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妈宝 作者: 可爱叽 文案: 1 、 顾乖快三十了,还在极寒地带冒险的时候,跟发小蒋贺吵架。 不是他脾气不好,分明是蒋贺唧唧歪歪。 从前几年开始,蒋贺就对他的相亲这件事极为反感。他说自己再不找女朋友就要跟自己右手过一辈子了,老妈也要骂他,蒋贺一个游戏公司老总,平日里人模狗样斯文儒雅,在他面前又不装了,说他是个妈宝男,成天不是‘我妈说’,就是‘我妈不许’。 “怎么?你妈喊你今年过年必须结婚,你也闭着眼睛结婚去?脑子被驴啃了吧你?我说没说过,结婚是要有感情的,又不是凑活过,你家没钱还是怎么着?非得让你凑活?” 一路吵架的结果就是两人开着履带越野车在北极漫天的极光里迷路了。 没有信号,没有方向,暴风雪呼啸,他们俩便就近挖了个雪屋躲在地下。 顾乖穿得跟熊一样,但还是冷,哆哆嗦嗦用一双怎么看都幼态清纯的大眼睛,委屈着看发小,蒋贺‘啧’了一声,将人揽入怀里,敞开衣服把人的脑袋都埋在胸口,哄说:“乖乖的,别怕。” 2、 “对了,我看攻略了,如果你也冷的话,我们可以接吻,攻略上说极端情况下为了保存体温,接吻会使得肾上腺素飙升,能获得更高的存活率。”大概是怕发小冻死,顾乖忽地说道。 抱着顾乖的蒋贺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喉咙都瞬间发干,良久,再不想忍,哑声低低道:“你确定?” 漂亮的顾乖单纯地点点头:“我确定啊。”接个吻而已,大家都是男的,又不会怀孕。 妈宝漂亮小乖乖·铁直男X男友力max·暴躁·接吻狂魔 竹马竹马,先上船,后补票~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乖 ┃ 配角:蒋贺 ┃ 其它:日常甜文 一句话简介:竹马相爱日常 立意:永不放弃,总有一天会得到回馈。 第1章 兄弟 二月的斯瓦尔巴群岛正值冬末,路面还冻得严严实实,顾乖从颜色艳丽的独栋小楼出来时,身后一个高挑健硕的身影便追着赶上来,下一秒一条白色的针织围巾就套在了顾乖脖子上。 顾乖立马顿住脚步,朝后一倒,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好友蒋贺的胸口,习惯性地任由对方一脸不悦地给他系围巾,他自己则打了个哈欠,在上午十一点的熹微里,懒洋洋地又闭上眼睛,声音温软无比,乖觉极了,说:“哥,今天开车去更深一点地方吗?之前好几个遗迹都看过了。” 略高半个脑袋的蒋先生依旧臭着脸没吭声,但却点了点头,去开车的时候手掌还温温柔柔摸了摸顾乖的脑袋,意思让人在这里等等,他去开车。 顾乖也不乱走,他站在车库旁边朝远处看,刚刚升起的太阳朦朦胧胧,宽阔的海面半数结了冰,红彤彤的晨光无法渲染整片海岛,湛蓝的天空是这个北极门户的主色调,世界都冰凉温柔,让人好像灵魂都得到净化。 一旁的灌木丛枯枝里传来响动,顾乖注意力立马被勾引过去,瞧见一只胖嘟嘟的旅鼠,这小家伙浑身毛茸茸,尾巴短,呈球状,辛辛苦苦抱着一颗松子,但抱不牢,一不小心滚到了顾乖脚边,此刻正跳起来骂人,叽叽喳喳。 顾乖顿时一乐,蹲下来从口袋掏出一袋每日坚果零食,撕开后拿出一小把坚果送到旅鼠面前。 毛茸茸的旅鼠凶巴巴扒拉了几颗巴旦木,随后飞一般的钻进路旁一脚深的雪里,留下一个可爱的雪洞。 “小乖,上车。” 另一边等候多时的蒋总看顾乖跟旅鼠都完事儿了,才出声,声音与这冷冽的极寒世界很是匹配,一应的冰冷充满磁性,让人联想到巍峨的雪山与神秘的更北秘境。 顾乖连忙上车去,刚坐好,主驾驶上的老友便很自然地侧身过来帮他拉上安全带,最后一边开车,一边又把中间的水瓶拿出来放在顾乖手里,说:“抱着暖手。” 水还是滚烫的,顾乖可拿不住,‘嘶’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想去开空调,结果手被蒋贺拦了一下,冷冷淡淡地说:“一会儿就要下车,又冷又热的,你想感冒?” 顾乖听话地‘哦’了一声,又去瞅了瞅蒋贺的脸。 蒋总臭着脸扯开个颇具痞气的笑来:“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开车?” 顾乖脾气怪好的还笑说:“没见过你这么爱生气的。” “我生气了?”蒋贺微笑,一张轮廓俊朗、线条迷人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帅脸上要想装出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也很容易,偏偏现在他就是笑得很假,“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没睡好。” 顾乖松了口气,安心了,心大地拍了拍蒋贺的肩膀,又伸了个懒腰,漂亮的脸蛋上是粉嫩嫩的红晕,乌黑幼圆的大眼睛弯成半月的模样,是很是能惹人惊心动魄地沦陷一场的美丽:“那就行,我还说昨天我话说得有点难听,怕你放心上,其实你说的我也懂,但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婚姻大事,这都是家里人说了算,我妈确实年纪大了啊,我也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相亲这不是挺正常的?” 又来了。 蒋贺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暗,含含糊糊地‘恩’了一声,不愿意再跟顾乖起争执,另起一话题道:“一会儿去更深的部分,我找个当地的向导带我们,他有**,碰着北极熊也就不用怕了。” 顾乖立即困意全无,去年一整年参加了一百多场邀约演奏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他现在完全不想练习小提琴,不想去考虑今年能不能在维也纳的**演奏一场小提琴,他一年就跟蒋贺在一起旅行的时候能这么自由放松,他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操心,只用跟着蒋哥就好。 “好。”顾乖满眼星星地望向蒋贺。 蒋总略长的黑鸦似的睫毛一颤,冷脸稍霁,总算也露出一点无奈又透着几分宠爱的微笑来:“要不还是开空调吧?一时半会儿我们也不在外面呆着,到了餐厅里面也是有空调的。” 顾乖可不知道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身旁认识快三十年的发小蒋贺心情起起伏伏跟坐过山车似的刺激,他没那么细心,从小各种琐事都有妈妈跟蒋贺帮他操心完了,他唯一需要用心对待的就是练琴。 日复一日的练习,需要比赛、需要参加邀约、需要进修、需要时时刻刻自省距离爸爸那样能够登上维也纳殿堂的程度还有多长一段路。 枯燥乏味又循规蹈矩。 所以顾乖一向不怎么爱做决定,他从没做过,也不会,他只会拉小提琴。 有个喜欢做决定的老朋友真是不错。 “好。”顾乖立马又去把空调打开,开完顺便拿起蒋贺的手机查看攻略,他的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挪威群岛后就卡得不行,懒得去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就一直是拿着蒋贺的手机看攻略。 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攻略,什么都看。 例如《全球降温被困冰岛该如何生存》《丧尸在极寒地带会如何生存?》《假如掉入冰洞中,你该做这十件事》《神秘的北极光是否指引某项神的宝藏?》 顾乖觉得都挺有意思的,看到好玩儿的还要给蒋贺看。 蒋总一路开车很稳,路上会碰到几个每年都会遇到的熟人游客,打过招呼后各自又前往各自的目的地,周围风景是清冷广阔的冰雪与海蓝的天空,云层像是很近,紧靠地面,与他平行公路上能见不少早回的海鸟,身边则是顾乖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的清甜香气。 蒋贺今年二十八了,厌恶麻烦,讨厌折腾,只喜欢做决策,除非必要,绝不亲历亲为任何事情,尤其是旅行,有句话说的很好,说是旅游其实就是从一个自己待腻的地方去一个别人待腻的地方。 但同伴如果是小乖,那以上当他放屁。 餐厅只花费了十分钟便抵达。 虽然现在快到十二点,但对于还在极夜情况下,每天只有四个小时日光照射的晚冬的斯瓦尔巴群岛,现在正好是用早饭的时候。 餐厅坐落在岛最繁华的区域,四面都能看见绝美的山川海域,靠窗的位置更是抢手,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只能坐在临近角落的双人桌。 餐厅的服务员是个本地人,有着红色的卷发与可爱的雀斑,由于当地旅游业发达,所以缺钱的时候,这位红发小哥会在晚上的酒吧里兼职卖酒,他一眼认出了昨晚出手阔绰的亚洲老板,连忙露出个笑脸,眼神勾勾搭搭暗示那位身材健美的老板。 蒋贺拿着菜单,只是稍稍抬眸看了一眼,便无视了过去,但又不知道怎么的,瞟了一眼面前毫无所觉的顾乖,咳了一声,说:“小乖,想吃什么?” 顾乖很随便,他看蒋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便坐到蒋哥身边去,跟没有骨头似的往蒋贺身上靠去,蒋贺的手则虚虚揽着顾乖的肩膀,另一只手点了点菜单上的烤牛排,低头的时候,鼻尖几乎都要碰到顾乖的脸颊,但又只是几乎…… “这个怎么样?” 顾乖无所谓,他对吃的没有要求,他都听蒋哥的:“你决定就好。” 蒋贺立即微笑着跟红发服务员说,红发的服务员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很暧昧的将眼神来回在这两个亚洲老板身上转,然后抱着菜单笑眯眯地走了。 蒋贺见状扭头跟顾乖说:“刚才那小红发老盯着我们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乖还在看蒋贺的手机,对这种问题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很给面子地问:“为什么?” 蒋先生笑着道:“他大概以为我们是一对吧。” “哈哈哈哈对,我们就是一对,等会儿他再过来,记得叫我亲爱的。”顾乖眉眼一弯,开着让人心动的玩笑。 蒋贺看顾乖笑得没心没肺,忽地笑容都有些难以维系,毕竟如果小乖哪怕对他有一丁点的心动,都不会这样大方。 不过他想起小时候写的某篇日记: 【我偷偷抱过他,香得像是月亮上的桂花开满树杈,但我抱他的时候他说不喜欢,说两个男孩子抱在一起会被女生嫌弃,让我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会了。】 不会了吗? 蒋先生看着靠在自己臂弯里自由自在的顾乖,瞬间又不在意顾乖方才那彻底粉碎他幻想的玩笑,大大方方地毫无遮掩的玩笑只是表示他的小乖真的不是同性恋而已,这有什么关系? 起码他现在正真切地搂着顾乖。 而顾乖对好友蒋贺深重如渊的心事从未明了,而是很有些觉着好玩儿地等那红发小哥过来,当着那小哥的面喊蒋贺:“Husband。”声音要多甜有多甜。 蒋贺搂着顾乖的手掌心都瞬间像是被什么电击到一样,痉挛抽搐了一瞬,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要这样自作孽地让顾乖肆无忌惮地招惹他。 顾乖喊完,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仰头找蒋哥撒娇:“该你喊我了,愣着干嘛?你不会崆峒吧?” 蒋先生喉咙都紧了紧,像是面临这世上最难的游戏关卡,游戏要求他必须对反派深情表白,要让反派相信他的真心,否则必死无疑,但这关对他来说是送分题,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灼烧的血液在无声尖叫,嘴里却是云淡风轻地道:“我不崆峒的,Honey。” 第3章 吵架 吃饱喝足,顾乖喜欢消化消化再出发,但因为白天时间也就四个小时,时间不等人,他们下午一点就必须行动,要去往更深处探秘的话还要准备帐篷等一些特别备品。 他被蒋哥安排在副驾驶玩手机,蒋哥则开着车拉着他去华人向导肥哥的材具店进行补给。肥哥在当地与本地人结婚,开了家旅馆,生意火爆,每年三四月份正是玩雪橇、看极光的最佳时间,但今天不知为何人有些少。 顾乖趴在副驾驶上,看腻了手机攻略,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陆陆续续从远方回来的候鸟越来越多,这意味着天气真的快要变暖和了,偶尔有三五成行的旅人背着行囊走在堆满雪的小路上,看见他就跟他打招呼,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善意铺满,每个人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只是一个抬手的举动,就似乎在说:你来看极光啊?我也是!真美对吗? 小王子似的顾乖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不怎么擅于结交朋友的他感到快乐。 正午一点是斯瓦尔巴群岛阳光最热烈的时候,顾乖车内开着空调已经有点热了,就打开窗户透透气,谁知道一道黑影闪过,一只圆滚滚的三趾鸥好奇似的踩在车窗上,白色的脑袋,灰色的翅膀,黑色的尾羽,黑豆大小的眼睛,嘴里还挟着一根翠绿的嫩芽。 顾乖连忙想拿蒋哥的手机近距离拍照,可又担心自己稍微动弹一下,这只野生三趾鸥就要受惊飞走,因此一动不动,就睁着那双清纯的大眼睛瞅那三趾鸥的黑豆眼。 买完信号弹和燃油灯还有保暖速热手袋的蒋贺刚从店里出来,就看见车内仿佛永远十八岁的顾乖跟只小鸟头抵着头,那小鸟脑袋晃了晃,最后跳上顾乖细软的头发,蹲下休息。 顾乖抬起头来,就见发小蒋贺站在不远处没动,他兴奋地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三趾鸥,蒋贺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转身又进了店铺,找老板借了相机便飞速把手里提着的补给都放在地上,以一种明显很专业的拍照姿势半蹲下来调准镜头,然后‘喀嚓’一声,微笑着把笑容甜到牙掉的顾乖留在相片里。 顾乖这回算是如了愿,待蒋哥再回来的时候,他怀里还抱着三趾鸥呢,看又外人来,三趾鸥扑扇着翅膀瞬间跑了个没影,连之前携来的小嫩枝都不要了,还在顾乖袖子上留下一滩粑粑。 “我去,我受不了这个!”顾乖从小锦衣玉食,六岁前都有保姆擦屁股,看见自己的屎都觉得恶心,更何况这个。 他连忙把自己手臂伸给蒋哥,蒋贺‘哎’了一声,碎碎念道:“又来了,还说要养鸟,我看你干脆养我得了,自己定点上厕所,还能自己上班,干净又卫生。” 顾乖有些反胃,根本不敢去看,嘴上却还有话为自己小声辩解:“养鸟又不是成天都拿在手里,养在笼子里呗,而且清理的时候也有阿姨帮忙,我又不弄。养你?你又不是不能养你自己,你还养着公司几百号人呢,你不干了他们怎么办?” “恩,我说着玩的。”蒋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总是不死心的试探,还是因为这鸟屎真的很臭,“来,衣服脱了,穿我的袄子。” 两人脱下衣服互换,顾乖不太好意思地拍了拍蒋贺的肩膀,笑道:“还好你没洁癖,不然我们出来旅行,还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合拍。我跟费寻就合不到一起去,跟他出门旅游简直就是找罪受,每天都得洗澡就算了,到野外看见虫子就尖叫,完全不像他爸,他爸可是当过兵的。” 费寻,顾乖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原本至交好友就蒋贺一个,费寻来了以后便是两个。 蒋贺淡淡道:“是吗?谁规定的当兵的就不能怕虫子了?说不定他爸看见虫子也是要吓哭尖叫的。” 顾乖抿了抿唇,总觉得不太可能,但他不喜欢争辩别人的事情,觉得斤斤计较没意思,所以没吭声,等开车了,才问:“不是说要带个导游吗?” 如果去更深处探险,有个当地人做导游肯定更好,花钱比走冤枉路好。 “威特带团去了,这几天来了好几个大团,都是去看维京人遗迹的,我们预约晚了,要不明天看他有没有时间?”蒋贺看了一眼左手手臂上擦掉也还有点湿痕的羽绒服袖子,努力不去想那里刚刚掉过一坨鸟粪,压下几乎要从头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哄道,“不过就我们两个也可以,只是不能去更深的岛屿,我们开车绕到群岛下方的捕鲸地看看他们的渔船有没有捕到好东西怎么样?” 顾乖‘啊’了一声,略显遗憾,提意说:“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我们去上次的远征队伍遗址看看吧?上回人太多了,都没怎么看清楚。” 早年间有很多远征队伍的热气球遗落在斯瓦尔巴群岛千年不化的冰面上,顾乖拍过不少照片,每回看见都深感震撼,无法描述那种身处和当年冒险者们同一场地的激动。 大约是顾乖显得特别期待,蒋贺便是觉得再无聊,也没有拒绝的心思:“恩,都行。”只要你想去。 两人跟着导航走,现如今斯瓦尔巴群岛除了更北方的无人地带没办法使用导航,其他部分都能够抛开纸质地图进行精准定位。 去往远征队伍遗迹的路上能看见下面围了不少船只,中型的邮轮刚刚抵达渡口,远方则是满载收获回来的捕猎渔船,碧蓝的天空上还不时有民用直升飞机掠过,卷着从海面袭来的冷风吹拂群岛上等待复苏的万物。 顾乖喜欢看这些自然风景,人在自然里便也算是一道风景,既热闹又宁静:“好像没有打到鲸鱼。” 当地大多数都是商业化的开采资源和捕猎公司驻扎,经常能看见捕猎者,但北极熊是不允许捕猎的,当初来学习自保技能时,导游就说过,碰到北极熊能跑就跑,用枪吓唬可以,但绝不能打死,毕竟北极熊即便在这里比本地人都要多,也是数量极少的保护动物。 不过前几天蒋哥说肯定还是有偷猎者专门打北极熊,只是他们这些游客是看不见的。 顾乖当时直接表示不信,说蒋贺以为法律是摆设吗?蒋贺则笑了笑,说‘好吧,我心里黑暗,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顾乖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蒋贺,说:“奇怪,我们来这里快一周了,一只北极熊都没有看见。” 蒋总一边看路线,一边笑着说:“怎么?想见?” “想啊,野生的北极熊,哪怕只是远远看看也很酷啊。”心态还跟小朋友似的顾乖天真道。 “酷个屁,现在酷,到时候哭。” 顾乖小声‘切’了一下,忽地想起一件事,说:“就你这张嘴,以后怎么办啊,对了,我妈说她其实也给你看了好几个女孩,挺适合你的,你见不见?当然了,身家肯定不是你要求的那样,但人品学历相貌都很好,总有个适合你的,好不好?” 这是妈妈交代的任务,顾乖老早就想跟蒋哥提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刚才又一直在吵架,更是不好提,现在总算完事儿,顾乖还颇期待到时候跟好兄弟蒋贺一起结婚呢。 想到什么,顾乖也就说什么,笑着跟身边的蒋哥道:“我妈说了,你妈不操心你的婚姻大事,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要是愿意就帮你一块儿相亲,给彼此一个机会,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举办婚礼呢。” 话音刚落,顾乖就察觉到蒋贺开车的速度逐渐加快,他身体几乎瞬间因为惯性朝后靠去,窗外的风景更是如影倒退:“蒋哥?” 蒋贺双手握着方向盘,瞳色幽黑,肤色略微苍白的脸上是一抹忍无可忍的假笑:“小乖,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你成天不是‘我妈说’就是‘我妈觉得’,你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想法?我刚才跟你说那么多,难道都是他妈的在放屁?!” 顾乖一愣,很快也皱起眉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是不解的茫然与不高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知不知道爱情不是相亲来的东西!” “那你好好说嘛,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有在好好说,我每天都跟你这么说,但你就是不听,你除了你妈的话,谁跟你说什么都是放屁,我难道说错了?结婚结婚,这世上难道不结婚人就活不下去了?你他妈的非要结婚?!” “你妈喊你跟我绝交,你是不是也要跟我掰了?你妈说今年年底必须结婚,你是不是也闭着眼睛结婚去?只要人家女方喜欢你,你妈喜欢那女的,你是不是就要给我发请帖了?你脑子被驴啃了吧?!” “我说过无数遍了,我从前年就在跟你说,结婚是要有感情的,不是凑活,你家没钱还是怎么着?非得让你凑活?!” 顾乖从前也总被蒋贺这么说,可今天也说得太过分了吧,好像他妈妈会害他一样:“我妈总不能害我吧?” “但她觉得对你好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你难道没想过吗?就好像学琴,你根本不喜欢小提琴,你从来都不喜欢!” “我喜欢!” “放屁,老子还不了解你?我看你掉眼泪看得还不够多吗?小时候还会跟我哭,说想出去玩,说想看动画片,说想养狗,养猫,养大象,现在呢?一年到头有没有一分钟属于真的你?你成天躲在虚假的壳子里不累吗?我真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也好过我心疼! “恨不得什么?”顾乖被说得满面通红,气塞塞地心虚反驳,“你说啊!恨不得打我?” 男人沉默片刻,对漂亮的发小说:“要是能打,我早给你个大鼻窦,看能不能打醒。” 顾乖气得语言都组织了好几次,偏偏最后依旧是不知道怎么漂亮的回击,半晌才不高兴地道:“不想相亲就说‘不’,别把我妈跟我扯进去,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想结婚的?” “你就是不想,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妈觉得你该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你妈觉得你该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妈宝男知道吗?就是你这样,是个正常女性看见你跟你妈这样的关系,直接连夜扛着火车跑!” “你放屁!”从小被母亲严格教育的顾乖连骂人都只会这么一句。 “呵,我放屁,你自己试试,看我放的屁是不是真的,顾乖,你这辈子根本就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你就是个傀儡,为你妈高兴而活。” 顾乖完全没觉着难过,反倒还点了点头,大方承认:“这难道不好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愿,你的人生目标是出人头地,我的人生目标是让我妈开心,不行吗?” 蒋贺气急败坏,脱口而出:“我他妈的人生目标从来都不是出人头地!我……” 话音戛然而止。 伴随着履带越野车急刹车与装上矮岩的声音,天空惊掠一群南来的候鸟,棕色的麋鹿从前方矫捷一跃,不远处的海面露出圆乎乎的海豹脑袋,北极的黑夜不知不觉降临,车灯像是人间唯二的灯火,与漫天的微弱北极光交相辉映。 顾乖差点儿头撞在前面,但被身旁的蒋贺下意识手掌护住,再抬头,便看见了这样的景色。 他瞬间没心思再跟蒋贺唧唧歪歪,痴迷地看眼前的美景。 蒋先生则很紧张地检查了一下顾乖有没有受伤,最后看了一眼导航,声音沉沉地道:“偏航了,信号也没了。” 顾乖‘啊’了一声,瞬间六神无主,刚才还跟蒋贺吵架来着,现在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心大且极度依赖地紧张问蒋哥:“那怎么办啊,蒋哥?我们不会出事吧?” 蒋贺皱着眉,看了一眼窗外只是出现了一会儿的北极光和天空诡谲云层袭来的速度,严肃道:“先找地方挖个雪洞,暴风雪就要来了。” 第4章 妈宝 暴风雪顾乖遇到过几次,但那几次都是在屋子里跟蒋哥度过。 他们租用的房子是当地专门用来给旅行者住的长租房,蒋哥本来想买下来,结果房东大概是觉得租出去比一劳永逸要划算,咬死不松口,只租不卖,所以他们一次性租了好几年,为的就是方便来这边旅游。 往年的暴风雪强度不大,顶多偶尔掀起屋顶,但都是少数情况。 只要不在屋子外面随便走动,在房间里备好起码一周以上的食物和水,其他的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有意思的是暴风雪来临时,房间后面的仓库或者地下室还会有小动物跑进来躲躲,顾乖曾在门口看见过一只小麋鹿,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大人走散了,蜷缩在花坛旁边,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是说不出的可怜无辜,他便干脆把小鹿给抱进房间,眼巴巴问蒋哥可不可以养。 眼下显然是没有办法那么悠闲自在的,在广阔无垠的冰面上,此处距离城镇不知多远,往深处挖雪洞也有风险,毕竟雪下方的冰层不知道有多厚,要是不小心敲碎了,那可就一下子能掉下去。当然这也或许是他想当然了,这里的雪层应该很厚。 顾乖心里砰砰直跳,根本不知道首先要做什么,只看见蒋哥动作飞快从后备箱拿出两个背包,又从里面掏出一把铁铲,组装过后便寻找质地较软的部分开始铲雪。 “哥,我有铲子吗?”顾乖穿着厚厚的略大一圈的黑色羽绒服,雪白漂亮的脸蛋几乎都被藏在白色的围巾里面,说话时柔软粉嫩的唇内像是含着一股仙气,飘飘摇摇被狂风吹散。 两人都站在车灯强烈的橙白色灯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蒋贺抬头看了一眼柔柔弱弱的顾乖,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你别乱跑就行,进车子里去,外面风大,别感冒了。” 顾乖有些犹豫,毕竟两个人铲雪肯定快一点,可习惯性又对蒋哥的话极为服从,他只能先回了车上,但没两分钟实在受不了自己坐在车里享受而蒋哥在外面铲雪,他自个儿也跑去后备箱找了找,发现所有的工具都是一人份的,蒋哥完全就没考虑要让他动手做这种粗活。 顾乖没办法,着急也是干着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饶是他这样对天气毫无研究的人,现在也生出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哥,要不我们就躲车上?暴风雪好像要来了。” 狂风把他吹得飘飘摇摇,他走过去想拉蒋哥上车,却看蒋哥已经挖了个差不多能够容纳一个半人大小的雪洞。 他话音一落,就被蒋贺捏着手臂给塞下去,说:“蹲好,我在上面帮你用防风布钉住,背包自己抱好,一会儿等风雪停了,背包里面有小刀,直接划开就能出来。” 顾乖眼睛都开始被风吹得睁不开,黑发乱七八糟在空中狂舞,他鼻尖都是一酸,捏着蒋哥的手也往洞里拉,一股说不出名堂的酸涩和感动在膨胀蔓延:“你也下来啊,我看这雪洞深,我们叠着坐应该可以的,别磨蹭了!快点!” 蒋哥讲义气,为他生死不顾,顾乖更是不可能放手,但看蒋哥死活还是不进来,脾气都上来了:“你才是快点!别惹我发火!” 蒋贺‘啧’了一声,没法子,走也走不了了,暴风雪已经来了! 他瞬间跳下雪洞,然后把顾乖也拽下来,两人莫漆麻黑地在雪洞中借着车前灯把防风布钉在头顶。 防风布有点儿像是帆布,但又不像,顾乖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但摸在手上感受了一下,很清楚应该是有保温效果,只不过摸黑把防风布遮上后,连外面车灯的光亮便也遮住,余下的全是轰隆隆的风声与比风声还要强烈的属于蒋哥的呼吸…… 呼吸太近了点,全部洒在他耳朵和脖子上,带来一大片无法言说的痒意,顾乖不好意思说让蒋哥离自己远点,他这里敏感,毕竟现在也没有地方让蒋哥躲开。 于是顾乖只是自己伸手抓了抓脖子,顺势往旁边坐了坐,发现这雪洞看着小,实际下来后原来还是蛮大的,居然还能够让他跟蒋哥不用叠着坐在一起,他连忙从跟蒋哥挤在一起的姿势解脱,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双腿蜷着,抱膝而坐。 蒋贺刚刚运动完,浑身几乎在冒烟儿似的散发热量,等回过神来小乖就从他身上下去坐在角落,同时也顿觉自己刚才呼吸声格外的大,连忙克制起来,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要讥讽些什么,比如调侃一下小乖这么敏感,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要躲一躲? 比如想要问顾乖躲什么?是不是发现他的心思了? 再比如你瞧你,要是不跟我吵架,我们根本不会一路走到这里,现在倒是安静了,刚才那一副要跟我打架的气势呢? 然而蒋先生没有,他总是满脑子的疯狂想法,恨不得破罐破摔,但又总有那么一线希望像是专门拿来吊着他的萝卜,让他这只愚蠢的驴子总是笔直的朝前走,没有偏离轨道一步。 更何况他也舍不得,就顾乖这瞧着贵气实际跟玻璃花似的小王子,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大声凶过一回,他又哪里舍得指责半句? 蒋贺渐渐平息那疯狂翻涌的念头,也休息够了后,声音沙哑地跟小乖道:“小乖,背包给我,里面有手电和暖宝宝,捏一下就会暖和,还有巧克力和饼干,饿了可以吃,对了手机呢?刚才我看手机好像没有信号,一会儿等暴风雪停了再看看有没有。” 顾乖连忙把自己旁边的背包递过去。 有大手短暂的抱住了顾乖那投保几百万的手,又十分正常的飞速抽离。 “喏,乖乖拿着手电筒。”蒋贺摸黑把手电筒从打开后递给顾乖。 顾乖手指头尖都是冰的,但现在没办法考虑这些,而是茫然地盯着蒋哥的脸,逐渐从刚才神经紧绷的状态过度到害怕。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手机没有信号,这暴风雪什么时候停也不知道,幸运的话应该是一个晚上就能停,可万一他们今晚就被冻死在这里呢? 不,应该不会的,哥说这里很安全,之前看攻略好像也这么说,应该不会死,可要是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怎么办? 要是暴风雪连续一个月都不停呢? 虽然说现在是二月份,马上就要进入旅游旺季,且这边从没有过暴风雪整整挂一个月的情况,但万一呢? 万一就算暴风雪停下来了,他们还是没有信号,并且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怎么办? 会有救援队吧?应该会有的。可万一没有呢? 顾乖想到这里,却依旧忍不住睫毛重重一塌,沾染无数朦胧的水汽,眼底波光粼粼。他团在那里,穿得跟被熊妈妈抛弃的小熊一样,哆哆嗦嗦,用一双怎么看怎么幼态清纯的大眼睛,委屈又害怕地看着发小。 蒋贺还在找暖宝宝,余光见状,整个人忽地就像是启动了什么条件反射的机制,‘啧’了一声,把人又揽入怀里,他敞开衣服,把顾乖的脑袋都按在胸膛上,哄道:“乖乖的,别怕,我在呢。” 顾乖顿时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小声地抽泣,眼泪像是滚烫的雨水砸在干燥的泥土里,瞬间被蒋贺浅灰色的毛衣吸收。 “怎么办啊?蒋哥,我要是死了,我妈肯定活不下去的。我妈说得对,出门旅行太危险了,我就不听话这一件事,没想到还真的会出事……” 顾乖从小到大就这件事没有听妈妈的。 是的,他跟蒋贺每年出来冒险从一开始妈妈就很反对,但他都以跟着蒋哥没有关系,绝对不会出事的理由说服了妈妈,结果现在事实证明:还是要听妈妈的话。 “哪里出事了?明明就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不是都说了?暴风雪停下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这个岛不大,我们在的地方距离镇上应该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找到方向就能回去,不要害怕,有什么好怕的?多大的人了,快三十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恩?” 蒋贺嘴上这么说,却把暖宝宝都捏开塞到顾乖的怀里,恨不得把人四面八方都贴满。 顾乖则一面任由蒋贺拥抱照顾,一面又忽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记不清楚是几岁了,但那时候很小,还能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去摘花。 那天很冷,家里的暖气坏了,空调还没有安装上,家里大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跟蒋哥两个小孩在三层楼的小别墅里,他练琴,蒋哥在帮他妈妈打扫卫生,他妈妈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练琴练得手冷,去找热水袋的时候,发现蒋哥围着大人的围裙,趴在窗户旁边一边哈气一边用通红的小手捏着冰冷的帕子擦玻璃。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暖水袋给了蒋哥,蒋哥回头有些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又迅速将视线落回地面,安安静静地接过那暖水袋,说了声谢谢。 年幼的小少爷怕家里司机的儿子不会用那暖水袋,专门拉着蒋贺去了厨房烧水,他踩在小凳子上,花了十几分钟,正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将热水给灌进暖水袋时,蒋哥拉他下来,沉默寡言一言不发,站到小凳子上帮他把滚烫的热水倒进瓶子里,再从瓶子装进开口很小的暖水袋中。 水流哗啦啦灌入,胶袋缓缓鼓起,像是金鱼的肚皮。 顾乖看着觉得好玩,却没想到下一秒蒋哥就把暖水袋放到他怀里,转身就要走去继续擦窗户。 【欸,这个是给你的,我房间有小太阳。】 小小一点的蒋哥愣愣站在那里,低眉顺眼,很腼腆地接过暖水袋,连声‘谢谢’,都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害羞极了。 小时候的蒋哥可不爱说话了,特别安静,至于现在为什么变成碎碎念的暴躁狗脾气,顾乖也不知道。 如今的他抱着怀里一堆暖宝宝,靠在蒋哥的身上,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想起从前,但渐渐有些困意,却又总惦记着攻略里面说了,在这种寒冷天气里最要紧的就是不能睡着。 “好困啊……怎么办?蒋哥你困吗?”顾乖脸蛋都像是什么小动物往蒋哥的怀里缩了缩。 蒋贺臂弯将顾乖抱得更紧了几分,觉得睡一会儿其实没有关系,又不是很冷,更何况他又不睡,到时候觉得可以了,就叫醒小乖不就行了? 谁知道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小乖天真道:“攻略上说一定不能睡着,要不我们说说话,或者你给我一巴掌?” 蒋总登时哭笑不得,唇几乎想要低下去亲亲顾乖可爱的小脑袋:“我选择说话。” “说什么?”顾乖困顿时声音夹杂着棉花糖似的甜意,他毫无自知,这语态就像是小孩在跟大人撒娇要听睡前故事一般。 “说你在巴黎过的怎么样。” “我?”顾乖自觉自己的生活一尘不变,毫无新鲜感,要他讲讲生活中的趣事也想不起来,只是日复一日的练琴,“过得还好。” “还好这太笼统了。” “可就是还好,你知道我的,我除了在学校学习就是去参加宴会邀约,费寻回国开烧烤店后我在那边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也很少联系,只有你。” 蒋贺耳边是温声细语的‘只有你’,这三个字明明说得很轻,又好像是极具穿透力的话语,贯穿蒋贺的耳膜,直抵大脑,引起一系列神经末梢满意的战栗。 “不过最近你脾气也太不好了,总是说我妈妈坏话,我不喜欢这样,我妈也没有错,她是为我好。” 蒋贺太阳穴都是突突一跳,很想告诉怀里这个妈宝小朋友,有时候别人为你好并不是真正的为你好,是想当然的为你好,你本来不想要,但是你希望对方开心,所以勉强自己去接受对方的好,这种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好关系。 小乖,这是牺牲。 “欸,哥……” 忽地,顾乖脑袋从蒋贺怀里起来。 蒋贺一肚子话又压了回去,温柔道:“恩?” 顾乖直白道:“我想尿尿。” 第5章 乖乖 在这样一个几乎封闭狭窄的雪洞里,外面暴风雪呼啸,内里空气循环紧密,两个人几乎一个坐在另一个人的腿上,就这样一个生存条件,漂亮的小提琴演奏家、从小到大公认的校花、有着一张洋娃娃似的脸蛋的精致小王子,张口却是这样一句毫无形象包袱的话‘要尿尿’。 蒋贺习以为常,甚至没有问想怎么尿,直接想办法,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装着能量饮料的水瓶,打开便两三口喝了一大半,剩下地递给顾乖问说:“要不要?” 顾乖摇了摇头,难受道:“我现在想尿尿,你还喊我喝?” 蒋贺:“喝了以后再尿呗,不耽误,先把瓶子空出来给你当尿壶。” 顾乖一向不怎么动脑子,闻言恍然大悟,连忙喝了两口,却有些挑食地嘟囔了一句:“不好喝……” 蒋贺伸手瞧了瞧顾乖的脑袋,笑声里带着隐秘的宠溺:“补充能量的,傻。” 顾乖却是嘴上说着不好喝,实际上又还是很听话地把余下的一点都喝光了,最后甚至不用蒋贺教他,顾乖就迫不及待把挡住自己裤子的背包给推到一旁去,‘唰’一下子解放膀胱。 蒋贺一手搂着顾乖,另一只手帮顾乖照明,眼睛却是异常地惊慌,不知道落在哪里,晃动了好一会儿,干脆闭上,可闭上又现得很奇怪,蒋贺干脆抬头看头顶被暴风雪打得猎猎作响地防风布。 寂静的雪洞内是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但也不骚。 顾乖自己闻着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污染空气,想要把瓶盖子扭上赶紧从防风布的缝隙里丢出去,却不想被蒋哥拦住,说:“你这才多少啊就丢?一会儿要是还想上怎么办?总不能又喝一瓶?” 说完就把瓶子从顾乖手里拿走,放在他自己身边。 顾乖想想也是:“有湿纸巾吗?”他刚扶了小兄弟,怎么说也不能去吃东西,这是习惯问题,从小妈妈就教育他得先洗手在吃饭。 一般来讲都出来旅行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北国旅行,还是遇到迷路和暴风雪这样的紧急情况,怎么说这背包里都不可能翻出擦手的纸巾,偏偏顾乖问了,蒋贺也当真习以为常从背包里找了出来。 蒋贺抽出湿纸巾后就亲自给顾乖擦手,薄薄的湿润纸巾带着芬芳的不知名花香,他隔着这层湿纸巾,从顾乖的关节处开始擦起。 只用擦右手,去擦右手拇指与食指中间的部分,去擦那莹白如玉的皮肤和颜色润粉的贝壳内里似的指甲。 顾乖习惯了被伺候,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是因为被困在这样不足半平米的空间让人感官放大,能够发现更多细节,他忽然觉得蒋哥给他擦手的时候神情也太专注了点,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在对待什么工艺品,珍贵的工艺品,擦的时候恨不得每一寸都被照顾到,这样细致到像是抚摸的擦拭……怪怪的。 但以前也这样,或许一点儿也不奇怪,是他现在太害怕了,心态不好,看什么都容易胡思乱想。 顾乖给自己了一个解释,瞬间便把这种让他不太自在的微妙感觉抛之脑后,找了块儿饼干开始啃。 饼干是有夹心的那种,表面还撒了一些芝士粉,特别的甜,非常的不营养,是顾妈妈口中的垃圾食品,但顾乖正在咔嚓咔嚓吃个不停,小半袋干下去后又心生愧疚,依依不舍眼巴巴地递给蒋哥,说:“给你吃,我不能吃了。” 蒋贺搂着顾乖,后背靠在完全不化的雪壁上,鼻尖是顾乖身上独有的发香,反应微微有些迟钝,宛如微醺:“恩?” “饼干啊,你不吃吗?” 蒋贺这才有些回神,清了清嗓子跟顾乖道:“我不饿,吃不了就用封口器收好,现在食物虽然多,但不知道外面情况,最好是节约一点。” 本来顾乖完全不担心了,一听这话,心脏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自己都能听见心脏猛烈的跳动,声音都像是在颅内回荡:“有危险吗?外面是不是很可能出不去?” 蒋贺对上漂亮发小那双轻易就会受惊的惶恐黑瞳,暗道刚才说话没经过大脑,连忙补救说:“干什么总是这么不相信我,不要想太多,哪怕就是这风刮一个星期,我们都能回去,这里距离镇上不远,车子也在旁边,我们只需要等暴风雪停下来,立马就返程,说不定出去后就能看见搜救队,刘助理一般超过半天没有我的消息就会通知人来搜救,我都安排好了的,别怕。” 蒋贺说得坚定无比,顾乖立马又被安抚好了,松了口气,拿脑袋撞了撞蒋哥的头,说:“那你别老这么严肃,我看着心里紧张。” 顾乖抱着手电筒,蒋贺抱着他,他说完就拿手电筒晃了晃蒋贺的眼,可爱地发表自己的不满。 蒋先生心里再焦急,怀疑外面的暴风雪当真是可能一周都不会停,也面露微笑,跟一向被保护的得太好的顾乖开玩笑,说:“紧张什么?就当是一次比较独特的体验,以后想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还能说出去装逼。” “哈哈哈,也对。”顾乖开心时很爱悠闲地晃悠身体,左右摇啊摇的。 以前他这样蒋贺只觉得像小孩,怎么看怎么打心眼儿里也感到开心,结果今天却是犹如上刑——顾乖是坐在他右腿上的。 “别晃。”蒋贺手掌捏了捏顾乖的肩膀,微微有些用力,简短地提醒道。 顾乖‘哦’了一声,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让他晃,但他总是听话的。 又过了一会儿,顾乖困得实在受不了了,脑袋一点一点恨不得埋在自己胸口里,蒋贺看了实在是哭笑不得,说:“困就睡,一会儿我叫醒你就可以了。” 顾乖靠在好友怀里,身上除了屁股,没有半点儿与冰面接触的地方,蒋贺就像是天然的人肉沙发护着他,但是有点硬,顾乖直白地略略不满:“睡不着,你肌肉太硬了。” 蒋贺眉头都是一挑:“有吗?放松的时候应该还是软的。” 顾乖‘哎’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少锻炼吧,现在女孩不喜欢肌肉太大的,会觉得恐怖,我上个相亲对象梁小姐跟我说的。” 蒋贺‘呵呵’了一声:“哟,怎么回事,那位家里书香门第的梁小姐不是没看上你吗?饭都没有吃成就说家里狗子吐了,要回家去看狗,这么不尊重你,连没看上这句话都不敢说清楚,你还惦记上人家了?” 顾乖睁开眼,这回雪洞里只有头顶上车灯微弱的光线从雪里透下来,看不清,但正是这样的看不清,让顾乖突然感觉蒋哥的声音好像距离自己很近…… 这种近不是直观感受的视觉效果,而是他感受得到蒋哥呼吸的热度洒在他的面上,带来一阵湿度后是无法言语的越界感。 太近了点。 可以前他们也这么近,为什么现在要在意呢? 顾乖迟钝地不吭声,只当自己跟蒋哥现在是特殊时期,近又怎么样?两男的还能怎么样?搂搂抱抱又不犯法。 “我惦记了吗?”顾乖心里这样想,身体也就不排斥,继续舒适地坐在蒋哥身上,有理有据地说,“我只是把人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而且我也没惦记她,别人都不喜欢我,对我没有好看,我为什么还要惦记呢?那岂不是挺令人反感的?” 顾乖一向认为只有对方也喜欢自己,这段感情才可以开始。 人家相亲对象从一开始就连饭都不跟他吃,他还惦记人家,这是准备找个牢坐吗?不怕人家告他骚扰吗? 顾乖反正是从来没有想过追求谁的,他感觉追人有点儿奇怪,人家都不喜欢他,他强行去追求,改变别人的想法,这不是违背对方意愿的事情吗?反正奇奇怪怪的,没什么必要。 看对眼就处,看不上就相亲下一个。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肯定某时某刻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他跟我一见钟情,两厢情愿,最后举案齐眉。 只是顾乖想象不到那个人的模样,也想象不出来她应该是什么职业、气质,一切都很空白,唯一的一点也是确定的一点只有,以后的那个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跟他一起做个孝顺的人。 顾乖这些念头轻飘飘的,一闪而过,嘴上则是很坚定地跟发小蒋贺道:“我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 蒋贺却平白听出点儿讽刺的味道,登时脸上火辣辣地,又是一声自嘲地冷笑:“恩,你清高。” “这哪里是清高不清高,反正就是觉得,没好感的话老是追着别人让别人喜欢自己,挺奇怪的,总会有人喜欢我,何必为难彼此呢,对吧?” 而且顾乖自从开始相亲,就看了很多恋爱博主的文章,网上嘛,发表什么观点的都有,还有专门教人怎么追求女生的,比如怎么怎么包装自己,怎么怎么说话,如何穿搭,如何体贴,怎么问话,还有怎么让彼此的气氛轻松,可是网络上这么多教程,这么多的方法,顾乖仔仔细细看过后,只觉得像是在骗人。 为什么要包装自己呢?我就是我。 他认为喜欢一定得是真实的喜欢,不然你包装了自己的身份和家世,为了讨人喜欢假装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为了迎合而摈弃自己的本性,那对方喜欢的是真正的你吗?这算欺骗吧? “总之我觉得,追求这件事本身肯定是迎合对方的产物,对方即便喜欢我,也不是真的我,还是得第一眼就互相喜欢才是真的喜欢。哥你不是也总说,得有感情才能结婚吗?我们的观点差不多啊。”顾乖坚定道。 蒋贺一肚子的话咽回去好几次了,现在忍无可忍在呼啸的暴风雪里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得过于理想化的顾乖道:“那你对阿姨为什么就要包装自己呢?阿姨喜欢的你是真实的你吗?顾乖,你这不是双标吗?” 顾乖登时下意识强调:“我没有包装!” “没有吗?你敢说你跟你爸爸一样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拉小提琴?你敢说你不喜欢吃薯片,不喜欢喝可乐?顾乖,你在你妈妈面前,是最真实的你吗?你不累吗?!” 顾乖被说得哑口无言,黑暗里,他看不清蒋哥的脸,但听得出蒋哥很生气。 气他双标吧。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妈妈身体不好,他跟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只有他了,妈妈为了他付出了一切,他希望在妈妈心里永远完美优秀,只是当个小提琴家这有什么难的?让妈妈高兴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更何况…… “我在哥你面前是真实的,有哥你陪真实的我一起放松,我就不觉得累。” 说完,顾乖就听见蒋哥沉默了许久。 “哥?”顾乖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不反驳我了?”小乖言语里有些许近乎撒娇的不满。 “哎……”蒋先生拍了拍小乖的脑袋,手掌在顾乖发顶揉了揉,无奈笑道,“算了,你开心就好。” 顾乖只当蒋哥懒得跟他再吵,正好他也不想吵架,却不知道方才他说了多么要人命的情话,叫那向来只知晓包装自己的卑劣的追求者心动万年。 得了‘我在哥你面前是真实的’这么一句话,我怎么还想和你吵架? 此刻乖乖你说什么都是至理名言。 第6章 劈叉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 顾乖并不喜欢等待,他总是在等。 等放学,等妈妈从病房出来,等爸爸从国外回家,等练琴的时间一点点磨磨蹭蹭越过十二那个数字,等待长大…… 现在又在等待暴风雪过去,顾乖心想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残酷。 他睡了一会儿,但其实根本没怎么睡着,头顶上一直有防风布被暴风刮过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铁器不停在耳边敲击,他觉浅,只能闭着眼睛假寐。 但这样的坐姿怎么能假寐得舒服呢? 脑袋一直往前点,脖子都要点断了。 顾乖磨磨蹭蹭,琢磨着要换个姿势,他动来动去,蒋贺便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遮遮挡挡,最后实在受不了,捏着顾乖的手腕子声音很冷:“动什么动?睡觉身上长蛆啊?” 顾乖扭过头来,跟蒋贺面对面坐着,因困顿而懒洋洋的声线像是冬日甜丝丝的棉花糖轻软不已,毫无脾气可言:“脑袋没地方放,我们面对面坐好点儿,我下巴靠你肩膀上……” 蒋贺婆婆妈妈碎碎念叨:“那你直说啊,一直动来动去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以后想做什么先给我说一下,让我有个准备行不行?就你这样儿的,吓也得吓死几个,我还有近千的员工靠我吃饭,死我一个,破坏千万家,你自己掂量着吧。” 蒋哥有这么敏感吗?顾乖被逗乐了,笑道:“知道你为社会做贡献做得多,不用说。” “怎么能不说?好事儿不宣传,谁知道啊?就是得说,默默干好事儿的那都是傻逼。” 顾乖一边调整位置,一边乖乖趴在蒋哥的怀里,像是只柔软的刚出生的树袋熊,脑袋一歪,脸颊就软软贴在蒋贺的肩膀上,鼻子却不老实,好奇似的还去嗅了嗅蒋贺脖子,然后无聊地说:“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搂着顾乖的蒋先生简直脑袋都要炸了,面红耳赤地绷着脸,声音下意识严厉起来,道:“说什么屁话?!” 顾乖已经习惯老友偶尔阴晴不定的狗脾气,根本不在意,只当蒋哥是近几年公司的事情多,脾气才这样恶劣:“我哪里说屁话了?你不是穿着我的衣服?身上肯定都是我的味道啊。” 顿了两秒,顾乖听见蒋哥平静地道:“以后别这么说了,什么你的味道我的味道,洗衣液的味道都一样。” 顾乖却认真跟蒋哥闲聊:“不一样啊,你仔细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更多是种淡淡的香水味,我身上没喷,但衣服加留香珠了,而且身上出汗也都是香的,你小时候总这么说,你忘了?我出汗好闻还是哥你告诉我的。” 顾乖在黑暗里把自己的脖子凑过去。 瞬间蒋贺便感觉道唇边是一层温软香腻的热度! 他下意识猛地后退,后脑勺却是一下子撞在坚硬的冰层,他根本躲无可躲,可为什么要躲? 小乖主动送上来的,他作为好兄弟,闻闻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只是闻闻。 小时候不总是很想埋在这颈间睡觉吗?现在送上门来,躲个屁! 蒋先生喉结隐秘地滚动了一下,临了到底是扭开头,嫌弃似的不耐烦说:“行了行了,知道你香了,别离我太近。” 顾乖‘切’了一声,还是搂着蒋哥的肩膀,脑袋抵在蒋哥的颈窝里,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说:“这雪洞就这么小一点,怎么离远点?”更何况他知道蒋哥只是最近几年别别扭扭喜欢口嗨,实际上行动上还是对他格外的好,口嗨唧唧歪歪这点,也就当作听不见就行了。 谁还没有个长大后性情大变的发小呢? 几十年的感情了,还能分还是咋地? 顾乖想到这里,更是不在乎蒋哥说什么了,自顾自地又伸拦腰似的‘嗯哼’了一声。 “你到底睡不睡?不睡下去!”蒋哥突然身体僵硬。 顾乖拍了拍蒋哥的后脑勺,冰凉的手穿过蒋哥厚厚的略长黑发,说:“再唧唧歪歪就咬你耳朵。” 说完,顾乖就感觉蒋哥胸口都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生气了? 不等他想个明白,要不要哄哄更年期似的蒋哥,冰凉的手就被蒋哥拿了下来,一同揣进了蒋哥敞开的大衣里,往更里层的温暖处裹去,耳边是蒋哥无奈地叹气:“手凉死了。” 顾乖笑了笑,说:“手套忘在车上了。” 蒋贺气道:“我看你咋不把你自己给忘了,成天什么事情都不记住,以后还说要结婚,要小孩,我看你自己就跟小孩儿没两样,小心连小孩叫什么都忘记。” 这话可太酸了。 蒋贺自己听着都牙疼,但说出口的话,总不能撤回。 顾乖毫无敏锐的洞察力,只当蒋哥还在跟他玩笑,于是他也笑着说:“这不还有你嘛,你和我妈妈都记得就好了,到时候提醒我呗。” “呵呵,提醒你,我干脆代替你当小孩儿爸爸算了。”蒋先生讥讽。 顾乖依旧笑着说:“好啊,干爹你当。” 蒋贺一套组合拳打在了棉花上,小乖没个反应就不说了,他自己甚至差点儿嗝屁。老话说得好,气大伤身,果然是真的。 蒋贺不敢说话了,怕再说把自己气死,顾乖也不吭声,懒洋洋地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乖发现蒋哥的伙计渐渐在他们中间彰显存在。 “哥?” 蒋贺顿了顿,才回:“恩?” “你想尿尿吗?” 蒋贺死的心都有了,他根本不是想解手,但这个时候坦白不如弄死他:“恩。” “那我让开一点,手电筒给我,我帮你照着,不然你用瓶子对不准。”顾乖很体贴地说着,然后伸手就往下面摸手电筒。 蒋贺连忙捏着顾乖的手举过头顶:“行了!别乱动。” 顾乖双手被发小单手捏着举起来,人也懵了一会儿,但随即笑着问蒋哥:“啥呀,我拿手电筒,又不帮你扶,我可不想碰别人的兄弟。” 蒋贺呼吸都沉了几分,恨不得把小乖的嘴给封上,但用哪里?哪里都不行。 “行了,我给你拿手电筒,你帮我照着,怕你乱碰,把你的尿瓶给碰倒了,我没盖紧的。” “哦哦。”顾乖信以为真,等蒋哥松开那捏着他手腕的手,他便双手乖乖放在蒋贺的脖子后面,向来只是拉过小提琴的手,手指头并不如何娇嫩,反而因为反复练琴,左手的指腹有着老茧,粗糙,但掌心的脉搏永远脆弱轻柔。 蒋贺动作很慢,他清楚得记得手电筒放在哪里,偏偏就是要很慢的去拿,原因无他,主要是他根本毫无尿意…… “找到了吗?” 小乖的声音透着他永远不变的对蒋哥的信任。 蒋贺在这单纯的询问里猛地顿感自己的无耻恶心,可要他破罐破摔的暴露一切,坦白自己对小乖的感情,让小乖明白跟他独处是多危险的事情,他是怀着如何的心思跟小乖称兄道弟搂搂抱抱的,这…… 不行。 怎么能开的了口? 绝对不行。 就当他是恶心下作人渣,可他想他能装一辈子的好兄弟,那么也就不算特别的无耻。 蒋贺想到这里,手上已经将手电筒递给了小乖,另一只手打开顾乖用过的尿瓶,开始操作。 顾乖很体贴的把光线聚焦在好兄弟的老伙计身上,一眨不眨。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清晰的去看,虽然说都是男生,都见过,但实际上男孩子之间也是有点攀比之心的,上厕所的时候,会非常默契的间隔一个位置再上厕所,所以看也都是那么简简单单的瞟一眼,哪里像这样,好像稍微低头就能怼一脸。 顾乖看得仔细,蒋贺却很不自在,差点儿尿劈叉给顾乖看。 “咦?” 蒋贺面红耳赤,紧张起来便是一阵口是心非地不耐:“咦什么?” 小乖发现自己用那尿瓶的时候可是非常轻松的,谁知道蒋哥用起来居然非常勉强:“你吃什么长大的啊?” 蒋贺心都是一跳,咬牙切齿道:“吃屎!” 第7章 亲吻 顾乖又笑了好一会儿,看蒋哥收拾好了,便把手电筒关掉,继续趴在好哥们蒋贺的怀里,这回是真睡着了。 蒋贺双手搂着顾乖的后腰,感受着肩上沉甸甸的重量,抬头却是深深吸了口冷空气,然后双手逐渐收紧。 他漫无目的地想,想时间,宇宙,春日的风,昨夜的极光,思维像是进入漫长的历史洪流中去,回溯到极为隐秘的那段小时候。 小时候的他,脑袋不太灵光,不爱念书,就读于私立小学,但跟学校那群富二代官二代们不是一个圈子,他的班级在当时的学生中有个可笑且很狗血的称呼,叫‘下等班’。 下等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家里没钱但是被雇主送进来的,要不然就是拼死拼活家里花光积蓄送进来,这类学生大抵成绩不错,在那些从小就自诩高人一等被宠坏了的小孩当中也算是有点儿脸面,起码做的作业基本全班传阅。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学校里的风浪有多大,不知情的只是听这学校的大名便只晓得是名校,小学初中连读的那种,只要是在这个学校念书,考上重点高中易如反掌。 可实际上学校学生圈子分化严重,富二代中也分学习好本分的,和学习差,后者在学校组织小群体天天招惹是非,最记忆深刻的一次就是有个富二代过生日,在学校走廊里撒钱,当时一抬头,漫天红色的票子纷纷扬扬,像是一场红色的雪。 顾乖哪一个圈子都不属于。 小乖有些怕生,学业繁忙不说,日常更多的是练琴,练琴到正经课都可以不上,三天两头的不来,再加上气质贵气,家里有钱又低调,其他人摸不准顾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更何况当时圈子已经形成,所以顾乖也就没什么朋友,似乎也不在意有没有朋友,只是日复一日的练琴,日复一日地每天中午来找他吃饭,用那还未变声的奶呼呼的嗓音对他喊:‘哥,我妈喊我跟你一块儿吃饭。’ “哥?哥?”顾乖醒来,发现蒋哥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生怕蒋哥一睡不醒,毕竟怀里的一次性保暖的暖宝宝现在都冷掉了,他们要是一起睡的,起码都睡了四个小时。 他连忙去拍拍蒋贺的脸,语气焦急:“哥你别睡了!差不多了,暖宝宝没了,再睡会被冻着吧?” 他身上基本没有被打湿,但蒋哥刚才挖雪洞的时候,手套湿了,现在被冻得全是冰渣,更何况他身上没挨着冰面,蒋哥却完全坐在冰层上,屁股肯定都要冻掉了:“哥?你别吓我,醒醒啊!” 顾乖双手捧着蒋哥的脑袋连忙晃了晃,一时间恐惧爬上心头,几乎以为蒋哥是不是醒不过来了,却在下一秒又被蒋哥捏住手腕,听见蒋哥无奈地斥道:“你买西瓜也是这么晃来晃去的?脑浆都要炸了。” 说完,就见蒋哥揉了揉太阳穴,顾乖则坐在蒋哥的腿上捧着手电筒松了口气,眼巴巴看着蒋哥,有些后怕地道:“你别吓我啊,哥。” 蒋贺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但见漂亮的小王子怕得脸色苍白,是真的浑身温度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的模样,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而是继续把顾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哑声道:“恩知道了,不吓你,你也别吓自己知道吗?没事儿的,过一会儿风就停了,我们就能回去。” 蒋哥说得斩钉截铁,顾乖便深信不疑,可随着暴风雪越来越大,顾乖几乎能够听见压在他们上面的车子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轮胎好像都一点点往侧面挪动,最后甚至发出刺耳的划拉声,被强行朝前推,随即头顶上便是一声巨响! “啊!”顾乖因为坐在蒋贺的腿上,事情发生的时候也没有个准备,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一下脑袋,疼得蜷成虾米,痛呼不已。 蒋贺连忙抱着顾乖的脑袋,却没想到绷得紧紧的防风布因为那轮胎下陷一下子被吹跑!只剩下一小半被压在轮胎与冰面边缘的位置。暴风雪更是狂乱得好似发疯的毒蛇,当头灌入雪洞之中,大片大片的雪花砸了两人一头一脸,动弹不得。 顾乖被蒋哥护着,只察觉得到蒋哥挺直了腰杆,双臂迅速举高去把坏掉的防风布拉扯回来,扯回来后也没有时间和办法重新钉在冰层里,情急之下似乎是干脆压在后背上,任由风隔着一层薄薄的防风布刮过身体,而给他撑起一片无风地带。 “哥?”顾乖瑟瑟发抖,双手下意识去抱着蒋哥的脑袋,生怕有碎石头或者大碎冰撞到蒋哥,现在这种情况,他没法承受蒋哥昏迷的情况,再者要是更严重一点,蒋哥直接被大石头给砸死可怎么办? 顾乖活了快三十年,野外求生能力仅限于纸上谈兵,蒋哥要是没了,他肯定也没,板上钉钉的没。 当然,顾乖心想自己也不是贪生怕死才希望蒋哥不要出事,他也希望蒋哥好好的,大家都得好好的才行,不是单单只为了自己。 蒋贺感受到顾乖的手反过来护着他的脑袋,心里便是一烫,说不出什么滋味,但这滋味像是泡腾片落在了汽水里,噌一下子就把他给惹火了:“说了别乱动!还想不想拉小提琴了?!” 顾乖的双手又被拉了下来,牢牢控制在蒋贺的胸前,顾乖也没挣扎,就是惶恐不已,感觉风依旧无孔不入,感觉蒋哥的手……好冷。 “哥,你冷吗?”顾乖问。 他们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里待了不知多久,头顶上重达两吨的越野车更是不知怎么才能挪开让他们出去,暴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停,现在还有点饿,不知道背包里的粮食能不能撑到暴风雪停止。 蒋贺闻言找到手电筒打开,他借着手电筒已经开始有些微弱的一档光去瞧面上被冻得绯红的顾乖,粗糙的手掌心捧着顾乖的脸颊,但很快又松开,他嫌自己手冷。 “不冷。”嘴上这么说着,蒋贺却是立马又在狭窄的雪洞中翻找背包里面还有没有多余的暖宝宝,刚才真的太匆忙了,应该把所有的暖宝宝和食物都先丢进雪洞里,光是拿一个背包管什么用? 蒋贺皱了皱眉,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决计不透露半点给无条件相信他的脆弱朋友,而是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根士力架打开送到顾乖已经被冻得开裂的唇瓣。 “嘶……”顾乖脑袋后退了一些,唇被压得蹭上一抹淡淡的巧克力酱,舌头条件反射性的出来舔了舔,但实际上毫无胃口,他摇了摇头,“不想吃。” 蒋贺二话不说,还是送人嘴边,顾乖不得不张嘴,咬了一口,没滋没味的在唇齿间咀嚼。 这士力架夏天吃好吃,顾乖牙不好,在这种地方,士力架冻得梆硬,总感觉里面的坚果和原本软软的夹心都成了冰石头和能把人牙都硌掉的冰砖,他吃得艰难,却没抱怨,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抬,看蒋哥不吃,却疑惑了:“你不要吗?” 蒋贺心里没底,根本吃不进去,还想着假如这暴风雪维持个十天半个月,这些食物都得省着给小乖,于是声音很淡:“不饿。” “哦……”顾乖不疑有他,被硬塞完了一个士力架,总觉得牙都要硌掉的时候,往蒋哥身上靠去,却发现蒋哥身上冷得要命。 围巾被刚才的风雪打湿了,戴不了,可不戴更冷,戴着还能抗风。 顾乖视线飞快扫过蒋贺的脸,发现蒋贺眉头紧皱,睫毛上都冻出冰霜,呼吸都没有热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冷成这样也不说。 “没有暖宝宝了对吧?”顾乖突然说。 蒋贺撩了撩眼皮子,尽量减少自己的活动,少动一点就保存一点体力,为之后暴风雪停下来后把车子轮胎给递上去做准备。 “恩,你冷?”蒋先生一边低低的问,一边又拉扯防风布,恨不得把顾乖整个人都裹起来。 顾乖脸都被压进蒋贺的怀里,可总这样怎么可以? 顾乖坐起来,细白的手帮蒋贺把衣服裹紧,忧心忡忡地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看攻略上面说,如果你也冷的话,我们可以接吻,攻略说极端情况下为了保存体温,接吻会使得肾上腺素飙升,能获得更高的存活率。”大概是真的怕发小冻死,顾乖提议。 抱着小乖的蒋贺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喉咙瞬间发干,脑袋一阵阵发昏,良久,鬼迷了心窍似的哑声问:“你确定?” 单纯的顾乖可不知道,攻略上说的接吻可以让人体温攀升并不是说随便哪两个人都行,前提得是情侣。 只有互相喜欢充满爱意的人接吻才会促进多巴胺分泌使得肾上腺素升高,两个直男亲嘴大概会恶心到吐。 小乖想当然的点头。 可蒋贺不明白顾乖到底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有意再问一遍,却又怕得到‘开玩笑啦’的回答,这种抓心挠肺的紧张几乎是不需要他去亲吻这辈子最想狠狠亲的人,就已经使他体温升高了。 顾乖也不明白,蒋哥为什么明显是心动了,却又不上嘴,难道崆峒? 都这个时候了,他都不在意这些,蒋哥还在意什么? 大家都是男的,又不是亲嘴就会怀孕,这可是保命的法子啊! 顾乖等不了了,凑上去就说:“哥,你别犹豫了,来吧。”他说话的时候,温软香甜的气息扑上蒋贺的面颊。 蒋贺毫无防备,浑身瞬间紧绷,屏住呼吸,在手电微弱的橙色灯光下,被冻得苍白的面上迸出一层细密的汗,随着顾乖唇瓣轻轻印在其薄唇上,瞬间汇聚成滚烫的一颗汗水从硬朗的下颚线滚落。 顾乖也怪紧张的,但他怕自己表现出来,本来就崆峒的蒋哥更不愿意了,便强行镇定,可他见琴晚蒋哥还愣愣的,好似已经被冻糊涂了,一时又思考了一会儿,声音清澈地困惑道:“你是不是还冷?是不是得伸舌头啊?” 第8章 喜欢(修) 从没有一个人能把深吻说得这么直白,直白得让蒋贺臊得慌,却又无法抗拒。 是啊,为什么要抗拒呢?本身就是小乖自己提议的不是吗? 不是他恶心蓄谋,是小乖提的,小乖都不觉得这有什么。 再来,他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呢? 假如,他是说假如。 假如他们这次落难,最终的结果是死在这里,那么这可是他最后一次能够亲顾乖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能放肆,不能遵从本心? “或许是需要的。”蒋贺听见自己卑鄙地轻声道,“越激烈越好吧。” 顾乖想想也是,他自觉自己并非什么都不懂,光是看电视剧也明白,亲吻越激烈的话,男女主都在喊好热好热,这可真是取暖的好法子。 真可怕,还好有蒋哥在,就他自己一个人,恐怕取暖都只能亲自己的手臂了。 “好。”顾乖舔了舔嘴唇,答应得很快,凑上去的动作也毫无停顿,可到了当真要去撬开蒋哥唇齿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心口紧了紧,脸上微微发热,总觉得有些羞耻,等他舌尖触碰到蒋哥唇瓣,柔软的触感与湿润的感觉从舌尖传递回来的同时,顾乖才忽地意识道一件事。 ——这是他的初吻。 除了亲吻爸妈以外,这是真真意义上的吻。 口齿交融的吻。 他是歪着头去吻的,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又像是很主动的小姐姐,甚至像个很舔狗的男大学生,在吻一个气息独特,炙热,充满男性荷尔蒙味道的男人。 有微微冒出的胡茬刮过他的下巴,对方呼吸急促,双手一点点爬上他的后背,手掌以无法控制的力量压着他的后脑勺,手指穿入他的发。 耳畔是防风布猎猎作响的声音,更多的好像还有像是两条无吸盘章鱼脚纠缠的水声。 ‘啵’。 一声响亮的分开作为结束,顾乖大口大口喘息着,怀疑他们可能亲了有十分钟,甚至最后几分钟他下唇还被咬了一下,又痛又有说不出的刺激感。 准确来说,这个吻除了最开始是他凑上去的,后面全部都是蒋哥在主导,蒋哥跟很多人亲过吗?不然为什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顾乖心里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个疑惑,可又忽地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似乎是不该问的,搞得好像他很在意一样,可若是之前,顾乖可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以问出口的,想知道就问,他跟蒋哥可是发小,但……为什么要问呢?想想……就觉得有些难受。 顾乖没法想象有人亲过自己最好的兄弟,这女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居然一无所知,蒋哥却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太不公平了。 顾乖红彤彤的脸上有些微妙的难言委屈,这份委屈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因为自己把蒋贺当成最好的兄弟,对方却不这么想,还是单纯觉得自己亲了被别人亲过的唇,所以有些生理抗拒。 应该是后者吧。 顾乖自认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但这种事情值得洁癖吗?他们都是男的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顾乖脑袋一团乱,搞不清楚这种好像丢了第一次,结果发现第一次的对象是个渣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他藏不住事情,为难、委屈、开心、高兴、什么都是直接从眼神表露出来的。 蒋先生这辈子研究的最多的就是名为顾乖的这个课题,研究顾乖的眼神、身体动作、肢体语言、情绪表达、心理活动,可以这么说,小乖屁股撅起来一下,撅左边那就是偷偷放屁,撅右边就是不耐烦,这都是他的研究成果。 不等蒋贺好好回味刚才的吻,他盯着小乖看了两秒,便一边伸手,用拇指擦了擦嘴角,一边像是巧合一样跟顾乖开玩笑说:“原来舌吻是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顾乖果然瞬间眼睛都灵动回来,笑着跟蒋哥说:“你也是第一次啊?我也是。” “那你感觉怎么样?”蒋贺清了清嗓子,不让顾乖看出激动。 顾乖方才那些复杂的想法瞬间没了,认真直白评价道:“舌头里面麻得很,喉咙都痒痒的,呼吸不上来,眼睛里都发烫,感觉全世界都只剩下哥你亲我的声音了。” 蒋贺喉结不动声色上下微微滑动了一下,又清了清嗓子,压下被这段话撩出的要命火气,笑着说:“有这么喜欢?”他在开玩笑。 谁知道顾乖老老实实红着脸,小声说:“怪舒服的,喜欢。” 的确是怪舒服的啊,顾乖一向不会撒谎,更何况在蒋哥面前,这难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顾乖舔了舔嘴唇,没明白为什么蒋哥突然不说话了,于是伸手去摸了摸蒋哥的脸,这回总算是感受到些热度,但怎么说呢,顾乖觉得刚才那感觉太舒服了,想再来一次,便有意无意地手指头去摸了摸蒋哥的唇。 蒋贺的唇意外的软,跟本人又臭又硬的性格比起来要软太多,没有死皮,甚至不像他一样裂开,薄而有韧性。 忽地有雪花费尽心思从防风布的缝隙钻入,在顾乖眼皮子底下,落在橙色手电光中蒋哥的唇上。 就那么刚好。 顾乖亲眼看着那雪花落在颜色偏红的唇瓣上两秒都没有化掉,最终的归宿是被蒋哥的舌头卷入深渊里…… 刚才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跟他纠缠不清的? 顾乖在心里默默‘哇’了一声,没见过世面,没办法,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接吻的快乐,早知道早就该找对象了啊。 老处男春心萌动,从前只有右手姑娘的痛陡然攀升,满脑子都在想着果然是应该结婚了,这回不为别的,也不为了妈妈说的想抱孙子,单纯就是想要体验不是一个人的各种快乐。 顾乖羞涩地想,没吭声,蒋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干脆冷笑着问说:“我看你好像还蛮回味的。” 顾乖干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说:“你难道不觉得蛮舒服的?” 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忽地笑道:“那要不要再来几次?” 顾乖先是愣了一下,问说:“你还冷吗?” 蒋贺音色很沉,混着处男顾乖暂时无法明白的躁意:“冷。” 顾乖顿时也没二话,身体比思维先行一步地凑了上去,却在唇瓣相碰触的瞬间,没能主动到蒋哥的地盘里去,反被蒋哥掌控着腰肢和后脑勺,然后被攻城略地了个彻底。 这回比上次还要强烈,顾乖几乎没有抗拒,双手无师自通地攀上蒋贺的肩膀,环着对方的脖颈。 这次的吻直到顾乖感觉脸颊的肌肉都要酸涩得僵硬了,才结束。 结束后他虚脱得像是跑了几千公里,趴在蒋哥的怀里休息,鼻息洒在蒋哥侧脖上,只是两下,就被蒋哥掐着腰换了个姿势抱着,让他背对着蒋哥坐在蒋哥的怀里…… “咦?怎么这样坐?”顾乖坐在蒋哥盼着的双腿中间,很怀疑这个的姿势蒋哥会不舒服,毕竟他的外套很凉。 蒋贺的大衣跟顾乖之前换着穿了,现在也不可能换回来,好在羽绒服都很大,宽松,将就着把顾乖套进羽绒服里,只露出个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让急促的呼吸平静,像是强制性进入了贤者时间,哄还在好奇的漂亮发小:“你这样坐能把我当沙发躺,不好吗?” 顾乖仰头,脑袋刚好靠在蒋哥的肩膀上,微微侧头鼻尖便碰到蒋哥的侧脸,那侧脸微凉,还未张口,突然就又被蒋哥低头压了下来! “唔……” 顾乖猝不及防地又被吻了,却是依旧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他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眼尾逐渐眯起,黝黑的瞳色更是慢慢染上不知名的暖色,直到结束,才用那微微发麻的唇瓣评价了一句:“哥,接吻真的会变暖和啊。” 蒋先生抱住藏在自己羽绒服中的顾乖,许久,无法回头地道:“那我们在出去之前,只要冷了就亲吧,一直亲……” 顾乖还没回答,随即感觉到蒋哥的健康有强势表达的趋势,但这应当是正常的。记得之前相处的室友就是每天都健健康康,说这很正常。反正总不能是蒋哥喜欢他吧哈哈。 “好啊。”逐渐上瘾的小乖跃跃欲试,点点头,对未来一发不可收拾的一切,一无所知。 第9章 危机 时间忽然过的很快。 之前等待四个小时,顾乖都感觉像是要了他的命,可开始跟蒋哥亲亲,时间顿时如水般淌去,流向四面八方,那水甚至像是被人洒上了汽油一样,只是零星的一些火点,便烧起熊熊大火,着了一整片冰雪之地。 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男人还在接吻。 稍微瘦小些的被裹在冷峻男人宽松的羽绒服里,长款的羽绒服上皱巴巴的,除了窃入其中的雪花点缀在黑色的防水布上,就是一双漂亮到几乎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百万保单的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袖子。 他们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吻了。 动作已经不局限于只是侧着头啃,而是来回的转换姿势,以免脖子总保持一个落枕。 又一次亲吻结束后,顾乖肚子咕噜噜的叫出声,他睁开眼,手电筒竟然都刚好没电,挣扎着闪烁了两下,就彻底让他们陷入黑暗。 顾乖怪怕黑的,但有蒋哥搂着他,他就又不害怕了,撒娇似的闭上眼,抿了抿发麻的唇,脑袋迷糊地问蒋哥:“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蒋贺胸口还起伏得厉害,几次三番地压下去的火气让他小腹隐隐作痛,但心灵的满足大于一切生理满足,很是疼惜地拍了拍小乖的后背,打开节电模式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居然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了,他们被困在这未知的雪地里二十个小时。 情况不太妙。 “已经是第二天了,只不过现在还在刮暴风雪,本来就四个小时的光照被遮了。” 顾乖闻言‘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起远在北京的妈妈:“完了,我妈肯定打我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开始到处找我了!” 他妈妈是大家闺秀,很文静秀气的一位女士,颇有些骨子里的清高,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对他的教育和衣食住行中去,可以说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照顾他,要是发现他出事了,肯定心脏要受不了的! 顾乖的操心不是没有道理,蒋贺很清楚小乖的妈妈也就是袁佩霞袁阿姨有高血压和先天心脏病,早年顾叔叔去世葬礼上,小乖的妈妈就被送去抢救过一次,后来一直很注意养生,为的就是多活几年,健健康康的活着,相依为命地养大小乖。 不是说这种相依为命不好,只是这种爱难道不觉得很沉重吗? 蒋先生从小旁观着,无法想象要是自己每天被无微不至的关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总归不会变成小乖这样,成为不敢表达自己想法的孩子。 顾乖这个人,有些愚孝,起码在蒋贺的眼里,顾乖很多时候所作的退让直接让他气吐血,偏偏小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口口声声都是一句:没办法,我妈不容易。 典型事件就不说了,还是关于梦想的事情,顾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什么梦想了。 再来就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早年小乖还没有出国深造时,每天除了书包会被袁阿姨仔仔细细的检查打理一遍,就连头发留什么款式,穿衣风格什么样子,都要管。 然后就是交往的朋友,记得上初中高中的时候,袁阿姨不止一次地问他小乖在班上都有哪个朋友,有没有早恋,有没有跟其他同学发生冲突,三天两头还要联系老师,询问小乖的学习情况。 哦,对了,袁阿姨似乎在小乖巴黎的宿舍还弄了个婴儿监控,就放在客厅和卧室,想起来就看看,想起来就看看,随时随地地透过监控软件跟顾乖对话,监督顾乖到家第一件事是洗手,然后换上家居服,最后亲眼看着顾乖吃饭,才算完。 唯一让蒋贺觉得顾乖还有点儿自我意识的地方,就剩下小乖可算还知道不能当着袁阿姨的面换衣服,知道点儿羞耻心,不管袁阿姨怎么说‘你这个人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害羞什么啊’,小乖还是会跑去卫生间换好衣服再出来。 如此没有边界感,顾乖居然全盘接受,蒋贺要是知道顾乖是真心觉得这样好也就算了,偏偏顾乖在他妈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是两个性子,会不乐意收拾衣物,会不想吃各种健康的食物,会有小小的脾气,会赖床,会偶尔小声抱怨说拉琴无聊…… 要是就这样带小乖脱离那样窒息的环境就好了! 蒋先生无法控制地想,却又到底是舍不得,他的顾乖小王子还没有看完想去的度假胜地,还年轻得很,死在这种鬼地方还不如回家去! 蒋贺:“别担心,我助理应该在联系救援飞机,一旦暴风雪停下来,我们就能获救,甚至都不必发射信号弹,咱们车子还在外面呢,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对不对?好好保存体力,好好睡一觉,吃饱喝足,比瞎操心强。” 顾乖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心慌难以控制,还想问什么,抬头却又是被蒋哥亲在唇上,他条件反射张开软唇,任由蒋哥渡来一口暖气。 又是将近半个小时的吻,亲得顾乖脑袋宕机,活像做了八百米跑步那样的运动,没力气胡思乱想,而是就着蒋哥送上来的又一根士力架吃起来,这回吃得可比上回要容易得多,他是真饿了。 蒋贺在黑暗里听着小乖咀嚼食物的声音,总感觉像是昨天小乖投喂的那只旅鼠,小小一点点,吃东西一口咬下去后,食物就被包在脸颊里,一口要吃好久好久,着实可爱过头。 “哥,你不吃吗?”顾乖这回吃到一半就发现不对了,扭头把手里的士力架也送到蒋贺的嘴边。 蒋贺侧头躲开,但想了想,又稍微咬了一口:“我不饿,你吃。” 顾乖顿生狐疑,立马去翻背包。 “干什么!”蒋贺一把捏着顾乖的手,“说了要节约体力,小乖你不听话了。” 顾乖气愤道:“我有理由怀疑背包里食物不够,不然你不可能老是不吃,你平时食量可大了!现在都快一天一夜过去,怎么可能还不饿?” 蒋贺平静道:“废话多,平时不见你这么聪明,这个时候倒是会动脑子。” “是你太奇怪了。”顾乖依旧不被允许触碰背包,但很明白食物恐怕是真的不多,背包里之前似乎装得都是保暖用的暖宝宝和两个手电筒,食物都在另一个纸箱子里,这个背包更多的是医疗用品,里面还有几瓶能量饮料,士力架恐怕这是最后一根吧? 顾乖把手里剩下的一半士力架留下来,好好的放进口袋。 蒋贺‘啧’了一声:“一天一根,能撑十天,小乖你身体素质没我好,我两天吃一口就行,现在还很多,你省着给谁吃?我听外面的风现在间歇性会变小,到时候我看准机会就爬上去再拿点儿物资下来,你不要省。” 顾乖一向没什么主见,蒋哥说的也有道理,便在口袋里抠了抠士力架的袋子,问蒋哥:“可是你出去会很危险吧?哎,太危险了,要是被吹跑了,我怎么找你呢?怎么救你?” “你是完全不相信你哥的实力,我像是那种会被风吹走的人?一百七的重量,你觉得谁吹得动?” 蒋贺身高近一米九,一百七的重量完全不胖,甚至还应该再重点,他锻炼得太频繁了,体脂率低得可怕。 顾乖窝在蒋哥怀里的时候,要是没有厚厚的衣服做垫背,指不定要发牢骚说躺着不舒服,硌着他了。 “车子都吹得动好嘛?”顾乖抬头看了一眼被车轮子封住的出口,忧心忡忡,“而且首先得先把车子抬上去吧?我们这里连个合适的落脚地方都没有,哥,我们估计抬不动……” “抬不动那就等暴风雪停,到时候让直升机把车子拉上去。你脑袋记乐谱就行了,不会动就不要总动,动脑筋也算燃烧脂肪,你够瘦了,别瘦死了。” 蒋先生嘴里云淡风轻地哄顾乖,实际上自己抬头看那重达两吨的越野,心中也是一阵发凉。 顾乖却是很好哄,听了蒋哥的话还笑了笑,脑袋依偎在蒋哥的怀里,仰头看蒋哥,哪怕是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也这么依赖极了地看过去,洋娃娃似的眼睫毛眨了眨,说:“哥,有你在真好。” 蒋贺当下听见自己从胸腔里震出一声低笑,笑声不知道是觉得小乖可爱,还是笑自己沉溺这种当事人毫无自觉的暧昧很愚蠢:“废话,我永远在。” 两人没说话了,顾乖以为哥可能在闭目养神,于是他也闭上眼睛,准备用睡觉来保存体力,谁知道下一秒面上便是一团暖气铺面而来。 他习惯性地张开唇。 哥的吻果然落了下来,持久又温柔。 一直接吻也很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面他们几乎没怎么动,只是两瓣唇片相叠而已,就是不分开。 顾乖觉得奇怪,就这么贴着也算取暖吗? 但他懒得问,也不认为蒋哥会是因为无聊才一直贴着自己的嘴唇,肯定是为了取暖啊,要不然是为了什么? 而且好舒服啊。 蒋哥的唇像蒟蒻…… 顾乖胡思乱想着,渐渐又睡了过去,没办法,这样无聊的时候,除了睡觉也就是睡觉,聊天只会吵架,还不如睡觉。 只不过这回叫醒他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呱呱乱叫的肚子。 顾乖很为难地坐起来,捏了捏自己虎口的穴位。 蒋贺动作迅速地连忙去拿出第二个手电筒打开照亮狭小的避风雪洞:“怎么了?” 顾乖直白道:“肚子疼,好像是想解手。”说出口倒没有不好意思,不要意思的是顾乖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就应该便秘个十天半月才好,这不是给哥添麻烦么? 蒋哥果然沉吟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装过医药用品的塑料袋,不容拒绝的放在下面给顾乖垫着,然后着手开始扒顾乖的裤子,想要用抽小孩上厕所的姿势帮顾乖解决这项生理问题。 顾乖大惊失色,他就是再跟蒋贺关系好,也不至于上厕所都要被抱着腿吧?而且怪臭的,不恶心吗? “不用不用!我憋憋就好。”顾乖暗恼自己刚才不该说出来,死活扒着裤子不愿意脱。 蒋贺登时声音都严厉了几分:“行了,又不是没在上厕所的时候给你送纸,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看的?更何况这都什么时候了?” 顾乖不怕蒋贺发火,反倒比蒋贺更大声地抗拒说:“不要!你有本事先拉给我看啊。” 蒋贺一冷酷型男,外界人称游戏行业龙头老大,笑时使人如沐春风,怒时有雷霆之势,不少人当他男神似的崇拜,但在顾乖面前是毫无形象的,骂了一句:“老子拉了你不拉的话,屎给你塞嘴里。” 顾乖耳朵习惯这种别人听了得哭死的偶像幻灭语句,才不上蒋哥的当:“不要,我等风停,出去再。” “呵呵,你也就在我这里知道说‘不’,要是现在手机能用,我给阿姨打过去,阿姨叫你不要憋着,你还敢说一个‘不’字?”蒋贺冷笑。 顾乖脸涨得通红,左右是说不过蒋哥的,所以不吭声,握着裤腰带的手也不放,死活就是不同意,觉得自己能憋一会儿是一会儿。 蒋贺从一开始骂骂咧咧说顾乖憋死了别找他,到后面几乎是有些恳求的意思哄顾乖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顾乖依旧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地捏着自己的虎口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穴位,掐得上面全是指甲印,竟是当真不疼了,他兴奋甚至是有些骄傲地跟蒋哥说:“我不想上厕所了。” 蒋哥捏着他的手腕,拇指划过他虎口,一声不吭。 顾乖自己去摸了摸,能够摸到虎口上密密麻麻的指甲掐痕,但其实这没什么,比起污染避风雪洞,顾乖觉得憋憋实在是小意思。 正还觉得自己能忍半天呢,身后一直充当他人肉沙发的蒋贺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风小了,我要乘机出去,小乖你让一下位置,我看看能不能把车子顶上去。” 顾乖立即蹲着,让出空位给蒋哥操作:“要不要我帮忙?”外面风小了吗?他其实听不太出来,好像还是很大。 蒋贺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顾乖,让顾乖打开手电筒,说:“不需要,你一用力,屎不得喷我一身?” 顾乖嘴角抽了抽,小声道:“我穿着裤子呢,喷个屁。” 蒋贺被逗乐,笑了笑,又缓了缓,深呼吸了一下,这才闷哼一声,用着巧劲儿一鼓作气将轮胎当真给猛地抬起来推向前面! 顾乖在下面原本担忧的瞳孔瞬间放大:“哥,你好厉害。” 蒋贺粗粗喘了喘气,身手矫健地往上翻,一边出去一边说话:“小乖你在下面上厕所,上完我拉你也上来,我们……”开车去避风的冰山附近…… 只不过话没说完。 顾乖听着蒋哥那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声音,在下面抬头茫然地问:“怎么了?” 蒋贺面色铁青地愣在洞口,虹膜里是车前灯金色光芒里铺天盖地乱飞的雪,还有那四分五裂的冰层! 只见原本跟陆地相连接的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似乎是较为薄弱的地方化掉了,暴风雪再狠吹上来,顿时连带着所有冰层都犹如地球板块儿漂移出去。 他们所在的冰层最大,但也漂得最远,在北冰洋望不到头的暮色中,断了他们返程的路。 第10章 猜测 “哥?” 顾乖还仰头看蒋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蒋贺冒着风雪,犹豫了一会儿,低头跟小乖道:“没事儿,一会儿我们可以坐在车上,到时候,把车子轮胎再卡进这个洞口,车子就不会被吹倒。” 顾乖不明所以,但乖乖点头,当真是听话地在下面先解决问题,最后不太好意思地连忙爬上去,由于手电筒先递给了蒋哥,蒋哥以节约用电为由关了手电,车灯也关了,顾乖便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在寒风中眯着眼睛被拽回了车里。 车子里可比雪洞温暖得多,不过之前害怕车子被吹翻,这下被卡住就不会被吹翻吗? 顾乖不懂这些,但哥让他回车上休息,那就回车上吧,听蒋哥的总不会错。 顾乖让不开灯就不开灯,让安静就安静,让做什么做什么,蒋贺全程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瞒着顾乖对不对,可他没办法开口,有些事情,蒋贺希望能在顾乖知道之前就解决,而不是告诉顾乖让他也跟着操心。 两人回到车上显然比在雪洞里舒适得多,就是车子被吹得总是吱吱作响,顾乖觉浅,完全睡不着,想拿手机试试能不能打电话都不被允许便有些无聊得叹气,说:“也不知道刘助理找到我们没有,我们车上有定位的不是吗?” 车子被卡在雪洞上后,似乎是不需要担心车子翻车,但顾乖总觉得不稳,所以车子每晃动一下,都在想要是翻车后怎么办。 不是心疼车,而是车子里面各种尖锐的物品要是刺到他跟蒋哥哪里,这是真的得不偿失。 所以说暴风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顾乖等待时的心情从焦躁逐渐变成无尽的麻木,他跟蒋哥一块儿躺在同一个睡袋里,忽地开口说道:“我们聊聊天吧,哥。” 根本也睡不着的蒋贺脑袋正在飞速运转,思考要是冰块儿一直往北极飘,那么应当是不需要太担心冰块儿短时间内融化的问题,但是就不能保证中途不会遇到危险。 比如永远靠不了岸怎么办? 比如遇到巨型鲸鱼一个尾巴打过来,把他们这块儿碎冰击裂,他们在车里还是不安全,那鲸鱼把他们冰块儿弄随后,车子会径直掉进水里,他们在车内根本出不去,马上就会溺亡。 危机四伏。 “恩?想聊什么?”蒋先生声音却还是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焦虑。 “聊……你弟弟?”顾乖不怎么会找话题,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跟蒋哥聊任何感情问题都是自寻死路,那么就随便聊人家的弟弟吧,那个尤为崇拜蒋哥的小孩。 小孩是文丽阿姨与黄叔叔的结晶,如今正好十五岁,大名黄于昊,小名天天,五岁前根本不知道大哥蒋贺跟自己不是一个爹,后来知道了,闹了好一阵子别扭,如今正处于叛逆期,谁的话都不好使,只有大哥蒋贺出面才蔫儿得跟黄花菜似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妈妈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改嫁后的文丽阿姨虽然有了新的家庭,但是蒋哥也没有受到冷待,并非是有了二胎就忽略一胎,二胎跟一胎关系也很好,简直可以说是完美。 “我弟?”蒋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瘦得跟猴子似的少年,黑得要命,成天在外面打篮球,扬言要打进nba来着,为此逃课、不写作业、撒谎,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跟他的小乖完全不一样。 小乖只有偷吃冰淇淋的时候眼睛怯怯发亮,馋得嘴角都好像能淌出眼泪,眼巴巴看着他,求他给他舔一口。 “恩,你弟,最近还在逃课吗?好像马上就要中考了吧,现在学校不像以前还能买分数进去,考不上的话就当真上不了学的,直接去中专多可惜啊,以前他学习很好的。”顾乖叹了口气。 蒋贺手轻轻放在顾乖的后背上,一边感受着顾乖躺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边轻笑了一声说:“他高兴就行,家里不需要他念书多好,家里的钱让他每天撒着玩儿,一辈子都撒不完。” 顾乖抿了抿唇,大大的不赞同,可是这是人家的弟弟,他说再多有什么用?只不过黄叔叔也不管吗?还是得念书啊,喜欢什么就做什么,这不是太儿戏了吗?完全是纵容,以后小昊要是后悔了怎么办?要是打球依旧打不出个名堂怎么办?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家里都没有个章程吗? 在顾乖的世界里,正常的人生轨迹就应该是家里人安排的,家里总会操心小孩子的未来才对,就像他妈妈操心他的未来,对他的从小到大的演出都做过规划。 假如小昊以后当真是要走篮球运动员这条路,怎么还没有请专业的训练教练?反而是在学校跟着同学们一起参加社团,像是玩游戏似的仅仅只是为学校打友谊赛,而不是去集训,去参加市里的篮球社团考核,然后也不必上学,直接进行更专业的训练? 顾乖没吭声,蒋贺甚至也看不见顾乖的表情,但就是知道顾乖这人肯定满肚子的疑问。 小乖疑惑的时候,大部分是没有表情的,只是漂亮的眉头会微微蹙起,浑圆地幼态的眼里是一片茫然,任由那长到逆天的睫毛眨啊眨,让他毫无脾气。 顾乖忽然听见蒋哥从胸口发出一阵闷笑。 “你在笑什么?”顾乖好奇。 蒋先生没正面回答而是说:“天天说他不想走关系进队伍,打学校的比赛今年就能被推荐去市里,没进去就当自己没本事,就去学修车。” “修车?”顾乖简直不能更诧异,就黄叔叔那样家庭的人,会允许儿子去学修车?不对,应该是给儿子开个4S店吧? “不是开4S店,没必要,天天喜欢那种解决车子疑难杂症的感觉,就喜欢研究里面的发电机、研究汽泵和降压平衡等等,喜欢就去做,开心就行了。” 顾乖习惯自己还没开口就得到蒋哥答案了,所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蒋贺面前似乎是毫无秘密:“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们家里突然出现什么变故,没钱了怎么办?” 蒋贺瞬间就想到十二岁那年小乖家里遭到的变故。 说实话,他是有些愧疚的,当年是他爸爸开车载着小乖的爸爸,事故是意外,肇事者是个眼睛不好的老人,雨天,老人的三轮车打滑,停不住,从十字路口一直滑行到直行道的正中间,他父亲载着顾叔叔一路跟着前面的车前行,没看见盲区居然有人,为了躲避,一个大转弯冲进一家店面,司机与顾叔叔当场死亡。 得知这个消息时,顾乖在家里跟着私人教师练琴,蒋贺记忆深刻,当时小乖正在拉柴科夫斯基D大调的协奏曲,电话打到顾夫人的手机里,电话接通后将近半个小时,顾夫人、也就是袁姨,是完全没有悲伤表情的。 袁姨继续让小乖演奏练习,听完小乖的曲子,才捂着脸哭。 小乖当时不知为什么身材矮小,像是精致的小人国王子,精致又脆弱,像是需要细心呵护的郁金香,也像是孤独的夜灯,无法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于是只是跟着掉眼泪,什么都不知道地望向他,好像在问:哥,我是不是拉得不好? 蒋贺是能够一心多用的。他能将自己所有的思维分散成多份,能够像是最伟大的侦探记住任何看见过的东西,不放过任何细节,但只有顾乖的话能够引发他回忆那些细致到可怕的过去。 近年更加可怕了。 他看花看海听风见月,都想起怀中人。 蒋先生闲时上逼乎发帖询问过自己这是什么病,答曰:相思。 可现在病症大约是更重了些,见面也相思。 “不会没钱的,就算没钱了,我想天天也不是那种没钱就过不下去的人,到时候正好还有门修车的手艺,找个班上也不至于饿死。”蒋贺说得很冷静,在他的字典里,的确没有‘问题’二字,有问题直接就解决了,而且钱权本身也并非必要,活着饿不死就行。 顾乖果不其然有些困惑,他也听出蒋哥口吻里对金钱的淡泊,但实际上蒋哥又是个事业狂魔。 奇怪,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钱又拼命赚钱呢? 似乎从他大学到国外去开始,蒋哥就开始了他的商业帝国争霸之路,从小工作室做起,从十八岁开始半工半读,从软件开发做到拥有自己的游戏平台,做到现在登上传说中的成功人士杂志封面,做到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唯一的假期就是跟他出来进行兄弟旅行。 这么拼命赚钱拼命维持社会地位对权力相当有欲望的蒋哥,现在是吃饱喝足万事都不追求了,所以才说出那么淡泊的话? 就好像以前老师说,只有有钱人才觉总说不看重钱,只有有权利的人才劝大家不要像他一样迷失在权利游戏里? 顾乖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琢磨不透,问蒋哥:“哥,你喜欢钱吗?” 蒋先生闭上那双漆黑的深邃的眼,藏起那欲壑难填的名为顾乖的漩涡:“喜欢,怎么不喜欢?我爱死钱了。” “可我感觉你好像又觉得饿不死就好。” 蒋先生轻笑。 他的确对自己没什么要求,饿不死就行,可仅仅只是一个饿不死的蒋贺哪里配跟出身音乐世家的小提琴王子说话? “我本身认为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如果是两个人,总要给对方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起码不能比对方之前的环境差。”蒋先生思忖片刻,手指头揉了揉顾乖柔软的黑发。 顾乖:“咦?” “咦什么咦?” “你有喜欢的对象!”小乖八卦之心砰砰直跳,与此同时有种不明所以的压抑暗暗袭来。顾乖想,这种压抑,大概是害怕以后蒋哥陪他的时间少了,一年就这么一个月的旅行休息时间,怕是也都要给未来的嫂子了。 可他没有几个朋友,一开始肯定适应不了,在他找到新的旅游同伴之前,也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让蒋哥再陪陪他…… 蒋贺心中波澜不惊,心想有和没有一样,回说:“你觉得有,那就是有吧。” 顾乖对这话分析了几秒,确定蒋哥肯定是有喜欢的人,可这么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明白,有就是有,你跟我说又没什么,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顾乖怪难受的,他在蒋哥面前,明明毫无保留。 蒋贺闻言,一时很是为难,他怕小乖一问到底,毕竟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不,永远没有摊牌的时候。 所以刚才他为什么要承认有喜欢的人?不承认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可是…… 蒋贺再理智,理智到隐瞒爱意十几年,也有不甘心和跃跃欲试的野心。 他在无意识的试探。 他永远只敢试探。 “恩,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那你有喜欢的人?”顾乖猛地从蒋哥身上撑起来,冷空气立马灌入两人中间。 蒋先生顿时警铃大作,有理由相信现在处于很微妙的境地,回答必须慎之又慎。 “不算有,只是觉得以后或许会有那么一个人。” “这样啊……”顾乖也了解他的蒋哥,如果没有的话,蒋哥应该讽刺地玩笑道一句‘要是有老子倒立吃屎’,可蒋哥说的是‘不算有’。 顾乖对很多事情都不敏感,但蒋哥这件事他却下意识有答案。 奇怪,蒋哥有喜欢的人,谁啊?公司助理?不对啊,助理都是男的。 不算有,这是喜欢的人拒绝他了,还是蒋哥喜欢上的是个不能说的人? 没错了,很有可能是不能说。 这个人或许……已婚? 难怪,难怪蒋哥连他都不说,这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顾乖理所当然的顺着猜测往下顺,最后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愣愣地想事情,当唇上又是轻轻一吻时,他却条件反射地弹开! 第11章 开心 “小乖?”蒋贺没料到小乖反应这么大。 顾乖自己也没想到,躲开后心里一阵阵发紧,面上是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滚滚霞色:“啊?” “你躲什么?” 顾乖在黑暗里听着蒋哥那熟悉又忽然有些陌生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没有啊。” “你就是在躲。” 顾乖心口空洞洞的,还想狡辩,但太难受了,顾乖从小到大在蒋贺这里都没受过委屈,习惯使得他什么都藏不住,开口便直白道:“你如果有喜欢的人,我们这样不太好吧,虽然说是取暖,可跟接吻没有什么两样,你不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吗?” 蒋先生闻言顿了顿,几乎是气笑了地说:“我说没有,你非说有,更何况你觉得命重要还是初吻重要?刚才是谁答应只要冷了就给我亲的?如果不想,直接给我说就行了,不用找借口。” 顾乖登时心中一惊,开始怀疑是自己想多了:“真没有?” “废话,你知道我的性格,要是真的有喜欢谁,我就直接抢了,管他是谁,先弄到手再说,我是那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死鸭子嘴硬的人吗?”蒋先生说完,面不改色心不跳。 顾乖想了想,好像真不是。 蒋哥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做派,要是喜欢谁,肯定也不会像这样遮遮掩掩,没什么好遮掩的啊。 可他刚才又在别扭什么? 顾乖不明白,但好像也不重要,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就什么问题都不存在,每年他还是能跟蒋哥一块儿进行单身狗旅行,不需要担心换人。 “哎,刚才我想太多了。”顾乖说完,自己软趴趴地又爬回蒋哥身上,心跳叠着心跳,在蝉茧似的睡袋里哈哈笑了一声,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蒋贺听见自己明知故问。 小乖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白道:“大概是没有做好你有喜欢的人的准备,我看身边好多人都是谈了恋爱后,时间精力几乎都给了对象,和朋友之间都会疏远,除非我也找到对象,咱们进度一样,才不会有人被落下。” “你想的还挺多。”蒋先生呵呵道。 顾乖脸上依旧很烫,声音软道:“我看过好多关于这方面的帖子,未雨绸缪嘛,我还不想因为以后结婚就疏远你,我们之间肯定要比相亲认识的感情更深,我在寻找怎么平衡家庭与友谊的方法。” 蒋贺顿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顾乖总在他面前说相亲的事情了,原来是希望跟他进度一样,才问他要不要相亲。 他该高兴小乖这种时候还惦记跟他的几十年的友谊,可到头来酸涩占据整个胸口,很想问一问小乖能不能跟他试试,这样爱情和友谊便融为一体,岂不是不用平衡? 但这话怎么问得出口? 绝对不行。 倘若小乖对他哪怕有一点点的感觉,他都要挣上一挣,非得把拿点儿好感给弄成爱不可,可要是有关于爱情的好感,早就有了,也不用等到如今两个人都快三十。 还是得信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还能放弃还是咋的?就这么混日子凑活吧。 顾乖说完便得到了一阵长久的静默,蒋哥不说话也正常,大概是觉得他的想法无聊,是挺无聊的,但他就是怕以后冷待了蒋哥,于是他忍不住又轻声软语道:“哥,以后如果我忽略你了,你就跟我发火吧,别跟我渐行渐远,我受不了。” 蒋总这回口中都是一阵苦涩,喉咙里像是卡着烧焦的血肉,不上不下,然而当他开口,却又是十足的温柔:“傻,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渐行渐远?我们之间……死了坟墓都埋一块儿。” “那你老婆呢?”顾乖笑。 蒋贺皱了皱眉,又在自虐般试探调侃:“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就为了以后跟你埋一块儿。你要结?” 顾乖以为蒋哥现在在跟自己开玩笑,便很配合,乖乖道:“不了,我陪你。” “……”蒋先生顿了顿,难过地笑道,“妈的,少骗我,相你的亲去。” 顾乖抱着蒋哥撒娇一样蹭了蹭:“哈哈哈。” 蒋贺也笑,黑暗里,瞳孔里却是遍布麻木,嘴角则是无可奈何的浅淡弧度。 两人不知不觉聊着天又睡着了,再度醒来看了看时间,从他们遭遇暴风雪到现在,已然过去三十五小时。 又该吃饭了。 天空一直很暗,诡谲的厚云压得很低,车窗被糊满雪花,顾乖爬去后备箱拿了一个小夜灯,登时暖色的光芒四散开来,照亮车窗上冻成一片雪墙的结晶。 蒋贺掏出一份自热火锅,是鸡肉锅,里面配菜全是蘑菇豆皮等素食,鸡肉也就两三块儿,全部倒进碗里后,总觉得不够小乖吃,于是又弄了一盒罐头肉切进去。 顾乖就盘腿坐在旁边看。 漂亮温柔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蒋哥手里的午餐肉,亮晶晶地,又咽了咽口水,是很容易满足的单纯模样。 蒋贺抬眼看了看,语气是十足的温柔,调侃道:“瞧你那馋样。” 顾乖委屈道:“我很久没吃这个了,我妈说这个不营养。” “哦。”蒋先生一听小乖提起袁姨心情都差了几分,淡淡道,“真听话。” “也不是,我也觉得不太营养,还是少吃的好,怕防腐剂太多了。”顾乖下意识维护妈妈。 蒋贺也不愿意跟小乖又吵架,只说:“那你还吃不吃?” “要!”顾乖立马咧开个甜极了的讨好的笑脸,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光似的漂亮极了。 “不是说怕有防腐剂?”蒋贺挑眉。 顾乖‘嗐’了一声:“偶尔一次没关系。” “哦,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 “所以哥,你能再放点儿午餐肉进去吗?”小乖眼巴巴望着蒋哥。 蒋贺刚才还说顾乖不敢吃这种东西,现在听了这话,却又严厉道:“午餐肉咸死了,没营养,少吃。” 顾乖立马‘啊’了一声:“你刚才还激将,现在怎么又不给我?” 蒋先生理直气壮地道:“有意见?更何况你那蚂蚁胃,不要胡吃海塞,小心又得肠炎,拉进医院。” 拉进医院这事儿实在是顾乖一大不能提的糗事。 真的太丢人了,这件事儿还闹了好大个乌龙来着。 当时他在异国他乡因为拉肚子拉到微微脱肛进了医院,蒋哥还丢下公司事务打了个飞的前来看他。 蒋哥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住院的,只晓的他腹痛难忍,现在在肛肠科看病。国外看病难,因为近年疫情原因,病人增多,人手不足,医院还老爱闹罢工,能够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看病很不容易,顾乖还是找的爸爸当年的老友才能住院。 陪床正是同班兼室友费寻。 费寻这人家世很好,从爷爷那代就开始做生意,但到了他这代,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师给他爸爸算了一卦,说他儿子不能从商,不然家道就从儿子这代开始没落。 这可给费家整得够呛,连忙从小开始培养费寻的艺术细胞,准备学习艺术两手抓,路线都规划好了,要么以后就从政,要么就当明星,只不过费寻这人空有个小白脸的皮囊,脑袋是什么都不装,念书念书不行,考不上编制,演戏唱歌也不行,手脚不协调还五音不全。 最后直接送出国学习画画,跟顾乖是一个选修课班上的同学。 只不过费寻是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成天混吃等死,唯一的乐趣就是在中餐厅打工,一个学期吃胖二十斤,幸福得满脸流油,励志回家要开烧烤店,当然这人现在也做到了。 能跟费寻成为朋友其实是件很巧合的事情,因为费寻的眼睛长得很像蒋哥,顾乖第一眼就瞅见了,然后一直盯着看,等对上眼,两人相视一笑,干脆就坐一起上课,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同一栋宿舍楼的室友,于是理所当然更亲近了。 相比较顾乖留学生活的枯燥乏味,费寻同学的生活格外精彩丰富,打工打得满面红光,日常喜欢带员工餐回来给他吃。 而顾乖就是吃员工餐吃窜稀的。 顾乖记忆深刻,那是一碗咖喱拌饭,里面混着各种鸡腿肉,一口下去口齿留香,软绵的咖喱口感与香甜的米饭混合在一起,整整一大碗,他全吃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天晚上就吐得胆汁都往外反,上吐下泻,需要住院一周,在住院的第三天就看见风尘仆仆的蒋哥顶着一双可怕的黑眼圈过来,进病房后并没有先开口说什么,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脸蛋逐渐圆润的费寻,最后提起手边的凳子作势就要弄死一脸惊恐的费寻。 ‘知不知道用套?!他妈的还躲?!’蒋哥当时大骂。 ‘啥呀?救命!小乖只是拉肚子啊!我跟他是清白的!’费寻一屁股摔地上,抱着顾乖的手臂就哭喊。 场面一度很混乱,惹来好多人围观,顾乖每每想起都觉得怪羞耻的。 回忆在自热火锅香喷喷的水雾喷气中逐渐淡去,顾乖眨了眨眼,继续等待火锅熟透,但干等好像很无聊,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自己已经两三天没有碰的小提琴。 原本旅行都要每天练习的小提琴在碰到暴风雪后就开始落灰。 他习惯性地拿起小提琴夹在肩上,想了想,用微凉的手拉出一曲欢快的曲子,一首流行乐。 蒋贺正在一心多用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骤然听见音乐,三魂六魄都仿佛瞬间归位,全神贯注地凝视顾乖。 小乖不喜欢拉琴的。 小时候总哭,说手好疼。 每天都想要放弃,被打手心后又哭着坚持。 今天却好像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乐曲里的每个音符好像都从小乖的笑脸里具象浮现,幸福快乐到他本身就在发光。 不得不说,小乖在拉琴时跟平常气质不太一样,平常迷迷糊糊很好骗,拉琴的时候又极为有魅力,像是在绝对领域肆意放大招的主角,绝对的自信无敌。 所以小乖到底现在是喜欢小提琴还是不喜欢呢? 蒋贺也有点不确定了。 忽地,音乐戛然而止,只见刚才还是王子风范的小乖琴往前面一放,搓了搓手,便满眼期待地望着蒋先生,问道:“是不是可以吃啦?!” 蒋先生愣了愣,顿时失笑:“是是是,能吃了,吃吧。” 原来不是喜不喜欢拉琴的问题,而是此刻小乖超开心。 第12章 温馨 顾乖的座右铭:这世间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 当他从小火锅里挑出一块儿午餐肉,一口全部塞进嘴里,牙齿咬合爆出表面吸饱的汤汁时,味蕾都像是在给他表演男高音,直击灵魂的快乐通过亮闪闪的眼睛迸射出来,跟蒋哥道:“绝了绝了。” 蒋贺靠在椅背上,伸手一边帮顾乖把毯子裹得更严实一点,一边有抽了张纸去擦了擦顾乖的嘴角,轻笑道:“吃慢点。” 顾乖哈哈笑着用自己吃过的筷子拿去喂蒋贺,蒋贺垂眸,视线在那沾满汤汁的筷子上停顿了一秒,很怕那汤汁掉在衣服上,但没吭声,晓得这小少爷从来没伺候过谁,能够给自己喂一筷子已经要感恩戴德才行,于是头伸过去接了一下:“恩,你吃你的,不要喂我。” 顾乖却盘着腿,端着火锅,幸福地浑身气息都好像粉嫩冒泡起来,哪怕觉得自热锅端着烫手心,也不愿意撒开,把漂亮的脸蛋都伸到那缭绕的香喷喷的雾气里,感觉之前遭罪的那些事儿突然都不算事儿了,在这里来上一锅火锅,此情此景也算是浪漫特别的旅行故事。 小乖心里还怪美,完全不担心怎么回去的问题,只管吃。 在家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在这里是没有的,这里只有他跟蒋哥,在蒋哥面前他是能够做自己的。 顾乖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地跟蒋哥分享此刻心情,极为乐观天真:“感觉好像我们没有遭遇暴风雪一样,我们就是普普通通出来野营。哦不对,还是不普通,我们就是在暴风雪中野营,回去后阿寻问起来,我们还能吹吹牛逼。” 蒋贺无奈笑了笑,这回没有出口打击小乖,而是点点头,说:“恩,够你吹一阵子。” “以前总听说暴风雪很危险,现在看来好像也就这样吧,没什么感觉。”顾乖一边嗦粉一边被热出鼻涕。 蒋贺看见了,习惯性又抽纸去放在顾乖精致到像是上帝杰作的鼻子上捏着,动作熟练到仿佛做过千万次,甚至是不用说话喊顾乖擤鼻涕,顾乖就自己擤了擤,巴掌大的小脸都很用力的皱了皱,然后睫毛湿漉漉地撩开,跟蒋贺说:“好了。” 蒋贺这种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还是免费的那种:“恩,乖。” 小乖弯弯眼睛:“哥,你再尝尝这个!土豆好好吃。”不过顾乖在碗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第二颗,唯一的一个在他嘴里已经嚼成了土豆泥,“欸,没了?” 蒋贺登时脑袋里混乱一片,胸中狂乱的暴风比外面的风暴还要猛烈,鬼使神差地说:“那我吃你嘴里的也行。” 蒋贺这话放在一天前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打死他都说不出来,但现在他跟顾乖都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说这种话似乎又很合情理,能够让小乖的小脑袋瓜里认为他只是单纯的想尝尝土豆的味道,并非是想做什么坏事。 “也对!”顾乖满眼崇拜的看着蒋哥,但又很快有些犹豫,“都成泥了,有点恶心吧?” 蒋先生一手接过顾乖手里捧着的自热小火锅,另一只手压在顾乖身后的靠背上,犹如一只饿了一年的狼,猛地压上去,饥肠辘辘捕食羊羔。 羊羔先生则只关心自己的小火锅,‘欸’了一声,生怕蒋哥弄洒了,却话都没能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喉咙里,随即便是一顿属于恶狼的风卷残云。 历时越发的久了。 这回也不知道是用了多久,总之等分开的时候,顾乖嘴里干干净净,脑袋一片混沌,躺在那里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缓了好一会儿,才舔了舔嘴唇,说:“难怪网上还说亲吻和做那档子事儿会减肥,原来是真的,好累啊。我没力气端碗了,哥。” 蒋贺看着软趴趴躺在座椅上喘息不已的顾乖,眸色渐深,总有些想法不合时宜地疯狂往外冒,眼神危险到仿佛要发绿光,最终却又极为冷静地去端着碗,伸脚踹了踹顾乖的脚丫子,说:“那我喂你。” 顾乖会错了意:“啊?用嘴喂我?” 蒋贺头皮瞬间都要炸了,刚想说不是,却听小乖‘恩’了一声,无所谓般道:“好啊,躺着吃饭,这待遇也就古代皇帝能有吧?蒋爱妃,快来啊。” 蒋贺真恨不得坐实了这‘爱妃’的名头,嘴上却嫌弃:“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难听死了。” “难听吗?电视剧里都这么喊,要不然喊你美人?” 蒋贺忍俊不禁:“真是恨不得堵上你的嘴。” 顾乖也就在蒋贺这里调皮,说话俏皮,平时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还跟人拌嘴啊,也没有人跟他拌嘴,接触不到能够让他卸下小王子面具的朋友,日常所碰到的,都好像跟他隔着一层轻薄的塑料纸,张口喊他也是‘顾老师’。 好像他的角色在世界被固定住了,在外人面前他只能是小提琴王子,得有小提琴王子的风范。 在家的角色则是孝顺听话的儿子,得时时刻刻观察妈妈是不是不开心,自己哪里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只有蒋哥,从小就在蒋哥面前没什么形象,他便端不起来架子。 不过,记得出国后回来那段时间他也端过,习惯端着了,对谁都客客气气,人家一看就说‘没有辱没顾首席的门风’‘真是像爸爸’‘你爸爸泉下有知肯定会欣慰’‘深造过的就是不一样’。 只有蒋哥看见他后,嘴角一扯,骂他道:【跟我出来吃饭还摆什么小提琴王子的架子?还吃什么西餐厅,留洋留傻了?你他妈是行走的五十万了?今天就请你吃小龙虾,爱吃不吃,给我上车。】 那时他出国一年整没回家过,也因为忙没怎么跟蒋哥联系,自觉回来后跟传闻中已经是成功人士的蒋哥吃饭肯定很拘谨,大家都变化很大吧,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谁知道蒋哥变是变了,变得很能说会道,好像嘴巴一刻也闲不下来,跟小时候沉闷寡言的形象相去甚远,却又完全没有怎么变,跟他好像并没有一年未见,只是一夜没见的样子。 顾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蒋贺,也绝对猜不到,但那时被亲密对待的瞬间,真的很想哭。 顾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总是想起以前。 好像因为没事儿干,所以才会回忆过去。 当蒋哥含着一片木耳低头下来与他唇瓣相碰的时候,顾乖忽地有感而发,柔软白皙的双手轻轻抵在蒋哥的肩膀上,似是而非地很爱蒋哥地看着对方,声音滚烫:“哥,我感觉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怎么办?” 蒋贺唇上还衔着一片木耳,舌尖发达的味觉感知理应只感觉到酸咸的口感,却又在瞬间不止如此。 蒋贺舌根发苦,眼眶发烫,浑身都在发表恨意,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漂亮家伙这么轻易说出这样让他无法不当真却又不能当真的话。 他该回什么呢? ‘那就不要离开’? 还是说‘我爱你宝贝’? 蒋贺张不开口,重重地闭上眼,偷偷品尝这份发苦的甜,将含着木耳的吻当作回应。 要是小乖能明白就好了,他忽地这么想,但又生怕小乖明白这个吻不止是喂食玩笑那么简单。 于是吻得心不在焉。 顾乖却是笑眯眯得什么都没想,甚至都不知道给他喂木耳的蒋哥用了多少力气才忍住坦白一切的冲动,但这次的吻结束得很快这点他却注意到了,等跟蒋哥分开,还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意识道自己这话很像是不满足的妻子说的话:“感觉哥你很敷衍。” 蒋贺微笑着呵呵了一声,眼神里想杀人的光都有,心道也有不敷衍的吻法,就怕你到时候哭着说不要。 “你干嘛这样看我?”顾乖又问。 蒋先生深呼吸了一口气,叹息道:“看你好看。” 顾乖脸颊微红:“哥你也好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吃饭,一顿小火锅硬是弄到汤面的油脂都结块儿才放下碗。 顾乖反正是吃了个饱,双手抱着肚子满足极了地打了个嗝。 蒋贺大开大合把汤都喝了一半,最后考虑到太咸了吃完得喝水,矿泉水现在也算是稀缺资源,便连忙停下。 但碗不扔,放在角落很规矩的收拾好,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顾乖见状完全没有多想,而是忽地撩开衣服,露出圆滚滚白嫩嫩的饱饱肚皮给能容忍他做任何傻逼事情的发小看,笑道:“哥,你看,我怀孕了。” 蒋贺嘴角一抽,表情是嫌弃死了,眼睛却目不转睛,盯着那白花花起码四个月的肚皮看了看,又伸手去揉了揉,下意识顺着小乖的话问说:“哦?谁的?” 顾乖笑着说:“你的啊,刚才你喂进去的,晚上就能生。” 蒋贺不知不觉被代入角色,在这被烘得温馨至极的车内,无法抑制地打心底生出感谢上甜的卑微泪意,低头亲在顾乖肚皮上,好像里头当真得有他的崽子。 顾乖完全没想歪,还乐着揉了揉蒋贺的脑袋,温温柔柔的。 蒋先生瞬间就像是被安抚的暴戾雄狮,趴在雌兽的肚皮上露出最脆弱的脖颈,把命都给对方,只为这份奢求不来的短暂温情。 “生吧,生了跟我姓,我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孩子的。”蒋贺沉溺在角色扮演里,笑着跟小乖说。 小乖配合极了,点点头:“一言为定哦,哥。” “一言为定。”蒋贺忽然不想回去了。 希望暴风雪永远不停。 第13章 狂跳 被困在车上四十六个小时整时,外面的风渐渐小了。 顾乖还在睡觉,蒋贺敏锐地睁开眼,莹白的雪花窗外似是天亮了,阳光透过厚厚的一层雪落进车内,他仿佛正在发呆,窗上的结晶突然裂开掉下去一块儿,任由阳光趁机刺透窗户照在顾乖的脸上,蒋贺顿时惊醒一般伸手去遮。 顾乖却是依旧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很不适应阳光似的,下意识扭了个身子,又缩回了睡袋里面,脸都往蒋哥的怀里埋,嘴里还埋怨了一句:“今天不出去玩,睡一天吧,哥。” 这明显是睡迷糊了,还以为他们在别墅休息。 蒋贺声音低低回说:“那你自己再睡会儿,我去上厕所。” 顾乖听话地‘恩’了一声,任由蒋哥慢慢挪出睡袋,张嘴又撒娇一样哼唧了一句:“冷。” 车上没有开空调,温度比车外高不了几度,睡袋打开后冷空气无孔不入,蒋贺也没有办法,他总得出去看看情况,不等顾乖哼唧完毕就立马把睡袋又拉上拉链,轻手轻脚像是只大螃蟹开车门出去。 谁知道关车门的声音始终是没办法减小,这一关‘砰’一下子便把顾乖彻底震醒! 睡在睡袋里面就像是里面没人的瘦小小提琴家蠕动了两下,最后慢吞吞从里面拉开拉链,钻出自己那乱糟糟的脑袋,眯着眼睛左右环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害怕极了地喊:“蒋哥?!你在哪啊?” 蒋贺本身也没走远,就在车门旁边,听见顾乖叫他,当即又重新开门回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目色严肃地询问顾乖:“怎么?” 顾乖看见蒋哥还在便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蒋贺嘴角一抽,复关上门,看着顾乖像个小猫咪一样伸拦腰,顺便就帮忙将人从蝉蛹似的睡袋里面剥离出来,咬牙切齿地道:“哦?我能凭空消失还是丢下你游回去?” 顾乖被逗乐了,笑了笑,但怕早上起来自己嘴里不干净,先去找矿泉水漱口了两下,吐在车外面,才回头跟蒋哥说:“我才没有这么想。” 还在笑着呢,顾乖喝水的动作都突然僵在那里,就像是动画片里坏掉的机器人那样,脑袋一点点扭向他刚打开的右边车门,他刚才开门吐水的时候,一晃而过的一大片蓝色都是什么东西? 哦……原来是大海啊……大海?!! 可是冰原呢?来时的路呢?怎么车下不足二十米的外面就是大海了?放眼望去,更远的地方除了低飞的海鸟和突然一跃出来露出两个大鼻孔的海豹,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儿懵,下一秒就看向蒋贺:“奇怪,我们不是在去往遗迹的路上?哦,不对,中途迷路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可我们应该是开车来的吧,路呢?不会一场龙卷风把世界都毁灭了,发生了大海啸,陆地都淹没了,现在全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吧?” 蒋贺越过顾乖,长臂一拉就把顾乖那边的车门给带上。 无奈又深觉小乖可爱地摇了摇头,说:“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末日剧情?” “这是末日剧情吗?正常人看见这个应该都会这么想吧!”顾乖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求助一般问蒋哥,语气偏快,无助极了,“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这不像是能够开车回家的样子,要先打求救的信号弹对吧?我们有信号弹吗?” 蒋贺有意恶狠狠批评顾乖一顿,什么叫做‘我们有信号弹吗’? 说得这么可怜,他蒋贺像是那种没有准备的半吊子? “有的有的,你别操心,都在后备箱,总共三颗信号弹先打一颗试试。”只不过心理再怎么气愤,这种时刻面对惶恐不已,犹如惊弓之鸟的顾乖,蒋先生便没办法像平常那样阴阳怪气发表讽刺语录,有的只是无尽的平静、冷静、克制和让顾乖放松的稳重。 顾乖闻言果然松了口气,又立马想起什么一样惊喜道:“对了!我们现在应该有信号了吧?哥你那边的刘助理应该能找到我们的位置,说不定很快就能看见来救我们的直升机!” 蒋贺狭长的眸子微微垂了垂,犹豫了一秒,坦白说:“没有信号,小乖,我们现在没有信号。” 刚醒来后他就第一时间看了手机信号,手机由于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打开后便还剩下百分之八十的电,但有电没用,信号一格也没有,就连拨打紧急求救电话都不行,手机于他们而言,现在就是一个能玩单机游戏的游戏机罢了。 顾乖不信,兔子一样微红的眼左右找了找,没看见手机,就伸手摊开找蒋哥要。 蒋贺没理由不给,从口袋拿出来交到人家手心里。 顾乖却忽地不太想看,他抬眸凝视蒋哥,手里的手机沉重到他手都快要抬不起来,最后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把手机又重新放回了蒋哥的口袋里,揉了揉很不争气的眼睛,说:“打信号弹吧,先打一发试试,我们省着点儿用。” 蒋贺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却没有立即行动。 “哥?”顾乖觉得蒋哥怪怪的,现在时间紧迫,谁知道这块儿直径几乎有五十米的巨型浮冰能撑多久,不赶紧抓紧时间拯救他们自己,盯着他看做什么? 蒋贺看得见顾乖的疑惑,却依旧八风不动地坐在后座上,琢磨了一会儿用词,拉着顾乖的手,紧紧握着,哄道:“我知道你着急,但着急只会让你失去理智,我们先说好几件事。” 顾乖没办法像蒋哥这样,好像不管遇到什么都首先寻找解决办法,冷静地可怕,他心慌,太容易心慌了,眼泪也总是控制不住,害怕未知,害怕死亡,担心很多人很多东西,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自己要是真的死了,妈妈或许会不给自己办葬礼,而是找自己一辈子。 这太难受了,都不知道他死在哪儿,看不到尸体,便又怀揣希望,然后在等待中不知不觉地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顾乖心里发紧,心想或许自己死后还能给妈妈托个梦,但在梦里说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不行不行,再这么想下去,顾乖感觉自己要深陷其中走不出来,他不喜欢这样,当机立断停止那不着边际地想象,视点也随之焦距在面前的蒋哥身上。 蒋哥好像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啊…… 说不定事情没有太严重,顾乖不自觉松口气,努力让自己专注到眼前的事情上,跟蒋哥说:“好,你说。” “第一,打了信号弹后,不管有没有人过来,多久过来,我们都不要管,不要去等,做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是该做的事情?”顾乖像个小朋友,有疑惑立马还要举手问。 蒋贺见了总是很想揉揉顾乖的脑袋,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这是我第二点要说的,打完信号弹后我们就开始一起物资分类,计算食物能够使用的最长期限,按照天数进行食物配比,然后还要未雨绸缪开始学习如何获得纯净水,如何获得新鲜食物,最后对什么时候再次打信号弹做出一个决定,我们商量着来。” 顾乖摇摇头:“哥你来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他无条件信任蒋哥,就像蒋哥总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一样。 跟亲哥差不多…… 不,他们在亲亲,说是亲哥,怎么着都觉得有点变态。 “不行,都要参与,所有事情你都要做出决定,只是干坐着等,时间一长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会东想西想,我们都要动起来,忙碌起来,做好最坏的打算。” 顾乖被这话吓着,迟疑着说:“为什么要做最坏的打算呢?我们……也没有离群岛太远吧?这风也就刮了两天,两天,应该没有多远的,这冰块儿很沉的吧?我们一定会得救,一定的,你看我们还有这么大一块儿冰呢,食物好像也能撑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呢,就算撑不下去,我们就自己捉鱼,只要等,就能得救,不要做最坏的打算,哥,我们肯定能回家,你不想你妈妈吗?” 蒋贺微微一愣,道歉道:“我说错话了,不是最坏的打算,是做最充足的准备。”其实肯定是被吹得很远,抵达无人探索的区域了,不然不会连信号都没有,但对于没有常识的小乖来说,不知道才好,他知道就行。 最坏的打算是永远不会有人找到他们,但这不绝对,就像小乖说的那样,只要他们一直等,总会有一天看到希望,有希望才算是有活着的动力。 小乖以前也总是这样自我安慰吗? 小时候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也总是告诉自己,等以后就有了? 奇怪,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人,明明说着超级乐观的话,劝人怀抱希望的正能量话语,却让他这么心痛。 两人又明确了一下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只不过蒋贺无法将目光从小乖身上挪开。 很快,蒋贺觉得光说不做琐碎的事情太多了,不如一边做一边想未来的冰原求存步骤。 信号枪是顾乖打的,他双手握着枪,高举过头顶,蒋哥则站在他身后帮他捂住耳朵,他手指扣动扳机,下一秒天上就窜上去一长条红色的烟雾加闪光,一直一直飞,在仅仅只有几个小时的日光里,显眼极了。 顾乖安心了不少,总感觉肯定会有好事发生,便干脆靠在蒋哥的身上,跟蒋哥一起抬头看,看着看着,他想说什么一样回头,不经意对上蒋哥不知何时一直看着他的深邃的眼。 顾乖怔了怔,眨了眨眼,闪躲似的连忙又弯了弯大眼睛,想说什么一时间忘了,却听蒋哥先一步低声道:“不冷吗?” 顾乖双手分别被蒋哥握着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其实不冷,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唇便被蒋哥压上。 唇齿相依。 顾乖猝不及防地接受这个吻,身体很紧张,没由来的紧张,脑袋都朝后靠在蒋哥的肩膀上,听见不知是谁的心脏狂跳…… 第14章 眼神 要先收拾一下食物究竟有多少。 顾乖蹲在车子后备箱的后面,不时抬头看湛蓝的天空和低矮的云,不时低头看脚边冻出霜雾的冰面,细白的手指头藏在皮手套里,百无聊赖地在冰面写写画画。 “小乖?水数清楚没有?” 头顶上传来蒋哥的唠叨,顾乖连忙‘哦’了一声,没敢抬头,后脑勺都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法控制地缩了缩脸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垂睫乖乖数矿泉水。 车上的食物是上周刚刚备齐的物资,原本是打算拿一部分放回别墅,但因为总是忘记,蒋哥提起来,他总说下次再,便全部都留在了车上,说实话,还真是挺幸运的。 “总共两箱,48瓶,饮料有好多,都是运动饮料和可乐咖啡。”可乐是他的。当时买了一小提,总共六瓶,运动饮料只有两瓶,还有两罐咖啡。 顾乖盯着可乐看,心想早知道当时不买这个,再买一箱矿泉水也比可乐解渴。 蒋贺却蹲下来把可乐瓶子的盖子打开,然后递给蹲着的小蘑菇似的小乖:“喏,想喝就喝,不是说现在水都不能喝了,这么多,每天一瓶矿泉水都够撑一个半月,不够我们把瓶子留下来,煮海水喝就行,再不济我们掰一块儿冰,嚼了也是淡水。” 顾乖震惊:“咦,冰块儿不是海水冻的?不咸吗?”他好奇起来眼睛都圆溜溜地,特别漂亮地望着蒋先生。 蒋贺一笑:“废话。” 顾乖望着蒋哥的眼,有点意外怎么没有之前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之前蒋哥好像不是这样看他的,刚才蒋哥是怎么看他的来着? 顾乖有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你才废话。”顾乖没由来的生气,生自己的气。 蒋贺怪怪地看了这小东西一眼,伸手就去捏了捏顾乖的脸蛋:“快喝你的,喝完爽了过来跟我一块儿做饭。” “做饭?”顾乖解恨似的喝了一口,但不敢喝多,生怕水不够用,喝完可乐太甜了,会想喝水的,那多浪费啊? “恩,我们不能总吃干粮,自热锅那些也不健康,我去看看能不能钓鱼上来,刚好车里也有工具,你要是冷就回车上休息。”蒋贺说着,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装着钓具的红色背包。 顾乖连忙凑上去说:“我不冷,我也帮忙吧,要穿蚯蚓到钩子上吗?” 蒋贺拿出鱼肉团成的肉糜,直接丢到海里,一边把又一团肉糜黏在钩子上一边警告顾乖道:“我钓鱼,你上车,分工合作一下谢谢,别等会儿一个脚滑你栽海里,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救上来也冻死你。” 顾乖也怕自己给蒋哥添麻烦,可:“你就不会掉下去吗?”他紧张。 蒋先生嘴角勾了勾:“我看起来像是那么笨的人?” 顾乖还是担心,打死不回车上,蒋贺没法子,只能找来一根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绑在车子上,回头对小乖说:“这样好了?” 顾乖坐在车上,点了点头,总算是愿意把车门也关上,却眼神怎么也没办法挪到其他地方去,就这么无知无觉的一直盯着蒋哥看,好像是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蒋哥,看蒋哥穿着宽松羽绒服还显得非常高大健美的身材,看蒋哥偶尔骂骂咧咧的臭脸,看蒋哥蓦地回头看他时那不真切的眼神。 顾乖又有种微妙且不切实际的想法蹦出来,他想,他猜,他觉得……不不不,不对,不可能啊,还是他感觉错了吧? 多年来都是好兄弟呢,要是能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肯定是错觉。 蒋哥把他当弟弟照顾呢,亲弟弟,小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了,眼神无论如何都只可能是对兄弟的嫌弃和无可奈何,不会是别的。 顾乖自觉想得太多,果然人闲下来就是会这样奇奇怪怪。 他如此敲定了自己跟蒋哥之间别无任何隐秘的感情线,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无意识地茫然望着窗外的蒋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日的午餐是一条贼大的海鱼,长相跟其他鱼不太一样,顾乖看着就觉得怪可怕的,眼睛也太大了一点。 蒋哥拿着鱼还专门来吓他,顾乖吓得跳脚,蒋贺还在旁边笑说鱼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被人类亲一口。 说完,顾乖就看见蒋哥拿着那条嘴巴还在‘啊呜啊呜’张合的大鱼朝他脸蛋袭来。 “啊!救命!”顾乖可怕海鲜之类的活物了,远远的看着还行,凑近了觉得寒毛都竖起来,快哭了。 蒋贺在旁边哈哈大笑,适可而止地逗哭小乖后就往后撤,说:“傻,说不定亲了以后变成人鱼公主呢。” 顾乖:“啊?为什么是公主?” “袁姨不是想你结婚想疯了?正好整个人鱼公主回去,也不用相亲了。”这话讽刺味道依旧很足。 顾乖没跟蒋哥对呛,而是突然声音清澈地问:“哥,你希望我结婚吗?” 蒋哥背对着他收拾大鱼,声音伴随着轻柔的冷风传来:“怎么?我之前说过了啊,结婚得跟喜欢的人结。” “我知道。”小乖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是说,哥你希望我跟别人结婚吗?” 蒋贺收拾鱼的动作没有半点儿停顿,却也没有回头,继续闲聊一样跟顾乖说:“结婚这种事情,还是慎重的好,只有这件事不能为了袁姨,不然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你说对吗?这话我好像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吧?” 是说了无数遍了,顾乖也听了无数遍了,但这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蒋哥一直没有正面回复他过,不是用其他的话岔开,就是反问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乖从前根本察觉不到这些的,可现在,在只有他跟蒋哥两个人在这片冰做的孤岛上,他的视野所及只有蒋哥,他那些从前习以为常的照顾也变得好像过于体贴,就连眼神都似乎要望进他的眼里,让人摸不透…… 究竟是他在这里冷坏了,出现了幻觉,还是死亡威胁下蒋哥假象的崩裂……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是重点,什么都不是重点,什么也都不重要,能回家才是最好的。 回家后应该这些奇怪的幻觉就会消失了吧? 顾乖发呆一样盯着蒋哥,等蒋贺在外面把鱼收拾干净,拿出小帐篷准备在里面用便携的燃气灶煮鱼汤时,忽地看见小乖像是冷傻了:“冷?” 顾乖生怕蒋哥发现自己奇奇怪怪的揣测,心虚极了,脸颊瞬间爆红,干巴巴说了一句:“恩。” 蒋贺立即弯腰,准备放下鱼肉,然后去前座把车内的空调打开,总是节省着用要节省到什么时候?他自己可以不用,顾乖可不行。 谁知道他弯腰把鱼肉放在顾乖座位旁边的口袋里后,再起身却见小乖双手紧握地坐在那里,仰着头闭着眼,两颊酡红,睫毛乱颤,是一副乖乖等待被吻的可爱模样。 蒋先生喉结不可抑制地滚了滚,脑袋里狂轰滥炸似的被这索吻的姿态摧毁了理智,慢慢地,慢慢地,着魔一样,捏着顾乖的下颚便压了下去。 又是一个吻。 足够的长久。 久到顾乖被放开的时候,迷糊了很久才找回混沌的意识,发现自己双手都被蒋哥捏着举过头顶,整个人躺在后座上,蒋哥在他的上方,呼吸一团团喷洒在他面上,缭绕的暖气里则是蒋哥如狼一样势在必得的眼神。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顾乖这回听准确了,有人心脏狂跳,是他,也是蒋贺。 “在想什么?”这回轮到蒋哥问了。 顾乖声音软黏:“……冷。” 蒋先生哑着嗓音,低头继续:“知道了,张嘴。” 第15章 发炎 鱼火锅是好吃的,没有多余的调料,就放了一点泡面的佐料,顾乖好几天没有吃上这种新鲜的食物了,盘腿坐在车里跟蒋哥共享时,便暂时忘记了之前跟蒋哥是怎么在这后座上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 吃饭的时候,顾乖更是难得没有找话题跟蒋哥聊天,蒋哥也没有跟他说话,只有窗外天色渐渐变暗,宝蓝色的瑰丽天空逐渐被挑染出一片火红的霞光,水天相接的地方是一颗巨大的红日,波澜不惊的海平面就像是地上的天空,偶有飞鱼活蹦乱跳一跃出水面,然后被追逐的海豹一口叼在嘴里,趴在冰面上享用美食。 “吃好了?”蒋贺等鱼都捞干净,找了纱布过滤了一遍鱼汤后才又煮了点面条,让小乖先吃,看顾乖吃了两口就给他,便忍不住说,“多吃点,这么冷的天气,吃饱了才暖和。” 顾乖想说‘冷的话不是有哥你吗?’可偏偏这回怎么都张不开嘴,好像多羞耻似的,让人羞燥。 “真的饱了。”顾乖垂眸看自己的鞋子,目光不由自主由爬上了蒋哥的雪地靴,发现蒋哥的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好像还打湿了。 质量这么不好吗?什么时候裂开的?什么时候进水的?怎么不跟他说呢? 顾乖张口就想问,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拦在他喉咙里,于是只唇瓣嗫嚅了两下,没吭声,反倒听见蒋哥说要去洗碗:“这碗洗干净后一会儿用来装水果,好像还带了一些小番茄?小乖你去后备箱看看。” 顾乖嫌麻烦,不想蒋哥跑来跑去,拉着蒋哥的袖子便说:“哥算了,这种时候了,还吃什么水果?” 蒋贺完全不像是被困在冰面上一样,捏了捏顾乖的手心:“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延续平时的生活风格,不能打乱,不然只会更慌,每天睡觉前一点水果点心加三明治这是我们的习惯,哦,还有我的咖啡,你的咖啡加奶油,奶油后备箱我记得也有,小乖动起来,不要吃了就坐那儿,小心积食。” “哦哦。”顾乖连忙动起来,在蒋哥下车后连忙跳下车,但脚下一滑,要不是蒋哥手快一把将他搂着,肯定是要摔个屁股蹲的。 “毛手毛脚。”蒋贺皱着眉,让小乖站稳后嘴上不饶人,手却帮顾乖拍了拍裤腿,似乎是连顾乖身上染上一点儿灰尘都不能忍受。 “抱歉。”顾乖连忙说。 蒋贺抬头眉头皱得更紧了,‘啧’了一声:“少跟我客气,我最烦这句话了。” 顾乖还想说什么,蒋哥却干脆拉着他去先把后备箱打开,然后拿出一袋子零食和一些水果让顾乖抱着,最后又把顾乖推回车上,自己把自己的腰给系上绳子,再去洗碗。 顾乖趴在窗户上,连忙喊:“等等,你穿我的鞋吧?” 蒋贺回头看开窗的顾乖,无奈道:“少废话,把窗户关好,咱还开着空调的。而且你的鞋子你觉得我穿得了?” 顾乖脸蛋微红,‘哦’了一声,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提出这种解决方案,这岂不是显得他根本记不住蒋哥的鞋码吗?他记得的,是四十五呢,他记得。 等蒋哥回来,顾乖心里已经被不知名的小虫子啃噬得快要受不了了,忍不住便先开口跟蒋哥说:“哥,我知道你穿不了我的,你穿四十五码。” 这话可真是莫名其妙,蒋先生看着顾乖那双略略娇怯幼圆的眼,没说‘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也没有调侃嘲讽什么,他看得出来小乖好像很需要一声肯定的夸奖,不管什么原因,夸就完事儿:“恩,我知道你记得,怎么,还要炫耀一下你的记忆力?” 顾乖说完便觉着自己挺奇怪的,想了半天,最后看见蒋哥又去把水果给洗干净,冻得双手都通红,才明白为什么这么难受,他好像从来没有照顾过蒋哥。 他们是朋友,从小就要好的朋友,怎么到现在还是蒋哥一个人鞍前马后? 顾乖记得小时候,蒋哥刚跟着文丽阿姨改嫁时,妈妈还曾怀疑蒋哥会不会从此就性情大变,摆出少爷的架子不跟他一块儿玩了,结果完全想多了,蒋哥一直都没有变过,怎么好像还是当年家里司机的小孩,对他……还像少爷那样对待…… 奇怪,蒋哥思想这么封建的吗? 不对啊,说不通啊。 顾乖想不明白,也没办法问,不好问,鬼知道为什么现在连问个问题都不敢,反正他就是不太敢了,只能怀着这份疑惑,努力也去寻找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前提是不给蒋哥添麻烦。 电视剧里不是都有这种猪队友吗?主角让他不要做什么,或者有经验能力的人让他不要做什么,这猪队友非要做,结果好家伙,不是造成全员死亡的结局,就是自己嗝屁。 顾乖引以为戒,思前想后,发现自己只有一项作用,那就是在蒋哥冷的时候,给蒋哥取暖。 这项光荣的人体暖炉荣誉顾乖拿着还挺美的,自觉是找到了人生价值,才不管被照顾的蒋先生是如何如何的备受煎熬。 于是接下来,蒋贺的行程是这样,夜里把鞋子用针线缝合过后,放在前面,回头就看见睡在睡袋里面的小乖眼睛亮晶晶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跟他说:“哥,快来,我暖好了。” 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安静爬过去,结果就看小乖不知道什么时候麻溜儿的把外套全部脱光,只剩下一条裤衩在里面。 “进来啊,快点,我看的攻略上都说了,两个人遇险的时候,要取暖最好是肉贴着肉,穿着衣服根本没作用。” 蒋贺脸一抽,这他妈都是什么lsp写的攻略? 然而小乖声音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心思,眼里也仅仅只是‘好心’二字,这就更让蒋贺觉得自己像个包藏祸心的圣人。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默念前段时间刚背下来的清心咒,待钻进了暖烘烘的睡袋,把衣服都盖在了睡袋上面,顾乖随即八爪鱼一样贴上来,清心咒顿时成了笑话。 “你干什么?”蒋先生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极力隐忍了。 顾乖趴在蒋哥身上,脸蛋埋在蒋哥颈窝里,笑眯眯地说:“睡袋空间小,我们昨天那样睡太挤了,叠着睡吧,重的话跟我说,我们就都侧着睡,哥你腿抬一下,给我腾个位。” 蒋贺几乎怀疑小乖是晓的他的心思,专门来折腾他的! 知不知道一天压下去上十次的火气,他健康兄会坏死的。 现在别说压火气了,火被浇了油,怎么可能还压得下去?! 太健康了,蒋贺心想,小乖这小混蛋最好是别问他为什么这么健康,敢问他就敢说‘你惹的火,自己灭’。 “哥……” 蒋先生眉头都不受控制地一挑,心想‘来了!’,沙哑应道:“有屁就放。” 顾乖只是感慨:“你好健康啊,我一般一两个月都不想一次,你这几天好像每天都这么健康。” 蒋先生喉咙滚了滚,半天,回说:“我上火。”先前想的霸总骚话,蒋贺说不出口,只敢想想罢了。 “上火?你好容易上火啊,明天要不要吃点儿下火的东西?火锅好像都挺上火的,不如明天吃刺身?”顾乖很认真的建议,虽然他也觉得这可能没什么用,但他就是想要动动脑子帮蒋哥点儿忙。 蒋贺双手死尸一样瘫在两边,根本不敢碰顾乖一点儿皮肉,闻言呵呵笑了笑,阴阳怪气答应道:“真是个好提意呢,明天就吃刺身吧。” 顾乖惊喜,在蒋哥身上一个仰头起来,正想跟蒋哥说明天看看能不能抓上来海蟹,螃蟹是凉性,说不定海蟹也是啦,却没注意,人差点儿从蒋哥身上滑下去,他一紧张,膝盖便蜷起来要稳住自己,这一蜷直接压蒋哥健康兄上,惹来蒋哥一声闷哼! “欸!哥!你没事儿吧?!”顾乖也是男的,晓得健康兄被压着得是多疼,连忙想要让开。 蒋贺却是满头大汗,恨不得把还在他怀里煽风点火的顾乖给抓起来严刑拷打是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我没事儿,你别动!”蒋贺生怕造成自己二次伤害,双手不得已从自己腿侧位置离开,一手按在顾乖细软的后腰上,一手按着这人的后背,把人箍在怀里。 顾乖也当真不动,可这下子,轮到他不自在了。 刚才还不觉得两兄弟凑一块儿有什么不好,现在两兄弟的健康标志那么亲密无间起来,怎么着怎么奇怪吧? 但这是意外,跟他和蒋哥都没有关系,男人都这样,是很容易就被健康支配的物种。 顾乖抿了抿唇,为自己跟蒋哥找到了借口,却没办法忽视健康兄弟的需求。 说起来,网上好像还有过类似的贴子,说是一个宿舍的好兄弟还会互相帮忙做手工,所以男生之间这样其实也应该是正常的吧? “要不……哥,我帮你?”顾乖跃跃欲试,在黑暗里,说着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却又似乎不需要不好意思的话。 蒋贺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呛死:“你说什么?!顾乖,你他妈是在玩儿我吧?”从遭遇暴风雪开始,蒋贺就怀疑自己掉入了名叫‘顾乖’的圈套,从‘亲亲可以取暖’到‘我好冷’再到‘我帮你’,这一步步的,是不是打算诱导他犯罪,然后再把他人赃并获?! “玩儿什么?我没想玩儿你的,我自己也有,干嘛玩儿你的?”顾乖没听懂。 蒋贺呼吸急促,脑子里一半恶魔低语,一半理智,最终他没能做出选择,大概是觉得他考虑得太久,小乖替他决定了:“你介意的话就当我没说吧,哥。” 蒋贺顿时松了口气,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自己就算是答应了又能怎么样? 这里除了他跟小乖,没有第三个人。 他就算是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了小乖,也就要了,小乖逃不掉,甚至离不开,也无法寻死觅活,夜里指不定还会哭着继续跟他钻同一个睡袋。 只要他想…… 但这就没有以后了。 “以后……”蒋先生光是想想没有顾乖的以后,就心里空洞洞地,想哭。 “恩?什么以后啊,哥?”顾乖无法明白此时此刻蒋哥这样一个在事业上风生水起的男人是如何畏惧一个假象的结局。 蒋贺觉得自己像是芸芸众生中最末等的那个。 当舔狗,都舔不明白。 这快三十年的人生,他究竟在做什么? “我在想……以后……”蒋贺的以后,没有以后…… “以后?哥你获救以后?当然是跟我一块儿去泡温泉吧。”顾乖喜欢泡温泉,喜欢把自己泡在水里,然后看天上繁密的星星。 蒋贺也想到每次像个小鸭子一样安安静静爬在池子边儿上泡温泉的小乖了,忍俊不禁。 “然后一起喝点好喝的,吃烤肉吧,还要找时间买点衣服,我演出要用的礼服没有了。” “我妈妈包的饺子还有好多没有吃呢,你回去后带一半走哦。” “对了,哥,下半年你有空吗?我回巴黎之前还要去拔牙,有颗智齿发炎了,医生说最好是拔掉。” 小乖有条不紊地叙述自己的以后,每一项都把蒋贺拉进自己的时间线里。 这很寻常,他跟蒋哥从小都这么过来的。 蒋先生忽地笑了,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痛快,宠溺道:“恩,有空的,随时有空。” 第16章 我想 被困北极的第七十二小时,顾乖已经有点儿习惯在这边的生活了。 当天亮的瞬间,他便钻出被窝,跟蒋哥一起迎着北极暖烘烘的日光迎着大海刷牙,蒋哥喜欢先等他刷完再刷,说是总得有一个人守着另一个,不然其中一个不小心脚滑掉下海了可怎么办。 顾乖心想也是,等蒋哥刷牙的时候,他便也毫不客气地从背后圈住蒋哥的腰,脸颊都埋在蒋哥蓬松的黑色羽绒服上,深深陷进去,然后懒洋洋地打哈欠。 蒋贺便一边刷牙一边低低地笑他。 早餐非常简单,两人冲了麦片吃,随后便是长达三个多小时的钓鱼时间。 夜里的北极即便没有风也很危险,说不定从海底蹦出来个什么怪鱼撞他们腿上,把他们直接撞下去,晚上钓鱼的风险便比白天大。 再来晚上风浪也的确是更大些。 白天顾乖就蹲在蒋哥身边看蒋哥沉着冷静地等于上钩,等一会儿就唉声叹气没什么耐心,骤然发现蒋哥羽绒服上面的缝隙里有绒毛冒出来,顾乖顿时眼前一亮,开始一根根的**,不多时蒋贺便能看见空中飘着不少他的羽绒毛,像是生在北极的蒲公英,真是怪好看的。 蒋先生笑。 拔得差不多,顾乖打了个哈欠,回到车上翻找东西。 蒋贺回头看了一眼,没问翻找什么东西,但找的时间也太久了一点,他频频回头,生怕某次回头顾乖就不在了。 “哥,我记得有本杂志是不是?你放哪儿了?”实在是太无聊了,等待救援的日子就好像是之前隔离在家的日子,顾乖觉得自己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什么杂志?”蒋先生看着下面的鱼因为他们说话突然溜走,没有任何表情,反而很耐心的回去帮顾乖找,“车上有杂志吗?” 顾乖用力的点点头:“就是逛超市的时候,不是有个售货员小哥给我们塞了超市的打折杂志?” 国外超市经常发这种杂志,基本就相当于是宣传手册,里面会有可以减下来的打折券,顾乖是真的没有事情可干,想着把打折券减下来也不错,如果有想要的,还能便宜几块钱。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无聊。 蒋贺没有说小乖闲出屁来找不到正事儿做,也不催顾乖拉小提琴,在副驾驶的座椅地下找到了被踩了几脚的杂志书。 不过递给小乖之前蒋贺还是先用纸巾擦了擦表面的灰尘。 顾乖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这点,连忙说:“我自己也会擦。” 蒋贺瞥了顾乖一眼,想说‘你管我的’,但又开口是一句‘我习惯了’。 习惯。 这话什么意思?顾乖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回国后大事儿小事儿都找蒋哥帮忙,哪怕没有说的事情都有蒋哥一手操办,事事都把他照顾得面面俱到,可蒋哥现在好歹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总,这种习惯……到底是为什么会存在的呢? 蒋哥的这个习惯,究竟是在调侃他们当初的主仆关系,还是只是单纯的说,他习惯了。 顾乖想不明白,也总是不太愿意去想这些太复杂的东西,他喜欢直接问,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突然问不出口。 蒋哥好像有哪里跟之前不太一样,害他有些拘谨。 可蒋哥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太一样,全是他自己的幻觉。 是幻觉吗? 小乖又不确定了。 “喏,慢慢看。” 忽地,书被蒋哥放到他手上,顾乖思想被打乱,注意力一下子又转移到手里的杂志上,看着上面跟想象里不太一样的杂志封面脸颊微微发红:“这是超市发的那个杂志?怎么是这个?” 只见白底的杂志封面是个金发碧眼的女郎,穿着紧身的超短裤和拉链运动服,露出里面半截漂亮的蕾丝内衣,顾乖这母胎单身连女孩子手都没碰过的人,片子都没看过,看这种尺度也着实对他来说有点大了,当即闭上眼睛,紧张兮兮地还给蒋哥:“你是不是给我拿错了?” 蒋贺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他们超市最近可能做内衣促销,我还以为你知道,这种时候了还想看看来一发。” 顾乖好脾气地笑道:“我妈不让我看这些,看多了思想都在这上面,人就废了。” 蒋贺嘴角一抽:“恩,阿姨说的对,所以你猜你为什么二十八了还单身。” 顾乖:“这跟我单身有什么关系?” “恩,没关系,你要求高,不对,应该说是阿姨的要求比较高。”蒋贺淡淡说着,又把杂志塞给了小乖,像是个坏蛋,哄骗单纯的小白兔,“看看呗,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我又不说,你也不说,阿姨根本不会知道,这也不算什么簧书,国内电视上、网上到处都是内衣广告,阿姨总不能还把你的眼睛蒙起来不让你看吧?” 顾乖心道这跟蒙不蒙起来可没有关系,主要是他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看。 可蒋哥说的也对,这也不算簧书,现在手机不能玩,钓鱼也不会,等待天黑的这段时间总不能浪费了吧? 还在犹豫要不要看这个消磨时间,蒋贺便替顾乖做了决定,他把小乖拉上车:“想看就看,我帮你翻页也就不算是你看了,算我的行不行?” 这话有点儿激将的味道,顾乖习惯了,没吭声,乖乖被拉上车和蒋哥坐在后座,然后一块儿看超市发的内衣促销杂志。 ——这可真是有点儿意思。 顾乖心里不知不觉有些想笑,却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蒋哥拿着书,不时抬头看外面的鱼竿,一边帮小乖翻书,余光还有心情瞟顾乖的表情,发现这小少爷居然好像怪开心的,顿时脸都臭了一点,微笑也成了假笑,跟小乖说:“期待吧?漂亮吧?喜欢身材火辣的?” 顾乖睫毛都没敢抬一下,他知道蒋哥现在正在看他,所以连说话都好像需要琢磨琢磨,表情都不知道摆什么,最终老老实实地烧着脸颊,说:“我不知道。”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 蒋先生微妙地察觉到小乖好像不是因为要看这个杂志才这么脸红了。 可是是因为什么呢? 让人心痒难耐,怀疑是件好事,又害怕是自己想多。 “你……”蒋贺听见自己小声说,“小乖,你怎么不抬头看看我?好像从昨天起,你就没怎么看我的眼睛了。” 这点只是蒋贺的感觉,毕竟黑漆漆的车里,谁知道看没看,但他就是这么感觉到的。 顾乖一向坦荡洒脱,直来直往,跟蒋哥说话从不藏着掖着,之前想了那么多,自己只觉得是自己无聊所以才过度解读,可要他坦白自己都想了些什么有的没的,导致有点不敢跟蒋哥对视,这不是怪丢人的吗? 顾乖不怕丢人的,他之前还调侃蒋哥是不是崆峒来着,还会喊蒋哥亲爱的,可是现在他说不出口。 这似乎不是一个多好笑的玩笑了,要是说自己怀疑蒋哥是不是喜欢自己,蒋哥听了他的想法,哈哈大笑,说他脑袋有问题,想得太多了怎么办? 这似乎不是值得难过的答案,但顾乖有点害怕,这种奇妙的心情或许可以归咎于怕被蒋哥嘲笑,而不是伤心答案…… 奇怪,他为什么要害怕被蒋哥嘲笑? 他们几十年的朋友了,什么样子没见过?蒋哥现在阴阳怪气的功力这么厉害,什么没被蒋哥嘲过?怎么现在却不行呢? 顾乖内心拉扯得厉害,知道应该笑着跟蒋哥说清楚,可到底是心中梗着一口气似的,不上不下,蒋哥若是再追问一遍,顾乖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蒋贺看小乖憋得眼眶里都微微泛红,一时沉默,干脆转移话题,翻书给小乖看,三言两语就又把人逗笑。 顾乖也是当真好哄极了,没两下就又跟蒋哥哥俩好的搂搂抱抱,一起看起男士假领子促销照片,听蒋哥说可以买一个夏天当露脐装穿,顾乖乐道:“那我可不陪你穿。” 两人又是说说笑笑,白天便过去了。 傍晚时分,顾乖又打了一颗信号弹,晚上跟蒋哥窝在车上吃薯片,开空调,喝可乐,最后还用车上自带的电脑看了一部搞笑片电影。 顾乖本来还想节约用电来着,蒋哥却说偶尔还是需要有点儿消遣,反正蒋哥说得都对,他怎么样都好。 夜里空调关后,顾乖心情颇好地拉了一曲小提琴,是温柔的《乌兰巴托的夜》。 蒋贺在旁边开着小夜灯,看着顾乖睫毛长得像是黑色蝴蝶的翅膀,拉琴时低头微笑,偶尔温温柔柔的看向他,便定住了他灵魂一样,让他心脏火热。 再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好看。 让人见后,立即死去都值得。 “小乖。”蒋先生听见自己请不自己地呼喊。 还在拉琴的小王子眼睛亮晶晶地望来询问。 蒋贺张了张唇,最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很好听,真的很好听。”我好爱你。 顾乖抿唇笑得很甜,待一曲结束,他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又像是很迷茫,跟他的蒋哥请教问题:“哥,我……我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第17章 宝贝 万籁俱寂。 像是慢放的文艺片,连呼吸都过渡放大,连瞳孔里的影子都严重曝光,叫大风大浪扛过来的蒋总生平第一次脑袋里一片空白,怀疑是自己幻听,干巴巴地问说:“啊?小乖你刚才在说话吗?” 顾乖怪难为情地,但却不怀疑蒋哥是故意让他再说一遍,清清澈澈地嗓音带着几分娇气地委屈,说:“哥,我说,我好像喜欢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蒋贺以为自己会很兴奋,但意料之外的,他感觉自己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格外冷静理智,首先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怀疑小乖说的喜欢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顾乖睫毛半垂着,目光羞涩地落在小提琴紧绷的琴弦上,忽地有些懊恼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话,干什么啊,蒋哥是不是吓着了?果然蒋哥崆峒吧? 顾乖手指头捏着琴弦,像小孩子一样乌黑幼圆的眼雾色迷蒙,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僵在那里耳朵连着脸颊和脖子那一片霞色满布。 蒋贺渐渐地,渐渐地听见自己心跳速度在加快,张嘴的前一秒思考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飞快判定小乖是错误理解了对他的感觉,但这不是坏事,假如他们会死在这里,死前能活在美好的假象中,也是不错的生活。 另一部分坚定认为自己是苦尽甘来,最好是什么都不要想,亲吻上去就行了。 两种思想最终殊途同归,蒋贺呼吸沉了沉,扭开头看向窗外漫天的极光,突然却用那有些轻松的语气跟顾乖道:“小乖,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杀伐果断的蒋总在爱情方面优柔寡断的得像个矫揉造作的零,理想上恨不得什么不都管,顺其自然的答应了,然后直接办事儿,结果实际行动却在别扭的问小乖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哪里,为什么喜欢他? 明明答应了也不是蒋贺吃亏,他偏偏却还是要问。 顾乖这话倒是能答,他拽了拽蒋哥的衣袖,等蒋哥扭过头来看他了,便满目崇拜欣赏地羞答答道:“哥,我觉得好像是昨天,以前我好像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你,昨天突然感觉哥你对我好好,我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然后哥你亲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那时候喜欢哥的。” “不过当然了,哥你可能是因为本身就对我好,习惯了,对我好是因为你人本身就很好。” “而且哥你只是因为怕我冷才跟我亲。” “这些我都知道,可要我把喜欢的话一直憋在心里,我好难受,但说出来如果让你难受,我也难受,哥……要不,你当没听过?”顾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跟蒋哥对视。 只见蒋哥眼神从最开始有些深不见底的犹豫到后面越发有点让他害怕的冷意,顾乖伸手在蒋哥面前晃了晃:“哥?你说话吧,老这么静静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顾乖这辈子就蒋哥这一个好朋友,从小到大的交情,要是因为自己冲动的告白把蒋哥给吓跑了,他想自己肯定后悔死了。 能不能当作没听见啊?给个准话多好。 顾乖委委屈屈地又怯怯望了蒋哥一眼,只这一眼,瞬间眼前一花,唇上一软,一个深吻伴随着刚刚喝过的可乐拌着咖啡混在一起。 “唔……” 顾乖猝不及防地接受这个吻,呼吸都来不及调整,快窒息才被放开,一边喘息,一边听蒋哥说:“我们交往吧,小乖,我也喜欢你,就那天突然发现我喜欢你的,我觉得既然互相喜欢了,那么就直接在一起比较好,哪有当作没听见的?在一起吧?恩?”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傻子他妈的才会放过! 想当没说过,没门! 不过蒋贺思虑极远,有理由怀疑小乖对自己的喜欢是一瞬间的,是属于特定环境下产生的类似斯德哥尔摩的感情,毕竟这样的绝境里,他们还时不时就接吻,想不产生点儿什么都难。 可一旦脱离这种环境呢? 蒋贺不敢去想这种感情能维持多久,但必须为以后小乖发现这种感情不太对劲,提出分手做出准备。 他想他也应当表明是这段时间喜欢小乖的,这样以后小乖说‘哦,那时候我们只有彼此,可能太依赖对方了,错把依赖当爱情,要不我们还是重新做朋友吧’时,他也能笑笑答应作朋友。 倘若小乖知道他从小就喜欢自己喜欢得要死,怕是清醒后都不敢提分手,非得忍无可忍了,才会开口,可那时候他们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蒋贺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可当然最希望的,就是不要走那条后路。 顾乖并不知道他的蒋哥都想了多少遗憾的结局,他完全不想以后的,听见蒋哥说也喜欢自己,‘腾’地脸颊便变成煮熟的番茄,支支吾吾地咳了咳,垂眸害羞道:“那哥……以后我们要改变称呼吗?你喊我宝贝,我喊你宝贝?这样子?” 蒋先生可没想到称呼问题,他在想今晚该怎么睡觉,怎么睡得着,健康兄说不定会站岗一夜。 “恩?都好,都行。”蒋贺闻言连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咽了咽口水,想说今晚该怎么睡,却又张不开口,想要主动点儿搂着顾乖,好像突然也不能像当兄弟时那么自然了,他手心在出汗。 “那……宝贝?”顾乖老早就想试试跟对象互喊宝贝的感觉了,他很别扭又期待地喊了,却总觉得奇奇怪怪不好意思。 “宝贝?”蒋哥眯着眼睛笑着喊他。 顾乖看见蒋哥眼里满满当当只装着一个自己,好像全世界都是他,这声‘宝贝’便完全不让他感到别扭,反而好像天生就该怎么喊他,自然得不得了,也让他耳朵微烫。 “那我们睡觉吧?”怕蒋哥总这么看自己,看得他不好意思,顾乖连忙说道,且默默又改回来称呼,“哥。” 蒋贺闷闷笑了笑,把后座整理了一下,让折叠的床板放在之前可以放腿的地方,然后再把睡袋展开,等小乖先钻进去后,他再把进去,最后把夜灯一灭,就着窗外时不时闪现的极光,打算早点睡着,不然交往的第一天健康兄就站岗,显得他这个人不是好人。 顾乖则兴奋得睡不着,想说点儿什么,找不到话题,听身边蒋哥一副呼吸声渐渐变沉,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顾乖莫名低落着,不高兴地晃了晃蒋哥的胸膛:“哥,你就这么睡了?” 顾乖声音几乎是抵在蒋哥耳朵上说的,之前蒋贺还要挪开一下,默念清心决,今天不同,蒋贺猛地忍无可忍翻身其上,堵住了顾乖的唇。 又是一个吻。 小乖软绵绵地承受着,心里还有些小激动,不会交往第一天就要那个吧? 他今天就要告别二十八年的处男了嘛? 不会吧不会吧? 我准备好了! 顾乖被亲得气喘吁吁意乱情迷哪儿哪儿都很希望蒋哥继续过分一点,却不想十分钟后一个吻毕,蒋哥又翻回去,说了一句:“宝贝晚安。” 小乖脸颊绯红,眼里湿哒哒地迷蒙着困惑:啊?就这? 第18章 感冒 正常情侣交往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被困冰原第九十六小时,第四个白天里,顾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回忆起看过的都市偶像玛丽苏电视剧,好像男女主谈恋爱的时候都是很后面了,前面大半集数都是在互相暧昧拉扯。 再想象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都是大女主剧啊,恋爱什么的,好像没什么好谈的,基本上都是宫斗打脸。 那想想看过的小说呢?小时候看过,但很少,完全没有什么借鉴意义。 顾乖思前想后,脑袋都是疼地,最后悄悄撇了一眼心情仿佛很好,正在给他做煎鸡蛋的蒋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想着要不要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蒋哥,好想从后面抱抱啊,但思想上不管如何的渴望,母胎单身的顾乖行动力实在没多少,只是用很期待地眼神望着蒋哥那边。 蒋先生有察觉到小乖似乎是一直在看自己,可等他望过去,顾乖便又扭开头,蹲在冰块儿上面左摸摸,右摸摸。 “不要玩儿冰。”蒋先生皱了皱眉,在后备箱里准备的小桌子上把煎蛋给弄好后,关掉便携燃气灶便端着鸡蛋走过去,伸手拉着顾乖的手往车里走,“冷死了,进去吃。” 顾乖软乎乎地‘恩’了一声,心动无比地垂眸看了看蒋哥跟自己拉着的手,发现蒋哥的手指头可长了,手掌也好大好大,怎么这么大?好像能把他的手完全抱住一样。 等到了车上,顾乖的手就被蒋哥拉着用湿纸巾先擦干净,都这种情况了,蒋哥似乎都还会满足他吃饭前必须洗手的习惯。 “你呢?”看见只有一颗蛋,还有一盒泡面,顾乖有些不开心,“你怎么没有?” 蒋贺看了一眼不容乐观的冰层融化情况,还有现在日照长度越发长久的天空,不动声色笑道:“我不饿。” “为什么会不饿?昨晚上你也没有吃多少,哥,你不吃的话我也不要。”顾乖看不出来蒋哥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饿,但平常中午蒋哥吃得可多了,能吃两块儿牛排下去,不过那时候蒋哥运动量也大,每天都要健身两小时。 现在蒋哥的活动也就只有做饭和钓鱼了,基本没有多少热量输出,只用来保暖,可每天只吃一点零食,喝点咖啡,吃半碗自热米饭,这点儿对于一米八七的成年男子来说,是不是还是太少了点? 顾乖搞不懂,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摆出什么态度来,好像做出一副管事儿的样子有点太早了,当人的男朋友是不是可以稍微发发脾气来着? 怎么办,之前他跟蒋哥是怎么相处的啊??? 眼瞅小乖愣在那里好像很不开心地在跟他发脾气,蒋贺没法子,又去拿了一盒泡面烧水给自己泡上,然后还找了火腿掰成两半一人一半,两人对面而坐。 “可以吃了?”蒋贺把自己重新泡的这碗递给小乖。 顾乖连忙按住:“我吃之前的就好。”泡太久的会软掉,不好吃,但顾乖对吃的其实现在没有多高的要求了,蒋哥倒是有些挑食来着,所以他吃泡软掉的挺好。 蒋贺只当小乖还在跟自己客气,为什么要客气?他们现在是男男朋友了,是在搞对象,怎么比当兄弟还要客气了? 话说他们现在真的是在谈恋爱吗? 正常人谈恋爱都是跟之前相处模式毫无变化的吗? 同样母胎单身的蒋总思索片刻,找不到突破口,又不能一直跟小乖抢着吃面坨掉的那碗,毕竟看得出来他如果再坚持下去,小乖马上就要气哭。 吃面的过程毫无什么可说的,单纯的吃饭罢了,但顾乖头一回脑袋里面疯狂在想话题,总觉得就这么干吃好像不太好。 但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到底说什么啊? 太着急了,顾乖一个不注意,咬到了舌头:“唔!” “怎么了?”蒋贺瞬间放下碗,捏着顾乖的下巴,严肃着说,“咬着了?张嘴我看看。” 顾乖要是以前可就张开了,但现在无论如何都张不开,非得把嘴巴里的东西吞下去后还要去漱个口,然后才摇摇头说:“没事没事。” 没事? 蒋贺眯了眯眼,这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吗? 顾乖见蒋哥老瞅着自己,还以为蒋哥还在担心自己的伤,其实就是不小心咬到了一下,能有什么伤啊,真是大惊小怪,他也瞅瞅蒋哥,谁知道却听蒋哥问他:“宝贝,你冷不冷?” 顾乖老实回答:“不冷啊。” “你冷。” 顾乖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突然有点儿明白蒋哥为什么这么说了! 他瞬间脑袋‘嗡嗡’作响,抿了抿唇,低低软声说:“哦,我冷。”随后就乖乖闭上眼,仰着那粉白漂亮的脸蛋,等蒋哥吻他。 蒋贺方才还别别扭扭,觉得这恋爱谈得跟没谈差不多,甚至还不如谈之前呢,之前还能搂搂抱抱,现在搂搂抱抱都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结果现在,蒋贺什么心思都生不出来,他看顾乖洋娃娃似的浓密眼睫,看顾乖秀挺的鼻梁和丰软的唇,最后自己也歪着头凑过去,扣着顾乖的后脑勺,热吻缠绵。 窗外是北极绝美的冰海风光,北极熊在孤零零的冰岸对面带着小熊散步,候鸟矮飞过水面,掠起一串金光闪闪的水珠。 安安静静等待鱼儿上钩的钓具长杆猛地重重拉扯了两下,钓具的主人却在车上已然渐入佳境,一下子将肖想了多年的恋人推倒。 顾乖双手起先还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后来慢慢爬上蒋哥的后背圈着,迷乱不已。 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跟右手姑娘好过,接下来男人跟男人怎么做,却是隐隐约约晓得,所以现在是要脱裤子了吗? 顾乖诚实地准备伸手去拉开自己的拉链,但动作极为缓慢,还没有碰到自己拉链,唇上的唇便突然撤离:“欸?” 只听蒋哥突然打了个巨响的喷嚏,然后抽了抽鼻子。 顾乖愣了一秒,立马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蒋哥的额头:“哥,你好像有点发烧。” 蒋贺完全没感觉,只是打个喷嚏,怎么能耽误他亲小乖? 可想要继续又没有这个氛围,蒋总总觉得刚才似乎是能更进一步的,但现在恐怕没办法知道小乖的手伸下去,是准备做什么了。 顾乖显然完全脱离了方才那暧昧至极的气氛,连忙像是条上岸的鱼扑腾过来扑腾过去,给蒋哥找感冒药。 “别扑腾了,药在副驾驶位置,我去拿。”蒋先生习惯性让小乖坐好,但没想到顾乖非常强硬,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不不不,我去!”顾乖油然而生一种‘总算轮到我来照顾你’的使命感。 印象里蒋哥好像还没有生病过,要不然就是即便不舒服也没有让他知道,现在他们是这样可以亲亲的关系了,他再不发光发热,实在是说不过去。 顾乖没照顾过谁,但回忆一下妈妈和蒋哥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按照顺序来总是没错的! 他飞快跑去找药,又去端水,盯着蒋哥吃完,便撒娇一样非要让蒋哥睡在睡袋里,自己去看鱼钓起来没有。 “你别出去。”蒋贺自觉完全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但看小乖很乐意这么忙前忙后,也觉得随他去挺好,只不过绝对不能离开他视线半秒,这样危险的地方,离开半秒,他都害怕。 顾乖‘哦’了一声,不太理解:“那鱼怎么办?” “不管他。” “可我们食物怎么办?” “吃自嗨锅。” 顾乖也不纠结,蒋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歪了歪脑袋,跟蒋哥对视片刻,又问:“哥,你怎么不睡觉,要我陪你吗?” 蒋先生摇了摇头:“会传染给你,你离我远点。” “是这样吗?” “恩。你听话。” 顾乖不想听话,他也想做点儿什么,拉琴?好像这个时候会影响睡眠,跟蒋哥聊天?似乎也很影响蒋哥睡觉,可是蒋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完全又不像是想睡觉的样子,这样怎么可能会好呢? 发烧这种剧情发生的时候,电视剧里的情侣们都是怎么样做的呢? 妈妈似乎说发烧是需要出一身汗才能好。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顾乖忽地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常识贫瘠到可怕,但又突然灵光一现,一本正经地询问蒋哥:“哥,我们看龙哥演的神话时,是不是有一幕是女主给男主取暖然后他们睡了?” 蒋贺饶有兴趣地听着,觉得小乖实在是可爱至极:“恩。”怎么说别人就完全不害羞,跟他对视时,总是闪躲呢? “你要发汗,光靠这点儿被子似乎也不够,是不是也要睡我一觉就能好?” 蒋先生绅士微笑:“……你觉得我应该说‘好’还是‘不好’?” 顾乖双手捏着自己的指头,渐渐也回味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让人羞耻的邀请,可现在不是救命更要紧吗? 顾乖局促起来,被蒋哥凝视地浑身发软,总觉得似乎说错话了,可他是真的很努力在想办法了:“哥,我不想你死。”小王子眼眶绯红。 蒋先生立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象的第一次可不是这样,应当更有仪式感和充沛的体力,现在小乖委委屈屈的,眼瞧着就要哭哭啼啼,可就这样答应了,是不是算骗来的炮? “你确定?宝贝,你不要只是不想我死才和我睡,这样太不慎重了。”更何况只是感冒,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生病不好,但也不至于会死的。 而且这时候做说不定还会传染给小乖,没有必要。 蒋贺有无数的理由拒绝,他也总能够说服听话的小乖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可接下来便是他的唇被轻轻一碰,鼻尖更是传来一阵清香。 可以听见漂亮的顾乖担忧又心疼地温声说:“不是怕你死掉才勉为其难跟你睡,是我喜欢你啊蒋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蒋总几乎是被蛊惑了一样,理智告罄,无数感情蜂拥而来:“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爱你的。” “那……”小乖直起身子,去打开了空调,拉下自己宽大的袄子拉链…… 蒋贺无法说不,眸色幽深,在看见袄子掉在小乖身边的瞬间,拉着小乖下来,低声道:“宝贝,你别后悔。” 第19章 害怕 真男人,绝不后悔! “不不不,疼疼疼!”顾乖绝不后悔,但没想到一顿操作下来居然有这么强的后遗症。 顾乖疼得不行,躺在睡袋里不想动,稍微被碰一下,就眼泪汪汪,也不想跟蒋哥亲亲了,但他是个男人,得对蒋哥负责,于是便也不愿意让蒋哥在旁边反省似的低眉顺眼跟他说‘对不起’,爽快道:“没事儿没事儿,刚才也不全都是哥你的错,我也喊你‘用力’了的,不用老跟我说‘对不起’。” 眼前的蒋哥发丝凌乱,在漆黑的北极的夜里,只有一盏耐用的小夜灯照着,侧颜是十足的充满魅力,只不过单看眼神偏偏怪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惊慌失措。 这类情绪一向都不会出现在无所不能的蒋哥身上,不应该的。 顾乖怕自己刚才怕疼的表现吓着蒋哥,连忙说:“我不疼了,哥你别这样看我啊。” 蒋哥依旧盘腿坐在他身边,空气里还有着激情过后汗水与石楠花盛开的味道,顾乖汗涔涔地缩在衣服堆里,双手还有空去捏着蒋哥的手,孩子气地捏了捏蒋哥手指指腹,然后笑着说:“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蒋先生胸口是大片汗水的反光,后背是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抓痕,宽阔的肩膀上还有个极深的咬痕,闻言好像是才从癔症里出来,回神重新凝视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小乖,心想:完蛋了。 小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要是以后突然觉得他们在这里产生的爱意不是真正的爱意,想要跟他分手,他恐怕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放手。 他怎么舍得放手? 顾乖的手被蒋哥反握在手心,看着蒋哥缓缓低头下来亲吻他的手背,顾乖心里登时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他笑着说:“哥,你是不是怪舒服的?”方才顾乖还哭着暗暗惊恐蒋哥床上跟平时不太一样,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现在却又很快忘记之前的小委屈,好像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好事,居然好像治好了蒋哥的感冒发烧! 蒋先生目光幽幽,声音含笑:“恩,你超厉害的。” “那你病是不是都好了?” “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可以后怎么办?你要是和我分手,我会疯的,我死活不会愿意的,要做朋友,这怎么可能?我们上过床的,以后每次看见你,我都只会想要抱你,这怎么回得去? 顾乖笑得分外甜蜜,还有点儿小害羞:“哎,我也没有太厉害,是哥你比较厉害,我完全没怎么动的。” 蒋先生灵魂几乎割裂成两半,一部分想着该如何就这样永远跟小乖困在这里,这样就不会分开了,犹如最卑劣的恶魔,企图全世界只剩下他跟顾乖;另一部分无法克制地惯于溺爱顾乖,顾乖说什么,他都恨不得讨好一下。 “是吗?” “是啊,哥,我饿了。”运动完毕,也不知道运动了多久,反正就是很累,累到顾乖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蒋贺连忙穿上衣服,低头亲了亲顾乖的额头,一边说:“等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做的时候没有戴套,全部弄在了外头,蒋贺出门也不忘把散发石楠花气息的纸巾带出去丢掉。 顾乖一个人躺在车里怪无聊的,哪怕身体不舒服,也磨磨蹭蹭,下意识地追随蒋哥的身影,很是有些甜腻的欢喜,觉得哪怕是看蒋哥的背影都很开心。 只不过他不明白丢完纸团后的蒋哥站在那里想什么,怎么盯着海面那么久都不回来,外面那么黑,要是摔一跤,掉进海里怎么办? 顾乖手都搭在窗户的开关按钮上,想要喊蒋哥回来,但不等他开窗,身高腿长的蒋哥便款款走回,看见他还给了个很帅气的微笑,然后跑去后备箱找吃的。 等蒋哥再回来,顾乖也懒得问蒋哥刚才站在冰面边缘想什么,没有必要问啊,反正都回来了。 蒋贺更是不会提,他在小乖面前再怎么暴躁毒蛇爱得理不饶人,那都是他愿意展示表现出来的东西,不算一盆植物在腥土下盘根错节的烂须。 顾乖可以看他的叶子,看他开的花,看他藤蔓攀爬到何种高度,看叶子上被虫咬过的地方,看花蕊,看种子,但整体上,他是茂盛且可以给小乖乘凉的巨大植株,称得上强壮美丽。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泄过后,人都爱思考人生。 蒋贺思考得都是些胆敢做出来,便坐实坏人身份的事儿。 顾乖却一边吃薯片,一边靠在蒋哥怀里,无法控制地想起刚才激情时的呼吸声音,幻听自己刚才的呼喊,看车上什么也都叫他脸红心跳, 顾乖羞涩又无比依赖地蹭了蹭蒋哥的胸口,发现好像有过身体接触后,跟蒋哥之间的气氛都没有那么尴尬了,真好。 “哥……”顾乖心情一好,就喜欢计划获救后想做的事情,“等我们出去后,我们……重新来一次吧?” 他要约蒋哥去最好的酒店,读过一次最完美的约会。 妈妈说过,对待恋人就应该无微不至,给最好的一切,第一次在车上怎么可以呢?后面肯定得找补回来。 “哦,对了,等出去后,要等等再跟我妈妈说我们的事情,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顾乖突然想起妈妈来,并不觉得妈妈会极力反对,妈妈一向跟他都是很温柔讲道理的,“你什么时候能跟阿姨介绍我啊?” “不对不对,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吗?可是我们都做过了啊,哥。” 蒋先生愣愣地,他在头脑风暴怎么在小乖提出分手的时候逼迫小乖跟自己永远在一起,结果小乖在说什么? 他在问他什么时候见家长。 “恩,对,见家长,只要你想,回去就见,你想的话,回去就结婚,办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只要你想。” “哇……” “哇什么?”蒋先生忍不住也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顾乖的鼻尖。 顾乖笑着满胸腔都幸福得快要溢出来:“原来互相喜欢是这样的。哥,等出去后你也会这样一直喜欢我吗?” 顾乖像是突然发现了盲点,后知后觉害怕他跟蒋哥之间的感情太过迅速,他相亲的时候查过攻略,说进度不能太快,有些感情来得太快了,走的也快,他问的时候,越想越害怕,眼里瞬间便泛起水色。 蒋先生才是应该害怕的人,但听见小乖这么委屈的询问,他一时间什么糟糕的想法都没有,只有恨不得把心脏都掏出来给小乖起誓的冲动:“怎么会不喜欢?我爱你啊,小乖,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现在像是在做梦一样,做梦,你知道吗?” “小乖,我爱你。你感受不到吗?” “有时候感受得到,有时候感受不到。”顾乖老老实实软声道,“有时候哥你看我很爱我,有时候我又看不出来,哥,你再明显一点就好了,那样我就不害怕。” 蒋贺微怔,随后无奈又像是被泡在蜜里的蜜蜂那样,明知沉没便死,但就是不想振翅飞走:“我怕太明显你才是会害怕。” “怎么会?谁会害怕男朋友特别爱自己呢?”顾乖不解。 “也是……”蒋先生轻笑,“那小乖,我现在要吻你一小时,可以吗?” 顾乖笑着,粉面桃花:“可以哦,蒋哥。” 第20章 回吻 被困冰原的第一百二十个小时,顾乖跟蒋哥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做什么都得粘一起,顾乖才觉得高兴。 早上刷牙,顾乖站在前面,蒋哥就站在后面,两人嘴里都包着一团泡沫,偏偏刷着刷着,顾乖脸蛋就被亲了一下,他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羞答答地也亲了亲蒋哥的下巴,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早餐依旧是麦片,牛奶没有了,就干吃麦片。 顾乖的智齿最近被冷得都不发炎了,嚼麦片也不怕太硬,蒋哥却好像很怕他吃得不舒服,好心拿糖水去泡,顾乖吃着既觉得味道怪怪的,但又绝不剩下一点,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被细致照顾的暖意。 “一会儿可以洗个头吗?”顾乖忽地说。 两人坐在车里还在吃麦片,顾乖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气,发现自己所在的冰块儿飘得距离岸边很近很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冰块儿就卡在岸边不动了,届时他们也好脱离这漂流的险境。 一切都好像是在朝着好的方像发展,但透过窗户看见自己的倒影,顾乖觉得自己现在形象实在有够糟糕,头发跟鸡窝没两样了。 蒋哥还好,本身就是粗硬的发质,再怎么睡都像是抹了十层发胶那样有型。 蒋先生哈哈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顾乖的脸蛋:“什么时候了,还注意这个?” 顾乖叹了口气,心想也是,现在这种时候,用冷水洗怕感冒,用热水洗的话又怕浪费燃气,虽然他感觉自己跟蒋哥肯定会获救,但在获救前节约物资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对吧? 顾乖很懂事的没有多说什么,却听蒋哥又说:“一会儿我给你烧水,干脆再擦擦身体吧,昨天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吧?” 小乖诧异地看向蒋哥,随即摆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蒋先生依旧捏着小乖的柔软脸蛋,别提有多温柔地说:“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你看,我们是不是快要靠岸了,等靠岸我们就想办法把车子开上岸,到时候看方向开车回去,而且不是还剩下一颗信号弹?到时候跟我们点燃的篝火一起作为信号,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找到的,那还节约个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些话乐观得不像是居安思危永远做最坏打算的蒋贺所说的话,偏偏他就是如此开口,舍不得小乖受苦。 “真的?!”顾乖眼睛都像是星星一样亮晶晶的,好像已经确定被找到了似的,一听说可以擦擦身体,浑身好像一下子都痒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蒋贺说完,看了一下手表,距离现在长达六个小时的白天,他们拥有的白日时间还很长,可以休息休息再去烧水。 车外的鱼竿还在自己钓鱼,不用守着等于上钩,守着鱼哪有守着顾乖有意思? 蒋先生颇有些恋爱脑的放纵着自己,潜意识总还是有些悲观,总觉得这段时间怕是最美好的日子,等获救便再不会有现在这样纯粹只属于彼此的时间。 顾乖也喜欢这样安安静静跟蒋哥呆在一起,不时被蒋哥亲亲这里亲亲那里,很害羞,又很喜欢。 亲着亲着,都是两个大男人,自然有有了感觉,于是车子继续它摇晃的使命,在两个小时候停止‘吱呀作响’的命运。 两小时后顾乖瘫软在后座上,浑身皮肉粉嫩湿滑,无力的小臂垂在座位外面,被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羊毛衫的蒋总温温柔柔拉上去,放回羽绒服里,然后又落了个吻在小乖额头:“我去烧水。” 顾乖睫毛都是湿哒哒的,不堪重负似的撩了撩,羞赧无比又充满勇气地回吻了一下蒋哥的脸蛋,哑声说:“好,快点回来,不然我会想你。” 蒋先生心脏都被暴击一般,沉甸甸的饱含被回应的受宠若惊:“好,很快。” 顾乖等蒋哥回来的过程,原以为会很久很久,但实际上他累得直接睡了过去,根本没机会感受时间的流逝。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后腰酸软到像是快废掉,人却暖暖和和,身上也清清爽爽,回头一看自己正窝在蒋哥怀里,蒋哥开了小夜灯,做了一顿丰盛的鱼肉番茄锅,还没开火,正在一边搂着他看书,一边等他苏醒。 窗外是永远看不腻的北极极光,夜晚的北极海面波光粼粼,壮观美丽,不远处的岸边是熟睡的海狮群,偶尔有无聊的海狮发现他们这边正在发光的汽车,一个噗通跳入水里,又钻上他们的冰块儿,围着他们的车子绕了一圈,满头问号。 顾乖一醒来便见窗外趴在冰面上看他的海狮,立即便被可爱到微笑,连忙回头想喊蒋哥一起看,却是回头便被亲了一下。 “睡好了?”蒋哥放下手里翻烂了的杂志,鼻尖蹭过顾乖的脖颈,最后又落了个吻在喉结上,说,“可以吃饭了,小乖。” 顾乖缩了缩发痒的脖子,兴奋极了地跟蒋哥说:“你看外面!” “恩,看见了。” “真好,感觉……”顾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此刻他很想拉琴。 蒋贺低低笑了笑,开了窗户,用便携燃气灶在车里煮小火锅,一边操作今天的晚餐,一边听顾乖说:“要是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就这样漂流下去,感觉似乎也不错……” 蒋先生做饭的手都顿了顿:“为什么?” “就觉得很开心,哥,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有点儿像是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人类,按照物竞天择的进化法则,我们两个马上就会进化了,到时候我们当中说不定有一个会生小孩,然后开启又一个新世界。” 蒋贺忍俊不禁:“你科幻片看多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原始时代的夫妻了,哥,你不觉得吗?”小乖温柔直白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做健康运动,每天都简简单单的一起钓鱼,做饭,然后看极光,看大海,看候鸟和怪鱼。” 蒋总这瞬间隔着蒸腾的鱼火锅雾气,简直要融化在小乖描述的美好里。 他有意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总觉得这样的美好不长久,于是只是凝视他爱了很多年很多年的顾乖,极为宠爱地看着顾乖,听顾乖说一切天马行空、乱七八糟又让人想落泪的童话。 “根据我看过的电影,接下来我们的小孩肯定会分为两拨,一拨是想要继承我们遗志找回失落城市的冒险派,另一波则是想要留在北极创立新国度的务实派,这两拨人多年后各自发展成为两个国家,找到了失落城实的冒险派科技力量强大,在这边定居的还是原始生活条件,务实派就想要也加入冒险派,但冒险派觉得他们当年不跟着自己走,现在想要过来坐享其成怎么能行?于是坚决不同意。” “剧情现在就来到了高潮,两拨人大战一触即发……” 蒋贺笑着摇摇头:“我们小孩有那么多吗?整得跟世界大战似的。” “我说的是很以后很以后了,起码十代以后,我们是他们的祖先。而且我还没有说完呢,你打岔我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热爱科幻片、末日篇的顾乖小小撒娇道,“你不许打岔。” 蒋总一边把好了的鱼挖出来一小碗递给他的小乖,一边宠溺道:“好好,我亲爱的大导演,先吃饭,吃完才有力气继续编故事。” 顾乖眉眼一弯,漂亮得无法言表,乖乖点头:“哦。” “对了,宝贝,你这么喜欢看这些,有没有想过来我公司当个游戏剧情编剧?”蒋总无法控制自己那想要时时刻刻将顾乖笼在身边的占有欲,这话从前想都不敢想,现在似乎可以问问,更何况这也算是帮小乖找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对吧? 蒋先生如是想。 顾乖单纯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说:“哥,我只会拉小提琴,其他的我不会。” 蒋总皱了皱眉:“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 顾乖:“那我也没有时间啊,我今年的演奏邀约已经满了。” 也就是说被救回去后,顾乖跟蒋总就要继续进行长达十一个月的异地,以前蒋贺没身份表达对距离的不满,现在似乎是有姿格的,不对,有资格吗?能够得到小乖男朋友的这个角色就该知足了吧?异地恋十一个月而已,这算什么? 蒋总面不改色地微笑着,看了一眼对异地似乎毫无感觉的小乖,越发怀疑被救回去后小乖就要跟他分手。 什么见家长,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现在极端情况下上头说的情话。 鬼知道回去后是不是会后悔地连他的面都不想见,电话都不解,然后从此陌路。 蒋总一面微笑,一面眸沉如潭。 顾乖却美滋滋地吃着鱼片,幸福得晃着小脚丫子,然后开心地继续说着他的科幻片后续,说着说着,被蒋哥忽地搂着肩膀又亲了一口。 顾乖闭嘴了,羞答答地放下小碗,双手攀上蒋哥的肩膀,主动回吻去…… 第21章 好事 饭毕,晚上两人又运动了一回,顾乖看蒋哥又要出去抽烟,忍不住拦住蒋哥,说:“哥,你最近抽烟好像有点厉害。” 蒋贺一直抽烟很厉害,他十六岁就开始抽了,但那个时候还跟顾乖在一个学校,所以极为注重个人卫生,只在放学的时候才抽,且每天必定要换衣服,要洗头,不然怕顾乖靠近的时候闻到他身上肮脏的烟味,会觉得他这个人不行。 再后来顾乖出国上大学,没人管得了他,蒋贺便在学校一发不可收拾的成了烟不离手的人,严重的时候一天一包都有,记得那段时间顾乖很少给他打电话,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他便也把自己钻入游戏开发的领域,拼了命的想要做出成绩。 “我记得哥你很少抽烟的。”顾乖记忆里的蒋哥,优秀到可怕,只要是想要做到的事情,那废寝忘食都要去做,最终也的确会成功做到,抽烟只是偶尔,而且男人在这个社会上混,饭局上,总要应酬,这点顾乖很清楚,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冰原还是让蒋哥紧张,这已经是蒋哥今天抽的第五根了。 他说完,就看见蒋哥把烟干脆折断,丢到很远很远的冰面边缘,折回来对他笑道:“抱歉,我在想事情的时候控制不了想要抽烟。” 顾乖愣了一会儿,不太好意思地脸红了红,跟他的蒋哥说:“对不起,我总是什么都不想,所以让哥你伤脑筋了……”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顾乖不喜欢弯弯绕绕,也有时候听不懂太复杂的暗示,他在蒋哥面前向来是不会遮遮掩掩的,蒋哥也仿佛永远在他面前真情暴露,但今天他发现蒋哥在他跟前却好像还是个有秘密的人。 不过啊,有秘密很正常,蒋哥从小就不是个容易被看透的人,这点他早就知道的。他就是崇拜蒋哥这么厉害这么深藏不露这么事业有成,蒋哥的城府和暴躁都是最真实的蒋哥,这点他早就明白啊。 但为什么现在,忽然很在意。 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跟我说? 是我不懂的,不能听的,还是没办法帮你的? 顾乖问完忽地有些后悔,这么刨根问底不像他自己,蒋哥要是不愿意说的话,他问出来岂不是让他跟蒋哥都很难堪? 顾乖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回去堵住刚才那脱口而出的问题,但若是有这样的超能力还不如回到来旅行之前,阻止这次旅行,这样就不会落难了,蒋哥也不会这么苦恼的想问题了。 顾乖思考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看出他在想事情,眼睛会一直盯着某处,模样像是发呆一样,懵懵懂懂的,分外惹人怜爱。 蒋贺凝视顾乖,没由来地很慌,完全顾不上回答顾乖的问题,声音仿佛冷静地问顾乖:“你呢?宝贝,你在想什么?” 顾乖很老实,委屈巴巴地看了看蒋哥,从实回答了一遍,结果却发现蒋哥脸色蓦地变得极为不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狼,但这狼瘦骨嶙峋,除了一双眼可以看出从前的威风,根本毫无威胁,甚至叫人觉得可怜。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可怜? 顾乖不懂。 但他难过。 “哥,你怎么这样看我,你让我好难过。”小乖不喜欢这样沉默的氛围,总觉得这样的蒋哥有点凶,他刚才做错了什么吗?不说的话他怎么知道呢? 蒋贺见小乖眼睛朦朦胧胧地望着自己,登时别说坦白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担心了,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下意识就去亲吻顾乖的眼,从那乱颤的睫毛一直吻到唇,去堵住那张说‘你让我好难过’的唇,继续活在简简单单北极求生的灾难爱情片里。 然而蒋贺想逃避,顾乖却是不愿意的。 他被亲后,还是疑惑地看着蒋哥,泥人也是有三分脾气,更何况顾乖现在觉得蒋哥很有敷衍自己的嫌疑,登时漂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气愤,大有你不说清楚就不跟你好的情绪在里面。 蒋总撒谎的技术一流,不,不应该说是撒谎,只能说是有急智,他不能告诉小乖自己质疑顾乖对自己的感情是短暂的错觉,这会让小乖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辜负,说不定立马就给他一巴掌让他滚蛋。 当然了,打一巴掌这件事,是蒋贺的夸张幻想,小乖这样一个从小被教育得跟个小王子似的优雅人物,打巴掌这种事情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我在想假如袁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怎么办,你这么听阿姨的话,说不定你夹在阿姨跟我中间会很难受,我舍不得你难受。”蒋总说着也不算骗人的担忧,但实际上并不是怕小乖会夹在中间难受,他怕顾乖被袁姨批评一顿就立马跟他一刀两断,这才是最可能的情况。 小乖恍然大悟,随后温温柔柔地伸手摸了摸蒋哥的脑袋,说:“你想多啦,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你放心吧,我妈最讲道理了,她很开放的,之前我在国外就碰到好多同性恋,跟我妈聊天的时候,我妈还说让我不要大惊小怪,现在这个时代喜欢什么都不稀奇,要用理解的眼光去看待。我妈特别好说话,特别讲道理,只要我们一起跟她说是互相喜欢的,我妈妈肯定会支持。” 蒋贺微笑:支持个蛋! 现在思想前卫的老年人多了去了,像袁姨那种开放的是多,但前提是没有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这点他可比小乖这样只知道埋头拉琴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要清楚。 “宝贝,这样吧,我们要不还是先不要公开,一点一点的让袁姨接受这样比较好。” 顾乖闻言有些不赞同,在他看来,他妈妈绝对不会反对,蒋哥这样说岂不是不相信他妈妈思想开放? 小乖没吭声。 蒋总一看小乖这神情,立马明白自己现在大抵就跟那和婆婆争宠的小媳妇差不多,可不能直接说人家妈妈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不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问题颇多,首先便是被救回去后到底会不会分手,其次就是必须瞒着袁姨慢慢让袁姨接受,最后才是可能会异地恋这件事。 这谈个恋爱,好家伙,跟唐僧取经一个难度。 不过…… 蒋总甘之如饴,总比没资格取经好。 “怎么?我没说袁姨半句坏话,你绷着脸蛋做什么?”蒋先生低头去亲了亲顾乖的唇,哄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问题,我很害怕啊小乖,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呢?我很害怕的,你给我的保障都让我觉得不太踏实,所以在想怎么样才能踏实。” 单纯的小提琴王子总是很通情达理的,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百分百确定妈妈会赞同,所以蒋哥这么想没毛病啊。 “要不这样吧!”顾乖忽地想到个主意,“等我们获救后,立马就去先在挪威登记!” 蒋先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一言为定!”蒋总连忙亲上去,可不能让小乖反悔! 第22章 信号 话说的太快了,等被蒋哥激动的堵住唇,顾乖才有种微妙的怔然,他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想当然的说得太笃定了,给蒋哥太重要的承诺了,要是做不到可怎么办?可转念又想应该是不会有纰漏的,怎么会有纰漏呢? 一场求婚可太儿戏了,顾乖恍恍惚惚直到又要睡觉了,才想起来即便是闪婚,也得有很多需要商量的地方。 是夜,腰身软得不像话的小乖翻身趴在蒋哥的身上,伸手突然捏了捏蒋哥的脸颊,小声问道:“哥,你睡着了吗?我有话想跟你商量。” 蒋先生瞬间便睁开眼,入目便是窗外微弱的星光下朦胧月色里的顾乖。 这人发丝都像是被勾了银线,柔和精致的面部轮廓像是被神仙偏爱捏过一般,就连身上都有浸透了的淡淡肉香,像是常年泡在花瓣水里,清新淡雅又似有若无的香。 男人都是视觉与嗅觉动物,看这美人,闻这香气,哪怕是世界末日来了,蒋总也能一动不动躺在这里对属于他的美人微笑。 “恩?宝贝你说。”蒋总声音很低,同刚跟顾乖前来旅游时冲得要死的语气简直天壤之别。 顾乖耳朵都因为这声‘宝贝’微微发痒,但正事儿可不会忘,连忙掰着手指头说:“我们要是闪婚的话,还有很多问题你不觉得需要沟通一下吗?” “我妈说了,结婚不能光靠冲动,一时间的冲动长久不了,我们既然能当这么久的朋友,三观和性格肯定是很契合的了,但当夫妻的话,这相处模式,彼此的底线,家里的财政大权,以后需不需要领养小孩,过年回哪个家里过年,这些都应该讨论一下吧?” 顾乖自己可想不到这么周全,全都是相亲前在网上查的攻略,比如《这样的男人更适合结婚》《这样的女人更适合结婚》《这样的家庭才能走得长远》《男女婚前五十问》《这三十个问题能暴露你们适不适合走向婚姻》等。 顾乖说完,有些担心蒋哥说他想得太多,会嫌麻烦,结果蒋哥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连口头的嫌弃都没有,分外配合着笑了笑,说:“好,是该好好讨论,我们是结婚,这种事情不管你有多少问题,我都配合你,回答你,一辈子的事情,肯定是要慎重的,就怕你没有问题。” 顾乖被这话说得心脏都嘣嘣直跳,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这样想要亲亲蒋哥,但现在亲过去岂不是没完没了? 他撒娇一样趴在蒋哥身上取暖磨蹭,无意识地微笑着,想了想之前看过的问题:“那第一个问题,彼此在确定对方是恋人前,有没有理想型?” 顾乖可记不得五十个问题,三十个都没有,于是想到哪儿就开口问哪儿。 蒋哥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迟疑,充满夏季令人着迷的沉沉烫意:“有。” 顾乖满以为是两个字的答案,结果身体都僵硬了一下,理解,但心里不舒服:“谁啊?”他想自己是个大度的男人,理想型而已,他跟蒋哥才开始恋爱,总不能连人家有个理想型都不允许。 可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他听见自己声音都怪怪的,像是嫉妒惨了的小人,别提有多丢人了。 “我从前就觉得这个人得皮肤非常非常白,最好是脾气也绝好,不然忍不了我。” 顾乖心里酸溜溜的,心想以后我才不要脾气好,我要脾气超级差,你找你的脾气好的理想型去算了,我也不要跟你闪婚! 但面上,小乖温温柔柔地,问:“然后呢?” 蒋哥继续笑着说:“他孝顺,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热爱一切自然风景和街边的小动物,善良得一塌糊涂。” 到这里还听不出来蒋哥是在说自己的话,顾乖也不用活了,他面色稍霁,却又忽地有些扭捏,天晓得这些情绪从前是从未有过的,他听见自己黏黏糊糊地哼唧了一句:“你在哄我,理想型之前肯定不是我。” 蒋哥又是一句不假思索的回答:“是你,从来都是你的,小乖。” “你这话说的,好像很久以前就爱我一样。”顾乖随口委屈。 蒋贺这回顿了顿。 顾乖登时就当蒋哥默认,抿了抿唇,语气别扭地大方道:“没关系,你说实话,我又不会生气,顶多是不开心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蒋先生哪里听得了小乖这样委曲求全的话,当即便张了张唇,想说‘不是这样’‘宝贝你想多了,我说的从来都是真的’‘我一直都在爱你,只是你不知道’,可这些话苍白无力,说出口蒋贺自己都觉得似乎无法佐证。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像是只是为了讨好小乖…… 蒋贺想说他曾日日夜夜写过一千多封情书,但情书可能早就被扔掉了,想说自己整个学生时代的目光都追着总是旷课学琴的小乖跑,但没有监控,他想说顾乖你出国的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好,想你想得梦里都没有你,在梦里都见不到你,痛苦极了。 但没有证据。 口说无凭。 “你别不开心,你不开心,我心里难过,小乖。” 最终,顾乖听见蒋哥哑声如是说。 声音太低太沉了,混着一股子没由来的混沌的悲伤,顾乖连忙抱住蒋哥,登时什么小嫉妒都抛在脑后,连忙跟蒋哥道歉说:“刚才我随口一说的,没有不开心,哥,你别……” 别哭啊。 他捧着蒋哥的脸,手掌心贴着的面颊上是两行蜿蜒湿润的水痕,他看不清切,但也不需要看得多清楚,便既难过又高兴:“我爱你,蒋哥。” 小乖说着,低头亲了亲蒋哥的额头:“我不问问题啦,再也不问了。” 蒋先生却叹了口气,狠狠抱住顾乖的细腰,说:“问,必须问,五十个问题对吧?不问完我把你舌头给吞了。” 顾乖脸颊绯红:“你……” “我什么我?继续。你不说我自己说,以后不领养,财政大权给你,过年去你家,获救后立马换情侣头像?不不,这个可能不行,我们要慢慢让你妈妈接受对吧?所以这个得晚点宝贝。” 顾乖听得乐不可支:“我没问这些啊。” “我想说,还有什么?哦,我身边没有任何异性,同性都是歪瓜裂枣,你放心,长得没有一个比你好看,当然这绝对不是说我只喜欢宝贝你的外在,你的内在我也喜欢。公司业务平常没有需要我去奇怪场所的地方,如果你不放心以后每次出去我都带着你怎么样?”蒋先生巴不得带老婆出去炫。 小乖却当蒋哥在哄他,依旧笑着,也哄蒋哥道:“好好,一言为定。” 说完,又是一个黏糊糊的亲吻,两人粘在一块儿,就跟烤过的年糕似的,戳开了还连着丝儿。 车子也进行了不知道第几回的蹦床运动,摇摇晃晃的像是一艘遭遇巨浪的小船,连带整个冰块儿都将海面拍得哗啦作响。 与此同时,碎冰漂流到了不知名信号区域,车内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两人没有发现他们的手机突然同时涌进无数短信,短暂的接收到这些消息后,突然有人的电话响起! “啊!什么声音啊?”身娇肉贵的少爷紧张兮兮,不敢动了。 差点儿没断子绝孙的蒋总连忙安慰了宝贝恋人,随后长臂往铃声来源一捞,看了一眼屏幕,眸色漆黑,声音却温温柔柔地说了一声:“是电话,有信号了小乖。” 第23章 春日 被困冰原的第六天,食物充足,没有伤病,精神状态良好,并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得到有信号的消息,顾乖别提有多开心了! “快接啊!哥!”顾乖连忙想中途结束战斗,偏偏又被蒋哥抱得很紧,动弹不得,他脸颊绯红,一时间也不敢乱动,生怕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人听见。 蒋哥开的扩音,电话那头是从大学时期就一直跟着他干的合作伙伴,邓又珥。 人称邓总,已婚人士,事业心极重,跟随蒋贺这些年几乎以蒋贺马首是瞻,电话一通,立马恨不得尖叫起来,大喊道:“蒋哥!是你吗?!妈的!你们到底在哪儿啊?小王子呢?我操,袁姨一听说小王子失联了就坐飞机去你们那边了,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你们!”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顾乖这边安安静静,窗外是永恒不变的北极之夜,远方是高耸的冰山和悠闲散步的海狮。 偶有候鸟停在他们车前休息,这几天时间甚至还有候鸟在他们车窗上搭了个简易的小窝,如今里面还有两颗蛋有待破出生命。 顾乖双手撑在蒋哥的大胸上,眼里清清澈澈淌着思念,抿着唇,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贺伸手摸了摸顾乖的脸颊,拇指擦过顾乖睫毛浓密的眼,指腹上便留下一片水色。 顾乖依恋般将自己的脸蛋干脆贴在蒋哥的手心上,听蒋哥跟那位邓总说:“是我,我们现在这边有信号了,你让刘助理找的救援飞机跟着信号定位过来就行,袁姨那边先不要告诉她我们的消息,我们成功获救了再去见她,不然她过来不安全。” 电话那边邓总一副谢天谢地的口味,松口气道:“晓得晓得,你可赶快回来吧,咱们这边因为你突然失联股票都跌得不行,对了,回来后还要隔离十四天,我们这边酒店都安排好了,单人隔离,小王子呢?他是直接去巴黎还是回国?” 顾乖习惯了蒋哥代替自己回答,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开口,谁知道蒋哥这回看向他,昏暗的视线里,蒋哥像是忽然不会替他作决定,有种奇怪的小心翼翼。 “小乖?你获救后去哪儿?” 顾乖想了想,按道理来说,应该直接去巴黎,休假俨然已经结束了,今年好多演奏邀约的曲目还需要练习,下个月第二个周末就要开始工作了,第一场演奏就是当地知民富人女儿的盛大婚礼,这个绝对不能缺席。 “巴黎。”顾乖老老实实说。 蒋贺顿了顿,跟邓又珥道:“我也暂时不回去,送小乖去巴黎,等他安顿好了再回去。” 邓总那边‘啊’了一声,坚决不同意,据理力争公司业务要紧,但蒋贺决定的事情显然绝不改变,正当蒋贺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像是要发火的时候,顾乖忽地说:“哥,你不用送我啊,我自己能回去,感觉这次遇险好像根本不像别人遇险那样紧张危机重重,好像就是出来露营了几天,不用专程送我,你忙你的就好。” 顾乖理所当然的认为蒋哥事业更重要,毕竟之前还听蒋哥剖析自我,说是喜欢赚钱。 跟他一样是个可靠的事业型男人呢! 去吧,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一起努力。 顾乖大方极了,孰不知他的蒋哥从来都不是什么事业心重的人,他只是必须有东西去承载过于庞大的暗恋,不然人生都会被他自己毁掉。 “我不忙。”蒋贺说着,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断,随后便很不安般想要搂着顾乖亲亲几下,谁想被拒绝了。 顾乖早就没心思继续,连忙软手软脚和蒋哥取消安装状态,兴奋着双目都激出泪花,一边穿衣服一边跟蒋哥道:“哥你快穿衣服,飞机马上就能到了吧?” 蒋贺慢吞吞坐起来看小乖穿衣服。 顾乖穿好,这才回头亲了亲不知道为什么根本不动弹的蒋哥,有些撒娇的口吻问:“哥,你怎么还不穿?快点啊,我们不是还要登记结婚的?不能让我妈等太久。” 顾乖说完,蒋先生神色一动:“你还记得要跟我登记啊。” “不然呢?”被岁月极度偏爱的漂亮小提琴家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了嘛。” 极难被取悦的蒋先生瞬间也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向都冷着的眼底迸出无法言语的暖色,嘴上则云淡风轻:“算你记性好。” 然而好心情只持续到半个小时后。 当救援飞机从远方飞来,落下攀爬绳索,刚爬上去,蒋先生就看见在顾家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宋管家老泪纵横地抱着顾乖哭。 所以别说瞒着袁姨跟小乖先去登记结婚了,邓又珥办的什么事儿?!说好了先不要让袁姨知道,结果飞机上就有袁姨的人,这样下去下了飞机小乖不就被拐走了? 蒋总丝毫不觉得他自己才是拐人的狼,假笑适时挂在脸上,跟宋管家微笑点头打招呼。 老宋管家没有子女,六十多岁的高龄,却也是个健身达人,完全把顾乖当成自己的孙子看,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抓着顾乖的手不放,说夫人在机场等得着急死了,这次回家后,再也别出门旅行了,冒险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做。 顾乖跟管家爷爷抱着一起哭,闻言倒也听话,也心系在机场等自己的妈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笔直坐在旁边双手抱臂的蒋哥。 眼巴巴地望过去,欲言又止。 他想要不还是先去见妈妈吧,得让妈妈放心才行啊,妈妈身体又不好,可是刚才又跟蒋哥说得好好的要先去登记,但登记这种事情什么时候登记都行吧? 顾乖想让蒋哥等等,忍不住就去拽了拽蒋哥的袖子,凑到蒋哥耳边去说:“哥,要不还是先去见我妈妈吧,她肯定着急死了。” 蒋哥脸上似笑非笑,顾乖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理亏,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放下焦急等待自己的妈妈不管,去跟蒋哥跑去登记吧?要是妈妈不知道他在哪儿还好,现在宋爷爷都来了,他怎么好开口让宋爷爷自个儿回去,而他跑去跟蒋哥登记? 蒋贺其实也明白这点,但老话说得好,一步退步步退,很有可能出去后他跟小乖的感情瞬息万变,他没有保障,他死不瞑目。 顾乖不明白这点,只看着蒋哥眸色淡淡地,好像是挺失望,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机打了条短信给他看:总得给我个期限,给我个准确的登记时间,不能再改了。 顾乖想了想,接过蒋哥的手机回了一句:只要有空,我们就去。 其后一路救援人员都很奇怪,怎么获救的人一个比一个不高兴,漂亮的东方人总是不好意思地看看身边俊美的高个儿男人,那男人臭着一张脸,看谁都一副欠他八百万的模样,别提有多吓人了。 好不容易直接到了挪威救援中心的机场,顾乖跳下飞机,宋爷爷跟守在机场的刘助理都去办理救援人员登记后续资料,顾乖则连忙左右看了看,找妈妈。 飞机转动的风声太大了,顾乖裹着厚厚的棉衣拉着蒋哥往屋里去,进去之前,突然被蒋哥拉着站在那儿没动。 他回头看了看蒋哥,却见蒋哥侧着身体,目光遥遥落在铁门对面的婚姻登记处牌匾上。 有一对对新人上楼去小法庭进行婚姻登记,所需资料非常简单,只需要出身地的单身证明,需要身份认证,需要互相确定结为夫妻的签字即可。 顾乖在飞机上查过攻略了,登记真的简单极了,可只要进去就能跟妈妈见面,去登记的话…… 顾乖还在挣扎,总觉得登记其实不用急于一时,他又不是会逃跑的人。 蒋哥这么着急做什么? 但他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蒋哥这么着急,就看蒋哥回过头来对他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拉着他就要往救援中心大楼里面去找他妈妈。 “哥!”顾乖忽地有些不忍的冲动。 蒋贺回头:“恩?” 小乖心软着,跟回来找他的宋爷爷说:“爷爷,我跟蒋哥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去陪我妈妈吧,我很快的!”说完,拿走爷爷手里的所有资料,然后心跳飞快地看着蒋哥。 蒋贺登时血液沸腾,二话不说伸手招来跑前跑后的小刘助理,也拿走对方手里的资料,然后一溜烟手牵手,像是一同私奔,穿过车流极大的马路,消失在挪威春日的街头。 第24章 金婚(三合一) “紧张吗?” 小法庭非常简陋, 破旧的百年建筑从未返修过,一层层返青的石头上挂满了岁月的青苔,头顶上却是万分壮观的绘满希腊神话人物。 顾乖一时冲动拉着蒋哥来了二楼, 就看见前面还排着两对新人, 其中一对非常可爱的穿着简易婚纱过来, 手捧鲜花。 还有一对跟他们一样, 什么都没拿, 但彼此感情很好的样子,女孩子依恋极了地靠在男生怀里, 时不时地说着悄悄话, 时不时接吻, 旁若无人。 顾乖心跳的很快,突然听见蒋哥这么问他, 他却下意识说:“不紧张。”他自己觉得不紧张, 甚至完全没有要结婚的实感, 似乎只是过来跟蒋哥一起参加一个活动,这个活动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只需要跟着蒋哥就可以了。 然而当前面排队结婚的情侣们一个个捧着盖章的证书离开,轮到他跟蒋哥了, 顾乖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步步走上前去, 恍恍惚惚地, 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法官是名戴着假发的女士,看上去六十来岁, 温柔慈祥,一双灰色的眼藏在下垂的眼睑皮肤里,看见他们便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顾乖听不懂,连忙望向蒋哥。 蒋哥帮他翻译道:“她说我们是今天第一对同性情侣。” “哦。”顾乖连忙微笑着对法官点了点头。 法官笑眯眯地让助理给他们发了一束楼下花店批发来的鲜花,说了什么顾乖依旧听不懂,但知道法官应该是看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让他拿着花有点仪式感。 结婚需要仪式感吗?顾乖也不清楚,他目前还不在状态,只是看蒋哥,听蒋哥给他翻译,然后蒋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最后再顺便看看时间,怕用时太长。 法官站起来宣读结婚誓言,先问蒋哥了一串话,又问了他一串话,顾乖听不懂,但能够重复蒋哥的话,跟着念就行了,然后一起在一张证书上签字。 顾乖签字的时候笔中途没有墨水了,看了蒋哥一眼,蒋哥连忙帮他换了根钢笔,神情焦急中好像还带了点不悦。 顾乖一边把自己的名字签到蒋哥名字的旁边,一边琢磨蒋哥为什么不高兴,然而他只是琢磨而已,并琢磨不出什么。 等法官给他们的证书盖了章,有说了一句话,顾乖就听蒋哥给他翻译:“她说我们可以互称对方为丈夫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让从头至尾毫无结婚实感的顾乖突然好像身临其境地明白自己从今往后是有老公的人了。 他一周前还焦头烂额相亲事宜,一周后在挪威简陋的小法庭捧着三只鲜花跟处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蒋哥结为夫妻。 “小乖,你可以叫我老公了。”穿着随意,但依旧风度翩翩很有贵族斯文气质蒋哥忽地对他笑道。 顾乖仰头望着蒋哥,漂亮的脸蛋上是不知被冻出的红晕还是羞赧的霞色,纯净的瞳孔里是蒋哥逐渐放大靠近的脸,他稍稍害羞似的后倾了一下,双手却主动勾上了蒋哥的脖子,喊:“老公。” 小提琴家的声音和他那昂贵的小提琴音色一样圆润优美,藏着娇滴滴的难得的真情流露。 蒋先生微微一怔,好像也没有准备听见这样充满感情的一声称呼,于是瞬间从轻飘飘去云端回到地面,踏踏实实地像是能立马为了这样的顾乖变身世界上印刷最快的印钞机,赚钱给小乖花。 蒋哥看他看得像是能把他一口吃掉,顾乖忍不住伸手捂住蒋哥的眼睛,忽地很害羞地提醒说:“我们走吧,一会儿我妈该着急了。” 蒋先生看了一眼时间,原以为过去了起码一个小时,谁知道才过去五分钟。 他们结婚登记居然只花了五分钟。 顾乖拉着蒋贺下楼,手里还紧张兮兮地捏着那简单的一束鲜花,从二楼逼仄狭长的棕红色楼道里出来,瞬间马路上的车流与过往的行人便融入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顾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婚后连世界都有点不同,他发现蒋哥一直搂着自己的腰,发现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蒋哥甚至都很注意,生怕别人碰着他肩膀,于是充满力量的臂弯总是不住地把他往怀里带。 顾乖习惯趴在蒋哥怀里,两人小时候独处的时候,他还喜欢把蒋哥肚子当成枕头来着,话说蒋哥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是这么好闻的吗? 漂亮的小提琴家柔柔软软地靠在丈夫怀里,脸颊搭在新婚丈夫的肩膀上,精致的鼻尖蹭过丈夫没有戴围巾的脖颈,像是小仓鼠那样嗅了嗅。 蒋贺立马那一片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酥酥麻麻,连忙清了清嗓子,歪了歪脑袋,无奈地宠溺着道:“别闻,快一周没洗澡了,臭死了。” 顾乖立马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衣服有点汗味,平常他可不是多么容易出汗的体质,完全是因为这些天跟蒋哥运动过渡,运动完后就直接穿上衣服,即便是偶尔擦擦身子,也还是让汗味残留下来。 不太好闻。 他不好意思地就想要推开蒋哥。 谁知道蒋哥连忙又搂紧了他不许他乱动。 顾乖抬头便道:“我身上不好闻。” 蒋哥低头恨不得跟吸什么似的,狠狠吸了一口,表情一本正经:“我喜欢,别躲。” 顾乖立马被逗笑,眉眼弯弯的看着蒋哥,看着看着,问说:“哥,你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 “叫老公。” “……老公,你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啊?”顾乖不喜欢猜,他也一向猜不准,问题堵在心口的感觉他永远也习惯不了,所以他选择直接问。 蒋总:“你说的刚才是什么时候?” 顾乖:“就刚刚,墨水没有的时候,你脸瞬间就垮下去了,不至于是因为钢笔没水这件事吧?换只笔不就好了?” 蒋贺本来都忘记这件事了,突然被小乖提醒,脸上不受控制又沉了沉,嘴上却说:“恩,没生气,就是觉得他们那小法庭太垃圾了,连钢笔都没水,多不吉利,我们是过去结婚的,这签字的时候突然没水了,谁碰到都不高兴的,我刚才表情很不好吗?我下次注意。” 顾乖一句话都还没有评价呢,蒋哥就把他的话给堵完了。 顾乖愣了愣,笑着说:“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此时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终于亮起了红灯,他们跟着大部分行人一起横穿马路,穿梭在车辆渐少的马路上。 蒋贺全程护着小乖,闻言又道:“你本来就什么都不必说,我会做好。” 顾乖心动了一瞬,但又觉得不好:“以前总是你照顾我的,以后我也想照顾你啊,蒋哥。” 蒋总:“你什么时候把称呼改好了,就算是对我最大的照顾了。” 顾乖羞赧地又笑了笑,刚想说‘好’,却又听蒋哥皱着眉说:“不对,暂时还是不要改,你习惯后被袁姨听见不好,我想个办法慢慢透露给她,宝贝你先别改。” 顾乖还是笑:“恩恩,怎么都好。” 两人只是过个马路而已,说话都像是要亲亲那样凑得很近。 等过完马路,顾乖都没能反应过来该跟蒋哥保持距离,骤然被蒋哥稍微推开一点,还愣了愣,随即心里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没吭声,很清楚蒋哥做的很多,现在已经在救援中心的大门口了,他跟蒋哥应该恢复兄弟关系,恋情埋入地下去,可是推得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顾乖理解,却没办法接受。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蒋哥到底喜不喜欢他,哪有这么理智的喜欢?还是说结婚后就懒得珍惜了? 记得以前同个宿舍楼的留学少爷很喜欢看国内的爱情对对看,里面基本都是处理小情侣感情问题的。 他不喜欢看,就陪着那朋友看过一两期,按理说他记性不好,早就该忘记看的是什么内容了,偏偏这时候却想了起来,还记忆格外清晰。 尤记得,其中有一期是这样的,讲的就是女生非要分手,说男生自从得到她后就对她非常的敷衍,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宠爱,男生辩解说并不是这样,只是上班太累了,而且觉得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没有必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感情问题上面,需要去好好工作,为以后努力不是吗? 总之就是两边都说得很有道理,最后两人依旧是没有调节成功,分手了。 所以现在他跟蒋哥是这种情况吗? 他跟蒋哥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别说确定关系了,更别说什么婚后猜有性行为了,他们直接婚前就做了,而且做完没两天就闪婚,闪电侠都没有他们这么快的。 现在是出了问题了对吗?不应该这么快的? 顾乖也不懂了。 他能够短短时间记下复杂的乐谱,能够记清楚妈妈最喜欢的所有布料和颜色,能够分清鸟类的羽毛,偏偏谈恋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可不管怎么说,跟他结婚的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蒋哥啊,总不能一直以来蒋哥都是个成熟稳重富有责任心对他超好的人,一旦跟他啪完结婚,秒变渣男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等顾乖想清楚,脑袋就被蒋哥摸了摸,两人拉着手重新进去援救中心大厅。 他们并排走着,蒋哥面带微笑,声音很轻,淡淡跟他说:“小乖,在发呆?别发呆,袁姨在看你。” 顾乖立马一个激灵,也不管刚才想的都是多么让人伤心难过的问题了,瞬间扭头去找妈妈。 手里的资料一股脑塞给蒋哥,目光定格在穿着打扮极为古典的美妇人身上,小提琴家眼眶瞬间泛红,看见美妇人也是无法控制地捂着半张脸静静哭,自责的情绪就像是病毒侵蚀蔓延。 “妈!”顾乖小跑过去,一把抱住穿着白色羽绒服,挽着长发的女人,两人差不多高,于是便是互相依偎着,互相给对方擦擦眼泪,又互相跟几百年没见过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说对方瘦了。 “真是瘦了,小乖,你这些天,还好吗?”袁佩霞生就一张大家闺秀的脸,老也老得非常优雅,她手上还戴着玫红色的手套,捧着儿子的脸的时候,却连忙摘下,用自己温暖的手去帮儿子冰凉的脸蛋捂热。 顾乖急忙躲了一下,心疼地说:“不瘦,妈你看错了,我这几天吃得可好了,还胖了的。”说完,还生怕妈妈不信,回头找蒋哥过来给自己佐证,“哥,你说我们这几天是不是吃的很好?” 蒋贺原本站在一旁双手揣在羽绒服里,冷冷淡淡地看这对母子重逢的‘感人’画面,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抽根烟缓解一下一会儿对待不可控发展的焦虑,但小乖一喊他,蒋总微笑顿时挂在脸上,身体是不受控地下意识前进过去,单手稍稍搂着顾乖的肩膀,跟顾乖站在一起,同袁姨道:“袁姨,你别太担心了,我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哭了,哭多了不好,你眼睛本身就爱发炎,小乖一会儿看你不舒服,岂不是也难过?” “这样吧,我跟小乖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大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就当是给我跟小乖接风了怎么样?” 蒋总说完,低头看了看小乖。 顾乖微微一笑点点头,仰头也跟蒋哥对视,漂亮的瞳孔里布满了欣赏与没理由的喜欢。 蒋贺差点儿就要低头亲上去了,顾乖也是这么认为的,却不想蒋哥眨了眨眼就又抬头不看他,好像跟他根本就还是兄弟关系一样,完全不像是地下婚姻二人组。 ——所以哥这是不是得到了就不喜欢了? 没谈过恋爱的小提琴王子心里酸酸的,不太开心,却又不乐意表现出来,怀疑是自己想得太多,等去了下榻的酒店,单独一个人在房间里洗过澡后,顾乖没有着急换衣服出去跟大家汇合吃饭,而是心慌意乱的给好友费寻打了个国际长途。 他用酒店座机打的,手机坏掉后还没有来得及拿去修。 电话大概是陌生号码,所以被挂断了一次,第二次才接通。 此时是下午两点,国内大概是晚上九十点的样子。 顾乖琢磨着费寻应该还在烧烤店里吃烤肉,怎么着也不会睡觉,结果电话过去后那边根本不像是还在烧烤店的样子,安静极了。 不等他开口,那边就传来一个极为低音炮的声音:“喂?顾乖?!我他妈就知道是你!你下次别到处乱跑了,国内多好!这大好河山还不够你玩儿的?我看你就是作死,连带着你哥跟你一块儿作死!你知不知道我买了他们公司的股票?现在赔得我亲自来后厨刷盘子?” “我有事儿跟你说……”顾乖可不管费寻跟自己说什么,他现在急需有个领路人来带他走出迷雾,感情这东西可太难了,不管的话就老想着,知道老想着不好,可还是会一直想,去揣测对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下去别说结束旅行后好好进行工作了,顾乖怀疑自己会根本无心去巴黎投入到工作中去,只会满脑子想着蒋哥,然后荒废大好人生。 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年末二十九,明年年末就是三十,他看着年轻,实际上早已比不上人才辈出的天赋新小提琴手,他的境界会慢慢跟不上,练习的曲目会慢慢没有灵气,他现在甚至就已经感觉每次拉琴的时候没有感情,拉得跟屎一样,这样的他,能够进入维也纳证明自己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谈恋爱结婚啊? 可之前他也不知道结婚后会这么心绪不宁的。 本来挺好的,他跟蒋哥感情在离开冰原之前多好啊,离开后就变了。 所以果然是蒋哥说的那样,他们登记的时候笔突然没有水了,是不吉利导致的。 顾乖想了很多,一堆话想要跟费寻说,结果开口却是一句:“我和蒋哥结婚了。” 吊儿郎当哭喊着自己赔死了的费寻猛地收声,在电话那头也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重新问道:“刚才是我幻听还是你说的是你跟你哥结婚了?” “就是结婚了,刚才,就一个小时前。”顾乖老老实实回答。 “靠!”费寻震惊。 顾乖在这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费寻的表情,大概是一张吃胖了的圆脸上两只跟蒋哥很像的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张着,半天才用手推了推自己的下巴,阖上嘴。 “我靠!男同竟在我身边?!”费少爷从小就爱美女,没有人比他更喜欢美女,对男同当然很尊重,但要是有男的敢喜欢他,他隔夜的饭都能吐出来塞人家嘴里。 可这个人是小乖。 那个小王子一样,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的漂亮家伙。 费少爷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个设定,紧接着便问:“恕我直言,小乖,你怎么跟你哥结婚了?你们怎么看对眼的?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你之前不是还在相亲吗?他逼你结婚的?靠!我就知道当初他从国内飞去挪威给我的那一拳肯定有猫腻!他老早就觊觎你了!” “我可怜的小乖,就这么被他给骗了,啧啧,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啊,没一个好东西,你要小心,虽然结婚了,是闪婚,但还是不要轻易给他得手,起码得考验个三个月吧。恩,三个月差不多,现在人都是快餐式爱情,基本上是渣男的话,三个月都没有到手就撤了,反正我是这样。”曾经留学界渣男费少爷摸了摸下巴,传授经验。 顾乖沉默了一会儿:“真的是三个月再给比较好吗?我觉得蒋哥不是渣男啊……” 费少爷可不怎么认识蒋贺,只是见过几次,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更是差到极致,说实话,这人虽然是白手起家,但白手起家的人心都黑,不然怎么起得来的? 当朋友还行,当初看着对小乖的确是没得说,可这中间似乎也有点儿渊源,费少爷记得小乖跟自己说过那个叫做蒋贺的,从前是他们家司机的儿子,那司机开车的时候跟他爸一块儿死了,所以说不定蒋总对小乖好有一部分原因是愧疚。 费少爷可不管当年事故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根据他所知道的现有条件,判断这个蒋贺首先就肯定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能做到这种生意,又对一个家里现在吃老本的少爷这么殷勤,不是愧疚就是另有所图。 现在忽悠小乖结婚,不会是贪图小乖家里的传家之宝吧? 费寻从小混过来,学习不好,但今日说法看得多,再加上的确小时候碰到过几次绑票未遂,所以在疑心病这块儿,他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话说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传家之宝?”费少爷问。 顾乖想了想,懵懵地回:“没啊,家里就收藏的油画和一些古董乐器,都放在博物院了。” “那就奇了怪了,一见钟情也不可能这么久才一见钟情吧?可他要是贪图你家产,人家也不至于,他公司市值十几亿啊。” 顾乖越听越觉得费寻离谱:“你都在想什么啊,蒋哥跟我是真心相爱的,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要这么说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问你……”顾乖突然卡壳,他想问蒋哥是不是得到了就会稍微冷淡自己,可现在他怎么问得出口?告诉朋友自己跟蒋哥闪婚,对方都震惊得好像八百年没听过八卦一样,要是告诉费寻自己跟蒋哥婚前就啪了,那还指不定怎么说他。 “问我什么?”退役海王费少爷冷静道,“怎么不说话了?好哇,你不会是闪婚加早就给他得手了,但是突然有点后悔,觉得他对你好像没你想的那么好,问我要不要离婚吧?” 顾乖这情场小白哪里骗得了费寻,被人夸张的这么一说,立马就要为蒋哥平反,也为他们的爱情站台:“才没有后悔!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虽然没有什么考验,但是、但是我不后悔,我相信蒋哥也是真心的,他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退役海王费少爷顿了顿,不再说些悲观的渣男语录,像是察觉道自己这样说太过残酷,小乖是个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的人,直接把这个世界男人的卑劣性展开给他看,小乖肯定不会信。 在顾乖的世界里,恐怕连空气都是甜的。 他是小王子嘛,从小锦衣玉食,指挥家还活着的时候,简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就算顾乖的爸爸没了,也还有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妈妈宠着,要什么给什么。 顾乖的世界怕是从来没碰见过什么坏人的,毕竟长得也着实漂亮极了,好看的人的世界全是好人,这点费少爷非常赞同。 是人就有爱美之心,就比如他,一个大渣海王,对朋友得过且过的留学渣滓,也还是在第一次见顾乖的时候就毫无任何坏心思,顾乖说什么都觉得好,觉得单纯的人也该有他来保护一下,所以只要他在,一般不长眼的人倒也没胆子靠过来。 可是一直让小乖住在象牙塔里这样好吗? 肯定还是不行的吧,不然也不会跟蒋贺闪婚还被骗了身子。 自认比顾乖成熟得多的费少爷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十岁,生出点儿自己好不容易宠大的闺女一夜之间被男的被骗身骗心的忧伤。 顾乖在电话这头听见费寻点了根烟,忍不住担心道:“少抽烟,小寻。” 费寻唉声叹气地说:“知道了,就是在思考问题。” “思考什么?”顾乖跟费寻聊了一会儿,自己心情好多了,其实已经忘了刚才自己那些纠结的想法,他发现人果然还是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就会思考过多,容易迷失在一个问题里,然后让自己走不出去。 “在思考怎么样教你笼络住男人的心。” 顾乖脸蛋一红:“啊?没有必要吧?”但他说得迟疑,心里像是有什么羽毛挠他。 费少爷笑道:“你信我就行,我现在很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有点害怕蒋贺不喜欢你呗,这很正常,患得患失在感情里就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他老让你患得患失,这就不对了,这样吧,我们针对你的蒋哥展开一个好男人测试,假如他过了,那他就是真的爱你,我教你怎么笼络住他,让他一辈子被你拿捏。” 顾乖一头问号:“啊?我不需要拿捏蒋哥的……” “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我比你了解男人。现在你们刚结婚,你就开始有点儿患得患失,肯定是他某些举动让你不开心,或者让你感到不舒服,感觉委屈,是不是?” 顾乖心里一惊,这回也不反驳费寻的‘测试’了,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 费少爷笑着说:“我还没发胖的时候,追我的女生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在泡妹妹了,我什么人设没演过?我了解人性,谈恋爱是不分男女的,女生会患得患失,男的也会,这都很正常。” “所以我该怎么办?”顾乖已经不记得自己一开始找费寻是想要干什么了,被忽悠着就听话了。 “首先,你得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委屈。” 顾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但说的时候一直为蒋哥说话,说蒋哥是为了跟他有更好的以后,为了隐瞒住他们的关系,才会很理智的不亲亲他,会跟他保持距离,他都懂,他都明白。 结果费寻道:“谈恋爱,懂事的人最吃亏了,你是在谈恋爱,又不是找了个儿子,这么理解对方干什么?你可以适当发脾气,让他知道你不高兴,不然你谈恋爱找罪受吗?不要太乖了,小乖。” 顾乖似懂非懂,也不好意思发脾气,他唯一会跟蒋哥生气的点只在蒋哥说他是妈宝男的时候,说他盲目听从妈妈的旨意,只有那次。 “该怎么生气呢?我怕我把握不好那个度。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吧,我理解他的。”顾乖真的不太会发火,也怕自己发火让蒋哥难过。 费寻恨铁不成钢:“我在帮你鉴别渣男!你给我好好学啊!” 顾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门外门铃响了。 他让费寻等等,把电话放在茶几上等会儿再继续跟费寻通话,小跑去开门,以为门外或许是客房服务或者送水果餐盘的,结果一开门就被拉入个满怀! 门外山一样高大的俊美蒋先生一把抱住穿着浴衣,浑身还散发着淡淡沐浴乳味道的顾乖,脚往后一蹬,门‘嘭’地关上,然后将顾乖压在墙壁与自己中间,深吻。 顾乖没有防备,却也根本不抗拒,黏糊糊地就缠上蒋哥,吻过后浑身都软乎乎地,还满目星星地喊蒋哥老公。 要不是一会儿还要去吃饭,蒋贺现在就能把小乖给办了。 “宝贝,我就是太想你了,总觉得刚才好像你不太开心,所以过来问问我们之间是不是需要沟通一下。”蒋先生搂着顾乖坐到床边,没注意到开着的话筒。 顾乖坐在蒋哥的腿上,跟人面对面相拥,害羞的摇了摇头,心想不用沟通了,你来亲亲我,就是最好的爱我的证明。 顾乖不说话,蒋贺却不能不说:“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件事,我觉得笔没有墨水不吉利这件事还是不该告诉你,宝贝你忘掉吧,我们不要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然后我还想着好像今天见到袁姨没有表现得太热情,对不起,我在想怎么样才能送你去巴黎再回去公司,我有点不专心。” “然后之前对视的时候,我感觉宝贝你是不是想亲我?对不起,那时候亲不了你,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让袁姨接受我们的,不对,是接受我,你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顾乖听了一连串的话,每一句都只觉得蒋哥好像怪可怜的,怎么比他想得还要多。 看来费寻说得对,恋爱当中的人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情绪都是正常的,不是只有他有,蒋哥这样一个超级厉害的人都会有呢。 “不会的,哥。”顾乖捧着蒋哥的脸,超甜蜜地低头亲了亲蒋哥的鼻尖,“我不会对你失望的,你做的特别好,我只要看见你,我就很开心,你也不要多想,你也要看见我就开心。” 蒋先生被小鸡啄米似的亲了满脸,忍俊不禁,干脆抱着顾乖又深吻了十分钟,最后看了看手机,不得不表示:“袁姨在二楼包间等我们了,宝贝我先下去表现表现,你快穿衣服,别感冒了,知道吗?” 顾乖‘恩’着点点头,恋恋不舍地送蒋先生出门后,满面桃花地就去挑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完全忘记了还有个费少爷在电话那头等着自己。 被遗忘的费少爷咳嗽了两声。 顾乖吓了一跳,随即笑着又去接电话,手指头卷着电话线,甜蜜道:“我觉得不用试探什么,没有必要的。” 费少爷这回没有再劝,晓得恋爱中的人大多都是不理智的,但也觉得蒋贺对小乖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把小乖捧得太高了,关系有点不太对等。 一般情况下这样舔狗式爱情会让另一方有压力,要不然就让另一方逐渐不重视对方,这段感情也就走不长远。 但说实话:“蒋贺的确是很爱你。这点不用怀疑。” 顾乖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小脚丫子:“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我觉得蒋贺是太喜欢你了,很怕你突然不喜欢他,他大概是觉得你们感情产生的太快了,发展也太快,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慢下来,不然感情肯定会出问题的。” 顾乖又被唬住:“啊?所以……我该怎么做?” 退休海王费少爷思考片刻,好心道:“起码三个月不要啪,发展一下精神方面的沟通,让节奏慢下来。” “哦……这样啊……正好我要回巴黎,蒋哥要回国,我让他不用送我了,然后忙到六月份我回国再见他?这样可以吗?” 费少爷:“不错不错,有什么新情况记得及时汇报,你什么都不懂,别瞎走进度,你看你自己走就走得飞快,有我给你出谋划策,这段婚姻不走到金婚那都不可能!” 小乖深信不疑,毕竟费寻谈过的女朋友贼多,是感情方面的专家。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三个月不啪,三个月不见面,只打电话不视频,精神沟通,我懂了。”小乖保证完成任务! 第25章 套路 接风宴规格不大, 但人还算多,顾乖收拾好过去后,在服务员的领路下, 一推开门, 包厢里的所有视线便投过来, 聚焦在他身上。 他穿得随意, 心情绝好, 信心十足,俨然一副困惑得到解决的乐呵呵模样, 漂亮的大眼睛光彩夺目, 先是悄悄看向坐在妈妈右手边的蒋哥, 然后才跟妈妈对视,笑着说:“对不起, 我最后一个到。” 刘秘书八面玲珑, 坐在蒋总的身边, 不卑不亢,偶尔拿着手机疯狂回复信息, 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看自家老板,老板懒得理他, 便只好垂头丧气自帮应酬挡回去,抬头跟脸蛋粉嫩嫩的小王子笑道:“不晚不晚, 小乖坐啊, 咱们菜都点好了,你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刘秘书很少见这矜贵的小王子, 但这小王子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原因无他,全都是另外的老板邓总老挂在嘴边罢了。 邓总跟蒋总是多年好友, 每年蒋总跑出去跟发小旅游的时候,刘秘书就得跟着邓总办事,于是每天都听见邓总说‘这还只是个发小,就一出去人影儿都见不到一个,更别说打电话了,这要是结婚了还得了?不得人间蒸发啊?!’ 邓总还要一边焦头烂额的抓脑袋,一边抽着烟,自言自语地说大学时期正是研发的关键时期,也是因为那小王子,二话不说丢下手里的工作跑去国外照顾病了的小王子。 最后还要评价一句‘真不知道是感情真的好,还是小时候伺候惯了,现在都不是主仆关系了,怎么就转不过弯来?’ 说起来也的确很神奇,刘秘书自认自要是处于蒋总的位置,恐怕是跟原来的主人家不会多么亲密。 一来据说蒋总的父亲曾经是顾家的司机,当年顾家男主人出事,虽说跟蒋爸爸关系不大,但普通人总会有些迁怒,自一个司机的儿子,老在人家面前活蹦乱跳晃来晃去,这不是纯纯作践自? 二来蒋总这样一个心气儿高的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平时工作里简直是可以称作**者的,到了这个饭局上,却不会是主导位置,这让脾气贼烂的蒋总怎么忍得了? 但刘秘书看看身边刚才还隐隐有些不耐烦的蒋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身边的气场都好像跟开花似的,洋溢着春天的氛围,笑容都真诚极了,跟今日的主导者袁姨说:“袁姨你看,我可没骗你,小乖这几天恐怕还胖了一两斤。” 刘秘书活跃气氛的工作被老板抢了,瞳孔地震地看了一眼老板,然后默默喝茶。 顾乖笑着坐到妈妈和宋管家身边,抱了抱宋爷爷,又看了一眼跟自刚刚登记结婚的老公蒋哥,脸蛋微红,不太好意思地抱着妈妈的胳膊,说:“应该看不出来吧,我还要上台的,体态太胖了不好看。” 袁佩霞抱着自的大儿子,温温柔柔地亲了亲脸蛋,目光在那脖子上浅淡的红痕上一扫而过,没怎么在意,拉着宝贝儿子坐好,说:“不胖的,这样正好,宝贝,菜单还要看吗?妈妈跟你蒋哥都点好了,都是你喜欢的。” 顾乖一如既往点头:“都行,妈你点就好。” 总共五个人,其中刘秘书业务繁忙,不时要不好意思地出去打个电话,原本刘秘书还挺担心的,吃饭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对战另一帮子,连个可以说话的自人都没有,刘秘书一想到这里,金牌助理的责任感便在疯狂燃烧,驱使他立马打完电话回饭局上拯救脾气超差的蒋总于水火之中! 然而一推门回去,菜已经上桌子了,饭局气氛一团和气,蒋总一直跟袁姨说话,小王子跟宋管家完全不够打,正在埋头吃饭,局势很明朗,完完全全就是蒋总拉回了主动权,甚至直接成为了这个饭局的主人。 刘秘书崇拜之情登时飙到顶点,默默做回位置上跟小王子一块儿吃饭,耳朵却继续听老板跟袁姨在说些什么。 同样耳朵都恨不得长在蒋哥身上的顾乖吃得很慢,他捧着一只变异大饺子,啃了一个弯弯的月亮,心里是说不出的羞涩甜蜜,总忍不住偷偷瞟一眼蒋哥,又偷偷收回来。 他听蒋哥说这些天的经历,从刚遇险两个人一块儿躲在雪洞里怕被风吹走,到后来爬上来发现他们所在的冰层断成一片片拼图从此漂流海上,再到两人躲在车上哭着互相安慰…… 哦,不对,只有他在哭,蒋哥没有。 小乖眨了眨眼,忽地听见妈妈打断蒋哥的话,问说:“其实,你们能好好回来就行,期间我相信小蒋你肯定把小乖照顾得很好,你一向都是他的好哥哥,就是想知道你们怎么会迷路呢?那岛上你们去了两三回了吧?” 顾乖吃大饺子的动作都猛地停下,心道不好,他跟蒋哥是因为吵架才会迷路的,可要说是因为什么吵架,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说了不得暴露啊! 当时他们可是在吵架来着,妈妈要是问吵什么?他难道要说是蒋哥不喜欢他去相亲,妈妈再问为什么不喜欢他相亲,难道要说蒋哥喜欢他? 顾乖想到这里,突然一愣,等等,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蒋哥不喜欢他相亲并不是那时候就对他有意思啊,他们是后来遇险,两个人在冰原上漂流的时候才互相看对眼的。 所以好像是能够如实相告的? 也不对,顾乖总觉得吵架这点不能跟妈妈说,毕竟妈妈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给他找相亲对象了。 这个问题可真是不知怎么回答才是上上策。 顾乖在这里脑袋里一片空白,担心地望向蒋哥,就看蒋哥从善如流地跟他妈妈说:“其实不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小乖相亲的事情,我们之间有点不同的意见。” “啊?居然是因为这个吵架?”袁佩霞惊讶,他的宝贝儿子相亲,这种事情也有值得吵架的地方?莫不是相亲对象中有小蒋喜欢的人? “小蒋,你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以后的事情了?你家里要是不方便,你尽管跟袁姨讲,袁姨帮你跟小乖一块儿相亲,到时候要是都成了,两个一块儿结婚,办婚礼,这也显得你们感情好呀。” 袁佩霞说完,就听蒋贺笑着摇了摇头,说:“倒也不是因为这个,袁姨,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怕他家里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有公开。” “啊?!这种事情,你妈妈知道吗?”袁佩霞捂唇,回头就问自家宝贝儿子,“宝贝,你哥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你也知道?” 顾乖傻傻点点头,又脸颊绯红地摇摇头。 袁佩霞揉了揉宝贝儿子的脑袋:“傻儿子,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又点头又摇头的。” “他不知道,只清楚是个男孩子。” 袁佩霞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笑着跟蒋贺道:“男孩子也好,只要自喜欢就好,人这辈子都这样,父母是不能陪你们一辈子的,所以下半辈子的人要选自喜欢的,姨觉得挺好,怎么,是想要姨帮你到你家说说?透透口风?” 顾乖脑袋越来越低,耳朵烫得要熟了。 蒋贺摇摇头:“不不,不用这么麻烦,我家是没什么问题的,主要是他家妈妈还不知道是什么态度,所以现在我跟他的打算是慢慢来,一点点透露出去,慢慢磨。” 袁佩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就是主意大,不过小乖要是能像你这样自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就好了,我也就不操心了。” 顾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妈妈,眼里满满都是单纯的蠢蠢欲动,好像妈妈的意思是哪怕自在外面突然结婚了,妈妈也高兴的吧?要不现在就跟妈妈说? 他这边红着脸蛋,差点儿就要张嘴了,结果被蒋哥岔开道:“袁姨,其实我跟小乖吵架的原因也在这里,他有点崆峒,听说我喜欢男生,还有结婚的打算,劝我也去相亲,不然以后没有小孩,对不起父母。” 袁佩霞想了想,说:“倒是不会如此,小乖你怎么这样想?你哥有喜欢的人这是好事,喜欢的只是刚好是个男人而已,他能不能有小孩这都不能证明什么,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现在又不是古代,强调什么要有根。” 顾乖人都傻了,愣愣被妈妈教训一顿,瞪了蒋哥一眼。 蒋贺笑道:“我也是这样说的,有没有后代这都不是事儿,姨,小乖以后肯定也是,只要他开开心心就好,对吗?有没有自的小孩这都是次要,最重要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会照顾他的。是男是女也都可以不是?” 袁佩霞闻言当真是略略思索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跟宝贝儿子说:“你哥说的对,之前是妈妈想得不到位,妈妈朋友那些女儿,个个儿也都是娇滴滴长大的,跟你恐怕不太合适,倒是有几个小伙子是同,但一表人才,宝宝你要不要见见?接触接触?” 顾乖一脸懵逼,连忙看了看蒋哥。 蒋贺:“袁姨,小乖有点崆峒。” 顾乖被妈妈看了一眼,连忙解释:“我没有!我最开放了,我还给同性夫夫办过音乐会呢。” 袁佩霞笑着说:“没错,小乖最开放了,而且人嘛,本身也都是双性恋,你又不喜欢妈妈给你介绍的女孩子,那接触接触男孩子,说不定有点儿感觉,对不对?” 顾乖被妈妈盯着,余光则看着蒋哥,头皮都在发麻,知道不该答应,想要干脆跟妈妈坦白算了,毕竟妈妈都同意自跟男性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直接坦白呢? 但现在坦白岂不是让妈妈觉得被蒋哥套路了? 妈妈会对蒋哥感官不好的…… 留给顾乖思索的时间不多,短短两秒而已,他就在妈妈热切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后得到了妈妈推送的两个好友。 妈妈给的备注分别是:30岁、182、严叔叔家儿子、高管。27岁、179、白叔叔家儿子、大学教授。 第26章 美梦 一顿饭‘宾客尽欢’。 晚些时候顾乖被妈妈拉着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蒋贺本想跟着一块儿去,偏偏公司的事情实在是等不了,只能先回房间开视屏会议。 刘秘书忙前忙后准备了好久, 一腔事业心向上, 扭头一看自家老板, 绷着一张似笑非笑地脸, 眉头皱得快要夹死雨林里的花腿蚊子。 刘秘书又沉默了一会儿, 犹犹豫豫把电脑摆在老板跟前,动作飞快地打开视频, 然后便站到一边儿去, 才不想开口惹来老板吓死人的目光。 伺候一位脾气暴躁的老总就该做到像一个能干的哑巴才不会出错。 让别人去承担老总的怒火吧, 刘秘书幽幽想。 “喂?听得到吗?”来自国内的合伙人邓又珥搂着自家爱犬在奢华的红色皮沙发上叼着雪茄,像是低配版的教父, 吐出一口烟圈后声音从扩音器里穿出, “很久没开例会了, 蒋总来了,那么就照常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 让蒋总有个基本的了解。” 说完,邓总摆了摆手, 让另一个视频镜头里的精英副总开始总结。 总共六人小会议,其中四个都是当年蒋贺拉着一块儿做生意的朋友, 甚至还有几个室友, 大家以他为方向,跟着他干的同时又跟他是朋友, 闲暇时间常常打牌喝酒钓鱼玩游戏,但私底下关系再好,蒋贺也从来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今天, 显然非比寻常。 副总张先生刚说了两句,蒋总就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没有具体问题的话就不用汇报了,有事儿直接找老邓。” 邓总抱着自己的爱犬弱弱反抗:“蒋哥,事儿不是你这么办的,你的帝国啊,你的商业帝国啊,你就不怕老子篡位了?” 蒋先生根本不怕这个,甚至听见这话立马还轻笑了一下:“随便你,有个更严重的事情,你让人办一下。” 邓总立马扯了扯嘴角:“私事儿?” “恩,私事儿。” 邓总震惊,但很快又干脆结束会议,单独跟蒋贺视频聊天,问道:“说吧,具体什么事儿?办什么?杀人放火不行,实在想要我做得加钱,还要帮我照顾上上下下七十八口。”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调查两个人。”蒋贺从饭局结束就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坐立不安,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走错了棋,毕竟没想到袁姨这么开放,当真直接给小乖介绍男人了,但又觉得有些事情没办法重来那就赶紧想办法解决,纠结于发生过的事情实在是浪费时间。 “什么人?”邓又珥这个人婚姻幸福,跟自家老婆是从校服到婚服,从十六岁到二十八岁,总共十二年,至今还没要小孩,觉得小孩打搅自己跟老婆的二人世界,自诩是天下第一幸福人,于是敏锐地怀疑要查的这两个人可能跟蒋哥的感情生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蒋贺冷声:“一个叫白浩,一个叫严天泽。姓白的家里书香门第,现在在大学任教,严天泽这个人在自家公司担任总经理,一听就是个不务正业只知道啃老的废物。” 邓又珥对蒋哥动不动就爆粗的性子很有点儿了解,一般情况任由蒋哥发发脾气就好,但他今天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偏偏张口忍不住道:“老蒋,你是不是跟这两个有点儿感情纠纷?” 蒋贺又是一声冷笑,表情简直嘲讽到极限:“我能跟他们有什么感情纠纷,认都不认识,只不过这两个现在是小乖的相亲对象。” “哦,小王子的对象啊……欸,不对,怎么都是男的?” “我跟袁姨说男的更能照顾小乖。” “啊?!你希望小王子当gay?” 蒋贺跟邓又珥说不清楚,懒得解释,言简意赅地爆出惊天新闻:“我跟他现在结婚了,他是我老婆。” “哦,他是你老婆……啥?!小王子?!就你那发小?!就那个成天在国外拉二胡的漂亮男的?” “什么鬼?”蒋贺皱了皱眉,不欲再说些什么,只不耐道,“你先给我把这两个玩意儿什么来历,都什么性格,谈过什么人,有什么污点都给我查清楚,哪怕是小时候抢过同桌一根棒棒糖这种事情我都要知道!” 邓又珥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幽幽说:“蒋哥,没有必要吧,你这么调查别人,小王子那善良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还要以为你根本不相信他,到时候还会还得你们大吵一架。” 蒋贺一愣,原本急不可耐,恨不能立马把这两个相亲对象祖宗十八辈的污点都挖出来的冲动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也像是面前燃烧的香薰蜡烛,被闷在冷空气里,逐渐将空气燃烧殆尽,自己也即将熄灭…… “……”蒋总沉默。 邓又珥立马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过来人的姨母笑:“你先跟我讲讲你们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我来给你分析分析情况,根据具体情况针对你家老婆,给你制定一系列反相亲计划,你得相信我,我谈恋爱的次数不多,但谈的够久,婚姻幸福美满,我这方面,是你的前辈。” 蒋贺‘呵呵’一笑,但婚姻这个世界命题的确是他的盲区,他现在孤立无援,甚至害怕得不像是他自己,有一个前辈过来给他指点迷津,哪怕是听他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都是好的。 他怕自己复盘的时候有什么遗漏,有人在旁边听,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好。 蒋贺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跟小乖在冰原被困的时候的情况,他对小乖的情感变化不太清楚,一切都是从小乖对他说‘可以接吻’开始的,从可以接吻,到可以做,再到结婚,最后是现在的隐婚状态,没有人能够了解,他暗恋数十年的得偿所愿是多么让他想要落泪的喜事。 “你们就这短短几天互相喜欢上的?”婚姻专家邓又珥发现了盲点,“恕我直言,蒋哥,你们这种感情,有点来的太快了,你不会觉得很不踏实吗?而且是那样极端恶劣的情况,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一副为了他出生入死,哪怕自己死了,都让他活下去,就这种感情,就算是我,我恐怕也要爱上你了。” “别逼我吐出来。”蒋先生一脸嫌弃。 邓又珥哈哈大笑,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但说实话,你们这个根本不算爱情,只是一种荷尔蒙迸射期间的激情,这种激情只会在特定情况产生,不是爱情,对小王子来说甚至他可能对你只是一种依赖和感激,但肯定不是爱。” “爱不是这样的,爱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一见钟情,一类是日久生情,你们什么都不属于,是突然间看对眼的,但这种突然根本不会长久。” “放你妈的屁。”蒋贺面无表情地扭开头,手却在桌子地下抓住了自己的裤腿,紧紧捏住,手心的冷汗不停往外冒,稍微擦了擦,便留下一大片深色印记。 “别怪我说话难听啊蒋哥,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过来个屁!我喜欢他几十年了,从小就喜欢他,你跟我说是激情?”蒋贺这件事瞒了很久很久,从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今天却是再也憋不住。 “……”邓又珥愣了愣,很快眼睛都瞪大,说道,“我他妈就知道!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 邓总幽幽说:“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蒋哥你大学期间从来不谈女朋友,会偶尔看着小时候的全家福合照发呆,当时我们全部人都以为你是想念你爸爸,结果肯定是在看顾乖。还有,顾乖那长不大的小王子住院,你打了个飞的就出去,这个事儿也是有点儿奇怪,但当时我们都以为你们是感情太好了,你把他当亲弟弟看,谁知道原来是这样!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蒋贺点了根烟,刚送到嘴边,突然又想起小乖茫然看他,问他为什么抽烟的样子,于是垂眸又把烟给灭了。 邓又珥都看在眼里,忽地说:“既然你说你暗恋他几十年了,这件事最好别让他知道。” 蒋贺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他在给自己留后路,但邓又珥又是为什么这么劝他呢:“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觉得呢?要是我突然告诉你我暗恋你几十年,你不会觉得可怕吗?压力会很大的好不好?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深度是不同的,人家小王子肯定会觉得压力大,然后强迫自己跟上你的脚步,可强迫自己很爱很爱一个人,或者对另一个人好,这件事本身就是很累的,只会加速你们感情的消亡。” 这是一个全新的角度,蒋贺还真是没有从这方面想过。 不过他又看了看自己刚刚灭掉的烟头,那徐徐上升的青烟,那么轻,那么模糊,就像是小乖对他的爱,让他捉摸不透。 但他现在有底气了啊,他们是合法夫妻,他表示害怕的时候小乖还很生气,所以他现在不该担心这些才对。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蒋贺也不明白了。 他依旧沉默,视线虚无地放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滴’的一声打开,蒋贺扭头看去就看见跟着刘秘书一起进来,怀里抱着大包小包衣物的漂亮顾乖。 ——老公! 顾乖甜甜地第一个小跑进来,用嘴型喊着这个世界上蒋先生最爱的称呼。 霎那间,沉默被打破,蒋先生露出个宠溺的微笑,走上前去接他的小乖:“慢点。” 顾乖想念蒋先生极了,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包括提着的一堆衣物袋子都塞进蒋哥怀里:“我回来了,哥。” 蒋先生低低‘恩’了一声,抱住他的美梦:“欢迎回来。” 第27章 戒指 “快看, 我妈给你也挑了好几套新衣服,回国的时候你好穿。”顾乖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一边又指了指刘秘书手里的那一大堆。 刘秘书额头上都是一层密汗, 放下后立马又出去接服务员送上来的另一堆鞋子和领带。 不一会儿豪华套房里的小客厅就被花花绿绿各种各样的商品袋子给占领完毕, 蒋贺看了并不奇怪, 小乖从小衣服就多得可怕, 更新换代的速度比吃饭都勤, 袁姨好像最大的乐趣就是打扮长得跟洋娃娃似的顾乖,如今顾乖人大了, 也不例外。 “都是袁姨买的?”蒋贺说着走到顾乖身边坐下, 随手拿起一个袋子打开看, 发现里面是一件西服。 顾乖说:“这是我的,你的在这里。”蒋哥平日里穿衣打扮也很讲究, 顾乖很少给蒋哥买东西, 今天还是第一次给人选衣服, 但怕蒋哥不喜欢,于是就都说成是妈妈买的, 似乎这样说就能将自己那雀跃不已的忐忑快乐藏起来,不让人瞧见了笑话他。 顾乖说完, 把自己给蒋哥挑的衣服找出来,然后说:“等哥你回国就穿这套吧, 我觉得怪好看的, 领带颜色是很新的花色,你平时带的都不是灰色就是银色, 没什么变化,这个花色导购说特别适合给你。” 其实导购说的是特别适合送给男朋友。 顾乖当时脸蛋一红,趁妈妈不注意, 拿出卡就刷了。 蒋贺拿出来一看,瞳孔便微微凝固了一会儿,随后笑着夸道:“好看。” “是吧!我看电视上也有人戴这种风格的,小花花碎花的,让人想起春天,还有今天街头的野花。”顾乖记得他跟蒋哥跑去登记的时候,路旁有无数小野花在风中摇曳,那一幕格外的清晰,清晰到现在好像还身临其境,没办法脱离出来。 他们今天新婚欸。 眼前的蒋哥,是他爱人。 顾乖每每想到这点,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听费少爷的建议,跟蒋哥分开三个月了。 说实话,他现在觉得三个月实在是有些长。 假如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蒋哥身边出现其他什么人该怎么办呢? 他不该害怕这些的,也清楚蒋哥的为人,但人的情绪好像就是这样飘忽不定,前一秒能对蒋哥信心十足,下一秒又在幻想要是跟蒋哥分开自己会有多难过。 顾乖藏不住事情,他抿唇不太开心地看着拿着领带的蒋哥,还没开口,蒋贺就问他:“宝贝,想什么呢?” 顾乖耳朵都在发烫,红彤彤的像是冬天的山楂:“在想,我检查出来身体没什么问题,机票准备定晚上的就走。” “走?走哪儿去?”蒋贺放下手里的领带放在腿上,嘴角依旧是含着几分笑意,眼神却有点儿控制不住的越发黯淡。 “要开学了,也要上班,哥你什么时候回国?” 蒋贺垂眸看腿上的花领带:“我先送你去巴黎。” “不用不用,多麻烦啊,跑来跑去的,没必要。”顾乖怕耽误蒋哥工作。 蒋先生眉头一皱:“麻烦?你嫌麻烦?” “我哪里嫌麻烦了?”顾乖连忙说,“我是怕你麻烦。” “我既然提出这么个建议,就不是嫌麻烦的人,不然我们才结婚就分开吗?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想要撇开我好跟相亲对象聊聊天?” “怎么可能?!”顾乖嘴笨,根本说不过蒋哥,于是气塞塞地说,“你明明知道我也不想的,是妈妈让我跟他们聊聊,我现在还没有跟他们说话来着,只要他们找我,我就跟他们说明我们的情况,绝对不可能脚踩两条船。” 顾乖说话认真,蒋贺见人好像当真是被自己惹生气了,立马又低头道歉:“抱歉,我是说着玩儿的,没有真的质疑你的意思,宝贝你生气了?” 顾乖其实没怎么生气,他听得出来蒋哥刚才的质问吃醋的嫌疑更大,他自己解释的时候便也带着几分享受的甜蜜,可这话要他自己坦白说出来,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小王子便有些娇气地点点头,又说:“原谅你了。” 两人调情似的你一句我一句,不时又看看对方的眼睛,都觉得刚才的对话简直可爱,蒋先生更是把顾乖的手忽然拉着,放在自己腿上揉了揉,顾乖看了看自己被拉过去放着的手,再往上十几厘米就是危险地带,搞不清楚蒋哥是不是现在又想要他了。 蒋哥也太厉害了吧? 顾乖心里羞答答的,却没有拿开手,乖乖地,安安静静的被蒋哥握着,等待蒋哥主动,怎么样都好,他都愿意的。 然而蒋哥没有对他多做什么,只是捏着他的手玩,这手比他大好多,完完全全能够覆盖住他的手掌。 记得蒋哥小时候挺爱打篮球的,单手捏着篮球上篮的时候超级帅,偶尔从操场路过,都能看见人狠话不多的蒋哥单枪匹马越过对手,然后弹跳力惊人地单手抓着篮筐另一只手投篮,最后落地的瞬间,一回头,便跟他对视上。 顾乖鲜少回忆从前,但自从跟蒋哥被关在冰原,他好像就总是想起以前的蒋哥。 想起小时候蒋哥的沉默、蒋哥的笑还有无微不至的关心。 明明蒋哥自己的生存环境也充满未知,要是他处于蒋哥的位置,肯定害怕死了,但蒋哥不关心自己,只关心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朋友? 现在还成了他的老公。 顾乖温温柔柔望着蒋哥,蒋贺原本不想对顾乖做什么,那会显得自己好像只是馋顾乖的身子,但小乖这样看他,蒋先生脑袋便没什么理智,拉着顾乖的手就把人整个儿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掌控着顾乖的后脑勺,低头便吻了下去。 顾乖仰着头,双手软趴趴地圈着蒋哥的脖子,自己乖乖张唇,任由对方施为,脸颊红彤彤的,一点点就没了半点儿力气,往沙发上倒。 吻得热烈,吻得天旋地转,呼吸间都是彼此的吐息,味道充满爆裂的荷尔蒙。 吻结束于一个电话,是顾乖的手机,妈妈打来的,说是要陪他去巴黎,机票定好了,是晚上十点多的飞机,得提前三个小时去机场,所以一个小时后就得出发。 顾乖躺在沙发上,呼吸还很不平稳,挂断电话后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扣子一边起来,没跟蒋哥说电话那那头妈妈都说了什么,蒋哥便颇有些焦躁得站起来,把大衣一穿,拉着他便站起来,说:“走,既然要分开一段时间,我们还差个东西,买完就放你走。” 顾乖被拉着出门,临走前蒋哥顺手把挂在衣架上的围巾取下来,在门口就给他围上,其实这个天气,围不围都行,不算很冷了。 “什么啊?” 蒋哥看了眼时间,压住恨不能陪顾乖去巴黎的冲动,想表现的大度,表现得充满成熟男人的独立,表现出愿意给爱人自由,是个完美爱人。 伪装便像是他的一层皮,打算这辈子都不脱掉。 就像好友邓又珥说的那样,太过沉重的爱意只会让人感到有压力,太密不透风的依赖,或许也会让小乖感到窒息。 小乖喜欢他什么呢? 或许喜欢他独立自信,喜欢他无所不能,喜欢他对他的照顾付诸行动又不话多,他需要维持这样优秀到变态的人设,才能维持小乖的喜欢。 那么不送小乖去巴黎就不送吧,暂时分居一段时间也能接受。 他都如此的妥协了,买一对戒指,让小乖每天看见戒指都能想到自己,这点不过分吧? 他们是夫妻啊。 吻痕的时效太短,送礼物太俗,只有戒指这样有意义的东西,好像才能时时刻刻提醒他们夫妻的身份。 “戒指?”昂贵的奢侈品店内,金发碧眼的外国经理捧着红色盒子里的一对手工打造的简约银质戒指放在顾乖面前,顾乖看了看,总觉得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他比较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但男生戴钻戒实在是有点奇怪吧? “恩,太仓促了,先随便买一对,以后我再让人定做有我们名字的戒指,好不好?”冷峻的蒋先生一直看着顾乖。 顾乖眼神东瞄瞄,西看看,有点儿小意见,最后心想这是他们第一次买的情侣的东西,太多要求不太好吧,蒋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刚点了点头,却又听蒋哥说:“不喜欢就直说,不要委屈自己,换一对,带钻的。宝石的,最新款,都拿上来,喜欢就都要,不喜欢就不要,知不知道?没道理之前你还总是跟我耍小脾气,现在就要委屈自己了。那你嫁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恩?” 蒋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捏了捏小乖的脸蛋:“别跟我将就,好不好?” 顾乖眼眶都红彤彤的,眼里却布满幸福的小星星,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笑得格外甜蜜,凑上去就主动亲了亲蒋哥从唇角,但被蒋哥搂着肩膀不许动,加深了这个吻。 离开店里的时候,小乖手里又是大包小包一堆礼品袋,总共三款简约铂金戒指,还有两款宝石的,三款钻戒的,他很可爱地跟老公蒋先生嘱咐:“以后每天换一对,每天起床我都跟你说今天戴什么款式的好吗?感觉好有意思。” 蒋先生搂着漂亮爱人的腰,满眼都是爱人的笑,余光是傍晚挪威街头迷人的霓虹,天边是浪漫的蓝紫色落日,他帮小乖把袋子都提自己手里,亲了亲小乖的唇,说:“当然好,你说什么都好,我的小乖。” 第28章 厕所 甜蜜的人看什么大概都觉得可爱。 上飞机前, 顾乖的行李多到可怕,但打包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耐烦,还哼着小歌一点点把刚买的衣服叠好放在箱子里打包起来。 妈妈袁佩霞也跟着哼歌, 母子两个很快就把东西都整理完毕, 有管家带领着服务人员一块儿把行李箱托运去顾乖在巴黎的租住地址。 从酒店出去, 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 顾乖看了一眼新买的手机, 上面一条信息都没有,有点奇怪。 他主动找蒋哥, 发过去一条消息:哥, 我准备走了, 你不来送送我吗?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蒋贺一直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小乖打个电话, 但刚分开没半个小时啊, 这就打电话过去不会让人觉得完全没有自己的空间吗? 他没动, 煎熬着,但当信息来到的声音响起, 就瞬间又像是从热锅里逃出生天的蚂蚁,舒坦了, 他看了看小乖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全程嘴角上翘, 犹豫了一会儿, 回了一句:我来,下楼了。 蒋贺本来还在想要不要送一送小乖, 他怕自己跟小乖在一起的时候,小乖控制不了自己,跟他太过亲密, 被袁姨发现端倪,但小乖发这消息的潜台词就是希望他送,他不去还算什么老公? 去!立刻马上就到顾乖身边去! 顾乖是在三分钟后看见电梯从十五楼下来的。 电梯上一层层下落的闪光标志就像是奇怪的拆礼物倒计时活动,十五、十、七、五、一层到了! 漂亮的小王子眼睛都瞬间一亮,谁知道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里面根本没有他的蒋先生,只有一个推着行李车出来的服务员。 顾乖眼里顿时失望得叫人能轻易瞧出来。 他低下头抠了抠自己手指头,暗道自己情绪被蒋哥带得未免变化太快了点,这样频繁的激动失望多来几次,自己岂不是心脏病都要弄出来? 还不等他想明白自己的身体受不受得了,从一旁的楼梯口突然小跑下来一个身高腿长肩宽帅气的男人来。 正是他的男人! “蒋哥?!”顾乖从休息区的沙发上站起来,目光从蒋哥凌乱的发丝扫到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发红的脸上,最后是那喘息幅度极大的胸膛,一脸的问号。 袁佩霞也是惊讶不已,连忙让管家送上一杯水过去,等蒋贺走近,想问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就看身边自家宝贝儿子像是一道小闪电先一步走过去,用袖子给蒋贺擦了擦汗。 ——小孩感情真好。 袁佩霞每每看见,总是很欣慰。 “哥你怎么是跑下来的?”顾乖心里慌张,生怕是有什么事情。 谁知道蒋哥摆了摆手,脸臭得要命,死活不肯说原因,而是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锻炼一下,走吧,车叫了吗?” 顾乖当真信了蒋哥的说辞,心想这大晚上的居然还锻炼,能把健身融入到日常生活中来,蒋哥可真厉害! 他崇拜极了的又看了看蒋哥,点了点头说:“有车,走吧?” 蒋贺伸手下意识想要搂住顾乖的细腰,但随即意识到袁姨在旁边,动作便顿了顿,一路上划去了小乖的肩膀。 一行四人上车,从酒店到机场得坐四十分钟的车,期间顾乖本想挨着蒋哥坐,却又担心妈妈一个人坐着无聊,犹豫了一秒,看向蒋哥。 蒋哥对他笑了笑,说:“我跟宋叔坐。” “好。”顾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眼睛里又藏了些总是被无条件宠爱的感激,脸上都恨不得写着‘想亲亲’你,最后又碍于有别人在场,只能作罢,灰溜溜坐回妈妈身边。 路上妈妈在睡觉,宋叔在看手机上的行程,准备到了巴黎后妈妈去看时装秀。 坐在顾乖前座的就是蒋哥了,他能从黑色内视玻璃上看见蒋哥正在玩手机。 玩儿什么呢? 有什么好玩儿的呢? 顾乖自己毫无心思玩儿手机,他感觉只要蒋哥跟自己同处一个空间,他就只想盯着蒋哥看,观察蒋哥的表情,看蒋哥在做什么,心思都在蒋哥的身上,结果蒋哥……怎么好像并不好奇他的? 难道真的就像是费寻说的那样,他们之间需要点空间? 所以分开三个月这件事是必做不可了? 顾乖从前并不在乎出国时间的长短,他按部就班的上学深造、勤劳演奏,生活上规律固定到根本没有业余的活动,他从不想未来,也不想过去,活在当下,可现在,每分每秒好像都在期盼一个未来,一个跟蒋哥在一起的未来。 他恨不得每天都跟蒋哥在一起旅行,希望就像之前跟蒋哥困在一起那样,每天每分每秒都腻歪在一起。 从一个被窝里面起来,睁开眼的第一秒看见的就是蒋哥的脸,然后他们接吻。 一起刷牙洗脸,一起解决大小号问题,就连站在冰块儿边缘上厕所的时候,都腰手牵手。 希望午餐的时候他们会像之前那样分配食物,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下午讨论能不能用车里的电看一场电影,讨论食物还剩下多少,讨论出去后他们要做些什么。 晚上他们继续接吻,从他的脸颊一直吻到蒋哥最喜欢的锁骨位置,再然后,就是无法描述的剧情。 顾乖目光茫然地透过车窗的反光凝望蒋哥滑动手机的手,回过神来,发现蒋哥好像在付款了,也不知道在买什么,难道是他不能知道的东西? 顾乖看得太入神了,等突然在玻璃里跟蒋哥那幽深含笑的视线对上,整个人脸蛋爆红!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顾乖连忙解释,他生怕蒋哥觉得自己多么卑劣。 蒋先生却干脆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说:“想看就直接跟我说,又不是不给你,在给你买礼物。”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在这样密闭的车内却又是谁都能轻易听清楚。 他们自觉语气平常,但又做贼心虚般都神色暧昧且温柔害羞。 顾乖连忙摆手,大度并义正言辞道:“你手机是你多私密的东西啊,我不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我在发呆!”小乖头一次撒谎,但他撒谎的功力显然还有得长进,光是那心虚又胆小撒娇的神态,便将他暴露了个彻底。 蒋先生二话不说,转过身来跪在椅子上,从上面探过小半个脑袋,把手机屏幕主动支到小乖的面前,然后给小乖看,说:“在给人买礼物。你看看吧。” 顾乖偏就不看,自己捂着眼睛,说:“行了行了,我真不看!”他耳朵绯红。 蒋先生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身边的宋管家便说:“是给喜欢的男孩子买的吧?” 蒋贺点了点头:“恩,总想给他买点儿什么,什么都想给,但他又好像什么都有,所以送礼物这件事还是挺需要花心思的。” 顾乖被这么一说,心跳都快了几分,说不出的欢快和甜蜜浓墨似的在狭小的车内蔓延,他跟准备坐回去的蒋哥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眼而已,却像是缠绵了一个世纪般叫人心动。 宋管家还在旁边感慨:“蒋总也长大了啊,小时候看你不像是这么浪漫的孩子,也不爱说话。” 顾乖心想没错没错,蒋哥小时候可闷了,也总是低着头,在学校哪怕三五成群的人都跟着蒋哥,但也很少说话,现在大概是突然爆发了,准备把前半辈子没有说过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所以才唠唠叨叨,嘴碎又毒舌。 当然啦,小乖觉得这样的蒋哥也很好,对他的唠叨也都是好意,他知道的。 谁知道却听蒋哥跟宋爷爷道:“小时候……小时候太自卑了,什么都掌控不了,所以害怕说话,怕说了也没用,现在说话有用,就喜欢说了,浪漫也不是我本人的性子,只是我爱人喜欢惊喜,我就想每天都送他,让他开心。” 顾乖在后面微微一愣,心里酸溜溜的,忽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疼难过。 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手已经悄悄从座椅靠窗户的缝隙伸向前面,拽住了蒋哥的衣服,然后惹来蒋哥的手指头,跟人家的手十指相扣。 蒋哥的手可真大,微微有些粗糙,但温暖干燥。 他的手有些爱出汗,只是稍微握住一会儿就黏糊糊的,怪尴尬的。 小乖咬了咬下唇,慢吞吞想要拿回手了,却被蒋哥死死捏住,随后手机传来一条讯息,正是他的蒋哥的。 ——马上就要分开了,牵手都不行?请履行夫妻义务好吗? 顾乖顿时一笑,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来的甜意,回过去一句:我更想你抱我,老公。 蒋哥:等会儿,别着急,下车抱你,乖。 小乖准备发一个可爱点头的表情包,鬼知道网上那些可爱的表情包都是在哪里找的啊,他在自带的表情里寻找,谁知道手滑点到了奇怪的东西,瞬间一个两眼冒着爱心流着口水的涩涩小黄豆表情出现在了他们的聊天界面。 顾乖浑身一惊:我发错了! 前座的蒋先生耳朵通红,很怀疑向来乖巧听话的小乖现在是在对自己进行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毕竟这个‘抱’字现在代表的还有另一层涩涩意思。 小乖说想要自己抱他,自己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下车抱你’,然后小乖就发了个涩涩黄豆过来,还害羞的说自己发错了……这摆明了是故意的啊! 蒋先生自认懂了小乖的暗示:下车后说你要去上厕所,蹲大号。 小乖:啊? 蒋先生:你上厕所本来就慢,能蹲半小时,够我们用了。 顾乖感觉自己跟蒋哥十指相扣的手里汗多得在下雨了,开空调了吗这么热? 新婚燕尔的漂亮小提琴家怪罪车上暖气太足,怪丈夫捏自己手捏得太紧,怪自己穿得太厚,所以被丈夫牵着的那只手臂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可怎么这么开心啊? 小提琴王子悄悄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妈妈,做贼一样,悄悄弯起藏满星星的眼,跟丈夫发过去一句:哦,厕所见。 第29章 老公 说要上厕所, 那就必须得去上厕所! “妈妈,我肚子疼,我去趟厕所。”顾乖撒谎的时候会一直盯着别人的眼睛看, 生怕让别人发现自己心虚, 所以恨不能用全部的面部肌肉来表达自己的真诚。 结果自然很奇怪, 但袁佩霞不在乎这个, 只怀疑小乖是不是肚子太疼了, 才会表情这样。 “快去吧快去吧,有没有卫生纸啊?”袁佩霞跟宋管家站在登记大厅, 宋管家去办登机牌, 袁佩霞就指了指VIP休息区, 说,“到里面上吧?还是说等不了了?” 顾乖也不清楚, 偷偷看了一眼蒋哥, 看见蒋哥摇了摇头, 立马也跟着摇头,说:“我、我有点等不了了, 妈,我先走了。” 说完就当真拔腿就跑。 顾乖前脚刚进去厕所, 就看见机场厕所里出来个保洁阿姨。 阿姨看了他一眼,顾乖做贼心虚, 没在洗手台那里等蒋哥, 一溜烟就钻进了其中一个隔间里,然后盯着隔间地面与门板的空隙, 等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 厕所人很少,大概是因为刚刚暴风雪才停下来,所以各种航班恢复得比较慢, 机场的人也就不多。 可说实话,顾乖觉得在厕所办那种事情有点太过羞耻了。 虽然说之前也不是没有在户外过,可那时候周围是真的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啊! 车里跟厕所能一样吗? 小王子害羞。 不等他思考清楚到底要不要让蒋哥下次跟他合作,他盯着的门板与地面的空隙就出现了他熟悉的鞋子。 黑色的皮鞋,手工定制,上面光洁不染半分尘埃,可以看得出来是刚刚擦过,或许还有鞋油在上面,也不知道到时候要是激情起来,蒋哥的鞋子上的鞋油会不会蹭到他的裤腿。 小乖心里想得可多了,但这些到底都只是无聊的时候想想,他一看见蒋哥的鞋子就立马把隔间的门打开,随后扑到蒋哥的怀里,任由蒋哥反手关上门,随着关门声‘嘭’一声的想起,似乎也关上了他思考的大门,身体随心而动,只知道跟蒋哥贴贴,其余一概不管。 他们开始接吻。 熟悉的朋友互相在唇间打起招呼,偶尔春风化雨,偶尔激烈搏斗。 他不会亲吻,只是学着蒋哥的动作去摸过蒋哥的牙,觉得这样好玩,也觉得好奇有意思。 怀中的爱人兴致颇高,蒋贺更是得争分夺秒。 但厕所说实话,真的挺脏的,蒋先生很嫌弃。 脏就脏吧,总不能这种时候了,跟小乖说下次。 蒋先生一边照顾小乖,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直接给垫在马桶盖子上,然后很体贴地道:“宝贝,只脱裤子就行,不用脱完,不然会冷。” 顾乖脸颊绯红,听见蒋哥的话,总感觉震耳欲聋,好像好大声,要是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 他连忙去捂住蒋哥的唇,小声可爱道:“嘘,你帮我脱不就好了?不要说话,小声点啊!” 蒋先生低低笑了笑,恨不得把小乖揉进自己的胸膛里,答应道:“好好,我小声点儿,你呢?” “我什么?”小乖迷迷糊糊地坐在马桶盖子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仰头看蒋哥,眼神迷离,呼吸过度,喘息声仿佛是另一个人藏在他的大脑里发出的,无法控制,粗重又湿黏,充满奇妙的急切。 蒋先生扯开他灰色的领带,蒙住小乖的唇:“你说呢?宝贝,小点儿声,我不喜欢别人听见你的声音。” 顾乖笑得又甜又不好意思,垂眸落下一大片温柔的睫毛阴影,随后眼尾浅浅泛红,最后绷在唇上的领带掉落在他脖子上挂着,他自己乖乖咬着下唇,蒋先生见了,倒是很心疼,干脆凑上去堵住,一边亲吻一边说:“别咬,会疼。” 说是半个小时,当真是一分钟都不会浪费。 小乖看着时间出来,在进去VIP休息室之前,顾乖一直都是由蒋哥搀扶着的,他磨磨蹭蹭,总感觉还不太舒坦,但又说不上来。 “快进去吧,还有半个小时登机,我就不进去了。”蒋贺其实并不尽兴,但只要能让小乖开心,他就觉得也怪满足的。 伺候人也能让他心理达到顶点,这种事情说出去别人恐怕都不信。 说给邓又珥听的话,这人可能还会说他是究极舔狗。 不过无所谓,蒋贺不在乎。 他只在乎小乖的心情愉不愉快,快不开心,有没有想要的,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所有的一切,只要想,他就去办。 想方设法的去办。 蒋贺从前没能力,现在有了,不说只手遮天,但财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比宝贝小乖家鼎盛时期还要多几十倍,他要疼爱一个人,总是能有办法的,钱真是好东西,真的。 蒋先生无比庆幸自己跟小乖是如今才在一起。 早一点儿,晚一点儿都不行! 太早了,他根本照顾不起顾乖,小乖的需求,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情绪方面,他都照顾不了,经济这点就不用说了,他没钱,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便给人买七八个,眼都不眨。 情绪方面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照顾到位,他会因为没钱就焦头烂额,拼命想要赚钱,又恨不得花多点时间陪伴小乖,可陪伴又要花钱。 所以现在刚刚好的。 刚刚好。 命运给他的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之前几十年的暗恋对蒋贺来说,也并不痛苦了,他感恩。 “欸,为什么不进去了?”顾乖黏人极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自己刚刚跟蒋哥做完后是多黏糊,身子一歪就往人身上倒,他像是没有骨头的猫,也像是一株柔软的藤曼,非得依靠着蒋哥,才能欣欣向荣。 “我进去打个招呼就走吧,呆在一起我会忍不住亲你,现在还不是时候。”该死的不是时候,以后等公开了,他要二十四小时把小乖抱在腿上,二十四小时跟小乖的嘴贴着,跟小乖的手牵着,如果可以,干脆把一天的时间变成四十八小时! 顾乖哼哼唧唧自己站好,又甜蜜又有些舍不得,可也懂得轻重,没有挽留,只是顿了顿,依依不舍地小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 通常情况顾乖一出国就失联,没什么聊天的欲望,他生活太过充实,连朋友圈都鲜少发,他的生活重心都在现实世界。 现在情况有变,跟蒋哥结婚了啊,平时聊天肯定必不可少,可是怎么聊,聊什么,顾乖完全不懂,他看过的电视剧上面也没有教学,但依稀记得曾经一起学习深造的小师妹每天抱着手机乐呵呵的,一问就是在跟男友聊天,再要不然就是在视频,据说连睡觉都不挂电话,两个人连麦听着呼吸入睡。 人跟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题聊不完啊? 顾乖也想,但他不会。甚至害怕聊天的时候没有话题,他怕这样的情况,一想到就觉得难过。 他只会有些委屈地问蒋哥: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蒋先生对小乖越发活络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但看得出来小乖现在就在撒娇,于是想了想,试探着,说:“你刚开始不是很忙吗?下个月可能会轻松一点?” 顾乖想起朋友费寻说的‘三个月’,但很快又抛之脑后:“恩,下个月安排的演出少,哪有天天演出的,我又不缺钱。”小乖心想,果然还是应该取消一些不必要的邀请,他为什么要参加这么多啊?奇怪。推荐给学妹他们好了。 “那……下个月我飞去巴黎看你,宝贝你还没有玩儿过巴黎一些景点吧?要不要一起去看?”蒋先生也是生平第一次谈恋爱,仓促之下,只能想到约会去景点玩儿。 不过他说完就发现自己这方面知识的匮乏,下定决心得好好做做功课,回国就做!隔离的那十四天全部用来做功课! 顾乖点点头,听话极了:“好。”哪怕他只想跟蒋哥在家里拥抱着看电视。 “那……进去吧?上飞机前给我发个消息,到了也给我发个消息,怎么样?” 顾乖还是乖乖点头:“恩恩。” “那进去吧?” 顾乖听蒋哥说了两次喊他进去了,心里的不舍瞬间变得有点赌气似的情绪,他又不是不知道要进去,至于喊他进去两次吗?这么急吗?不想多跟他呆一会儿吗? 一连串的疑惑飞快闪过,但顾乖心大,并不觉得蒋哥就是不爱自己了,只是稍微有点低落。 他听话还是点头:“那我进去了哦。” 说完,漂亮的小提琴王子转身走了,赌气地抿了抿唇,却依旧还是回头跟蒋哥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蒋哥双手揣在微微有些皱的西裤裤兜里,就那么远远的站着,风度翩翩优雅极了,在人群中可亮眼帅气逼人了。 顾乖看着看着,心情瞬间又好起来,心想自己的蒋哥可真好看。 等上了飞机,好好坐好,给蒋哥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上飞机了,马上要关手机,却没想到还有更好的消息让他高兴。 只见蒋哥发来消息:宝贝看斜后方。 顾乖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头等舱空间很大,每个座椅两两相连,超大皮沙发,顾乖回头费了老大劲儿了,却一眼看见斜后方乔装打扮过后,穿着一身休闲套装、戴着鸭舌帽的蒋哥!! 小乖眼睛都瞬间圆溜溜的,喜悦是肉眼可见的满溢而出。 小乖有好多话想说:你怎么来啦?哥你什么时候买的票啊?为什么来啊?哇好开心。 但他都在看见蒋哥紧接着发来的消息时换了一句。 蒋哥:还是很想送你,宝贝,我偷偷送你好不好,不要觉得我黏人好不好?我爱你。 小乖:我超想老公送我的,我爱老公。 第30章 差生 从挪威到巴黎总共一千三百多公里, 直线飞行不过一个半小时就能抵达。 由于是晚上的飞机,机上会发晚餐,哪怕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会分餐到人。 乘务员小姐姐很漂亮, 推着餐车过来, 询问顾乖需要什么套餐, 总共有两个种类, 一份是咖喱鱼肉, 一份是炒饭,套餐里还有一块儿全麦面包搭配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黄油。 顾乖可喜欢这机上的黄油搭配全麦面包了! 真的绝!他自己在网上买回来的, 总是跟在这里吃的不太一样, 他不好问人家是从哪里拿的货, 只能询问能不能不要套餐,多给他份全麦面包这样的小点心就可以了。 空姐微笑着说好, 拿了两份给他。 顾乖顿时幸福得冒泡, 他总是很容易就高兴。 随着餐车被空姐往后面推去, 顾乖也回头看向蒋哥,对着蒋哥扬了扬手里的全麦面包, 用口型兴奋的告诉蒋哥:这个超好吃! 蒋先生穿着休闲地叉着一双大长腿坐在后面,鸭舌帽压得很低, 似乎是正在睡觉,顾乖一腔热情都没看见, 倒是被空姐叫醒后摘下了帽子, 很是绅士有礼貌的样子,表情似笑非笑, 顾乖就那么定定看了一会儿,莫名有些吃味,干脆就扭头不看。 他吃自己的全麦面包去, 才不管蒋哥知不知道这个面包超好吃呢。 顺便再玩会儿手机,顾乖喜欢逛各种帖子,今天也不例外钻进了‘逼乎’,然后就在热门里刷到了往常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内容: 【男友太优秀了,我感觉自己有点配不上他怎么办?】 【老公最近都不怎么理我,我好焦虑,到底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男朋友很爱我,但是我总觉得这种爱好不真实,是我的问题吗?】 【闪婚后,突然很害怕,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顾乖滑了下去,懒得看,可没两秒又浑身难受地翻了回去,点开第一个帖子,柔软蓬松的黑发都有些沮丧地垂着,像极了小兔子软趴趴的耳朵弯下来的样子。 帖子里的题主描述了一下自己男友到底有多优秀,顾乖看完其实觉得比自己蒋哥可差远了,但题主小姑娘是确确实实的在烦恼,下面解惑的却是一个个都在劝分。 大概意思就是说,好的感情不会让人产生自卑心理,假如你在这段感情中越发感觉自己配不上对方,那说明对方没有给你良好的情绪价值,说不定还在不自觉的pua你,最后让你越来越自卑,导致再也离不开对方。 顾乖看得叹为观止,可仔细想想,他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蒋哥,他没有这样的情绪欸,他只是有点点吃醋蒋哥醒来后没有第一眼就看见自己,而是看空姐。 当然啦,这点不足以让他生气,他明白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就是很在意嘛,他现在可是蒋哥的合法伴侣欸。 正当顾乖满脑子乱七八糟,但又确确实实没多么生气的时候,蒋哥突然发来消息:宝贝,我问空姐你吃了什么,想跟你吃一样的,结果你拿走了两个面包,人家不愿意给我多余的了,说怕后面的人配餐会不够,所以我只好把你的套餐给吃掉,然后不要全麦面包,所以现在你吃的是我的哦。 顾乖登时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蒋哥,然后羞答答地回了一句:那谢谢哥。 蒋先生:不客气。 这下顾乖可没心思看那些有是没的帖子了,紧着跟蒋哥聊天才是正经事。 他是完全找不到话题的,甚至比之前跟蒋哥还是朋友的时候都要话少一些,只知道跟着蒋哥的话题走。 蒋哥问他全麦面包什么味道,他老实回答,蒋哥就说自己的套餐也超级好吃。 一会儿又说早知道还是让刘秘书跟着了,刘秘书没在电脑都忘记拿了,新买一台的话总觉得不划算。 顾乖则不明白哪里不划算,蒋哥的那台工作电脑挺旧了,一看就是三年前的款,而且蒋哥有钱啊,又不是没有,之前买戒指还给他花了大几百万,现在买台电脑在这里纠结半天。 顾乖没吭声,只是默默翻到网购平台,下单了蒋哥旧电脑那款牌子的最新款,他没看清,反正指着最贵的买,他觉得这样也算是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了,啊,给蒋哥准备礼物真难,蒋哥好像什么都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不知道蒋哥到底会是什么表情,真是有点期待呢。 小乖在这边暗暗窃喜,完全不知道自己填写地址和手机号都是蒋哥,所以商家连爷发货的瞬间,蒋先生那边就收到了物流提示。 蒋先生一看短信,再去看物流追踪,再搜一下订单号和发货公司,瞬间就明白小乖给自己买了什么。 随后下一秒就又看见小乖藏不住事情地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跟他说:我给你买了个礼物,猜猜是什么? 蒋先生顿了顿,回道:猜不到啊……没有一点提示吗? 顾乖得意极了,又恨不得蒋哥现在就开心,但又克制着明白现在就告诉人家了,蒋哥到时候收到礼物就没那么惊喜了,所以为难着勉为其难地说:没有,就三次机会,哥猜对了,我就……就给你另一个小礼物,没猜对就要惩罚。 顾乖说完,自己都震惊了,看着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对自己现在的恋爱情商深感满意。 这真是不得了,他现在已经会了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小技巧了,这还只是刚刚结婚就这么厉害的自学成才,要是跟蒋哥在一起再久一点,岂不是浑身浪漫细胞都要爆炸? 顾乖漂亮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甜蜜的笑意,期待蒋哥的三次答案。 蒋先生那边看着可爱宝贝发来的‘小游戏’也是有些甜蜜的苦恼,他到底是猜中让小乖高兴,还是不猜中才能让小乖高兴? 这个问题太棘手了,简直比要不要收购其他小公司还要让蒋贺为难。 但这种事情还好有婚姻专家帮忙,蒋贺连忙给小乖说等等,说自己要想想,随后马不停蹄前去找好友邓又珥。 邓总这个时候正在跟老婆吃烛光晚餐,他主厨,老婆就从后面抱着他做完的,现在是刚刚端上桌子,刚刚切开牛排的一角,刚刚递过去让老婆张嘴尝尝,结果电灯泡发来夺命连环消息。 邓总脸一垮,打开消息,就见无所不能的蒋哥对着自己‘卑微’求助。 ——你也有今天。 邓总鼻孔朝天,对着老婆邪魅一笑:“你看,是人总是会有不懂的东西,我早就说过蒋贺这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你看,婚姻这件事,他完全不懂。” 说完,邓总回了蒋贺一句:不要猜中,猜中你家小乖会不开心的,会觉得你现在就知道了,到时候收到礼物肯定就不会觉得惊喜,哪怕惊喜也都是假装的。 蒋先生想了想,深以为然,所以连续三次,猜的依次是:戒指、项链、香水。 结果没一会儿,收到了小乖很长的一段话,哪怕没有看见小乖的表情,蒋先生也觉得自己能听见小乖说这段话时低落的音调:都不是啊……对不起,哥你更期待这些吗? 蒋先生顿时发过去: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猜猜。 顾乖才不信,他犹犹豫豫地自己坦白道:我只是给你买了台新的笔记本,没有哥你送我的戒指那么值钱……也不能戴在脖子上,也不会让你时时刻刻都闻到香味,它只是台……办公用的电脑,摆在你办公室的东西。是不是有点无聊? 蒋先生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小乖那方向,着急的嘴角都恨不得撩起几个大泡,最终到底是抵挡不了心里的恐惧,也不管会不会被袁姨发现,走过去在小乖身边蹲下,仰头去看了看小乖的脸,去看对方的表情,看对方总让他充满保护欲的眼,看对方眼里有没有伤心难过和对自己的哪怕一丁点儿失望。 顾乖一脸茫然,傻兮兮地跟蒋哥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儿,才害羞一般推了推蒋哥的肩膀,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妈妈那边的方向,生怕妈妈醒过来,也怕带着眼罩闭目养神的宋管家醒过来,总而言之是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蒋哥的! 他小声道:“哥你干嘛?要上厕所?”他语气毫无半点儿伤心难过,依旧含着溺死人的甜意。 蒋先生被自己的想象吓得魂不守舍,看着眸色清澈的小乖,忽地什么谎话也都编造不出来,老实道:“宝贝,其实我知道你给我买的是电脑,我很喜欢,但是我怕你不高兴,所以假装猜不中,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是仔仔细细的看着顾乖那漂亮的脸蛋,像是以此为食的寄生虫,但凡宿主表露出一些反感,他就要死去。 结果小乖重点才不在蒋哥为什么假装猜不到,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地讨好自己,而是惊讶道:“咦?!哥你怎么知道的?” 蒋贺:“笨蛋,你把电话和地址都填我,我当然只要一发货就能收到提示。” 顾乖闹了个小乌龙,觉得自己可好玩了,也觉得蒋哥太聪明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蒋哥,说:“那现在该给你小奖励。” 蒋先生患得患失的心在此刻早被安抚地稳稳又住在胸腔里,满脸宠溺地说:“好,快给我吧。” 小乖做贼一样,又看了看妈妈和宋管家,最后飞快在蒋哥的唇上落了个吻:“Mua.” 蒋先生顿时从鼻腔哼出一声被可爱到的笑:“哦,是这个啊。” “不可以吗?” 蒋先生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只要是你给的,什么都可以。” 说完,两人分开,蒋哥又回了自己的座位,顾乖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觉得刚才蒋哥悄悄过来找自己这件事着实惊险,但又说不出来的开心。 突然好友费少爷也找他聊天,问他:小乖,跟你男人分开了?在飞机上了吧?记得矜持,不要太给人好脸了,你们这么快结婚,从现在开始听我的,要放长线钓大鱼,松弛有度,对人的态度要忽冷忽热,明白? 顾乖才主动亲了亲自家老公呢,对此是完全不明白不懂不想照做。 但费少爷是恋爱专家啊!人家肯定是对的。 于是小乖便像那被好学生补习的差生那样,心虚地告诉好学生费少爷,对方布置的作业都老老实实做完啦,绝对没有偷懒:恩恩,分开了,没错,我会忽冷忽热的,放心吧。 转头看见蒋哥给自己发了个‘爱你’的情话,差生小乖连忙也回了句‘我也爱你,老公’。 第31章 等我 夜晚的巴黎市中心依旧灯火璀璨, 正是三月初,还有些冷,戴着呢帽的外国人们大豆裹着风衣穿着长靴, 但也又直接穿短袖的, 总之挺乱。 顾乖从机场一出来, 就有专职司机等候多时, 妈妈在巴黎早早订好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经理专程派人来接,上车后才跟他说:“宝贝, 今晚要不要跟妈妈一起住在酒店?明天我找个阿姨去你公寓打扫一下, 大半个月没住人了, 怎么也得收拾收拾。” 顾乖心思全然不在这里,注意力总被手机锁住, 愣了一会儿, 茫然地‘啊’了一声, 问妈妈:“妈妈你说什么?” 袁佩霞伸手摸了摸宝贝儿子的脸颊,无奈笑道:“傻瓜, 坐飞机是不是坐得有点头晕?妈妈说一会儿就住在酒店吧,你公寓那边肯定还脏得很, 到处都是灰尘。” 顾乖心里惦记自己老公,唇瓣嗫嚅了一会儿, 小心翼翼地破天荒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妈妈, 我觉得,我还是回公寓吧。” “恩?为什么?”袁佩霞从小给儿子都是最好的东西, 哪怕是到了国外深造,三天两头就让老熟人过来看看儿子,每天看看监控视频里儿子的房间, 怎么着也都算是照顾到了分分秒秒,更别提每周请的阿姨、三天两头去给儿子做午饭的厨师、什么都是配备好的,宝贝也从不会拒绝,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永远都是好。 乍一听见这话,袁佩霞只是有些意外,却不觉得被忤逆,只是意外儿子的不同。 顾乖哪里会撒谎啊,他也不敢支支吾吾,但情急之下,灵光一现,说:“以后我也是要成家的人,偶尔自己收拾一下,也显得我不是那么的懒呀。” 袁佩霞捂唇笑了笑,只觉得宝贝儿子可爱:“谁说你懒了?是不是小蒋?” 顾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你少给他打掩护,小蒋这些年也就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老实,脾气是越发见长,这些妈妈都知道,妈妈认识的人也多,也了解他,他肯定是现在自己有了老婆了,看他那漂亮小老婆多贤惠,自己也跟着觉得你婚后也得这样,可别,妈妈找男人跟你相亲可不是要你以后去伺候人家的。” 袁佩霞温温柔柔地摸了摸小乖的脑袋,又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天生就要伺候谁的,只有谁爱谁更多一点,所以就愿意去做些妥协,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是不必知道的,等你碰到你喜欢的人了,妈妈再教你这些。” 顾乖脸颊绯红,可惜在这样的夜色里妈妈是看不清的,只能看见小乖害羞似的点点头,说:“那妈妈,我可以回公寓吗?” 说是公寓,其实跟学生宿舍没有两样,只不过是单人单间,还是豪华套房,整个小区都是住的有钱人家的留学小孩,顾乖这样前来深造的音乐家更是数不胜数。 巴黎自古就有些浪漫的气息在这个名字上,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百年以前的大画家们、大演奏家、大文豪们途径此地,这里有著名的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凯旋门、塞纳河、凡尔赛宫,只不过这些顾乖都没去过。 他想回公寓,想连夜去问本地的朋友们该带结婚对象去哪里旅行,还想让蒋哥参观自己的学校,或许还能参观自己的公寓。 他就像是一个单纯陷入热恋期的小孩,恨不得把自己所有觉得好的东西都展现出来,把所有他觉得美好的景物都拿给对方看,最后只需要得到对方亮晶晶的眼睛,他就知足了。 顾乖表现得太过急切,袁佩霞微笑着没说话,但点了点头,说:“你自己会收拾吗?” 顾乖更是飞快点头,说:“我会!” 袁佩霞:“那好吧,要是实在不行,就还是给妈妈打电话过来住,哪里就急在一时去打扫卫生自己独立了?你就听你哥瞎说吧。” 顾乖下意识维护蒋哥:“他没有瞎说什么,都是我自己想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忙到太晚知道吗?床单被套都要换,然后记得烧热水喝,最重要的是进去后不要先开空调,把窗户打开敞敞,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 没多久,顾乖就到了自家租住的小区下面,古老的起码上百年的欧式建筑非常漂亮,极具文化气息,外观贵气古朴,内里却是装修过的,富丽堂皇到令人咋舌。 这整栋楼都是房东的,顾乖住在最好的一间,阳光最好,每天早上八点阳光都准时落在他的床铺上,却又不会照在他的眼睛上,床垫也是顾乖最喜欢的那款,睡起来软得好像整个人都是躺在云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话说…… 等顾乖走进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把灯打开,他根本来不及去回忆自己在这里住的三年时光,去看对他来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具,或者打开窗户,他在想自己的床…… 在想假如能跟蒋哥躺在这样的床上一起醒来,感觉就好像是一家人了。 一大清早,他会努力起床给蒋哥做三明治的。 蒋哥可以靠在厨房的小吧台上,穿着他的睡衣,然后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对着他微微一笑。 话说,他们好像还没有一次是正正经经在床上办事的呢。 顾乖耳朵滚烫,想到这里的瞬间猛地摇了摇脑袋,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明明现在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做完,还有好多好多行李没有收拾,他怎么能现在就想坏事儿? 起码……起码得先带蒋哥去游玩一圈,然后一起逛个超市回家,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要是一来就拉着蒋哥到床上,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只是贪图蒋哥的美色,这样多不好? 顾乖难得分析如此到位,一下子也有了动力,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奈何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自己在外面留学,洗碗的次数屈指可数,叠被子更是不可能,所有衣物都有专门的人上门收取清洗,所以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后,顾乖得到了摔烂的台灯一盏、乱七八糟搅在一起的被套两套、乱七八糟堆在凳子上的衣服山一座、坏掉的热水器一个。 顾乖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又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没有开监控电源,但如此作为也没有什么用,他没办法让蒋哥过来住在自己的公寓里。 他看了看蒋哥跟他的聊天界面,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飞机上一别,蒋哥就没有跟他说过话了,他像是突然意识道这点,有点疑惑地跟蒋哥发消息,问说:哥,你在哪儿? 顿了顿,又很心虚地问:老公,你找到住的酒店了吗? 谁知道蒋哥立即拍了个视频过来,视频里面的蒋哥还坐在机场的VIP候机室里,严肃且不太高兴地说:“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你本来就有些低血糖,前段时间也都没有好好休息,早点睡知道吗?我还有半个小时就飞回国,到了后会跟你说的。” 大概是怕小乖现在跟袁佩霞在一起,所以蒋贺全程都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过于腻歪的称呼。 顾乖没注意到这些,人都是傻的,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哦,我知道了,马上就睡的。 可是说完这句话,顾乖看着眼前被自己一腔热血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瞬间只感觉有点委屈。 蒋哥根本没说只是来送他而已,还是说了?他不记得。他还以为蒋哥会在这边陪他一段时间呢,不然为什么要跟着过来? 这样来回跑不觉得很累吗?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蒋哥很忙,就跟他一样,不,比他还要忙,能够先来送他就很够意思了,他们本来也是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现在……正好冷静了。 顾乖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却忘了开声音,看着看着,抱着自己的双腿,脑袋埋进膝盖里,柔软的黑发散在手臂上,怎么看怎么瘦弱令人心痛。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有来电。 顾乖猛地抬起头来,一双通红湿润的眼就看见来电显示上写着‘蒋哥’二字。 他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接通,却忘了装作熟睡后被吵醒的声音,任由自己的鼻音透过漫长的信号,传递到爱他入骨的人耳朵里。 “喂?哥……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蒋先生声音很严肃,透着恨不得暴打小乖一顿,但又舍不得的矛盾:“你说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对劲,跟我打字字数有些少,怕你不开心,所以现在来找你。” “啊?” “啊个屁,还是原来的地方对吧?还是说你在酒店?地址。” “啊?!” “傻瓜,老公想见你,地址给我。” 顾乖顿时破涕为笑,但嘴上还是说:“你才傻瓜,你不回国了?”一边说,还是一边发了地址定位。 蒋先生在那边听着宝贝明显的哭腔,无奈又不愿意拆穿,说:“不回也没关系,公司没我还是一样转,我们新婚,新婚就该住一起磨合生活习惯。” “哦……这样啊。” “哦……是的呀,宝贝,还有半小时,等我好吗?” 顾乖脑袋一歪,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笑得甜蜜极了:“好,我等你来。” 电话一挂,顾乖‘噌’一下子跳起来,再度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救命!衣服全塞床底下吧! 坏掉的台灯也塞进去! 被套也塞进去! 只要是看着不顺眼的东西,通通塞床底下! 第32章 回家 异国他乡。 这里是异国他乡, 但坐在的士上的蒋先生却感觉自己像是回家那样充实。 他像是千千万万刚刚忙完工作的丈夫,或者是一个刚刚出差归来的丈夫,从机场出来后就跟爱人打了个电话, 约好今晚要吃烛光晚餐。 他对巴黎不熟, 也不知道附近有那些合适的餐厅, 不对, 应该说是现在还开着的餐厅。 真的还有吗? 他与司机闲聊, 提出了这么个问题,棕色头发的中年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打扮潮流的外国人, 笑着回复说了一串法语。 蒋贺对此有专门学过, 也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去学的, 只是下意识的去学习,觉得顾乖在法国, 那法语就好像是需要他去学的东西。 “没有了?只有麦当劳?”国外麦当劳比KFC好像更火爆一点, 蒋贺闻言点了点头, 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去买点外卖打包回去也不是不行, 小乖不挑食来着,还是很听话的。 于是他叫司机先去买麦当劳, 在车上点了一份四人套餐,生怕小乖饿着, 路上又碰见卖郁金香的门店正在进货, 他连忙又叫停车子,下车进去跟老板商量, 买了一大捧。 “他一定很幸福,先生。”司机见证一个男人对妻子浓浓的爱意,不由得也说起自己家里的一大一小, “我好久没有送妻子鲜花了,明天我想我得买一束才行,还得带她去吃烛光晚餐,就我们两个。” “你是不知道,小孩子又多闹,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先生,我劝您还是再过过二人世界会比较好,不然等有了小孩,您妻子全部的心思都会放在小孩子身上,你每天回家碰到的都是疲惫的老婆和苦恼的孩子,久而久之就不会想回去了。” “想当初我们也是很好的。”司机先生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故事也很甜蜜,只是跟现在的状况比起来,却让他显得格外苍凉难过,“真羡慕你们,你们应该是新婚吧?新婚都这样的,我也才结婚三年而已,却已经一年多没有跟老婆做了。” 司机先生越说越有点儿像是教育后来人,好像自己婚姻没有了激情并非是他的错,所有人都会这样,他也只是其中一员。 蒋先生在后面坐着,全程没有回应司机一句,只是偶尔淡笑着,在昏暗的车内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一声‘呵’。 好不容易到了地点,蒋先生给了钱,连找零都不需要,就进入小区,在门口跟守夜的保安说明了自己来找几号房的租户,便提着大包小包,前去私会他的爱人顾乖。 他步履匆匆,神色不如之前轻松雀跃,带着点被人破坏好心情的烦躁,可等他到了门口,还没有敲门,就看见房门从里面被漂亮的小提琴王子小乖打开,那瞬间,巴黎初春的夜风迎面吹上他的面颊,带来一阵晚香,这是顾乖身上的香气,今天他已经闻到无数遍,哪怕独自坐在机场都好像能嗅到这香气。 这独一无二的香气。 “哥!”站在门口的漂亮男人很显小,笑起来脸颊分外的饱满,甜腻腻得惹人心动,一个冲刺就扑到了蒋先生的怀里,抱住蒋哥的腰,从人家怀里露出自己的脑袋,浑圆明亮的大眼睛里扑闪扑闪满是星星,望着蒋哥,说,“你来啦?” 蒋贺差点儿没站稳,但却从胸口里震出笑声来,宠溺着低头亲了亲小乖的额头:“恩,我来了。” “那你快进来。”顾乖很是懂事地连忙去接蒋哥手里的夜宵,他的确是有些饿了,还打算等蒋哥过来后拉着蒋哥一起出去买,谁能想到蒋哥早就把这些事情想到了,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哦,好像以前也都是这样,蒋哥都是这样会照顾人。 “奇怪,都买了什么啊?好像有点多吧?”顾乖胃口好的时候能吃两个汉堡,但平常真的就一个汉堡就够了,其他什么的,顶多吃点薯条,但蒋哥这四大袋子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打劫了麦当当吧? 顾乖只是好心情的随口一问,蒋贺却是很在意,下意识地脚步都加快了一点,跟上去解释说:“我怕你饿着,我也有点饿了,所以就买的有点多,但不要担心,不会浪费的,吃不完的话明天我继续,宝贝你吃新鲜的就好,我给你下面吧,家里有面吗? 蒋先生生怕自己的形象不好,解释完毕立马又跟着一句转移话题的话。 小乖对此毫无察觉,笑道:“哪里有我吃新鲜的,你吃今晚剩下的?这样吧,我们不睡觉的话,这些就不算剩下,慢慢吃呗,不过,哥,我家里有点乱,你不要嫌弃啊。” 顾乖可不在乎浪不浪费这件事,他只在乎自己家里有点乱,会不会让蒋哥觉得他这个人离开了保姆就是那种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他们曾是最最亲密的朋友,是少爷和下人的孩子,是发小,是每年约见一次的挚友,他们熟悉又陌生,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们相爱,他们结婚,于是很多从前不在意的事情,现在飞快接踵而至。 比如顾乖从前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蒋哥面前的少爷脾气,他不爱收拾,不会做饭,甚至有点儿丢三落四,但这些根本就不是他的错,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就这样,他不需要做这些,丢了东西再买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不行,顾乖总觉得这样不好,他忽然很怕蒋哥介意他这点,因为蒋哥是个很节约的人,你看刚才蒋哥说的话,买的多说不定是因为买四人份套餐最便宜。 所以床底下那些名牌衣服、各种豪华手表、各种袖扣、宝石、坏掉的真丝床被、一不小心弄脏裹成一团全部塞在床底下用来遮家具灰尘的挡尘布,最好是都不要给蒋哥看见比较好。 顾乖下意识忽略掉了蒋哥才给他花了几百万买的各种戒指,只是一味的感觉蒋哥是个很务实的男人,从小似乎就这样务实节约……哇,真是宜家易室。 小乖心动。 “咳,哥,你坐。”短短几步路,好不容易把人领到了客厅,顾乖就看见自己收拾衣柜时扒拉出来的各种小裤子还在地上无辜的睡着。 他浑身一个激灵,把遥控器递给蒋哥,说:“哥,你看看要看什么电视!” 说完,就趁着蒋哥不注意,跑去柜子旁边,用右脚一踢,就把小裤子踢进床底下。 蒋先生背对着那放在沙发后面的大床,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巧,超大的显示屏刚好就把小乖在他背后坐的小动作完美倒影了出来。 蒋先生憋不住地抿唇憋笑,等余光看见小乖松了口气跑回来,才仰头拉着小乖坐在自己腿上,好好亲了一大口,说:“今晚袁姨怎么愿意放你回这边?没在酒店住很不舒服吧?恩?这么晚了,自己收拾的房间?” 顾乖被看得心虚不已,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便支支吾吾的点头又摇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转移话题,直接低头下去也去堵住蒋哥的唇! 蒋先生被亲了一嘴,要是小乖擦口红,他现在大概就是那种满脸唇印的影视形象。 别提有多骚了。 “好了好了,小狗狗吗?快吃饭吧,本来就回来的晚,这会儿汉堡都要软了。”蒋贺知道顾乖吃东西喜欢吃原滋原味的,稍微变软一点点都觉得不太高兴,但小乖又不会说,只是觉得不好吃。 顾乖只当蒋哥是真的饿了,但蒋哥晚上在飞机上的时候不是吃了两盒盒饭吗? 顾乖奇怪的看了一眼蒋哥,没问,乖乖盘着腿跟蒋哥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边看着国内往期的综艺节目,一边吃汉堡薯条喝可乐。 之前顾乖还点击自己会不会吃胖,影响自己登台表演,这会儿根本想不起来这事儿,只是幸福极了地一口咬下去,汉堡的酱料便挤出手上,蔬菜也从缝隙掉在垫好的纸上, 耳边是热闹的综艺背景音,也有蒋哥大口大口吃汉堡的咀嚼声。 他连蒋哥吃饭很香的声音都觉得好听,觉得有魅力。 这种魅力只属于他,跟谁说,恐怕对方都理解不了,只会觉得他奇怪,只是吃个汉堡而已,怎么就有魅力了? 顾乖心里高兴,盘着的小脚丫子就喜欢晃啊晃。 蒋先生余光看见,眼睛便也眯起,但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今天司机跟他说的话,说什么婚后生活三年有了小孩就没什么二人世界了。 他在冰原的车里好像跟小乖说过以后不领养小孩的事情,但小乖是怎么想的呢? 蒋贺怕小乖还是想要个孩子,到时候领养一个回来,当真就跟那司机的老婆一样,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小孩身上,导致他们两个一年不啪。 这还得了?!一年啊! 一天不搞蒋先生都浑身难受。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现在的他需要去考虑的。 蒋先生忽地深吸了一口气,把最后一口汉堡吃掉,然后擦了擦手和嘴,靠近顾乖,笑道:“宝贝,床下塞太多,你床都鼓起来了你没发现吗?一会儿我们怎么睡?” 顾小少爷脸蛋羞红,慢慢垂下脑袋,睫毛都颤啊颤,而后委屈巴拉地说:“那我们还是出去住?” 蒋贺捏了捏小乖的脸蛋,说:“有家为什么还要住外面?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大扫除怎么样?”总要一起做点事情,一直没事儿做他怕小乖跟自己独处感到尴尬。 可以一直聊天,但总有忽然找不到话题的时候,一起做事就不一样了。 蒋先生很擅长跟内向的小乖进行亲密互动,以前靠毒舌破罐破摔,现在却是要好好维护,别说骂人了,捧在心尖尖上都尤嫌不够。 “好吧。”顾乖果然是很幸福地点点头,觉得蒋哥说什么都好,能一起大扫除也很好哇,蒋哥可真厉害,轻易让他觉得有点尴尬的事情变成他很期待的大扫除。 “哥,你可真厉害。”顾乖心里这样想,便也好不吝啬的夸了出口。 蒋先生却佯装生气:“哦?现在没人,也喊我‘哥’?” 小乖羞答答地抬起头来,听话道:“老公。” 蒋先生:“恩,乖。” 第33章 爱我 这个时间点来收拾屋子的, 显然都是陷入热恋期完全睡不着的小傻瓜们。 现在就有两个傻瓜,一块儿吃完夜宵便一个收拾桌子一个跑去床边,把宝贝爱人胡乱塞进床底下的各种东西都又巴拉出来。 顾乖一边收拾一遍不由自主总是看向蒋哥那边, 忐忐忑忑地生怕蒋哥觉得自己邋遢, 天晓得他平时才不是这个样子。 越想越心慌, 顾乖连忙走过去说:“算了算了, 就这样, 差不多能睡就行,不然哥你先去洗澡?或者我们一起洗?”他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勾引人的话, 偏偏只惹来蒋哥一个微笑的眼神, 略带点宠溺的调侃。 “怎么了?”顾乖结结巴巴。 蒋贺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很熟练地开始给小乖叠衣物,顺便笑着说:“我看你紧张, 所以笑。” “我紧张?”顾乖脸蛋通红, 害羞地忽地垂下头来, 从身后抱住肩宽的蒋先生,脑袋都埋在蒋哥的肩窝里, 闷闷地承认,“恩, 我是有点儿。” “紧张什么呢?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拉屎都是我给你刨的坑, 小时候……逃课都是我带你逃的, 你睡觉流口水也是我给你擦的,想听自己打呼噜的声音也是喊我给你录的, 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顾乖依旧趴在蒋哥的后背上晃啊晃,心想, 那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啊,他们满打满算这几年每年也就见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蒋哥也没有跟他聊过工作生活,他们只是单纯的旅游而已。 话题最多的永远都是关于他的相亲,要不然就是回忆过去。 顾乖觉得,总是回忆过去不太好,好像搞得他跟蒋哥只有过去可以聊一样,他想要知道蒋哥的现在,现在跟家里关系怎么样,弟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崇拜他吗?现在公司做得怎么样了?身边的朋友有没有他不认识的新人? 顾乖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知道。 但这些他没有开口,他忽地不知道从何问起,反倒是忽地听见蒋哥回头问他:“宝贝,这是谁送你的?” 顾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之间蒋哥手里拿着一条奇奇怪怪的线,红色的,就那么一丁点儿的布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随着蒋哥把那个奇怪的布料拉扯展开,顾乖瞬间瞳孔都瞪大了一些,脸蛋滚烫着老老实实解释说:“这是之前朋友送的礼物,我跟他去看人妖表演的时候,主办方老板跟他认识,就都送了伴手礼,就这个……”丁字裤,其实还有与其配套的猫咪发卡,顾乖觉得可爱,随手摆在桌子上,然后被前来做客的女性朋友要走了。 “哦?朋友?哪个朋友?”蒋先生像是只是单纯的好奇。 顾乖老老实实道:“就一起演奏的师弟。” 顾乖想了想,很听话地去把相册翻了出来,他大学毕业后深造又留下来学习,但这个师弟是大学的朋友,跟着一个老师学习,所以叫师弟,由于是本地人,顾乖后来跟这位师弟还算关系不错,但顾乖自觉还算不上至交好友,没有比较像费寻那样介绍给蒋哥认识,就从来都没有提过。 “喏,就是他。”顾乖找到相册后,翻开第一页就能看见大合照,总共三十多个人,外加导师和校长,所有人都在餐厅笑得分外开心,顾乖被师弟跟身边的师妹搂着,三个人靠在一起,显得很是亲近,费寻则站在顾乖的前面,跟两三个漂亮妹妹合照。 这时候的费寻还不算太圆润,属于微胖界帅哥天花板。 顾乖说:“他叫查理,现在已经没有学琴了,前几年家里突然破产,现在欠了很多外债,跟着他的朋友开了个酒吧,里面办过很多演出。” “查理……好的我知道了,现在还有联系吗?” 顾乖想了想,说:“不算吧,也就节假日会寄贺卡给我。”顾乖觉得这等联系时外国人的礼仪,算不上有联系。 “那这个女人呢?”蒋先生指着顾乖身边的小师妹。 顾乖坦坦荡荡道:“丽莎,很有天赋的小提琴手,我跟她以前经常二重奏,导师总夸我跟她很有默契,现在她早就登上了维也纳的大舞台,是比我更厉害的小提琴家了,在全世界巡演。” 蒋先生想知道的其实不是这个,他默默又继续翻看了很多照片,往后不少都是顾乖跟不同人的合照,小乖笑得很甜,跟所有人好像都能打成一片,和他想象中的完全没有朋友,只跟费寻那个风流傻逼玩儿的小乖截然不同。 在大学时期的小乖,像是学校的明星,所有人都喜欢他捧着他,居然还去看过人妖表演,这玩意儿他都没看过。 ——顾乖,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蒋先生脑海里突然出现甄嬛传的表情包,但没开口说出来,说出来似乎显得他很小气,不,他是大度的蒋贺,不该因为小乖跟想象中不太一样而表露出任何不好的情绪,更何况他应该为小乖高兴才对。 然而张口却还是有些微妙的感慨:“宝贝,你朋友看起来,比你说的要多得多。” 顾乖没听出蒋哥语气里的难过,趴在蒋哥的背上,解释道:“朋友,我觉得只有你跟费寻是的,其他都不是很交心,只是一起玩,跟谁都能玩儿到一起,但是我迟早要回国的,回国后假如哪天我家破产了,穷得只能住在大街上了,也只会是你或者费寻收留我,你们对我来说最重要。” “当然其他人也不是不好,只是关系没有到那里去。”小乖坦率道,“我能跟他们一起聊音乐,聊最新的话剧,听他们说最新上映的电影,出去玩儿一整天,但只会跟哥你还有费寻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躺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最后霸占你们的床,让你们睡沙发。” 顾乖大概从小就被教育得分界感很重,所以朋友都是划分了等级的,在他看来亲密得跟亲人差不多的,才是挚友,其他人都是玩伴而已。 倒也不是说别人求他帮忙他不会帮,只是不会掏心掏肺的那么卖力,兴许能用钱解决的东西他都愿意用钱去解决,其他的就比较为难。 蒋先生听完,稍微高兴了一点,知道在小乖这里自己的分量很重,可依旧控制不住地指了指下一张很亲密的照片,说:“这又是谁?” 凭借蒋贺多年的暗恋经验,一眼就能够看出照片里很腼腆站在小乖身边提着圣诞礼物的男人暗恋小乖。 这人留着一头长发,胡子拉碴,很年轻却走大叔风,看模样像是混血,微笑着偏头看顾乖,顾乖却没看见他,而是在喊费寻不要去吃蛋糕,表情特别漂亮,眼里像是盛满星河。 也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不是也在对方那里奉为神作,日日放在枕头下面,以期梦到他的顾乖。 “哦,他是我现在学校的副教授,去年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参加婚礼了的。” “结婚?” 顾乖点点头,说:“不过他们的关系有点开放,属于各过各的那种,偶尔还能看见他老婆跟别的男人约会,他也跟其他男男女女约会。” 顾乖从不评价别人的婚姻状态和三观,但蒋哥却是皱了皱眉,对他说:“太开放了,我心里如果有人,怎么也做不到放着心上人不娶,去娶别人,我是非娶他不可的。死也要娶到。” 蒋先生说完,定定看着顾乖。 小乖被看得满腔柔情似水,亲了亲蒋哥的唇,觉得蒋哥不愧是蒋哥,情话说得好霸气,跟蒋哥这个人一样充满魅力,超级强势光彩夺目。 顾乖眼里对丈夫的滤镜高达八米厚,蒋先生意识到了,忽地又说:“你别这么看我,我觉得在你眼里我怎么形象有点太过完美了。” “你就是很完美啊,哥。”小乖单纯夸赞道。 蒋贺却是压力倍增,他不完美,他糟糕透顶,他是胆小鬼,他是懦夫,他根本不是自己嘴里说的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娶到,他连开口说自己暗恋顾乖几十年的勇气都没有,他能够娶到顾乖,纯粹是上天看他可怜吧。 蒋先生淡淡笑了笑,小声无奈道:“没有的,把滤镜摘了吧宝贝,我只是平凡人。” 顾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地看出蒋哥瞬间没由来地低落,他下意识亲了亲蒋哥的脸蛋,从脸蛋一直亲到额头,又到唇瓣,然后温温柔柔地笑着说:“你平凡我也爱你,哥,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蒋先生心中滚烫,却发出致命提问:“喜欢我什么呢?” 顾乖一如所有被女友提出问题且求生欲满级的男友那样,直觉这问题必须谨慎对待,于是他想了想,想帖子里所有的标准答案,想帖子里教导的各种套路,可最终顾乖看着他爱人的脸,声线清脆优美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吻我到老,希望哥你永远对我好,希望哥你只跟我做床上的事情,希望哥你对别人凶对我温柔,希望哥你念我名字的时候在笑,希望哥你以后的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看见照片都吃醋。” “老公,我希望你爱我犹如我爱你。” 此后是一刻的寂静。 “我爱你比你爱我可深多的多,多到你无法想象,小乖,你希望的都是我的日常我应该做绝对会做不需要提醒就做的,还有没有更非日常一点的希望?”蒋先生哑声道。 顾乖想了想,说:“那……我希望你每天说爱我。” 小乖脸红。 “我爱你。”蒋先生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唔……” 小乖羞涩地凑上去堵住蒋哥的唇,随后含含糊糊地在蒋哥唇间说:“抱我。” 第34章 聚会 三月的巴黎夜里, 月色撩人,乍暖还寒的冷空气透过年代久远的欧式彩窗钻入室内,碰上那燥热的空气的瞬间, 两相交融, 其后化为浑浊的汗水, 沉重的往深红色绸缎床单上睡去。 昂贵的铁艺床架辛劳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就哒哒哒跑上来个哥特风打扮的学生, 学生背着大提琴,嘴唇上打着银色的唇钉, 画着夸张的烟熏妆, 重重敲着门。 学生名叫赛文, 今年新生,家境殷实, 从外地来到巴黎学习音乐, 结果昨晚一晚上没有睡好, 他干脆塞上耳塞,勉勉强强对付了一夜, 第二天谁想楼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炸了,轰隆隆一声巨响, 又把他闹醒,这回是彻底不能忍。 赛文撩了撩自己金色的长发, 气势汹汹又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前来开门的主人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很稳,据赛文粗略判断,此人起码一米八以上, 是个练家子。 赛文萌生退意,却又来不及,只见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走出个穿着不太合体睡袍的男人,男人是亚洲人长相,长得俊美非凡,气质高冷,一看便是非富即贵,张嘴却不太友好,声音冷绝:“什么事?” 法语说得很标准。 赛文愣了一下,态度莫名其妙却是好了很多:“没事没事,就是上来看看,想问问邻居你们家是不是糟了爆炸什么的,刚才突然巨响了一下。” 那是蒋先生在煎鸡蛋,煎鸡蛋的平底锅突然掉在地上了。 哪里就是巨响了? 那么小的一个平底锅,巴掌大,还是爱心的形状,看着就不像是能够放在煤气灶上面做饭的东西,偏偏小乖家里除了这个锅,其他做饭的工具少得可怜,就连筷子都没有,让蒋先生想要做顿爱心早餐都是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状态。 好不容易那玩具似的平底锅煎好了两颗煎蛋,说时迟那时快,平底锅跟手把的连接处居然松动了,轻易脱离,掉在地上,一顿好好的早餐就此作废。 当然也吵醒了小乖。 蒋贺当时站在哪里半天没动,等看见小乖翻了个身又把脑袋蒙进被子里才无奈又被可爱到的松了口气,谁想这个时候居然又有人敲门。 小乖看着像是要去开门的样子,蒋贺哪里让?直接温声细语喊人别动,就前来看看是哪个找事。 “恩,不好意思,平底锅掉地上了,下次会注意。”蒋先生说的是道歉的话,语气却不像是很诚恳。 赛文也总觉得这个人不好惹,觉得人家道歉就行了,但准备离开前一秒,还是忍不住回头留下了一句:“你们晚上不要运动太久,我凌晨三点可困了,那时候刚好放下手机,你们最好在这之前结束啊,别总动不动熬一夜,我受不了。” 蒋贺点点头,心想果然老房子还是没有酒店好。 等回房间,就看见小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像是个小朋友那样裹着被子,把头顶都包裹住,又像是从小帐篷里钻出来的漂亮家伙,脸颊红得跟他们结婚那天的晚夏一样,惹人心动。 “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再睡一会儿?”蒋先生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小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就又拍了拍小乖软乎乎的屁股蛋子,说,“趴床上,我给你按摩一下,外卖已经点了,一会儿就能送来。” 顾乖余光往旁边开放式厨房瞅了瞅,发现地上的煎蛋,也看见了自己买来装饰的小平底锅,笑道:“那是装饰,根本不能来做饭。” 蒋先生一边给小乖按摩一边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不说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这话可依旧是有些阴阳怪气,但顾乖听着只觉得可爱,只觉得身心舒畅,觉得心情大好。 “哦,对了,楼下好像是新来的学弟,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在家这个了。”顾乖还是比较为他人考虑的,说,“哥你还要在这边住几天啊?要不我们出去开个房?还是说想要的就找地方解决?” 小乖说得太日常了,好像是在说想吃饭就随便找个地方吃饭。 蒋先生被这话撩得喉咙都紧了紧,调侃一样笑道:“宝贝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多色魔一样,每天都要你,时时刻刻都想着干这种事情,跟着你跑来这边就是为了得到你的**。” 顾乖脸蛋红扑扑地,其实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听蒋哥这么说,却是忽地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的想法了。 他从前不这样的。 他觉得干坏事儿舒服,那就恨不得没有节制的一直这么干坏事儿,随时随地,想要就要,所以之前才不觉得在厕所不好。 顾乖甚至很想试试传说中的泳池play,还有厨房、花园、下雨天高层酒店的落地窗上、草地上、各种各样,什么都想试试。 可蒋哥既然这么说,顾乖也害怕蒋哥觉得自己希望蒋哥留下来陪着自己,只是贪图人家的**。 顾乖软趴趴地黏糊道:“你才不色魔。”我色魔。 两人很是缠绵地沾在一起按摩了半个多小时,蒋贺点的三明治和咖啡酒如约抵达。 可到了没两分钟,门外就又响起了敲门声,是袁佩霞。 “宝贝?”袁佩霞站在门口很礼貌的先是敲了敲门,发现里面人怎么好像没有动静,才有些担心地一边掏出钥匙一边开口说,“宝贝妈妈进来了哦?” 顾乖一口咖啡还没吞下去,急急忙忙看着蒋哥,却不知道怎么办。 蒋贺这么大一大男人,能去哪儿? 两人对视一眼,都下意识觉得不能被袁佩霞发现,蒋贺更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转身就往已经腾空了的衣柜钻进去! 顾乖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呆呆看着蒋哥钻进去的衣柜,等门从外面被打开,才浑身一个激灵,不大会掩饰地看着妈妈,赶紧走上前去,下意识挡住妈妈的视线,说:“妈妈,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袁佩霞今日打算去参加校友聚会,只是小聚,但因为地点在一个比较高档的俱乐部里面,所以需要穿着高定礼服。 顾乖看妈妈穿着紫色的套装,手里拿着白色的小手包,戴着有着白色蔷薇花装饰的小礼帽,就说:“是要聚会吗?怎么先来我这里了?” 开口两句话都是在问怎么过来了,袁佩霞笑着点了点宝贝儿子的额头,说:“怎么,妈妈就不能来看看说是要独立收拾家里的儿子?” “能的,能的。”顾乖紧张,一紧张就喜欢重复说话,“都可以的,都行。” 袁佩霞看了一眼小餐桌上两人份的三明治,又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和昨晚吃完宵夜没来得及收拾的客厅,袁佩霞只是无奈:“还是请阿姨来打扫吧,你一个人怎么收拾得了?这跟打过仗似的。” “是吗?还好吧……”顾乖垂着漂亮的眼睛,不怎么敢跟妈妈对视,最后听见妈妈说一个人怎么吃这么多,更是脑袋都又低了一点,小声解释,“太饿了。” “恩,太饿了。”袁佩霞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反而说,“对了,白家的小伙子今天还找你聊天呢,你是不是没理人家?” 袁佩霞来这里似乎主要是想要知道儿子为什么没理相亲对象。 顾乖却是完全不知情,‘啊’了一声,连忙跑去看手机,果然发现上面有好几句白先生的打招呼,严先生的也有。 他不是不礼貌的人,他从小就被教导待人接物方面需要怎么做,怎么样才算是个有尊严也对别人足够尊重的人:“我没看见,真是不好意思。” 顾乖说完,连忙又跟妈妈说:“我现在回他们好吗?” 袁佩霞点点头:“陪妈妈去参加聚会吧,路上回复就行,一会儿我让宋管家安排阿姨上来给你打扫卫生,晚点儿你该去练琴了。” 顾乖的行程原本空荡荡只写着一个蒋哥,现在突然被排得满满当当,但似乎也没有不对的地方,但他腰还不舒服,腿也疼,应该拒绝的:“好。”他却说好。 ——也不是不能忍,只是昨天才丢下妈妈来陪蒋哥,很过意不去,今天理应不能再拒绝跟妈妈去聚会了。 顾乖公平公正对待他所爱的人们。 路上却因为妈妈在身边,迟迟不能跟两个相亲对象全盘托出他已婚的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先聊着。 期间逮着机会给蒋哥发了个消息,说‘对不起,哥你今天自己玩好吗?我有点忙。’随后得到蒋哥的消息:恩,好。 一点都不好。 顾乖觉得蒋哥可能有点生气,不然怎么只发两个字过来。 之前他明明发那么多字蒋哥都察觉到自己不高兴,现在是不是轮到自己抛弃妈妈跑回去见蒋哥了? 顾乖很犹豫。 他坐在车内,思前想后,迟迟下不定主意,焦虑到有些难过,结果却在下车后在妈妈聚餐的俱乐部见到了早早坐在里面品酒的蒋哥。 欸?! 顾乖太惊讶了,一直盯着蒋哥,连带袁佩霞也望了过去,拉着顾乖走近,好奇似的问说:“小蒋,你怎么在这里?” 周围来往都是音乐学院的早期校友和董事,顾乖的爸爸曾经捐赠过学校一大笔钱,所以袁佩霞是代表顾爸爸来的。 蒋贺则一改昨晚运动打扮,是明显的商务精英豪门风,也惊讶地看着袁姨和小乖,说:“啊,好巧,我是接到电话邀请才过来品酒的,我是酒庄最大的赞助商,酒庄说跟俱乐部合作弄了个聚会,我就过来看看,真是太巧了,小乖,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个鬼啦! 顾乖站在妈妈身边笑得眼里都有些蒋哥看不懂的感动。 蒋贺当然是不懂的,他只是想见顾乖,另外很担心那两个相亲对象,所以来了。 小乖却永远都会记得这天,蒋哥似乎是那种永远不会让他为难的类型,问题一旦出现,也绝不会让他苦恼,蒋哥直接站在他前面就帮他做出了决定。他只需要等蒋哥来见他。 他想,蒋哥怎么会这么好。 好到他想哭。 第35章 继续 好到顾乖想哭的蒋先生在聚会开始没半个小时就把他忽悠到了厕所, 两人进了同一间隔间,盯着他不说话。 “你说话啊。”顾乖坐在马桶盖子上,这里的卫生间挺干净的, 顾乖看了一眼, 便毫无负担的坐下去了。 隔间外面很静, 仔细听还能听见聚会里请来的钢琴家演奏的月光曲, 文雅极了, 平时顾乖很喜欢站在旁边听演奏家们的曲子,他会闭着眼睛, 仔仔细细的听, 听里面有没有他缺少的那种老师所说的感情。 如今是不能了, 他坐在马桶盖子上,仰面就是他的丈夫那笔挺的西装和微微落下来垂在他面前的花领带。 看上去西装跟领带都是新买的, 西装有点不太合身, 大概是没时间定制, 只能随便找了个大致合适的号换上。 领带倒是跟之前他给蒋哥选的那个很像,都花花绿绿的, 充满导购员所说的‘春天气息’。 顾乖拽着蒋哥的领带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模样像极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人生气的小朋友, 还有心思撒娇要糖吃:“哥,你……要亲亲我吗?” 不然来厕所干什么?难不成当真是手拉手撒尿不成? 顾乖才不信呢, 所以他闭上眼, 乖乖等蒋哥低头亲自己。 不需要等待太久,对方温柔的呼吸便伴随淡淡的独属于蒋哥的香气压下来, 影子都隆重将他笼罩其中,像是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压城而来,城中百姓见状都该是惶恐逃窜的, 但顾乖却只觉得格外安心,双臂柔柔软软就圈了上去,满一副娇态毕露。 蒋先生唇瓣在顾乖唇上一厘米处停了一会儿,威胁似的,像是掉了个萝卜在小驴的前头,喑哑问道:“有什么奖励,我亲你该有点儿奖励吧?” 顾乖笑了笑,只当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连忙说:“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呀?” “我也不贪心,你就告诉我你跟那两个新朋友聊的怎么样了好不好?”这两个新朋友在自然是袁佩霞之前介绍给顾乖的相亲对象。 蒋贺连说这两个人是‘相亲对象’都不乐意,非说是‘新朋友’。 醋得既明显又好像很大度。 顾乖体贴说道:“哦,原来哥你跟着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好了?我又不会瞒着你,你是我老公嘛。” 蒋先生爱听这话,每次听了,都能治疗起码半天的焦虑。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公啊,哪个老婆新婚的第一天就能把老公丢柜子里跑出去参加聚会还顺便跟新朋友聊天的?”蒋先生这话虽然依旧有些酸,却又明显更有些宠溺的味道在里面。 顾乖全然听不出来,只是主动凑上去把他跟蒋哥中间的一厘米变成零。 软唇相碰过后,顾乖甜蜜蜜地继续说:“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我想直接给妈妈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又说还不是时候,其实我觉得,我妈说不定会支持的,她很看好你,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蒋先生想了想,总觉得不靠谱,更何况之前他已经在袁姨面前立下了有喜欢的人的人设,没有主动坦白这个人是小乖,甚至阴阳怪气说小乖恐怕崆峒,最后还提出宝贵意见让小乖跟男人试试。 这些都是站在袁姨的角度出的主意,袁姨才会觉得他是个可靠的小辈,真心为小乖好。 一旦袁姨知道自己跟小乖是一对且已经结婚,这人设瞬间就能绷得妈都不认识! 这不是纯纯诈骗犯吗? 先把人短时间内给骗婚了,然后再骗袁姨让小乖找个男人相亲,一切处发现都是为了他自己,这哪还有杰出企业家的样子?人家不举报他都是仁慈。 蒋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说再等等。 等。 顾乖其实不喜欢等,但如果蒋哥说等,那似乎也不是多么为难,毕竟只要能跟蒋哥在一起,他就很开心,哪怕是跟蒋哥呆在这样的小厕所隔间里面,都好像有种另类的甜蜜刺激。 话说要是自己跟蒋哥半个小时不出去的话,妈妈会不会起疑心啊? 应该不会的吧,刚才妈妈跟认识的阿姨去楼上看拍卖珠宝的转播了,珠宝拍卖这个场合没有一两个小时都结束不了的,妈妈让他在下面跟相亲对象们继续聊聊天,想来也不会担心他在下面没有玩儿的,综上所述,现在他跟蒋哥有半个小时的幽会时间呢! 抓、抓紧时间吧,蒋哥,不然我们来厕所难道只是为了亲一下啊,然后问我相亲对象跟我的情况吗? 不会吧不会吧? 顾乖眼睛都软趴趴湿哒哒的,抿着唇,又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让蒋哥先脱衣服,有点怕自己会错意。 蒋先生的确没这个心思,袁姨就在楼上呢,但凡给小乖打个电话什么的,他立马能吓得弟弟离家出走信不信? 蒋先生只对小乖还有那两个相亲对象感兴趣。 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他的小乖这么优秀,他都能暗恋几十年,别人为什么不能在被小乖拒绝后还穷追猛打,不顾当小三的骂名也要得到小乖呢? 他的确是调查过那两个人。 白浩,大学教授,今年三十岁,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斯斯文文,跟蒋贺的表面形象非常一致,但蒋贺看过照片后,总觉得这个姓白的肯定不简单,一看就是个变态,不然谁出门还要抓了两个小时的头发啊,有好几张照片明显画了眼线!基佬浓度太呛人了,这种娘炮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小乖? 至于严天泽,家族企业总经理,日常照片他也看过了,开的都是跑车,副驾驶一向都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每次还都不一样,出入的更都是夜店,一看就是个玩咔,这种混账东西也敢说是好人家的孩子? 袁姨你被骗了! 蒋贺有一堆这两人的坏话想要说给小乖听,但眼看着小乖眼睛勾勾搭搭地看着自己,还咬下唇,这脑袋便渐渐跟不上之前的想法,每个细胞都在喧叫发烫要亲近自己的爱人。 血液供给心脏爱顾乖的信念,心脏回馈给大脑亲吻顾乖的信号,身体便不听使唤,别说什么姓白的姓严的还是什么隔壁有人,这些通通都不算事儿,最最重要的,只有亲吻顾乖。 于是接下来的吻灼热炽烈,粘腻缠绵。 手与手十指相扣,一人坐着后仰,一人弯腰前倾。 随后世界即将暴雨摧花,却不想电话铃声当真是适时响起! 战斗模式的蒋先生浑身一愣,作案工具离家出走的瞬间,听见宝贝小乖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机,满脸通红喊他等等。 蒋贺心想不必等了,现在来根烟比较合适。 顾乖当真是挺害羞的,一边拉扯自己的衣服,遮盖住新鲜出炉的吻痕,一边来不及看来电是谁,便气喘吁吁跟那头说道:“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好友费少爷狐疑的声音:“我,你说是谁?” 顾乖看了看蒋哥的工具,似乎是没什么作案动机了,心虚地跟电话那头的好友说:“哦哦,刚听出来,怎么了吗?找我什么事情?” 费寻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以恐怖的敏锐感问小乖:“你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顾乖急忙看了一眼蒋哥,不知道怎么在瞒着蒋哥的情况下跟好友汇报自己答应的三个月隔离计划。 但蒋哥似乎总是不会让他为难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很懂的出去,就连关门都是伸手扶着关上的,不会让隔间的门自己弹回去,发出让人以为是‘不高兴’的巨响。 顾乖没注意到这里,只是感激蒋哥出去,然后立马小声跟电话那头的费寻说:“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啊?我跟我妈来参加聚会了。” “哦?你跟阿姨在一起啊。” “不然呢?现在我在看拍卖会……”顾乖又在撒谎,但这回别人隔着老远,看不见他心虚捏紧衣摆的动作,便也无法从语气上分辨,姑且还是先相信着。 费少爷那边还是很相信顾乖不会骗人这条从前的人物标签,松了口气后,直接问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跟那个蒋贺还在一起,我刚才找人打听过了,他没有回国,按理说现在也应该在机场或者飞机上才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说不定是找你去了,跟踪你什么的……” “呵呵……不会吧。”真的是! “别小看你哥那个人,我就见过他几次,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占有欲很强的类型,什么事情只要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哇塞,那瞬间脾气能吓死人的。”费少爷懒得分析蒋贺,说了两句就只跟小乖嘱咐道,“算了,不说他,说了你说不定还要对我有意见,我可晓得了,现在你热恋期嘛,我说什么都不会信,还要为他辩解几句,我只是怕你没有做到要跟他分开几个月这件事,所以专程过来监督一下。” “我做到了的……” “恩恩,相信你,你是从不骗人的。”费少爷笑着说,“小乖,你得信我,分开几个月有好处的,恩?我晓得他肯定是真心喜欢你,但你们之间得慢下来,不要总是靠着啪啪啪度过二人相处的时间。” 顾乖没说不信,他可信了,他自我检讨,以后绝对不勾搭蒋哥跟自己啪,他要慢下来!一定! 再三保证知后,顾乖走出隔间,就看见蒋哥衣领还歪着,敞开,露出一大片很漂亮的肌肉。 在抽烟,抽烟的样子别提有多性感了,但看见他出来,便连忙按灭。 顾乖走上前去,搂着蒋哥的脖子,自己软趴趴地又把自己送了上去,刚刚跟费少爷保证的话就跟放屁似的,跟蒋哥娇滴滴道:“想……” “想什么?”蒋先生搂着宝贝的腰。 顾乖脸颊埋进蒋哥怀里,闷闷道:“想继续。” 蒋先生喉结一动,弯腰将人横抱起来:“好。” 第36章 冤种 又一次厕所体验宣告结束。 参展双方速战速决, 全程没有敌人打搅,总共耗时二十七分零八秒,最后一分钟顾乖在提裤子, 整个人慵懒着回头还亲了亲蒋哥的唇, 用沙哑的声音跟老公说:“我得出去了, 不然一会儿妈妈找不到了, 你要回去的话可以回家去, 哦,对了家里现在不能住人, 还是定个酒店吧。” 说完, 顾乖看了一眼时间, 飞快小跑出去,这次连头都没有回, 活像是点了个快餐连小费都不愿意给的渣男。 坐在马桶盖子上的蒋先生愣了一秒, 默默整理自己的衣物, 等捡起自己的领带,发现弄脏后, 立马受不了的丢掉,他洁癖发作, 总觉得这里没有小乖这个净化器后,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适时又接了个电话, 蒋先生一边接一边走出厕所, 顺势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却又在找不到打火机的时候消停了。 电话那边是他的妈妈文丽, 从出事到现在,未接来电里面一通都没有,蒋贺甚至怀疑文丽根本不知道他遭遇危险这件事, 只当他是跟顾乖在外面玩儿得太久了,懒得回去,这才来催他。 “喂?小贺,现在方便听电话吗?”文丽的声音有些寡淡,在得到儿子方便的消息后,语气里就透着几分中气不足的埋怨,“家里公司不管了?我也是太久没管你,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知道,但总不能家都不回吧?你弟弟住校回来后就一直念叨你,怎么劝都劝不住,你快回来一趟啊,你弟弟就喜欢跟你在一块儿呢。” 说罢,好像是随口一说:“自己家里有个弟弟,还天天惦记外头的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顾乖才是咱们家的,人家哪里就缺你这么个哥哥了?说不定根本看不起你,你还上赶着去伺候。” “妈。”蒋贺声音透出几分不耐,他脾气不好,骂人难听,但对着文丽这位生养自己的妈妈,却是有点儿能忍则忍,忍不了就直接挂电话的无奈。 “好好好,我不说了,快点回来,你弟真的想你了。” 这边电话总算是挂断了,蒋贺皱着的眉头却是怎么也没有松开,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脸上被小乖咬的浅浅咬痕,忽地又是忍俊不禁的一笑。 镜子里的他看着镜子外的他,好像都在告诉他,没有什么比让顾乖爱他更难的事情了,最难的事情都做到了,其余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他皱眉,哪怕是家里一直对他跟顾乖关系好颇有微词的妈妈,也不可以。 蒋贺在洗手,顺便琢磨回国后什么时间在家里开个家庭会议。 首先弟弟跟继父是不必担心的,弟弟完全听他的话,继父则是不怎么管他,虽说对他很好,但绝不会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打打骂骂,哪怕是文丽,也不是什么坚决的性格,告诉她既定事实和自己的决心后,不接受也总会接受的,毕竟现在文丽需要他这么一个好儿子来撑腰。 在外人面前传为一段佳话的黄家与保姆的爱情故事早在八年前就名存实亡。 蒋贺的继父黄总在外面有外室,也生了儿子,文丽老早就发现了,却碍于各种原因不肯戳破,成日继续当自己的贤妻良母,只是更在乎小儿子一些,对大儿子并没什么关心和在意。 蒋贺挺明白妈妈的感受的,或许是害怕从奢入俭难,也可能是真的爱黄总,反正对黄叔叔在外面的事情是完全装聋作哑的,只要黄叔叔还回来,就觉得可以了。 黄叔叔大概也是觉得跟文丽的爱情故事给他这个人添加了很不得了的真爱人设,外人只要提起他就说他是传奇人物,抛不下这份虚荣心,于是也从不提离婚的事情,甚至满意文丽的装聋作哑,很愿意在家里的时候对文丽也好一点。 蒋贺初中高中大学都在住校,偶尔回来一趟看着貌合神离的三口之家只觉得置身事外的疲惫,他并非不在乎文丽,只不过太理智了,明白这种事情根本劝不得,劝了个不会听,所以干脆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家皆大欢喜。 文丽也满意这样的状态,直到他成年并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又从工作室迅速发展成为拥有八十多人的公司,最后到如今上市,蒋贺觉得,自己人生可以说是很圆满了,回去单独跟妈妈说一声,虽然可能会反抗几句,但只要知道他绝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么事情便像是他跟小乖说的那样,家里绝对没有人会反对,他的事情,他自己做主。 顾乖出去后就被楼上的服务员叫上了二楼,坐在了妈妈身边。 妈妈拍下了一枚鸽子蛋大的琥珀项链,项链里面锁着一枚精致的雪花,妈妈拿平板照片给他看,问他:“怎么样?” 顾乖对装饰也挺有研究,他见得多,自然也就在这方面能说会道:“挺好看的,要配妈妈你那件棕色的大衣。” 袁佩霞淡淡笑了笑,目光扫过小乖不太平整的衬衫领子,稍微帮忙整理了一下,笑着说:“送你的,你不是要跟相亲对象见面了?我听说人家白家的那个小少爷很喜欢收集琥珀,你带着这个去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 顾家规矩多,顾乖也就点点头,可很快又摇了摇头,疑惑道:“咦,我什么时候要跟白浩见面?” 之前聊天也就只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职业和家庭情况,他甚至开门见山跟白浩说了自己已婚的情况,还希望白浩保密。然后就见面了?谁组织的?!蒋哥知道了不得伤心啊? 顾乖欲言又止。 袁佩霞小声附耳过去跟宝贝儿子说:“刚才你白阿姨看了你现在的照片,说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安排白浩明天一大早就过来这边,你啊,长点儿心,带人家在巴黎好好玩玩,实在不行妈妈帮你跟阿姨拒绝,你就好好跟人家认识认识,先做朋友就好,当然了,一见钟情也行,妈妈不是那种会阻挡真爱的类型,这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妈妈放心。” 顾乖心想,蒋哥也是妈妈你知根知底的孩子,看来妈妈要是知道蒋哥跟自己在一起,说不定也挺放心。 胡思乱想之际,顾乖也不忘先去跟蒋哥汇报一下明后几天的行程。 直接说要跟白浩见面好像会有点奇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还会让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蒋哥更加紧张。 于是顾乖退出蒋哥的聊天界面,苦恼的还是先去询问恋爱高手费寻。 费少爷一天到晚好像都活在网上,就等着顾乖的消息,顾乖消息一到,立马回复:不要跟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啊,你只是随便一个表情他都会揣摩半天,还是那种能够抛下国内公司一直跟着你的那种人,你要是让他知道你奉命去跟相亲对象见面,他不得疯啊? 顾乖连忙解释:不是跟相亲对象见面,我跟白先生说了我跟蒋哥的事情,他还表示很羡慕呢。 费少爷打字飞快:什么?!这个姓白的有毛病吧,就这还答应过来,这是也对你一见钟情,准备过来挖墙脚了? 顾乖打字的手都停了停,随后发过去一句:我管他是不是一见钟情,我已婚了啊。 费少爷:可你也不能不去对吧,算了,随机应变吧,你去约会千万别告诉蒋贺就行,不然真是说不清楚,就他那敏感的心思,说不定会觉得你会被挖走,然后成天哭哭啼啼也说不定。 顾乖:……不太可能吧。 费少爷:哈哈我开玩笑,的确不太可能,我完全想象不出来蒋贺那毒舌魔王哭的样子,大概挺有意思的,什么时候哭了记得录视频,我要反复观看。 顾乖无语,不再跟好友聊天,但也更加确定这事儿还是不要跟蒋哥说的好,可不跟蒋哥说,却要去跟白浩出门,哪怕不喜欢,也得出门见一面尽到地主之谊,这中间的时间怎么分配才能不让蒋哥怀疑呢? 就说自己有演奏邀约好了。 顾乖随便想了想,觉得很可行,便不再纠结,只准备到时候跟白浩见了面后,问问对方为什么要过来,然后带白浩去看看凯旋门什么的,应该就行了吧。 这厢顾乖搞定了一切,另一边蒋先生却是收到了邓又珥的秘密调查,得知袁姨满意的白家小伙子白浩已经购买了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前往他们这里。 邓又珥在电话里笑:“有点儿意思,你家小乖的确是漂亮,但也不至于能把人从国内勾出去吧?我教你,你别问这件事,看小乖会不会跟你说他要跟白浩面基的事儿。” 不问蒋贺能把自己憋死。 这件事一想也知道肯定是袁姨安排的,肯定……的吧! 总而言之小乖绝对会告诉自己。 “我知道,我不问。”嘴上这么说着的蒋先生一脸焦虑地给小乖乖发信息,结果还没有发送出去,就看见小乖发来的一句‘老公,明天有邀约,我可能晚上不能陪你吃饭’。 “你肯定在问,他怎么说?”邓又珥听好友半天没吭声就知道了,问道。 蒋先生声音很平淡:“宝贝说他明天有演奏邀约,在橡树餐厅。” “靠!小王子撒谎了!” 蒋先生:“瞎骂什么玩意儿?注意你的态度,小乖说要演奏肯定是要演奏,我相信他。” 邓总沉默片刻:“你相信个蛋。” 蒋先生皱眉:“放你妈的屁,滚蛋,少挑拨离间,即便他就算骗我了,也肯定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 邓总鼓掌:“好家伙,恋爱脑大冤种,我祝你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谢谢。” “不客气。” 第37章 见面 因为对老公撒了谎, 顾乖当天晚上灰溜溜地借口妈妈要跟他说话,躲去了妈妈所在的酒店,晚上只接了蒋哥的一通电话就说自己困了想要睡觉, 其实正在跟白浩这位‘相亲对象’询问情况。 一下午白教授都没有空搭理他的样子, 等到晚上快十二点了才跟他说是在熬夜写论文。 顾乖也不敢说人家什么, 很理解, 甚至还问现在这么晚了聊天会不会影响人家明天的工作, 白教授干脆打了个视频过来。 顾乖犹豫了一秒,点了拒接。 白教授立马又发来消息:弟弟, 我把你当弟弟看, 放心吧, 不会破坏你们婚姻,我就是嫌打字太麻烦了一点, 你接通后就能看见我穿戴整齐端坐在电脑面前, 不是**的弟。 顾乖还是坚决拒绝, 背着蒋哥明天要去接机就已经很让他心里过意不去了,只想着怎么跟白教授撇清关系呢, 还接视频电话,这怎么可能? 顾乖打字过去:这样不好。 白教授无奈, 只好发来一句解释:我也是没办法,刚跟前男友分手, 所以想到处走走, 我妈喊我去你哪里旅游旅游,我心想又没事儿干, 就答应了,没有要过去拆散你们的意思,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呢小乖。 顾乖没吭声, 但礼貌又不允许他不回话,说:那见了面后你会跟我妈妈说我们没感觉,准备当朋友吗? 白教授发来一个点头表情包:当然的,我对你这类型的也不感兴趣,放心吧,我比较喜欢那种长得有野性的,眼神比较能够震慑住我的,最好又肌肉,腹肌,能够单手把我抱起来的那种。 顾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了,自从入了这个圈子,每天闲来无事也会上网逛逛所谓的gay吧,在里面算是打开了更深层次的大门,明白自己跟白教授这是撞号了,还当真是只能当朋友。 哦,不对,用网上的话来说是只能当‘姐妹’。 他笑着跟白教授道别,觉得明天或许带蒋哥一起去带白教授旅游也不错,根本不需要避着蒋哥了,一看白教授就知道是个零嘛,零跟零怎么可能会有一腿的? 蒋哥看了说不定更放心。 想到这里,顾乖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告诉蒋哥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背着蒋哥做别的事情,他想要见见蒋哥,或许今晚还能偷偷溜去蒋哥那里。 就像蒋贺说的那样,他们还是新婚,哪有新婚之人第二天就天各一方的?大家都有蜜月,他们的蜜月难不成就是在冰原上的那几天? 那可称不上有多浪漫。 顾乖一边想着或许应该送蒋哥一个更甜蜜的蜜月,一边翻开蒋哥的聊天界面,正在打字来着,突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灵光乍现,回忆起刚才白教授说的话,白教授说他喜欢有腹肌的,最好眼神特别野的,能够震慑住别人的…… 紧接着蒋哥邪魅一笑撑在他上头亲吻他的样子便突然浮现在顾乖眼前。 顾乖打了一半的字立马被他全部删掉,后背几乎是一下子冷汗都要下来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把白教授的梦中情人带去见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天底下再没有比蒋哥更酷帅的男人了,所有人的腹肌都没有蒋哥的好看,蒋哥也能单手抱起他,那白教授要是见了蒋哥,不得瞬间着迷?哪怕蒋哥根本不会喜欢白教授,可是他心里多不舒服啊? 顾乖现在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即便两人还没有见面呢,他就觉得白教授是自己的情敌小三了。 恰好这个时候蒋哥来了消息。 ——还没睡? 顾乖心头一惊,不打算说话,刚才他就骗蒋哥说自己累了,要睡觉来着。 ——睡了? 顾乖抿了抿唇,假装看不见,他现在的设定就是睡觉了哇,蒋哥到底为什么现在突然问他睡没睡呢? 顾乖搞不明白,另一头偷偷住在顾乖楼上的蒋贺也不明白自家小乖到底在折腾什么。 明明刚才眼瞧着正在输入中,怎么突然又停下了? 整整一晚上都盯着小乖聊天界面发呆的蒋先生面色很冷,但又仅仅只是冷而已,要他发火他绝不敢,只敢试探性发过去两句话问小乖睡了没有而已。 小乖没有回他。 好吧,没回就没回,这没什么。 蒋先生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反正已经知道了明天白浩那小子什么时候抵达机场,从那个出口出来,那么明天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前去看看不就行了? 当然,他这可不叫不信任自家老婆,只是担心而已,担心老婆安危,随时随地准备扑出去救老婆与水火。 蒋先生想到这里,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倒头就开始睡觉,利用听呼吸的方法,不足三分钟瞬间睡着,鼾声微微响起。 而另一头的顾乖看蒋哥没有再发消息了,总算松了口气,也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准备明天也不必带白教授去什么名胜古迹游玩了,干脆带去自己兼职的地方吃顿西餐就行了,他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玩啊,给蒋哥的时间都不够呢。 很快就到了接机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顾乖早早就站在了接机口,手里也不必举着牌子,毕竟见过彼此照片来着。 他手里提着妈妈说要给白教授的见面礼,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偶尔去看有没有蒋哥的消息,偶尔去看网上的各种小雨衣介绍。 是的,他想买雨衣,给蒋哥用的那种,毕竟老是半路刹车顾乖自己也觉得挺痛苦的,虽说为了健康一般都是在没有雨衣的时候吐马路上,但顾乖将心比心,要是自己正开心的时候,要克制住自己,这真的很难。 而且他查过帖子了,上面说经常这样开心时打断,很容易造成那方面的影响,严重可能会再也健康不起来。 这还了得?! 顾乖根本没办法想象蒋哥不能健康的场面,那他来健康吗?他不行的…… 顾乖继续挑选雨衣,没留意到有人走到了他身边,直到身边有人吭声道:“我不喜欢用太厚的,但宝贝你喜欢,那就都买,所有的我们都试一遍,总有一款适合我们。” 顾乖猛地抬起头来,就见一身黑色工装打扮,戴着黑色口罩,戴着黑色鸭舌帽,浑身就跟柯南小黑人帅逼版的蒋哥站在自己面前! “哥!你……” 蒋贺以为顾乖会惊慌失措,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答案都想好了,他要温和的请求小乖让自己参与这场接机,不然总躲在后面,他想自己快疯了。 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加渴望站在顾乖的身边,每一颗细胞都想得要命。 但小乖却脸颊红彤彤的小声问:“你每款都想要试试吗?那得用到多久去啊,得一辈子吧。”毕竟每种也不是只一个个的卖,人家都是一盒盒的卖,每种都买回来,这都不知道多少盒,肯定得一辈子吧! 蒋先生真的永远都跟不上小乖的思路,但纠结的心理瞬间好像没那么沉重了,他听见自己笑着回答宝贝爱人:“那就一辈子,本来我们也要过一辈子的不是吗?正好啊小乖。” “哦……那……我下单了。”小乖眨了眨眼,甜甜蜜蜜往蒋哥怀里就靠过去。 蒋先生顺势搂着小乖,再抬头就看见白教授从里面跟着人群一起出来,他拍了拍小乖的肩膀,动作很轻柔:“宝贝,你朋友出来了。” 顾乖根本没注意到蒋哥为什么会知道白教授长什么样子,很心大的也抬起头来,立马跟白教授招手:“教授这里!” 白教授,母零,今年三十,刚刚结束为时三年的爱情长跑,伤心欲绝,听说了顾乖闪婚的故事,对婚姻心生向往,期望来巴黎来一场艳遇,也闪婚回家去。 然而白教授下机后,没有看见初入基门的小姐妹,只看见了甜蜜氛围浓厚得恨不得闪瞎所有人眼睛的一对秀恩爱的狗男男。 白教授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转身就想坐飞机直接回去了。 说好的《阳光姐妹淘》呢?艳遇呢?现在是《新婚夫夫和狗》了对吧? 第38章 沉默 “你好你好你好。”相亲对象白教授穿着打扮都很潮流, 显得整个人高挑极了,气质也很好,顾乖看了倒是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对方很可能会看上自己老公这件事, 反而很欣赏。 白教授也微微一笑, 露出一口标准的八颗牙齿:“你好啊小乖。” 说完看向旁边帅气逼人的蒋先生, 白教授从顾乖口中得知, 这位就是小乖的丈夫,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结果因为短短七天的被困经历, 两人发展出绚烂的爱情火花, 靠, 这种事情怎么就没有他的份呢? 白教授心里羡慕嫉妒恨,但又只是羡慕嫉妒恨, 对已经属于别人的东西, 毫无兴趣。 顾乖给白教授羞答答的介绍说:“这是蒋哥, 我爱人。” 蒋先生原本还害怕小乖介绍自己的时候不会说自己是他的谁,或许会很不好意思, 已经做好了准备会听见‘这是我哥’‘这是我朋友’‘这是我发小’等等发言,结果出乎意料, 却叫他有种时时刻刻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蒋贺心滚烫。 “你好, 我叫蒋贺, 听小乖说起过你,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来一趟, 我跟小乖请您先去吃顿饭吧,然后随便逛逛,再看白先生你想做什么。” 白教授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 直白道:“我听说这边有那种很有名的酒吧表演,晚上不如直接去那边看看?” “怎么个有名?”顾乖立马在心里细数了一番自己听那位开酒吧的朋友查理跟他说过的类型,从高级别的气氛流到最下面的直白流,什么花样都有,就是不知道眼前冷冷清清的白教授喜欢什么样的。 蒋贺面上一直含笑,脑内却警铃大作,酒吧,光是听见酒吧这两个字,他就能想起之前看照片的时候那位一看就暗恋小乖的开放式婚姻的副教授。 这是全新的圈子,是完全属于顾乖的圈子,他一点儿都没有沾过,蒋先生光是想想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好在去酒吧或许不会碰到什么副教授吧? 但根据传说中的墨菲定律没有放过任何人。 中午带白教授去吃饭后下午白教授自己去逛街买衣服了,顾乖就跟蒋哥窝在酒店玩电动游戏,晚上天一黑带着行头大变的白教授去酒吧时,直接在门口就碰到了蒋贺一眼就记在脑海里的人,那位副教授。 巴黎的夜晚灯火璀璨,因为是市区,还是最繁华的区域,外面夜市绕着酒吧最密集的街区开了个遍,墨西哥卷饼、小汉堡、热狗、中式快餐、餐车香气萦绕得到处都是,顾乖做寻常打扮跟蒋哥手牵手站在一起看手机。 白教授则穿得很少,露出大片后背,还去烫了个头,穿着亮片皮裤,招摇极了的跟旁边朋克风烟熏妆男人搭讪。 蒋贺穿着灰色的大衣,看上去浑身都泛着精英式冷漠,只有拉着老婆的手暖得顾乖一个人知晓。 他们站在门口排队,顾乖正在用手机联系查理,没注意到对面迎面开来的敞篷轿车里的长发男人正是他的副教授。 车通体艳红,车上坐着好几个长腿短裙的女人,蒋贺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刚好就跟那位副教授眼神对上,对方淡褐色的瞳孔先是落在他跟小乖牵着的手上,随后才颇有些傲慢地对他一笑。 蒋贺当场就想拉着小乖走了,结果小乖忽地抬头跟他笑道:“查理出来接我们了。” 蒋贺没吭声,摸了摸小乖的脑袋,点点头。 “查理,就你这里的老板朋友?人怎么样?多高?多重?有钱吗?其实我也不在乎有没有钱,主要是那方面能满足我就好。”白浩用一张刚刚稍微打了点儿粉的脸毫不害羞地问小乖这话。 顾乖也不觉得白浩奇怪,老实道:“他家境不错的,人不算高,一米七几,不胖不瘦,那方面我就不知道了,也没见过啊。” 白浩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还以为国外人都很开放呢,所以国外上厕所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是会隔一个位置的吗? 顾乖可不知道这位相亲对象心里在想什么,他脑袋被蒋哥揉着,感觉舒服极了,立马左右两边却是都来了喊他的声音。 “顾!” 异口同声。 顾乖下意识先看了一下右边,跟刚从酒吧里面出来的查理打了个招呼,随后才看向左边,发现是双手揣在口袋里,悠哉游哉领着一群美女前来酒吧玩的威廉教授。 咦,都是教授,威廉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老师的菜。 顾乖猛地看向白浩,心想要是这两人看对眼了,也不知道要不要阻止,威廉教授是已婚人士啊,他们观念跟国人观念可不一样。 然而他想多了,白老师可没有表现出多么热情,甚至在看见威廉带来一群美女的时候就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但威廉却对白老师感兴趣。 “好久不见。”威廉打扮得同样是花枝招展,顾乖一向对这种打扮持保留意见。 “好久不见老师。”顾乖的法语说得很流利,跟热情的威廉老师拥抱了一下,随后立马侧头跟蒋哥说,“这就是我老师,但不教我小提琴,他今年不带课了。” 蒋贺很有心思地搂着顾乖的腰,低声笑着问顾乖:“那我要随你一起叫他老师吗?” 顾乖心里立马蹦出一句话来,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然得这样啦。 他红着脸点点头,老师立马就看出他们的关系,也看向他们手头的戒指,跟他祝福道:“哦!你们结婚了?真是没有想到,我还以为顾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唯一的伴侣不是妈妈就是小提琴呢。” 顾乖刚想说什么,却听身边的蒋哥替他回答说:“没办法,相爱的人总是要结婚的。” 长卷发的威廉低头笑了笑,手在鼻尖微微擦了擦,说:“说得好。” 一旁酒吧老板查理是个活泼的小雀斑,立马高兴的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快快,都进来吧!今晚活动特别劲爆!” 说完又凑到小乖耳边,很不客气地跟顾乖勾肩搭背,说:“结婚了都没跟我说啊,顾,看不出来动作挺快,今晚就当时我请客,今晚的表演绝对好看,十二点过后还有VIP内容,很适合新婚夫夫出来找刺激哦。” 顾乖眉头一皱,有点儿打退堂鼓了:“啊?什么内容?我只是陪朋友过来喝酒,看他进去后,我们就走的。” 顾乖其实一开始的打算才不是把白浩送到地方就走,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跟蒋哥是这边的地主,要做到地主之谊肯定是要陪客人玩儿到尽兴。 但今晚的表演难道又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不会是各种漏的超级无敌直白的表演吧? 找刺激? 他需要让蒋哥看别人才能刺激蒋哥吗? 顾乖茫然地扭头看向自家蒋哥,蒋先生正眸色幽冷心里想着情敌威廉,乍然被小乖看了看,瞬间什么都抛掷脑后,温温柔柔地问说:“怎么了?” 顾乖心里不太高兴,直接说:“你想看表演吗?”那种很涩很涩的表演。 或许会被表演者坐大腿的那种。不看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被别人坐大腿。 蒋先生忽地有点明白小乖是不想去了,摇了摇头,说:“不想。” 顾乖立马抛弃白浩,道:“那我跟蒋哥去隔壁咖啡店等你吧,你什么时候玩儿完了出来跟我说,我再送你回去好吗?” 白浩早就懒得跟这对新婚夫夫呆在一起,摆了摆手,表示别耽误他找闪婚对象。 顾乖得了客人的点头,立马又找威廉副教授跟朋友查理道别,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拉着蒋哥就穿过马路去了咖啡厅。 这一幕就像是前几日小乖和蒋先生手拉手穿过车水马龙前去登记结婚一样。 蒋先生无法控制地想起那天,嘴角便都弯起。 他想自己是完蛋了,以后每次过马路怕是都会想到登记的那天,然后傻乐。 咖啡厅人少得多,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对面酒吧外面排队的人们,一起隔着咖啡缭绕上升的香气对望。 蒋先生这会儿也有点儿感慨,忽地酸溜溜地说:“你确定不进去陪你的朋友和教授一起?” 这话像极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孩。 蒋贺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嘴欠,要是小乖说‘没错,要不我们还是进去吧’,那可怎么办? 但蒋贺控制不住,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是尚未成功的皇后在秀女威廉面前赚足了面子,皇上小乖根本不知道秀女这号人物的存在,秀女就算是想爬上龙床也没门呵。 顾乖秀气的手指头搅动着咖啡,鼻尖里是咖啡的香气与总是一阵阵从蒋哥身上传来的体香。 他总以为蒋哥喷过香水,但仔细去闻又没有。 迷迷蒙蒙地叫他心动。 面对心动的丈夫,顾乖努了努软唇:“为什么要进去?难道你想看?” “没有没有,我随口一问。” “确定是不想?”顾乖狐疑地看着蒋哥,难得发脾气,但更像是撒娇地说,“想看也不行,你现在是属于我的了,我们合法夫妻,你看别人违法。” 蒋先生哈哈笑道:“好好,我知道了,我只看你。” “你要实在想看,里面的舞我也能学,我看帖子上常说以后夫妻之间热恋的感情小时候,得是不是寻找新鲜事物,去学新的舞蹈或者跟旧人做新事。” “所以?”蒋先生宠溺地看着小乖。 生平第一次爱人的顾先生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本正经道:“所以你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学会钢管舞的,钢管脱衣舞,怎么样?”查理的酒吧常年表演这个。 蒋贺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被可爱到说不出话来,只知道闷声笑。 “你笑什么?”顾乖脸颊绯红,抿了抿唇,“钢管舞不好吗?” 蒋先生捏着顾乖的下巴凑去亲了亲,用这个世界上没第二个人听过的温柔语气,哄道:“何必这么麻烦还去学钢管舞,宝贝你光站在这里就是世界第一性感,世界第一漂亮,世界第一好看,世界第一美丽,我看谁都是冬瓜白菜,只有看你永远不够。” 顾乖顿时心动的一塌糊涂。 几个小时后得知白浩不需要他接送后,回到妈妈的酒店就把蒋哥跟自己说的情话炫耀似的复述给朋友费寻听。 费寻在大洋彼岸肉麻地牙直打颤,骂了句:“真他娘的油嘴滑舌啊。” 顾乖嘟嘟囔囔说:“有吗?还好吧,我觉得挺好的。” 费少爷跟恋爱脑无话可说只能叹口气,催促分开的考验开始进行:“话说你家老公到底啥时候回来啊?我看他是不是打算在那边安家了?” 顾乖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闻言语气都低落了一些:“啊……我觉得我们好像挺好的,这样还要分开三个月吗?” “之前不是说过了?他对你很没有安全感,正常的感情才不是这样,你难道想等几个月后热情退却,看他对你没感觉的样子吗?你们之间需要慢一点。他现在对你这么好,这么热情高涨,是因为觉得新鲜。” “那我就永远让他觉得我新鲜不就好了?” “……这是什么思维?” 顾乖理智道:“正常思维啊。” “正常个屁,他热情高涨数月就会累的,就算你一直让他很新鲜,他这种高度集中精神的爱意也会让他精神疲惫,总有一天负荷不了,就会开始逃避。好的感情会让人精神面貌越来越好,你这种可能只会让他感到累。”说完,费少爷也觉得自己说得情况太极端了,但事实如此,这种事情是很可能发生的,拿来让小乖做好准备也是自己身为朋友应该做的。 即便很残忍。 顾乖心里忽地有些难受。 他藏不住事情,跟费少爷聊天完毕就跟蒋哥打电话去。 蒋哥住在他楼上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蒋贺也不希望让小乖觉得他太粘人。 两人隔着一层地板都不知道对方刚才在做什么,但也都没有问,一个生怕自己问多了让人烦,一个心里想着事情,正琢磨着呢,于是竟是都沉默了起来,在电话接通后打了个招呼后就开始沉默。 顾乖心里一个咯噔,很害怕热恋期已经结束了,才几天啊,怎么就没话说了? 之前都是蒋哥在跟自己说话找话题,他现在需要扛起找话题的重担吗? 顾乖开始头脑风暴,但太害怕紧张了,什么话题都想不起来,最后叹了口气,以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难过的哭腔质问蒋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蒋先生大惊:“恩?宝贝你怎么了?我在听你呼吸,觉得太幸福了,你怎么了?” 顾乖摇摇头,趴在被子上,眼泪模糊自己的眼眶,他从前不是这样动不动就哭的人吧,反正顾乖觉得自己不是,但现在总是这样,一有点不对劲,就眼里进砖:“对不起,我刚才在胡思乱想,心里难过,跟哥你没有关系。”但小乖永远坦诚,是自己的问题就绝对不迁怒别人。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电话另一头又是一阵沉默,或许不是沉默,而是比较清晰的呼吸声,蒋哥好像在运动一样,正当顾乖觉得奇怪,忽地电话那边说:“开门宝贝,我来看看你好吗?” 顾乖瞳孔都猛地瞪大,鞋都不穿就啪嗒啪嗒冲过去,然后‘咔哒’一声开门,扑向爱人的怀抱。 蒋先生一把将宝贝抱起来,双手托着屁股,哄小孩儿似的先亲了亲额头,然后稳步进入屋内,顺手把门关上,宠溺至极地笑道:“原来是想我了对吗?” “恩。”小提琴王子乖乖道。 第39章 分享(修) “想我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蒋先生一边把人带回房间, 一边埋怨一样,心如刀绞,怎么都没办法放下心来。 他看着好像是无所不能, 此刻却又觉得自己像是只没有穿衣服的羔羊, 正置身可怕的笼炉之中, 脑海里则是一场美轮美奂的梦。 顾乖凝望着他的蒋哥, 忽地也有点埋怨, 委屈道:“哥,我们不瞒了算了, 总是这样偷偷摸摸在一起, 我好难受, 我想我们想牵手的时候就牵手,想见面的时候就见面, 不想总是这样躲躲藏藏。” 蒋贺一愣, 他没考虑到这里, 闻言顿时犹如被天雷击中,浑身发麻, 心痛到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差点儿忘了小乖是个好孩子了, 从小估计就没跟袁姨撒过这么大的谎,能够瞒两天下来已经是极限了吧? 他要是个蠢货, 现在应该开始提问:宝贝, 你是爱我还是爱你妈。 但实际上这等问题即便是情趣也不该出现在小乖难受的跟自己哭的这一刻。 蒋先生看着眼泪像是小孩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落的小乖,完全没办法再坚持哪怕一会儿原则, 他很清楚现在坦白肯定与自己跟小乖的未来不太好,但他无法思考,他只想着现在哄好顾乖, 其他的他不管。 “好好,乖,你别难过啊,我错了,我总想着咱们要慢慢来才能长久,想着要一点点攻略袁姨,但没想过这样的情况让你难受,宝贝,我也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每天都恨不得把你揣在兜里,所以现在就去坦白吧?好不好?我们一起。” 蒋贺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脑袋里当真是什么都没想,没有想过一会儿见了袁姨,坦白后会有的各种后果;没有一会儿假如袁姨强烈反对自己该怎么做的应对策略;他甚至没有想过要是彻底跟小乖分开自己该怎么活。 他现在就要拉着小乖去坦白。 但顾乖却是瞬间冷静下来,在被拽着手从床上站起来的瞬间,立马咬着下唇,双脚刺啦在毛毯上,连忙反过来拽着蒋哥的手,软乎乎道:“你等等你等等,我还没有准备,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是现在就去啊。” 蒋先生完全听从爱人的指示,他如今只是蹲在爱人面前的听差,一拽就回来,又蹲了下去,但又没有半点儿的不耐烦,只是笑小乖现在可爱:“那想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顾乖漂亮的眼睛虚虚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眨了眨睫毛,叹了口气,说:“还是再等等吧,我去妈妈那边探探口风再说,哥你怎么这么笨,刚才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打算去见我妈妈,一点主见都没有。” 这话是顺嘴说出来的情话,蒋贺最有主见了,顾乖是知道的,但单单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蒋哥是笨蛋。 顾乖也觉得帅气的蒋哥可爱到不行,说完就哼哼了一声,笑着含泪低头去亲了亲蒋哥的唇。 蒋贺被纯情的亲了一口,心里别提有多幸福了,也叹息了一下自己这辈子就算现在死了都值得,然后将脸蛋埋在小乖的大腿上。 “你干嘛?”小乖脸蛋瞬间就红了,他只是稍微被蒋哥碰碰,就健康起来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今天才健康过,总是这么表现自己健康,就算是顾乖这样略略迟钝的人,也觉得不好意思。 他怕蒋哥说他‘你怎么又想了?’ 到时候他怎么说啊? 可不好说,顾乖记不得以前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反正现在的他格外不好意思。 蒋贺却是全身心都恨不得将顾乖服务到底,健康只要一表现出来,蒋贺就算是没这个意思也要奉陪到底!他潜意识里对自己要求极高,绝不允许自己做不到任何不能满足顾乖的事情。 于是下面的事情便是无法详述的夫妻**。 有意思的是这间套房的床是多功能床垫,可以制造波浪,头顶的灯光关掉后,可以开启镜面模式。 但这也太过了,顾乖看见头顶的镜子就跟泥鳅似的匍匐前进要溜走,蒋先生哈哈大笑,差点儿没岔气儿,抱着小乖就躲旁边小餐厅健康去了。 俗话说得好,关于健**活,总是一味的蛮干当然不行,要配合,要进行事后回访,需要不停的在实践中找出真理,以理服人。 蒋先生听朋友邓又珥说过婚姻之道,明白健**活的合拍绝对是维系夫妻感情的重要基石,因此总是问问题。 顾乖偶尔坦率得简直让蒋贺都害羞,但问得多了,就有点儿嫌蒋哥话多,他根本没心思去听蒋哥说什么啊,可强行打断别人的问话兴致似乎也不太对,礼貌的顾乖只好哼哼唧唧叫:“老公亲我,吻我。” 蒋先生顿时哪还有心思做客户调查,立马找合适的角度亲吻爱人。 一切为老婆服务,这就是蒋贺以后的人生信条。 以后的以后他也会继续努力的! 蒋先生充满对未来的期待,甚至想过很久很久以后他和小乖也像邓又耳夫妻一样与他朝朝暮暮粘腻不分,走哪儿都是你侬我侬,永远没有所谓的平淡期,永远都是热恋期。 而事后休息的时候,蒋哥居然还在敬职敬业做回访。 顾乖已经困得不行了,怀疑蒋哥上辈子是只蚊子:“啊?最喜欢哪一场?就……第二场吧。” “啊?最喜欢A还是B面,都可以吧……” 听着蒋哥好像有点儿没完没了了,顾乖一时情急,连忙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起来,爬到蒋哥身上亲过去,好一会儿,才撒娇着也哄蒋哥:“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给我的,我什么都喜欢,我们天生一对啦,哥。” “叫老公。” 顾乖还不太顺口,每次叫‘老公’都是特意叫的,是他撒娇模式里的一环,一旦没有这个意识,‘蒋哥’这个称呼就总是跑出来。 之前蒋哥好像还打算让他习惯,但后来又说以后再习惯比较好,怕他叫漏嘴,被妈妈听见。 顾乖想到这里,发现蒋哥怎么好像有点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结婚都是喜气洋洋,亲朋好友互相祝贺,他们只有健康活动,知道的人寥寥。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小乖脑袋在蒋先生脖颈处蹭啊蹭,甜甜道,“我给你讲我在巴黎上学的故事吧,介绍我所有认识的人给你认识,好吗?”希望这样能让蒋哥更有安全感一点。 蒋贺面上依旧装逼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淡淡点头笑着说‘好’,实际上心里发颤到快要疯掉,他恨不得把自己不知道的所有关于顾乖的事情都调查一边,但小乖自己讲跟他调查当然不一样。 这代表小乖爱他,想跟他分享一切。 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的蒋先生手掌捂了捂眼睛,笑眯眯地低头亲吻小乖的发顶:“你说。”看来健康活动真的有益夫妻婚姻质量的提高,小乖更爱我了。 顾乖听话地开始讲,他记性不好,得配合相册,好在手机里的相册足够的多,所以一个个的介绍也能讲好几天。 他一边介绍,一边看蒋哥的眼,能从里面看见的只有自己,便越发确信自己这法子很对。 以后他可不能嫌麻烦什么都简略跟蒋哥说了。 他要事无巨细的什么都告诉蒋哥,蒋哥喜欢听呢! 这夜他们彻夜未眠,第二天接到白浩的消息才惊觉时间飞快。 “他说什么呢?”蒋先生觉得小乖爱自己,于是试探着会表现出明显的占有欲,他要知道小乖手机里所有的消息。 顾乖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甚至直接把手机递给蒋哥,说:“喏,说昨晚上我带他去的酒吧没意思,他凌晨三点好不容易碰到个高富帅,结果开房进去后两个人都往那儿一躺。” 顾乖可不好意思随便说自己的私生活,哪想白浩是个开放的,消息上写得更直白:妈的,昨晚上好不容易碰到个合眼缘的,目测也够我用,谁晓得开房后我们都屁股一撅。小乖你不地道,那酒吧里没一! 第40章 坦白 根本没有尽兴的白浩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一副不闪婚不回国的架势,顾乖只好陪着,不然被威胁立马就告诉妈妈他跟蒋哥的事情。 他们一起在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 白浩明确的这么告诉他。 顾乖好脾气地笑了笑, 对感情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地方, 只能继续想地方, 准备把副教授引荐给白浩, 副教授威廉先生玩儿过的酒吧估计比他吃过的盐都多,但是前提是最好不要跟威廉教授搞在一起。 顾乖一边吃餐厅加了厚厚芝士的意面, 一边深觉油腻, 吃了一两根就没什么胃口, 捧着加了柠檬的红茶连忙喝了两口,继续跟白浩说:“他是已婚了的, 假如, 我是说假如威廉教授勾搭你, 我觉得你应该提前知道这点。” 白浩双手合十撑着自己的下巴,面上波澜不惊, 对此好像并不觉得多么意外,甚至对顾乖这么一本正经告诉自己的样子觉得好玩, 他懒洋洋地跟看上去就单纯得要命的小乖说:“我的弟弟欸,你是觉得我没见过开放式婚姻吗?不要以为只有国外才有, 国内也多的很, 更何况是咱们这么群体。” “咱们这个群体怎么了?”顾乖总觉得这句话带有一点自贬的意思。 白浩也的确是含着几分厌恶自嘲道:“哦,我忘记你是突然变弯的, 根本没进过圈子,圈子里很多人玩儿得很疯,基本没有什么一对一的感情, 即便有,只要是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总有人要管不住下头,很快就跟着同流合污。” “你知道现在都是快餐式爱情了对吧?” 顾乖点点头。 白浩身体朝后一躺,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面,跟这位小白恋爱脑科普说:“异性恋之间都是快餐了,同性恋就更直接,看对眼就开房,开完就谈恋爱,谈不下去下一个,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先去追求、了解、慢慢攻克、甚至连暧昧都很少。” “当然,我说的不能代表全部,我只说我看见的,都是这样。” “要不然就是在社交网络上面随便摇一摇,摇出来个身材长相那方面都合适的,就约着干一架,干完再决定要不要约会开始了解交往。” “这期间你不知道你约的这个对象到底还有没有跟别人同时约着,你也没办法思考,因为他约你你不答应,就直接删了。” 白浩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想要点烟,但还没有抽头顶就传来一声淡漠的语调:“他不喜欢闻烟味。” 白浩还没抬头,对面坐着的漂亮顾乖就眼睛发光地对着来人招手,等人坐下,跟顾乖挤在一起,白浩悻悻把烟收起来,摆出个被闪瞎眼的表情,幽幽说:“我已经够惨了,你们还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马上就去告诉袁姨你们的事情算了。” 顾乖亲亲密密地挨着蒋哥做,看蒋哥端了咖啡和一个三明治,习惯性地仰头看蒋哥,被蒋哥无奈宠溺地喂了一口三明治又喂了一口咖啡,立马两人交换早餐,随后才腾出时间跟白浩说:“抱歉抱歉,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白浩呆滞片刻,叹了口气,说:“没事儿,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说。”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顾乖开始重新用餐的时候,就又听见白浩再度叹息,说起自己上段感情来。 白浩比他大几岁,恋爱谈了三年却分了,说实话,白浩的故事对现在刚刚谈恋爱,哦不对,是刚刚结婚的顾乖来说很有吸引力,他想知道为什么分手,网上都说了,要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因此当白浩一开口,他就捧着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像是小松鼠那样聚精会神两颊鼓鼓盯着白浩。 “我当时跟前男友也跟你们这样,恩爱得很,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他跟我是一个单位的,但他家庭条件要差一点,家里是外地农村的,全家人口众多,父母在外面打工,弟弟妹妹三四个,全部都辍学了,就供他一个人考学。” “好不容易他学成了,他跟我说他想接父母还有家里的弟弟妹妹来这边住。”说道这里,白浩眼神都暗淡了一点,好像是从这里开始出现的问题。 “不是我不赞同,我挺赞同的,我家房子多,给他家里人住一套也没什么,他平日里的工资全部交给父母,这也正常,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毕竟我跟他又不是夫妻关系,对方的钱放在哪里我没资格管,我也不在乎每次出去都是我花钱。” “他也一直跟我说只要转正后他工资能够翻倍,再多出去做做演讲,一年的年薪可以在三四十万左右,到时候我这些年资助他的,他全部都还给我,我还觉得他跟我太生疏了,把我想得太势力,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开心。” 白浩说道这里,顾乖发现白浩语气越发的冷清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好像说的不是他的故事,而是一个戏本,白浩则是不称职的说书人,正在毫无感情的朗读。 “他再后来又说,家里以前为了供他读书,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找同村的亲戚借过一笔钱,这笔钱人家愿意借还是因为答应以后要娶人家女儿,这件事他毫不知情,但父母不容易,总不能让父母被人戳着脊梁骨活着,他没有办法,必须跟那女孩结婚……” 顾乖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就连电视上都不怎么演了啊。 白浩看顾乖一脸震惊,立马笑着说:“别怕,我在他结婚之前就找那女孩谈过了,说那未婚夫喜欢男人,那女孩不在乎,觉得能嫁给有出息的同村哥哥就光宗耀祖了,以后全家都鸡犬升天,更何况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以后家产肯定都是她小孩的,所以她不在乎。” 白浩说完顿了顿,垂眸下去,好一会儿才又笑:“再然后我就分手了,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是新的开始。” 顾乖看白浩云淡风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等白浩说自己要回房间补觉,才也没有胃口地偏头看向蒋哥。 蒋先生如临大敌,他正在吃小乖不要的意大利面:“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什么一大家子要养活,也没有在外面欠钱欠人情还欠个老婆,我们结婚了宝贝,你别这么看我啊。” 顾乖摇摇头,笑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啊。” “什么也没说我也害怕。”蒋先生擦了擦嘴角,正色看向顾乖,一向深邃迷人的瞳孔凝望他爱慕多年的小少爷,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耳朵,软得不可思议,“那你看着我做什么?” 顾乖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怪可惜的……不知道哥你怎么看?” 蒋先生想了想,教育小朋友一样,说:“如果你是我的员工,我会告诉你别人的事情少管,只关注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可以了,每对情侣之间的问题都是不同的,千人千面,他们的故事对我们没有借鉴意义。” “但你是我的小乖,所以我会告诉你,别难过,然后带你出去约会,什么时候开心了,什么时候回来。” 顾乖登时当真是笑了,只是依旧感慨:“真可惜啊……他们……” 蒋贺心想,这可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纯粹是白浩的对象不是个人罢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两难之地,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的不是环境,只是他自身不够独立有主见不够强大而已。 仅此而已。 再说清楚明白一点,白浩前对象就是个人渣还伪装逼不得已。 两人吃过早饭,当真出去约会了一整天,回来后顾乖还带了小礼物给白浩,期间跟另一个相亲对象毫无交流,他跟那个叫做严天泽的相亲对象也一早就解释了自己跟蒋哥的情况,对方比白浩要更加痛快,表示明白了以后就跟他妈妈说不合适然后没有然后。 晚上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跟自家军事汇报今天一天的行程跟心情。 顾乖这边玩得尽兴,跟好友费寻打电话汇报的时候,人都软趴趴躺在床上,翻来翻去跟费寻说起今天自己觉得蒋哥哪里哪里特别帅,做什么的时候特别好看,说的哪句话特别心动,全程语气无比幸福。 费少爷听了一会儿,起初还有很多话想说,后来也只剩下祝福了:“好吧,你们现在过得好就行,就担心你们以后哎……” 顾乖头一次有了自己的主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受到今天白浩故事的启发,他跟费寻说:“不要担心以后,现在开心就好不好吗?我对蒋哥充满信心。” “那你妈妈那边呢?不是还没有过关吗?”费寻很担心这个。 顾乖想了想,说:“这个也不是问题,我这辈子,没有求过妈妈什么,就这么一次,她爱我,她一定会同意。” “那你……” 费寻皱眉,很怕小乖自己行动,可还没开口说话就又听小乖说:“我会跟蒋哥说,商量着找个时间一起去坦白,很快的。” 坚定不移的顾乖,有点儿像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坚定甩了费寻一拳的蒋贺。 这两人还真是有点儿夫妻相。 或者说是互相影响越来越大了。 好像根本也不用他操心了啊。 费少爷微笑着说:“行吧,看你,你开心就好。”他没有再出任何主意。 另一边,蒋贺也跟好友邓又珥说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又聊了一会儿工作,最后蒋贺跟邓又珥说:“再过几天我得回国,回国之前我想着,诚恳地带着小乖去跟袁姨道歉加坦白。” “哦?怎么突然这么勇敢了?之前不是还害怕的不得了?” 蒋先生笑着,说:“越拖我越不踏实,而且小乖心里也难受,我相信他坚定的爱我,我就什么都不怕,现在只要用真心去表现给袁姨看就好,袁姨既然能接受一个男人跟小乖在一起,那么这个人只会是我。” “好突然……” 蒋先生之前优柔寡断,今天听了白浩的故事,说没有影响怎么可能,他说白浩前男友没有担当不够强大才让自己陷入两难,是个渣男,那么小乖呢? 小乖肯定不是渣男,但他也舍不得让小乖陷入两难,这件事他身为处心积虑的获益人,无论如何都该站在最前面,保护小乖的。 邓又珥还想说什么来着,但听得出来蒋贺决定好了,那么谁说话都不好使,便祝福道:“那祝你好运。” “谢谢。”蒋先生微笑。 时间上,好像就是上帝为了告诉他们的天生一对,于是顾乖跟蒋贺几乎是同时挂掉了军师的电话找对方聊天,问:在吗? 看着同时出现的消息,两人都又甜出一脸笑意。 顾乖率先打电话过去,等接通后,两人都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蒋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宝贝,我们这两天找个机会跟你妈妈坦白吧。” “咦?”顾乖一愣。 蒋先生紧张:“咦什么?” 顾乖笑说:“就是觉得好巧,我也想跟你商量这件事的,那就这两天吧!” 蒋先生也笑:“这么巧吗?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不过坦白过后,你妈妈同意了后,我就要回国了。” 顾乖‘啊’了一声,瞬间就像是蔫儿了气的气球,不开心道:“这么快吗?” “恩,有点儿事情必须要回去,但很快就又过来看你好不好?” 顾乖哼了一声,依旧不开心,但很懂事地点点头,说:“知道了,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我也可以回国看你呀。” 蒋贺却不希望小乖太累:“还是我过来的好,你忙啊。” “我少接点演出就好啦。”说实话,这些天他也没有心思练琴,哪怕是发呆脑袋里都想着蒋哥,根本没有学习。 蒋贺没有这方面的苦恼,他的心思一向可以一心多用,只是比重现在最重的是小乖,其余分一点精力过去,都能完美处理好:“行吧,都看你,总是到时候我们每天都好好视频,每天都打电话,每天都要看见对方,知不知道?” 顾乖笑眯眯道:“知道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乖感觉蒋哥现在有点恢复从前那种喜欢管着他的感觉,但这种管着跟以前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情况不一样,好像带点儿霸道的占有欲,他怪喜欢的。 蒋贺的占有欲再度试探,结果喜人,于是就像是攀附高架的藤曼,在试探性抓住高架而不被抗拒后,立马就想要将全部叶子都覆盖上去。 “很好,乖。” “我乖有什么奖励?” 蒋先生玩笑似的说:“我下来找你?” 小乖脸颊瞬间通红,在床上扭哇扭,不客气地邀请:“那你来。” 蒋先生连续三四天,每天两三次,现在身体好,经得住造,再加上得偿所愿,恨不得死小乖身上,但理性告诉蒋先生,或许自己从现在开始得加强运动了…… “好,老公来了。”舍命陪老婆,蒋先生义无反顾。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马上小别一下下~ 第41章 大结局 说要找个时间坦白, 那么这件事就不是说说而已。 顾乖跟蒋哥事后躺在床上很是严肃的讨论这个问题,结果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我妈明天的行程是什么,但我明天是真的有音乐演奏要去。”顾乖一边说一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蒋哥, 他想到自己之前还骗蒋哥自己要去上班结果其实是去找白浩, 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嫌解释, 毕竟蒋哥好像也没有提, 所以这件事其实已经过去了对吗? “哦?真的吗?”蒋先生搂着他的顾乖, 手掌下是温暖的肌肤,每一寸他都亲吻过, 了解这肌肤的主人是何等温软可欺。 顾乖翻身面向蒋哥, 亲了亲蒋哥的唇, 说:“你在生气吗?”这件事好像是挺值得生气的。 蒋贺想了想,说:“我在生气。”蒋贺其实并不生气, 他太了解顾乖是什么心思了, 无非是怕他生气, 为了他好,希望不要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光是想到这里,蒋贺都只会感到幸福, 但凡只要顾乖是想到他,他都觉得幸福。 但他想, 自己或许不能太过纵容顾乖。 他要是总是对顾乖没有脾气, 那么以后要是突然生气,顾乖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奇怪,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应该生气的,那就生气好了。 蒋贺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对不对?” “对。” “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找我商量对不对?” “对。” “很好。”蒋先生闷闷一笑。 顾乖脸蛋红扑扑的,不解道:“你笑什么?” 蒋先生亲吻顾乖:“笑你可爱。” 顾乖登时也笑,亲吻蒋哥,学人的甜言蜜语:“你也可爱。” “那么可爱的顾乖,我回国后能不能做到每天给老公打电话打视频做什么都给老公报备一下自己在做什么?”开始得寸进尺的蒋先生期待又佯装开玩笑。 顾乖一愣。 蒋贺立马一笑:“我在开玩笑,哈哈,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想盯着老婆的人,一般这种人都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对感情没有自信的垃圾,我们的感情都坚不可摧,我们彼此都是不需要担心什么的对吧?” 顾乖本来只是在想这样总是发消息会不会耽误蒋哥工作,其实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很新鲜,但蒋哥说是开玩笑的话,那:“对的,我们之间不需要担心什么。”可是……我也想知道蒋哥你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你也不会给我发这些日常吗? 顾乖垂眸,好一会儿,突然可怜兮兮道:“哥你好像不如我爱你那样爱我。” 蒋贺一头雾水:“怎么这样说?”我他妈爱你爱得快死了顾乖。 顾乖抿了抿唇,好像有点儿生气,模样很惹人心动,就连生气都是漂亮至极的惊艳:“我想给你分享一切,你却不想。” “你不天天时时刻刻给我发消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呢?”第一次恋爱的顾乖暂时没想到以后,他才学会分享表达爱意,蒋哥不给他说怎么能够? 蒋贺登时心头都是一烫,连忙哄道:“想想想,放心,绝对拉个屎都跟你报备好不好?” 顾乖:“你说得好勉强,我不要了。” “我求求你让我每分每秒都给你发消息吧,顾先生。” 顾乖一乐:“那好吧。” 两人亲亲密密的又开始说起情话,最后快睡着了,顾乖猛地一拍身边的蒋哥:“哎呀!” 蒋贺心脏都快要被吓得跳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蒋贺紧紧抱住顾乖,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一瞬间他以为房顶会塌,认为床边有黑衣人凶手,觉得床底下有鬼,但不管是什么可怕的意外,他第一反应就是抱住顾乖! 顾乖脑袋被拢在蒋哥的怀抱里,差点儿呼吸不上来,好不容易扒拉出去,才疑惑又好笑地说:“我是突然发现我们还没有商量好什么时候跟我妈妈坦白,刚才说一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蒋先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不着急,宝贝先睡觉,明天再说,你明天不是还要工作?你好好上班,我来想这些就好。” 蒋贺不打算让顾乖跟着自己一起见袁姨,如果谈崩掉,也不至于让小乖看见袁姨跟自己对立的那一面,他分析即便自己跟袁姨崩掉,袁姨也会在小乖面前和他维持一些和平的假象,大概率不会强迫小乖跟自己断掉。 实话实说,袁姨的确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绝对不会让人难堪,也不会强迫谁,对小乖是真的好,严厉的一面仅限于弹琴这件事上。 蒋贺睡觉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第二天等小乖去上班,他就雷厉风行去敲开了袁姨的房门,有管家前来开门,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对他说:“夫人等你很久了。” 只这一句话,蒋贺心里就有数了。 他见到袁姨后没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而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开门见山地说:“妈,我跟小乖结婚了,这件事一直瞒着你,是我们的不对,昨天商量了一下……” “坐。”袁佩霞正在喝早茶,面前是精致的小点心。 蒋贺:“我就不坐了……” “坐吧,你跟小乖在我面前是一样的,不用太拘束,我又不吃人。”袁佩霞微微一笑,见蒋贺坐下了,才放下茶杯,双手放在小腹前,端庄极了,她好生看了看蒋贺,又是笑了笑,说,“这几天你们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看得出来我家乖乖很开心,你看他的眼神也是真的喜欢,这就够了,我催他相亲,只是希望他有个伴,你既然愿意,那就要担起责任,要担一辈子的,中途要是伤我家乖乖的心,即便我们家落寞许久,可总有那么一两个朋友,要让你吃吃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蒋先生一直低着头:“我明白,我不会。” “话别说太满,只要别婚内出轨,有什么事情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不要家暴,不许让小乖伤心,这就行了。好了,喝茶,过两天要回国是吗?” 蒋贺简直觉得这事儿解决得也太简单了点。 “恩,是的要回国。”但是要回国这件事他只告诉了小乖一个人,所以小乖提前来过袁姨这里了?! “那回国好好上班,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操心。”袁佩霞看向窗外,思绪飘回一个小时前,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伤心极了地跪在地上坦白一切,说喜欢蒋贺,说一会儿蒋贺可能要过来,希望她答应,不要为难蒋贺,希望她祝福,希望她不要生气。 生气是真的挺生气的,毕竟结婚是件大事儿,怎么能不告诉她一声呢? 但心头肉在哭呢,袁佩霞又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她想自己安排两个相亲对象气蒋贺也算是报仇了,又想蒋贺的的确确是个优秀的孩子,还看得见这几天跟自家小乖的黏糊劲儿,于是点了点头,跟她的宝贝儿子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为难,妈妈祝福你们。但是婚礼得大办。 跟袁姨谈完的蒋先生一出去就立马驱车前往顾乖工作的教堂。 今天小乖接到的工作是在教堂给一个合唱团伴奏。 颇有名气的小提琴王子可真是什么活都接,蒋先生先是这么一想,又是宠溺地幸福不已往教堂下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像是仰望一道光那样看向纤细高挑的顾乖,满目的虔诚爱慕。 顾乖余光看见了蒋哥,跳跃的琴弦都好像染上了幸福的颜色,微笑得眉眼如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有分居的日常,但感觉应该放在番外,所以正文就在这里简单落幕啦~就是很甜的小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