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 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激情的锁缚 拓人 第一章 十九世纪伦敦市中心 规画得古典雅致的史坦福街上,矗立于两旁各有特色的房子,是维多利亚女王的亲信及王室贵族才有权享受的高级住所。 街道东侧其中一栋豪华宅邸中,夏日早晨的强烈阳光从东南边房间的落地窗照进屋里,耀眼得令人产生置身幻境的错觉。 精心设计过的屋内摆设散发出简单大方、高贵典雅的气息,与屋子主人地位相符的装饰品更是将屋里点缀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透过垂落的半透明纱帐,可以看见皇家专属设计师所设计的床铺上,一头丝毫不逊于窗外阳光的亮金色长发散落在一个麦褐色的胸膛上。 不是梦。 将头枕在篁苍昂胸前的瑟緁.斯菲塔.圣.休拉尔缓缓地睁开双眼,迷蒙的银蓝色眼眸蕴着恍惚。 他突然不安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从身下传递过来的体温确认了自己臂膀里的温暖身躯没有消失。 瑟緁安心地放松下来,随手拨弄了下自己一头亮眼的金色长发后,再度将头枕在篁苍昂的胸前。 比夜色更深更美的柔软黑发、隐藏在眼皮下但同样黑亮的眸子,加上一身即使不接触阳光也偏黑的皮肤,清楚地显示出瑟緁怀中的男人绝对不属于欧美血统,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 温热的肤触、搔痒的吐息,让瑟緁心满意足地再度合上双眼,沉溺在幸福的相拥中。 然而,好梦由来最易醒。 感觉怀中温暖的身躯动了一下,瑟緁晓得梦境般的甜蜜已如朝雾般,迅速地在日光的照射下消散无踪。 与自己一头月光碎片般的金发截然不同的黑亮发丝轻拂过他手臂内侧,触感比他曾抱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来得令他心猿意马。 两人一丝不挂的紧紧相贴,彷佛延续昨天的热情似的,令瑟緁有种发烧般的晕眩感。 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热,瑟緁下意识地加重环在篁苍昂身上的双手,本想藉此转移逐渐升起的欲望,却意外地弄痛了他。 「呜......」 彷佛是被恶梦缠住的呻吟声,从被自己吮咬得红肿的双唇间虚弱地逸出,那种与平时迥异的无助模样对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前一波热流还来不及压下,下一波就紧逼上来。 在将爱恋了整整五年的对象得到手后,瑟緁发觉自己的欲望非但没获得纾解,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甚至不含挑逗意味的碰触,就让他开始感到腰间窜起一股压抑不了的冲动。 昨天连续数个钟头的激情显然已让篁苍昂疲惫不堪,因此瑟緁原本打算今天让他好好休息的。 只是,想归想,他的身体可没心情那么体贴。 「嗯......」 篁苍昂又无意识地逸出了一声呻吟。 躺在自己怀中的人再度动了一下,那充分吸收阳光的麦色肌肤轻轻擦过他的欲望,立即撩起激烈的反应。 再也没多余的心力发挥骑士精神,瑟緁支起身子,捧住篁苍昂的脸,迅速夺去他的气息。 「唔?」 篁苍昂立刻因这意料之外的侵略而惊醒,他惊讶地张大了双眼,黑亮的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紧贴着自己的脸蛋。 脑海里涌现的第一个念头虽是对此刻这种情况的疑问,然而瑟緁探入他嘴里肆虐的舌尖很快地便勾起他昨日的回忆。 恶梦般的记忆鲜明地在篁苍昂的脑子里苏醒,昨天才饱尝的恐惧感此刻又如潮水般涌现。 但瑟緁激烈的索求也和昨天如出一辙,那在他口腔里强而有力且霸道蛮横的掠夺不只带走了他的气息,亦吮去了他的意识。 「呜──」 反射性地举起手,想抵住瑟緁的肩头抗拒他,却被他轻易地抓住了手腕,而后他的手被反压到自己的脸颊边。 当他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扳开瑟緁压在自己上方的臂膀时,也被如法炮制地压制在另一边的脸侧。 篁苍昂摇着头想抵抗,却仍被吻得气喘嘘嘘。 腰间蓦地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温度,就在他感到疑惑的瞬间,随之而来抵住下腹部的物体为他带来了解答。 「唔......」 他登时明白眼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也了解接下来肯定会有的发展,篁苍昂的身躯霎时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 像是要安抚他的恐慌,瑟緁稍稍放缓了掠夺的节奏,身体也小幅度地摇摆着,抚慰地以自己的大腿摩挲着他的下半身。 这显然带有不良企图的举动比先前的强吻温柔得多,所以并没引来篁苍昂特别激烈的反抗。 然而当一只饱含欲念的手绕到他身后,并向下潜入昨天连续数个钟头被强力蹂躏的部位后,他的身子便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来到他昨天被侵凌得肿胀疼痛部位的手指虽没立即侵入,但那在入口处轻轻徘徊的动作已足以教他惊恐得浑身一僵。 不!难道瑟緁又想...... 「呜......」 想要开口说不,这个字却再度被吞入贪婪吸取他喘息的嘴里。 此刻已完全清醒的篁苍昂,尽管很清楚以自己的处境来说,他应该顺从地任凭瑟緁摆布,但身体反射性的抗拒反应却是再诚实不过。 而在双手都被攫住,身体也受到压制的状况下,他唯一能表示抵抗的方式就是不断地扭动腰身,试图挣脱那越来越深入内部的指尖。 「苍昂,不要反抗我。」 仅是轻柔得如同微风般的一句警告,就让篁苍昂的反抗意识随之消失在半空中。 接下来,停止挣扎的身躯,自然也只能任凭宰割。 被他双臂紧紧拥住的身躯确实已属于自己。 昨日和刚才的深吻、爱抚、拥抱及结合,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怀中传来的热度、脸颊贴着的胸膛、肌肤碰触的感受,在在告诉瑟緁,他不必担心眼皮一眨这一切就会成为幻影。 然而,他仍无法安心。 或者该说,他依然难以相信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 错觉? 梦境? 在今天之前,他已不知做过多少回相同的美梦,也不知有过多少次海市蜃楼般的错觉。 但那都没此刻来得活生生。 嘴唇触碰着篁苍昂上下起伏的胸口,耳边也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瑟緁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减少。 一再确定一切都已是既成事实的同时,他的心头仍不由自主地飘着几朵忐忑的乌云。 身为位高权重的第十六世宋豪公爵,又拥有教男人无法不心生嫉妒、令女性为之疯狂的完美外表,瑟緁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 从未受挫的人生走得一帆风顺,多金、年轻、俊俏等优势条件亦未曾让他在情场上尝到不顺心的滋味。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感情。 这个发现,不仅仅是出乎他意料的程度而已。 可以说是到了令他不由得震骇惊恐的地步。 因为他作梦也没料到,自己倾心的对象,竟会是从小就形影不离地伴在他身旁、年长自己八岁的男人。 现年二十六岁的篁苍昂在休拉尔家的职位虽是代理总管兼瑟緁的贴身随从,但实际上他是在八岁时被心软的第十五世宋豪公爵夫妇从人口贩子手中买下,因此尽管在休拉尔家工作的所有员工都由他管理,却没人晓得他们的上司事实上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佃农都比他自由。 但知道篁苍昂真正来历的,只有已去世的第十五世宋豪公爵、目前在苏格兰别墅避暑的玛茜夫人,还有陪在她身旁照料她的老总管卡夫卡,以及瑟緁和篁苍昂本人。 从瑟緁有记忆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双亲对篁苍昂疼爱有加,不仅让他跟自己接受同样的教育,两人一直以来还称兄道弟。 就是这样亲昵的关系,让瑟緁在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之后,仍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对篁苍昂出手。 因为,想得到他看似易如反掌,实际上却是难如登天。 想向篁苍昂告白的第一个难关就是,他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感情。 他从来都比自己更关心休拉尔家的未来,所以即使得知他的真心,也一定只会使出浑身解数,设法劝退他。 另一个他无法视而不见的现实,是自己身为第十六世宋豪公爵必须传宗接代的责任,因此这种关系是无法见容于社会的。 光是这一点,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就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 但瑟緁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开口,早已决心将一切都献给休拉尔家的篁苍昂即使有所犹豫,最后也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但那只可能是陪他玩玩的程度。 仅限于肉体。 浮华糜烂的上流社会里,许多道貌岸然的仕绅贵妇并不拘泥的偷情对象的性别,只要事后别留下麻烦就行。 如果他一开始就以这个借口要求篁苍昂,毋庸置疑地,他绝不会介意为了休拉尔家做这点「牺牲」。 然而瑟緁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最想要的并非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即使满足了生理上的需求,也只是徒增空虚。 了解这一点后,瑟緁宁可选择远远地看着他。 从惊觉自己情意的那年开始,他比铁石更加坚定的决心让他这样一忍忍了足足五年。 只要篁苍昂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体温,那么即使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怀里搂着某一名贵妇,即使自己泄欲的对象永远只能是他以外的其它人,他也能咬着牙,假装不在乎。 这样的决心支持了他整整五年。 直到篁苍昂最近的情人,也就是新寡不久的梅丽莎.汀可夫人登门表明要买下他的卖身契为止。 如果篁苍昂真有脱离休拉尔家的打算,那么就算瑟緁手中持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卖身契,闹上法庭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和欧洲大半的国家不同,英国相当重视个人人权,因此篁苍昂要是有心想夺回自由,他大可放手一搏。 认清这项无可争辩的事实后,瑟緁只觉冷汗直冒。 在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之下,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昨天,梅丽莎.汀可的后脚跟才离开大门,他就以强势得不能再强势的态度去逼迫一头雾水的篁苍昂。 在篁苍昂还来不及进入情况前,瑟緁抬出那张从来没被提及过的卖身契,并堂而皇之地宣布,从那一刻开始,他享有的过度自由不复存在。 瑟緁当然看得出篁苍昂被自己的发言伤得多重,但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必须贯彻到底。 ☆☆☆ 你是属于我的── 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宣言,瑟緁心头积压了许久的空虚与疼痛却顿时消散。 当瑟緁终于将思念多年的男人揽入怀里后,得到的欢愉与满足是空前绝后的强烈。 再完美、再性感的女人也不及篁苍昂的万分之一,果然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时,就不再单纯地只是发泄,而是做爱。 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连意志都融化的快感。 那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不知多少倍。 从十四岁拥有第一位情妇开始,他就靠着天生俊俏秀逸又优雅冷然的外貌,轻易地成为社交界里所有已婚贵妇的梦中情人、未婚淑女的白马王子。 曾经有位自诩为男性评论家的女伯爵,不屑的说他换情妇的速度跟女人换衣服一样快。 听见这句显然带有批判意味的形容时,瑟緁只是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 三天后,这位道貌岸然的男性评论家就上了他的床。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女人敢发表这类的高论。 只要是见过瑟緁.斯菲塔.圣.休拉尔的女人,都晓得他只要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他惯有的讥嘲冷笑,她们的心思就有一半已飞到天外去了。 如此的无往不利虽让瑟緁尝遍各式各样的女性,从清纯到美艳、自少女到贵妇,但却没有任何人能让他的心灵获得一丝一毫的慰藉。 得到发泄的只有生理上排泄似的欲望,心头却冰冷得如同一月的霜雪。 最后,他甚至绝望地尝试与男人在一起,却在指尖碰到对方的肌肤时,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反胃的感觉过了好几天才稍稍退去。 而至今能让他感到心灵也跟着肉体一同升华的,就是自己私下爱恋了好久的篁苍昂。 然而担忧篁苍昂一旦知晓实情便会严正地拒绝自己,瑟緁抱他的理由,表面上看来是要他体认到自己是他的所有者。 不过瑟緁比谁都明白,纵然以这种方式将篁苍昂的身体得到手,却不可能因此而拥有他的心。 只有肉体关系固然令人苦恼,可是总算捉住某样东西的感觉至少比什么都失去要来得好。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瑟緁发觉心里的幸福感涨得满满的同时,也吹着不间断的冷风。 那种彷佛哪里破了个大洞的空虚感让他不由得用力地甩甩头,然后像是要转移心情似的将视线定在篁苍昂脸上。 他那被泪水沾湿的眼睫是那般令人怜惜,布满泪痕的脸孔让他有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的错觉。 瑟緁心中浮现一种酸楚的幸福感。 ☆☆☆ 篁苍昂再度醒来时,正午刚过。 日正当中的艳阳虽未直接照射进入房内,但屋外池子反射的金色光线,却比阳光更加强烈地反射进落地窗,将整个房间映照得金光闪闪。 讶异自己在这种刺眼的亮度下也能睡得着,篁苍昂张开眼睛时,还被那烈焰般的阳光大大地吓了一跳。 正疑惑自己怎么会睡到这种时候还没起床工作,身子却在下意识地要起来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回床上。 「唔?」 「你要去哪里?」 一道显然不怎么高兴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头一抬,篁苍昂诧异地张大了嘴。 「瑟緁?」 那双美得摄人魂魄的银蓝色眸子正闪着不悦的光芒。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还有,全身上下都好痛。 迷茫的恍惚大约持续了一秒钟,眼前明明白白的现实才让篁苍昂蓦然忆起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说过,在我起床之前都不准动的吗?」 用力环紧双臂,锁住他一离开,自己就会感到冷的温暖躯体,瑟緁一点也没掩饰声音中的不快。 他能感到自己的话让篁苍昂的身体一僵,但他并不打算解释。 这似乎是避免让篁苍昂察觉自己真心的唯一方法。 让他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行使主人的权利,总比真相被揭露要来得好。 他几乎可以预见他发现实情的情况。 瑟緁知道,那肯定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向来将休拉尔家摆在第一顺位的篁苍昂,绝对会为了宋豪的香火问题而忽视他的感情。 所以,若是能因误解而维持现状的话...... 就顺势而为吧。 「那么......」 「嗯?」 听见乖乖窝回自己怀里的篁苍昂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一手轻抚着他的背,一手插入那看起来似乎很好摸的发中。 那毋需特意梳理即泛着冶艳光泽的黑发。 不由自主地恋上手指缠绕住这光滑发丝的触感,瑟緁一边玩着那既富弹性又柔滑的发,一边将篁苍昂试图抬高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 「工作──」 「我已经交代其它人了。」 「昨晚的宴会──」 「我有叫人送道歉函去了。」 「那──」 篁苍昂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责任,仍不死心地想开口。 「你可以闭嘴,好好躺着吗?」 忍不住打断连在这种时刻心思也全在工作上的篁苍昂,瑟緁冷不防地收紧搂住他的臂膀,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大概是想起他昨天再三强调、并强迫他「亲身体验」的主仆宣言,原本还悄悄地移动着身躯的篁苍昂忽然整个人静了下来。 瑟緁是第一次感受到尽情做爱后,拥抱着对方、享受那种温暖的气氛是多么令人留恋的幸福,但那个让他有这种感受的男人很明显地并不这样认为。 尽管这四年来他有过连自己都数不清的情妇,然而再美、再有吸引力的女人也从未让他有这种感觉过。 他知道自己在激情过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床铺的行为,被批评是冷酷无情,但因为这是事实,所以他也从未辩解。 一开始,他就表明他需要的是在床上能满足他的女人。 反正不论多美丽的贵妇或冶艳的交际花,她们都只是替身。 代替那位他原本以为只能永远远观的人。 然而就算那缩在自己双臂中的身躯是那样地温暖、实在,他还是挥不去心中那种不够踏实的感觉。 第二章 不晓得抱着篁苍昂躺了多久,门外忽地响起不识趣的敲门声。 「爵爷。」 门外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相当不满难得的美好气氛受到打扰,瑟緁的回话明显带着怒意。 「什么事?」 即便隔着一扇厚重的木门,他的怒气仍然确确实实地传抵门外,所以来者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篁苍昂最得力的助手虽感受到瑟緁的不悦,但仍鼓起勇气开口:「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爵爷。」 瑟緁皱着眉,因他的不识相而更加不悦。 「我有说过我要吃吗?」 听出主子口吻里的不悦,站在门外的男人忍不住慌张起来。 「是!抱歉!」 他不禁要想,这种时候要是篁先生在的话,一定能轻易安抚公爵不知因何而起的怒气吧? 话说回来,今天早上篁先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地出现在办公书房,到他房间去敲门也没得到任何响应......想起前晚篁先生也是待在公爵的房间里,他猜想他八成又到公爵这儿来了。 竟然连晚宴都临时缺席,他和公爵很可能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工作方面的问题缺他不可,所以尽管公爵的态度已是明显地不耐,他还是不得不再度开口。 「请问篁先生也在这里吗?」 「你烦不烦啊!」瑟緁的声音已接近咆哮,「没他你们就不能正常工作吗?那要你们这群人做什么?」 「是!对不起。」 门外立即响起助手惶恐的道歉声,之后是他匆忙而慌乱的跑步声,很快地他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真是吵死了。」 瑟緁喃喃地抱怨着,一转头便注意到篁苍昂身体僵硬。 「怎么了?」 瑟緁捧起被他压在自己胸前的脸,语气中流露出不经意的关心。 篁苍昂自着脸,眼神也因不安而飘移不定。 「会被......怀疑的。」 这只说了一半的话让瑟緁思索了两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被发现也没人敢说什么的。」瑟緁耸耸肩,故意以不痛不痒、事不关己的口气道。 他当然很清楚篁苍昂在担心什么。 许多生活靡烂的贵族偷情的对象,除了不拘性别外,亦不限身分地位。 所以,贵族与家中仆役私通的情形,自然是屡见不鲜。 但他与篁苍昂一直到昨天都还与这方面沾不上关系,身为这个家的主人,瑟緁向来表现得对男色毫无兴趣。 这件事要是曝光,引来的好奇眼光及闲言闲语一定相当可怕。 不必费心猜想,他就可以确切地知道必定会有不少恶意的中伤。 就和瑟緁对女性无往不利一样,有着端正外表与特殊风情的篁苍昂,私底下亦受到不少贵妇的偏爱。 主仆两人受欢迎的程度都相当惊人,不少男人对此都十分眼红、妒恨,再加上在篁苍昂的协助下,宋豪的产业快速地倍增,而且并未发生如某些贵族扩张太快的周转失灵现象,更是令这群人又妒又恨。 既受女性爱慕又有能力的男人,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他人妒羡的对象。 对于瑟緁,因为他出身高贵又位高权重,所以即使有人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也不至于太过嚣张,但面对只是管家身分的篁苍昂当然不可能留情。 可以想见这件事要是流传出去,所有的冷言冷语八成都会一面倒地针对篁苍昂吧。 虽然有些不忍心,可是瑟緁知道此刻不是安慰篁苍昂的好时机。 残酷的现实是,他必须说服篁苍昂相信,自己不过是为彰显主人的权利,一时兴起才会强迫他上床。 所以他才刻意佯装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不过就算不管那些冷嘲热讽,还是有个问题难以解决,对他而言那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动不动就来信要他收收心、别再游戏人问的母亲,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绝不可能视而不见。 清楚地知道这才是最难处理的麻烦,瑟緁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跟篁苍昂不受任何打扰地度过眼前的这段日子。 在他的欲望获得纾解前,他想暂时维持这样的关系。 长久以来拼命的压抑,被引发后就再也停不了。 从十三岁到现在,如此漫长的隐忍与煎熬,岂是这一天两天的欢愉就能了事? 他想要篁苍昂。 想要得不得了。 他要他,此刻、现在。 虽然一个钟头前,他才狠狠地在他身上得到数次的满足。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是未曾进食,瑟緁发现自己对于性欲的需求仍是远远大过食欲。 忆起在他身上得到的甘美,像要麻痹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再度伸手探向篁苍昂,想用自己的身体再次确认他的存在。 但当他翻身将篁苍昂压在自己身下时,瑟緁清楚地注意到他因身心俱疲而不自觉地流露出的虚弱,心脏彷佛被用力揪住。 不过这两种情感是分开的,因此在心疼他的同时,欲望依旧火热难耐。 「口渴吗?」 凝视篁苍昂那不晓得是因紧张还是干燥而无意识地舔着双唇的舌尖,瑟绛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乱了起来。 没等篁苍昂的回答,瑟緁直起上半身,将手伸向床边的推车,取走上头还有一半水的水晶杯。 含了口水在嘴里,他用空着的另一手将篁苍昂的脸转向自己,不容分说地贴上他的唇。 「呜......」 水虽然受到瑟緁口腔温度的影响而变得有点温热,但润进口干舌燥的嘴里仍让篁苍昂感到舒服了点。 只是,这个动作当然不可能点到为止。 将水全数喂给篁苍昂,瑟緁并没如他预期地放开他,反而伸出灵舌探入他嘴里,让单纯的喂水动作转为唇舌交缠的深吻。 耳边传来水晶杯掉落在地毯上的沉重声响,篁苍昂却没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弄倒的水会弄湿地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他的唇齿再次被迫启开,接受瑟緁贪婪饥渴的夺掠。 胸前早已布满瘀青红肿的部位亦惨遭略带痛楚的侵袭,先前数回情交都受到特别关照而肿痛的红花自然也没能逃过一劫。 但再怎么令他觉得可耻的爱抚与翻弄,都比不过接下来遭受的对待。 唇齿劫掠着他的气息、双手抚遍了他胸膛的同时,瑟緁曲起膝盖强行分开他闭拢的双腿。 意识到自已竟做出跟女人在床上时没两样的动作,羞愤与屈辱烧得篁苍昂的双颊差点没真的喷出火来。 被强硬地撑开大腿后,篁苍昂发觉自下半身传来一股异样的感受。 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自身体内部流出的感觉,让他不自在地扭转身躯。 意识到那道湿润是什么后,羞耻将他的脸庞烧得更红,脑浆更像是被煮沸似地,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是瑟緁昨日与他欢爱的证据。 「瑟--」 当堵住他嘴巴的唇瓣朝下方滑向他的锁骨时,他再也忍无可忍了。正想反抗,然而吐出的言语却很快地被钻入自己口腔中的手指阻断。 「嘘......」 瑟緁抬起头,湿润的银蓝色眸子里闪着这二十四个钟头内不知是第几度被点燃的强烈火光。 这是篁苍昂几乎已看惯...... 不,该说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亲自去习惯的征兆。 如同前几次一样,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别说话。」 往下潜至他腰间来回拨弄他的手指,清晰地预告着在这被艳阳照得无处可躲的房间里将会上演的淫靡春景。 ☆☆☆ 从昨天午后到今天下午,不过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篁苍昂却已数不清那连自己都没机会正眼瞧过的部位被瑟緁贯穿了几次。 总是比微乎其微的快感还强烈许多的痛楚、再三被撕裂的感觉,让他在每回失去意识前,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 再度清醒过来,身体僵硬且沉重得有如深陷在泥沼之中。 眼睛睁开时,瑟緁依然侧着身子,紧紧地挨着他。 不仅如此,他的胸膛还被他一手环抱着,下半身也被他的腿压住。 这不禁让他既诧异又困惑。 瑟緁是这样的人吗? 印象中,他所听到的传闻清一色都是抱怨瑟緁太无情,总是在性欲获得满足后就立刻离开床铺。 他虽没亲自验证过这道传言,不过从每回夜半时分,瑟緁特地离开情妇所在的客房,回自己房间就寝的状况看来,怨他无情的流言似乎不假。 既然如此,为何他每次睁眼,见到的都是瑟緁紧偎着自己的景象? 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疲倦的身子似乎拖累了脑袋,篁苍昂一手撑在床上试着起身,全身上下的肌肉却僵硬得无法听从脑袋发出的命令。 「你又来了。」 低沉的斥责声响起时,一只手也倏地抓住他的腰身。 不过,这一回篁苍昂并没被拖回瑟緁的怀中,反而是他起身往他背后贴了上来。 「早告诉过你,到我起床为止都不准动的,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把我的命令听进耳里。」 瑟緁轻抚着他的腰侧,笑着看他僵了僵身子。 「是因为还不大习惯你的新身分?」 带点沙哑的低笑声响起时,瑟緁也轻轻地咬住篁苍昂的耳垂,令他禁不住浑身轻颤。 令他轻颤的原因除了耳际的搔痒感,篁苍昂知道大半的原因是他害怕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强行敲开他身体深处的声音。 十八年来,这个听惯的嗓音不论是生气、怒吼、嘲讽或挖苦,都没昨天那样令他恐惧。 宣判褫夺他一直以来已视为理所当然的自由的语调是那样轻柔徐缓,却让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如此今人惊惶。 昨天之前,他置身的彷佛是另一个世界。 七岁那年,老宋豪公爵夫妇将他从人口贩子的手中救下,他们虽待他如己出般地和善慈祥,他却一直有种缺乏立足之地的不安定感。 直到某一天,他的感觉变了。 那一天,是瑟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 当安然地躺在玛茜夫人怀里的瑟婕用婴儿特有的柔软小手,紧紧地握住他探出去的手指时,温热而绵软的触感让他既吃惊又温暖。 而他一抽手就嚎陶大哭、将指头塞回他小手中他立刻笑逐颜开的反应,让篁苍昂感到既惊奇又爱不释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家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瑟緁对他的需要和依赖,消除了他无根浮萍般的漂泊感,之后瑟緁开始同他撒娇时,他更有了自己属于这里的确实感。 两人比亲兄弟更加亲密的关系,让篁苍昂从没想过今天这样失去自由的日子会到来。 然而这种能与主子抬杠、反唇相稽,甚至扯开喉咙大吵的特权,的确是在一夕之间就不明不白地被剥夺。 短短的几个钟头内,他即使不想也见识到了人生变幻莫测的真谛。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也想不通瑟緁的态度之所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原因,更猜不出任何可能促使他这么做的动机。 尤其是到昨天早上为止,瑟緁的态度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前兆。 就在篁苍昂开始要理性的思考这一切时,从他背后将他抱个满怀的男人显然不满意他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态度。 一只手冷不防地从后方伸来,不偏不倚地捏住他胸前其中一朵早已被蹂躏摧残得红肿的蓓蕾,之后恶质地搓了一下。 「瑟緁!」 身体禁不住僵了一下,篁苍昂反射性地挣扎起来。 「谁说过你可以反抗的?」瑟緁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 「唔--」 「看样子你对自已新地位的体认还不太够,是吧?」 热气随着轻笑洒在篁苍昂耳颈交接的敏感处,但瑟緁并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感觉,另一手已往下潜行至他腰间,毫不客气地握住他的男性。 「呜......」 篁苍昂的身子无法自己地一颤。 搂着,那舔上他耳廓的灵舌更是狡黠得令他忍不住逸出呻吟。 「啊!」 他忍不住用力地扭绞着拉在身前的薄被,但仅是这种程度的使力就令他全身僵硬的肌肉疼痛不已。 瑟緁对他做的动作虽被薄被盖住而看不见,但仅能以感觉感受现状,反而让身体的敏感度提高。 不知何时,原本抚弄着他胸口的手居然向下移至他的臀部,并顺势抬高他的腰,而戏狎着前方的手指则顺着他的曲线,滑到后方那再也禁不起肆虐的严重伤处。 当瑟緁的指尖抵在他脊椎最下方的凹陷处时,篁苍昂惊骇地屏住气息。 然后,当那已肆虐过他全身肌肤的手指像是有意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时,他再也忍无可忍地惊叫出声。 「不要!我......」 「不要?」 他明明白白的抗拒显然让瑟緁有些不悦,毋需转头看,他就能猜到瑟緁的眉头是紧紧皱在一起的。 「你反抗我?」 冰冷的口气让篁苍昂在盛夏的午后感到寒意阵阵。 「说得简单明了一点,苍昂。」瑟緁将脸埋在他的颈口,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令人不寒而栗,「你在休拉尔家的地位,只不过是一个连呼吸自由都没有的奴隶而已!」 瑟捷从来不是一个赞同奴隶制度的人,至少就篁苍昂这十八年来与他的相处看来,他很清楚他的为人并非如此残酷。 可是刚刚,瑟緁的确是毫不在乎地说出那样的话。 他不认识这个人。 一丝冷汗从篁苍昂的额际冒出。 这个从身后抱住他、再三强迫他的人,似乎不是那个他从一出生就认识,并在一旁看着他长大的人。 第三章 「瑟緁,你到底是怎么了?」 篁苍昂黑瞳里的困惑、疑虑和恐惧揪紧瑟緁的心,但他知道此刻并非实话实说的好时机。 「没什么。」尽可能地平稳自己的语调,他不由得庆幸篁苍昂看不见自己痛苦的表情,「只是觉得我该取回身为主人的权利罢了。」 只有瑟緁自己知道,光是要说出这句话就不知得耗费他多少力量。 他最想做的事其实是好好地爱他,现实的压力与风险却让他只能咬紧牙关地说出违心之论。 这个时时不忘提醒自己婚姻重要性的男人,显然一心一意地想为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千金,如果他得知自己钟情的对象是他的话,一定是连想都不用想就一口回绝。 历来不变的定律,先坠入情网的人比较吃亏。 瑟緁很清楚,要是篁苍昂看准这一点,用这件事来对付他,那他就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察觉事实。 然而面对自己深深爱恋了那么久的对象,他非但不能坦诚心意,反而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对他,瑟緁的心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必须隐藏情意所带来的伤痛竟是这样深切,他不由得怀疑为何有人能毫不在乎地心口不一。 也许是他刻意残忍的声调太过成功,篁苍昂的身子更形僵直。 「瑟緁......」 即使看不见他背向自己的脸,瑟緁也能从他发颤的语气和僵硬的姿势中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心头再度掠过一阵不忍,但瑟緁知道不能在这时前功尽弃。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 「现在休拉尔当家的人是我,能发号施令的也只有我。」 即使会让双方受伤! 「不管我父亲曾给过你什么样的自由,那都已经失去效力。」 他也已无法回头。 「明白吗?」 虽然篁苍昂没有回答,然而从怀里的身躯变得更僵直的反应看来,瑟緁晓得他的确将自己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 压低的声音里有着优越感,只有瑟緁自己晓得要故意说出这短短的两个字有多困难。 在无法看见彼此表情的情形下,他才能顺利地武装起自己、虚张声势。 篁苍昂无法置信的痛苦神情,总是能动摇他的决定。 要是篁苍昂此刻正好回过头来的话,他那和冷静语气全然搭不上的痛楚神情,看起来一定相当可笑吧! 被内心的冲动驱使着,瑟緁这一刻恨不得能拋开所有的顾虑,向篁苍昂坦白自己的感情。 只是...... 目前他的心情绝不可能被接受。 他与篁苍昂之间的相处模式,看来会有一段时间是这样子的了。 ☆☆☆ 「呜!」 原本抵着入口的指尖轻轻朝柔软的内部潜入时,下身传来的剧痛令篁苍昂全身一僵并逸出呻吟。 听了那句句将自己打入地狱的声明后,他忽然连抵抗的最后一点力量都失去了。 脑子里一团混乱,身体更是沉重得彷佛陷在泥泞之中。 瑟緁的动作并不粗鲁,相反的,他的手指是那样地轻柔谨慎,可是被过度摧残的部位现在连最轻微的抚触都难以忍受。 「痛!」 他忍不住地绷紧了身体。 虽没说出拒绝的言词,他却反射性地排拒着外来的侵略。 「这算是在违抗我吗?」 不论自己如何专心爱抚,怀中的身躯就是无法随之放松,这让瑟緁有种被拒绝的感觉。 「呜......」 似乎想开口辩解些什么,但篁苍昂微敢的双唇却只吐得出痛呼。 其实用不着多想就猜得到个中缘由。 短短一天的时间,两人结合的次数频繁到连瑟緁都不确定正确的数字,他明白大部分的原因是由于他太过狂乱沉迷。 但同样的事对篁苍昂的身体来说却是一大负担。 瑟緁直到此刻才有余裕想到自己竟如此对第一次做这种事的篁苍昂,不但控制不住自己地弄伤他,两人整整一天下来滴水末进,也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好好地养神。 没办法,能拥抱自己这五年来都只能在梦中求爱的对象,让他如痴如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仔细想一想,自己过于急躁的占有,对从未有过这方面经验的篁苍昂来说不可能马上适应,而他却只知道一再逼迫他屈从...... 猝不及防地扯下篁苍昂拉在身上的薄被,在下午仍然强烈的阳光照射下,自己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痕迹一览无遗。 「瑟緁?」 篁苍昂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他。 在金色的阳光下,篁苍昂褐色的肌肤上布满红紫痕迹的景象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淫荡气氛。 视觉上的强烈刺激,加上想到那些痕迹是由自己逐一烙下的,欲望的热流立即窜入瑟緁的腰际。 不过再怎么饥渴,他也看得出篁苍昂此时最需要的是好好地清理一番并疗个伤,然后吃点东西上床睡一觉。 「好吧,你是怎么了?」 在心底提醒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瑟緁硬起声调,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下了床。 不了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篁苍昂茫然的眼神先是飘向散乱一地的衣服,接着是站在自已眼前瑟緁一丝不挂的裸体。 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会发展至此的原因,但刚才瑟緁似乎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他光是这样坐着就觉得下身隐隐作痛,加上全身被两人的汗水弄得黏答答的,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去思考时还觉得勉强能忍受,但一旦意识到自己浑身黏答答的,相当不舒服的感觉让他脱口要求: 「我想洗个澡。」 明白这只是他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所以他完全没想到瑟緁竟会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篁苍昂充满诧异、惊讶情绪的黑瞳不自觉地膛圆。 从昨天以来的所有事情推断,篁苍昂原本还以为瑟緁会再说出什么为难自己的话。 「既然我也需要好好地泡个澡,那就一起洗吧!」 「咦?」 这样出乎意料的回答,更是教他错愕。 没料到瑟緁会允许他冲洗身体,更没想到他会说出「一起洗吧」这种话,篁苍昂愣住了。 既然瑟緁已清楚地为两人的关系分界,他这个连活不活命都得听从主人命令的奴隶,怎能和主人共浴? 对了!也许瑟緁要他一起洗的意思,是要他去服侍他。 这样似乎比较合理。 毕竟,瑟緁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将他当作最下贱的奴隶看待,并毫不留情地侵犯他的人。 ☆☆☆ 瑟緁明白降临在篁苍昂身上的现实比他曾做过的所有恶梦都还要残酷,所以他征愣的反应并不教人意外。 不过瑟緁真正的心情,是实在不忍继续见到他受苦的样子。 这是他说不出口的真实心情。 让自己心爱的人痛苦本就是件害人又害己的事,只是在无路可退的情形之下,人往往容易犯下事后让自己后悔莫及、无法弥补的错误。 瑟緁知道自己正在逐渐陷入这样的泥沼之中。 这让他的心脏像被砍了一刀似地疼痛不已。 但他的表情却必须佯装成无动于衷。 篁苍昂霎时瞪大的澄澈黑瞳就和像常一样,丝毫没有一点阴影。 那澄澈清明的眼神让人很难相信这个男人不久前还被自己翻弄得痛哭失声,只有那一身刻满爱欲痕迹的肌肤能证明他刚才的确还被自己拥抱着。 「来吧。」 站在床沿凝视着篁苍昂,瑟緁努力面无表情地命令。 ☆☆☆ 这幢位于伦敦市区的豪宅虽没宋豪领地的古堡来得有气势,豪华辉煌的程度却毫不逊色。 连豪宅中为数几十间的客房都有各自专用的浴室了,附属于主卧房的浴室,其奢侈华丽更是不在话下。 由整块的花岗石打造成的浴缸里蓄着温度适中的热水,由于女仆每隔一段时间即会从另一边仆役专用的门前来确认水温,因此花纹独树一帜的浴缸里,随时都有温度适当的热水。 一心想涤去让他全身既不舒服又不自在的黏腻感,篁苍昂在得到瑟緁的首肯后,立刻拉起床单包住自己的身体试着下床。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才将一条腿探出床铺外,难以形容的剧痛就从大腿窜过脊椎,直接冲向脑门。 「噢!」 努力咬着牙,忍下要冲口而出的呻吟,篁苍昂放轻动作,缓缓地让右脚的脚底平稳地放在高级羊毛制成的地毯上。 下一波冲击也是他并未意料到的。 他相信自己踏上地毯的力道是很轻柔的,却万万料想不到脚尖在碰触到地毯的那一瞬间,难以置信的痛楚和僵麻感竟排山倒海地袭向全身。 那是他这辈子未曾领教过的痛苦。 在实际上体会到这种痛楚之前,他从来不相信疼痛能剧烈到这种地步。 曾经被未上安全罩的西洋剑刺穿手臂,也有过被疾驰中的马在跳跃障碍物时甩到地上的经验,但那时的痛和现在相较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昨天受到瑟緁不由分说的进犯时,他才首次体会到痛不欲生的真正涵义,而现在这种无法描述的痛,程度虽然相仿,却多了分僵硬和麻痹。 但不管如何,他都得尽快完成下床的动作,好前去尽他身为休拉尔家奴隶的第一个-- 不,该说是第二个工作。 他的第一个工作,是成为瑟緁泄欲的新对象。 觉得会这样想的自己很悲哀,但更令篁苍昂痛心的事情是瑟緁竟如此对待自己。 再深沉的伤痛都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此刻该做的,是尽早完成瑟緁......不,他讽刺地想道,是主人交代的任务。 光是一个简单到跟呼吸没两样的动作,就费尽篁苍昂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接下来还得走的这一小段路让他实在提不起勇气去想。 一条腿勉勉强强地在地毯上站稳后,他接着用两手撑在床沿,困难地找到着力点,再将整个身体移到床边。 接着是移动另一只脚的时候了。 有了刚刚又麻又痛的经验,篁苍昂下意识地对接下来的动作有些退缩。 两秒钟后,他明白自己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咬紧牙关、抓紧床沿,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为待会儿必定会产生的强烈痛楚做心理准备。 仅仅是站起来这么简单轻易的动作,他居然就得像画家构图一样,将动作一一分解。 昨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得做这么丢脸的事。 整个过程里,站在他眼前的瑟緁都只是末发一语地冷眼旁观。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不耐他的迟滞,瑟緁虽一副无表情的模样,眼中却流露出掩盖不住的焦急。 看来他很快就会开口催促自己了。 篁苍昂快快不乐地揣测着瑟緁的想法,决定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抵在床上的双手用力地一推,本以为能借着这股力道站立起来,篁苍昂却错愕地发觉自己整个人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篁苍昂从未觉得如此无助过。 他的膝盖完全使不上力。 而且,他也止不住自己双腿的抖颤。 篁苍昂只能恨恨地瞪着自己瘫在地上的双腿。 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凄惨? 再一次想要靠自己站起来,篁苍昂的四肢却全然无法协调。 生平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狂暴的凌虐,而且次数更是多得难以想象,也难怪他的身体会不听使唤。 「呜......」 此刻,他感觉这个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 试了又试,结果却完全一样,他依然瘫坐在地、无法动弹。 唯一得到的,只是他更加疼痛与酸软的身躯。 ☆☆☆ 「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一直没作声的瑟緁,耐性终于用尽了。 「我......」 篁苍昂并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但在瑟緁凌厉的瞪视下,缄默似乎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算了!」瑟緁放弃似地开口说。 「咦?」 解释的话还都来不及出口就被打断,看来瑟緁比他想象的还不耐烦。 「走吧!」 才听到瑟緁丢下这句意喻不明的话,篁苍昂就感觉到自己突然悬空了。 用了半秒钟,篁苍昂才明白他正被瑟緁抱在怀中。 「瑟......瑟緁?」 「等到你自己走过去,太阳都打东边升起了。」 但是瑟緁不是一再提醒他身为奴隶的事实,为何现在又: 就算他真的感到不耐烦,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篁苍昂原本就乱成一团的脑袋此刻更加混乱了。 可惜这时篁苍昂没时间多想,否则他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 因为瑟緁刚刚抱起他的动作太大了些,所以篁苍昂身上披着的床单有一半松开了,拖到地上。 「啊!」 眼看床单就要滑落,他反射性地弯腰抓住。 「干嘛这样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女人。」 瑟緁随意出口的嗤笑令篁苍昂的脸整个烫红了起来。 其实连他都搞不清楚,为何在面对同样是男人的瑟緁时,他会感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疏离感? 虽说原因八成是由于从昨天到刚才发生的事,但他以为那只不过是瑟緁要他体认自己身分已不如前的手段,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才对,他却克制不住从心底涌上的害怕。 然后,在一片混乱中,他蓦地想起有个更要紧的问题。 「等一下!」 「啊?」 被篁苍昂抓住肩头的瑟緁困惑地望向他。 女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确认水温,谁晓得他们这么走进浴室会不会立刻就撞见她,或者是在洗到一半时被她看见: 不用细看,篁苍昂都晓得他的身前身后满布连自己见了都羞耻得恨不得能挖个洞钻进去的吻痕。 所以来检查水温的女仆只要匆匆一瞥,他身上那些明显是被肆虐过而留下的痕迹就一定会被看见。 「瑟緁......」 「怎么?你不是想好好洗个澡吗?」 很快就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但瑟緁仍是面无表情地问。 就像之前担忧会被自己的助手发现一样,他知道篁苍昂现下怕的是量测水温的女仆。 其实在篁苍昂清醒前他就已经吩咐过,在他摇铃喊人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浴室,这当然是因为顾虑到篁苍昂的心情。 只是,这些事他目前并不打算告诉篁苍昂。 面对篁苍昂,他还是维持这种冷漠无情的形象才不会遭受怀疑。 「到底怎么了?」瑟緁故意用烦躁的语气问道。 篁苍昂想都不必想,就知道自己恐惧的事对瑟緁来说一定是无关痛痒的。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分,似乎也不必再顾虑这么多了,毕竟他只是个奴隶。 篁苍昂有点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第四章 「要去哪儿?」 匆匆忙忙地被瑟緁从床上拉起来到现在,篁苍昂仍是一脸睡眼惺松。 那不知已是几个钟头前的事了。 本以为瑟总还会对自己做什么,但他在替自己清理完身子后,只是抱着他在浴缸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便抱他起来。 从头到尾瑟緁都相当安分,反倒是担心自己又会被怎样的篁苍昂一直绷着身体。 洗好澡回到房间,他惊愕地发觉床铺都被整理好了,床边还摆着冒着白烟的鸡蛋浓粥与一盘清淡的青菜炖肉。 虽然都是相当容易吞下并消化的菜色,也飘着诱惑人的香味,但这种情形不正表示已有人注意到这两天来的不寻常了? 他很想问,但那时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多问什么。 在用餐之前,他再度被瑟緁推倒在床上。 那时他反射性地紧张起来,以为瑟緁在浴室里的温情只是假象,却没想到他将自己的浴袍推到腰间,开始替自己治疗后方的裂伤。 瑟緁虽然仍不时口出嘲讽的言语,可是那替自己清洗并上药的双手,却出乎意料地轻柔。 在焦虑惶恐的晚餐过后,他被瑟緁强灌了几杯白兰地。 大概是身心已经过度疲累,他本来还想跟瑟緁提一下工作的问题,但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一头栽进梦乡。 托那几杯白兰地的福,他这一觉睡得相当不错。 就在他正好眠时,却被人抓住肩膀用力地摇醒了。 双眼一睁,眼前一片漆黑。 篁苍昂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察觉到那并非自已的房间。 也才发现喊醒他的是瑟緁。 瞬间,过去数十个钟头内记忆回到脑中,以为瑟緁又要对自己做什么,他全身不禁僵硬得彷佛石头。 就像刻意要背叛他的「期待」似的,在叫醒他后,瑟緁非但没猴急地剥去他身上的睡袍,反而拉了件全黑过膝的夏用大衣披到他身上,接着就一把将他拉下床,连穿鞋的时间都不给,拖着只来得及套上室内拖鞋的他越过长廊,下了铺着红地毯的回旋楼梯、穿过亮着几盏小灯的庭园上了马车。 瑟緁的举动唐突自是不在话下,但见他神色匆忙的模样,篁苍昂还以为有什么人在背后追他。 由休拉尔府中最资深、最木纳寡言的车夫所驾驶的马车平稳且快速地在夜晚的伦敦飞奔。 横着看、竖着瞧,瑟緁的衣着都不像是要参加晚宴该有的装扮,因此篁苍昂在等了一会儿却仍末听到瑟緁的回答时,擅下结论他是在躲人。 「难不成是......玛茜夫人要来访?」他试探地问。 还未成年之前,瑟緁就对母亲玛茜的过度关心感到不耐烦,而成年继承爵位后,更是直截了当地表示受不了她干涉他的生活。 疼爱独子的玛茜亦不想天天跟瑟緁吵架,却无法在见到他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情妇一个换过一个时视若无睹,所以最后只有带着休拉尔家的老总管在国内四处旅行,图个眼不见为净。 但站在客观立场来看,篁苍昂一点都不觉得玛茜夫人哪里过度干涉瑟緁的生活,毕竟找遍天下,没几位母亲能有自己的儿子在十四岁即有第一位情妇的经验。更不用说他之后成功地周旋在贵妇、名伶、芭蕾舞者及交际花之间,那些令所有男人都欣羡不已的风流韵事。 有个把换情妇当成换三餐菜色一样的儿子,没有哪个母亲能毫不在乎吧?所以她的担心情有可原。 就算暂时对瑟緁随心所欲的生活采取放任态度,但天下父母心,玛茜夫人仍经常会来信叮嘱他要认真过日子。 虽然暂时让瑟緁去过他想过的生活,但身为第十五世宋豪公爵未亡人的玛茜夫人仍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宝贝儿子身上。 所以每当她捎来消息说要过来探望瑟緁时,要不是篁苍昂阻止他,瑟緁经常都会找借口躲得不见人影。 学乖了的玛茜夫人偶尔也会二话不说地就出现。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瑟緁总是可以早一步探听到她要来的消息,这种时候他的闪避行为就来得紧急许多。 看瑟緁连走带跑的焦急模样,他认为他的推测很有可能。 原本将视线定在车窗外的瑟緁在听到他的问题后转过头来,他脸上的神情是困惑不解的。 「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吗?」 瑟緁一头雾水的表情大出篁皇苍昂的意料。 「为什么扯到她?」 瑟緁怀疑又防备地看着有些惊讶的篁苍昂。 「你提到她做什么?苍昂。」瑟緁追问的口气相当轻柔,当中却含了一丝不容错认的危险。 说起来很可笑,但他最大的情敌却是自己的母亲。 ☆☆☆☆ 与瑟緁阴柔的俊美迥然不同,篁苍昂所呈现的是一种阳刚的帅气。 那充满男子气概的长相,加上从小和自已一样接受英才教育培养出的知性气质,以及黑发黑眼、深幽神秘的东方风情,让他成为休拉尔府中除了自己之外最受 注目的男人,他就不晓得撞见过多少次他和不同的女人幽会。 当然,这些「意外的撞见」绝大部分都是他精心设计的,然后他总是顺理成章地阻挠事情进行下去。 这么受女人欢迎的篁苍昂,心中暗恋的对象却是年长他二十多岁的女性。 玛茜当然不晓得自己是篁苍昂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从他被买入这个家开始,她就只将他当做儿子看待。 从小就整天黏在篁苍昂身边的瑟緁自然对这个连当事人都没发现的真相再清楚不过。 忍耐了这么多年,他才宁为玉碎的抱了篁苍昂,还没他是属于自己的实感时,就又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也难怪这分不安会让瑟緁感到心浮气躁。 「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你扯到她干嘛?」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篁苍昂讶异地张着嘴,突然感到瑟緁这两天来的言行都很反常。 不过既然他这么想知道他为何会提起玛茜夫人,告诉他也无妨。 「我以为你匆匆忙忙地离开,是为了躲避玛茜大人。」 「只是这样?」 虽然觉得瑟緁柔和的语调听起来今人发寒,但想不通原因的篁苍昂认定那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然还能怎样?」他平静地反问。 「是吗?」 「这种事发生过好几次啊。」篁苍昂耸耸肩回道。 他只是单纯地解释自己会这么想的理由,然而这样的话听在瑟緁耳中,却认为他是在诡辩。 刚上马车时那种急切的气氛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压迫感的阴沉空气。 「你还真是健忘。」 「什么意思?」 「天底下大概找不到几个像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奴隶吧?」 瑟总嘲弄的口吻立刻让篁苍昂闭口。 这话题再度被提起,空气中的沉闷自然又增加了几分。 他当然没忘记自己是什么身分,从昨天开始瑟緁就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边,说得这么频繁,要他忘记都还不容易呢。 然而他并非因为自觉自己的新身分而沉默,而是无法理解瑟緁近来难以捉摸的情绪。 尽管瑟緁口口声声地要他记清楚自己的其实身分,但在同时,他却又出现许多不符他说法的行为。 不确定瑟緁这种矛盾的言行代表什么意思,眼前似乎也没足够的时间让他好好思考。 被迫醒来后,篁苍昂才发觉天都已经黑了,但市区路上仍然热闹,而且街道两侧一栋比一栋还要奢华的房子皆华灯高挂,从这两点看来,时间应该还没过午夜。 所以严格说起来,他开始新生活的日子才不过一天多一点而已,却已经有种过了好久的感觉。 虽然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篁苍昂却经历了身体与心理两方面的创痛,也难怪他觉得度日如年。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不晓得错过多少重要的工作,更别说昨天他还是忙到一半就被瑟緁拉走,丢下一大堆来不及处理的问题。 而今天他不但没出面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好,这会儿连人都要失踪了。 虽然现在才关心这个问题似乎晚了点,但自己该负责的事情,他难免会担忧。 于是他率先开口打破有些窒闷的沉默。 「瑟緁。」 「唔?」 不知为何始终看向窗外的瑟緁,头也没回地随口一应。 纵使瑟緁不断地提醒他别忘了今非昔比,却一百没要求他改变对他的称呼,篁苍昂也没有多问。 心里虽困惑外头飞驰而过的夜景究竟有什么能这么吸引人,让瑟緁连目光都舍不得稍微转开,他仍是先开口问了自己在意的事。 「工作--」 才讲了两个字,瑟緁就冷不防地回过头来截断他。 「我不是说过不用担心吗?」 「可是--」 「你还啰唆!」 「这我也没办法。」篁苍昂反驳着,冷静得连自己都觉意外。 从表情就看得出瑟緁觉得他这话不中听。 「什么叫没办法?」 「你应该最清楚,瑟緁,这个月底我们就得做出决定,看是否要投资『丹文酒厂』,但评估报告还有一大半没看完。」 去年的圣诞节过后,负责在国外进行拓展事务的卡尔公爵,也就是瑟緁的叔叔带回一项新投资企划。 在有悠久历史的意大利托斯卡纳酒区,有位当地富豪有意建立现代化的新式酒厂,因此向拥有全欧洲最先进工业技术的英国投资人招标。 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砸下重金。自然得小心地评估,甚至说篁苍昂已到提心吊胆的程度都不算过分。 而他们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搜集来的资料,从当地的历年气候和葡萄产量、品质,工人的性格、家庭环境,还有人事的调动状况,到主要及次要买主的背景,还有最重要的获利情况等等,可说是应有尽有。 托斯卡纳是历史悠久的酒区,当地的酒厂林立,因此资料当然是多到今人看了就头痛。之前他们已答应对方这个月底就要给他们最后答复,但直到现在,篁苍昂还未完全将那些可以填满一间小房间的资料整理完毕,自然也没办法和瑟緁讨论这件事。 照原订计画,原本再过三天他就能将整理出来的重点交给瑟緁,瑟緁要看完他整埋出来的文件大概也需要三天。 然后他们得针对每个可能的问题讨论、找出解决方案,这则需要较长的时间,但绝对赶得上月底的会面。 但是,这得照他原本排定的行程进行才有可能达成。 昨天开始,他的进度就受到瑟緁刻意的打扰而一再延宕,今日一整天他不但没机会赶上先前的计画进度,反而连今天的计画都延误了。 情况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火烧屁股的地步,但此刻,当他把这个严重的问题跟瑟緁报告时,他居然毫不在意地别过头去。 「那件事可以等一等。」 等一等? 这不是做生意该有的态度吧! 惊诧地瞪着毫无表情的瑟緁,篁苍昂的嘴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了。 虽然从那俊美到连上天都会生妒的外表看不出来,但瑟緁的确拥有惊人的经商天赋,而且向来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 那些一心妒羡他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男人们可能不清楚,但篁苍昂明白他就是那种工作起来便沉迷投入,玩乐起来也懂得疯狂放纵的人。 而这个对工作一向负责的男人,此刻居然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还说工作的事可以等一等? 往苍昂忽然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不确定该如何接口。 不。 也许...... 还是说...... 唔,只能这么想了。 往苍昂猜想他们现在正要前往的地方是与某项不得不优先处理的重要工作有关的,这解释了瑟緁为何走得匆促。 既然如此,一开始说清楚不就得了?还让他猜谜语猜了这么久。 认定此行是为了工作,篁苍昂的思绪开始转动,忖度着可能的原因。 但绞尽脑汁,他还是想不出会是哪一项工作有可能突然紧急到得这么忽忙地前往处理。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外出大衣底下穿的还是睡袍,脚上穿的也是当时在一团乱之中匆忙穿上的室内拖鞋。 他不晓得两人正要前往何处,但要去处理与工作有关的事,他怎能这样衣衫不整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顾到? 心头是地涌上些许不安,篁苍昂决定先问出答案,先做好心理准备。 ☆☆☆ 马车已经离开繁华的市中心,到了接近市郊的地方。 篁苍昂清清喉咙,瞅着又转过头去欣赏窗外夜景的瑟緁的背影。 「我们要去哪里?」 篁苍昂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景色这么好看,何况现在只剩星光及远处的灯火,瑟緁到底在看些什么? 然后,瑟緁给了他一个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回答。 「芭尔莎夫人行宫。」 「咦?」 篁苍昂因这个没有料到的回答而惊讶地瞪大双眼。 他虽没机会造访,但芭尔莎夫人行宫可是赫赫有名,在上流社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因为那是一处专供权贵人士秘密幽会的最好场所。 对热中于偷情的贵族名流来说,最害怕的当然是隐私受到揭露。 芭尔莎夫人行宫就是提供最上等享受、最周到保护、最隐蔽场所的理想幽会地点。 那里的员工不但受过特殊训练,还有一套外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让所有员工都不敢泄露一字一句的制度。 可以说,就连英国女王到这里幽会,都不用担心会被知道。 可是,瑟緁去那里做什么? 在篁苍昂的记忆中,没有一项工作牵涉到这个地方。 「去那里干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该不会是要和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会面、交易吧? 「住一个星期。」 瑟緁的回答则轻易地击碎了他的臆测。 愣了两秒钟,又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消化这句话,篁苍昂仍是无法控制地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样。 「什么?」 相对于瑟緁轻描淡写的神态,他的态度是错愕、震惊与不解。 怎么听这都不像是要去谈工作方面的问题。 再怎样困难的工作,也用不着得在那里住上一星期吧? 而且听瑟緁轻松的口吻,与其说是去工作,倒不如说像页的只是要去住一个礼拜。 身为伦敦最受欢迎的单身汉,瑟緁当然有不少光临那儿的机会,但他从未要自己跟着来啊! 专为上流社会的权贵们精心设计的芭尔莎夫人行宫,本身即如其名,奢华得像是古代最奢侈帝王专用的行宫。 一幢幢高贵典雅、金碧辉煌的朱楼是基本的设施,屋内的装潢与摆设更是只有用美轮美奂可以形容。 为了保有完整的隐私权,这些各自独立的房子都被浓密而大片的树林与人造植物围墙分别包围,形成一个个不受外界干扰的空间,林子里还不时有行宫专属的保安队四处巡逻。 除此之外,行宫还提供比饭店更贴心的服务。 需要用餐时,可透过电话吩咐想要的菜色;卧房弄脏时,也可随时请人来清理,反之也可以拒绝让任何人进入房间打扰自己。 只要是想得到的,他们都能为客人做到。 此外,如果某些贵妇无法自已穿著华丽复杂的礼服,也能要求行宫所属的女仆服侍。 除了这种较特殊的状况外,一般行宫里的工作人员是不会直接与来投宿的客人接触。 来这里住宿的顾客只管幽自己的会、偷自己的情就好,其它的事,行宫会派人打点妥当。 总之,这里的生活豪华奢靡、方便自在得宛如在王室贵族的居所里,更棒的是这些提供服务的人员几乎就像透明的一样,不会干扰客人寻乐。 这也是瑟緁与情妇到此地幽会时,篁苍昂及其情妇的侍女毋需随行的原因。 但,眼前瑟緁不但带着他来了,而且马车上除了他们及待会儿得驱车回去的车夫之外,别无他人。 如果说,瑟緁是与某个女人约好直接在芭尔莎夫人行宫里见面,也不需要带他来呀! 愈想愈觉得恐怖,篁苍昂不由得问出连自己都深感可耻的蠢问题-- 「我......也得去?」 「废话。」 瑟緁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想了想此刻的情况,他知道瑟緁说的也没错。 都特地把他拖上马车一起载过来了,当然不可能只是要他陪伴这趟来程。 可是,芭尔莎夫人行宫里多的是能代他服侍瑟緁的人啊! 或者,瑟緁带他来的原因,并不是要他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篁苍昂的脚底蓦地窜起一阵冷意。 足以与车窗外夜色媲美的黑眸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领悟后的恐慌。 本想追问住一个星期要做什么,但篁苍昂有预感,那绝对不会是自己喜欢的答案。 第五章 篁苍昂不禁庆幸在马车上时,自己忍住疑惑,没开口继续追问,否则当时他早跳车逃之夭夭了。 他当然得跟着瑟緁来。 因为这回,瑟緁偷情的对象,就是他。 篁苍昂原本还满怀希望,期待能在入口处看见跟瑟緁会面的美女,却很快地发现自己的期待落空了。 扣住他的上臂、强迫他跟上的瑟緁,将他拖入早已准备好的屋子里,之后连进卧房都嫌麻烦似地,直接将他压倒在一进门就见到的沙发上。 特殊设计的沙发相当宽敞,上方则铺了即使摩擦到肌肤也不会痛楚的丝质椅罩。 显然这也是考虑到幽会的双方可能会等不及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展激情的贴心考量。 在被瑟緁压倒在沙发上之前,篁苍昂环视了下四周,心想从玄关一进来就看见的应该算是客厅。 只可惜他没机会再多看这初次造访的地方,就被瑟緁紧紧地揽入怀中,吻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然后,在他注意到怎么回事前,他已被瑟緁压倒在色彩鲜艳的沙发上,大衣不知何时掉落在脚边,露出的睡袍则敞开到腰间,胸前突起的两端被用力地吮吻,腰下的重要器官也隔着衣料被摩掌着。 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篁苍昂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 从拉上厚重窗带的房间内,看不清外头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墙上点了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时而摇曳,蒙拢地映照出特别订做的巴洛克风格大床上紧紧交缠的两人。 「求......不要......了......」 破碎得不成句的呻吟自篁苍昂无力启开的双唇间吐出。 感觉瑟緁在自己体内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冲刺搅乱了五脏六腑,篁苍昂只能哑着嗓子虚弱地哀求。 他的双腿屈在胸前,整个人以匍匐的姿势承受瑟緁自身后的强力进占,紧抓着床单的指节用力得发白。 再坚固的床架也经不起两位成年男子猛烈的摇撼,每当瑟緁激烈地进驻他体内时,床柱就发出哀鸣。 但偶尔,瑟緁就像要折磨他似的,并没有马上进入他,只是在他的大腿内侧轻柔而缓慢的摩挲着。 不知不觉间已习惯被充满时瞬间窜入体内的快感,那彷佛触电一般的酥麻感令人沉醉。 然而瑟緁这样故意在十分敏感的地带慢条斯理地爱抚着,很明显地是在折腾他。 时轻时重地爱抚他的手指技巧高超,但就像是想逼他出声哀求似的,一径避开重点。 拼命咬紧牙关忍耐着,篁苍昂不允许自己轻易认输。 然而,当他的需求一直得不到满足,绷紧的背部又受到唇舌乖吮的攻击时,他的眼前只见到一片红星乱舞。 「瑟......緁!」 再也忍无可忍,意识迷乱的篁苍昂终于冲口叫出他的名字。 好难受...... 身体里好似有什么......热得像要烧起来。 体温剎那间直线上升,火从脚底烧到发梢。 这比他经历过的严苛酷暑更加险恶,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气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无忌惮地窜遍他全身所有血管。 使劲地想捉住什么的手指再度扭住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得不到释放的身子难以忍受地摇晃起来。 篁苍昂的意识渐行渐远。 窜烧至脑门的火将他一切的思考力焚尽,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很快的,他已看不清任何景物。 渴望逐渐升高,强烈的需索随之奔窜,不到多久的时间就反客为主地主宰了篁苍昂的意识。 篁苍昂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为求满足,做出了当他清醒时肯定会羞愤交加的献媚动作。 好......想要! 原本只是随瑟緁的侵入而摆动的身子,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开始自行律动起来,迎合着后方不住的贯穿。 他不自觉的配合令瑟緁亢奋,抓住他腰杆的手掌养地用力将他拉近自己,这动作加深了两人的结合。 再也无法忍耐的激烈吟喘,配合着身体的律动,逸出篁苍昂下意识咬紧却仍启开的嘴角。 「啊、啊......」 止不住的娇啼不断由喉头窜出,连他都不晓得自己竟会发出这种声音,他从没想过自己可能发出这种诱人的呻吟声。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篁苍昂在瑟捷激情的占有下,有了也渴望对方的坦率响应。 尽管只是生理上的反应,篁苍昂有所响应的表示让瑟緁才稍稍获得纾解的欲望又立刻抬头。 那不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需求,同时也有着被需要的快乐,像是甘霖般瞬间滋润了瑟緁久旱的心灵。 虽然篁苍昂明显只是沉弱于欲望之中,并非真心地接受自己的爱,但仅是这样的响应就足以教他沸腾。 燃烧在两人体内的熊熊欲火随着脉动烙到每一根骨头里,高热滚烫了血液,强烈的火焰吶喊着要冲破血管。 被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强烈情欲驱使,篁苍昂回过头,比黑珍珠更晶亮的眸子,正欲语还休地勾引着他身后的男人。 那种不经算计的邀请,向来最具诱惑力。 篁苍昂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看在瑟緁眼中是多么诱人,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有转过头去看瑟緁。 「呜!」 突来的冲击让他一瞬间克制不住地叫出声,惹来瑟緁低哑的轻笑声。 「感觉这么好吗?」 再次将自己的欲望深深挺入篁苍昂的温暖里,瑟緁以低喃的耳语代替自己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呻吟。 尽管他的表情看似游刃有余,然而从他猛烈而狂暴的侵略就能轻易看出他比篁苍昂更加意乱情迷。 ∮∮∮ 数不清这已是第几天了,在这华美而充满暧昧气息的房间里,生活就是做爱、睡觉、吃饭的循环。 对瑟緁来说,这几天简直就像是美梦成其。 每回睁开双眼,现实便彷佛是梦境的延续。 怀中无时无刻都拥抱着温暖的身躯,只要一清醒,他就能随心所欲地继续刚才梦里未竟的情事。 累了就相拥而眠,蓄足精神后就又是一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巫山云雨。 强烈到令人忘却一切现实问题的快乐与满足,令他完全不愿意去想这种日子会有结束的一天。 激情方过,指尖残留的除了快感之外还是快感。 连日来几乎与世隔绝的蔷薇色日子里,只有说不尽的幸福。 在这里,他可以尽情幻想篁昂无论身或心都是属于自己的。 不论是做爱时或欢愉过后抱着篁苍昂在浴缸里泡澡,每一个时刻都美得如梦如幻。 伸手就摸得到的温暖身体、探上去就吻得到的甜蜜双唇,在外人无法闯入的密闭空间里,如此活生色香的诱惑加深了瑟緁的欲望。 遏止不了的想望在他心中膨胀,纵使连日来两人不断地缠绵、结合,但瑟緁发觉自己对篁苍昂的饥渴是有增无减。 在这间春色弥漫的卧房里,光是一天之内,瑟緁不曾停止的狂乱占有就使得篁苍昂数度去意识。 开始,暂时获得满足后及两人刚沐浴完毕时,瑟緁还觉得披上浴袍或睡袍的动作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穿了又脱、脱了又穿,相同的动作反反复覆到令人厌烦。 最后,他连披件衣服都嫌累赘,索性整天都一丝不挂。 反正一直是两人独处的局面,而且篁苍昂也总是在他激昂狂暴的掠夺下,疲倦得没力气抗议他的决定。 到后来,就连用餐时两人也是裸裎相对。 虽然这种情况导致的后果经常是一顿饭还没吃到一半,他就忍不住再次将篁苍昂压在身下,但结果向来圆满,因此他并不打算改变现状。 扣住篁苍昂已无力律动的腰杆,瑟緁做了最深入、最狂猛的冲撞,在双双达到高潮的同时也感到身前的男人身体瞬间一软。 「苍昂......」 俯下身子,他贴近趴在床铺上的篁苍昂,轻轻唤了他一声,但得到的响应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又昏迷在自己过激的索求下,瑟緁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篁苍昂虚弱地瘫软在床铺上的结实身子上,除了他自身泛出的汗水外,亦有着瑟緁留在他身上的欢爱证明。 将他无意识的身体翻正,瑟緁吻了下他汗湿的额角。 「我爱你。」 以几乎滴出水的柔情向已沉睡的篁苍昂表白后,瑟緁从床边雕金的推车上取下质地柔软的绸布及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之后,他拾起被丢在床角的丝绒薄被盖住两人。 凝视着因激情而昏厥的篁苍昂,瑟緁的脸上终于出现不须勉强抑下的怜爱神情。 即使自己并没这方面的经验,但从眼前的状况他也看得出被迫接受自己的篁苍昂有多倦累。 男人的身体天生并没接纳的功能,在自己的强求之下,篁苍昂的身子是被迫打开了没错,但随之而来的精神耗损却重创了他。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他,而且不单是「想」而已。 瑟緁知道篁苍昂精神上的压力除了来自遭受自己强行占有的震惊外,还有担忧被其它人发现的恐惧。 其实身为第十六世宋豪公爵,不论他做什么都没人敢多说话的,更何况这种事在这个社会不算稀奇。 只是,他实在不忍心见篁苍昂害怕得一脸苍白的模样。 然而既然他并不打算停止行使身为主人的权利,也预料到自已的行为绝对会失控,所以经过思考后,他才会决定到既能保有隐私又有完全服务的「芭尔莎夫人行宫」,他相信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在这里,两人的事不但毋需担心被任何人发觉,也没有秘密外泄的忧虑。 唯一知晓他跟篁苍昂去处的,只有那位生来木纳,且奉行沉默是金原则的老马车夫。 他在休拉尔家工作了一辈子,也是瑟緁以往和某些情妇幽会时的车夫,不但相当值得信赖,保密及装傻功夫也堪称一流。 瑟緁也很清楚,想沉醉在盼了好久的温柔乡里,一些现实层面的问题也必须顾及,因此在两人都不必动一根手指,任何需要就能立即实现的行宫当然是唯一的选择。 他不晓篁皇苍昂对于这次的外宿有什么想法,他只能祈祷他没发现自己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对他的体贴。 ∮∮∮ 被瑟緁从浴室抱出来,篁苍昂无意间瞥见放在桌上的餐点旁有一个看起来非常陌生的白色信封,信封上写了瑟緁的家姓。 热腾腾的泡澡原本能涤去身心的疲惫,但这几天来,他洗了澡后反而比先前更累。 原因无他,当然是出在瑟緁身上。两人明明就放松地享受热水澡,他却常毫无预警地抱住他,进而毛手毛脚,最后甚至会突然进入他体内、狂猛掠夺。 差一点就掀不开眼皮的篁苍昂在注意到这个未曾出现过的东西时,马上强打起精神,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别管了。」 当他伸手指出那样物品给瑟緁看,瑟緁只是耸耸肩,脸上是毫不在意的表情。 但既然之前那么多天都没有这种信封,今天却突然出现,搞不好是什么紧急讯息,他得催促瑟緁确认那究竟写了些什么才行。 只是,瑟緁让他以今人脸红心跳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并以双臂紧紧地控制他的行动自由,脸上的神情仍是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紧的样子。 「那是什么都无所谓吧?」 「可是--」 「不赶快吃的话,待会儿餐点半冷不热的,还要叫人送新的来多麻烦?」 篁苍昂的目光始终放在那张醒目的信封上,但瑟緁的焦点显然是眼前冒着热气的法式餐点。 忍不住为瑟緁不成熟的举动叹了口气,他试图扳开那只锁在自己腰际、还不时不安分地抚摸他赤裸臀部的手。 「瑟緁--」 「我饿了。」 「那你先开动,我去看看那是什--」 「不准。」 「一下子就好。」 「不行。」 瑟緁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篁苍昂只能再退一步。 「不然我拿过来这里看。」 「你要是不想吃饭的话,那我就先做一次。」 不用多加说明,光是緁绽分别滑向他胸口及股间的双手,就已清楚地表示了他要做什么。 不只如此,他还轻咬着他的耳垂,接着以舌尖舔着他的耳廓,并在他耳边威胁着: 「然后等一下他们送来另一份热的餐点时,我会叫他们直接把东西拿进房间里,当然我们那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 「瑟緁!」 昭然若揭的威胁,让篁苍昂不用想象那可耻的画面就羞惭得红了脸。 「怎么样?」 瑟緁挑挑眉,显示他完全不在意被人看见他们此刻的模样。 就在此刻,原本抚着篁苍昂下腹部的手指直接绕到他的身后,进入十分钟前还被充满的部位。 「啊!」 毫不客气的刺激撩得他全身反射性地一僵,自然也夹紧了瑟緁在自己体内的指 尖。 「你再不快点决定,我就先做我想做的事了。」 贴在他耳畔的嗓音已明显比刚才沙哑得多,掠过他颈耳交接处的气息也跟着粗重起来。 无法可想的情况下,篁苍昂只有马上投降,乖乖吃起有皇家水准的晚餐......既然不是很确定现在的时间,来到这里后也未曾照正常的三餐时间进食,就姑且说这是晚餐好了。 他原先是打算速战速决,以便尽早确定信封内的讯息,免得心情因此而七上八下的,却发觉瑟緁摆明跟自己作对的态度。 纵使这些天来瑟緁宦没再提起有关他的新身分的事,但他那和从前撒娇耍赖不同的强硬态度,已明白提醒他事态并没转好。 但,也许是因瑟緁的强横通常只有在床上时才会表现出来,篁苍昂除了一开始曾被惊吓到之外,现在反而缺乏自己是奴隶的实感。 比平时多花了两倍时间,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顿晚餐,当篁苍昂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绕到桌子旁时,身子却倏地被后方伸来的双手攫住,紧接着瑟緁已亢奋地贴在他背后。 连着好几天不管做什么都这样赤裸着身体,篁苍昂已没最初那样在意这个问题。 可是他很快就发觉,对这种现象太过习以为常绝不是件好事,尤其在这种情形下更是危险。 「瑟緁,信......」 膝盖已下意识地发软,但篁苍昂还在做垂死挣扎。 轻啃他的后颈,瑟緁迷人的嗓音轻轻地响起:「你得先满足我。」 紧接着,他听到磁器摔落在地的碎裂声,下一秒他就被向前压到已被一扫而空的桌面上,不着寸缕的肌肤受到热切的爱抚,已习惯被侵略的柔软毫不抗拒就接受瑟緁的进入。 「啊、啊......」 被一口气贯穿到底的快感让篁苍昂忍不住地发出连自己都觉得淫荡的娇喘,身子也随着瑟緁一波波的攻击摇晃起来。 「苍昂......」 滑过耳际的低喃隐含着勾引的甜蜜,篁苍昂只觉得自己彷佛与瑟緁的激情融为一体,将意识交给情欲主宰。 「啊......瑟緁......啊啊!」 不久前才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响起的娇吟、喘息与呼唤,此刻再度在餐桌上热切地响起。 第六章 几乎时时刻刻都弥漫着情欲气息的房间里,只有在激情刚过的那一小段时间,赤裸相对的两人才能勉强脱离春色、冷静下来。 「信。」 「什么?」 「瑟緁,信......」 刚从篁苍昂身上得到满足的瑟緁还从身后抱着他,但由于篁苍昂说话的音量过低,当瑟緁将耳朵贴近他时,才听清楚他想说的话。 「真是的。」 很讶异他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件事,瑟緁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但仍顺他的意思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白色信封。 瑟緁再度强迫篁苍昂坐在他腿上,这回的姿势更令篁苍昂觉得羞耻。 「唔......」 篁苍昂面露难色地看着他,希望他放开自己。 「怎么?你不是急着想知道信中的内容?」 瑟緁在高背绒布椅上坐定之后,晃了晃夹在指缝间的信封,成功地说服好奇心及责任心都颇重的篁苍昂面向自己,让他红着脸庞岔开双腿地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让篁苍昂身上的欢爱痕迹全暴露在瑟緁眼前,篁苍昂虽无法亲眼瞧见自己,但不用想象,这样的景象鲜明得让他想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咬紧牙关,篁苍昂虽尽力想忽略这样的姿势有多羞人,这种身不由己的可憎姿态让他丑态百出。 「这样......可以了吧?」 尽可能不去想象自己不堪入目的模样,篁苍昂双颊通红、全身僵硬,两眼死瞪着瑟緁的头顶,极不情愿地问。 感觉到他瞬间的紧绷,瑟緁不解地抬起头来,立刻明白他那瞪得僵直的眼神、红得快要喷火的脸颊是因为不好意思。 他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一头如同融合夕阳余晖与银白月色的金色长发微微地颤动着。 「你笑什么?」 篁苍昂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啪地一声,从他笑得稳不住的手中拿过信封,用力地撕开被封得好好的蜡印。 「这几天我们明明一直在做同一件事,这种事也经常发生......」 「瑟緁!别......别再说了。」篁苍昂因他的话而觉得羞耻,他急忙出声打断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瑟緁的唇角勾起一抹充满诱惑的艳丽微笑,搁在篁苍昂背后的手也轻抚着的他脊椎,而后再顺势滑至末端,另一只手则恶质地逐渐下移,以指尖抚过他身上由自己烙下的欢爱痕迹。 「不过是这种姿势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瑟緁在自己赤裸肌肤上不间歇的爱抚,让篁苍昂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镶着金边的象牙自信纸还有一半在信封内。 「瑟緁!」 「什么事?」 瑟緁眼中带着笑意,丝缎般的声阏里含着淡淡的嘲谑。 他竟然还敢问是什么事? 他的指尖都已经探向自己脊椎尾端的凹陷处了,亏他还能若无其事地问他这句 话! 瞪着那张冲着自己而来的笑颜,快要瞇起来的银蓝色眸子里闪着显而易见的恶作剧光芒,篁苍昂皱起眉头。 「你答应会让我好好看信的。」 「有吗?」 瑟緁故意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眼中闪动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我们刚刚说好--」 「我可不记得自已答应过这种事。」 瑟緁耸耸肩,替自己澄清。 「什--」 「我可没说谎。」 他确实没允诺会让篁苍昂好好地看信,所以不算赖帐。 篁苍昂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仔细回想后才注意到瑟緁说的没错。 从头到尾,他只是见招拆招地应付自己的要求,压根儿没把这封信放在心上过。 他唯一提及这封信的时候就只有刚才了...... 但是,从眼前的结果看来,那似乎也是是他拿来钓自己上钩,要自己乖乖听从他的摆布的饵食而已。 看到信封背面的属名,是瑟緁专用的车夫沃夫捎来的,篁苍昂可以断言信里的消息百分之百一定是有关休拉尔家的事。 只有沃夫知道他们两人在这里,若非重大事件,他绝不敢在瑟緁主动联络他来接人前打扰他。 说难听一点,休拉尔家的事情压根儿就与篁苍昂扯不上关系,他最多只是这个家的总管,而现在更只是个奴隶。 既然最重要的当事人瑟緁都毫不在乎,身分不过是他的秘书的篁苍昂大可以放手不理。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下来养成的习惯与责任感,让篁苍昂根本没想过要将这些事之不理。 「但这搞不好是很重要的事......」 「我的命令跟这封信,哪个比较重要?」 这跟那压根儿是无法比较的两回事吧? 瑟緁耍脾气的口吻让篁苍昂张大了嘴,瞬间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但他明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首要之务。 「既然连沃夫先生都认为必须捎消息来,一定是要紧的事。」 他想尽可能用道理说服瑟緁。 完全无法体会他的苦心,瑟緁的眉扬得更高了。 「你既然那么想看就看啊,我又没说不行。」 冷哼了声,瑟緁银蓝色的漂亮瞳孔狠狠地扫了下在篁苍昂手中的纸张,似乎恨不得能用眼神烧掉它。 既然勉强算是获得瑟緁的首肯了,一心想先看一下信件内容的篁苍昂决定努力将那在自己背脊及腰部以下的抚弄当做是蚂蚁在爬。 将折成三折的信纸翻开,篁苍昂迅速地扫视着信上的文字,他咬紧牙关,尽可能不去理会逐渐往敏感地带揉去的手掌。 「唔......」 胸口冷不防地被舔了一下,他反射性地缩了下身体想逃避,却因坐在瑟緁腿上,能闪躲的空间有限而受到相当的局限。 接着,那存心不良的双唇摆明就是要打扰他,瑟緁居然张口含住他胸前其中一 朵早已艳红挺立的花苞。 「别--」 篁苍昂下意识地拉住在自己胸前不住晃动的亮金色长发,试图将瑟緁扯离自己。 但他的努力没有成功,瑟緁的双唇竟开始进一步地吸吮起来。 瑟緁会这样百般阻挠他读信,不过是出于无聊又可笑的醋意;更何况还见到篁苍昂宁愿咬着牙,就是铁了心也要无视自己的撩拨,更让瑟緁痛恨自己竟会输给一张纸的事实。 「瑟緁!」 才咬着下唇、红着双眼努力将前几段应该是重点的部分看完,瑟緁抚在他身后的手已开始不安分地下滑。 猛地抓住那在自己身后,显然即将进入自己体内的手,篁苍昂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要反抗我?」瑟緁不悦地皱起眉心。 又来了! 篁苍昂叹口气地忖道,才庆幸这几天都没听到这么霸道的语气,瑟緁就又故态复萌地以那种曾令自己心惊的语调说话。 为什么瑟緁要这么对他? 瑟緁难受地想,篁苍昂好不容易才稍微融化在自己的爱抚中,也渐渐开始响应他的需索,转眼间他却又有种拉开距离的漠然感。 「我没那个权利。」皇苍昂毫不掩饰地喟道,「但我想你应该先看看这个消 息。」 硬是将信递到瑟緁面前,篁苍昂担心地望着他。 等到他瞥了眼信件,然后斜倪着自己,再不甘不愿地开始读着信上的讯息时,篁苍昂才松了口气。 要是瑟緁真打算无视到底,他也拿他没办法的。 「再不处理的话,进军意大利酒厂的机会可能就要失去了。」 「我知道。」 瑟緁的神情仍是毫不在乎,完全没有篁苍昂预期该出现的紧张表情。 「你不在乎?」 篁苍昂还记得当初瑟緁花了多少精力在这件事上头,更别说这个案子是从去年就纳入投资案的重大计画之一,花费在这上面的时间、人力和成本可不是一句算了就能真的算了的。 「反正现在开始也太慢了点。」 「但从沃夫先生的说法看来,对方似乎愿意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篁苍昂仍试图说服他。 「啧......」 他的坚持让瑟緁有些不耐,但他并没立刻加以反驳。 知道他是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篁苍昂的日光再度回到信上,将剩下的琐碎问题仔细地看过。 ☆☆☆ 一会儿之后-- 看完信的篁苍昂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署名旁的日期,剎那间他的眼睛因讶异而瞪大了。 「我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了?」 他记得瑟緁最初曾说只待一个星期的。 但从信上头签下的日期推算,沃夫驾车将两人送到这里,已经是二十天前的事了。 来到「芭尔莎夫人行宫」的当天,原来就距离月底的会晤不到两星期,更别说当时还有许多末竟的工作。 一直没注意到这三个礼拜的日子会教人完全感受不到地飞逝,真的彷佛只是瞬间而已。 或者也许该说,从进到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有余裕去留意时间的流逝。 才刚进门就被瑟緁饿狼似地扑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连思考发生了什么事的机会都没有,紧接而来的就是一连串激狂到令他丧失理智的掠夺。 最开始的两、三天他还有印象,因那时他对瑟緁侵犯自己的事实仍相当震惊,也因身体不时的疼痛而处于恐惧状态。 对瑟緁的侵略仍有抗拒反应的同时,篁苍昂也期待这样的日子能早一点结束,那时他尚清楚时间流逝的速度。 然而,痛楚很快就消失了。 起初瑟緁的侵入只带给他无可言喻的剧痛,不知何时竟也能让他产生忍不住摆腰相迎的快感。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体之所以能那么迅速地忘却不久前才令他痛不欲生的痛,接受了瑟緁毫无节制的索求,甚至还不时有所响应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出在移至这个房间后,瑟緁从床边取来的润滑剂。 不过既然这是间专为私会而设计的屋子,那么会设想周到地准备这些东西,也似乎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伤口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愈合,那带着橙橘香味的润滑剂像是兼具治疗与催情功能一般,很快地让他的身体沦陷在瑟緁撩起的欲火之中。 转眼间,他便失去了时间感。 在只有高潮与快感的世界里,他只晓得不断地迎合他。 最初,他的确是因对瑟緁的作为过度震骇而措手不及,才会毫无反抗被他得逞;搂着,瑟緁在他反应过来前,以让人无法抵抗的强势主宰了他。 那强悍地贯穿他身体深处、狂乱地在他体内摆动的侵入,带来的是一波波 如潮水般不断涌现的愉悦。 光是瑟緁的气息拂过颈骨的感觉,就令他忍不住轻颤。 煽动他的唇舌与指尖更是挑逗得他失神,在他忍无可忍地扭动身躯求饶之前,瑟緁总不轻易让他满足。 当那些令人忍受不了的强烈痛苦消失后,他开始注意并感受到一些先前无暇去感觉的事实。 触碰着他的手指最初经常是再温柔不过的试探,然后在他开始有反应时,才会更进一步地点燃他的欲火。 就像是希望他也能享受到温存的乐趣与欢愉,瑟緁的爱抚尽管急切,却总带着挑逗撩情,引领他情不自禁地攀向高潮。 之后,当两人交欢时,瑟緁的激昂更是有如狂澜,将他一同卷入只看得见五彩缤纷的漩涡之中。 还留着欢愉感觉的地方瞬间热了起来,而光是想到这种事身体就会有反应的事实,更是大大地吓了篁苍昂一跳。 几天前,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是有如这辈子做过最恐怖的恶梦一般,令人胆寒心惧。 然而,教他作梦都料想不到的是,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教他吓出一身冷汗的行为,现在今他一想到就全身燥热。 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转变,在不知不觉间,瑟緁加诸在他身上的这项锁缚,已不再让他有最初那种无边的恐惧。 身后的伤痕复原之后,他逐渐对瑟緁的挑弄习以为常自然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但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仔细一想之后,篁苍昂不由自主地感到错愕。 他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尽管一开始瑟緁即祭出那张卖身契要他服从,对待他的态度及语气也经常是一副不容反抗和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实际上那碰触他的双手、亲吻他的唇瓣,却都只是想撩起他的反应。 虽然起初两天他感受到的是生不如死的剧痛,之后却渐渐在瑟緁充满热情的爱抚下产生了愉悦的感觉...... 「才三个星期而已。」 瑟緁忽来的咕哝适时打断篁苍昂越来越令人脸红的联想,他大梦初醒似的顿了半秒钟才发现瑟緁正在对自己说话。 「什么?」 「我们只在这里住不到一个月。」 「呃?」 脑子还有一半没清醒过来,篁苍昂压根儿搞不清楚瑟緁说这句话的意思。 瞥了眼他慢半拍的反应,瑟緁叹了口气。 「我是说,我们也没待多久啊。」 又花了一秒钟,篁苍昂混沌的思绪才逐渐清明起来,了解他的回话是针对自己刚才那句「待了那么久」的自言自语。 「喔......」 本来打算只待一个星期,却连住了三个礼拜,还不够久吗? 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好,篁苍昂索性轻轻颔首算是响应。 「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吧?」他用眼神示意,并指了指还捏在瑟緁手中的信件,「为了这件事。」 看得出来瑟緁尚未完全死心,他嘀咕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屈服于现实问题而不得不妥协。 第七章 下垂至地板的窗帘拉起,几乎将占满整片墙的落地窗遮住,只剩下离床铺最远的那端,还露出约一个手掌宽的缝隙。 破晓的晨曦透过这个缝隙射进房内,告知仍在丝绒大床上缝卷的两人天快要亮的事实。 「瑟......緁!拜托......停......止!」 凌乱不堪的床铺上,薄被与床单因受到两人粗鲁地拉扯、卷动和辗压,不是掉落到床下,就是有一半拖在地板上。 被数度贯穿到几乎要麻痹的地方,再次遭受毫不留情的狂暴侵略,早已喘不过气的篁苍昂只能哀哀地替自己求情。 「再下去......明天......啊啊......」 「明天......怎样?」 瑟緁俯在篁苍昂耳畔轻笑着,一边用力地律动着自己的腰,感受那将自己紧紧箍住的炽热,一边还不忘延着他耳垂的轮廓挑情地轻舔。 「唔......啊!」 这一招的效果十分迅速,因为篁苍昂那被他抱住的身子明显地一震,容纳他的部位亦同时绷得更紧。 被猛地紧缚的快感如同电流般迅速窜遍全身,让瑟緁在更卖力地摇摆时,亦忍不住地吐出火热的呻吟。 「啊......」 房里充满淫靡的气息,床架被摇晃的声响、床单被搓揉的沙沙声、两具成熟的男人躯体相互摩擦与撞击的声音及压抑不住的呻吟不断地响起。 豪华而宽敞的主卧房里,在应该宁静的破晓时刻,却处处充满再撩人不过的引诱声色。 「瑟......緁,够......啊......你够......了......呜!」 篁苍昂平时凛然而沉稳的嗓音,在这种时候产生了奇异的变化,隐含一种显然被欲火烧得发疼的泣声。 就是这种娇吟声,让瑟緁每每在情欲发泄过后,照理说应该已得到某种程度的满足时,再次无法控制自己。 五年来,日日夜夜仅能咬紧牙关忍耐的痛苦,与如今只能获得生理上的解放而逐渐累积下来的饥渴,让瑟緁再怎么需索篁苍昂的身子,仍无法填满自己心灵深处的大洞。 对他而言,永远、永远都不够。 「真的......不......行了。」 清楚地感觉到瑟緁已昂扬了一整夜的火热,又在自己体内重整旗鼓地冲刺,篁苍昂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他,一双因一夜都不被允许合上而充满血丝的黑眸惊恐地圆睁着。 「瑟緁,再......下去,明天--」 趁着他回过头来,瑟緁迅速地偷得一吻,之后舌尖转了个方向探入他的耳内,成功地截断他的话。 「现在已经是......」他伸手抬起篁苍昂的下颚,并将他的头转向透着晨光的窗口,「你说的明天了吧!」 瞪着照入窗内、染亮地板的光芒,篁苍昂用力地摇着头。 「不要了,求......求你......」 沙哑得宛如哭泣的哀鸣、一声声上气不接下气的低喘、以及不时浮现的短促嘤咛在瑟緁耳中比任何女人的莺声软语都更令他心旌神漾。 蓦地高张的情欲立即反应在瑟緁的举动上。 毫无预警地,他抬高了篁苍昂的臀部,以便让自己能更轻易地深入他、恣意地掠夺。 总是猝不及防地加诸在他身上的粗暴狂猛令篁苍昂忍不住掉下眼泪,但不愿就此让瑟緁称心如意的他,并没有降服得这么快。 「瑟緁。」做着派不上用场的挣扎,他拼命地蠕动,想表达反抗之意,「拜托你......适......可而......止。」 他努力挤出的话得到的却只有反效果。 「你以为......」瑟緁抓住他不住摇晃的动作更加狂肆,「自己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呜......哇--」 最后,在瑟緁的用力冲刺之间,他叫喊到失去声音。 他的腰部以下完全不听使唤、瘫软无力,至于上半身则是僵硬得彷佛不像自己的。 这是回到休拉尔家的这两个星期来,每天清醒时必定发生的状况。 回到史坦福街上的住所,瑟捷对他的渴求并没因先前在「芭尔莎夫人行宫」纵情过整整三星期而有所收敛。 他的索求依然是强烈到时常令他昏厥。 相对于瑟緁彷佛永无止境的强烈欲求,他则经常在半途失去意识。 不用费心思考,他也晓得这是因为回来之后,生活不再只是做爱、吃饭和睡觉的缘故。 和以前相较,他的工作量虽有明显的减少,然而这多出来的时间却让他比先前更耗费心神。 回到家中的这半个月来,他的每一天都差不多是这样过的。 中午起床清理身体之后,丰盛的午餐总得花去他不少时间才能结束。曾经有一次,他嫌吃顿饭要两个钟头太浪费时间,想随意解决就赶紧上工,却被瑟緁威胁他要是敢这么做,那个下午两人就会在床上度过。 所以尽管经常觉得有些麻烦,他仍乖乖地陪着瑟緁慢条斯理地享用精心烹调过的午餐。 午餐之后,等两人稍稍养精蓄锐,一整个下午就是集中精神、专心工作。 到了华灯高挂、贵族名流争奇斗艳的夜晚,瑟緁拒绝所有他曾非常热中参加的晚宴,待在家中的目的不用说就只有一个。 两人就是这样,做爱做累了就倒头呼呼大睡,养足精神后又开始缠绵,直到隔天正午不得不起床准备工作为止。 ☆☆☆ 算一算,从「芭尔莎夫人行宫」回到家中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一边检视着手中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篁苍昂一心二用地思考着这段日子以来瑟緁的反常行为。 跟瑟婕做爱就像吸毒一样,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了瘾。 但他并不觉得那是瑟緁特地带他到行宫去的理由。 即使他一开始因过度震惊而将瑟緁视他为奴隶的话当真,也相信了他之所以侵犯自己,不过是要他深切体认自己的身分,那也仅止于最初。 纵使他有意忽视,但连续这么多天下来瑟緁怀里拥抱的都只有他,即使不明说,他也充分感受到被需要的感觉。 何况,那双爱抚他的手早已称不上是侵犯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满足欲望,特意费时又耗资地到行宫去,不管找什么理由都说不通。 想问瑟緁为何会这么对自己,因为假使只是如他一开始所说的,自己只是个奴隶,两人根本毋需跑这一趟。 更遑论两人一待就是三个星期,不分日夜地交缠缱绻,最后瑟緁还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不甘不愿地答应回来。 综合上述原因,篁苍昂归纳出一个可能性。 这是他推论所有可能之后,觉得唯一合理的理由。 但这却也同时让他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芭尔莎夫人行宫」原本就是标榜让造访的贵客皆能拋开所有麻烦、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并能保有绝对隐私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里他非但毋需尽任何责任,连服侍瑟緁这项工作都免了,更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这件事。 所以,这趟行程肯定是由于瑟緁设身处地为他的立场与需要着想-- 这不是他的猜想,而是有八成信心的肯定。 回到伦敦的家后,他的工作除了每天下午担任瑟婕的秘书与助理之外,不再需要做他原本属于贴身随从的工作。 甚至可以说,这个部分是反过来的。 虽然情事已持续了近两个月,他的身体也大致上习惯了瑟緁的爱抚与占据,但再怎么习以为常,他的体力却不胜负荷。 在激狂的交欢后,他经常是疲倦得连站都站不直。 刚回到休拉尔家的那个星期,是他最无法适应的时期。 从夜晚到隔天,做爱累了就睡觉、体力补足了又继续,这种生活虽和之前在芭尔沙夫人行宫时的模式如出一辙,但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无论他有多昏昏欲睡,都还是得打起精神面对接踵而来的庞大工作量。 那个星期他一时无法进入状况,连着好几天到中午都还睡得不省人事。 通常在他睁开眼睛时,瑟緁已替他清理好身体,并换上清洁的服装,让他半躺在高背椅上等着用餐。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时,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跟过去这十八年来他对瑟緁无微不至的服侍一样,瑟緁也细心温柔地伺候 着他。 不,说得更正确些,瑟緁的温柔体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小心翼翼地拭去他皮肤上污痕的动作,总是轻柔得彷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物品。 替他穿上衣裤、整理他仪容的双手,更是温柔得让他觉得自己被他捧在手心珍爱。 而且,这种情形在他已经能在正午起床时也仍旧持续着。 另外,就像是了解他恐惧这件事被揭穿似的,从他们回到伦敦的家的第一天,瑟緁就严格限制二楼出入的人员。 处理事务的办公书房是在所难免,必定会有较多的人来来去去。 但被允许进入靠近主卧房附近的这个区域的,只有三名已在休拉尔家工作超过十五年的资深佣人,他们个个都是深受信赖且守口如瓶的。 由于篁苍昂的房间原本就设在主卧房旁边,因此除了负责清理房间并送上餐点的这三人之外,没有人晓得这一个月他都待在瑟緁的房里。 显然,这也是瑟緁替他设想的其体表现之一。 假如对瑟緁而言,自己当真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那他为何体贴且纵容自己到这种地步? 再加上他近来的行为和从前相较起来,显然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从两个月前,他和瑟緁的关系起了变化的那一天,瑟緁就不曾再参加任何一场晚宴,与其它女人的牵扯也明显全都断绝了。 瑟緁天天都和自己黏在一起,篁苍昂实在找不出两人曾分开超过十分钟的时刻。 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关键,他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就他所知,瑟緁从来不曾与跟他上床的女人真正地同床共枕过。 他总是在欲望获得满足后,立刻冷酷无情地离开。 篁苍昂虽未曾亲眼证实这件事,但这种关于抱怨瑟緁发泄完情欲立即变得 冷漠无情的传闻,却是听到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不过,身为瑟緁的贴身随从,他已经有过太多次在三更半夜起床的经验,目的是为了服侍将情妇丢在客房,只有自己一人回到主卧房准备就寝的瑟緁。 所以他能肯定那些抱怨是不争的事实。 篁苍昂很清楚,对瑟緁来说,自己的房间算是隐私的一部分,因此那不是他的床伴该涉足的地方。 那么...... 这样说来-- 瑟緁第一次强迫他,就是在主卧房里。 完事之后,他并未命令他离开,也没起身就走。 与那个众人皆知的传闻完完全全相反,瑟緁当时不但紧紧地抱住他,甚至还不允许已清醒的他离开。 每当他一动,即使仍在睡眠之中,那环住他身体的手臂也会立刻不安地紧贴上来。 瑟緁紧紧拥住他的双臂,用力得好似害怕只要稍一放松,他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总要再三确认他的存在后,瑟緁才会再度入眠。 之后,连着两个月的状况都是这样。 将一切的事加以归纳,看来...... 有太多太多的迹象,都将答案导向同一个方向。 其实不用思考,结论也已呼之欲出。 第八章 也许...... 瑟緁也许是...... 不,不是也许。 答案早在那里,而且清楚得令人无法忽视。 是的。 他......先前就有所察觉、感受到这件事。 瑟緁是...... 爱着自己的。 抽丝剥茧之后,柳暗花明的答案如同闪电般划破黑暗一般地今人心惊。 尽管在仔细思考前,这个可能性甚至不曾掠过他脑中。 觉得会这么想的自己实在有些奇怪,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出更具说服力的结论。 他承认自己大大地吓了一跳,却不至于大感意外。 只是...... 这个清楚浮现的结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这正是一切事情的答案的话,那么他第一次被瑟緁侵犯的那天,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所听到的告白,就不是意识模糊的错觉。 虽说在隔天,他也曾试着回想瑟緁那句闪过耳边的呢喃是什么,却因接二连三、不断发生的状况而没有机会仔细想过。 怪只怪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你属于我 印象中,这是瑟绽最常说的一句话。 不是属于这个家,而是属于他的。 这明白地表示了他强烈的占有欲。 所有的困惑及想不通的地方皆因这个答案而豁然开朗。 篁苍昂突然间了解,梅丽莎夫人来访的那天,瑟緁为何会一副气急败坏的样 子,然后就展开了这一连串让他惊慌失措的事,但现在他总算恍然大悟。 虽然瑟緁从未直接说过半句表达感情的言语,但不须开口,从他的举动与态度 就足以了解他的想法。 他想,梅丽莎夫人的出现是起因。 站在瑟緁的立场想,篁苍昂忽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容易理解。 因为他喜欢自己,所以当梅丽莎夫人表明要买下他时,瑟緁突然发觉他很有可能就此离他而去。 即使缺乏律师的专业知识,这一点常识他还有。 这里是英国,可说是全欧洲最尊重法律与制度的地力,对人权的维护与保障更是注重。 假如他真的有心脱离休拉尔家,即使瑟緁祭出那张卖身契,他自由的机率也比以前乐观许多。 简单地来说,只要他存心离开,瑟緁想留住他的机会只有一半。 梅丽莎夫人所带来的危机感,加上他不一定留得住自己,这种恐慌让瑟緁在一时情急之下,走投无路地抬出卖身契来压制自己。 如果今天他和瑟緁的身分对调,即使明知会伤了对方的心,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吧﹗ 之后,瑟緁在言行上的多处矛盾,更在在透露出他藏不住的感情。 篁苍昂也想过,这个结论或许只是他自我意识过剩的结果,但在一而再再而二一地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整理过、从中找出可能性,并对自己提出可能的问题后,他确信这是唯一的答案。 一旦想通,心头被突然地挖开的大洞,再次被第一次看到瑟緁时那种温暖的归属感填满。 ☆☆☆ 问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经过这一连串的观察与思考,篁苍昂决定不必问瑟緁「你爱我吗」这个他已有答案的问题。 这个答案早已显而易见。 明月高挂的夜空,夏日的晴朗无云映得月色身皎洁明亮。 从小会客室的沙发移到卧房里的床铺上,两人的热情获得第三次的满足后,篁苍昂气喘嘘嘘地被瑟緁抱住。 有些紊乱地喷洒在他颈后的灼热气息,与那紧贴他后背的胸膛,都教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一会儿之后,待两人的呼吸皆平稳了,脑子也较清楚之后,篁苍昂趁着瑟緁还没发起第四波的攻势前,轻经地启口: 「什么时候......」 他细微的声音让瑟緁不安地更贴紧他。 「唔?」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直截了当到无法佯装没听清楚的问题,让贴着篁苍昂的瑟緁身子一震。 他没有回答。 紧贴在篁苍昂背部的身体僵硬起来。 一会儿之后,房里仍是一片沉默。 篁苍昂动了下肩膀,原本只是要回过头看看瑟緁的表情,但那绕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瑟緁。」 他轻轻地喊了声,响应他的是更迫切的拥抱。 「瑟緁。」 他再度动了一下,想转头看看瑟緁的表情。 这回瑟緁连脚都出动,从后方跨出一只脚压住他的下半身。 不确定瑟緁这么做究竟是为了逃避他的发问,还是只是单纯地害怕他离去,但不论原因是哪一个,他既已开了口,就打算问个明白。 其实篁苍昂也明白这来得太过突然的询问一定会吓住瑟緁,可是他不能在这里打住,否则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他试着扯了下那着箝制住自己上半身的手臂,却因为姿势的关系而使不上什么力。 再试了下,紧紧黏在自己背后的身子仍是文风不动。 既然那双环在他身上的手及压在他大腿上的脚没有松开的迹象,他只有强迫他面对自己。 「不要逃避,瑟緁。」 此话一出,贴着在他背脊的身躯更形僵直。 决心不再让沉重的无言状态无止境地扩展下去,篁苍昂使劲扳开一只扣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令人讶异的是,这回瑟緁并没有继续与他拉扯。 显然他也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将另一只手也拉离自己,行动终于获得自由的篁苍昂坐了起来,转身面对瑟緁。 幽黑的眼瞳锁住银蓝色的双眸,瑟緁却突地别开脸。 虽然这也在预料之内,但篁苍昂仍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瑟緁。」 伸手将他的脸扳正,那摆明不愿直视自己的态度让篁苍昂再次轻叹。 此刻,在瑟緁脸上实在找不出平时那总是盛气凌人的高傲,有的只是害怕及退缩。 深深吸了口气,篁苍昂低下头,拉近两人的距离。 「瑟緁,你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为了逼他看向自己,篁苍昂捧着他的脸,索性大胆地跨坐到他身上,臀部正好摩擦着他的火热。 「唔......」 这招果真奏效。 原本打死也不愿看他一眼的瑟緁忍不住地发出抽气声,不但惊讶地将目光转回他身上,还一反常态地面红耳赤。 通常在这种情形下,脸红的都是篁苍昂,但他今天居然一脸从容。 「苍--」 瑟捷嗫嚅地开了口,却像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似地停住。 在这种状况下,即使他仍故意无视逼向自己的问题,篁苍昂那有意无意地碰着他欲望中心的动作,仍教他不由自主地心神荡漾。 他移动了一下,原是想避免这不该在此时发作的欲火攀升,篁苍昂却误以为他又想逃跑。 已顾不得自己是全身赤裸,而且还双膝弯曲地跪坐在瑟緁的腹部,篁苍昂的双 手及双腿各加了几分力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用力地定住瑟緁的脸,逼他回答自己不晓得是问了第几次的问题。 瑟緁想扭头,但在发觉自己完全被限制住时,只有死心地瞪着离自己只有几吋 远的篁苍昂的双眼。 「才--」 本想一口否认,但在猛然瞧见篁苍昂那双早已了然于心的澄澈眸子时,他忽然 间了解自己再怎么否认,也无法隐瞒昭然若揭的事实。 ☆☆☆ 其实,让事情变得如此容易被看穿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在心口无法一致的状况下,在明明拥着篁苍昂的身子却又恐惧着他的心会渐行渐远的情形下,瑟緁没有一天不担心,如果他发觉自己真正的心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每每对篁苍昂口出残忍的话语,每每见到他因自己的发言而受到伤害的模样,真正痛不欲生、内心淌着鲜血的却都是自己。 面对着一直以来都只想好好疼爱的人,他非但不能直接坦承心情,还得不时地伤害他,让瑟緁的情绪一直处在矛盾中。 他也明白这种局面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他得面临摊牌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就能从这份痛苦中解放。 可是,当这一天当真来到眼前,他却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无法预测篁苍昂会有何种反应。 在察觉他心底隐藏的烦心后,他会......一笑置之? 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亦或是......嗤之以鼻? 但事已至此,无论篁苍昂将有什么样的反应,不管他是继续回避或装聋作哑都无济于事。 顺其自然似乎是他此刻仅有的选择。 再说,既然事态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就...... 承认吧! 形状美好而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却不是他惯有的冷笑,也不是让女性心跳漏跳一拍的戏谑神情,而是深知自己已无路可退,再来只有放手一搏的自嘲笑容。 带点自虐意味地,瑟绌强迫自己望向篁苍昂清澈的黑眸。 「十三岁那年就开始了。」 绝美得彷佛月光与穹苍交织而成的银蓝色瞳眸里,找不出一丁点总是含藏在其中的冰冷。 在终于将自己魂牵梦萦的对象得到手后,那份长久以来不得不压抑烦心而造成的冷漠,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被热情焚烧殆尽。 足以魅惑所有人的银蓝色双眸中,此刻正盈满再也藏不住的感情。 「十三岁的时候,我已经发觉自己喜欢的人是你。」 瑟緁深吸了一口气,完整地又说了一次。 「是吗?」 虽然这个骇人的结论自己已经导出来了,也早已完全确定并没有错,但听到瑟緁亲口承认,篁苍昂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唔,不是有些。 正确地说,亲耳听到答案的感受让人相当震愕。 篁苍昂忍不住扯了一下,但马上努力恢复镇定。 「那你为何不先告诉我,反而要用......」再三思索,他还是找不到较温和的辞来询问瑟緁一开始的残酷行为,「那种手段?」 果然来了! 知道在自己坦白后,这是肯定会出现的疑问,瑟緁虽已有了心理准备,胸口还是大力地震动着。 瑟緁深深吸了口气,开口反问: 「你敢说如果我一开始就直接向你告白的话,你会认真地将我的心情列入考虑?」 「我......」 「不会的,对吧?」 「你一定是连想都不会想,就立刻拒绝我。」 瑟緁漂亮的眼中并没有责备或怪罪,几乎要满溢出深情的银蓝色双眸闪着理性的光辉。 「可是......」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反驳,篁苍昂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说。 瑟緁说的的确没错。 如果一开始瑟緁就直接向自己表白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劝他回归正途。 对他来说,只有休拉尔家的将来是重要的。 就算瑟緁再怎么掏心剖腹地恳求,他考量的仍是只有宋豪的末来。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在亲身感受到瑟緁激昂的热情与深切的心意后,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残忍地将他的情感置之不理。 「苍昂,我爱你。」 瑟緁蜂蜜般的甜蜜嗓音让篁苍昂忽然觉得心头揪了一下。 抬起眼,那双湛蓝中闪着水银光芒的眸子,正以情意绵绵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唔......」 有些不自在地放开还捧着瑟緁脸庞的手,他转开视线,注意到两人此刻的暧昧姿势,更让他红了脸。 想起身离开瑟緁身上时,他冷不防地一把被拉回原处。 「瑟--」 「你对我是怎么想的?苍昂?」 不给他有机会躲开这个问题,瑟緁双手紧紧扣住他的上臂,迫使他继续以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回答问题。 「我......」 即使事前已预知瑟緁会问他这个问题,篁苍昂仍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答案的疑问。 「你爱我吗?苍昂?」 篁苍昂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就像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但书,瑟緁并没因他的承认而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 「但我想不是......你希望的那种爱。」 「我想也是。」 了解似地点了下头,瑟緁的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抹寂寥。 尽管心底因他的眼神而感到隐隐作痛,篁苍昂却很明白自己心中并没有瑟緁盼望的那种感情。 对他来说,瑟緁是比亲手足更重要的存在,不只是他从小带大的弟弟,也是让他对休拉尔家、对这个陌生的国度产生归属感的原因。 然而,他对他并没有爱情。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未以那种角度看待瑟緁。 但他并不否认,过去这两个月以来,日日夜夜与瑟緁交欢的结果,也逐渐改变他的看法与心情。 只是这与瑟緁渴求的恋爱,恐怕还有一大段距离。 既然瑟緁已敞开胸怀对自己坦承感情,那自己也应该坦白一点才对。 反正这么做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更何况若能让瑟緁露出一点笑容,要他牺牲一点尊严也值得。 「不过,我并不讨厌......」觉得自己的双颊随时有烧起来的可能,篁苍昂迅速地用自己的臀部蹭了下瑟緁的下腹部,「跟你的这种行为。」 「苍昂......」 他的动作已经明显到没直接说出口瑟緁都知道意思了。 尽管篁苍昂事先已挑明地告诉他,他并不是以恋爱对象看待自己,但他也承认并不讨厌跟自己做爱。 这表示...... 纵使不是百分之百,但瑟緁相信有朝一日两人还是可能有两心相许的机会。 忍不住兴奋、感动与欣喜,瑟緁将坐在自己上力的篁苍昂拉下,索取了一个既长又浓烈的深吻。 「苍昂......」篁苍昂发出一个叹息似的低喃。 喘着气,篁苍昂将脸埋入散落着几络金色发丝的枕头里,感受到瑟緁的大手轻抚自己背脊的舒适感。 「这样不行吗?」他接续先前的问题,已经通红的脸庞更红了。 虽然他无法响应瑟緁希冀的感情,但只要他想要自己,他并不讨厌体内充满他的感觉。 「不。」清楚地明白篁苍昂话中的意思,瑟緁摇摇头,俊俏的容颜上终于 出现篁苍昂期盼的微笑,「现在只要这样就够了。」 第九章 在瑟緁向篁苍昂告白之后,两人的生活并未有太大的改变,一样是天腻在一起,只要逮到机会就热情地做爱。 唯一不同的事,是瑟緁现在毫无顾忌,因此床第之间出现越来越多让篁苍昂听得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 此刻,在一阵激情得令人晕眩的翻云覆雨过后,两人甜蜜地温存着。 「瑟緁。」 「唔?」 在回话的同时,瑟緁的指尖又不安分地游移到他胸前,搓弄着一再被迫盛开的艳红花蕾。 「呜!」 想好好谈话的皇苍昂别过头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抓住那只越来越过分的手,不理会他不满地噘起嘴的抗议。 「什么啦?」 「既然你心里想的是我,为什么又能和其它女人交往?」 不晓得这问题是不是来得太过突然,瑟绽愣了一秒钟才回答。 「交往?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困惑及讶异。 看他的确不像是在转移话题,皇苍昂蓦地想起他曾公开表示过,他需要的甚至不是情妇,而是单纯的泄欲对象,却仍有不计其数的美女争先恐后地排队等着上他的床。 篁苍昂不由得对那些明知无望却仍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的女性们报以无限同情,明白自己是真正的加害人,他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让他再次深刻地感受到瑟緁口中的泄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之前能毫不在乎地跟这么多女人上床?」 怪不得有学者提出理论,说影响雄性动物心理与生理的刺激是截然不同的,要不然瑟緁怎能拥抱一个接着一个的女人,心底思念的却是自己。 篁苍昂虽不是真的介意这件事,但难免有些好奇。 毕竟现年二十六岁的他也有过不少红粉知己,所以能理解对一个年轻且正常的男人而言,性是不或缺的。 但前提是,他当时心中尚无既定的对象。 七岁之前,他生活的地方是中国,在已经不那么鲜明的记忆中,他仍记得父亲是在南洋及印度洋一带做贸易的商人,所以一家三口经常随他上船四处奔波,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好几国语二盲的原因。 不过由于那些语一言都是小时候学的,大半都因未再使用而忘得精光,因此现在除了英语是琅琅上口外,就只剩中文还称得上流畅。 虽说因父亲工作的关系有幸接触许多与中国传统截然不同的文化与观念,但再怎么说,影响他最深的还是双亲的思想,所以尽管他对与自己国家截 然不同的文化颇有包容力,他本身的想法仍相当保守。 对篁苍昂来说,要是心里已有了非君不可的对象,他绝无法像瑟緁那样,能毫不在乎地跟其它人上床。 「上床?」 瑟緁轻轻地哼笑一声,眼中却流露出与平时迥异的认真。 「不对吗?」 「不对。」 丝毫不似开玩笑的口吻让篁苍昂不由得转过头,正视正凝视着自己、一脸认真的瑟緁。 「那种行为充其量,只称得上是自慰而已。」 「自慰?」 怎么也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篁苍昂愣了下。 「应该说是多了个对象的自慰吧!」瑟緁毫不在乎地道。 面对他的答案,篁苍昂哑口无言。 说不出自己内心受到的冲击究竟是震惊还是意外,但他再怎么也料想不到瑟緁竟会给他这种答案。 「我总是想着你才有办法达到高潮。」 篁苍昂仍末回神,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每一个女人都只是你的替身而已。」 瑟緁的话逐渐渗入他的意识里,让他觉得心疼。 「你知道吗?我也是无意间注意到的,自己所选择的女人,竟都有一头跟你一样漆黑如夜的头发。」 领悟到瑟緁喜欢自己的事实已经够吓人的了,这段出乎意料的告白更是撼得他回不出半句话。 ☆☆☆ 「母亲!」 手边的工作好不容易快要完成,瑟緁才想着再忍一下下就能尽情地拥抱篁苍昂时,一名不速之客自行走进办公书房。 「妳怎么来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迎接玛茜夫人。 「想看看你啊!」 「那妳怎么没先捎个讯息,或叫人传话一下?」 玛茜轻哼了下,「要是我事先通知你,你现在已经不晓得溜到哪儿去躲我了, 不是吗?」 瑟緁没否认,只是耸耸肩。 果然,知子莫若母。 虽然已让正式继承爵位的瑟緁自己生活,但他毕竟还年轻,因此她仍是偶尔会来探访他一下。 「玛茜夫人?」 抱着一叠卷宗从门外进来的篁苍昂也被这突来的访客吓了一跳。 「苍昂,你好象瘦了?」玛茜夫人一来就拼命地嘘寒问暖,生怕他会被自已的儿子欺负,「瑟緁是不是都把工作交给你,自己跑去玩乐?」 「我怎么会干那种事?」瑟緁起身走到门口,接过篁苍昂手中半数的卷宗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回道。 玛茜夫人则是摊摊手,不予置评地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你已经两个多月都没出席任何一场晚宴?」 「不行吗?」瑟緁仍是一派冷淡的回答。 「是不是上回海特小姐的事终于让你学到教训,知道再不收敛一下会惹祸上身?」 「哼!」 虽然他没正面响应,但从他的态度看来,玛茜夫人已猜到他的缺席与此事无关。 「真是的,你不为自己的名誉着想,好歹也为宋豪的名声想一想啼!」玛茜夫人毫不在乎地对他大眼瞪小眼,「虽说你现在才十八岁,不急着找对象,但也不能都不想啊!毕竟你是休拉尔家唯一的继承人。」 「母亲,妳如果只是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拜托改天再说,我跟苍昂现在都忙不过来了,没空听妳作梦。」 「什么话?」既然亲生儿子的反应如此令人心灰意冷,她索性转移目标,「苍 昂,你二十六岁了吧?算一算,也差不多该认真考虑成家了吧?」 篁苍昂立刻感受到瑟緁那双银蓝色美眸投射而来的尖锐目光,为自己捏一 把冷汗地摇摇头,他忍住想往他的方向看去的冲动。 「玛茜夫人,我还没想过这种问题。」 「那你该想啦!」 「可是--」 「苍昂。」 「是。」 「你就像是我的亲儿子,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呀!虽然你没有爵位,但只要顶着休拉尔家总管的身分,想找个好女孩也不难。」 从瑟婕那个方向传来的冰冷怒气,让篁苍昂完全没心情继续聆听玛茜夫人关怀的劝说。 ☆☆☆ 当天晚上,在与玛茜夫人一同晚餐后,瑟緁不作声地带着皇苍昂进入自己的房间,却一反常态地并没有立刻脱去他的衣物。 「苍昂,你爱我吗?」 一头雾水地在床沿坐下,看着站在他面前痛切地凝视着自己的瑟緁,皇苍昂不解地仰起头。 「瑟緁......」 「你能爱我吗?」瑟緁又问了一次。 瑟緁语气中的深刻、迫切与焦急,不仅困惑了篁苍昂,也让他有种被强逼的感觉。 「这是命令?」他皱起眉反问。 「我有办法命令你吗?」 瑟緁不由得苦笑地摇摇头。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命令便能得到的吧! 只是,母亲提起的婚事问题,与此刻篁苍昂的初恋情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事实,掀起了瑟捷心中不安的涟漪。 虽然他看得出篁苍昂现在凝望自己母亲的目光已和先前不同了,但那分依恋仍然存在。 他曾想问篁苍昂自己与母亲他会选哪一个,却害怕得到与自己希望中相违的答案。 所以,能暂时被忽略的问题,还是别问出口比较好。 要是篁苍昂对他的感情能比现在更深的话,也许他就能信心十足地问那个问题了。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仍是梦。 「不,是恳求兼祈祷。」 「瑟緁?」 那毫无信心且低声下气的姿态,是他未曾见过的。 「求求你,苍昂,只要一点点也行,只要你拨出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爱给我我就满足了,真的!」 在篁苍昂面前跪了下来,瑟緁把脸埋在他膝头上,语调哀伤得令人揪心。 「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要。」 虽然不确定是什么逼得他变成这种模样,但那痛苦寂寞的告白却扯痛了篁苍昂的心。 如果他的一句话就能安抚他的话,说了又何妨? 轻轻揉了揉搁在自己大腿的金发,他双手包住瑟緁的脸庞,温柔地诱使他抬起脸,然后凝视那张今人心痛的俊俏脸蛋,低柔地开口: 「我爱你。」 被篁苍昂亲吻额角时,瑟缀感到心房猛地被涨得满满的。 那是一种几乎今人落泪的-- 幸福。 尽管他很清楚篁苍昂口中的爱情与他所希求的,依旧有一段不小的出入,但他愿意体贴自己而且有所行动的事实,对瑟緁而言,已经是这一刻所能获得的最大欣慰。 ☆☆☆ 人的感情有很多种。 亲情、友情、爱情......等等,要说也说不完。 各种感情的表现方式亦不尽相同,但却都是深深需求对方的表现。 有瑟緁那种痛到心脏都快被搅破的爱情,但也有温和的爱意。 到目前为止,他尚且无法对瑟緁产生他期望中的那种爱情,那种一心想将对方彻底独占的爱情。 然而篁苍昂很清楚,自己对瑟緁的需求正慢慢地增加与扩大。 那不只是因为身体上的结合,也是心灵上开始和瑟緁密切交流的关系。 缓缓地、渐渐地,虽然这些改变不是立即,却彷佛涓流般在心中缓缓流淌,使他逐渐产生改变。 也许有朝一日他能体会瑟緁面对自己的心情,并以同等的感情响应他。 而或许那样的时候,已在不远的地方了。 《本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 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