人物,怎么能教的二小姐这般心无城府? 她只能模棱两可的道:“老夫人大抵是气急攻心了吧。” 慕明珠耸耸肩,“那祖母内心真够脆弱的。” 说话间功夫,郎中背着药箱出来,凌莲心赶紧迎上去询问病情。 “骤闻不好的事情,急火蹿心,不妨事不妨事,开副药方败败火气,安定心神便无碍了。”郎中回话道。 “如此,便谢过先生了。”凌莲心命下人付了诊金和谢礼,将郎中送出府。 前脚刚送走郎中,后脚国公爷匆匆回来,正好和郎中撞了个正着,他得知母亲急病了,大步流星的去了梵安居。 让等在书房的慕昭,也先去梵安居。 屋里围了好些人。 慕正山端着药碗,服侍母亲将药喝下,慕微澜也紧贴着祖母坐在床榻旁,帮着父亲侍奉。 凌莲心和慕明珠都被挤在后头,就连后到的慕昭也没地方靠到前头去。 慕明珠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慕微澜,真是什么功劳都让她抢了去,她和母亲回头又不知要挨多少埋怨。 君瑛容含着参片,过了会才算将气喘匀,她虚弱的开口,“皇上和朝堂大臣们怎么定论的?我没事,尽管说便是了,不许隐瞒。” “朝野惊骇,皇上震惊,旧疾都犯了,强撑着龙体上朝,太子殿下情绪激动,说夜王此举,不仅是杀高僧这般简单,而是挑战皇权和龙威。” 慕正山顿了顿,如实说道:“太子就差直说,但已是这意思,夜王羽翼丰满,已有不臣之心,欲要改朝换代!” 君瑛容咳嗽了好几声,慕微澜一直帮她顺气,她拂开澜儿的手,示意不要紧。 她不免嗤笑出声,“夜王殿下本就是皇帝亲生,还算哪门子的改朝换代?” 慕正山洗耳恭听,他也有疑惑,母亲为何会向着夜王殿下说了一嘴。 他随即将坊间百姓们的事情告诉母亲。 “百姓们有些聚堆扎在宫门口,为夜王殿下鸣不平,说神佛本为虚妄,不如夜王殿下乃世间真战神也,沙场中出生入死,才能换取他们如今太平日子。” 闻言,一屋子的人静默良久。 一介凡人,能被世人信仰成真正存活在人间的神! 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夜王殿下已势不可挡! 白清芜眼眶微微泛红,虽然皇家冷血,但人间自有真情在,有这么多的百姓自发为夜王殿下情愿,他用生命所守护的子民,从来没有辜负他! 过了良久,君瑛容开口了。 “夜王殿下战功赫赫,深得民心,但出身不正,难登皇家玉蝶,太子殿下谦逊温润,出身正统,背靠强大外戚,但资历不足,相比夜王而言,实在是逊色了。” 君瑛容冷静的分析道。 这番局面,以她对皇后的了解,算是看破了,不过是夜王势力强盛,远超皇后和太子的控制,他们便想了损招,拿夜王的出身大做文章。 一边是提醒那些固执的老臣派,夜王乃九尾狐妖妃所出,不配登皇位,另一边,也是为了恶心夜王。 别以为他现在风头正盛,就忘了他卑贱的过往,请高僧念经贴符咒,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狠狠的恶心他一把。 皇后和太子信心满满,以为夜王只有吃瘪忍气吞声的份,可谁料,事态已发展至此,远超他们的想象。 “也好,太子和夜王斗法,终是让我看清了形势,无法继续再自欺欺人下去。” 君瑛容不得不承认,慕家自以为的富贵符,皇家联姻也越来越靠不住了。 慕正山忐忑不安的问道:“母亲这话,何意?” 他心里其实有了结果,但不愿去相信罢了。 君瑛容浑浊的眼眸落在凌莲心和慕明珠身上,朝她们招招手,“过来。” 慕明珠到祖母跟前时,还不忘踩了一脚慕微澜的石榴裙。 慕微澜咬着牙,退到后面去。 君瑛容拉过慕明珠的手攥了又攥,嘴唇蠕动着,似有话在嘴边,又不知从何开口。 凌莲心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说道:“明儿哪里做的不好,婆母尽管训斥,让她多听听您教诲。” 君瑛容无奈的苦笑,“若训斥两句便管用,明珠早就是个不用让我操心的孩子了。” 凌莲心:…… 慕明珠:…… “莲心啊,我从来不喜欢你,纵使你做了近二十年的媳妇。”君瑛容单枪直入,索性敞亮的说开。 她咬着牙,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滋味,“你的那些手段,那些心机,怎么就不能分点给明珠呢?一点不像你。” 凌莲心: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都给我整不会了。 慕明珠:怎么听祖母在凶母亲,又听着不像,云里雾里的,她又被绕进去了。 第八十一章 退掉和太子的婚约吧 慕正山夹在三个女人中间,尴尬的摸了摸脑门,刚想插句嘴,被君瑛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闭嘴。” 慕正山不敢说话了。 凌莲心垂首,谦恭道:“婆母不喜欢儿媳,定是儿媳做的不好,定当回去深思己过。” “我今日殚精竭虑,拖着病躯倾尽心血为慕家纵横谋划,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废话。”君瑛容摇摇头,声音中透着浓浓虚弱。 凌莲心赶紧附议,“是。” “明珠。”君瑛容转头看向尚在迷糊中的慕明珠,难得对她露出慈爱的笑容,“世家大族中的女子能随心而活的,长了一副直肠子,满京城数数,估计也只有你了。” “是我太笨了,没有达到祖母的期许,也不够成为太子妃的资格,有愧于父母亲。”慕明珠心里一直清楚的,她感到惭愧。 她不喜欢满腹算计,说话间的弯弯绕绕,却被寄予厚望,承担起家族荣光的延续,背上准太子妃的身份。 她甚至都不知道对太子哥哥的情感,究竟是不是喜欢,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年纪,便知道以后要嫁的夫君便是太子哥哥。 在她的认知里,对未来夫君,应该要做到喜欢的。 “明珠能做到随性而活,也是很难得的,以后祖母与父母双亲,都不会强迫你了。”君瑛容闭目,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果断道:“夜王殿下的这件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风波过后,立即想法子,退掉慕家与太子的婚事。” 此语出,震惊到一屋子的人。 老夫人纵横谋划了半天,竟然是要与太子一派划分界限。 慕正山是一惯听老母亲话的,但他实在忍不住反驳道:“母亲,这是为何?” 本来好好的婚事,怎么说退就退? “其一,以明珠的心性难做太子妃,更别说未来一国之后了。” “其二,另一股势力已成,以后朝堂难免掀起夺位的血雨腥风,慕家没有能力再去冒险去分一杯羹了,眼下只能明哲保身,方为上上策。” 君瑛容强撑着病体,让慕正山看清眼前局势。 朝廷官员就算都加起来,难道还能有梁朝上下百姓之多?谁更得民心民望? 与其将心思琢磨用在联姻依附的歪道上,不如潜心栽培慕家后人,重新拿回慕家军的主权,掌控全局才最紧要。 “母亲向来看的长远。”慕正山这句话,算是赞同了。 凌莲心有些着急的捏着帕子,实在不想明儿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位,就这么没了,大着胆子再争一争,“婆母深思啊。” 君瑛容掀着眼皮问她,“你女儿,和你儿子,若只一个出路,你会怎么选?” 凌莲心看向后面的慕昭。 昭儿,自幼与她生离,她饱受多年思子之苦,母子二人虽不得亲近,但哪有做母亲的,不想让儿子有出息? 凌莲心不忍再去看明儿,她做出决定,道:“昭儿是慕家后人,身上担着振兴家族,自是他高于一切。” 慕明珠咬着唇瓣,显得很是无措。 祖母突然的决定,虽然猝不及防,她心里除了如释重负,竟丝毫没有别的伤情。 白清芜躲在最后面,目睹了全场老夫人的发言,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她来,步步谋划,都踩在关键要害上,不愧是皇家出来的郡主。 说来,老夫人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时守寡,先帝趁机收回了慕家兵权,慕国公府顿时成了个空壳子。 但先帝还是挺疼爱这位最小的堂妹,不想让她守着空宅,不避礼法,不顾老臣非议,给亲自再挑了门上好的亲事,准备让她再嫁。 可老夫人毅然决然拒绝了,孤儿寡母的过日子,凭借身上的皇家身份,倔强的撑起了慕国公府,不至于没落了。 老夫人能在丧夫的悲痛中振作起来,扛起慕家的重担。 便能现在,在朝廷权利更迭的重要时期,既然看不透拿不定,那就选择明哲保身,果断放弃眼前的利益,选择长久之道。 “母亲字字句句都乃良言,儿子受益颇多,也了解其中深浅,如何取舍,儿子愚钝,但凭母亲做主。” 慕正山性子优柔寡断,不敢去做选择,在大事上还是听从母亲的。 “好,好。”君瑛容了拍慕正山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便退了与太子的婚事,慕家从此隐忍蛰伏,不再参与党争。” “此中,昭儿多多历练,研读兵法,待新帝登基,寻机参与战事,建立功勋,夺回慕家兵权,慕家就还能继续延续着荣耀!” 慕正山和慕昭抱拳称是。 凌莲心眼中闪动着泪花,抬手悄然拭去,罢罢罢,这般释然吧,既如此不再强求了。 那皇家是富贵无边,却也是个虎狼窝,她的明儿心性纯善,胸无大志,怎能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中,稳坐中宫之位呢。 等过两年,与太子曾定的婚事淡忘过去,再重新给明儿许个好人家,也不用非得争着高门望族的门楣,只要能对明儿好,护她一生,如此凌莲心就知足了。 慕明珠怅然的垂眸,咬着樱红唇百,押住无措的心绪,儿女婚嫁,全凭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她与太子哥哥没有那缘分,以后就听从父母亲的。 慕家几个人都接受了老夫人的安排,在关键的节骨眼上,为了家族兴衰,都能团结成一股绳,绝无二心,而总会有例外的…… 慕微澜紧紧咬着牙关,努力克制着心头怒火,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心里却暗暗咒骂着,这个死老婆子! 起先,她听到说退了慕明珠与渊哥哥的婚事,她欣喜万分,可听到最后,是要慕家与太子从彻底划清界限。 呵!怎么生场病就变得畏畏缩缩起来,妄她毕恭毕敬的伺候一场,到头来,都不为她好好盘算一回吗! 慕微澜很不甘心,眼见机会就在眼前,她必须再为自己争一争。 第八十二章 要一碗水端平 她接过嬷嬷手中的热茶,温顺的靠到床榻边,甜甜的说着,“祖母光顾着说话了,想必也口渴了,喝点参茶定定神。” 慕微澜用汤匙,舀着参汤慢慢吹温,再喂到祖母嘴里,好生侍奉着。 君瑛容喝完,脸色明显好了些,嘴唇也不苍干了。 她清了清嗓子,续续开口,“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正山你忒偏心,续了弦后专宠莲心,将明珠捧在手心里爱护,可将先头亡妻所出的澜儿,抛在脑后。” 慕正山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只得垂下头听训。 “大家族里,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好在澜儿是个纯善的,从来没有因你偏心而怨恨,这些年你宠明珠,我宠澜儿,也算将她教养长大。” 君瑛容看向慕微澜,眼眸中包含着浓浓的慈爱,转而很严肃的说道:“我呢,唯有两件事,可能到死闭不上眼睛。” 慕正山听在心里,十分惶恐,赶紧询问,“母亲有何不放心的,儿子绝对保证能做得到。” “其一,慕家荣光延续。” “其二,澜儿的婚事。” 君瑛容语气沉沉,她实在是不放心啊,在她身边养大,悉心教养呵护的澜儿,若有一日她不在了,澜儿没有父母疼爱,孤身一个人,再遇上个不顺的夫君,可该如何是好。 一直在屋子里角落,充当背景板的白清芜,听到老夫人的这些话,都为之动容了,老夫人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啊。 老夫人能看透人心,运筹纵横,却看不透在她身边长大的慕微澜,真真是副无害面孔,藏着一颗阴毒心肠。 书中最后,慕家的衰败,甚至到阖族灭亡,都因慕微澜啊。 白清芜还纳闷呢,这个时候,慕微澜怎么不作妖,发挥她绿茶的能力? 结果,就听到。 “人手指还分长短,更何况兄弟姐妹呢,父亲偏宠妹妹些,澜儿心里从来没有过怨恨,只是每每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不得父亲喜欢。” 慕微澜柔柔的开口,如春风般拂进每个人心里。 别说慕正山和君瑛容的反应了,就连凌莲心在之前的情绪烘托些,都有些动容,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做人家的后母,有些刻薄了。 慕正山当即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道:“请母亲放心,以澜儿的美貌和才智,定为他选遍天下男子,挑出出出尘无二的夫君。” 凌莲心也跟着附和,“请婆母放心,澜儿的婚事是头等大事,澜儿不选到好夫婿,我也不会给明儿挑,等澜儿成婚之日,定奉上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若以后,澜儿在夫家受委屈了,我亲去登门给澜儿做主撑腰。” 她心想,自己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将好的夫婿人选先让给澜儿挑,明儿都得捡剩下的,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了吧,做后母做到她这份上,实在是少见了。 话落,君瑛容和慕正山齐齐投向赞许的目光。 慕微澜顿时眼眶就微红了,眼含热泪,朝着父亲就跪下了,“澜儿深谢父亲和夫人了。” 慕正山赶紧将她拉起来,“一家子人,哪有说谢不谢的。” 慕明珠撇了撇嘴,也收起了傲娇的架子,算了,谁让自己的确偏受父母宠爱多年,婚嫁之事上,就当是之前欠大姐姐的,现在补偿回去,她心里也好受些。 白清芜呢,看着眼前景象,脸上写着大大的无语。 好一颗芳香四溢的绿茶树啊,又绿又茶,还爱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慕微澜瞧着时机差不多,开始切入正题,“今儿澜儿听了祖母说了许多话,心里也藏着很多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正山直言,“但说无妨。” “祖母所说,退掉二妹妹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澜儿是赞同的,二妹妹心无城府实在是不合适入住中宫,但若只是因家中没有合适联姻人选,澜儿愿担起重担。” 慕微澜拭去眼角的泪痕,微微扬着脖颈,一副为家族大义的样子。 慕正山皱眉,面露犹疑,”这……“ 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被母亲厉声打断了,“不可!” 君瑛容还是第一次对慕微澜说重话,她拍着床榻,板着脸呵斥道:“刚刚我是怎么说的?澜儿难道没有听进去么?” 面对祖母的质问,慕微澜有些语塞。 她想到了可能是凌莲心不服,定会与她抬杠,但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祖母。 “我……我只是……”慕微澜咬着唇瓣,赶紧跪下请罪,却仍是咬着想法不放,既然开了这个口,她索性说到底。 “是澜儿为重振家族心切,想着大哥哥能拿回兵权是最好的,但多寻出条路子,以做不防之需,才能真确保家族延续无虞啊。” 有两条路可以走,为何偏偏要封死一条! “澜儿有这个心就好了,你要能嫁给一个得力的夫家,以后两家在朝堂上相护扶持,联手共进,也能是家族长久之道。” 君瑛容软了语气,为澜儿分析其中利害。 “但与太子的婚事,还是作罢了吧,慕家族亲上下,包括奴仆们也要叮嘱到,以后休要再提!” 就算会被那些个世家大族笑话一阵也无妨,关起门来不听那些流言蜚语就是了,等日子一长,事情就会被淡忘,谁还会将一个婚约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慕家所有人齐齐称是。 慕微澜紧闭双目,胸口郁结难舒,事情已经定论,覆水难收。 她只想嫁给渊哥哥,得到家族的祝福,名正言顺,可为什么就不能随她的意! 非要逼得她踩着慕家,亲人的骨肉上位么! 慕昭的脸隐于暗光处,嘴角嗜着戏谑的笑容,看慕微澜的眼神,就如跳梁小丑般,她自导自演的努力了半天,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未嫁之身与人私会,白日假山中宣淫,殊不知有句古话说的好,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而她这种破了身子,还不给名分的,连个妾都算不上。 好端端一个慕国公府嫡女,非要去学勾栏瓦舍的做派,可那太子也是个风流人物,家中娇妾美婢无数,外头野花朵朵开,慕微澜不过其中一朵而已。 第八十三章 同样的海棠花簪,送给两人 “好了,事情都已经商量好,就先到这里,我也乏了,要休息了。”君瑛容难掩疲态,声音中透着虚弱。 ”那儿子,儿媳告退。“慕正山和凌莲心携手而出。 “孙子,孙女告退。”慕昭慕明珠和慕微澜跟在父母亲身后离开。 屋外,太阳亮的晃眼,每个人心里都很沉重。 “昭儿,随为父去书房。”慕正山对慕昭说道,转头让莲心先领着孩子们回去。 等父子二人走后。 慕明珠亲昵的挽着母亲胳膊,凌莲心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又看到身边还有澜儿,耳边响起婆母教训的话,要一碗水端平。 于是招呼着澜儿,“要不要去浮澜院坐会,说说体己话,吃个糕点如何?浮澜院的小厨房有个厨司做的樱酪酥味道十分不错……” 慕微澜兴致恹恹,勉强扯出笑容,没有耐心的拒绝道:“谢过夫人邀约,可澜儿还有事没有忙完,先告辞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阴郁,没空在凌莲心面前继续做戏。 慕明珠不禁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大姐姐与母亲不睦,祖母非说是母亲的错,可母亲有时也想与大姐姐亲近,每每吃了闭门羹,谁还愿意再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凌莲心只能道:“去吧。” “母亲,大姐姐她太也不识趣了。”在慕微澜走后,慕明珠为母亲抱不平。 凌莲心无奈一笑,“终不是亲生的,始终隔着一层,我们不必理会了,先回去吧。” 慕明珠点头,“嗯。” 白清芜默默跟上。 慕微澜脚步匆匆去了花园后头的假山,四下张望无人后,放出信号给凌溪月,便焦急的等她过来。 过了得有半个时辰,凌溪月的身影才姗姗来迟,慕微澜站得脚都有些麻了。 见到她,慕微澜出口抱怨,“你怎么才来!” 凌溪月笑容愈发的深了,凉凉说着,“大小姐真是矜贵,等不得人呢。” “耽误了太子要事,你负的起责么!”慕微澜懒得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别忘了,你是奉太子之命进府,对我凡事无有不应。” 凌溪月敷衍的答应着,“那大小姐也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说吧。” “君瑛容那个老婆子,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借着夜王殿下的由头,她要悔婚,毁掉渊哥哥和慕家的婚事。” 慕微澜蹙着柳眉,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君瑛容活了大半辈子,生于皇庭,先后历经两朝皇帝,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如今不过出了夜王的事,又不是渊哥哥出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悔婚,定是其中还有什么内情,是她没有对外宣于口的。 但慕微澜拿捏不准,就算盘尽心中所思,也没有什么定论。 “呵,真是有意思。”凌溪月挑眉讥笑,眼眸中的光似刀片锋利,“你们慕家近些年受皇后和太子殿下的庇佑,怎么?慕昭才展露些头角,慕家就要过河拆桥了?” “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么!”慕微澜不禁头痛,这个‘凌溪月’简直难对付,平时话里话外挤兑,对她不恭敬,看在是渊哥哥的人份上,才没有计较。 而现在紧要关头,凌溪月怎么还拎不清! “你跟我拌嘴斗气,就是失职无责,等我那日见了渊哥哥,定要好好与他细说,你做的这些‘好’事!” 慕微澜高傲的扬起下巴,就是让凌溪月认清楚谁是主,谁是仆! 在她的地盘上,还能让这个不见光的玩意儿欺负去了? 凌溪月眸中带着浓浓讥嘲,冷眼瞧着她,不屑的笑出声来,“可真是吓死我了呢,大小姐啊,你也不想想,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呢?” 慕微澜的高傲神态,凝滞在脸上。 她攥紧帕子,心下一惊,是啊,她有多久没有见到渊哥哥了。 为何过去这么久,渊哥哥都不来看她,他是不是厌弃了她?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念头一旦产生,慕微澜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可嘴依旧很硬,撑着脸面,梗着脖子继续道:“渊哥哥朝政繁忙,顾不得儿女情长,我身为他的女人,自是理解的。” 凌溪月抬起帕子,抚了抚鬓边的海棠花簪,皱着眉颇为苦恼的想着,“嘶,大小姐无名无分,不知算太子殿下哪门子的女人?” “你!”慕微澜彻底端不住了,尖利猩红的指甲直指凌溪月的鼻尖,刚想发作,却瞥到了她鬓边的簪子,缩着瞳孔,喃喃道:“海棠花簪?” “大小姐说这簪子?”凌溪月素手摘下,捧到她眼前,好让她仔细看清楚,“有次太子殿下去首饰店里,顺手给我买的。” 凌溪月垂着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微微熏红,“太子殿下说海棠花娇弱,孤影自怜,很是衬我呢。” 慕微澜不顾仪态,一把夺过海棠花簪,不可置信的仔细看着,这与渊哥哥送她的那根海棠花簪,竟然一模一样! 耳边也回响起,当时渊哥哥送她海棠花簪时,说过的话。 ‘海棠花娇弱易折,孤影自怜,与你的性子别无二致,将海棠花化作簪子,由我好生相护,定不让你轻折去。’ 慕微澜痴痴的含着泪,却凉薄的笑了。 同样的海棠花簪,同样的话,渊哥哥却同时对两个女人说过。 前者是身份尊贵的慕家嫡长女,后者是卑贱如鼠蚁的暗卫,随时能为主子所卖命的奴才! 慕微澜仍不死心的问出口,“你与渊哥哥睡过?” 凌溪月一脸冷漠的回答,“主子有所求,奴自是满足。” 她说完,还不忘从慕微澜手里将海棠花簪抢了回来,珍惜的摩挲两下,重新插回了发鬓中。 “太子殿下既然属意大小姐,以后中宫之位,就要大度明事理些,需知太子以后要有三宫六院,无数美人陪伴在侧的。” 凌溪月回过头来,劝着慕微澜想开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对她没好处,只会徒增太子殿下的厌烦。 慕微澜嗤笑出声,“渊哥哥果真博爱,饥不择食。” 把凌溪月讥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低声恶狠狠的威胁道:“大小姐今日与我的这些话,我定一字不落的告诉太子殿下。” 第八十四章 与寒门结亲,可以考虑 “也好。”慕微澜正好想听听渊哥哥,是怎么跟她解释的。 凌溪月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只留慕微澜独自在假山踌躇徘徊,对未来的路满目无望。 她有祖母庇护,只要继续循规蹈矩,用不了两年便能出阁,祖母定会为她选一门世间最好的姻缘与夫君,让她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生。 可她心里一直清楚,世间最好的姻缘,是嫁给太子,做未来的皇后,她野心太大,做世家大族的主母,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只有母仪天下,史书记载,才不枉这一生轰轰烈烈。 若为后,便要替渊哥哥,将慕家兵权永远归于他手,她只能踩着历代族亲的骨肉与血,爬上那个高位。 慕微澜仍然固执的自言自语,“祖母啊,慕家做个有名无权无势的外戚不好么?” 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她快速的擦拭干净,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浮澜院 凌莲心扒拉手指,默默盘算着,京中世家大族的公子有没有到适婚年纪,又特别有出息的,最好能让明儿嫁过去做长媳,能直接统管内宅。 她这半生就真正掌管内宅过,所以对这方面有偏执的想法。 慕明珠撑着下巴,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又勾,也不见樱酪做好呈过来,直着急,于是对旁边的白清芜说,“快帮我去催催,怎么还没做好樱酪?” “是。”白清芜得了令,正要去。 “站那。”凌莲心嗔怪的瞪了一眼慕明珠,“你啊,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那脑子都成浆糊了。” 慕明珠泄了气,不情愿的嘟着嘴,不服的小声辩解,“以前女儿是准太子妃,母亲唠叨我就算了,怎么现在都不是了,你还说教。” “那以后不嫁人了?”凌莲心恨铁不成钢,用手指戳了戳她额头,“你当世家大族的内宅,是好管的?” 慕明珠耸耸肩,拿着自家举例子,“母亲看,现在不就很好嘛,开支用度清晰,仆从下人干活得力,只需立好规矩就是了。” “那是你父亲心里只有我,院子里头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货色,以后你能有这本事,让夫君只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 凌莲心扶额,明儿怎么只看眼前呢,家家都不同,更何况放眼满京城中,也就慕家的内宅算是消停。 谁家不出个争风吃醋,正妻和宠妾不和,有貌美女婢爬主子床榻,外头养着妓当外室的笑话? 慕明珠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着,打着马虎眼,“母亲自有这本事,女儿自能遗传。” 凌莲心彻底觉得自己的女儿没救了,她又开启了碎碎念。 “你父亲年轻时也是风流,那不是岁数大了,力不从心,我趁机吹了枕头风,打发了没有生养的妾室,这才有了如今的舒心日子,自古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 慕明珠赶紧跟上,拍马屁,“所以还是母亲厉害!” 凌莲心被整无语了。 这时,婢女端来了热腾腾的樱酪,慕明珠见了眼前一亮,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母亲日日唠叨,说的那些话,她其实都知道,可现实如此,她难免想去逃避,甚至产生了,嫁不嫁人也就那回事。 出了阁,去了别人家,一个完全陌生的宅子生活。 慕明珠从小就看到祖母对母亲的苛待,常常拿母亲的出身冷嘲热讽,对婆母和儿媳的关系十分抵触。 以后嫁人,难免有恶婆母刁难儿媳,夫君花心风流,亲戚妯娌间繁杂琐事,内宅打理开支,大度宽容接纳每个妾室,将妾室的孩子养在身边…… 诸如等等,这么多。 慕明珠想想都头疼,咬着樱酪发出一声叹,“嫁人没意思,还不如在家做姑娘呢,有父母疼爱,什么事都有你们替我扛着,我活得多无忧无虑啊。” 她想,如果她长不大多好,时间一直定格着。 “胡说。”凌莲心板着脸,“哪有女孩子到岁数不嫁人的?这话,出去不许乱说,仔细让别人笑话。” 凌莲心还盘算着公子呢,这就被打断了,脑子乱成麻,再梳理起来也费心神,“算了,等夜王殿下这事过去,我出去到各个席面上走动,好好物色。” “我既答应了你祖母,还要先挑到好的人家,给澜儿留着。”凌莲心想着,得亏老爷的子女不多,要不光操劳婚事,就够她烦心死了。 白清芜看出夫人烦恼,适时插话,“我有个想法,可以给夫人一个参考意见。” 凌莲心知道她的主意多,“你说。” “三年一开恩科,天下英才齐聚京城,历经笔试殿试,以甲子十二榜入朝为官,不如等到后年放榜,夫人择个寒门出身的进士,为女婿。” 白清芜觉得这不失一种好办法。 凌莲心回绝,“我的明儿出身高贵,怎能配与寒门?传扬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如此低嫁屈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她绝对不会同意。 白清芜遭到训斥,继续心平气和的说着,“夫人先别着急,可否等我分析其中利害。” 凌莲心僵着脸色,勉强答应着。 “寒门子弟苦读十二载,一朝登榜入仕,官阶高低自是不如官宦子弟出身的,但慕家举荐,求个有前程的官职,也算容易。” “且寒门中举,会更加珍惜脱离百姓身份的机会,若慕家此时抛出联姻,让二小姐从他微末时伴在身边,于情于恩他都会倍加珍重。” 凌莲心听着白清芜的话,脸色有些松动。 白清芜见苗头渐好,于是继续乘胜追击的说下去。 “二小姐心性单纯,并不适合嫁进大宅院里,应付那些表里不一的妇人,寒门出身,亲戚妯娌间人口简单,对二小姐更是如看星星月亮般敬着供着,更不会有恶婆婆。” 二小姐嫁给寒门子弟,慕家根基百年,势大,最起码得让那寒门少奋斗二十年,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些亲戚妯娌们,无不得巴结讨好二小姐,才能过上好日子。 “还有呢?”凌莲心不由得点着头,兴致被带起来。 第八十五章 朝堂上唇枪舌剑 “再说那些妾室,成婚初,便以酒色误事,将心思都放在仕途上,阻止那寒门纳妾,寒门碍于各种顾及和考虑,定会听之采纳之。” “就算一朝羽翼丰满,做成大官了,不顾糟糠妻在微末时,不离不弃的相伴,动了纳妾的心思,二小姐早就诞下嫡子嫡女,地位稳固,只要说动寒门,纳妾可以,但必须喝避子汤,不能有异姓子。” 前期,寒门不敢得罪岳丈家,定会二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能因为外头不值当的女人,惹得再与岳丈家不和。 后期,就算寒门打着内宅空置,让同僚笑话,想纳两个充充门面,可以,由二小姐出面,既能表现出大度来,又能借机挑着老实本分的,进门偷偷赐下永不能生孩子的汤药,便能永远除了顾虑。 慕明珠眸光发亮,动了心思,“清芜说的,倒是不错。” “住嘴。”凌莲心佯装呵斥了句,但她也跟着动心了,只是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了。 “虽然如此,但老爷未必能答应。” 她为了明儿好,省去诸多的琐事烦恼,可老爷还是要顾及家族大局考虑的,与世家大族联姻带来的利益,远比一个在朝堂上毫无根基的寒门好多了。 世家大族儿女的婚事,从来都是利益为先,明儿自是不例外。 白清芜却不以为然,“夫人此言差矣,我觉得老爷还会高兴。” “为何?”难道她还能比,凌莲心更懂老爷的心思么。 “寒门的确在朝堂中毫无根基,所以更为慕家所用,相当于民间倒插门的说法,若他在朝廷中有一番基业,定会算在慕家头上,更何况慕家世代出武将,有文官相衬,一文一武更相得益彰。” 白清芜将其中利弊分析的极为透彻,眼光见识远远超乎于凌莲心的想象,她重新正视起白清芜,一介小小婢子,竟也有这样的见地,很是不容易了。 而白清芜还在继续说着,“在名声方面,慕家与寒门结亲,书香清流人家,世家望族还得夸慕家一句,不攀附权贵。” 舍了与太子订的亲,去和寒门结亲,估计亘古未有,这无疑是个大胆的决定,但背后却透出了许多好处,让凌莲心感到心动,更别说老爷了。 “自然,夫人若是有更好的条件,也是世家望族的,当然最好,都是为了二小姐着想,刚刚我所说,都是拙漏之言,只当是闲谈了。” 白清芜谦逊道。 二小姐对她极好,从来不主仆相待,更多时候是朋友之交,所以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想着微二小姐好的, 至于其他,她自不会想着去邀功。 凌莲心将一袋金瓜子塞到白清芜手中,“你有功,自是要赏。” “你几句话,倒是将明儿以后都考虑进去了,虽然你们主仆时日不多,但竟能比我这个当娘的考虑都要周全。” 这是凌莲心万万想不到的。 白清芜揣着一袋子沉甸甸的金瓜子,将笑容暗暗压在心底。 “我身处低位,看多了市井中的家长里短,夫人身处高位,自是不清楚的。” 慕明珠非常高兴,清芜的这些话,真真是解了她的心结,笑容甜甜露出小虎牙,“清芜可堪我的小军师了。” 白清芜陪着夫人和二小姐闲聊说笑了好一阵,眼见她们喜笑颜开,可她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依旧是心事重重。 书中内容,因为她的出现,已经偏离了预订的轨道,许多大事发生了改变。 就比如,慕家和太子殿下解除了婚约。 但凌溪月这个祸患还没有真正除去,就如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慕家掀起血雨腥风。 还有阿九,不知他这场风波究竟怎么平? 身为患难之交,她却只有干着急的份,帮不上任何忙。 皇室之争,朝堂动荡,波云诡谲,深秋已至,今年的冬天大抵不会太平了。 —— 最近,满梁朝上下,京城之中,街头巷尾百姓口中的谈论之事,都是夜王殿下怒杀高僧,掀起轩然大波,舆论造势分为两派。 一派,是些守旧老臣和酸儒书生,坚持要降罪于夜王殿下,梁朝律例严苛森严,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夜王殿下就为了个昔年妖妃,杀尽高僧,简直违背道德礼法。 另一派,是些文臣武将与百姓们,他们将夜王殿下奉为神邸,战神,因为他,天下子民免于战火流离,在他们心中,求佛拜神,都不如夜王殿下挥起长剑,守家卫国。 早朝连续三日,议政殿内争论不休,群臣舌战,比那菜市场里吆喝贩卖砍价声,还要凶得厉害,不可开交。 “夜王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公然在后宫杀人,如此大逆不道,猖狂至此,可将皇上与皇后放在眼里!还不严惩的话,以后人人皆可效仿,那天下就乱了!” “居功自傲,功高盖主,势必有不臣之心啊!望皇上严审,彻查!” 太子派的臣子们,齐齐上书,瞪着双眼梗着脖子,仰着头面红耳赤的喊道。 而跟着夜王殿下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武将,一心要为殿下鸣不平,护殿下安然无虞,那群只会纸上谈兵的文臣们,除了会说些漂亮话,他们又能懂什么? “后宫太平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邪祟侵扰,而皇后娘娘毫无预兆的在宫中除妖孽?实在是令群妃和众臣惶恐啊!” “臣等质疑,皇后娘娘此举,是大兴厌胜之术的前兆!” 他们说夜王殿下在后宫杀人,实乃旷古奇闻,藐视皇权君威,是有不臣之心,那武将们便说皇后娘娘满宫除根本不存在的妖孽,居心也叵测。 “若夜王殿下没有杀蛊惑皇后娘娘的妖僧,及时阻止的话,那今日,百姓们口中所论的便不是夜王,而是皇后啊!” 武将们拼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不顾平日里夜王殿下隐忍的教诲,他们就要撕破这层脸皮,看看是谁更难堪,更不顾朝廷律法,道德伦理。 第八十六章 事态发生逆转 太子君离渊听到武将们,指责母后失职,心中的火气蹭蹭就上来了,他一甩蟒袍,对着他们厉声呵斥道。 “皇后为国母,后宫之表率,你们竟字字句句对她没有半分恭敬,是何臣子之理?” “至于厌胜之术,更是荒唐!后宫宁不宁,前朝又怎会知,自是后宫中有了妖孽缠身的苗头,母后为了事态不继续严重下去,也为了安定人心,没有宣扬出去就是了。” 随附太子殿下的文臣们,又跟着嚷嚷了十多句。 武将们到底口才不如他们,胸中没有多少墨点,被堵得连句话都说不出口,还在酝酿第一句话该怎么妥帖的回时,十多句话一连串的出来。 他们也不敢轻易去说些什么,生怕哪个词没有用对,又给对方抓住把柄,就像苍蝇叮有缝的蛋似的。 心里都暗暗的直骂娘,文绉绉的说话真是急死人了,要这不是朝堂上,他们早就对骂起来,再不服就拖出去打一架,也比舌战的强。 眼见武将们暂时落了下风,君离渊冷哼一声,不屑的转过身躯,眸中闪过自负的暗光,他胸有成竹,这次他不把夜久殇那个崽种狠狠踩在脚下,再也翻不起身来,他就不配姓君! 这些年,可终于让君离渊抓着夜久殇的把柄了。 眼见夜久殇越来越势大,羽翼丰满,兵权在握,能够在朝堂上与他抗衡,父皇也对夜久殇越来越倚重。 母后常常咬牙切齿,夜不能寐,辗转难眠之际,每每懊悔恨当年处死那妖妃的时候,没有连带着将夜久殇也弄死。 按着母后的话说,那妖妃是父皇心头上的肉,她煽动民心动荡,正逢干旱与兵祸,逼迫父皇下旨,光明正大的用白绫赐死了妖妃。 父皇将所有过错,都归在了母后身上,险些父皇亲手掐死了母后。 妖妃死后,父皇连夜带着夜久殇出宫,亲自扣响夜家的大门,密谈了整整一夜,一代君王在心腹之臣前落泪,亲自将夜久殇托付给夜家照顾。 母后这才没能有机会下手,弄死夜久殇。 君离渊心里正在感叹前尘旧事的时候,却听到龙椅之上,珠帘之后的帝王发话了。 不怒自威,压着火气的声音响彻大殿。 “朕身在后宫,也常让妃嫔伴驾,怎么没听说过有妖孽的出现,也没人与我朕反映,太子不妨与朕细细详说,皇后是从哪看到的?或是道听途说的?” 许久没有发话的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向着夜王殿下啊。 武将们顿时燃起希望,暗戳戳的搓着双手,兴奋溢于言表。 纵然文臣们能说会道的,可皇上心里认准了谁,就会向着谁,可不是他们说几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 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口干舌燥,没有分出个所以然来。 而皇上的一句话,似是将局面打开。 中立的大臣们心中就有了谱,就比如去其中的慕国公爷,他谨记老母亲的教诲,这些日里从不掺和纷争,一言不发的站着。 现在听到皇上的话,明白皇上的态度,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果然母亲还是心里最有谱的。 君离渊脸色一僵,作揖,斟酌着回禀,“儿臣是听母后说的,想来近日父皇常常为朝政之事烦忧,母后不想再给父皇添事,做些力所能及的。” 这话,算是把皇后给卖了,儿子把母亲推出去背锅,不愧是君离渊。 文臣们闻言,眉头不约而同的一皱,这…… 武将们就差把胜利二字,写在了脸上。 中立的臣子们,还是继续当木头人吧,明哲保身不掺和。 “那便退朝,等朕去凤仪宫好好问问皇后,究竟如何后,再议吧。”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缓缓站起身,离去。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错愕。 这就完事了? 三天了,皇上就说了这三句话? 事态越发的玄妙了,现在真成一团迷雾,看不清了。 君离渊有些手足无措,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似乎是说错了话,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也没有办法收回来。 大臣们陆陆续续散去,三三两两的集结成团,低声嘈杂的议论着,时不时抬眼四下看看,别有学着做不明之事,偷听墙角。 慕正山信步走着,突然瞧见旁边有太子派的文臣们朝他走来,他瞬时低下头,疾步往宫门口开溜,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慕公爷。”有人开口唤住了他。 慕正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看来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选择耳聋听不见,眼瞎看不见,脚步屡屡生风,就差跑起来了 。 “慕公爷。”慕正山被什么人从背后拍了一肩膀,他只得钉在原地,僵硬的回过头去,看到笑里藏刀的来人后。 他鼓足勇气,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李臣啊,有什么事?” 那人是太子派的臣子隶属工部,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深得其信任,官衔虽高,但在他面前,还是矮一截的。 “嚯,慕公爷连称呼都变了呢,以前我们心同属时,您还称呼我一声李弟呢。”李大人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慕正山心下一惊,李大人嘴里的心同属,是指同为太子殿下的幕僚,他虽三日来没有发声,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李臣,说话要将分寸些,你突然给我扣这么一顶大帽子,我属实消受不起。”慕正山保持镇定的说道。 李大人估计是刚刚在朝堂上没讨到便宜受了挫,逮着个没说话的人,趁机酸上两句就是了,慕正山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毕竟李大人又没有什么证据,说明他即将要脱离太子派。 “慕公爷,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清楚,你怎么做的我也清楚,太子殿下心里更是闷清,做贼般的藏着掖着,可是失了文人风骨的。” 李大人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句。 他就堵在宫道上,来来往往官员们,齐齐回头看着他们二人,他也故意将声音放大声些,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慕正山余光瞥到各异的眼神,他立即阴沉了脸色,李大人这是玩杀鸡儆猴的把戏呢?把他当鸡当众羞辱,真当他慕国公府的头衔是素的? 第八十七章 凤仪宫,帝后争执 慕正山扯起嘴角,回敬一句,“慕家世代武将,从不学酸儒书生那一套!” 李大人笑容僵在脸上,他索性撕破脸色,单枪直入的问道:“下臣不得不感慨一句,看来,心同属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背道而驰啊。” “李大人是经当今圣上榜上提名入仕,与我同吃皇粮,同拿梁朝俸禄,自是心同属的。”慕正山含糊着带过。 也是在适当的警告李大人,当今圣上仍健在,龙体安康,如果不出意外,近些年都不会有皇位更迭的事情发生。 所以,不要蹦跶的那么欢实,小心像秋后蚂蚱似的,蹦跶几天就没影了。 “你!”李大人气急败坏,他甩开衣袖,冷冷的警告道:“慕国公爷,臣下的日子还长着呢,但您还真不一定!” 说罢,怒气冲冲的离开。 慕正山瞧着他背影,只觉莫名其妙,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们慕家百年屹立不倒,岂是一个从寒门一路靠舔着太子殿下上位的愣头青所能比的? 他哑然失笑,摇摇头,继续往宫门外走去。 太子君离渊和丞相在最后面,他们踱着步有意放慢脚步,小声说这话。 “太子殿下,老臣说句不恭敬的,你在早朝时与皇上所讲的话,直接将有利的局面扭转成不利的局面。” “夜王的事情,本就牵涉前朝,与后宫无干,而太子殿下将苗头引向后宫,岂不是让皇上再念起夜王生母?” 君离渊不以为意,他笑了笑,“一个妖妃而已,死了那么多年,就算父皇念起,只会想到她的不好,正好在给夜久殇添一把火,助助力。” 丞相失望的摇摇头,他抚着发白的胡须,望向远处的红砖宫墙,不由长叹一口气,“你低估了一个帝王的悔与爱。” 君离渊不解,“什么?” 丞相的眸中闪出暗光,他直言,“等你再入宫,见到你母后的时候,便知道了。” 凤仪宫 十几个妃嫔聚在宫里,例行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夜王殿下的事情,说到热烈处,时间过去许久也不知,一直耽搁在宫里。 而皇后安芷,也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得这群女人叽喳,只要舆论事态是对夜久殇不利的,她都愿意好好听着。 “皇上驾到!” 听到太监的声音,所有女人齐刷刷站起来,朝着门口进来的黄袍男人请安。 “陛下圣安。” 皇后安芷心里还纳闷呢,自上次陛下踏足凤仪宫,已隔了两个月之久,怎么今日一下早朝,就跑到她这里。 皇帝阔步进来,脸上的怒火怎么也遮掩不住,他走到皇后跟前,扬手甩了巴掌,打得她掀翻在地,右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安芷看着对她动手的皇帝,她捂着脸,瞳孔紧紧缩起,满脸不可置信。 皇帝早就与她离心,两人见面争执不断,可现在居然当着众嫔妃的面,竟然动手打她,这让她成为满宫的笑话!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别说皇后娘娘了,嫔妃们全部震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还是贤妃率先行大礼,喊息怒,这才将别的嫔妃从惊愕中拉回来。 “中宫皇后失德,即日起禁足凤仪宫,面壁思过吗,无召不得出,凤印收回,暂由贤妃交管,协理六宫。” 皇上冷清至极的话,倾泻而出。 皇后安芷被嬷嬷们扶着站起身,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她这些年虽见过他的绝情,可再上演一回,她心仍痛的彻底。 贤妃低声领旨,“是。” 嫔妃们跟着这道旨意,算是看清了些形势,贤妃呢,并不是很得宠,以前协助皇后娘娘六宫的人也不是她。 但她是武将家的女儿,其叔父与夜王殿下交好,陛下心里作何想法,显而易见了,嫔妃们心里顿时有谱,都在盘算着怎么把消息送出宫,告诉母家,可别站错了队。 皇帝继续释放怒火,“都杵在这干什么?” “臣妾告退。” 嫔妃们立刻鸟兽鱼散,瞧着帝后架势,一会定要争执起来,她们可没有那个胆子听墙角,当炮灰。 安芷整理着仪容,将散乱的鬓发,重新用手理好,吩咐宫人们,“你们也先退下吧。” 既然皇帝怒火冲冲而来,怕是轻易不能罢休。 等到宫人们都撤干净后。 安芷微微挑起眉毛,似笑非笑道:“陛下,可是急了?” 三日来,朝堂争论不休,民间议论沸腾,皇帝定是向着那个杂种,若是有法子能为他开脱,早就出手了,何必今日还来凤仪宫找她撒气呢。 “皇后好手段啊。”皇帝冷冷出口,鹰眸里尽是厌恶,“当年,用这样的招数逼死瑶儿,如今还是这样的招数?” 安芷笑容愈发深了,“招数不在新,再于好用就是了。” 皇帝怒骂,“贱人!” 安芷浑然不在意,依旧笑着,纵然她心痛到滴血,心痛到麻木,可她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依旧倔强的迎着帝王怒火。 她端起双臂,展露出身上华贵的凤袍,猩红唇瓣一张一合,吐露出最残忍的笑话。 “君拂,你视我为贱人,也不能夺了我的皇后之位,你与废物无虞啊,而我永远都是你的发妻,生同衾死同穴,百年之后,是你我同葬皇陵!” 皇帝君拂眸中的杀意,足够能将安芷杀了千百遍。 可她就是喜欢看到,他恨她,恨不得挫骨扬灰,却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简直是痛快极了! “陛下,我终是你的皇后。” “是,一个得不到朕宠幸,独守凤仪宫,有名无实的皇后。” 皇帝这句话,摧垮了安芷所有的骄傲。 她笑着笑着,不禁落了泪,不知不觉中,眼泪已布满了脸颊,妆容糊成了团,衬着红肿的右脸,扭曲嫉恨的表情,显得格外可怖。 “你我相安无事多年,今日是要为了夜久殇那个贱种,与我翻脸?还是与丞相安氏翻脸?”她梗着脖子,搬出母家试图要挟眼前的帝王。 可眼前帝王,已不是彼时帝王,他不再是那个靠娶了安氏女,才在夺储之争中,登上皇位的帝王啊,皇位中淬炼几十年,早就不受人掣肘。 第八十八章 兰妃旧事 “皇后啊,你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外戚独大,树大根深,爪牙遍布朝堂,实在是朝廷祸患。” 这是今日里,帝后二人对弈,安芷第一次慌了神色,她眸中划过一丝后悔,自己真是被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好端端的替安氏作甚? 虽然安氏这些年来,对皇帝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尽职尽责的当着合格臣子,但依旧深受皇帝忌惮猜疑。 “我安氏,唯一不顺陛下心意的就是,一直拥立渊儿做太子,巩固他的储君地位,没有给他心爱的夜久殇腾位置的可能!” 安芷心里都清楚,她恨的彻骨! 君拂冷眼看着她,“你该清楚,渊儿与殇儿比,无论在哪个方面,简直天差地别,你亲手栽培出来的儿子,就是不如殇儿。” 爱屋及乌,厌屋及乌,皇后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养在她身边的儿子,能被栽培成什么样?早在一开始,君拂就厌弃了君离渊,但碍于安氏,他不得不封君离渊为太子。 朝中,都说殇儿势大,兵权在握,放眼内外,谁都没有他这般厉害的权势,可再大也比不过丞相安氏一族。 能左右帝王的想法,强行干预立储人选,早就僭越了皇权,为君拂所不容。 安芷被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的喊道:“夜久殇那个杂种再好,只要我活一日,安氏在一日,他就休想做太子!” 君拂再度挥起巴掌,安芷紧紧闭上双眼,狠烈的耳光却没有落在脸上,她有些困惑的睁开双眸,看到他的手掌,只离她的脸颊只有寸步之遥。 安芷上前半步,挑悻的勾起唇角,“陛下,怎么不扇了?” 她还以为,自己按住了他。 却听到他讥诮的声音,“朕打你,怕脏了自己的手。” 安芷气到浑身都在发抖,她战栗着身子,紧紧咬着牙关,尖利的指甲抵在掌心,戳破流下滴滴血液,落在华丽的石板上,她仍不觉。 “陛下有与臣妾斗嘴的功夫,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那个杂种开脱吧!”安芷吼道。 “当初事发,朕第一时间封锁所有消息,严谨泄露出去,是你,将消息扩散出去,并在茶楼安排说书先生,摸黑夸大,引到事态走向,朕真是防不胜防。” 君拂与安芷互相博弈大半生,都没有分出个胜负,谁也没占到上风过。 说来可悲,说来可叹,说来可怜,说来可笑! “陛下苦心孤诣为夜久殇铺路,可他又丝毫领过你的情没有?是陛下挑担子一头热,想让他认祖归宗,入皇家玉蝶,可他可曾喊过你一句父皇没有?” 安芷哀怨不已,他的渊儿哪里都好,可为什么陛下为何就不能正眼看他一回? 皇帝君拂脸色倏变,他不断起伏的胸口,强行压抑住不断升腾的怒火。 安芷戳到他的伤心处。 他们二人最擅长做的,相处模式就是在对方伤口互相撒盐。 “皇后静思己过吧。” 君拂转身,绝情离去。 仿佛多看她一眼,就觉得脏了眼睛。 安芷等皇帝走后,颓然的瘫软在地,眼眸里再无半分神采,苦苦支撑的强势架子,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悲凉的笑出声,眼泪肆意涌出,在嘲笑自己就如同跳梁小丑般,一路夫妻,大半生的携手与共,在世人眼看来,帝后相敬如宾,她亦有贤后之名。 甚至连渊儿和母家安氏,都以为帝后和睦,可堪佳话,可在这深宫里,在这华丽而又清冷的凤仪宫中,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外面传言的佳话,是有多荒谬! 年少时墙头马上的相遇,她情根深种,庆幸自己是安氏嫡长女,跟随母亲学习礼仪规矩,治家之道,跟随父亲模仿雷霆手腕,想让自己做一个完美的皇后。 可君拂,他的陛下,甚至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得到过帝王的一丝垂怜,甚至连半分尊重都没有过! “兰瑶啊,兰瑶,你死了近二十年,可你在陛下的心里,却从来都没有被磨灭过,哈哈哈,我至此一生,却无法斗得过一个死人!” 安芷瘫坐在凤仪宫中,举止癫狂,宛若疯妇,此时的她,再也不是高贵的皇后,只是个求夫君垂眸的一个可怜女人罢了。 她的陛下,剑眉星目,俊郎非凡,只一面她便情陷,不可自拔,那时的陛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多少幕僚臣子支持。 是她央求了疼爱的父亲,求着嫁给了他,是她与父亲,举全族之力,安氏之脉,将他送上九五之尊的高位。 他一生骁勇无敌,明君济世,在后宫中雨露均沾,从未见偏宠过哪位妃嫔,在宠幸上,不过是为了繁衍皇嗣。 直到兰瑶的出现,他规蹈矩了半生,第一次学着做起了昏君。 那年,她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她的寿辰上,兰瑶作为新晋探花郎的新婚妻子,入宫赴宴。 而宴上漫天烟火下的惊鸿一瞥,自此陛下被迷了心智,第一次动情。 虽兰瑶已嫁人,是臣妻,可陛下自诩天下尽在他手,王土之上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更何况一个柔弱妇人。 很快,新科探花郎突然暴毙,陛下强纳臣妻为妃的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梁朝上下。 父亲携百官跪在宫门外三日不歇,齐齐上谏,都没能试图改变和扭转这位帝王的心。 陛下已经羽翼丰满,无人能撼动他的决定。 有谁不服?带头闹事的臣子,除了安氏之外,被斩了一个又一个,菜市口血流成河,人头堆积成了小山。 自此,再无人敢去置喙什么。 兰瑶被软禁了椒房殿中,珍贵的珠宝首饰,华丽的锦缎衣裳,如流水般送进了她的宫中,每月份例和吃穿用度,远胜于她这个皇后。 后宫嫔妃无不哀声哉道,每日堵在凤仪宫外,要她肃清后宫,重振纲纪,让直接选择闭宫不出,臣民们都改变不了陛下的心意,更何况是她。 在兰瑶之前,可堪算得上一位宠妃,见兰瑶入宫得宠后,她仗着之前陛下对她的宠爱,竟大放厥词,说兰瑶是狐狸精转世。 下场是直接被陛下赐死,株连九族,他以嗜杀的铁血手腕震慑了所有人。 在那个时候,她每每夜不能寐,惶恐惊惧不已,她甚至会觉得,总有一天,当安氏失在陛下面前,失去了利用价值后,这个后位也要让给兰瑶。 第八十九章 清君侧,除妖妃 母亲冒着外戚与后宫勾连,会被斥责疑心的风险,屡屡入宫看望她,一是祈盼她肚中龙嗣为皇子,兴许还能坐稳皇后之位。 父亲以及安氏一族,因强烈反对兰瑶为妃的事情,被陛下厌弃,若她后位再不保,那么家族荣耀将不复存在。 二则,要让她找准机会下手,兰瑶在宫中一日,安氏全族将不宁一日。 母亲的到来,并没有给尚在孕中的她带来一丝丝慰藉,反而母亲眼中的失望与悔恨,向根针一样狠狠戳进她的心里。 父母亲都觉得,如果那时扶持别的皇子为帝,都不似现在这般被动,堵上全族后得到的结果,令他们倍感后悔,可也无济于事。 自此以后,父亲深知大权在握,才是家族永立于朝堂的资本,忙于在前朝继续梳拢有用的臣子,族亲女子再不顾别的择婿标准,只有强强联姻。 她的入宫为后,和兰瑶入宫为妃,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难产大出血,挣扎在死亡的境地时,而她的陛下,正在宫中大摆宴席庆贺,兰妃有孕。 好在,龙嗣为男胎,渊儿的降生,让安氏蒙上的阴影,扫除了一些。 可怀孕时的惊悸,也给渊儿从母胎带出来体虚的弱症,陛下偶尔见那么一两面,皱着眉头看怀里瘦成小猫般的渊儿,非但没有心疼,还指责他瘦小,不像天家之子。 她这一刻,彻底对她的陛下失望透顶。 等出了月子后,她将渊儿丢给乳母,一边,接安氏的两个族亲妹妹入宫,分别获宠于陛下,另一边,常去关雎宫看望兰妃。 兰妃心性愚蠢,见她示好,竟真心与她相待,将许多话都与她说。 原来,兰妃也是个可怜人,从来都是陛下单方面的掠夺,兰妃是被囚禁困守在后宫中的,帝王之爱,金银珠宝都不是她所愿。 她听着,心里却嫉妒到滴血,兰妃视如敝履的东西,却是她穷其一生得不到的! 再后来,她能常出入关雎宫,越来越得到兰妃,包括陛下的信任,陛下那时还天真的以为,后妃和谐。 她将零零碎碎的巫蛊物件,妖魔东西塞进了珍玩赏赐中,因为她知道,兰妃不喜欢这些,所以陛下每每赏了,兰妃只是命人堆在关雎宫里的库房中,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 连续三月的蜀中大旱,稻米颗粒无收,没有粮食的供给,对狄戎一战时,梁朝军队大败,主将慕国公英年战死,举国悲痛。 她趁机做局,安排了一个与安氏能在朝堂中分庭抗礼的余氏嫔妃,‘无意’间发现了兰妃宫中的巫蛊,妖魔等物件。 陛下第一时间封宫,杀了那嫔妃灭口,试图阻止这件事情的蔓延,可她早与安氏联手,里应外合,将事情传扬出去。 沉寂了多年之久的大臣们,又重新长跪宫门外,就算杀尽朝中大臣,也要清君侧,斩妖妃! 陛下的太傅,幼时起就教导他的夫子,已经告老返乡的他,拖着佝偻的病躯,不远万里重回朝堂,眼见再三上谏不成,撞柱金銮殿。 临死前,口中仍高呼,有愧先帝,妖妃祸国! 事态发展,远超于陛下的想象,所有人都将蜀中大旱,边境战事屡败,归结于兰妃身上,认为只要她死,朝纲便稳,所有天灾人祸都能解除。 她仍然记得那场雷雨交加的深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渊儿被吓到,啼哭不已,她与乳娘们轮番哄都不行,渊儿的嗓子都哭哑了。 她却意外等来了陛下的传唤,去御书房,她已经隐隐知道了结果。 御书房内,陛下猩红着双眸,不发一言的将装有白绫的托盘交给她,还有一道处死妖妃的圣旨。 她欣喜若狂,高兴万分,可面上仍装出一副沉重的模样,凝着脸色缓缓离开御书房,带着宫里的老嬷嬷们,前往关雎宫。 关雎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谓伊人,君子好逑,在电闪雷鸣的呼应下,显得格外像个笑话! 陛下所求伊人,放在手心里宠爱多年,却终不能白首,且要亲手下旨赐死。 这就是陛下的报应啊! 她看到兰妃端坐着,一袭素衣,未施粉黛,未着钗环,似是早已猜到这样的结局,从容赴死。 白绫紧紧缠紧勒覆在兰妃脆弱的脖颈上,她激动的等待着,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让命嬷嬷们将兰妃的儿子压过来,亲眼见证这一刻。 她天真的以为,兰妃的死会让陛下回心转意,他们会回到从前,可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陛下不顾祖制,深夜出宫,将兰妃的儿子,交予最信任的夜家抚养,从此对外宣布,兰妃和所出子都被赐死。 陛下一蹶不振了许久,随后又变回了铁血帝王,将所有心思扑在政事上,从此废除选秀,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再涉足六宫。 所以,随着日子推迟,陛下不常来后宫,嫔妃年老不适合生育,皇嗣凋零,再加上渊儿体弱,陛下曾经那句不配为天家子的话,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她也对几个皇嗣下手,为她的渊儿铲除阻碍,而陛下或多或少是知道的,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除了兰妃的儿子以外,陛下都不当回事。 前朝,父亲借着兰妃的手,除去劲敌余氏一族,这些年来不断扩张党羽,已有独大之势,逐渐夜家也是父亲和她最欲除之而后快的。 夜家真是亲力亲为的栽培兰妃儿子,并将他名字改为夜久殇。 十二岁就带去军营历练,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就砍下地方守将的头颅,深入大漠五十里,追击敌军,将谋反部落除净,夺回慕国公在对狄戎一战时,丢失的所有领土。 夜久殇初露锋芒,令陛下大喜过望,班师回朝时,在宫中大设洗尘宴,加以各种恩赏,他出现时,那几乎与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貌,令所有人为之一惊。 夜家兵权在握,又颇得陛下信任,兰妃的儿子夜久殇又能力出众,远比她的渊儿,令她与父亲颇为忌惮。 第九十章 夜久殇羽翼已成 于是三年后,父亲找准时机,精心设计布化,在对狄戎一战时,将一些信息卖给了狄戎,此战一败涂地。 夜家人悉数战死沙场,七万大军全部葬身狮驼岭,连尸体都被马蹄踩成烂泥,可夜久殇却活着回到京城。 据闻,他身上十多个大小伤口,浑身浴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被用马鞭紧紧绑在马背上,马儿驼到了边境城门口。 在夜久殇被人发现,从马背解下来后,马儿倒地气绝身亡,人们才发现,马儿后尾中箭,有只蹄子甚至被砍断,却能坚持着夜徙千里,将他的主人护送到安全地方。 她千算万算,自以为算无遗漏,还是忽略了当年稚子,以为不成气候,却如今逐渐长成能威胁到渊儿太子之位的劲敌。 “夜久殇,杀母之仇,养父之死,夜家绝种的所有仇,我知道你终有一天都会跟我算,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皇后安芷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用帕子擦干脸上泪痕,从无尽的痛苦回忆中抽出神来,坐在菱花镜前,用粉遮住红肿的右脸,重新扫眉画唇,恢复成端庄皇后的模样。 她对着镜中扭曲的脸,自言自语道:“好戏才刚刚上演,夜久殇,来日方长!” —— 慕国公府 慕国公爷将一家子人聚起来,正和他们讲着早朝时皇上的话和意思,“果真与母亲所料,皇上是偏袒夜王殿下的。” 君瑛容手中转动着佛珠,仿佛早已看破的模样,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忆从前,道:“如果真论起来,你父亲的死,或多或少还与夜王的生母有些关联呢。” 慕正山有一瞬的怔神,“这……从何说起?” 凌莲心和慕昭屏息凝神。 “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说来只是以讹传讹,我也从来没有怨怼过。”君瑛容想了想,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毕竟过去的纷争,再提知道的太多也不好,多说无益。 眼看着过去的事情要拿出来再倒腾,梁朝若再陷进当年困局的话,可真再也折腾不起了。 就在一家子人谈论时,有看门的小厮匆匆来禀。 “太子殿下来了,脸上似是带着火气。” 慕正山心头一跳,虽说是太子,但进谁人家也会提前下帖子的,加之下朝后,李大人将他堵在宫门口的一顿奚落嘲讽,他下意识觉得要出大事,转身看向母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君瑛容皱眉,稳了稳心绪,“快先请进来。” 凌莲心带着慕明珠起身,揖礼,“那我与明儿先告退。” 太子殿下身为外男,她们这些女眷不能上前厅。 慕微澜听到渊哥哥来了,她按捺不住的激动,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颤动,但也顾忌着有父亲和祖母在,只得先跟着凌莲心退下去。 没有走多远,凌莲心将白清芜叫到跟前来,细声嘱咐,“你去侧耳听听。” 白清芜应下,“是。” 正厅 慕正山刚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茶水点心,还没站稳呢,就见太子殿下阴沉着脸色,风风火火走近。 君瑛容和慕正山急忙相迎,“臣,臣妇恭请太子殿下。” 君离渊从鼻孔里冷冷的哼出声,他一甩衣袍坐在主位上,食指微屈,阴恻恻的叩响桌子,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本殿最近听了些风言风语,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知是那些小人在背后撺掇,试图要分崩本殿与慕家的关系。” 慕正山眼神撇向母亲,惊疑不已,怎么?明明是关上门来,自家说的悄悄话,怎会突然间透露出去了,还让太子殿下知道了。 “回禀太子殿下……”君瑛容紧张的攥紧手中佛串,刚想斟酌的张口,想着把这事继续隐瞒下去。 婚约定是要退的,但不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会遭皇后和太子殿下的嫉恨,以后慕国公府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本殿没有问你,慕国公爷,你说!” 君离渊不耐烦的厉声打断,他们慕家这一家子人,可真是各个都是高手!觉得他有用的时候拉拢过来,发现不中用了立马踹掉。 他乃梁朝太子,被这番戏耍糊弄,当猴般的闹笑话,岂有此理,忍无可忍! “臣实在是不知,最近朝堂时局动荡,各种真真假假的流言满天飞,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所指何事?” 慕正山将身子弓的更低了,心底在暗暗祈祷,希望事情指的是,是这三日里来没有在朝堂上帮着太子殿下说句话,这还能编着谎话糊弄过去。 等回头再上朝时,他装腔作势的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这事也算过去了,毕竟太子殿下底下幕僚众多,也不差他一家之言。 “好,那本殿不妨与你分说分说。” 君离渊见慕正山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禁冷笑出声,看着表面庸庸碌碌这么一个人,私底下花花肠子还不少。 “慕家是眼瞧着皇上偏袒夜王,觉得夜王即将得势,本殿这太子之位不长久了,就不稀罕抱本殿的这颗大树?还想退了本殿与二小姐的婚事?” 君离渊的一席话,吓得慕正山和君瑛容纷纷跪地,他们不由惊骇,殿下竟知道了! 现下被抓个现行,怎么看都是慕家的过错! 屏风后面,有一个身影藏身其中。 白清芜屏息凝神,将正厅里三人的对话默默听进心里,她咬着唇瓣,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没有想到,慕微澜竟孤注一掷,将悔婚的消息透露给了太子。 她是为了在太子面前卖好,不惜将慕家置于险境,她自以为聪明,可却做了最蠢的一件事! 君离渊闲适的换了个坐姿,冷冷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个人,讥嘲出口,“怎么,刚刚慕国公爷和老夫人还口若悬河的,现在全都充当起哑巴来了?” 君瑛容端着手,硬着头皮打出感情牌,她回话道:“慕家绝无当墙头草的无耻行径!” “想当年,因为妖妃祸乱朝纲,导致先夫早亡慕家败落,幸而得到皇后垂怜,保慕家荣华至今,臣妇以及慕家上下都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可怜君瑛容一大把年纪,老骨头的身段还要跪在冰冷地上,时间久了,难免经受不住,说话喘息间带着浓浓的低咳声,她也顾不得身体不适,继续向太子殿下表明忠心。 第九十一章 太子上门,兴师问罪 “臣妇每每午夜梦回时,都能梦见先夫惨死沙场,对夜王殿下只有恨之入骨的道理,怎会对太子殿下生出二心?” “太子殿下乃中宫嫡出,将来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又岂是那妖妃之子所能比的?万望殿下不要亲信小人,离间君臣之心啊!” 君瑛容字字泣血,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说到动情之处,两行老泪泪洒当场。 她好歹也是出身皇室,在后宫里见多了逢场作戏,尔虞我诈,演技也被磨炼的炉火纯青,虽然多年没有用了生疏不少,但也演得十分逼真。 慕正山赶紧扶着老母亲,替她擦拭眼角泪痕,两人互相搀扶着,齐齐望向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继续抒发着‘忠心’。 “太子殿下,眼下局势瞬息万变,若有奸人为了得逞,使计离间,也未可知啊!还请殿下明鉴!” 慕正山一张老脸算是豁出去了,他实在有愧于先祖,想当年慕家繁华时,历代储君谁不对慕家以礼相待,哪能沦落到今日,跪地俯首只为保全。 母亲是连皇宫大内都进得的,面见皇上时,也只不过行屈膝礼意思意思,紧接着赐座相谈,而现在却是这番情景,真是儿子不中用,连累了全家。 君离渊抱胸,闲情雅致的看完这场戏,甚至还很不给面子的嘲讽笑出声,最后抚掌点评道:“要是本殿没有确切证据的话,还真是被你们这对母子的演戏框住了。” 证据? 什么证据? 君瑛容和慕正山相视一眼,他们心里开始发虚了,毕竟太子殿下所说非虚,不是空穴来风,是不是他们不小心露出了什么把柄,让殿下抓住了? 一时间,紧张的连戏都忘了继续演下去。 白清芜攥紧拳头,心下也着急万分,眼见厅上局势已剑拔弩张,就连老夫人这种老油子,都已经招架不住了。 正好这时,做茶水点心的婢女,捧来托盘过来,冷不丁对上藏在屏风后面的白清芜,险些吓到惊叫出声,她接过婢女手中的托盘,摆摆手先让婢女下去。 白清芜深吸一口气,垂着头捧着托盘走到太子殿下的跟前,奉上茶水点心,嗡声言,“太子请细品,这是顶好的寒山毛尖,殿下最喜欢喝的。” 君离渊说了好会子的话,倒也觉得口渴了,收起看向下首跪着两个人的阴鸷眼神,拿起茶盏淡淡品着。 “寒山毛尖,一两值百金,慕国公府能家大业大到如今,也殊为不易,就是不知还能撑多久,还能喝上几次如此顶尖的茶叶。” 他拿寒山毛尖暗指慕家若是没有他的庇护,败落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慕家如今所有,都拜太子殿下所护。”这是君瑛容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可慕家兴是靠太子支撑,同样慕家也拿了慕家军兵符所换,如今的模样,虽说是武将世家,但实权上来讲,早已是个空壳子,锦绣在外,败絮其中。 继续仰仗着皇后与太子的鼻息而活,还能维系几代,当慕家人彻底从慕家军中淡出,慕家军尽归太子所用,那慕家也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古都是利益相护牵绊,若一方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太子又非是明理之人,等待慕家的结局,依然是消亡,不过是早晚而已。 君瑛容想在适当的关头想要全身而退,可叹!老天爷没有给慕家的机会。 “也罢,慕国公爷想另择新主,本殿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从此本殿与慕家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以免慕国公爷的新主会猜忌,你的投诚,诚不诚?” 君离渊起身,抖了抖蟒袍,正欲要抬脚离开。 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女音。 “太子殿下请留步,奴婢愿以死为老爷和老夫人明志!”白清芜立即跪地,请求道。 君离渊正眼瞧了瞧开口说话的女人,好像是刚刚给他奉茶的小宫女,心里只觉愈发有意思了,一个小小婢女竟然有胆量,在这种场合下开口说话,她的主子都没什么好狡辩了。 君离渊被提起了兴致,顿住了脚步,“哦?” “太子殿下说老爷已生二心,天可怜见的冤枉!对于老爷而言,失去太子殿下的信任,实乃诛心啊!” 白清芜愤愤高喊,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逼得眼泪汪汪的抬眸望向君离渊,清澈眼眸中闪烁出明光的光,倒映出他的面庞。 君离渊有一瞬的失神,诗词中形容的秋水剪瞳,大抵如此吧。 君瑛容和慕正山都愣住了,君瑛容心想,竟还有比她还会做戏的?真是低估了这个小小婢子,这婢子好像是凌莲心身边的人吧,怎么会出现在正厅,做上奉茶婢女了。 白清芜清楚看到君离渊眸中那一瞬的松动,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趁热打铁的说下去。 “就比如今日这盏茶,看似普普通通,可这茶水煮泡,却是用清晨的露珠,收集起来的,是二小姐,每日早起采集新鲜的露水,日日盼着太子殿下过府,能喝上一盏晨露茶。” “若是等晨露水放到了晚上,太子殿下还没有来的话,二小姐就会将露水倒掉,日复一日,只为博太子欢喜。” 慕正山愕然:他女儿啥时候干起早起收集露水的事了?明儿每日都几乎睡到日上三竿,就因为这尝尝耽误给母亲请安,没少挨训呢。 白清芜就是抓住了君离渊自负的心里,知道他喜欢被女人追捧爱慕的感觉,所以就有了慕微澜不惜自降身段暗中苟且的事。 而慕明珠,一世家小姐,循规蹈矩的遵守着规矩,却暗戳戳的表明爱慕心意,不敢透露半分,直击君离渊的下怀。 果然,君离渊软了语气,叹道:“明妹妹有心了,以后天气寒凉,就不用每日早起采集了,以免受风寒,这等粗活还是交给下人来做吧。” 这是他进门以来,说的第一句不是夹抢带刺的话。 第九十二章 白清芜用计稳住局面 白清芜紧跟而上,“二小姐得太子殿下一句慰藉的话,估计能傻傻高兴好几天呢。” “太子殿下是知道的,老爷一直奉二小姐为掌上明珠,她所说无有不应的,二小姐心中只有您一个人,更诓论劳什子撕毁婚约了。” “如果是真的,依着二小姐的脾气,早就把慕国公府的房顶掀了,闹到天翻地覆,奴婢并不懂朝政之事,单凭二小姐对太子殿下之心,就绝无悔婚之说。” 白清芜大打感情牌,将朝政党羽之争,化作儿女私情,大事化小,争取小事化了,这事先糊弄过去,也比当即闹翻了脸好。 就算回头君离渊琢磨过味来,察觉出不对,但也顶多只是是猜忌,暂时也不能明面上对慕家怎么样。 “本殿与明妹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本殿的太子妃位也一直给明妹妹留着,定不会辜负她的这番心意。” 君离渊略微思索了番,说道。 这算是给慕家一个台阶下吧,他要是真跟慕家翻脸,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如今,他虽掌握大半慕家兵权,但仍有不服者,还需时间磋磨,他已经成功大半,现在关头若是放弃,岂不是做了场赔了本的买卖。 再说这次他来,只是想给慕家一个警告,别以为他们打的算盘,他心里不清楚,让他们收点心,别做无谓的消耗,明摆着两败俱伤的事,还不如继续携手,渡过眼前。 君瑛容瞧见台阶,立马出声附和,“明珠不懂事,让太子殿下笑话了。” 君离渊勾起兴味的唇角,没有再说什么,对于女人的追捧和爱慕,向来他都很受用的,更何况慕家一对姐妹花,都让他攥紧在手心里。 “慕家与太子殿下交好,二小姐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奴婢斗胆夸一句,二小姐与殿下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 “如此良缘佳话,肯定难免遭人嫉恨,毕竟太子妃的位置,谁家女儿都惦记着。” 白清芜意有所指,将矛头对准慕微澜。 并有意将事情引导成,慕微澜觊觎属于嫡妹的太子妃位已久,很不满只能偷情,没有个名分,这次下了一记猛药,就是让君离渊认定慕家要和他解除婚约。 这样,慕微澜才有机会,让君离渊主动悔婚不娶慕明珠,转而娶她。 她就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利用完慕家人,利用太子,达到自己想当太子妃的目的。 君离渊生性多疑,只要让他脑海里产生了这个念头,就会越来越大,就算仔细推敲起来,能发现其中漏洞,可他疑心病上来,可不会去推敲的。 “本殿与慕家交好,之前的确也是遭人眼红的例子和事情发生,这不还得怪慕卿,舍不得明妹妹早些嫁人,还想多留在家里两年呢。” 君离渊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心情好了,对于慕正山的称呼,也从带着讥讽口气的慕国公爷,变成对待长者尊重的慕卿了,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可谓阴晴不定了。 “明儿年纪尚小,还有些玩心,臣想着好好拘束起来,教导好规矩,才能放心将女儿送嫁出阁,方不辜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恩泽。” 就算太子殿下的态度转好些,慕正山也不敢掉以轻心,仍斟酌再斟酌的说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这位主。 “慕卿谦逊了,明妹妹活泼爱笑的性子,本殿还是很喜欢的。”君离渊微微夸赞道,最起码真实些,不似别的女子,脸上戴着好几副面孔。 “慕卿和老夫人都别跪着了,地上凉,快快请起,赐座。” 君瑛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可她尚在病中,又遭受惊吓和罚跪,身子骨哪里经受的住,差点一个跟头,又摔倒在地。 好在慕正山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君瑛容由他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坐到一旁位置上,心里头的紧张与惊惧,丝毫没有褪去。 弄不好,就是家毁败落的事,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就算拼上一把老骨头,豁出去所有,也要保住慕家。 而白清芜柔柔开口,如春风拂过君离渊的心间。 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柔和平静许多了。 “其实都是误会造成的,太子殿下是关心则乱,奴婢倒是有个蠢念头,不如今日索性都说开,太子殿下将证据找来,两边当场对峙,好好辩论一番,便分得清对错了。” 眼瞧着事情就要过去,而白清芜的一句话,又重提起来,不由得招来老夫人一记警告的眼神,刚还觉得她聪明,怎么又糊涂起来? 白清芜对于老夫人的警告,表示无奈。 老夫人心心念念,放在手心里护着的乖乖孙女慕微澜,才是招之今日祸事的始作俑者,你把她当成心头宝,而她却把你当成能踩着脊梁往上爬的人。 可惜,老夫人聪明一世,却看不清从小教养,养在身边姑娘的真面目。 “嗯……”君离渊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开口,将这个‘证据’的事情给合理圆过去。 只有白清芜和君离渊清楚,告密的人是慕微澜。 君离渊总不能把慕微澜给卖了吧,倒不是念私情多一点,想着以后少了一个能打探内情,好用的棋子,他心里总归是舍不得的。 “本殿也是听手底下幕僚提及,现在想来就是闹了个乌龙,以后慕国公爷还是要与幕僚同朝为官,若是知道了,日后相见也难免尴尬,不如就卖本殿一个面子,到此为止。” “不知慕国公爷,意下如何?” 慕正山他还有的选么,当然是疯狂表明忠心,他老泪纵横,直言,“殿下能信得过臣,臣感激涕零。” 他非常感到庆幸,能躲过今日一劫。 君瑛容也舒了一口气,后背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好在有惊无险的挨过去了。 “本殿瞧着时辰不早了,还有政务没有忙完,就先走了。”君离渊舒展了筋骨,迈着步伐往外走去。 慕正山赶紧跟上。 第九十三章 太子竟瞧上了她 “慕卿就不用送了,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仔细出门吹着风,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君离渊似笑非笑,暗慕正山是个胆小畏缩的蠢货。 慕正山也不敢再多言,弓着身作揖,“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走到门口时,君离渊又突然顿住脚步,折返回来。 这另君瑛容和慕正山的心又紧紧揪在一起,都不敢喘气的太大声,生怕这位主,又不肯善罢甘休。 只见君离渊特意绕到白清芜身边。 白清芜把脑袋缩了又缩,她能感受到头顶如炬的目光,恨不得将脸埋到地上去。 君离渊颇为感兴趣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在慕国公府里做什么差事?”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白清芜,是二小姐贴身使唤的奴婢。”白清芜闷声回话,被君离渊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难受。 “白清芜。”君离渊一字一句的念着,温润的开口,“名字倒是挺好听,本殿记得明妹妹贴身使唤的丫鬟,是叫环翠的,你倒是很眼生。” “奴婢跟二小姐不久。”白清芜继续缩成鹌鹑状。 “你很机灵,很懂事,眼睛也很好看。”君离渊毫不吝啬的点评道,眸光撇向慕正山,嘴角玩味的笑容愈发深了。 只要是不蠢的都能看出来,太子殿下是对这婢子有意思。 但君离渊不想直说,就看慕正山有没有这个眼色,愿意将慕明珠的丫鬟给他。 他呢,是对白清芜很感兴趣,在听到她是慕明珠的丫鬟后,更敢兴趣了,将她要过来,也算是给慕家一个小小的警告。 “奴婢深谢太子殿下夸奖。”白清芜声音细若蚊吟,她紧接着道:“奴婢定会将太子殿下关心二小姐的话,复述给她听。” 君离渊背着手,温热的呼吸声扑在她头顶,从胸膛发出一连串愉悦的笑声,“调皮。” 他以为白清芜害羞,或者是在和他玩欲情故纵的把戏,毕竟谁能拒接得了能够伺候太子的机会呢,别人就算削尖了脑袋,都够不上的福分。 白清芜求救的眼神望向老爷和老夫人,满眼写着抗拒。 她刚刚帮着他们说话,才免于被太子降罪的危机,而现在面对她的求救,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视而不见,忽视当做看不见。 能用一个婢子去换平息太子殿下的怒火,这场交易怎么看都很划算。 “那些话自有别人说与明妹妹听。”君离渊强制拽过白清芜的手,说道:“走吧,本殿带你回太子府,看你是慕国公府出身的,便抬举你做个通房。” 他的口气就像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恩赏。 白清芜觉得像是被只毒蛇,缠绕在胳膊上,她顿时恶寒不已,强行挣脱开,跪在地上回道:“奴婢深谢太子殿下抬爱,可奴婢已是已嫁之身,不敢肖想。” 君离渊一怔。 他万万没有料到,眼前的女人是个残花败柳,但他转念又一想,既然是贴身伺候明妹妹的,出身底子应该是干净的,怎会? 他面露狐疑,“真的?” “奴婢不敢欺瞒殿下。”白清芜将自己的底下说与君离渊听,“奴婢的夫君早亡,奴婢还有个女孩,已有六岁大了,现在正养在内宅庑房里。” 她就不信,嫁过人,死过丈夫,还有个六岁大的孩子,君离渊还能将歪心思打到她身上。 君离渊脸色一沉,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他带着怒气的甩袖离去。 白清芜松了口气,软了身子坐在地上,心由砰砰乱跳。 君瑛容强撑着一口气,撑到太子殿下离开,大劫过后,她的气松了,但惊惧过忧,眼一闭又晕厥了过去。 慕正山来不及多想别的,立刻对着外头的下人,高喊,“快去找太医!” 梵安居外 凌莲心和慕明珠匆匆赶到,进到屋子里看了看又病倒的君瑛容,凌莲心皱着眉,仔细叮嘱郎中用最好的药医治,然后带着明儿退了出来。 凌莲心忧心忡忡,“婆母三天两头的病着,怕不是长久之相。” 她想着,近些天来变故太多,慕国公府处在权势更迭的漩涡中,婆母是忧惧之下,耗尽了心血盘算。 以前,她为了能掌管内宅实权,每日眼巴巴的盼着婆母能大病一场,不能理事管家,她就能真正掌握实权,就不用被京城中别的官眷笑话。 可真看到婆母重病缠身的场景,她心里全都念着婆母能够早日恢复好。 白清芜仍对君离渊心有余悸,与其以后老爷将正厅发生的事情说给夫人听,还不如她主动说,虽然二小姐婚约已解,但她多少害怕夫人会怨怪她,不如主动承认错误。 白清芜将正厅的事情续续讲给夫人听。 凌莲心起先听到太子殿下是为慕家有意退婚,与太子殿下划清界限找上的慕家,攥着帕子捂着胸口,吓得花容失色。 好在白清芜用捏造了二小姐一片痴心的假象,将将糊弄过去。 凌莲心拍了拍白清芜的手,眼含点点泪花,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了,“多亏有你在厅上,这才将事情圆过去,要不然慕家大祸临头了。” 慕明珠再不谙世事,也知道其中惊险,她攥紧拳头,嚷嚷着,“到底是谁做长舌妇!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话音刚落,慕微澜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刚到就听到这句话,她有些做贼心虚,差点露出马脚。 她艰难扯出笑容,走到凌莲心和慕明珠跟前,附和着,“是啊,夫人定要严查,抓出吃里扒外之人,决不能姑息养奸!” 白清芜面露讥嘲,吃里扒外的人不就是你么!还玩起贼喊捉贼的戏码了。 “事干体大,我不敢乱来,打草惊蛇不说,再徒增太子殿下的猜忌就更不好了,我全听老爷和婆母的。” 在这节骨眼上,凌莲心不敢擅作主张,现在走错一步,都有可能将慕家拖进万丈深渊。 “还有一件事,我……”白清芜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凌莲心看出她的为难,于是轻声安慰着,“没事,有什么的你尽管说,我不会怪你。” 第九十四章 无辜下人受牵连 白清芜声音放的不能再低,咬着唇瓣几番犹豫,还是选择直说,“太子殿下说我声音好听,眼睛生的好看,想要纳我做通房。” 若是人有意怪罪,凭她再怎么撇清干系,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直言直语的告诉夫人,来的更干脆些。 “我嫁过人有了孩子,这才让太子殿下罢休,走的时候还火气冲冲的。” 凌莲心脸色变了,她攥紧白清芜的手。 慕微澜震惊,一时没控制得住,帕子都掉在了地上,她急匆匆低头去捡,却难掩失态。 “那太子府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得亏你没去得,经此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太子殿下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如此阴晴不定,实难相处啊。” 凌莲心面露浓浓关切,让白清芜心头感到一暖,夫人没有怪罪她不说,而是真诚的不想让她去太子府受罪。 慕明珠点头如捣蒜,很赞成母亲的话,“以前我眼瞎,被太子殿下的温润外表所骗,现在倒好,他简直变了一个人,太可怕了。” 慕明珠心有余悸,还是老夫人明智,早早将其中利弊分析出来,要不然真等她嫁过去,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 “刚刚我犹豫不决,不敢和夫人言明,只怕你会误会。”白清芜展露出笑容,她所费口舌和手段,与君离渊斡旋,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怎会,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凌莲心心里觉得欠着白清芜一份恩情,要不是她的话,明儿的婚事,还没法子彻底悔成。 婆母会为了以后家族的利益长远考虑,不选择过早站队,以防夜王殿下后来者居上,但眼前的利益都无法保全之际,焉知婆母会不回再默许婚事再成。 明儿不仅是慕家的嫡次女,也是她的心肝儿,她怎舍得明儿像是个货品般被来回交易。 慕微澜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她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刚刚白清芜的一席话,心里疯狂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渊哥哥怎会看上这种女人,渊哥哥明明说了,心里只有她的啊! “白清芜,你也不好好找个水缸照照自己,粗陋卑贱之姿,也能让太子殿下瞧进眼里去,说出去太子殿下还嫌掉价呢。” 慕微澜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白清芜浑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我还是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呢。” 顿时损的慕微澜体无完肤,气得紧紧咬着牙根,却无法再多说什么,生怕自己情绪控制不住,再让凌莲心看出什么。 约摸过了一炷香,郎中背着药箱面色凝重的走出来。 慕正山神情紧张的迎上去,赶紧问,“母亲怎么样了?” “老夫人最近接连怒火攻心,我连下了几贴大补的猛药,才将浊气压制住,若老夫人再操心操力下去,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啊。” 郎中捋着微微泛白的胡须,摇头轻轻叹道。 “先生多操劳了。”慕正山命下人们将郎中送走。 他压住心里难受的情绪,现在不是为母感伤的时候,家里内外不安,皆是有家贼的缘故,他阴沉着脸色,立即吩咐道。 “澜儿,这些日你和明儿换班值守在祖母身边照顾。” 慕明珠和慕微澜称是。 “勒令全家下人们,最近都不要踏足梵安居,之前就伺候老夫人的婆子丫鬟们,做好自己本职的差事,禁止和老夫人说任何家里的事情,违令者重则杀,轻则发卖身契。” “都听懂没有!” 婆子丫鬟们垂头,异口同声的喊道:“是!” 老爷向来性子温和,对待下人们还是一惯善待的,今儿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他们心里暗暗清楚,看来慕家要出大事了。 慕正山看着凌莲心,招招手让她过来,她走到他身边,将手挽进他的臂弯里。 “以后家里没有什么安生日子了,夫人怕是要受累了。”慕正山看向凌莲心的眸光中,带着抹温情。 凌莲心温柔浅笑,“妾随老爷,无怨无悔。” 他们能同享富贵,也能共同历经苦难,夫妻情深,携手共进退,大抵如是吧。 “好。”慕正山眸光一瞬变得嗜杀。 今夜,慕国公府彻夜灯火通明,依稀有阵阵惨叫,还有板子重击的声音,穿破黑夜长空,回荡在府中每个角落里,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庑房里 小凝儿缩在娘亲的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蓄着害怕的泪水,她小声的说着,“娘亲,好吓人,我怕。” 忽明忽暗的烛火,倒映在白清芜侧脸,透出沉重的神色,她一边拍着小凝儿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没事,有娘亲在,定会护小凝儿周全。” 赵菱洗净手,从外屋走过来,面上挂满了浓浓的担忧,“你明日还要去夫人那,最近府里实在是不太平,你快先歇着,小凝儿交给我吧,别睡不好,明日当差的时候出了差错。” 现在,府中上下谁不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当差,生怕祸事牵连到自己头上。 白清芜幽幽叹口气,“老爷在杀鸡儆猴,只为抓出内奸,闹不了多久的,娘不用太过于提心吊胆了。” 老爷将那日谈论悔婚之事时,所有在场的下人们抓了起来,不惜在府中大动私刑,只为严刑拷打出内奸。 白清芜原本也在被抓审讯的名单中,还是夫人出面求情给划了去,夫人与老爷说,若她是告密之人的话,就断不会在正厅上说那些话,这才免于皮肉之苦。 赵菱坐下,心里担忧的紧,“那能抓到吗?” 按理说,虽然下人们是粗活的,但禁不住接二连三的拷打,应该早就招供了,可这都几个时辰下来,硬是连半个字都问不出来。 白清芜摇摇头,“谁会承认呢。” “也对,掉脑袋的事,谁会认,估计那人要死撑到底了吧,可怜了那些人,要跟着受无妄之灾。” 赵菱十分庆幸,她和芜儿没有牵涉其中,要不然不死也得活活脱层皮下来。 白清芜默不作声,思绪有些飘忽。 就算老爷杀尽府中所有下人,也不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老爷心爱的女儿,慕微澜。 只是有一点,她还没有弄明白。 慕昭应该也是知情的人,他更清楚是慕微澜泄露出去,才让君离渊登门兴师问罪,那么为什么他按兵不动,到现在? “小凝儿乖,你和外祖母玩一会,娘有事得出去一趟。” 第九十五章 慕昭深夜上门,威胁 白清芜想找慕昭问清楚,难道他就不是慕家人了么,眼瞧着有蛇蝎祸害家中,就眼睁睁的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你去哪!不许去!”赵菱急急的堵着门口,不想让她出去。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为了外头的事,可外头打打杀杀的,别人都庆幸没有卷入其中,芜儿又何必上赶着去瘫浑水。 “娘,我真的有急事。”白清芜咬着唇瓣,请求着。 “不行!”赵菱一口回绝,绝对没得商量,她不能看着芜儿去泛险。 就在母女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有人敲响了门扉。 赵菱没有好口气的喊道:“谁!” “我。”慕昭的声音响起。 白清芜勾起唇角,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赵菱收敛失态的神色,赶紧开门去迎,“见公子安。” “小芜儿,我找你有话说。”慕昭看着白清芜,眼眸中透出高深莫测的光。 “请公子体谅,夜已深了,外头又嘈杂的很,能不能奴婢和孩子出去,公子屈就在这和清芜说话。” 赵菱向来是胆小的,从来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今夜,她为了芜儿安全,是拼着得罪,也要将芜儿留在屋子里。 慕昭痛快的答应,“好。” 赵菱抱起小凝儿去了隔壁。 白清芜邀着慕昭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庑房粗陋,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公子的,公子莫嫌弃,也请公子体谅。” “父母之爱子么,能以理解。” 慕昭没有架子的端起被子,将温水一饮而尽。 “我猜,你今夜定是坐不住会来找我的,索性我自己来,不用你特意跑去外院了。” 白清芜坐下,“公子神算。” “愧不敢当。”慕昭轻笑出声,难得正经起来,“白日里我在军营并不在家,太子殿下步步紧逼,咄咄不休,就连祖母都被吓病了,听说是你力挽狂澜。” “在此,深谢过了,等事情过去,我和母亲定会厚厚封赏。”慕昭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感谢法子了,还不如金银来得实在。 “既然公子与我直言不讳,那我也说开些。”白清芜将心里的不理解,问出了口,“你知道谁是内奸吧?” “知道。”慕昭点头。 白清芜情绪难掩激动,“那你为什么不说……” “不是时机。”慕昭打断了她,“我自有我的打算。” “那什么时候算是有时机,外面那么多无辜的人饱受皮肉之苦,你难道就看不到么!”白清芜咬着牙,低语道。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慕昭轻飘飘说了句,“我为主,他们为仆,就算是误会了他们,也算不得什么,以后补贴些银子做安慰就是了。” 说到底,他就没有将下人的命当做人命。 白清芜满脸失望,她摇头苦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个混蛋。”慕昭摊开手,无所谓的耸耸肩,毫不留情的抨击白清芜,“你不要把自己当做救世主,真以为凭借你自己,就能救整个慕家?” “慕家早就锦绣在外,败絮其中了,一副空壳子而已,我父亲迟早要将慕家毁了!” 慕昭眼底冰冷,丝毫没有半分亲情。 白清芜后知后觉的才想清楚,她几乎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你与慕家人不是一条心!” “是。”慕昭痛快承认。 他翘着二郎腿,饶有兴味的欣赏,白清芜震惊的神情。 白清芜抿了抿唇,她撑着额头,属实心态有些崩。 过了片刻,她抬头告诉慕昭,“无论怎样,你防着些凌溪月,最好早日将她弄出府去,她是太子的人。” 有些事,只能言尽于此。 她不能透露太多,一介小小婢子知道那么多,轻而易举就会被人发现言语间的漏洞,惹祸上身。 “哦?是么。”慕昭微微挑着剑眉,双手交叠在一起。 他知道凌溪月不似表面那般人畜无害,定是有点问题的,没想到会是太子的人,如果白清芜所言非虚的话,那母亲那边的凌家,攀上太子这颗高枝了? 可凌家出身商贾,为下三流,太子君离渊自负的要命,怎会屑自降身段,与和三教九流的商贾人家打交道,凌家和太子是怎么勾结到一起的? 慕昭势必要好好查查。 对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昭十分好奇,仿佛白清芜掌握了不少秘辛。 “我知道大小姐有问题,自是常常盯着她的举动,以防她加害二小姐什么的,正巧我有次看到,大小姐和凌溪月过从甚密。” 白清芜脸不红心不跳的找着借口,简直信口捏来。 慕昭一眼看穿,她还有什么瞒着,没有对他说实话。 “凌溪月不过是太子的眼线而已,倒也没有什么的,府里多她一个也不算多,先留着看看,再做处决,免得打草惊蛇。” 慕昭装作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根本不当回事。 “不可!”白清芜立即反驳,眼底那抹焦急,可不是装出来的。 “白清芜。”慕昭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他欺身靠近,嘴角嗜着了然的笑意,“你最好别玩白猪齿虎的把戏,一点都不乖。” 白清芜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她竟没有防备,落进公子埋进的坑里头,真是轻算了。 “嗯?我要听实话。”慕昭不紧不慢的逗弄着。 深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耗着。 白清芜撇过头,缄口不言,“公子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已经掺和进慕家的事情中太多,惹火烧身已成大忌,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还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的很呐。”慕昭见她那幅倔强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他转身推开窗柩。 惨淡的月光倒影在古树下,赵菱牵着小凝儿的手,歪头不知在说些什么,小凝儿被逗得咯咯直笑。 “我知道你嘴硬,你骨头更硬。”慕昭抱着胸,目光看向那对祖孙,意有所指的说道:“但你身上又不是没有软肋。” 白清芜变了脸色,攥紧拳头,她狠狠凶道:“你别想动她们。” 慕昭笑了,不费吹灰之力,简单两句,让他找到了能挟制住白清芜的东西。 第九十六章 慕家已呈倾颓之势 “你的亲人我没兴趣,只要你配合我,她们就能相安无事,如何?多划算的一笔买卖。” 他努了努嘴,与白清芜做交易。 白清芜拳头攥了又攥,被气得不轻,可不敢轻举妄动,娘和小凝儿的命,还被慕昭挟持着,对于他而言,要她们的命,就是弹指间的功夫, “好好想清楚,和我说实话。” 慕昭适可而止,他没有继续过分的说下去,他也暂时没有和白清芜撕破脸皮的想法,惹怒了她这只小母老虎,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有日看见凌溪月带着糕饼,打着夫人的旗号,去老爷书房,我遂趴在墙根底下听了会,时不时有盈盈笑语传出来。” 白清芜青着脸色,告知。 这个场景虽然她编的,但凌溪月进府,表面是来做公子的妾,可背地里冲着老爷去的,这是太子交给她的任务。 只是这些天,凌溪月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就是了。 慕昭挑眉,微微感到有些惊讶,“哦?有意思。” 看来太子殿下一方面派亲信,在军营里使绊子,时不时拉着他去眠花宿柳,赌坊玩乐,意图让他继续废物,游手好闲下去。 争取将他培养成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不敢上战场杀敌,立不下军功的话,自然慕家到他这一代,依旧没有能重握慕家兵权的能力。 太子就能继续手握慕家兵权。 另一方面,又在慕家内宅使出美人计,意图从内部瓦解和睦。 “我父亲从十多年前,就遣散了内宅里头所有的姬妾,别的大人或叫出去玩,或转送给他的美人,都让父亲给婉拒了,现在就连府中年轻的婢女,都少之又少。” “所以,太子殿下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凌溪月就能蛊惑得了我父亲?” 慕昭嗤之以鼻,只觉太子的这种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笑话罢了。 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就以凌溪月的姿色,勉强算得中流之姿,他都无感,更别说是见过形形色色美人的父亲了。 慕昭觉得,父亲有一种美德是可堪欣慰与学习的,那就是美人在怀,坐怀不乱。 白清芜脸色愈发的黑了,看来公子根本没当回事啊,他是根本没有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慕家每个人都自以为老爷定力足够强大,估计包括老爷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能让太子费劲巴力,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又是铺垫又是易容弄进来的,能是普通货色? 慕昭是绝对想不到的,被他不当回事的女人,会有那么一天,会将慕家搅乱的天翻地覆,乌烟瘴气,加速慕家的衰亡。 “有句话形容,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觉得事态会很严重,而公子若掉以轻心的话,那我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白清芜只能言尽于此,至于别的就不是她所能管控得了的。 慕昭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考虑着。 “凌溪月,我会借着将要纳妾进们,不方便在四处走动为由头,对她严加看管的,等这件事情平息,将她送出府。” 毕竟是太子的细作,留在家里终成祸患。 “那公子速做行动吧。”白清芜善意的提醒着,她做了个手势,意思可以走了。 娘和小凝儿还在屋外受风呢,可别再着了风寒。 “走了。”慕昭摆摆手,识趣的离开。 赵菱见公子走后,她带着小凝儿回来。 她一进屋,就往肚子里灌了不少热水,并让小凝儿赶紧回塌上盖好被子,暖和暖和身子。 “还没到中秋时节,怎么天冷的这般厉害。”赵菱搓搓手,打着哈气道:“今年怕是个冷冬啊。” 冷冬难捱,她得尽早的开始置办冬衣,小凝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个子蹿了又蹿,去年的冬衣今年已经小了一圈,她得拆了重新接上布料,再缝制出来。 “离着冬日里还早呢,母亲不用这么早的就开始忙起来。”白清芜劝她别急,有的是时间置办呢。 “我们做大人的怎么凑合都行,可不能苦了孩子,这些个月你带了不少赏银回来,娘都替你攒着呢,小凝儿的身子不好,得娇贵着养。” 赵菱都已经计划好了,见此,白清芜也说什么了。 “对了娘,我们攒多少了?”白清芜对于银钱没有太大的概念,所以都交给娘保管着,她放心。 赵菱带着她去里屋,搬开铺在上层的褥子,露出光洁的床板,用剪刀撬开一块木板,里头零零碎碎的压着好一沓。 “很多了。”赵菱欣喜的说着。 她平日也常偷偷将自己所缝制的绣品,放到集市上去卖,也挣到些散碎银子,攒着攒着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了。 “是很多了。”白清芜心里头开始盘算起来,却还远远不止。 因着娘和爹都是慕家家奴,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们,连带着她与小凝儿都算是家生子,签了死契后,能有给自己赎身的机会,已殊为不易。 而赎身所用的银子,说句不好听的,费用都能比得上青楼头牌了,更何况白清芜一赎赎仨人,银子方面还是捉襟见肘的。 “娘。”白清芜拉着赵菱的手坐下,面色凝重,郑重的开口,“慕家恐不能在长久下去了,我们得给自己寻条出路。” 以前,她觉得还能在慕府待着,二小姐对她还不错,小凝儿也有了学堂可以上,她们一小家子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足,但最起码吃穿不愁。 但现在慕家的情景,已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太平了,她得早些未雨绸缪,必须立刻马上,找到条新的出路。 “有那么严重么?”赵菱见着芜儿一脸担忧,她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她知道得脱离奴籍,恢复普通百姓身,但突然如此,可不是好操办的。 “无论如何,娘都要记住这四个字,早做打算。”白清芜攥紧娘的手,汲取她掌心中的阵阵温热,强行将心定下。 事态发展如此之快,早就与书中的内容脱轨。 白清芜必须挣扎向前,为保全娘和小凝儿,争取过上自由的日子。 “好。”赵菱表示什么都听芜儿的,芜儿已经长大了,比她还会拿主意。 第九十七章 君离渊和慕微澜撕破脸皮 夜色笼罩下,黑幕之中,阴霾丛生。 水华居 慕微澜坐在窗户旁,盯着一处怔怔的发呆,她精心装扮,纱衣裹身透出曼妙的神采,柔若无骨的靠在矮椅上。 烛火燃了又灭,灭了又燃,直到冷却。 直到五更天的邦声敲响,慕微澜眼底的希冀也泯灭成灰烬,她苦涩擦拭着眼角泪痕,活动着已经僵硬麻木的腿,撑着矮椅慢慢起身。 双腿如针扎般的痛,开着木窗吹了一夜冷风的她,头痛欲裂,可身体上的痛楚与不适,却也比不过心痛如刀绞。 “我还痴痴盼着你,无论是责备也好,你该会来找我的,可我等了你整整一夜啊,你都没有来,没有来……” 慕微澜双泪簌簌而下,模糊了视线。 就在她对着残月,自怜自伤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了进来。 君离渊刚进来,迎面就对上一张梨花带雨哭肿了的脸,本来就阴郁的心情,顿时雪上加霜,他暴躁的低吼,“哭,就知道哭!” 他为了夜久殇那个野种的事情,就更心烦意乱了,还得抽出空来夜探慕府,见到慕微澜又哭哭啼啼的模样,压抑不住的怒火爆发。 “没用的东西!成天哭丧着脸像死了夫君似的,本殿瞧你一眼都觉得厌烦。” 他是喜欢娇滴滴的女子,骨子里透着媚意的。 可要是演得太过头,他看了除了烦之外,就不剩什么了。 慕微澜见到渊哥哥,脸上刚带起一抹笑意,转而又被无情的劈头盖脸斥责,她愕然的瞪大了双眸,先是不可置信,缓过神来后,哭得更凶了。 她抽噎的哭诉着委屈,也不顾有些话该说或是不该说,张嘴就是慢慢的抱怨。 “渊哥哥多少日子都没来瞧我了,可是外头有别的小贱蹄子,将我给抛之脑后了吧!” 君离渊也惯着慕微澜撒泼,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脸上。 慕微澜被打翻在地,撞翻了矮椅,连带着茶具碎了一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脸也肿了,腿上青了好大一块,她捂着脸哀怨的看向渊哥哥。 渊哥哥这般温润的人,怎会动手打她? 她今夜就算豁出了脸皮,也要和渊哥哥理论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没有给慕微澜再发作的机会,外头有婢女轻轻叩响门扉,扬声问道:“大小姐出什么事了 么?” 君离渊脸色一冷,迅速跳上梁藏匿起来。 外头来询问的是值夜婢女。 慕微澜平复情绪,说道:“没事不大要紧,我口渴了,起夜找杯水喝,天黑没有看清把椅子撞翻了。” 婢女好心的继续说着,“那奴婢进来将碎瓷片子,给收拾了吧,别再割伤到大小姐。” 慕微澜的眼眸递向在房梁上的渊哥哥,该怎么办才好? 君离渊做了个放她进来的手势,慕微澜授意,对着门外的婢女说道:“那进来吧。” 婢女进到屋子里,点燃了烛火,看到大小姐侧着身坐在不远处,地上一片狼藉。 慕微澜揉着脚腕,迷迷糊糊的眯着眼,似是困意正浓的样子,“我被矮椅绊倒了,摔了个好大的跟头。” 婢女弯下身子,边收拾边问,“那奴婢给大小姐请个郎中过府?” “还是不用了,大半夜的再惊醒了父亲和祖母,他们又得跟着我担心,再说这个时辰叫郎中,说出去总归不好的。” 婢女麻利的将碎瓷片装在托盘里,又用布将地上的水擦拭干净,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好。 “大小姐早些睡,奴婢告退。”婢女吹灭了蜡烛,轻着脚步声退了出去。 下一瞬,君离渊落在地上,身上还挂着不少的灰。 房梁上积着不少灰尘,君离渊被浮尘呛得差点打出喷嚏来,脸色憋得涨红。 “渊哥哥。”慕微澜眨巴着无辜的眼眸,看向他,轻轻拉过他的手,“刚刚澜儿害怕极了,吓得胸口到现在还乱扑腾呢,你帮澜儿揉揉可好?” 她作势就要依偎进渊哥哥的怀抱里。 而君离渊根本没有吃这一套,厌烦的将慕微澜推开,理了理衣衫,连个眼神都吝啬到懒得给她。 “渊哥哥?”慕微澜皱起秀气的柳眉,眼底尽是狐疑之色,他这是怎么了?以前她这般撒娇,绝对管用,他向来都很吃这一套,可今夜…… 慕微澜身为世家小姐,也是有脾气的,她挨了训斥又挨了打,该撒的火气也差不多撒干净了吧,可渊哥哥怎么,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君离渊忍着火气,问她,“你说慕家要退婚,到底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慕微澜嘟着嘴,心里有些不舒服,原来渊哥哥是置疑她的话有误,难道她有什么是不值得渊哥哥信任的。 “那天夜王殿下出事,父亲回到府中和祖母正商议呢,骤闻此事祖母直接气病了,醒了之后病榻前,就嚷嚷着要退婚,以后宁可指望慕昭拼出功名来,重振慕家,也不和渊哥哥掺和在一块了。” 慕微澜句句属实,她当时被那老婆子气得不行,赶紧就将这事情告诉了凌溪月,想让她传递出去,结果就连凌溪月那个小贱蹄子,都要挖苦她两句。 “对,凌溪月和白清芜是怎么回事?”慕微澜想到她们两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渊哥哥身为太子殿下,身份多么高贵,为何要染指这两个卑贱的女人?“ 慕微澜很是激动的质问道,那两个女人也配?! 君离渊不怒反笑,反手钳住慕微澜的下巴,狠狠的用力攥住,“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本殿?你跟本殿不过是偷情私会,又与那些女人有什么分别?!” 他冰冷毫无温度的话,直击慕微澜的心脏。 她瞳孔骤缩,看到渊哥哥的眼眸里,再无对她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厌恶与猜忌。 她终于意识到,“你怀疑,慕家退婚的事情,是我诓骗?”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本殿心里也有谱。”君离渊冷冷道。 “我指天为誓!”慕微澜豁出去了,就是为了让渊哥哥消除对她的猜忌,当即竖起三只手指,“若有半句虚言,慕家亲人不得善终,我不得好死!” 这样,渊哥哥总能信任她了吧。 “本殿突然觉得,若你说为虚,还是件好事。”君离渊愤愤甩开慕微澜的脸。 第九十八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慕微澜满脸震惊,她起下毒誓只为博他信任,而他却想的是,最好她所言为虚,誓言能应验。 “我巴心巴肺的对你,我爱慕与你,不惜冲破礼教束缚,我将清白之躯都给你了,可你为甚这般对我?” 慕微澜哀怨不已,眸子里充斥着浓浓不甘。 她一步步坚持到现在,甚至堵上家族一切,只为换得皇后之位,可渊哥哥却有摒弃她之意,这种念头一旦缠上,她顿时惊惧后怕起来。 “本殿从来没有逼迫你欢好,是你不顾礼义廉耻,故意落水勾引本殿,你是真爱慕于本殿,还是爱慕于本殿的太子身份? 君离渊讥嘲的勾起唇角,他早已将慕微澜看得透彻,与他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豁出所有,女人能有这种胆魄,属实不多见。 但与她相处时间长了,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君离渊看见她,就想起自己,这种不由来的厌恶,让他只想逃离这个女人。 于是,君离渊再不顾往昔情分,一针见血的怒道:“如此女人也配做本殿的皇后?” “殿下?!”慕微澜凄厉的跪在地上,鬓发散乱披在身后,她眼角挂着晶莹泪痕,手里紧紧攥着他的一片衣袍,“殿下难道不要我了么?” 君离渊没有再看她,仿佛已经是默认了,他已经把‘凌溪月’这颗最有用的棋子,安插进慕家,慕微澜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也丝毫不用担心,慕微澜会去她父亲那揭发‘凌溪月’,毕竟人是她里应外合带进来的,要是‘凌溪月’不保,慕家也会从此厌恶她。 君离渊早已和慕明珠有婚约在身,慕微澜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厌了无用了,一脚踢开就是了,他还没有这种一同玩弄‘姐妹花’的癖好。 慕微澜看出君离渊的绝情,任凭苦苦哀求,泪眼摩挲都打动不了他,她紧紧咬着牙关,下定了狠心,闭目道:“我身上有了!” “你身上有什么了?!”君离渊骤闻这个消息,脸色大变,他眼底席卷无尽惊天骇浪,没竟想到会突然出现变故。 “自然是孩子。”慕微澜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从容理好衣裳,既然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她赌上胆子,就与太子殿下好好搏一搏。 “怎么可能?”君离渊立即否定,他做的事情他心里有数,怎会留下这种要命的把柄。 “本殿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找你了,更何况每次完事后,我都会给你避子药。” “是啊,我月信两个月没来了,最近干呕嗜睡,身上也变重了许多,疲乏的紧。”慕微澜毫不畏惧的迎上君离渊目光,脸上就差写着‘自信’两个大字了。 “至于避子药,上次吃的时候,有婢女突然进来,我吓得掉到火盆里了,我想着一次没吃也没有关心,可见老天都怜我,赐我肚中孩子。” 慕微澜装模作样的摩挲着肚子,她已经有孕在身,君离渊定是慌了吧。 “可有找过郎中看过,确保是有了?” “我怎敢找郎中把脉,若是嘴不严的,我们两个的事情不就泄露出去了。”慕微澜脸不红心不跳的圆着慌。 君离渊拍着额头,焦头烂额的来回踱步,他万花丛中过多年,从来没有失过手,这回怎么栽了,还是栽在这种女人身上,真是要命。 “既然木已成舟,以后我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家里定是瞒不住的,渊哥哥好好想个法子,反正你要娶的慕家女儿,娶谁不是娶。” 慕微澜现在是挟着肚子的孩子,明里暗里的威胁着君离渊,事已至此,只有娶了她才能将这件丑闻盖了过去。 见君离渊迟迟不做声,她心里悲哀的想着,难道他是连做戏,都愿意继续演了么? 慕微澜复又紧紧抓住他的手,蹙着柳眉低低哀求着,“难道渊哥哥忍心,你的长子成为一个没名没分的野孩子么?” 君离渊暴躁的将她甩开,“你闭嘴!” 他现在只想静静,好好想想这件事,怎么弄成如今局面的。 他与慕微澜私会的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而且母后一直喜欢的太子妃人选是慕明珠,觉得她单纯不更事,好拿捏操控成傀儡。 现在,他缺的是兵权,自然要倚重慕家,待到兵权尽在他手,慕明珠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失去了慕家做倚靠,可以说废就废。 但慕微澜就不一样了,母后当年考量慕家两位嫡女时,本来慕微澜为嫡长女,是她该与他联姻,但母后一眼看出来,她精明有手段,才定了慕明珠那个蠢的。 要是让母后知道,慕微澜已经被他染指,还有了孩子,指不定要怎么骂他。 最要紧的事,现在该怎么稳住慕微澜,以她的脾气性格还有那些乌遭手段,指不定哪天就捅破出去。 以前他们私会,她不敢对外人道,以此要挟入住东宫,而如今她肚子里有了孩子,随时都可以宣扬出去,皇室碍着天家颜面,肯定得认下。 介时父皇那里,又要对他失望,斥责,对夜久殇那个野种更为喜欢。 君离渊脑子一个得有两个大,他烦躁的搓了搓脸,戴上温润的面具,对着慕微澜说,“这个孩子对我而言,丝毫没有准备,冷不丁的属实被吓着了,刚刚是我不好,对不起。” 慕微澜间君离渊态度大转弯,她也没有继续作妖下去,顺势借着台阶下来,她垂目柔柔开口,“澜儿知道,渊哥哥最近为了夜王和慕家退婚的事情烦心,也是澜儿不好,不能宽慰渊哥哥,还……” “这孩子来的实在太不时宜了。” 她捏着帕子悄然欲泣。 君离渊长叹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互相依偎,却心里各怀心思。 “不是我不愿意给澜儿一个名分,现在正是与夜久殇对抗的关键时候,我决不能有任何差错,如若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君离渊轻声哄着。 第九十九章 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而慕微澜又不是傻的,知道是惯用的那套托词手段,而这次,她不想继续装傻下去。 “澜儿已经有了渊哥哥的骨肉,东宫有喜,能够延续皇嗣,对于储君之争来说,更添一笔胜算。” “毕竟有些老臣,为了江山社稷繁衍,还是比较看重哪个皇子名下,枝叶繁盛的。” 君离渊被堵得说不上话来,他只好搜刮肚肠,好不容易找蹩脚的借口,“慕家退不退婚尚未可知呢,我们能在一起的道路,实在是太多羁绊了。” 说来慕家退婚的事情,他都觉得很是可笑,夜王失势已占下风,慕家要是聪明的,自是知道谁才是能坐稳储君之位的人。 更何况,慕家与那个妖妃也算有仇,怎会支持妖妃的儿子,而去退婚。 细细想来,有种可能会最接近真相,便是慕微澜知道自己怀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正名,便就打着慕家要退婚的幌子,诓骗他,让他着急慌神。 她便能趁势蛊惑他,让他将两人关系公布,慕家不嫁女儿也得嫁,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是个女儿身,真真是屈才了。 他心里虽是这般想着,但为了惹恼慕微澜,生怕她发疯起来,什么事都敢做,所以他表面仍然得安抚着。 “渊哥哥你放心,我定会帮你看好慕家,帮凌溪月完成你交给她的任务。”慕微澜小鸟依人般的贴了上去。 她不敢再去责怪他什么,她算是孤注一掷了。 “嗯,澜儿乖。”君离渊在慕微澜的唇间落下一吻,帮她将凌乱的头发抚弄开,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素玉簪子。 “我刚刚气性起来,真是昏头了, 竟买给你的簪子忘了,我给你簪上看看。”君离渊将素玉簪子没入慕微澜的鬓发中。 他温润一笑,“果真是好看。” 慕微澜垂眸浅笑,眼角泄出羞涩的笑意,“还是渊哥哥的眼光好。” 君离渊转而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着,“我最近会很忙,但有机会我会抽出空来,看你和孩子的,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慕微澜答应着。 “我会想办法带些补身安胎的补品送进府里来,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保重身子我就放心了。”君离渊不忘将戏做全。 “我会的。”慕微澜手覆在肚子上,甜甜笑着,“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孩子,等着渊哥哥娶我,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她等那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希望渊哥哥不要食言。 两人又恩爱到一处去,感情好的蜜里调油,仿佛君离渊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而慕微澜脸上的红肿也不复存在了。 “尽快。”君离渊心不在焉的承诺道。 两人抱在一处缠绵了会,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君离渊总算能有借口脱身,“我该走了。” “渊哥哥,回去路上小心。”慕微澜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他。 盯着他消失的背影,她顿失所有力气,慢慢滑到在地上,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哪里会有孩子?怎么可能有孩子?”慕微澜痴痴的喃喃自语着,这多么蹩脚的谎言,渊哥哥竟然信了。 分明是他惊惧,慌乱中才中了圈套。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就没有半分真情存在么?她心计算尽,也只能勉力维持着,实在是为自己感到可悲。 —— 君离渊从水华居出来,没有径直离开慕国公府,而是绕道去了假山,那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 凌溪月左等右等,眼见天色快白了起来,她焦急不已,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等到双腿都站得发麻,这才见到太子殿下姗姗来迟的身影,她面容一喜,跪地行礼,“奴见过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身上怎么压制不住的怒火,令凌溪月不免感到担忧,忍不住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君离渊低吼出声,“慕微澜怀有身孕了!” “怎么可能?”凌溪月非常惊讶,她立即进言,“那女人肯定是骗殿下的,她手段层出不穷,殿下可不能轻信,孩子怎是轻易就能有的。” “有没有的,本殿到底是顾忌。”君离渊叹气道,脸上阴霾重重。 “现在你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替本殿探得慕微澜有孕虚实,务必尽快,至于别的事情都先往后放放。” 君离渊再三叮嘱,“记得做的时候,手脚干净点。” 凌溪月称是。 “本殿走了。”君离渊交代完事情,不再过多逗留,欲要转身离去。 凌溪月见着太子殿下要走,她唤出口,清冷的面孔上,罕见浮现出一抹羞涩,她支支吾吾的说着,“殿下是不是有件东西,忘记给奴了。” 她揪着裙摆一角,盯着地面,不敢去看太子殿下的神情。 “慕微澜那个女人发疯,本殿为了安抚她,没办法只能将素玉簪子给了她,等下次本殿再稍给你吧。” 君离渊随意打发过去,匆匆消失。 凌溪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只能消散在心底。 殿下相同的两个簪子已经送过一回给两个人,这次她找殿下要,只是想要个不同的,也想在殿下那里,做个与众不同的。 可她而简简单单的心愿,都没有办法达到啊。 凌溪月低着头,步伐无声的快速回外院,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身影,早将这一切默默的看在眼里。 慕昭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他拳头紧紧攥起。 从庑房找完白清芜回自己院时,正好让他撞到凌溪月鬼鬼祟祟的从小路离开,他想起白清芜对他的忠告,于是就跟了上去。 他陪着凌溪月等了大半夜,才将太子殿下等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密谋慕家什么,但他却意外得知,慕微澜有孕的消息,这件事令太子殿下非常想要个确定结果,不惜将所有计划都终止。 慕微澜无论到底真孕还是假的,但无疑是拖住了太子殿下,慕昭心里当即就有了其他打算,冷笑着转身离去。 清晨 白清芜帮小凝儿收拾好,要上学堂用的东西装进布兜里。 她蹲下身,温柔笑着,“娘亲送你去上学堂可好?” “好。”白凝很是高兴,娘亲好久都没有送她去了。 出了慕国公府转过弯去,御史令家的下人就候在不远处,张夫人知道白清芜忙,于是很贴心的派小厮来接白凝,路上护着安全。 小厮见到人,作揖,“白姑娘。” 白清芜礼貌颔首。 阿九的事情过去了好几日,但一直也没有个动静,老爷被悔婚的消息泄露出去后,已经口风严谨,最近不在下人面前议论这些,白清芜就没了获取消息的来源。 就想着去找找御史令家的张夫人柏碧问问。 第一百章 遭到宠妾羞辱 白清芜替白凝穿戴好,送白凝去学堂。 她想着今天过来看看张夫人小坐一会儿,便去买了点心,那家的豌豆黄儿倒是真的不错,拎着点心去了御史令府,门房见着事白清芜,赶紧开了大门。 御史令府,便瞧着张夫人身边的小桃站在帘子下方,偷偷的看着房内的情况,又不敢直接进去,犹豫的很。 张夫人身边的小桃,没有这么忧愁过。 “这倒是奇了,瞧着平时挺机灵的人,怎么不敢进去了?” 白清芜低声说了一句话,没有想到,这把张夫人身边的小桃由得吓了一跳。 回头便看到白清芜,她清秀的眉眼中带着一抹苦恼。 “白小姐别开奴婢的玩笑了。” 她努着嘴,眉头蹙的很紧,显然很是担忧屋里的情况。 “怎么了,这是?” 白清芜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桃拉着白清芜到无人处低声说道,“还不是因为老爷身边的宠妾,她实在是太过分了,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来到夫人的房间里挑衅,刚刚离开的时候,把夫人气的不轻。”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白清芜这才知道缘故,不由得看向小桃道,“此事交给我。” 小桃蹙着的眉头顿时有些意外,呆呆的看向白小姐,“这件事,白小姐可以让夫人不是那么伤心?” “你且将事情细细说来,我来想办法。” 白清芜说道。 小桃点点头,将事情的缘由告诉白清芜。 白清芜听完以后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张夫人坐在房间里,面容很是憔悴的很。 她见着白清芜进来,用手帕擦了眼,眼底的红彤彤,显然哭的狠了。 “夫人何必作贱自己,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白清芜这么一说,张夫人更是难过的很,默默的垂着头,“白姑娘自己坐吧。” 小桃示意丫鬟们都跟着离开,只剩下白清芜。 见着周遭安静,张夫人更是落下眼泪来。 “我是夫君的正房又能如何,现在夫君的宠妾柳烟儿仗着大肚子对我再三的挑衅,我是真真没有法子。” 说此这件事,她眼前便浮现柳烟儿刚才离开时,对她做的所作所为。 她心里又是惧怕,又是生气。 白清芜见着张夫人如此,心里面知道,此事如同张夫人身边的小桃所说,病症出现在那名宠妾的身上。 御史更是偏爱宠妾,见着柳烟儿大着肚子,便想着讨她欢喜,掌管内宅不说,还能让正室一点喘气的余地都没有。 张夫人哀哀怨怨的模样,白清芜安抚了几句。 她意识到御史身边的这位宠妾,应该好好的敲打一番。 心里正想着,柳烟儿娇媚的声音响起,很大声,正在和管家说着什么。 管家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不曾想到姨娘胆大包天,竟然专门来到大夫人的院子中,不想给大夫人脸面。 “管家,我的话你听到没有,白清芜家中的那个野孩子为什么能来御史家上学堂,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脏了御史令府的地!” 柳烟儿故意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故意让大夫人听的清清楚楚。 她就是要让大夫人知道,白清芜算个什么东西,她生的野孩子不能来御史家中上学堂! 白清芜迈过门槛,瞧着声音大的好像别人都听不到似的宠妾,神色微冷。 “你说我的孩子?” 她语气很冷,只站在那里,眼神让人感觉到压迫。 柳烟儿挺着大肚子一脸不屑的侧过头看着她,“怎么,我说的不是?” 不就是个野孩子,为什么不能说? 白清芜上下打量着柳烟儿,“怎么,仗着肚子里的孩儿,想着自己身份尊贵了是不是?” 管家的目光有些复杂,白清芜不是个简单的,明显话里有话。 柳烟儿一点没听出来,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我身份自然尊贵,老爷待我好,还让我掌管内院,这说不定啊,尊贵的身份我也敢想一想!” 张夫人听到,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清芜搀扶着张夫人,声音不疾不徐。 “原是如此,只是御史大人知道你一个宠妾的身份,在大夫人的院落中想着耍威风?” 管家连忙在一盘垂着头道,“白小姐万万不要计较。。” 白清芜的话中像是带了刀子一样,眼神锋利的看向替柳烟儿说话的管家。 “你是管家,好好想想你的身份应该听谁的话,她不过是一个妾的身份,在大夫人面前作威作福,怕是不知外界的人如何看待御史大人才好?” 管家的心一瞬间变的沉重不少,老爷身边的妾室,在主母面前作威作福,便是现在肚子里有老爷的骨肉,老爷现在宠着几分,她已经不知天高地厚。 “白,白小姐,这……” 白清芜见着管家白了脸色,知道事情的轻重。 柳烟儿没有想到,她故意将管家找来,想的是端架子扬威,没想到,现在管家都被白清芜几句话唬住了。 看来白清芜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你个没用的东西,现在老爷最疼我,我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是男孩,她一个主母又能如何,以后不能生育,指望那一个女儿能有什么用!” 这一番话让张夫人白了脸色,她知道柳烟儿说的对。 一个宠妾当着主母的面,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白清芜只觉本末倒置,冷眼扫了一眼管家。 管家的脸上汗津津,他深知内院争斗的厉害,更知道白小姐说的是真的。 柳姨娘不聪明不说,还不懂白小姐的孩子能上学堂,自然有几分能耐。 居然当着白小姐的面,还能说出白凝那孩子万般的不是,怕是老爷回来,得知今天发生的事,也要责罚与他。 柳烟儿十分得意,她觉得管家知道,谁才是那个他应该听的人! “你的这点聪明劲,御史不会让你养着孩子,免得你把孩子养成你这样。”白清芜冷冷道。 第一百零一章 打的就是你 “你,你说什么!” 柳如烟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的跳起来,脸上的得色荡然无存,面色狰狞的指着白清芜: “你个低下的贱人竟敢羞辱我! ” “来人,给我掌嘴!” 柳如烟气的大喊大叫,然而周围的下人们却是唯唯诺诺,驻足着犹豫不前。 柳如烟母凭子贵在这御史令府得势了是不假,但同样的,白清芜以区区一个丫鬟的身份出入御史令府他们同样看在眼里。 谁敢把白清芜当作普通的丫鬓? 而且白清芜说的也没错,以柳如烟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恐怕日后老爷不会将亲子养在她膝下。 届时,说不得柳如烟甚至被发配出宅邸外也说不得。这种没有脑子的宠妾,终究是风光一时而已。 这个简单的道理,连下人都清楚,柳如烟却是一无所知。 看到自己使唤不动周围的人,柳如烟气的浑身发抖,连道几声好。“二夫人,莫要动气,注意身子啊!” 柳如烟面色一狠,回手一巴掌扇在管家脸上,将他扇了个懵圈。 “二夫人,谁是你二夫人,一个低贱的东西都不听主子使唤了是吧?好啊!待此事过后,我定然上报老爷,将你们一个个发落出去!男的为奴,女的为妓!” 看到周围的下人被自己一番话吓得脸色苍白,柳如烟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快意。 她意气风发,剑指白清芜,话尚未出口,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快的模糊的巴掌。 啪的一声,场上众人惊的然,谁也没有料到白清芜会动手。 柳如烟脸上的得色嘎然而止,一道血丝从她嘴角滑落,面庞那印着一个红得鲜艳的掌印。 “你! ”柳如烟的瞳孔猛然一尖,下意识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盟信:“贱人你竟敢打我! ” “打的就是你!” 白清芜话音刚落,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柳如烟趔趄。她养尊处优的,又哪挨得住白清芜的含怒一掌。 “她性子软,为人良善,所以才给你趁机而入,目中无人的肆无忌惮。”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仗着肚子里的种就以为自己是御史夫人了不成?那个位置也是你这种贱妾能窥窃的?” “你若安分守己,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只消御史府多纳几房妻妾,届时满门男丁,你腹中那位又算得了什么?” 柳如烟听罢,眼中的滔天怒意猛然散去,狠狠的打一个激灵。白清芜的话她怕了,她的倚仗无非就是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但她哪有拦得住御史府多纳几房妻妾开枝散叶,届时她恐怕没有如今的尊贵了。 想到这,柳如烟有了些慌张,又有几分恐惧,望向步步紧逼的白清芜,她怕了。 白清芜温柔的笑了笑,用力按住了柳如烟颤抖不已的肩膀,附耳上前:“你啊,有几分姿色,可惜人太傻,会死在这高墙大院中的。” “你只当倚仗你有身孕和御史令大人一时的宠爱,若是让他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你与他人媾和的野种呢?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在胡说些什么!”柳如烟一惊。 “有些时候,当白的说成黑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白清芜笑意盈盈的模样,落入柳如烟眼中却是那么的狰狞恐怖。 话已至此,她哪还听不出白清芜的意思。 她紧紧攥住拳头,脸色阴沉不定,流转几分后,只能不甘的往外走去。再待下去她也讨不着便宜,何必丢人现眼。 “谢小姐解困!”管家低声朝白清芜道了谢,也急忙随着柳如烟远去。虽然柳如烟行事荒唐跋扈,欺压下人。 但她腹中之子不容有失,再不待见她,也是得伺候好的,起码在生产之前。 至于产后…… 想到这,不少下人望向柳如烟得眼中都带上了几抹异色。白清芜暗中将这些异色收入眼底,满意的点点头。 足够了,她许多话表面是讲给柳如烟听,实际却是给这些下人撩拨清楚,究竟是才是真正的主子,不要被一时春风得意的人带偏了。 想必这些下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样一来,柳如烟再想闹事恐怕也不会那么顺遂了。 白清芜也没指望就此把她给唬住了,眼下柏碧卧病不起,柳如烟消停几天对病情也大有脾益。 回了房内,见到柏碧已经强撑着坐起,白清芜心里一痛: "你不要乱动!” 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柏碧虚弱道: “幸好有你。” “你啊,就是太软弱了,若是你能硬气些,哪有当家主母被气到躺床上的道理。"白清芜假装责怪道。 柏碧笑了笑: “我实在不愿去掺和那些勾心斗角,只想着躲开落个清闲,避无可避了,竟是急出了病。 “我近来得朝上的消息,太子一党仍对夜王殿下紧咬不放,竟是屡次上奏要诛杀夜王殿下,以平众愤。”柏碧说到,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诛杀? ”白清芜一惊,旋即摇了摇头: "断然不会,太子太操之过急了,一个和尚又怎有资格让一国皇子以命相抵。 “嗯,虽然太子步步紧逼,但夜王殿下劳苦功高,平民百姓是看在眼里的,公道自在人心,民心早已偏向夜王殿下,据闻开封府已然开府审案,相信很快便有定论,你莫要担心。” “沙场之险又何止千千万万,这都难不倒夜王,更何况太子的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断然会化解的。” 一口气说了不少,柏碧深喘了几口大气,脸上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不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担心你的身子!” 白清芜叹气,硬将柏碧按在床上给她盖上了小被子: "你啊,就安心养病吧,莫要多想!" 第一百零二章 担忧夜王处境 白清芜原本想着打听阿九的事,不曾想出了柳烟儿的事。 张夫人心中自是愧疚的很,想着能帮着清芜找到凶手,她忙起起身道,“夫君最近忙着夜王殿下的事,今个出去时,倒是没有带着常用的小厮,独个儿便出去了。 她想着能让白清芜清楚,到底是为何,一个小厮要这么害清芜的孩儿。 白清芜无意中倒是寻来这样的消息,顺势便问了一句, “夜王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张夫人不曾多想便说道, “夫君倒是无意中提起几句,据说夜王殿下快要被放出,只是皇后娘娘坚持夜王殿下桀骜不驯,实在不友好的很,还有和武官之间,吵闹的不行。” 白清芜意识到,从张夫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阿九没事。 皇帝现在对阿九不过是想着借此给个教训罢了,倒是没有从前那般的算计。 此时正值午时,路上行人渐多,御史令府又近闹市,更显熙熙攘擁。 教训了一顿柳如烟,白清芜又敢腹中空空,早上吃的糕点都消化了,只得在路边找了一个包子铺。 而就在这时,包子铺旁边传来一个称呼,顿时让她驻足扭头望去: "夜王殿下? " 原来旁边是一个精巧的茶馆,里边一个长须的说书先生正拎着一把薄扇指点江山,正说着夜王征战沙场的光辉事迹。 台下听的来劲,台上也说的兴起,在群群观众的包围下,那说书先生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了夜王,领着众多部下意气风发的沙场秋点兵。 说起夜王殿下的故事,即使再不卖座的时候也能让听书的围上几圈,多喝上几杯茶水。 别人的事迹,端的是不得不多添油加醋一些有的没的。胜。 但夜王的不需要,他的功绩本身就精彩非常,只消娓娓道来便可引人入 如那什么以十八骑奇袭数万军阵取敌首级,什么什么关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什么坐镇哪方,轻徭赋。 这种事迹正是落到了老百姓的胃口,不由得纷纷叫好。 “若无夜王殿下的丰功伟绩,恐怕我等也无福在此安稳听书。” “可不是嘛,夜王殿下可是真正的战神,我朝的安定繁菜,又一半得靠他。” “听说夜王殿下封地的百姓过的可滋洞了,可惜啊,也不知我等什么时候才能如此。” 外面,白清芜听着周围百姓的低声议论,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什么是民心所向,这就是民心所向。 百姓或许不知道个中缘由的真真假假,但他们却能分辨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毫无疑问,夜王便是那个真正的英雄。有此民心,又有何难不可渡。 太子一党又凭什么能掰下夜王,凭不甚聪明的大脑袋麽? 白清芜临走前留了几块银子,说的那么好,当赏。 入了集国公府,穿过一片亭台楼榭,一个声音从右边传来,白清芜下意识回首,没人。 随即一个手掌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左肩,她猛地一回首,又没人。 旋即一根细长的手指曲成一圈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嘭的一声,白清芜通的直咧牙。 只见慕昭伫立在自己身前,一脸的坏笑,显然刚才就是他抓弄自己。 白清芜气呼呼的看着他得意的小模样,心里早已将他俊俏的脸蛋撕成了碎片。 “很痛的!” “我表示歉意。”篡昭说道,脸上笑意不减:“但下次还会。” “哼! ”,白清芜气呼呼的转身离去,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会被气饱。 “等下!”慕昭看到白清芜就要走,心里莫名一急,直接上手拉住了她。 两人下意识看了看搭在一块的手,白清芜喂嘿的笑了笑: “男女授受不亲,慕大公子就是这样轻薄的人啊。” “咳咳!”慕昭意识到失礼,连忙松开干咳几声,脸上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暗红。 “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正事? ”,白清芜收敛脸上的笑意。 慕昭面色也变得严肃,他看了看四周,转身向远处走去: “此地不宜说话。” 白清芜连忙跟上,随即两人来到一处隐秘的书房。 “我怀疑,慕微澜并没有怀孕。”慕昭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缕寒芒。“什么! ”白清芜一惊。 慕微澜怀上了妹夫太子的孩子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但她万万没想到,慕昭竟然会说慕微澜没有怀孕。 若是这是真的,那可就是欺君大罪,说不得慕国公府要深受牵连! 太子,一国储君。 日后可是要登基大宝的人,他的子嗣可都牵连甚宽马虎不得。 慕微澜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难道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还是她以为自己能掌控这一切。 “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白清芜追问,平息了心中的惊讶,她开始冷静分析。 慕昭摇了摇头: "如今也不过是推测,若不是尚好,若此事当真了,恐怕也瞒不住皇室,葛微澜那傻女人,真当宮里很好蒙骗,尚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了,所以我要探测此事是否真假。" “所以你来找我了是吧。” “嗯,慕微澜对我有戒心,我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前去打探,所以只能靠你了。” 昭深深的点了点头,盯着白清芜的眼睛: “我能相信你麽? ” 白清芜笑了笑: “事到如今,恐怕你也只能选择相信我了吧。” “呵呵,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慕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既然事情已经叮嘱到,他相信白清芜自然有行事的办法。 深宅大院中,眼线颇多,他不能在这里久待。 良久,白清芜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她的目标正是膳房。 无须什么莫而后动,等待越久风险越大,白清芜深知这个道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微澜做贼心虚,快刀斩乱麻杀入她的中阵才能一探究竟。 此刻正是午时,膳房中人来人往,正忙碌的备着各人的领食,白清芜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膳房本身存了不少药膳材料,白清芜轻车熟路的选了几种熬制成香味扑鼻的羹汤朝基微澜的别院行去。 第一百零三章 假孕的戏码 “站住!” 别院外,守门的侍女伸手拦住了白清芜,轻蔑的看着她:“干什么的。” “姐姐好,我奉二小姐的的命,给大小姐送羹汤来了,说是有利身子,也是小姐的一片心意。”白清芜垂眉乖巧道。 “莫汤?”那侍女皱了皱眉,微微揭开羹汤上保温的瓷盖半角,顿时一股 浓香四溢的味道传了出来。 “好香!” 侍女嘴角不禁流出一抹晶莹,看的白清芜心里直恶寒。 侍女回过神来赶忙盖上,望着羹汤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这是主子的东西,再好也不是她这种下人能惦记的,能闻上一闻已经是莫大的便宜。 “等着,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 好东西在眼前却不能动,侍女暗暗的恼了白清芜,没好气的吩咐一声便入了院中通报。 不多时,才出来: “进去吧!” 白清芜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就要端着盘子进去,但那侍女却是将身子堵在门前,那门开了半边,她堵住了,白清芜便进不去。 侍女好似没见到似的眼神飘忽,白清芜心里了然,从怀中摸出几块铜钱塞到她手中。 侍女眼睛一亮,见钱眼开,身子也顺势往旁挪了挪,白清芜这才入得去。 入了别院,白清芜就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入了内阁中。 此刻慕微澜正坐在床边看书,一副不施粉黛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生怜。 “奴婢见过大小姐。”白清芜端着羹汤微微行礼。 慕微澜放下手中的书,“这时我那妹妹遣你送来的羹汤?” “是的,二小姐遣人寻了些养胎的药材,让奴婢熬制了送来。”白清芜说着,边掀开了盖子。 股浓郁的药香顿时充斥了整个内阁,无论是下人还是慕微澜的目光都落在了羹汤上。 “手艺不错。”慕微澜点了点头,“不然哪显得明珠的心意珍重。” “大小姐说的是。”白清芜点了点头,趁机将羹汤呈了上前。 将盘子放一旁,白清芜双手将羹汤捧向慕微澜。 许是太香了些,又正值午时,慕微澜被药香一撩拨,也颇为食指大动,伸手就要接过。 至于汤羹有无问题,她倒是不怕的。 她那个妹妹她最是清楚不过,这种手段她用不出。 而就在这时,白清芜捧着羹汤的手微微一抖,只见少许羹汤翻撒了出去,落在慕微澜手上。 羹汤刚出锅不久,正是热腾的时候,落在慕微澜手上也是烫的微红。 慕微澜惊呼一声,就要将手收回。 白清芜眼疾手快,一把放下羹汤,攥住了慕微澜的手从腰间撤出丝绢擦拭。 “奴婢笨手笨脚的,还请小姐责备!” 白清芜面露急色,如同锅上的蚂蚁般手忙脚乱。 房内慕微澜的侍女见状,连忙将白清芜推到一旁骂。 “瞎了你的狗眼不成!小姐现在可是有身孕在身,若是被你烫了个好歹,定要你脑袋落地!”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快去看看大小姐是否无碍吧!”白清芜面上愈发慌乱急促,心里却是沉到了谷底。 果然没有喜脉,正如慕昭所怀疑的,这个慕微澜欺骗了所有人! 但此刻白清芜顾不及想这些了,慕微澜冰冷的眼神已经紧紧盯着她。 “呵呵,我的好妹妹心思单纯也就罢了,没想到她手底下的人却是这么不老实,看来是要我替她好好的教训教训下人才行。” “去,就在别院门外,自己跪着,跪到我满意为止。”慕微澜冷冷的说道,眼中的寒意不减。 白清芜心里轻轻一叹,也没有多说,表面上哭丧着一张脸领命而去,出了门外,就这样跪下。 此刻正值午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不一会儿,白清芜就觉得口干舌燥。 但她不能起身,她若是起了身,慕微澜就有更多的缘由处罚她。 豆大的汗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滑,白清芜清楚,再跪下去自己恐怕要中暑了。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反正脑袋上直正正的太阳已经偏移到了白清芜的右边,更烤肉要烤的全面些似的。 就在这时,白清芜恍惚的眼神里出现一双鞋子,她艰难的抬头,慕昭嘴皮子动了动。 但白清芜听不到声音,这会儿她已经晒的快昏阙了。 “这个婢女怎的跪在此地啊?” 慕昭假装经过,眼中带着好奇向一旁守门的几个侍女问到。 慕昭与慕微澜是众所周知的,这几个侍女不敢怠慢。 “回少爷的话,这侍女乃是二小姐处的,奉二小姐之命给大小姐捧了些汤羹过来。” “本来是一件好差事,但没成想这蠢货笨手笨脚的打翻了汤羹,还烫到了大小姐的手,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慕昭听罢,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来是被罚跪于此啊。” “不过我看这天色。”慕昭抬头遮眉:“过于热辣了些,我看她也跪了不短时间了罢,放她走吧,回头你跟微澜道一声,这赏罚得有度,哪个过了都不好。” “可是!”那侍女一脸为难。 “没有可是,待会将人晒昏了过去,对微澜的名声也不好,传出去说我慕国公府苛待下人。” “那行吧。”听得慕昭说的有些道理,那侍女也应承下来。 她深知这种小事慕微澜不会放在心上惦记的,说不得现在已经忘记外面还跪着一个人。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给慕昭一个人情,更何况她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打蛇要上棍,给了台阶自然也得下。 慕昭点了点头,伸手将晒得昏昏欲睡的白清芜扶起:“醒醒!” 摇了几下白清芜都依旧恍惚,慕昭无奈的摇摇头,谢绝了要过来帮忙的侍女,自己搀着白清芜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看不出你很挺沉的。” 书房里,慕昭将白清芜仍到椅子上喘着大气。 他尚有病根在身,扶着白清芜多少有些吃力。 良久,白清芜清醒过来,抿了几小口茶水后,向慕昭回复了慕微澜的情况。 “果然是假孕!” 慕昭猛地起身,面色惊疑不定。 他原先也只是猜测,但如今被坐实,一瞬间,他心里思绪万千。 各种利害关系都从脑子划过,心里越是盘算便越有了计划。 不消一会,他神色恢复自若,嘴角带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抹笑意落在白清芜眼中便是坏笑。 “你可不要轻举妄动!”白清芜眉峰微皱:“牵一发动全身,慕微澜终归是慕国公府的人,一个不慎可是要牵连到我等的。” “唇亡齿寒,这等道理我自然明白。”慕昭笑了笑,眼中闪过一缕寒芒。 慕昭若有所思地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才回首笑了笑:“且放宽心,我不会莽撞的。” 第一百零四章 深夜私买孕妇 京城,一处狭隘小巷。 巷中的门户不多,此时夜色渐浓,路上的行人也愈发稀少起来。 一个匆忙的人影出现在巷子口,这人步履纷乱,不停的四处张望,宛如作了贼似的。 但已经入夜,无人注意这个诡异的身影。 不多时,这人走进巷子中摸索着,终于停在一个门户前,轻轻敲了三下门,又重重敲了三下。 只听嘎机一声,门开了,那人影闪了进去。 很快,那人走了出来,只不过身后又跟着出了一个身材稍显得臃肿许多的人。 两人出了巷子,一个已经恭候许久的轿子从暗处出来,那个身材显得臃肿的人乘了上去,一行人没入夜色中。 只是她们都没发觉,至始至终,一道清瘦的人影正立于不远处的阴暗处,将这些人的动作纳入眼底。 见到她们走了,人影略微沉吟,也随之跟了上前。 翌日,慕国公府。 慕微澜方起床,便见心腹丫鬟已经垂眉低首立于一旁恭候。 慕微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算顺利。 她示意其余众人退下,留下心腹丫鬟。 “都安顿好了麽。” “回小姐,一应俱全,都安顿好了。”丫鬟回话。 “没有被人发现吧?” “并无,那会已是半夜时分,路上行人稀少,我们又避开了巡夜的卫士,断无暴露之危。”丫鬟信心满满,面上露出一抹得色。 “嗯,这件事情办不错,去库房领二十两银子。”慕微澜点了点头,心情稍松。 其实她也知道,此事端的是隐秘,若是当真被发现那才是见了鬼了。 而且这个丫鬟乃是她的心腹,多少大小事都由她经手的,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都没有问题。 二十两对于平民之家来说可是近乎一年的开销了,这笔小钱对于丫鬟来说无异于大财。 她大喜,连忙叩谢慕微澜,美滋滋的领着命条在众多丫鬟羡慕的注视下入了库房。 让心腹丫鬟广散财去探得何处有恰好是二月身孕的孕妇,并买下来,藏在名下的私宅里严加看守。 这便是慕微澜的计划,她心里清楚,自己腹中空空并无实物。 八个月后,她定是要诞下一子房才能瞒天过海。 这个计划本不算高明,只不过是兵行险着,赌一把没人对她的身孕起疑罢了。 更何况即使起疑又如何,并无真凭实据,自己这件事进行的如此隐秘,即使慕微澜自己怎么推算,也断然出不了什么差池。 然而,无论是端坐正堂算计的慕微澜,还是一路欢天喜地去领赏的心腹丫鬟,都没有注意到门外一处树荫下,靠坐着一人。 正是慕昭,此刻他眼圈微黑,就像一夜没睡好似的。 而事实上他的确没睡好。 慕微澜私下的这些小动作虽然隐秘,但也有迹可循。 有心算无心之下,算是在慕昭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 甚至昨晚他一路尾随丫鬟和孕妇一行,最终发现她们入了慕微澜名下的一处私宅中。 至此,慕微澜要做些什么事情,慕昭已经心知肚明。 但他不急,正如白清芜所说的,牵一发动全身。 他即使心中再狠,再想揭发慕微澜他也要按捺住。 此刻揭发慕微澜她依旧能壮士断腕将一切推给心腹,远不至于将她一棍打死。 慕昭决定要谋而后动,他要一击必杀,要慕微澜没有翻身的余地。 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总有一天,他将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慕昭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远去。 不过这些事情白清芜并不知晓,她虽然知道慕昭私下一定会有行动,但她顾不了许多,就眼前的麻烦事就足够她头大了。 用过午膳以后,她陪着慕明珠在花园里玩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白清芜认得她,是慕微澜身边的一个丫鬟。 “二小姐!”丫鬟朝着慕明珠浅浅的行了个礼,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敬意。 也难怪,如今慕微澜可是慕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更是怀了太子的孩子。 太子的孩子可不就是皇室之子了麽,即使如今尚未完婚,但明眼人也看得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妹夫到丈夫,太子的这个身份转变的可不小。 母凭子贵,而奴凭主贵,也就是仗势欺人。 如今慕微澜一脉的下人可不得了,见着府里其余的下人,却是眼高于顶,以为她们也是慕国公府的主子一般。 但慕明珠心思单纯,并没有计较的意思。 那丫鬟见状,心里就更高兴了。 没想到如今,即使二小姐见到自己也不敢轻看,当初入了大小姐阁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大小姐说了,她一会要过来花园赏花,但近来肚子里闹腾的很,不喜欢热闹,希望二小姐能移步他地。” 丫鬟嘴里说着请,但语气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仿佛就是过来下一道指令一般。 “但是…” 慕明珠微微皱眉,有些不舍:“这会儿真是赏花的好时候,难道一定要去别地嘛。” 丫鬟面色有些不好看,她加强了语气:“大小姐有身孕。” “有身孕怎么了?”就在这时,白清芜站了出来:“有身孕了不起啊,还是有身孕就一定要宠着爱着啊?” “花园这么大,我们一人猫一处都不带见影的,还怕打扰了不成?”白清芜哼了一声,牵着慕明珠就要往一旁去。 然而一阵脚步的纷乱,慕微澜领着几个丫鬟涌了进来,拦在白清芜两人身前。 “呦,明珠还在呐。” 慕微澜故作惊讶的神色,随即将目光落在后方的丫鬟身上,责备道:“你怎么做事的,我让你将二小姐“请”出花园,你没当回事是吗?” “奴婢的不是,请小姐恕罪!”那丫鬟顿时噤若寒蝉:“奴婢也传达了,只是二小姐她,她不肯。” “不肯?”慕微澜又是一惊,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明珠你怎的这般不懂事,姐姐可是有孕在身,需要清净修养呀,若是此地纷乱吵闹,惊了胎气可怎的好?” 慕明珠听罢,面色一急,但这妮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落在白清芜身上。 第一百零五章 起了猜忌之心 此话一出,君瑛容的脸色好转许多。 抬手道:“罢了,你先起来吧,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都退下吧,我也乏了。” 凌莲心看着侄女,忍不住欢喜,本来以为她给婆母请安,必定遭到婆母的故意刁难,出于不安,才匆匆赶来,没想到她却机智的化解危机。 带走凌溪月之后,她在路上说起另一件事。 原来今日慕正山在家中办了场小宴,焚香品茶。 凌溪月闻言,微微低下头去,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深意。 本来她还有些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接近慕正山,没想到机会就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凌莲心并不知她心中想法,而是不停的叮嘱她规矩,避免她在宴会上出差错,引起君瑛容不满。 回神后,凌溪月轻声回答:“姑母放心,溪月定将姑母的嘱咐铭记于心。” 凌莲心微笑着点头,嘟囔着,“咱凌家的姑娘跟外头的那些姑娘比起来一点都不差嘛,今日遍让那老夫人瞅瞅。” 等开席后,白清芜立在凌莲心身后,看着场中人人对着慕正山的阿谀奉承,倍感无聊,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时,听见“呀”的一声。 循声看去,发现是从凌溪月那边发出来的。 白清芜微微挑眉,也不知她这次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凌溪月似乎有些害羞,一时半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君瑛容本来就对她不喜,见状,打算找人将她赶出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慕国公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没想到凌莲心却抢在她前头发问:“溪月,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凌溪月摇头,她连忙起身请罪,又不忘解释一番原因。 “溪月只是对月见香颇感惊讶,没想到在这能闻到此香。” 君瑛容怒怼:“这里是慕国公府,什么样的稀奇玩意没有,有什么好惊讶的,倒是你,打扰了众人的雅兴,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 凌莲心想阻止,却又听见自己的侄女说道:“这月见香是由好几种月下盛开的鲜花调制而成,此香虽好,但是却少了一味香料,若是诸位不介意的话,小女子愿为诸位重新调制。” 君瑛容面露不喜,这小门小户的东西,口气倒是不小,她能懂得调香? 慕正山却起了兴致,“那依你之言,该在此香中加什么香料?” 凌溪月浅浅一笑,唤来一名丫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很快丫鬟就找来了她需要的东西。 只见凌溪月走上前去,在月见香中加了些东西,片刻之后,一股清香弥漫而来。 香味比刚才浓郁,却不刺鼻,反而有种抚慰人心的感觉。 仿佛间,在座的人们看到清冷的月色照在峡谷间的花海之上,一片祥和。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清一色的好评。 更有人问起凌溪月的身份。 慕正山也不由对面前的凌溪月刮目相看许多,朗声道:“来人呐,给我赏!” 凌溪月害羞的低头一笑,“姑父,这都是溪月应该的,能够得姑父另眼相看,溪月很满足了。” 少女羞涩的表现让慕正山久违的心悸了一下,怕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忙道:“姑父说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凌溪月这才应下。 凌莲心虽心生不悦,但也没有多想。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坐在身旁的相公心却慢慢的像着自己的侄女飘去。 翌日,慕正山就把凌溪月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姑父,不知您叫溪月来有何事?” 凌溪月眨巴了下眼睛,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慕正山笑了下,“昨日看你似乎很懂调制香料,不知你都会调制些什么香料。” 当然,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他是正人君子,这个继室的位置也轮不到凌莲心来坐。 看着楚楚动人的凌溪月,慕正山的心荡漾了。 看着凌溪月为他调香,不自觉的走上前去,靠近,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若是其他人进来,定然会发现二人之间的气氛是那么的暧昧。 白清芜这些天也察觉了凌溪月往慕正山的书房里走动的越发频繁。 只是这一切身为夫人的凌莲心并没有察觉,她还在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够让自己这个侄女有名分。 凌溪月每天早上按时到君瑛容那里请安,就算是君瑛容有心想要抓她的错处,不过凌溪月却表现的滴水不漏,她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就这样过了几日,凌莲心在服侍慕正山更衣的时候,突然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这香气不免让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凌溪月房中闻到的,眼神带着一缕疑惑,动作也渐渐的放慢了下来。 “怎么啦?” 耳边传来慕正山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询问:“老爷,身上的香气好像似曾相识,不知道老爷最近都在用什么香。” 慕正山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她,还是平时的那些。 不对劲! 凌莲心就算是再怎么愚蠢,此时此刻看着男人的脸色,她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送走慕正山之后,凌莲心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他陷入到沉思当中去,这时白清芜进来服侍,看到凌莲心的模样,白清芜微微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他的跟前,轻声询问。 “夫人,你怎么了?” 凌莲心这才回身看了眼白清芜又轻轻摇头,没什么,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凌溪月可是自己的侄女,她怎么可能会来背叛自己呢? 不过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要先去凌溪月那里看看情况,若是这香真的是老爷从凌溪月那里拿到的,那么就说明他们二人私下有联系。 凌莲心脸色一沉,她把凌溪月接进府中,可不是为了断自己的路。 很快,她就来到了凌溪月的闺房,凌溪月听闻凌莲心前来,眼底划过一丝幽深,似乎是很快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去迎接凌莲心。 “姑姑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这里短缺了什么,所以过来看看。” 第一百零六章 香料风波 当凌莲心踏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因为她闻到了股说不上来熟悉的香味。 突然想起,昨夜间她去老爷书房送茶水糕点,发现老爷一直用的沉水木香,换成另她从未闻过的陌生香料。 老爷是个极为念旧的人,什么东西用久了之后,都已经成了习惯,更何况沉睡木香香调沉稳韵长,而那陌生的香料,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腻。 凌莲心思及此,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抓着凌溪月的手也渐渐的收紧,心中充满了忐忑。 老爷书房中用的,与凌溪月房中香料一模一样,怎会有这般巧合! 难不成,她真的背着自己去见了老爷! 凌莲心的神情落在凌溪月的眼中,她轻笑一声,满脸无辜的开口,“不知道姑母这样子看着我是有何用意,难不成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倒是没有,你如今怎么会调香了,这件事为何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凌莲心收敛冷色,恢复如常。 共用同种香料,这只是她的猜忌,有可能是库房经手采办的管事,采买了批新的香料,拨给书房和凌溪月。 她说这话已有试探之意。 若是库房分派的,那是凌溪月自己多心了,但若是…… 凌溪月巧若盼兮,笑着应答:“不过是我闲暇时候随意来调弄着玩儿的,上不得台面也就不好意思跟姑姑讲了。” 凌莲心目光闪了闪,心倏然沉了下去。 她忍住心中泛起的酸意,继续沉得住的继续发问,“你这香料老爷挺喜欢的,我看老爷身上的香味和你这屋子里的香味是同一个。” “我见姑父很喜欢我在宴会上调制的香料,所以主动送去了一些,我住在府上不能够为姑姑排忧解难,想着为这个家多多做一些事情,姑父能喜欢我的香料,溪月也很意外。” 凌溪月笑里藏针,目光中带着微微的挑衅。 她就是与老爷带着长辈和小辈的由头,私下来往,凌莲心又能将她如何? 凌莲心看到她乖巧的外表,不知怎么的,内心一阵烦闷。 如果放在平时,凌溪月得到家里人认可,她肯定是倍感欣慰,只是今天从老爷身上闻到了凌溪月亲手调制的香味,她却也怎么高兴不起来。 但是凌溪月这一番说辞,又让她抓不出什么漏洞,凌莲心唇瓣几番蠕动,最后也没说什么,直接甩袖离去了。 凌溪月看着凌莲心远去的背影,阴狠勾唇抹笑容。 她走到熏炉旁边,剩下的香料都燃成灰烬了,只剩星星余点,她往里面添置好新的香料,徐徐燃烧着。 凌莲心色衰终要落个爱弛的下场,就如死灰不能复燃,她就如新添的香料般,继续散发光芒。 凌莲心带着浓重的心事,脚步虚浮,回到浮澜院,蹙着柳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窗边,就能走了神。 白清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她见夫人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正觉诧异,难道夫人发现不对劲了,还以为夫人还要很晚,才能够察觉到凌表小姐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暗藏着心怀不轨呢。 “夫人。”白清芜揖礼。 看到白清芜的时候,凌莲心方才回过神来,她压下了心头的那么不适,却也怎么都不能将心里的怀疑给挥之。 “清芜啊,你说究竟是巧合呢,还是有什么……” 凌莲心吞吞吐吐,犹豫不已。 白清芜看着夫人满脸纠结的模样,叹了口气,其实女人第六感很准,更何况夫人聪慧,也不见得就被蒙蔽过去。 可夫人在逃避,她不愿意相信,老爷能与自己的侄女产生什么关联。 白清芜早些前,找到老爷书房中伺候的小厮,问了些话,原本转述给夫人听。 “凌表小姐经常出入书房,与老爷一谈便是几个时辰,书房重地有许多机密要务,就连夫人都嫌少踏足,凌表小姐实在僭越了。” 得知这段时日,凌溪月常常去老爷的书房调香,凌莲心将手中的帕子蹂躏的不成样子,内心也无比的慌乱。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能不让她乱想呢? 白清芜看到凌莲心还在计较这件事,头疼的扶额,随后又走上前去。 “夫人我有一件事情不明。” 凌莲心这会儿子正心烦呢,冷不丁地听见白清芜这般说话,不耐烦的询问是什么。 “夫人,你有所不知月见香是难得一见的极品香料,常常在达官贵族们招待客人的时候,拿出来品鉴,奴婢听说黄金百两才能够买月见香,不仅如此,月见香的产量十分稀少,听说只对达官贵族销售,不知道表小姐又是通过何种途径对月见香如此了解。” 凌莲心忽地想起在宴会上凌溪月侃侃而谈的场景,这不应该呀! 凌溪月出自商贾之家,这种烧钱的玩意儿,像凌家那种小门小户是接触不到的。 既如此,那她又是从何处接触到的这些? 看到凌莲心陷入沉思当中,白清芜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角。 总算是让她怀疑到了凌溪月的身份。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你先别走漏了风声,派人仔细盯紧了溪月,若是她出了院子,去哪走动,干什么去了,全都告诉我。” 凌莲心冷声安排着。 将凌溪月一举一动掌握在手里,她心里多少能安生些。 “是。”白清芜应声。 而凌溪月而这边的凌溪月,在屋中对镜描妆半个时辰,换上粉色对襟夹袄,把自己打扮得芙蓉粉面,打算按着与老爷的约定,去书房。 她却瞧出了今日外头的不寻常来,她出身暗卫,向来机敏警惕,哪里会瞧不出,时不时走过来又走过去的眼生丫鬟婆子们。 她们手中没有干活计,就在那慢悠悠的来回打转散步,还时不时的瞥向她这边,留意着她动静。 好啊,居然连监视都用上了。 凌溪月愤愤摔门进屋。 过了几日,凌莲心就把自己的弟妹请到了府上,虽然她一向瞧不起这个弟妹,出身不高,一幅势利眼,处处讨好自己的模样。 等凌溪月的母亲来到府上的时候,就像是进了大观园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 如进大观园 凌氏本姓赵,只是嫁入了凌家才称了凌氏。 凌氏并无特别出身,也不过是普通商贾人家出来的。 商看不起民,而官则看不起商,自古如此。 高不成低不就的商贾之家,自然也只能和商贾之家联姻,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生意做到大极,连那官衙知府也得给几分薄面。 但凌氏却没有做到这种程度,相对于豪商巨商而言,凌氏不过偏安一隅的小打小闹罢了。 所以凌氏入了这世间尊贵也排的上号的慕国公府,可谓是刘姥姥进了大庄园,两只牛眼瞪得和铜铃般大小,也无法将整个慕国公府纳入眼中。 “这!这是何等雄伟!”凌氏放眼望去,两腿激动的打颤,她从未料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如同神仙般的住处。 她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尚未入门,便这里摸一下,那里讨一把,一副不把便宜占尽便亏了的模样。 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比之京城的百姓尚有不如,连那守门的侍卫投向凌氏的目光中也带上了稍许的审视。 这人…当真是大夫人的外族? 怎的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若是让外人看了去,慕国公府的脸面可不好看。 毕竟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什么样的位置便结交什么样的人,以慕国公府今时今日的地位,往来的哪个不是朝廷重臣,再次也是文质彬彬的新秀状元。 连那些小官小宦想要入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资格,连带的看家的护卫眼光也高了不少。 有句话说的是,王臣家的奴仆,出了门连那九品芝麻官也得给几分面子。 更何况,即使往外丢一个平头百姓入了这里,也不会是这个失礼的摸样啊! “这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凌氏猛地一怔,连忙扑到一旁的顶梁柱子上敲敲打打,甚至还小心翼翼的上牙咬了下,在那鎏金裹皮的柱身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好大的龙鱼!” 路过荷花池,凌氏半个身子都谈出了栏杆,看着池下的满堂鲤鱼两眼发光。 她见这种煞是好看的龙鱼,她们县里的官爷也饲养了一条,据说极其珍贵,乃是从京城弄来的神物,那官爷可谓是将那条鱼当作了自己的性命一般。 凌氏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在慕国公府看到一整池! 那得抵得上多少个官老爷得命呀! 凌氏心里不禁想到。 一旁带路的两个丫鬟相顾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讥笑。 但可惜,这人是大夫人下命邀来的,她们心里再看不起这凌氏,表面上也得维持和容悦色。 “姑母,我们快快行路吧,主母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哎哎!好,我们快走。”凌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眼睛依依不舍的从荷花池中移开,朝着两个带路丫鬟媚笑。 在她眼中,这种慕国公府里的丫鬟,放在外面也是身份地位极高的,她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若是轮到自己里的那些个小贱人,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什么玩意也敢这样和她说话。 不远处,一处登高望远的楼阁上,凌莲心站在此处,恰好将入门到荷花池,凌氏的种种表现收入眼底,面色隐隐难看。 无他,太丢脸了。 从凌氏一路进门到走到荷花池,多少慕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在看着。 谁不知道她是凌氏外族,但是这副小民入城毫无见识的模样,更是让凌莲心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她开始怀疑,自己将凌氏唤来是否一个正确的选择。 对于这个所谓的弟妹,她向来是瞧不上的。 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家境并不算太差,但其为人实在不敢恭维。 势利眼,打蛇上棍,墙头草,这些词就是对她最贴切的形容。 这次若非凌溪月出了问题,恐怕她也不会想要和这个凌氏打交道。 就在这时,凌氏已经在丫鬟的带领下入了前庭,正在庭院中候着。 来者终究是客,又是有关系的外族,这么多人看着,心里再不喜,礼数还得到的,不然就太难看了。 “下去吧。” 凌莲心叹气,便率先下了楼。 凌氏在前院中左等右等也不见来人,不仅的有些烦躁,两只眼睛提溜提溜的打转,就差留着哈喇子看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了。 “夫人有请姑母入门一叙。”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从豪华的门内掀起半边帘子,朝她招了招手。 凌氏心中一喜,连忙理了理衣襟,提着袍子就钻了过去。 入了门,她只觉得眼前一亮。 “好大!”凌氏两眼发散,顿时看呆了。 她没想到,屋内竟然也是极尽奢华,与之相比,她自己住的那个地方,可谓是如同猪圈啊! 房子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还得拐几个弯子,凌氏才入了大厅。 方一入门,边见一个华服贵妇端坐其中,两眼淡然的望着她。 凌氏只觉得心一紧,两腿不知怎得一软,啪一声跪在了正厅。 周围的丫鬟忍俊不禁,纷纷捂嘴低笑起来。 凌莲心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凌氏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这般低俗作态,不就是落了自己脸面了吗。 “弟妹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 凌莲心起身走上前去,一旁的丫鬟察言观色,立马将凌氏扶了起来。 凌莲心脸上露出一抹异色:“昔日一别,你我二人是多年未见了,不知日子过得可顺遂?” “自然是顺遂的,劳烦姐姐挂念了。”凌氏连忙回话,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她们县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嫁入京城达官贵人的亲族,她一家子可是靠着这个混了不少好处啊,若是让凌莲心知道了可不得了。 听到姐姐二字,凌莲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她何尝听不出,凌氏这是在套近乎拉关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与她之间还有这么一层联系。 “许久姐姐,愈发的明媚动人了!”凌氏媚笑到:“不像妹妹,在那穷极的小地方中,熬成了黄脸婆,可不及姐姐远了去。” “姐姐如今竟然还如同年芳二八的少女般明艳动人,实在是好福气。” “这肤如白脂,嫩若绵膏,越来越年轻了。” “还有这身华服,贵,贵不可言呐!” 凌氏两眼发亮,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凌莲心的袖袍上摸了一手。 第一百零八章 状况层出 凌氏一抹完,心里咯噔一下,晚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凌莲心,只见对面望向自己的袖袍,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凌氏脸上露出一抹不安:“还请姐姐宽恕,妹妹少见多怪,失了礼数。” “没事。”凌莲心摇了摇头,忍下心中的厌恶。 凌氏还有用处,凌莲心不想和她多计较,至于这条衣裳。 脏了的东西,稍后丢了边成。 凌氏对凌莲心可谓是极尽阿谀奉承,虽然凌莲心心里厌恶,但表面的和善还是要维持的。 省的让旁人见了去,说她身居高位,边忘了身后的穷苦亲戚。 更何况凌氏此人也是个大嘴巴子,若是让她逮住了机会四处放话,只会徒添烦恼。 眼看着说的差不多了,凌氏感觉将自己毕生的机灵劲头都在今日化作好话抖了出来。 发挥的还不错,她心里有些得意洋洋。 但她肚子里的墨水就那么一点,可不能再说了,再说那就是臭水了。 更何况她虽然眼界低,但不是傻子,凌莲心这种贵人将她唤了来,难道就是为了听听自己说好话不成? “不知姐姐今日将妹妹请来有什么要事呢?” 见到凌氏终于停下那张喋喋不休的恭维,凌莲心心里定了定:“便是为了你的好闺女!” 凌莲心说好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是的,她没想到凌溪月来了不但没给她带来什么帮助,反而有了养虎为患的风险。 她想让凌溪月做自己的儿媳,但这贱人竟然想做慕国公府的妻妾不成? 她再糊涂,也知道了凌溪月所图甚大。 “莫不成是溪月有了进程?” 凌氏听不出凌莲心的话外之意,她不由得心中冒出个念头,有些喜悦。 因为她实在想不到,除了凌溪月被重视了,凌莲心还有什么理由会召见她。 “这个时辰,溪月也约莫快到了。”凌莲心往窗外看了看,果不其然。 她话音刚落,凌溪月便走了进来。 此刻她心里有些恼怒,方才她便准备去找慕正山,让两人更进一步的时候,就被凌莲心一纸找了来。 但她不得不来,因为来告话的丫鬟和她说凌氏来了。 即使凌溪月心中也不由得不一惊,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凌溪月,见到原主的母亲,又怎能稳坐钓鱼台。 所以她只能匆忙赶来,至于凌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当然知道是凌莲心起了疑心。 但无妨,只要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便无恙。 “夫人!” 入了内,凌溪月神色自若,先是朝着凌莲心行了礼,才转向一旁的凌氏:“母亲。” 凌溪月并没有见过凌氏真人,但画像她却是熟识,倒也不怕认不出。 “弟妹,你问问溪月,在这府中究竟想要什么,又得了什么。” 凌莲心给了凌溪月一个冷脸,随即转身坐上了一旁。 这个脸色落在凌氏眼中,便误以为凌莲心恨铁不成钢。 再寻思一想,她心中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揣摩到了凌莲心的意思。 她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满,望着凌溪月苦口婆心。 “你入了府也有月余,怎的连个名分都没有!那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落了我凌家的脸面!” 凌莲心遣凌溪月入门,是要纳入慕昭屋里的,这一点凌氏可是清楚着。 若能入了慕昭屋里,那日后可就真的是飞黄腾达,成了真正的贵人呐。 那她岂不是贵人的母亲,贵上加贵了。 所以此事她也是极为上心的,但现在看来,恐怕事情并不顺利,要不然凌氏也不会将她请了来。 在她眼中,断然是凌溪月做了些什么让凌莲心不满,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传出个好消息。 想着,凌氏对凌溪月话里话外是一片告诫,不满之意流露在外,说的凌溪月是满面通红。 “可……可是!” 凌溪月委屈的说不出话,满脸清泪不断地往下掉,声如蚊子般细小。 “你还哭?”凌氏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哭了,我这么幸幸苦苦为你铺路送你入这慕国公府,是为了让你为我凌家谋取一片贵福的,不是让你在这里哭唧唧的。” “若是你再不能在府里谋得一席之地,那你就滚回小县城,随便找一个下贱的商贾嫁了吧!” 凌氏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边说着还用手指戳着肩膀。 一旁的凌莲心皱了皱眉,事情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凌氏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闹得愈发荒唐了。 这深宅大院中,本就眼线多。 内庭在这边闹腾,慕正山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他心里一惊,生怕凌氏为难了凌溪月。 连忙着了衣襟匆匆出门。 内庭里,凌氏和凌溪月心怀各异的“母女”二人也是闹出了真火。 凌溪月一改先前软弱的模样,和凌氏对了几嘴,气的凌氏急得想要扬手打人。 在凌莲心的眼神下,丫鬟纷纷上前制止,闹得是愈大。 凌莲心感觉自己压不住了,这一幕和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不知怎得都快要打起来了。 她养尊处优久了,一时间面对这种场面也有些手无足措,。 而就在这时,白清芜入了来。 里面的动静这么大,其余几房把笑话都看了去。 她连忙吩咐几个丫鬟把凌氏与凌溪月两个人分开到一旁,但凌氏平时泼辣惯了。 方才入了慕国公府被压得也不敢放肆,现在是怒火上了心头,也顾不得许多,愣是骂出了好些污秽之语。 诸如贱人,荒淫之类的词,更是让凌莲心脸色难看。 而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声音匆匆而来。 “够了!” 霎时间,整个内庭都安静了下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喝也将凌氏镇住了。 慕正山缓缓走上前来,两眼如电的落在凌氏身上。 终究是上位者,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让凌氏噤若寒蝉。 方才泼辣的气势一散而空,面色苍白。 第一百零九章 喧闹,成何体统 “喧闹至此,成何体统!”慕正山将目光冷冷地落在凌莲心有些慌张的脸上,他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必然是又凌莲心而起的。 身为当家主母,她竟然纵容凌家母女二人在此闹了起来,若是传出去他也是脸上无光,更何况很有可能已经传了出去。 “究竟所为何事!”慕正山问道,凌莲心嘴唇微动就要上前说话。 慕正山却转头向着凌氏:“你说。” “回……回公爷的话,小人正在训诫小女。”凌氏脸上满是慌张,她没想到竟然会惊动了慕国公府最大的人物,心里正是后悔至极。 她虽然没见过慕正山,但也能看得出,能压得住凌莲心一声不吭的,恐怕也只有慕国公了。 眼下慕国公把她盯上了,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若是往日平常,能被这种贵人看上,自然是极好的。 但眼下,慕正山真是怒极,好事也变坏事。 凌氏不敢过多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心中所想道出。 为了加一把劲,她索性也将本来让凌溪月入慕国公府乃是为了入慕昭一系。 但没想到不知为何,这丫头也是不争气。 进来了月余,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此话一出,连慕正山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他有些心虚,因为他也知道,凌溪月入府所为何事,他却也是理亏至极。 思来想去,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的确是我府内行事不妥了。” “你的意思我懂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常理,劳心了!” 说罢,慕正山会意一个管家上前,将一盒早已准备好的金银珠宝递给凌氏。 “这个乃是我府内聊表歉意。” 管家将那盒子尚未一开,凌氏眼睛猛然睁的大大,差点陷入其中。 她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忙拜谢,便在管家的陪护之下欢天喜地的离了公府。 至于凌溪月,她已经抛之脑后。 待到凌氏走后,慕正山瞥了一眼凌莲心,不满道:“你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家里随便招揽,好好地安稳日子都被你搅和了!” 一旁,凌溪月将这句话收入耳中,面色猛然一白。 她知道,慕正山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埋汰凌莲心,实则是在暗指自己,慕正山已经对自己起了不满之心! 慕正山确实对凌溪月不满了,先前她入府的目的慕正山也有所耳闻,但并未放在心上。 但如今被人点出,他心中那点龌蹉已经是去了大半。 凌氏都闹到了府上了,又是凌溪月的母亲,她不制止也就罢了,还争吵起来丢人现眼。 先前还觉得凌溪月懂事,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而凌莲心却是没听出慕正山话里话外的意思,现在的她宛如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凌莲心没好气的回了几句,气的慕正山是吹胡子瞪眼,拂袖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慕国公府便好似入了冬一般,随着慕正山和凌莲心的冷战和战战兢兢。 两人一时间谁也不服谁,慕正山气的紧,干脆让人搂了铺盖宿在书房,眼不见为净。 毕竟这几天两人一见面,凌莲心就得冷嘲热讽,话里话外的埋汰他,让慕正山心里不痛快的要紧。 看到父母冷战,作为儿女的慕明珠也是心里焦急,但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劝和。 “清芜,你就帮帮我吧!”慕明珠只得找白清芜出主意,这个情况她就是想破了那几两小脑瓜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看着小脸都急的通红的慕明珠,白清芜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父母吵架,怎么你比他们还急啊。” “我当然得急了!”慕明珠气鼓鼓的:“都怪那个凌溪月,若非她和她的母亲,也不至于此。” “凌溪月。” 白清芜眼中闪过一缕精芒,这几日凌溪月倒是消停了不少,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这事急不得,劝和最重要的就是要耗着,把他们心里的那股子火气耗净也就容易讲和了,各给一个台阶下,此事也算是落成了。” “那岂不是说还要等?可这都好几天了!”慕明珠坐立不安,急的在房里走个不停。 晃的白清芜眼前一阵恍惚,她连忙说道:“也罢,我就陪你带点你公爷喜欢的糕点,去书房说些好话吧,说不定会有些用处。” “也行!”慕明珠眼睛一亮,她光想着怎么劝架了,倒不如带点好吃好喝的过去,说不定父亲心情一好就能服软了呢。 想到这里,慕明珠连忙吩咐下去让膳房备了一些慕正山喜欢的糕点,携着白清芜往书房去。 “爹!”慕明珠直接推门而入,风风火火的入了书房:“我给你带来好吃的了!” 猛然间,慕明珠一怔,脸上浅淡的笑意嘎然而止。 “凌溪月?”随后进来的白清芜看清房内的情况,面色也是一僵。 凌溪月赫然在其中,而且还被慕正山揽在怀里,气氛旖旎。 慕正山显然没料到慕明珠会突然闯进,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旋即又很好的掩饰起来。 他松开了握着凌溪月执笔的手,起身理了理衣襟,干咳两声:“为父正在教导溪月习字,她呀,练执笔都尚且不善,为父只能手把手教教了。” 慕正山说话的样子坦荡,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确实一个好为人师长辈的好模样。 看的慕明珠心里冒出的几分怀疑又瘪了几分,只有白清芜心中暗暗冷笑,对这个道貌岸然的慕正山印象是差到了极点。 整个公府在凌氏来闹了以后,谁还不知道凌溪月是奔着慕昭而来的。 没想到事情还没过几天,慕正山又忍不住了。 连有机会成为自己儿媳的人都不放过,这个慕正山是差到了极点。 “是啊,公爷是在教我习字。” 凌溪月月眉轻皱,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笔。 笔下,却是一首男女欢愉的情诗。 “二小姐莫要误会,我和公爷真的没什么的。”凌溪月一副认真的模样,但落入明眼人眼中,傻子都看得出来就是有猫腻! 慕明珠虽然心思单纯,但她却不是傻子,如何还猜不出半点端倪? 她两眼通红,父亲在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毁于一旦。 加上凌溪月欲盖弥彰的语气,更是刺到了她。 她猛的从白清芜手上抢来糕点盒子往地上一扔了之,愤然摔门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密会慕昭 深夜里 慕昭刚准备就寝,却听到外头有敲门的声音,他没有多想,连眼睛没有抬一下,懒懒说:“进来。” 有个小厮打扮的人,低着头悄声走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慕昭皱着眉刚想训斥,下人不懂规矩,回头时对上白清芜那双明亮的眸子,他先是很讶异,随即新奇的笑了,“你怎么来了?” 小芜儿,真是稀客。 “自然是有事求公子。”白清芜开门见山,没有拖泥带水的说道。 慕昭见她杵在门边,身子都快贴在木板上了,没有上前的意思,他有意逗她,便招招手,“离那么远作甚,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白清芜一动不动,努了努嘴,示意公子,“把衣裳穿上。” 慕昭这才发觉到,身上只剩了件薄薄的亵衣,大片胸膛肌肤裸露在外,他低笑一声,难怪小芜儿不肯靠前呢。 “我在自己的屋子里,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大刺刺的站在那,还特意又将亵衣松了松,再配上他妖孽般的笑容,一副好养眼的画面。 可白清芜心如止水,对他的脸和身材不为所动,表示欣赏不来。 慕昭备受打击,耸耸肩,再开口时颇有些哀怨的意味,“小芜儿连丁点反应都没有,属实很伤我的心呐。” “公子,若非正事,我不会深夜摸到外院里来找你。”白清芜耐着性子,再强调了遍,希望他别没个正形。 慕昭无所谓的摊开身子,坐在塌边,当啷着大长腿,表示道:“显然现在的情况,是你有求于我,我着什么急。” 白清芜的脸色黑了三分,她这个队友,太也不靠谱了。 “那权当今夜我没有找过公子,等来日追悔莫及的时候,公子可别哭鼻子似的,后悔当初没有听我之言。” 她说完,作势转身就走。 果真激将法起了作用,慕昭收起玩笑的神色,坐直身子,随手扯过被子盖住,叫住她,“小芜儿脸皮这般薄,都不经逗呢。” “公子既然逗够了,可愿听我说?”白清芜收回即将推门的手,但身子还没有转过来。 慕昭语气中带着几丝察觉不出的纵容,“行,小芜儿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白清芜找了个椅子坐下,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今儿用过午膳后,书房出了桩子事,公子听说没有。” “书房,父亲怎么了?”慕昭不明所以,很是茫然,他并不知情。 白清芜想起那一幕,就莫名感到后怕,她告诉他,“老爷与夫人置气,没有吃午膳,二小姐怕老爷饿着,便带着我去书房给老爷送点心,后来。” 她欲言又止,想要试探下慕昭能往哪方面想,于是先卖个关子,“公子不妨猜猜,我和二小姐看到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慕昭闻言,皱了皱眉,他仔细回想了下,最近父亲受夜王殿下的事情影响,远离朝堂纷争,闭门谢客,也与太子那边的大臣断了联系,现下能出入府中的官员,几乎没有。 不是要务,那便是风月了。 而风月…… 慕昭不在意一笑,“是刚买的小丫鬟们没有教好规矩,想引诱父亲不成?” 风月之事上,父亲早就没了那个心思,这些年守着母亲一个人,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别的女人更不会入父亲眼。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慕昭松懈了神色,没往心上去。 “公子聪明猜对了一半,但引诱老爷的人却不是新买进的小丫鬟。”白清芜瞧着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的脸就来气。 藏在暗处有祸心的人,就是趁着慕家放松警惕时,争取一击致命。 慕昭戏谑勾唇,“难不成还是嬷嬷?” 要是府中老人,谁那么想不开,去自寻死路。 白清芜看向公子,目光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凌溪月。” 慕昭懵了,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瞬间被阴冷代替,“竟是她?” 看着表面人畜无害,唯唯诺诺,可背地里竟勾引起男人了,她嫌命长了?竟把主意打在父亲身上。 慕昭冷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陪着二小姐去了书房,本该候在门口随时等着听吩咐的小厮们,一个人影没有,都撤了干净,我和二小姐正纳闷了,门里就传来莺莺燕燕的笑语声。” 白清芜回忆起。 “二小姐听见动静,火气蹭蹭上头,我没有拽住就让她闯了进去,只见表小姐的娇躯紧贴在老爷前身,老爷攥着表小姐的小手,两人抱在一处,亲密无间。” 还没有等她将话说完,脚下摔过来一杯茶盏,顿时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险些划到她。 白清芜抬眼,公子已暴怒,双眸充斥血丝, 气得胸口起伏。 门外的小厮听到动静,吓得一激灵,瞌睡虫跑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隔着扇门低声问,“公子,有事么?” 慕昭忍着怒气,打发着,“无妨,我不小心撞到桌角了,退下吧。” 可小厮明明听到的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但他也不敢多问,便称是,立即退下去了。 白清芜默默蹲下身,捡起碎瓷片子,她提醒公子,“公子的怒气对我发,无济于事,还是先攒着想想对策,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慕昭搓了搓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压着怒火,追问白清芜,“后来呢?” “老爷的说辞是,表小姐的字写得不好看,他便手把手交表小姐练字,还训斥了二小姐,说只是长辈与晚辈相处,是我们心思不正,想歪了。” 白清芜的话语中含着讥诮之意。 老爷冠冕堂皇,很是惹得她想笑,若是老爷心思正,真是对凌溪月以表妹相待的话,找两幅字帖,赠上一副好笔墨就是,何须得抱一起的教。 一边老爷信誓旦旦拿出长晚辈做借口,一边又私行男女之事,真是什么好话让他说了,什么便宜也让他占了。 “凌溪月有两把刷子。”慕昭右手搭在腿上,指节微屈,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脸色阴郁不已,“父亲多年不亲近女色,她一来就能将父亲那颗春心勾得跳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找到了人选 “平日里,凌溪月在我面前装得谨小慎微,与我说两句话都磕磕巴巴,在我父亲面前就能柔韧有余了。”慕昭讥讽道。 事到如今,他才算看出来,凌溪月目的不简单,在他面前不表现不争取,卑微胆小,原来心思从来没在他身上啊。 “当日,我与公子说过,要提防表小姐,可公子却觉得我多疑。”白清芜挑挑眉,时间推移,已经证明了她说的都对。 “咳,旧账就不要翻了。”慕昭也懊悔了,但事已至此,总得想个法子,让父亲断了萌动的念头才是。 他问,“母亲知道了么?” 白清芜道:“还没有,我嘱咐二小姐,不要外传。” 慕昭唔了一声,没有传出去就好,别等让母亲知道,一时不能接受,在撒泼打滚的闹起来,不仅会是桩丑事,惹得不少笑话,让父亲难堪,也会将父亲的心推到凌溪月身上。 他感叹句,“明妹妹风风火火的性子,你能按住她,殊为不易。” “因为我和二小姐说的是,五日内会让表小姐卷铺盖滚出慕府。”白清芜已经下了保证,这才将将能稳住二小姐。 慕昭欣喜,“哦?那你有主意了。” “没有。”白清芜让他别做美梦,“我这不是没有,才来找公子商议的么。” 慕昭:……好吧。 “那你先帮我想想,有什么好对策。” 白清芜认真思索了许久。 凌溪月是被换过的,现在这个作为太子的暗卫,受了命令进慕家,不达成目的不罢休,自是死咬着不放,绝不是简单羞辱她两句,就能让她主动离开慕府的。 那将凌溪月撵出府,那势必会有流言升出,本是给慕家公子做妾的,却被老爷相中,暗中来往,被抓住后,凌溪月离开慕家,那慕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者,凌表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就指望着凌溪月早点过了名分,在慕家站稳脚跟,凌溪月就是她以后富贵的指望。 只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够行得通。 白清芜缓缓说道:“无法两全,但能够将负面名声降到最低,就得看公子愿不愿意豁得出去脸皮了,若是你被议论两句,必可保慕家全家名声。” 慕昭揉了揉眼角,脸上露出烦忧之色,他问,“直接和我说怎么办?” “凌溪月想与老爷私通,那就找个人和她私通,既断了她的念想,以后也没有办法进慕家大门。”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为今之计,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慕家以后安然无虞。 “这样便可把凌溪月送回凌家,除掉太子殿下安插在府中的眼线。”慕昭思索了片刻,也没有想到比白清芜法子更好的,或许得按着她说的办。 白清芜点点头,“就看公子愿不愿意配合了。” 烦心事有了解法,慕昭展颜露出抹笑容,他不禁打趣道:“从来都是本公子我在外头给别人家夫君带帽子,现在要自己给自己带帽子,这滋味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啊。” 白清芜垂眸,心里暗暗想着,怎么勾搭有夫之妇,公子还挺自我感觉良好呢。 她欠了欠身,“那剩下的事情,就用不得我细交公子了吧。” “嗯,我会办好的。”慕昭握着手,承诺道。 既关家族之事,他不会马虎的。 “趁早办,别等日子拖久了,让凌溪月得逞,到时候再好的计策,也无济于事了。”白清芜忧心的再三叮嘱。 慕昭耐心的点着头。 见该商量的都已商量完了,白清芜欠了欠身,“那天色已晚,我就先回了,公子早些安寝,我静候公子佳音。” “外面天黑,回去时多注意脚下。”慕昭侧身替她打开了门。 白清芜垂首,飞快离开。 倚在廊下的柱子旁,值夜小厮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公子出来惊醒,他看到有小厮的身影离开屋子,正觉纳闷呢,何时进去的人。 小厮开口欲唤,“公……” 慕昭一记冷冷的眼神扫了过去,他立马闭紧嘴巴,垂首揣着手立着。 慕昭转身将门关死,屋中还有白清芜身上残存的香气,隐隐浮动在空气里,丝丝缕缕的缠绕着,挑拨得他心痒痒。 这个女人,扮小厮知道换上行头,可身上自带的香气,却暴露出了马脚。 慕昭想着她,不禁哑然失笑。 他突然瞥见桌子上的碎瓷片,他走近拿起一片,尖锐棱角上沾着已干涸的血迹。 受了伤,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叫两声,白清芜可真能忍住,不知不觉中在慕昭心里,她早与别的寻常女子不同。 女子多为端庄华贵,要么美丽妩媚,就如同或用来观赏,或同来亵玩的花瓶子。 但白清芜却不同,虽是小家碧玉的外表,但很耐看,就像品酒一般,越来越回味醇香。 她聪明如晦,却表面装得守拙安静,需要她的时候,她在,不需要她的时候,随时退守他处,她很好,但太过让人琢磨不透。 慕昭神游了会,收起了思绪,收起了瓷片,心里已经敲定好了人选。 翌日,清晨 慕昭没有去兵营,而是出门直奔酒楼,颇有兴致的赏曲听书去了。 随行的还有两三个慕府侍卫,都是贴身保护公子的。 慕昭怀着搂着娇媚的乐女进了雅间,阖上门前,他漫不经心的唤了声,“赵毅。” 赵毅拱手,“公子有何吩咐。” “进来。”慕昭扫了眼其余的侍卫,他们很识趣的退远。 赵毅虽不知公子何意,但还是遵从公子所说,跟着进雅间。 慕昭推开怀里的乐女,“你去挑几坛酒,送上来。” 在酒楼里讨生活的乐女,自是其中深意,是支开她的意思,顿时心领神会,客人是有事要谈,哪里真的是让她去选酒。 乐女娇笑着,用帕子扫过公子胸膛,“公子嘴叼着呢,那奴家可要为公子好好选选。” 她扭着腰肢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的将门关严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假意探望凌溪月 “赵毅,坐。”慕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毅惶恐,又是抱拳,“属下不敢。” 主仆哪有同座一桌的道理。 慕昭半阖着眼,语气中带着强硬,“我让你坐,便坐。” 赵毅不敢忤逆,屈膝坐在地上,但脑袋深深埋着,不敢直视公子。 慕昭把玩着酒杯,看着老实巴交的赵毅,开口,“我听管家说,你夫人刚重病离世,你儿子就紧接着病倒了,还是很严重的病,真是可怜。” 赵毅听到公子提及家事,想到自己刚过世的夫人和还在病榻上垂死挣扎的儿子,他心头止不住的难过,眼眶登时就红了。 他闷声回话,“是的,公子。” 慕昭拍了拍赵毅肩膀,感叹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赵毅轻声啜着泪。 公子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生生戳疼了他的心窝。 他想到夫人濒死前,紧紧抓住他的手,她当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撑着最后口气,说让他照顾他们的儿子,就算来日给儿子找后娘,也定不能薄待了他。 赵毅当即跪地起誓,一定将儿子养大成人,让他有所出息,夫人才安心的闭上了眼,可昔日誓言犹然在耳,可他却悖逆了。 “苦命人啊。”慕昭的眼眸中充满了怜悯,“这样吧,你把手中的事和别人交接下,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回家好好照看幼子。” 赵毅连忙摇头拒绝,再三保证道:“不不!公子放心,属下不会为家事所累,不会影响保护公子安全的。” 慕昭佯装惊奇,“小孩子生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有父亲在身边相伴,想来心底也会安稳许多。” 赵毅哪里会不清楚,只是其中多苦,又该如何说。 慕昭见他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我若是放长假,回去陪伴我的儿子,买药的银钱……内子病逝已经将家底耗尽,如今家徒四壁,属下就指望着每月的月例银子了。” 赵毅辛酸的抹了把眼泪,银钱和陪伴,他得舍弃一个。 只要有了银钱,就能请更好的郎中,吃更好的药材,儿子的病就能好的快,等病好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慕昭搓着手,觉得该铺垫的都铺垫了,赵毅情绪也被他挑的差不多了,该谈起正事。 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钱袋,推到赵毅跟前,“这里有五百金。” 赵毅看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却不敢收,后退两步跪地叩首,满脸惶恐,“属下无能,愧不敢当。” 慕昭定定的看着赵毅,随手将钱袋子扔到他手边,“你帮我办成件事,事成后都是你的,也就不算愧不敢当了。” 赵毅看着钱袋子中裸露出来的银钱,咽了咽口水。 这能救儿子的命啊! 慕昭紧紧追问,“你想好了没有?” 赵毅颤抖着唇瓣,哆哆嗦嗦开口,“属下能先知道什么事么?” 能让公子花大价钱买他办事,怕是杀头的罪过。 慕昭面无表情的拒绝,“不能。” 赵毅闭目犹豫了几秒,咬着牙想定,他倏地睁开眼睛,将钱袋子收进自己的衣袖里,连磕三个响头。 他郑重说道:“公子就是属下儿子的救命恩人,属下为公子杀人放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慕昭轻笑出声,“我是恪守梁朝律法的好人,怎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赵毅这人,从他回慕家后,就被调到他身边,为人老实本分,是个憨厚重情的汉子,他已经收了他的银钱,定是会为他办事的。 赵毅如今走投无路,唯有接受他的‘好意’,若是赵毅稍有不愿,他将赵毅撵出府,那幼子就更是没了指望,只有躺在床榻上等死了。 “属下但凭公子吩咐。”赵毅眼神坚毅,已经做好了为公子卖命的准备。 慕昭脸上露出招牌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轻飘飘的开口。 “凌溪月是母亲给我的人,你也知道我与你母亲向来不和,自然也不喜欢她,我看着她碍眼,你帮我坏了她名声,如何?” 赵毅有些懵,就这么简单? 他心里还开始同情起来凌表小姐了,虽然与她接触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文静内向的女子,但谁让公子不喜呢。 但赵毅还是犹豫了,扭捏的与公子商量,“亡妻过世不满一年,属下实在是……”对别的女人下不去手啊。 慕昭表示理解,“让你装装样子就是。” 赵毅松了口气,抱拳道:“属下定不辱命。” 慕国公府 白清芜收到了公子的消息,已经敲定了人选,确定是今夜动手,但公子苦于凌溪月是暗卫,武功高强受过训练,怕是蒙汗散之类的,她会有所察觉。 这无妨,白清芜会针灸之术,只要她接近凌溪月,给她来一针便是了。 白清芜借着二小姐的名义,和小厨房要了碗补身的羹汤,端在托盘里往外院走去,心里不断的打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面对的是武功高强暗卫,而她的针灸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她也不能完全保证。 站在凌溪月屋门口,白清芜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她的声音,“进来。” 白清芜推门而入,凌溪月正坐在菱花镜前,对镜梳着乌发,看到来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二小姐命我前来,给你送碗羹汤,为前两日冲撞了表小姐之事道歉。”白清芜恭敬的举着托盘,低声说着。 凌溪月讥笑的勾起唇角,将湘潭木梳子放在桌子上,又理了理鬓角,才不紧不慢开口,“二小姐如此骄傲,也会低下头来,派你来道歉?” 白清芜瞥见了那把湘潭木梳子,那是梳中极品,最能养头发,价格更是贵得离谱,有价无市的东西,就连宫中娘娘都不一定有。 不成想,老爷竟这么大手笔,用这么个小玩意去讨凌溪月喜欢。 她抿了抿唇,回话,“是老爷将二小姐训斥了,说一家子人怎么能伤了和气。” 凌溪月倒是很意外,没想到慕正山这么快就替她说上好话了,一家子人这个词用的极妙,别有深意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二小姐也真是的。”凌溪月转过身来,恢复成温柔的嘴脸,她巧然一笑,“我从来没有怪她的意思,她还让你来跑一趟。” “凌表小姐能原谅二小姐,自然是最好的。”白清芜继续高高捧起她,让她放松警惕。 “那你端到跟前吧。”凌溪月命令道,勉强喝两口羹汤,就算给慕明珠一个台阶下了,现在与她还不能闹得太僵。 “是。”白清芜端着托盘,往凌表小姐身前走去。 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温凉的羹汤悉数洒在凌溪月身上。 凌溪月尖叫出声,立马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气急败坏的喊道:“我的蜀锦衣裳!” 白清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帮凌表小姐擦羹汤渍,一边不断道歉,“对不起,凌表小姐,都怪我不小心。” “你个贱婢!”凌溪月气极了,竟口不择言的骂道:“把你脏手拿开!” 凌溪月去打白清芜的胳膊,却被白清芜紧紧攥住,右手从衣袖中飞出银针,眼疾手快的扎进凌溪月的百会穴中。 白清芜的动作就在瞬间,凌溪月根本反应不过来,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刚刚又是摔碗,又是跌倒摔跤的,动静闹得很大,但好在有公子提前支会过,把丫鬟都调开了,没有惊动外人。 白清芜确定凌溪月昏死过去,立马推开房门,与站在对面廊下的公子对视一眼,她微微点点头。 慕昭回以笑容,眸中透着对她浓浓欣赏。 白清芜走近,听到他说,“做的不错,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她福了福身,“那就靠公子自由发挥了。” 慕昭微微颔首,看到白清芜的身影越行越远,他往拐角里走去。 赵毅一脸忐忑,紧张不安的原地踱步,看到公子出现后,他紧忙拱手,“公子……” 慕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这个害怕的德行,实在让慕昭看的顺眼,直接道:“你要是没想好,就不要做。” “属下想好了。”赵毅忙不迭的肯定,他怕殿下反悔另选他人,他儿子就没得救了。 慕昭领着赵毅,进了凌溪月的屋子。 凌溪月和衣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 赵毅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太敢往前靠去。 慕昭从衣袖里掏出块素白色的帕子,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指尖,血液顺着指缝间而下,落在素白色帕子上,落下星星血迹。 他面无表情的将帕子,扔在凌溪月脸上。 随后他慢条斯理的道:“你晚上在这里待着,等到天明会有人来,到时候该怎么演,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赵毅闷声答应,“我知道。” 陪公子将捉奸的戏码做全,他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个女人不能碰,别给我假戏真做。”慕昭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嘱咐一遍,倒不是他‘怜惜’凌溪月,只是她是太子暗卫,别再深牵扯出什么。 赵毅本就没那个心思,连忙对公子表态,“属下知道了。” 慕昭打开房门离开。 而今夜的他,本不该出现在慕国公府,为了有不在场的证明,他对家中人谎称,兵营中事忙,他在兵营里留宿,他得趁着没有宵禁,快马出城。 角门处早有侍卫接应,看到公子出来后,将手中牵着马的缰绳,递给公子。 慕昭跨马疾驰离开,凛冽的夜风刮在他脸上,留下阴郁萧瑟的背影。 翌日,清早。 因着凌溪月接连讨得老爷和老夫人的欢心,正厅早膳有了她的一席之地,这是大家心照不宣默许的。 之前凌溪月都会准时,甚至是提早到。 而今日饭菜都摆在桌子上了,还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慕明珠最先坐不住了,她想拿起筷子先吃,但被母亲瞪了一眼,那眼神是在教训她,父亲和祖母都没有动筷,哪有她先吃的道理,她只好又缩回了手。 可她嘴上是个不饶人的,嘟着嘴不情愿的道:“凌姐姐还没正式嫁进府呢,这就摆起了架子,累着父亲下了朝回来,都没得口热饭吃。” 而慕正山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怪罪凌溪月,还帮着说话,“女孩子家,懒床又不是毛病,再加上天冷,醒的迟了些无妨。” 慕明珠闻言,贝齿咬着唇瓣,眸中划过一抹厌烦之色, 她以前也迟到过,却被父亲好一顿说教,怎么到凌溪月那里就不当回事了。 父亲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 凌莲心手里压着帕子,吩咐张嬷嬷,“去看看表小姐,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或请个郎中。” 总不能一家子人干等着下去。 慕正山点点头,附和道:“小女儿家的身子最娇气,得紧要些。” 他话里话外透出的对凌溪月关心,也惹得凌莲心侧目,但碍着婆母在堂,都没有说什么,也容不得她置喙一二,只能将不舒服的感觉压在心底。 张嬷嬷领命称是,带着几个丫鬟就去了。 这时,老夫人君瑛容开口了,“都别杵着了,先吃吧,饭菜凉了伤胃。”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他们才动筷。 站在二小姐身侧的白清芜,心里微微紧张,眼眸时不时的撇向门口,虽说公子安排好了昨晚的事,但他现在身处兵营,接下来戏还得靠她推波助澜。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 张嬷嬷慌里慌张的跑进门来,着急不已,脚下不注意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凌莲心蹙着柳眉,张嬷嬷怎么这般不稳重,一会婆母又有由头了,以身边下人都调教不好,说教她一顿。 她刚想开口训斥,张嬷嬷接下来的话,直接惊呆众人。 “回禀老夫人,老爷,表小姐她出事了……” “什么!” 慕正山还没等张嬷嬷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很关切的询问着,“溪月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边说着还边屋外走。 慕明珠跟着起身,脸上挂着浓浓的不满,父亲竟这般关切凌溪月!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床榻交颈而卧 凌莲心心头的酸劲还没来得及涌上来,而张嬷嬷再开口说的事,险些让她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奴婢带着丫鬟们去到表小姐门前,怎么叫里面都没个动静,屋门还反锁上了,奴婢疑心表小姐是不是身子不适,连忙叫了几个小厮,好不容易撞开了门。” “却……却看到……” 君瑛容带着怒意的开口,“看到什么!” 怎么凌家人,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招了个病秧子进门。 “表小姐和一个男子衣衫不整,共处一室,在床榻上交颈而卧,奴婢立马遣散了小厮,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嬷嬷将那门死死守着,才来通报老爷和老夫人。” 张嬷嬷战战兢兢的说着,她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叫表小姐去吃个早膳,没想到遇上这种乌糟事。 可怜她好好的,摊上这种败坏家风的破事。 慕正山满脸不可思议,怔在当场,他心里那抹绕指纤柔之情,刚刚萌动而发,就被遏制了个干净。 凌莲心身形晃了又晃,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直骂,凌溪月怎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勾当! 还是老夫人君瑛容见惯了事,从容不迫很快缓过神来。 她上前几步走到凌莲心跟前。 凌莲心刚想唤声婆母,但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君瑛容一个巴掌狠狠扇了下去,打得她踉跄退了两步,捂着脸啜泣出声。 君瑛容阴沉着脸,凶斥道:“你还有脸哭,你干的好事!” 他们慕家名声向来是清清白白,三代以来从没听闻过,祸乱内宅的丑事,结果凌莲心非要往家里招揽些商贾丫头。 她算是对凌溪月有个好印象,觉得她比她姑母好,结果到头来都是狐媚的德行! “你们姑侄两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君瑛容怒火未消,骂起人来不吐脏字,但也能将人羞辱的体无完肤。 慕正山自觉母亲说的话有些严重了,他连忙挡在两个女人中间,从中调解说和,“母亲消消火,别气坏了身子。” 凌莲心脸颊上坠着泪珠子,她柔柔跪地,“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当罚。” 慕明珠紧跟着跪下。 白清芜见主子都跪了,她只好也跟着跪了。 “你们两个就跪在正厅,好好反思过错。”事情既已出了,打骂凌莲心根本没用,还得君瑛容出面,稳住这个局面,将流言扼杀。 “是。”凌莲心和慕明珠只得继续跪着。、 慕正山还想开口为她们求情,被母亲一记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 君瑛容由着身边嬷嬷搀扶着,往正厅外走去,让慕正山跟上,“你跟我一同去那贱丫头屋里看看。” 慕正山回头看了眼母女,眼眸中虽有不忍她们罚跪,但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听从母亲的话匆匆离开。 凌莲心对白清芜低声说,“赶紧跟上看看。” 她不能去,只能让信得过的白清芜去,从中斡旋一二,摸清到底怎么回事。 而水华居里 慕微澜与凌溪月从来遇上就是针锋相对,凌溪月最近在祖母和父亲身边出入频繁,以前在她身上的眼睛,都挪到了凌溪月那,让心里很不爽。 她不想每天吃早膳的时候,就看见那张凌溪月令人倒胃口的脸,看着凌溪月围着父亲和祖母大献殷勤,讨好的嘴脸,她一天心情都不能好。 便这两日,慕微澜借着风寒未愈的借口,不去正厅用早膳,躲开凌溪月,眼睛倒是清净了,可又有烦心事出现了。 慕微澜对着菱窗,拨动着古筝音弦,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心底泛起浓浓悲苦酸涩,竟不知不觉的落了泪。 自那日后,渊哥哥得知她有孕之后,就再没有登她屋里的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能理解此时乃关键之期,渊哥哥好不容易抓到夜王殿下的把柄,正是一击把他扳倒的大好时机,若是夜王殿下再也翻不起身来,那渊哥哥的储君之位再无后顾之忧。 道理谁都懂,可慕微澜是有绵绵爱意的小女人,哪里能受得了情郎渊哥哥的冷落,每日迎风流泪,渐渐成了常态。 “我还是软下身段,去找凌溪月,让她传个话,兴许能见渊哥哥一面呢。”向来骄傲的慕微澜,还是在爱情面前低了头。 她想定,停下筝声,对着外头候着的丫鬟,道:“鹊枝,拎两盒糕点,陪我去看看凌表小姐。” 鹊枝推门而入,脸上尽是欲言又止之色,“大小姐不知道,凌表小姐出事了。” “怎么了?”慕微澜心下一惊。 “凌表小姐与府中侍卫私通,两人在床榻上呆了一夜,眼下已被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抓住,将那院子死死围起来,除了个别嬷嬷们,谁都不能靠近。” 鹊枝将事情经过,叙述给大小姐听,她说的已经很隐晦了,怕这等苟且之事脏污了大小姐的耳朵。 慕微澜不可思议,她歪着头,“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凌溪月是渊哥哥的暗卫,以渊哥哥的命令为至高荣耀,她入慕府目的是为了勾引父亲,挑拨内宅不安,又怎会与一侍卫苟且? 很大可能凌溪月是被人害了,而她在府中向来文静内敛,谁又对她下这么狠的手,难不成是败露了什么? 慕微澜不敢深想下去,她匆匆起身,“我去看看。” “大小姐且慢。”鹊枝知道府里出了事,大小姐定是着急的,她急急解释道:“可老夫人已严令家中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不许探听乱说吗,违令者断腿拔舌。” “就连夫人和二小姐都在正厅受罚了,大小姐若是去,也定会挨罚的。” 慕微澜被困死在原地,却爱莫能助,心急如焚在屋里坐立难安,却只能干巴巴的等着那边外院里消息。 外院。 老夫人君瑛容带着一众可靠的丫鬟婆子,风风火火进来。 身后的慕正山,显然步伐沉重许多。 凌溪月身上只穿了件桃粉色的肚兜,被五花大绑的按在青石板上,嘴里塞着破布满脸泪痕,一直呜呜乱叫着,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而身边的奸夫,就一条裤头子遮羞,他低着头一语不发,很安静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凌溪月扔出慕府 凌溪月看到老爷出现,她眼中扬起希冀的光,不甘心的她,挪动着膝盖就往老爷身边爬,却被张嬷嬷眼疾手快的按住,反手赏了她一巴掌。 凌溪月重心不稳,被打倒在地,雪白的胸部露出大半。 张嬷嬷呸了一声,“狐媚子。” 凌溪月死死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能吃人。 张嬷嬷却也不惧,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再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凌溪月眼眸含着泪,放弃了挣扎。 有人给老夫人和老爷搬来了太师椅,君瑛容忍着火气,坐下。 “我原是瞧着你尚可,也全了你想进府给昭儿当妾室的心愿,可你呢?果然凌家出来的,都是一个德行。” 君瑛容摇头叹息,她差点就被凌溪月无辜的外表蒙蔽了。 好在为时不晚,没有真把这贱丫头娶进门来,那时这丑事败露,那慕家真真是要被笑话到抬不起头来。 凌溪月一直呜咽着摇头,千万句话想解释,却被堵住了。 她是被陷害的啊! 昨夜,昏迷前看到的是白清芜脸,而醒来时,只身着肚兜,和陌生男人躺在床榻上,明晃晃的被算计了! 慕正山拳头握了又握,终是于心不忍,开口说道:“母亲,我瞧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妨……” “污言秽语的有什么好听的!“君瑛容是嫌凌溪月一面,都嫌脏。 慕正山不再说了,他不会忤逆母亲的。 “还是得对下口证的,弄清事情原委,以后这事要是被翻出来,不知道风言风语能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君瑛容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慕正山立即附和道:“儿子正有此意。” 君瑛容抬手,让张嬷嬷把那名侍卫的嘴里布取出来。 侍卫能说话,他当即磕头认罪,字字句句流露出真情,“属下赵毅做出此等兽行,实在是无颜面对老爷和月儿,甘愿以死谢罪!” 君瑛容冷笑出声,“那你就是认了?” “属下做错的事,属下认,但与凌表小姐无干。”赵毅处处为凌溪月开脱,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还用深情的眼眸与她对望。 君瑛容怒拍椅子,她瞧着只觉恶心,厉声喝道:“是你们早就暗通款曲,还是你做了采花的盗贼?” “属下负责保护凌表小姐院子及周围,天长地久便生了私情,凌表小姐有傲骨,宁可与属下贫寒之人为妻,不愿做富贵人家的妾,属下一时情难自禁……” “都是属下的错,与凌表小姐无关!” 赵毅以面磕地,直到额头破裂流血,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公子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说辞,他早就熟背于心。 公子说,若一开始就表明是凌表小姐自愿与他床榻共眠,势必会受精明的老夫人猜忌,也会让凌表小姐抓住话语中的破绽和漏洞。 索性半推半就的,表面说他强迫了凌表小姐,其实话里话外都往是两人早就有了私情上引。 君瑛容怒极反笑,“呵,你倒挺是个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当她是好戏耍的? “宁做贫寒妻,也不做高门妾。”君瑛容看向凌溪月,语气中充满了讥嘲之色,“商贾低贱出身,骨头却硬!” 凌溪月挣扎的越来越大,那力气险些两个婆子都按不住,张嬷嬷失去耐心,伸手又掐又拧的在她身上留下大片淤紫青痕。 “得了,将这个贱丫头用席子裹着,发配辆马车扔到凌家门口去,她在慕家院里一刻,我都怕她玷污空气。” 君瑛容气火攻心,连带着头疼的痼疾又犯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那昭儿回来,怎么和他交代?”慕正山看着凌溪月的可怜模样样,他心软的毛病又没忍住犯了。 君瑛容气急败坏,脑仁都快炸裂开了,低骂道:“和他交代什么?连个女人心都拢不住的孬种!” 慕正山被母亲凶得,仅存的花花心思瞬时荡然无存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也罢,那个贱丫头立即扔回凌家,至于这个侍卫,既然是昭儿的人,留着他回来处置吧。” 这事极为不光彩,决不能拖着,君瑛容雷霆手段下,将这事了结干净。 赵毅还一脸茫然,这就结束了? 公子给他想的说辞他还没有念完,预定别的意外也没有出现,就这样快速审判完了。 他悄悄瞥了眼,满脸绝望的凌溪月,露出一点点同情之色。 她得罪谁不好,将老夫人和公子都得罪了干净。 凌溪月被张嬷嬷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赵毅也被别的小厮押到柴房去了,剩下的丫鬟婆子们默默收拾残局 君瑛容被气得走不动路,最后还是慕正山找来小轿子,命下人把老夫人抬回了梵安居。 白清芜目睹完这一切,长长舒了口气。 她悄然回到正厅,看到正心急如焚等待结果的夫人,她告诉夫人,凌表小姐被卷了席子扔出慕国公府了。 凌莲心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老爷匆匆来到正厅,五味杂陈的一把将夫人从地上拉起来,紧紧抱进怀里。 “老爷,都是妾不好,连累了慕家名声……”凌莲心的眼泪簌簌而下,倒在老爷怀里痛哭不止。 都怪她识人不清,竟把凌溪月这种货色弄进家里来,还险些害了昭儿。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夹在母亲和娘家中间很为难,,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的。”慕正山温声安慰着,抚平凌莲心的痛。 经此一事他深刻知道了,夫人的好,没有谁能敌得过夫人对他真心。 凌莲破涕为笑,反手抱住老爷,依偎在他怀里。 慕明珠和白清芜对视一眼,她姐调皮的朝白清芜眨了眨眼睛,父亲母亲的冷战终于结束了,看到他们和好如初,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慕昭回府,装作刚知道的模样,立刻赶到柴房亲手将赵毅毒打一顿。 将奄奄一息,打得只剩一口气的赵毅,命人裹了草席,拖去乱葬岗,让他饱受痛苦不治而死。 其实慕昭是拿着木棍,对沙袋猛一顿抡,发出声响让外面的人听见,赵毅是破了点皮的,为了将戏做的全面,露出在外皮肤带着血和青紫。 等赵毅被扔到乱葬岗后,待到慕家小厮离开,他从坑里爬出来,紧忙回家抱起儿子,连夜离开京城。 第一百一十六章 堵在慕府门前闹事 去除了太子君离渊在府里安插的暗卫凌溪月后,白清芜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身心舒畅不少,脸上也勾出了微微的笑容。 她步履轻快的从庑房出来,去二小姐那当差。 慕明珠刚醒,整个人怔松着,环竹正帮她梳妆穿衣。 白清芜去收拾前两日去铺子买的首饰,挨个给二小姐比量着,看带哪个更合适些。 “还是这只翠玉簪子,更衬二小姐肤色,显得脸蛋水灵灵的很。”白清芜将簪子斜斜插进二小姐如瀑的墨发中。 果真让慕明珠眼前一亮,直夸,“画龙点睛之妙。” 就在主仆三人玩闹之际,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急匆匆闯进来,都没顾得敲门,她神色慌张的福了福身,“二小姐,不好了!夫人母家的人来闹了!” 白清芜和慕明珠对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 慕明珠提着裙摆,就往屋外冲去,“我怎的就忘了,那舅母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定是要为难母亲的,清芜,快去陪我看看!” 白清芜将手中剩余的首饰放回桌子上,赶紧跟上二小姐的步伐。 张嬷嬷在前面引着路,瞧着是往府门外方向去的,白清芜脑海里瞬时涌上不好的念头,她问张嬷嬷,“难不成凌家人,在门口闹不成?” “且不是呢。”张嬷嬷提起来,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济于事。 她叹口气道:“凌家人今一早解了宵禁,就带着一帮子壮丁,将府邸门口团团围住,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乌遭话,这来往不知多少人,怕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慕明珠属实被气笑了,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哪家女儿做出偷人私会的事,不是瞒得密不透风,凌家还有脸跑来宣扬,真不怕吐沫星子淹死他们!” 白清芜拉了下二小姐的衣袖,满脸忧心,“若是丑事宣扬开来,那些看笑话的人,是看他们商贾凌家,还是看有勋爵的慕家?” 慕明珠懊恼的咬了咬唇瓣,她显然也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光脚毕竟不怕穿鞋的,且事情是出在慕府,说出去到底是丢了慕家的脸面。 她脚步虚浮起来,要不是环竹在旁搀扶着,得狠狠栽了个跟头。 白清芜还是镇定的,她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对策。 快到府邸门口。 白清芜远远瞧见夫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模样,大口喘着粗气,鬓发微微散乱开,身边聚了一众丫鬟嬷嬷。 仆从小厮们在府邸门前守着。 “母亲,母亲!”慕明珠扑了过去,几缕的辱骂声攥紧她们的耳朵,可见凌家嚣张气焰。 她急着攥紧母亲手,“眼下该如何办才好?” 凌莲心深吸了几口气,她手足无措,眼角含着泪,酸涩的说着“我能怎么办?凌家打也打不走,请他们进来,又不进来,他们这是和慕家耗到底了!” “活活拖累死慕家的名声啊!” 慕明珠骤闻,险些晕厥过去,她强撑着身子,才勉力站住,气血在胸口翻涌,舌尖冒出腥甜几缕。 “老爷呢?”白清芜比她们表现的更为镇定,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说别的亦是无用,想办法解决才是。 “老爷他……他发了好大顿子的火气,把自给关进书房里,说……说要是处理不好凌家的事,就要休了我!” 凌莲心掩面而泣,她从来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凌家的事,包括让凌溪月入府,又不是她一个人操持的,可事情出了,老爷却做甩手掌柜,先逃避掉了,将流言蜚语丢给她面对。 起先,婆母和老爷逼着昭儿参军,在战场上博得功名,将慕家兵权收回自己手里,她心疼昭儿与她团聚不过几月,却拗不过婆母和老爷,只能含泪答应。 可想着昭儿既要参军,战场上生死未卜,谁知哪天就战死沙场了呢,凌莲心也是为了给凌家留后。 国公府的儿媳是药好好择选人家的,联姻大户,可妾室通房之类,只要女儿家出身清白,好生养就行,凌莲心便选定了娘家人的凌溪月。 “我当初是为了给慕家传宗接代,我又有什么错!凌溪月在慕家先后讨得婆母和老爷欢心,谁知会出这档子偷人的事,现在却都怪上我识人不清?” 凌莲心越说,情绪越发激动起来,满腔委屈无处发泄,越哭得厉害。 白清芜连忙安慰,试图让夫人先冷静下来,现在翻旧账已然没用,想好对策才是正理。 “夫人是管理内宅的,如今内宅动荡,需得夫人出面解决,难道老爷豁出脸去处理么,那么慕家才会被人嗤笑更厉害呢。” 慕明珠连连附和,“母亲不怕,还有女儿陪着你呢。” 白清芜转头对张嬷嬷说,“去请公子过来。” 他不会也胆小的做起缩头乌龟吧。 张嬷嬷却说,“公子昨夜和友人出去吃酒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清芜心想:是去吃酒,还是逛花楼了,关键时候连他都靠不住。 等等! “那还不派些小厮们出门寻公子,要是他回来正让凌家人歹个正着,怕是要将他撕了不可。”白清芜立即指使人。 张嬷嬷一拍脑门,“都怪我,出了冷家这等子事,闹得心烦意乱,竟都没有细想下去,你们几个,快去!” 张嬷嬷随手点了几个小厮们,要是见到慕家的马车,赶紧拦着。 白清芜适时提醒了句,“往花楼附近找找。” 张嬷嬷悻悻一笑。 还没等再说上两句,刚刚才出门的小厮,慌慌张张又跑了回来,连道:“不好了!不好了!奴才几个刚从侧门出去,就遇着公子被凌家埋伏的人逮了个正着,拽着衣裳就拎去正门了!” 慕昭醉酒意识不清醒,还是别家公子用马车送回来的,但看到慕府外的场景,他们不想惹祸上身,就将慕昭往侧门一放,就溜之大吉了, 可怜慕昭还迷糊着呢,就落到凌家人手里了。 白清芜头疼扶额,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这个时候。 凌莲心和慕明珠急得心发慌,凌莲心拽着白清芜衣袖,赶紧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先把昭儿从凌家手里救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夫人决心与凌家断绝关系 白清芜定了定神,“若是夫人信得过我,那我便出去与凌家人理论理论,但夫人对凌家的态度,怕是会影响到……” 她欲言又止,在提醒夫人,都到这个时候了,夫人要还心软顾及着劳什子亲情的话,怕这件事情无法善了。 “你尽管去做,什么凌家!”凌莲心眼一闭心一狠,直接道:“凌家我不会再接触了,都是群爬在我身上吸血的蚂蟥罢了!” 她因商贾出身,就算得了老爷宠爱,也被婆母看轻,从来都不喜,凌家对于她来说,是拖累就算了,如今竟闹得慕家家宅不宁。 他们凌家是眼瞧着凌溪月断了指望,就想与她彻底翻脸,先是他们不仁,也就别怪她不义了! “好的,夫人。”白清芜探得了夫人意思,好在夫人没有继续糊涂心软下去,那她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凌家不惜公布凌溪月失节,也要往慕家身上泼脏水,拖累着名声一起玩完,可真是狗急跳墙,用尽阴招。 夫人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接济过凌家多少,不成想都喂了白眼狼。 白清芜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气势汹汹往府邸门口走去。 门外,闹哄哄的场面,比白清芜想象的还要糟糕。 只见弟妹两腿一盘,就坐在了慕国公府牌匾底下,哭天喊地的嚎丧着,几个眼生的爷们插着腰,一副干仗的架势,因是凌家乱七八糟的亲戚们。 弟妹见慕家,又有新人出来了,连忙扯开嗓子,开始一顿输出。 “哎呀!我可怜的女儿啊!在慕家被歹人破了身!不清不楚的被玷污了清白,而慕家这些道貌岸然的杂种们,不想过公堂,将事情闹大,却说你不检点偷汉!” “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你以后可还咋活咧!为娘的今天就算撞死在慕家门口,也要为你讨得说法!” 弟妹哭嚎着叫嚷,嗓门之大可谓振聋发聩,底气十足,可这眼泪却真真没掉上几滴。 慕昭宿醉未醒,就被凌家不知从哪雇来的壮汉,提溜着衣领,推搡着到凌家人跟前,弟妹瞧着慕昭来了,两眼直冒光。 二话不说,弟妹一个健步就冲到慕昭跟前,指着他鼻子,吐沫横飞,破口大骂道:“我知道了,就是你!沾了我女儿的身子又不肯给她名分,才这般污蔑她偷人,是不是!” 慕昭没有醒酒,头昏脑涨的,被当众这么指着鼻子骂,从小他可受过这般委屈,心里火气顿时蹭蹭涨上来。 他冷笑出声,“就你女儿那种货色,脱光了衣服往我床榻上爬,我都不会碰。” 弟妹不成想慕昭会说的这么直白,她先是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气得她想都没有想,反手就甩了一巴掌。 慕昭下意识伸手去挡,却不成想成年男子的力气会大到,将弟妹推翻倒地,而她没有收回去的手,擦着地狠狠刮出道血痕。 弟妹见着自己受伤,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发疯似的高嚎起来。 “啊!大家都睁眼瞧瞧,这就是上京城世袭的慕国公府公子做派!是要活生生逼死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们啊!” “公子当街杀百姓啊!” 慕昭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弟妹这般不要脸的,经历这些事他的酒也彻底醒了,看到乱遭场面也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他紧皱眉头,凌厉的气势蔓延开来,“你当街满口污言秽语,殴打人,我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弟妹可根本不理会他,面向围观的人们,好一顿倒苦水,继续编排着话。 围观不知情的路人们,听到弟妹这般哭叫,纷纷驻足,对慕国公府窃窃私语的指点起来,眼见人越聚越多,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白清芜冷眼瞧着这阵势,看来凌家是有备而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立刻高声吩咐道:“张嬷嬷,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公子扶进府里,请个郎中好好查查,有没有被狗咬伤。” 张嬷嬷忍着笑意,称是。 她带着十几个侍卫,将公子里里外外护住,从凌家手里夺人。 可弟妹岂能让慕昭跑了,死咬着不放,“公子不许走!走了谁能给我交代!你必须留下来把这件事料理清楚,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慕昭转过身,戏谑嘲笑,“都是破了身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清白?” 弟妹被噎住,干瞪着眼,气鼓鼓的样子,活像一只懒蛤蟆。 白清芜给慕昭使眼色,麻溜的回来,你还气弟妹,她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慕昭收敛戾色,在张嬷嬷和侍卫保护下,进到府邸门口。 “辛苦你了。”路过白清芜身边时,他轻声说。 “公子放心,我会将事情处理好的。”白清芜扬起小巧的下巴,微微一笑。 慕昭侧目,被她脸上的光芒吸引住,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想来也是可笑,他身为大男人,却要柔弱的女子出面保护。 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世间有万种风情女子,却都不敌一个白清芜。 白清芜那个特例,也是唯一。 “昭儿,快过来。” 慕昭被母亲的喊声惊回过神来,他望去,母亲满脸泪痕的朝他招手。 他走了过去。 凌莲心抓住慕昭的胳膊,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和昭儿认错,“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好,给你招惹凌家的女儿,让你平白受牵连,要是因此耽误了你以后的亲事,母亲羞愧欲死的心都有了。” 慕昭看着母亲,心里那抹隐藏很深的柔弱之地被触动,他迟疑的伸手,僵硬将母亲揽入怀中,罕见的流露出温情之色。 “母亲,一家子人,何谈怨恨。” 以前他总是故意犯错,每次能惹得父亲跳脚,暴躁如雷,母亲跟着担忧上火,在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他心里才觉得痛快,可现在想想,自己是到底有多蠢。 慕昭一直怨恨着在七年前,父亲受慕微澜挑唆离间,被一个江湖术士忽悠,将他远远送走,迫使幼年就与亲人生离。 而母亲的懦弱无能,除了一味哭泣,一无是处,没有能将他留住。 这一刻,他竟释然了。 过去许多事,恩恩怨怨,可一家子人啊,血浓于水,亲情永远不会割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清芜舌战凌家人 凌莲心一度哽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唤着,“我的儿,我的昭儿。” 慕明珠眼含泪花,看着相拥一起的哥哥和母亲,勾起了真挚的笑容。 “哟,门口这般嚷闹,可是出了什么事?”慕微澜闲庭漫步般走近,嘴角嗜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大小姐,要是觉得嫌吵,可以回房间。”张嬷嬷垂首行礼,话里话外都在下着逐客令。 “夫人就是这般调教身边的人么?规矩可真是反天了,我在和夫人说话,哪里有你下贱婢子插嘴的份!” 慕微澜冷嗤出声,她把就是来看笑话的,明晃晃摆在脸上。 凌莲心擦干眼泪,端起主母架子,呵斥道:“家里正值纷乱之时,若是微澜无事,还是先回房间里好。” “家里的事情,怎不干我的事,我连知情权都不能有么,夫人?”慕微澜抬手抚了抚鬓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能看凌莲心吃瘪难堪,她怎会放过。 慕昭懒得与她多说一句,他是慕家公子,话更有份量,他冷着脸命令道:“来人,请大小姐回去。” “喝令家中所有人,若是没有听到吩咐,全部各回各屋,不得走动非议,若有违者,通通仗责!” 公子话一出,张嬷嬷立即找了几个嬷嬷,将大小姐强硬按住,拖着往内宅里带。 慕微澜不服,弯月眉紧紧蹙起,想挣扎却被嬷嬷们下了重手死死按住,嬷嬷们都是夫人的人,又得了公子吩咐,又怎会让大小姐造次。 临走前,慕昭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微澜,“澜妹妹,最好别乐极生悲,可就不妙了。” 这句话,点醒了看戏的慕微澜,她突然意识到。 凌溪月是渊哥哥好不容易费了功夫,找暗卫易容后进了慕府的,若是凌溪月的事被凌家这么一搅和,闹大之后就难以收场了。 她后怕,感到脊背生寒。 她和渊哥哥千算万算,都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凌家会向疯狗般死咬着慕家不放,不惜在门邸前撒泼闹事。 慕微澜不敢继续想下去…… 慕昭刚解决完慕微澜,想着白清芜一个女儿家,怕是在门外应对凌家那帮子人困难,刚想出去帮个忙,却被母亲死死攥住衣角。 “你作甚去?”凌莲心追问。 “不能纵着凌家继续闹,我去看看。”慕昭如实说。 “你可有办法?” “没有。”慕昭一时间没有想到对策。 “清芜那孩子是个聪明的,母亲相信她能妥善处理,我们等着就是了。”凌莲心不能让昭儿出去,那凌家都是群虎狼,再累及了昭儿名声。 慕昭不愿,“母亲!” “昭儿,如果清芜不行,仍然维持不住这场面, 母亲会让她回来,总不能真见着她被凌家那群人生吞了,然后将这些事情都丢给你父亲处理。” 凌莲心都想好了,最坏不过让老爷管,老爷向来是个遇事就知道躲避的人,就连家里出事,他也是将她训斥一顿,就关上书房的门,不闻外面事。 就算老爷管不了,还有婆母。 婆母因着身子不好,凌莲心已经严令下人不许传出只言片语到梵安居,婆母还不知情,可真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慕家人谁能置身事外? “大哥哥耐心等一等,我相信清芜。”慕明珠坚定的看向他。 慕昭没有再言语,目光紧紧缩在被下围着,只露出一片裙角的白清芜,他应该相信她的,她聪明如晦,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她解决不了的。 慕国公府门外。 白清芜居高临下,打量着闹事的凌家人,开口间言语还算是客气,将高门大院的待客之礼,拿捏十分到位。 “凌表夫人也絮絮叨叨说了近一个时辰,可见体力不支,都坐在地上了,那不如就移步进府,喝盏茶歇歇脚,坐下来好好将事说清楚,吵闹也解决不了任何事,你说不是?” 凌表夫人是见识过白清芜手段的,她很警惕的往后退两步,摇着头蛮横拒绝,“你当我是傻的?指不定我走着进去,要被横着抬出来呢!” “我就在这说,当着所有人面说,我才能安心,才能保住我的小命,你休要诳我?还是你们慕家有什么见不得的人事,不敢打开天窗对着众人说亮话?” 白清芜风轻云淡的一笑,对凌表夫人话语攻击罔若未闻,“慕家是朝廷重臣,怎会轻易草菅人命,还是青天白日下,这么多人亲眼看着凌表夫人进慕家门,凌表夫人属实多虑了。” 凌表夫人还是死咬着不进。 她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煽动百姓们的情绪,把自己演变成个受害者,要是进了慕家,她再说那些话给谁听? “对了,凌小姐回去没有跟凌表夫人说么?凌小姐硬是咬准那晚的男子是采花歹人,这件案子慕家已经上报开封府,开封府也开始着手审理,凌表夫人可以回家等信。” “等开封府出了结果,会宣召慕凌两家过堂审案,自不会冤枉了慕国公府,也会给你们凌家一个交代。” 白清芜信誓旦旦,言语间颇有拿准了的态度。 这下,该轮到凌表夫人慌了,她揣着手惊疑不定,竟没想到慕家会报案?世家大族遇上这种乌遭事,不都会死死按下,绝不透露点风声,怎么慕家还过了府衙。 围观的百姓们中,还是有些脑子转的过弯来,当即表示道:“对啊,公道自在开封府,凌表夫人与其在这里和我们讲的功夫,还不如去开封府了解清楚。” 凌表夫人嘴硬,梗着脖子,想都没有想就说道,“不行!开封府和慕国公府都是大官,谁知道会不会官官相护,逼死我们平头老百姓们!” 凌表夫人的话,顿时,遭来一片唏嘘声。 谁不知道开封府现任知府,是夜王殿下一手提拔上来的地方官员,出身寒门,没有很深的官僚错横背景,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洁,两袖清风,怕是皇子王爷们犯错,也照处置不误。 又怎会偏袒慕国公府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请开封府师爷 门里,凌莲心众人听到白清芜说开封府,心不由得跟着紧紧揪起。 慕明珠一脸茫然,“我们什么时候报案了?” 凌莲心也不知情的摇摇头。 倒是慕昭一语道破了白清芜的计谋,他摇头浅笑,“那是清芜想法子摆平凌家呢,目的就是让围观的人知道,慕家身正不怕影子斜,都敢去公堂对峙,看凌家敢不敢?” “凌家自知心虚,也拿不准该不该去呢。” 凌家本想着先从妾室做起,等真抢先生下了男丁,再去母亲那里日日磨,凌溪月有男丁傍身,又有亲姑母做婆婆,怎么不能争一争正室的位置。 凌家眼看着凌溪月出了偷人的丑事,嫁进慕家无望,彻底是疯魔了,大抵想着今儿闹这么一出,想狠狠再敲诈一笔不菲的金银。 “要是真让凌家拿捏住了把柄,以后只要求到母亲那里,管它是金银珠宝,罗衣绸缎,还是做官考绩,定是狠狠吸血,扒在慕家身上,世世代代都甩不掉。” 凌莲心气得紧紧攥起拳头,要不是顾忌着名声与体面,她定是要躲出门去,学那市井泼妇的模样,与弟妹狠狠厮打一番出气不可。 “我对凌家可谓仁至义尽,多年来帮衬着弟弟做生意,要不然凌家怎能生意兴隆,过上如今的体面日子,他们竟还不知足!越发贪得无厌了。” 凌莲心想着,眼泪就忍不住倾涌而出。 “母亲别哭了,仔细再哭伤了眼睛。”慕明珠心疼的直安慰着,“以后认清凌家的嘴脸了,就不要来往,以损止损。”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给对方打气,心里默念着这件事能平安过去。 他们又听到门外的白清芜发话了,“怎么?凌表夫人可是想清楚了,是现在去开封府,还是进慕国公府的门,好好一叙?” 凌表夫人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转身和其他人低声商量起来。 百姓们瞧着凌家人一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事情的进展和结果,可能没有凌家那般说辞,要不然为何避讳去开封府。 “我与你们进去。”凌表夫人想定,她还装模作样的嘱咐凌家其他人还有围观的人们,“若是我一个时辰不出来,你们就去报官,别让我不明不白的死在慕家里头。” 白清芜见状,侧身恭敬的请凌表夫人进去。 她低声吩咐旁边得力的小厮,“一定将门邸看管牢了,防着凌家人闹事,这件事你们要是做得好,夫人定少不了赏。” “请清芜姑娘放心,只要奴才一条命在,绝不会让凌家人为非作歹。”小厮立即受教,拿着命保证道。 “很好。”白清芜说完,先进了府里。 夫人见弟妹恶狠狠进来,擦干眼泪,端起当家主母的模样,“跟我去正厅吧。” 凌表夫人从鼻孔冷冷哼出声,仰着下巴由着张嬷嬷带路,耀武扬威的就去了,瞧着架势就差横着走了。 白清芜转身对慕昭嘱咐道:“立即去开封府,请个师爷过来,将我与凌表夫人所说的话都誊录下来,事毕后张贴出去,作为给慕家洗清名声的证据,也防着以后凌家再借这个事情闹。” 她想一次性将这些事料理清楚,别再拖拖拉拉的以后不安生。 慕昭不放心的问了句,“你确定能摆得平?” 请开封府师爷出面,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要没那个把握,能会铤而走险么。”白清芜给了他一个快去的眼神,剩下的大可交给她。 慕昭立刻着人备马。 “清芜,可有用得上我的?”慕明珠身为慕家人,她不想置身事外,想进自己一份力。 “你去书房找老爷,哭诉夫人受家世牵连有多不易,一边是挚爱,一边是亲情,她愿意舍弃娘家,来保全老爷名声。” 白清芜教慕明珠,一定将夫人的决绝与对老爷的痴情极尽描写。 慕明珠似懂非懂点点头。 她认真告诉二小姐,“你是老爷最喜欢的女儿,你说的话他定然会听,经此凌家一闹,老爷定会对夫人产生嫌隙,夫人拼尽所有,以后却还要被老爷冷落,你想见到么?” “不想。”慕明珠顷刻就懂了。“为了父亲母亲,为了慕家,我会将这件事办好。” “我的二小姐最好了,快去吧。”白清芜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 要将凌家的事,老爷对夫人的不满,转变成老爷对夫人的怜惜,还得靠二小姐的助攻啊。 白清芜将所有事交代完毕,她调整了下心绪,迈进了正厅。 刚进去,就听到凌表夫人不耐烦的催促声,还带着几丝轻蔑之意。 “夫人既然将我请进来,就有什么说什么吧,别在这端着主母架子,惹我笑话了。” 白清芜接过话茬。 “凌表夫人好大的口气,你为民,夫人为臣妇,按着规矩,你该向她行礼。” 她意图挑起凌表夫人的怒火,她是摸清楚了凌表夫人脾性,是个一点就炸的,凌表夫人越没有理智,一会儿就有利于她。 “她?我给她行礼?”弟妹毫不掩饰的讥讽道,眼里浓浓的瞧不起之意,“麻雀飞上枝头,真当能变成凤凰了,还是褪不去一身麻雀毛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真是被你气得快吐血了。”凌莲心也学会了这招以退为进。 弟妹闻言,更加得意了,她翘起了二郎腿,脸上尽是得逞之色,“哼,凌莲心啊,你真是忘本了,不知道是凌家养育了你,嫁到慕家来,就将穷酸亲戚抛到脑后了吧。” “我处处接济,弟弟的茶庄生意如此好,有许多高门大族都去常年订货,全都是我豁出脸皮,打着慕家名号,要不然你以为就那些破茶,能卖到几时?” 凌莲心是彻底寒心了,买铺子的钱,采买茶叶的成本,哪里不是从她私账上出,就算是凌家哪个男子娶亲,她出的聘礼钱,哪个姑娘嫁人,她出的嫁妆。 凌莲心私账几乎都贴补了娘家,难道他们竟还不知足? 第一百二十章 宛如泼妇骂街 就算前期沾了你们的光,但还不是凌家的茶叶好,要不然那些大官们采买作甚?”弟妹不以为意。 她潜意识里觉得,凌莲心帮娘家就是应该应分,谁让她混到高门大户里当正室主母了。 凌莲心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高门大户里头谁还没个几十个百个的丫鬟仆从了,他们买了凌家的茶,都分配给庑房了。” 白清芜很配合的笑出声。 弟妹被当头羞辱,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她甩了帕子,脑子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嘴皮子上讨得便宜。 “我要说凌溪月的事,你扯到茶叶上作甚,是想逃避不成?”弟妹眼见这头吃亏占了下风,立马抖搂起别的威风。 “是凌表夫人先提起来的吧。”白清芜提醒她。 “好了,我不想与你们废话,就说我女儿这事怎么办吧。”弟妹追着慕家人要说法。 白清芜给凌表夫人端来盏茶,放到她手边,“凌表夫人也在外头说了半响子的话,先润润嗓子,消消火,再好好论论这件事。” 弟妹哪还有品茶的闲情雅致,对付喝了两口,解了渴就是,她撂下茶盏子,“既然事出了,就应该……” 白清芜又打断了她,“凌表夫人先让我家夫人歇歇,喘匀两口气吧,你这般咄咄逼人,我家夫人受不住气晕过去,怕是事情更拖着解决不了。” 闻言,弟妹立马拍桌,指着凌莲心鼻子逼迫道:“你要是为了逃避装晕,不给我家溪月一个交代,我就是打你,也是要将你打醒的。” 凌莲心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似乎气都喘不匀了。 她其实是表面装装样子就是了,她听得懂白清芜话外之意,白清芜让她做什么,她就听着就是了。 白清芜又说:“凌表夫人还是先克制些脾气,你瞧,夫人脸色都很惨白了。” 弟妹冷嗤出声,“瞧着多矜贵似的。” 但她也是松了口,没有步步紧逼下去,默不作声了片刻,算是给凌莲心喘口气的时间了。 她又悄悄品了两口茶,真是入口满满浓郁茶香,难得见的精品,是她这等子寻常百姓人家喝都喝不起的东西,而凌莲心却能日日饮,她焉能不眼红。 她心里美滋滋想着,等她捏住了慕家把柄,死死不松手,要个几斤茶叶子回去,泡脚都是够 使得的。 这边弟妹还做着青天白日的美梦。 而白清芜余光瞥见公子走进来,他给了一个事情都办妥的眼神,看来公子已将开封府的师爷请来了。 白清芜温声问,“夫人,好些了么,胸口还疼不疼了?” 凌莲心顺着回答,“疼还是疼着的,眼下能喘口气了,还是快将溪月的事情料理清楚,让弟妹心里有数。” “行。”弟妹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摆起了谱。 “刚在府邸门口,我没听清你说了些什么,烦请你现在再复述一遍。”凌莲心将姿态放得低,放得软。 弟妹以为她很好欺负的样子,毕竟有了丑事,他们凌家虽丢脸,但身为国公府的慕家,不仅是丢脸那么简单,以后会影响子女们姻缘不说,还会再朝堂上被官员参。 光脚的自然不怕穿鞋的,弟妹瞬间就有了底气。 “溪月进你们慕家是做妾的,你们为何迟迟不给她名分,让一个黄花闺女不清不楚的待在内宅里?” 凌莲心平静的说道:“当初是你硬着求着我,说溪月品行好,是生男丁的命格,让我为凌家谋个妾室的位置,我碍着亲戚面子,便答应了。” “至于不给她名分,再有半月便是慕家祭祖的日子,慕家家训祭祖之前,不许办喜事,我亦与你说清楚了,想让你先将溪月接回去,等过了日子,再入门不迟。 “可你怕我再反悔,说什么都不肯接走,就让溪月在慕家住着,且溪月没有名分,一直住在外宅,从来没入过内宅,我说的你可有反驳?” 凌莲心句句说的在理,事情也正如她所说的,没有分毫之差,弟妹也不想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多费口舌,便也是默许了。 在旁边耳房里的开封府师爷,也一字不落的誊抄完毕。 “慕家的公子见着我们溪月貌美,他又正值热血的年纪,他却顾忌着祭祖之事,不能明面上来,就悄摸染指了溪月,事后,又怕你责怪,便推脱成溪月偷人。” 弟妹说到关键处,又开始哭天抢地的一通乱嚎,但光干嚎也不见掉两滴眼泪,让正厅处的其他人瞧见,无不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慕昭前日在兵营训练,因着天色很晚了,已经宵禁,前夜便宿在了京郊的兵营,不信你可以去兵营里打听打听,是不是?” 凌莲心一个不在场的证明甩在了弟妹脸上,这记无形的耳光将她脸扇的生疼。 她硬是将那男人说成慕昭,慕昭根本不在家,想赖在他头上都不成。 “就算不是慕昭干的,可我家溪月,我向来教养的很好,她绝不可能做出偷人的事,你动动脑筋想想,她能放着慕国公府公子的妾室不做,去和个侍卫有首尾?怎么可能!” “那侍卫是分明个歹人,他强迫我家溪月,事成后还污蔑溪月与她情投意合,是私相授受,可让我家溪月怎么活啊?你们慕家是要活活逼死我的溪月啊!” 弟妹眼见栽赃不成,赶紧又换了个说辞,将凌溪月极尽描绘成是个被胁迫的受害者,反正就是你们慕家家风不严,又有一条人命做帽子,扣在慕家头上。 “侍卫,我已经审问过了,并在他身上找出来,他和溪月的定情信物,是溪月亲手绣的荷包,里面有两人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还有好几封来往的情书。” 这些证据,都在凌莲心手里紧紧握着。 白清芜眉头微微一挑,这倒是她不知道的。 没想到公子做事考虑如此周全,荷包是凌溪月绣的不假,她给公子绣了好几个。 至于来往的情书,以公子本事,找个可以仿笔迹的人代为书写,若没专业的人仔细对比的话,也足以做到以假乱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趁火打劫要铺子金银 弟妹闻言,是一脸不可置信,她看到凌莲心将那沓子书信和几个荷包拿出来,她发疯似的就要扑过去,想抢夺撕毁。 但张嬷嬷眼疾手快,带着几个婆子将弟妹用力按在椅子上。 白清芜站在夫人身前,冷声道:“还请凌表夫人自重。” 弟妹恶狠狠的剜了一眼白清芜,气得双眸通红,她骂道:“怎么这个家里竟是个丫鬟做主,我和凌莲心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个不起眼的丫鬟是个难对付的厉害角色。 她多多少少受了影响,被这个丫鬟牵着鼻子走,本来很有利于她的局面,现在逐渐变得落了下风。 “我是夫人的使唤丫鬟,替她递个话,这都让凌表夫人挑出个错来吗?”白清芜一脸无辜之色。 相比她的镇定,弟妹多少乱了阵脚。 而耳房中,开封府师爷已经将这幕抢夺证物的局面收入眼底,他捋了捋山羊须,低叹口气,狼毫蘸满了墨汁,提笔在纸上将这件事,完完本本记录下来。 “我好端端个清白姑娘,被送进了慕国公府里,丢了身子抬回家里头,我反正没有脸养了,这样吧,我这就找溪月,让她回来。” 弟妹眼珠子转了又转,立马换了个说辞。 凌莲心点点头,赞许道:“也好,溪月毕竟与那侍卫两情相悦,有了夫妻之实,我们两家尽快促成这段姻缘吧,免得拖得时间长了,有人再说闲话。” 弟妹还不成想凌莲心答应的这么痛快,可听到后半句话她才能弄明白,凌莲心的意思原来想将溪月随便打发给个侍卫。 这,她还能忍得了? 她怒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懒得再费口舌,索性说开,“不行!” “我凌家再不济也算半个富户,侍卫低贱之身怎么配?!” 凌莲心半抬着眼皮,斜眼看着弟妹,眸中泛着冰寒色,“那你想怎么办?” “要么溪月立刻进府,做公子的妾室,要么赔付我们凌家五千金,外加盘下京城中那家最大的茶楼,酒楼四处。” 弟妹狮子大张口,属实惊掉了众人下巴。 其实在场所有人,多多少少清楚,这次凌表夫人不惜拉着女儿的名声,在慕国公府门前闹这么一出,是为了趁火打劫,勒索一番。 但没想到凌表夫人真敢要啊,张嘴五千金,外加五个铺面,这想靠着出卖女儿皮相,来比不义之财吧。 就连在耳房里的师爷,都惊得停住狼毫,他是在开封府见过多少场面的,可还真是第一次遇着这么蛮不讲理的。 他与一旁的慕公子对视一眼,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摊上这么个亲戚哟,简直要了老命了。 慕昭无奈的耸耸肩,继续装出可怜模样,师爷被触动,大笔一挥赶紧将这段见闻,如实写在纸上。 凌莲心胸口泛起浓浓的悲凉,抑制不住的火气,将手中帕子撕开两半,直接回击道:“你做梦!” 弟妹豁出了脸皮,翘着二郎腿,拨弄着指甲,“我开的条件就这样,也不是很过分吧,慕国公府家大业大,难道还拿不出这点银子?” “你要是不给我呀,我日日来府门口闹,我又不嫌丢人,反正也闲来无事,可就是不知道慕国公府遭不遭得住。” 就算慕国公府能拿出证据,证明凌溪月的事情是她自己所为,与慕家无关,可架不住这么闹腾,迟早老爷会在朝堂上,被参一本私德不检的罪名。 “夫人,那侍卫是个鳏夫,又有个多病的儿子,每日领着五两月例银子。”白清芜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起帐来。 “五千金和五个铺面,努努力的话,大抵也是成的,就不知到时候凌表小姐,要等成了个老姑娘了。” 凌莲心接过白清芜的话,“无妨,溪月想来是个重情的人,是能等的,本夫人也会打赏些银钱给侍卫,给他们成婚添一笔彩头。” 弟妹听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将她彻头彻尾的羞辱,她气得直哼哼,早就做好了和慕国公府死磨到底的准备。 “行,既然我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不行,那我也不必搁府里头跟你们浪费口舌,我还是出去与外头的人们‘好好’讲讲吧!” 弟妹起身,理了理衣袍,挺直腰板就往外头走去。 “舅母,这就走了么?我还没听过瘾呢。”一道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慕昭带着师爷从耳房绕过屏风走出。 弟妹瞧见正主出现了,张牙舞爪的跑了过去,就要撕闹一番,又被人重重按了回去。 眼瞧着手上占不了便宜,嘴上又岂能心甘落了下风,紧接着一串脏言秽语冒了出来,“你个天杀的东西!要早收了溪月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慕昭冷眼看着弟妹,他一身墨色长衫,也掩盖不住浑身笼罩的戾气,白清芜看着他,默默的拉了拉他衣角。 息事宁人,将这件事赶紧过去才是,别做无谓争辩和吵闹了。 毕竟凌家只是商贾,又不怕有损名声,他们想拿名声换富贵,可慕家是世代承袭的国公,若掰扯个对错出来,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溪月我当他是亲妹妹般珍重对待,就算许我做妾,我也会让她在府中过得日子舒舒服服,可她还没入门呢,就给我头顶上扣帽子。” 慕昭扮上受害者的角色,他生怕弟妹不能感同身受,还打了个比方,“舅父对舅母珍重有加,而你却给舅父带了帽子,舅父该怎般伤心,我就怎般伤心。” 弟妹鼻子都气歪了,大口喘着粗气,这是指桑骂槐呢,她女儿私德不检,是这个做母亲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既然你们慕家咬死了不接纳溪月,也不想把事情大事化小,花钱消灾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弟妹下定了决心,就要在慕家的府邸门口耗下去,虽然可能行为有些丢脸,可慕家会比她更丢脸,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向慕家要的那些金银铺子,就得拱手送给她。 这边,弟妹还喜滋滋的做着美梦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解决掉麻烦 慕昭转身,礼貌的向师爷行了个平礼,虚心讨教道:“像是这种破坏秩序,造谣扰乱人心的,按着大梁律法,该如何处置?” 师爷捋着山羊须,回答,“按着情节轻重,下狱打板子,或是流放。” 慕昭转而问弟妹,好心提醒着,“舅母,你听清楚了么?” “什么玩意?!”显然弟妹还不认得眼前厅上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人,口气依旧嚣张,“慕家能拿出什么证据,说我是造谣?” “我这是为女儿讨公道,谁能阻我?谁又能说我半句不是?” 难道冰冷的律法,还能大过天理人伦。 师爷被这个无知蛮横的泼妇人给无语到了,他直接掏出腰牌,亮明身份,“本官乃开封府师爷。” 弟妹见连开封府的人都来了,心下大惊,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眯着眼对着腰牌仔细瞅着,似乎要琢磨出个洞来,很不确信,狐疑的开口,“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因着有外男在场,凌莲心执扇掩面,柔弱起身,对师爷微微颔首,“都是慕家家风不严,累得师爷亲自跑一趟。” “夫人太过客气了,谁家还有个三长两短的呢。”师爷作揖回礼,心里暗暗想着,确实谁家都有,但像慕家这样胡搅蛮缠,属实生平头次见。 “师爷。”弟妹到底最后靠辨识了衣服上的关纹,才认了出来,她悻悻的收敛了气焰,闷闷出口,“天可怜见,青天大老爷总算来了,可要为我女儿讨个公道。” 师爷没有理会她,而是将手中的册子打开,“刚刚慕夫人和这位弟妹所说的每句话,本官都如实记录下来。” 这就是物证。 “而本官记得清楚,弟妹承认凌溪月没了清白,与慕公子无关,也承认整了这出闹剧,是为了讹慕家的金银铺子,还威胁若是不给,就日日闹,是吧。” 师爷说的慢条斯理,有条有据,白纸黑字的谁也改变不了的真正事实。 落在弟妹耳朵里,她顿时乱了阵脚,眼眸四处乱瞟,支支吾吾的还想狡辩两句,而师爷却劝她,“要对自己的话,和自己的行为负责,小心进了大狱,介时就为时已晚了。” 弟妹俯首贴地,还想做最后挣扎,“我刚刚是气急了,一时间口不择言,有许多话都没有说清楚,师爷再……” 师爷非常愿意,“也行,那你跟本官回开封府吧,敲鼓走审案的流程,但若还是你胡乱攀咬的话,打板子下狱都是轻的。” 弟妹一听要对簿公堂,本就满口谎言的她,更是没了底气,她抓着衣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身边也没个能出主意的,自己人都被挡在慕国公府外。 师爷摇摇头,颇为惋惜的叹道:“亲情比金银薄。” 凌莲心柔弱垂泪,慕昭扶着母亲,闹得正厅满是狼藉结束。 弟妹是骂骂咧咧的被抬出慕国公府了,她讨不得什么便宜,也只能嘴上骂两句解解气就是了,闹了半天什么都捞不着,凌家女眷的名声算是彻底让她败干净了。 慕正山听到都惊动开封府师爷过来了,赶紧从书房赶过来,正巧遇到师爷要出门,紧忙拦住了去路,干笑着相迎。 “师爷,你看这事闹得,内子竟擅作主张将你给请来了,何不在坐坐喝盏茶,歇歇脚再走也不迟。” 慕正山间隙间瞪了一眼凌莲心,怪她惊动了开封府。 凌莲心有苦难言,选择默不作声,阖眸默默的红了眼眶。 “慕国公放心,刚才臣下已经了解事情详细经过,凌家人想打秋风而已,慕家是平白受了冤屈。”师爷笑呵呵的说道。 在官场上混的,谁还不知个人精,师爷自是能听懂慕国公的弦外之音,言语间虽有责怪夫人行事,但颇也有顾忌,他告诉慕国公,慕家与此事无干,证据如此,他秉公办案。 虽是别人家事,但师爷还是忍不住相劝,“夫人是我见过很有魄力,手腕果断,行事雷厉风行,若是别家遇上这事,哪能像夫人这般,撑得下来的。” “可见慕家治家有方,也有夫人一份功劳啊。” 慕正山的脸色这才由黑转变过来,心里才安稳不少。 凌莲心及时柔声附和,“都是老爷平时教导的好,妾身耳融目染学了些皮毛。” 师爷含笑点头,“那事不宜迟,我先回开封府登案造册了。” 这事一旦在官府上有了定论,以后凌家再怎么闹,都与慕国公府无干,慕正山连忙答应,和慕昭一同将师爷送出了府邸。 等众人散去后,凌莲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身子一软,要不是白清芜扶着,怕是直接栽在地上了。 “今日,多亏有你替我撑着。”凌莲心虚弱开口,她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事毕,她虚软不已。 白清芜微微一笑,“为夫人分忧,是应当的。” 慕明珠赶过来,将母亲扶了过去,看着母亲虚弱的模样,焦急吩咐旁边张嬷嬷,“先去请个郎中过来看看。” “不了。”凌莲心摇摇头,顾虑着,“聚在外头的人还没有散干净,请个郎中来,再让你父亲不高兴,也平添几丝笑话。” “可母亲,你这……”慕明珠哪里能安心。 凌莲心表示没事,“扶我回塌上,含两片参就能好了。” 慕明珠只好遵从母亲的意思,一同回浮澜院,临走前还不忘对白清芜说道:“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白清芜称是。 夜晚,已过三更天,月明星稀,四野皆是浓浓黑雾色。 有盏微弱的光,快速掠过停留在花园一角,白清芜吹灭手中蜡烛,静静等着,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她有些犯困,眼皮子打架。 就当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冒出去句话。 “小芜儿,你干得不错。” 吓了白清芜一跳,转身慕昭模糊的轮廓,倒映在眼中。 “公子深夜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么?”她打了个浓浓的哈欠,没有好脾气的问道。 她都快睡着了,结果一个石子从窗户丢了进来,打到她脑门上,不用想,定是慕昭那厮,不知道他肚子里又呈有什么坏水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王殿下从牢中出来了 “凌溪月这事你办的不错,小爷我想赏你点什么,你有什么意见。”慕昭摸了摸下巴,认真的思考着。 白清芜暗暗翻了个白眼,感情大晚上不睡觉,是和她说这事的,“夫人已经赏过我不少银钱了,我这人不贪心,公子那份还是公子自己留着吧。” 慕昭说赏她,就他那性子,她还能不知道?指不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没安什么好心。 慕昭脸上微微一僵,“你这女人,总是这般不解风情。” 说着,他上前一步,想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白清芜瞬时退开了,将两人距离拉开。 慕昭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攥成拳缓缓放下。 别的女人见他,恨不得整个人贴在身上,怎么甩都甩不开,而白清芜却不是,唯恐对他避之不及。 这让慕昭一度以为,他是不是魅力不大如以前了。 白清芜不想跟慕昭多说,“公子要是真的没事,我们就各回各屋,赶紧睡了吧。” 他们虽是合作关系,但也是互相利用,除了有事,白清芜是一点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太子安排在府中的暗卫‘凌溪月’已除,我那边的人得来情报,太子气得把半个书房都砸了,可惜我没亲眼看见,一定喜闻乐见。” 慕昭轻笑出声。 白清芜没有像他那样自傲,而是完整分析了遍,“太子之所以这么生气,不单单是因为凌溪月这颗棋子走废了,还有险些被开封府彻查下去,那太子‘伪贤’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太子机关算尽,步下这盘大棋,但却被个凌家那个泼妇给毁了,以太子那种锱铢必较的性格,以后怕是凌家要倒大霉了。 “要是公子是说这些取乐的话,我都听完了,也乐完了,既然无事便先告退。” 白清芜一心只有想回庑房,睡个回笼觉。 却忽略了身后那人眼底发出忽明忽暗的火光,慕昭紧紧盯着白清芜的纤细背影,玲珑曲线在衣裳布料下,若隐若现。 他喉结不自主的滚动了下,不知从何时起小家碧玉的她,竟入了他的眼。 他从来都没有这种奇特的感觉,很想很迫切的得到一个女人过。 白清芜刚走了几步,就被慕昭狠狠扯过手,逼迫与他面对而视,饶是她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直接冷脸问他,“你想干什么?” 慕昭钳制着她下巴,粗重的呼吸声喷在她面颊上,他暗哑着嗓音问她,“小芜儿,春宵苦短,你陪我过如何?” 声音中带着几缕他都察觉不到的祈求。 白清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都没有想的拒绝道:“公子,不可!” 她只当慕昭病娇的毛病又犯了,懒得与他计较,认真给他提建议,“庑房里有许多貌美年轻的婢女,只要公子愿意。” 慕昭是公子,长得模样也算俊俏,那些小丫鬟们各个春心萌动,想有机会能得公子垂怜,抬个通房什么的,对于公子而言,轻而易举的事。 白清芜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慕昭,他直视着她的眸子,身下无名燥火腾腾而起,他咬着牙龈,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要她们,我只想要你!” 白清芜才意识到,公子这次是认真的。 她使出蹬腿戳眼的法子,想要逃开慕昭的禁锢,却被他轻松防住。 慕昭在她耳边低低笑了,桃花眼中流露出点点温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小芜儿,对付男人这种招数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用的时候,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就这么被撩在地上,现在想想都觉得很丢人。 白清芜咬着唇瓣,强装镇定,“慕昭,我劝你自重。” 慕昭叹口气,道:“小芜儿,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 白清芜:谁要跟他?! 眼见她也没法挣脱掉,慕昭顺势欺身而上,微凉的薄唇刚想落在她樱唇上,却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砸在脑袋上,他舌尖泛起腥甜,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白清芜不管慕昭怎么了,先上去踢了两脚,才堪堪解恨,气得她都快炸毛了。 “似乎你的私生活,很丰富?”一阵熟悉的语调传进她耳朵里。 白清芜倏地抬眸,不可置信的低声喊出口,“夜王殿下?” 夜久殇一身玄色衣衫,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但他脸色黑的也很不像话,隐隐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和怒气。 夜久殇冷冷问她,“大晚上不在庑房睡觉,出来会情郎?” 白清芜看了看瘫在地上没有意识的慕昭,干干解释道:“没有,是他先强迫我。” “我看见了。”夜久殇忍着莫名升起的杀意,“所以,他对你不怀好意,你还来?” 白清芜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有些事也不能和夜王殿下讲清楚,错综复杂的。 “殿下,我知道错了。”她乖巧认错,放软语气,可怜兮兮的揪着衣角,“主子有唤,我不敢不从。” 夜久殇也软了态度,收起冰冷神色,“以后防备着。” 她受了惊吓,他就不要再吓着她了,她是个聪明的,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她又不是不懂…… 白清芜看到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夜王殿下,满眼含着欣喜,“殿下不是关在牢里么,被放出来了,外界怎么一点消息没有?” 真是奇了,要是夜王殿下无罪出狱,那该街头巷尾奔走庆贺啊。 夜久殇活动了下腕骨,微微抬起乌眸,“朝中所有人目光被慕家的事吸引过去,皇上觉得现在放了我,是个好机会。” 白清芜: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因果关联呢,这算因祸得福了吧。 “那殿下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她感到很失落,还以为殿下能脱身了呢,还是身处漩涡中,没有彻底拔出来。 但皇上是偏向殿下的,逮着个机会就将他悄悄放出来,那便好。 “北上的大军打了胜仗,歼敌七万,收复百里城池,这次领战的将领,是我举荐提拔,皇上会借班师回朝的机会,将我身上的事脱干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千春楼里洗尘 夜久殇罕见的说了许多话,他从牢中出来,没有先回自己的府邸,而是鬼使神差的来了慕国公府,好像这里有个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庑房里却遍寻不见白清芜的身影,直到花园里,看到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心中无名怒火腾升而起。 好在,为时不晚。 看到白清芜的那刻,他心里那抹悸动得以抚慰。 夜久殇道:“陪我喝酒。” “好。”白清芜浅笑。 夜久殇抱着白清芜,施展轻功离开重重院落,他鼻翼间充斥着她淡淡的香,抱着她,他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熟悉的老地方,千春楼。 老鸨瞧见夜王殿下,也是吃了一惊,她是在欢场上混久的,最懂察言观色那套,知道有些事该问,有些事不该问,所以她缄默不言。 她亲自将二人迎进房间,捧来酒坛,期间不让任何人插手,没有人看到夜王殿下的身影。 临退出房间时,老鸨拍着胸脯保证道:“夜王殿下尽管放心喝,我在门口守着,连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夜久殇点点头。 白清芜回以甜甜笑容,很礼貌的说道:“多谢了,给你添麻烦了。” 老鸨连连摆手,“哪里话,那奴先出去了。” 她很识趣的将关门关上,将一室安宁留给他们二人。 “殿下,我敬你一杯,为你接风洗尘。”白清芜痛饮一杯,多日来的心事终于解了,她不用天天记挂着了。 夜久殇回敬一杯,他与她聊起闲话,“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很厉害。” 白清芜眯着眼睛,有些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先是在御史令家帮着张夫人,教训了宠妾,将宠妾灭妻的苗头掐死,今日又在凌家大脑慕国公府的时候,帮着慕家的夫人冷静斡旋,你的脑袋很聪明。” 夜久殇把玩着酒杯,白清芜有时聪明,有时愚钝,表面装得一副守拙安静的模样,但比得许多人聪明如晦。 “张夫人能够大度接纳小凝儿,在家中开设学堂,我一直对她心怀感激。”让白清芜碰上,当然能帮是尽量帮的。 那张御史令也着实不知好歹,柏碧夫人那么温柔好看的女子,却辜负了她,所以说天下男人多薄幸。 “凌家闹事,我身为二小姐的丫鬟,定当挺身相助。”慕家的事,相当于白清芜家事。 夜久殇轻轻叩击着桌面,认真问她,“滴水之恩,你都能当涌泉相报,可你欠我那么多,又该怎么还?” 这话,把白清芜给噎住了。 是啊,不知不觉间竟欠了殿下如此多,似乎每回她遇到危险,殿下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帮她解决所有危机。 白清芜垂眸,想了许久。 “我身为长物,而殿下的困扰,是朝堂纷争,是家国天下,我一介弱小女子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报。” 夜久殇定定看着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虽为女子,但比许多男儿有谋划的多。” “殿下抬举了。”白清芜不骄不躁。 夜久殇没有继续在回报上绕,反问又问了白清芜一句,“慕昭想让收你当妾室?” 白清芜耸拉着眼皮,心想,还不如上个问题好回答呢。 “公子是有这个想法。”在殿下面前,她没有撒谎,选择如实回答。 夜久殇持着酒杯的手一顿,“那你怎么没有答应?” 白清芜心想: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健谈,还颇有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可能是在牢中孤寂,没有人陪伴说话吧。 她斟酌了一会,“我从小生在慕国公府这个大宅院里,看惯了女子间勾心斗角,慕国公府虽好,但金玉在外,内里太多龌龊算计,我实不想参与其中。” 夜久殇摇头,一语戳破,“这不像实话。” 白清芜吐了吐舌头,怎么殿下这般了解她。 她垂下眸,心中泛起酸涩,“我不想与人做妾,其实更真实的想法是,我不想嫁人,无论是谁。” 夜久殇挑了挑鹰眉,“哦?” 她这个想法,却是他出乎意料的。 “宁做贫寒妻,不做富家妾,高门大户的人从不把妾当做人看,就是个解闷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更何况……” 白清芜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都是常理,她追求的一夫一妻,携手白头,是多么荒唐。 “我心底对未来的夫君,是幻想,这世间寥寥无几,甚至是没有人能做到,所以我宁愿终身不嫁,将小凝儿好好教养大。” 白清芜不愿向这个时代妥协,便孑然一身,正好省去了许多烦恼,一人多自由自在。 夜久殇掩着眸,遮去眼底晦暗不明的光,他装似无意的提了句,“你喜欢的人,难不成是神仙?” 白清芜思考过后,“差不多。” 神仙不追求三情六欲,也没有三妻四妾。 夜久殇:…… 他摊开身子,“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白清芜满脸无辜,“在想,你问我的问题啊。” “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夜久殇眸中透出无奈,他听完她这席话,心里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了。 白清芜更是不解,“我才喝了两小杯而已。” 夜久殇抓起桌子上,呈在盘子里的粉藕桂花糖糕,往她嘴里塞去,他语气中带着薄怒,“你要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白清芜只觉莫名其妙,怎么殿下在大牢里住了几天出来,脾气变得这么暴躁了。 但转念想想,就想通了。 要是把她关起来好几天,她定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白清芜将一大块糕点嚼碎,艰难的咽进肚子里,险些噎着了,赶紧给自己倒了杯酒顺顺气。 再后来,她大抵就记不清了。 殿下就没有太多和她说话,就一个人举着酒杯,看着天边悬月,接连不停的喝闷酒。 白清芜只好陪着,陪到最后她醉了,倒下不省人事。 直到翌日,白清芜从庑房的床榻上醒来时,看着身上盖好的被子,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慕昭被教训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 白清芜赶紧将身上沾有酒气的衣裳换下,重新在衣柜里翻出新衣裳,草草收拾好,就去当值了。 她刚进浮澜院,就撞上了公子那张臭脸。 她赶紧低下头,选择不与他对视,贴着墙壁往夫人身边挪去。 慕昭阴郁的死死盯着白清芜,他想破脑袋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而她是如何逃脱的,他差点就得手了。 想到差点,他鼻子都快气歪了,她就像个狡猾的小狐狸,每次都能从他手掌心里逃脱,便让他更念念不忘了! 白清芜看着公子歪着头,右手扶着脖子,龇牙咧嘴的喊疼,一脸凶狠却带着几丝茫然,却又无可奈何她的模样,一直憋着不笑,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出来。 公子现下这脸色,跟调色盘也没什么两样么。 夫人在旁碎碎念着,颇为心疼,“你啊,睡也没个睡相,怎就能把脖子睡落枕了,还得了风寒,回头我让你给你换个粟玉软枕,加层褥子。” “知道了。”慕昭听到母亲唤他,收回了看向白清芜的视线,闷闷答应。 他又又被撂倒在地上,这次比上次还丢脸,一直躺到天亮,直到花园值守的丫鬟尖叫声把他吓醒,他命那丫鬟什么都别往外说,捧着红肿的后脑勺,一瘸一拐的回屋里去了。 是的,他在冰冷地上躺了一晚上,醒来时,全身血液不通,四肢麻木的提不上任何力气,等缓过劲来。 他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皮肤青紫连成片,换下的脏衣裳上还带着两个鞋底印子,不用想就知道是白清芜的杰作。 “清芜啊,今儿凌家也没有来闹,想着应该是没脸了,我也让小厮出门跑腿打听了,街上都在说凌家的错,妄想攀高枝之类的,看来事情算是过去了。” 凌莲心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来了。 白清芜觉得是好事,但也不呢太掉以轻心,“夫人这几日和二小姐就不要出门了,防着凌家狗急跳墙,当街拦下车马再……” “嗯,我知道。”凌莲心不会去冒那个险,且不说凌家派人跟踪什么的,现在事情还没有过去,她再出门和官家女眷们应酬,多半是要听些笑话的。 她才没有将脸伸出去给他们打的道理。 慕明珠郁郁寡欢的支着下巴,“又得好些天不能上街玩了。” 凌莲心用指尖戳了戳她额头,嗔怪道:“就知道玩,上次我让你绣的花团锦簇式样,绣好了么?” “好像没有。”慕明珠都快忘了那式样,被她随手扔到哪去了。 “你啊。”凌莲心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我是把你给惯坏了,连女红你都学得偷懒,仔细以后找不到夫家。” 慕明珠又听到母亲在念叨这些,耳朵都已经听出茧子来了,她抱着母亲胳膊,软硬兼施的撒着娇,“母亲,我觉得嫁人实在是没意思,还不如守在你身边,侍奉你终老呢。” 可凌莲心不吃这一套,她一个脑瓜崩弹到明儿额头上。 慕明珠吃痛,捂着脑壳眼泪汪汪。 “哪有女子大了不嫁人的?”凌莲心不仅要给明儿说上个好亲事,最好夫家能够力压慕微澜找的,要不然她得活活被气死。 “而且你找的,断然不能比慕微澜的差。” 慕明珠满脸写着为难,她小心翼翼揪着母亲衣袖,小声说道:“姐姐有祖母撑腰,祖母又是皇族郡主,说的亲事也不能差到哪去。” 她实在不懂,为何母亲每次都要拿她和姐姐比,事事如此,多半不由她真心。 “你还有父亲呢,还有母亲,帮你谋划呢。”凌莲心慈爱的拍了拍明儿的手,明儿是她心尖上的肉,她倒是想将明儿留在身边,但终归她是要嫁人的。 慕明珠自知说不过母亲,便不和她争执了,再惹着母亲动怒,就不划算了。 而慕昭打趣道:“明妹妹还没有遇到心上人,体会不到情窦初开,待到那时,家里想留你,都留不住你了。” 慕明珠抡起拳头,往哥哥身上锤了两下,她那力气打在慕昭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慕昭又起哄,“母亲你看,明妹妹害羞了。” “才不是呢!”慕明珠急得直跺脚。 凌莲心含着笑容,“好了昭儿,你妹妹脸皮薄,哪里经得住逗。” 慕昭双手举起,向明妹妹讨饶,“好好好,我投降。” 白清芜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颇有些欣慰,好像经历凌家一事,夫人二小姐和公子变得关系更加亲近了。 公子也渐渐冰释前嫌,将幼时的怨恨消散。 一家子人能朝昔相伴,不比什么金银更值得珍惜。 慕国公府和凌家的事情,在经历了几天发酵传播,已经平息被众人淡忘在脑后。 而凌家倒打一耙不成,反而名声败尽,凌家断了与慕国公府的关系,以前来茶庄采购订货的大笔生意全都化为乌有,而茶庄茶叶定价之高,普通百姓们也消费不起。 于是,凌家将茶叶价格一降再降,折损成本一半,想将手里积压的茶叶卖出去,倒腾出银钱来,好做生意,可茶叶价格都快赶上白送的,还是没有人去购买。 就算寻常百姓人家,也是对凌家唾弃的。 凌表夫人另个订婚还没出嫁的女儿,受此事影响,被退了婚约,其余凌家旁支,不论是到了年纪娶妻,还是正待字闺中相看人家的,一听是姓凌,连媒人都不接这活。 凌表夫人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将好端端的路给断了干净,又遭到了旁支族老的怨声载道,声名狼藉。 最后,凌家实在没办法了,旁支中有人给凌表老爷想了个法子,那就是将所有事都推到弟妹身上,休妻,还能挽回些损失。 于是,弟妹就被凌家休弃,族谱上除名,被凌家灰溜溜的扔出京城,而‘凌溪月’被钉死在乡下庄子里的小黑屋中,非死不得出。 凌溪月已然成了太子殿下的一颗废棋,自知被丢弃,获救无望,在去庄子前夕,她服了毒药惨烈而亡。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夫人的病症 亥时,白清芜照顾白凝入睡后。 人还没有睡意,便到院中小坐一会儿。 却听得动静不小,原是老夫人的头疼病又犯了,这是从前的旧疾也没多少好的办法。 二小姐此刻也还没有入睡,瞧着老人家的病痛增重不少,心中很是担忧的很。 身后跟着伺候的丫鬟见着小姐很是忧愁,想到白清芜的针灸很是不错,说不定这是个往上爬的好机会。 “二小姐,不如将白清芜找来,她的针灸说不定能缓解老夫人的旧疾?” 慕明珠顿时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来,“你说的甚是,快,去把白清芜找来。” 白清芜正在院中坐着,一眼便被丫鬟瞧见。 “秋华你怎么来了?” 白清芜心中猜到可能是什么事,却并未说出口,而是看向秋华。 秋华神色谨慎的盯着白清芜,她当真是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样的一双眼,竟然长在一个丫鬟的脸上,即便这样,都让她觉得白清芜是她的劲敌。 她并未展露任何不合时宜的嫉妒,平静无波的说道,“二小姐请你过去。” 这番态度,也是拒绝和白清芜沟通。 白清芜知道秋华向来目标明确的很,希望成为慕明珠身边的大丫鬟。 这么一个有野心的丫头,平时也在小事上,也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秋华领着白清芜一起过去,见到诸多的人都守在外边。 特别是夫人守在老夫人的门外边,她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老夫人在房间里的病床上,脸上的神色很是痛苦。 慕明珠见着母亲,眉头蹙紧,不怎么想搭理。 每次都是这样,母亲这是多少次被拒之门外的事,她都已经不想说了。 白清芜带上针灸所用物品,低头跟在慕明珠的身后。 一夜过去,白清芜守着老夫人。 老夫人第一次没有因为头疼的旧疾好好的睡了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睁眼便瞧着老夫人的神色,心里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 此刻老夫人打量着白清芜,这姑娘倒不是个池中物,这一手的针灸,让她缓解多年的旧疾不说,还让她知道,原来这姑娘有这样的本事。 周围的丫鬟都是老夫人多年用的人,她们颇为羡慕的盯着白清芜。 没有想到白清芜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入了老夫人的眼。 老夫人是个多挑剔的人,大家的心里面都清楚的很。 这些伺候的人瞧着老夫人眼中的欣赏,想必是要提拔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了。 她们都没怎么当回事,想着不过是赏赐个什么东西罢了。 老夫人打量着白清芜笑着说道,“来,坐下说。” 有人搬过来椅子,让白清芜坐下。 “奴婢谢过老夫人。” 白清芜行礼后,这才坐下。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倒是可以帮衬着我协助管理内宅。” 老夫人瞧着白清芜通透的目光,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若是只赏赐些东西,凭借这孩子的能力,只是这样有些可惜了。 此刻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她们的目光瞬间起了变化。 身边多数跟着的是老人,听到老夫人这么个安排,一时惊起她们对白清芜的嫉妒。 白清芜从丫鬟的身份突然发生变化,成为协助老夫人管理内宅的人。 大家都不相信,白清芜年轻轻轻有这样的本事,一时看笑话观望的人不少。 一段时间过去后,白清芜在府中的能力,尤其是管理内宅上,账目清晰井井有条。 这些事都被老夫人看在眼里,老夫人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能力。 老夫人当着在众多丫鬟小厮的面,将白清芜提升为管事。 “白清芜以后便是管事,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老夫人开口说道。 她有意当着自己身边老人的面,便是让她们也知道,这是她的决定,不容任何人在外面嚼舌根。 老夫人并未注意到,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有一个老婆子低下了脑袋,眸光中有些阴毒的很。 她没有想到,勤勤恳恳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没有捞的体面不说,还用这种方式对待她,实在是太过了! 为什么不是她,而是白清芜? 凌莲心得知消息后,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内院的事一直把持在老夫人的手中,根本没有给她机会,现在更是不给她一点颜面。 丫鬟小厮们还怎么看待她,一想到这里,她心中暗恨不已。 凭什么,凭什么该属于她的权力,要握在一个老婆子的手里! 好,好的很,老婆子你不给我管理内宅的权力,那便我自己拿。 凌莲心整理了衣物,沉声道,“我们去见老夫人。” 身后的丫鬟听了,心中诧异的很,一般到这个时候,夫人都不会自找没事,怎么这次跟没事人一样。 只是瞧着神色,多少有些阴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凌莲心想要见过老夫人时,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 前来回话的人是个老婆子,上了年纪瞧着很大的年纪,发上都生了白发。 “回夫人的话,老夫人说不见。” 凌莲心盯着说话的老婆子,突然眼中多了一抹深意。 “原来是这样,劳烦您告诉本夫人了。”她说着的话,声音很是平静。 这么能稳得住,这让老婆子心里面都有些诧异。 老婆子抬头,看到夫人眼中的深意。 “老嬷嬷我送夫人出去吧。” 门口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当回事,这也是寻常事,有些时候,夫人不愿意离开,便会在这里等一会儿的时间。 老婆子整理着头上起了的白发,送凌莲心出去。 凌莲心打量着老婆子,她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几乎很早之前跟着的老人,只是她的身份一直很尴尬,就像是被遗忘的那个二等丫鬟。 她冷冷的目光扫过身后的人,身后的人意识到,主子要跟老夫人身边的说话,她们不宜靠得太近。 两个丫鬟静悄悄的退了出去,一边瞧着来往的人,别是不小心经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别有深意的试探 凌莲心打量着老婆子,见着她身上的穿着都甚是朴素的很,大概这么些年瞧着,都是没有从丫鬟的身份摆脱出来。 “原是我今天做的不对,不应该来,老夫人的心里,怕是我永远都不是国公府里真正的国公夫人。” 老婆子弯着身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凌莲心盯着她,有些事自然没有说破。 她能主动跟着过来,一番试探是有必要。 老婆子盯着夫人,她知道夫人真的需要一个老夫人身边的人。 就像是专门盯着的人一样,她就是身份最好的那个人。 老婆子见着这一段时间里,白清芜一个姑娘家,已经拥有协助内院的身份,作为一个管事的身份,她很是喜欢这个身份。 凌莲心盯着老婆子,她喜欢干净利落的人,若是有这个意思,便帮她。 老婆子突然低声笑了,这是她的机会,不能白白的失去。 平时听起来宽厚温和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凉意,慢吞吞的说道,“夫人我想成为管事。” 如果老夫人不能给她这个身份,就不要怪她自己找这个身份! 凌莲心捂着手帕温和的笑着,端着很是温良的模样。 “是了,老婆子你的身份,便是做了个管事,也是理所应当。” 两个人瞬间达成共识,凌莲心知道老婆子会成为她最得力的一个帮手。 为了避免被注意到,凌莲心这次并未对老婆子再说什么,以免引起怀疑。 白清芜出来时,不少的丫鬟上前讨好。 一时便瞧见送夫人回来的老婆子,她看起来年纪是有些大,走起来来有些笨拙,像是从前伤着腿变成这样。 “你……” 白清芜准备说让老婆子有时间找找她,看看腿是不是还有救的可能。 却没有想到,老婆子很是警惕的说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质问的语气。 白清芜愣住,不好再说给她看看腿的问题。 守在老夫人门口的丫鬟看了一眼老婆子进入房中后,这才开口低声说道,“姑姑你别放在心上,她很是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的腿看。” 白清芜沉默了下,她觉得刚才对方不是这个意思。 “好,我先去了。” 白清芜的心里面还是对这件事起了一些变化,准备去忙账目上的事,刚经过的亭子旁,见着夫人神色阴沉的盯着湖面。 凌莲心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她自己知道。 一时见着白清芜,凌莲心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来,“这是忙完了?” 白清芜注意到,凌莲心不想冲着她笑,还是很勉强的给了个笑容。 “是,夫人。” 凌莲心瞧着白清芜,虽说很多事都和她没有关系,可瞧着她拿着的管事权,倒是觉得白清芜让她瞧着不是很顺心。 “嗯,你下去吧。” 白清芜察觉到夫人不是很想跟她说话,她也就没有怎么当回事。 慕明珠知道白清芜得了管事的权力,心里面很是替她高兴。 却没有想到,去找白清芜,没见着她,反倒是见到母亲。 凌莲心看到女儿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也是很复杂。 “你这是做什么去?” 慕明珠的心情不是很好,原本不想说,可是现在瞧着母亲的心情很不好。 她犹豫了下,嘟囔的说道,“娘,你怎么什么都问?” 虽然很不情愿,还是乖乖的说道,“我这不是听说白清芜获得了管事权,所以去恭喜她,还给她准备了礼物。” 凌莲心看着女儿一派天真的模样,心里面有些忧愁。 “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嫡小姐,不要去专门恭喜白清芜,若是什么时候得空见着她,恭喜一句便可以了。” 慕明珠瞧着母亲脸上还是没什么笑容,一板一眼的在说叨她。 “好了,我知道了娘亲。” 凌莲心一时见着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她的心里面有些心虚,便想着离开。 “嗯,你去吧。” 她神色不是很专注的说道。 慕明珠虽说平时看起来心大的很,她乐呵呵的模样,一笑便露出老虎牙。 “母亲你是不是不高兴?” 凌莲心总觉得老夫人身边跟着的老人,特别是整日里去传话的老人,说是管事嬷嬷,她心里面总觉得,能轻易的看透她的心思。 白清芜这边在账房中刚打开账本,跟着账房先生一起看账册时,听到外边的两个小厮正在低声嘀咕着什么。 账房先生以为白清芜不喜外边有人低声说话,他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神色中便淡然不少,现在见着白清芜神色犹豫,以为不好意思开口说。 “可是他们的话,引得管事你不高兴了?” 他准备出去,帮忙将人给赶走。 白清芜笑着对账房先生摆摆手,“那倒不是,我只是奇怪,刚才俩小厮议论之事,当真是真的吗?” 账房这才知道,原来白管事也有好奇的时候。 “那自然是真的,只是现下知道的人不多,大夫人的意思是,既然两个小厮都很聪明伶俐便都留下,据说那其中一位小厮,是真的差点丢了一条命。” 白清芜没有想到,居然和柳烟儿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小厮,竟然真的来到国公府。 她不免想到那小厮多嘴多言,也不知道被夫人知道,那说头都用在她的身上时,还会不会将这么一个小厮请来。 想着会什么时候见到,国公大人正好带着两个小厮去找了夫人。 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愤怒。 这动静着实惊动内院的很多人,大家都不知道,国公大人因为什么事这么生气。 凌莲心见着夫君回来,身后跟着的俩小厮,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 这是? 她心里面有些疑惑,却也知道不是好事。 丫鬟们注意到夫人脸上的表情很不友好,万一被她看到围观,怕是一顿板子也是有的。 国公大人看到她便一声冷笑,“怎么,送两个小厮让他们俩看着我?” 他的声音不大,引得关注绝对不少。 白清芜听到,注意到夫人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凌莲心是真的有些意外,不由得说道,“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爷勃然大怒 凌莲心见着老爷如此动怒,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目光看向老爷身后的两个小厮。 机灵的小厮连忙跪下,他跪下便是自扇嘴巴,结结实实的几个巴掌印便肿了起来。 另外一个小厮被这阵仗吓到,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向他。 “你,你这是做神秘?” 他低声问了一句,看到柳真鼓着一侧的脸颊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那眼神中的深意,让小厮突然意识到,跪下再说。 小厮哭丧着脸,这都什么事啊,他都不知道错在哪。 柳真见到小厮跟着他一起跪下,心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并不知道大家的目光看向他,那都觉得这是个心狠的小厮。 他怎么能打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心疼。 众人都跟这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似的,看向国公爷慕正山。 慕正山前些时候的手段,那是用的狠了,差不多丫鬟小厮的都被打过板子,有的更是酷刑都上了一遍。 大家本来对慕正山便是一个惧怕的人物,好不容易过去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个小厮自己的举动,大家对慕正山的为人,心里面都有些惧怕。 凌莲心看向夫君,心里面清楚,当初他自己做的决定,那是真的把府上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挨了打和酷刑,好不容易此事平息下来,怎么会再次这么做。 慕正山平时便不是对下人下狠手的人,这过来和正妻争论,没想着身后的小厮跪下,这么实诚的打自己。 “你,你先起来。” 慕正山咳嗽了一声,看向地上跪着的俩小厮,其中一个小厮,直接把自己的脸都打成猪头的模样。 凌夕月出来想着瞧好戏,没有想到好戏没有看到,相反被一个哐哐几下巴掌的小厮给惊的狠了。 白清芜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语。 丫鬟小厮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老爷慕正山。 慕正山在这么多下人的目光中,突然意识到刚才他的行为不妥。 他再次说道,“你们俩先起来吧。” 说话真的温和了许多,对待凌莲心的态度也变化不少的说道,“这,我刚才只是觉得自己身边的小厮多了些,开玩笑的话儿,怎么能把人吓到呢?” 凌莲心温柔些许的目光,她有些无奈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小厮,有点无奈道,“你们这两个下人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让老爷为难嘛!” 丫鬟们不由得看向夫人,还是夫人温柔又善良,这分明是让两个小厮先起来。 柳珍这才只用一双完好的眼看向凌夫人说道,“是小的们不懂事,小的们误会了。” 凌莲心瞧着柳珍这个小厮,这小厮招过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只是因为瞧着他身边的小厮还算是聪明,又是比较听她话的人,能领会到她的意思,这才选了他。 要不是他极力的推荐柳珍,怕是对这个小厮很是不满。 没有想到,这是第一次见到柳珍,发现这小厮聪慧的很,几乎让人挑不出错。 而且刚才瞧着这个小厮,怎么都觉得这小厮的长相,有那么点女相。 他只是眨眼的功夫,刚才又垂着头,这样的情况下,让人的脑子里都是疑惑。 慕正山瞧着刚才来之前,那真的是个女相的柳珍,瞧着是真的好看,他见到的时候,都想着恶心的很。 也不知道正妻找来的小厮,怎么能有女相,现在看着跟肿着脸,又是黑紫青的模样,怎么看着那么惨。 他刚才是气势汹汹的过来找茬,就是没有想到,这个茬没有找到,人已经销毁证据,让人一点都没有看到。 凌莲心也确实以为,老爷生气的是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刚才她听到这番话。 她心里面想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忧虑。 “老爷你要是觉得身边的小厮有点多,我让一个小厮去别处吧。” 她原本也没有想到,让两个小厮跟着老爷。 应该是她找来的绿哥儿小厮,根本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便让这个在病中好了的柳珍,直接去老爷身边当差的缘故。 慕正山的心里面是有一团火爆发,可是瞧着两个小厮确实没什么大错,从刚才开始,那便是实诚人,瞧着这么懂事的两个小厮,心里面有点后悔。 “唉,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他现在觉得这两个小厮什么错都没有,过一段时间好好的教导一番,让他们在府上做别的事情,有更重要的作用,而不是在他身边当什么小厮。 “他们俩很是聪慧,夫人挑选的小厮确实不错。” 慕正山说道。 他的目光有意识的看向周围,前些时候府上发生的事,总不能让这个时候,对身边的两个小厮再下手。 先跟着,这样也不会让人说,他没有什么容人的心思。 凌莲心一时没有想到夫君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见着夫君为此退让,而且态度比较好,看向两个小厮,心里面更是安稳不少。 她就是觉得,老爷身边的人,自然要有自己安排的小厮,而且这个小厮的存在,既能证明她正妻的位置,还能让别人知道老爷对她的宠爱都不曾断过。 只要有这么一个小厮在,只要让别人看到,又是得了老爷的重用,对她只有好处。 “你们两个得了老爷的重用,还不谢过老爷?” 凌莲心温柔的看向慕正山,低声说道。 慕正山的心里面还是觉得正妻妥帖,“嗯,让两个小厮跟着我,好好的学学本事。” 白清芜看到这一场闹剧,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最终气势汹汹的慕正山,最后能让凌莲心这个正妻挑选的小厮,直接压下雷霆的火。 丫鬟小厮们见着这两个小厮,大家对这两个人,那是心里面都生了佩服的心思。 绿哥儿没有想到,他才跪下扇了几巴掌,就能获得国公爷得重用了? 他身边跟着的同伴,有心想问一句,看着他打成猪头的脸,都快不认识他了,有点嫌弃的侧过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夫人有自己的成算 柳真虽然脸都被打的懵懵,可是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他的眼神中还是无限的警惕。 一时和白清芜对上目光,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里面有点奇怪。 心里面想到张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提到的白清芜,会不会就是她? 即便是知道,可能那个人就是她,也不好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让别人注意到他和白清芜的对视。 白清芜见着刚才把自己的脸都打成了一片模糊的柳真,心里面只有一种惊异的感觉,真的没有想到,还能有人在聪明的时候这么知道聪明,看来被柳烟儿好好的教训一番,这是经历过事情后,才有的现在状态。 凌莲心见着老爷和两个小厮离开后,这才看向诸多的丫鬟,那些在看好戏的丫鬟,都已经列入她的清除中。 她幕府不喜欢这样喜欢看笑话的丫鬟,对此心中很是不满。 账房先生没有想到,出来后见到这个一个大场面。 见着没有什么事情后,他和管事一块回了账房。 他抚着胡子,眼中倒是有些沉重。 白清芜见着账房先生一副心中沉重的模样,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面有点看法,她不由得笑着说道,“这是怎么了,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看向白清芜管事,他觉得管事未必没有看出来。 “管事你没有觉得,夫人刚才看向几个丫鬟的眼神中,有些不对劲?” 白清芜沉默了下,她确实注意到。 账房先生经历的事情多,他叹息的拿着账册,心事重重的说道,“只是怕夫人不是想给那些丫鬟一个教训,而是直接……” 白清芜心中一愣,因为前些天发生的事,难道说府上还会? 她不敢想这个可能,账房先生看出白清芜的惊疑,心里面更是知道,这本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是心里面想到,而是提到此事罢了。 不由得说道,“管事的心里面也不要多虑,怕是夫人自己的成算中,是希望府上能被她牢牢的控制住。” 白清芜知道夫人的心里面会有这个打算,只是现下是最不妥的时候,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这件事会放到国公爷慕正山的身上。 大家对国公爷对府上的丫鬟小厮们动手,此事引发的后果,到现在并未消除。 白清芜把最后的账册对了下,没有什么错。 “账房先生,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账房先生点点头,心里面知道,有孩子的管事,自然要想着孩子,连忙点点头,“好,我整理一下,一会儿会把账房锁上。” 他想到现在白清芜也是管事,这一把钥匙还得给她一把。 “管事稍等,我将另外一把钥匙给您。” 白清芜知道,帐房先生是经过老夫人的指点,才会痛快的将钥匙给她一把,便是想过来的时候,也不用等着。 “好。” 白清芜等着,拿到账房先生的钥匙后,这才离去。 账房先生看了一眼白清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倒是聪慧,只是不知刚才可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本来按道理说,他确实应该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只是这多年以来,老夫人的所作所为,像是已经忘记他不是年少之时,竟是用一些家宅的手段,愣是控制着他。 白清芜出去后,原本没有意识到账房先生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 他原本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所以说话才说出刚才夫人的不是。 正想着什么的白清芜,见着老婆子的出现。 老婆子的头发是很明显的特点,因着身上的打扮还是丫鬟的打扮,即便年龄大,在府上都是独一份的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并未给注意到有人正好见着她,她的神色中有些警惕。 秋华没有想到,一眼看到白清芜的出现。 她站在的地方,白清芜绝对没有看到她。 秋华本来想着自己离去,也没有什么。 毕竟现在的白清芜,已经不是小姐身边的人,她现在作为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本来就有着晋升到一等丫鬟的可能。 白清芜察觉到有人盯着她,这种很莫名的感觉,她回头时,看到是有人。 秋华的目光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经过,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 白清芜已经习惯秋华的这种行为,只是觉得这次的秋华脚步有些快,似乎不是顺路经过,到像是准备去找什么人。 这是一种无缘故的猜测,就见着秋容一把抓着准备去往一处的老婆子,神色中都变的尊卑有别的丫鬟似的,便是说道,“陈婆子好。” 陈婆子见着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瞧着是二等的丫鬟,她脸上的表情还带着恭敬,这是稍有的情况。 毕竟她现在这个年纪,还是二等的丫鬟,这便是人人都觉得,老夫人并不看重她,而且也没有打算将她放出府去的意思,面对这样的一个老婆子,是个丫鬟都不会将她放在心里。 “你,你这是找我什么事?” 陈婆子神色谨慎的说道。 一个丫鬟对她的态度这么好,不相信不是求助她,才会这般的态度。 秋华便谨慎的看了一眼白清芜的方向,一句话都没有说,用眼神代表一切。 白清芜,“……。” 这不要这么做好不好,搞得她好像做了什么似的。 陈婆子顺着目光看到白清芜,神色顿时变了。 她知道白清芜和夫人的二小姐关系很好,而且也是因为二小姐的缘故,现在的身份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只是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白清芜,神色便有些不好。 秋华微微的点头示意,然后跟没事人似的走了。 白清芜见着陈婆子看向她的眼神,那像是有了很大意见似的,不由得向她走过来。 她有点无奈,说是可以忽略,可是她们之间,还不到这个地步。 “陈婆子,你这是?” 陈婆子没好气的说道,“白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盯着我?” 白清芜都有点无语,没有想到刚才秋华没开口说她半个不是的字,却给她这样的影响,这真的是手段高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端起了争执 陈婆子的态度是很不好,可是也没什么可气的,毕竟一个老人家。 她说话的态度温和了一些说道,“陈婆,我只是准备回去住处一趟,没有想到正好经过的时候看见你。” 白清芜的态度还算不错,给她善意的解释了下,并未因这件事而和她争执。 陈婆子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越发的警惕不少。 这样的人更是让她担心,不为别的,知道这样的人心机深沉。 她不喜这样看不清深浅的人,便冷冷的行了一礼,“管事,没什么事,奴婢走了。” 白清芜,“……。” 她看着对方离开,这次离开的方向,明显和她准备去的方向相反。 这是至于到这一步吗? 白清芜心里面有点吐槽,却也没有当着陈婆子的面说什么。 秋华知道,刚才给白清芜挑了一点事。 可是这样的事算不得是陷害,就算白清芜的心里面真的有什么,也没有什么事。 她就是觉得,即便是白清芜离开,也要让她知道,曾经是竞争的人,现在即便她的离开,她秋华还是不会将她白清芜当成是朋友。 白清芜没有把秋华做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现在她又被拦下了。 这次很奇怪的是,居然是小厮将她拦下。 柳真用自己黑紫青的脸盯着白清芜,这让她看着都想笑。 可是想想这是人家的伤口,这么笑出来很不好。 她退距了范围,没有想到,这样瞧着更是有些令人发笑。 柳真是真的看出来白清芜眼中的笑意,他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嘶了一声,然后才说道,“你笑吧。” 白清芜眼底多了一点笑意,还是忍着不少。 “你拦下我作甚?” “您成为管事后,也没有向你有机会当面道谢,现在有机会,过来跟你道谢。” 白清芜有点古怪,“你跟我道谢什么?” 柳真神色认真的说道,“张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说,我可能要被柳烟儿给弄死,是您的提醒缘故,才让我多长了一个心眼。” 白清芜还是听说,差点柳真被活活打死的事,心中对此事的感激,有些不慎明白。 柳真知道白清芜的身份,肯定是知道,他还是挨了那柳烟儿的毒打。 这个不是因为没有提醒,而是不知道柳烟儿的身份,竟然真的可以调动外院的小厮,而且真的要下手弄死他。 这是疏忽大意,差点一条命都没了。 其中甚是波折的很,但是现在都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所以心里面很是高兴的很。 “多谢你,我听说二小姐身边的秋华很不喜欢你。”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白清芜知道,为什么他刚来,还能把自己的脸打成这个样子。 都已经吐字不清淅了,还要八卦。 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好好的回去养伤吧。” 没有想到的是,柳真吐字不清晰的说道,“这才不能离开!” 白清芜没有打算和柳真多聊的意思,她觉得此人是个话痨,还有对孩子的事情上,还没有原谅他。 “让开,我还有事。” 白清芜说道。 柳真瞧着白清芜,脚步都没有多移动半步,而是盯着白清芜。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很平淡,这让柳真有些气馁。 “其实不是我不想休息,而是特殊的情况,夫人找我说,让我跟在老爷的身边,这样的话,才有晋升的可能。” 凌莲心? 白清芜是有些好奇,这下看向柳真的脸,“你自己的脸都变成这样了,难道说夫人没有看到?” 她觉得不至于如此吧,毕竟这小厮也是国公爷的一张脸面。 柳真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愿的又嘶嘶的一声。 白清芜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做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的脸非常的痛,却还能做到这个地步,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我……” 柳真看到白清芜真的笑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开心。 他才用有些委屈的声音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毕竟柳烟儿找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我,你能高兴一下,我真的想跟你说,小的真不是故意!” 白清芜这才知道,原来柳真刚才那么做,是故意让她笑。 她想到自己的女儿被柳真一句话的功夫,还要受到一些委屈,脸上的表情是有些不好,可是对方已经知道错,还拿着自己的丢脸,一直想让她不计较。 “唉,没事,不原谅,但是也不至于说为了这件事为难你。” 白清芜说了一句,以为这下就能离开了。 不成想到的是,柳真直接用一种很委屈的态度说道,“夫人说我因为男生女相的缘故,惹的老爷非常生气,所以希望我以后都能不要保持原本的容貌。” 白清芜直接破防的满脸笑意,打趣似的上下打量着柳真,“此事真的?” 她原本没有觉得柳真的长相很像女生,却没有想到,因为夫人的一句话,这个再看的时候,确实有点那么个意思。 柳真的眼神有些奇怪的看向恩人,然后看向她,“管事的,我不是给你讲笑话,而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 白清芜笑的眉眼弯弯的说道,“好,你说吧。” “我的长相没有问题,只是见了一个人,她上下打量我的眼神中有些奇怪,后来老爷便十分生气的找夫人算账,我倒是觉得这个事情,跟她有关。” 白清芜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收起,倒是没有想到,柳真跟她说起此事。 柳真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她,心里面也不由得有些警惕。 “你告诉我此事的缘故是为了什么?” 白清芜的话很平静,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柳真神色复杂,见着白清芜这样才是真的有些生气。 “小的以为,恩人需要一个打探消息的小厮。” 他膝盖弯曲,神色认真的很,准备跪下来。 他很认真,从他来到国公府的时候,心里面打算,便是成为恩人的一双眼。 白清芜直接拽了他一把,面对他的突然认真,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第一百三十章 白清芜是恩人 “这,你不必为了我随口的一句话,就……” 柳真神色认真,他这个人从生死上过来,现在是没有留下后遗症什么的,可是恩人的恩情他是必须报答。 见着恩人有些无措,他没有嬉皮笑脸,反而是一本正经的很。 “恩人不必有负担,小的不会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 白清芜听了,觉得对方一点话都没有说错,可就是有一种想要打死对方的冲动怎么说。 她并不气恼,便转身离开。 柳真这次没有再拦着,而是看着对方离开。 她知道柳珍所说的人是谁,只是没有想到,凌溪月的手还是伸的太长。 柳真是一个男人,从长相上的话,确实像柳烟儿那般的媚,却也是有点相仿的外貌,并不会有人真的把柳珍往男生女相上想。 凌溪月怕是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无声无息中,解决经常跟在国公爷身边的小厮。 而事情就怕是说出口,国公爷才见着小厮的容貌,觉得柳真男生女相。 她没有故意动手害柳真的心思,而国公爷的态度,想必凌溪月向慕正山说起此事,已经让国公爷自己都不知不觉中进入陷阱。 这凌溪月果然手段非凡,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对慕正山下了手。 慕昭回来时,身边跟着的小厮,他回到房中便让小厮先行下去。 他回来的时候,怎么觉得府上有点怪怪的,似乎在谈论什么事,只不过是碍于他在,所以刚才止住了话头。 会是什么样的事,倒也引起他的好奇。 慕昭开了门,看到小厮正在和人打探着消息,他眉眼中的烦躁倒是少了不少。 小厮见着门开了,大公子出来。 他心里面猜出一二,便赶紧过来了。 “说。” 慕昭眸光划过冷意,府上怕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弯着腰很是恭敬,他低言说道,“回公子的话,府上出了一件事,老爷身边出的两位小厮,不知道怎么的,惹了老爷生气,便去找大夫人的错……。” 慕昭听完后,一脸的冷意。 此事从明面上看,似乎真的如同小厮说的那般,只是一件小事。 只是从这件事倒是能看出来,母亲正在这内宅中插手,不,严格的说起来,父亲身边的小厮都不是母亲应该管的事。 母亲这次的动静这么大,像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慕昭意识到,母亲不会无缘无故的派两个人在父亲身边,却让父亲为此动了大怒,还因此去找母亲的麻烦,此事怎么看都像是别有心机的人正在谋算什么。 “你去将父亲身边两个小厮请来。” 小厮低头,“是,公子。” 白清芜把女儿从学堂中接过来,刚回来便听到母亲说的消息。 公子慕昭回来了,一回来便找了国公爷身边的两个新来的小厮。 新来的两个小厮,现在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一举一动很容被注意到,公子将两个人找过去,还是引发了丫鬟下人们的注意,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有些奇怪。 慕昭见过两个小厮后,发现小厮们确实聪慧,便放两个小厮离开。 只是事情的奇怪,便是对连个小厮的传言上,大家都觉得,其中一个小厮男生女相,公子还将人找了去,难免各种难听的传言都传出。 白清芜知道,大公子怕是都没想到,只是找两个小厮过来问话,还能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慕昭这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丫鬟小厮之间当然没有传言传的非常凶狠,可是在府上的传言,就是传的很凶狠。 此事惊动老夫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凌莲心能因为两个小厮,引发这样的事。 她命人将凌莲心请来,此刻的凌莲心也是忐忑的很。 丫鬟掀开帘子,冲着夫人行礼。 凌莲心看到婆母脸上的神色相当难看,她心里顿时一沉。 老夫人看见凌莲心,眼底凝聚了细碎的寒意,“跪下。” 凌莲心没有想到,婆母现在还么有跟她说一句话,想着的便是让她跪下。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周围,诸多的丫鬟下人正在瞧着,婆母的脸上还一副要吃了她。 若是换成往常,她忍了也就忍了,没有想到,现在婆母竟然不给她半分颜面,还是因为老爷身边安排人的缘故。 她向来想要拿回来掌家权,也曾想过最近发生的事,心中本想着不要那么和婆母对着干,可是现在看到婆母这样,她的心里面也生了火气。 刚刚跪下的凌莲心,让老夫人清楚的看出她心底的火。 “好,好的很。我让你跪下,你心中很是怨气!” 老夫人心中气的狠了,脸上的表情更是严厉许多。 “你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还想着怨恨我这个婆母?” 她向来看不起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人,又是从妾室爬上来的正室,现在还不知死活的这种态度! 白清芜收到丫鬟的禀告,心中有些诧异。 她出来后,跟着丫鬟过去。 “姑姑,是老夫人让我过来请你过去一趟。” 丫鬟道。 白清芜听到丫鬟这么说,她心下有些头疼。 若是此事都让她一个管事的掺和,怕是老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希望夫人在她面前丢些脸面。 她到底是慕明珠二小姐身边出来的人,这般的不给夫人脸面,也是为了一些说不明的缘故。 慕昭黑着脸往老夫人的住处赶过去,见着正在赶过来的白清芜,神色冷淡的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白清芜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公子赶过来。 总觉得这件事从一个简单的事,变的越来越复杂。 她是觉得大公子这个时候不要过来比较好,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丫鬟在前面走着,她有心想劝大公子几句,可是大公子的脚快上许多。 自然,也有着对方根本不想跟她说话的缘故。 她心中也是无奈,此事还是说与大公子听吧。 “大公子请留步。” 慕昭本不想搭理白清芜,没想到她自己倒是主动叫住她。 领路的丫鬟不知姑姑什么意思,停下来问询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夫人请她过来 白清芜神色有些抱歉,丫鬟稍稍走开些距离,低言说道,“姑姑,还请快些。” “好。” 慕昭本来不想跟白清芜说什么,没有想到她还是喊住自己,神色中微微的有些不耐。 “你有什么事?” “大公子此刻过去,是想让夫人没有丝毫的准备,更觉得羞愧吗?” 慕昭冷笑的看了一眼白清芜,眼中片刻冰凉。 “你怎知,母亲她的心里不想我去,万一我过去,她反倒是觉得,夺权过来是件好事?” 白清芜一时无话可说,能看得出夫人想着夺权,可是现在慕昭的存在,直接激化矛盾,这样真的好么。 老夫人看到慕昭进来,她下意识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凌莲心。 “你竟然将此事告诉昭儿?” 为了少去这一顿责罚,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凌莲心都没有想到,儿子会过来,她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尴尬。 没有想到婆母还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更是生气的紧。 “婆母如何有证据,是我把昭儿请来。” 慕昭脸上带着惊愕,看着地上跪着的母亲。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他神色上似是有些不解,看向老夫人又看向地上跪着的母亲,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丫鬟。 白清芜从进来,见着慕昭一阵表演。 他将无辜不知情,突然看到母亲跪在地上的不知所措表现的淋漓尽致。 老夫人的目光突然看向她,心中顿时涌入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昭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让白清芜掺和此事。 “清芜你过来。” 白清芜行礼后,走了过去。 老夫人看向白清芜说道,“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理?” 白清芜看向跪在地上的夫人,这个时候老夫人问她这样的话,显然这件事老夫人是气的很了。 凌莲心看向白清芜,今天婆母的做法,让她心里面恼怒不已。 “婆母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会让一个管事的管到她的头上,此刻看向白清芜的眼神中,都不由得有些气了。 白清芜静默,老夫人却还是固执的很。 “清芜你说,今天你说的事不会有人怪你!” 白清芜见着夫人脸上的难堪,她现在可谓是愤怒的很,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会让夫人的心里面觉得不舒服。 国公爷见着外边候着的小厮,他脸上的鼻青脸肿看起来也顺眼不少,见着他有话小说,趁着他心情好,便看着月色说道,“说吧,什么事?” “回国公爷的话,刚才丫鬟过来请您去老夫人处去一趟。”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不怎么美好,他知道出事了。 小翠想到姑姑刚才在她耳边低声的吩咐,脚程更是快了许多,一路小跑着请国公爷过去老夫人处一趟。 却没想到迎面看大国公爷,她有些奇怪。 刚准备说话,却看到国公爷直接过去,倒也没有停留。 小翠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正准备和国公爷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小厮突然冲着她做了一个手势。 她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柳真脸上的表情有些庆幸,好在这过来的丫鬟没有说出来,不然刚才他谎报,要是让国公爷知道,怕是国公爷自己都会多想。 国公爷突然意识到,身后跟着的俩小厮有些不妥,此事和他们没有干系,若是让他们陪同着去,也只能看了国公府的笑话。 “你们留在此地,不要多话。” 柳真见着国公爷离开,这才看向丫鬟小翠。 “你是不是白管事安排过来,请国公爷去找老夫人的?” 小翠点点头,她很惊讶,为什么柳珍知道了。 绿哥儿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意外,刚才他没得空说,柳真怎么知道国公爷需要过去一趟,现在看到过来的丫鬟,心里面终于知道,柳珍是真的聪明。 “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我和绿哥儿特别惹人注意,这动静老夫人知道,迟早也要找国公爷过去一趟。” 小翠有些聪慧,也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笑着点点头,“那便好,这下我也不用担心白管事会遇到难事。” 柳真察觉到小翠这个丫鬟值得结交一下,不得不说,能看得出小翠这个丫鬟聪慧一点,还比较的善良,尤其是她可以理解恩人的难处,还能及时的帮忙。 “小翠是吧,我们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些吃食,给你一包点心尝尝。” 柳真说着便从袖口中取出来一包点心,包的很是紧实,一点味道都不窜出来。 小翠不好意思收下,可是瞧着柳真很是厚道的给了她一包。 “只需要一钱买来,我买了好多,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一旁的绿哥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柳真为什么把七八钱买来的点心说的这么便宜,又不是他给,便在一边说了便宜话。 “当真是,你尝尝。” 小翠收了,心中很是欢喜。 “多谢。” 国公爷这边赶过来的很及时,一脚踏进门,结果听到母亲的话。 他知道母亲这是动了怒,有些口不择言的问白清芜一个小小的管事。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国公爷的出现,顿时将紧张的氛围拉了不少。 老夫人见着儿子过来,刚才愤怒的心也少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 国公爷看了一眼白清芜,见着她行事干净利落,便想到刚才小厮说的话,看来白清芜是聪慧,还知道有些事情,她一个管事无法处理。 “母亲,让夫人起来吧。” 这个时候的凌莲心看向夫君的时候,心里面有些放心。 老夫人见着儿子都过来,也不好不让她起来,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你起来吧。” “怎么,急匆匆的赶过来,就是为了你的凌莲心?” 老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的问道。 国公爷无奈的说道,“母亲,此事并不是这么说。” 此刻的老夫人恢复平静后,心中也有些后悔,刚才将凌莲心治理的很了,便让其他的丫鬟下人们看了笑话。 “好了,清芜你先下去吧。” “是,老夫人。” 白清芜神色温和,似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况不对 白清芜刚出老夫人处,瞧见外边掀开帘子的小翠,她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细碎的点心沫子时,瞧见都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小翠的丫头还算是聪慧,虽然贸然的用她去请国公爷过来,心里面有过犹豫。 毕竟小翠跟她没有多少来往,说起来还是老夫人面外守着的三等丫鬟的身份。 小翠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的姑姑这般的发笑,一时神色上有些慌张,拿着手帕的手都有些紧张的看向她。 白清芜并未说话,而是指了指小翠嘴角的点心沫子。 这让小翠终于反应过来,小脸上有些尴尬的很。 她赶紧擦了擦,低声道,“多谢姑姑。” 房中的老夫人注意到白清芜和门边守着的小丫鬟小翠,见着小翠擦了擦嘴角,似乎有些紧张的神色。 她这么大的年纪,对吃喝自然不怎么上心,尤其是为了吃一口点心,还吃的嘴角都是。 国公爷发现母亲的眼中突然多了一抹笑意,他意识到母亲现在心情好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想明白。 白清芜回去的小路上,经过两位小厮。 柳真见着白清芜没事,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白管事你没事了?” 柳真搭话说道。 白清芜闻到柳真身边的点心味道,有一点香甜的味道,这一点食物的味道,那是遮不住的明显。 一旁的绿哥儿赶紧规规矩矩的站着,一副十分卑微的神色。 白清芜见着绿哥儿,对他的印象不深,他倒是个平时让人觉得很低调的小厮。 怪不得夫人会选中绿哥儿,这样的小厮,才是更合格一些。 “你是绿哥儿?” 白清芜冲着柳真点点头,心里面猜出来国公爷去的早,肯定是因为柳真说了话的缘故。 倒是绿哥儿,若是不小心在国公爷面前说漏嘴,怕是国公爷对他的惩罚,那必然也少不了多少。 绿哥儿面上有些紧张,不管白清芜看起来是多么的友善,只觉得小心谨慎些没有错。 “是,小的是。” 白清芜笑着说道,“你倒是不必紧张,我不是专门找你什么事儿,就是告诉你,记得把你俩的手帕的换回来,怕是让他人瞧见了,倒是以为你和小翠之间,可是有了什么不对。” 绿哥儿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柳真下意识的看向绿哥儿。 “快,把你的手帕拿出来。” 绿哥儿的心里面跟浆糊一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呆呆的将自己的手帕拉出来。 这没有拿出来的时候不要紧,现在看到手上的手帕,瞧着有点不一样。 柳真瞧着手帕上绣着的小翠两个字,脸上的表情都跟着绿了。 他赶紧夺走绿哥儿手中的手帕,目光中都有些谨慎的很。 绿哥儿没有想到手帕拿错了,突然恍然大悟。 “肯定是刚才吃点心的时候,小翠看见我吃到衣服上,把手帕交给我的时候,我给……” 就这样,不小心的将手帕给换掉了。 白清芜这个时候拿出来那一方手帕,交还给绿哥儿。 绿哥儿看到手帕感激不尽的看向白清芜,“多谢白管事!” 这次是很真心的感激,要不是白管事,真的要出事,怕是老夫人身边的小翠,一个好好的丫头都被恶意给坏了去。 白清芜收下小翠的手帕,拿到小翠的手帕,却注意到手帕上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惊动两个小厮,将手帕收下离开。 到了房中后,她立即将小翠的手帕给拿了出来。 小翠手帕上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原本有食物的残渣,所以会掩盖一些味道,而这些味道几乎微弱的让人闻不到。 她换过衣服,自己清洗衣物放到铜盆中。 赵菱见着铜盆中的衣物,见着是女儿换下来,她面露奇怪,不由得追问了句,“清芜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刚换上的衣物,怎么回来以后,便换了一身衣服,还直接泡着衣服。 白清芜见着母亲要过去洗,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娘没事的,我只是吃点心碰到衣服上一点脏,一会儿我自己去洗。” 赵菱觉得女儿有些奇怪,一件衣服而已,便是她洗了又如何? “真的你自己洗?” 白清芜点点头,“娘,让我自己来吧。” 赵菱心下奇怪,却也不好因为一件衣服追根究底。 柳真对于今天跟着他的绿哥儿,他的心里面是有点生气,以绿哥儿的智商,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 可是刚才他在白管事面前,好像真的是无心之失。 现下都是入睡的时候,他和绿哥儿在一个下人的房中,还有一个小厮在沉睡。 他心里面有点愤怒绿哥儿的心机,可是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对绿哥儿说什么。 柳真觉得,不管事情的真相怎么样,不能让绿哥儿跟着夫人越走越近。 他没有来国公府上的时候,觉得自己说的是。 国公府的夫人分明简单的很,现在想来,是大错特错。 他现在更是后悔,为什么让绿哥儿掺和进来。 绿哥儿这个时候悄悄的坐了起来,他首先便看向自己的同伴,见着柳珍入睡,便悄悄的下床离开。 他的动静蹑手蹑脚,以为柳真入睡。 柳真虽然闭着眼睛,可是不代表他在睡觉。 绿哥儿果然胆子大的很,明明知道今天闯了祸,却还不肯低调一些,竟然这个时候偷偷的出去。 等到绿哥儿悄悄的掩上门后,柳真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丝毫没有丁点困意。 他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看到另外一个打呼噜的小厮,他一个咕噜整个人从床上起来。 柳真本来准备动身,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即闭上眼睛,装作一副入睡的模样。 另外一个小厮过来,他停了一会儿都没有出去。 柳真闭着眼睛,装作入睡很深的模样,就连呼吸也渐渐放重了,打起了酣。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古怪,而他这样以为便能躲过去。 他的想法太天真,直接被一记烟尘似的东西进入鼻息之中,他的意识只停留了那么一刻,便沉沉地入睡。 这个时候,暗中小厮才松了口气,放心的往外边走去。 绿哥儿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被人跟踪。 后面跟着的小厮脚程很快,也知道他去往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雨夜,有人离开 绿哥儿并不知道他被人跟踪,外院的门开出一个人能经过的口子。 他刚刚进了内院,就被门房的人关上。 偷偷跟踪的人,哪里是需要从外院的门经过,他轻轻一跃,便到了墙上猫着。 院落中的树影子很好的遮盖他的影子,让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站在的位置,视野很好。 绿哥儿一路往丫鬟的住处不远的亭子去,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花娇,在亭下的柱子边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 猫在墙上的小厮打量着人,不得不说,夫人身边的花娇,她瞧着有几分的娇憨可爱。 绿哥儿看到是夫人身边的花娇,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激动。 “花娇你来了?” 此刻花娇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她带着女儿家的娇羞,高兴的说道。 “是,夫人现在让我作为三等丫鬟的身份在她身边,虽然现在是三等的身份,可夫人说了,我的银钱不会少大丫鬟身边的数。” 绿哥儿情不自禁的抱住花娇,满口承诺着,“花娇儿你且等着,总会有一天,我会攒够买宅院的钱,将你风风光光的娶了!” 花娇忍不住红了脸,低声的说道,“我信,我信绿哥儿。” “绿哥儿,那国公爷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花娇想到她今天这么晚出来的原因,心里面便不由得有些紧张的说道。 她这是第一次替夫人打听国公爷的事,实在是担心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绿哥儿知道花娇的意思,连忙花言巧语的说道:“花娇儿你不用担心,确实是有些奇怪,那个凌溪月怕是有问题。” 花娇不知道凌溪月是谁,但既然姓凌,大抵是夫人家的亲戚吧,她有些疑惑的看向绿哥儿。 “这,我告诉夫人,她便知道是谁吗?” 绿哥儿点点头说道,“这凌溪月什么话都没有跟国公爷说,可是国公爷的态度,明显对她有些不同。” 他作为一个同样是男人的人,觉得国公爷对凌溪月那个女人有点不对劲。 花娇正准备说什么,见着有同伴出来,下意识的看向绿哥儿。 绿哥儿一把将花娇儿拉下,蹲在一旁,这样瞧着跟没有人似的。 他担心花娇的名声不好,偷偷示意,用口型无声离去二字。 花娇点点头,瞧着绿哥儿猫着身子,偷偷的走了。 猫在墙上的小厮看的一清二楚,只剩下花娇那一个丫鬟的时候,她瞧着真的是可爱极了,一个人猫在那里。 怕是被同伴发现,所以等着同伴离开以后,这才准备出来。 小厮小小的眼中划过一抹馋,既然没有人看到她,这真的是一件好事。 花娇偷偷的准备返回,刚转身见着一个蒙着脸,不知是因为月光还是因为慌张,她看到一双微微带着点绿光的人。 “你,你是谁?” 她不敢大声说话,夫人说过,让她做事小心,不得惊动旁人。 小厮嘶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带着一丝猥琐的笑意,步步逼近,将她逼到一处角落里,“花娇儿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 花娇无声无息的死了,小厮满意的穿上衣服。 他瞧着地上的花娇,邪气的笑了。 “这么一个好东西,只能把玩一次,真是可惜了。” 他一把将花娇扛起来,往慕昭的住处去。 慕昭的房外候着小厮,明面上是两个,怕是藏在暗处的也有。 小厮极有耐心的等着,瞧着后半夜突然下了大雨,视线受阻的很。 白清芜一早被外边的大雨给拦住,近处的还能勉强的带上雨具,远处的怎么着身上都被淋湿了大半。 好在昨夜她将洗了的衣物拿到房间,不然白白的洗了。 赵菱抱着白凝,瞧着下雨天,正跟她整理头发。 “这雨下的越发大了,凝凝等着雨下的小些,再去学堂好不好?” 白凝懂事的点点头,眼底还是困意的很。 这个时候,赵菱瞧着有人急匆匆的过来,浑身都湿透了,还是不管不顾。 “女儿你看是不是找你的?” 白清芜看向大雨中,果然见着一个丫鬟,丫鬟瞧着像夫人身边的人。 “娘,我先出去一趟。” “你赶紧去吧,给那丫头也带上一把伞。” 白清芜拿上两把伞,打着伞勉强出去。 夫人身边大丫鬟瞧着姑姑跟过来,心中很是感激的很。 “姑姑你赶紧过去一趟,出大事了!” 丫鬟着急忙慌,看来事情不小。 白清芜和丫鬟在路上,大丫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刚才的冻雨,她觉得很冷。 白清芜瞧着,这可不行。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别是这样扛着,到时候发热病了,我会和夫人说起。” 大丫鬟感激不尽,“多谢姑姑。” 白清芜刚到,便看到地上盖着的人。 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发生新来的丫鬟死去的事,在场的人气氛都不是很好,特别是慕昭看起来黑着脸,态度十分恼怒。 这么明显的看到大公子的恼怒,地上跪了一大片的丫鬟。 凌莲心气的捂着心口,盯着慕昭,显然刚才和他吵过几句。 她见着白清芜进来,声音冷淡的说道,“白管事你看看,这是我身边的三等丫鬟花娇,才来没多久死了,后事一切事宜都交给你来办。” 白清芜看向凌莲心,心中有些诧异。 “夫人,难道这丫鬟的死,不用调查吗?” “此事你不用管,只管好我让你做的事就好。” 白清芜听了,心中悲凉的很。 慕昭此刻看向母亲,语气有些冲的说道,“怎么,母亲就打算这么处理了?” “那还怎么样,人出在你院落中,难道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把你给绑了?” 凌莲心怒气的一巴掌打在桌上,茶水落了一地。 丫鬟们更是不敢吭一声,呼吸都弱了不少。 她是不想惊动儿子,只是没有想到,婆母身边安置伺候儿子的丫鬟们,她们的口风特别的牢,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来这是婆母做出来的事,这样的事,难道她还要说出来,以解心头之怒吗? 慕昭冷笑一声,“不是我做的事,母亲倒是很会说辞!” 他怒气冲冲的往外走,这下房中陷入了寂静。 白清芜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慕国公府了大事 想到还替着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请个换衣服的事,她行礼道,“夫人,您身边的大丫鬟她去更换湿透的衣物去了,奴婢过来禀告一声。” 凌莲心脸上的表情才好看那么一点,上下打量着白清芜。 虽说白清芜是女儿的人,自从她被婆母扶持到管事的身份,心中对她到底是不同从前。 没想到她自己懂事,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眼中的冷意才少了不少,点点头,“嗯,花娇的事情交给你办,是不是有些为难你?” 白清芜看向地上无声无息便死去的丫鬟,沉默了下说道,“夫人,怕是此事这么做不合规矩不说,还让老夫人心中甚是怀疑,夫人身边的花娇,如何去到大公子的房中。” 凌莲心看向屋里跪了一地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吧。” 白清芜看着丫鬟们都离开后,她将门关上。 凌莲心此刻有些烦躁的盯着地上的死去的丫鬟说道,“这丫鬟的死因,不管是不是因为我儿,此事都颇受牵连。” 白清芜听出话中的意思,心中有些意外。 “为何至此?” 凌莲心让白清芜自己看,别过头去。 她走过去,掀开白布后,脸上的表情一惊。 这,这怎么会这样? 凌莲心一想到儿子身边的人都是婆母所派,心中更是被激怒不少。 “此事我本想查,可是婆母找过去伺候我儿身边的丫鬟,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让人不知道情况。” 白清芜见着夫人脸上的怒意,想来因为此事受到的软钉子,让她心里面很是恼怒。 她恭敬的跪在地上,神色慎重。 “此事说来也是奴婢现在作为管事中发生的事,若是夫人放心的话,便交由奴婢来调查此事,以还大公子一个公道,他身边伺候的人无辜。” 凌莲心怎么会不相信儿子的清白,只是他身边的人。 她心中希望是婆母安排的人出事,又甚是担心真的会连累到她的儿子。 这般复杂的心情,凌莲心也只能掩下。 “可以,你去吧。” 白清芜得了令,便出去了。 刚出去便见着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候着,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只是这次,没有贸然的进去催。 “她的尸首让人盯着,不能随便人接近。” 白清芜说道。 前来的几个小厮,他们便是等着将尸首带过去。 “是。” 为首的小厮应了,白清芜点点头。 她跟着丫鬟准备离开,敏锐的察觉到一道目光瞧了过来。 倒是这一道目光,引起白清芜心中的计划。 柳真见着白管事往老夫人的处去,心中有些怀疑,怕是有些事情昨晚发生。 他刚刚拽着绿哥儿,今天的绿哥儿很不对劲。 听说一个丫鬟没了命,得知是花娇,他好像整个人都傻了。 柳珍不知道花娇和绿哥儿之间是什么关系,可明显的是,他现在更担心房中另外一个小厮的身份。 他本来想着,和绿哥儿一起试探一番。 结果绿哥儿现在的状态很不对,白管事现在又忙的很。 倒是只剩下他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清芜见着老夫人,看到老夫人照常将夫人臭骂了一顿,将所有的丫鬟都带了上来。 “看看,这些都是伺候大公子身边的丫鬟,你可以问问她们,昨个儿是发生什么了。” 老夫人的目光探寻的看着白清芜,她是一点线索的都没有看出来,只有看看白清芜能不能想出来一些法子。 白清芜看到进来的丫鬟,无不是白着一张脸,面上还滴着冷汗,怎么瞧都是已经挨了板子的人。 老夫人的雷霆手段,用在内院上的时候,那是什么法子都有。 几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外边下着大雨又是刮着大风,她们在院子里被打了板子,这伤口碰了板子,更是疼的紧,也是怕的很。 他们不知道新上任没多久的姑姑,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们。 白清芜瞧了便不忍心,事情不是由大公子身边的丫鬟做的事,而她们却挨了板子不说,瞧着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老夫人的目光盯着白清芜,倒要看看,她会不会给几个丫鬟求情。 白清芜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心里冷意划过。 她突然意识到,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她从夫人的住处过来,而这几个大公子身边的丫鬟本来不该打。 毕竟问就已经可以达到效果,而老夫人却打了她们。 “是,老夫人。” 几个丫鬟看向白管事,等着她问什么。 白清芜看着她们,突然说道,“你们是伺候大公子的人,可是知道大公子身边有没有身手很好的小厮?”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白管事问的问题,是很温和,几乎没有锋利的问题。 “回姑姑的话,大公子身边的小厮,基本上都是有一点功夫,入府的时候,管家对此会有些记录。” 老夫人蹙着眉头,不由得看向白清芜。 “此事要对昭儿身边的小厮入手?” 她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白清芜知道,老夫人没有在她之前问,怕是和大公子不配合有关。 大公子这么做,瞧着像心虚,可这么做,却恰好能证明,不是大公子的人,更不是大公子对花娇动手。 “老夫人此事不必这么做,花娇的身上尘土很多,说明当时的情况中,多有尘土,而大公子为人最喜欢整洁,他的院落中多有地板铺设。” 白清芜看向老夫人,将大公子和他身边的小厮全部排除。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她看向老夫人说道,“花娇的口中更是泥土中进入,说明此事在下大雨之前。” 行凶的人以为昨夜是个好机会,怕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前半夜月亮高悬,后半夜风雨交加以为是个好机会。 老夫人见着白清芜冷静清晰的将事情的整个大概经过说起,其中能证明几个关键点,都和大公子没有关系。 现场的丫鬟们,她们用一种惊愕的眼神看向白管事。 就算所有的证据摆放在她们面前,也愣是没有看出来证据之间的关联。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公子着手查案 老夫人原本以为,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怕是白清芜一个姑娘家家,无法断定这么一个难解的悬案。 慕昭带着小厮赶过来,在门外听到白清芜一个姑娘家,竟然有如此的见识。 门口守着的丫鬟小翠见着大公子的神色变了变,原本阴沉的脸色,多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小翠见着大公子用一种凉凉的眼神扫过她,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大公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的垂着头。 慕昭知道老夫人身边跟着这么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小翠,怪不得不用近老夫人的身边,只是在门外守着这么一个丫鬟的身份。 她别瞧着名字叫小翠,实在是不适宜穿着翠绿的衣服,瞧着她整个人绿油油的不慎让人欢喜的样子。 老夫人听到外边的动静,便让大公子进来。 慕昭的目光看向地面上都已经挨了打的丫鬟们,白清芜以为,多少看在伺候的份上,大公子能说一句话。 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很冷漠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老夫人反倒是心生了不忍,“清芜,你带着她们下去吧,今天不用过来伺候大公子。” “是。” 白清芜应了,带着几个丫鬟下去。 刚出门去,白清芜便看向她们几个。 此刻瞧着她们几个疼的很,又顾及着她的身份。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回去,一会儿我派人给你们送过去治伤的药,吃食也会送过去,今天回去好好养伤。” 其余的事情也不能做什么,老夫人显然和夫人之间的争斗,多少要波及到她。 如果她对几个丫鬟的处置过份不当,怕是更害了几个丫鬟。 “是,多谢姑姑。” 几个丫鬟疲惫不堪,现在不需要多几句好话,只想着回去好好休息。 慕昭出来时,见着风雨之中的白清芜。 现下只剩下她一个人,他缓步走过去。 白清芜见着这一场大风雨,怕是今天一时半刻停不了。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她回头看到大公子。 他的神色沉沉,看来府上发生这样的事,心中很是不痛快。 “刚才我派人查了,丫鬟的住处不远处的一家小凉亭下,有过一些痕迹。” 慕昭的话,让白清芜心中一时有些惊住。 她能想象到当时的花娇遇到凶手的时候,到底有多害怕。 白清芜还有一件担心的事,只是此事说与老夫人听,怕是老夫人也不会在意,更不会觉得此事需要费心顾全。 “我已经安排府里的人,不许大家对花娇的事诸多议论。”慕昭突然开口说道。 此事他办起来,更为恰当一些,自然,他做这些,还是需要白清芜帮忙做一件事。 白清芜和大公子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他主动提起此事,显然有其他的事让她去办。 虽然此事对与她没有诸多的关系,可她还是不想大家对花娇的身份多番猜测。 慕昭原本觉得白清芜没有多少能耐,只不过是内宅之事更为顺手些,刚听到她跟老夫人所说的话,倒是让他对凶手是谁,有了几分在意。 “这凶手不是我房中的人,国公爷身边的小厮,怕是也不能像害花娇的人。” 白清芜也是觉得奇怪,既然两个比较远的方向,是什么样的人,胆敢在国公府上,深更半夜的出现不说,还做下如此恶事都并不害怕。 “此人心机深沉,胆子很大,在国公府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发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便是外来的人,他的功夫极为厉害,所以不惧府上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出现极为恰当合理,没有人会觉得出现的意外。” 慕昭说道。 白清芜听到慕昭这么说,她几乎能想象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对上功夫强悍的人。 “大公子是不是最近看我很不顺眼?” 白清芜忍无可忍,低声吐槽了一句。 “雨下的太大,我没听见。” 慕昭挥一挥衣袖,十分淡定的走了。 白清芜黑着一张脸,刚才慕昭的话,却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既然是外院的人进入内院,必定是通过门房。 而门房给出的证词,全都是没有问题。 柳真一直等着白管事,见着终于没了人。 他赶紧过来,拦下白清芜。 “小的有事。” 白清芜往一边去,“什么事,等我有空再说吧。” “你不是调查门房的事吗?” 柳真神色有些认真的问道。 白清芜一时有些无语,便回头看向他,“你别告诉我,知道是谁。” 她觉得不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都被他发现了。 不对,她闻到一股味道。 这个味道,有一点点的奇怪。 她原本打算走,现在不由得看向柳真,神色有些严肃。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致使人昏迷的药物?” 柳真此刻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个说起来真是巧合,国公爷身边的一个小厮,和我们一个下人的房间。” 接下来柳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顺便将失魂落魄的绿哥儿也拉了出来。 “绿哥儿虽然也跟着出去,可我觉得,他不会害死花娇。” 白清芜此刻终于意识到,柳真再次和阎王擦肩而过。 柳真担心他们的出现,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说完事情后,便立即走了。 白清芜这边知道国公爷身边的小厮出现问题,他就是害死花娇的真正凶手。 该怎么抓人,她的脑海里一时没有想到可行性的办法。 国公爷带着一行人出现,白清芜看到刚才离开的柳真,神色有些难看的看向被抓着的绿哥儿。 白清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刻见到夫人也出现。 一众有分量的人出现,慕明珠扶着夫人,看到国公爷身边的小厮抓着绿哥儿。 国公爷更是当众说道,“凶手已经找到了!” 诸多的丫鬟和小厮,他们没有想到,这次见到的国公爷,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快将凶手抓到。 这,这不是国公爷自己身边的小厮绿哥儿吗? 毕竟昨天才夸的人,今天怎么就成凶手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找到了幕后凶手 丫鬟和小厮之间,关于花娇的事,确实传的比较厉害,可也不是说什么都相信。 大家碍于国公爷的面,下着雨也在听着国公爷说。 他们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证据。 慕正山还没有开口,他注意到丫鬟和下人之间对待他的态度,保持着怀疑。 凌莲心神色温柔的走到慕正山的面前,“老爷说吧。” 慕正山心里安定不少,有凌莲心的支持,他便继续说道,“昨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我身边的小厮绿哥儿,他昨天偷偷的翻墙,还留下了痕迹,包括在鞋上经过的湿泥。” 证据随后被国公爷安排的人拿出来,现场展现给大家看。 丫鬟和小厮们看向绿哥儿的眼神中,都充满惧怕。 大家现在意识到,国公爷没有冤枉绿哥儿。 雨几乎停了,老夫人赶过来。 她几乎知道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只是她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看向一边站立的白清芜。 “清芜你过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白清芜的身上,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君瑛容看着过来的清芜,“你说,什么情况。” 国公爷都没有想到,母亲会没有当着他的面,给足他的颜面,反而是问一个管事的话。 “老夫人此事凶手另有他人!” 老夫人脸上的神色轻松不少,赞许的看向白清芜。 “不错,你继续说。” “冤枉绿哥儿为凶手,这些证据做到生怕绿哥儿不被判定为凶手,可是这如今还滴着水的鞋子和衣物,和花娇身上的凶手留下的痕迹完全不同。” 白清芜将证据一一展现给大家看。 柳真没有这项技能,刚才差点被国公爷给带偏。 他刚才心里面是真的怀疑过,现在看到绿哥儿生不如死的神色,如果真的是他,也不该是这副态度。 柳真都忍不住开口说道,又气又恨。 “你倒是说啊,要是你自己都不喊冤,那你……” 白清芜看向老夫人说道,“关于为什么绿哥儿不可能是杀害花娇的凶手,还有一个佐证的缘故便是,他们提早相时。” 小翠这个时候紧赶慢赶过来,将花娇拿着的订亲信物拿来。 “姑姑,证据拿来了。” 白清芜小心的用手帕包着,将信物拿到绿哥儿的面前。 绿哥儿这个时候,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落下眼泪。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知晓这是什么了。 柳真都没有想到,绿哥儿这个平时看起来思维简单,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还能隐瞒着他,让定下亲事的姑娘,来到国公府上。 大家看向绿哥儿,无不是可惜。 国公爷是真的没有想到,此事和绿哥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立即想到,是身边的小厮告诉自己绿哥儿才是凶手! “你,你怎么能诬陷绿哥儿!” 国公爷的态度,现场的丫鬟和小厮们看的清楚。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国公爷被骗了! 瞳孔一点点泛绿光的小厮,他看向白清芜的眼神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居然被一个内宅的姑娘说的很清楚。 他这才知道,原来估算错人了。 没想到国公府上还有这么一个管事,他定定的看向白清芜,眼神中充满探究。 白清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见着人将他抓了。 “把他给我带下去,好好审!” 国公爷说道。 丫鬟和小厮震惊的看着白清芜,连国公爷都判断失误,她的判断竟是这么的准确。 老夫人这个时候才缓缓发话,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府上总有些吃里爬外,黑心肝的家伙,以为糊弄国公爷和老婆子我就可以,也不看看自己那点能耐!” 国公爷意识到,母亲刚才驳了他的面子,是因为她察觉到什么了? 白清芜蹙眉,老夫人用这种方式敲山震虎,怕是适得其反。 慕昭得知凶手被抓,而老夫人的一番言论,突然意识到情况更糟。 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急匆匆的赶过来,见着老夫人和一众人,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白清芜见着大公子身边的小厮,示意他上前来。 “出了什么事?” 白清芜问道。 小厮得了有人让他说话的机会,便赶紧回话。 “回管事的话,刚才抓的人,他跑了。” 白清芜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变了。 “你说什么?” 刚抓的人,怎么现在就跑了。 慕正山脸上的表情难看了许多,这说明什么? 好几个人抓着一个人,怎么会让人跑了。 白清芜看向现场诸多的丫鬟和小厮,“你们都先忙自己的事去。”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和国公爷。 老夫人蹙眉,想必白清芜有自己的道理。 “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下去后,白清芜才开口说道,“怕是这府上来了别处的人,若是再这么做,只怕是打草惊蛇。” 老夫人突然意识到,刚才她出现后,所做的那些事,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夫人回去吧。” 白清芜说道。 君瑛容心里面十分的后悔,如果知道在内院中说几句话,引发的事情后果太可怕。 国公爷也立即明白过来,“母亲,你先回去吧。” “好。” 君瑛容一瞬间面上都不由的苍白许多,她年纪大了,很多事都不该再说。 凌莲心见着婆母这样,心里面有些不屑,她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却还是不愿意将权力交在她的手上。 “婆母你……” 白清芜不由得看向夫人,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希望夫人不要说什么。 凌莲心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看向白清芜。 “我扶您。” 凌莲心到底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夺权的话,因为说出来的话,都收不回去了。 老夫人又不是个傻的,只是这个时候,不想儿子为了内院的事烦心,便让凌莲心搀和着离开。 国公爷看向白清芜,“凶手,不,应该说他是太子的人?” 白清芜无奈点点头,“怕是这凶手到了太子的手上,只会对府上不利。” 有些事只有让凶手闭嘴,才能过去。 国公爷知道,儿子会处理此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胡子的男人 慕昭把武将找来,武将是个四十多岁,大胡子腮的男人,壮实的身躯瞧着十分有安全感的模样。 他前来便行礼,“武将胡邦头见过国公大公子。” 慕昭的目光落在胡邦头的身上,“据说你离国公府的住处近些,便将你找来。” 胡邦头没有抬头,态度还算恭敬。 慕昭见此人是个简单心性的人,便过去虚扶起胡邦头来。 “早就听说过胡邦头的身手颇为厉害,今天府上出了一个杀人凶手,万望胡邦头能帮个忙将人找到。” 胡邦头面容粗狂,声音和人一样,听起来很是粗犷的很。 他不解的看向慕昭,这样的事他一个粗人如何能把凶手找到? “大公子不是我胡邦头不帮忙,我这个不会查案啊。” 慕昭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位胡邦头更是耿直,他连忙笑着说道,“是本公子没有说明白。” 胡邦头点点头,看着慕昭说说情况是怎么回事。 “凶手的画像我会给你一份。” 胡邦头这才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说怎么会让我查案。” 慕昭示意身后的人将画好的画像拿过来,将给胡邦头。 胡邦头看到画像上的凶手,一双眼睛着重的用绿颜色稍微勾勒了下,倒是衬出他面色凶恶不说,眼神中更是透出一种浓重的阴狠杀气。 大公子见着胡邦头认真的态度,知道有这么一个胡邦头找凶手,如虎添翼不说。 “好嘞,此事就交给我吧。” 慕昭招呼过来几个院卫,“让这三个人跟着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他们。” 三个院卫来到胡邦头的面前,看向胡邦头的目光中充满探寻,还算规规矩矩的三个人。 胡邦头笑哈哈大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没问题,不然我刚来到国公府上,人又不熟悉国公府的事端,到时候惹事端便不好了。” 慕昭自己的看着请过来的胡邦头,如今府上的人不能轻易用,只能借用府外的一位临近住处的武将,看看是否能抓到凶手。 他看起来心思很简单,应该不是引狼入室。 “好,你们三个一定要听从胡邦头的吩咐。” 白清芜知道大公子会妥善处理此事,没有想到见到大公子这次没有安排府上的人,而是去外边找了一个看起来像武将的人。 慕昭见着白清芜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微冷。 “胡邦头现在是我找来找寻凶手的人。” 白清芜意识到大公子的意思是,凶手还没有跑出府。 “那府上岂不是很危险?” 慕昭背对着胡邦头,脸上的表情很冷漠。 “这样的话,你作为管事,向老夫人说明情况,在府上多增添人手,护着府上的主子。” 白清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唐感,一个功夫不错的凶手,他逃跑的时候都不忘留在府上藏起来,而不是跑到外边。 慕昭神色冷凝,他自然知道,太子身边的人,轻易不会离开,除非任务完成。 他如此肆意妄为,不过是仗着府上没有捉拿他的人。 慕昭的周身都跟下了冰寒似的,让人都恨不能远离。 白清芜瞧着大公子身边的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胡邦头注意到白清芜,目光微微有些变化,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她这么年轻,都是国公府上的一个管事了?” 他的声音很洪亮,有点跟人吵架的嗓门似的。 白清芜看了一眼对方,见着他过来打招呼。 “奴婢是府上管事的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胡邦头意外的点点头,“好,有什么事我就找你。” 慕昭领着自己的小厮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白清芜。 白清芜也是忙的很,不打算留下。 胡邦头瞧着三个院卫死死的盯着他,倒不像是抓贼,他自己像贼。 “说吧,凶手是往哪个方向去?” 柳真把绿哥儿带回去照顾,他到现在一直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白清芜过来见绿哥儿,见着他如此伤心。 柳真见到白清芜过来瞧绿哥儿,他有心让绿哥儿也打声招呼,可眼瞧着绿哥儿没反应。 他平时满口是道理,面对绿哥儿这样,还真的是一句道理都讲不出来。 白清芜闻到一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异常味道,知道柳真说的话是真。 柳珍恨铁不成钢,这个时候的绿哥儿不好好的感谢恩人,要不是白管事的帮助,他定要吃些苦头,或许连他是不是凶手都不重要,直接被弄死。 白清芜看向一声不吭的绿哥儿,眼中颇为探究。 “你是夫人的人?” 柳真都被惊到了,没想到白清芜直接问。 绿哥儿总归还要活下去,而花娇的事,总归是和夫人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他心里面清楚,若不是夫人的要求,他不会那么晚去见花娇,更不会让花娇在哪个实际按段死掉。 绿哥儿低沉的心情,被莫名的一阵恨意影响。 他抬眼看向白清芜,“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绿哥儿不像是寻常的他,追根究底,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白清芜。 白清芜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如果我是你,现在夫人并未站出来说什么,更没有为花娇的事情做过什么。” 柳真知道白清芜说的不错,为了避免让花娇的家人闹上府,夫人怕是会用些手段。 夫人能从以前的身份,爬到现在,一些小手段不会少。 “你消沉可以,不能让花娇死了以后,连她的家人都受到连累。” 绿哥儿呆住,他的心里面多希望夫人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显然不可能,花娇的死因,国公府如何都不可能让外人知晓。 真正害怕调查出来些什么的人,怕是只有夫人。 绿哥儿不敢想,他擦了脸上的泪,对白清芜的恶念,不知不觉中少了不少。 “多谢。” 他不能再留下只是哭,要尽力保护未娶进门的媳妇花娇。 绿哥儿的情绪稳定不少,这让柳真放松不少。 见着他一个人去,心里面也是放心。 “柳真你去跟着伺候国公爷的时候,一定要替绿哥儿遮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听信谗言 这是没有解决办法的办法,国公爷身边的绿哥儿暂时没有出现,大家也不会当回事。 只是这一天半天的功夫不明显什么,怕的是时间有些长。 柳真蹙眉有点子忧愁的味道,“白管事你把绿哥儿放出去,怕是夫人早就知道,恐怕你会成夫人眼中碍事的人。” 他自从来到府上后,和这位夫人也算是没有见面的打过几次交道,这些时候,都发现一些问题。 比如说这位夫人,心里面明明心机深沉的厉害,却能让府里的大家都觉得,她是个良善又温柔的人。 这次花娇一个跟在她身边的三等丫头,她没有为此说一句话,更没有说做花娇的后事上,能给一点妥帖的帮助。 白清芜没有跟柳真多说什么,他大嘴巴的性子,一个不小心把什么事情说漏出去,怕是没事增添许多事。 “我的事不用担忧,倒是你在国公爷身边,他肯定要问你一些话。” 这是必然的事,毕竟他们两个是一起进国公府,两个人又是相熟的很。 柳真不知道白清芜这么不放心他,心里里面有点伤心。 国公爷要柳真过去伺候,白清芜回到管事的地方。 凌莲心将婆母服侍休息后,她见着夫人刚才的多番折腾,眉目中也有些疲惫。 她盯着已经入睡的婆母,心里面思量太多的事。 婆母今天做的事情错处不少,虽然夫君没有因为此事责怪婆母,那也只是因为身份上的问题罢了。 她看了一眼婆母身边的陈婆子,见着她在婆母的房中伺候的时候,向来谨慎小心的很,不会让别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小翠掀开帘子见着夫人准备离开,这个时候还不由得看了一眼陈婆子。 她的心里面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一个不小心的对视罢了。 她放下门帘,觉得离开之时,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的感觉。 陈婆子等着夫人离开一会儿后,见着房间里的主子休息,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小翠见着陈婆子出来,她作为一个三等丫鬟,不用说要对一个年长的老婆子要好一些。 “陈婆子喝水吗?” 陈婆子的目光看向小翠身上穿着的衣物,突然说道,“你穿着的衣服,已经有三天了?” 小翠听到这个,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 每次陈婆子说起此事的时候,都是让她换上另外准备好的翠绿衣服,这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么做,每次都会让她惹得笑话。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陈婆子我能不能不要每天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翠绿衣服,大少爷有天看见了,还笑话奴婢穿的难看。” 平时大公子不是那么挑剔的人,除非是难看的过份。 陈婆子眼神狠毒的盯着小翠,“你说什么?” 小翠最怕的就是年长的陈婆子,用一种特别冰冷的目光盯着她。 一听陈婆子的话音不高兴,心里面顿时有些慌乱的感觉。 吓得她俩忙垂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我,我错了。” 陈婆子这才放过小翠,“连手帕一起换了。” “是。” 小翠说道。 陈婆子心满意足的去往别的小屋中休息,不曾留下来等着老夫人。 白清芜受到小翠传过来的消息,她去小翠的房间找到放在她床上的衣物。 整件衣服打开,没有什么问题。 白清芜拿起来一方手帕,乍一看手帕上没有任何问题。 她能闻到上面用其他洗衣服的皂荚掩盖的味道,味道上并不是很强烈。 小翠好不容易换班回来吃饭,她没有立即去吃饭,而是返回房中。 丫鬟们都去吃东西,房中并没有人。 她见到白管事在,小心的上前。 “姑姑,可是调查清楚了?” 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面还记得,姑姑说她的手帕有问题。 白清芜看向小翠,将手帕用其他的东西包裹起来。 “手帕你是不能用了。” 小翠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行,每次我不换手帕,都会惹得陈婆子万分生气的很,这次没了手帕肯定会被从新换上一条手帕。” 白清芜将另外一方手帕拿出来,上面做了标记,和刚才看到的那一方手帕上做了一样的标记。 “这方手帕是我让人另外准备,你带上吧。” 小翠点点头,将衣服换上。 她满心的疑问,只是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白清芜觉得很奇怪,小翠和陈婆子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没有必要将人的精神头都不好的药下在小翠的手帕上。 先前发现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小翠的心里面想到陈婆子要害她,心里面更是恨的很。 “姑姑,今个我还看到夫人和陈婆子对视,陈婆子万分小心的很。” 小翠的话,引起白清芜的注意。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陈婆子和秋容那天,陈婆子本来的方向,明明是去夫人的院落,不知道怎么的,变了一个方向。 难道说陈婆子和夫人之间,有什么原因? “小翠你过来,我安排你做一点事。” 小翠对陈婆子的事情有些上心,所以听的格外认真。 胡邦头找凶手一无所获,好像他突然离开府上,这样的话自然不好说。 “我先回去,明个儿一早再过来。” 胡邦头说道。 三个院卫面面相觑,他们对胡邦头防备的很,就是担心他探测府上的什么事。 可现在他规规矩矩,反倒是他们做事做的太过,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这,要不我们跟你出去喝顿酒,感谢你在府上多番查看?” “就是,去吧,我们也算认识,以后都是朋友了。” “你不会嫌弃我们的身份比你低,所以不想跟我们喝酒吧?” 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劝,胡邦头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没有想到,三个院卫脸上的表情都热心,好像他不去多么的不配合似的。 发生这样的事,当然不能让三个院卫心里面不舒服。 “好,哥几个给面子,我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配合得当 院卫知道胡邦头这么配合,他们回来以后,也能跟大公子交差。 没了胡邦头和他们三个院卫,府上的安全也不用担心。 胡邦头愣是被灌了很多酒,直至他满脸通红,已经再也喝不下去,他们三个才罢手。 三个人没有问胡邦头的住址,便将对方送了回去。 等到三个院卫离开后,房中本该呼呼大睡的人,他睁开眼睛。神智非常清楚。 门被推开来,胡邦头看向来人。 那一股带着冲鼻的醒酒药,让他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难闻,怎么这么臭啊。” 泽七瘦眉目微挑,“怎么,不喝?” “哪敢,我喝。” 他豪迈的将酒喝了以后,看向泽七,“夜王殿下,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泽七没有直接提起夜王殿下的情况,“殿下让你保护白小姐,你可见到她人了?” 胡邦头点点头,他喝完的醒酒药满口的都是臭味,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唉,我还有事摆脱泽七你帮帮我。” 泽七没有说话,眼神实力拒绝。 胡邦头,“……” 如果不是他刚才有话说,怕是那一碗醒酒药也没有。 这个认知,让胡邦头十分苦恼。 泽七准备走人,他需要去夜王殿下身边保护他。 就听得胡邦头豪迈的声音响起,“我怀疑太子殿下的杀手混入到国公府上。” 泽七回过头来,看向胡邦头。 哟,有动静了。 胡邦头这才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凶手有点特别,在国公府中害了一个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他的轻功有几分本事。” 泽七黑着脸,见着胡邦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 “你的轻功不好,主子让你保护白小姐,你打算敷衍了事?” 泽七平时话少,也不会专门说风凉话吓唬人,没有想到刚刚吓唬他! 胡邦头脸上的神色都不由得正经许多,“你可别去主子身边告我的黑状,我可告诉你,轻功不好,飞檐走壁这种事我也做不了,要是真的抓不到凶手,你可别怪我。” 说是威胁,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泽七知道胡邦头说的什么意思,怕是府上出了这么一个凶手,此事又是白小姐断的案子,现在人跑了,很大概率去找白小姐的麻烦。 “此事我会告诉夜王,暗夜王如何决断。” 泽七说道。 胡邦头眼角都是抖,对泽七一本正经的态度十分无奈,“你不会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就是让你过来一趟,帮我一起护着白小姐吧?” 泽七此刻的脸全都黑了下来,“我前去禀告一声。” 胡邦头这边看着天色,这个时候,怕是要去御史令的学堂中,将白管事的姑娘白凝跟着,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他忘记自己身上一股子的醉醺醺,即便是喝了醒酒汤,身上的味道都没有散去。 三个院卫没有立即回到府上,大公子的吩咐,便是让他们等着,看着府外边,万一凶手跑出去怎么办。 白清芜出来接白凝从学堂回来,见着三个院卫在外边守着国公府。 她冲着三个人微微点点头,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凌莲心在房中心情很是不虞,她没有说话,身边只是跟着大丫鬟和一个二等丫鬟秋容在一旁候着。 秋容见着大丫鬟出去后,她突然跪了下去。 凌莲心的心情很不好,见着女儿身边伺候的丫鬟跪下,心情更是烦闷。 “什么事?” 秋容今天跟过来伺候,事她主动对二小姐说的话,就想从夫人这里,获得一次升为大丫鬟的机会。 “夫人,奴婢刚刚过来的时候,收到门房的消息,说是白管事轻易的让绿哥儿出去。” 凌莲心还不知道绿哥儿已经出府,她拧着眉看着地上跪着的秋容。 “你起来说。” 秋容跪在地上的目光里划过一抹光芒,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谢夫人。” 秋容起来后,凌莲心看到大丫鬟从外边回来,冷声说道,“现在外边守着,我和秋容有话要说。” 大丫鬟愣了下,手中端着夫人喜欢的银耳粥,心中有些尴尬,边低头应了,走了出去。 秋容知道,连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需要在外边等着,看来她提出来的建议,很有可能被夫人重用。 秋容继续说道,“夫人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白清芜已经不是原先二小姐身边的人,她现在的身份是管事,而她究竟听谁的话?” 此事本来就是凌莲心最难受的刺,现在被血淋淋的说出来。 “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秋容目光狠毒,却带笑意开口。 “现在凶手没有找到,为什么不能让白清芜的注意力放在她的孩子,为什么被凶手给盯上了呢?” 凌莲心没有想到,秋容的意思,是想让她把白清芜的注意力放在孩子的身上,那么就不会再去管绿哥儿的事。 秋容知道,夫人必定会考虑一下。 凌莲心的心里面动了心思,只要白清芜没有心思关心一个死去丫鬟的事,那生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 “这个注意不错。” 凌莲心回过神来,眼神温柔的说道。 秋容脸上的表情很是温和,似乎刚才没有说什么狠毒的建议。 大丫鬟在外边听到夫人和秋容之间的对话,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没有想到秋容的出现这么狠,她居然一开始便让夫人做出这样的事。 秋容出门的时候,见着门口瞅着的大丫鬟。 大丫鬟和她对视,平波无奇的目光看向她。 秋容的心里面有过一瞬间的疑惑,不知道大丫鬟刚才是不是听到她和夫人之间的对话。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大丫鬟的神色平静,坦然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秋容听着大丫鬟的话,发现她的心思也很重。 她能成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有一定的本事。 “原来是这样。” 大丫鬟进屋去,没有再搭理秋容。 秋华也不在意,拿着夫人临走前赏赐她的银子。 这次有些意外,没能让夫人直接提到做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第一百四十章 局中局 她心里面暗恨白清芜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老夫人房中,她神色冷冷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丫鬟,“你是凌莲心身边的丫鬟,她派你去做什么事?” 丫鬟瑟瑟发抖的跪在心上,这次是她运气不好,刚出府就被拦下,还被带到老夫人的房中。 陈婆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她瞧着害怕,倒是现在一会儿的功夫,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悄悄的走到门口的位置,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去把老夫人的药端过来。” 为此,陈婆子还稍微的掀开帘子,主动的看向小翠说道。 小翠知道小厨房里温着老夫人的药,她忙过去端了。 陈婆子这才返回来,回来的时候,瞧着老夫人还为此动怒,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 老夫人瞧见陈婆子满脸担忧的模样,她局促的站在接近门口的地方。 陈婆子不是她身边主要伺候的婆子,倒是数年如一日的忠心。 一会儿的功夫,小翠端着药过来。 陈婆子接过药,便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陈婆子脸上的担忧,便将苦的要命的药喝了。 只是喝完以后,她更是没力气了多少,揉着额头说道,“我有些发困,把人先带下去吧。” 白清芜去接白凝,路上总觉得有人跟踪。 她几次回头,只闻到酒味,却没有见到人。 白凝见着娘亲一直回头查看,她捏着鼻子盯着一处。 “娘亲你快看,喝酒的大胡子。” 白清芜一时瞧见女儿指着的大胡子,那大胡子都将嘴巴遮的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他吃饭的时候怎么吃。 不是陌生人,但是比陌生人让她更惊讶。 “胡邦头?” 胡邦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没有想到被小姑娘瞧见。 “白姑娘你不要慌张,我不是坏人。” 白凝怯生生的看着大胡子叔叔,一脸的好奇。 白清芜看向她,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你这是怎么了?” 胡邦头好奇的问了一句。 怎么看着她东张西望,难道说刚才看到的人不是他? “我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胡邦头虽说是个武将,可到底是喝了酒,醒酒汤也没有说让他一点醉意都没有。 他狐疑的看向四周,“不会吧?” 白清芜闻着浓重酒味的胡邦头,“你去哪里喝这么多酒?” 胡邦头笑了,声音如雷的说道,“当然是酒馆!” 三个悄悄跟着的院卫,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胡邦头真的醉了。 “吓我一套,我还以为胡邦头装醉。” “刚没有关好门,没让他好好睡一觉。” 小丫鬟见到三个院卫的时候,想到夫人的吩咐,她立马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三个院卫见着夫人身边的丫鬟,这过来一顿要求,拿出来三两银子。 “只是吓唬白管事身边的女儿?” “那这是什么?” 他们看着有一点点像是药之类的东西,他们有些谨慎的很。 “你们只需要在他们不经意经过的时候,直接让白凝闻到一点点就好,完成任务以后,剩下一个人十两银子!” 白凝见着一家的点心,稍微多走了几步,有人经过,不经意的撞了她一下。 她仰着头看着撞她的人走了,又没有受伤,只是一下子昏睡过去。 白清芜见到女儿倒在地上,神色大变! 胡邦头也赶紧上前帮忙,可是浑身酒气的他,根本不能接近。 “她有事没事?” 白清芜检查女儿的伤,发现女儿身上没有伤,身体也无碍。 只是人昏睡过去,这万分的蹊跷。 “人没事,只是昏睡的有些蹊跷,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发现让女儿昏睡和柳真昏睡的药物中,配比是一模一样,都是来自于凶手。 胡邦头见着白清芜抱着她回府上,他不好再进去,就没有去。 只是在路途中,白清芜将所有知道的真相都告诉胡邦头。 胡邦头意识到,凶手没有离开府上,可现在有人想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 白清芜将女儿抱到房间里,娘亲见着睡着的白凝。 “饭都没有吃,这是睡了?” 赵菱不由得问道。 她还闻到一股微弱的香气,这有点熟悉。 “哎,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有个喜欢抹脂粉的,她向来脂粉抹的有些厚,今天你遇到她了?” 赵菱随口一问,根本没有意识到,女儿脸上的表情变了。 女儿一声不吭,这把赵菱吓一跳。 “清儿你这是怎么了?” 白清芜深呼了一口气,此事不宜让母亲知道,否则只会徒增担忧。 她低头抱了抱白凝,这孩子怎么多灾多难的? “娘,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赵菱不作他想,“那你先吃点东西,等白凝醒了,我给她弄点东西吃。” 白清芜点点头,便出去了。 她一个人盯着一处发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周围没有一点光亮。 太安静了,她一个人坐的地方。 好在离住的地方不远,心里面就是有些不踏实,她又返回女儿休息的房间。 然而病床上没有女儿不说,连屋里的烛火都熄了。 周围一片安静的很,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娘?” 她把烛火点亮后,看到地上昏倒的母亲。 “娘!” 白清芜惊惧的跑过去,一边看向周围,女儿还是不知去向! 一侧出来冒出来的黑影,这把白清芜吓到,她现在女儿不知去向,一眼看到黑衣人怀中的孩子,正是白凝。 “白凝!” 白清芜神思都没有反应过来,拿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泽七被白清芜这一番操作给吓到,呆呆的看向地面的烛台。 “白姑娘,冷静。” 泽七?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变了,她惊吓的缓过神来。 地上滚落的烛台,突然被地上躺着的黑影阻拦。 白清芜这个时候才看到黑影是哪个杀害花娇的凶手,惊疑不定的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清芜接过来孩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凶手。 “我前脚刚进来,看到他要对白凝动手,立即拦下了他。”泽七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挖好了坑等着跳 泽七也是惊讶,白清芜的到来很及时,只是这货虽然有点轻功在手,功夫还算普通,他抓住对方,没有费什么力气。 白清芜见着泽七抓到凶手,心里面一大块石头落了下来。 倒在地上的凶手,他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泽七连忙说道,“只是暂时的让他不会死,还能活着,问什么事,他都能回答你。” 白清芜没什么话想问这个人渣,可瞧着泽七很在意。 “他是太子那边的人,不然你带走好好的审问,看看有什么线索?” 泽七这才明白过来,白清芜误会了。 “不是,我是想说,他这个不只是杀害一个花娇,据说他身上的案子不少,太子敢动用他也是废了一番心思,却没想到,他自己还是害了人。” 既没有完成太子交给他的任务,现在又被他认出来身份。 白清芜看向地上的凶手,“这么说,此凶手留给我?” 泽七点点头,神色恭敬不少。 “主子说了,留下凶手让你给带过去老夫人面前,必定解决老夫人因为惊动太子安插的线人琐事,她不必内疚琐事,你在国公府也会顺心一些。” 阿九? 白清芜睁大眼睛,没有想到此事阿九知晓。 “还有,白姑娘让胡邦头帮你一起演一场戏,到时候凶手抓了,也会显得不这么突兀。”泽七说道。 泽七的话很有道理,白清芜觉得。 “阿九他,还好吗?” 泽七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却想到白姑娘很是担心,便说了几句近况。 “主子还好,只是被皇上暂时安置在一家寺中,看守颇为严格,皇后紧盯着不放,他暂时修养心性,无法与您相见。” 泽七知道主子的心里面很苦,只是不想让白姑娘看到他暴躁控制不住的心魔,便暂时没有相见白姑娘的意思。 白清芜好不容易知道阿九的消息,得知他还好,心里面一直有忧心的事放了下来。 “阿九好就好。” 泽七离开时,将凶手放到一个第二天非常合理发现的地方。 胡邦头见着深更半夜出现的泽七,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泽七回了一句,“我都知道了。” “那怎么办,凶手没有找到不说,府上还多了一个盯着白姑娘的敌人。” 泽七神色冷淡,少言的说道,“此事你听我说……” 天大亮,一早出现在国公府上的胡邦头,三个院卫脸上表情都有些古怪。 毕竟一大早出现,他的嗓门又大,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白清芜见到胡邦头,他的力气很大,以早拽着三个院卫去找凶手。 “你们赶紧的跟我来,还有几处查查看,我完成事情了,你们岂不是也能交差了?” 三个院卫昨天就知道胡邦头没什么问题,对他是真心了些。 “好,我们跟着你去!” 胡邦头示意白清芜,一场演戏,当然不能有破绽。 毕竟慕昭这位大公子表面看着只是留恋美人之间,又是极为不通晓府内的事,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哎哟,我去,这不凶手嘛!” 胡邦头一声大喝,他脸上的表情甚是激动的很。 白清芜脑门都晕乎乎,被大嗓门惊到。 在场的人一样,凶手被找到。 三个院卫被吓到,他们不敢贸然的接近。 毕竟他的手段,大家也是见过。 要是被逃脱走了,那后果他们可承担不了。 三个院卫迟疑,胡邦头气势汹汹的上去抓凶手。 这动静可是不小,把不少府上的人都惊动了。 凌莲心带着丫鬟过来,便瞧见儿子带着人过来。 老夫人也被惊动,她因为说错话很是担心会不会被太子的人盯上。 如今收到抓到凶手,她便拄着拐杖都要赶紧过来。 白清芜见着胡邦头揍本来就重伤的凶手可是没轻多少,凶手被揍的说不出来几句话。 胡邦头见着慕昭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大公子你看,凶手我给你抓到了!” 慕昭觉得有一点奇怪,可是那里奇怪,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好,办的不错。” 他命身后的小厮拿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百两给你了!” 白清芜瞧着慕昭这位大公子又开始了演戏,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管,十分憨憨的处理方式。 老夫人看到凶手被抓到,想也不想的吩咐道,“再绑住了,别让人跑了!” 胡邦头这次也是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夸张,他尴尬的站在那里。 老夫人顿觉扬眉吐气的很,谁能想到凶手没有告诉太子她都说了什么话。 凶手被带回老夫人的院落中,凌莲心看到的时候,心里面有一种嫉妒的感觉。 这次凶手被抓到,只要处理的得当,十分得人心。 若是此事交给她办的话,那必然是最好。 然而她心里面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跟着老夫人去了她的院落,当场审问这位凶手。 然而不管她怎么问,凶手都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白清芜的心里面都有些忐忑,一个什么都不说的人,难道她问就会开口了吗? 国公爷也赶过来,大家看向国公爷,不知道他有没有好的法子。 “他什么都不说,直接交给衙门查办?” 国公爷这么一说,老夫人顿时摇摇头说道,“这怎么可以!” 毕竟是太子爷的人,万一被送到衙门,凶手说错了话,被太子救了怎么办。 白清芜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老夫人,奴婢有事要说。”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白清芜的身上,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想说。 “老夫人他是个坏透了的凶手,居然残杀无数可怜女子,这样的凶手,人人得儿诛之!” 白清芜气愤的说道。 现场的主子和丫鬟小厮们,大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白清芜。 老夫人率先回过神来,眼神中有些激动。 如果是清芜发现什么,那岂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也是可以被原谅? “清芜你说,他做了什么。” 白清芜将衙门调出来的东西,全部都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惊讶于清芜都可以调出来衙门的东西,现在不是关注此事的时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凶手浮出水面 白清芜目光落在凶手的身上,做好一切意外的准备。 她没有想到的是,凶手很是配合,不只是如此,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她,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大家看向凶手的眼神,那很是惧意。 老夫人没想到太子用的人不是好人便罢了,只是这么一个杀害无辜女子的凶手,怎么能出现在他们府上。 这便是做太子的眼线,也让人无法容忍一点点。 只是此事她和儿子都不疑动手,不由得看了一眼凌莲心。 这个平时想着夺权的凌莲心,如今必定会说什么吧? 老夫人的目光看向凌莲心,大家心知肚明,此事必然有个主事的人站出来。 现场的丫鬟们,他们心里清楚,今天凡是听到的人,如果嘴巴不紧,那怕是一条小命都保不住。 凌莲心面上不显什么,心里面暗恨,婆母倒是会打算,现下想到她的身份,此事处理的不好,怕是夫君心里面有隔阂的很。 慕昭端着一副美人在怀,什么心思都不在意的模样。 慕明珠打破安静,她带着身边的丫鬟过来,小翠替小姐掀开帘子,瞧见二小姐身后站着的丫鬟。 秋华穿着一身丫鬟的裙式,瞧着像是崭新的很,头发上别致的一枚簪子,屋内的烛光落在珠子上,微微带着一点珠光,竟是好看的很。 白清芜瞧见慕明珠的时候,她过来便冲着自己笑。 “早就听说抓到凶手了,我来瞧瞧。” 白清芜行礼后,瞧见秋华。 无意中的烛光,倒是对上她头发上那一点的珠光,吸引她的注意。 秋华的目光看向白清芜,神色中少见的些许尴尬。 她平时不是这般,如今却有些古怪。 如果不是做了和她相关的事,怕是不会像现在这般。 慕明珠见着清芜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秋华,她让开位置,也回头看向秋华,瞧见她头发上的簪子时,神色中有些诧异。 她忍不住说道,“这簪子瞧着挺漂亮,秋华去过母亲的房间回来后,变的果然不一样了。” 慕明珠无意中说起此事,秋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呆呆的看了一眼白清芜。 白清芜盯秋华,若是换成其他的事,不是动到她的孩子身上,有些事也不会计较。 秋容心里更是心虚不少,没有想到这第一次专门针对白清芜,便被发现不对劲。 她心里面有些恐慌,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席卷她的心里。 凌莲心身边的大丫鬟神色淡漠的看向秋容,她这是第一次做坏事,显然不知道,她所有的动静都差不多放在脸上。 她万不该做的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让大家的目光都不由的落在她的身上。 新衣服,头上的簪子,包括她极为不自然的神色。 凌莲心没有想到,秋容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白清芜知道此事和夫人有关,而秋容是哪个进献谗言的人,她的心里很不高兴。 老夫人又不是个傻的,她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清芜你来说应该怎么办?” 白清芜现在心里边清楚的很,事情要不解决,怕是在场的人都要等一个答案。 慕昭大公子身边的胡邦头,他刚才拿了一百两,一副还要想要钱的态度,就跟在大公子旁边。 慕昭但是没觉得不可以,还真的带上胡邦头,让他在旁边就做一个围观的人。 丫鬟小厮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知道大公子经常这样半不着调的模样。 要说不在现场,把这凶手给解决,怕是带出去这事儿只会闹得对国公府不好。 如果没有一个恰当合适的理由,怕是她们都会引起太子的注意。 白清芜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胡邦头隐晦的眼神,白清芜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把刀给侧了侧身,这个时候,慕昭身边的人也有了动作。 突然发生的状况惹得白清芜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大公子慕昭。 慕昭怀中有着美人的人,他手里边现在正握着一把匕首,把玩的很是认真。 见着她的目光看向他,好像漫不经心似的,举着这么一把匕首,看到上面镶嵌的满是恶俗的宝石。 像是美人身上用来表演的时候,专门用的特殊刀具。 白清芜要是对慕昭大公子不了解,真以为他只是随意在把玩一把匕首。 然而实际上,这显然是让她动手,用那把恶俗的小刀直接了结凶手的性命。 慕昭的目光看向白清芜,他这次专门抱过来一个美人,让这一把恶俗的匕首有了解释。 他身边还配备一个武将,凭着胡邦头的身份,他自带佩刀这也没什么。 毕竟是武将的身份,不管选择哪个,哪一把匕首都可以直接了当的了结凶手的性命。 慕昭他做两手准备,白清芜他又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慕昭大公子的意思。 慕明珠身后的秋华,她冷冰冰的目光看向这一幕。 刚才她很慌张,可现在老夫人将此事交给白清芜,那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房间里的几个人,大家心思各异,都不由得看向白清芜,不知道她会作何选择。 白清芜心里面对大公子的做法有些无语,可她知道,若是她现在真的直接去找胡邦头也不合适。 胡邦头的身份需要稍微不配合,她做的选择若是让大公子对胡邦头和他之间的身份怀疑,怕是更不好。 慕昭见着脸上故作生气的白清芜,她直接从他手中夺过那一把短匕首,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点点意外,装的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 白清芜只面对大公子的时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大公子心里面是什么打算,明明可以选择稍微正常点的匕首,偏偏用这么恶俗的匕首。 慕昭并没有夺回来的意思,在场的人大家看着白清芜,他们不敢相信白清芜真的敢动手,直接杀掉一个凶手。 白清芜一把匕首,直接将凶手给杀了! 他到底有没有死透,自然不在她的范围之内,而是由胡邦头看。 上前来查看胡邦头,一副被惊到的模样,“白管事,他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解决出现的问题 胡邦头他一副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瘦弱的白清芜,一边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脾气怎么这么爆,这要是按照规矩,人得把他送到衙门去,现在人死了,这可怎么是好?” 慕昭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把美人给踢到一边,然后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那美人已经习惯这么被对待,便从地上爬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大公子的身后。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直接把这么个死人拉到衙门就是了,毕竟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凶手。” 老夫人尤其赞同这个意见,便吩咐下去。 “把他给带到衙门去,有什么事情让衙门的人过来咱府上,细细查问。” 慕昭大公子十分闲适,从地上将凶手插在胸口的刀直接给拔了出来。 他看着溅出来的血迹,一点都不在意,好像最珍贵的是他的匕首。 “这匕首上的宝石能卖很多钱,绝不能被这么一个凶手给贪了。” 白清芜看向慕昭大公子,他刚才从凶手胸口直接拔出来。 她刚才从慕昭大公子手中夺出来的这一把匕首,它给人的感觉削铁如泥。 否则,就凭她的力气,如何能将一个人直接杀死,而且是一刀毙命。 只是这样的话,自然装聋作哑,不之所以为最好。 慕昭大公子故意从白清芜身边经过,见着她脸上的表情,满是苍白的很,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他觉得这样的白清芜倒是有点演戏的天分,白清芜在心里面翻了一个白眼。 这戏份自然要继续接下去,不然凶手死了,她没什么反应,难道让别人怀疑她的性子竟然胆大如此么。 她此刻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膝盖跪的有些疼,可是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她惊恐的心情。 “老夫人,今天我不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拿匕首杀掉凶手,你处罚我吧。” 秋华见到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白清芜,里边有一丝丝的痛快,就应该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现场的人看向跪在地上的白清芜,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这件事也不知道老夫人会如何处置。 慕明珠没有想到,白清芜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现场将凶手给杀掉,她觉得这件事情不怪白清芜,实在怪这凶手太过于恶毒,让白清芜实在忍不住动手杀了他。 秋华这个时候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既然白清芜犯错,她不如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她也扑通跪在地上说道,“老夫人念在姑姑管理府上的事情,井井有条的份上,不如先将她关入柴房,不要对她重型责罚。” 老夫人蹙着眉头,没想到这二小姐身边出了这么一个丫鬟,他们都没说话,怎么就这一个丫鬟突然跪下来,字里行间的对白清芜置于死地的模样。 “这话怎么说,白清芜她既然是姑姑,那她做事更应小心谨慎,怎能当着大家的面做出这样的恶事来?” 秋华跪在地上头垂着,让人感觉到她诚心实意的替白清芜求情。 实际上心里边恨不得白清芜,现在就被老夫人给撤掉姑姑的身份,回归到丫鬟的身份上。 凌莲心下意识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这个主意不错。 若是因此白清芜被抹去姑姑的身份,倒是空出来这个身份。 到时候她再跟婆母提起,让刘婆子成为管事的身份,怕是婆子更能对她忠心一些。 慕明珠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身边的二等丫鬟。 老夫人盯着地上跪着的秋华,没有让她起来,反而语气不由得温和些许,反而看向白清芜说道,“你作为姑姑又是管事,今天做的事情太过冒失,看在你是头一次犯错的份上,这次便不罚你,你起来吧。” 胡邦头看到白清芜安然地度过这次危机,看老夫人对待她的态度上不错。 她明显把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无视,对她是处于特别信任的阶段,而这次更是提升老夫人对她心中的态度。 秋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老夫人会这么对她,本以为她会无往而不利,结果这次白清芜犯下这么大的错,没有人惩罚她不说,居然还对她十分客气。 老夫人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秋华,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她。 “最近府上没有做丫鬟的衣服,你这衣服是从谁手上领过来的?” 老夫人喝斥一句道。 秋华没想到老夫人不责备也就算了,居然责备她这个求情的人。 白清芜她有什么好的,竟然让夫人这么维护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是一个丫鬟的衣服,居然还要这般的责骂她。 慕昭带上美人从白清芜身边经过,那满头金饰的美人经过白清芜身边的时候,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她看起来活泼可爱的紧,当然,这一幕其他的人没看见。 白清芜看见的时候,只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他过于得瑟的缘故,微微一侧头。 不知道怎的从耳边掉下来一个耳坠,竟然掉落在她的身上。 这耳坠差点一滑,要落到地上,白清芜直接伸手拿起,这是个习惯性的动作。 白清芜一脸的莫名其妙,打算将耳坠还给对方。 慕昭见着美人经过白清芜身边时,掉下来的耳坠。 他看到在白清芜手心里握着的耳坠儿,脸上的表情有些铁青,顿时黑了脸。 “好好的耳坠都能掉下来,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慕昭说道。 美人吓的一个机灵,赶紧侧过脑袋低下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这一幕被国公爷看得清清楚楚,他一个哆嗦看着就有些恶心,他知道这人是谁。 本来想着自家的儿子,他其实要一个女人做戏,自然没什么事,便让那有些男生女相的柳真来伪装女人。 没想到他伪装的有些过头,居然经过白清芜身边的时候,露出来一点破绽。 白清芜闻到一股子香气,这好像来自于青楼似的地方,关键是这气味怎么闻着都让人打喷嚏。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看到美人更是黑着脸盯着她,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哪里来的美人 美人从她的掌心拿回耳坠,他的手上都抹着细细香香的粉。 白清芜觉得更有些怪异,便不由得看向这位美人。 她发现这位美人,她的个头还真不低,这长相怎么有点像柳真,她的妆容画的实在太过娇媚,一点看不出柳真的影子。 应该不是柳真吧,她心里面想着。 老夫人看向清芜,总不能让胡帮头一个外人在他们府上看好戏,便吩咐道,“清芜,你去送胡邦头出去。” 此刻跪在地上的秋华,她没想到,老夫人不仅没有让她起来,还继续让他跪在地上,此刻心里边更是恨得紧。 “是,老妇人。” 白清芜送胡邦头离开老夫人的房间,刚出来,胡邦头忍不住看着白清无说道,“慕昭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他身边跟着个男人,是做什么?” “…” 果真是个男人,白清芜心里边忍不住吐槽,怪不得刚才大少爷,他的目光黑着脸盯着她,好像要将她给吃掉。 “我没看出来。”白清芜说道。 胡邦头他这么大的年纪,也见过奇闻怪事儿。 今天在灯光比较昏暗的情况下,让一个男人扮作女人的打扮,看得出她的打扮也算没有破绽,只是这女子的个头有点高。 “简直要笑疯了,你们的大公子真有趣。”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此话落入大公子的耳中。 “你说他抱着一个男人也就罢了,还能让男人坐在他的腿上。” 白清芜本来眼底也是一片笑意,事情完整解决没什么事,随他开心说几句闲话罢了。 不曾想到的是,她无意中回头,看到大少爷他跟影子似的站在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说了。”白清芜低声说道。 慕昭看着白清芜怂萌怂萌的样子,黑着的一张脸上,多少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黑一张脸,将美人踹出去,哎呦喂,肯定是嫌美人的体重太沉了,抱不动…”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更尴尬,“别说了,大少爷在你身后站着呢。” “你可别开玩笑了,刚才我都看见他跟着美人一块儿出去,怎么可能在这儿守着你?” 话是这样说,胡邦头缓缓地回过头去。 结果真的看着大少爷站在那,他整个脸都跟着大少爷一样,差不多黑度地看着他。 “大公子,我说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信吗?” “你看的挺乐呵呀?” 慕昭的目光落在胡邦头的脸上,这货看着是个武将,观察注意力实在没得说。 只是刚才他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像是在看他的笑话,这样的人让他觉得不给点教训,不知道自己属什么。 胡邦头乐极生悲,只能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大少爷,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胡说八道。” 慕昭摆摆手,“圆润的该从哪滚的从哪滚!” 胡邦头的目光没有再看向白清芜,幸好刚才他有些话没说出来,不然这下可是丢了大脸。 慕昭看着白清芜,见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定。 “怎么,刚才听的不是很开心吗?” 白清芜忍着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大公子你这么做确实出乎意料,我当真以为那是个美人。” 慕昭盯着白清芜,原本是想责罚于她,可她今天做事还不错。 “我让你动手杀了他,你倒是聪慧。” 白清芜没有说话,即便这件事情她不这么做,估计用明示的态度也会让她这么做。 这次做的事情风险极大,恐怕太子也会登门拜访。 “此事你若是做得好了,自然还会有奖赏。” 慕昭开口说道。 胡邦头离开,这次她直接见到主子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盯着那一串佛珠,看着跟盯仇人似的,见到他时神色平和了许多。 “事情都处理过了?” 胡邦头点点头,“白小姐杀人并未将凶手给杀死,我去查看他的身体状况,觉得他还有一口气,慕昭大公子动了手。” 夜王电话神色有些冷意,将桌上的佛珠拿起,冷冷道,“怕是慕昭这位大公子,他确信要把杀人的罪名放在清芜的身上。” 胡帮头不得不说,夜王殿下未曾到过现场,猜测的分毫不差。 慕昭大公子可让这位凶手无法说话,无法写字便可。 他的活着不如和死去,没什么区别。 这样白小姐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心狠手辣的下场,如今这么做,怕是对白小姐而言,不是好事。 夜王殿下指尖划过佛珠,这位国公府的大公子显然有一套心狠手辣的手段。 国公府的老夫人看似维护清芜的安全,实际上不过是等着太子殿下找他们国公府的事端时,有一个推出去的人。 泽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临走的时候,将衙门里调查出来的资料交给白小姐。 “白小姐手上的证据不知道够不够,应对太子的针对。” 若是白小姐手上的证据越少,那么将来面对太子时,怕是诸多的问题。 胡邦头也忍不住担忧,“太子安排在国公府的人,还有那一个叫凌溪月的人,这女人实在有些手段,倒是一直往国公爷旁边凑。” 白清芜他见到慕二小姐身边的秋华,她倒也不躲避,恨恨的目光盯着她。 “你也别太得意,不过是今天老夫人替你说几句情罢了!”秋华见着四处无人忍不住恶声恶气地说道。 二小姐临走的时候,示意她把头上的簪子给取下来。 白清芜看着她头上没有的簪子,声音冰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女儿有什么恶意,不过,我不准府上有你这么一个二等丫鬟!” 秋华瞪大眼,不由得冷笑三分,“我便知道你这白管事,迟早有一天会管到我的头上,如今我的身份不如你,便想着将我从府上赶出去!” 白清芜没打算放过秋华,她不能留在府上。 因为她伤害女儿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吗? “你可别忘了,最后执行的人还不是我!” 白清芜准备离开,却听得秋华这么说。 她扭头看着秋华,面无表情,“你怕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跟踪的人 君离渊从慕家军中刚到军营中,没有想到外边散出去的手下,他等在外边。 虽说不起眼,可瞧着总归是有些不顺心。 两个侍卫紧紧的跟在太子的身后,他侧头看了一眼那手下,不耐的说道,“让他进来,找人守着门口,不要让别人进来。” 左边的侍卫脸上有一道伤疤,涵括整个左边的脸颊。 他听到太子的吩咐,默默的退了下去。 太子去了披风,坐到高位上后。 外边的侍卫简单的问了下情况,得知事情着急,便掀开帘子,让人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都找到慕家军这里了?” 太子端起刚沏好的茶水,神色冷淡的看向下边的手下。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退了出去,派人守在外边。 这一幕落入一位值守的人员眼中,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知道发生了事情。 刀疤男看似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异况,在不远处守着太子的营帐。 当他看到一个值守的人员,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太子的方向时,他心中猜到这不是忠于太子的人,不只是如此,怕是他的心中主人另有其人。 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若无其事。 男子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人。 他一路小心翼翼,自认为没有破绽,然而这一幕已经落入刀疤男的眼中。 刀疤男一路跟过去,没有想到这一跟,竟然去的地方很熟悉。 慕昭,居然是国公府。 刀疤男看到这人居然凭借一块令牌,直接畅通无阻的进去。 他在不远处瞧着,手上没有令牌,也不用担心这件事。 柳真听着老爷说饿,让他一个小厮去小厨房端点心去,心里知道这是将他支出去。 他拿着点心,看到从外墙直接翻进来的人。 这人脸上的伤疤,加上身上的服饰,多少能看的出,不是个寻常的身份。 刀疤男看着从上到下被打量一番的小厮,他脸上的表情就一个,这谁啊? 柳真瞧着对方,见着他拿出身边的配刀来,连忙把点心盘子放到地上,举起手来。 “冷静,我只是一个小厮,要不你把我绑了?” 柳真说道。 他见着男人没有说话,又立即说道,“我只见过你一面,肯定记不住你。” 柳真再次说道。 刀疤男盯着柳真,觉得他的样貌,怎么像是他那久未见,前些时候见过的妹妹。 “你是柳烟儿家什么人?” 刀疤男说道。 一边说着话,顺便将他拉到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还不忘贴心的将地面上放着的托盘拿起,专门咬了一口点心才说道。 柳真没想到在这么丢掉性命的时候,会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呃,你想让我跟她有关系,就可以,如果不想,那估计就没有。” 柳真说道。 此刻他也算明白过来,此人放掉他的可能性太大,求饶成功的系数态度。 刀疤男盯着柳真,见着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 “我跟柳烟儿没有任何关系,真要说关系,怕是只有一个仇人的关系。”柳真声音有些怒气的说道。 他反正活不了,想着见不了恩人,他闭上了眼睛。 刀疤男一脸嫌弃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你闭什么眼睛,大白天我在国公府杀人?” 哎? 柳真立即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我有什么办法,那柳烟儿明明是个宠妾,可就想着一门心思的弄死御史令家中的正妻,我这个原本御史令家的小厮,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她的话想一个绝妙的办法。” 柳真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起,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刀疤男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自己妹子府上的小厮,现在瞧着,分明变成国公府上的小厮。 他对亲妹妹没有感觉,毕竟当初就是她玩虐,他从小时候脸上就是这样的伤疤,对她算的上恨。 “我是她哥。” 柳真的脑门刷的流下冷汗,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和妹妹一点都不像的人,竟然是柳烟儿的哥哥。 “那你想怎么样?” 柳真问道。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虽然知道柳烟儿和哥哥的关系很不好,可是他一个外人,那就不好说该怎么针对别人。 “如果柳烟儿死在你手上,我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 刀疤男将最后一块点心吃了,意犹未尽的感觉。 柳真眼睁睁的看着他将点心吃的干干净净,他一个小厮,点心还是从小厨房拿来。 他脸上的表情都黑了下来,“不好意思,我不做这种事,你妹妹她就因为不高兴我给她出的主意,差点把我弄死了!” 刀疤男正准备说什么,不曾想到的是,这小厮更是愤怒的说道,“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贪吃,小厨房的点心,那都是管事分配下来的点心,每天数量有数。” 吃了点心的刀疤男,听了这话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嫌弃。 “你至于么,就一块点心,毫不客气的说,大爷我有钱!” 刀疤男觉得柳真这是看不起他,于是拿出来一两银子。 “我告诉你,一两银子够了吧!” 柳真盯着他掌心的一两银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既然你觉得一两银子能买到你刚才吃的点心,不如你去买来?” 柳真直接犯了一个白眼说道。 刀疤男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厮,胆子还挺大。 刚才还一副要被吓死的模样,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清芜说好的来见柳真,她不曾想到,刚才听到刀疤男和柳真的一番对话。 她总算知道,柳真的胆子大,也真的是够了。 柳真并不知道,此刻的白清芜,将两个人之间的谈论,听的清清楚楚。 刀疤男刚出来,见着跟影子一样的白清芜,他被吓了一跳。 柳真见着刀疤男脸上的表情被吓一跳,他侧头看到是白清芜,有血色的脸上,刷的直接变的苍白,立即反身护着白清芜。 “你别伤害她,钱你拿走吧,银子你也拿走。” 如果是他一条小命还可以,若是恩人的话,那便求上几句吧。 白清芜也没想到,柳真这么怕了,首先反应是护着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点心 刀疤男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白清芜。 “你就是最近惊动太子爷的人?” 白清芜听到太子爷三个字,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的人。 柳真没想到柳烟儿的哥哥,竟然是太子的人。 “你既然是太子的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从大门出入,反而是通过跳墙?” 柳真的一句话,让白清芜意识到,这位太子的人并不是单独而来,很有可能是跟踪而来,想必府上多了不是府上的人。 刀疤男盯着白清芜,“白清芜是吧?” 柳真下意识的看向刀疤男,现在恩人被一个杀手盯上。 “你不用害怕,想着那慕昭大公子是为了身边知道太子动向,所以派着人跟踪,这样的事,万望他只是做了第一次。” 刀疤男把托盘放到柳真的手上,看了一眼柳真说道,“这次看在点心的份上,我大发慈悲的提点你们两句,走了!” 柳真心有余悸的看向离开的刀疤男,没有想到几块点心,居然改变刀疤男的去向。 “他,他原本不是去找慕昭大公子的人吗?” 白清芜见着柳真还一脸的震惊,显然不知道,那刀疤男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跟过去,此事跟过去也未必听到有用的消息。 柳真看着空盘子,欲哭无泪的说道,“白管事,这个点心怎么办?” 府上的点心,每天提供的点心,基本上都是外边没有的点心。 所谓的定量供应,就是这个意思。 白清芜见着柳真心心念念点心,“走吧,我去小厨房,再为国公爷准备一份。” “那太好了。” 柳真说道。 白清芜打算再为国公爷做一份,刚到小厨房,见着一脸愤怒的秋华。 她眼底还含着泪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厨房的老婆子见着二小姐身边的秋华,她还哭的时候,气的她深深的呼吸,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 一见着这么热闹,柳真早就忘记自己原本来干嘛的。 见着热闹,便从口袋里抓出来一把瓜子。 他十分闲适的模样,还不忘回头冲着白清芜笑了一下。 白清芜一脸的无语,注意到是秋华的事,她本就不想管。 老婆子见着白管事过来小厨房,本想着她是来主持公道,没有想到白管事根本没有管,而是从一旁经过,进入小厨房。 “白管事此事你不能不管啊。” 老婆子立马拦住白清芜说道。 她不自觉的手劲有些大,也能看出来因为此事非常生气。 “说吧,什么事。” 白清芜说道。 她不想管此事,没有想到事情主动找上她。 秋华只是动了一点点手脚,说起来只是伤害二小姐一点点拉肚子,根本没有大事。 这样的打算,原本是想着让二小姐可以瘦一点。 老婆子紧紧的拽着白管事的手,见着她愿意管这件事,才松开她的手。 “白管事这个秋华坏透了,竟然给二小姐吃的点心上,下拉肚子的药!” 老婆子说着,还把白清芜请到二小姐搁置点心的地方,将一盘有问题的点心拿出来,点心上还有拉肚子的一些药沫。 这一幕在场的人看向秋华的眼神,那真的是将她当成是一个坏人。 小厨房出事,大部分会想到的人,首先就是做东西的人。 伺候的丫鬟小厮,他们身上通常都不会让放置药之类的东西,所以在厨房里接触到东西,下进去是最方便的手段。 白管事你看看秋华是多恶毒,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陷害我们!“ “就是,吃的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这些做东西吃的人!” 老婆子看起来很是生气,他们觉得秋华就应该受到教训。 白清芜看向秋华,她的眼神很冷漠。 秋华知道,就凭借伤害她女儿白凝的事,怕是白清芜不会放过她。 白清芜看向老婆子说道,“此事需得找二小姐说清楚。” 秋华这下心里面是真的有些害怕,因为找到二小姐,想必会惊动夫人。 她知道害怕,没想到平时看着十分和善的老婆子,竟然将此事闹的这般的大! “去找二小姐就去,有什么好害怕!” 秋华声音大了一点说道。 柳真忍不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你可别说了,瞅瞅你都害怕成什么样了!” 秋华心中暗恨,好在这次她真的只是下了让人拉肚子的药。 一众人去找了二小姐慕明珠,白清芜跟着过去。 老婆子见了慕明珠便赶紧跪了下来,见着二小姐身上的打扮,竟是准备节食的装扮。 白清芜注意到这一幕,此刻站在她身边的秋华低声说道,“白清芜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这么做,你不会以为这次是抓到我把柄了吧?” “二小姐你要为我们老婆子做主啊!” 老婆子跪在地上,便是一阵嚎。 她们自己占理,就不相信秋华这个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她敢说什么话。 慕明珠不知道小厨房的老婆子都来到她院落中,说起的事情,竟然是点心的事。 她看向二等丫鬟秋华,见着身边跟着伺候的二等丫鬟,也是被吓得不轻。 秋华赶紧跪下,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 “二小姐我只是心疼,见着小姐为了瘦不吃东西,想着吃了点心,还可以瘦下来就好了,真的没有伤害二小姐的意思。” 她看起来瘦瘦弱弱,又一副为二小姐着想的模样。 小厨房的老婆子呆呆的看向秋华,没想到这个秋华当着二小姐的面,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这个丫鬟太坏了,凭什么你下东西,还可怜的很,难道你随便在点心里下东西还有理了不成?” “二小姐你可别相信,说不定她心里面藏了恶毒的心思,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其中一个老婆子见势不好,赶紧跪下来说道。 慕明珠知道怎么回事后,她心里面确实不在意。 “清芜你说,是不是这件事不能怪秋华,她只是为了我好。” 慕明珠见着清芜也在,不由的看向她甜甜的笑起来说道。 她一副小甜心的态度,显然不想追究此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袒护的丫鬟 秋华就知道,凭借二小姐慕明珠的为人,她必定不会把事情想的复杂。 只要二小姐都不不找她的事,就不用说白清芜一个小小的管事,还想着管二小姐的事! 白清芜行了一礼,刚刚和身后说话的丫鬟,已经离开。 秋华不知道,刚才白清芜对丫鬟说了什么。 慕明珠也不知道,她刚才看到清芜跟一个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紧接着看到刚才的丫鬟离开。 “清芜你刚刚和丫鬟说了什么?”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白清芜看了一眼秋华,见到她眼中的幸灾乐祸不由得说道,“二小姐此事不能当作小事,秋华作为一个丫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所以此事,必须告诉夫人。” 慕明珠愣住,没有想到,这次清芜没有听她的意思,反而将娘亲找来。 这让她心里面有些不舒服,蹙着眉头看向清芜,也不说话。 俩老婆子跪在地上,也没有想到,二小姐既不追究秋华一个丫鬟的错,反倒是让她们这俩老婆子没错的人跪着,这是何道理? 白清芜看到地上跪着的老婆子,看向心中有点气的慕明珠。 “二小姐你让小厨房的两位老婆子起来吧,此事不怪她们。” 白清芜说道。 老婆子更是惊讶,白管事愿意为了她们俩说话。 跪在地上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尤其是她们这年纪大的人,根本承受不住。 慕明珠心里面很不开心,可是看着那俩老婆子,不开心归不开心。 “你们俩起来吧。” 俩老婆子感激的磕头,“多谢二小姐。” 可她们俩心里面也知道害怕,现下见着二小姐慕明珠的态度,竟然这么护着一个二等丫鬟,怕是以后秋容是二小姐身边得脸的大丫鬟。 她们心里面有了数,看着秋容的眼神,都跟着有些不一样。 凌莲心知道二小姐出了事,赶紧赶过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丫鬟将事情说的很清楚。 慕明珠见到娘亲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只能起来向娘亲行礼。 “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吧。” 凌莲心听到女儿这么说,看了一眼秋华这个丫鬟。 按道理说秋华这丫鬟够心狠,也确实聪明。 她确实不该对她过份严苛,让女儿身边缺了个聪明的丫鬟。 只是她的女儿,自然不愿意让她的身体伤着一分一毫。 秋华没想到白清芜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狠,一点都不顾及和慕明珠的主仆情谊,将此事闹开来。 凌莲心看向秋华,神色微冷。 “你可知错?” 秋华脸上的脸色跟着变白,“是,奴婢知错。” “好,既然你知错,那便要罚,去外边跪着一个时辰吧。” 凌莲心看了一眼女儿,本来想说两个时辰,没想到女儿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她神色娇憨的模样,到底让凌莲心的心里面有些软,无奈的下达一个时辰的惩罚。 慕明珠心里面满意,脸上也带出了笑容。 “秋华你去外边跪着吧。” 她的声音很是轻快,没有任何不满。 老婆子俩人面面相觑,心中更是确定,二小姐的心里面,秋华当成是最重要的丫鬟。 秋华心中有一点不满,可瞧着俩老婆子的神色,她心中隐隐的有些得意。 白清芜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她秋华绝不是好欺负的人! 秋华去外边跪下,俩老婆子现在有点担心把白管事。 凌莲心拉着慕明珠坐下后,看了一眼小厨房的老婆子,“你们去忙你们的,今天这事你们做的不错。” 俩老婆子看了一眼白清芜,总觉得这件事给白管事找了事。 等到只剩下三人时,慕明珠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白清芜,“清芜你怎么能把娘亲找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嘛!” 凌莲心知道女儿说的对,她心里面也是这样认为。 只是面上做这件事,自然不能让秋华一个丫鬟坏了规矩。 白清芜知道,此事做到这一步,她想到过后果。 “夫人,二小姐。秋华做出的事,府上的人都会知晓,只是怕人多口杂,让那别有用心之人以为,二小姐的饮食容易下手,此事颇为严重。” 慕明珠一听到白清芜这么说,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看向白清芜,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莲心愣了下,似是没有想到白清芜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意外。 只是想到外边跪着的秋华,想过法子针对白清芜,她心里下意识的怀疑,白清芜是不是知道秋华对她做了什么事。 她心中一紧,若是让白清芜知道,秋华怎么对待她,那说明白清芜在府上的势力,绝对非同一般。 “清芜你心里面要是觉得本夫人的处置不妥,也可以提起。” 凌莲心试探的问道。 慕明珠听到娘亲这么说,心里面顿时有些紧张,不由得开口说道,“娘,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嘛!” 她不愿意让秋华再受到折磨,脸上都有了一点恼意。 凌莲心蹙眉,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让女儿的心里面这么在意。 秋华这个丫鬟,她是不是要放在女儿的身边,心里面都开始有些犹豫。 白清芜看着她们母女之间的态度,心中清楚的很。 慕明珠的心里面不开心,却也没有对她明说,而夫人的态度,她明显是再试探自己。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怨气,而是恭恭敬敬的很。 “夫人处置的极为妥当,这便让外边的丫鬟知道,二小姐身边,不管做什么样的事,都逃不过,而且惩罚也是有。” 白清芜说道。 凌莲心探究的目光盯着白清芜,见着她很认真的说起此事,似乎真的这样认为。 也许白清芜不知道,凌莲心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慕明珠狐疑的看向娘亲,总觉得年轻刚才好像松了一口气,难道母亲做了什么事? 心中不敢这样想,只能拉着凌莲心尴尬的笑了笑。 “二小姐你想瘦一些,奴婢可以为二小姐专门准备瘦身的食物,让二小姐健康的减下体重来。” 慕明珠眉开眼笑的露出小虎牙,亲切的走上前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人的责难 两个老婆子回去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身边的洒扫人员说了,一度让慕明珠身边所有伺候的丫鬟,大家都知道此事。 柳真得知此事时,冒着很大的风险去偷偷的见到那位据说跪在地上,还有好吃的好喝的等着的秋华。 绿哥儿回来后,这是他这几天回来后,头一次见着和哥们一起。 他们来看这位跪在地上的丫鬟,见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是秋容时,有好多好吃好喝的等着。、 “这,这是惩罚吗?” 绿哥儿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自然算不得是,柳真都有点羡慕嫉妒的很。 “咱们总算是见识了,以后做丫鬟下人的都应该跟秋华学习。” 柳真说道。 绿哥儿盯着秋华头发上的簪子,脸色有点难看。 他一言不发的离开,这让柳真一脸莫名。 绿哥儿的离开,柳真心里面记挂。 他赶紧追上绿哥儿,弯腰看着绿哥儿脸上的表情,“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突然变的这么难看?” 绿哥儿想要忍下这口气,还是忍不住。 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柳真你刚才看到秋华头发上的簪子了吗?” “我看到了啊,不就是一个簪子,国公府上的丫鬟,头发有个簪子也很正常。” 柳真说着,突然意识到秋华发上的簪子,可能对绿哥儿的意义不一样。 “你是说那簪子让你生气?” 柳真回过神来问道。 “一模一样,我给花娇买来的簪子,不知道为什么秋华头发上的簪子,竟然和我给花娇的一模一样!” 柳真觉得绿哥儿心情还是没转变过来,花娇已经没了,况且一个簪子,相同的簪子太多,这样的事,绿哥儿总得有一天接受。 绿哥儿不想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小翠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唤姑姑去一趟,结果看到绿哥儿。 一眼见到绿哥儿,小翠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开心,毕竟几天没见到他。 刚上前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没有想到他脸上还带着怒容。 这让小翠都有些尴尬,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绿哥儿都不知道。 绿哥儿本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却看到小翠脸上的灿烂笑容都收了。 她很无辜,什么都没有做错。 据说当时老夫人及时赶到现场,也正是因为有小翠的帮助。 小翠没想着和绿哥儿打招呼,绿哥儿转过身来,主动的看向小翠,“小翠,你这是做什么去?” 他主动打招呼,小翠有点意外。 “我这是去见姑姑,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小翠主动邀请,让绿哥儿跟着去。 “我跟着去合适吗?” 绿哥儿有些惊讶的问道。 “老夫人今天是让姑姑过去,说是慕昭的院落中来了客人,可是不知对方的身份,他好像找大公子。” 若是个难的,一个小厮陪同,自然会好一点。 绿哥儿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一边跟着去,去时忍不住说了这一句。 小翠有些意外的看向绿哥儿,听着他说起那簪子的与众不同。 “绿哥儿你的意思是说,当时你在给花娇的簪子上,有刻制人比花娇这样的四个字?” 绿哥儿见着小翠脸上的表情尤其惊讶,这很奇怪? 他心中怪异,便瞧着小翠从手绣中拿出一个簪子。 簪子上还有一股土味,像是从土里面翻出来。 绿哥儿见着簪子,看到熟悉的刻制四个字。 他见到这么熟悉的四个字,不由得看向小翠,“这簪子从何而来??” 绿哥儿见着熟悉的簪子,心里面忍不住冒火。 他对小翠的说话声有些大,赵菱抱着晒好的衣物准备回去,便见着这一幕。 赵菱瞧着小翠这丫鬟是个善良的孩子,平时不会有什么差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小翠有了争执。 她忙过来,瞧着俩人便劝,“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别吵了!” 小翠这才压下心中的委屈,难过的说道,“赵大娘,此事真的冤枉我了,这簪子是我从那天下雨时,见着从泥土里冒出来的一个簪子,我觉得甚是好看,便留下了。” 最近下雨的那天,就是花娇出事的那天。 赵菱都记得,现在看向小翠手中的簪子。 她觉得小翠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能随便捡东西。 “小翠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能随便捡不是自己的东西?” 赵菱吵了一句小翠说道。 小翠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她差点都忘了,簪子不是她的,她刚才怎么觉得那么委屈。 她一想到这里,小脸都不由得红了。 有些尴尬的看向绿哥儿,然后忍不住说道,“对不起绿哥儿,那簪子既然是你的,那便还给你,你别生我的气了。” 小翠低着头,诚心实意的道歉。 绿哥儿本心就不是怪小翠,只是不知道簪子为什么出现在小翠的手中。 “赵大妈,小翠,你们两个误会了,我只是一直在找簪子的去处,一直没有找到,因为当天晚上我见到花娇的时候,见着她的头上有这簪子。” 赵菱听出当天绿哥儿和花娇果然见了一面,还是半夜三更,她看着绿哥儿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绿哥儿知道,此事原本不该说,只是不说,他怕是秘密都不知道。 “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当时我见到花娇,确实坏了府上的规矩,可是,花娇当时见我的时候,发上有我手上拿着的簪子。” 小翠再不聪慧,也算是明白其中的问题。 “可是我找到的簪子,并不是在发现花娇死亡的地方。” 小翠疑惑的说道。 赵菱不知道这有什么,说不定是绿哥儿记错了。 “我说绿哥儿,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赵菱说道。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戴在头上的簪子,最后会出现的另外一个地方,还在土堆里埋着。 小翠看向绿哥儿,此事过去那么久,怎么看待此事,得绿哥儿自己想怎么做。 绿哥儿听到找大娘的话,心里面有点不服气,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浮现那天发生的事,心里痛苦是一回事,他记得很清楚。 第一百四十九章 簪子 “不,赵大娘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提前离开,正是因为遇到一个丫鬟出来,怕被发现,我便先行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回头还看到花娇发上的簪子。” 他们俩到定亲的身份,自己送的东西,怎么可能记得不清楚。 赵菱意识到花娇那丫鬟头上真的带了簪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清芜出来有一会儿,见着母亲和绿哥儿小翠聊天,没有想到,提起的事,居然和死去的花娇有关。 绿哥儿眉头蹙的很紧,“赵大娘,我心里面觉得难受,还是因为秋华头上的簪子,虽然刻制的四个字不清楚,可我见着其中一个字,人比花娇。” 柳真说是巧合,可他心里面怎么都不这样认为。 小翠听到绿哥儿说起的四个字,她也觉得奇怪。 “也是,为什么一个簪子相似,连上面刻制的字都一样。” 赵菱看向簪子,心里面对这位秋华的丫鬟更是觉得奇怪。 “要是往常,知道刻制的字里面,和死者有关,又是认识刚刚没多久的丫鬟,更没有人愿意在簪子上刻制这样的名字吧?” 人之常情的事,可是瞧着秋华,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小翠见着姑姑过来,她刚才听到一番议论,有些不好意思的很。 “姑姑,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绿哥儿见着白清芜,不像是从前那般的态度,他神色中也恭敬不少,“白管事,小人回来伺候国公爷了。” “嗯,好好伺候。” 小翠冲着绿哥儿示意了下,准备带着绿哥儿一起去见过老夫人。 白清芜突然回过头看向来人,小翠一时呆住。 “姑姑我错了。” 小翠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她想让绿哥儿跟着一起去见老夫人,万一得了老夫人的赏识,对绿哥儿也是件好事。 白清芜瞅着绿哥儿,他真正陷入花娇的事情中,怕是去了,也只会生事。 “去可以,不过,绿哥儿你要清楚,小翠这丫鬟可是担了风险。” 绿哥儿回来以后,人跟变了一样。 老夫人虽然会介意他的身份从夫人招进府里的人,可老夫人无形中救了他。 绿哥儿知道,他需要感谢小翠的善心。 “多谢小翠姑娘,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小翠的心里面还是感动了下,她要求的不多,所以对绿哥儿的道歉十分受用。 “娘,我先去老夫人那一趟。” 赵菱应了,看着他们年轻人离开。 这件事让赵菱的心里面也起了几分好奇,若是此事和秋华那丫鬟有关,她不相信秋华那丫鬟会一点都不害怕。 赵菱觉得秋华丫鬟现在传的到处都是她要成为大丫鬟,那还是得试探一下。 说做就做,当场就去了慕明珠的院落中。 慕明珠见到赵大娘过来找她,正好让丫鬟将人请进来。 “对了,让秋华那丫头也进来吧。” 慕明珠想到秋华那丫鬟,便让她进来了。 赵菱见到秋华,一眼看到她发上的簪子。 “二小姐,奴婢有事想说。” 慕明珠看了一眼秋华,下意识的行为,不知道此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赵大娘你说。” 赵菱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说起,目光看向秋华发上的簪子,俯身再次说道,“二小姐,看在秋华一个丫鬟的身份上,她不该让您再三的因为此事被人注意。” 秋华好不容易从地上起来,没想到白清芜的母亲,竟然能这么的找事。 慕明珠见着秋华发上的簪子,这让她取了簪子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是真的喜欢。 “这花娇人都没了,不需要这么忌讳吧?” 二小姐见着秋华一个丫头,白着一张脸,瞧着很是可怜。 她是觉得不妥,可是见着秋华都跪过了,再因为这件事罚她,也显得她这个二小姐心狠。 赵菱以为二小姐不会这么宽容秋华,没想到比这还要过份。 居然不罚,还要宽恕她。 赵菱意识到,今天过来是个错误。 “二小姐这么做,奴婢无话可说。” 赵菱说道。 现在的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然这是二小姐的决定。 “你下去吧。” 慕明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秋华站在二小姐的身后,没有想到二小姐主动维护她。 看来她的地位,很快就会上升。 慕明珠见着赵菱远离后,才忍不住说道,“我身边的丫鬟,凭什么一个个的来教育我?” 秋容站在二小姐的身后,原来在二小姐的心里,她算是自己人,开始有些不满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上的簪子,她喜欢四个字,尤其喜欢花娇那个漂亮的女人死在她的眼前。 所有的人都以为,现场只有花娇和凶手。 实际上她偷偷的看到花娇被害的全过程,而她更是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簪子,那需要花费一两才能买到的簪子。 花娇很喜欢,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敢偷偷的带几次。 就算花娇不让她碰,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她的发上,有好看的簪子。 秋华眼中划过一抹嫉妒,花娇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嫉妒。 “二小姐你不要生气,白清芜不过是不安分的一个管事而已,现在仗着老夫人喜欢她,竟然让她的母亲,都来掺和二小姐你房中的丫鬟。” 秋华别有用心的说道。 她就是让二小姐慢慢的意识到,丫鬟只有她自己可以责罚。 慕明珠蹙眉,侧头看了一眼秋华发上的簪子。 “你也是,非喜欢这么一个簪子,还是换一个带上。” 秋华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没想到二小姐还会维护一下白清芜。 她心里面有丝恼怒,可是想到白清芜在二小姐的心中,越来越不重要,心中又开心的很。 “二小姐这么说,那我就不带了。” 秋华知道,现在以退为进,让二小姐知道,她作为丫鬟很听话。 然而秋华并不知道,慕明珠作为国公府夫人在意的女儿,她的身边自然有夫人的人。 三等丫鬟见着秋华在蛊惑自家二小姐,她悄悄地退了下去。 老夫人处,被带过来的人,他没想到被老夫人发现,甚至是带到内院。 第一百五十章 两方争执 来人本想着将事情偷偷的说与老夫人听,没想到老夫人找这么多人过来,他顿时有些尴尬的很。 白清芜见到人时,瞧着他身上还是慕家军身上的衣物。 虽然不是很直白的穿着,怕是来的时候着急,只将最显眼的几件衣服脱去,穿着一身衣服过来而已。 “老夫人这,能否让大家都先出去,留下他一人?” 白清芜前来,没想到此人的身份很是不同。 老夫人原本的意思,就是让白清芜过来。 “好,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下意识的退下去,经过白清芜身边,大家心里面是有点羡慕,白清芜颇得老夫人的喜欢和重用。 陈婆子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不爽,她面上不敢展现丝毫。 白清芜见着陈婆子,没想到她的眼神厌恶,似是和她有深仇大恨。 房中只剩下那男子后,她看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万不能让找大公子的事,放到这么多丫鬟小厮的面前。” 老夫人原本是不解,可随即便明白过来。 她一拍脑袋,还好有白清芜的提醒,不然可真的是坏了事。 “清芜你说的是,都是我这老婆子没想明白。” 老夫人笑的很是和蔼,“来,清芜你过来。” 她让清芜在身旁,这个时候看向那男子说道,“有事你便说吧。” 白清芜神色淡然,平和的做这件事,没有惊动任何人。 男子看向白清芜,原来她就是大公子提到的人。 “老夫人,白管事,我过来是想告诉大公子,太子的人已经知道,他的人被杀掉,只是表面上不会这么说,怕是白姑娘她需得吃些苦头。” 男子说道。 他长相非常普通,平时相熟的人,若是没有仔细的记着他在现场,怕是都会忘记的人。 这次前来告诉大公子,也没想到,大公子没有和太子在一起,此刻不在府上,这便错过了机会。 老夫人下意识的看向白清芜,眼中有些担忧的神色。 白清芜瞧见老夫人的神色,她没有慌张,而是很平静的行了一个礼,“多谢您告诉奴婢这件事,让奴婢也不至于说见着太子不知是什么事。” 她端着一副只知道内宅的事,让他眼底有些诧异。 老夫人正准备说什么,夫人一把推开门,直接闯了进来。 这一幕让老夫人着实没想到,她身边配备着俩丫鬟,那俩丫鬟的人高马大,和个男人都差不多的身高,让人不由得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 白清芜都很震惊,没有想到,夫人竟然带过来两个这样大个头的丫鬟。 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此刻瞧见的时候,心中难免惊异。 一边候着的男子,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从上下打量了一下。 上下一打量身高后,忍不住安抚了下,还好个头瞧着都差不多,没说低了什么的。 凌莲心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房中的男子,一边开口说道,“婆母,此事不该你来管,我儿的人找他,而不是你能管。” 老夫人见着凌莲心一派怒气冲冲的模样,显然她以为自己准备破坏什么。 “好,你带着人走吧。” 老夫人说道。 此刻她不打算和凌莲心之间闹矛盾,本来这件事情也就是个小的。 白清芜看向老夫人,见着她神色坦然,显然对这件事真的没放在心上。 老夫人有心退一步,这是好事。 凌莲心没想到这次老夫人会这么给面子,毕竟她都带着人直接闯入。 丫鬟们都在外边,若是让老夫人这么心平气和,岂不是让别人知道,婆母处理其他的事情也相当的有手段。 她想要夺权,绝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输给婆母。 白清芜察觉到不对劲,夫人她并未按照老夫人的意思,直接将人带走,而是冲着老夫人过来。 “夫人!” 凌莲心没想到,白清芜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她一双凌厉的目光盯着白清芜,“闭嘴!” 丫鬟在外边都跪了一地,她们从夫人闯进老夫人的房中,这件事情上,他们这些丫鬟没有拦着不说,那她们肯定要跪下来请罪! 白清芜见着夫人脸上恼怒的神色,跪了下来。 男子看到这一幕,他本来觉得跟着大公子有前途可言。 “夫人。” 男子沉默了下,看向正在发怒的夫人。 凌莲心蹙着眉头看向不懂礼数的男子,不过是儿子手下的人,居然敢擅自开口。 “你想说什么?” 男子看到大公子的母亲,虽然让他开口说话,但是话里话外,完全是一副冷漠的神色,似乎害为此动怒。 “小的需得赶紧回去,不然太子的人发现小的不在,怕是会坏了事。” 凌莲心不是个傻的,立即明白过来,这是慕家军的人。 难道说刚才,她们谈论的事,是很重要的外院事? 凌莲心不敢多想,如果是外院的事,怕是国公爷回来后,她都没办法交差。 “这,清芜你还不赶紧起来,将人送出去?” 老夫人见着让清芜跪下,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这丫头什么都没有做,她心中有一丝悲凉。 让凌莲心当主母,她如何能做好这个身份。 “清芜得陪着我,你看着谁去送合适,让谁去。” 老夫人声音不大的说道。 在场的丫鬟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下意识的看向夫人。 她们的眼神多有躲闪之意,谁也不想去送。 毕竟送了以后,怕是大公子回来,必定拿她们这些下人开刀。 凌莲心看向一众丫鬟,没有想到这些丫鬟,竟然都怕的很。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倒是可以吩咐去,只是这样的事,她不想让身边的大丫鬟去。 白清芜这个时候心里清楚,事情若不能得到解决,怕是她们这些下人都不得安生。 “老夫人此事还是让奴婢做吧,奴婢还有些话想问问。” 她笑着说道。 凌莲心下意识的说道,“好,你去吧。” 这么的迫不及待,凌莲心也意识到这么做,有些不合适,她尴尬的笑了笑。 白清芜将人送出去,小翠掀开的门帘。 老夫人看向凌莲心,一脸的讥讽,这个时候知道找个背黑锅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提醒 白清芜见着掀开的帘子上,只经常伸手掀开的地方,有了细碎的粉末。 显然每天都清扫过的帘子,上面怎么会有细碎的粉末。 她送男子出府,门房的老伯见着她,神色有些许的紧张。 他紧赶慢赶的赶过来开了门,弯着腰说道,“请,你们出去吧。” 男子的目光落在门房身上,见着白清芜的神色有些异样,到出去时突然转过身来,不由得看向身后。 白清芜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看到身后偷偷打量的门房。 “你受伤了?” 男子脸上带着笑,好像很关心人似的,盯着门房的胳膊。 白清芜迟疑,她刚才觉得门房的胳膊有一点问题,没想到是受伤导致。 “你胳膊受伤了?” 白清芜试图接近门房,见着门房故意往后退了一些。 这么明显的特征,门房下意识的松开右手,脸上又是一点苍白。 男子还有事,没有想着跟一个门房过不去。 “我说白管事,这门房你可得好好查查,他胳膊上的伤,怕是有好几天。” 白清芜没想到,男子竟然指点了她两句。 她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替她点名。 “你可不要觉得我人好,我是觉得过几天,怕是你要挨板子,太子那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男子笑着说道。 他离开后,白清芜才意识到,原来大公子身边,还有一个这么特别的人。 现在让他回忆对方的容貌,一个明显的特征都没有记住。 这样一个没有特点的人,反倒是让人容易忘记。 慕昭去过生意的铺子回来以后,见着直接迎上来的小厮。 小厮见着大公子过来,低声嘀咕了几句话。 慕昭听完,神色难看的很。 “去,把白清芜给我叫过来!” 白清芜刚看向门房,见着门房一副躲着她的模样,真要是没什么,谁信? 小厮早就知道,白清芜去送人。 专门等在她必定回来的路上,白清芜见着慕昭身边的小厮。 平时没有注意到,慕昭大公子身边的小厮,都是容貌接近普通的过份,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姑姑,大少爷有情。” 小厮拦住她说道。 此刻出来院落中的人不少,凌莲心看到儿子身边的小厮找白清芜过去。 她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老夫人身边的陈婆子看到这一幕,她脸上的笑容都不由的多了许多。 白清芜跟着小厮,见着老夫人身边的陈婆子笑,更是看到夫人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从一旁经过的模样。 丫鬟们同情的看向白清芜,怕是今天的事,大少爷一定不会放过她。 白清芜来到大少爷的住处,小厮退了下去。 “跪下!” 慕昭扔过来一样东西,差点在她的脑壳上开花。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盯着跪在地上的白清芜。 白清芜知道,这是她必定要遇到的事。 “他的身份,家中的人都知道了?” 慕昭看着安静的跪在地上的白清芜,她十分安静的很。 他原本有很多怒气,却没想到她这么冷静。 这倒不像是原本的白清芜,他冒火的心都不由的降了不少。 “来人。” 刚才进来的小厮,他刚进来,便察觉到身后有两个人,将他死死的困住。 他一时之间有些惊惶,不知道为何他进来后,反倒是被大公子让人给抓了。 小厮挣扎不过,抬头看向大公子。 “大公子你这是何意?” 他没有想到,大公子一副懒得跟他废话,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他! 小厮临死之前,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公子这么对待他。 白清芜没有想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就被带了出去处理。 “你先起来吧。” 慕昭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清芜,“倒是我气糊涂了,你倒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是老夫人在我身边安排了人吧?” 白清芜没有说话,慕昭知道,她心里面也有点气。 “我知道你被算计了,这不还没惩罚你?” 慕昭看着起来的白清芜,除了他母亲将事情闹的很大,不会有人这么愚蠢。 他留在慕家军身边得力的人没有几个,现在损失的这位,算的上有点赏识的人,现在因为家人的愚蠢而可能死掉,心里面觉得很是不爽。 怕是离开府上的人,不是没了性命就是变成明着的人,再也不能为他办事。 “他可曾像你再说过什么话?” 白清芜想到那门房,原本以为是单独的觉得门房有问题说出来,现在觉得,有可能是想错了。 “回大少爷的话,他临走的时候,提起门房有些不对劲。” 慕昭吃着甜腻的点心,听到白清芜这么说,确实有点意外。 “你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位门房。” 慕昭知道,白清芜也会好奇门房的身份。 “多谢大少爷。” 白清芜跟在大少爷的身后,此刻慕昭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白清芜。 “你这样好模好样的出来,怕是那些早就看起不顺眼的人,以为你又攀上我这个高枝。” 正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来一瓶脂粉。 “正好,你抹在脸上,这样也显得你被我的怒火波及到。” 白清芜没有想到,这次大少爷没有捉弄她,反而替她着想。 现在的她,为夫人所不喜,不,应该说不喜现在她的身份,老夫人虽然有心护着她,可到底是没有夫人的精神头,能想到无数的法子。 丫鬟们都盯着,不知道姑姑会怎么样,她们心里面有些担忧的很。 结果姑姑一出来,见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大家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这,这打脸更让人觉得丢脸。 一直盯着大公子住处的丫鬟,见着白清芜顶着一张被扇过的脸,赶紧回去报告给夫人。 凌莲心收到消息,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突然就安心不少。 “既然只是扇巴掌,也没事,这不是没有挨板子。” 前来回话的丫鬟不敢前来,扇巴掌已经够让人伤心了。 “夫人这事有点奇怪,毕竟大少爷带着白清芜去门房,是不是因为白清芜说了什么?” 身边跟着的大丫鬟捏了捏手帕,忍不住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凌莲心护着门房 大丫鬟的话立即提醒凌莲心,她心中也是一紧。 门房是她的人,只是她许久才会找他一趟,而且找他也是花娇死的时候,让绿哥儿进入内院的时候方便些。 只是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别的人知道,若是知道她一个夫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夫人一想到此事,心里面便不由的有些慌。 “这,我们去看看。” 她带上丫鬟去,此刻门房的地方,是多事之地。 白清芜注意到,这位门房的胳膊上确实有伤口,而且伤口看着非常的明显,像是被兵器伤害后,伤口缓慢的好着。 “这?” 白清芜有些茫然的问道。 跪在地上的门房,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慕昭听到动静,出了门房的地方,见到的人是母亲。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凌莲心下意识的看向地上跪着的门房,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不该说的话。 这个时候门房抬起头,一眼看到是夫人的时候,才开口。 “大少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受伤是因为好些时候出去,不小心被外边的人伤着了,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他故意挑这个时候说,心里面就是希望,夫人可以明白,刚刚他什么都没有说。 夫人也确实信了,不由的看向儿子说道,“你别针对一个门房,他能知道什么?” 慕昭没想到娘什么都不问,明明瞧着有些古怪的人。 白清芜的目光落在门房的身上,“当时给绿哥儿开门的人怕是你吧?” 门房本想着说跳墙,可大家差不多都知道,除非有武力的人,不然那么高的墙,没有工具根本开不了。 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回答问题后,夫人不会饶了他!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本以为白清芜会问他是不是看到凶手去大少爷的房中了! 结果问的问题,虽说不严重,可是夫人觉得事情很严重。 “我,白管事你不能诬陷我,毕竟当时只是门坏了,那绿哥儿不知道怎么的,推开门进到内院中去,所以你现在不应该责怪我。” 这件事即便是找绿哥儿过来,他也会这么说。 凌莲心见着门房还会说话,她连忙道,“是啊,我说清芜啊,你不要纠结过去的事,再说了,绿哥儿过来的话,这不是再次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慕昭隐隐觉得不对,白清芜这么聪明,不会抓着一个已经有定论,还不怎么重要的事专门提起。 “母亲,你急什么?” 凌莲心僵住,没有想到儿子这么问她。 她一时维持的温柔善良,差点都压不住。 白清芜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做到这个地步! 此刻的白清芜见着凌莲心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几乎控制不住的恨意盯着她。 地上跪着的门房此刻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白清芜,竟然以为有些事情也是她可以问。 “白管事,请问我能站起来吗?” 他瞧着原本可怜无助的下人模样,此刻变了一个神色。 慕昭觉得门房确实有些古怪,正准备说什么。 老夫人搀扶着丫鬟跟过来,看到没有主子的话,直接想从地上起来的门房。 “呵,一个小小的门房,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老夫人的声音不大,一时镇住门房。 门房此刻半站着,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过来。 他赶紧跪了下去,此刻再也没有刚才那般的劲头。 凌莲心看到是婆母,她脸上的表情更不好看。 “婆母,这么一件小事,怎么惊动你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凌莲心,没有搭理她,转而看向白清芜。 “清芜你不用怕,你接着问。” 有了老夫人,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清芜,不知道她是否还要固执的询问当初已经定下结论的事。 白清芜点点头,便看向那门房继续问道,“既然你说门不是你开,那么我问你,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分明是凶手所带的兵器。” 伤口的事,只要有郎中查看一番,必定知道结果。 老夫人莫名的看了一眼凌莲心,真没想到,凌莲心好大的能耐,让一个伤害孙子的人为她所用! 当时的凶手害人,若不是门房不能说,怎么可能隐瞒一个伤口道现在。 凌莲心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发生花娇的事,门房竟然见过凶手。 “你见过凶手!” 慕昭被母亲这么一声尖声的语气吓到,此刻不由的看向母亲。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凌莲心此刻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门房,倒是让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差点误了大事! “清芜,你继续查。” 凌莲心说道。 老夫人瞅了一眼凌莲心,眼神中充满鄙夷。 “现在知道让清芜查了,刚你不还拦着吗?” 丫鬟们不由的看向白清芜,这姑姑当的实在是憋屈,老夫人和夫人之间的争斗,无故的蔓延道把白清芜的身上。 白清芜知道,凌莲心现在希望她查,那是知道她查的东西,原本就不是花娇的事。 大公子现在再是边缘的人物,也是她自己生下的儿子,如何能让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凌莲心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如果她知道白清芜调查的事是她儿子的事,说什么也不该过来过这趟浑水。 慕昭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的凶手不是天衣无缝。 当时一个凶手,竟然可以无声无息的进入到他的院落中,还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期间都加大保护的人。 可对于当天的事,有过这样的疑问。 慕昭见着白清芜的神色有些失落,想想也是,为了国公府付出这么多,结果却是一个背黑锅什么都不准许说。 “母亲,你可知这件事,乃是离开的人,我的收下告诉白清芜,是她记在心上,便过来询问门房,是我这个儿子得罪您还是怎么着,让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门房都能踩在我的头上?” 慕昭这么说,是带了一些夸大的成分,可隐隐的也带着一抹恶意。 凌莲心脸上的表情是真的难看,此刻不由的看向慕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竟然成了个笑话 “儿子,我真的没这个意思。” 凌莲心赶紧说道。 她的心里面是真的有些慌张,那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一个下人的身份,比儿子还要重要。 凌莲心都不知道,此刻的慕昭是挖了一个坑给她。 老夫人看都懒得看凌莲心一眼,一个小小的门房,她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和花娇的事情有关没有,居然还想着为她所用。 白清芜看着这一场闹剧,门房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折,竟然坏在那个只来一面的人身上。 此刻,他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 前来带走他的人,大家都知道这门房是个什么样的人。 抓他的人一点都没客气,这样的事说不得做的有多错,只是府上门房的位置,他怕是再也不能留下。 众人看向门房,见着他心如死灰,被人拖了出去。 大家对他并不同情,见着他刚才的嘴脸,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样的人要是在门房做事,让人觉得太没有安全感。 事情暂时落下帷幕,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老夫人看向白清芜,见着这个丫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心下也知道,若不是受了委屈,也不至于说如此。 “丫头,你跟我回去,今天你受苦了。” 老夫人说道。 白清芜没有想到,老夫人这么说,眼神十分温和的看着她。 绿哥儿偷偷的看向白清芜,见着她们离开后,他跟着几个下人见着被呆下去的门房。 他偷偷的跟过去,见着只剩下门房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银子,一两银子,换一个答案,门房会说的吧。 门房被轰出国公府,外边的人瞧见,无一不是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他也知道,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怪不得别人。 绿哥儿偷偷的溜出去,他自己以为是溜出去,却没有想到,此事被大公子看到。 老夫人安抚了几句白清芜,更是赏下十两银子。 白清芜拿到银子,心情是好了一些。 慕昭见着白清芜拿着银子出来,心情颇好的模样,他不由的开口说了一句。 “我母亲招进府上的绿哥儿,刚刚偷偷出去找门房,你觉得找他什么事?”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因为绿哥儿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间里去找门房,这确实奇怪的很。 慕昭没看出来白清芜的意外,而是悠闲的说道,“我啊,正派着我的人盯着他,等到他回来后,就知道了。” 白清芜听着大公子轻快的声音,总觉得大公子有些奇怪。 绿哥儿拦下门房,将一两银子给了他。 得到的一个消息,终于确定了下来。 他知道那个人真的是秋华,而秋华当时见着还活着的花娇,只是当时的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看着花娇被害死。 偷听消息的慕昭身边的小厮,当他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看向失魂落魄回去的绿哥儿。 慕昭等着,见到他的手下回来。 “绿哥儿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慕昭问道。 小厮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便将刚才听到的事情告诉大公子。 慕昭得到消息后,下意识的瞅了一眼白清芜。 白清芜是管事,按道理说,这个事稍微一追查,肯定知道原因。 他瞅了一眼白清芜,眼底有些好奇。 “你好歹是管事,这样的事,绿哥儿也不寻求你这个管事的帮助,直接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问门房?” 慕昭对这种琐事,并不在意。 白清芜听到他说的话,面上有些认真,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证实。 怕是绿哥儿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也是因为花了银两的缘故。 “秋华那丫头是不是我妹妹身边的二等丫鬟?” 慕昭问道。 白清芜的目光盯着慕昭,眼神中有些探究。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慕昭有些无语的说道。 要说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白清芜自然知道,这件事和大少爷没有关系,只是想到那秋华,难免失神, 很多事情都有她的影子,又掺和的不多,想到女儿的事,她心里面对这位秋华,更是心中厌恶几分。 慕昭见着白清芜因为一个丫鬟,没想到也会失神。 难道这丫鬟不只是受到他那妹妹的重用,还有其他做的恶事不成? “如果你求助我,念在太子来到府上,你会成背黑锅的那个,我可以大度的帮你忙!” 慕昭说道。 他没那么心很,况且这个人是白清芜,卖个她几分情面,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白清芜想着那秋华,想到二小姐如今对她的维护,轻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慕昭见着白清芜这样,更是对这位秋华的丫鬟在意几分。 能让白清芜这么聪明的人这般,想必是个人物。 慕昭见着秋华的时候,秋华自己都没有想到。 秋华的神色有些谨慎的盯着慕昭,见着房间的门都关上。 “大公子你,你准备做什么?” 慕昭发现秋华这丫鬟是有点不一样,眼中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秋容你这丫头,怎么没有看出来,本少爷看上你了?” 秋容脸上的表情都被惊住,大公子从来都不是她的一盘菜! 柳真听说消息的时候,立即将此事告诉绿哥儿。 绿哥儿没想到,秋容居然被大少爷看上? “这是是真的?” 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像是突然发生的事情一样。 柳真瞧着绿哥儿脸上紧张的表情,有些无语的说道,“你紧张什么,现在是大白天,就算大公子喜欢,怕是也得等到晚上。” 这话没有安慰绿哥儿,让绿哥儿更是愤怒不已。 为此还专门跑到管事的地方,见着白清芜。 白清芜见着绿哥儿,想到今天大公子放他一马,这件事还是该提醒一下他,做事不可太过火了。 “你来的正好,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白管事你先听我说。” 绿哥儿打断话头,蹙着眉头直接跪在地上。 来来往往的丫鬟和小厮,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跪在地上的绿哥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清芜一脸无奈,“好,你先起来再说。” “白管事,你让我跪着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秋容成大公子的人 绿哥儿一门心思的跪下,他心里面很清楚,找白管事一个小小的管事,现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不见得对秋华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心里面恨的很,这样的一个丫鬟,凭什么有资格成为大公子的人! 白清芜叹息,没想到绿哥儿这么执拗,非要跪在地上才肯说。 “白管事小的听说,秋容要成为大公子的人,此事是真还是假?” 绿哥儿说这话,猛然抬起头看向白清芜,红着的眼睛差点落下眼泪来。 他长相有点平庸,不是很能被注意到的人,现下被来往的小厮丫鬟看到。 有的丫鬟看到绿哥儿直直的跪下,膝盖都能听到声音。 围观的丫鬟越来越多,看向绿哥儿的眼神中都带着惊疑。 “就算是真的,有些事也不是白清芜一个小小的管事可以管,再说秋容被看重,怎么也不像是大公子能做出来的事。” “是啊,大公子最喜欢的是美人,如何能看重秋容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丫鬟?” 白清芜想起来大少爷刚才说过的话,看来大少爷把‘帮忙’想成让秋容变成他的女人,这还没怎么着,流言蜚语已经这么多。 “此事不会发生,你先起来吧。” 白清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哥儿,且不说大公子心思复杂,断断不会自己找个麻烦。 绿哥儿本以为这件事很难办到,他痛苦的神色中带着一点点的茫然,显然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得以解决。 “你不起来,是不相信我?” 白清芜伸手虚扶了下绿哥儿,见着绿哥儿还不打算起来,现下是真的有些生气。 柳真赶过来,瞧见跪在地上的绿哥儿,他蹙着眉头赶紧上前,“我来拉。” 绿哥儿借助柳真的力气,总算是从地上起来。 “白管事,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膝盖还有些不顺,显然刚才那么直直的跪下,两个膝盖都是黑紫青。 “添麻烦倒是不要紧,你这不是要挟白管事么?” 柳真生气的说道。 他打量着绿哥儿的身体没有什么情况,不由的埋怨他几句。 绿哥儿得了白清芜的保证,此刻心里面轻松不少,听着柳真的念叨,他心里面也舒坦的很。 慕昭这边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她倒是个有趣的人。 秋华十分担忧,大公子真的拿她怎么样。 白清芜赶过来的时候,见着大少爷的房间紧闭。 守着的小厮见着白管事过来,他们正想着该怎么阻拦,见着门开了。 白清芜见着秋华好模好样的从房间里出来,慕昭一脸的笑意。 “秋华你这个丫鬟倒是有点意思,怪不得我妹妹她看重你。” 他语气中带着笑意说道。 秋华神色有些慌张,不由的看了一眼大公子。 “大公子你不要胡说,奴婢走了!” 白清芜看着秋华,她是真的很慌张,差点落下眼泪来。 慕昭见着秋华离开后,他脸上带着的笑意慢慢的散去,冷冷的说道,“倒是没想到,妹妹身边还出了这么一个心狠的丫鬟。” 秋华此刻见着四处没有人,眼底落下眼泪来。 刚才她生怕出现不可挽回的事,再三的请求大少爷,好在一切都有用的很。 凌溪月没想到,此刻见着秋华这个丫鬟,现在二小姐跟前很受重用的丫鬟。 “你怎么来大少爷的住处了?” 秋华警惕的盯着凌溪月,看向这明显不是大少爷将她关起来的小院,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的说道,“凌溪月姑娘,你怎么能没有大公子的命令,随便出小院?” 她这么咄咄的态度,让凌溪月察觉到异常。 毕竟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再得宠,也只是一个丫鬟的身份,怎么会不收敛不说,还一副这么个态度。 “你对我很有意见?” 凌溪月这下对秋华的关注比较多,上下打量着她,发现秋华这个丫鬟身上穿着的丫鬟服饰,分明和她现在穿的衣服有些相似的地方。 不只是如此,还添了些许的头饰,明显的不像是一个稍微得宠的丫鬟,而是一个准备踩着位置上去的女人。 凌溪月盯着秋华,见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由的开口说道,“你看起来和我的打扮有点相似,这又巴巴的引起大公子的注意,该不是想成为大公子身边的人吧?” 秋华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死死的盯着凌溪月。 凌溪月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她的身份又是太子送过来的人,即便是作为大公子身边的小妾,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随便欺辱。 “来人,给我打她的脸,让她没事学我!” 凌溪月气愤的说道。 身后的丫鬟犹豫了下,毕竟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小姐,真的打吗?” 如果真的打,那就意味着开撕。 凌溪月恼意的目光看向身后伺候的人,丫鬟也不敢废话,赶紧上前,重重的大嘴巴子扇过去。 几巴掌下去后,秋华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这个时候,凌溪月冷笑着看着秋华。 “怎么不傲气了?” 秋华跪在地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傲气。 这边的动静闹出来的不小,引起慕昭的注意。 白清芜跟着大少爷出来,然后一眼看到的画面,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们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出奇的相似,这还不算什么,一些袖口的地方,都绣着的东西瞧着也有些一样。 梅花,老爷喜欢梅花喜欢的不得了。 这是最近很是喜欢的东西,府上还专门安排花匠准备的梅花,各种品种的梅花。 白清芜的心情有点复杂,国公爷喜欢梅花的事,大约就是个幌子。 没想到一个幌子,竟然能引起她们俩的注意。 慕昭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若无其事似的摆着扇子说道,“倒是没有想到,家中喜欢梅花之人,竟是不少,我父亲是,凌溪月姑娘也是,竟然连妹妹身边的丫鬟也喜欢的是梅花。” 凌溪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难看,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秋华,见着秋华的袖口处,不是很明显的梅花刺绣。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误会 秋华没有想到,大少爷突然提起梅花的事,她衣袖上的梅图案,看起来那般的惹眼。 白清芜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着秋华在袖口的地方,即便是再不起眼,颜色相仿的线勾勒处的梅花刺绣,还是非常显眼。 这竟然是粤绣,原本粤绣便是富丽热烈的画面,只是在丫鬟的服饰上,会显得过于高调,所以才会改用颜色相仿的线。 不过,这么做,稍微识货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怎么个事情。 而凌溪月的袖口上,便是非常大胆的富丽堂皇质感,这样的粤绣有着近乎高调。 白清芜看向大公子,见着他扇着扇子,目光中一点不见意外。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大公子说的有意思,是这种意思。 难道说秋华和凌溪月一样,不过是希望成为老爷身边的人,而不是大公子身边的人? 凌溪月也就罢了,可是秋华一个小小的丫头,她做出来荒诞的事,很容易将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 此刻的凌溪月面上委屈的说道,“大公子你看,我见着你家中都诸多梅花,便想着您也很喜欢,却没有想到,这丫鬟也随着我。” 她说着便委屈的落下眼泪来,好像被气的狠了才这么做。 慕昭连忙过去,一脸的心疼说道,“真是的,这秋华丫鬟就是不懂事,你不用惯了,我必定要给这个丫鬟一个教训,让她还敢不敢当着你的面学你!” 凌溪月瞧着一脸心疼望着她的大公子,心里面有些奇怪,没想到这次大公子这么配合。 就算心里面再怀疑,现在正好称她的心意。 “不嘛,我现在就想看到她受到教训!” 凌溪月娇滴滴的说道。 白清芜站在一旁。此刻身上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没有想到凌溪月撒娇,让人这么受不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 慕昭信誓旦旦的说道。 刚才还一副很喜欢秋华的模样,现在转脸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来人,把秋华拖下去打十板子去,重重的打,让溪月听见声响。” 慕昭突然冷酷的说道。 这前后变化太大,连凌溪月都没有想到,她呆呆的看向秋华。 秋华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明大少爷对她有一点点好感,为什么因为凌溪月,说打她就打! “大公子,奴婢知错了,你饶过奴婢吧。” 秋华满脸的慌张,如果这下挨了打,真的要几天都离不了地。 而且会被很多丫鬟看到,想到这一幕都丢人的很。 凌溪月见着大公子一点犹豫的都没有,直接让人拖下去就打。 “你呢,该回到小院去了吧?” 慕昭面无表情的盯着凌溪月说道。 白清芜作为旁观者,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大公子。 这做戏做的这么敷衍,怎么瞧着凌溪月和秋华都没有看出来? 凌溪月有些茫然,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公子。 “我想出来走走,大公子可以吗?” 她温柔娇媚的说道。 “把凌溪月带回去。” 慕昭吩咐身后的丫鬟把人带走,根本没有再跟凌溪月废话。 现在只剩下慕昭和白清芜,他神秘莫测的眼神看向白清芜,“这么做,如何?” “什么?” 白清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慕昭只是为了让秋华挨了板子。 她无奈的扶额,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上面。 “刚刚绿哥儿跪在我面前,不让秋华成为你的女人。” 慕昭愣了下,扇子顿住。 “绿哥儿这岂不是让你难做?” 白清芜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态度,听得外边的秋华,她挨了板子忍着一声都没有哭出声来。 慕昭觉得秋华是有几分本事,只是这样的本事,他自然是容不下。 秋华见着白清芜出现,看到她神色冷淡的看着她被板子打下去的时候,心里面像是有了一个缺口,恨意更是加重不少。 “白清芜我跟你没完!” 丫鬟们听到,见着秋华这么说,一个个嫌弃的很。 更是见到姑姑时,见着她的目光看向秋华,更是开口安慰道,“姑姑你别在意这些话,秋华她做的不对,自己挨了惩罚,关姑姑什么事?” 白清芜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过于生气或者伤心,但是现在是真的有被安慰道。 太子收到消息后,他倒是没想到,此事和那位国公府的白清芜有关。 她生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只是容貌偏向普通。 原本见着她还想着留下,却没想到有了孩子。 原本是恼怒的很,现下又是她做出来的事,心中很是生气。 “一个小小的丫鬟死了,白清芜找到证据,她倒是敢动手,将我的人杀了!” 下面跪着的人瑟瑟发抖,有些不敢应太子的话。 太子回到府上后,便对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大发脾气。 泽七收到消息,将此事告诉夜王殿下。 夜久殇指尖摸着微凉的佛珠,看向泽七,“派人将胡邦头带过来,告诉他,让他把整个卷宗都调出来。” “是。” 泽七退下后,夜久殇呆呆的看向一处。 清芜,你还好吗? 此刻在房中和白凝玩耍的白清芜,心口传来一种陌生有熟悉的感觉,像是被人念叨似的。 她忍不住打了一喷嚏,白凝小小的丫头被乐呵到了。 “娘亲,是不是有人想你了?” 娘亲经常说,打喷嚏是因为有人想了。 白清芜笑话的伸手刮了一下白清芜的鼻子,不由的开口说道,“你说说,谁想娘亲了?” 小翠急匆匆的赶过来,在外边候着说道,“姑姑你赶紧过去一趟吧,太子来了。” 白清芜笑着看向白凝,“好了,娘亲准备出去,你跟娘亲的娘好好在一起玩,好不好?” 白凝见着娘亲脸上的表情有些急切,不由的开口笑着说道,“娘亲去吧,我会乖乖的。” 小翠见着姑姑脸上的表情很镇定,她慌张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姑姑,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白清芜看了一眼小翠,见着她的面色不是很好。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赶来救人 小翠没有想到,即便是到这个时候,姑姑还会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她是有些不舒服,可是现在姑姑她问,肯定不能让姑姑担心。 “姑姑我没事。” 小翠说道。 白清芜摇摇头,“我看的出来,你不是情绪所致的虚弱。” 眼见着快到地方,她拿出来一副药。 “这药是给你用,只是此事你务必做到不被他人发现,才能护着你的命。” 白清芜这个时候,不知道小翠相信不相信她说的话。 小翠点点头,心里面难过,为什么姑姑遇到这样的事。 太子君离渊坐在高位,下边跪了一地的人。 国公爷见着白清芜过来,脸上的表情并未转好,更是差了不少。 白清芜今天就算有道理又如何,因为太子不打算讲道理。 前些时候因为太子还想让白清芜当他的女人,又当时便被拒了,所以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白管事你倒是姗姗来迟啊。” 君离渊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白管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如果真的不在意,也就不会过来一趟了。 “听说你对府上的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厮,直接杀了?” 君离渊看着白清芜说道。 此刻跪了一地的人,便让她站着说。 白清芜知道,这也是太子想要达到目的的一种方式。 只是没有想到,他选择的方式这么恶心。 “太子所说的小厮,是国公爷老爷身边的小厮?” “怎么,你现在像跟本太子说,你不认识那小厮不成?” 君离渊冷笑一声,似乎对白清芜会怎么说,胸有成竹的很。 白清芜见着地上跪着的众人,“所以太子的意思,因为凶手忠心耿耿的对待国公爷,让凶手直接留在国公爷的身边?” 君离渊一时被白清芜的伶牙俐齿给惊到,他黑了脸的盯着白清芜。 “怎么,你一个人可随意的动手杀掉一个小厮都不被追究?” 太子说道。 白清芜知道,这次太子是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有理没理都要挨板子,甚至是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也是理所应当。 秋华知道白清芜要挨板子,人还在床上重伤,都不忘出来,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 白清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看到太子示意两边的侍卫过去。 “你作为一个管事这么不符合,我想作为太子需得好好告诉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管事!” 老夫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她没有一点准备,呆呆的看向清芜。 白清芜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安静的被拉出去。 秋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高兴。 “呵呵,原来你白清芜也有这么一天!” 白清芜不想跟秋华多说什么,没想到的是,秋华她自己更是叨叨个没完。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敢说话?” 太子君离渊见着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拦着他的人,几步走出来。 “原来国公府不懂事的丫鬟也这么多,那正好,一个人五十大板,去吧。” 秋华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只是过来看戏的人,没想到看戏反而被打五十大板。 她惨白着一张脸,若是被再打五十大板,怕是她今天都爬不起来了。 “太子饶命,饶了我吧!” 秋华赶紧跪下,现在别说是幸灾乐祸,没想到她落得这样的下场。 太子听了秋华的求饶,反而更是厌烦的很。 “先打她五十大板!” 此刻现场的人听到,十大板都有可能让人吃尽苦头,怎么还要打五十大板! 白清芜自己都自顾不暇,更不用说秋华。 胡邦头这个时候跟着小翠这个丫鬟,见着小翠这个丫鬟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放下心不少。 她聪慧的很,见到是他的时候,一句废话都没有问他,让他赶紧过来。 夫人国公爷此刻看向那秋华,他们觉得这就是打在他的脸上。 “这,太子爷你只打白清芜一个就可以,秋华这丫头已经被打过十大板子,若是再挨了板子没了性命,这该如何是好?” “是啊,太子,给秋容这个丫头一个机会吧。” 夫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想到秋华这个丫鬟还算是聪明,如果这次能保下她的性命,她肯定忠心的很。 在场的丫鬟听到,大家的心里面只有一种寒气,没有想到姑姑背了好大的一口大黑锅,为了保全整个国公府,可是现在,没有人替姑姑求情。 丫鬟们的心情很复杂,看着白姑姑。 胡邦头这个时候出现,他身穿衙役的服装,手上还拿着厚厚的一份案宗。 “等等,既然太子说白清芜该打五十大板,那必然是犯了滔天的大罪,只是不知道这个滔天的大罪都是什么。” 胡邦头的出现,引起大公子的注意。 他狐疑的看向胡邦头,原本觉得他身份非常简单,是一个爱慕钱财的人,没有想到这次穿着衙役的衣服。 太子蹙着眉头,看到这位新来的人,他满嘴的胡子看起来非常的多。 “你是什么人?” 胡邦头将所有的案宗都呈现上来,然后跪下看向太子的说道,“太子我是衙门的人,早就奉衙门大人的令,来调查此事,却没想到被大公子请进来。” 说着这个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大公子。 “那凶手的轻功非常好,时常人抓到以后,还是跑的非常快,总是被他挣脱掉,再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直接说找到这位凶手以后,可以直接杀死。” 胡邦头将一份份看起来异常可怕的卷宗都交给太子看,太子原本想到下边的人介绍,是他见过血腥,而且是一个非常得力的人。 却没有想到,他害了很多女人,这些事情做下来,让他都觉得恶心。 “你拿上来的这些卷宗可是真的?” 太子问道。 如果问出真假,便将这些真的全部都毁了,若是假的,直接说弄死白清芜就可以了。 胡邦头没想到,太子这个时候都想挣扎一下。 好在的是,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有,如果说太子不听,那便到朝堂上去说,偏偏他有这个身份。 太子黑着脸,他还没把白清芜怎么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幕僚 胡邦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太子身边跟着的幕僚感觉情况不太对。 “你说你是衙门的人,又说白清芜和你有约在先,这就奇怪的很,她一个小小的管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认识你?” 幕僚说话的时候,目光森冷的盯着胡邦头。 只要胡邦头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他一定要让胡邦头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胡邦头见着站在太子的身后,突然冒出来说话的人。 他瞧着“你就是传说中的幕僚吧,我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到。” 胡邦头打量着幕僚,他应该不是太子常用的人。因为幕僚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专门给自己的主子找不必要的视线。 “我乃是太子身边的人,你需得对我客气一些,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幕僚说道。 在场的一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幕僚会突然这么说,颇有些尴尬。 胡邦头见着白清芜没有打扮十分讲究,不是侍卫和小厮的打扮,到像是个寻常跟在太子身边,为太子出谋划策的人。 被继续拉下去,便不由得看向太子的幕僚说道,“这件事一查便知,凶手的手段残忍,不管是谁遇到都不能手下留情,不然的话,会让凶手再次逃脱。”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太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你是想留下凶手,或者觉得这件事,白管事做错了?” 太子本不知一个小小衙门里出来的人,怎么说话这么让人恨,他刚才的话里话外,好像都是他一个太子做出不合理的事。 “好,好的很,一个小小的管事,倒是能动用一个衙门里的人为你说话。” 太子再不甘心,也只能先把白清芜给放掉,不然这件事惊动父皇也是有可能。 “白清芜既然是无辜,那就不必追究。” 此刻在现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白清芜会安然无恙。 秋华这个丫鬟的下场有些惨,她不过是过来看白清芜的笑话,就被打了板子。 众丫鬟知道秋华的性子,所以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大多都不愿意为她说些什么。 这把慕明珠气的有些心疼的很,她下意识的拽了拽母亲的胳膊。 凌莲心没想到这个时候,女儿想着的事,居然还是让秋华不要被惩罚。 她只好继续硬着头皮看向太子,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到老夫人用一种冷冷的目光警告。 一个小小的丫鬟不知死活,现在竟然得到两个主子求情像什么话! 国公爷见着情况不对,连忙示意发妻不要再说。 白清芜这个时候,也见识到夫人想替秋华说话的这个心思。 太子若有所思的盯着白清芜,本以为她在府上是个受宠的白管事,现在看来这是大打折扣。 他想起来前些天来的时候,是白清芜一个小小的丫鬟主动护着自家的小姐。 这次倒像是换了一个丫鬟,已经变成主子护着丫鬟的地步,怎么看着都有那么点可怜,他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君离渊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盯着白清芜。 “看来你的日子很不好过。” 太子突然没头没尾的这么说了一句。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最终淡漠的目光看向夫人。 怕是从她成为管事后,已经动了夫人的利益,从夫人的角度上来说,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白清芜,而是和她对立的人。 白清芜没有说话,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力。 原来太子都看出来,白清芜这个姑娘,看似有一个管事的身份,实际上已经不得重用,还不如当初是凌莲心生的二小姐身边的丫鬟。 此事作为她心里面的刺,她直接昏了过去。 太子看见老夫人都为此昏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既然此事已经清楚,本太子便回去了。” 太子临走之前,神色淡漠的盯着慕明珠看了一眼。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白清芜的国公府的二小姐也不过是如此。 别以为没看到他没看到那些拉扯,不过是装作没有看到罢了。 秋华被带了回去,浑身是伤。 慕明珠的心里面开始真的心疼秋华这个丫鬟,脸上的表情颇为心疼。 见着大夫过来,不是先看老夫人,而是指着那秋华说道,“大夫你先看看秋华,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刚才看到秋华挨打的时候,心里面很是不是滋味。 现在终于等到太子离开,现在就想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 秋华陷入昏迷,可是她能感觉到二小姐对她的关注。 此刻她的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这次看来她是死死的拿捏住二小姐的心。 白清芜看着这一幕,心里面有些凉意。 她跟着老夫人的人,赶紧回到住处。 人仰马翻后,老夫人经过白清芜的针灸,一个时辰后才悠悠的醒来。 醒来以后,见着身边陪伴着的白清芜。 她苍老的脸上有些许的无奈,见着一处都坐着喝茶,闲适的儿子和凌莲心的时候,心里面更是冷的可以。 “清芜你这丫头,真让老婆子我心疼啊。” 老夫人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白清芜的心情有些复杂,看向老夫人满头白发一脸的苍老。 “老夫人你该好好歇息,好生修养才是。” 凌莲心听到这里的时候,她站在一旁,满是温柔的担心。 “婆母你可是应该注意好身体,府上的事情太操劳了。” 她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看的非常清楚。 “怎么,你很高兴?” 老夫人这次没有动怒,语气平平的说起这句话。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老糊涂了,不知道慕明珠那丫头说的话,其实她都听见了? “怎么,秋华那个丫鬟那么好,你生的女儿如此喜欢,竟然不顾我老婆子的死活,当真是有本事的很啊。” 老夫人语气微冷的说道。 此刻的凌莲心脸上都有些尴尬,再也维持不住那温柔的表面。 “这,婆母你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呵呵。” 老夫人冷笑一声。 白清芜都有些意外,此事老夫人竟然知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慕明珠受罚 这件事情也算是闹在明面上有些难看,凌莲心的心里面恨的要死,表面上看向老夫人伤心的说道,“既然婆母觉得明珠那丫头不听话,那我去让她跪一会儿祠堂,最为惩罚可好?” 她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万一要是被这个老婆子提出来什么,她也不好不答应。 老夫人看着凌莲心一副装模做样的架势,心里面是不舒服,可是慕明珠这个丫头平时懂事的很,都是被凌莲心给带坏了,可是到此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慕明珠那孩子,还是让她有些心疼。 老夫人没有说话,凌莲心连忙派人将此事告诉慕明珠。 白清芜在旁边没有说话,她见着老夫人强撑着刚才的精神头,现在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她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想到之前让小翠喝的药。 凌莲心看向白清芜,现在白清芜照看老夫人的身体,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出什么。 陈婆子看到夫人脸上的神色,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不由的上前说道,“白管事,你虽然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的老夫人是昏睡着,你在只会打扰到她的休息。” 陈婆子说道。 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没有想到,陈婆子会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这明显是针对。 她惊疑不定的看向陈婆子,平时没见过陈婆子这么不懂礼数。 况且为了老夫人的好,说成什么都不能是让白清芜离开,怎么陈婆子不像是老婆子身边的人不说,反倒是像别人的人。 白清芜看了一眼陈婆子,这个时候再傻也明白过来,老夫人身边出现怪事。 她行了一礼,“是,我先退下吧。” 大丫鬟的目光看向陈婆子,今天陈婆子做的事情,当真是让她心里面留有疑影。 还有夫人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好。 此事让她的心里面很是担忧,老夫人的身体该怎么办。 只是这一切,现在都不能展现出来,要是被夫人和陈婆子看出来,怕是她现在的安全都成问题。 白清芜出来后心事重重,见着柳真正好在角落里站着,似乎是在等着她。 柳真见到白清芜以后,不由的看向四周,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这才说道,“小翠的身体情况,我去外面找了郎中问了问,怕是真的有问题。” 白清芜并不意外,看向柳真,“此事小翠已经知道了?” 柳真点点头,低声说道,“小翠的身体一直是在偷偷的养着,因为那陈婆子盯着她的时间越来越久。” 白清芜不由的叹息说道,“让小翠再小心些,不过最近,陈婆子应该注意不到小翠,最近她盯上了我。” 柳真听到这里,更是有些担忧。 “你被盯上这很严重,是不是夫人准备做什么了?” 白清芜有些意外的看向柳真,倒是没有想到,柳真倒是聪明,已经猜到这件事。 柳真见着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连忙开口说道,“你不要一副非常震惊的模样,我可是真的猜测,毕竟外界早有传言。” 白清芜知道,之所以夫人被怀疑,恐怕是从国公爷身边的人开始动手,就已经引起注意的缘故。 “还有一件事情,小翠说那个陈婆子是不是在衣服上做了手脚,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柳真问道。 白清芜知道,这是因为柳真可以随意的出府,所以这就是个机会,如果购买些东西的话方便一些。 “嗯,可以听小翠的先买相同的衣服穿上。” 白清芜说道。 赵菱见着回来的白清芜,外边闹的动静她都不敢听,一直抱着白凝。 现在见到女儿回来后,她赶紧过来。 “女儿你现在怎么样?” 白清芜见着母亲这个样子,心里面也是有些感动,“娘,我没事,只要你和白凝都没有事,我一定不会有事。” 赵菱担忧的看向女儿说道,“可是我听说老夫人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你今天的针灸怕是都没有起到好的效果。” 白清芜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这件事母亲猜的也没有错。 “是,最重要的原因是,老夫人可能被暗害了。” 赵菱听到这个,她知道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夫人,可是这件事情又哪里有些行不通。 “这就有些奇怪了,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人,而且她经常请大夫照看,大夫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异样?” 赵菱怀疑的说道。 白清芜一时被母亲说的话提醒到,母亲说的对,老夫人身边经常有大夫照看她的身体,而且请来的大夫都应该是医术不错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老夫人,这又是因为什么? 心里面存了疑问,但是这样的答案,怕是不好知道。 小翠回到老夫人的住处后,在外边跟着伺候。 一眼看到陈婆子的时候,她的神色跟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陈婆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的身上,这件事情是真的。 陈婆子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老夫人的身上,大夫过去见着老夫人的时候,见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是笑脸迎人。 平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的事情,现在小翠都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说有的人真的在害老夫人,这前来的人是知道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还是不知道。 陈婆子将大夫迎进去,这是国公爷专门安排的大夫。 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让大夫看。 大夫检查的时候,小翠偷偷的掀开帘子的一角,偷偷的看过去,然后看到那大夫脸上的表情如常。 好像老夫人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在昏睡中而已。 小翠的心里面更是怀疑,她见着陈婆子和大夫有说有笑,便瞧着给老夫人检查过身子后,开了和其他的大夫开的差不多的药方,带着他离开。 大丫鬟注意到小翠这个丫鬟偷偷的看,她对小翠这个丫鬟没那么多的注意,这次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偷偷的跟过去。 她觉得这样很危险,刚想过去拦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层层迷雾 大丫鬟的动静直接引起另外一个丫鬟的注意,“你干什么呢?” 这一打岔,又见着老夫人有苏醒的状态,顿时心里面也就忘记小翠的事情。 陈婆子将大夫送出去后,直接拿出来一锭银子交给大夫。 大夫见着那一锭银子,脸上的表情都是喜笑颜开。 拿着钱便离开,这个时候的小翠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原来这位国公爷请来的大夫,根本不是一个好大夫。 小翠的心里面生气的很,暗生闷气的回去。 白清芜觉得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如果说现在老夫人被下药,那么现在的陈婆子是最将她防着的人。 即便是现在自己的身份是白管事,未必不能管在她的头上,可是有国公爷和夫人的情况下,即便是二小姐的几句话,她这个作为管事的人,都不能多嘴一句。 胡邦头这边将事情完美的做完,便将此事告诉自己的主子。 主子见着胡邦头,脸上的神色却不好看。 泽七也盯着他,像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样子。 胡邦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呆呆的看向主子。 “主子,我胡邦头可是做错了什么事,你们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都有些不适应。” 胡邦头的话,让泽七都有些无语。 “你可知道,主子收到消息,国公府的老夫人早已被下药,怎么你是没有看出来?”泽七问道。 胡邦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呆呆的看向泽七。 “你这话是猜测,还是真的?” 泽七见着胡邦头拉着胡子,有些不敢相信。 夜王殿下看向自己的属下,老夫人他并不在意,只是他不想让清芜因为一个老夫人被下药的事情怀疑到,将黑锅让清芜背。 胡邦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况且这件事情话说回来,要是真的是夫人做的事情,不管是白清芜怎么做,她能帮助的了老夫人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这凌莲心大小也是一个国公爷的夫人,总不能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吧,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如果正值慕二小姐的准备择良胥的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事,怕是这样的事真的不好。” 胡邦头说道。 不只是这样,想到凌莲心一个温柔的当家主母的模样,真没想到能做到这个地步! 胡邦头心里面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要是让白清芜小姐还呆在府上,真的是危险至极。 “要不主子我们……” 胡邦头还想说什么,瞅着主子瞪着他。 他立即改了话头不由的说道,“要不,我小心的帮主子护着,等着白清芜小姐愿意离开的时候再说?” 这话说的还算可以,夜王殿下神色如常。 “嗯,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胡邦头也是无奈,不知道白清芜小姐,因为什么事情,愿意留在这样的国公府。 白清芜这边,赵菱下意识的看向女儿。 “唉,都是娘的错,到现在还差一点点银钱,我们才能离开国公府。” 白清芜看着母亲,“娘,我们慢慢来,切勿着急。” 赵菱也是知道,只是看着现在的女儿不是被这个坑给挖进去,就是另外一个坑,让她很是为了这件事情头疼的很。 她很是担忧,可是没什么本事能帮到女儿。 白凝在一旁乖巧的很,这一幕让白清芜心里面很难受。 小丫头见着母亲难受,连忙用把手放到娘亲的手中,乖乖的说道,“娘亲,凝凝会很乖,娘亲别担心。” 这么乖的孩子,赵菱的心里面也是很感动。 老夫人昏昏沉沉几天后,终于醒来。 她见到跟前没有白清芜的时候,便看向身边的大丫鬟。 大丫鬟看到她醒了,脸上的表情激动的很。 “老夫人你终于醒了!” 大丫鬟脸上的激动,老夫人看在眼里,下意识的看向房间里的人,“白清芜呢?” “老夫人我跟你说……” 大丫鬟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便看到陈婆子进来,见着她进来后,直接收住了话头。 陈婆子见着老夫人醒来,她也担心过,老夫人一直昏睡着不醒,怕是会惊动国公爷。 所以一时见着醒着的老夫人,她脸上也有些开心。 老夫人却知道,没有无缘无故就变成不敢说话的大丫鬟。 她盯着陈婆子,见着她手脚不是很利落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冷光。 “陈婆子你手脚这么不利落,在我身边伺候,倒是委屈你了。” 老夫人刚醒来这么说,陈婆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出去吧,以后不用过来伺候了。” 陈婆子脸上的表情变的十分难看,手上端着的药都不稳,摔在地上。 老夫人的目光看向地上摔落的药,神色不明的说道,“原来你连端药这种事都做不好,赶紧下去吧。” 陈婆子没有听老夫人的话,而是直接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相当的难看。 “老夫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陈婆子开口说话,便是职责老夫人。 小翠这个时候见着老夫人醒来,她已经悄悄的过去,去请白清芜姑姑过来。 白清芜收到消息,立即赶过去。 老夫人见着过来的白清芜,便笑着说道,“清芜,你先过来。” 刚刚醒来的老夫人,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温和,只是灰暗的脸色,看着很不好。 白清芜看着这样的老人家,心里面还是有些心疼的很。 “老夫人。” 老夫人注意到清芜这个丫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心的看向她,自己什么身体情况也是知道的很,只是没有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陈婆子看向白清芜,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让她看到自己的笑话。 白清芜注意到陈婆子,这次怕是老夫人发现陈婆子的不对劲。 “你陈婆子大大小小在我身边做了多少背叛我的事,从我年轻的时候,到现在为止都是如此,我一直没有怪你,想着留着你的命,没想到你都这么大把的年纪,还要出卖我?” 陈婆子心里一惊,难道说老夫人发现什么了? 老夫人注意到,陈婆子是有些惧意。 第一百六十章 陈婆子装被打 陈婆子故意展现那受伤的腿,神色哀怨又苦楚的很。 她满面上全都是泪水,像是哭成一个泪人似的,头发也混乱的散落在一旁,唉声叹气的哭喊着。 “老夫人呐,你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老婆子我是没法子活了呀!” 陈婆子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好像是有着天大的委屈。 “你在我一个老婆子面前玩这种把戏?” 老夫人实在是没有想到,她自己的人有一天也会用这样的把戏,就想让她投降。 她本没有打算真的跟陈婆子计较,毕竟身边处久的老人中,也没剩下几个,不想落得一个苛责的名声。 白清芜见到陈婆子耍无赖,甚至将头发盘的整整齐齐都散落下来,不知情的人见着这一幕定然会误会的深。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见陈婆子准备大闹,她知道做平庸为最好。 老夫人她面色寡白,又多数昏睡的模样,怕是站她这一头,定然不如凌莲心这位国公府未来的掌权夫人。 只是她作为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根本没得选择。 她一横心便从丫鬟一众中走出,直接跪在地上。 “老夫人别理会陈婆子,我见到这陈婆子她不忠心于您,还专门带着一个不是来看病的假大夫来看您,说是国公爷派来的大夫。” 大丫鬟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才说道。 她这是下了死心,如果老夫人会对陈婆子的事做个彻底了断,那她推波助澜一把。 如果老夫人没打算追究到底,如果被陈婆子占据上风,那她只有一死。 白清芜知道,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是个诸多犹豫不决,思考良多以后才会做有些事。 老夫人看了一眼跪下的大丫鬟,见着她抬头,额头已经肿了起来。 她不免有些心疼,虽说身边跟着的大丫鬟,她总是觉得对方犹豫不决,补怎么能担当大丫鬟的身份。 可如今她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哪怕到最后,她这个主子都要放过陈婆子,可能对她一点益处都没有,大丫鬟依旧这么做。 “此事当真有?” 老夫人让人搀扶起大丫鬟,对她缓和了语气说道。 大丫鬟被搀扶着起来,她面上没有一丝激动,而是平稳的点点头,“是。” 她额头肿的地方,不知道是碰到地上的什么锋利东西,已经有丝丝的血迹渗透出。 这一幕让人瞧着,心里面很是难受的很。 “清芜丫头,快,给她包一下。” 老夫人瞧着大丫鬟额头上的血迹,再看看陈婆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森冷。 “陈婆子你说,当真要让我这个老婆子一笔笔的跟你算?” 凌莲心出现在外边,心里面颇为犹豫。 一个小小的陈婆子,原本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这个陈婆子帮助她做了不少的事,以陈婆子为了利益而来,肯定不会保住她让做的那些事。 所以她不得已,必须过来。 老夫人见着小翠进来,她行礼。 “老夫人,夫人求见。” 小翠说道。 陈婆子听到小翠说的话,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一副很凄苦的模样。 她知道,一旦夫人来了,她不可能一无所有的离开国公府! “给夫人行礼。” 陈婆子说道。 凌莲心没想到,她刚进来,就见到陈婆子。 现在的陈婆子不像是从前一样,一丝不苟的梳着的头发,现在完全是一个疯婆子的模样。 她没有立即搭理陈婆子,而是看向婆母说道,“婆母,您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老夫人的目光盯着凌莲心,一句话都没有说。 凌莲心此刻硬着头皮说道,“明珠已经在祠堂跪着几天了,可否让她离开祠堂?” 她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这次过来的时候,她专门请了国公爷过来。 只要有国公爷不明真相的打断,那她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反倒是会让国公爷觉得,婆母她自己记性不好,还管着国公府上的一切。 国公爷进来见母亲,听到正妻说的话,他的心中不由的有些怒意。 小翠见着国公爷过来,刚要行礼,就看到国公爷听到里边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她心里面暗道不好,见着国公爷没等着他掀开帘子,便大步闯进来。 白清芜见着凌莲心拿着受伤的眼神看向老夫人,好像她做了天大的错事。 “夫人你!” 大丫鬟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被夫人无礼的话惊到。 国公爷听到老夫人身边不过是个大丫鬟的身份,竟然敢对正妻这么说话。 一巴掌便扇了过去,这么突兀的对一巴掌过去。 大丫鬟的嘴角都露出了血迹,脸直接肿了起来。 国公爷是男子,力气本来就大,这么用力的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导致大丫鬟几乎被甩的倒在地上。 这还不算什么,他一脚又踹了过去。 白清芜见着国公爷如此狠意,见着大丫鬟几乎惊恐动也不敢动的模样。 她整个人扑在大丫鬟的要害部位,大丫鬟感觉到一阵暖意,看到将她护住的姑姑。 白清芜脸色苍白的很,背后被狠狠踹一脚的感觉,像是半条命都没了。 “姑姑!” 大丫鬟震惊的看向白清芜喊道。 白清芜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好半天缓了一下,才看到大家看向她的目光。 老夫人惊的从病床上差点跌倒,赶紧过来看向白清芜。 国公爷见到白清芜这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然挨了他重重踢过来的一脚。 白清芜闭了闭眼睛,缓过来后,她才缓缓的说道,“国公爷,看在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绕过她这一次吧。”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求饶,是不是有用。 现场的人一片安静,老夫人看向国公爷,此刻她的眼神中有些悲哀。 凌莲心刚才心底还一片得意,没有想到会被白清芜给挡下。 现在白清芜的身份,确实不同寻常。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随即陷入沉默中。 “你没事吧。” 国公爷迟疑了下说道。 白清芜摇摇头,她不是想当一个好人,只是不想再出一条人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凌莲心前来相救 只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到底是个脸面,因为国公爷的身份,打成这样不好。 “怎么,你想在老夫人面前卖个好?” 陈婆子在一边粗暴的说道。 她言语之中,满是对白清芜的恶意。 白清芜看向那陈婆子,没有生气,只是蹙眉说道,“陈婆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害死大丫鬟?” 国公爷刚才心里面气急败坏,可是现在心里面清楚,这位陈婆子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陈婆子你打量着老爷我没长脑袋?” 国公爷没有动怒,神色如常的说道。 陈婆子知道国公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现在这么平静,心里面已经决定一个人的死活。 “国公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婆子脸上的表情惊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 凌莲心也没有想到,夫君突然变了脸色。 “夫君……” 国公爷温和的笑着,眼底没有一点温度的看向妻子。 凌莲心吓的不敢多说话。 陈婆子没有想到,连夫人都不敢替她说一句话。 此刻的陈婆子知道,什么叫死亡离她这么近。 “夫人你不能不救我!” 白清芜盯着陈婆子,“怎么你想说的是夫人在药里面下东西的事?” 陈婆子见着白清芜主动说出,她这才知道,此事白清芜知道。 “不然你以为老夫人怎么醒来?” 大丫鬟红着眼睛,她刚才心里面非常自责,要不是她的话,姑姑也不用现在不适的蹲在一旁。 刚才国公爷的那一脚,如果不是由清芜帮着她的话,怕是现在的自己,只能是半死的一条命,甚至死掉都是有可能。 “老夫人的药,我都有加上解药。” 大丫鬟说道。 老夫人本来想着给凌莲心一点不说破的面子,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留下的这么一个丫鬟都放在心上,这倒是让人不由的想起来,这凌莲心到底安的什么心。 凌莲心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突然就变成是她的事,整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国公爷愣了下,不由的看向白清芜。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看向凌莲心,再看向自己的儿子,心里面可谓事失望至极。 “怎么,你作为我的儿,心里面没有猜到?” 国公爷短暂的沉默了下,他心里面不敢想,自己的妻子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母亲,内院中的事,我是不想管,如果莲心自己想管的话,不如给她这个权限吧,这样她也就不会做出来错事。” 老夫人见着自己的儿子这么糊涂,她苦笑一声,“怎么,我的儿把感情都放在凌莲心的身上了?” 国公爷沉默了下,不由的看向老夫人。 “母亲你也知道,莲心原本不是心狠之人。” “好,好的很啊。” 老夫人冷笑着说道。 白清芜此刻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道,“国公爷此事不能这么做,夫人她不是第一次陷害老夫人,曾经还陷害柳姨娘!” 国公爷原本想着,让自己的母亲能念在从前的事情上,诸多的事情不要再万般的计较。 可是没有想到,白清芜这么说。 他迟疑了下,不由的看向白清芜。 这件事一但白清芜说出来,那妻子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的可能基本没有。 “你可要慎重的说!” 国公爷暗示的说道。 白清芜知道,国公爷刚才三番五次的维护凌莲心,此刻显然还想维护下去。 “国公爷,我说的句句属实!” 此刻嫡女慕微澜没有想到她会遇到这么好的机会,现在的慕明珠就是握在她手心里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慕明珠因为老夫人的事情,被罚关在祠堂。 虽说是被关着,可是有凌莲心这个国公府的夫人帮助,她的日子过的相当不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被困住似的,实际上日子过的不错。 除却不能出去玩,剩下的看起来都是没差。 可是即便这样,她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在祠堂里面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冲陪着她的丫鬟说道,“秋华你说,我母亲她不过是跟老夫人说几句好话,怎么就还没有派人过来,将我给放出去!” 秋华的心里面也有些疑惑,只是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二小姐看出来。 她突然听到祠堂外边的动静,连忙开了半边的门看向外边。 “小姐,夫人一定是派人来接我们了。”秋华高兴的说道。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过来的人,竟然像大小姐房中的丫鬟。 她立即关上门,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慕明珠有些茫然,不由的看了一眼秋华。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准备出去了?” 她拉巴手中的点心,穿着华贵的服饰准备出去。 秋华拦着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那丫鬟拿着一把锁。 “你这是做什么?” 她一眼看到那一把锁将祠堂的门锁起来的时候,秋华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 慕明珠长这么大,还没有受到这样的委屈,连忙抓着那锁门的丫鬟。 此刻慕微澜过来,她骄傲的头颅微微的垂下去,目光冷冷的盯着她看,“这么,你堂堂的二小姐,就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幸的消息?” 刚被抬上来大丫鬟的秋华,她心中顿时一紧,不管是发生什么样的事,她现在作为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都不知道,这很不合格。 “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娘可是完了,她当初陷害柳姨娘的事,现在已经出来了,还有白清芜的爹怎么死的,这可都是你娘亲的手笔!” 慕微澜幸灾乐祸的说道。 此刻的慕明珠只听到自己的耳朵轰隆的声音,不敢相信这件事。 “不,不可能!” 秋华也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慕微澜说道,“大小姐,即便你是嫡长女,可是你也不能用这样的虚假谎言来骗人!” 她不相信,那个看起来没有一点弱相的人,会突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慕微澜让丫鬟锁好门以后,边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更好,你们可以等着看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落了下风 秋华看到慕微澜这么做,心里面慢慢的明白过来。 现在的慕微澜没有伤害二小姐的意思,但是从她的话里话外间,能看出来一种幸灾乐祸,她的心里面几乎可以肯定的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的真假。 秋华的心里面努力变的平静下来,她现在刚成为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而且也是因为她,想要帮助夫人更快的变成当家主母,这样的话,她也有可能变成老爷身边的妾室。 可是没有想到,因为前几天她提出来的建议,让二小姐现在落得这个境地。 这里是祠堂,原本在的人都是一个打扫人员,但是这些打扫人员算的上和这里的人都不亲近的一些丫鬟和小厮,他们不会轻易的帮助一个人。 慕微澜临走之前,不由的看向慕明珠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说起这件事情的人,竟然是你以前很喜欢的丫鬟,现在的管事。” 秋华听到这里,她下意识的看向二小姐。 二小姐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不敢相信,清芜能做到这个地步。 慕微澜笑着看向她,“怎么样,是不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多蠢笨的人,身边怎么可能留下忠心对待你的人!” 慕微澜双手捂着耳朵,尽力的不要去听到那么多的消息,可是那些消息还是传到她的耳朵中。 “不要,我不要听!” 此刻在外边的慕微澜见着慕明珠变成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吧,让她们在这里好好的等着。” 秋华等到慕微澜离开后,她才开口说道,“小姐,你不能哭。” 慕微澜控制不住,她将周围的东西都砸了! “为什么,白清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国公爷这边,他听到白清芜将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说出来。 老夫人看向凌莲心,此刻听到的事情越多,才知道当初清芜的爹怎么似的。 “我的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此刻的国公爷看向凌莲心,他的心里面满是失望。 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为凌莲心说什么了,而是转身默默的离开。 凌莲心跪在地上,没了从前装模做样的温柔和良善,她恶狠狠的目光看向白清芜。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莲心没有想到,她怎么防备的人,都被她找到证据。 白清芜看向那门帘的方向,然后说道,“夫人可知道你身边跟着的陈婆子,那是个早期就想对老夫人动手的人,她借用小翠的不知情,然后慢慢的给老夫人下药,倒是没有想到你的计划正好称了她的心思。” 凌莲心才知道,原来她自以为的聪明,也不过是被陈婆子算计到。 陈婆子也没有想到,白清芜还知道这件事情。 她做的那么隐秘,一直没有被发现,现在被发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早就被注意到。 “那小翠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凌莲心下意识的想到小翠,她的心里面生出一抹希望,肯定不是这样。“ 白清芜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凌莲心,此刻外边的小翠听到别人提起她的名字,当即笑着出现。 她跪下行礼,然后开口说道,“那是因为我假装有事,其实之前就已经怀疑有人害我,却没有想到,最终想害的人,竟然是老夫人!” 白清芜一点点的通过线索,最终发现生病的老夫人是什么情况。 “你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不过是你自己的心里面以为而已!” 老夫人差点都没能醒来,如果不是解药的帮助,想想就让人害怕。 大丫鬟不由的看向小翠,知道小翠的大胆,如果这中间没有小翠的大胆,也不会说有刚才她的一番话。 老夫人看向地上跪着的凌莲心,真的知道自己的身边伏着这么一条,她心里面都有一种后怕的很。 她一直将府里面处理的干干净净,却没有想到,偏偏留下来的这个,竟然是个最大的祸害! “凌莲心你可之罪!”老夫人说道。 此刻的凌莲心没有想到,原本她是过来救人,没有想到人没有救到不说,还让她自己都完了! 老夫人看向凌莲心,心里面再后悔也没有用,现在只能想办法维持这件事不被别的人知道。 白清芜看向老夫人,从刚才是老夫人震惊的态度上,现在注意到她的情况有些不同。 她似乎会放凌莲心一码,白清芜知道,凌莲心不会毫发无损。 不过,只是这样,心里面有些难过的很,却也知道,这已经是老夫人能做到的成度。 果然,老夫人说道,“来人,将凌莲心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伺候她,她身边的丫鬟全部都不许去,把门封起来,以后不许她出去!” 几句话的事,在场的丫鬟们听到,大家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凌莲心知道,能保住一条性命,也是因为老夫人看在夫君的面上,还有他当的国公爷的名声上。 她的心如同死灰,可是这样的事,她已经无可奈何。 没有想到她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尤其是想到自己以为会成功,居然没有乘早准备,现在孤身前来无法让人相助不说,也看出夫君的凉薄。 前来关押的人,老夫人眼神中带着警告说道,“有些事情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如果有人问起来夫人这是怎么了,你们告诉她们,只是得了病,这病会传,所以将她关起来。” 来关押的人点点头,神色严肃的很。 此刻现场的人,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希望早些能结束。 大丫鬟此刻的心里面都是一片的懵,本来想着将陈婆子给弄下去,因为她实在是恶心,又不忠心的情况下,还要想着害老夫人。 陈婆子见着夫人都已经倒下去,原本想着老夫人才是那个先倒下去的人,没有想到这一切发生的跟做梦一样。 “这,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婆子再想活着出去,显然这是不可能。 她面如死灰,不再像刚才那样。 来人将陈婆子拖下去,她人还没死,已经被吓得半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发生很多事 国公府一夜之间竟然发生诸多的事,两个彪形体重的俩丫鬟跟门神似的,她俩压着凌莲心往关押的地方去。 丫鬟和小厮们都被聚在一起,没有见到这位国公府的夫人凌莲心去什么地方。 领头的小厮和丫鬟们,他们脸上的表情的凝重。 特别是各个小厨房的人全部都被聚集起来,有几个丫鬟小厮当场给结算银钱,让对方马上离开府上。 几个不听劝的人,更是被悄声灭口。 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 赵菱察觉到府上发生的很多事都很不对劲,她心里面猜到,可能是女儿做过什么事,只是心里面不敢确定,这件事情多少是女儿做下。 白凝这孩子异常的乖巧,这些天里面,她去御史令家中学习后,再也没有要求去别的地方。 “凝凝,你别害怕。” “凝凝不怕。” 老夫人此刻看着深夜,瞧着寒露重的很。 她看过房中的人,现在剩下的人之中,便剩下小翠和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还有信任的老婆子后,心情还是特别的沉重。 “清芜,你是不是心里面在怪老婆子我?” 大丫鬟看着面色苍白的白清芜,她心里面也有些难过。 白清芜此刻跪下行了大礼,老夫人看到清芜这个孩子如此,眼中一时心痛的很,不由的看向她。 “老夫人已经做到最大可能,奴婢感激。” 此刻现场的丫鬟和老夫人的眼圈都不由的一红,见着白清芜重伤,还要如此认真的行大礼。 “你这姑娘,当真是让我老婆子心痛。” 老夫人说道。 这孩子心里面那么多的苦楚,却硬生生的一直放在心上。 她在府上做事,从来都没有因为从前父亲的事,在府上对事情多有怠慢。 这样好又聪明的孩子,还缓解不少多年的头疼,心中更是记得。 白清芜知道,如今凌莲心被关起来,她和二小姐,不,应该说早些天前,便发现和二小姐之间的生分。 她知道,即便是再留下来,老夫人不会不让。 只是她心里面清楚的很,再留下来,也是诸多的尴尬。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曾经伺候夫人的丫鬟,大家看向她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处事。 若无其事虽然是常态,只是她不愿意再这样。 她神色认真的看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奴婢还有一个请求。” 老夫人君瑛容苍白的脸上有些伤感,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让清芜留下。” 丫鬟退下后,剩下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地上跪着的白清芜,神色感伤的很。 “你这丫头,先起来吧。” 白清芜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夫人奴婢想离开府上,带上白凝和娘亲。” 老夫人知道白清芜迟早有一天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而现下四处无人,她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便是她们之间的体己话。 “老婆子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老夫人叹息,看着清芜。 白清芜知道,在这个府上,老夫人对她有知遇之恩。 “老婆子我放你们离开,清芜你这个丫头可开心?” 老夫人说道。 白清芜感激不尽,“多谢老夫人。” 君瑛容知道白清芜留不住,况且这便是个善缘,不想束缚住她。 “趁着今天的动静大,我那儿子也没有反应过来,你带上家人离去。” 老夫人红着眼睛,有些伤心的说道。 白清芜知道,老夫人同意。 “老夫人那便将赎身的银子都给您拿过来。” 她行礼后,便想着去拿银子。 “银钱你拿上,出门在外,如何能没有银钱傍身?” 老夫人心中难过,对即将要离开的白清芜,心里面也是有诸多的宽容。 “赎身契老婆子我一直搁置在我房中,给你瞧瞧吧。” 老夫人说着,便起身过去,将梳妆台的一个盒子中,翻出来赎身契。 “给,老婆子我算是给你了。” 白清芜看着老夫人,此刻的老夫人像是被拿走糖果的孩子,有些伤感的很。 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 白清芜微微的红着眼睛,心中也有些伤感。 “好啦,老婆子我才不要看着你哭红鼻子,就不好看了。” 白清芜知道,老夫人对她的爱护,不过是不想让她心里面太难受。 “老夫人奴婢走了。” 她低低的说道。 大丫鬟和小翠两个人,她们在门外边守着。 房中发生什么事情,她们心里面都清楚,此刻看着出来的白清芜。 “姑姑……” 两个人想开口说什么,可是一时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清芜冲着两个人微微一笑,并未多跟两个人说什么。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赎身契会这么顺利的到手。 赵菱见着回来的女儿,看到女儿脸上的神色,还有手上拿着的东西。 “这,这是?” 她都不敢相信,一家人自由了。 白清芜吸了吸鼻子,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又特别的难受。 “娘亲,我们需要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趁早离开。” 赵菱知道,既然已经获得离开的机会,就不应该还留恋什么,不由的开口说道,“这话说的是,我现在赶紧收拾。” 白清芜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的孩子。 此刻凝凝正在入睡,她睡得很是香甜。 祠堂的慕明珠此刻知道,凭借她对老夫人的了解,知道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府上发生这样的事,老夫人看重现在的白清芜,就算是按照规矩,以白清芜这样知道事情太多的人,本来就不该放走。 可是老夫人会,而她现在被困在这里,只能是看着。 慕微澜见到前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得知白清芜知道离开府上的时候,不由的笑出声来。 “离开,怎么能好好的离开呢?” 丫鬟垂着头,她是不敢多言。 这个时候,慕微澜笑着说道,“走,我那个二妹妹肯定收到消息,现在气的跳脚呢!” 丫鬟更是不敢说,这是她们主子之间的事,大小姐说出来,不过是希望随便表达她自己的喜悦心情罢了。 凌溪月的心情很高兴,但是她不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慕明珠想要离开 被关在祠堂的慕明珠,心里一肚子的火,她现在疯狂的想要出去,可是被一把锁拦住去处。 此刻的秋华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期间,白清芜做下这么多的事。 “二小姐,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对付白清芜,而不是让她这么顺利的离开!” 慕明珠暴怒的火焰,现在被突然压了下来。 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向秋华。 月光照在慕明珠的脸上,原本看起来外边非常美丽的月光,现在就像是度了一层冷若冰霜的血,看着刺骨的很。 秋华心里面是想着让二小姐将她当成货真价实的大丫鬟,可是没有想到,当二小姐真的听从她的话时,她反倒是开始害怕二小姐。 “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慕明珠声音粹着冰说道。 此刻在外边的慕微澜和丫鬟,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不由的看向身边垂着头的丫鬟,她心情颇好,不由的低声说道,“看看,我这个妹妹可真的是不容易,居然想尽一切办法针对白清芜。” “去,把门给二小姐开了,这不得展现一下我这个姐妹的情谊吗?” 穿着粉红丫鬟服饰的人低着头,她心底里满是恐惧。 因为大小姐太聪明了,居然一下子直击要害。 她弓着腰把门上的锁打开后,见着大小姐离开。 作为丫鬟的她,赶紧跟上。 慕明珠没有想到,门居然被慕微澜打开了。 这一刻,她的心里面只有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白清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中别人都看不到,死死的盯着一处。 白清芜本想着雇车比较麻烦,却没有想到,门房却笑着说道,“白管事你不用担心马车的事,我会安排妥当。” 她知道门房早就被换过,应该是老夫人的人。 赵菱见着门房能准备马车,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清芜,我手上拿着不少的东西,先等着马车,等我先放进去一部分。” 白清芜想了一下,娘亲手上的东西确实多,她们确实还需要来回几趟。 “好,娘亲,你先等着,我去把剩下的东西都拿上。” 她便先行回去。 此刻的她并未注意到,门房的目光突然冷冷的看了一眼赵菱。 白清芜收拾东西,见着睡着还是很香甜的女儿,她眼底不由的的生出一抹叹息。 女儿小小年纪跟着她到外边去,怕是少不了奔波。 她心里面心疼,一边收拾其他的东西。 东西都收拾完了以后,她看了一眼住处。 白凝这个时候睁开眼睛,有些混沌的眼神看向周围,见着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 “娘亲,我们要走了吗?” 白清芜点点头,看着女儿。 “是啊,凝凝我们走吧。” 白清芜给女儿换上一件暖和的披风,将女儿包在里面,再拿上其他的蓬松的衣物,一时瞧着不像是带着女儿。 “凝凝,乖乖的好不好?” 白清芜看了一眼女儿笑着说道。 “好。” 她瞪大眼睛,乖巧的说道。 白清芜抱着孩子出去,将门关上。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影。 “二小姐。” 慕明珠神色冷漠的盯着白清芜,见着她行礼时,眼底只有冷漠。 “我可不敢被你喊一声二小姐,说起来,现在的你,我也是管不着了。” 她冷笑一声说道。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心里面对白清芜只有恨。 白清芜知道,有些事情说不明白。 她沉默,也不打算说什么。 “我们俩以后再次见面,不再是闺友,而是敌人!” 慕明珠恨声的说道。 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在说着什么。 白清芜看到慕明珠对她说话的声音,言语之间,已经不再是将她当成是朋友。 她知道凌莲心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便想到她和慕明珠之间的友谊。 慕明珠让开道,让白清芜离开。 秋华看向二小姐,眼中的恶意十分的明显。 “二小姐,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 慕明珠眼底带着冷意,听到秋华这么说,眼底像是冰封的雪,越来越厚。 “很好,我们回去吧。” 此刻,躲在暗地里的慕微澜。 她眼中的笑意扩大,眼见着这位单纯好骗的幕府二小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面只有无限的激动。 “原来我这位二妹妹就是这样变坏的,哎哟,我真是被吓坏了呢。” 丫鬟在后面跟着,她跟个隐形人似的。 慕微澜本以为自己身边跟着的丫鬟,多少会说一句话,却没有想到跟个木头似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跟木头一样的人,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就出现这样的人。 “我不高兴了哦。” 慕微澜微笑着看向身后跟木头一样的丫鬟,见着她惊恐放大的瞳孔,慕微澜的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 “哎哟,真是可怜。” 地上躺着冰冷的尸体,她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一脚过去,悄然的离开。 柳真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当他听说不好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赶紧狂奔着准备出府,门房的人看到他迫不及待的心情,更是不由的高兴的说道,“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激动,我告诉你,不必如此。” 门房眼中的开心,那是准备受到奖赏后的开心。 “我告诉你,虽然我是二小姐的人,可是刚刚妹收到多久以后的消息,就立即将事情办的特别快。” 柳真现在才知道,门房是二小姐的人,虽然门房平时看起来人很不错,可是没有想到,因为恩人对二小姐母亲做的事,竟然能让门房做出这样的事。 他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因为现在门房不让他出去,正是因为府上发生的事情,如果他强硬的想要出去,怕是只有一个后果,死。 在国公府的死,那真的是悄无声息。 这种可怕,让他心里面谨慎的很。 在门房突然笑呵呵的瞧着他,试探他。 “你刚才怎么那么想出去?” 门房这个时候,给他端了一杯茶说道。 柳真若无其事的说道,“那怎么了,这才是常态好不好,我是凌莲心夫人介绍进府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假的话 门房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像是颇为同情柳真,一双和善的眼中满是探究。 “所以你现在还想忠心国公夫人?” “在我心里面,最认的人就是她。”柳真认真的说道。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装模做样生气的说道,“好啊,你一个小小的门房专门偷偷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想着偷偷去给老夫人报信!” 门房一时都没有想到,柳真竟然这么说。 他一时心里面的那抹怀疑散去不少,而是开口说道,“怎么会,看看,你怎么这么生气!” 柳真更是装作一副十分认真的神色,不由的打量着门房。 “你不用专门套我的话,我告诉你,不管以后国公府的夫人如何,我都是凌莲心为最重要的主子!” 他一边生气的说道。 此刻见着国公爷出现,此刻的国公爷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绿哥儿出现在国公爷的身后,好像出现的是那么的巧合。 “国公爷就是他柳真,竟然还要提起凌莲心夫人,这样的人还说当她以后一辈子的主子,那他怎么好好伺候国公爷?” 门房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柳真。 国公爷现在的心里面,最不能提到的名字就是凌莲心,没有想到自己身边伺候的人,竟然再三的提到她,还要称他为主子。 “去,给我乱棍打死!” 国公爷生气的说道。 门房本以为绿哥儿和柳真两个人是在做戏,可是没有想到,现在国公爷的态度,直接让他的心情直接变了一个模样。 他开始怀疑,这根本不是做戏。 哪里有做戏的时候,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乱棍打死,这可不是开玩笑。 门房本来想求情,可是没有想到情况会变的这么遭。 柳真看向门房,此刻门房的心里面再也不怀疑他。 只是乱棍打死,柳真的心情十分的沉重,这件事情还需要他自己证明。 柳真倔强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看向国公爷。 国公爷身后跟着的绿哥儿,他现在面如土色。 没有想到,他帮助柳真,结果让柳真变成一个被乱棍打死的人,这要是真的被打死,心里面得有多愧疚。 柳真见着绿哥儿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心里面很清楚,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把绿哥儿都吓死了。 他暗示绿哥儿不要求情,绿哥儿和他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一下子便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门房目瞪口呆的看向这一幕,见着真的有人将柳真带下去。 此刻被带下去的柳真,真好遇到二小姐。 慕明珠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她对于一个快要被乱棍打死的人一点在意的心情都没有。 柳真见到慕明珠过来,他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国公爷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我是国公夫人身边介绍来的人,为什么她不能再是我的主子!”柳真一边大声的说道,眼底都有了泪水。 绿哥儿看到好友的眼底都有了泪水,呆呆的看向哥们。 真的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哥们是真的很不简单。 竟然能为了一个恩人做到这个地步,他还记得柳真说过,不会为了一个恩人的事情,差点连自己的命都给丢了,可是现在,明显就是要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也要这么做。 绿哥儿看到被拖下去,几乎真的要乱棍打死的人。 柳真没有求饶,从始至终都是刚才的一些话。 门房现在心里面的那些怀疑消失的干干净净,以至于说真的开始心疼,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愿意为了原来的主子做那么多的事情。 二小姐本来脸上的目光冷冷的,一直盯着那被乱棍打死的人。 秋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面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身边需要一个老爷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好机会,如今这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嘛! 此刻要是不给柳真说一句好话,怕是以后想要说出来这样的好话,就没有机会了。 她想到这里,便低声在二小姐耳边说了几句。 二小姐这个时候才恢复一点点的神色,她意识到这个要被乱棍打死的人,曾经是母亲的人,现在她眼睁睁的看着,这样岂不是如了父亲的意。 此刻慕明珠的心里面清楚,绝对不能是这个样子。 不由的开口说道,“父亲能否给女儿一个面子?” 慕明珠说道。 她很少像是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国公爷原本想都不想的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女儿微红的双眼,她现在都没有入睡,而且神色那么的平静。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想要一个下人。 国公爷的目光不由的看向那个被打的半死的柳真,“既然二小姐为你说情,便饶了你这次。” 柳珍此刻身上全都是伤口,瞧着也是活不了。 国公爷的心里面有一点心虚,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见着女儿脸上的神色很淡漠,心里面更是有些难受。 其实有些事,刚才就应该让轻着点打。 几个打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语,没有想到被老爷突然决定要打死的人,现在让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们不由的低头看了一眼,现在的他看起来非常的惨。 而且毫不客气的说,就这样的身子,还能活下去,真的要花好多的银钱。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几个打手都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很多。 他们手上可没有银钱,而且这都是按照要求打。 此刻柳真的意识昏昏沉沉,但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由的开口说道,“我,我还是要让凌莲心成为我的主子,她就是我一辈子的主子。” 门房此刻看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情可以说震惊。 变成这样还要说的柳真,真的成为他最佩服的人。 他赶紧让开了地方,“二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明珠没有一点变化的语气说道,“让他去看郎中,记得,如果太贵的话,回来告诉我,让我决定以后再说。” 此刻的她已经不像是从前一样,变的十分的冷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奄奄一息的柳真 绿哥儿见着奄奄一息的柳真,他不能表现出伤感,只是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盯着柳真,见着他被带出去。 “快,把人带走吧,别让二小姐生气。” “动作快点!” 现场的人赶紧招呼人,将柳真带出去。 门房注意到绿哥儿并未跟上不说,他的神色中有些淡漠。 他本以为能为二小姐抓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没有想到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可即便是忠心耿耿又能如何。 门房的心情很复杂,原本求助白清芜的绿哥儿,现在不用让那个人帮助,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秋华刚才和二小姐说话,没有想到,二小姐已经心狠到,即便是身边跟着的这个人是母亲曾经留下来的人,都没有打算怎么帮助。 她不明白二小姐为什么这么做,回去院落中的落上,慕明珠看着四下无人处,便停下来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心里面奇怪,我为什么不愿意救下母亲的人?” 秋华没有想到,她原本没有打算说出口的话,竟然直接被二小姐说出口。 她作为丫鬟,尤其是现在不该是高调的时候,尤其是不能这么做。 “我现在的身上背负着二小姐的身份,却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我母亲生下来的女儿,慕微澜恨不得赶紧找到我的错处。” 秋华知道,这是明摆着放着的事。 “所以,一个母亲推荐过来,给父亲当手下的人,父亲都不愿意给曾经的母亲几分面子去维护她,而我现在为了一个下人,祖母怎么看我?” 秋华万万没有想那么多,心里面惊疑不定的看向前方的二小姐。 在她的心里面一直觉得,二小姐的为人根本就是一个看起来软甜可爱的人,却没有想到,这次实际上的为人,根本不像那回事。 秋华现在知道,如果二小姐真的想把她怎么样,简直是太容易。 所以这一段时间里来,她所有做的事情岂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二小姐会不会在暗地里,已经知道她的谋算。 一想到这里,秋华整个人都慌了。 她惧怕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小姐。 “二小姐,那奴婢这一段时间所做的事,您都知道。” 慕明珠的眼神微冷的看向地面上跪着的秋华,她心狠有余,倒是能为她出了不少的主意。 她是主子,有些事不过是她早就看有的人不顺眼罢了。 秋华跪在地上,瞳孔中有些惊恐,她不敢想太多,可是即便这样,心里面都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 “怎么,知道怕了?” 慕明珠甜甜的笑着,眼神中有些深意。 秋华呆呆的看向慕明珠,对这位二小姐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大家都知道白清芜聪明,可是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慕明珠心里面冷笑,“有人愿意帮我解决我最不愿意出面解决的人当个傻子,又如何?” 秋华现在明白过来,怪不得有些事情,即便是旁人都看的那么明白,只有二小姐装作什么都没有看明白。 当初只是以为她单纯,现在看来,真正单纯的人是她。 秋华本以为,在国公府里,只要她想成为一个大丫鬟,选择最好的人选,就是二小姐。 然而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她太简单,二小姐身边,她真的是个单纯的性子么。 秋华现在心里面很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做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慕明珠看了一眼柜子地上的秋容,没有想到秋容害怕成这个样子。 她亲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放心吧,有些事情,我不会追究,我要你处处替我想的周全,我没想到的事,你替我考虑,所有的事情觉得应该做,就告诉我。” 秋华震惊,慕明珠却知道,秋华一个没有大志向的丫鬟,最大的想法,便是成为父亲身边的一个人。 然而这件事情想要办成,必须要另外想办法。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如果你能让我在府上立稳脚跟,那便是你梦想成真的时候。” 慕明珠说道。 秋华感激不尽,已经忘记刚才二小姐带给她的恐怖。 白清芜上了马车后,便将女儿放在座位上。 只是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好像哪里不对劲。 心里面正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见着母亲微微蹙着眉头,不由的看向女儿说道,“清芜你有没有觉得,过份安静了?” 安静? 白清芜的心里面不敢想,如果出现意外,现在她和孩子还有母亲,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出去。 “娘……”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冒出来的东西,那一阵白雾,人昏了过去。 白清芜强撑着眼皮,她看向女儿和母亲,终是无力的闭上眼睛。 这一会儿,赶路的马车已经停止,从外边上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掀开帘子,看到帘子里面的情况。 “很好,三个一个都不少。” 几个人迅速的将人一个人带走一个,大家离开。 慕明珠这边,虽然快天亮,一夜未睡的她等着,她在等一个消息。 秋华从外边回来,慕明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她赶紧跪下说道,“回二小姐的话,一切妥当。” 慕明珠听到这里的时候,眼底有些恨意才算是消除不少。 她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开心的看向秋华说道,“你这个丫头出主意就是好,白清芜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已经落入陷阱之中。” “高兴,我很开心!” 慕明珠笑着,心里面舒服多了。 秋华看着二小姐,见着她脸上的笑容,谁能知道,她曾经那么需要白清芜的帮助,结果心里面对白清芜厌恶至极。 如果不是她心里面恨的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秋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小姐,她的心里面非常清楚,二小姐不是那么真正好说话的人。 柳真被送到一家医术很不好的药铺,那大夫极为不愿意看病。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到这个病人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一般被打成这个样子,现在还能过来找他这个大夫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能救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救治 药铺几个便宜不怎么花钱的药铺都已经拒绝,他们看着地上都有些发冷的柳真,带他们出来的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得,本来想着少花点银钱,说不定能卖给二小姐一个面子,没有想到,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咱们杀了他也不至于。” 稍微动了恻隐之心的人此刻轻声说道,“我们可以找下一家,见着是个药铺后,我们把人偷偷的放下,不用管他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是他的造化。” 这主意不错,两个人抬着,将他送到一家药铺后,偷偷的溜走了。 柳真这个时候才睁开眼睛,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倒也不像是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脆弱的身体。 “终于走了!” 他艰难的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根本没力气,没吃的没喝的,手头有银钱也没有用。 药铺里面走出来的老者,他的目光不由的看向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见着他有着艰难生存的想法,便将他带到药铺。 “有银钱没?” 柳真此刻不由的看向老者,见着他眉目温和,又是大夫,心中无奈。 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骗,可现在他需要医治。 老人以为躺在药铺面前的人没有银钱,他便准备回去。 柳真开口说道,“我有,我还可以先拿银两,然后治病。” “这么上道的人,我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了。” 老人家一边说着,便招呼店里面的人,好生的照顾他。 柳真的伤势比较重,看了一眼,需要花好几两银子,这还只是这几天的初步治疗。 他眼睛不眨的从怀里拿出来几两银子,“老人家就这些,没银钱就不治了。” 这么爽快的说话,难免让人觉得这个身体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家的。 这话也是引起注意,刚从外边经过的大胡子胡邦头,听到有人这么说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不看还没什么,看了一眼发现人有点熟悉。 到底有过几面之缘,他便进去瞅了一眼。 面前的光稍微有些暗,柳真睁开眼睛,看到是一个曾经和他认识的人,他还认识恩人。 他不由的开口说道,“是你。” 胡邦头上下打量着柳真,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你这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柳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可是想到胡邦头的身份,心里面还是有点膈应。 “你是大公子的人?” 柳真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件事。 这让胡邦头真觉得有点意思,“你这个话,好像我是大公子的人,有些话不能跟我说,是这个意思吧?” 柳真点点头,一点没带水分。 “我不是大公子的人,当初只是被拉进你们国公府,暂时处理那件事情而已,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见过我还曾经出现在国公府吗?” 柳真仔细的想了想,还真的没有。 即便是这样,有些话不能说还是不说。 柳真便说道,”是国公爷,我犯了错,所以国公爷把我当成这个样子。“ 胡邦头忍不住摇了摇头,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面是觉得,有点狠。 “你是不是手头上没有银钱,没事,我给你垫付!” 胡邦头拿出来银袋子准备拿银子,柳真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许久都不能能攒够,你还是别借我了。” 他说的很认真,没有打算讹诈胡邦头,以后不给的意思。 “不给就不给呗,多少不能看着你眼睁睁的死。” 胡邦头说道。 老人家不由的看了一眼胡邦头,他在一旁说道,“还没见过这么厚道的朋友。” 柳真心里面也不由的一暖,他想到一件事情真的可以拜托胡邦头。 “我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帮忙。” 胡邦头一时有些无语,没有想到,他没有进来药铺的时候,那是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变的这么多事。 “行吧,你说。” “你能不能帮我雇一辆马车,我现在受伤成这个样子,要是赶路的话,怕是有一辆马车会顺手一些。” 胡邦头抚着胡须说道,“你这还真的是没开玩笑,当真是不打算给我还钱了。” 他说话间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问道。 “好,这些手续我都给你办,不过,你当真是什么事情都不打算跟我说?” 柳真想了想,看向胡邦头,从刚才胡邦头的表现来说,并不像是大公子的人。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想办法帮帮我,找到白清芜和她的孩子,以及她的母亲。”柳真说道。 当胡邦头听到这样的话,他脸上的表情都绿了。 “你,你倒是关键的话都都是留在最后说!” 胡邦头看向他,“这么说来,白清芜小姐已经离开府上?” “不只是这样,她还很有可能遇到危险。” 柳真一边治疗,一边忍不住开口说道。 胡邦头盯着柳真,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白清芜身边跟了这么一个朋友,说话的时候跟大喘气似的,让人着急的很。 “你赶紧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等柳真将事情说完以后,胡邦头陷入沉默中。 许久才缓过神来说道,“你现在去追,怕是也怕不急了。” 胡邦头忍不住说道。 事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唯有其他的办法。 “这件事情你不能出现,遇到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二小姐将你放出来,定然留有后手。” 老人家也是点点头说道,“这话我觉的是,现在最适合的是一个新的面孔出现,只要能救下 你们想救的人就可以。” 柳真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胡邦头竟然是恩人这边的人。 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多谢。” 柳真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真的没有想到,他不用将自己这条命都给丢了。 胡邦头着急忙慌的离开,果然给柳真留下充足的银两。 其他的学徒们大家的目光不由的看向柳真,老人家也是。 “首先说明我们跟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包括会跟他们说的地步都不至于,我们替你想办法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人家想主意 柳真现在被医治,心里面刚稳了不少,听到在场的人这么说,他一脸的懵。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大夫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想想,要是你死了还好,你要是没死,结果知道国公府这么多的消息,肯定会被弄死,所以你应该主动回去。” 柳真不由的点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这样认为。 因为只有回去,才能彻底的消除怀疑。 “还有你身上的病,总要留那么几样。” 小学徒们听到师傅这么说,他们的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办法相当不错。 “师傅说的是,客人你觉得呢?” 柳真,“……” 他真的是一时无话可说,因为对身体的事情,他没有那么多想做苦肉计的意思,可是显然对于在场的几位,他们考虑到。 老大夫说做就做,直接拿出来小本本。 学徒们上下打量着柳真,瞧着他身上的伤口。 此刻国公府的绿哥儿,当他看到将柳真带出去的两个人回来以后,他们的身边没有柳真,不只是这样,瞧着样子,像是不准备回来的样子。 这让他心里面不由的一沉,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绿哥儿能感觉到,来自秋华那个丫鬟的处置。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并不重要,可是秋华那个大丫鬟,每次都是他激起来他的怒火,这让人的心里面十分的生气。 尤其是那秋华,真正想弄死的人是他吧。 现在的实力够了以后,对付他一个现在不被老爷看重的人,真的是很容易。 面对秋华,这一个单独的对立。 他根本没办法面对她,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援,可现在唯独的朋友也暂时因为病重而暂时离开。 两个人看到绿哥儿,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盯着他们的时候也很不善。 两个人本来就有点生气,他看见他们的时候,怎么会用这种态度,想到现在他已经不是国公爷身边重用的人。 “既然你已经不是国公爷身边重要的人,就加起尾巴做人,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个人其中左边的人说道。 绿哥儿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可真的不想让好友柳真,真的无缘无故死在外面,如果他真的没有见大夫的话,那他绝对要想办法出府。 两个人知道本来这绿哥儿就是和柳真在一起,两个人曾经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结果到现在就说不再是朋友,也不应该落井下石。 现在看到他一脸探究,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左边的人认真的说道,“我告诉你绿哥儿你想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 “我们已经把他送到药铺,还让他见过大夫,他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你也只能跟在这个国公府里面做一个最不受重用的下人!” 他们这些人虽然也在府里面,也经常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可也绝对不像现在这样用这种手段。 绿哥儿直接把自己的朋友给逼出府,而且还是用那种方式让他差点活不了。 绿哥儿知道,现在他背负着不好的名声,可是听到自己的哥们儿安然无恙,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让我说你们就应该把它随便给丢掉,再说老爷身边的人,只要用我这一个比较重用的人就可,现在国公爷只是一下子想不开而已!”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绿哥儿,他现在竟然这么大的厚脸皮。 两个人都觉得他跟疯了一样,跟这样的人聊天,确定没问题。 绿哥儿见两个人离开以后,他才敢表露出自己心里面真实的想法。 幸好自己的好友真的没事,凭借他对好友的理解,说不定很快就会来到府上。 两个人往前走,他们真的看不起像绿哥儿这样的人。 可是一想到把柳真那样的人直接丢在药铺的外面,说不定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即便药铺的人想要救治,可是看病需要花费很多不少的银两。 “我们两个还不如去问问二小姐究竟该怎么做,毕竟二小姐从阎王爷的手中,将柳真夺回来。” 两个人一商量,觉得这件事有门。 他们有一个得力的帮手,秋华一定会向二小姐求情,毕竟当时想让二小姐把人给救下的人正是秋华。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就赶紧过去,时间越长说不定柳真他就死了。” 这边传着快要死掉的柳真,而另外一边的药铺,大家热火朝天的替刘真出来一个比较完整的方案。 那就是装病,这个病必须是发展的比较真实还很痛苦,但是也只有一段时间会发生,不是特别频繁的发生。 如果要用到这个技术的话,那也需要大夫的相当高超的医术。 老大夫笑着说道,“要是其他疑难杂症不好做,这件事对我来说没问题。” 几个学徒们对自家的师傅投以羡慕的目光,他们都希望有一天可以像老大夫这样。 “现在话说回来,我觉得你要救的那个人凶多吉少。”老大夫突然开口说道。 这把柳真直接气得心火上来,吐了一口老血,整个人面貌全然苍白下去,看着异常的可怕。 老大夫看到他这个病怏怏的模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我觉得这个效果就很不错,你来看看怎么样。” 话说着的时候还顺便拿了一把铜镜,让他照照。 原本柳真以为老大夫故意气他,就是因为看他突然不顺眼,没想到他所说的病症居然还包括这件事情。 学徒们有些同情的目光,看向这位大哥哥,这实在是让人没见过的病症,可是这个病症又十分的符合贴切,他现在的受伤程度。 结果人还没有处理多少伤口,在擦拭伤口的时候,看到外边有两个小厮在周围徘徊,然后一下子看到已经进入到药铺的人。 老大夫变得一本正经,其他的学徒也各自忙各自的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那两个小厮见着已经被医治的人,心里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于为什么要医治,心里也有点疑问。 千万别下那么大的保证,最后这个人是在做苦肉计。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翠知晓的秘密 绿哥儿的身份问题变的非常尴尬,他从作为小厮上,已经受到别人的专门针对。 小翠前来小厨房给老夫人拿炖好的雪梨汤,见着外边蹲着吃东西的绿哥儿。 他面前的两个小厮,那是新来的人,似乎对于从前绿哥儿的身份是国公爷身边的人耿耿于怀的很,专门再针对绿哥儿。 绿哥儿被排挤到外边去吃东西,原本想着也没有什么,可是没有想到,老爷身边的两个小厮追到外边。 “哟,怎么没有那个叫白清芜的姑姑帮着你了?” 绿哥儿低头看着碗里的饭,听到两个新来的人提起姑姑,他心里面明白过来,这是有心人故意这么做,想要看他的好戏。 他不知道是谁,只是现在低调非常重要。 从前姑姑帮助他的事,是过去式,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 小翠见到绿哥儿的情况很不好,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端着的雪梨汤,然后走向绿哥儿。 绿哥儿心里面知道,现在这饭是吃不下去。 其中一个小厮失手打了绿哥儿的饭菜,他心里面清楚的很,到底是故意,还是成心。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饭,沉默了下。 一道粉红的丫鬟服饰衣服,小翠站在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小翠。 大家对这个小翠,到底有些不同。 小翠跟在老夫人的身边,现在虽然说看起来不被重用的模样,其实心里面清楚的人,大家都知道小翠现在只是身份上还是个三等的丫鬟,实际上已经得到老夫人的信任。 “小翠姑娘怎么来这里了?” 两个新来的小厮说道。 小翠原本想着只是闹了矛盾,没有想到两个新来的小厮,一眼就认出来她的身份不说,看样子像是早就知道。 她知道,这肯定又是府上的哪位主子安排的人。 只是这些她现在管不着,看了一眼还发呆的绿哥儿说道,“你跟我来一趟老夫人的住处。” 绿哥儿的心里面有些诧异,不由的看向小翠。 小翠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样子。 绿哥儿直到跟着小翠离开,两个小厮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因为明显的看出来,小翠这个姑娘像是准备帮助绿哥儿。 此刻的绿哥儿心里面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呆呆的看向前面走着的绿哥儿,忍不住开口说道,“小翠你真的要带我去见老夫人?” 小翠回头看了一眼绿哥儿,神色有些严肃。 她知道绿哥儿刚才乖乖的跟她走,正是因为怀疑她只是帮忙脱离困境而已。 “当然不是,府上最近的动向,你难道都没有听说过?” 小翠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虽然有些时候不站队很好,可是眼见着现在的境遇越来越差,有些事情必须注意到,也必须提到。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 小翠看向前方的路,“现在二小姐对姑姑下手,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绿哥儿眉头蹙紧,他知道,却无能为力。 更何况现在他们都在府上,就算是能帮,也因为被困在府上,而没有办法帮到,这才是一个大问题。 小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刻回头看向绿哥儿,“我打探到一个消息,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绿哥儿的心里面一怔,他知道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应该是相当麻烦,才会让小翠想起来求助他。 “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你说,我都会尽力一试!” 小翠感激的点点头,她看到四下无人才说道,“秋华给二小姐出了一个法子,让姑姑一家人被变卖到各个地方。” 绿哥儿听到这里,他脸上面无血色。 “你,你别胡说!” 他不敢相信,那么优秀又聪明的姑姑,会被秋华的一个主意,竟然被骗! 小翠看向他,眼神有些冷,“你就说接下来的忙,你愿意不愿意帮!” 绿哥儿的心里面非常在意姑姑的安全,如何对姑姑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你说,让我怎么帮。” 小翠看到绿哥儿的眼神十分的坚定,她看出那一霎那间,绿哥儿的变化。 人遇到什么事,变成什么人,便是看这样的突发情况。 “好,好的很,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出府的时候,帮我办一下。” 说着,便将后面的事情说出来。 绿哥儿的眼神从震惊到严肃,他认真的很。 “我知道,小翠你放心,此事我不会让第二人知晓,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小翠知道,没有看错绿哥儿。 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的初步计划形成,小翠端着雪梨汤,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好的绿哥儿。 绿哥儿见着小翠回头,他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老夫人看着小翠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小厮。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不是伺候国公爷身边的绿哥儿,怎么来这了?” 小翠示意绿哥儿行礼,绿哥儿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老夫人这下有些不明白,这绿哥儿准备做什么。 绿哥儿跪在地上说道,“老夫人,小人过来有事求您。” 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冷,以为绿哥儿的意思,是想让她做主特别麻烦的事,不然也不会行这么大的礼。 “说说是什么事。” 绿哥儿这才继续说道,“老夫人您还记得一个叫凌溪月的女子吗?” 老夫看向绿哥儿,眉头更是蹙的紧,该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下人,看重凌溪月,想让她做些什么事吧。 “你想怎么样?” 老夫人问道。 绿哥儿这才意识到,老夫人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开口说道,“老夫人你误会了,我和凌溪月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她和老爷经常私会,小人很是碍眼,被那凌溪月几句话的功夫告诉国公爷,让国公爷真的心里面动了怒,以为小的是认别人为主子。” 他迟疑了下,没有说凌溪月这个主子,很是委婉的表示,对现在的处境很是难受。 老夫人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和她想的不一样。 这绿哥儿是想恢复被重用,所以不甘心。 第一百七十章 国公爷前来 “你个小厮怎么不早点过来告诉我,此事有多久了!” 老夫人生气的说道。 现在府上的身份中,缺少一个正妻,现在一个小小的凌溪月都赶出来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身份! 绿哥儿注意到老夫人真的感兴趣,也不会不答应他接下来的请求,扮演着因为凌溪月而不得不离开老爷身边的小厮。 “已经有几天有余,国公爷身边来了两个小厮,那两个小厮什么都知道,还是从府外来的新人,我又没犯错,我不服!” 老夫人看向绿哥儿说道,“这件事情你可以不服,敢不敢去把老爷找来?” 这么去做,肯定会让他失去重用。 绿哥儿自然知道,只是这些也是老夫人的试探,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在利用他这个老人。 “老夫人我当然敢,要不要将那两个小厮也传过来,好好的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到绿哥儿想都不想的答应,对那两个新来的小厮十分不服气。 这是个性子简单的人,说起来为了这件事,正常的人都会想不明白,从而做出来这样的事。 绿哥儿真的去请国公爷过来,老夫人的神色上微微有些变化。 她不由的看向一旁的小翠,“小翠你说,凌溪月真的可能和国公爷有什么吗?” 小翠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一副不敢多言的样子。 老夫人这才有些心满意足,不由的笑着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凌溪月,还是准备纳给大公子的人,怎么就敢做出来这样的事?” 小翠低垂着的头,她知道遇到这样的事,绝对不能给老夫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说不知道会安全稳妥一些。 她让绿哥儿通过这次机会,那么他的身份地位,就跟老夫人的命令上挂钩。 况且绿哥儿像老夫人展现出一副憨厚的模样,对于老夫人来说,面对一个比较憨厚的小厮,这样的小厮更让人放心。 国公爷知道老夫人找他的时候,心里面一惊。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绿哥儿,若有所思的问道,“是你跟老夫人说了什么话,让老夫人来找我的?” 绿哥儿委屈的说道,“国公爷你对我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什么错都没有,您慢慢的不重用我这个小厮,反而从外边找来小厮,这不是打我的脸?” 国公爷听到绿哥儿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是真的绿了。 “你不高兴,这件事情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怎么能去找老夫人,去给她添堵!” 国公爷以为只是因为绿哥儿觉得不受重用,去给老夫人告了一状,并不知道是溪月说的让他远离,不要再伺候他。 老夫人见着进来的国公爷,见着他脸上春风拂面,脸上的表情那是开心的很。 着不用说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怀疑绿哥儿的话。 “儿啊,你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 慕正山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知道娘为何这么问,连忙回话。 “母亲我没遇到什么好事。” 老夫人蹙眉,“你身边来的那两个小厮还能不算是好事?” 俩小厮算什么好事,慕正山心里面有些怀疑,不由的看向娘。 “换两个小厮不过是常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老夫人威严的声音落在儿子的身上,“你可知,刚才你来之前,我让你新换上的俩小厮动了刑,你说他们两个会说出来什么样的话?” 慕正山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母亲说出来的话。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娘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看到儿子心虚的摸着鼻子,那神色闪烁,分明是真。 还好刚才她吩咐大丫鬟派人去抓俩人,现在应该是有两句话让他们听听。 她看向小翠,“你去让人过来回话。” 小翠行礼出去,带回来其中的一个小厮。 小厮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此刻见着老夫人都跟见着亲人似的,连忙开口说道,“老夫人你问我什么我都回说,请你不要再打我了!”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一旁的儿子已经擦着汗。 “好,我问你,凌溪月都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对府上的事情都清楚?” 小厮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老夫人已经猜出来他的身份是府上的人。 他现在是真的知道害怕,因为现在的身份来说的话,只有他现在不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还是凌溪月的人。 老夫人能指明是谁,那说明事情的情况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不过是来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老夫人,小的只是听过凌溪月说,她把府上的事情都告诉小的,让小的没事帮忙盯着国公爷。” 国公爷见着小厮提到他,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不怎好看。 他知道身边的小厮,不管原来是夫人找的小厮,还是娘找的小厮,都有点看着他的意思,本以为凌溪月不会有这么高的心机,没有想到她竟然也这样。 “娘,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可否让小厮下去?” 老夫人见着小厮,那跟吓破了胆似的,连忙求饶,“老夫人你不能杀了我呀!” “这么胆小,自己该认府上的什么人当主子都不知道,这么傻,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赶紧滚吧!” 老夫人看着小厮出去后,这才看向儿子说道,“有些事,你不该碰,你身上的小厮绝不该像这两个,以后还让刚才去找你的小厮,绿哥儿陪在你的身边!”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原来告状的小厮,还能获得这么好的下场。 他忍不住说道,“娘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绿哥儿来告状,你都没有惩罚他?” 小翠在一边听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语。 心里面微微的一提,要是真的让绿哥儿被打,打成刚才两个小厮那样可就完了。 老夫人听到自己的儿子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忍不住彻底黑了脸。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帮助白清芜 “怎么着,你是想让国公府传出来对下人很不好,尤其是你身边的小厮,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双灭一双?” 老夫人气狠了的说道。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他心里面就是有点不顺心。 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绿哥儿知道凌溪月的事,怎么就爆出来了? 他心里面狐疑,得好好的回去问问。 要是绿哥儿敢说假话,肯定要好好的收拾他! “那娘我先下去了。” 老夫人眼不见心不烦的点点头,就知道自己的儿没有完全听进去。 她现在不得不考虑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凌溪月怎么办。 国公爷火冒三丈的出去,刚要质问绿哥儿的时候,结果发现刚被带下去的小厮被绿哥儿拦着,见着绿哥儿正在说什么。 绿哥儿的余光注意到国公爷的到来,生气的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要再当着我的面让我远离国公爷,他是我伺候的主子,他看重我,凭什么你的主子凌溪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国公爷原本一肚子的气,现在听到绿哥儿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怒意都散去不少。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凌溪月还单独的见过绿哥儿说的难听话,这怪不得绿哥儿十分的不满,做出来的事情也是出乎意料。 “绿哥儿?” 国公爷的声音,绿哥儿缩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恐。 他不由的回头,看到是国公爷。 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下意识的跪在地上。 “国公爷小的错了!” “你先起来吧,我不怪你,怪不得你能这么生气,以后凌溪月那边再说什么话,你不用当真,也不用专门去告诉老夫人,明白了吗?” 绿哥儿小心的抬起头不由的看向国公爷说道,“那国公爷会重用小的吗?”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语,点点头,“行了,这次是我国公爷做的不对,你状也告了,有些事情就不要抓着不放了!” “是。” 国公爷往前去,绿哥儿小心的跟在后面。 “对了,有件事情忘了问你。” 国公爷突然想起来二丫头,他想去看看二丫头的情况,可是想到跟绿哥儿同时过来的小厮柳真,到现在生死不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的好友柳真怎么样了?” 绿哥儿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小的已经不拿柳真当朋友,既然国公爷问,小的回答就是,听说他已经治疗的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动。” 国公爷听到这里,面上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听到的话,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小的听说二小姐觉得柳真花的银钱太多,不愿意拿银钱。” 国公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什么银两的,从账房上再支十两银子,别让别人笑话我们,说什么国公爷府上的人都是小气吧啦的人!” 绿哥儿在身后道,“是。” 另外一处,柳真在房中。 绿哥儿从账房支了十两银子,他堂堂正正的从门口经过。 门房看向绿哥儿,脸通知一声都没有。 “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绿哥儿不怎么高兴的说道,“我听了国公爷的意思,拿着十两银子去找柳真,听说他的病情一直没有好。” 门房看着绿哥儿脸上不高兴的神色,想到那柳真的时候,不由的怀疑盯着他,“你怎么和柳真那么大的意见,说起来你也是夫人最看重的人,怎么不见得柳真的好?” “哼,你一个小小的门房知道什么,他柳真比我聪明,又是跟着我一样,是伺候国公爷的人,可是国公爷的身边,怎么能同时出现两个重用的红人?” 绿哥儿问道。 门房有些震惊的看向绿哥儿,实在是没有想到,绿哥儿这么在意在国公爷的眼中,是个颇受重用的人。 “行了你出去吧,你这样的人,不会有朋友!” 门房愤恨的说道。 绿哥儿才不管,他便出去了。 柳真见到门口站着的人,他探头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绿哥儿,“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给你带过来的十两银子。” 绿哥儿先把银子拿出来,放到柳真的手上。 柳真一脸的惊讶,“这银两哪里来的?” “先不说这个,我先跟你说,那秋华设计的姑姑和她的一家人,据说那三个人都是府上养在外边的小厮,几乎很少出现在府上,基本上出现都是避开人,这三个人小翠说,她有办法搞到画像,让我们先想办法控制起来这三个人。” 柳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绿哥儿已经成长很多。 “那画像呢?” 绿哥儿有些遗憾,“小翠见到画像,在她的脑子里,她画不出来,得需要个人见着小翠的面下来,或者……” 柳真明白过来,“或者让小翠想办法出府,然后找到画人像的地方,画出来这三个人的容貌是不是这样?” 绿哥儿不由的点点头,只是这样的事,还需要筹谋。 “唉,我们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不然就能立即赶到,找到这三个人。” 柳真蹙眉不由的看向绿哥儿说道,“我收集到的消息,姑姑很有可能被绑到几个青楼中,但是哪个就很难说。” 绿哥儿看向柳真说道,“我们不能判断,会关进去的地方是哪里,这些地方,我们都没有办法进入。” 柳真急了,想到姑姑对他的恩情,下意识的想到一个地方,不由的开口说道,“我想,可以求助一个人,这个人还能帮助我们先行打探!” 绿哥儿脸上顿时带着笑意,“你说,我现在去找人。” 柳真点点头,“好,你还记得我们原先的主子吗?” 御史令? 绿哥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不由的笑了,“可不是嘛,你说的有点道理!” 柳真见着现在的绿哥儿,总算是靠谱一些。 “你去找夫人,夫人曾经和姑姑是好友,据说她娘家的一个弟弟是个小官,虽然身份比较低微,但是他所在的管辖,绝对能帮着我们先调查一些东西。” “好,我马上就去!” 柳真看着十两银子,“你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御史令夫人 绿哥儿正着眼神说道,“这是你的银钱,我自己愿意贴补钱帮姑姑,也要让秋华这个出主意的人,会付出代价!” 御史令准备出门的时候,见着妻子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御史令问道。 张夫人正准备说什么,瞧见外边的街对面站着的一个下人。 那是她曾经府上的小厮,见着是他,微微的点点头,便看向夫君说道,“夫君,出去喝酒别忘了喝醒酒汤。” 御史令笑着,“好,夫人你进去吧。” 等着御史令离开后,张夫人便示意绿哥儿过来。 此刻另外一边,马车上的人各自都被带走,白清芜被一头冷水浇醒,此刻不由的看向周围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暗室。 周围一扇窗户都没有,完全漆黑的画面,让她感觉到恐惧。 她立即看向周围的情况,发现白凝也不在自己的身边。 娘也不在,这种感觉,让人有一种一无所有,还要面对恐惧。 拿着木桶的人不由的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见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更是有些慌张感觉的时候,心里面更是高兴的很,拿着小皮鞭的手更是想动手。 “怎么,你还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此刻跟白清芜差不多情况的姑娘们,无声的眼神看向她。 白清芜的心里面一片荒芜,她知道现在的局面是什么。 “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清芜心安静了下,抬头看向她。 那人瞧着是个女人,可是眼底的凶狠,像是见过场面的人。 咻! 一道鞭子落下,那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白清芜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微红了眼睛,定定的看向伤口。 另外一边,御史令府上,张夫人见过绿哥儿后。 绿哥儿很快将事情说明,他看向夫人,眼中有些小心翼翼的目光,“夫人不知道你可愿意帮这个忙。” 张夫人心里面有些犹豫,毕竟现在的白清芜已经不是国公府上的人,尤其是现在遇到的事这么大,她若是贸然的出手,到时候得罪国公府的人怎么办? 绿哥儿察觉到张夫人脸上的犹豫,他心里面一凉,面上虽然凄苦,还是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张夫人慌张的想要起来,她并不想帮忙。 这个时候绿哥儿抬起头看向张夫人说道,“夫人可以选择不帮小人,只是万万求得夫人一个承诺,不要将今天小的找你来的事,告诉任何一人,便是当作白清芜姑姑和您的友谊上不这么做吧。” 张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绿哥儿这个下人这么说,这让她心里面顿时后悔,刚才为什么以为绿哥儿会专门死求她。 绿哥儿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夫人站起来,身边跟着刚才退出去的丫鬟。 丫鬟的目光不由得看向绿哥儿,她是张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曾经也和白清芜小姐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朋友,如今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绿哥儿知道,有些事情不一定能办成,但是他来试过,并且没有给姑姑找来麻烦就好,其余的再想办法。 张夫人神色越来越坚定,突然说道,“我帮你。” 她说出来这个话的时候,心里面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但是在绿哥儿看向她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心里面那些后悔的事一点都没有不说,还坚定了不少。 “我现在就修书一封,你可以拿着信去找我那娘家的弟弟。” 绿哥儿连忙点点头,眼中都不由得红了的开口说道,“谢谢夫人。” 张夫人身边的丫鬟立即帮忙去拿东西,准备好纸砚。 连身边的丫鬟都觉得她需要帮忙,现在的张夫人心里面也轻松不少,“你放心,我会让我娘家的弟弟尽力帮你们。” 绿哥儿连忙跪下说道,“张夫人不用如此,只要让大人去到地方中,将可怀疑的地方给小的说了,小的愿意自己另外请人,这样也不会给夫人娘家的弟弟带来麻烦。” 张夫人没有想到,白清芜的身边,竟然跟了这样忠心的下人,即便是这个时候白清芜看不到还是照顾周到。 她心中羡慕的很,更是信任绿哥儿不会做出来伤害她家里的事情,不由得笑着说道,“好。” 绿哥儿拿到信,张夫人让身边的大丫鬟送绿哥儿。 大丫鬟见着绿哥儿急匆匆的往外去,想着自己的月钱,不由得看向绿哥儿。 “绿哥儿你稍等,这是奴婢给你的银钱,你拿着去吧。” 绿哥儿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大丫鬟。 “你……” 清秀的丫鬟不由得笑了笑,“当时白清芜姑娘作为下人的时候,还是那么体谅我,如今她遇到难事,我能为她做的事情不多,你拿着银钱,定然有用得着的地方。” 绿哥儿看着银钱,接下,“多谢。” “路上小心。” 绿哥儿拿着信见到柳真,他见到信,觉得身上的伤口都跟着大好。 “我现在就去找人。” 绿哥儿一把拦住他,“不行,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做一场戏,这样的话,你还能再回到国公府。” 柳真突然意识到还真的是,他现在发现绿哥儿是真的很聪明,冷静下来的绿哥儿,他自己都不是对手。 “你现在变的不一样了。” 绿哥儿的眸光中带着认真,“我想让秋华知道,我会用她最害怕的事打败她,而且凭什么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人会落得这样的局面。” 柳真跟着绿哥儿回去,因为有着老大夫的做戏手法,他当场吐血,脸色跟纸一样的苍白。 这个画面落入很多人的眼中,国公爷看到这一幕,心里面顿时生了内疚的心思,不由得看向柳真说道,“你还是好好的修养吧,先不用回到府上,等一切伤势养好了再过来伺候。” 他跪在地上,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绿哥儿面上厌恶,心里面却不得不佩服柳真演戏的技术,那是真的好,让他都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说一个准 绿哥儿知道,现在他只有更加的低调行事。 柳真离开后,绿哥儿陷入一个诡异的影子中,对谁也没有高调过。 小翠找到绿哥儿,她见着面便说道,“你今天不能出府,不然必定会引起注意,这样的话,对你也不好。” 绿哥儿觉得小翠说的有道理,“你去找柳真,我给你地址。” 他把地址写下来,交给小翠。 柳真见到小翠,也收到三封画像。 “这件事交给我,你回去吧。” 小翠犹豫了下,“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帮我去做。” 柳真听完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 “你真的想让我这么做?” 小翠不由的点点头,“是。” 柳真的心情有些复杂,不得不说,小翠竟然是个果敢的孩子。 “怪不得前一段时间你见到过家人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家里面发生这样的事。” 小翠苦笑了下说道,“这个药这次出来我便给你,这是让我那妹妹看起来得了那种病,到时候绿哥儿会因为犯错被赶出府,让他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好。” “对了,你一定要告诉我那妹妹,如果她敢不救姑姑,告诉她,以后这辈子都让她留在那种地方吧。” 小翠说道。 柳真不知道小翠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能让小翠这个姐姐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事情是比较眼中的很。 白清芜这边,她被打的非常狠,打的人都累了,这才有了休息的时候。 她躺在地上,心如死灰。 大家都远离她,只有一个人突然选择坐在她的身边。 白清芜没什么心情,只是感觉到,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你死了?” 女人开口说话。 白清芜听到声音,居然有那么一点耳熟,不由抬起头看过去。 一个和她曾经见过的丫鬟小翠那么相似,她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红着眼睛有点委屈的落下眼泪。 她很安静的落下眼泪,着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你刚不是还没哭,怎么看见我哭了?” 她的声音很冷,若不是声音有些像小翠,都不会注意到她。 “我见过一个人,她和你很像,在国公府给老夫人的身边当丫鬟叫小翠。” “哦,那是我亲姐,我把她给卖了,拿去换了吃的。” 白清芜的脑袋里一时之间有些空白,不由的看向小姑娘。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小红脸上的表情无所谓,“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家里面没有说穷到人都要饿死了,而是我看我姐姐不顺眼,便为了给弟弟腾地方,就把姐姐给卖了!” 白清芜的散落的目光慢慢的有些聚集,盯着小翠的妹妹,她想到小翠,心里面有些温暖。 “你姐姐她是个好人。” 小红点点头,“我是个坏人。” 白清芜注意到,即便是小红现在是个坏人,可是和她提起来曾经熟悉的那个人,她心里面的执念不知为何而生,慢慢的缓了过来。 小红瞅了一眼暗室中,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你要是不想被活活的打死,我建议你乖一点。” 白清芜微微的侧头,正不想搭理小红的时候,没有想到小红的语气却颇为认真。 “我可不是让你从了什么的,那你这辈子真的完了,我是说让你疼的时候一定喊出来,不然你这么下去,可是完了。” 白清芜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小红,她似乎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是什么,也猜到为什么独独只有她挨打是无缘无故,就是非要将她打死的模样。 她的心里面刚生出一种复杂的心情,小红淡定的说道,“我亲姐姐那个人那么善良,瞅你知道她,想必和她有点关系,她定然知道你在这里了。” 白清芜难得来了一点精神,便好奇的看向她说道,“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出来?” 小红突然凑近白清芜的脸上,然后才开口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的脸上,那是什么吗?” “好看,我那父母定然是找到我那姐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我。” “既然找到我,你放心找过来的人之中,定然会认识你,她肯定会威胁我,让我救你,不然骗我说,让我这辈子都在这里。” 白清芜听着小红跟她说话,说的那么肯定,她心里面明白,小红是个特别复杂的人。 拿着皮鞭的人再次出来的时候,白清芜再也不忍了。 忍着什么的,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哭。 打皮鞭的人顿时觉得发现好玩的东西一样,在打的上面,果然不如刚开始的那样。 柳真这边,他已经通过画像,告诉守城门的张大人。 张大人看着画像点点头,“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保准一天的时间里,就帮你搞定。” 他没有夸张这么说,而是真的一天之内将人找到。 其中的柳红院果真是最为怀疑的地方,张大人看向柳真说道,“你可自己小心。” 到底是个不错的下人,也想着不会被轻易的夺走性命。 柳真感激不尽,他知道张大人这么帮忙,还是因为御史令夫人。 他找到城里面说起的柳红院,见着大门开着,他便进去。 这是一天多的时间过去,他看向老鸨。 一眼看到老鸨的时候,老鸨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一副嫌弃的模样,“你有银子嘛,这地方是你随便进来的地方?” 柳真拿出来银子,不由得笑着说道,“老鸨姐姐,我虽然没什么银子,但是你看看,我有少一点的银子,你帮我找个不怎么好看的,新来的怎么样?” 这话让老鸨听了,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爽,不过,到底是客人,也不好赶出去。 “好吧,谁让你的银子不多,我给你找个。” “别呀,老鸨姐姐,你不能给我找几个不好看的,让我挑挑呗,毕竟我这是第一回 来,又没有什么钱,看在这个份上,给个面子呗?” 老鸨黑着一张脸,没有想到银子不多,还想的都是美事。 “好吧,你等着。” 柳真没有过分好奇,乖乖的坐在那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救人 老鸨派人偷偷的打量着柳真,见着真的没什么问题,便不由得说道,“去找来几个,一定不是多话的人!” “是。” 小红被拉出去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么快。 她脸上的表情一时难见的冰凉,可是心里面也清楚,没有解决的办法。 小红作为其中一个,便被带上来。 柳真的目光一时之间看到小红,眼睛眨巴了下,瞧着就是很喜欢。 “就她吧,这么好看!” 老鸨不由得看了一眼小红,她可是新来的,万一这位客人起了什么歪心思,这可是不行! “那要是她的话,可是要时时刻刻派人盯着!” 柳真点点头,“原来是规矩啊,那就这么办吧。” 老鸨脸上的表情都绿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柳真,还真的有客人什么都信了,这是去外边听谁骗他了,不由得看着他都带着同情。 “好吧,那去吧。” 老鸨使了一个眼色,身后有人跟上。 小红脸上苍白的很,却看见这位客人指了一下自己的身上。 这让小红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不由得看线他的衣服。 一瞧见衣服的时候,她看到国公府的标志。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放松下来,不由得看向客人。 这还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小红特别的配合。 这下把准备围观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由得看向外边,只是开着门没有真的往里面看。 柳真连忙把小翠让他交给小红的东西给她,做了一个示意吃掉的样子。 小红看见连瓶子都没有,只是一个看起来小的和指甲盖那么小的药丸,然后她吃了下去。 吃了的小红,她觉得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柳真瞧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尴尬,便不由得赶紧跑了。 他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身边跟着的人都呆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跑了。 老鸨见着客人跑了,便不由得来房间找小红,结果发现小红也是一脸的懵。 “行了,还不赶紧出来!” 小红算是比较乖的姑娘,就没有过多的为难,最多是检查了一下。 检查过后也确实没有问题,便让她回暗室了。 跟着的人都忍不住跟老鸨说道,“这客人可是亏大了!” 小红回来后,看向白清芜。 见着白清芜的情况很不好,她心里面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可真的不能出事,见着人都出去后,她一边心烦的踢了过去,实际上落脚比较轻。 “你死了?” 白清芜睁眼,她身上的伤很重,需要去炎症。 小红张开嘴,从口中直接取出来一个用东西包住的药。 专门给白清芜的药,还可以让她减轻痛苦。 只是她也不知道,白清芜愿意不愿意配合吃下去。 小红见着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便交给白清芜。 白清芜见着小红这般,心里面明白,这是小红费尽心机才得来的东西。 她大概能闻出药的药效来,她微微的点头,将药吃了。 浑身的痛减少不少,她看向小红,这些天来,她能感觉到生的希望。 夜久殇见着四处热闹的很,无意中看向一处,他的神色不由得凝住。 “白凝?” 他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泽七跟在老大的身边,他见到主子的目光看向一处的时候,便随意的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画面,他呆住了。 “主子,是白凝!” 白凝被关在一处,他的面前有个人,正在和人据理力争着什么,但是对方根本不搭理他。 此人正是绿哥儿,他的目光落在来的人身上。 见到那人的目光中带着冷意,却是个实打实的人物,他意识到,拖延白凝的事终于得到解决了。 他好不容易在府上犯了一个小错,被国公爷暂时的赶出府去,所以现在的自己,正好是一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下人。 为了不让白凝发现他,专门化了一副妆容。 泽七注意到,刚才路过的那位交易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只是没有恶意。 白凝的小丫头被吓坏了,她呆呆的看向这位叔叔。 夜久殇见着白凝这个小丫头,他过去保住孩子。 白凝见到夜久殇叔叔,她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叔叔。” 泽七这个时候已经将人抓过来,他此刻也是慌了神色,赶紧跪下求饶。 “白清芜人去哪里了!” 泽七一脚将人揣在地上问道。 跪在地上的人知道,带走小孩子的人认识白清芜。 他就不该听什么二小姐的话,这是让他生死不知啊! 只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敢说,因为说了也绝对是个死。 心里面明白是什么下场,所以一句话都绷着不说。 夜久殇也没有什么耐心,先将人抓回去。 柳真这边见到暂时犯错的绿哥儿,心里面也是真的有点佩服。 “你这么快赶过来帮我了,我告诉你,你接下来先做的事情,记得先把小红接出来,还有我现在需要去夜久殇殿下的身边去一趟,我已经找到靠山了!” 绿哥儿没有想到,这么好的运气,不由得笑着说道,“那好,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是啊 ,我看那夜久殇殿下像是一个好人,而且他认识姑姑,如果有他的帮助,我们定然事半功倍!” 夜久殇这边,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泽七看了一眼主子,心下有些担忧。 事情有其他的人办,所以他这个手下去外边守着,看着有没有阿猫阿狗的跟着主子。 最近各方的动静都不少,他要担心的事情很多。 柳真一路打听着,最后见到一个人,瞧着他是个黑衣人,瞧着打扮又不完全像,他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好,咱跟你打听个事。” 柳真见着这位回过身来的人,怎么瞧着身上都有一股隐隐的杀气,这种感觉很是明显。 “问吧。” 柳真现在心里面反倒是泛起了嘀咕,瞧着他,心里面有些怀疑。 “没事了。” 他想了想,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泽七盯着此人,刚才能看见他算是好眼力,只是没有想到,他想问什么,突然又不想问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柳真啥也不说 柳真被泽七带回去,打的半死,他咬牙就是一句话都不吭。 泽七派人去调查柳真的身份后,当他得知柳真的身份时,黑着脸看向那一声不吭昏迷的柳真看向还在看向他的属下。 “大人还打吗?” 属下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如今心里面更是没底的看向泽七。 他没见到大人黑着一张脸看向被打的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泽七捂着心口,感觉扎心了。 “放,赶紧把人放了,找最好的大夫先给他看病。” 凶神恶煞的手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东西,连忙扔了,看向那半死不活的人。 他从头到尾就问出来一个名字,剩下那是半个字都没有问出来,也算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一个。 既然没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事,赶紧将人放了。 柳真两三天的时间里才醒过来,他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还回想着一幕,另外一个关着的地方,那是一直惨叫连连的地方,他听起来的时候,都觉得骨头都被刺穿的感觉。 他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周围的景象,发现周围很陌生,只有一个人不熟悉,身边还跟着一个算是见过一面的人。 绿哥儿见到柳真睁开眼睛后,他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小红。 如果没有小红的办法,还真的没有办法让柳真醒来。 柳真一下子从地方上起来,“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隔壁的人一会儿惨叫一会儿又轻了不少,这是死了吗?” 小红的目光落在柳真身上,“你管别人做什么,你自己死了没?” 绿哥儿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小红的衣角,“你可别胡说。” “什么我胡说,为什么让他醒来,我可是费了老劲,你看看我的喉咙,都成什么样子了。” 柳真一下子反应过来,“我说呢,怎么觉得后面惨叫的人,像是变了一个,吓死我了,这到底是什么噩梦?” 泽七出现的时候,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见着他总算是精神。 “你怎么不早说你是白清芜的人,害的我以为你是别人的人。” 柳真见着是泽七的时候,他的脸也是单纯的黑了。 “我以为你不是夜王殿下的人,再说了,你说我是在哪里见到你人的?” 泽七的脸明显的黑了一个度,端着一碗营养补药,“先不说别的,你先把这个补药喝了。” 能让泽七都黑着脸也让他和的补药,柳真知道,这肯定很贵。 他一口喝了下去,心里面舒坦不少。 绿哥儿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说道,“柳真这次要不是误会,我们会提前找到姑姑,也不会让姑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绿哥儿将剩下的事情告诉柳真,此刻柳真才知道,这中间发生很多事。 要不是调查他的身份,发现事白清芜认识的人,很有可能是为了救白清芜,所以才会想那么多的办法。 两天前发生的事情,夜王殿下终于知道在那柳红院被关三天。 白清芜被打,即便是换了一种办法,打的少了一些,可是只是少了一些,剩下的那些打,足以让她承受不住,差点奄奄一息的死掉。 小红神色冷淡的开口说道,“现在老鸨还有那抓着白清芜的人,都已经被关了起来,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就是白清芜的娘去哪里了,严刑拷打下,肯定有证据,只是这些也只能说明方向。” 泽七下意识的看向小红,没有想到小红这次个异数。 小红很适合做个冷心冷情的人,这次在她的帮助显然十分奏效,不管是柳真还是白清芜,都很快从困境中出来。 国公府中的幕明珠,没有想到她派过去的三个人都没有回来再跟她回复消息,一个也就罢,三个同时都是这样,一定是出现问题。 她在养着的三个小厮,小厮是在为做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时,专门养着的人, 他们的养法可真的是废着银子,而且需要走通很多门路,难得出现这三个人。 秋华自从她变成大丫鬟以后,整个人的态度上已经发生很大变化,她的衣服丫鬟服侍上已经变得咄咄逼人,相当于府上另外一个庶出的小姐。 即便是她从身份上二等丫鬟,变成一等大丫鬟,二小姐身边最为受用的人就是她。 二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她意识到便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 新提上来的二等丫鬟,她心里边对二小姐不是那么忠心,因为她知道,在这府上别看傻白甜的二小姐,实际上是最可怕的人。 她当初当三等丫鬟的时候,只需要做洒扫的事,还是在院中不像现在兢兢业业都觉得要被二小姐惩罚。 慕明珠神色冷淡,“你先退下去吧。” 作为现在刚被提上来的二等丫鬟,她点点头便退了出去,临走之前顺便关上门。 她站在很远的地方,也不打算听到一字半句。 慕明珠本身就很谨慎,没想到她身边的这位二等丫鬟倒是极为聪明。 “这刚提上来的二等丫鬟,看来她很聪明,也很懂事,话少不乱看,十分和我意。” 慕明珠说道。 她发现这刚提上来的秋华,看似很聪明,心也够狠,却在人脉上无法为她联络起整个府上她的耳朵和眼睛。 对于这一块,她十分不满,急需要提上来一个大丫鬟为她所用,即便身份上没有,也要为她所重用的人。 秋华作为大丫鬟,如今被二小姐这般的说,她总觉得言外有意,沉默着跪下来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样子。 站在外边三等丫鬟被提升为二等丫鬟的人,她穿着稍微旧着的丫鬟服饰,微微垂着头。 不曾想到的是,老夫人身边受到重用的小翠会赶过来。 小翠准备进入二小姐的院落,想到需要提前通报,便停了下来,冲着她一俯身行礼。 这让二等丫鬟她连忙避开这个礼,慌张的神色看向老夫人身边重用的小翠。 “小翠姐,你这是折煞奴婢,你有什么事,奴婢现在就去通报二小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慕明珠发怒 张织心里面怕的很,她多少知道老夫人身边的小翠姐和曾经的白清芜关系特别好。 “我现在就去。” 她慌里慌张的赶紧去二小姐的房中走去,一点都不想怠慢小翠的模样。 小翠不由得愣住,怎么二小姐身边提上来的这位二等丫鬟似乎有点怪。 慕明珠这么聪明的人感觉到外边有人在,已经停止话头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这就是小翠。 她见到小翠的这一刻,心里面非常的厌恶,只是这种厌恶的情绪并不明显。 小翠看了一眼,便能看到慕明珠二小姐,她眼底下的厌恶。 “老夫人身边的人,这个时候还能大驾光临,你这是有什么事?”慕明珠问道。 她虽然没有特别恶意的明显,但是这个话口吻中已经有特别明显的冲劲。 小翠知道如今不管她的身份是二丫鬟,还是一个大丫鬟,其实这些都没有用。 她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而且行都是大礼。 “老夫人让奴婢跟你说,你所做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慕明珠以为所做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而且这一定是小翠在危言耸听。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胡说八道!” 秋华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跟主子作对!”秋华恶狠狠的说道。 小翠的目光神色冷淡地看向她,嘴角露出来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她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过来传话,其他的不该说的她一句话都不能说。 慕二小姐身边刚才跟着的张织,她赶紧跪了下去。 “二小姐,你要冷静,此事小翠姑娘也不过是来传话的人,请不要再动手打骂她。” 她跪下去的时候,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如同当初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一样。 只是小翠都没想到会出现一个这样愿意帮她说话的人,只是她现在跪下来,可能遇到的更可怕。 “原来我身边出现了外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愿意跟小翠说话,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二小姐就会放过你吗?” 原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可是眼见着这个刚被提上来的二等丫鬟,他还没怎么说话,竟然已经犯下这么大的错。 本是想要提醒,可现在知道二小姐的态度,根本不想原谅她。 她也只能把话说重,却并不知道她在口不择言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让二小姐对她都十分不满。 小翠蹙着眉头,没有想到,在二小姐身边的这位秋华,她就是这样,让二小姐一步步的走向下坡路。 她原本的路可以很好,即便白清芜叫夫人如何,那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确实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姑姑也从未想过把二小姐怎么样对待,她的态度也从未想过要落井下石,而二小姐步步紧逼,甚至做出来伤天害理的事。 白凝一个小孩子,她这不是等于被连累吗? 小翠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老夫人决定饶过二小姐,也是府上的事儿,她能做的只是尽力把这件事情为姑姑做到尽力最大。 “来人把小翠给我绑了!” 慕明珠小姐她黑着脸,让人把她给绑了! “我要亲自带着她去见老夫人,问问她为什么让一个丫鬟来平白无故冤枉我一个主子!” 慕溪月怎么都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出好戏,这慕明珠莫不是疯了? 二小姐即便是在这府上没有多贵重的身份,可若是护着她,也不会说让她没有可以落身之处。 如今,她竟然直面的面对老夫人的人,竟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说,还要用一种非常残酷的态度对待这种可怕的事情,她真是闻所未闻。 她悄悄的躲在僻静的地方,最近这戏是越来越好看,真没想到这身边原来以为稍微聪明的还算是二小姐,现在看来是从头彻尾一个傻。 慕明珠的话,其他的人不敢不听。 只有张织看着小翠被抓起来的时候,立马上前把剩下两个要抓小翠的人立马拨开他们的手,再次跪在地上说道,“主子,念在小翠真的只是个传话人的份上,请原谅她的冒失!” 张织红着眼睛落下眼泪,她知道哭出来不能,只能默默的留着眼泪说道。 小翠知道为什么张织现在拼死也要救她,即便是她知道现在是把她绑到老夫人的地方,还能讲几分道理的地方。 见着她这么拼死的帮助她,小翠的心里边也心生出一种不忍。 见着两个丫鬟,也没有想到连主子的吩咐,这个小丫鬟也不愿意听。 她好不容易升到二等丫鬟,这又是何苦? 小翠不由得看向两边,这两个要抓人的丫鬟。 “两位姐姐,你们也听我一言,你们将小翠姐姐给绑了,老夫人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你我都心中有数。” 两个准备绑人的丫鬟本来打算不管不顾的听主子的话,现下也犹豫的很。 他们两个心里边清楚,刚才确实可以不听张织的话,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听来颇为有道理。 “二小姐犯的错,我们这些丫鬟都需要替她承担老夫人的怒火,说不定我们所有人都给处死,难道说这些事情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张织说道。 事情的严重性,大家心中应该有所知道。 慕明珠小姐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越来越难看,她以为身边所有的丫鬟都听从她的命令。 结果呢,竟然是这个结果! 现在居然因为张织的一个刚被提上来的二等丫鬟的几句话,竟然一个都不听她的话,她心中的怒火更是多了。 她愤怒地把身边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然后一个个的指着那些丫鬟说道,“我让你们听,你们不听,怎么,你们认为不去老夫人那,我就能饶了你们?” 小翠知道,这件事情继续下去,只会让所有的丫鬟都心生绝望,跟着的主子是一个不分的清理智的人。 她此刻开口说道,“二小姐以为此事说出,不管如何流言蜚语传出去,您的一辈子是身份贵重,可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很难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后悔 二小姐此刻脸上的表情带着冷笑,低头看下那跪在地上的小翠,见着她浑身狼狈,刚才被抓着的衣服,皱巴巴的可怜。 她此刻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罢了,竟然还有脸说她的事。 只是小翠说的话也突然让慕明珠意识到,现在她真的抓着小翠去到老夫人面前,怕是后果和这个小翠说的一模一样。 尽管现在小翠说话并不是为他着想,而是为了这一院子的丫鬟。 她看在跪了一地的小丫鬟,她淡淡的开口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此事是我的错。” 跪了一地的丫鬟们,她们有些不敢相信。 二小姐居然突然明白过来,对他们没有再施以惩罚。 小翠跪在地上,此刻二小姐的目光看向小翠说道,“你也起来吧。” 张织赶紧上前搀扶着小翠,见着小翠脸上的表情有些平静。 慕明珠看着张织,“你这丫鬟倒像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刚才还好有你这丫还跟我说,不然我倒是把自己给坑了,你这丫鬟倒是独特,像是老夫人身边从前年轻时候的大丫鬟似的。” 虽然她的记忆也不多,停留在七八年前之前的事,大丫鬟已经留在老夫人身边,有些年头。 真没想到她身边也出现过这样的丫鬟,冷静下来后的慕明珠,意识到正是因为张织敢做的性子,不一味地支持她。 那她的路倒也能走得长远,在这宅院之中,所需要的还正是张织这样的丫鬟。 “这件事情我会向老夫人专门提起,既然此事小翠你来禀告我,想来老夫人收到消息以后那白清芜是不是没事?” 小翠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迟疑了一下,然后行了一礼,“那小姐还是跟我去老夫人住处一趟吧。” 这个时候,慕明珠心里边也想的明白,身边不让任何人跟着,尤其是秋华。 “我跟你单独过去一趟吧。” 小翠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倒是没有想到,慕明珠小姐想明白以后居然变化这么大。 慕明珠本以为在路上,她还有那么多的怨气。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好像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白清芜对她的好,心里边突然就很难过,落下眼泪来。 这让小翠心中十分讶异,不由回过头来看向慕明珠小姐。 慕明珠看着周围的花园,花开的十分漂亮,一如当时她遇到麻烦后,不知所措的时候去找母亲,母亲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当初就是在这个小花园,我遇到困难,正是因为白清芜当初还是小丫鬟的身份,她救了我。” 小翠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心里边很清楚,现在的二小姐,不管是大彻大悟还是如何,当初造成的伤害怕是她们之间都回不到从前。 现在恐怕只有她现在及时止损,不再继续做一些妖蛾子的事,比较好。 慕明珠知道,现在的她自己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真正认错的人。 一路终于来到老夫人的房中,她一进来便跪在地上,知道老夫人对她必定有诸多责罚,毕竟她十分看重白清芜。 老夫人她知道小翠有几分本事,没有想到进来的二小姐像是大彻大悟一般,整个人像是卸下什么东西,整个人安静的很。 “你自己倒是知道错了。” 跪在地上慕明珠,她心里边安静的很。 “本以为白清芜一个小小的丫鬟,她数次遇到危机,我们这些做府上的主子,哪一个管过她的死活?” 老夫人说道。 她只是回忆起来,这丫头在府上的时候吃过的苦头,心里边都不由得替这丫头感觉到有些难过。 “你还可曾记得她作为一个小小的丫鬟,将你死死的护在身后,单单只是因为你是主子吗?” “主仆情谊,你也该放在心里,这些事想必你过来的时候,也是想得明白,我倒不是为这么一个外人,一直来作践你这个尊贵的二小姐。”老夫人说道。 慕明珠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换成是谁一辈子都不会饶恕。 当初她的恨意非常大,虽然有秋华的挑拨,可她心里未必不是想这样做。 当初她做下的事情就没有想过给白清芜留下活路,如今即便白清芜无碍,想必她也是吃经风霜之苦。 老夫人的目光看向这年纪不大的府上二小姐说道,“你这样做得让身边伺候你的丫鬟仆人心里边有多害怕,她曾经那样为你,如今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你这是亲自把自己的路给毁了。” 慕明珠此刻听到老夫人说的话,心里边一阵阵的后悔。 他越来越清楚,原来他做的很多事情,府上的丫鬟仆人都看的很清楚,他身边难得有张织那样的丫鬟。 她突然想起来,便看向老夫身边的大丫鬟,突然沉默了下,看向老夫人说道,“我身边的那位张织的二等丫鬟是老夫人,是你放在我身边的吗?” 老夫人知道此刻慕明珠提起来那个丫鬟,想必也正是因为那个丫鬟拼死相助,小翠才最后改变主意。 “你身边有一个那样的丫鬟,是你的福气。” 慕明珠点点头,“多谢老夫人。” 她本以为老夫人会怒气上头,然而看到她将错误承认下来,而且诚心的认错时,面对这件事情,老夫人也不打算追究到底。 她才意识到,原来在老夫人的心中,一直把国公府放在最上边。 也正是因为她的肆意妄为,欺负的很,才会让老夫人对白清芜上心一些。 “老夫人当时把我母亲关起来的时候,白清芜怎么说?” 她一直不敢问这件事情,心里边一直怕,害怕当时的白清芜咬着牙,也是如同她自己那般的愤怒和她决裂,不打算原谅她,一辈子都不。 老夫人心里一下子苍老不少,目光不由得看向跪在地上的二小姐。 “你说你母亲想要权利,若是我不给他权利,便要害我,那么如果将来有一天府上又有谁不顺她的意,你觉得你母亲会如何?” 老夫人说道。 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昔日的朋友 白清芜得知柳真和绿哥儿的事,她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便前来看了两个昔日的朋友。 夜久殇手头上的事也放了下来,从他的手下做的事,让柳真重伤的这件事,即便柳真从未提过,他这个做主子的人也该过来瞧瞧他。 白清芜见着阿九,她身上的伤好了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走出房间。 夜久殇见着白清芜疑惑的目光扫了过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泽七误打柳真,怕是柳真这个忠心对你的人,心里面都会留下隔阂。” 泽七在暗处躲着,此刻听到主子说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甚是无辜的很。 最近为了弥补错误,可是给柳真好好的补了身子不说,将他身上从前的病症都已经治了不说,现在的柳真,可以说壮的跟头牛一样,不像是一个病人。 白清芜的心情很是忐忑,她得知柳真和绿哥儿,尤其是绿哥儿对她的帮助,这让她出乎意料的很。 “夜王殿下到。” 外边伺候着的小厮说道。 柳真和绿哥儿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夜王殿下怎么来了。 他们赶紧起身跪下,迎接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的传闻有很多,他们这作为下人,确实没有见到过夜王。 夜久殇见到两个人跪下,让泽七出来。 泽七无奈,便从暗处出来后,这才开口说道,“你们见到夜王殿下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是白清芜姑娘的朋友,无需这么客气。” 白清芜见到两个人以后,确实有一种故友重逢的感觉。 “柳真和绿哥儿,好久不见!” 俩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白清芜,“姑姑,知道你没事,现在身体怎么样?” 柳真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红在旁边瞅着白清芜,规规矩矩的行礼。 白清芜看到是她,“小红?” “怎么样,好好的吧?” 白清芜还是有些不习惯小红的说话方式,对她当时的帮助,还是记得。 “多谢当时的相助。” 小红忍不住瞅了一眼白清芜,“我都说了当时因为我姐,过两天,我就要去国公府当丫鬟去了。” 白清芜没有想到,小红有这样的打算。 夜久殇看向柳真,对柳真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不得不说以柳真的聪明,他作为国公府的小厮当真有些可惜。 “抱歉,手下对你的行为。” 夜久殇说道。 柳真听到夜王殿下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的说道,“没关系,我跟泽七说的话,都是闹着玩。” 他一直折腾泽七说病情没好,结果把从前的旧疾都养的很好。 只是吧,这种事两个人心知肚明也就罢了,要是被夜王殿下知道,那怕不是给白清芜丢面子。 白清芜忍不住笑了,就柳真的性格,会做出来什么事,她大概猜到。 房间里一股贵重补药的气味,浓重的味道,她刚进来便闻到味道。 “你身体怎么样?” 夜久殇问了一句。 尽管看着人基本上没有大碍,可是保不准他怎么想。 “我错了,最近他对我很好。” 柳真看了一眼泽七说道。 大家眼底带了笑容,这怎么能没有看出来,只不过是给柳真面子罢了。 柳真见着白清芜后,想到绿哥儿跟他说的白清芜的母亲。 他连忙将自己藏得很好的包裹拿出来,“我让绿哥儿将小翠一幅画找来,这个人就是带走姑姑母亲的人。” 泽七听到,脸上的表情微妙的黑了下。 “早知道再揍你一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说,不,我应该主动翻你的包裹,就不会这么重要的事都被你忘了!” 柳真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突然想到,泽七说的不错。 他有些尴尬的看向柳真,不由得开口说道,“抱歉,姑姑,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清芜的脸色如纸色,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纸上,眼底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就是凶手吗?” 柳真点点头,看向白清芜。 “小翠好不容易搞到那三张画像,差点画像都被二小姐给毁了。” 白清芜眼底有一时间的茫然,脆弱的目光落在那画像上。 夜久殇知道,白清芜现在的心情非常悲伤。 她的母亲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 绿哥儿见着白清芜愁眉不展,便说道,“白小姐你别太担心,我听小翠说,二小姐身边养的这些外边的小厮,如果真的有什么消息,会经过特殊的手法传阅消息,最近并未有任何的消息。” 夜久殇赞许的目光看向绿哥儿,没想到这位绿哥儿更是善查情绪。 “我们专门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二小姐一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小翠会想尽一切办法通知我们。” 绿哥儿说道。 小红在一旁,没有想到,她在别人的口中,经常听到姐姐的名字。 如今听到姐姐的名字时,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的,生出一种愧疚来。 她压下心中这样不适的情绪,静静的站在绿哥儿的身边。 夜久殇没想到府上的慕明珠竟然这么蛇蝎心肠,居然害的清芜如此! 白凝这个时候迈着小短腿进来,刚进来就闻到好苦的味道,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茫然,呆呆的看向周围的一切。 小翠收到二小姐给她的消息,她呆呆的看向字条上的字迹。 那是远方给她传过来的消息,她脸上装作十分冷酷的模样,口中骂骂咧咧着什么。 小翠不知道二小姐准备做什么,确实看到那信息上,提到的人就是姑姑的母亲。 奴隶,北上边境。 此刻的小翠脸上的表情有一种难言的恐惧,不可置信的看向二小姐慕明珠。 慕明珠见着外边的秋华被身边的二等丫鬟张织给支走以后,她才开口说道,“着都没有看出来吗?” 她知道和白清芜和好的机会肯定没有,而自己的那三个养在外边的小厮,她的手里都握有他们家人的把柄,必定不会说,因为说了会死,所以说出来或者说犹豫,那都需要时间。 白清芜一定想知道,她母亲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实的消息 小翠得知消息是真实,这个消息一定是最快得到消息。 此刻的小翠也不隐瞒,她确实有办法让白清芜收到消息。 白清芜这边,柳真一大早的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很沉重。 泽七先见到柳真,见到柳真后,他将消息说了。 这是个很不好的消息,国公府的慕明珠现在不管是什么情况,这都是在伤害白清芜。 夜久殇收到消息,他沉默了下对泽七说道,“此事我去对清芜说。” 冷风一激灵的从清芜的心中经过似的,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总能感觉到一阵风,梦境中都是一阵风从哪里经过,满心都是冷意。 赵菱睁开双眼,森冷的寒风吹起,她见识到北上的风。 风刮的很厉害,她没有气馁,看向周围的荒芜。 女儿曾经护着她很久,对她说过不管过去多久,家人都只有坚持下来,才能成为对方的靠山。 白清芜听到母亲赵菱的消息,她眼圈微微的泛红,沉默许久,“我知道了。” 夜久殇见着白清芜不愿意哭,很痛苦都没有哭。 他们在国公府熬过来没多久,又遇到这样的事,连她自己都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没有想到又有她母亲的事。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北上,去找你的母亲。” 白清芜感激不尽,心里面清楚的知道,怕是找到母亲一时之间困难重重。 “你别总在府上,出去逛逛吧?” 夜久殇说道。 他很少这么关心一个女子的高兴和不高兴,只是见着她遇到大风大浪中,依旧能保持初心温和相待,这是很难得的品质。 白清芜同意,她知道这样哭丧着脸也解决不了问题。 柳真和绿哥儿他们准备回去,这次回去的时候,带上小红。 她正好去送他们,便同意了夜久殇的建议。 绿哥儿的心里面一直记得秋华所做的事,他想到曾经作为他未婚妻的花娇,还想起来秋华那么恶意的对待他送给花娇的礼物。 从一个小小的丫鬟到如今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这一步步中,因为秋华一个丫鬟出的主意发生多少事,他都记得。 柳真下意识的看向绿哥儿,“怎么,这次回去后,你打算好好的收拾秋华?” 绿哥儿面对柳真,这件事没什么不能说。 “自然,原本别人都没想着伤她,而她为了爬上来,用的手段简直是恶心至极!” 白清芜见着收拾好的几人,他们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送给你们,只有这里的五十两,送给你们回去用。” 白清芜将几乎全部的家当都给了俩人,“你们两个不知道,以前我见着御史令张夫人的时候,曾经听闻你们两个,为了去到国公府,就是为赚大钱而去,如今大钱没有,这五十两送于你们。” 俩人曾经说过的话,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当时在御史令的时候,确实说出过这样的话。 “多谢你们的相助,你们帮助我良多。” 白清芜说道。 俩人很是不习惯曾经的姑姑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姑姑你别问我们道谢了,这银两你们拿着吧,我俩离开的时候,夜王殿下已经给我俩银子了。” 泽七这个时候现身,专门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主子的意思就是对不住柳真,专门给人一人五十两。” 白清芜看着两位,“那你们一路顺风。” 两个人笑着点头离开,他们有了五十两,那肯定是够钱娶媳妇,更不用说其他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可以做到。 只不过让他们心里面有点难受,这次美欧帮着姑姑将赵菱嬷嬷给救出来i。 白清芜无心逛街,只是随便走走。 她注意到,这里的东西,价格上都有普遍的增长。 尤其是她注意到有一队车马,他们更是奇怪的很。 这种奇怪,应该是他们购买所需的情况很是奇怪。 他们所带着的东西,都是接近纱布的东西,尤其是现在纱布几乎紧缺的情况下,大量的后买不说,好像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不只是如此,白清芜的心里面一紧,不知道母亲的事情提醒她还是真的不对劲。 她偷偷的跟了上去,这跟上去后发现,他们都装作富商的装扮,可是每个人的腰带中都有着很不同的东西。 比如说其中的匕首,那已经可以忽略不掉的东西。 穿着衣服的人显然很是喜欢玉佩,光是身上佩戴的花形玉佩更多达两三块。 其中的凌霄花玉佩更是多,只是这样的玉佩大多不会以这种繁多的玉佩戴在一起。 白清芜的目光谨慎,她不知道猜测如何,自觉真的有问题。 泽七一直在暗处偷偷的跟着白清芜,得知她出去,主子专门提起。 见着白清芜一直在偷偷的跟着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现在明白过来。 只是这些从别处来的外商,那显然是极为正常。 “泽七?” 白清芜轻声的喊了一声,便见着从人群中处出现的泽七。 自然,还是一副易容的模样。 “怎么了,白小姐?” 泽七心知肚明的说道。 白清芜知道,泽七的心里面可能觉得,她盯着外商是怀疑人家了。 “我想你去找找看这五个人落脚的地方,一定要以寻常的住店身份进去,到晚上后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白清芜没有想到,让他晚上再过去一趟。 泽七应了,按照白清芜的意思去。 晚上那五个的客人回来后,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入旅馆的后院仓库中。 那仓库有专门的人把手,等着人开的那一瞬间,泽七看到仓库里面的东西。 原本他都以为只是错觉,或者说是白清芜实在是多疑,没有想到这五个商人购买的东西,竟然包括一些特殊封条的纱布,还有一些紧急用的产品。 他们几个人很是小心,即便是现场都谨慎的地方,生怕哪里有偷看的人。 “咱们这些货物,要是偷偷的带回去,那可真的是解决大问题了。” “咱们的主子一定会夸奖咱们,还好这一批的布匹中,我看纱布的质量不错。” 第一百八十章 身份 “你也别太高兴了,还有其他的打算你们都别忘了。” 带头的男人长得更是普通无奇,专门一鞭子过去他们的身上。 “你们记得,这些纱布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让他们看到,那用在他们这边的人身上,到时候顶不住出什么样的事。” 泽七的心里面这算是明白过来,这些人很有可能和北上的那些人有关。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能通过层层的关卡,想尽一切办法进来城池中,还要下着恶毒的手段! 泽七现在心里面觉得好好,白清芜说的时候,他便过来小心查看。 他回去后,将这件事告诉主子。 夜久殇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外边会有大动作。 “这一部分人直接扣留了,把仓库好好的调查一番。” 夜久殇说道。 城门的看守人员,心里面始终觉得不踏实,便将今天的所见所闻给看城门的小头头。 “张大人我今天见着几个人进来咱们的城里面,怎么觉得昨个也见过?” 刚从御史令那回来没多久的张大人,他听说了白清芜的事,尤其是她母亲的事。 只是这件事他帮不上忙,心中也是有些惆怅的很。 现在他姐的生活过的不错,可是白姑娘的娘又落得一个这样的局面。 “你刚才说那些人像是哪里的人?” 张大人放下手中的配剑再次闻到。 刚才看守城门的守卫再次将事情说了一遍,不由得看向大人。 “张大人你也见着奇怪了?” 张大人蹙眉,“咱们这波人都是归我管,那昨个的那一拨人不是我管的人,你说的情况需要核实一下。” 守卫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呆呆的看向张大人。 没有想到张大人竟然相信他说的话,不只是这样还态度十分的好。 “那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做?” 守卫问道。 正在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出城门的绿哥儿和柳真两个人的目光看向那门口。 两个人见到是御史令张夫人娘家的弟弟张大人,他们犹豫了下,看向那边,没有立即过去。 守卫正说着话,见着两个人瞧着张大人的目光有些奇怪。 他顿时有些警惕的过来,“你们俩停下,是什么人?” 张大人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随即发现是认识的人。 两个人冲着他笑了笑,还有一个姑娘。 张大人心里面清楚的很,看来事情很是顺利。 “我认识他们两个,没事。” 柳真和绿哥儿笑着冲守卫打招呼,还将一整包的烤鸡腿给他们。 “不好意思,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到东西,就送给你们一人一个烤鸡腿吧。” 守卫没有想到,这么大方,这可是肉,还是鸡腿。 几个人有点馋,不由得看向张大人。 张大人有些惊讶柳真和绿哥儿的大方,冲着守卫点点头,“你们拿着吃吧,稍微主意一下来往的人就可以了。” 几个守卫手很高兴,他们拿着鸡腿便啃了起来。 “张大人我们准备离开,这部临走之前,专门给你准备了一整只烧鸡,见着你正好,便给你们吧。” 张大人难得见到朋友,拉了一个热水壶和几个杯子。 “先坐下,陪我一起吃点。” 两个人也不客气,打开热乎乎的烧鸡,三个人吃起来。 张大人将刚才所说的事无意中说了下,绿哥儿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他不由得点点头,“昨个儿我过来,还不是这一道守卫看着,那是脱了一层皮才进来,这还不算什么,听说有的人比我还惨哪!” 绿哥儿说道。 无意中竟然有这个消息,张大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惊讶,不由得开口说道,“我没管着另外一波的人,听说他们是达官贵人的那一波,如果有什么人想要经过,那我管的这些人就得撤出去。” 柳真听到这里,下意识的看向绿哥儿,“那很有可能,那五个人真的有问题,不然怎么专门挑那么合适的时候,肯定是不想引起注意。” 张大人不由得看向柳真,他的守着这么一个城门,其实没什么权限,现在收到这么一个消息,心里面有一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我贸然的将消息报上去,却不是咱们说的这样,到时候岂不是完了?” 柳真替张大人想了下,然后说道,“我给你想个门路,不过你要是升官发财了,一定不能忘记小老弟我啊。” 张大人得知柳真这是有了门路,立即点点头,“好,只要这门路正,我要是真的上去了,就给你好处。” 柳真说道,“你去找夜王殿下府上的一个叫白清芜的姑娘。” 一个姑娘? 张大人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无语,他无奈的看向柳真,“怎么又是她,她能帮我什么?” 柳真见着张大人不以为然,不由得说道,“你且放心吧,凭借白清芜姑娘的手段,她有办法辨别到事情的真伪,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你还怕什么?” 张大人听到后,不由得沉默。 说的有点道理,况且他直接去找夜王殿下,见到他本人的可能不大,而且很有可能错失良机。 柳真和绿哥儿相视一笑,见着张大人听了进去。 “你放心吧,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是,你的处境会好太多。” 张大人知道,柳真说的不错。 他不由的笑起来,“柳真你当真是可惜了,就没有想过,别在国公府当一个小厮了?” 这是张大人说起来的事。 柳真看了一眼绿哥儿,“等处理完了一件事,倒是可以考虑在张大人的手下,能某个位置坐坐。” 张大人听到,甚是高兴的很。 “那你可不要骗我,我可是等着你。” 柳真不由得点点头,“那是自然。” 大家吃喝尽兴后,各自离开。 张大人脸上的表情有些高兴的很,见着柳真离开。 白清芜收到消息时,又听得丫鬟在外边通报。 泽七都有些奇怪,为什么一个守城的张大人过来找她。 白清芜出来,见着这位张大人。 张大人上前来,将他和柳真以及御史令张夫人娘家弟弟的身份说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张大人见面 白清芜眸光点点星光,曾经好友的弟弟,没有想到还有见到他的机会。 她听说过此人,而且这次营救她的过程,也没少出力。 “多谢你当日相助。” 张大人见到白清芜本人以后,心里面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下人愿意为了她,费劲千辛万苦也要将白清芜救下来。 “白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前些天的时候,我见到我姐姐,她跟我说过,如果不是您,现在她的日子难过的很。” 白清芜知道,当时她人经常和御史令的张夫人在一起,经常帮扶着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现在怕是她还记得,那是有人在她面前提醒。 “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张大人拿出来一封信,信里面放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白清芜看到一千两的银票,心下有些震惊。 “怎么给我这么多?” 张大人看到信封里的一千两银票,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 泽七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白小姐和御史令家的张小姐的关系这么好。 张大人知道着里面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他听姐姐说起过,让他务必将这封信交给白清芜,之所以原因,便是希望她能找回母亲,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多。 “这钱我不能收。” 白清芜没有收下那笔钱,张大人提起几次都没用。 “先不说这个,白姑娘可知道那五个进入我方的几个人,原本只是以为来自西域做点生意之类的商人,现在很有可能不是。” 张大人说道。 泽七在一旁有些奇怪,此事告诉主子以后,倒是没有想到,还有其他的人也发现这五个人的不对劲。 “此事我已经禀告夜王。” 张大人得知这家事已经报告给夜王,那他现在还是有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毕竟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要是真的和对接班的人起了冲突,怕是他的地位都要丢了。 白清芜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得看向张大人。 “张大人的对班应该和您的官阶相同,只是因为他所负责的人和你不一样,所以现在你一旦被发现此事被你察觉到,那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此刻张大人的心里面就是这种想法,如果说他现在空着手回去,只是怕最少小鞋的事情发生,再大的话,可能命都要丢了。 白清芜陷入沉默,刚才张大人说的很清楚,守卫将这件事说出,那不管张大人对此做出来什么样的态度,他都是知晓此事。 “守卫,你身边的守卫肯定有对班的人,今天的事,他说不定找机会将消息传了出去。” 张大人心里面庆幸的是,他暂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已经派自己的人,看着全部的守卫,不许他们离开,我离开之前,没有告知我们的去向。” 白清芜想了下,不由得说道,“若是让此事有解决的办法,除非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不是你的人拔出掉。” 张大人的心里面有一瞬间的犹豫,很快被另外一道声音直接击碎。 “你要是真的不解决,怕是他们在做的事,你和你的所有守卫都会完了。” 泽七说道。 如果说原本只是一件小事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可若是买的都是一些纱布,说不定他们提前已经收到什么消息。 “消息,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张大人不由的看向泽七,他心里面想到一种最可怕的可能,不由得看向泽七。 泽七微微点点头,算是承认。 张大人心里面的怀疑得到证实,他知道这件事会威胁到他的命。 他绝不准许这样的事发生,不由得看向白清芜说道,“白小姐你说的不错,我竟然忘记有些事情是不能谈。” 张大人离开后,他赶紧找人去办这件事。 昨天守门见到的那五个人,对接班的人都收了银两不说,还不只是这样,上边的人和太子的人有一腿。 太子专门派人接手一个守城门的大人,他今天刚去柳春楼,见到一个满意满意的姑娘。 张大人经过,见着他出来。 “张大人你这是见到我,也不打声招呼吗?” 慕大人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的落在张大人的身上,他有些尴尬的很,白着一张脸说道,“慕大人好。” 慕大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上面还有很久的酒味。 白清芜见着慕大人,她没有想到,正好这么巧,见到太子的人。 这位慕大人的长相,白清芜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长相有点眼熟。 慕大人原本怀里面还抱着一个女人,当看到白清芜的时候,他眼神都变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白清芜应该在柳春楼,本来还想着今天没有事,说不定能见到。 结果那新来的老鸨根本不知道,结果没想到,出来以后竟然见到。 白清芜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想起来。 看到他看向她的眼神,怎么都透漏出一种奇怪来。 认识她,而且有点惊讶她的出现。 白清芜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太子身边的幕僚,就是他! 他们两个的长相非常相似。应该是哥俩。 慕大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没有认出来他的人,突然之间将他认出来不说,还看着他跟看小人似的。 “白清芜!” 此刻的白清芜不由得停了下来,看向他。 “我告诉你白清芜,你自己可是不知道有些事情,而我们都知道!” 慕大人说道。 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清芜听到以后,脸上的表情微冷,“怎么,你哥哥作为太子的人,让你守着城门,你便是这样守着的?” 慕大人见到白清芜脸上难看,他是通过哥哥的告知,知道白清芜现在的下场。 尤其是他知道,现在守卫的工作,接班的人正是御史令张夫人的弟弟,说起来真实厌烦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就是牢牢的在守城的位置。 他现在不能将张大人清除,正是因为他的身份。 可现在有白清芜,如果太子知道白清芜的事,说不定会想办法除掉张大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清芜帮忙 张大人的心里面不由得生出一种寒意来,这种寒意来的莫名其妙,他下意识的看向慕大人的时候,结果看到他森冷的目光。 他咳嗽了一声,“我说慕大人,你不会想偷偷的把杀了吧?” 慕大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森冷的眼中到底有多可怕的杀意。 白清芜不由得看向慕大人,“你哥哥作为幕僚,没有告诉你,低调行事,为太子多做些事地位才能提起来你的位置?” 张大人眼底隐隐的多了一抹笑意,因为此刻的慕大人显然是信了。 慕大人乖乖的笼着胖乎乎的两双胖手说道,“你倒是和我从哥哥那里听到的不一样,你竟然愿意帮我。” 白清芜刚开始的时候,本来打算的只是试探,倒是没想到,这位慕大人非同一般。 柳红院的人没有想到,还能看到一个刚被救出来的人。 女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眼,并没有什么羡慕的神色,只是有些好奇的盯着她。 “你起开!” 慕大人突然推开身边的女人说道。 白清芜的目光扫过女人,有些踉跄的脚步,随即上前扶着她。 见着她站稳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女人微微点点头,也没说认识什么的,便赶紧回去了。 慕大人的目光不由得扫向她,“白姑娘,刚才是我说话唐突了,你请,我请你去最大的茶楼喝茶!” 白清芜倒是对多大的茶楼不感兴趣,却没有想到,慕大人十分感兴趣。 他刚到茶楼外,便被店小二拦了下来。 张大人来此处喝茶的机会很少,但是从未说过,像是现在这样,被店小二给拦下来。 慕大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店小二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哼,我说慕大人呢,不是我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赊账,这都赊银子多少了,不是我不给你面漆,而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给!” 店小二的态度,那是直愣愣的。 张大人这才知道,为什么会被拦下来。 这欠债被拦下来的感觉,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 张大人开口说道。 他见着情况不好,也想试探一下,在这个慕大人的心里面,就他到底是不是应该被弄死的哪个。 慕大人是有点不高兴,觉得张大人有点不懂眼色。 “你想跟过来那就跟过来吧,别那么多废话!” 慕大人不由的说道。 张大人看了一眼白清芜,她微微点点头。 既然这位慕大人有可攻破的可能,为什么不加把劲。 她便笑着说道,“没有想到,慕大人很是喜欢喝茶!” “唉,我哪里喜欢喝茶,还不是我哥哥,闲着没事,让我跟过来的地方,那都是茶楼这样的地方,说是这样的地方很安静,也容易说话。” 白清芜觉得这算是说的实在,“也是,茶楼的地方,很是适合说话。” 岂料慕大人摇摇头,“怎么可能?” 张大人给要了三杯茶后,又要了一点的点心。 他刚坐下来便听到慕大人说,“白姑娘不是我瞎说,真的,你是没想到,那茶楼的地方,也不见得安全。前一段时间,我听到一个人说,有个奴隶还不错,什么都会,别看年纪大了惹了人,说不定有她的相助,会越来越顺遂。” 慕大人说道。 他自己并未意识到,此话说出来,有什么问题。 张大人听到慕大人说的话,下意识的想到白姑娘的母亲,都是前一段时间的事。 只是这样问,很容易打草惊蛇。 他心里面有些紧张,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白清芜用这样无意中的方式,竟然知道母亲的消息,她眼底有些热泪,微微垂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慕大人并未察觉到,说的倒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根本没有察觉到,此刻他面前坐着的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 “唉,说起来那奴隶的运气真好,虽然得罪了人,却没有真的吃大苦头,我听说那带走奴隶的人还说了,只要给奴隶一点甜头,好好的待她,就不用担心背叛。” 慕大人说完以后,便看向四周。 “虽然我哥哥说外边不安全,我看还可以。” 来来往往的都是路人,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一般情况下真的要出什么事,那都是熟脸。 白清芜没有继续问下去消息,因为她知道,这话便是说完了,知道的消息只有那么多。 慕大人此刻不由得说道,“对了,你说能帮我,让我在太子面前露脸,说的是真的话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给你出一个办法。” 白清芜说道, 慕大人狡诈的面貌下,瞧着眼神中,倒是透着一股憨憨的感觉。 他认真的看向白清芜,像是在认真的听她说话。 “你可知道,那五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高调,你们是偷偷的将他们放进来的吗?” 慕大人刚开始听到这个有点要命的事,是有点警惕。 可是随即意识到,白清芜还有别的话想说。 “你继续说。” 慕大人说道。 “我怀疑有人给你下套,这么五个人,我知道了,张大人知道了,还有那些守卫都知道,你觉得这里面谁傻?” 白清芜苦口婆心的反问道。 慕大人一听这么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呆呆的看向白清芜。 “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这么说,你的说的话,让我有点懵。” 他一边说着,脑子里面一边的回想。 有些事情就是怕回想,这一想都是问题。 他脑门子的汗一下子流了下来,这件事情他没有跟白清芜提起过,其实这件事情就是他哥哥告诉他的事。 是他哥哥说,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 “那白姑娘你说,究竟能发生什么样的事?” 慕大人的脑子里不敢想,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张大人在一旁喝茶,他觉得现在聊天,真的是要命的一件事。 毕竟这可是慕大人,经常接近一些达官贵人,而他什么都不是。 没有接触之前,当真以为这个人聪明心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怀疑 白清芜和慕大人打交道的时候,什么都在试探的过程中,也没有想过试探的结果。 现在能感觉的出来,他是偏向信任。 也许从开始的时候,有些事情,即便是慕大人的心里面都开始怀疑,他的哥哥究竟为什么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 所以才会有自己在试探的时候,能立即抓住慕大人的心。 但是这种结果,必须说的是比较真实的事。 现在能说服他,那是因为他心里面早就这么想,所以才会办出来这样的事。 “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让这五个人砸在你的手里,不信你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打听,看看那五个人的动静大不大!” 慕大人睁大眼睛,瞧着神色更是狡诈的很,那好像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在这张脸上。 “问倒是不必问了,因为我知道,这事你说的对!” 张大人心里面跟吞了鸡蛋似的,要是知道这位换班的大人,竟然是一个这样的大人,心里面就不应该很慌。 慕大人的心里面有些犹豫,因为这五个人的出现,真要是能把他给害了,他想了一想结果的可能,心里面有些害怕。 “我觉得张大人,你这个人挺好,也很有警惕心,你觉得呢?” 慕大人突然转脸,对张大人的态度上突然转变。 张大人喝着茶水,脸上的表情都被惊到了。 这么快的执行力,还是从来见过。 张大人的目光扫过一边的白小姐,所以这么快,慕大人就改变想法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犹豫。 慕大人这点可是真的看出来了,有点生气的说道,“你们的人不是早就调查出来了么?” 张大人看向慕大人,知道他这么快收到消息,就是现在转变的态度太快。 “那慕大人希望我怎么做?” 既然能坐下来,那便是能坐着聊几句。 “我想,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的事,我刚才说的话不当真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改变也是如此的快。 白清芜神色淡定的很,她知道越是稳得住,越能得到慕大人的信任。 慕大人觉得张大人现在看起来很顺眼,原本一直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不顺眼,就是因为他总不是自己的人。 现在才觉得不是自己的人正好,要不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交给他办,就怕他在中间耍手段! “那五个人进来咱们城,那就是买纱布,买一些要紧的东西,要是咱们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可明显不是,我不知道,我哥哥究竟在替太子做什么!” 慕大人心里面的疑问说出来,白清芜心里面怔住。 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面目看起来非常不像好人的人,他的心里面,也是一种非常干净又想要活下去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她原本想着,将这个人除去。 现在倒是觉得,这个人的留下,或许更好。 慕大人喝了一口茶,发现还挺好喝,眼底带着笑容,只是在别人看起来像是在冷笑似的,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白清芜已经习惯,张大人还有点试探。 慕大人现在已经在考虑别的事情,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应该给张大人一个得到那五个人消息的通道。 “我跟你说,那五个人周围布满了眼线,他们看着特别高调,那是因为他们觉得绝对安全才这样。” 张大人下意识的想到,还好还没有让人跟踪。 这要是跟着去了,怕是现在没有和慕大人坐下来聊天的机会。 “那,慕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大人虚心求教。 慕大人一直看张大人不好,现在看到他这个态度的时候,心里面还是觉得高兴。 “我跟你们说,他们也有弱点,比如说,喜欢喝酒,而且都是一个固定的时辰,那些眼线也一样去喝酒!” 他一边说着,一边乐呵的闭上眼睛,以这种点水的方式,将周围的几个隐藏的方位说了出来。 白清芜意识到,太子身边的幕僚,应该说他能想到把他弟弟带到守城门的地方,那是因为他有绝对厉害的本事。 张大人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也算是记住这些。 几个人分开以后,张大人意识到他需要做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既然慕大人给他这次机会,那他调查也就是了。 守卫本以为在做交接的时候,会发生意外的情况。 毕竟他们的张大人说了,肯定要出现意外。 都已经准备刀剑相向,却没想到张大人及时赶回来。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一个个一脸懵的看向张大人。 接手的几个守卫也是,他们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张大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张大人知道他的出现,手下的人很是奇怪。 “没事了!” 守卫们看张大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狐疑。 因为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没事了?” “嗯,你们都注意一下,若是再见到这五个人,统统把消息传给我。” 慕大人的守卫,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往常这个时候,并不会这样。 他们说什么话都是悄悄话,怎么就今天,光明正大的说了? 他们的慕大人还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一个个的只能默默的看向慕大人经常来的方向。 慕大人抱着一个鸡腿啃着吃,然后看向他的人。 守卫们的目光不由的看向慕大人,只要他下令,或者说偷偷的都可以! “你们几个不用给我使眼色!” 慕大人声音不大的说道。 只是这个话正好被张大人听到,他必须装着没有听到的模样。 而那五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盯上。 白清芜回去以后,见着夜久殇。 他听到那慕大人的为人后,真个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 “还有这样的人?” 他觉得,如果是他,可能不会突然改变注意。 清芜非常的大胆,在选择算计上,她十分聪慧的把握住度,慕大人自然会相信清芜的话。 “这么做危险程度太高,我刚才收到传口谕,让我进宫一趟。” 这个时候进宫,大概率是什么事,两人相视一望,猜出来此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准备离开之前 皇上在宫里面见到夜久殇,他示意周围的人都下去后,神色复杂的盯着夜久殇。 “你起来吧。” 夜久殇神色冷淡的很,似乎不怎么将他放在心上。 “今天找你过来,因为一份奏折。” 他亲自将奏折拿给夜久殇,“此事交给你。” 城门处的地方,几个守门的人,大家低声嘀咕着什么,都不由得看向一个地方,那寻常都是在饮酒做乐的慕大人今天可是不一样。 他一个人穿着歪歪的衣服,翘着二郎腿,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现在眼见着天都黑了,在这么黑的天,一会儿城门准备关。 他们这些守着的人,都有一部分会回去歇息,只留有两个守着。 慕大人知道,他这么盯着一个个来来往往的人,大家的心里面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他心里面有点不爽,五个人实在棘手的很。 张大人手里的人手不够,这种事安排他手下的几个守卫,显然不行。 幕僚见着自己的弟弟,毫无形象的受灾城门口,那副模样看着就不想看。 他今天专门过来,就是为了和柳红院的老鸨见一面。 他刚到柳春楼迎面过来的几个人,她们在门口招呼着客人,廉价的脂粉味,让人闻着都难受的很。 幕僚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刚出现,在门口的人都赶紧让开。 大家不由得看向那幕僚,他每次过来的时候,就跟那个弟弟一样,瞧着真是可怕。 “姐妹们,你们听说过他的身份没有?” “听说过,那好像他弟弟是看城门的一个小官,听说是什么达官贵族眼中的人,据说找他送礼的人不少。” 几个人笑着议论,便有人开口说道,“那便奇怪了,那守着城门的慕大人,我看着他总是手头十分缺钱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到这里,我也觉得奇怪,那小小的看城门的小官,手头的钱应该不会那么紧张,前些时候我听一个客人说,他还欠下来城里最大的一个茶楼的茶水钱。” 几个人在这里议论纷纷,幕僚刚进去,就见着在大厅里面的一个女人。 她的着装看起来很是温柔,穿着淡淡的粉紫,眉眼中有几分美人的样子。 这一眼被他看到,他便走了过去。 “你陪我。” 翠春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她疑惑的看过去。 瞧着很是像慕大人,她心里面有些疑惑。 “大人,奴家还有客人。” “让那个个人滚!” 幕僚想也不想的说道。 翠春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下意识的说道,“大人我先领你到包厢坐下可好?” 她不愿意为了客人之间的事争执什么,想要试图的解决。 却没有想到,幕僚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太过突兀的一巴掌,她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她知道,只有跪下求饶,这样才会让让客人气消。 她连忙跪在地上,“大人都是小女子的错,大人请!” 幕僚冷笑着看向她,眼底满是不屑,“怎么,你以为在我面前可以耍心机?” 其他的姐妹们看到这一幕,对翠春有些咬牙恨。 翠春这个人就是有些好脾气,也不让老鸨出来帮忙。 再说了,像是这种找大堂的人,那肯定没有包厢去找的客人金贵的多,他敢扇巴掌事不想再踏入这个柳春楼了! 翠春不敢揉,跪在地上诚心的说道,“大人,都是小女的错。” 幕僚这个时候看向周围的人,这才说道,“嗯,你起来吧。” 然而这一幕正好落到不少男人的眼中,有些人是不敢惹,就算是对女人动手也不会觉得什么,但是这个翠春不一样,她总是温柔眼神干净,算得上是个好人缘又苦命的人。 大家没有想过故意为难她,所以见着这么一个不是多大身份的人,就有人站出来。 “你是哪家的人,在柳春楼横行霸道!” “就是,人家小女子真的做错什么,你可以惩罚,可是眼见着人家低礼相待,没有一点不是的时候,你这样做,岂不是专门打坏人家小女子?” “太目中无人了!” 大家不由得纷纷指责说道。 翠春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样。 她尴尬的看向众人,刚才跪下,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没有想到大家会替她说话,她赶紧跟在后面,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她见到客人进入包厢后,才开口说道,“客人,实在是对不住,刚才多有得罪。” 错不在她,她还是赶紧道歉。 幕僚见着这么一个女人,他脸上的奸诈笑容越来越大。 他离开的时候,老鸨得到消息,她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 因为往常这个时候,翠春不会呆在房间里很久。 她没有让打手进去,而是自己单独进去。 结果进去后,看到的画面,她觉得作为老鸨,什么事情都算是经历过,就是没有想到看到现在的画面。 “翠春!” 老鸨的神色有些恼怒,冰冷死沉的脸上带着愤怒。 其他的姐妹们听到动静,便赶过来。 这赶过来以后,看到的画面,顿时让人惊住。 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翠春,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变成一个满脸是血,一滴一滴的血迹流下来。 翠春的眼中都是泪,眨巴在眼圈,没有落下来。 老鸨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心里面是真的很难受。 “你别哭,哭了更疼了。” 姐妹们都红着眼睛,大家都不敢相信。 打手派出去追,结果一时没有追到。 一个打手在老鸨面前说了几句话,老鸨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随即不由得冷笑一声。 “呵呵,我倒是没有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个事,怎么,他的身边就这么一个幕僚?” 老鸨冷笑,一个堂堂的太子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幕僚。 不过是这个幕僚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罢了,再说,一个幕僚就可以如此了? “好,好的很,我当老鸨这么多年,这么打我脸面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想到一个人,捂着手帕便笑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幕僚 “不如我们跟这个大人的弟弟好好的聊一聊。”老鸨笑着说道。 只是她的眼中,没有一点温度。 那打手明白,命人下去告知。 慕大人见到柳春楼的打手,他黑着一张脸。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打手,冷哼一声,“怎么,一个柳春楼的打手,竟然都跑到城门这里来跟我这个大人要银钱?” 打手被守卫给压了过来,大家知道什么事情以后,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不由得看向慕大人。 慕大人顶着他那一副标准的坏人看脸,冷冷的说道,“你们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就是欠银钱嘛!” 打手被松开以后,他连忙说道,“慕大人不是这样,我过来是跟你说一个消息,你常去找的翠春她以后不能再见您了。” 他说这个的时候,声音中微微带着难受。 慕大人对那个翠春的印象不深,因为在美女如云的地方,她实在是个不怎么能记得住的人。 但是,无奈她这个小女子看起来十分的懂事,那是个瞧着十分干净懂事的人。 他便随口问了一句,“哦,那她在怎么了?” 打手见着慕大人上钩,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他仰着头看向慕大人说道,“慕大人,老鸨跟我说,要是您不愿意为了翠春做主,那肯定也正常,毕竟是你的哥哥。” 说完这个话以后,他转身离去。 慕大人看向这个打手,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他倒是真的没有逼迫什么,只是这样,更不舒服。 怪不得他哥哥没有出现,原来是去柳春楼。 慕大人的心里面有点疑惑,他便去柳春楼看一眼。 老鸨的心里面非常愤怒,她这个身份,以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找谁更管用。 大堂的几个姐妹看到翠春都已经这个样子,便想到一个人物。 “老鸨我们觉得,不如将此事求助那个离开柳春楼的白清芜?” 大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虽然这样的事,白清芜不见得原因管,但是她很善良,骨子里面的善良和这个幕僚,明显的和那个慕大人,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算计。 “老鸨,我们要是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怕是和那白清芜的交易,更方便一些。” 老鸨原本还想说她们异想天开,但是这个事情确实提醒到她。 那幕僚的身份自然知道,而且他的府上伺候的女人中,还有她们柳春楼的人。 “好主意,既然这幕僚以为我们都拿他没有办法,我会让他知道,咱们这些柳春楼的人想要让人付出代价,也是容易的很!” 白清芜收到消息,说是一个老妇人想要见她,装扮十分严实,又绝对不说自己的身份。 她出来后,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 虽然味道十分的微弱,可是还是闻得出来。 “你是柳春楼的人?” 老妇人这个时候看向四周,见着四周都没有人,不会给白清芜造成麻烦。 她才把披风取下,看向她。 “我是现在主管柳春楼的人,如果不是没办法,绝不会过来找您。” 白清芜注意到,这位老鸨的心思活泛,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只是能看的出来,她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对没有仇恨的人动手。 “请说。” 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同时开口说道,“白小姐我知道,您不愿意和柳春楼的人有关系,我们能为你提供一个人,她是幕僚身边的人,可以为你提供消息,只要你帮忙让拿幕僚付出代价,我愿让那姑娘,一直为你传递幕僚身边的消息。” 白清芜原本不打算做这样的买卖,但是听到老鸨说起的那个翠春,想到她的目光看向她时,尽管算是只有一面之缘,想到她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点犹豫。 白清芜试探的问了一句,“我有办法医治翠春的脸,不然你将她放了,然后我给她治?” 老鸨的神色忽然有些复杂,盯着白清芜。 怪不得白清芜能离开柳春楼,基本上毫发无损。 原来她很是聪慧,还十分的警惕。 “白小姐在试探我,我与您直说,那翠春的姑娘,确实从来到柳春楼从一个个的老鸨下来,都是非常懂事,而且乖巧的人,我不可能放她,不合规矩不说,我这老鸨真的这么做下去的话,怕是我这条命都不知道被谁摘了去。” 老鸨不愿意,只是瞧着她却突然笑着说道,“但是有件事情我能做,一个完全毁容,而且还有地地道道的听话记录,有了这些她可以离开。” 白清芜怔住,不由得看向老鸨。 老鸨盯着白清芜,知道她善良,但是绝不是以没来由的顺着她的心意。 “所以老鸨的意思,我不能将她的伤口治了,而她自由了。” 老鸨点头,“是,与此同时,你拥有一个眼线!” 白清芜不由得点点头,“好。” 老鸨回头冲着暗处说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白清芜愣了下,看到从暗处出来的人。 她刚才并未看到暗处的人,现在出来的人,跟老鸨一样,身上都穿了一个黑色的披风。 “白小姐好。” 女子的声音传出,听着很是舒心的很。 老鸨掀开对方的披风,露出整张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别具一格的清秀小佳人的模样,只是瞧着神色中有些悲凉的很。 “奴见过白小姐。” 老鸨看向白清芜,“她便是从柳春楼出去,出去的时候是清白之身,只是以后都需要喂柳春楼做事。” 以后若是有了白清芜这样的算主子的人,那以后不受到她们柳春楼的管束。 “所以她的以后,都由你来决定,这是她的卖身契。” 老鸨将她的卖身契交给白清芜,以换取一个报仇的机会。 白清芜接过老鸨的卖身契,见着老鸨离开。 她这个时候便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白小姐以后您就是我主子了。” 白清芜看到那卖身契,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说道,“白小姐,我不需要卖身契,不然奴更没有自由。”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受伤的脸 “好,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女人垂头,“是。” 等到女人离开以后,白清芜看向手中的卖身契。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得来自由的机会,却没有想到,造化弄人,如今母亲的去向让她如此的心焦。 慕大人见到翠春的时候,见到她脸上的血淋淋。 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本以为见到的翠春会是一个哭哭啼啼的状态。 却没有想到都不是,而是一个比较冷静,看起来不是那么在意。 如果不是真的疼,怕是她的眼圈都不会红。 “我哥他为什么……” 翠春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慕大人,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究竟是真心,还是纯粹带着试探,甚至是想将她灭口。 她眨了眨眼睛,“慕大人小女不会乱说。” 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她猜到事情的大概真相,甚至她还留下一把刀,那把刻在她脸上的刀,那不是这里的刀,而是来自外族的刀。 刀很重要,她不知道慕大人的哥哥什么时候会向她要回那把刀。 但是不得不说,她知道那把刀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慕大人的手上。 慕思直盯着翠春,她当真什么都不会说。 慕思直就想知道,翠春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哥哥。 “你向我哥哥说起你和我的事没有?” 翠春点点头低声的说道,“提起过。”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没有想到,最后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所以你变成现在这样?” 慕思直问道。 翠春没有点头,神色有一点异样。 慕思直就知道,哥哥不会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现在肯定不会因为哥哥的事情专门说什么,毕竟哥哥是他的亲哥哥。 翠春知道,所以什么都不期望。 “我会留下来,给柳春楼的姐妹们当伺候的人。” 气氛一时之间不由得冷了下来,慕思直看向她,“如果我想让你当我身边的人呢?” 翠春满眼惊讶,她确实没有想到慕思直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沉默了下不由得笑着说道,“慕大人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慕思直离开以后,翠春打开窗户看向外边的人流。 她突然看到那慕思直的哥哥,那位幕僚。 幕僚没有想到,翠春突然打开窗户,一时便看到她。 他满眼杀意的盯着翠春,她倒是敢,一点都没有害怕。 翠春见到下边盯着的幕僚,心里面很害怕。 到底这条小命她还想要,她赶紧关上窗户。 先不说这条小命,而是那把重要的刀,一定是刀把幕僚给吸引过来。 翠春还没有想好怎么办,结果一个人的到来,真的让她万分的惊讶。 泽七也没有想到,他会被安排去找一趟柳春楼。 他赶过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一个柳春楼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人刚到,就发现有一股杀气。 翠春要找的姑娘,她躲在房间里,房间里应该是被她给封上了。 他本来就是悄悄的过来找,所以不好直接破门而入。 “翠春姑娘,我有事找你,白姑娘你可还记得?” 翠春在房间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听着声音不像是一个坏人,她犹豫了下,去把们打开了。 刚打开门以后,翠春不由得愣住。 那是一个黑衣人,她以为是刚才的话骗人,白着一张脸不敢动。 “我真的是白姑娘安排过来的人,她让我给你传句话。” 翠春点点头,“大哥你说。” “幕僚可能会收买你身边嘴信任的人,让你死,所以你吃任何东西都需要检查过,还有晚上一定要关好门。” 他将一份白姑娘给翠春姑娘准备的东西放下,然后不由得看向她说道,“此物你应该知道该怎么用。” 泽七准备离开的时候,翠春突然拦下他。 “给你,这把刀。” 泽七看到翠春拿出来的一个小匕首,这一把小匕首,怎么看都像是外族的出物。 “这是?” 翠春知道,将这件东西交出去,而且只要是幕僚他想不到的人,那么她会安全一些。 泽七看向这个东西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惊奇。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翠春犹豫了下,指了一下自己的脸。 泽七低头看了一眼,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翠春脸上受伤的罪魁祸首。 “所以这个东西是那个人不小心留下来的?” 翠春点点头,她倒是觉得这个东西留下来,也是跟她有点缘分。 “那好,这东西我拿走。” 泽七拿着东西,准备离开。 翠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东西送出去以后,外边再盯着的幕僚也没用。 幕僚让人专门请了一个柳春楼的人,见着几个女人后,他眼底不由得带着笑,“你们都过来了?” 几个人看向幕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们都知道幕僚做的事情,这个时候将她们都抓过来,看样子是为了那翠春。 一想到翠春脸上的伤,她们都沉默了。 “我不是让你们去伤害翠春,只让你们去找一样东西。” 他拿出来一百两,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只要谁找到我要的东西,这一百两就是谁的。” 几个人看向那一百两,这可是一百两。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面不由得动心。 幕僚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说动了。 “你们都回去吧,谁把东西找回来,我把银子给你。” 白清芜见到一把匕首的时候,发现这一把匕首上的纹上,瞧着都不一样。 “这把匕首很贵重,应该是外族的人专门贡献给太子,太子将东西赐给幕僚。” 泽七说道。 白清芜不由得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匕首的事,让人产生怀疑,太子为什么和外族的人有这么密切的接触。 夜久殇回来以后,带回来一张圣旨。 下人们开始收拾行礼,一切需要准备的东西。 随后宫里面的公公来了许多,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 白清芜看向夜久殇,她听到动静,没有想到夜久殇过来找她。 “清芜你看这个。” 白清芜打开以后,上面的内容让她早有预感。 “你要离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慕明珠所做的事 “嗯,此次领皇命去,自是需要许久的时间,不知你可愿随我而去?” 夜久殇知道让白清芜跟着去,对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那边境之地甚是苦寒,让白清芜跟着去,想必会吃尽苦头。 白清芜看向夜久殇蹙紧的眉头,虽然事情由他提起,却依旧是担忧的很。 她知道如今发生这么多的事,不如跟着九儿一起去到那边境的地方。 况且他们之间,夜久殇对她有救命之恩。 那落得柳春楼想要出来,那都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她深知夜久殇为此着实废了一些功夫,其中更是为了白凝甚至还有母亲的事,都是夜久殇再做。 所以,她去。 “我去。” 夜久殇听到白清芜说去的时候,心里面有些震惊。 毕竟现在的白清芜,她心里面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事,毕竟她刚从柳春楼出来后,她没有来得及对那二小姐动手,以及想到国公府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 如果换成是他,怕是很多事情都放在心上,怎么都不会轻易饶恕。 “那国公府?” 夜久殇下意识的问道。 白清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眼底不由得带了些许的感激。 这些事情,其实说起来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从未说过,也是因为她没有想过。 “我知道,二小姐对我所做的事。” 夜久殇看向清芜,正是因为知道国公府的二小姐,没有想到她冷酷无情的时候,竟然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都会帮你。” 夜久殇说道。 白清芜见着外边的下人,因为要提前备着的东西太多,所以现在正在忙碌。 她知道,夜久殇这么在意,也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似乎对一些仇人的方式,也更愿意她能舒心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阿九的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只是我不在意,真的,我出来了,现在用来仇恨,真的太不值得,再说,我也会失去可以报恩的机会。” 白清芜说道。 她的心里面真的这样想,两件事比较起来,她更在意阿九,这位恩人的存在。 白清芜心里面明确的知道,她应该更珍惜什么。 夜久殇的目光看向白清芜,见着她眼中的坚韧和如初的眼神,他发现白清芜果然不一样。 她不会被仇恨牵着鼻子走,还有着清醒的认识。 “清芜,多谢。” 他除却此,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的说。 “好,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我们三天以后离开。” 白清芜点点头。 夜久殇离开后,白清芜见着宝贝从一边过来,她抱着小小的男孩的衣物。 “娘亲我们要离开府上了吗?” 白清芜知道,白凝真的很乖。 “白凝跟着娘亲一起去边境好不好?” 白凝认真的握着拳头,很是小心的说道,“娘亲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年幼的话,总是让人的心里面软软的。 白清芜抱着白凝,瞧着她的衣服,都是女孩子的衣服。 “凝凝,跟着娘亲去边境好冷,买成男宝宝穿的衣服好不好?” 白清芜说道。 她心里面突然这么决定,男宝宝的衣服,更方便一些。 而且在外行走,也不会让人注意到白凝女儿的身份。 “都听娘亲的。” 白清芜便带着白凝出府,直接奔向小孩子的成衣店。 成衣店的衣服,款式都不算多。 想要从里面挑出来几件暖和又合适的鞋子,这可是让白清芜的心里面有点纠结的很。 白凝是个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穿着的鞋子,尽量简单又方便行走最为合适。 只是现在看来孩子穿的鞋子,并不是很方便一些。 况且以白凝这个孩子若是跟随着她,必定在走路上,比较从前来说,走路更是多些。 靴子对小孩子而言,还是有些吃力一些。 白凝不知道为何娘亲看向她鞋子时,面上会有些犹豫。 她服饰上已经按照娘亲的意思,全都扮作一个男孩子的打扮,鞋子上也是。 保暖裤子角又十分舒适的情况下,这些都能做到,长期行路,这是一个问题。 白凝买完鞋子,心里面对鞋子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希望宝宝走路的时候,没有因为鞋子的事,而无法赶路。 鞋子的选择上,一时成为白清芜心中的事。 可惜的是,如今她没有办法,像是从前一样,能为白凝买一双运动鞋。 正想着很是可惜的时候,结果见到的一个街头的妇人,看到她所做的一双鞋子。 见到那鞋子的时候,眼底不由的一亮。 竟然有一种恰好做成运动鞋,脚下材质,更像是柔软度又能隔绝一切的石子之类的一种底做成的鞋子。 凝凝也好奇的凑过去,她眨巴眼睛盯着那一双鞋子。 那妇人的篮子里还放着一双鞋子,用外观这种美感来说,这一双鞋子显得突兀又不好看。 老妇人也不着急,她拿着针线将鞋子的边缘部分都细细的缝制,不觉得大家看过来的眼神究竟有多奇怪。 围观的人不少,但是买的人是真的很少。 大家的目光盯着那已经缝制好的鞋子,那也不是哪个孩子能正正好穿上的鞋子。 售卖这么奇特的鞋子,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人敢脱下鞋子被人瞧着穿。 老妇人的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像是从深山老林中出来的老猎户。 只是瞧着她漫不经心的目光看向大家,像是不在意东西能不能卖出去。 她看到乖巧可爱的一个男宝宝孩子打扮的女宝宝时,眼中真的有些诧异的目光,随即不由得看向她。 今天说了第一句开口说的话,“宝宝你要不要试试?” 白清芜好奇的看向这位猎户,她是很少见到的女猎户。 见到她毫无任何恶意的看向女儿白凝的时候,她看向那鞋子,大概估量着,这一双鞋子也是能穿。 大一点点的情况下,如果做成鞋带的方式,更是松紧得宜。 其他围观的客人不由得笑了,“这么丑的鞋子,谁愿意试。” “就是,人家这孩子这么可爱。”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添置 白清芜见着鞋子时,心里面生出一种意外,她眼底带着笑。 “您此处有试鞋子的地方吗?” 即便是她觉得没有什么,可孩子生在朝代中,应该做的是慢慢的改变。 卖家老妇人爽快的收了摊子,“走,带上你家的宝宝,来我家中试一试。” 女猎户爽利的往前去,带着白清芜去了她的宅院。 白清芜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女猎户的宅院另外的方向,很容易看到她离一个小寺院很近,那么突兀的一家小寺院旁边的住处,基本上没有间隔。 猎户注意到白清芜的目光,她站在门口的地方看过去。 “你倒是一个懂点风水的人。” 白清芜愣住,看向猎户。 白凝年纪小,见着女猎户又不是一个坏人,清脆的声音说道,“卖家姨姨你是怎么知道,我娘亲很厉害?” 猎户低头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不由得看向白清芜,“没事,我已经习惯这样的住处,虽说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花了银两住在这里,还算舒心的很。” 她开了门,看向俩人。 “你们自己选,去房间,还是在院子里。” 白清芜见着院子四处无人,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计较,她抱着白凝到一边的椅子上。 女猎户将自己做的鞋子给她放下,“试试吧。” 白凝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一双鞋子,她好奇的穿上以后,白白凝照着绳子给白凝系上,鞋子穿在脚上。 她有一点惊讶,感觉脚底和寻常的鞋子很是不一样,比较轻,下意识的不惧怕脚底踩着的树枝什么的难受劲。 “娘亲,鞋子好舒服。” 白凝很开心,她在院子里跑起来,从未可以像现在一样,不用时刻的担心脚底下踩着的什么东西而受伤。 她眼底有些好奇的盯着奇怪的鞋子,虽然没有那么好看,可是一时之间,让她对这么一双奇怪的鞋子爱不释手。 白清芜见着白凝这个孩子没有嫌弃难看,而是很高兴的接受,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这一双鞋子,多少银两。” 白清芜好奇的问道。 女猎户看向白清芜,“等等,我这里也有一双你能穿的鞋子。” 她没有直接说价格,而是从篮子里将另外一双鞋子拿出来。 白清芜更是好奇的很,她见着拿出来的鞋子,那就是白凝穿在脚上的放大版。 她穿在脚上一试,发现确实不同。 这几乎和现代的运动鞋一摸一样,她心里面很是满意。 她换回来常穿的鞋子,看向女猎户的眼神更是有些不同。 “这一双我也要了。” 女猎户笑着说道,“我懂,银子不多,一双十两,小孩子我瞧着顺心的很,便送给你了。” 白清芜没有想到,女猎户愿意送白凝的那一双鞋子。 价格虽然听着很贵,和其他的鞋子比较起来,可是她深知,这一双鞋子的好处,可以让她和白凝两个人在行走的路上,少吃不少的亏。 女猎户看到白清芜将鞋子装起来,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虽说别人家的鞋子便宜,我这一双鞋子绝对物有所值。” 白清芜没有怀疑,点点头,“嗯,看得出女猎户在这两双鞋子上用心了。” 女猎户听到白清芜这么说,跟遇到女知音似的,认同感颇重的点点头,“说的太有道理了,你进来我家里一看,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 她打开紧锁的厢房的门,然后整个地上铺着的都是鞋子的底。 各种各样的布料,最后做成的两双。 白清芜看着一地的鞋底,现在知道女猎户为什么能做出来这么好穿的鞋子。 “你有做好鞋子的本事呐。” 白清芜有点目瞪口呆的说道。 女猎户没想到这位客人这么懂,她开心的不行。 “那是,比如说你脚上穿的鞋子,带一点点皮质,又不会特别的让脚难受,还能防雨,要是有下雨天还能防雨不说,擦一擦很干净,走路不管多久和寻常的鞋子比较起来,能走远不少不说,还不用担心脚底磨脚泡。” 女猎户说起自己的鞋子,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白凝很喜欢女猎户讲她在山上的事,白清芜才发现原来女猎户在鲜少有人的地方,十年的时间里生活。 她见着白凝这个孩子心里面是当真的喜欢。 不由得看向白清芜,“这孩子以后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我有几个好东西,都可以给这孩子。” 白清芜没有想到,他们只是客人的身份,现在还能得到女猎户的其他东西。 女猎户直接从自己从前的那些古旧的东西中,翻出来几样东西。 白凝小小年纪很多东西都没有见到过,她好奇的看向那些东西。 有些是用凶兽的古牙做成的簪子,那簪子看着放在一堆的东西里面,瞧着很是不起眼的很。 “这个东西可是了不得,以后你们在外生存,要是没有刀,我告诉你们,从这头打开可以猎杀动物不在话下,可是锋利的很。” 女猎户说道。 白清芜,“……” 她看向白凝,给小孩子这么危险的东西怕是不好吧。 白凝很感兴趣的模样,不由得盯着那簪子。 “娘亲,我想要。” 白清芜有些无奈,“这么贵重的东西,孩子她……” 女猎户仔细的瞧着白凝的模样,不由得看向白清芜笑着说道,“给孩子留着吧,孩子总有一天用得上。” 白清芜想着东西不能白要,没有想到女猎户说不要银钱真的不要。 回来府上的时候,张大人在门口等着。 见到她回来,上前来。 “白姑娘回来了。” 白清芜点点头,看到对方送上一些好东西。 “听说白姑娘要出一趟远门,这是在下为白姑娘和白凝所需的东西。” 白清芜本不想收下,却没有想到,他却笑着说道,“不是一些很贵重的东西,都是我姐的一片心意。” 她见着张大人所说,这才注意到都是一些防风很好的披风,外边瞧着很是普通,可是瞧着内里都是温暖的很,又不占据地方,还贴心的缝制口袋。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送别离开的人 白清芜能想象到御史令张夫人,她细心周到的让人缝制披风的时候,那样的画面。 “多谢。” 张大人连忙说道,“白姑娘不要如此,我姐姐说,若不是您的相助,这次我不会顺利的得到慕大人的认可。” 这次说来也是因为国公府的那位柳真的牵线搭桥,这样的事,他心中更是感激的很。 “还有那五个人已经被抓了,被抓所得的那些纱布还有药材,全部都充公,因为这次我的发现,官位现在虽然还没有提升,但是我所得到的机会更多,最近圣上都准备召见我。” 白清芜听到后,真心的为张大人感到高兴。 张大人心里面清楚,若不是白清芜的相助,怕是在他这里,永远都不敢动慕思直,或许他这无声无息的被慕思直杀掉都有可能。 所以,这次姐姐说给白清芜送东西,他主动过来,将早就备好的东西送过来。 白清芜这才意识到,她准备跟随阿九离开的事,已经得到她认识的这些人的注意,甚是出乎意料的是御史令的张夫人,她会提早准备这么好的东西。 此刻御史令夫人的府上,柳真好奇的看向张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你怎么知道,白清芜会跟着夜王殿下离开的呢?” 要不是他怀疑,御史令夫人在白清芜身边,安插了令人怀疑的人,不然怎么会太早知道。 “唉,你别怀疑我们的夫人好不好,还不是那柳烟儿。自从白姑娘说过她以后,怂的很不说,就敢说一些小事,说是发现有些草药贵了多少,怕是给我们夫人要的话,她又该多心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情况。” 柳真这才想起来,御史令的娘家中,售卖药草和干净的白布。 家族中大部分的人以售卖这些为生,还真的是错怪。 “所以给白小姐和白凝准备的东西,自然是提前备着,她能在夜王的府邸上住着,可能跟着去又有什么不可能?” 大丫鬟说道。 柳真想想也是,倒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事真的发生,白姑娘真的可以跟着去。 白清芜这边,她发现御史令的张夫人准备的东西十分的细致,还能当个包裹来用,放在身上像是一个万能的百宝袋。 有些事情不曾注意到,也没曾想到,御史令夫人的聪慧。 夜久殇见着白清芜准备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是,东西真的不多。 即便是他已经简单的行头,也没有想到白清芜更少。 “前去的地方甚是苦寒,这些东西真的够吗?” 夜久殇看着不大的一个包裹,不由得愣住。 两件披风并未在夜久殇的注意中,白凝跟抱着宝贝一样,抱着披风来到夜久殇的面前,“夜叔叔你看,披风。” 夜久殇随手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是?” 重量不算是很轻,但是披在身上的时候,竟然让人感觉不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御史令大人的夫人专门让张大人送来的披风,说是用得着。” 白清芜此刻心里面有些疑惑,没有想到,张夫人倒是猜到她要跟着离开,提前准备这样的东西。 临行的当天,前来送的人之中,有一位特殊的人。 女猎户脸上的表情带着笑容,在人群中是那样的显眼。 白凝掀开帘子的时候,便看到她的存在。 她便回过头看向娘亲笑,“娘亲我看到卖鞋的姨姨了。” 白清芜甚是感到意外,没有想到卖鞋子的猎户,竟然会专门过来送她。 其中的人还有一位老鸨,她换上一身干净的农户家中的衣裳,目光看向她马车这边。 白清芜跟在最后,在车里面,想要照顾好一个孩子,那需要万分的耐心。 她已经做好白凝在路上闹腾的准备,没有想到夜久殇将他们带在身边。 “战乱的事早有预兆,只是没有想到,此事一直被太子的人给压下来。” 夜久殇看向太子一党的人在下面传递的消息,在消息中专门有提到一件事,那就是战乱的事时,太子的回应让他们闭嘴。 夜久殇将消息传递的折子给在马车上的白清芜看,她看过以后,发现这里面多数提到的人竟然是太子身边的幕僚。 “他们大量的提到这位幕僚,他的身份真的很特殊?” 白清芜不由得好奇。 太子府上的幕僚收到下面递上来的消息,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消息怎么递上来的这么慢?” 幕僚生气的问道。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那夜王竟然带着白清芜离开。 手下的人并不知道,幕僚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他们跪在地上,心里面很是疑惑。 “幕僚大人,我们以为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您肯定知道了。” 他们都不知道,幕僚大人根本不知道夜王离开的事。 幕僚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会这么愚蠢,忍不住黑了脸说道,“你们是都没有长脑子?”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幕僚会这么生气。 幕僚很生气,可是这些跟着他的手下,有些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太子赐给他的一把匕首,那匕首确实削铁如泥,原本想好好的试试,结果没有想到被一个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划伤脸被吓到。 他到现在,心里面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那翠春有点邪门,到现在心里面想到那翠春,都不愿意亲自动手将自己丢失的东西夺回来。 柳春楼的人找遍地方,都没有发现那一个匕首到了什么地方。 他现在想到,那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清芜一定是她,毕竟从国公府出来的人,他早就察觉到国公府有点不对劲。 最近太子对这件事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心里面有点怀疑,太子在国公府安插了眼线。 只是这样的事,没有证据的时候,怕是不好说。 尤其是太子现在更相信国公府那边的眼线,对他的话不会放在心上。 这次匕首的丢失,若是被太子知道,他这个幕僚的身份先不说,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的很。 第一百九十章 道歉 虞城到达后,白清芜心中很是奇怪,白凝一眼望过去,看向娘亲的眼神都带着好奇。 因为印象中虞城应该是管理严格,而不是像现在看到的画面,给人的感觉像是鸡飞狗跳狼狈的很。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有闹事的人,而且这些都是本不该做出这等事的人。 夜久殇原本打算进来的时候,没有打算惊动任何人。 一脚被踢飞的老百姓,大约是没有想到,闹事的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他捂着心口惊恐的盯着一脚再次过来。 夜久殇很不喜欢别人碰到他,但是这样极为特殊的情况下,他也顾不得这些,顺势将他拉出被踢到的范围。 来人仗着自己天生神力,那一脚踢过来必然重伤。 他心中计算的非常准确,就等着这么一脚下来,给这个不懂事的人好好长长记性。 “你还敢躲,什么人竟然敢在我的管理下,还不听话?” 听着对方如此嚣张的话,夜久殇更是黑着脸。 同行的人见到这一幕,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这是在做什么,穿着的衣服,不能做什么事,难道他能不清楚? 眼见着夜王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他和事佬的赶紧冲过去,“赶紧跟我过来,给他道歉!” 夜久殇见着老百姓现在才缓过来一点,看了他几眼,确定他没事。 “你先走吧。” 老百姓赶紧点点头,慌不择路的离开。 因为他心里面很是清楚的很,如果不赶紧离开,怕是想要再离开,都没有离开的机会。 白清芜看着这一幕,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街上闹事的人全部都被带回去,这些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是踢到铁板。 “夜王殿下!” 有人喊出来他的名字,大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他。 夜久殇看向众人跪下,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冰冷。 “怎么,你们做的事一个个的都觉得挺光彩?” 随行的人臭骂道。 白清芜注意到,虞城的情况很不好,这里的老百姓过的生活,说不好听的话,简直是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平时的生活。 她带着白凝来到虞城吃了些东西,大家对虞城的守卫的将军很是不满。 大家的态度现在也是一致的明确,白清芜给白凝买了些吃食 白凝正在吃的时候,白清芜听到有人在议论这守城的将军。 老人家抚着胡子看向大家说道,“你们是不知道,为什么守卫的将军敢做出来这样的事,还不是因为太子,那皇后娘娘的娘家倒是个惹是生非的主。” 大家听的有些意外,有人更是忍不住开口,“怎么会如此,那当今的皇后娘娘,那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风范的女子。” “怎的,倒是我这个老人家说的假话不成?” 老人家瞧着有些生气的模样,不像是为了一点点小事生气。 他看起来日子过的不好,身上的衣服已经补了好多的补丁,头发微乱的很,肚子也是饿的咕咕叫。 白凝看着老爷爷,她好奇的瞪大眼睛,然后将盘子里面放着的一个馒头拿过去。 “给爷爷吃。” 大家的目光瞬间落在孩子的身上,因为没有想到,孩子会这么做。 白清芜微笑着看向白凝,她并未告诉白凝要这么做。 白凝看向老人家,仰着头瞧着他。 老人家满心的怒气,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小孩子,他低头看向那孩子给的馒头。 白凝伸手拉着老人家的手,直接过去将他拉着坐到椅子上。 白清芜让店家再给上了一碗混沌,热气腾腾的混沌上来后,大家注意到老人家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小孩子和妇人对待他,让人心里面很是暖烘烘。 “老人家,请。” 白清芜说道。 老人家看着碗里的混沌,他吃了一口,眼底的浑浊中带着眼泪,突然便落下。 他以为说书形式的存在,肚子怎么都吃不了饭,他以为还会饿肚子。 他吃着馒头配上混沌,算不上多好,可是温暖又有小孩子在一旁看着他。 白凝继续吃自己碗里的混沌,白清芜也继续吃。 白清芜付了银钱,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人家突然拦住她,开口说道,“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可是想知道的,老人家我知道的事,一定告诉你。” 他没有开玩笑,一顿饭之恩,他刚才饿肚子的时候,差点红了眼想说些不该说的话,没有想到遇到温暖的事,让他这么多天以来的恨意都落下不少。 白清芜没有想到,老人家要帮助她。 旁边围观的人都不由的笑,“帮助,怎么帮助,你年纪这么大,肚子都经常吃不饱,还想帮别人?” “就是,这也太可笑了。” 路人这样说的时候,老人家没有生气。 白清芜注意到,老人家很认真。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一路上来,没有找到母亲,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原本她的态度,也只是想着,主要能得到母亲一点线索就好。 只是老人家又怎么可能见到母亲这么巧合,她苦笑着说道,“老人家,我真的有件事想询问你一下。” 老人家点点头,“你问吧,如果我不知道,也会想办法给你打探到消息。” 白清芜知道,一时半会儿的自己,那是初来乍到,也是需要帮助。 “母亲,我母亲被当作奴隶卖到这边,我没有她的消息。” 白清芜眼圈微红的说道。 老人家愣了下,下意识的打量着白清芜的脸,沉默许久。 白清芜都快要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听到老人家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不少的奴隶过来虞城,当时我曾在街上,所以看到那个画面。” 此刻老人家的声音,让白清芜有种惊喜的感觉。 老人家将白清芜和白凝引到没怎么有人的地方,上下打量着她,神色从怀疑到肯定,用的时间并不多。 “确实有,差不多五十个奴隶来到虞城,我有注意到你母亲。” 老人家说道。 白清芜惊愕的看向老人家,她确实没有想到,有那么多奴隶的情况下,老人家还能记得她的母亲。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记忆力超好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可是他的记忆力超好,甚是还记得半个月前发生的事。 “确定,就是你母亲,你母亲倒是没有吃多少苦头,因为她身边跟着一个看管她的人,对她很是欣赏,说是从别人的手下买下了她,让她跟在做点事。” 白清芜听到以后,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相信老人家说的话,因为这件事让她想起来慕思直说过的那些话。 “老人家多谢你,我现在就回去找找你说的人。” 白清芜带着白凝着急的准备离开,老人家点点头,“赶紧去吧,说不定她现在的情况还好。” 老人家的心里面衷心的这样认为,他希望白清芜好人有好报。 白清芜回去后,她迅速的按照老人家说的模样,找到一位符合特征的人。 那侍卫听完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她没有想到白清芜和赵菱的关系,竟然是母女之间的关系。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母亲的事情,真的不怪我。” 侍卫一边领路,一边将事情说清楚。 白清芜听到后,她的心直直的掉落。 她不敢相信,母亲生了重病。 赵菱病的很重,她隐约听到丈夫的声音。 她人有些昏昏沉沉,意识也跟着重了不少。 丈夫在喊着她,她一声声的应着。 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又听到女儿的声音。 赵菱费力的伸手,想要抓到什么的时候,伸手抓到一个紧握着她手的人。 她一时混沌的意识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丈夫,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害死。 白清芜摸着娘亲有些发凉的手,母亲睁开眼睛。 她很吃力的看向周围,发现原本关着她的地方,现在换了一个干净的帐篷中,在帐篷中能看到一个神奇的一幕,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她竟然看到自己的女儿。 白清芜的眼泪刷刷的落下,她看到母亲费力的看着,就是看着她。 “娘,是我,我来了!” 白清芜说道。 夜久殇听说白清芜找到娘的时候,他赶紧过来,见着的便是现在的场景。 外边的郎中瞧着,那是心中感伤的很。 夜久殇没有想到,白清芜见到母亲,没有想到母亲已经重病,而且非常严重的地步。 “伯母的情况,还有办法医治吗?” 夜久殇看向屋内十分痛苦的白清芜说道。 郎中无奈的叹息,“白小姐也算是医者,她能看得出来。” 夜久殇听到郎中这么说,他呆呆的站在外边,看着白清芜为此伤痛欲绝。 他的心里面很难受,便一个人在外边。 赵菱许久散漫的意识中,找回来自己的意识,不由得看向女儿。 “女儿,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来了。” 白清芜哭着,一边抹着眼泪说道,“娘,我找你,一直在找你,不知道你在哪里,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在这里。” 赵菱想到白凝,心里不由得一揪。 “凝凝呢,有没有找到?” 白凝睁大眼睛看向赵菱,“外祖母你怎么了?” 赵菱看到好好的白凝,她眼中凝聚的光芒看着凝凝,“凝凝你是个乖孩子,有没有捣蛋啊?” 她费力的说着,生怕让白凝这么小的孩子看出来什么。 “清芜把凝凝带出去吧,孩子还小。” 赵菱吃力的说道。 夜久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眼中也微微的泛红。 一位老人家能到这个时候,而且这个时候心里面都记得凝凝一个小孩子,可见的心里面是多么的喜欢凝凝。 “凝凝跟我来吧。” 夜久殇说道。 白清芜回头看了一眼夜久殇,什么话都没有说。 赵菱见着夜王殿下,她再也没有办法起身行礼。 夜久殇来到赵菱的跟前,瞧着这位老妇人,见着老妇人的神色,那神色中全是大限将至的死灰。 “我会好好照顾清芜,不让她受到委屈,还有白凝。” 赵菱瞪大眼睛,看向夜王殿下,她脸上浮现着笑容,“如此,甚好。” 她很是勉强的支持着精神,夜久殇注意到,便抱着白凝,“凝凝,外祖母累了,不如我们先出去等着。” 白凝呆呆的,耷拉着小脑袋,没有挣扎。 只剩下白清芜的时候,赵菱看向委屈的清芜,她的难过和伤心看在眼里,自己的女儿怎么看着都心疼的很。 “娘亲没有怎么吃苦,只是边境苦寒,娘亲的大限将至而已,所以你不要想着娘吃了很多苦头,娘很高兴,能见到你一面,娘就是现在死了,也能安心的去见你父亲了。” 白清芜通红着眼圈看向赵菱,“娘我不许你去见爹,你还要好好的陪着我和凝凝。” 赵菱笑着抚着白清芜的头发,“孩子,娘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以后要好好的活着,娘会一直看着你。” 她费力的说着,眼前又浮现丈夫的模样,丈夫冲着她笑的模样。 “夫君你怎么了,你说什么?” 赵菱断断续续的说道。 白清芜看着母亲见着是她,口中断断续续的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娘,娘!” 白清芜眼睁睁的看着她,突然闭上了眼睛。 她的嘴角带着笑意,那脸上的表情很是安然。 白清芜心中悲痛不已,她想到赵菱临终前提到的父亲。 她知道,母亲想要回去,想要见到父亲。 赵菱的后事,夜久殇亲自帮忙,白清芜的心情非常的低落,不只是如此,她想到母亲临终前的话,看向一旁的白凝。 她看着夜久殇,“阿九有件事我想让你帮个忙可以吗?” 夜久殇看着走出去的白清芜,看了一眼白凝。 难道此事和白凝有关? 他心里面划过这个念头,随即便看到出来后的白清芜。 “我想要将母亲和父亲合葬,只是白凝还小,路途太过遥远,不知可否麻烦你照顾凝凝?” 夜久殇下意识的点点头,“自然,我照顾凝凝你放心,这一路来,我和她相处的很好,必定不用担心她,只是你回去,我给你派几个人手回去。” 他有点不放心,毕竟路途遥远。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回来 若是路途中有什么事情需要帮衬,带着人也方便。 白清芜感激的道谢,“谢谢阿九。” 夜久殇见着白清芜跟他道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军中的事很多,有你护着虞城的百姓真好。” 白清芜知道,夜久殇的能力。 守城的将军是太子的人,然而他做事嚣张,对虞城的城中百姓所做的事,所做的事情非常过分不说,而且坏的影响非常大。 想要改变这些,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 他安排几个人跟着白清芜离开,白清芜在经过虞城中时,见到老人家。 老人家看到她的时候,看到她手中的骨灰。 他不由得有些遗憾,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白姑娘带上老人家我吧,路上也好跟你做个伴。” 老人家开口说道。 白清芜没有带上老人家的打算,毕竟老人家的年岁看起来不小,怕是舟车劳顿也不好。 她正要拒绝的时候,没有想到老人家直接坐上马车。 白清芜有些诧异,不由得看向老人家。 既然老人家这么坚决,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老人家跟着她去。 此去路途过去一天,老人家见着白清芜心情低落的很,便提起虞城的一些事,和他说起一些士兵中的好身手。 白清芜听的不是很认真,却听到其中提起一个力气很大,腿脚功夫很厉害的人,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意外,“我倒是记得他,他也是太子的人?” “他不是,还算是不错,只是人有点坏,要是没有人想方设法的压制,怕是那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很,以后走错路都很有可能。” 白清芜想到那腿脚功夫厉害的人,不由得蹙着眉头。 老人家看向白清芜,见着她听着,不由得说道,“姑娘不是我说,虞城的地势也非常复杂,在那一块区域,当年无数次的战斗中,可是哪里易守哪里难攻的很这可都是有学问。” 白清芜这才知道,老人家知晓的事情还不少。 一路赶回去,老人家也讲了不少关于虞城的事。 刚回来后,老人家看到一个女猎户正在卖鞋子的时候,他愣了下,觉得那鞋子看起来很是特别。 “老人家我这一段时间都在城中行走,去虞城的时候,别忘了老人家我。” 白清芜见着老人家和当初一样,来的时候很坚决,下车的时候也一样。 女猎户见着白清芜一面,没有想到她身着白衣,显然是家中出了事,她没有拦下,只是瞧着她离开。 老人家下来后,上下打量着她买卖的鞋子。 他眼中不由得有些好奇,盯着那些鞋子的时候,很是疑惑,“怎么还有这样的鞋子?” 女猎户想到老人家从白清芜的马车上下来,便有了几分招待的心思。 “老人家你可不要嫌弃这鞋子长得不好看,但是穿起来,那是绝对好。” 女猎户的话,让老人家很是好奇的很。 可是一想到他自己口袋里空空,这要是继续和人家卖家姑娘说下去,肯定被当成骗子。 他不由得笑着说道,“老夫我两手空空,没得银子给你。” 女猎户知道,老人家看得出来没有银子。 “放心,只要老人家你能给我卖出去两双鞋子,我送你一双怎么样?” 女猎户大方的说道。 老人家不由得一愣,也是惊讶的很。 正在说什么的时候,老人家看到有人过来。 他瞧着分外眼熟,这不就是白姑娘这次跟过来的人。 “这是?” 对方拿过来三十两银子,然后看向老人家说道,“这是白小姐让小的给老人家的银子,银子放在这里了,小的先下去了。” 老人家都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人已经离开。 女猎户不由得笑着说道,“没事,有银子也按照刚才的规矩来。” 白清芜这边,她将母亲和父亲一起合葬。 正好经过国公府的时候,她的目光看向国公府的一切。 据说从她离开以后,老夫人在病痛中很是受到折磨,缓解头疼的针灸,也是该当时交给小翠就好了。 她心里面正在念叨着什么的时候,没有想到,小翠和柳真正好从府里面出来。 柳真一眼看到白清芜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他呆呆的看着那一幕,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 小翠立即上前,开心的像是个小孩子。 “白姑姑你怎么来了?” 白清芜看着小翠十分的高兴,她见着小翠好,想到刚才想到的事。 “见到小翠你正好,我打算将伺候老夫人的针灸交给你,若是老夫人她……” 小翠想让白清芜进去府上,白清芜看了一眼国公府,“不了,我身上有白事在身。” 柳真这个时候才看到,好像真的是这样。 “是……” 白清芜红着眼圈,“是我母亲。” 两个人都不由得沉默下来,柳真更是抱歉的很。 “抱歉。” 柳真趁着白清芜教小翠针灸的时候,便跟她说了秋华的事,秋华已经死了。 而且这个命令还是由二小姐说的话,她处死了秋华。 白清芜听到,她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 她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影响和痛,伴随着母亲的死,她的心里面更是无法释怀。 “恩人,我打算去守城门,不过,看见你以后,不如你带着我去虞城吧。” 柳真说道。 白清芜愣了下,“你跟着我去虞城?” “是啊,男儿志在四方,绿哥儿解决完秋华以后,他没有心思再留在府上,虽然和小红结了亲,但是留在府上,也是一个伤心地。” 白清芜听到绿哥儿和小红在一起,想到小红的时候,便不由得看了一眼小翠。 小翠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我肯定知道,反正我妹妹除却身份上是那么尴尬,不过从她来到府上,也是帮衬着我这个姐姐,再也没有做白眼狼的事。” 柳真瞅着小翠,有些事情知道后,觉得小翠也是吃尽苦头。 小翠看向柳真,有点舍不得,毕竟那么熟悉的人,如何真的决定去虞城,那真的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柳真不免看了一眼小翠,有些事他一直没有明说,总觉得这次不说不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忘年之交 柳真跟着白清芜准备离开,红着脸的小翠前来送他的时候,白清芜看的出小翠的豁达态度。 小翠不愿意让柳真留在国公府,也不愿意让柳真守着一个城门。 不为别的,如果他能去到边境虞城为国效力,那才是她心里面更觉得高兴的事。 老人家和卖鞋的女猎户变成忘年之交,谁也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随着探讨鞋子的穿法到地势的鞋穿法什么的越来越好。 柳真的男生女相的外貌,让老人家忍不住吃了一惊。 “你这外貌当真当得上娇气如花,何必随着老人家我去到虞城。” 白清芜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两个人脾气有相似的地方。 “白哥,你真的让前辈跟着你去?” 柳真在外不想再和从前一样,喊着白姑姑的名字,就随着接送的人喊了他一句白哥。 白清芜也很意外,这次柳真跟着过来。 柳真有些变化,这些变化非常的微弱,只是圆滑又惹人喜欢的模样。 她从前没有觉得柳真男生女相,如今打量着的时候,心里边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老人家见着白清芜打量柳真的眼神,他忍不住捂着胡子笑。 没办法,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把自己搞得男生女相的人。 他的容貌就算是故意靠拢女相,这是为何。 白清芜心里担忧白凝在夜久殇处过的如何,无疑是的盯着柳真。 柳真不知道白清芜什么意思,他黑着一张脸,“前辈和白哥你听我说,容貌的事千万不要在意,这只是因为男扮女装的缘故。” 男扮女装?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被惊到,不由得想到国公府的大少爷慕昭。 慕昭倒是吊儿郎当的很,只有一次让柳真扮做女子的打扮。 “国公府的大公子为人桀骜不驯,是个难得让人看不透的人。”老人家说道。 白清芜见着前辈这么评价慕昭,眼底不由得带着一抹复杂。 “这次你主动出府离开,是不是因为大公子让你经常以女子的扮相?”老人家抚着胡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虽然不知国公府大公子的具体情况,只是多少能从柳真的男扮女装惊到。 白清芜知道,大公子身边的人,如今他想要趁手又相信的人不多。 柳真变成大公子身边信任的人,这让人难以置信的缘故就是因为凌溪月的缘故。 凌溪月逐渐的占据国公爷的心,而此刻国公爷的态度暧昧不明。 柳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老人家听到以后,不胜唏嘘的很。 他不由得看向白清芜说道,“这凌溪月到底想做什么,她留在国公府,又说大公子殴打她!” 白清芜知道大公子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而此事怕是没有人相信。 柳真的心情颇为复杂的很,见着前辈这么问,他心里面也疑惑的很。 他是觉得大公子做不出来殴打凌溪月的事,然而凌溪月说的煞有其事。 老人家见着柳真也不知情,他觉得此事不像是大公子所做。 “大公子现在留着凌溪月,而她又死活不肯离开,这倒真是一个怪事。” 老人家说道。 柳真忍不住说道,“就是因为大公子不愿意和凌溪月计较什么,现在一直搁置纳妾室的想法。” 所以才让他暂时替代和凌溪月争执的对手,差不多很多时间都在和凌溪月斗。 柳真想到这个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白清芜想象着那个画面的时候,都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公子这么做,真的特别瘆人。 柳真接下来说的话,也算是颠覆白清芜的三观。 他想到一些事,忍不住继续开口说道,“大公子不知为何总是喜欢将我带入慕家军中,太子的态度甚是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竟然把柳真带到慕家军中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慕家军差不多都落到太子的手中,太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大公子带女子进入,却没有一点动静,反倒像是默许似的。” 太子的做法,更让人心里面生出一种可怕。 老人家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可怕的画面,像是以太子和国公府之间,博弈之间的紧张氛围。 “老夫现在觉得,你一个小人物,还是赶紧离开棋局比较好。” 前辈说道。 柳真连忙点点头,十分认同的模样。 “那是,自从大公子让我男扮女装后,好像成为习惯似的…” 这一路上老人家也知道不少,关于太子和慕大公子之间的博弈。 白清芜当初和慕大公子说的事,也不曾想到凌溪月会用另外一种厚着脸皮留下,把慕大公子恶心的不行。 一方面小心谨慎的勾引国公爷,另外一方面没少做出忠心耿耿大公子的事。 慕昭回到府上后,照旧来到房中时,让柳真滚出去的时候,见着老夫人和一个丫头在,老夫人神色冷冷的盯着他。 “祖母你怎么在这?” 慕昭心里面再不情愿,心里面也清楚的很,便跪下和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慕昭,她这个大孙子没有想到会用一个男子,堂而皇之的和太子作对。 府上有没有处理干净,差点被人留住把柄不说,更是和国公爷之间,竟然到一句话都不说的地步。 “跪下!” 老夫人见着孙子准备起身,不由的森冷说了一句。 慕昭目光冷凝,不由得看向老夫人。 “是。” “好啊,好的很,没有想到我这大孙子和太子作对,可是不想活了!” 老夫人问道。 慕昭原本不打算和老夫人解释,他和太子之间的事,男扮女装的事,更不用向老夫人说明。 只是因为,此事说不明白。 “你和太子斗凭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致这个国公府于死地吗?” 慕昭看着老夫人,祖母的年纪,果然在有些事情看的很是糊涂。 如果白清芜还在,怕是不会有现在这番话。 “祖母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和太子真对?” 君瑛容拄着拐杖,苍老的容颜上,眼见的各种愁绪。 她听到大孙子这么说,愣了一下,竟不知这件事应该怎么回答。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处 白凝跟夜久殇相处的时间久,每天她一醒来,便穿戴好就过来找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像是爹爹一样,对她特别的好。 他很有耐心的告诉她很多她不懂的事,即便是在训练场地上。 白凝看向那许多犯错的侍卫,他们都被夜王殿下单独反复训练。 夜久殇一早便看到白凝探着小脑袋过来,他眼底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泽七未曾出现在大众面前,他时时刻刻守护着白凝。 白凝瞪大眼睛看向夜王殿下,怯生生的开口说道,“夜王殿下为什么要惩罚这些侍卫?” 他以为侍卫都是将军身边的人,极其受到重视。 若是这样惩罚下去,会不会心有不甘,况且夜王殿下初来乍到。 夜久殇发现,白凝虽然是女孩子,却聪慧异常。 她的聪明在于敏锐,他能察觉到侍卫的训练方式和外边普通的侍卫并不相同。 他招手让白凝过来,“小孩子可以喊我夜叔叔,不用像他们一样喊夜王殿下。” “夜叔叔…” 夜久殇满意的很,他抱起白凝往外去。 “白凝好奇,跟我一起去看看这些侍卫。” 夜久殇说道。 外边护卫的侍卫看到夜久殇,他抱着一个孩子,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段时间里,夜王殿下都抱着一个孩子,经常到任何地方都见得他抱着。 大家本以为抱着孩子的夜王殿下会轻松不少,却没想到反是因为抱着孩子这训练强度也未曾少过。 侍卫是由将军以及其他副参将身边的伺候,侍卫这些都必须护着自己的主子。 这些侍卫一般情况下,最听主子的话,唯命是从。 夜久殇像白凝解释这个事由,白凝一头雾水。 “夜叔叔的意思是听将军的话不好?” 夜久殇摇摇头,十分耐心的说道,“守在将军身边的侍卫身份不同,都是由皇帝专门派人挑选,最终听命的人是皇上。” 白凝不知道,迷糊的点点头。 泽七他在暗处未曾让别人察觉,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 这样的事,夜王殿下居然也一五一十地对一个小孩子讲。 一个小孩子,他能反应得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凝年纪小,反应有点慢。 侍卫们看到夜王殿下时,他们满心的不情愿。 沉重的训练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他们一个个的一五一十的将训练任务完成,看向夜王殿下的眼神,也带着鄙夷。 “这些训练对我们来说太容易了!” “就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提拔的人,别以为你是一个夜王就能如何!” 白凝见到刚才训练的满头大汗,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人,实际上一点都不可怜,他们用愤怒的语气跟夜王叔叔争执。 她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泽七看到这一幕,心里边对主子的这番态度,也是搞的一头雾水。 现在的主子对待白凝的态度,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五一十的解决他所有的疑问。 往常的时候,主子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让有人有机可乘的问出来。 侍卫们都觉得有小孩子的情况下,夜王殿下定然不会黑着脸向他们提出繁重的训练。 “看来你们今天的训练还不达标,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夜王殿下说道。 其他的人,大家经过,看着这些侍卫们。 平时别说是看到这些侍卫们能正常的训练,他们往常都去外边征收粮食,说什么用来维持他们这次战役中的需要,实际上就是打牌玩乐吃喝玩闹。 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这些看到的人心中,也难免生出一种灰败。 夜王殿下来了以后,对他们再三训练。 训练的方式近乎残酷不说,还让他们知道,夜王殿下对这些侍卫真的开刀。 侍卫们恼怒不已,恶狠狠目光盯着夜王殿下。 泽七注意到这些侍卫们,他们的身份似乎出现问题。 他们的身份,现在是侍卫的身份,即便来历并不简单,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继续加强训练。 白凝见着这些侍卫并不服气,可是他们不敢不听。 “夜王叔叔打算用身份让他们听话?” 夜久殇看着白凝,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 “凝凝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听话?” 他给予白凝充分的思考,十分有耐心的看着她。 白凝的心里划过很多可能,最后一一划去。 “他们以为靠山是将军,是太子的人会为他们说话,却发现这些都不管用。” 夜王殿下知道,白凝很是聪慧。 他点点头承认,眼底带着笑意。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他们不是单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我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明白了吗?” 白凝的心里豁然开朗,一些不明白的事,终于想通。 将军身边的侍卫,他们没有见到夜王殿下上来就用权势压他们。 正是因为没有这么做,这才是个大问题。 训练上坚持不下来,叫苦连天的样子,只能是瞧着很丢人。 侍卫们再是太子的人听命的人是太子,那都不敢真的和现在的夜王殿下硬碰硬,这是实打实的事情。 “咱们以后躲着点夜王殿下。” “就是,还以为殿下用什么方式整治咱们,没有想到这个法子真是让人难受!” “我看呐,玄乎的很,殿下身边的那个孩子,咱们偷偷的把他抓了,就不相信不能从一个孩子的手中夺出来点消息!” 他们几个人说着话,并未意识到,这些话都被传了出去。 泽七带着白凝,她好奇的盯着那些准备搞坏事的人。 “泽七叔叔,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可怜,还要拿我出气?” 白凝问道。 她刚开始还觉得这几个大叔叔很可怜,可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怜,可是他们是坏人,还想着抓他。 泽七也没想到,这么巧能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放心,泽七叔叔会保护你。” 白凝握紧小拳头,仰着头说道,“凝凝也会保护自己。” 泽七将白凝抱回去,消息主子已经知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归来的白清芜 夜久殇在上座,地上跪着的人汗津津的很,一句大话都不敢说。 刚才他被抓过来的时候还生气的很,随即听到夜王殿下说的话,他老脸都有点挂不住,跟球一样的胖脸,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尴尬。 “夜王殿下,此事我作为将军却有管教不严的错,只是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他擦着额头的汗,谁能想到他身边有几个作死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不说,还敢去抓一个小孩子不说,竟然还想通过欺负一个孩子,以达到目的就更丢人。 “这么说来,将军知道此事羞愧的很。” 将军连忙跪在地上,“是。” 事情处理完毕后,白凝看向地上跪着的将军。 夜久殇带着白凝,见着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将军,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的很,顿时明白过来她的心里面在想什么事。 将军离开后,白凝不由得说出口。 “夜叔叔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坏叔叔是将军?” 白凝问道。 夜久殇对守城将军以惩治的态度,但是并不是以更换将军的做法。 虞城的百姓都在观望,不知道夜王殿下的到来,究竟能改变什么。 他们以为将军会被撤换掉,连将军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时候,夜久殇亲自到牢狱之中见过将军后,和他一番交谈。 将军圆润的脸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已经变的瘦了不少。 他自认是太子的人,为太子做什么事情都甘心,现在所做的这些事,太子若是遇到皇上面前还会如此说么? 守城将军心里面有数,正是因为心里面清楚,所以对这件事的态度,他开始有了变化。 白凝再次见到守城将军的时候,看到他真的很威风,他的脸庞瘦下来,神色看起来也和前些时候不一样。 尤其是他和虞城的百姓,居然成为朋友。 白凝瞪大眼睛,不知道夜叔叔到底是怎么做到,她特别的佩服。 “夜叔叔你好厉害!” 白凝佩服的说道。 夜久殇发现白凝这个丫头特别的能吃苦头,也很聪明,这样的孩子又这么懂事,面对这样的孩子,他的心都不由得有些软。 “行了,以后不要喊我夜叔叔了。” 白凝侧着头看向夜叔叔,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喊我义父,如果你喊我义父的话,我会再交给你很多东西。” 夜久殇说道。 泽七在暗中看着主子,听到主子这么说的时候,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主子,竟然为了白凝,主动愿意当他的义父。 白凝好奇的看向夜久殇,不由得点点头,“好啊,义父。” 义父的声音从白凝的口中喊出,夜久殇的心里面很是高兴。 “好,跟义父去看看将军如何了。” 白凝用力的点点头,虽然看出来守城的将军变成一个好人,但是不得不说一个好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 守城将军亲自道歉,并且带着他的侍卫。 原本的侍卫有多不听话,现在道歉不说,还将损坏的东西都照价赔偿。 这还不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而是实际上也是这么做。 泽七知道这对于主子来说是很容易办到的事,但是对于白凝一个小孩子来说,他很少见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很是佩服主子。 白清芜经过好几天的赶路,终于赶到边境。 她刚进入虞城,发现虞城有了明显的变化。 柳真是第一次来到虞城,见到虞城的繁华和叫卖声都是那样的寻常,周围的生活痕迹,一点都不像是这里饱受战乱。 “白哥这个一点都不像,我刚开始认识的虞城。” 主要是前辈过来的时候,也提前这么告诉他。 原本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有想到现在看到的画面,这么繁荣。 这才多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变化这么大。 白清芜注意到,还有些训练的侍卫出来的时候,他们出来,大家的态度并不是躲避,而是对这样的常态很是习惯。 老前辈见到眼前这一幕,心里面很是高兴的很。 “我这一辈子都在虞城,没想到虞城也有真正繁华的时候。” 他微微红着的眼睛,看着周围说道。 白凝正在这个时候,一眼看到在人群中,已经归来的娘亲。 她见到娘亲,立刻往她这边跑过来,高兴溢于言表。 大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她,见到小孩子跑过去。 “白凝!” 夜久殇见到白清芜,她清瘦了不少,只是那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白凝。 白清芜抱着孩子,打量着白凝。 倒是发现白凝好像瘦了一点,眼神清亮,看起来日子过的很好。 “怎么样,白凝。” 白清芜看着宝贝开心的样子,“义父对凝凝很好,凝凝见到守城将军叔叔变好了,大家都很喜欢守城将军叔叔。” 这话一说,白清芜心里面清楚的很,看来阿九已经解决守城将军这件棘手的事。 夜久殇慢慢的走过来,目光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人他见过几面,更是知道他的身份,类似于说书的身份,对太子一党很是不喜欢。 只是太子党的人已经盯上他,倒是没有想到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老人家跟着清芜一起暂时离开。 现在的情况转好不少,倒是不用担心他现在的情况和半个月前那么糟糕。 老前辈看了一眼夜久殇,对于恩人周边的人,哪怕是经常提起的夜王殿下,他也没有多激动过。 柳真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看向白凝,白凝许久没有见到柳真叔叔,见到柳真叔叔的那一刻,她眼底都是惊喜。 他知道白哥的女儿白凝在,还专门给她准备的礼物。 那是在之前,白凝很喜欢的一家肉铺,那是晒好的肉干很是喜欢。 “白凝给你的。” 柳真拿出来礼物说道。 白清芜这一路跟着过来,就没有见到这么一块肉干。 “你倒是藏着舍不得吃。” 白凝开心的拿着礼物,“谢谢柳真叔叔。” 柳真眉开眼笑,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白凝眨巴着眼睛说道,“柳真叔叔你为什么越来越好看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脱口而出的话 柳真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似是没有想到白凝这个孩子脱口而出的话,竟是他越来越好看。 老前辈抚着胡子目光看向夜久殇,通过一个柳真,也能看的出这位夜王殿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白清芜见着白凝说出来的话,心里面正在担忧柳真会不会伤心的时候,白凝上前拽着柳真的衣袖,“柳真叔叔,国公府的老夫人还好吗?” 白凝的态度和刚才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心不带恶意时,柳真瞧着白凝笑着,“国公府的老夫人很好,凝凝还记得她?” 守城将军是个中年福相的人,过于圆的脸上都是肉,可谓是养尊处优的模样。 他见着夜王殿下的时候,身边多出来几个人。 这让他终于找到机会,一眼看到那男生女相的人时,不由得冷嘲热讽道,“夜王殿下竟然留下来这么个女人,当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白清芜下意识的准备出口什么,老前辈这个时候不由得站出来开口说道,“原来是守城将军,失敬失敬!” 一个老人家的打扮,瞧着他又有些面熟的很。 守城将军不由得盯着他,愣是半天都没有想起来他是在哪里见过。 老前辈瞅着守城将军想半天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怎么守城将军的记忆力还是这么不好,前些时候追杀的人,现在怎么给忘了?” 守城将军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说书先生竟然和夜王殿下最为信任的白幕僚在一起。 他说为什么没有找到说书先生,没有想到,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人,这人竟然和白幕僚在一起。 守城将军很是心虚,他呐呐的开口说道,“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白幕僚身边跟一个说书先生,这说书先生他的名声不好,白幕僚还是该三思而行。” 白清芜十分谨慎的盯着守城将军,他的身份是太子的人,而且还是守城将军费尽心机准备对付的人不说,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怕的很。 “将军说的是,只是这位老前辈如今是绘制图纸的人,怕是他的身份更是重要一些,至于名声,这不该是过分注重的东西。”白清芜说道。 说书先生看向白清芜,见着她冲着他示意,他眼底带着温和笑意说道,“老夫从前的过错,怕是让守城将军太过放在心上的缘故,是老夫的错。” 年老的老人家认错,态度十分友好。 守城将军见着周围的百姓都在盯着看,他心里面清楚,越是现在的情况,他好不容易将名声挽回,说成什么这次都不能再次丢弃。 他圆乎乎的脸上挤着笑容,“以后好好的跟着夜王殿下,不然我还找你的麻烦!” 守城将军赶紧离开,他知道现在留下只是自取其辱。 夜王殿下和白清芜一行人准备回去时,夜久殇的目光看向停留在原处的老前辈。 “老前辈不是说绘制图纸,怎么不一起前去?” 白清芜看向老前辈,刚才她没有开玩笑,凭借老前辈的本事足以做到这一点。 老前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夜王殿下和白幕僚,“你们让我跟着进入?” 他觉得很意外,毕竟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而且他说过很多太子一方的人很多不好的话,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可以为国效力。 夜王殿下看向清芜,没有想到她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阿九你怎么不问问我,也不怪我擅自主张让老前辈…” 夜久殇知道清芜这么惊讶的原因,是因为他可以一句话都不问就默认。 “军中确实缺少绘制图纸的人,他早在我的备选范围内。” 夜久殇示意身后的属下,他拿上来一份东西,将老前辈的身份都调查的清楚。 老前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么被看重的时候,他不由得看向白幕僚。 “白幕僚应该提前不知道老夫的本事,怎么你…” 他实在不明白,白幕僚怎么知道,绘制图纸这样的事他可以做到。 柳真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心里面还在想着刚才那守城将军见到他的时候,说他的模样时,那眼神中的嘲讽。 正是因为看到对方眼中的嘲讽才让他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因为外貌而被嘲笑。 白清芜知道柳真不是个会认输的人,尤其是他真的想做到什么事,不会轻易放弃。 夜久殇抱着白凝,白清芜心事重重的想要提起柳真的事,他目光看向前方说道,“清芜你放心吧,这实力我会给柳真表现的机会。” 白清芜知道夜久殇相信她,却不知道阿九信任他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训练一切事项都在进行,爆发出来的柳真成为诸多人眼中的笑话。 大家都在等,等一个训练两个时辰体能,居然晕头转向红着脸的男生女相的人什么时候坚持不下去。 尤其是那位出现在夜王殿下身边的白军师,也可以说是幕僚的人,究竟用什么本事,来证明他自己的身份配得上夜王殿下这位威风赫赫的战功夜王殿下! 夜久殇觉得证明白清芜,需要一个紧急的机会。 这次机会刚刚寻到,没有想到守卫将军的到来,打破这次好不容易寻来的机会。 夜久殇看着帐篷中进来的人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 属下正要站出来说什么,白清芜用眼神制止。 守卫将军一脸的笑呵呵说道,“夜王殿下这是需要人去探听消息来源,我这里有侍卫中最灵便的探子,保证能完成任务。” 他让人出来,跪在地上。 白清芜见着守卫将军,看到他带来的人,从他的身形上看也能看出来点东西。 夜久殇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在训练中出来的手脚灵活,头脑聪慧的人里面,其中就有他的身影。 所以守卫将军没有在敷衍了事,不过也是真的不打算让清芜的人做这样的事。 比较起来跪在地上的人,他的聪慧早有耳闻,必然在任务上完成度高又快。 “可…” 夜久殇突然准备说的时候,白清芜突然开口,“将军不介意他们两个,一起执行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两个人一起去 柳真知道他红着脸,看起来又不怎么聪明的模样,实在难以像守城将军所带来的人。 他原本也想放弃,却没有想到,白清芜突然改变决定这么个想法。 老前辈在一旁摸着胡子神色淡定,看着同样在地上跪着的柳真发笑。 守城将军意识到夜王殿下居然觉得他一个也不行,还要另外派一下。 “夜王殿下可曾见过有两个打探消息的人,这不是浪费?” 夜久殇刚才是因为清芜不让他再说起,没有想到守城将军倒是急了。 “怎么,你怕?” 夜久殇的目光不由得盯着守城将军,他一时对上夜王殿下的眼睛,心里面一股子的心惊。 夜王想要针对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将军容易的很,且不说他犯的那些错,他到牢狱中说过的话都清楚的记得。 老前辈盯着守城将军的神色,他很是奇怪。 据说他被夜王殿下从牢狱中放出来,似乎对他从前犯下的错轻拿轻放。 然而实际上不过是夜王殿下他不想对守城将军大动,反而给他机会,让他和虞城的百姓交流,有过改正的机会。 他心里面猜测过夜王殿下这么做的原因,此刻更能肯定心里面的一个看法。 夜王殿下这么做,不过是想摸清楚,虞城中哪些是百姓,而哪些是他守城将军的人。 白清芜看向柳真,她没有单独问过他,并不知道他的实力能不能完成任务。 守城将军意识到,他不能守着柳真一个不重要的小人物坏了大事。 他脸上的表情无所谓,冷哼一声不由得说道,“既然夜王殿下这么在意这么个人,本将军也不好多说什么。” 柳真看向白清芜,刚才白清芜面对守城将军的刁难,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容貌出的事太多,更让恩人遭受的这些,都不是他想让恩人面对的事。 他一定要争气,不能让恩人失望。 白清芜在他出去的时候,开口说道,“柳真,好好的活着。” 柳真沉默,恩人怎么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后,夜久殇看到属下过来,他附耳过去。 “主子这个出事了。” 守城将军下意识的看向夜久殇旁边站着的属下,他见过几面后经常不知道他的去向,现在回来的消息,竟然也没有人通知他这件事。 他心里面大概猜到让跟着的人出了什么事,眼睁睁的看着夜王殿下的属下说出的事。 夜久殇看向守城将军,他倒是没有想到过去的人,能把我方派过去的人告诉敌方。 “将军你的人,出息了。” 夜久殇说道。 随即被抓来的人被放下,他浑身是伤,眼神慌乱的躲避大家的视线。 守城将军的视线,落在被抓的人身上,他浑身的血迹,让人看的出他遭受什么苦楚的事。 他刚一见面便高声的说道,“冤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侍卫们都看向跪在地上,受伤严重的探子。 夜久殇从位置上下来,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说冤枉?” 他声音平静,一字一顿的问道。 “是,夜王殿下凭什么派人将我抓来,还要这样对我这个有功劳的探子!” 大家看向夜王殿下的眼神,瞬间发生变化。 跪在地上的人看起来太惨,怎么看这件事都是夜王殿下做的过分! 守城将军此刻控制不住的脸上带着笑容,眼见着大仇得报的时候,他必须稳得住。 此刻他装作一副不解的模样,不由得看向夜王殿下。 “夜王殿下,你怎么能寒了一位探子的心,他好不容易送消息回来,还落得你这样的对待!” “就是,夜王殿下真的好过分!” “他冷血无情!” 白幕僚灰蓝的衣服,男人的模样,她慢慢的走出来。 她瞅着守城将军,“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有功劳的探子?” 守城将军心里面就知道,白幕僚就会问出来这个问题。 他得意洋洋的说道,“是啊,他是有功劳的探子!” “既然他是,不如你问问他情况。” 守城将军莫名其妙的看向白幕僚,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看到她从跪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不起眼冒出来的红绳拉出来的玉佩。 这一块玉佩上的图案,明晃晃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大家看到那玉佩,发现是敌军最为喜欢的一块类型玉佩,此刻大家陷入沉默中,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幕僚看向守城的将军,“刚刚将军说他的功劳,只是不知这么一块玉佩,又是怎么来的?” “陷害,一定是陷害!” 白幕僚的目光中不由得带着一抹冷笑,“如何能你说了算,既然是陷害,拿出来怀疑他被陷害的证据!” 大家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这么一块玉佩,瞧着上面的雕琢和玉佩的成色,都不像是普通人能有的东西。 跪在地上的人面如土色的看着守城将军,他刚要开口,守城将军冲过去将他就地杀了! 白清芜看到身上溅下的血迹时,见到守城将军眼中的恶意。 所以守城将军费心的让别人觉得他已经转好,其实只是流于表面的人。 守城将军冷笑,“怎么,白幕僚的人还没有回来?” “回来了,他回来了。” 侍卫们看到完好无损回来的柳真,大家脸上的表情更是不由得吃惊。 柳真见到地上的血迹,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他没有慌张,跪在地上等着回话。 夜久殇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柳真,他还没有说话,其他的人已经开口。 “我不相信那么聪明的人都挨了打,受不住才死,为什么他什么伤都没有!” “他肯定背叛了!” “就是!” 大家纷纷觉得,柳真已经背叛。 白清芜看向柳真的时候,满眼的失望,“你真的这么做了?” “饶命啊,白幕僚你放了我吧,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活下去竟然这么难,我真的太难了!” 两个人去打探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有用的消息,反而传出这等不好的消息。 夜久殇知道白清芜和柳真在做戏给守城将军看,可是他不好糊弄的饶过柳真。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责罚 守城将军没有想到,夜久殇重重的责罚柳真。 大家一时之间对柳真很是厌恶,大公子收到从虞城收到的消息时,在几个时辰后注意到太子黑着的一张脸。 太子不知道柳真是从他府上出来的人,见着他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他黑着脸说道,“没有想到夜久殇这么不懂事,竟然对守城将军动手!” 慕昭意识到太子还不知道,那男生女相的人是他身边曾经的女人。 他眼睁睁的看着凌溪月现在没有压制的人,而凌溪月正在逐步的攻克父亲的心。 慕昭觉得很愤怒,可是他只能装傻。 君离渊知道想要获得虞城的完全控制权,他现在只能暂退一步再说。 他知道再厌恶夜久殇,也该让自己的人派过去再说。 虞城有专门自己的人,只是这些人想要控制,还需要派过去人试探一番。 白清芜见着白凝睡下后,她出来见着外边护着的侍卫。 泽七看到她出来时,便想到白天的事。 主子这个时候还能闻到一股猪血的气味,他扫了一眼泽七浑身上下,“让你做戏,没让你做的太过。” 泽七,“…” “清芜你为什么这么做,柳真他不至于说,必须挨这顿打吧?”泽七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白清芜知道,泽七会有这个问题。 “所有探听来的敌军消息,全部都被守城将军掌握,怕是我们这场战役只会输。” 守城将军的问题,泽七有些不明白,既然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军需掌控在守城将军的手中,那些东西的人都是守城将军的人在管,换上自己的人需要时间。”白清芜说道。 夜久殇的心里面有些惊讶,他心里面在想什么并未说出口,只是这件事显然被清芜看透。 他来到边境虞城后,发现在虞城这里,所有的军需还有其他所需的东西不是很多,从新调过来也需要很多时间,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却还不能及时派上用场。 守城将军并未意识到那些军需是他的保命符,而他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给守城将军另外一个答案。 泽七怎么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这种说不出的默契让他一个手下看的牙疼。 他恭敬的往后退半步,开口说道,“太子的人已经在接触虞城里面的人,盯着的几个极为特殊的人,有些苗头正在发生。” 夜久殇知道太子的人安排虞城中的数位百姓,只是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 “他们打算在水源上动手?” 白清芜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 这样的事,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能想到。 “不对,凭借我对太子的了解,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发现准备做什么。” 白清芜说道。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夜久殇看向她。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国公府的慕昭。 泽七更是有些无语,见着两个人的神色,就知道两个人又想到一起去。 “主子我要把国公爷隐藏的人带过来不?” 泽七问道? 夜久殇意识到太子能想到在水里下药,让所有喝到水的人都慢慢出事。 他还需要派郎中好好的查验一下,如此大量的药,又藏匿在什么地方。 “守城将军现在即便是被盯着,怕是也不会有人联系他。”白清芜说道。 夜久殇觉得清芜说的对,如果想让守城将军被联系,他们迅速的捕获这些药,怕是需要一个办法。 他们去看柳真,还不知道情况的柳真假装哎呦喂的模样。 牢狱中的温度还算可以,瞧着简陋,实际上全部都铺满稻草不说,还专门配备被子这些的东西。 柳真的被子看起来脏兮兮,实际上里面是棉花,暖和的躺在里面。 “柳真你怎么样?” 白清芜忍不住问道。 柳真意识过来是恩人,他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白清芜和夜王殿下。 “小的见过夜王殿下。” “起来吧。” “如何能让守城将军信任,那肯定是我来。”柳真想都不想的说道。 夜久殇知道柳真的眼力劲和聪明是不少,没有想到他没有听到大家在说什么,凭借猜测也知道。 “你,会不会难度太高了?”泽七在一旁说道。 柳真顿时有些不可以,指着泽七说道,“这好久不见,刚开口说一句话,就这么说话?” 泽七看到柳真理直气壮的模样,下意识的想到他对柳真无辜用刑的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你不要每次都拿从前的事,就算误对你动刑,我可是都给你花银子补回来了。” 俩人跟活宝似的,一会儿的功夫,俩人将事情敲定。 守城将军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柳真,所以如何让柳真更换身份被相信,这才是本事。 柳真一咬牙一跺脚,他扮女生去了。 守城将军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遇到特别惊讶的事。 他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就想着去找个女人。 让他没有想到是,在虞城里竟然有个女人从他面前经过,她的容貌,竟然像是另外一个柳真。 “不可能!” 守城将军自言自语的说道。 白清芜这边远远的瞅着,她见着柳真以女子的打扮吸引守城将军的注意。 她也忍不住恶寒,因为这个事,让他想起来曾经在大公子面前的时候,扮相是女子的柳真。 谁也没有想到,他可以聪慧到完全行为举止都没有柳真影子的模样。 守城将军被一个女子吸引,这引起一部分的百姓注意,他们都在议论此事。 一个好巧不巧,守城将军听到。 “你说什么?” 守城将军没有想到,刚才他听到的话语中,那刚才和柳真像的女子,竟然是虞城一个正儿八经的正经姑娘。 夜久殇跟在清芜的身旁,他不由得看向守城将军。 这方法怎么说都有点别致的很,也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虽说办法有点怪异,却引发的效果非常好。 太子的人被守城将军见到,那些人也没办法再藏下去,守城将军直接忘记柳真这个相似的人,而是盯着他们,面色相当的难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幕僚出主意 “白幕僚好,陈将军让我见过你呢。” 柳真一本正经的说道。 白清芜见着柳真扮作女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正是守城将军陈君止带上来,她正吃着混沌听到声音,一个混沌差点喷出去,掩饰尴尬的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混沌。 夜久殇见着清芜这么惊讶,显然不知道柳真这女声练的不错,一点都没有听出来柳真原本的嗓音。 陈将军见着幕僚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便冷笑着说道,“白幕僚一点都不喜欢柳姑娘?” 白清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柳真,倒是没有想到,柳真的姓居然连改都没有改的意思,这还不算什么,这个声音从认识柳真开始,这是第一次听到柳真用女声说话。 “漂亮吧。” 陈将军开口问道。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深沉,盯着柳真的脸,现在才知道,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柳真,他会的不少。 柳真原先是有点尴尬,又觉得在大公子这种特殊的教导他的方式,没有必要告诉恩人。 他是觉得很奇怪,只是当时为了一个秋华的丫鬟,怎么才能用他们的手,堂而皇之为花娇那丫鬟,还有其他被她害到的人复仇。 柳真想到为了做到这些,落了大公子的圈套。 现在他像是进入一个怪圈,别人不像是他,不过,他想要达到目的,和别人的方式也开始变的不一样。 陈将军没想到这个同样姓柳的女人,她很是聪明。 不仅仅是长相漂亮柔美的很,还颇为通晓音律。 “这位柳姑娘可是不简单,她是个喜爱歌舞又懂一些诗词的人。” 白清芜瞅了一眼一边吃馄饨的阿九,他吃着馄饨的注意力,基本上都不在一边站着的柳姑娘身上。 呃,她侧头看了一眼柳真。 不知道陈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眼角跟着抖啊抖。 陈将军不由得笑着说道,“为了让你们看一眼柳姑娘所跳的舞,我可是专门让人搭建舞台在这城中跳,这可是燃起大家的心头热血!” 这话说的,还心头热血。 白清芜没当回事,却看到柳真嘴角稍微有些抽,目光落在那台上的时候,竟然也有些被震惊到。 乐器响起的时候,柳真跳起来的舞,那当真是,和音乐没看起来有相似的地方。 咳咳,白清芜这下明白过来,刚才柳真那是什么意思。 陈将军蹙着没有看向舞台,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因为刚才所跳的舞,他已经见识过,所以刚才想让她跳其他的舞,没有想到别的舞都没有跳起来不说,怎么是个见过的舞蹈。 “你怎么……” 夜久殇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不错,她果然跳的舞是女子该跳的舞,若是跳心头热血的舞本王还该担心,为什么此人会这样的舞蹈。” 他的声音不大,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将军没有想到,他随意的跟虞城找到一个会跳舞的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是多不容易,怎么就想到怀疑对方的身份。 他的心里面打消怀疑,也就没有想太多。 白清芜怀疑柳真只会那一个舞蹈,完全用来糊弄人来着。 她心里面刚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见着陈将军温和的神情看向柳真,送她回去的画面。 陈将军离开后,她的心里面久久的不能平静。 “看来国公府的大公子当真拿太子没有办法,将柳真一个正常的男人差点变成个女人。” 夜久殇吃完最后一口小馄饨后说道。 所以刚才阿九才不动声色的帮助柳真解围? “柳真也事真的大胆,竟然直接用自己的柳姓,也不怕让陈将军的心里面当真怀疑她的身份是谁。” 夜久殇提前安排好柳真的身份,不管他是不是直接名字都是柳真都无所谓。 “这都可以?” 柳真看向陈将军,没想到陈将军的眼神中竟然有真的喜欢。 这把柳真看的有点想吐,他不知道陈将军看到和柳真那么相似的人,如何能喜欢一个外观有点相似的人。 “陈将军我怎么觉得刚才白幕僚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人,他在看谁?” 暗示,他就是在暗示和柳真长相一样的人。 陈将军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柳真的影子,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不由得看向柳真的眼神中都带着一抹嫌弃。 柳真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他需要把陈将军搁置起来,在水中下药的药都找到。 可是现在显然,陈将军的防备心很重。 白清芜和夜久殇在回去的路上,他有点担心清芜。 此刻清芜不由得想到柳真,心里面也觉得给阿九添麻烦。 “柳真的特殊,是不是给阿九添麻烦了?” 白清芜知道,她可以接受柳真这样的朋友,但是没有必要,非得让阿九也跟着接受。 夜久殇看向清芜的目光,她有些担心给他造成的麻烦。 “不,柳真的出现正好。” 他见着清芜用不解的眼神时,他摊开手笑着说道,“陈将军身边跟着的人,大部分的人都是太子的人,即便我现在一个个清除,也很难说谁不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眼中。” 白清芜意识到,夜久殇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柳真是女子的身份出现,又是以完全不参与到他们之间的争斗中,没有人知道柳真的真正身份,大家会下意识的忽略她的存在。 柳真正在想,怎么让将军信任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个枕头。 丫鬟,一个由陈将军买给她的丫鬟。 柳真见着伪装他父母的人,他们全都是化妆的形式出现,真正柳家的人都被送到别的地方去,暂时安全。 柳真没见过身手特别好的女子,所以见到一个丫鬟利落的拿着一把匕首划着他脖子时,他终于算是见识过。 “你不要害怕。” 丫鬟是个长相普通的人,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脖子,似乎下一刻就准备动手的模样。 柳真点点头,一脸惊恐的盯着她。 “我是以后伺候你的丫鬟,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父母。” 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很奇怪。 第两百章 传闻 虞城开始有一个传闻,一户普通人家的人,家中竟然有丫鬟不说,这丫鬟还是守城的陈将军找过去的丫鬟。 大家对此事议论纷纷,可是并不妨碍陈将军的喜欢。 柳真作为事情的主角,他觉得问题有点麻烦。 他现在被一个丫鬟死死的看着,这丫鬟的身份竟然是太子身边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人。” 柳真开始逐渐伪装的暴躁,作为普通人家的姑娘,他不能冷静的像经常遇到这种事。 丫鬟冷静的说道,“到晚上,只要陈将军过来见你,到时候你可以自由了。” 晚上,可以自由。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柳真感觉到不妙。 她尴尬的笑着说道,“我只要自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清芜收到柳真用鸽子送出来的信息,老前辈正好在画图。 “柳真说今天晚上动手。” 老前辈直接绘制出来一份完整的图,看见图划出来几个最后可能藏匿的地方。 “太子可以运送大量这样下水的药,那说明现在他所掌控的运送到京城的渠道这条路线很方便。” 老前辈说道。 这话倒是提醒到白清芜,如果说虞城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只要太子说什么,都能迅速的解决掉问题,那说明一条特殊的通道方式,现在处于隐藏的阶段。 “这来来往往的运送,能达到太子想要的效果,是怎么做到的?” 白清芜疑惑的问了一句。 “咱们从京城到虞城这一段时间的路,那当真是只有我们经过的那一条必经之路。” 夜久殇得知太子很有可能从京城和虞城之间,有一个快速的通道。 白清芜知道,若是他们能有这个机会,直接找到太子的渠道,便不用完全的受到陈将军的掣肘。 陈将军的手下,他们发现今天的将军根本不在。 陈将军心里面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知道如今盯着的人之中,不只是夜王殿下的人和太子的人,还有外族的人盯着。 他听说丫鬟被派过去,便想看看柳姑娘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伺候的丫鬟。 柳真一眼看到陈将军到来的时候,她的手被反绑着,看见他的时候,眼底闪烁着泪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你别哭,她不会伤害你。” 柳真哭的稀里哗啦,和面无表情拿着匕首的丫鬟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清芜见着柳真在哭,那丫鬟面无表情的盯着柳真,一边拿着手帕。 “柳姑娘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柳真也不想哭,可是不得不说,他现在要不是伪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那他怎么将丫鬟所做的事说出来。 白清芜眨了眨眼睛,看到柳真递过来的小眼神。 哦,明白了。 他看着哭的这么狠,通红双眼的柳姑娘说道,“柳姑娘你放心,就算是陈将军不给你做主,我也会禀明夜王殿下,替你做主。” 柳姑娘这才柔弱的跪在地上,一副受到天大的恐惧。 “我看到这丫鬟还拿着匕首要杀我,她的身手很好,像是外族的人!” 丫鬟蹙眉,下意识冷冷的说道,“我不是外族的人!” 白清芜当然知道,她肯定不是外族的人。 不过是柳真给的一个借口罢了,丫鬟并未意识到她被算计了。 “抓起来!” 白清芜立即开口说道。 身后跟着的两位侍卫,他们想都不想的上前抓人。 陈将军一时感觉到哪里不对,他意识到这丫鬟不像是外族的人,倒像是太子的人。 难道真的是太子的人过来,只是这件事没有提前告知他。 陈将军现在心里面后悔的不得了,真的要是太子的人,都怪他没有提前见过丫鬟,让丫鬟先过来这边伺候柳小姐。 柳真看到白清芜顺利的抓着丫鬟,见着她暂时没有反抗,显然她认为还有机会,所以在等待一个逃离的机会。 白清芜也没有想到,这无意中设计的陷阱,竟然变成陈将军后悔不已的事。 她一边看向陈将军说道,“陈将军你说说你,怎么能带一个对柳小姐别有用心的人!” 陈将军下意识的看向哭的红着一双眼睛的柳小姐,“你别哭了,柳小姐你肯定误会了。” 柳真心里不由得冷笑,误会,这才不是误会。 还好抓住一个太子的人,况且这个丫鬟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在柳小姐的身边会被注意到。 她的心里面有些生气,恨恨的说道,“我不是外族的人,再说拿匕首的事,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柳姑娘相处,怎么可能真的伤害我的主子!” 丫鬟辩解的开口说道。 如今她这个样子和态度,已经完全符合一个丫鬟被误会的模样。 陈将军的心里面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知道认识柳姑娘以后,这姑娘哭的跟水一样的柔弱,他不会招惹这样的姑娘。 “柳姑娘你看,这丫鬟也是我这个做将军的好心,你总不能不理解我的好意吧。” 略微带着点距离,还有隐隐的警告,不希望把事情弄得很难看。 白清芜适时的开口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看看柳姑娘多害怕,陈将军为了避免万一,我们不如将人带走还好的查问一番。” 陈将军隐隐的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的人,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幕僚给带走。 他不能真的让带走,如果被带到牢狱中,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等等,白幕僚你不能带走她!” 陈将军说道。 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严肃的像是要和白幕僚起争执的时候。 夜王殿下的属下正好经过,他带着一队的人正在城里巡逻。 他走过来的时候,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 夜王殿下的属下,陈将军蹙着眉头,警告性的看了一眼白幕僚。 结果就看到白幕僚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随即拉着柳真到他面前。 “大人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柳姑娘哭的特别可怜?” 白清芜说道。 第两百零一章 真假难辨 柳真当着大人的面,哭的像是核桃似的眼睛,那满是委屈的模样。 “嗯,很可怜。” 白清芜微微垂头,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倒是没有想到,阿九专门派过来的人,竟然这么顺其自然,像是真的偶然经过的模样。 大人拿着佩剑,好奇的看了一眼陈将军说道,“陈将军你不必自责,一个丫鬟调查一下有没有问题这也是应该,不然你放在柳姑娘身边,也不放心不是?” 陈将军现在都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收到太子准确的动手时间,没有想到现在太子的人要被夜王殿下的人带走。 “这,大人说的是。” 陈将军准备等着找机会问问丫鬟,一两句话的功夫,肯定能寻到时间。 丫鬟被带走,陈将军也没有心思留下来和柳姑娘说话的心思,紧紧的跟着白清芜一行人离开了。 柳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垮下来的看向远去的丫鬟。 他见到丫鬟的时候,闻到她身上的一些味道,这些味道绝不是脂粉的味道,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往水中下药的东西。 柳真回去以后,他在牢狱中。 旁的人并未发现柳真曾经离去过,一会儿的功夫,白清芜命人将柳真提出去。 此刻只剩柳真和白清芜后,他赶紧说道,“那丫鬟开口说什么了吗?” 白清芜摇摇头,而且她还注意到这丫鬟非常聪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连现在她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嘴巴这么硬?” 柳真说道。 要是从丫鬟的口中不能很快的获得消息,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难以完成任务的任务。 “不然把她带进来牢狱中,和我尽量关在一个牢狱,我来试探她?” 白清芜有些犹豫,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险。 “那丫鬟的本事,到现在还不清楚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开口,如果你被发现真实的身份怎么办?” 白清芜闻到。 她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通过对丫鬟的注意,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受过严苛的训练,所以才能稳稳的一句话都不说。 “太子本就心狠手辣,他的人训练出来的人,必然不是一两句话就会开口的人。” 白清芜说道。 夜久殇带着白凝参加完各个小将的训练成果后,属下告诉他白清芜去了牢狱。 他见到两个人的时候,正是为一个丫鬟怎么开口想办法。 “就按照柳真的意思吧。”夜久殇说道。 虽然有被认出来的风险,但是一般情况下,大家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也会下意识的以为柳姑娘和柳真是两个人。 “好。” 白清芜觉得他们两个说的是,便按照他们的意思办。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家都在等这个消息。 陈将军没有想到,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而丫鬟并未向他说明这一切。 他气的在帐篷中摔东西,可是这样也没有用。 陈将军身边太子的人,他们大概知道那关起来的丫鬟是太子的人,看向陈将军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人反复无常,总是轻易的怀疑身边人的忠心。 “陈将军你可是得想办法救丫鬟出来,不然太子怕是饶不了你!” “是啊,我还听说,太子身边训练出来一个合格的杀手,尤其像是这种丫鬟,那可能都是比较珍贵。” 竟然无意中折损在陈将军喜欢的柳姑娘的身上,他们想到柳姑娘,看向陈将军的眼神都有些无语的很。 丫鬟一句话都不说,柳真便盯着一面墙发呆,转过身子依旧是盯着一处发呆。 直到丫鬟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柳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说道。 丫鬟看到一个和柳姑娘差不多的一个男子的人,她有些诧异。 “你太像一个女人了!” 柳真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 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将我看成女人!” 丫鬟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和柳姑娘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你和她真的很像,性格一点都不像,她看起来娇媚又柔弱,明明是个普通的身份,还能被陈将军喜欢。” 柳真听到喜欢,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陈将军居然对和我长相一样的人喜欢,他没没毛病吧?” 丫鬟愣住,也是被柳真的话给说着。 “你是不是什么都没有说,所以被放在这里了?” 柳真好奇的问了一句。 丫鬟注意到柳真问的是无关紧要的事,便也没有那么抗拒,主动的跟他聊起来一些事。 柳真慢慢的和她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太子训练身边的人,都给他们自己的身份,都像是真实存在过似的,所以她说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会以为是真话。 丫鬟发现她对柳真的好奇,有些事情的好奇心上,柳真没有那么大的防备心理,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他的身份打听的清楚。 白清芜相信柳真,他一定能问出来有用的消息。 快到傍晚的时候,柳真派人递上来消息。 柳真从那些看似不重要的细节中,找到太子命人藏秘的药。 药找到后,柳真在牢狱中收到消息。 丫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着那进来的侍卫,直接将她带了出去。 柳真在一旁,脸上的表情还是做出来一副茫然的模样。 陈将军没有想到,丫鬟竟然被带上来。 特别是选择在这个时间里,这让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 夜久殇见着跪在地上的人,神色淡然。 “你是太子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久殇说着,命人将属于太子的人证据都摆在丫鬟的面前。 陈将军看到这一幕,他没有想到丫鬟自作聪明。 她以为死咬着不说,却没有想到她曾经在的地方,以及很多特点上都是太子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 陈将军冷冷的看着丫鬟,她肯定不会开口说任何关于太子的事,这点他最放心。 夜久殇突然淡淡的开口说道,“陈将军,本王有件事让你去办。” 第二百零二章 竭尽全力 “夜王殿下交代的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陈将军跪下说道。 夜久殇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好,本王交给你的事,便是查明喜药铺的所有不正当的药用物品全部带回。” 跪在地上的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夜王殿下竟让说起喜药铺,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下意识的跪在地上说道,“夜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一个体察民众的一个喜药铺有了这样的规定?” 夜久殇身后站着的白清芜,她注意到,跪在地上陈将军,似乎真的没有想到为何喜药铺被发现。 喜药铺可谓是小心又注意的人,店里面的生意,穷苦的民众向来多,而且他们都是廉价收费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端来。 “夜王殿下,为了避免民众对此事的议论,请您三思!” 陈将军跪在地上说道。 这么看起来陈将军的时候,那是一个为了民愿意做很多事的将军。 白清芜的心里面非常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表面现象罢了。 一切都隐藏在一个险恶用心的计策上,她便站出来说道,“陈将军这是何故如此担忧,难道喜药铺出了事,夜王殿下查不得?” 白清芜说道。 跪在地上的陈将军下意识的看向夜王殿下身后站着的幕僚,难道是白幕僚出的主意,让夜王殿下去查喜药铺? 如果是夜王殿下身边最受到重用的白幕僚,这件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下官只是觉得,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可按照如常的规矩,照常照看病人就是了。” 陈将军开口说道。 白幕僚在一边笑着说道,“陈将军果然爱民如子,只是恰好在下不才,还懂些照看病人的本事,若是有病人,就不劳陈将军担心了。” 陈将军现在才知道,笑起来和善又十分聪慧的军师,当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此刻跟在陈将军身边的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突然让陈将军做的事,竟然和太子的事情有关。 现在他们都被困在这里,想要暂时离开去告知,根本不现实。 怎么办? “下官愿意去。” 陈将军说道。 只有他人过去,才能告诉太子的人。 丫鬟没有想到,她的存在一点重要都没有,夜王殿下根本没有通过她,没有审问她一句话的时候,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现在的陈将军自顾不暇,也就不用指望他还能过来救人。 陈将军领了命令离开后,这才看向唯一跪在地上的丫鬟,然后示意人将她拖走。 丫鬟感觉到夜王殿下的意思,事准备一句话都不问,直接让她死。 她不相信因为这种窝囊的理由,或者说太子好不容易训练她出来,什么任务都没有来得及做就变成一个胆小的柳姑娘,一句话害怕,就让她丢掉性命。 夜王殿下没有打算再审问的意思,更不会有这个闲工夫去搭理一个不再有价值的人。 丫鬟突然开口说道,“夜王殿下这是要杀了奴婢?” 白清芜见着太子的人终于开口说话,她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要这么死去。 “本王想知道的事都已经知道,留你又有何用?” 夜久殇说道。 他本来就不想留下来一个真的就是麻烦的人,而且看起来这个麻烦一时之间也不会安分守己的蹲在牢狱中。 军中的人,本来就不应该看着这么一个特别需要注意的丫鬟。 丫鬟意识到她的猜测是正确,脑子里一片混沌。 白清芜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丫鬟开口说道,“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死的结果。” 夜久殇没有打算给什么机会,便让人将她带下去。 在行刑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准备着死亡的来临。 白清芜盯着那丫鬟从脖子上的伤,那些伤都是陈年旧伤,年纪不过是没有到二十岁的人已经有那么久远的伤,她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她令刽子手停止行刑,“等等,我有几句话问她。” “你有没有想过用另外一种死法?” 丫鬟紧闭的双眼,她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向白幕僚。 “你要救我?” 白幕僚点点头,“我只是帮你原先的念头,给它实现机会的可能。” 她是太子的人,没有求饶,又愿意赴死,只是不愿意用这种方式。 阿九不想浪费这个心力,而她看到那些久远的伤疤,突然觉得可以给这个机会。 “多谢。” 丫鬟垂着头,厚重的铁链并未让她的骨头弯下多少,她尽量笔直的站着。 夜久殇从帐篷中出来,周围都是诸位将领。 他的目光看向白清芜,她的温柔不是多余的善良,而是恰到好处。 这丫鬟的脊梁确实不应该因为是太子的人,在未造成实质性伤害之前,将她给处死。 白清芜见着站在人群中,眼神冷漠的阿九。 她的眼神一时有些犹豫,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想过该怎么去解释。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不应该插手过多。 夜久殇和身边的人都说过后,便让他们先行离开,随即他一个人过来这边。 白清芜见着夜久殇身边没有别的人,便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才我安排人过去跟着陈将军,不久有一场大雪来临,怕是要出事。” 白清芜以为阿九会提到刚才她放掉的人,然而他却没有。 夜久殇看到清芜的眼神中带着诧异,他神色温柔的拂去吹来的落叶。 “她虽然是太子的人,好歹有骨气,这样的人给她个机会,很是合适。” 夜久殇说道。 他的身边确实没有多少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 只是这个人若是清芜,他愿意去试着包容。 白清芜能感觉到,这次他做的事情有些冒失。 “对不起。” 她的心里面还是歉疚心多了不少,呆呆的看向夜久殇说道。 那人和她素不相识,而且太子的人向来和阿九属于两方。 她这么做,心里面隐隐的有些后悔。 最基本的是应该和他商量,阿九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百零三章 白清芜救下丫鬟 白清芜的心里面有些压力,但是这些压力都不应该让阿九察觉到,她垂头压制住这些复杂的情绪。 刽子手正在不远的地方打量着白幕僚,两个刽子手生的人高马大,平时处理的事,都是犯错的侍卫或者像是犯错的有阶品的官,只是这次见着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子,她是有些特殊的很。 他们的身份实在是低微,不能为女子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被砍头。 执行是他们的下意识,可是胆识也是他们欣赏的人。 他们两位离开以后,俩人面面相觑的瞅着对方。 “唉,我觉得那女子真的死在战场上,当真比死在这里好。” “是了,我看那女子聪慧又勇敢,到不像是心机颇重,在这种事上算计人以求达到目的的可能。” “我倒是佩服那白幕僚,你有没有注意到,白幕僚是个非常聪慧的人,现在他刚来到夜王殿下身边当幕僚,可殿下是个多聪慧的人,又说一不二的人,非常冷血残酷又聪慧过人,他的身边跟着的幕僚和军师,那是向来数量不少。” 另外一位刽子手忍不住点点头,“说的有点道理,夜王殿下很少改过主意,像是刚才要被砍头的女人,就算是杀也没有什么,可若是不杀,用另外一种方式,说不定她也是咱们应该佩服的人。” 他们俩的看法说着,这话飘散在风中。 晚上的时候,陈将军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太子的人,身边跟着的一个石将军,他做事非常稳重的很。 片刻都不准许他说什么闲话不说,而且一直在盯着他。 这种被盯着的感觉,让人十分的难受。 陈将军狐疑的盯着石将军,他心里面有点恼意,表面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石将军你这是何故,为何一直跟着我,难道是夜王殿下的吩咐?” 一边跟着的石将军行事走路自有一种稳重感,为人也真的是如此。 他听到陈将军如此说,眼底有些疑惑,却又不得不回道,“此事陈将军怎得如此在意,这本事夜王殿下最担心的事,况且说此事还是虞城的大事。” 石将军心里面有点不明白,按道理说担心此事,不也是完全应该,怎么会反对他来。 “此事自然不是夜王殿下的吩咐,下官只是觉得,陈将军所带之人,若是有需要帮忙注意到的地方,下官也好帮衬着。” 他确实没有得到夜王殿下的命令,所以对陈将军的语气有些不解。 此事在他看来,不管是夜王殿下吩咐还是没有,他跟着过来,都没有错。 陈将军注意到石将军眼底是很深的疑惑,看来他没有说谎话。 既然他不是夜王殿下派来的人,那就更不应该多管闲事。 “那你回去吧,本将军一个人就可以!” 石将军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他点点头,“好,下官这就离开。” 陈将军见着石将军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愣了下,看着不远处过来的夜王殿下。 这好不容易想让石将军离开,没有想到这人都还没有离开,夜王殿下居然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白幕僚,这绝对不好。、 “陈将军做事果然不错,已经找到这么多不合时宜,准备往水里面药。” 白幕僚眼中带着笑意说道。 陈将军身边的两个侍卫,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毕竟现在夜王殿下身边留下来的这位白幕僚,那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不像是夜王殿下这样脾性能留在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这么瞧着十分温和的很,那就是个磨刀霍霍的人。 白清芜不知道陈将军身边的俩手下在想什么,时不时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那么一点奇怪的感觉。 陈将军不得不回话开口说道,“白幕僚说的是,确实已经全部寻到。” 夜久殇的目光不由得看向那些药物,“不错,将这些全部带回。” 陈将军见着这些东西,那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少。 石将军见着夜王殿下,他不由得说道,“殿下可是需要下官派人送回。” 夜久殇看向石将军,他算是在这些将军里面,唯独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他这个人最事宜的就是去执行各种繁琐的条例,他都能很好的执行。 “好,你去吧。” 白清芜好奇的目光落在石将军的身上,据她所知,石将军本来不是有这么一项任务。 夜久殇见着清芜好奇的看向石将军的时候,他便开口说了几句。 “石将军还算不错,他管理手下的人,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白清芜也有听说,“我还听说石将军特别注重这边的风俗的注重,做这项措施的时候,据说虞城的百姓都十分的满意。” 夜久殇点点头,“他做事稳重,声名也算不错。” “只不过为人过分的板正,做很多事,没有人在现场提点,出现一些新的情况,很难做到完美的完成任务。” 夜久殇说道。 这事他比较头疼,所以也没有重用石将军的想法,想要派给石将军身边的人,和石将军很难有个合适的搭档,能让石将军听得进去。 白清芜知道阿九为石将军身边找个什么样的搭档很是头疼,她知道一定是想过很多办法,这些办法都没有用,才会暂时放弃。 “阿九,此事交予我。” 夜久殇觉得不错,清芜比较有耐心,或许她能找到一个合适石将军的搭档。 石将军面相就是很稳重的人,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有这样直观的感受。 药物都放入仓库的时候,石将军亲自盯着,让他们手下的这些人都必须按照他的意思摆放。 白清芜作为一个几乎不说话,就是一个围观的人,她察觉到石将军的手下,那都不由得有一点点怨气的模样。 有些怪这些事情做的必须按照石将军的意思,大家的情绪都不是特别的好。 怪不得阿九说石将军身边试图派过的几个搭档,最后都不算好。 “怎么每次将军你都不满意,不管大事小事?” 第二百零四章 选择搭档 早就习惯自己的手下有些时候忍无可忍的几句话,石将军没有放在心上。 石将军看着白幕僚离开,他好像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道跟过来是做什么。 他的心里面有些奇怪,但是并未放在心上。 白清芜意识到,石将军并不是不知道大家对她的意见,只是他在有意识的将自己手下的人也变成和他一样,都严格的听命令,过于一板一眼的听从,没有一丝的主见。 石将军第二天知晓夜王殿下让白幕僚给他身边配备一个搭档的时候,他心里面顿时有些高兴的很。 他人看起来再怎么稳重,听到重新给他配备搭档,都开心的去找白幕僚。 白清芜看着吃饭的时候,激动的石将军。 “石将军为何不自己试图去找一个合适的搭档,而是选择听从夜王殿下的选择,或者说我这个幕僚的选择?” 她有点好奇,也是想着试图通过沟通的方式,为石将军找到一个合适的搭档。 石将军十分意外的说道,“为何,夜王殿下那么聪明,白幕僚你可以当幕僚也一定聪明,你们为我选择的搭档,一定是最好的搭档。” 他在很认真的回答问题,根本没有在开玩笑。 白清芜神色不由得有些意外,聪明这种当着面,而且用一种一本正经的态度,真的让人一时之间很难真正的接受。 “石将军为何不信任自己的眼光?” 白清芜一边看向那些在训练的侍卫,一边分着心神问道。 石将军看向那些侍卫,因为能成为各位将军身边的侍卫,那都是聪明又武力高强的人,所以他也曾看过去过。 只是这些侍卫,大部分能在他身边呆过几天,都不愿意再留下。 “我眼光不好,曾经选了一个外族的人作为搭档,好在夜王殿下身边的属下看到,他将此事告知我,才避免我不小心被此人带入沟里,结果人我也没有抓到,被对方给跑了,所以我身边,从来不敢选。” 石将军一五一十的说道。 白清芜听到石将军所说,她觉得这个搭档的话,还需要无形中影响到石将军,不让他被不停的打击信心。 “白幕僚其实这些侍卫我都曾经试过大部分,您……” 白清芜无奈,“那就不从这些人里面选。” 她和石将军离开的时候,便听到几个人的议论。 “刚刚白幕僚是让石将军选人跟着他是不是?” “我可不想过去,听说石将军身边跟着的人,总是被他坑,跟他一起去完成任务,只要上面的命令是什么,他根本不会灵活的运用达到目的,害的几次搭档都差点命都没了。” “真的?那我可是该注意了。” “我也听说过,大家可是小心着点石将军吧。” 白清芜听到,下意识的回头警告的看了他们说话的几个人一眼。 石将军连忙开口阻拦,“此事他们说的不假,白幕僚你可不要因此对他们有什么责罚。” 白清芜没有想到,石将军的事情还这么特殊。 他每天的工作内容中,也不少去牢狱中。 白清芜跟着去,发现石将军见到柳真和那位被关着的丫鬟。 丫鬟见着石将军冷漠敷衍的很,他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我知道你又没有吃东西,你想死也得等你实现当初说好的事,不要给别人增添麻烦!” 石将军一本正经的说道。 白清芜的目光看向石将军,他这样的话,不像是刚说。 柳真这个时候在另外一间关着的牢房中说道,“这都三天了,真没想到她这么能扛。” 白清芜不知道,听到柳真这么说,她不由得仔细的看了一眼。 这看过一眼以后,才发现一点不错,她的身体非常的虚弱。 石将军身后有专门打扫牢房的人,这个时候的柳真出来,见着那三天几乎滴水不进的人,她依靠着牢房的位置,正好能被柳真抓着。 他上手就把一边搁置的食物,直接塞到她的嘴巴里,一边蹙着眉头说道,“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应该做到,不吃饭我有的是办法!” 柳真只是看不过丫鬟用这种方式,将自己饿成半死的模样。 白清芜很是淡定,早已习惯柳真可以把任何办法都试过的性子,所以瞧着那丫鬟都没有反应过来,普通无奇的脸上带着一抹惊讶。 就是这样一口口的饭进入她的肚子里,她感觉到一些关心,又没那么坏的情绪,就这样感同身受的感觉一样。 石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柳真,像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他很好奇像是柳真这样的人,为什么在这样的牢狱中都关着好几天的模样,他的情绪看起来很稳定,而且做出来的态度,像是一切都不是那么糟糕的态度,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柳真?” 石将军好奇的打量着他问道 柳真注意到石将军的疑问,他摊开手,“石将军不会觉得,小的关在牢狱中,连正常的生活都要不得吧?” 石将军被柳真的疑问,他心里面有诸多的不了解,但是并不妨碍对柳真的欣赏。 “白幕僚你觉得柳真他适合成为我身边的搭档吗?” 石将军一脸认真的问道。 白清芜愣住,然后看了一眼柳真。 说实话柳真是她的朋友不假,她确实在想着合适的机会,能让柳真不用直接面对那么多的嘲笑,硬是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却没有想到,石将军主动的提起这件事。 石将军为人如何,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是不那么能强大到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如果是朋友柳真跟在他的身边,他需要面对的流言蜚语一定不会少。 “那你知道……” 白清芜必须要说明此事带来的流言,不知道石将军能不能面对。 柳真也很是意外,没有想到石将军这样的人,会选中现在问题缠身的他。 “你要是让我当你的搭档那是没问题,不过你不能嫌弃我这个搭档身上的缺点,那我就不会嫌弃你。” 柳真认真的说道。 他很认真,也想抓住这次机会,让朋友清芜也不用一直担心他。 第二百零五章 白清芜的担心 白清芜非常担心柳真,也是担心和石将军作为搭档,他们两个是否合适。 柳真是通过石将军的力荐,他从牢狱中出来的时候,夜久殇让那丫鬟跟在柳真的身边,没有说为什么,只是说让跟着。 白清芜都奇怪阿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时,一场大暴雪说来就来。 大家都换上保暖的衣裳,但是不得不说,这些保暖的衣裳严重的让人的身体都跟着有些笨拙的很。 特别是柳真,他有些不习惯。 他看到白凝跟团子似的出现,跟在夜久殇殿下的身边,那白白的团子,再看着自己的模样时忍不住叹息。 “唉,我这是不管穿多厚,都感觉到寒风凌冽,差点都要过不去。” 石将军上下打量着柳真,“你身上已经穿着够厚的衣服,要是继续穿下去,不会保暖,只会胖成一个球。” 丫鬟再一边跟着柳真,她甚少开口说话,即便是见到陈将军也是这样,安静的像是一个影子似的。 “今天我跟白幕僚说过,准备去十里地的地方去,看看那里站岗守卫的人。” 石将军开口说道。 柳真听到后,下意识的看向石将军。 “这件事是你主动说的?” 石将军愣了下,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是第二个人这样问。 “我主动去和不主动去,有什么区别?” 石将军有些不解的问道。 柳真眨了眨眼,明白过来。 “原来白幕僚也问过你这个问题?” 石将军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会问。 柳真看着石将军一脸不解的表情,他真心觉得,能变成石将军现在的身份,他是完全凭借过硬的本事,绝不是一些聪明才智。 他硬生生的熬成一个老的人,所以拥有现在这个石将军的身份。 柳真见过石将军身上的疤痕,那绝对是从阎王爷那里九死一生的回来,相当不容易的一个人。 “如果有人问你,想来这个人有问题。” 丫鬟在一边冷冷的目光看向石将军,听到刚才他被算计的时候还不自知,不由得盯着石将军看了一眼。 她也注意到过,这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之所以能熬到现在将军的位置,那是因为他很小来到此处,不管经历什么都被救活回来,而这些计谋面前,随便一个小计谋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是这样,白幕僚很聪明。” 石将军说道。 随即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便连忙开口说道,“柳真你怎么知道的?” “这人能想到让你主动背这个差事,可是因为风雪,还是因为他本人应该去,还是不能去?” 柳真说着,其实也知道,石将军不怎么能明白其中的算计。 如果说这个人让石将军主动背,而他不想去,这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一个原因。 可是这原本不该是他们两个人任意一个,而此人极力的游说,此事就非常奇怪。 夜久殇让侍卫去找石将军过来,在等着他们回来。 侍卫找到石将军后,便赶紧跑来。 “石将军你稍等,夜王殿下找你。” 柳真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刚才看到夜王殿下身边还跟着白凝这个孩子,刚才还没什么事情的人,怎么现在突然有重要的事情。 该不会是因为石将军背抓的人吧,那人真的有问题? 白清芜见着跪在地上的人,这人瞧着有些眼熟,一旁的老前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他的腿脚功夫还算不错,只是这个人向来不是什么聪明人。 桀骜不驯,被人利用不说,还带着一股子的傻气。 “下官见过夜王殿下。” 白清芜站在夜久殇的身后,她看到石将军一脸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显然还不明白都发生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死咬着说道,“夜王殿下凭什么说看守点有陷阱,我不过是想让石将军去看一眼而已,为什么怀疑我!” 诸多的将领都在帐中,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石将军的身上。 石将军心里面有一点心慌,每次都是大家都盯着他,会让他回答一些问题,每次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柳真上前示意了下石将军,他侧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无语,便不由得开口说道,“夜王殿下此人是有问题,可是绝不到让殿下亲自去的这种地步。” 石将军在一边听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王殿下准备去盯梢的地方去。 他连忙开口说道,“夜王殿下不用去,我命硬,我去吧。” 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由的看向石将军,大家的眼神有些嫌弃的很。 柳真连忙在一边开口说道,“石将军的意思是,此事不大,不该惊动夜王殿下。” 白清芜注意到,大家见着石将军说话的时候有些尴尬,他身边出现的柳真,几句话的功夫圆下来的时候,让人的心里面觉得,俩人真的是不错的搭档。 大家的态度都是,希望此事不要惊动夜王殿下,不会有什么事。 夜久殇迟疑了下,外边下着的大雪,行路难行的很,只是此事放在心里,也是让他很是在意。 “诸位怎么看?” 夜久殇问道。 大家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不由得开口说道,“夜王殿下,属下都觉得此事用不着去。” 白清芜沉默,她想跟石将军一行人去看看,倒是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夜久殇的安心。 “夜王殿下,属下愿意跟着石将军走一趟。” 白清芜开口说道。 石将军见着从夜王殿下身边走过来的白幕僚,她神色坦然的跪在地上说道。 其余的将领听到白幕僚这么说,几个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白幕僚再过去看一眼,这些人过去,已是很稳妥。”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 陆陆续续的人都赞同这个主意,夜久殇的目光看向白清芜。 如果是她去,他也是很担忧,面上淡淡的开口说道,“白幕僚不用跟过去,本王决定跟着石将军一起去,你们都各自回去。” 白清芜看向阿九,发现他眼底有些无奈的看向她。 她突然意识到,阿九是担心他。 第二百零六章 风雪 一行人准备好便准备离开,白清芜送阿九准备离开的时候,见着阿九身上的风雪,一时之间有些晃神的很。 “等等。” 白清芜的目光看向他身上的风雪,为他扫去披风上的风雪,一边开口说道,“夜王殿下一路注意安全。” 夜久殇知道清芜担心他,点点头,“好,照顾好凝凝,天太冷。”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白清芜的目光不由得看向那在柳真身边的丫鬟。 柳真冲着她微微点头,明白她心里面的担忧。 丫鬟的目光冷淡的看过白清芜,她知道白清芜是担心,她会伤害夜王殿下。 柳真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丫鬟,虽然跟在身边一个这样危险到极致的人,他也是担心过是不是很危险什么的事。 太子这边收到消息后,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一个丫鬟,竟然被抓。 他心疼的不得了,这些训练的出来的女子中,难得几个成为绝对聪慧,让他十分欣赏的几个丫鬟中,就有一位这样容貌普通,偏生让他觉得是个绝顶聪明的丫鬟,没有想到会落到夜久殇的手中。 属下跪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冷淡。 “殿下,要不我们派人将她给杀了?” 君离渊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他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以为本殿下对她不放心?” 跪在地上的人难得一见的有些惊愕,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不杀她,那是因为我知道她宁愿什么都不说,我不会把我的消息透漏给夜久殇一句,她比你们还要忠心的很!” 跪在地上的人,没有想到,太子难得的对一个人夸奖。 只是这样的事,他作为属下,一点都不相信。 “太子,那丫鬟据说已经受过酷刑,她会不会说,怕是还需要些时候才知道。” 君离渊看着跪在地上,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的属下。 这样的事是头一次不错,也确实看起来不相信他说的话。 “好,既然你派人盯着,那我等着消息。” 夜久殇跟着石将军此去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等赶到的时候,眼见着风雪更大了一些。 石将军都有些担心,这样影响视线的行路,当真是危险的很。 他们的盯梢处,此刻安安静静。 石将军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连忙制止他们继续向前。 “夜王殿下,容下官去看一眼。” 柳真这个时候越发的注意着丫鬟,生怕她会伤害夜王殿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四处传来的破空声。 这些声音在尤其安静的下雪天,声音异常的清晰。 这些冷箭过来的时候,柳真都被惊到了。 “找掩护!” 夜久殇开口说道。 众人跟着夜王殿下的人都赶紧找掩护的地方,在找掩护的时候,看到无数的箭,好像从那里过来的都是箭! 大家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不知道这些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 柳真穿着太厚,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石将军说的不错。 “保护夜王殿下!” 大家都准备朝着夜王殿下聚拢的时候,刚才一直默默无闻的丫鬟,她突然从一边夺走一把剑出来。 突然亮出来的一把寒光的剑,一时把取出来剑的那人吓得不轻,他不由得看向丫鬟。 他以为要死的时候,不曾想到,对方只是神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杀意。 柳真的心里面不由得一紧,下意识的要跟过去的时候,丫鬟突然剑指一处。 他知道和一个丫鬟动手,这丫鬟的身手还是专门练过。 也不知道她从多少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丫鬟,所以这样的丫鬟对上,他能有多少活下来的胜算? 柳真下意识的想到白清芜,自己的恩人。 不,他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让夜王殿下死! 正在这个时候,丫鬟将那一侧最近的那个侍卫,将他穿心而死。 她一边冷冷的开口说道,“他不过是个奸细,杀掉足以!” 夜久殇没有像是诸多对她防备过度的侍卫一样,而是目光淡淡的看向她,扔过去一把剑。 “你用此剑。” 柳真见到夜王殿下,突然给丫鬟的一把剑。 怎么瞧着,像是那丫鬟自己的佩剑。 丫鬟一手接过从空中丢过来的一把剑,她看到这一把剑当着是她原本的剑。 夜久殇开口说道,“多谢。” 丫鬟仔细的看了一眼剑,发现这剑果然是她最为顺手的那一把。 “是白幕僚将此剑交予夜王殿下的?” 夜久殇的目光有些变化,他来之前,清芜到底是担忧的很,便将丫鬟的佩剑交予他,说是万一看合适的机会,将佩剑给她。 柳真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随着夜王殿下的话,随即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原来竟然是这样。” 柳真没有想到,一个丫鬟竟然有这样的胆识。 “这,白幕僚什么时候这么聪明,她太……” 柳真现在的心情,那真的很是复杂。 即便是他最缺人手的时候,敢不敢将丫鬟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他仔细的想了想都不可能。 现在万箭过来,没有聚拢的人,夜王殿下虽然还处在危险中,但是和刚才都已经好太多。 尤其是刚才被几句话的功夫,这些能活下来的侍卫,看向那丫鬟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们算是在丫鬟的帮助下,存了几分可能活下来的机会。 丫鬟警惕的看向周围,目光谨慎的盯着。 石将军也没有想到,进去后,发现盯梢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状特别的凄惨。 他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期还补上那么多的伤痕,像是人死了以后,又另外补上来的伤口。 丫鬟盯着万箭,不少的箭都冲着这个地方来! 白清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等着阿九离开以后,又单独来到牢狱中。 被关起来的人,他瑟瑟发抖的看向外边,见着她进来的时候,无数的咒骂出现。 老前辈打着灯笼过来,见着她的时候不由得开口说道,“我认为他有重要的事没有说,怕是今天这是一个大陷阱!” 第二百零七章 不同的方式 白清芜的心不由得揪起来,“老前辈,请多指教。” 老前辈通过地形还有今天的异常现象,不只是这被关起来的人被算计,更应该说有人通风报信,怕是夜王殿下会中了埋伏! “我们得赶紧过去救人!” 老前辈点点头,下意识的说道,“我们去跟各位将领说,怕是来不及。” 泽七在,白清芜这个时候突然想到。 “我可以让人最快的速度去支援夜王殿下,剩下的各位将领的调动,怕是需要一队不怎么需要回答问题,就可以调动的人!” 白清芜说道。 老前辈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此事不难,还有一队人是石将军的手下,我找他们说去。” 他的口才面对石将军手下的人,大家得知石将军有难和夜王殿下时,他们二话不说全部都已经收拾好东西。 “石将军虽然和别的将军没那么聪明的头脑,但是他向来没有把我们当成炮灰,所以我们救人,就算回来以后会被惩罚。” 白清芜和老前辈带着一队赶过去救援,军中也是被惊住不少。 大家都觉得白幕僚和那位老人,他们两个都疯了! 夜久殇没有想到,错误的预估到这些准备的弓箭。 有数人这些箭都像是不长眼睛似的,受伤的侍卫忍着剧痛,他们保护他变成一种下意识。 夜久殇注意到,也换像是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似的,她拿着一把剑挡在最前面。 大量的木箭都已经落在地上,那都是她用全身的功力为这些普通的侍卫挡下的东西。 “你……” 丫鬟没有回头,只是近乎残忍的开口说道,“告诉白幕僚,我很高兴,用这种方式死去!” 柳真听到丫鬟这么说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丫鬟。 白清芜隐隐的听到风声中传出她得名字,她瞪大了眼睛,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在拼力的在做什么的时候,心里面有一块地方,像是无能为力的悲哀。 大家见着果然受袭的夜王殿下,他们赶紧上前去护。 那些被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那些射出来的箭都被赶上来的人杀掉。 他们一时没有想到会有援助的人,死之前都呆呆的看向那赶过来的人。 丫鬟缓缓地闭上眼睛,她几个要害部位的箭,那些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风雪很大,护着夜王殿下的丫鬟,那是众人都看的很清楚。 白清芜红着眼睛,并未让眼泪落下。 夜久殇沉默,他知道丫鬟为此付出性命,是因为答应过清芜。 太子身边训练出来的丫鬟,没有想到还能像是她这样性子的人。 那些受到丫鬟护着的侍卫,其中有几个侍卫队丫鬟动过手。 他们觉得这丫鬟的来历不简单,所以对此当成过对立面的时候,对付她的手段有些残忍。 可是她并没有区别对待他们,反倒是护着他们的性命。 大家不是友人,却变的像是好朋友一样。 丫鬟死了,天大亮的时候,此处的战斗更是触目惊心。 大家的心情非常的沉重,白清芜给丫鬟处理旧物的时候,见到那一封不知道留在身上多久的信。 “白幕僚,我父亲曾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我数年前成为太子的人,我愿意成为父亲那样的死法,多谢。” 白清芜见到,她想起来那天让刽子手手下留人的时候,她察觉到丫鬟的心情很好。 是很好,从未有过。 不是为了活,而是真的很高兴有人愿意听他说。 丫鬟的死,让很多因为她活下来的人十分沉重。 白清芜和夜久殇回去后,她单独见到两个刽子手的时候,见到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丫鬟,没见到丫鬟回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过。 她注意到和当时放下来丫鬟的时候,两个刽子手脸上的表情就很奇怪。 两个刽子手见到白幕僚难得坐下来和他们一起聊天,随即聊到那丫鬟的事情上时,两个刽子手的态度便是,那姑娘当真具备风骨。 “可不嘛,我们俩还说,她定然不是个坏的。” 太子这边,属下的人得到传过来的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他们在里面做的手脚,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怕是太子都不会饶过他们! 太子见到那丫鬟的死,她到底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将领们听说白幕僚和老人家带着一队的人去,没想到真的救了夜王殿下。 不只是如此,听说还得来重要的消息。 只是人被抓了以后,还没有来得及让他开口说话。 大家看向白幕僚和那位传说中只会说书的老先生,大家对待他的态度,那是好了不少。 他身边跟了不少愿意跟着他学习东西的人,老人家画制的图,那当真是有用的很。 两个刽子手无意中提到经常给石将军疗伤的人,从原本的菜郎中到现在还是个菜的老郎中事情说过后,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为此专门去找两位刽子手提到的郎中,发现此事的现象还真的有。 老人家看起来吃过不少苦头,虽然是个郎中,却是个不怎么受到欢迎的郎中。 白幕僚的出现没有惊动其他的人,只是身边跟着的白凝。 凝凝现在开口便是唤她白叔叔,她打量着老人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凝仰着头看着娘亲,看到娘亲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她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然后哈哈的笑着说道,“白哥哥,我们去找郎中爷爷给我们开点药吧。” 白幕僚,“……” 虽然看着自己的女儿有点皮,没想到那郎中有些好奇的很,目光便瞧了过来。 “来,我这里有草药好几种,都是预防热痛病。” 他说话便是自来熟的模样,那更是一副推销草药的模样。 白清芜陷入深深的怀疑,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夜久殇闲来无事见着白凝和清芜一起去见不起眼的郎中,想到这位不起眼的郎中时,他都忍不住眼中带着笑意。 这郎中和其他的郎中不一样,别的郎中处病人不少,只有他有些不一样。 第二百零八章 郎中的事 白清芜的出现,引起老郎中的注意,不,他谨慎的看向后边围观的几个郎中后,他的态度直接冷淡下来。 夜久殇抱着凝凝,这些天下雪,有些地方像是冰层一样,还十分的光滑,有些地方更是走上几步都要摔跤的地步。 白凝脚上穿着的鞋子,已经换成原先在京城那位女猎户买的鞋子。 不得不说,女猎户做鞋子这一块还是相当有本事,脚暖和的很,也不会再那么滑倒。 只是从样式上说,实在是接近奇怪,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只是在围观那一双鞋子。 老郎中脸上的疤痕特别的多,能看得出这位老郎中在此处已经有好几年的光景,应该和说石将军的关系很不错。 正说着石将军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他。 这些天关于石将军的流言蜚语就没有少过,一部分将领甚至觉得,现在的石将军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而不是说可以现在过着这么好的生活。 几个人围在一起,又是因为那天的伤,大家看向石将军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啧啧,没有想到这石将军还有脸出来见人,要是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不嘛,我听说都是因为石将军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抓重点,要是当时他把消息说清楚了,夜王殿下也就不会受到那么重的伤害不说,还不会死那么多的人。” 满脸疤痕的老郎中看了一眼从帐中出来的石将军,这一幕让石将军正好听到。 夜久殇神色淡然,只是察觉到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他作为殿下的时候,有些时候有些话不是关乎要紧事,似乎什么都要管,更是有些不合适的样子。 白凝凝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大眼睛里带着好奇。 “大哥哥们说的不对,石将军身上好重的伤,为了代替原本应该你们受伤的人!” 白凝年纪小,可是说出来的话,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年纪小。 他们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这种事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也是因为知道,石将军不会跟他们计较。 “这,你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一个捂着手臂上伤口的人,此刻忍不住开口说道。 白清芜蹙着没有看到那手臂上伤口的人,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这个人是石将军能接触到最近的人。 他为什么要在这些人之中,说出来这样的话。 夜久殇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那人的身上,见着是他的时候,即便是零星的注意,还是见过他被石将军护在身后的模样。 他并未做出来什么大的错事,只是对绯窍杖707676并没有感恩之心。 “一个小孩子都可以记住你受到石将军的庇佑,有些事情你可以不站,可是绝不能将良心都给丢了!” 柳真这个时候从帐中出来,他身上的伤很是严重,这次回来,能捡着一条命回来,几乎都是因为大家的共同努力,更不用那些死去,还有那位丫鬟几乎能不让箭落下,为此做了多少努力让他活下来。 “你们几个总是簇堆无事生非,简直是太过分了!” 柳真开口说话,他蹙着眉头,虽然眉目之间,瞧着有些羸弱,他开口说的话,更是让他们几个人羞愧不已。 他们几个散开以后,柳真看了一眼那老郎中。 这个老郎中瞧着十分的开朗,也是一个善于言谈的老人家,实际上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因着刚才的事,心中难受的很。 明显对待夜王殿下的态度,多少能看得出来,恭敬的很,但是眼神中多有透漏出别的意思来的样子。 夜久殇心里面有一点无奈,眼神示意清芜。 白清芜跟凝凝打了声招呼以后,便和柳真留了下来。 老郎中心里面那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这位白幕僚准备做什么,怎么一副准备和他谈话的模样。 “你,你一个殿下身边的军师,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老郎中立即开口说道。 原本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就算是不少,所以注意到他们这边情况的人不少。 白清芜知道要是想获得这位老郎中的信任,必须要好好的和他沟通,并且得到他的认同感这些比较难,但是也不算。 “老郎中最近身上可是常有病痛一类?” 白清芜问道。 此刻围上来不少的郎中,大家都不由得看向白幕僚。 倒是没有想到,这位白幕僚还会这样的功夫。 “你这年轻人针灸若是用的很是功夫到家,那可是了不得。” 立即有一位郎中上前说道。 这瞧着便像是为了白幕僚的面子,几个人围在一起,大家的心里面都是嫌弃的很,却表现出来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柳真站在白清芜的身后,忍不住嘀咕,“这差不多脸上写出来的嫌弃了。” 白清芜,“……” 虽然柳真这么说,她原本的意思,本身就是为了给老郎中治疗身上的病痛而已,本来就是医者不自医,怕是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身上为何病痛。 老郎中稀里糊涂,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白幕僚看他身上的病痛。 他现在身上的病痛可是复杂的很,那需要很多复杂的药,所以这样的事,其实由白幕僚这么个年轻人,连见过都不一定。 白清芜也不多话,当着众人的面给老郎中针灸。 她没有碰到老郎中的时候,一些没有注意到的小病痛,却发现这些小病痛,像是有人恶意这么做。 此事她倒是察觉出来,只是怕这样的事,直接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妙。 老郎中原本只是以为随便一说,根本没有想到,这白幕僚年纪轻轻,竟然真的看出来什么。 白清芜是不好明说,只是针灸结束后,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些正在围观的郎中。 这些郎中里面,有些郎中呆着的时间也不算短,他们知道刚才白幕僚的眼神中意味着什么。 这一个没有名气的老郎中,更不用说还是石将军的人,像是这样的人真的让人特别的讨厌。 第二百零九章 病痛缓解 其中几个郎中见到白幕僚的眼神,总觉得这位白幕僚当真是看出什么,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将此事说出来而已。 这是为了维护他们脸上的颜面,他们几个感激不尽。 老郎中身上的病痛减少不少后,也逐渐的感受到这位白幕僚当真有的几分本事。 “请跟老夫过来。” 老郎中将人领着去到周围空旷的地方,若是真的有人偷听,也能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白清芜也没有拒绝,而是直接跟着老郎中。 老郎中说道,“你刚才没有把事情说出来,这件事情做的不错,他们这些人,现在还不是真的对我下手。” 白清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老郎中对那几位郎中的态度不一样。 “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那些郎中他们都是正统学习医术的人,而我并不是,不只是这样不说,就连病人都是那石将军才是我正儿八经的第一个病人。” 白清芜呆呆的看向老郎中,“所以你是自学成才?” 老郎中听到白清芜这么说,脸上的神色又不由得发生变化,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看不起自己学习医术的人?” 柳真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和你说的没有关系吧,老郎中你看看那石将军能活下来,不觉得非常神奇吗?” 石将军在一边尴尬的笑了笑,“我从刚开始一个普通的身份做起来到现在将军的位置,确实是只有他医治,我毕竟是一个人过来,所以在这里生活,其实有些困难。” 柳真也有些奇怪,此刻是心里面真的有些好奇。 “为什么会这样,来来往往的人能活下来都不错,更不用说……” 他说着,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该不会是你们村里面,只有你一个壮青年,这些年以来你们的村里面都没有什么壮青年这种事吧?” 柳真说道。 白清芜不知道这样的事,只是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柳真。 柳真便将一些村庄的事情说的清楚,难免里面出一些特别奇怪的人,尤其是部分的人,他们也是看不起这样的村庄,因为没有相互认识,也不会有帮衬,那更不用说日子过的有多惨这种事。 白清芜这才知道,原来这里面像是这种事还不少见。 “那我们去过的盯梢点,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是不是多部份都是那些差不多像石将军的人?” 白清芜立即想到那天的事,心中有些沉重的说道。 柳真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只是现在真实的发生,他还是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心里面难受的很。 那几个远远站着的郎中,他们见着柳真和白幕僚说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就那么几样,大概发生什么事,大家的心里面都有数。 “那怎么办,真的是这件小事被咱们管着的人知道,怕是他不会救咱们。” “还救什么救,你们现在还没看出来点弯弯绕绕,现在 的陈将军可不是从前的将军,你们现在还当他是个守城将军!” 几个郎中意识到问题,如果说这件事情白幕僚专门和夜王殿下说,怕是这件事会闹大,他们几个命都没了。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专门去找白幕僚,去求个情?” 白凝看向义父,“义父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带着凝凝离开的?” 如果不是故意,当真是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 夜久殇知道,白凝这孩子算是看出来了。 “是,我需要这几个郎中自己商量好怎么去盯梢点,毕竟那里惨死的人,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死。” 白凝知道,义父回来的时候,因为此事愁眉不展。 真心愿意去,出现什么事能及时救治,不藏私心特别重要。 这些个现在留下来的郎中里面,他们兢兢业业的救人,谁能想到,他们只救守城陈将军的人不说,而且对此事划分的分界线特别的清楚。 那些像是石将军的人,都死于这样莫名其妙的争斗中。 白清芜知道有些事情解决,根本不能用原本清清楚楚的说明白,而是依靠猜测。 她故意带着柳真从那几个郎中面前经过,也不再看向他们说什么。 几个郎中面面相觑,怎么看着白幕僚的心情不怎么爽。 “白幕僚你稍等一下,我们有话想说。” “就是,你请坐。” 几个郎中脸上带着笑意,不由得开口说道。 柳真瞅着他们的模样,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你们不是打算告状?” 此刻听到柳真这么说的几个人,他们几个郎中的脸上更是有些尴尬,他们知道这柳真的人是有什么直接说什么。 “柳真别生气,我们想来想去,派出郎中去到那盯梢点,照顾那些经常遭受病痛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件事情我们会很好的妥善解决,只是不知你和白幕僚,可不可以给个机会?” 他们刚才经过商量以后决定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做是最合适的方式。 “这件事情你们跟我说没有用,肯定得跟白幕僚说,白幕僚愿不愿意跟夜王殿下去沟通,这事儿还得看你们怎么对白幕僚。” 柳真话中有话,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老郎中那边。 白清芜不得不说,柳真的方式用的真的很妙,没有直接的说明,但是大家都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现在老郎中已经这把年纪,自然不应该时常还要受到这些郎中的捉弄。 “懂,我们明白。” 几个郎中开口说道。 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明白,老郎中的窘境和石将军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陈将军没有想到的是,等他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 他发现这几个郎中,他们已经有郎中专门去到那盯梢点。 他是想迟迟来过来,然后再解决这件事,让这几个郎中能念他的恩情更加听话。 结果没有想到,这几个郎中居然这么快做出决定,难道这件事情白幕僚他在里边做了很多? 柳真早就知道陈将军会偷偷的过来看这几个郎中的情况,他躲在暗处注意到。 第二百一十章 过去的人选 几个郎中里面居然有一个医术极为不错的郎中去到盯梢点,那些经常去看病的人,大家的心里边也泛起嘀咕。 原本陈将军他所覆盖的人,或者是并不是他现在立马能被撤职以后,这些人能立马代替,需要大量的人和事处理起来,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没有想到,夜王殿下这么迅速,能将这些问题全部解决掉。 白清芜见着阿九,这几天紧锁的眉头终于松了不少,此事看起来是小事,却也是大事,这几个郎中的医术确实不错,能像他们一样,在这种高度的环境下,立马接手现在的工作也很难。 “看起来那几个郎中也算聪明,他们没有过多的参与到太子之间的事,所以他们考虑事情也会为了这条小命而去考虑。” 夜久殇他替白凝凝盖好被子以后,看着白凝凝有些消瘦的脸庞,心里边也有些心疼。 白清芜低头看着孩子,“这一段时间以来,孩子吃过的苦的固然多,不过她在这里很开心。” “你呢,你吃过这么多的苦头,也没有见过你委屈过。” 夜久殇说道。 他倒了一杯暖茶,递给白清芜。 “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你会真的带着一队人马去救我。”夜久殇说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天晚上看到白青武以后,心里边的那种复杂的心情。 白清芜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丫鬟,“我以为你不会在那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接受一块配剑,没有想到,最终那丫鬟还是救了你一命。” 夜久殇也说不出当时那种被一个自己一直未曾放在心上的一个丫鬟相救,而这个丫鬟曾经该是落于刀下的亡魂。 “对于丫鬟的事儿,我该跟你道个歉。”夜久殇说道。 白清芜愣了下,眼底有些复杂的情绪。 当时他没有让这个丫鬟直接在帐中伺候,不是怀疑他和阿九之间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当时的阿九身边到处都有劝着他不要相信他的意见。 她只是一个被白幕僚的善心大作,而救下来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当做防备,而不是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夜久殇心里边非常肯定,当时在帐中外边有一闪而过的影子,他有看到这个人影,其实就是清芜,曾经出现过。 白清芜知道,能让阿九将此事特别放在心上,那是因为此事,他真心当时觉得一个小小的丫鬟根本不值得留在身边,更像是一个存在极为危险的人物。 “我知道。” 白清芜说道。 雪下的越来越大,却更安静。 白清芜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夜久殇,“我知道阿九是战功赫赫的夜王殿下,也是因为很多功劳,然后才落得现在这样的身份,身边自然不缺能人。” 只不过在这些能人中,有些东西讲究运气的成分。 当时她能感觉的到,那丫鬟想要活下去,却又必死的一颗热血的心。 她很聪明,不会伤害他。 心里边这样想过,也是确定过,纠结过以后才下的决定,这些也用过很多精神去考虑过这丫鬟的危险程度有多高。 泽七在不远的地方守着,自从主子出现危险以后,他才知道大风大浪的容易过得去,这小事上一样得注意。 若不是这次有特殊情况,否则主子必然,落得一个受伤,而且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可以。 然而在边境这一块,那些人必然对这下雪天最为极端的天气中,最容易出现各种进攻。 而这些是他们防备的事儿,所以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非常严重,他现在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主子为人虽然特别聪慧机敏,手下的人也控制得当,然而谁都难说,百密总有一疏的时候。 泽七注意到,主子在慢慢的发生变化。 白清芜知道,她和阿九现在也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比如说自己的矛盾便在于很多事情做决定的时候,没有先通过告诉,然后直接去做这件事。 这给周围的人也起过不好的影响,这件事情她也打算以后谨防注意。 “这次太子的人有掺和到其中,我确实未曾注意到。”夜久殇说道。 白清芜不由得蹙眉的看向夜久殇,此事有些不对劲。 毕竟以太子的智商,他知道阿九刚到边境的地方,如果频繁的发生一些特别的情况,这会让皇上都怀疑他,这种事情,他不可能顶风做。 “是他身边的一个属下,据说因为这一个丫鬟没有被处死,那属下就想求证,她会不会出卖,所以才做下这种事,倒是没想到他胆大包天竟然和外族的人有联系,所以当时突发的情况也是未曾想到。” 夜久殇说道。 他想到那盯梢处的人有几位,便是太子的人死掉。 他们为何是因为受伤以后,又着重把脸上的面貌什么的都进行清除过,就是担心后来人将他们的身份都认出来。 所以才会有此事,只是这无疑和画蛇添足,没什么两样,仔细辨别过后,确定这件事情就是太子的人下得手。 “如果太子的人下这么狠的毒手,怕是这件事情太子都不知道。”白清芜说道。 “所以此事用一种很隐晦的方式告知那太子此事,他收到以后必然会惩罚他,这个不听命令,私自做主意的属下。” 只是当真可惜,这丫鬟的性命,她本该多活些时候,却无缘无故因为这一场算计白白的将性命丢掉,这样衷心的属下没有好好的护着,反而用另外一种方式把他给送上催命符的路上。 只是他们这些人又在浮尘中,谁也不知道谁的结果是如何,两个人沉默着看向漫天的大雪。 尤其是最近这大雪不停,很多食物粮草,他们能不能扛得过这大雪的漫无边际的天气,这也是头等大事。 石将军的日子眼见着开始过得不错,大家都发现这石将军身边跟着一个叫柳真的搭档,再配上他好像十分的入白幕僚的眼,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 柳真怎么觉得最近他这吃食上,好像有人专门给他另外准备似的,好吃了不少。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白清芜和柳真过去 白清芜见着柳真准备过去盯梢营的时候,她想过去看看盯梢营的情况怎么样,换上一身和普通侍卫的衣服,跟着老郎中过去。 老郎中这次的身份并不是跟着他们在盯梢营住下,而是去看看那些被埋起来的尸骨。 他们有些都是曾经的旧友,他只不过是随便过来看一眼。 郎中的身边,会跟着一名普通的侍卫,他就是跟在老郎中身边的人。 老郎中是个非常细致的人,他的这一身医术,都是通过残酷的战场上才学习的出来,而且更残酷的事实是缺药不说,还缺很多的东西。 老郎中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喜欢说笑的人,白清芜跟在老郎中的身边,她多数的事情上确实做不了什么。 下雪的天气,原本就是天亮的时间短,所以这样的天气,一会儿就快到下午的时候。 老郎中见着柳真安排好盯梢营的时候,他过来的时候,还给他们两个带来暖和的热水。 “他们在烧热水,便给你们带来一些。” 柳真说着,瞧着老郎中从一个墓碑跟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墓碑瞧着时间不算久远,不知道是准备做什么,他有点好奇的过去。 老郎中摸着花白的胡子,“我有件好事,不知道应该告诉你们,还是不应该。” 柳真下意识的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边搀扶着老郎中,一边冲着白清芜使眼色。 “一起呗。” 白清芜觉得很有道理,搀扶着老郎中守着一片茫茫的雪地。 老郎中见着柳真这年轻人看着不稳重的很,实际上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这样善良的人,隐藏在层层的算计之下。 “此事不知道是该报告给夜王殿下还是不应该,不过,当真是意见好事。” 柳真瞪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老郎中,“还别说在这种地方,要是真的有什么好东西,那定然是一样东西最是好东西,田地。” 白清芜听到柳真这么说,她也是这样认同。 如果边境能发现大量的土地,以及食物,能让虞城的百姓生活上,更加的富足一些,怕是在此处的百姓,也会更有归属感。 “是啊,要是在边境的地方有,那当真是好。” 老郎中听到两个年轻人说的话,他倒是觉得俩年轻人也算是说在他的心里。 “我呀,还真的知道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处于边境处,也是时常我们和外族人争斗的地方不说,但是在那一片山上,如果能攻打下来,那肯定我们虞城的田地和吃喝绝对不愁。” 柳真和白清芜面面相觑,像是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两军重中之重的地方,如何能白白的搁置没有人两军占据? 老郎中见着俩人还不相信,他便说道,“你们俩要是不相信,就跟着我老郎中走一趟,只是怕你们不敢!” 他冷笑一下,看向他们。 柳真看着老郎中的冷笑,尴尬的笑着说道,“郎中你这个笑容,有点像坏人的笑。” “你俩到底去不去?” 老郎中下意识的看向他们说道。 俩人看着天色,见着老郎中倒是一副精神头很好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走。” 柳真好奇的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 去的路上,心里面也担心过,老郎中会不会骗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去的地方,从他们现在准备进入的角度看的话,那就是一个能想方设法的进去,出来很难的地方。 三个人相互扶持,进入到这周围淤泥特别多的地方。 柳真那念叨的劲头忍不住又上来,“我说老前辈你喜欢什么地方不好,怎么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况且这周围也是绝了,除了有很多的淤泥,这些淤泥不知道为什么大冬天也一点没有冻着不说,看起来还是危险重重。 这地方应该是两军都不喜欢来的地方,里面折损过不少的人吧? 白清芜一边跟着去,她注意到老郎中很有信心。 以现在看到的情况,自然是周围的情况很不好,而且这些淤泥稍有不甚,脚底下踩着的这些石头滑下去,就有可能滑到淤泥中。 天色差不多全暗了下来,这个时候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危险。 如果说是这样完全黑夜的晚上,想要回去的话,那是危险重重。 三个人点燃火把以后,老郎中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看。” 柳真小心的搀扶着白清芜,毕竟是女子,担心她体力不支。 他们两个抬眼一看,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由得惊呆了。 “大湖泊?” 这样的地方,竟然存在一个数百里的大湖泊? 白清芜和柳真两个人不由得傻眼,原本因为寒气和走路上的费劲,都已经变成喜悦。 “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老郎中见着两个年轻人这么高兴,他也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看看这里喜欢就好了。” “老郎中进来的时候没想到那么危险,怎么现在这个地方看起来这么好。” 白清芜下意识的想要钓鱼,着怕是见着湖泊的第一个想法。 她从身上拿出来线绳,简易的做出来一个鱼钩,做出来一个简单款式的鱼竿。 扔进湖泊里钓鱼,这一幕被柳真看见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说道,“这个时间点,怕是鱼都回去休息了,怎么可……” 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她使劲的往外拉。 “先别废话,赶紧帮我拉!”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把柳真都给惊到。 他赶紧过去帮忙,从湖泊里居然拉出来一个一米长的鲟鱼。 “白幕僚你快看,老郎中!” 柳真都被惊到,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鲟鱼,活蹦乱跳的很。 “怕是回去后,我们六七个人吃都是够了!” 柳真忍不住惊奇的说道。 白清芜也是笑了,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好。 老郎中在一旁忍不住流口水,这让白清芜看出来了。 她眼中忍不住带了笑意,“老郎中很喜欢鱼吗?” 老郎中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明说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鱼 “这样的地方能有鱼吃,还是大冬天,这得是多好的运气,好些年都没有吃,这若不是不能回去,怕是也不会这么的喜欢吃鱼。” 老郎中说道。 柳真连忙点点头,他是十分认可这件事。 “可不嘛,这都一俩月没有吃到鱼,平时咱们做的鱼不好吃的时候,嫌弃鱼做的不好,没什么好吃,可好久没见着,当真是馋的很啊。” 柳真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放下鱼钩,忍不住再次盯着湖面说道,“万一我也有这样的运气呢?” 半个时辰过去,天完全的黑了下来,这个时候的柳真垂头丧气的把鱼钩拿上来。 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心情不是很好。 白清芜一会儿的功夫,她从这些山上,竟然翻出来很多东西。 她眼睛放光的盯着这些东西时,眼底都是欢喜。 “这是什么样子的玉米,瞧着有点不一样。” 柳真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看到这些玉米的时候,觉得这些玉米真的很小个,但是看起来很甜的模样。 “说不上来,我从很多废弃的玉米穗中找到这么几个。” 白清芜说道。 柳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白清芜,“我说白幕僚,像是这种事,就应该交给我们来做,怎么你能做呢?” 白清芜盯着话痨的柳真,“怎么的,你还打算扛一麻袋把玉米都搬走?” 柳真这算是明白过来,还有好多这样的玉米。 “你等着,我来。” 白清芜瞅着地上的鱼,然后不可思议的看向柳真,“所以,你要我和老郎中一个人搬着这么长的鲟鱼回去?” 他们俩还不一定能搬回去,毕竟没有一个麻袋那样的东西,就算是有,这可是要通过那都是落脚仅仅只有落脚的地方,稍微不小心就会掉进淤泥的地方。 再说了,柳真的力气也不见得大。 柳真才不管这个,他就要去。 连老郎中见着这特殊品种的玉米,不好意思的笑着。 “白幕僚你在这等着,我跟他一起去。” 俩人啥也不多说,便去了。 白清芜,“……” 夜久殇见着白凝吵着想要去见清芜,作为义父的他义不容辞。 只是没有想到,收到消息的时候,老郎中和柳真带着清芜,他们去了眼前这个几乎跟禁地一样的地方。 这些年以来虽然没有再提起的地方,他的目光安静的看向那远处的山。 “凝凝,义父带着你过去?” 白凝十分认真,“娘肯定去抓鱼了,我想吃鱼。” 啥? 夜久殇有些惊异的看向白凝这孩子,“此时哪里来的鱼?” 白凝愣了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在梦中梦到鱼,梦到娘亲抓到很大的鱼,说是没有办法带回去。 “凝凝在梦里面梦到鱼,娘亲说只要过去,就有鱼鱼吃。” 夜久殇难得的被凝凝这个孩子逗的无话可说,“好,那义父带着你过去。” 虽然这样的地方,被凝凝说有鱼吃,这很是可疑。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就按照她的意思。 夜久殇带着凝凝,小心的踏入此处。 此刻的白清芜正一个人盯着这么大的鲟鱼,脑子里面,已经划过无数怎么吃掉鱼的办法。 只是想了很多,不由得叹气说道,“唉,只是可惜了,要是凝凝在,说不定吃了一半的鱼还可以带回去一半。” 凝凝刚落地,听到娘亲这么说的时候,大眼睛里全都是亮光,忍不住赶紧跑过去。 好大的鱼,她下手就抱,手都湿了,她也不在意。 “娘亲,好大的鱼,鱼!” 她乐的不行,看起来非常激动。 白清芜不由得有些迟疑的看向凝凝,没有想到凝凝看到鱼这么喜欢,虽然说来到边境后很少吃鱼,但是绝不是很久没吃,按道理说不该是这么的馋 。 夜久殇见着凝凝抱着那么大的一块鱼,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意外的很。 “凝凝还说在梦境中见到你抓了大鱼,说是带不回去。” 白清芜惊愕的看向凝凝,一把抱住她,“娘亲还真的说了,你柳真叔叔去拿玉米了,还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拿下去。” 夜久殇很少在虞城见到这一条这么大的鱼,如今这样冷的天气,鱼的价格更是贵,这样大的鱼更是少见的很。 白凝看到这么大的鱼,眨巴眼睛看向娘亲,“娘亲我想吃鱼头炖豆腐了。” “好,我让你……” 这个时候俩人从山上下来了,手里面全都是玉米,还有一点别的豆子之类的东西。 白清芜看着俩人跟小孩子一样的笑脸,她是一脸的懵。 鱼被夜久殇拎着便带回那盯梢营,还有一些玉米之类的东西。 白清芜跟夜久殇处理鱼,这让盯梢营的全部人员,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讶,毕竟堂堂的夜王殿下还能帮着做吃的鱼。 白凝更是蹲在一边守着火,柳真在一边掰着玉米粒,絮絮叨叨的说道,“凝凝我可是告诉你这玉米粒可甜了,一会儿你多吃点。” “不,我要吃好多肉肉。” 柳真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开口说道,“有道理,我也很想吃,还有豆腐,听说都是因为你喜欢吃豆腐和鱼,所以今天有新鲜的豆腐。”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的肚子都忍不住咕咕的叫;。 因为夜王殿下一行人做的鱼有点晚,他们的肚子那是很,这鱼肉的味道又实在是香甜,闻着味道都已经饿的不行。 鱼全部都端出来的时候,前来排队的人不少。 大家守着那么个大锅,每个人都有好几块鱼肉还有新鲜的豆腐,这次还有吃起来品种有些特殊的玉米,吃起来非常的糯甜。 凝凝如愿的吃到自己喜欢吃的鱼头汤和豆腐,她抱着自己的小碗。 夜久殇第一次吃到清芜亲手做的鱼,这样形式的鱼,竟然有着极为美味,觉得肠胃都舒服的不少。 大家都坐在那里吃鱼,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拘谨,到后来,大家习以为常的聊天,吃鱼喝汤。 鱼一点腥味都没有,美味的汤,大家碗里那是一点汤都没有剩下。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争夺不休 一直驻扎在盯梢营这个地方,几乎和炮灰差不多,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夜久殇和白幕僚的出现,还为他们做这么美味的食物,更不用说那一条大鱼是多难得的现象。 他们直接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我们一定会为夜王殿下守好这里,不管出现什么异动,一定会及时的告诉夜王殿下!” “是的,请夜王殿下放心,我们定会尽忠职守!” 白清芜和夜久殇两个人面面相觑,其实刚才在做鱼的时候,想过将这一块盯梢营的地方更换到一个更好的地方。 如果说更换到易守难攻的地方,只有今天的地方最为合适。 她将此事和阿九商量,这一块原本是禁地的地方,随着几十年的时间过去,那些原本最为危险的地方,竟然消退去危险。 只是在入口的地方,还是很危险。 这些经常守在这一块的盯梢营,他们的死伤永远是最早的那一批,几乎也没有其他的保护办法。 有些人会因为银子,帮助那些本该是在这里的人。 在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稍微的替他们考虑一下原因,怕是这也是一件好事。 “本王今天过来给大家商量一件事,就是关于此处,我们更换原本在此处设有的人,换成原本在禁地的地方。” 夜久殇开口说道。 大家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白幕僚和柳真一行人,他们今天去过禁地,一定是发现禁地的危险已经消除,才会想着来到此处跟他们提起这件事。 “这里为数的人一直不下五十个人,这么多的人,在此处永远不得回去,可是想过拥有丰富的食物,不必再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 夜久殇看向众人说道。 此处的人全部都转移过去,纷纷赞同的点着头,这件事情比预想进展的速度还要快。。 大家都没有想到,从外边看起来比较危险的地方,从里面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不说,让人觉得十分的有安全感。 尤其是这里的温度,好像也没有外边那么的冷,带着几丝暖意。 大家对于此处,那是满意的不得了。 有些兴奋的人他们都去钓鱼,只是钓鱼这种事,显然属于运气,尤其是冬天,更是难的很。 原先刚过来的郎中几人,他们被挑选出来的几个人,没有想到,原本都已经等着过苦日子的时候,没有想到,搬到这个地方。 夜久殇带着凝凝回去,盯梢营的人很是不舍。 他们今天搬过来的地方,竟然是让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好地方。 一起回去的时候,夜久殇突然笑着说道,“这样也好,虽说他们都是有点小错,可是也不至于说只能等死的份。” 白清芜有些茫然,“阿九的意思是?” “盯梢营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这些人里面,只是因为家族中的人犯错,所以被派到这个地方。” 夜久殇说道。 白清芜想起来老郎中说的话,以及柳真他们的话。 她此刻听到阿九这么说,难道说有些情况根本不是柳真他们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已。 “所以这一切的发生,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罢了。” 白清芜说着,心里面的心情颇为复杂。 怪不得这里盛行的是用银子解决问题,只是用银子这样做,风险到底是太高。 “此事,是那位的意思吗?” 白清芜忍不住想到的人,就是皇上。 夜久殇沉默了下,知道清芜心里面想知道的是什么。 “是也不是,这些人虽然犯错,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这些都是被有心人利用,而他们的下场便是来到这里。” 白清芜想到见到的那些人,有部分的人看着是真的很年轻。 “所以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国家的事?” 夜久殇摇摇头,“没有,他们被太子利用,原本就是一条要死的命,而他们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有些事情他们不会做。” 白清芜对这些不知情,只是对后续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在意的很。 现在听到以后,心里面更是复杂。 “最起码他们不用饿肚子,不用被针对的太狠,此事倒是解了一部分的困局。” 夜久殇说道。 白凝被他背着,好奇的打量着边境的星星。 盯梢营的事,几天以后都传了出来。 传过来的消息,竟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满筐的鱼。 那些活蹦乱跳的鱼,竟然出现在大家的碗里。 白清芜看到这些鱼的时候,也收到那些在守着的郎中们的消息。 他们安心的在那里救助生命的人,做事勤勤恳恳。 原本那是一个难解的问题,没有多少人想去。 如今听说那地方的日子过的不错时,大家的态度也是对那里十分的喜欢。 帐中对那处的归属,几位将军都在盯着。 夜久殇蹙眉盯着他们,倒是没有想到,有利益分的时候,倒是出现不少的能言善道的人。 将军们没有办法对这个地方不眼红,要知道那里的不少良田,听说在成为禁地之前,那可是外族最喜欢争夺的地盘,易守难攻不说,那里可真的是一个相当于世外桃源的地方。 “地,以及那里丰富的果树,这是提高多少人能活下来的地方,还有我听说那处的药材种植出来,也是颇为的好。” “夜王殿下,我们可以派专门的人守着那里,也可以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的地方,那绝对是个好地方。” 陈将军不由得说道。 他很是羡慕,原本是禁地的地方,谁能想到,没有人敢进去,竟然被那个一直看不上的老郎中给得了机会。 尤其是知道,这老郎中还是从以前的老友的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可是一直没有见到老郎中吭过此事,这是等着白幕僚一行人,最后才说了出来。 这个心里面确实有些不甘心,可是也没有办法。 夜久殇盯着陈将军,这个时候,他倒是想尽一切办法,看似在说一个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只是在提一个意思,实际上不过是想让那些人都是他自己的人。 “这次守在前方的人,都是这些盯梢营的人,他们才死了没多久,最艰苦的一批人主动选择出来过去,这件事先放着不说吧。” 夜久殇看向一旁的清芜,有了这个想法。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下雪没有停止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大雪下的时候,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足足快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停下,一时之间大雪封路封的特别的严重。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虞城的百姓原本生活比较穷苦一些,没有想到这次的大雪一个月都没见太阳出现。 属实更是雪上加霜。 夜久殇雷厉风行的管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确实能稳定军心。 然而虞城的百姓,生存的问题,以及在擅长这样的大雪天气如何能作战,都极大的考验着大家的耐心。 几次边境出现大规模的战斗,而且这些看起来还要持续。 各方将领在面对这个事情上,都是难得的出现了恐惧,大家的心里面都非常的清楚,如果这场大雪继续下去,虞城的百姓和他们边境守城都相连着,眼见着的各种衰败现象明显出现。 夜久殇再次召开商讨对策的时候,一旁的将军们,大家对如今恪守着盯梢营的地方,现在成为一块大蛋糕。 这原本是被忽略的地方,却因为这里能勉强的供应虞城的百姓简单的生存问题,以及在此处的一些药草,也成为活下来的保命财富。 边境的外族察觉到这一块地方的珍贵,面对此处的战斗,那是一直不少。 各方将领的心里面都跟着提起来,因为盯梢营的地方,那跟一窝兔子一样没有杀伤力的不到五十人的地方。 他们这五十个人需要及时的支援,而且还要提供后方的食物输出,一度陷入非常疲乏的困境中。 只是这五十人并未表现出这些困难,所以让他们这些后方的人,反倒是该想办法,如何能让这五十人能在一场场战斗中,能获得活下来的机会。 夜久殇没有想到这五十人因为感激白清芜,以及这些后方的人员没有和他们争夺这一块地方的时候,竟然做出了宁愿死也不会让外族的人过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让相当多的后方人员感受到这些。 下雪的严重成度,也确实成为外族攻击频繁的目标。 石将军在下方,他在一旁听着陈将军的话。 陈将军此刻的目光看向在帐中的所有人员,一边冷静的说道,“夜王殿下,如今遇到这么困难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把这五十个人撤下来才行。” 其他的将军看向陈将军,大家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心里面是不乐意,可是这也没有办法。 陈将军是守城的将军,换而言之即便不是,他是太子的人,也容不得他们不倾向太子的人做出的选择。 石将军此刻听出陈将军话中的意思后,思来想去,心里面还是觉得不能这样。 “陈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石将军试图打破陈将军的话,在一旁腼腆的开口说了一句。 白清芜原本就是和诸位幕僚一样,坐在一侧没有说话。 她是看到石将军站出来想要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由得看向石将军。 这两天石将军的变化最大,他大概是察觉到大家都能提出来好的建议,到他这里的时候比较难,一直没有拿出来可行的办法。 所以说话做事的态度上,也更加的沉默。 夜久殇知道,陈将军说的话,那是最冷血,却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然而他也想听听石将军的建议,看看他是不是有了好主意。 陈将军蹙着眉头,其实不怎么愿意听到石将军开口说话,因为但凡是他开口说话,基本上都没有好事。 “你想说什么?” 石将军看了一眼那一边显得沉默的白幕僚,想到他和柳真说过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他便说道,“夜王殿下,小臣觉得此事不能按照陈将军所说,小臣也承认在盯梢营的几位小兵确实实力很弱,可是他们守着那一片易守难攻的地方,对那几个脚力很好的侍官来说是个疲于战斗的事。” 白幕僚忍不住睁大眼睛看向石将军,她和柳真随便言谈的时候,确实有提到现在的境况,在如何解决问题中,也和阿九提过几句。 只是此事争议太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石将军说话直来直往,怕是此事没有办成,反倒是被陈将军所算计。 果然,陈将军听到石将军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一抹冷笑。 “简直是可笑之极,石将军可是想嘲笑我方人员的弱小,那五十个人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你居然说守的好?” 石将军想不起来怎么反驳的时候,他还未张口,便被陈将军给拦下嘲讽道。 柳真没有跟着石将军,石将军身边的侍卫,他在外边瞅见里面的光景。 白幕僚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他立即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去找柳真。 柳真在帐中正在和白凝玩,见着一溜烟过来的小侍卫。 他有些惊讶,娇弱的脸上瞅着小侍卫。 “怎么了?” 小侍卫将刚才的事说出来,还磕磕巴巴的说道,“白幕僚给我使眼色,让你过去一趟。” 柳真点点头,“好,我带着凝凝过去。” “是。” 凝凝瞅着柳真叔叔,见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柳真叔叔有没有凝凝需要帮忙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柳真,他瞅着凝凝说道,“那柳真叔叔还真的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 他低声跟凝凝说了几句话,小孩子认真的点点头同意了。 白清芜正想着柳真什么时候过来,见着他抱着白凝出现。 夜久殇瞅着凝凝眨了眨眼睛冲着他,他心里面有点数,冷漠的眼神盯着对上的石将军开口说道,“陈将军说的有理,石将军你觉得他们留下合适?” 陈将军没有想到,夜王殿下竟然同意他的意见。 他有些得意,看着地上跪着的石将军。 石将军笨嘴拙舌的模样,心里面有些着急,垂着头心重重的落下。 白清芜见着女儿凝凝冲着她笑了下,然后乖乖的呆在柳真的身边。 柳真在一旁,刚才跟装着一个出现也没打算什么的人。 周围将领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他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夜王殿下您是说,盯梢营的五十人弱小,所以让他们撤回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建议 夜久殇像是才看到柳真一样,神色冷淡,“陈将军的意思是不服?怎么,你还有别的好建议?” 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白凝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以孩子的口吻说道,“陈叔叔怎么会觉得盯梢营的叔叔们不厉害,他们不厉害,是怎么找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还能守着那易守难攻的地方?” 他以一个孩子,又是疑问的方式,不和陈将军起冲突说道。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只知道吃!”陈将军生气的说道。 白凝穿着小靴子来到陈将军的面前,然后盯着看着他的陈将军说道,“可是叔叔,你不知道吃?” 陈将军想要在一个孩子面前讲道理,几乎没有道理可讲。 一直跪在地上的石将军,这个时候也被白幕僚过去拉起来。 其余的将领看到这一幕,见着在上面坐着的夜王殿下都没有吭的时候,他们装作没有看见,该说什么说什么。 陈将军一时之间感觉到不对劲,一眼看到从地上起来的石将军。 白凝小心的开口说道,“陈叔叔你怎么了?” 柳真跪下,“夜王殿下不如派一部分人过去?” 一下子这么做,显然不行。 白幕僚瞅着柳真,随即开口说道,“此事夜王殿下务必慎重,陈将军你也知道,如今两方都在熬时候,外族的人显然想要我们的粮食和受伤的药草,现在这两样我军中并不多,且每天都有因为非战斗而生病的人。” “这些人本就不能上战场,剩下来的这部分的人,如果再派一部分的人进入道易守难攻的里面,那么打外围的人谁来?” 柳真好奇的问道。 陈将军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不由死死的盯着石将军。 没有想到石将军竟然有人帮助他,要不是有柳真和这个孩子,白幕僚每次都帮助石将军一个蠢笨的人。 “本将军倒是不知道,每次白幕僚都帮助石将军说话,这是何意?” 陈将军冷冷的开口,死死的盯着白幕僚说道。 其余的人,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陈将军。 此事白幕僚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没有吭。 况且夜王殿下心里面有数,如果拿这件事说事,怕是陈将军要吃个钉子。 “这么说陈将军不服气?” 夜王殿下在坐上站起来,看向陈将军说道。 陈将军看着夜王殿下黑着的那张脸,他现在不想害怕。 他梗着脖子说道,“白幕僚既然你觉得不能听本将军的话,那不如你拿出来一个办法,让我们现在不用这么耗着的办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陈将军就是在为难白幕僚,如果有办法,早就解决了。 柳真瞅了一眼白清芜,也不知道今天清芜说的办法管用不,他心里面也没底。 白清芜看向陈将军,“办法是有,只是陈将军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陈君止心里面一片冷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白幕僚还要求到他的身上。 他就算是不怎么合作,又能怎么样! “好,我答应,只要你能让我们赢!” 柳真诧异的看向陈将军,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入了挖好的坑。 “那陈将军可要说话算话,别到时候为难白幕僚啊。” 柳真在一旁补充一句说道。 陈君止一下子被人给猜透心里面藏着的想法,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冷冷的看向柳真说道,“本将军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好,我也相信陈将军。” 白幕僚温和的笑意说道。 陈将军看到白幕僚脸上熟悉的笑容,他反倒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了,白幕僚你说,需要本将军帮什么忙!” 白清芜看向夜久殇,眼神中带着晶亮说道,“夜王殿下如何?” 夜久殇看向清芜,“可以。” 陈将军的心里面简直要吐血,此事即便是直接问夜王殿下,直接从他手里面要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偏偏要这么膈应他一下。 “白幕僚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不如说一下你的办法?” 白幕僚点点头,“我需要借一百余人身体强壮,给最好的食物,给最好的武器。” 人,居然要借人。 陈将军脸上的表情是真的黑下来,柳真在一旁开口说道,“陈将军特别的配合我们的工作,这很好。” 一百多位身体强壮的人齐刷刷的聚集好,陈将军蹙着眉头看向这一幕。 这里面有他的人,而且这些人看起来也是十分的震惊。 “这是早就安排好了?” 陈将军看向白幕僚生气的说道。 柳真在一边贼兮兮的表情,娇媚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陈将军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怎么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陈将军心里面清楚,他的人可能是最后被喊过来。 白幕僚看向这些人,然后笑着冲着陈将军说道,“真没想到,陈将军这么配合。” 陈将军的心那是有苦都说不出,他的人里面确实有几个好样的人,更是一些不完全听他的话,算的上好用比较听话的人。 他一直留着,打算有空以后,慢慢的教导。 现在一下子被带走,他都怀疑,凭借白幕僚的本事,还能将这些人忽悠走,以后再也不听他的话。 他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凉了半截。 刚才他有多嚣张,现在心里面就有多后悔。 现在这大雪都下了这么长的时间,手头里面的人真的不多,尤其是这些看起来非常健康壮汉的人。 “白幕僚你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将军赶紧追白幕僚,想跟她换几个人。 却没有想到,柳真这个时候一把抓着陈将军的肩膀,一副两个人的脾气十分相投的模样笑着开口说道,“怎么回事,陈将军现在看白幕僚顺眼了?” 白凝凝知道,娘亲达到目的,早就一溜烟的跟着娘去了。 陈将军气的心肝疼,目光不由得看向远去的白幕僚。 “平时怎么没见到他跟撒欢似的跑那么快?” 柳真听了,眼底不由得多了一片笑意,自然这样的事不能说出来。 他故作不解的看向白幕僚那边,“我怎么没觉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消耗中等待时机 陈将军哭丧着一张脸,他这个态度,也是把其他的将领们都惊到。 他们知道陈将军是个爱权如命的人,根本不愿意在这种特殊的天气里,还把自己的人里面最好用的几个人,都给了白幕僚用。 白清芜眼底都是一片笑意,夜久殇见着清芜高兴,他的眼眸中也多了一抹轻松。 外族的人以为攻克从前的禁忌山不成问题,毕竟那里面只有差不多五十个人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战斗力比较弱的人。 更何况那都是他们家族中犯错,所以才会遭遇这些的人,他们的心里面也一定是充满怨恨的人。 这样的五十个人拿下来绝对没有问题,领将想到此,心里也默默的松了口气,只等夜王殿下接下来的安排。 然而这件事就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美,五十个那么脆弱的人,他们这些人准备进入到禁忌山,发现禁忌山外被包围。 “将军咱们直接进入禁忌山不就好了,为什么那么犹豫?” 侍卫们都想不明白,他们每次和禁忌山只是隔了一个看起来危机重重的淤泥而已。 可是那禁忌山的五十人都能进入,想必这里已经不是最危险的地方。 将军每次都不进入,害的他们里面最胆小的人,其实都想着进入。 大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解,将军黑着一张脸看着身边的几个蠢货。 “你们这都不明白,那禁忌山里面的几个人就好比是个诱饵,咱们这些且不说最后能或者进入禁忌山里面的有多少人,即便是进入,那我们不需要后续的人进来,还是说我们不需要离开此处?”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只是杀了那五十人,结果多数的人都被包圆了,到时候人都没了怎么办呢? 身边的几个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上的表情也是跟着凉了半截。 他们刚才就是说漂亮话,现在才知道真的进去了,那是多可怕的事。 白清芜让这些人都跟着石将军,他们就听石将军的话,好好吃饭盯着这些进入的人,一般见着他们进入也不着急打,就是包圆了随便打打,再让一部分的外族接触到禁忌山,大家来回换着打,更不存在精力不够,人员伤亡严重的情况。 敌方的人就比较惨,因为他们再禁忌山并没有接应,所以想要进去都已经很难,更不用说再粮草都不够的时候,还要面对外围的无线包圆。 白清芜也注意到这位带头的敌军,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虽然他们在消耗人,但是大部分的消耗都是一些小的消耗。 显然带头的人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在想尽一切办法试图破局。 夜久殇发现清芜确实有的是耐心和极为敏锐的直觉,面对地方的将军,显然察觉到对方是个厉害的高手,并未贸然的突进。 白清芜刚到帐中,见着阿九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军中可是有什么事?” 白清芜顺口问道。 夜久殇眼底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你在最前方,还问我这么个问题?” 白清芜平时这都问习惯了,一时倒是没有改口。 夜久殇见着帐中十分简陋,清芜倒是真的把她自己当成是一个男人。 “阿九这地方的将军是什么人?” 白清芜的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忧,这地方似乎是看破现在她的计策。 夜久殇在知道清芜有了这样的建议,又能从陈将军那里将人借过来,现在和地方几乎成一边赢的时候,还是很担忧。 他知道清芜在担心什么,便解释道,“地方的将军是个身手非常矫健的人,在几场战斗中都曾害死我方不少人。” 白清芜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下不由得一紧。 “现在清芜你用这外包住他们的打法,我们又在不缺少粮食和药材的份上,人员上又是占据着优势的情况,即便是那禁忌山的人看起来很危险,实际上因为外围的这些人,敌人若是聪明,必然不会真的来一场大战。” 白清芜心里面是这个打算,可不由得有些担心,担心这位将军有其他的谋算。 夜久殇忍不住拂去清芜发上的雪花,开口说道,“你不必过分担忧,敌方的将军过分聪明就会过分爱惜他的人,而我们的人也会减少伤亡。” 其实对他们而言,相对不擅长和敌军一样的雪中作战,可是并不妨碍他们用计策,获得一个时机,一个正面对抗的时机。 敌军的人无可奈何,他们在近期以内拿不下来,就算是拿下来,那付出的代价,便是拿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挽回彻底衰败的结果。 “我们回去!” 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心里面都是很不甘心,他们愤愤不平的看向那些躲起来的敌人。 “为什么他们那么聪明,就是不和我们当面打,万一将这些包围的人都打死,我们也不会落得一个这样的结果。” 将军看向茫茫的大雪,那远远驻扎的地方,他的心里面也是很着急。 一旦现在他这些作战很厉害的人都受伤,那就更没有机会。 相比较他们的粮食充裕和有时间等,他们现在消耗的就是等着死亡来临。 陈将军这边,他注意到白幕僚提供的建议后,真的少了不少的战斗不说,他们的人竟然很少有受伤。 这打的是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他现在被柳真若有若无的陪着,就算是打探些消息的机会,基本上都没有,他的心里面为此十分的头疼。 石将军刚开始的时候,不明白柳真为什么要跟着陈将军。 为此他的心里面很是难受,一度认为这件事情和最近他发傻有关。 柳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是其他原因?” 接着,柳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石将军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消化,最终明白过来柳真和白幕僚的算计。 他作为将军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别人这么细致的跟他讲道理,让他明白过来。 “你们这也太聪明了!” 石将军说道。 他不知道为啥,都跟着上头的算计。 “陈将军有点可怜。”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气大好 陈将军被石将军和柳真的双重配合下,一个管着嬉皮笑脸,一个什么都说是,愣是让陈将军满肚子的火气都憋到肚子里。 白清芜熟读兵书善于学习,身边跟着的老前辈指点下,慢慢的有了自己成熟的想法,作战手法更加诡异莫测。 与之对敌的将军,便是时常和陈将军交手的人。 夜久殇的身旁坐着白幕僚,诸位将领皆没有意见不说,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一个多月的时间以来,发生很多事。 陈将军从原本的权力即便是来夜王殿下,有些东西夜王殿下还需要时间掌控,这些时间以来这些问题都得到解决。 大家也发现,夜王殿下不只是有这个名号。 陈将军气的嘴角都开始冒血珠子,在看到难得的好天气,见着白幕僚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要返回去。 白清芜抱着白凝,难得的太阳出现,这样好的天气,必然是要出来走一走。 可是没有想到,陈将军看到她,居然转身就走。 她眨了眨眼睛,习惯性的笑容挂在脸上,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夜久殇从帐中出来时,一眼看着抱着孩子的白清芜,她正看着一处呆呆的发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说了一句。 “陈将军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夜久殇说道。 他说话平静无波,并未怪罪陈将军的意思。 可陈将军脸上的表情都黑了,回头看向白幕僚的时候,脸上下意识的带着笑容。 “白幕僚刚才我都没有看见你。” 陈将军小心的开口说道。 白清芜知道陈将军刚才看到她,只不过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罢了。 “陈将军你上火这么严重,怎么不去看看?” 白清芜问道。 陈将军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嘴角的伤口,其实他能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有些无语的盯着。 他现在去到郎中的地方,心里面是真的开始犹豫。 郎中已经逐步的开始换人,其实换人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这些曾经是熟悉的人,现在看向他的时候,都跟看可怜人一样。 他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而且造成这个事情的缘由,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夜久殇身边的白幕僚。 他现在能看到白幕僚顺眼的时候就怪了,可是他又不敢看着白幕僚不顺眼。 毕竟以现在的事情来说的话,大家的心里面都有数,这夜王殿下收拾一个只有一个名号是守城将军,实际上内里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这个就特别的不好。 “夜王殿下!” 陈将军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有些受不住,直接开口说道。 夜久殇盯着陈将军,神色更是淡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本王不同意。” 白清芜纳闷,瞅了一眼阿九,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白凝在她的耳边说道,“就是不让他去前线打仗。” 白清芜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这是陈将军主动提出来的话? 她有点不相信,不由的看向陈将军。 “陈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还想着去前线?” 柳真这个时候过来,不由得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一位将军。” 白清芜愣住,“什么将军?” 柳真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和白幕僚你对手的那位将军,据说他现在花重金就是想知道你的消息,现在的你可值钱了。” 白幕僚听到银钱,脸上的表情都跟着亮了不少,不由得看向柳真。 “真的假的?” 夜久殇在一旁咳嗽了一声,示意低调哈。 白幕僚尴尬的笑了笑,打了一个马虎眼,“我这么值钱,还是大家的努力,让我值钱。” 柳真在一旁无视夜王殿下不让他说银子的事,没想到柳真就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愣是开口说道,“你是不知道,有一千两黄金!” 他可是做梦都觉得这银子好贵,让人的脑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白清芜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阿九,“哇,这么多的银钱,要是我军岂不是能吃上一个月的大鱼大肉再加上所有过寒冬的衣服?” 夜久殇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有点紧张了,他有点心急火燎,“白幕僚你可是得淡定一点,这钱是卖了你才有,我们这里的人可是不做这种事。” 陈将军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倒是没有想到,他都没什么机会,已经被反驳回去。 白幕僚这下子反应过来,不由得看向陈将军,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鄙视。 “我说陈将军你现在好歹也是好吃好喝的呆着,怎么能想着对我这么做?” 刚才还觉得陈将军变了,没有想到是这么变。 如今的陈将军也是想开了,他冷哼一声,“你自己听到一千两黄金难道不心动?” 白清芜无话可说,可是这大家就算是她也只是想想,怎么瞅着陈将军的意思,像是真的打算用黄金把她给卖了! “我告诉你,我和你还有夜王殿下,那都不是一路人,就算是我伪装的勤勤恳恳的对待虞城的百姓,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陈将军开口说道。 不是生气,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白幕僚盯着陈将军,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 “你是谁的人和我有关系吗?” 柳真不可思议的瞅着自家的恩人,他深沉的神色上带着一抹震惊。 他在一旁弱弱的开口说道,“其实有关系。” 陈将军不高兴的说道,“反正大家吃饱了一样都是爹,我现在还算什么,喊个手下给我倒杯水都难的很。” 石将军过来的时候,他乐呵呵的说道,“水,这好说,我去给你倒。” 几个人的目光看向石将军,连白清芜也一样,就看到石将军一脸老实的模样,根本没有这么做。 白清芜这下算是明白过来,陈将军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陈将军你想怎么样?” 陈将军深沉的开口说道,“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要是想着解决的话,只有按照夜王殿下的意思呗。” 白幕僚侧头看了一眼阿九说道,“这,你关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定放弃 夜久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又说道,“对了,还有一封信你帮忙给太子殿下,告诉他我不干了!” 白清芜看着主动上交的一封信,她抱着白凝看着这么好的天气,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柳真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拿着信便看了一眼,这看了一眼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简单明了的一封信。 “白幕僚没想到这真的是三个字,好简洁。” 白清芜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好奇,看向那纸上的内容。 还真的是三个大字,特别的明显,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确实让人感觉的出陈将军的心思。 夜久殇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他自己心理压力承受不住,这谁也不怪,清芜你也不要多想。” 白清芜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发现大家都没有听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阿九我伪装的这么像是一个男人,可不许你几句话给弄没了。” 她的声音都是专门配了药水,听起来跟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夜久殇眼底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好。” 陈将军说他不干了,是太子让他准备做什么事情? “太子君离渊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他最近在朝堂上连连出错,连我们都听说了。” 柳真在一边开口说道。 他神秘兮兮的说道,“此事所来,还是和他自己做的事情有关。” 白清芜许久没有关注太子的事,“怎么了,难道和凌溪月有关?” 柳真此刻是真的有些诧异,他看向恩人的眼神中都带着震惊。 “幕僚,你当真是没有关注太子的事?” 白清没想到还真的是,“她做了什么?” “听说凌溪月可是为了去看一眼太子,在国公府的时候,硬是跳墙去看太子,结果不小心把脚都给崴了。” 柳真说道。 白清芜一时陷入沉默,做出这样的事,还被传的有鼻子有眼。 夜久殇在一旁开口说道,“正是你想的那样,国公府的大公子做的事。” 白清芜早就知道大公子不会因为国公府的缘故,对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到这事会流传开来。 “我已经派人将这个消息让人拦截,太子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 夜久殇说道。 白清芜的心里面有些暖,其实阿九做什么不用说,但是他还是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柳真见着两个人说话的气氛非常的温馨,便上前去抱着白凝。 “凝凝咱们走,别在这里当电灯泡。” 白清芜听到柳真习惯性的从嘴里面冒出来电灯泡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无语。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只是几次说起来的口头禅,倒是没有想到,柳真运用的十分合适。 白凝点点头,“好的,柳真叔叔。” 宫里面传过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夜王殿下的身边,出现一个善于出主意的军师,这军师了不得,还有价值一千两黄金的身份。 大家对夜王殿下身边经常跟着这样的人,皇上的心情特别的复杂。 朝堂上大家争论不休,对于夜王殿下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军师应该怎么办。 皇上坐在高位上,看着朝堂下面的争吵,他听着饶有兴致。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在朝堂上,听到这么一个吵架的内容,让人觉得好笑的很。 文官在一旁生气的说道,“败坏,这是败坏夜王殿下的名声啊,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在夜王殿下的身边?” 武将在一边粗着嗓子一点都不在话下的大声吼道,“你们懂什么,这就败坏夜王殿下的名声了?再说了,夜王殿下是个女人不成,娘们嘻嘻的才行?” “粗人,你们这些粗人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有本事给我们夜王殿下找个规规矩矩一直能打胜仗的人啊!” “就是,没本事你们就闭嘴吧!” “还得是价值一千两黄金,还能带动虞城的百姓自给自足,下雪一个月啊,愣是没有粮草奇缺,这还不算好?” “咱们国库什么时候充盈过,以前那什么陈将军的护城将军在这边那是包了金边的夸奖,还不是被打怂了,也不看看咱们夜王殿下!” 朝堂上你来我往的吵架,这一个不小心将心里面的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作为一国堂堂的太子殿下的君离渊,他脸上的表情从参加这次的上朝就没有间断的不黑脸。 他这是听说边境一直在下雪,一直没什么机会过去。 还有他这个父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都要在朝堂上见到他。 见到也就算了,为何让他听到这些堵心的话。 每次想到这里,心里面都及其的不舒服。 皇上在上面瞅着自己儿子黑着的脸,时不时铁青的脸,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玩。 “好了,此事下回再议。” 皇上下朝去了,大家脸上的表情都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文官突然意识过来,其中一个更是一拍脑袋开口说道,“对了,我算是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了。” 拍着脑袋的文官,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丝丝凉飕飕的视线。 他有些不解的回过头,然后一眼看到的画面,这让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并且表示没有想到还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太,太子?” 君离渊的目光盯着刚才在朝堂上,句句说话都是肺腑的文官之一。 他皮笑面不笑的说道,“继续说。” 文官脑门一层的冷汗落下,立即跪在地上。 “下官错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不由得看向皇上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 那太监的目光也是盯着跪在地上的文官,大家脸上的表情比较的深沉,一个个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大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子想把刚才的话收回来,就是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他笑呵呵的一张脸凑近父皇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说道,“公公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大太监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身上,十分认真严肃的开口说道,“回太子的话,这该听到不该听到的话我都听到了。 第二百二十章 燕国公主的到来 皇帝收到消息消息的时候,得知夜久殇大胜,燕军大败后,朝野震惊。 朝堂上的文武官大家对这次夜久殇和身边那位新晋的军师,大家好奇的很,若不是这位军师一半的功劳谁信? 文官们这些也是彻底无话可说,若是对那新晋的军师有诸多的议论,此事对他也实在是有些过分。 武官们都得瑟的不行,一个个上朝的时候横的不行。 文官们心里面暗暗的憋坏,瞅着武官们那个得瑟的样,他们直接不提夜久殇殿下,所以这些武官他们能把他们怎么样! 武官确实不知道,他们就等着怼人,结果这次根本不给他们怼人的机会,这让他们的心里面很是不爽。 “咋了,你们咋不说夜久殇殿下了!” 文官们笑而不语的看着武官们在朝堂上跳脚,他们心里面乐呵的紧。 哼,大家又不是傻子,本来就是在一个朝堂上,打了胜仗为什么不高兴,非得这个时候别扭什么。 所以啊,爱谁谁,他们就要装作表面上非常友好。 夜久殇带着众多人回来,白清芜难得的回来,她带着凝凝和柳真离开。 他们如今已经在京城备好宅院,只要人搬过去就好。 白清芜看向熟悉的街道,白凝跟着柳真出去买好吃的去了。 小翠听说柳真回来,早早的已经赎身等着柳真。 她见着清芜回来,下意识的开口,“姑,不对,清芜主子,你回来了?” 白清芜回头看到小翠时,眼中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怎么了,不习惯喊我清芜姐?” 小翠不想去外边谋生,便想着留在她身边伺候,可身份上绝对不是奴婢之类。 “习惯了,以后喊你主子吧。” 小翠说道。 白清芜想到柳真,不由得看向小翠,“到时候给你和柳真举办婚礼,听说他置办了庭院。” 小翠不好意思的脸红,没有想到他们终有一天会在一起。 夜久殇来到朝堂之上,文武官很少见到这位夜王殿下。 他的桀骜不驯出了名的多,皇帝跟他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 庆功宴上可怎么办,文武官中也有不少站夜久殇殿下。 可瞧着有些事情夜久殇殿下还不知道,他们心底都不由得为夜王殿下担忧。 晚上的夜宴,夜久殇在自己的席位上,他算的上安静。 只是安静也不能掩盖有些事情的发生,他正一口酒喝着,一股子的香气弥漫在中央的位置。 通常这些香气,都是来着歌舞的女子身上。 夜久殇微微蹙眉,皇帝此刻开口。 “夜久殇,朕准备将燕国公主赐给你做正妃。” 不少文武官看向夜久殇,见着他脸上的神色反而有些厌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夜久殇蹙眉,神色冷冷的说道,“回皇上的话,不需要。” 皇帝见着已经进来的燕国公主冷声开口说道,“此事容不得你拒绝,接旨!” “本王不接受!” 大臣们看向夜久殇的眼神,更是有人忍不住冷声开口,“实在是狂妄之极!” “就是,这是什么意思!” 夜久殇充耳不闻,目光不曾看向那进来的女子,依旧说道,“此事,本王心中不想允下!” 他拂袖离去,诸多大臣望着。 “皇上,夜王殿下太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皇帝没有管这大臣,目光看向燕国的公主,“公主怎么看待此事!” “回陛下的话,小女愿意到夜王殿下的府上做客。” “准。” 皇帝落下后音,退朝。 燕国的公主住在夜久殇的府上,此刻的夜久殇正去找白清芜,带着白凝一起回到府上。 刚回到府上,察觉到府上有些不对劲。 泽七将消息告诉夜久殇,刚说没几句,那燕国的公主出现。 “夜王殿下,您能带着奴家去这京城看看吗?” 白清芜见到燕国的公主后,她身后的丫鬟跟了不少,一个个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像是她把夜王殿下怎么样。 她从边境回来后,心性也不像是从前。 夜久殇有些担忧的看向白清芜,生怕她误会什么,没有想到她很冷静的看着这一幕,抱过白凝,“多有打扰,我先回去了。” 她声音平静,像是没有觉得什么。 夜久殇蹙眉看向清芜,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冷。 他慢慢的放开对方的手,“你不需要我解释?” 白清芜没有说话,夜久殇眼眸中划过一抹受伤,呆呆的看着她离开。 她没有半分的犹豫,抱着白凝。 泽七愣住,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白清芜的离开,夜久殇神色冷冷的看了一眼燕国的公主,一句话都不屑于和她说,转身离开。 一个月以后,白清芜开了一个药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白凝中的秋水毒,让她也是无解。 她只能一边诊治病人,一边寻求白凝的秋水毒的办法。 药馆的生意很好,病人很多。 她每天都很忙碌,小翠在一边帮衬着,包括柳真也是。 只是这样都抽不出来空,不想今天来的病人,一来便和寻常的病人不同。 他们今天都是刚开的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来来往往的人,大家见着一个药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竟然有这么多穿着白衣的人,几个人用担架,将一个死人给抬了进来。 柳真和小翠站在一旁,警惕的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白清芜看向他们,又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 “还问我们什么人,我们的家人来你们家治病,人死了,不找你们药馆找谁!” 一时之间闹哄哄的事发生,白清芜看向他们。 百姓是越来越多,大家围着看。 此事被外边盯着的泽七看到,主子的吩咐他记在心里,立即回去将此事告知主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夜久殇黑着一张脸过来。 白清芜许久没有见到夜久殇,没有想到,这次见到,竟然为了此事。 夜久殇看了他一眼,沉默的说道,“走吧,你们说在此处吃了药死了,那不如到堂上去说,而不是在此处闹事。” 这一众人被带入府衙,大家想着是不是要恶意包庇,没有想到夜王殿下不参与此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夜久殇给白清芜解围 府尹处理此案,这案件不复杂,却惊动不少的人。 “好,你且说说,这事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人,已经有些心虚。 他没有想到,一介女子,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背后有撑腰的人,一想到这里,他心里面就有些慌。 躺在那担架上的人,本就不是死人,见着事情越闹越大,心里面更是有些慌乱。 府尹几句话的功夫,将案件说清楚,让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傻了眼。 “你们这等惹是生非之徒,也不好好的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一个没死的人还敢来到堂前,这是不怕被定罪!” “大人饶命啊!” “我们都是隔壁药馆的人,都是受了那老板的银钱才这么做,不是我们的错,大人饶命啊!” 柳真和小翠两个人面面想去,还好夜王殿下及时赶到。 此事解决后,夜王殿下见着白清芜准备回去,一个月没见,心里面有些复杂。 “清芜你能听我跟你解释吗?” 夜久殇还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这一个月以来,天天让泽七守着,有些时候他自己也会在,就是怕清芜会突然离开。 白清芜知道,夜久殇能这么及时的赶到,那是因为泽七,也是因为心里面有她才会如此。 夜久殇着急的开口说道,“还有燕国的公主,我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已经让她……” 他这么着急的解释,一双黑眸中满是认真。 “燕国公主的事,是我没有听你解释。”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开心。 真心的为两个人高兴,误会是得赶紧解除。 在回去的路上,在马车里,夜久殇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告诉白清芜。 她心里面替夜久殇感到难过,也庆幸他没有因为仇恨蒙蔽双眼。 夜久殇没有同意燕国公主的计划,并未对整个梁国,因从从前的仇恨,而选择和燕国公主合作。 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去恨从前的事,但是绝不是拿整个梁国的百姓开玩笑。 夜久殇的心里面很痛苦,白清芜看着他安慰道,“燕国公主本就心怀恶意,报仇这绝不是一个办法。” 燕国公主没有想到,夜久殇那么恨,从前的事都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她现在搬离夜王殿下的府邸,虽说一国的公主,不至于说惨,但是大事都没有办到,这如何是好。 太子君离渊没有想到,他还能有机会见到燕国公主。 燕国的公主奉上来的请帖,请他到茶楼一聚。 君离渊必须去,他知道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已经让父皇对他失去信任。 燕国的公主就知道君离渊肯定愿意过来,虽是一国太子之位,他的日子却不好过。 来的时候都已经调查清楚,所以现在所需做的事,就是成为君离渊的太子妃! 君离渊和燕国的公主见面后,她开门见山的话,也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说成为我的太子妃?” 燕国的公主点点头,“怎么,你不愿?” 君离渊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回去的路上,反复的想这个事情,突然意识到,慕明珠的存在,很是影响现在他娶到燕国的公主,这样的事情,总归要提前做打算。 太子知道,此事必然告知母后,才能更好的解决慕明珠的事。 皇后得知自己的儿能和燕国的公主结为夫妇,这自然是好事。 她便应了儿子此事,想方设法退了慕明珠的婚事。 国公府的慕明珠得到消息,太子竟然以结亲的事是国家重事,以和燕国结亲的理由,退掉婚事。 慕明珠脸色苍白的很,其实也早就知道,这么一个虚名,本就是一个笑话,她如今跟在老夫人接受这个迟来的笑话。 慕微澜没有想到,她收到这样致命的消息。 原先的事情都可以不听,可是现在她还不明白吗? 老夫人为此病重在床,国公府陷入混乱中。 慕微澜心里面清楚,已经没有人能成为她的靠山。 白清芜这边,因为燕国公主的事,太子娶了燕国公主后行事更是嚣张。 夜久殇为此将所有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准备呈上去。 太子已失去民心,即便是有燕国的公主又如何,做下的种种恶事中,其中就有伤害众多百姓的事。 君离渊收到密信后,得知夜久殇上准备做的事。 “去杀了夜久殇,杀了他!” 君离渊在府上愤怒的说道。 燕国的公主看着君离渊如此,心里面更是明白,此事的危机。 她在一旁说道,“我这里有人手,要不将白清芜和那白凝抓了?” 君离渊眼前不由得一亮,连忙点点头,“不错,是个好主意。” 夜久殇没有想到,泽七手下的人传过来的消息,清芜和白凝被抓了。 这样的纰漏,让他很是恐惧。 “找,赶紧派人去找。” 泽七沉默了下说道,“太子派人传过来消息,让我们把所有的证据交给他,就会放了白清芜和白凝。” “把证据给他,我要见到没事的白清芜和白凝。” 夜久殇想都没想的说道。 一场无形的硝烟说起就起,太子和夜久殇的争斗已经到了相互都无法容得下对方的地步。 夜久殇见到回来的白清芜和白凝,那证据却被清芜给完整无缺的带了回来。 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很多事,眨眼就过去。 白清芜的看着房间里的画面,她蹙着眉头,就那么呆愣了一会儿。 她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事实上发生了。 国公府的慕国公他事害死他们夜家的人,被灭了全族。 那些能活下来的丫鬟中,只有很早跟着她身边的小翠还有柳真以及早就离开的绿哥儿和小红。 事情过去的时候,她以为最苦的时候过去。 然而现在,慕微澜的出现,阿九在房间里和她发生关系。 这很扯,让她心里面觉得很扯。 她原本看到蟒文玉佩后,想要跟阿九解释清楚。 白凝是她的孩子,此事也是她没有想到的事。 然而现在看到这一幕,还需要解释?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终在一起【大结局】 他不需要吧,白清芜神色冷了下来。 她带上白凝,如果阿九想和慕微澜在一起,她不会留下,也不愿意让白凝在此处吃这样的苦头。 泽七一时回来,见着白清芜带着阿九离开。 他一脸的懵不知道发生什么,随即去见主子。 然而他发现主子有些奇怪,这分明是下药! 泽七愤怒的很,怕主子做出来他自己都后悔的事,连忙过去。 夜久殇清醒过来后,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泽七蹙着眉头说道,“主子你被算计了,还有白清芜和白凝,您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夜久殇混沌的意识中,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那就是他有些事忽略了。 他因为一个蟒文玉佩相信慕微澜的身份,那么她又为何要用这种手段? 不去想没什么,一旦深想,所有的事情就是一个圈套。 泽七沉默了下说道,“主子,慕微澜已经被抓起来了。” “嗯,审问过了?” 夜久殇心里面对慕微澜已经起了杀心,能用这种手段,更不用说从前她的相救,这必然是假。 泽七点点头,“主子,此事你亲自过问吧。” 夜久殇见到愿意说实话的慕微澜,她不堪重负,将事情的真相吐了个清楚。 “我只是买来的蟒纹玉佩,见着你说恩人,就承认了,实际上我不是。” 她现在不敢不承认,因为在夜久殇的心里,她已经不是那个恩人,所以任何的破绽,都是她被打的死去活来的原因。 泽七神色冷漠的看向慕微澜,只要她说了实话,才会有痛快的时候。 夜久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 一时之间的夜久殇已经等不及离开,他骑上马去找了白清芜。 他要解释清楚,为了恩人迷失了心智,这些愚蠢的陷阱竟然相信,差点伤害自己最在意最爱的人! 白清芜见着着急忙慌赶过来的夜久殇,他见到她的时候,满眼急切。 他刚想解释什么的时候,白清芜笑着看向他,“白凝是你的孩子。” “清芜你说什么?” 夜久殇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呆呆的站在那里。 白清芜知道,夜久殇不是那等渣渣之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发生的事是他不知道。 夜久殇的态度和神色,这足以证明。 白凝好奇的瞪大眼睛看向娘亲,再看向父亲,眼中满是好奇,“爹,义父是亲爹吗?” “是啊,你以后可以喊他爹了。” 泽七听说这个消息,不得不说很是震惊的很。 夜久殇高兴的很,“怪不得,为何瞧着那么的眼熟,现在看来,原来是我的女儿。” 泽七再外边守着,这个消息这么激动,王爷肯定要和白清芜好好的说说话。 然而一个意料之外发生的事,让他惊住了。 他一把抓着手下,“此事是真的?” 夜久殇听到泽七有些震惊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意外。 白清芜也有些好奇,见着泽七走了过来。 “主子,太子在准备近期的弑杀病重的皇帝,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边境传来的报。” 夜久殇拿起边境传来的消息,见着上面提到的事。 他的神色很是凝重,白清芜看向夜久殇,“边境是大事,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夜久殇见着报,便知道若不是紧急,不会如此。 泽七没有说话,垂着头。 夜久殇知道,若是国出事,怕是整个梁国都没了。 皇位对他而言本来就是唾手可得,可如今他必须面临选择。 清芜了解他,知道他不会为了皇位儿留下。 泽七看着外边准好好的车马,主子掀开帘子看向他。 “你必须护着清芜和我的女儿,泽七。” 夜久殇说道。 皇位的残酷,更不用说面对太子的垂死挣扎中,那是异常的凶险。 “是。” 夜久殇不便留下,必须赶紧赶往。 清芜看向泽七,手中赫然拿着令牌。 “如今府上还有留下的大批人马,可是用此令?” 泽七带头恭敬的跪下,剩下前来的人,他们都跪下。 “你们都是夜久殇的人,也是我夫君的人,皇位残酷,若是太子谋逆,你们当如何?” “听从主子差遣。” 他们刚才已经得到夜久殇殿下的话,现在白清芜是他们的主子,她准备做什么,他们全力支持。 “我不是缩头乌龟,属于我夫君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其余的人听到清芜的话,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 泽七却知道,这才是白清芜,有胆量有见识,在边境的时日里,她的热血战意未曾消散。 太子没有想到,即便夜久殇没有在,他依旧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弑杀当日,太子连见到皇帝一面都没有。 带着面具的白清芜,她化身为夜久殇。 太子慌乱不堪,拥有慕家军的他,根本不堪一击。 ‘夜久殇’像是一个常胜将军,轻易的将他踩在脚下。 众人皆是见证,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那落败的太子。 皇帝没有见太子,他所做的事,已经天理难容! 泽七护着白清芜,他们守着皇帝。 皇帝病重,可眼睁睁的想要见着夜久殇回来,他有很多话想跟夜久殇说。 即便,他根本不想听。 夜久殇征战,他担忧白清芜的处境,所以战场上的他像是一个杀神一样。 不久以后,夜久殇便回去了。 白清芜见着夜久殇,他一切看起来还好。 白凝扑过来,“爹。” 夜久殇心里面不由得一暖,“有没有乖乖的听娘亲的话?” 此刻的皇帝已然到病入膏肓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夜久殇处。 夜久殇是白凝的父亲后,有些事的看法也有些看淡,看着皇上没有说一句话。 白清芜抱着白凝出去,让他们独处。 夜久殇看着皇帝,“我会守着梁国,你可安心的去吧。” 他的眼神中有些纠结,并未说出口一些话。 “这样好,这就很好了。” 夜久殇出去,眼圈微红。 “清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你是皇后我是皇帝,不要有其他人还不好?” 白清芜看向老皇帝处,说着驾崩的话。 她沉默许久,“好,我答应你。” 阳光正暖,梁国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