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灰色之谁招惹了谁》作者:晴川泪相思 文案: 丁一南市大学计算机系高材生,隐藏黑客属性。何南刑警队队长,从警十年嫉恶如仇。两人因为案件结缘,是与非,黑与白,有因才有果。强与强的激烈碰撞,黑与白的纠缠,谁胜谁负,谁又说的清楚。 何南:丁一,今天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听我把话说完,要么把我打晕。 丁一利落的上前,一个手刀砍在何南后脑。 何南:、、、、、、 丁一:满足你! 1V1 强势精明的刑警队队长VS更强势精明的总裁大人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一,何南 ┃ 配角:唐然,肖涵 ┃ 其它:悬疑、推理 一句话简介:探案类耽美文 ================== ☆、命案 “爸爸,这次幼儿园的毕业典礼,老师说要和我一起主持……” “一一真棒……” “爸爸妈妈,你们放开我,我要爸爸妈妈……” “小一,我比你大,以后你要叫我哥……” “小一……” 不同的场景,却同样的一片血红,就连整个天空仿佛都染成了红色,床上的丁一再一次陷入那个梦魇之中,清秀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蓝色的枕巾已经被眼泪浸湿一片,他猛然间睁开双眼,目光呆滞的大口喘息着。 缓了好一会儿,丁一激烈的心跳才平缓下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早上五点。掀开被子下床,丁一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换上运动装,开始了每日的晨跑。 丁一住在南市的南郊,一座新修的小区,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他每天都会沿着固定的路线晨跑,穿过小区的商业房,沿着马路一直向南,通过一个十字路口,便是南市新建的体育馆,体育馆前面则是南市大学的新校区,也是他任教的地方。 沿着体育馆的跑道一直往前跑,一圈又一圈,直到跑到筋疲力竭,丁一才慢了下来,这种大汗淋漓的感觉,他觉得很踏实,能够让他暂时忘掉梦魇带来的痛苦。缓步走出体育馆,冲着门口的保安微微点头,丁一便原路返回,在小区里买了豆浆、油条,拎着就回了家。 今天周六,他不用上班,洗澡更为仔细,花了大约一个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将已经凉了的豆浆、油条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早上八点,他随手打开了电视机,转到了南市新闻台。 “叮”,微波炉的提示音响起,丁一起身将热好的食物取出,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现在是2018年9月15日八点整,我们插播一条最新新闻,据外线记者传来报道,今晨七点五十分,公安局接到报案,我市著名企业家唐爱国的妻子方华死在家中,疑是他杀。请看我台记者发来的现场报道。” 画面一转,一个漂亮的女记者出现在屏幕上,她正了正神色,拿着话筒说:“观众朋友们,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市著名富人区-朝华别墅区,企业家唐爱国先生的别墅大门前。目前这里已经被警察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公安局各部门的警务人员相继到场,现在正在别墅里取证。据知情人爆料,唐爱国的妻子方华被证实已经死亡,且尸体上有数处刀伤,疑是他杀……” 丁一从电视机上收回视线,再度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吃完早餐,收拾餐具,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擦拭,直到确认餐桌、餐具被清洗的干干净净,他才将所有的餐具归位。 丁一所住的房子是他上大学后买的,三室两厅,装修以灰色调为主,偶尔搭配的也是黑色和白色,对别人来说,这样的装修会觉得很压抑,但对习惯了这里的他来说,只有这里才能给他安全感。他有严重的洁癖,容忍不了半点脏污,不习惯与人近距离接触,一米的距离是他能接受的底线。宁愿走路,也不会去做地铁、公交等公共交通工具。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丁一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轻轻一按便接通了电话,说:“喂,你好。” “你好,丁老师,我是张姐,今天别墅里出了点事,唐先生让我通知您,这周就不用来上课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谢谢张姐。” 挂断电话,丁一起身走向书房,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书房是由这栋房子中最大的一间卧室改成。粉刷成浅灰色的墙壁,黑色的家具,和外面的装修没有任何区别。东面的墙上挂着三台电脑屏幕,下面电脑桌上也放着一台,旁边则是一台笔记本,西墙上打了一排书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书籍。落地窗的深灰色窗帘拉着,屋里显得有些暗,但丁一却是习惯了这种黑暗,他径直来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了上面的台式电脑。键盘在不停的敲击着,电脑屏幕也在不停转换,直到一份个人简介出现在屏幕上,丁一才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 简介上有一张一寸的照片,是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五官俊朗,棱角分明,嘴角的笑容带着暖意。何南,男,1987年11月4日出生,北市警校毕业,2007年参加工作,因工作成绩突出2012年被正式任命为南市城区刑警队一队队长的职务,曾参与破获南市连环盗窃案,明湖连环杀人案等重大刑事案件。 丁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屏幕上何南的照片陷入沉思。 2018年9月15日早上八点十五分唐家别墅,被丁一关注的何南此时正仔细的观察着案发现场。方华的尸体侧躺在主卧的蓝色地毯上,眼睛看着卧室门的方向,一条手臂长长的伸着,身上玫红色的性感睡衣被鲜血染成暗红色,拖鞋一只在穿在脚上,另一只却不见踪影,穿上的被褥滑落在地,显然方华生前与凶手有过搏斗。 就在何南打算翻转方华尸体,仔细观察她身上的伤口时,门外进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连忙出声制止:“别动!哎我说何南,你怎么说也是刑警队的队长了,怎么还像个刚来的毛头小子,我们痕检科和法医都还没动尸体呢,你这不是给我们制造麻烦么?” 何南站起身,不以为意的说:“我这是相信你们的专业技术。行了,别臭贫了,赶紧干活!你看人家秦恒,就没你废话多。” 苏航一听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我谢谢您的信任!赶紧起开,别挡道!” 何南冲着秦恒点点头,主动让出位置,秦恒见状满意的笑笑。 何南见痕检科和法医已经开始工作,便转身出了卧室,他向一旁正在做初步询问的王亮招了招手,王亮见状连忙走了过来,说:“队长,你找我。” 何南直截了当的问:“谁报的警,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谁?” “唐爱国报的警,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他的小儿子唐然。据唐爱国说,唐然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起床找水喝,路过时发现死者的房门是虚掩的,就推开了门,结果就看到方华出事。他被吓坏了,首先给唐爱国打电话,唐爱国得知消息赶回家后,这才报的警。” 何南点点头,接着问:“他们人呢?” “就在一楼大厅坐着呢。” 何南闻言转身就向楼下走,却被王亮拉住了手臂,他挑了挑眉,问:“还有什么情况没说?” 王亮指了指人群中一个身穿制服的女警,小声说:“队长,这是刚分到我们队的女警,你是不是见一见,安排一下工作。” 何南看着站在不远处有些手足无措的女警,不禁皱了皱眉,低声说:“刑警队都是大老爷们,来个女的算怎么回事!” 王亮闻言小声嘟囔道:“也就咱们一队都是大老爷们,人家别的队里都有女警。” 何南瞪了王亮一眼,说:“你要不想我听见,就在心里说。你想带一个拖油瓶,那就带着吧,她要给我找麻烦,我就唯你是问!” 王亮的眼睛一亮,随即又小声的哀嚎道:“队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不理会王亮的装模作样,何南径直下了楼。 安琪看着何南从自己身边走过,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打算,她只好讪讪的住了口,看着何南挺拔的背影满心委屈。 王亮见状连忙安抚道:“安琪,你别介意,我们队长人很好的,他只是、只是跟你不熟,等熟悉了就好了。走吧,我们去跟队长做笔录。” 安琪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嗯,我知道,谢谢你王哥。” 别墅大厅内,唐爱国眉头紧皱的坐在沙发上,他身边紧挨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模样应该就是他的小儿子唐然。 何南径直来到沙发前坐下,直截了当的说:“唐先生,我是刑警队一队队长何南,这个案子由我调查,谢谢您能配合我们的侦破工作。” 唐爱国微微点了点头,安抚拍了拍还在发抖的唐然,平静的说:“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据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唐然,您是后来才赶回家的,对么?请问您昨晚在哪儿,有谁可以作证?” 唐爱国抬眸看向何南,犀利的眼睛里有些明显的不悦,回答道:“最近公司正在筹划上市,经常会加班到很晚,索性就在办公室住了,早上接到小然的电话,我才回来的。我的秘书周雪可以作证。” 站在唐爱国身后的周雪,见唐爱国看过去,连忙说:“是的,昨晚我和唐总一直都在公司,我可以作证。” 何南看了一眼一身职业装的周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向唐然,温声问:“唐然,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尸体对么?” 唐然瞳孔一缩,眼睛里恐惧蔓延,缩在唐爱国旁边的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唐爱国见状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哄着:“别怕,爸爸在。何警官,小然受到惊吓,恐怕现在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家里的保姆昨晚也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先问她吧。等小然平静了,我再让人送他去警察局做笔录。” ☆、案情分析 2018年9月15日下午五点十分,公安局刑警大队一队办公室,所有在岗的刑警都已到齐,办公桌对面的白板上贴着死者的照片,和何南掌握的一些基本信息。 何南扫了一眼众人,轻咳了一声,说:“大家都说说忙了一天都有什么收获,就从王亮开始吧。” 王亮拿着笔记本刚想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公安局局长尤广平和刑警队大队长高勤先后走了进来。众人见状连忙站起身,纷纷招呼着,“尤局,大队长。” 尤广平挥挥手,面色严肃的说:“行了,都坐下吧,我们就是来旁听的,继续。” 高勤紧走两步拉开一把空着的椅子,尤广平笑了笑坐了下来,高勤紧挨着尤广平坐下后,说:“何南,说到哪儿了,继续。” 何南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王亮,平静的说:“说吧。” 王亮见状拿起记事本,说:“死者方华,女性,今年三十五岁,大专学历,长相漂亮,是本市著名企业家唐爱国的第二任妻子。平时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家、商场、美容院三点一线。据保姆说,唐爱国和方华的感情很好,一家三口很是和睦。” “一家三口?据我所知,唐爱国应该还有一个长子吧。”大队长高勤出声问道。 王亮解释说:“唐爱国确实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今天我们见过的唐然,是方华所生,今年十三岁。另一个儿子叫唐皓,今年二十八岁,是唐爱国的亡妻胡兰所生。胡兰死后没多久,唐爱国就和方华再婚,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让唐皓和唐爱国之间的关系破裂,唐皓很不待见方华和唐然,几乎不回家。昨晚别墅里只有方华、唐然、保姆三个人,唐皓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去过。” 何南皱了皱眉,看向苏航,说:“尸检做的怎么样,方华的死因和确切的死亡时间有了吗?” 苏航将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何南,何南看了看又递给了尤广平。苏航解释说:“死者腹部连中四刀,其中一刀刺中脾脏,导致脾脏破裂而死。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根据伤口推断,刀身长约十公分,宽约2.5公分,是一把类似匕首的小巧型刀具,现在并没有发现凶器。” 何南接着问:“案发现场非常混乱,死者明显与凶手搏斗过,死者的指甲里有没有发现凶手的皮肤组织,或者有价值的线索?” 苏航摇摇头说:“死者的指甲里干干净净,而且是刚刚修剪过,没发现有任何有价值东西。” “干干净净?”何南皱着眉头说:“看来这个凶手准备的很充足。” 苏航摆摆手,说:“错,应该说他准备的一点都不充足!死者身处豪门,平时很注重保养,也很爱打扮,她生前做过美甲,指甲是她死后被人修剪的。” “死后修剪?”王亮满脸惊讶,接着说:“也就是说凶手杀完人,又慢条斯理的帮死者修剪指甲?这、这凶手的心理素质也太好了点吧!” 苏航点点头说:“你形容的一点没错,就是慢条斯理。死者的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齐,如果不是指甲上留有美甲的痕迹,我都要以为是死者自己剪的了。” 何南无意识的转着笔,平静的说:“花费这么大功夫帮死者修剪指甲,肯定是怕死者指甲里留有自己的皮肤组织,也就是说两人在搏斗中,死者抓伤了凶手。” 苏航赞同的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指甲里没有发现线索,但我却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之前发生过性行为,而且是自愿的。” “性行为!”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个个面色古怪,昨晚唐爱国一夜未归,方华却被发现体内留有□□,这只能说明方华背着唐爱国搞地下情。 尤广平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浮想联翩,说:“有没有比对过□□里的DNA,系统里是否留有记录?” 苏航利落的回答道:“正在比对,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有结果。” 见尤广平不再说话,何南将目光落到秦恒身上,问:“秦科长,你们痕检科有什么发现么?” 秦恒翻开面前的报告看了看,说:“别墅的门窗都完好无损,并没有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死者所在的卧室内,我们发现了很多指纹,但除了唐爱国一家三口,就只有保姆的指纹。房间里的脚印我们也比对过,是唐然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庞海,我让你查的监控,有什么收获?” 庞海无奈的说:“队长,别墅内的监控升级系统,昨晚根本就没开。不过我调取了别墅区沿路的监控,倒是有些发现,在深夜十一点左右,有一辆银灰色的汽车曾在唐爱国的别墅周边徘徊过。因为是深夜,别墅区的灯光昏暗,拍出来的画质非常模糊,只能确定那是一辆银灰色宝马。我特地去询问了昨天执勤的保安,他说开车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带着帽子和口罩,除了声音是男性,身高175左右,他给不出有用的信息。” “那车牌呢,进出别墅都应该记录吧。” “车牌是南HJQ567,车主是黄铭,昨天晚上去夜总会,出来车就不见了,已经报失了。”庞海回答道。 “既然方华体内发现□□,那床上应该也有发现吧。”何南看向秦恒问。 秦恒点点头,说:“确实有发现,已经交给苏航了。” 何南沉吟了一会,总结道:“别墅的门锁都完好无损,已经排除了仇杀的可能,相信没人会蠢到大半夜的给仇人开门。床上和死者体内均发现□□,现在最大的可能是情杀。有几点很可疑,希望大家注意一下,一是为什么现场除了唐家人和保姆没有出现其他人的指纹?二是凶手为什么会有恃无恐的帮死者剪指甲?凶手有时间给死者修剪指甲,肯定也对现场进行过清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这一点正好可以证实,可为什么房间里还有那么多杂乱的指纹?除非凶手在激情中还能准确的记住自己曾碰过什么东西,清理的时候才能准确无误的进行清理,但若当真这般仔细,为何还会在死者体内留下□□?还有监控,为什么偏偏会选在这个时候进行系统升级?”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唯有秦恒欲言又止,何南见状看着秦恒说:“秦科长还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分析分析。” 秦恒点点头,说:“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在死者卧室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红酒杯,里面还有少许的红酒残留,显然昨晚死者曾用酒杯喝过红酒,可红酒杯上我们却没发现任何指纹,这就足以证实凶手清理过现场,也就跟死者体内留下□□,这个线索更加冲突。我想如果搞明白这一点,这个案子就破了。”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说:“出现这种矛盾的状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和死者发生性关系的人与杀人的人不是同一人,方华得知唐爱国晚上不回家,就打算与情人私会,并关掉了家里的监控器,谎称进行系统升级,两人激情之后,情人离开,凶手出现,将方华杀死,并清理现场,故意留下情人的□□,转移我们的视线。二、杀人的人就是和死者发生性关系的人,而清理现场的却是另外的人,清理现场的人并不清楚两人曾发生过性关系,这样也能解释的通。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寻找线索,印证这两种可能。尤局、高队,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尤广平和高勤对视一眼,说:“案件的分析上,我没有意见,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唐爱国是我市著名的企业家,经过媒体过分的渲染,现在此案得到市民空前关注,网络上的各种猜测沸沸扬扬,市里的领导也非常重视,我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务必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何南面色一正,说:“尤局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侦破此案。” 尤广平点点头,说:“你布置任务吧,外面还有一帮媒体记者需要应付,我们就先回去了。” 尤广平起身离开,高勤则拍了拍何南的肩膀,说:“有任何需要直接跟我说,我会尽力配合你们侦破此案。” 何南点点头,目送高勤离开,随即布置任务道:“王亮、安琪,你们俩去确认一下昨晚唐皓的行踪。” 王亮疑惑的问:“唐皓?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回过别墅,为什么要确认他的行踪?” 苏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傻啊!如果事情是何南说的第一种情况,能自由进出别墅,又最有杀机的是谁?无非就是唐爱国和唐皓,现在唐爱国的行踪已经确定,那仅剩的便是一直不待见方华的唐皓了。” 王亮瞥了一眼安琪,小声嘟囔着,“苏哥,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苏航还想说什么,却被何南打断,说:“行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时间给你们眉来眼去!庞海、梁竹,你们去跟进那辆车的情况,确认昨晚黄铭的行踪。” 庞海和梁竹对视一眼,说:“是,队长。” ☆、上门 2018年9月16日早上八点,唐家别墅外,何南按响了大门上的对讲,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保姆张翠兰的声音,“何警官,你稍等,我马上给你开门。” 何南客气的说:“麻烦张姐了。” 在张翠兰的引领下,何南和韩光再次走进唐家别墅大厅。张翠兰笑着说:“两位警官请坐,唐先生正在忙,过会儿就下来。” 何南礼貌的点点头,说:“张姐,你先别忙,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张翠兰闻言神色变得不自然,说:“不是已经问过了么?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绝对没有撒谎!” 何南笑了笑,说:“张姐不用紧张,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证实一下。” 张翠兰的手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说:“那、你问吧。” 何南看了一眼韩光,示意他做好笔记,说:“张姐,唐然现在是不是在上初四?功课应该很紧张吧。” 或许是何南的问题很平常,紧张的张翠兰慢慢放松下来,说:“嗯,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再加上太太又对小然学习成绩要求很高,自然要紧张一些。” 何南笑着说:“说的也是,不过现在的孩子要上各种补习班,真够累的。哦,对了,唐然有上补习班吗?” “补习班倒是没上,太太给小然请了家教,每周末都会来家里帮小然补习功课。” “家教?”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感慨的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每周上课的时间固定吗?家教老师是谁,为人怎么样?” 张翠兰的神情放松下来,很自然的回答:“太太给小然请的家教姓丁,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丁老师二十多岁,长得也好看,就是不大爱说话。九点开始上课,他就九点准时到,下了课就走,从来不多逗留哪怕一会儿。” “那昨天早上这位丁老师怎么没来?” “太太出事,家教的事肯定要停一停,唐先生就让我给丁老师打电话,通知他停课一周。” 何南微微挑了挑眉,说:“昨天唐先生是几点回来的?” 张翠兰眼神一闪,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唐爱国打断了,他说:“昨晚我接到小然的电话,就赶紧往回赶,到家的时间大约是七点半。张姐,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张翠兰似乎是松了口气,连忙说:“那我去收拾厨房。” 何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唐爱国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人礼貌的起身,唐爱国微微颔首,走到沙发前,平静的说:“两位不用客气,请坐。” 何南和韩光再次坐下,何南开门见山的说:“我们曾查过唐先生的通话记录,你接到别墅打来的电话是早上六点半,也就是六点半之前,唐然就已经发现了死者被害,然后立即给你打电话。唐先生公司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你是六点三十五分从大门口离开,七点十分到达朝华别墅区的大门口。从大门口到达别墅只需五分钟,也就是七点一刻,而你却是七点五十分拨打的报警电话,请问你为什么没有在发现死者后立即报警,这三十多分钟,你都做了些什么?” 唐爱国闻言脸色沉了下来,看着何南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他说:“何警官,你是怀疑我杀了方华?” 何南笑了笑说:“唐先生,你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已经核实过,死者被害时,你确实是在公司加班,所以我们没有将你列为嫌疑人,你没必要生气。我问这些也是例行公事,为了更好的了解案情,希望能够尽早破案,还请唐先生能够配合。” 唐爱国沉默的看着何南,过了良久才移开眼神,说:“我回到别墅发现方华惨死,心里悲愤欲绝,再加上小然受到惊吓神志混乱,就一直在安抚小然,我不能在失去妻子的同时,失去儿子。待小然稍微平静后,我才抽身报的警。” 何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唐先生,唐然现在应该能接受询问了吧。” 唐爱国扬声喊道:“张姐,去把小然叫下来。” 张翠兰应了一声便上了楼,大约过了一刻钟,唐然才沉默的跟在张翠兰身后走了下来,他神情恍惚的来到唐爱国的身旁,轻声说:“爸爸。” 唐爱国将唐然拉到身边坐好,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小然,待会儿警察叔叔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怕,爸爸就在你身边。” 唐然无神的眼睛微闪,应声说:“好。” 何南看着唐然温和的说:“小然别怕,叔叔只是问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好。” 唐然下意识的看了唐爱国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妈妈是什么时候?” 唐然的眼睛里浮现痛苦的神色,说:“前天晚上,我和妈妈一起吃的晚饭,又看了会儿电视,分开时大约九点左右。” “家里就只有你、你的妈妈、还有张姐三个人,对么?” “嗯。”唐然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下意识的摆弄着手指。 “那午夜时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 唐然依旧垂着头,手指被指甲掐的发白,说:“我十二点之前就睡了,什么都没听到。” “早上你是几点发现你妈妈遇害的?” 唐然的脸色愈加苍白,掐着手指的力道也大了几分,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早上六点多,我觉得嗓子不舒服,就想下楼找水喝,路过妈妈房间时发现门是虚掩的,我就推开门,结果发现、发现妈妈躺在血泊里,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唐爱国发现唐然的情绪不对,连忙将其揽进怀里,轻哄着:“别怕,都已经过去了,小然还有爸爸,还有哥哥,没人敢欺负小然。” 何南见状识趣的起身,说:“唐然的精神状态不好,我们也不便多加打扰,最后麻烦唐先生给我一份唐然家教老师的资料。” 唐爱国一边安抚唐然,一边说:“小然的事我不太清楚,都是方华在管,我只知道那名家教老师叫丁一,其他的并不清楚。不过,张姐那里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 何南跟张翠兰要了丁一的电话,就和韩光一起离开了别墅。 车上,韩光斩钉截铁的说:“队长,这唐爱国肯定有问题,正常人在见到有人遇害,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可他愣是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半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民警出警,最少也要一刻钟,前前后后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够他干很多事了。” 何南笑着说:“行啊,你小子长进了!唐爱国确实有隐瞒,虽然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但不代表他就不是凶手,以他的财力雇人行凶也不无可能。不过,就算我们对他有所怀疑,目前也没有证据,最多扣留他四十八小时,就不得不把人放了。未免打草惊蛇,还是放任几天的好。” 韩光眼睛一亮,说:“队长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那我们是不是派人把他盯死了?” 何南点头,说:“打电话给赵宇,让他和孙琦一起,把唐爱国给我盯死了。” 韩光掏出手机就拨了出去,将何南的意思转告给赵宇,挂断电话,接着问:“队长,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唐然的家教老师丁一,我们去会会他。” “队长是怀疑丁一是方华的神秘情人?” “是不是一会儿见了不就知道了。” 从朝华别墅区出来,一路开车来到雅韵花园,一共花了半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何南抬头看了看面前三十几层的建筑,何南和韩光相继进了电梯。 正在看书的丁一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大门,待确定是敲得自家门后,才将看到一半的书倒扣在桌上,起身来到门前,问:“谁?” “警察,麻烦开下门。”门外的声音低沉悦耳。 丁一转动把手,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看着门外的两人,说:“证件。” 何南一怔,随即掏出证件,递到丁一眼前,说:“我是市刑警队一队队长何南,他是韩光。” 丁一看了一眼证件,说:“等一下。” 看着再次被关上的房门,两人有些懵,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韩光低声说:“队长,他该不会想要逃跑吧?”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何南翻了个白眼,说:“这里是二十层,出口就这么一个,你说他要怎么逃?” 韩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解的问:“那他这是做什么?” 还不待何南说话,房门再次被打开,丁一手中那些两副鞋套递到两人面前,说:“穿上。”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不禁嘴角抽搐,识趣的接过鞋套套在鞋上。 “进来吧。”丁一退到门后,看着门外的两人。 何南、韩光穿着鞋套进了门,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再看了看脚上的鞋套,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说:“这人有洁癖!” 何南刚想走向沙发,却被丁一阻止,指了指餐厅,说:“那边。” ☆、线索 根据张翠兰给的地址,何南、韩光两人驾车来到雅韵花园,并敲开了丁一的房门,一顿折腾后进了门,何南向沙发走去,却被丁一阻止,他额角划过数道黑线,腹诽得来到餐桌前,看着丁一试探的拉开椅子,见他没再说话,不知怎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韩光见状麻溜的坐到何南身边,将随身的记事本掏了出来。 丁一坐到了距离两人最远的位置,面色平静的说:“问吧。” 何南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丁一在主导,而他们就像两只纯洁的小绵羊,傻呆呆的让人指手画脚。何南不禁对丁一重视起来,这个外面俊朗的年轻男人,恐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何南决定拿回主动权,试探的说:“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丁一简单明了的说:“我有看新闻的习惯。” 韩光瞥了丁一一眼,无奈的将他的话记了下来,倒是省了他概括总结了。 何南直视着丁一的眼睛,说:“你应该是大学老师吧,照规定是不能做校外的教职工作,你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为钱。”丁一的回答依旧简单明了。 何南一噎,心中腹诽:这家伙绝对是话题终结者! 韩光连忙垂下眸子,嘴边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何南理了理思绪,继续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份工作的?” 丁一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何南,认真而专注,让一向厚脸皮的何南都忍不住脸颊发烫,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说:“那个、我脸上有东西?”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我和唐太太不熟,你找错人了。” 何南一怔,与韩光对视一眼,眼神犀利的看向丁一,说:“为什么这么说?” “杀人无非是为仇、为情、为钱,我与唐太太之前并不认识,谈不上仇恨,而新闻上说唐家并没有损失财务,已经排除两项,你们来找我,只能是来确认我与她是否是情人关系。” 丁一的表情自始自终都很平静,眼神干净纯粹,根本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丁老师很聪明。”何南意味不明的说。 “谢谢!” 丁一认真的道谢,让意有所指的何南有些尴尬,他起身说:“打扰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案子未结束前,我们还会来打扰,希望丁老师不要暂时不要离开本市。” “别墅的监控坏了?”丁一仰头看着何南问。 何南一怔,回神后再次坐了下来,感兴趣的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监控完好,你就不会来找我。”丁一说的理所当然。 “说的也是。”何南笑着点点头,继续说:“如果监控完好,我们就不用这么费劲查案了。”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欲言又止。 何南见状眼睛一亮,说:“丁老师,事关人命,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丁一的眼睛里闪过挣扎,沉默了一会儿,说:“唐然曾怀疑过唐太太有外遇,还在她的卧房外按了摄像头。” 何南神情激动的说:“你是说唐然在方华卧室外另外按了一个摄像头,对吗?” 丁一眼底浮现愧疚,说:“我答应过他,不对任何人提起,我食言了。” 何南见状激动的心情一滞,认真的说:“丁老师,人命关天!我相信唐然也想查出真相,还方华一个公道,他不会怪你的。” 丁一看着何南,明亮的眼睛闪过悲伤,说:“何警官,你应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吧,你怎能明白畸形的家庭带给孩子的那种伤害?你们走吧,我没什么能说的了。” 何南不知为何心里一紧,连忙解释说:“丁老师,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今天你能帮我,我很感激、、、、、、” 丁一没有理会何南的解释,径直来到门前,打开房门,安静的看着两人,逐客令下的再明显不过。 何南与韩光对视一眼,先后起身出了房门,何南站在门口还想说些什么,给予他回应的则是被关上的房门。何南讪讪的转身,瞥了一眼身旁的韩光,没好气的说:“还站在这儿干嘛,没看到人家不待见咱们嘛,赶紧走吧。” 韩光无辜的眨眨眼,看着何南的背影,腹诽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韩光跟上何南的脚步,来到电梯前,说:“这个丁老师还真是怪,不对,是有洁癖的人都是怪胎!” 何南翻了个白眼,说:“人家至少干净,哪像你,那住的简直就是猪窝!” 丁一靠在门边,听着门外电梯关合的提示音,过了良久才站起身,陌生的气息让丁一浑身不舒服,他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待微凉的风将陌生的气息吹散,他方才松了口气,拿出一块抹布,仔细的擦拭着刚刚何南两人呆过的地方。 丁一拿起手机,拨通了唐然的电话,这是唐然自己用零用钱买的,除了丁一,没人知道这部手机的存在。“嘟嘟”的声音响了十下,丁一便挂断了电话。五分钟后,丁一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显示屏,他接通电话,说:“唐然,摄像头的事我已经跟何南透露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老师,谢谢!”唐然的声音很平静,丝毫没有之前的慌张和恐惧,也没有刚刚失去至亲悲伤和难过。 唐然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既能帮他,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丁一挂断电话,再次回到沙发前,拿起书看了起来,陌生的气息消失,他渐渐放下防备,仿佛刚刚未曾有人来过。 与此同时,正在往唐家赶的何南接到了苏航的电话,“喂,什么?” 何南激动之下一脚踩在刹车上,高速行驶的汽车猛地停住,坐在副驾驶的韩光身子下意识的往前栽,“砰”的一声,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车子上。韩光疼得‘哎呦’一声,捂着被撞青的额头,看向何南,哀嚎的说:“队长,你这是干嘛,就算刚刚在丁老师那儿吃瘪,你也没必要自杀啊!” 何南没理会韩光的抱怨,瞠目结舌的说:“不不不,苏航,是我昨晚没睡好出现幻听,还是你丫在跟我开玩笑?你刚才说什么,再跟我重复一遍。” 苏航斩钉截铁的说:“你没幻听,我也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死者体内□□的DNA与唐爱国的DNA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点九九,而与死者的相似度只有百分之零点一。如果唐爱国在外面没有其他私生子,那死者体内的□□,就百分之百是唐皓的。” 何南努力消化这个爆炸性信息,如果让媒体知道,那唐氏集团所受的冲击定然是致命的。儿子和继母是情人关系,这要是放在古代,两人都要被浸猪笼。 刚刚拿到匹配结果的时候,苏航也被惊呆了,过了老半天才算回过神来,现在换成何南惊的说不出话,他被吓到的小心脏奇迹般地恢复平静,竟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情绪。 “何南,你别……” 还不待苏航说完,何南便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打开电话簿找到王亮的电话,径直拨了过去。 王亮此时正在一家夜总会,这是唐皓经常来的地方,无论是唐家还是唐皓在外的居所,王亮都没找到人。无奈之下,王亮只能向唐皓来往密切的朋友打听,得知了几个他常去的地方,而这个夜总会就是最后一个。王亮正在询问刚刚上班的服务员,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拿出手机一看,便立即接通电话,说:“喂,队长,你找我?” 何南直截了当的问:“喂,你们有没有找到唐皓?” 王亮回答道:“还没有。这唐皓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方华体内□□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应该是是唐皓的,所以方华的死肯定跟唐皓有关系。你们接着找,就算是翻开整个南市,也要给我把他找出来!” “啥?队长,我有点没听清,队长是说方华的情人是唐皓?” “你没听错,继续找吧。”何南挂断电话,转头看向韩光,问:“你没事吧?” 听到何南和王亮对话的韩光正在发呆,随即两眼放光的看向何南,激动的说:“方华和唐皓是情人?如果我是唐爱国,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绿了自己,一定气的想杀人,那唐爱国□□的动机就更大了!” 见何南没有回应,韩光自顾自的接着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唐爱国故意留在公司加班,留机会让两个人私会,然后在唐皓完事离开后,他买通的杀手趁机杀了方华,未免留下证据,唐爱国先清理完现场再报警,唯独没有清理方华身上的痕迹,就是想嫁祸给唐皓。一次性除去俩,还真是一箭双雕!这唐爱国还真狠毒,老婆儿子一个都不放过。队长,你说我的猜测是不是□□不离十?” 何南点点头,说:“有这种可能,不过证据呢?没有证据就算你的猜测是百分之百正确也白费。” ☆、唐家 2018年9月16日下午三点,何南让苏航将比对报告发在自己手机上,便开车一路狂奔,再次来到唐家别墅的大门口。何南按响大门上的对讲,很快张翠兰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何警官,你们怎么又来了?唐先生他去公司了。” 何南笑着说:“张姐,我们不是来找唐先生,只是复勘案发现场,麻烦张姐给我们开一下门。” 张翠兰犹豫了一会,说:“那你们等一下,我这就过去开门。” 跟在张翠兰身后,何南、韩光进了别墅。何南随意的问道:“张姐,唐然现在的情绪怎么样,稳定了吗?” 张翠兰叹了口气,说:“任谁看到自己妈妈被杀的画面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唐先生怕他一个人在家会出事,就让司机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张姐,据你所知唐太太和唐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两个的感情很好,虽然唐先生工作很忙,但对唐太太就像对孩子一样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给太太半点委屈。” 何南仔细的观察着张翠兰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接着问:“唐皓呢,他与其他人的关系怎么样?” “唐皓?”张翠兰再次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查的很清楚。我在唐家工作了十几年,唐皓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虽然很顽皮,但总算没做过出格的事,可自从他妈妈去世,唐先生又、、、、、、唉,自那以后,唐皓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天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厮混,打架斗殴,赌博吸毒。与唐先生的关系就像仇人,更别说与太太和小然了。唐皓基本不回家,回家就是为了拿钱,或者在外面惹了事。这不,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回来。” 何南若有所思问:“别墅里的监控多久维修一次?” 张翠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个说不准,一年也得有个五六次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别墅二楼,张翠兰笑着说:“两位警官,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自便。” 何南客气的说:“麻烦张姐了,你去忙吧。” 看着张翠兰下了楼,何南转头看了一眼韩光,韩光会意,轻手轻脚的来到楼梯口,开始了他的放哨工作。 何南在方华的卧室门口仔细寻找,果然在门对面的墙与天花板之间找到了一个小孔,而针孔摄像头却不见了踪影,何南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他三两步来到唐然卧室门前,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房门,一个闪身便进了房间。 唐然的卧房在方华卧房的斜对面,房间大约有三十几个平方,墙壁被粉刷成淡绿色,床单被罩都是天蓝色带卡通图案的款式,书柜,书桌,衣柜,床,是一整套家具,淡蓝色搭配白色,很有青春的气息。 何南打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机需要密码,何南尝试了各种密码组合,都没能打开,这让他不禁一阵懊恼。他有些焦躁的看了一眼手表,决定放弃电脑,找一找其他线索。何南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放着,大多是各种学习用具,以及各种书籍,除了桌上的电脑,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玩具更是一件都没有,这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房间,反倒是像一个特别自律的成年人的房间,这让何南不禁有些奇怪。 何南在唐然的被褥下面找到一个蓝色的笔记本,出于警察的直觉,何南觉得这本笔记本或许能帮他解开唐家的秘密,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粗略的翻了一下,原来这是唐然的日记本,不过上面记录的内容却让何南觉得有些压抑。 原来在外人看来的母慈子孝、家庭和睦,这一切都是假象,也可以说是做给唐爱国看的。方华在嫁给唐爱国的时候只有二十岁,正是好玩的年龄,根本就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再加上唐爱国又是个花心的,在方华怀孕待产期间,又找上了别的女人,这让方华心里慢慢开始扭曲,在明面上她对唐然非常疼爱,其实背地里却经常拿他出气,尤其是唐爱国夜不归宿的时候。因为唐皓不学无术,唐爱国对唐然要求的越发严格,每天除了学习,连玩的时间都没有,成绩只要有下滑,不问缘由,直接就是一顿教训。这样的家庭氛围让唐然很压抑,整本日记字里行间都溢满痛苦和挣扎。 2018年2月14日,星期四,天气晴 今天是情人节,妈妈似乎很高兴,不禁买了许多衣服,还做了头发和指甲,我以为是因为爸爸会回来陪妈妈过节,可是张阿姨却说爸爸晚上要加班不回来了。妈妈只是愣了一下,好像并没有伤心,我以为妈妈会打我,可我在房间里提心吊胆等到睡着,妈妈也没过来。 我正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开门声,我好奇的爬起来,轻轻打开门,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从妈妈的房间里出来,可是太黑,我没有看清那是谁,但可以肯定的那个人一定不是爸爸!!! 这篇日记的结尾处用红笔画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可以想象当时唐然发现这个秘密时,有多么震惊和难以置信。 2018年3月17日,星期天,天气多云 今天早上老师打电话过来,跟妈妈请了病假,我很担心,就央求妈妈准我去看望老师,妈妈似乎心情很好,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看着妈妈新做的指甲,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老师不喜欢与人亲近,也爱干净,司机将我送到老师家门口,我就让他回去了。老师虽然为人冷清,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我很喜欢很喜欢老师! 见到老师,他很快便看出了我的苦恼,我也没有隐瞒,并央求老师帮我买一个针孔摄像头,我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同样的三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此时表达的却是心里的愤怒和痛苦。这篇日记正好也印证了丁一口供的真实性。 2018年4月14日,星期天,小雨 明天是老师的生日,可我根本不可能去陪老师过生日,我一大早就起床,在厨房里忙活了很久,才做出一块还算像样的蛋糕。 一如往常,老师下课后就打算离开,我急忙叫住他,飞奔下楼去拿我做好的蛋糕,却发现放蛋糕的盒子空了,张姐说让妈妈吃了,我很沮丧,也有点难过。 老师安抚的摸了摸我的头,说:“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老师依旧那么好,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送走老师,我碰到了妈妈,我下意识的去看她的指甲,新做的美甲很漂亮,却让我觉得恶心。晚上我就能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了!!! 依旧是三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何南似乎能够体会唐然当时那种既期待又害怕的矛盾心情。何南接着往下翻,却发现后面没有了文字,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才看到一张用红笔画的感叹号,杂乱无章的填满了整张纸,可以感受到唐然在落笔时有多么恐惧。 何南将笔记本重新放回原处,刚想离开,眼睛又不自觉的看向那台笔记本电脑,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老师”这句话,他不再迟疑,来到电脑前,输入20180415几个数字,果然打开了电脑。何南欣喜异常,连忙在电脑里翻找起来。 与此同时,丁一正在书房敲击着电脑,在他输入最后一个字符后,电脑屏幕一跳,何南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仔细看房间里的布置,何南所在的房间赫然便是唐然所在的房间,而何南的一举一动皆收在丁一眼中。 丁一转头看向阴暗的角落,轻声说:“你当真决定这么做?” 唐然从阴影里走出来,认真的看着丁一,平静的说:“老师,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想逃离那个家,既然逃不了躲不掉,索性就毁了吧。” 丁一叹了口气,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虽然唐然还未成年,但心智却比很多成年人还要成熟,他既然做出选择,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唐然来到丁一一米处的位置停下,小心翼翼的说:“老师,如果我最后真的一无所有,你能收留我么?” 丁一冷清的说:“我不喜与人亲近,你应该知道。” 唐然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些许,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说:“老师,你以前一定也受过伤吧。” 丁一冷淡的看向唐然,虽然没有说话,唐然却读懂了他的威胁。唐然无不畏惧的迎视着丁一,郑重的说:“老师,你放心,如果在这世上,我还有什么留恋,那便是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丁一转开视线,看向电脑屏幕,沉默了半晌,说:“我可以继续做你老师。” 唐然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说:“谢谢你,老师!” ☆、父子 何南以复勘现场为由,进入了唐然的房间,发现了唐然藏于被褥下的日记本,并了解了方华的真面目,可就在关键时刻,唐然的日记突然中断,何南并未了解到方华情人的真实身份,却无意间打开了唐然的笔记本电脑。 何南几经翻找,终于在电脑C盘的一个文件夹中找到了视频资料,按照视频的日期,何南找到9月14日当晚拍下的视频,方华九点半回卧房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十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唐皓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左右看看,确定走廊没人后,便轻轻开门进了房间。就在监控的时间指向凌晨一点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一黑,视频戛然而止。何南连忙摆弄电脑,查看怎么回事,却发现视频只拍到了这里,他不由沮丧的坐到椅子上,愣了回神,将电脑上的视频打包发到自己手机上,再次确定真的没有后续视频后,他才有些意兴阑珊的出了唐然的房间。 韩光见何南出来,不禁长出了口气,虽然他们是警察,但干这种窥探他人隐私的事,也是犯法的,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两个很有可能会被处分。韩光三两步迎了上去,期待的问:“怎么样,拿到了吗?” 何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咱们回队里再说吧。” 两人和张翠兰打了个招呼,便开车离开唐家,一路直奔刑警大队。到了队里,何南将手机上的视频拿给秦恒,让他出具鉴定资料,自己则去了尤广平的办公室。 尤广平看完视频,抬头看向何南,问:“你的意思是?” 何南干脆利落的说:“发协查通报,让各区派出所帮忙搜寻唐皓的下落。” 尤广平微微皱眉,说:“这段视频只能说明方华和唐皓有不正当关系,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杀害方华的凶手。” “尤局,无论唐皓是不是凶手,他都是本案的关键!在这种时候,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不是凶手,他和方华一样被凶手杀了,只是尸体被藏了起来。二、他就是凶手,杀人后自己躲了起来。但无论哪种情况,只要找到他,我们就离真相更进一步。再说我们找他,让他协助办案,是他身为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说呢,尤局?” 尤广平闻言微微一笑,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心眼就是多!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如果找到他,在没有证据之前,他就是配合办案,最多滞留四十八小时,明白吗?” “是,局长!那我就先出去了。” 2018年9月17日早上九点,南市东郊的一处偏僻的小院里,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正拿着一根针管,里面是他刚刚稀释的毒品,他拍了拍手臂,找准位置一针扎了进去。强烈的恐惧感消失,他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端,犹如上帝一般俯视着芸芸众生。他瘫坐在有些破旧的沙发上,享受着这两天来唯一的平静。 “叮”,微信的提示声响起,他没有理会,直到药劲过去,他才有些懒洋洋的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是他的发小周深发来的消息。 “耗子,你丫去哪儿了,出事了知道吗?” 唐皓的这个号码是用周深的身份证注册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怕被警察定位。 “我在耗子洞呢,你丫就知道瞎咋乎,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说外面多少女人不能搞,你丫非要沾那个老女人!你知不知道现在警察、网民,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你,你丫这回可成名人了!” 那晚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唐皓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眼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变得血红,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自己的身上,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改变,浑身是血的方华出现在他面前,性感的白色睡衣上在不停的渗血,顺着她赤着的脚流下来,流到地上,慢慢汇成一大滩,快速的向他涌来,整个房间被鲜血淹没,唐皓挣扎着想要往上浮,却发现有一双手攥着他的脚踝,他往下一看,方华青紫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啊,不要!快放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唐皓不停的踢打着攥着脚腕的那双苍白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他慢慢失去力气,眼睛里浮现绝望,鲜红的血灌入自己的喉咙,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他绝望的发现死亡离他如此近、、、、、、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唐皓蓦然清醒,周围一切变得正常,而他此时正掐着自己的脖子,他猛然放开,窒息的感觉消失,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电话铃声还在响着,唐皓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是陌生的号码,他瘫坐在沙发上消化着刚刚的恐惧,丝毫没有接听的打算。电话铃声停下的瞬间,屏幕再次亮起,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打来,缓过神来的唐皓犹豫了一瞬,捡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你在哪儿?”手机那边传来唐爱国的声音。 唐皓一愣,随即回答道:“我在东郊。爸,那件事怎么样了?” “你在哪儿别乱跑,我去找你。” 唐皓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和唐爱国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敌视。 看着屏幕上提示有29条未读微信,他点开一看,正好看到周深发来的一条信息,“我要是你爸,我肯定杀了你的心都有!” 唐皓的心一紧,他连忙往上翻,上面的全都是视频信息,还有一个醒目的新闻截图,“我市著名企业家唐爱国的妻子方华疑似不忠,其情人竟是唐爱国的儿子唐皓!” 唐皓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他颤抖的手点开视频,熟悉的房门,熟悉的走廊,熟悉的画面,记录了他与方华私会的经过,其中就包括2018年9月15日那晚,他浑身是血的跑出卧室。此时的唐皓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冰凉,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他惊恐的将手机扔在地上,眼睛神经质的巡视着周围,将身子蜷缩进破旧的沙发里,嘴里呢喃的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唐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他紧张的看向房门,就像看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是我,开门!”门外传来唐爱国的声音。 唐皓闻言不由心里一松,刚想坐起身去开门,周深的话再次跃入脑海,“我要是你爸,我肯定杀了你的心都有!” 唐皓迟疑了,他明白一旦唐爱国知道真相,一定不会轻饶了他,更何况还闹得人尽皆知,以唐爱国爱面子的性格,杀了他也不无可能。周深的话像是一个针直直的扎进唐皓的心里,让原本就精神紧张的他,更加草木皆兵。 “快开门!”唐爱国刻意伪装的平静被怒火撕裂,语气中可以轻易的听出其中的怒火。 唐皓被吓得一哆嗦,他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小心翼翼的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唐皓还来不及看清唐爱国的模样,就被一脚狠狠的踢倒在地。唐皓疼的闷哼一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爱国走进房门,随手将房门关上并上了锁,想起视频里的画面,记者的问话,还有网民们毫无下限的猜想,他就怒不可遏,三两步来到唐皓身前,一脚接着一脚的踢在他身上,愤怒的说:“你这个畜生!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你活着就是丢人现眼!你怎么不去死!畜生!” 唐皓抱着脑袋任由唐爱国踢打,身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周深的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响,他就像中了魔咒一般,一把抱住唐爱国踢过来的腿,一个用力将他撅倒在地。唐皓爬起来,眼睛直直的看向唐爱国,双手握拳,目光呆滞,显然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结结实实摔倒在地的唐爱国,疼的“哎呦”一声,怒火蹭蹭往上涨,他踉跄的站起身,冲到唐皓身边就是一个耳光,口不择言的说:“小畜生!你还敢还手!看老子打不死你!跟你那个短命的妈一样,欠收拾!” “噗”,正在喋喋不休的唐爱国只觉得胸口一凉,随即便是一阵剧痛袭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插着的刀,抬头看向唐皓,刚要说话,嘴角便有鲜血流出,他虚弱的说:“你、、、、、、” 唐皓看着软倒在地的唐爱国,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随即变得狰狞,他愤恨的说:“我妈也是你配提的?我是小畜生,那你就是老畜生!哈哈!我就是上了方华,就是想尝尝那个浪荡的□□是什么滋味,能把你迷的连我妈去世都不肯去看一眼!你知不知道那个□□怎么说你,她说你不行,她说你是老不死的,她说我他妈比你伺候的舒服!哈哈哈!” “你、你、、、、、、”唐爱国连最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整,便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杀人 2018年9月17日中午十一点十分,唐皓看着倒在面前的唐爱国,不停的笑着,笑着笑着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手中的刀掉在地上,手上的血还是热的,那晚的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 9月15日凌晨12点15分,激情过后的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方华新做的指甲刮着他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他,他缓过神将她推开,转身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了起来。 被推到的方华好似生了气,拿起身旁的枕头就扔了过来,不轻不重的砸在唐皓的身上,她气恼的说:“你们男人都是人渣,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唐皓冷淡的瞥了方华一眼,没打算搭理她,他与这女人勾搭上,完全是为了报复唐爱国当年的无情,根本不可能对她产生一丁点的感情。 方华眼看着唐皓要走,套上睡衣就追了上去,从身后懒腰抱住唐皓,小心翼翼的说:“我错了,你别生气,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那个没用的死老头最近又勾搭上一个,就是他那个秘书,长得一副狐媚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唐皓挣开她的手臂,转过身看着她,嘲讽的说:“你当初又是怎么勾搭上他的,嗯?把他迷的老婆儿子都不要了,嗯?” 方华心虚的移开目光,说:“是那老不死的骗了我,说他是离异,没有家世,当初我年纪小,经事少,也就信了,谁知他竟然干出抛妻弃子那样杀千刀的事,这些都是你妈去世后,我才知道的。” “贱人!”唐皓一个巴掌打了下去,鄙夷的说:“凭你也配提我妈,呸,sao货!就你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不就为了钱么?说的自己有多委屈,多纯洁似的,看的我都恶心!” 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方华一时竟愣住了,自从跟了唐爱国,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已经很久没人敢动她一个指头,今天居然被唐皓打耳光,伸手擦了擦嘴角,方华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指着唐皓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唐皓,你敢打我,你老子都不舍得碰老娘一下,你居然敢打我!你那个死鬼妈哪里比我高贵了,我就提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我是贱人,sao货,嗯?那是她没用,连自己老公都看不住,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唐皓面色阴沉的看着方华,极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说:“你最好闭嘴!” 再次被打的方华出离愤怒,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连踢带打的招呼着唐皓,说:“唐皓,你个□□养的!你除了打女人还能干点什么?你跟那个老不死的一样,都是废物,没用的男人!” 方华的话刺中唐皓的敏感神经,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一个用力将方华踹倒在地,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仅剩的理智将他的手拉回,他冷漠的看着方华,说:“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要想有好日子过就闭紧嘴巴!” 方华一听怒火更盛,她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站起来,威胁的说:“你他妈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唐皓,你个王八蛋听好了,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就将这事捅出去。就算我被赶出唐家,我还有小然,而你这个废物就什么都没有了,唐家的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 方华的话句句刺中唐皓的神经,他仅剩的理智被怒火焚烧殆尽,手指伸向裤子口袋,拿出□□,三两步来到方华身边,一刀捅进了她的身体,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唐皓似乎找到了快感,他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将刀拔出又重重的捅了进去,温热的血溅到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他似无所觉,轻声说:“只要你死了,这个秘密就没人知道,还有你的小然,只要你们都死了,唐家就是我一个人的。不不不,唐家本来就是我的,是我妈的!你们都是强盗,包括那个混蛋!” “你、你不要、碰小然,求、求你、、、、、、” 方华的眼泪滑落,滴在唐皓的紧握刀子的手上,他像是被唤回神智般,惊恐的看着满手的鲜血和眼神涣散的方华,他慌忙后退。方华的身子没人支撑,“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看着满地的鲜血,唐皓惊恐的摔倒在地,他慌张的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过了好半晌,唐皓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到衣帽间,拿了一身唐爱国的衣服换上,又将房间里所有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这才慌慌张张的出了别墅。回到自己的住处,唐皓恐惧极了,脑子里就像放电影般,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方华死去时的画面。他六神无主,慌乱中拨通了唐爱国的电话。 “喂,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又惹什么事了?” 唐爱国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与以往的声色俱厉完全不同,这让唐皓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呜呜的哭了起来,说:“爸!” 自从胡梅去世,唐皓就没再叫他一声爸,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爸”,让唐爱国心里一酸,语气也更加缓和,说:“发生什么事了,跟爸说,都多大人了,还哭!” 唐皓哭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神来,哽咽的说:“爸,我、我杀人了,我把方华给杀了、、、、、、” 唐爱国心一颤,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你把谁杀了?” “方、方华。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你!”唐爱国知道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他强忍下怒气,尽量平静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唐皓不敢说实话,反正方华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索性撒谎说:“我没钱了,就回家拿钱,把她吵醒了,她就大吼大叫,我一害怕,就、就失手杀了她。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爸,现在我该怎么办,警察会不会来抓我,我会不会被枪毙?爸,你一定要帮帮我!” 虽然在外人看来唐爱国和方华恩爱如初,其实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现在人已经死了,就算再多责备也无济于事,唐皓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眼看着唐皓被抓,甚至被枪毙,权衡利弊,唐爱国几乎在瞬间便做出了选择。他冷静的说:“你不要慌,仔细想一想现场是不是已经处理干净,凶器有没有拿走?” “拿、拿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地方我都清理了一遍,应该不会留下我的指纹。爸,我好怕!” “那衣服呢,你身上的衣服处理了没有?” 唐皓一怔,慌张的说:“衣服、衣服我落在衣帽间了。怎么办,爸,我该怎么办?” 唐爱国冷静的说:“你别慌,把凶器清洗干净,找个地方扔了。我待会儿给你转点钱,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剩下的交给我。” 唐皓闻言眼眶一红,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哽咽的说:“谢谢,爸,谢谢!” “不许动!”一声大喝将唐皓的思绪拉回,他怔怔的看向门口拿枪指着他的男人。 孙琦警惕的看着唐皓,大声说:“唐皓,蹲下,双手抱头!” 唐皓目光呆滞的蹲下身,双手放在头上,赵宇见状谨慎上前,将唐皓按到在地,手铐冰凉的触感唤回唐皓的神智,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唐爱国,无声喊了一声“爸”。 孙琦将□□重新放回枪套,三两步来到唐爱国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呼吸,又听了听心跳。 赵宇问:“怎么样?” 孙琦叹了口气,说:“已经死了,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赵宇将唐皓拎了起来,拍了拍孙琦的肩膀,说:“别自责了。要不是他半路将我们甩开,他也不会死,我们已经尽力了。” 孙琦点点头,拿出手机给何南拨通电话,将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便将唐皓带上了警车,等待救护车和其他刑警的到来。三人坐在车里,谁都没出声,唐皓一直看着自己的手,鲜血慢慢变干,鲜红变成暗红,就像一个鲜活的生命枯萎了一样。他脑海里的画面不停转化,先是躺在血泊里的唐爱国,再是方华,然后是胡梅,最后定格在一张年少的脸上,唐皓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久远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已经记不起这个少年的名字,但他却无法忘记,他躺在血泊中看着他的样子。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平静,也拉回唐皓的思绪,他平静的看着救护车越过他们开到院子门口,看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开始忙碌,看着摘下口罩的医生难过的宣布唐爱国的死亡。他的心很平静,平静到死寂,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救护车走后没多久,何南和刑警队的其他部分纷纷到齐,开始对案发现场进行取证,唐皓自然也不例外,取证完毕后,唐皓被何南直接带进了刑警队一队的审讯室。 ☆、审讯 2018年9月17日下午两点,何南将资料准备齐全,便径直来到审讯室,参与审讯的还有韩光,他负责做笔录。当然审讯室外,隔着玻璃的一个房间内,尤广平、高勤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 看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唐皓,何南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姓名,性别,年龄,出生日期。” 唐皓依旧看着自己的手,平静的回答:“唐皓,男,今年二十八岁,1990年5月18日出生。” 唐皓的配合让何南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接着问:“你与唐爱国和方华,分别是什么关系?” “唐爱国是我父亲,方华是他二婚的妻子,我的后妈。” “还有呢?你与方华之间,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唐皓抬眸看了一眼何南,又垂下头,说:“床伴。” 何南拿起桌上的照片,来到唐皓身前,放到他眼前,不带丝毫情绪的说:“你看看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你的后妈方华。” 唐皓抬眸看向照片,第一张是方华的生活照,笑的妩媚,风情万种。第二张是她趴在血泊中的照片,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清脸,但那件白色的睡衣他认得。第三张照片映入眼帘时,唐皓瞳孔一缩,猛然看向何南,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再次看向那张照片,方华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惊恐,死死盯着正前方。唐皓像是明白了什么,平静的表象被撕毁,各种表情依次浮现。 唐皓有些神经质的说:“不是我,居然不是我、、、、、、” 何南疑惑的问:“什么不是你,不是你什么?” 唐皓蓦然看向何南,眼眶通红的说:“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爸,对不起!” 唐皓的情绪明显不对,何南有些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究竟是什么刺激了他,明明看前两张照片的时候很平静,为什么当他看第三张照片时会是这种反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队长,队长!” 韩光的叫声让何南回神,他看了看面前号啕大哭的唐皓,说:“审讯暂停一下,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出去一下。” 韩光点点头,说:“好。” 何南拿着照片径直出了审讯室,打开隔壁的门走了进去,出声招呼道:“尤局,高队。” 尤广平点点头,问:“刚才什么情况,为什么唐皓的情绪突然这么激动?” 何南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说:“我刚才只是给他看了这三张照片,看前两张时他没什么反应,唯独看第三张时,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看样子他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高勤拿过第三张照片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劲么?难道是他对方华的死状极度恐惧导致的?” 尤广平看了看审讯室里的唐皓,说:“何南,视频的事查出是怎么外泄的么?” 何南眉头紧皱,回答道:“上传视频的IP地址所属服务器是国外的服务器,我们根本无法追踪。不过,这些视频除了唐然和丁一,就只有我们的人知道,若是视频外泄,他们两个的可能性较大。” 高勤说:“唐然还小,这件事又跟他妈妈有关,我想应该不是他所为。至于那个丁一,你们上次不是见过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有个大概印象吧。” 丁一的影像在何南脑海里浮现,俊朗的样貌,清澈的眸子,还有让人抓狂的洁癖,他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怀疑丁一,说:“为人比较冷淡,很自律,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哦,对了,唐然安装摄像头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尤广平眉头紧皱的说:“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恶劣,网上各种猜想和谣言满天飞,再加上唐爱国一死,唐氏集团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造成南市经济动荡。市里面对这件事很重视,待方华案完结后,你好好给我查一查。” 何南正了正神色,说:“是!” 唐皓的情绪稳定后,何南再次回到审讯室,看着唐皓,说:“唐皓,方华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唐皓语气很平静,就像刚来时一样平静。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继续说:“9月14号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方华?” “我想结束关系,她不肯,我们两个就发生了争执,当时我被她吵得很烦,就拿出刀子杀了她。” “凶器呢?你把凶器放哪儿了?” 唐皓麻木的眼神微闪,说:“凶器就是我杀唐爱国的那把□□。” 何南闻言有些瞠目结舌,他还第一次见处理了现场,却将凶器留在身边的例子,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唐爱国?” 唐皓沉默了下来,手指下意识的抠着椅子的扶手,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我以为他会杀我,所以我就先动手把他杀了。” 接下来的审讯都很顺利,唐皓非常配合,将杀人经过说的很清楚,在唐皓按下手印,签完字的那一刻,方华案算是完结了一半,接下来要等的就是化验结果,再就是法院的审理和判决。 走出审讯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何南却没有结案后的轻松感,他总觉得唐皓太过配合,虽然他的供词与他们所掌握的线索相吻合,但何南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唐皓看到那张照片后的反应。 韩光伸了个懒腰,兴奋的说:“队长,不到一个星期,我们破了这么一个大案,是不是该去大吃一顿庆祝一下?” 何南翻了个白眼,说:“庆祝什么?你没看网上散播的视频,造成多坏的影响你心里没点数?网警那边忙的昏天黑地,你还有心思去庆祝?” 韩光有些委屈的说:“不是,队长,那视频又不是我们散播的,再说那是网警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忙的时候,他们不是也该干嘛干嘛吗?” “行了行了,赶紧整理资料去。”何南将手里的审讯资料塞到韩光怀里,转身就走,唯独拿走了那几张照片。 “唉,队长,你去哪儿?” “法医办公室。” 何南来到法医办公室门前,径直开门走了进去,见里面没人,转了个弯去了解剖室。听到开门声,苏航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来干嘛?就算你再急,我也得一步一步来,别打扰我工作,哪凉快哪呆着去!” 看了一眼唐爱国被解刨的尸体,何南说:“我不是来催你打报告的。你们法医的工作每一步都至关重要,肩负着代替死者说话的重任,我们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你添堵不是?” 苏航缝完最后一针,熟练的打了一个结,将手中的针线放入托盘里,警惕的看着何南,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何大队长在我们法医科、痕检科,可是有催命鬼的称号,今天居然会这么说,肯定有什么阴谋!” “苏航,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这形象啊,就我们俩这关系,用得着搞什么阴谋、阳谋的吗?”何南哥俩好的揽上苏航的肩。 “你可别!”苏航将何南的手甩开,退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嫌弃的说:“咱俩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事关系,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让人误会。” 旁边的助理法医见状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以前还真没注意,现在这里一看,苏科和何队倒是挺般配。” 何南坏心的凑近苏航,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看着助理法医,笑着说:“郝静你看看,我们俩是不是一脸夫妻相?” 郝静笑的一脸暧昧,说:“像像像,特别像,而且苏科肯定是下面那个,哈哈。” “像什么像,小丫头片子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苏航用力掐了一下何南腰上的软肉,何南“哎呦”一声松开了手,龇牙咧嘴的说:“苏航,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啊!” 郝静笑的更欢了,说:“这下更像了,苏科你就从了吧。” “小丫头片子,赶紧整理资料去。”说完郝静,苏航转身看向何南,威胁的说:“姓何的,你要思春想找男人,找别人去,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别败坏我的名誉,否则小心我把你当尸体给解刨了!” 何南反驳的说:“苏航,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败坏你名誉了?别说我不喜欢男人,就算我真喜欢,想追求你,那也很正常,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搞歧视那一套。” 郝静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应声说:“就是,苏科,爱情不分性别,只要是真爱,都值得我们祝福,你也太古板了。” “得得得,刚才算我说错话。”苏航看着嬉皮笑脸的何南,不由翻了个白眼,说:“说吧,您何大队长到我这儿,究竟是有什么图谋?” 何南正了正神色,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照片,递到苏航面前,说:“你看看这几张照片,能看出有什么不妥吗?” 苏航接过照片看了看,疑惑的说:“这不就是现场拍回来的照片么,能有什么不妥?” ☆、复检 苏航拿着那三张照片,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问:“你给我看这三张照片是几个意思?” “今天在审讯唐皓的时候,我照常给他方华死亡的照片,在看前两张的时候唐皓很平静,唯独在看第三张照片的时候他情绪失控了。然后说‘不是我,居然不是我’,但我紧接着再问,他又说‘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爸,对不起!’,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很矛盾么?”何南详细的将当时唐皓的反应叙述了一遍。 “确实有些奇怪。”苏航再次看向手中的照片,按照当时唐皓看的顺序仔细的观察着,说:“第一张是生活照,跟她名字一样,方华正好的年纪拍得。第二张是她死后拍的,因为是站着拍得,看不清她的脸。第三张也是她死后拍得,与第二张不同的是,能看清她死亡时的脸。同一张脸,不同的也就是嘴角有血,眼睛瞪得大了点,死状惨了点、、、、、、” “眼睛瞪得大了点?”何南呢喃着这句话,突然灵光一闪,说:“我知道了!就是眼睛!苏航,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苏航被夸的一怔,他疑惑的问:“眼睛?什么眼睛,眼睛怎么了?这不就是人死亡前的正常反应吗?” 何南解释说:“唐皓属于激情杀人,反应过来时非常慌张,他根本没有去检查方华到底有没有死,只是慌乱的清理现场。因为是第一次杀人,死者的死状他一定印象深刻,尤其是方华当时的脸,而他看到第二张照片时毫无反应,证明这就是当时方华身体所呈现的状态。唯独第三张,他看到后情绪激动,这说明与他看到的方华的脸不同,同一张脸要怎么区别,唯一能区别的就是嘴巴和眼睛,张开、闭合两种形态。你懂了吗?” 苏航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唐皓最后看到的方华眼睛是闭上的,而照片上的眼睛是睁着的。那不就是说,唐皓走之前,方华并没有死!” 何南兴奋的说:“恭喜你答对了。这也就能说明唐皓当时为什么会说‘不是我,居然不是我’这句话了。” 苏航不解的问:“那他为什么又要把所有的罪都顶下来?” 何南猜测的说:“大概他以为唐爱国为了不让方华指正他,才动手杀了她吧,这也是唐皓为什么会说‘爸,对不起’的原因,他从这件事上看出唐爱国对自己的袒护和关心,对自己亲手杀了唐爱国充满悔恨,所以才将所有的罪名都顶了下来。” 苏航说:“不对,时间上不对。方华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而唐爱国到家的时间则是早上七点多,这根本不可能。而且唐家别墅当时可还有两个人呢,唐皓怎么就确定是唐爱国杀的人呢?” “能让唐皓确认唐爱国是凶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唐爱国撒了谎,他并不是七点多回的家,而是之前就回去过一次。再加上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方华的亲生儿子,另一个是无冤无仇的保姆,相较于替他清理现场的唐爱国,如果你是唐皓,你会怀疑谁?更何况不管方华是不是他杀的,唐爱国是他杀的,这是铁定的事实,他始终摆脱不了杀人的罪名。” 苏航看着何南眼睛微眯,怀疑的说:“何南,你来找我,不会只是单纯的请教我照片的问题吧?” 何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哪能呢,要不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真猜不到照片中的玄机,这不多亏了你嘛。” 苏航双手环胸,说:“演,接着演,我看你不用当什么刑警队长了,直接去演戏,肯定能拿个国际大奖,弄个影帝回来。” “影帝什么的,我瞧不上,就想当个小刑警。”见苏航不接话,何南也收起嬉笑的神色,老老实实的说:“我想你帮我复检方华的尸体。” 苏航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没好气的说:“我就知道你以来准没好事。哎我说何南,你以为这法医科是你们家开的,想复检就复检,这是要走程序的,你不懂?” 何南讨好的笑着说:“我懂,怎么会不懂,你放心,手续方面我一定搞定,你能不能先帮我复检尸体?” “不能!”苏航果断的拒绝道:“姓何的,你又想糊弄我。现在唐皓已经认罪,以他现在的心态,他不可能翻供,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说谎,尤局不可能自找麻烦。” 何南认真的看着苏航,说:“难道我们任凭真相埋没就是对的?苏航,我们做刑警,你们做法医,没日没夜,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还死者一个真相吗?现在我们明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连追寻的勇气都没了?” “得,我说不过你,总之就一句话,你能让尤局批准,我就立刻帮你复检,否则免谈!”打嘴仗苏航就从来没赢过。 何南收起照片,失望的看着苏航,说:“苏航,我今天算是彻底认识你了!行,我不麻烦您老人家。” “唉,何南......”看着何南径直离开解剖室,苏航无奈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偷瞄自己的郝静,说:“你是不是觉得他做的对,我应该义无反顾的帮他?” 郝静迟疑的点点头,说:“我觉得何队说的没错,我学法医就是为了给死者寻求一个真相,我们是死者最后的希望,如果连我们都放弃,那他们就真的死不瞑目了。不过我知道苏科是好人,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苏航看着透着青春气息的郝静,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和她一样对法医这个工作抱着虔诚的态度,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这个行业,看待他们这群人,他都没有放弃过,可时间久了,看的多了,人也就变了。 苏航叹了口气说:“郝静,真相有时候很美好,就像风中摇曳的玫瑰,但有时候它也很残酷,就像捅进人心的一把刀。只要你寻求真相,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或许是你付不起的。” 苏航的话让郝静若有所思,但她还是笑着说:“无论真相是美好还是残酷,还是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真相就是真相,我们法医毕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苏航一怔,随即笑骂道:“我发现你这小丫头片子就是来给何南当说客的,说吧,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胳膊肘往外拐。” 郝静连忙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可是一颗红心向苏科,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收买!” 苏航笑了笑,说:“行了,赶紧干活吧,一会儿还有的忙。” 2018年9月18日早上八点三十分,何南刚来上班,就碰到了来找他的安琪,安琪三两步来到近前,说:“队长,唐然和张翠兰来了,现在在会议室。” 何南一怔,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安琪见状一咬牙也跟了上去。何南看了她一眼,说:“去叫王亮过来。” 安琪顿住脚步,失望的说:“是,队长。” 来到会议室门前,何南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张翠兰见他进来,拉着唐然站了起来,笑着说:“何警官。” “张姐,小然,你们来了,坐吧。”何南看了一眼唐然,垂着头安静的站在张翠兰的身边,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完全看不出少年的朝气。何南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巧王亮也赶了过来,问道:“张姐,小然,你们来刑警队是为了?” 张翠兰心疼的看了一眼唐然,说:“唐先生被害,公安局打电话到别墅,说是让唐家人过来认尸,唐先生的亲属除了小然和唐皓,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就带着小然过来了。” “小然还希望张姐多费费心,他还是个孩子,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最需要的就是关心。如果不忙,我也会抽空过去看看的。” 张翠兰重重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唐然的头发,说:“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爸爸妈妈接连出事,外面又有那么多爱嚼舌根的,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何南安抚的说:“那些谣言传过一阵也就没了,你们不用担心,但未免小然受到伤害,还是休学一段时间吧。” 张翠兰为难的说:“我就是个没文化的睁眼瞎,很多事都不懂,就是想办也找不到门路,唉!”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说:“张姐,这样吧,你先帮唐然请假,等忙完这阵儿,我去学校帮他办理休学。就算我没时间,我也会派人去。在小然的没找到监护人之前,生活上就交给张姐,需要办事就找我,我们总不能再让小然受到伤害。” 张翠兰激动的说:“那就太感激何警官了!小然,快谢谢何警官!” 唐然依旧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声说:“谢谢何叔叔。” 何南拿起纸笔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唐然,温和的说:“小然,这是我的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唐然伸手接了过去,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残酷真相 “何警官,你别见怪,以前小然不是这样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一时接受不了,才、、、、、、” 何南摆摆手,说:“没关系,我明白。张姐,要没其他事,那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张翠兰犹豫了一瞬,说:“何警官,抱歉,我之前撒了谎。” 何南微微挑眉,问:“张姐,你可知道做假口供是犯法的。” 张翠兰脸上浮现慌张的神色,辩解的说:“何警官,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不按唐先生的话做,他就会辞退我。我在唐家工作了大半辈子,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在外面跟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就靠我这点微薄的工钱生活,如果我没了这工作,我们娘俩都活不了。” 何南叹了口气,说:“那你在什么地方撒了谎,仔细说说吧。” 张翠兰心疼的看了一眼唐然,说:“其实那天不是小然发现的尸体,而是唐先生。唐先生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只呆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小然虽然会有家教课,但那也是九点的事,他根本不可能起那么早,而且他房间里就有水壶,每天晚上我都会给他灌满,也不存在下楼找水喝的情况,这一切都是唐先生给我们编好的。” “那唐先生回到家后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张翠兰摇摇头说:“不知道。唐先生大约两半到的家,他说让我回去睡觉,他回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就直接上了二楼,大约半小时后,我就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之后就没了声响,我也没在意,就睡下了。” 何南接着问:“那从唐家打出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唐先生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然后让我用唐家的电话给他拨过去,还吩咐我任何人都不能进太太的房间。大约七点多的时候,唐先生回来了,直接上了二楼后,大约十几分钟后,就让我叫醒小然,然后告诉小然,太太被杀的消息,并吩咐我们按照他说的做。” 何南眉头紧皱的说:“那你们就没怀疑他就是杀人凶手?” 张翠兰心虚的看了看何南,说:“唐先生说他晚上拿资料回来过一次,如果实话实说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是凶手,那小然没了妈妈,再没了爸爸,该怎么活。虽然我很想保住这份工作,但我也是真心心疼小然的,所以、、、、、、何警官,我也是被逼无奈,看在我自首的份上,你千万别抓我。” “张姐,自首不是用这儿的。行了,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跟小然说。” 何南向王亮使了个眼色,王亮会意,将还在辩解的张翠兰拉了出去,王亮将张翠兰交给安琪,又返回了会议室。 待王亮坐好后,何南看向唐然,尽量温和的问:“小然,你是不是在你妈妈门前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唐然依旧垂着头,双手用力的捏着那张写有何南电话的纸条,一颗眼泪滑落,正好落在上面,将纸条浸湿。 看着无声哭泣的唐然,何南心有不忍,他站起身来到唐然身边,将他揽进怀里,温柔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唐然死死的捏着那张纸条,将脸埋入何南怀里,至始至终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好半晌,就在何南以为唐然不会开口时,他突然抬头看向何南,说:“是老师告诉你的?” 何南犹豫了一瞬,解释道:“是,他有配合我们办案的义务,也是想帮我们早点找到杀你妈妈的凶手,你别怪他。” “我知道。” 何南一怔,随即接着问道:“那摄像头也是你自己拆的?” 唐然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怕被爸爸发现。” “那视频你看了吗?”虽然有些残忍,但何南还是问出了口。 这次的沉默更久一些,唐然离开何南的怀抱,说:“看了。” “那为什么视频只有一半?” 唐然直视着何南,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视频的事?去我房间的是你!” 何南有些尴尬的说:“嗯,我只是想早点破案,所以就……” 唐然依旧直直的看着何南,说:“你看了我的日记。” 何南知道瞒不过去,于是坦然的点点头,说:“是,从日记里猜出的笔记本的开机密码。” “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王亮紧张的看向唐然,问:“报什么警?” 唐然依旧直视着何南,说:“有人潜进我家,窥探我的隐私,我不该报警么?” 王亮看了一眼何南,问:“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昨天我回家发现以后就报了警。”唐然看向何南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愤恨,情绪激动的说:“是你,都是因为你,那些视频才会被传出去,我妈妈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是被你逼死的!” 唐然歇斯底里的怒吼,让何南愣在了当场,王亮连忙替何南辩解道:“视频不是队长传出去的,是一个海外服务器的IP地址上传的。小然,队长他只是去取证,只是想还你妈妈一个公道,他对你没有恶意。” 唐然情绪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加激动,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哭着说:“视频只有我和他看过,就连老师都不知道,不是他还有谁?我妈妈已经死了,犯过再大的罪也该还清了,可现在那些人在说什么,说我妈是□□,说我是野种,你们这是在帮我吗?你们这是想将我推进地狱!” “小然,我们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谁上传了视频,到时候……” 唐然打断王亮的话,说:“查出来?还有用吗?能掩盖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吗?能收回那些人的恶言相向吗?能让网上的那些人停下手里的键盘吗?能吗?” 王亮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明白视频已经被转发那么多次,即便网警在尽力删除,也备不住有人下载,几乎全南市的人都在讨论唐家的案子,唐然的痛苦成了全南市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果唐然受不住真的自杀了,那凶手几乎涵盖了南市的所有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多么可悲的事。 唐然双眼含泪,嘲讽的看了两人一眼,将手里那张写着何南电话的纸条扔进了垃圾桶,径直向门口走去。 “唐然。”何南叫住唐然,郑重的说:“未经你允许私自进入你房间是我不对,该受什么惩罚我都认。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只能说抱歉。我向你承诺,一定会找出那个上传视频的人,给你一个真相,也给我一个真相。” 唐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王亮担忧的看着何南,说:“队长,这事要是真追究起来,恐怕不好办。” 何南拍了拍王亮的肩膀,平静的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受到惩罚是应该的,但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不过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上传视频的人,给唐然一个交代。” 何南出了会议室,径直来到尤广平的办公室,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尤广平皱着眉头说:“你是怀疑方华是唐爱国杀的?可有依据?” “尤局,唐皓看到照片时的反应,您也看的清楚,那绝对不正常,再加上张翠兰的证词,我们有理由怀疑唐爱国是杀死方华的凶手。” 尤广平看着何南,说:“何南,唐爱国已经死了,也相当于已经伏法,真相还那么重要么?你有没有想过唐然,你要的那个真相,对他来说会不会又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何南一怔,唐然那双绝望又愤怒的眼睛跃然眼前,可依旧坚定的说:“尤局,不论真相多么残酷,那都是事实。况且,我们刑警的责任和使命就是寻求真相,还被害者一个公道。” “你要知道,唐爱国已经死了,就算复检查出凶器不是同一把,只要找不到那把凶器,或者凶器上没有唐爱国的指纹,你都无法定他的罪,到最后很可能会一无所获,还找人怨恨。” 何南神色坚定的说:“我们做刑警的做的就是找出真相的活,怨恨的人还少吗?尤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一力承担。” 尤广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说:“好,我批了,你去吧。” “谢谢尤局。” 看着何南的背影,尤广平突然说:“何南,你有没有想过唐皓为什么要将所有的罪名都顶下来?” 何南转身刚想开口,却被尤广平打断,他平静的说:“你不用回答我,去吧。” 何南有些怔仲,他再度看了一眼尤广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尤广平再次叹了口气,呢喃的说:“都十年了,这脾气还是这么执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高勤从休息室里出来,笑着说:“他啊就是这性子,你不就喜欢他这种一往无前的劲头么?” 尤广平不置可否的说:“何南的生活还是太顺遂,希望以后遇到打击,还能如此一如既往。” ☆、再遇 2018年9月19日上午九点,苏航拿着复检资料来找何南,见他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看资料,径直走了过去,将资料扔在何南桌上,转身就走。 何南一怔,拿起桌上的资料一看,连忙站起身三两步追上苏航,笑着说:“怎么刚来就走,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苏航傲娇的看了何南一眼,不打算搭理他。 何南也不在意,厚脸皮的拉扯着苏航不让他走,说:“你说你这人,不就说你两句么,还真生气了?” 苏航顿时被气笑了,没好气的说:“怎么着,都被人怀疑人品了,还不准人生气了?你何大队长还真是霸道!” “我就是牛脾气,生气起来什么话都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斯文人跟我这武夫计较什么。况且你这人品绝对优秀,我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 面对这么厚颜无耻的何南,苏航是真的没辙,他连忙举手投降,说:“得,我不生气,不生气还不行吗?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何南蹬鼻子上脸,笑着说:“资料这么厚一打,我一介武夫什么时候能看完,你给我说下结论呗。” 王亮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苏航看了一圈,个顶个的在憋笑,他不禁翻了个白眼,说:“刑警队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奇葩队长!你猜的没错,致命的一刀与其他三刀所用的凶器有些微差别,伤口宽了0.5厘米。不过,如果没有找到凶器,这细微的差别根本无法说明什么。” 何南拍了拍苏航的肩膀,笑着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苏航看着何南,嘴角勾起一抹笑,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说:“这是你欠我的,下次说话再没有把门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2018年9月19日下午一点,何南拿着复检资料向尤广平申请了搜查令,带着人再次来到唐家别墅。令他意外的是,丁一居然也在唐家别墅。 何南吩咐其他人搜寻证据,而他则来到丁一身前,丁一看到他走进,不禁皱了皱眉,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悦的表情。 何南一怔,随即想到丁一有严重的洁癖,他无奈的说:“丁老师,我每天都有洗澡换衣服,应该不算邋遢吧。” 丁一平静的说:“我不喜别人靠近。有事就说。” 何南看了看丁一与众人的距离,了解的点了点头,搬来一个小沙发坐下,笑着说:“丁老师,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有空过来?” “下午没课。”丁一简明扼要的回答。 何南接着问:“那丁老师来是为了什么?” “唐然病了。” 旁边站着的张翠兰解释道:“今早上起来我就发现小然发烧了,我想带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一直拖到中午,我没办法只好给丁老师打了电话,小然向来很听丁老师的话。” 何南担忧的问:“唐然现在怎么样了?” 张翠兰见丁一没有开口的打算,说:“刚刚吃了退烧药,现在正在房间休息。” “老师。”面色苍白的唐然站在楼梯上,目光看向丁一。 张翠兰见状连忙走上前,担忧的说:“小然,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怎么起来了?” 唐然嘲讽的看了一眼何南,说:“我们不能妨碍公务,犯法!” 丁一看向唐然,微微皱眉,说:“自己量量体温。” “好。”丁一温顺的点头,来到沙发前,拿过张翠兰递过来的体温计,开始量体温。 唐然的敌意让何南心里有一瞬间的不适,他试图解释说:“唐然,案情有些变化,我们必须重新收集证据,所以、、、、、、” 唐然面无表情的说:“何警官不必像我解释,我只不过是个孩子,没了妈妈,没了爸爸,哥哥还在监狱的孤儿。” 丁一轻声叫道:“唐然!” 唐然委屈的看向丁一,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说:“老师,他们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 丁一看着唐然,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不禁叹了口气,说:“别哭了,我答应了。” 唐然的眼睛一亮,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用袖子胡乱的摸了摸,激动的问:“老师,你真的、答应了?” 丁一不自觉的看向唐然的衣袖,眉头紧皱,说:“嗯。不过,我不与你住在一起。” 唐然将被弄脏的衣袖向身后藏了藏,忙不迭的点头说:“嗯嗯,都听老师的。谢谢你,老师!” 何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出声说:“丁老师,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的对话吧。” 丁一看向何南,直截了当的说:“视频的事不是我。” 何南一怔,随即苦笑道:“丁老师依旧这么敏锐,我想问什么你都猜得到。丁老师似乎是学计算机的高材生,对么?” 丁一坦然的点头,说:“是,计算机编程。” 不待何南再次开口,唐然便满是敌意的说:“何警官,你查完妈妈,查爸爸,现在又来查老师,你是不是想逼死所有对我好的人才算完?” 一旁的安琪闻言顿时不高兴了,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没日没夜的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找出杀你妈妈的凶手吗?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恶言相向,你……” 何南面色严厉的说:“闭嘴!” 安琪委屈的看着何南,说:“队长,你为了查这个案子,已经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他居然还这么说话,他……” 何南不耐烦的说:“我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安琪委屈的红了眼眶,不服气的瞪了唐然一眼,嘟囔道:“我又没说错。” 丁一看着安琪,神色平静的说:“这位警官,他还是个孩子,爸爸妈妈接连出事,剩下唯一的哥哥是凶手,没有疯已经是他足够坚强,说话不中听,不能体谅?” 安琪争辩的说:“就算他家出事,心情难过,也不能不识好歹啊,我们这么没日没夜的为了谁?” 丁一微微皱眉,说:“为了谁?为了你们身上这身警服,为了你们每月领到的工资,调查案件是你们做刑警的责任和工作,不要将自己标榜的那么大义凛然,无私奉献。” “你、、、、、、”安琪气的俏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丁一看着安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说:“怎么,我说的有错?” 何南看着自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太大起伏的丁一,说:“你说的没错。安琪,如果你觉得委屈,就脱掉这身警服,回家做你的大小姐,刑警队不适合你。” “队长、、、、、、”安琪双眼含泪的看了看何南,哭着跑了出去。 丁一看着唐然,说:“道歉。” 唐然乖巧的说:“对不起,何警官。不过,我还是要说,老师他除了帮我买了针孔摄像头,剩下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何警官,你不该怀疑老师。” 何南解释道:“唐然,我只是例行询问,并没有说丁老师就是上传视频的人。” 丁一平静的说:“唐然,清者自清,不必多说。” 何南看着丁一,说:“丁老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是租用的国外的服务器,是否还能查到他的IP地址?” 丁一回答:“一般查到的是代理服务器的IP,不是本人的。何警官,无论是什么样的犯罪,都有其目的性,上传这样的视频对谁,有什么好处,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这才是你们该查的对象。还有,视频资料不是只有你和小然看过,还有你的同事,要知道如果将这样的视频卖给媒体,或者卖给唐氏的商业竞争者,都可以卖到一笔不小的数目。” 何南面色一正,看着丁一说:“我相信我的同事,就像唐然相信你。”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半晌后才开口说:“何警官,对于我这么一个从案发到现在都未曾到过现场的人,你们都一再询问,却对直接接触过视频的人毫无怀疑,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 何南神色一僵,起身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丁一冷清的说:“何警官,你虽然常常笑,但你的心是冷的。” 何南蓦然看向丁一,却见他眸光清澈,面容坦然,何南没再说话,离开了大厅,径直去了案发现场。 唐然看向张翠兰,说:“张姨,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吧。” 张翠兰一怔,随即回神,说:“好好,张姨这就给你去做。” 丁一看了看桌上的茶杯,不禁皱了皱眉,唐然见状连忙说:“老师,我再给你倒杯茶吧。” 丁一摇摇头,说:“你的体温计可以拿出来了。” 唐然这才想起自己在量体温,他拿出体温计看了看37.5度,说:“老师,已经开始退烧了。” 丁一点点头,说:“为什么你对何南有那么大的敌意?” 唐然垂下眸子,委屈的说:“我不喜欢他,老师也说了他的心是冷的。” 丁一看着唐然,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只他,也包括你我。” ☆、告一段落 2018年9月19日下午四点,刑警队包括痕检科和法医科的同事离开了唐家别墅,与预想的一样毫无所获,唐爱国用来作案的凶器没有找到,何南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唐皓身上。 刚从唐家回来,何南就直接去了审讯室,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周雪,问:“怎么样了?” 梁竹回答道:“都说了。9月15日凌晨两点左右,唐爱国确实接过一通电话,打电话的正是唐皓。挂点电话后,他便开着周雪的车离开,并让周雪伪造他还在公司的假象。唐爱国再次回到公司,大约是凌晨三点半。大约六点半时,他用周雪的手机给张翠兰打电话,然后让张翠兰用别墅的电话回拨,然后唐爱国就开着自己的车回家。队长,周雪与张翠兰的口供完全对的上。” 何南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笔录简单的翻了翻。 庞海小声的问:“队长,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何南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录放回桌上,说:“一无所获。好了,将她带下去吧,我们重新提审唐皓。” 庞海眉头微皱,说:“队长,就算唐皓翻供说方华不是他杀的,那我们找不到关键性的证据,也定不了唐爱国的罪啊。” 何南深吸一口气,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交给法院吧。希望能从唐皓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2018年9月19日晚上八点,刑警队审讯室,唐皓再度被提审。此时的唐皓面色苍白,眼神麻木,下颚上些许胡茬没有整理,身上穿着蓝色的囚服,头发被理成了板寸,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何南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唐皓,方华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唐皓垂着头,平静的回答:“是。” 何南来到唐皓身前,将手中的材料摊开,说:“这是方华的尸检报告,死者被刺四刀,有三刀创口一致,是你那把□□所致。而剩下的那一刀,也就是致命的一刀,创口却比其他三刀宽了0.5公分,说明这一刀并不是你刺的,所以方华并不是你所杀,你是在替别人顶罪,对不对?” 唐皓抬眸看向何南,说:“我捅她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多划开了0.5公分,不行吗?顶罪,我为什么要顶罪,我唐皓什么坏事都干过,唯独没干过好事,更何况是替别人顶杀人的罪。” 何南直视唐皓的眼睛,说:“你是没干过什么好事,但你这次却在给别人顶罪,这个人就是被你亲手杀了的你的父亲唐爱国。凌晨两点左右,你曾给唐爱国打过电话,通话结束后他就开着周雪的车回了家,回到家为你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方华并没有死,于是他又补了一刀,恰恰是这一刀要了方华的命。你之所以看那张照片会情绪失控,是因为你最后看到的方华的脸,眼睛是闭着的,而这张照片上的方华却是睁着的,对么?” 唐皓的眸光微闪,双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掩饰性的笑着说:“何警官,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我为什么要替他顶罪,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妈也不会那么早死,我恨不能他早点死,怎么可能为他顶罪。” 何南逼视着唐皓,继续说:“因为你觉得他杀方华,是为了不让她指控你,因为你从这件事上感受到渴望许久的父爱,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替他顶罪,多么?” 唐皓毫不畏惧的回视着何南,沉默了半晌后移开目光,说:“何警官,方华是我杀的,唐爱国也是我杀的,就是为了给我妈报仇,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谢谢你能高看我一眼。” 何南厉声喝道:“唐皓,如果背上两条人命,你就死定了,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们办案,我们会帮你求情,说不定你还有一线生机,我这是在救你!” 唐皓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挣扎,随即再次陷入死寂,问:“你们没有找到证据吧,不然不会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何警官,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即便能够偷生,也不过是活在恐惧中,还不如死了。方华、唐爱国都是我杀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唐皓,你想想唐然,偌大的唐氏多少人虎视眈眈,你忍心看着年幼的他陷入那些尔虞我诈中吗?”何南语重心长的说。 唐皓沉默的看着何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我活着又有什么用?不也会将牢底坐穿,能帮到他什么?况且他一定恨我入骨,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何南将唐皓软硬不吃,不禁有些恼怒,说:“唐皓!” 唐皓深深的看进何南的眼里,平静的说:“何警官,你有没有想过,救了我就是把唐然推进深渊。” 何南神情一怔,缓缓站起身,看着唐皓沉默了下来。 审讯室的灯一直亮到凌晨十二点,终于熄灭了。唐皓一口咬定方华是他杀的,无论何南怎么说,他就是不改口。何南无奈只得放弃,让庞海、梁竹将唐皓送回拘留室。 唐皓经过何南身边,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何南说:“何警官,你不是救我,你想要的只是真相,除了它,你的心里没有别人。” 何南怔忪,脑海里突然闪过丁一的话,“你的心是冷的。” 看着唐皓离开的背影,何南下意识握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和胸口的温热,他第一次怀疑自己一直追寻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又过了三天,方华案依旧没有进展,凶器找不到,即便佐证在充分,也定不了唐爱国的罪,更何况唐皓一直坚称方华是他杀的,这让何南一筹莫展。尤广平让他放弃方华案,就以唐皓的口供为准,移交法院,可他依旧坚持,尤广平无奈,给了何南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还没有进展,就必须移交法院。 这一星期何南每天三四个小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找线索上,甚至再度到唐家别墅询问唐然,丁一也被他骚扰过一回,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眼看着一个星期已过,何南最后一次提审唐皓,但唐皓依旧态度坚决,何南无法只得放弃。方华案,唐爱国案,都以唐皓是凶手而结案。而不久后,审判结果也下来了,不出意料的唐皓被判处死刑。在判决下来之后,何南不死心的再次去找唐皓,唐皓依旧坚称方华是他所杀,何南失望而归。不死心的他再度来到唐家别墅,拿着唐皓的判决书,希望唐然能给自己提供线索,却被唐然赶出了唐家。不久后唐皓被处刑,自此轰动一时的方华案落下帷幕。 因为唐然未成年,而他的父母亲人又相继逝世,他需要新的监护人,而答应了唐然的丁一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新监护人。丁一为唐然办理了退学手续。丁一辞掉学校的工作,以唐然监护人的身份接手唐氏集团,唐氏公司的高层领导多有不服,再加上敌对公司的恶意针对,丁一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让公司进入正轨,虽损失了些许资产,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公司员工也看到了丁一的领导能力,大部分人都承认了丁一的存在,只有少数心怀不轨的人,还在暗中搞破坏,不过他们的一切都在丁一的监控中,之所以还留着他们,主要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对口的人才替代他们,一旦找到,他们的下场就是进监狱吃牢饭。 唐然搬出了唐家别墅,将丁一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简单的装修过后就直接住了过去。张翠兰原本想跟着唐然一起住进雅韵花园,唐然却以她年龄已大为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老家安享晚年了。唐然在修养了一段时间后,换了一家普通小学就读,名字也由原本的唐然改成了唐亦然,又特意带了一个黑框眼镜做遮掩,再加上这近一年的发育,没人会想到现在的唐亦然会是以前的唐然。 这大半年里,何南因为私自进入唐然房间搜证被停职,但他丝毫没有沮丧,停职期间一直在调查视频的事,当然方华案他也没有放下。视频被泄一事终于在他复职前找到了线索,而这条线索直指痕检科的一名警察。 痕检科警察蔡汀的父亲蔡福好赌,老了老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不到蔡福就去骚扰蔡汀,并威胁蔡汀如果再不还钱,就去法院告他,到时候他连现在的饭碗也保不住。而自从方华案后,他不仅还清了父亲的赌债,账户里还多出了几十万,没有其他收入单靠死工资吃饭的蔡汀,不得不让何南怀疑。 蔡汀有个远房亲戚,在南市娱乐新闻当记者,名叫马力,原本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小记者,每天跟在别人后面,钱没得分,工资还少得可怜。而他的账户也几乎同时有几十万的进账,这让何南对蔡汀的怀疑更加强烈。 ☆、目睹 经过何南不懈努力的追查,终于在马力那里找到了突破口,以窥探他人隐私,散播不实新闻为由将其拘捕,经审讯马力终于说出了实情。 据马力交代,9月16日晚,他收到一个消息,说方华案有重大内幕,方华疑是生前婚内出轨,而且似乎有视频流出,他不禁有些心动,觉得这是自己翻身的机会,便向身在痕检科的蔡汀打探消息。蔡汀身为警务人员知道这么做违法,自然是不愿透露。可马力却联络到唐氏集团的竞争者朝阳地产老总的小公子朗坤,将视频的事透露给他,朗坤答应用一百万的价格买下视频,并承诺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连累他们。蔡汀经不住诱惑,终于松了口,将视频备份了一份发给了马力,马力在收到钱后,又将视频卖给了朗坤,朗坤买通了一个黑客,将视频上传到网站,并将所有的网络痕迹抹除。如果不是丁一提醒,何南也不会将调查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同事。 自此视频的事也水落石出,何南待马力和蔡汀认罪后,便去唐家别墅找唐然,却扑了个空,之后的得知唐然搬去了雅韵花园,还改了名字,他又开车去了雅韵花园,终于在丁一的家里找到了唐然,并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唐然,唐然只是平静的听着,从头至尾没和何南说一句话,而丁一也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一句“请回”,就把他打发了。站在电梯间的何南自嘲的笑了笑,正如唐然所说,就算事情已经调查清楚,那些人也不会受到多重的惩罚,而对唐然造成的伤害却无法弥补,这是完全不对等的结果,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罢了。 丁一从众多文件中收回目光,看向唐然,说:“事情彻底结束了。” 唐然平静的点点头,说:“嗯,结束了。” 丁一看进唐然的眼里,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唐然明亮的眼睛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说:“老师,我什么都没做。”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唐然沉默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重复着方华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唐皓进入方华房间,满身是血的跑出来,紧接着是唐爱国回家,他亲眼看着唐爱国将刀子捅进方华身体里,他安静的目睹了一切,又放任了一切,方华临死之前看到了门外的他,所以眼神中才会那么不敢置信,所以她的身体才会是那种状态,她想让唐然救救她,可惜她的亲生儿子却放任了她的死亡。 视频的事也是唐然透露出去的,目的就是想激化唐爱国和唐皓的矛盾,让唐爱国将唐皓彻底放弃,这也算是变相的为方华报仇,只是他没想到唐皓居然会杀了唐爱国。对那个家,唐然没有丝毫感情,所有人都在演戏,演一个好妈妈,演一个好爸爸,演一个好儿子,活的最真实得那个,恰恰是做尽坏事的唐皓,这是多么的讽刺!如果说方华的死是他放任的结果,那唐爱国的死却是他推动的结果,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老师,我做错了么?那样一个家,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看着深陷痛苦的唐然,丁一不禁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桌上的文件,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好活着吧。” 唐然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丁一的杯子,给他续了一杯茶,说:“老师,我只剩下你了。” 丁一签字的手一顿,头也不抬的说:“我习惯一个人。” 唐然眼底闪过失望,但他并不气馁,他相信总有一天,丁一会完全接受自己,因为他知道其实丁一的心很柔软,只是用冷漠的外壳将它保护了起来。只要他付以真心,丁一一定会回以真心。 “老师,晚上想吃什么?”大半年的时间,唐然一直在为和丁一一起生活做准备,学习整理家务,学习做饭做菜,经过他不懈的努力,基本的生活技能已经完全掌握,饭菜做的虽然不是特别美味,但还是可以吃的。丁一自从接手唐氏集团一直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做饭,大多是点外卖,或者出去吃,自从吃过一次唐然做的饭菜后,向来不挑食的丁一就默许了他厨师的新身份。 丁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今晚我有事,你自己吃吧。” 唐然有些好奇,但他知道丁一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问:“会很晚回来吗?” “大概。”丁一签好最后一份文件,便站起身,说:“不用等我。” 丁一拿起门边的外套,换好鞋,径直出了门。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很厚,阴沉沉的,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一阵冷风吹过,丁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将手上的外套穿上,拿出车钥匙,开车出了小区。 丁一在市区的一家花店旁停好车,抬头看了看花店的招牌径直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向阳花店。” 一个漂亮的女孩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招呼道:“丁先生,您来了。还是老样子么?” 丁一点点头,拿出手机付了钱,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女孩将花束整理好,然后包装的更加美丽。很快女孩便利落的将花束包装好,递到丁一面前,笑着说:“丁先生,您的花。” 看了看手中的百合,丁一道了谢,便离开花店。 “丁老师。”一声清脆的叫声在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惊喜。 丁一回头,一个陌生的女孩正激动的向他跑来,他微微皱眉,礼貌的等待她的靠近。 何艺在丁一一米外的距离停下,惊喜的说:“丁老师,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丁一抱歉的说:“对不起,你是哪位?” 何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即又笑着说:“我是何艺,南市大学舞蹈系的,我上过您的选修课,就计算机编程。” 丁一点点头,解释说:“抱歉,我记性不好。你有事?” “我没事,只是看到您过来打个招呼。” 两人说话间,丁一便看到何南三两步的跑了过来,抱怨的说:“何艺,你让我去帮你买东西,你却跑开。咦,丁老师,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 见何南盯着自己怀里的百合,知道何南是误会了,丁一冷清的说:“不是给她的。” 何艺一脸尴尬,恨恨的踢了何南一脚,说:“我上过丁老师的课,看到他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何南讪讪的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花,看来丁老师是有女朋友了。” 何艺美丽的眼睛黯淡了些许,依旧期待的看着丁一。 丁一不置可否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丁一的背影,何艺的眼睛越发黯淡,难过的神情溢于言表。何南见状像是明白了什么,好奇的问:“何艺,你该不会对丁老师有意思吧?” 被猜中心思的何艺有些脸红,说:“是又怎么样?丁老师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他的女孩多的是。哪像你,整天邋里邋遢,难怪都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哎我说,何艺,你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啊!刚才让我排队买吃的的时候,那可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怎么着,这东西买来了,你哥就变成了邋里邋遢的臭男人了,是吧?” 何艺一把夺过何南手中的蛋挞,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说:“本小姐心情不好,还就卸磨杀驴了,怎么着?” 何南好笑的看着何艺,说:“何艺,你究竟喜欢他哪一点?他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以外,有哪点比得上你哥!最最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他有严重的洁癖,我告诉你,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跟他生活到一起!” 何艺惊讶的看着何南,好奇的问:“哥,我刚才一伤心,忘了问了,你是怎么和丁老师认识的,而且还知道他有洁癖?” 何南自然的回答道:“因为一个案子,我们例行公事上门询问,谁知道他直接给我们递了鞋套,还不让我们坐沙发、、、、、、” 何艺眼睛一亮,打断何南的抱怨,兴奋的说:“那这么说,你知道丁老师家的地址咯?” “打住,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否则再以未经被人允许,私自透露别人信息的罪名停我职,我哭都没地哭去。” 何艺也顾不上吃了,直接挽上何南的手臂,撒娇道:“哥,你就告诉我吧,这可是关系到你妹妹我的终身大事、、、、、、” “不行,绝对不行、、、、、、” 丁一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此时的他正开车去往南市墓园,4月14日,每年的这天,他都会去往那里,那里不仅埋葬了他的父母,还埋葬了他的整个少年,是他封闭自我的开始。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将整个墓园笼罩,让人心里更觉压抑。 ☆、车祸 天色渐晚,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打在脸上微凉,丁一没有撑伞,捧着那束百合径直走向那块熟悉的墓地。墓前放着两捧新鲜的白菊,花瓣上小小的雨珠滑落,就像在悼念这还未绽放便已逝去的少年。照片上的少年笑得依旧灿烂,纯真的就像他手中的这捧百合。 丁一将手中的百合放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温柔的说:“哥,我来看你了。” 恍惚间,丁一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个少年,他笑容灿烂的站在阳光下那么温暖,那么有活力! “你是四月生日,我是三月生日,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 “小一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小一,明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小一,你要坚强起来,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丁一清冷的眼里溢满痛苦,温柔的抚摸着那张冰冷的照片,眨眼间眼泪滑落,他一如当年那般懦弱,委屈的说:“哥,我不想坚强,你回来保护我好不好?” 永远不会得到回应,这冰冷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不停的滚落,丁一不管不顾的靠着墓碑坐了下来。他将身子缩成一团,靠在墓碑上,就像靠在少年的身边。雨水将他的头发打湿,衣服也被浸湿,衣角处沾上泥垢,他浑然未觉。 不知过了多久,墓园里亮起昏暗的灯光,一阵冷风吹过,丁一的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他捏了捏有些发沉的脑袋,有些踉跄的站起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哥,唐皓死了、、、、、、哥,我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回到车里的丁一觉得头昏脑涨,他打开车内的暖气,将身上半湿的外貌退下,拿起车内未开封的矿泉水喝了几口,缓了好一会才觉得好了些许。丁一发动汽车,缓慢的向回家的方向开去。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丁一突然眼前一黑,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丁一急踩刹车,惯性之下,他的额头重重的磕在方向盘上,瞬间便晕了过去。一辆汽车擦着他的车疾驰而去,丁一恍惚间还听到了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被妹妹缠了一整天的何南好不容易脱身,将她送回南大,刚准备开车回家,发现一辆车横在马路中间,绿灯亮了也不见开走,直觉肯定是出事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小心翼翼的来到车前,看到地上的轮胎印,他瞬间明白,透过车窗看了看,见一个男人趴在方向盘上,他拍了拍车窗,那人没有回应,便试着拉了拉车门,没想到车门居然没锁,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么高档的车居然不会自动上锁!还是国产车好!” 何南推了推男人,连声叫道:“喂,醒醒,你怎么样了?” 见男人还未回应,便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和122,而他则在车边安静的等待。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急救车和交警几乎同时到达,他亮出证件,跟交警简单了叙述了一下,突然看到担架上的男人居然是丁一,他急忙说:“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直接调一下监控就清楚了。” 说完就急忙跑向救护车,待确定出车祸的真的是丁一后,掏出手机给王亮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的车开走,他则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看着丁一被推进急救室,何南则站在外面等候,没过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护士,径直来到何南身边,直截了当的问:“你跟病人什么关系?” 何南一怔,随即回答道:“我们是朋友,他怎么样,严重吗?” 护士摇摇头,说:“他伤到头部,再加上高烧,一时半会还说不准,不过需要办理住院手续。如果你方便,就随我办理一下。” 何南连忙点头,说:“方便,方便,走吧。” 办理好住院手续,何南再次回到急救室门前,安静的等待着。大约半个小时后,丁一被推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位男医生,他审视的看着何南,问:“你是他朋友,他是怎么出车祸的?” 何南有些奇怪,但还是坦然的回答道:“我不知道,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车横在马路中间,人已经昏迷了。大夫,他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 医生的目光依旧锐利,似乎想将何南看穿,见何南面色坦然,他的神色稍微缓了缓,说:“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何南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丁一,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看向丁一,目光里是何南看不懂的情绪,说:“烧退了,应该就能醒,你要没事,今晚就留下看护吧。” 何南点头,和护士一起将丁一推进病房,没一会儿,交警也赶了过来,了解了丁一的身份和病情后,就匆匆离开了。 昏迷的丁一正在打点滴,眉头紧紧的皱着,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仪容不在是一丝不苟,和何南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样,更容易让人亲近,也更加的、脆弱。 就在何南盯着丁一发呆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护士装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何南回神,不疑有他的站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朝着女人礼貌的笑了笑。 女人回以微笑,来到病床前探了探丁一的额头,检查了点滴的注射情况,又帮他掖了掖被角。女人看向何南,笑着问:“你是他朋友?是做什么的?” 何南被问的一怔,坦然的回答道:“我是警察。请问你是?” “警察?”女人的笑容淡了些,说:“我是这儿的护士长。他的烧还没退,要时刻注意着,半小时给他量一次体温,若两个小时还没有降下去,就马上叫医生,明白吗?” 何南点点头,说:“明白,谢谢护士长。” 护士长再次叮嘱道:“他高烧,需要补充水分,抽屉里有一次性的纸杯和棉棒,你接点水,帮他润润唇。” 何南依旧点头说:“好,谢谢护士长关照。” 护士长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丁一,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护士长离开的背影,何南直觉这个女人跟丁一肯定有关系,只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不好过问,更何况他和丁一实在算不上朋友。何南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和棉棒,按照护士长的吩咐,帮丁一润唇。 深夜,就在何南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被丁一惊醒,只见丁一眉头紧皱,面色煞白,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不要,不要”。 何南皱眉,试着推了推丁一的手臂,轻声叫道:“丁一,醒醒,醒醒,丁一。” 梦魇中的丁一猛然睁开双眼,眼神直勾勾的,吓了何南一跳,他不禁拍了拍胸口,说:“这大半夜的,你这是诚心想吓死谁!” 丁一懵懂的眼睛慢慢清明,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何南,说:“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何南点点头,说:“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 丁一摇摇头,说:“我没事。这里是哪家医院?” 何南很自然的回答道:“人民医院啊,怎么了?” 丁一没有回答,而是强忍着头晕目眩坐起身,拔掉针管就想下床。 何南一怔,随即上前阻止,紧张的说:“你这是想干嘛?人家大夫说你脑震荡,必须住院观察!” 丁一眉头紧皱的看着靠近的何南,虚弱的说:“离我远点!” 何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丁一趁机下床,见何南又想上前,他不耐烦的说:“不许靠近!” 这下何南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的说:“这谁给你惯的臭毛病!我好心好意的把你送进医院,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摆张臭脸给谁看!” 丁一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些许后,抬脚就向门外走,丝毫没有搭理何南的打算。 看着脚步不稳的丁一,何南直接给气笑了,愤愤的说了一句“我他妈就是犯贱”,紧接着就追了上去。 丁一跌跌撞撞出了病房,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直截了当的说:“我在人民医院,过来接我。” 来到医院门口,丁一头晕的一阵恶心,快步来到一棵大树下,干呕了起来。 何南见状想要上前,可一想到丁一的臭毛病,又止住了脚步,他无奈的说:“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脑震荡可大可小,弄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干呕到虚脱的丁一靠在大树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此时的他虚弱的像个初生的婴儿,这让他更加没有安全感,整个人像是刺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刺。他虚弱的说:“住院费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你走吧。” 何南闻言有些抓狂,生气的说:“你以为我出来找你,就为了那点住院费?丁一,你说我的心是冷的,这话我原封不动还回去,不对,你丫根本就没有心!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他妈真犯贱!” ☆、倔强 丁一没再说话,何南气的转身就走,可一想到丁一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又泄气般的停住了脚步,站在公交站牌旁边远远的看着丁一的方向。 丁一虚弱的靠在大树旁,深夜的气温很低,丁一的外套又落在了车上,他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凉风吹过,他冷的打颤,却咬紧牙关。他看着医院的方向,那里有他不敢面对的人,即使过去了十几年,他能做的也只有逃离而已。丁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身子慢慢蹲下,蜷缩成一团。 何南见状气恼的直转圈,想要上前查看丁一的状况,可一想到他那臭毛病就又打起了退堂鼓。何南原地转了两圈,一咬牙一跺脚,快步向丁一所在的方向走去,嘴里嘟囔道:“好歹是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贱就贱,老子认了。” 何南刚走到丁一身边,还不待出声询问,只见一辆汽车缓缓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神色紧张的跑到丁一身边,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担忧的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丁一挣开男人的搀扶,将外套脱下塞到他怀里,踉跄的向汽车走去,虚弱的说:“送我回家。” 男人眼神一暗,连忙上前打开车门,丁一顺势坐到后座,昏沉的脑袋晕的厉害,他不得不将整个身子蜷缩进后座里,听着车门被关上,丁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男人刚想上车,何南便出声叫住了他,说:“喂,你是他朋友?” 男人看向何南,眉头微皱,说:“你是哪位?” 何南掏出证件,说:“我是警察,他是我送进医院的。你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男人看了看何南的证件,回答道:“我叫肖涵,丁一的朋友。警官,还有事吗?” 何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肖涵是吧,他出车祸,脑袋受了伤,有些脑震荡,烧刚才是退了,这么一折腾估计又该烧了,你回去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不对,赶紧送医院。” 肖涵感激的说:“这些警官提醒,他的情况不好,我们就先走了。” 何南看了一眼车牌,说:“你的车牌我记下了,希望明天我去他家看望的时候,他能好好的。” 肖涵一怔,回神时何南已经转身走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何南的背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转身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丁一,肖涵打开车子的空调,尽量让他温暖起来,然后发动汽车向雅韵花园驶去。 何南从阴影中走出,看着疾驶而去的汽车,拿出手机记下了车牌号,呢喃着说:“肖涵,肖涵,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在哪儿来着?” 何南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索性就不想了,看两人的互动,这肖涵肯定是丁一认识的熟人,不然以丁一的臭毛病,他不会半夜叫这人送他回家。远远的看到一辆出租车驶来,何南连忙招手,坐上车直接回家,折腾了半夜,他还真有些累。 何南的家在市政大院,离人民医院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何南轻轻的开门,蹑手蹑脚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哪曾想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灯突然亮起,吓了何南半死。待看清是谁后,何南忍不住抱怨道:“妈,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想吓死我?” 王芳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到何南身边,趴在他的身上嗅了嗅,又仔细的在他身上找着什么,搞得何南一头雾水,无奈的说:“妈,你这是干嘛?” 王芳盯着何南的眼睛,问:“老实交代,这么晚才回来,都去哪儿了?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没告诉我?” 何南一怔,瞬间便明白了刚才王芳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不禁翻了个白眼,说:“没有,我整天忙的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谈恋爱!” 王芳质疑的看着何南,说:“小艺八点多打电话回来,问你到家没,你却凌晨一点才回家,说吧,都干嘛去了?” 何南无奈的解释道:“我朋友出车祸,我把人送到医院,一直到忙到现在。妈,你可别闹了,我累都快累死了!” “朋友?男的女的?伤的严不严重?” “男的,有些脑震荡,应该不严重。”何南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可以去睡觉了么?” 王芳有些失望,忍不住抱怨的说:“何南,你都三十二了,你说和你差不多大的,哪个没结婚,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 眼看着王芳又要开始唠叨,何南赶忙脚底抹油,说:“妈,我好困,先去睡了。” 王芳听着何南关门上锁的声音,笑骂道:“臭小子,防我跟防贼似的!” 肖涵停好车,看了看后座的丁一,转身下车,打开后车门,刚想靠近丁一,只见他突然睁开眼睛,防备的看着他,说:“出去!” 肖涵解释道:“我看你睡着了,所以想……” 丁一坐起身,沉默的看着肖涵,肖涵见状无奈的退出车门,丁一顺势下了车,说:“谢谢,你走吧。” 看着丁一苍白的面色,摇摇欲坠的模样,肖涵担忧的说:“丁一,你现在需要人照顾,不要逞强好吗?” 丁一倔强的看着肖涵,说:“我不需要。” 丁一转身就走,肖涵刚想跟上,就听到丁一态度强硬的说:“不许跟着我!” 肖涵的脚步一顿,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丁一强撑着身子来到家门前,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刚进到房间就敏锐的察觉到旁人的气息,他打开灯,看到唐然蜷缩在沙发上,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唐然揉了揉眼睛,说:“老师,你回来了。” 丁一的头疼的厉害,没有心思跟他交谈,说:“回去。” 清醒的唐然看清了丁一的模样,三两步来到近前,紧张的说:“老师,你怎么了,额头怎么受伤了?” 丁一打开房门,强硬的说:“回去!” 唐然还想再说什么,可一看到丁一冷冷的眼神,他明智的闭上了嘴,乖巧的走到门口,担忧的说:“老师,你的脸色很差,如果哪儿不舒服,一定给我打电话!” 丁一说了句“没事”,就关上了房门。 唐然没有回去,而是靠着房门坐了下来,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丁一的状态很差,他看的出来,他现在只剩下丁一了,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唐然看到电梯间一道人影闪过,他不禁警惕的说:“谁?” 半晌没有回应,只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唐然连忙站起身,冲到电梯间,在电梯关合的刹那,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打扮得体,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同样在看着他。 电梯关闭,缓缓下落,唐然再次回到丁一门前。 丁一来到浴室,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热水倾泻而下,驱走满身的寒气,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许。他知道此时的清醒是暂时的,他感觉得出他发烧了,他必须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吃药。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丁一便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在医药箱里找到退烧药吃了下去,回到卧室,打开空调,陷进熟悉柔软的床里,他才重新找回安全感,沉沉的昏睡过去。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唐然,听里面没了动静,又等了一会,才悄悄的输入开门密码,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借着手机的微光在客厅,浴室,厕所转了一圈,确定丁一并没有昏倒在这些地方后,才暗暗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桌上医药箱时,不禁又紧张起来,丁一有严重的强迫症,所有的东西在用过后都必须放回原位,而医药箱却依旧放在桌上,足以证明他已经强撑到极限,连放回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这不得不让唐然担忧。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唐然的卧室门前,犹豫了半晌也没敢推门进去。丁一虽然告诉了他房门密码,但也警告过他,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进入他的房间,否则他随时放弃对唐然的监护权。而且丁一睡眠向来很浅,稍有动静就会清醒,他怕自己进去会惊醒丁一,会让他对自己反感。 唐然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打开门进去看看,他实在放心不下。轻轻转动门把手,房门果然没有锁,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借着手机的微光看向床上的丁。刚刚洗完澡的他头发还是湿的,白色的枕头被浸湿了一大片,面色潮红,眉头紧皱,额头上的青紫更加明显,温润的唇也变得干裂起皮。对陌生气息异常敏锐的丁一居然没有察觉自己的侵入,足以说明他现在正处于昏睡状态。唐然来到近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几乎让他灼伤,他急忙跑到浴室接了盆水,又拿了个毛巾,再次返回房间,为丁一物理降温,这么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丁一滚烫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唐然也不禁松了口气,悄悄的将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疲惫的返回自己的房间。 ☆、女尸 2019年5月17日清晨,110接到报案,有人在明湖边发现一具女尸,何南带着人火速赶往现场。 尸体被装在一个红蓝编织袋里,因为长时间浸泡,尸体已经发软浮肿,根本看不出原本面貌,手腕、脚腕均有被捆绑的痕迹,脖颈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外伤的痕迹。 何南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这里位置偏僻,又有树木遮挡,确实是个抛尸的好地方。何南看了一眼王亮的方向,抬脚走了过去,问:“什么情况?” 王亮拿笔点了点身旁的中年男人,回答道:“队长,他就是报案人,叫胡军,今年四十岁,是负责明湖清洁的环卫工,清晨他在湖上清理湖面垃圾的时候发现的尸体。” 何南点点头,看向胡军,问:“你是在什么位置发现的尸体?” 胡军指了指尸体所在的方向,心有余悸的说:“这个方向距离湖边大约五米的位置。我开着船清理垃圾,隐约看见这边有个大东西,我以为又是谁扔的猫狗的尸体,哪曾想居然是个人,吓都吓死了!” 何南看了王亮一眼,王亮会意的点点头,何南见状转身向苏航走去,越是走进,尸体的腐臭味越是浓重,他捂了捂鼻子,问:“怎么样,能不能推测出大概的死亡时间?” 苏航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形态,死亡时间大约在四十八小时以上,但不会超过三天,死因初步推测为被割断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具体情况要等尸检过后才知道。” 何南拍了拍苏航的肩膀,说:“辛苦!” 苏航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水中浸泡过的尸体要想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必须经过多方面的考量,就算你再急,我也得慢慢来!” 何南无辜的眨眨眼,说:“唉我说苏航,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们工作辛苦,可没催你的意思啊。” 苏航指挥着法医科的同事将尸体抬走,摘下手套,鄙夷的说:“就你,我还不了解?整个就是催命鬼!” 何南耸耸肩,说:“这次我还真不急。尸体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又腐败成这样,根本无法辨认她原本的样貌,是谁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死亡时间也没法查。” 苏航闻言拍了拍何南的肩膀,幸灾乐祸的说:“辛苦!” 这下轮到何南翻白眼了,不再理会苏航,径直来到秦恒身边,问:“秦科长,有什么发现吗?” 秦恒摇摇头:“这里地处偏僻,昨晚又下过雨,除了报案人的脚印,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何南无奈的叹了口气,扬声说:“收队。” 刑警队一队办公室,何南拍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说:“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死者身份,综合我们已知的情况,得出下面的线索,死者女,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死亡时间初步推测为两到三天,不排除有囚禁的情况,所以我们要排查近一个月报失踪的案件,争取早点确认死者身份。王亮,韩光,你们负责联络各区派出所,让他们协助我们排查、落实死者身份。” 王亮与韩光对视一眼,说:“是,队长。” 何南继续说:“抛尸点地处偏僻,必须要有交通工具才能完成抛尸,所以我们要一一排查经过抛尸地的所有车辆。梁竹,庞海,你们去调取抛尸地周边所有监控,主要排查5月14日到5月15日经过那里的车辆。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道。 何南挥挥手,说:“行了,干活吧,都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 众人散去,安琪拦住想要离开的何南,说:“队长,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何南皱了皱眉,叫住刚要离开的韩光,说:“韩光你跟我,王亮,你带着安琪。” 王亮喜笑颜开,韩光也冲他暧昧的眨了眨眼,低声说:“你小子就是有福气。老实说,你到底给了队长多少好处?” 安琪委屈的看向何南,说:“队长,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为什么从来不肯带我?” 何南的眉头皱的越发紧,说:“服从命令!” “可是……” 安琪还想争辩,却被何南打断,他有些不耐烦的说:“安琪,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服从命令,要么放假回家。” 王亮见何南面色难看,拉了拉安琪的衣袖,打圆场说:“队长,我们这就走,你别生气。” 安琪眼眶微红的垂下头,被王亮拉着走出了办公室。 韩光见状小声的嘟囔道:“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何南瞥了一眼韩光,面无表情的说:“说什么呢,大声点!” “没什么,没什么。队长,我们去哪儿?” 何南瞪了他一眼,说:“环卫工胡军。” 接连几天的排查,南市近一月的失踪人口中,根本没有符合死者体貌特征的失踪者,何南无奈只得向尤广平申请扩大搜索范围,向相邻的安市发了协查通报。 因为地处偏僻,抛尸地三公里范围内根本没有安装监控设施,距离抛尸地最近的一处监控设施在三公里外的327省道上,327省道是到达抛尸地最近的一条公路,其他公路想要到达抛尸地,就必须穿过一片面积不小的树林,树林里树木浓密,汽车根本无法行驶,所以凶手最有可能选择的路线便是327省道,可327省道每天来往的车辆无数,根本就无从查起。这让案件陷入了僵局,搞得何南焦头烂额。 2019年5月20日,就在案件毫无进展的时候,苏航详细的尸检报告给何南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死者曾做过整容手术,而且手术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何南兴奋的拍了拍苏航的肩膀,带着人拿着技术部分绘出的死者生前的画像,在南市大小整容医院进行查找,终于在新美整容医院找到了疑似死者的资料。 2019年5月22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正在做案情分析,“经过我们多方确认,已经确定了死者就是姚翠。姚翠,女,今年25岁,高中学历,户籍所在地是云南省潮北市,2017年来到南市之后,一直在星海酒吧做服务生,最后一次出现是9月13日,那晚她正常上班,同事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自那晚以后她就不见了踪影。9月14日,酒吧经理曹亮接到姚翠的辞职信息,说是她妈妈重病,她必须回老家,所以至今没人报案。苏航,你说一下尸检的具体情况。” 苏航点点头,说:“死者,女,身高一米六五,今年25岁,死亡时间是9月14日晚11点到15日凌晨1点之间,致死原因是被人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死者手腕、脚腕均有被捆绑的痕迹,除了脖子上的伤口外,没有发现其他外伤,且并无性侵的痕迹。死者生前吸入过麻醉剂之类的药物,根据伤口的形状可以推测,凶手下手干净利落,精准的将死者的颈动脉全部割断,所用凶器应该是类似手术刀那种异常锋利的刀具。” 何南点点头,看向王亮说:“你说说走访的情况。” 王亮翻了翻笔记本,说:“姚翠与另外两人合租,住在雅韵花园。一个叫李静,今年二十岁,在中央百货做售货员,一个叫张兰,在联民超市做收银。因为他们上班时间不同,所以基本不会碰面,但9月14日凌晨的时候,张兰恍惚间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姚翠下班回家。两人都说姚翠死亡当晚,一直在家,小区的监控证实两人确实没有出过小区。” “雅韵花园?”何南有些恍神,随即回神说:“既然有监控,那有没有证实姚翠当晚是否回家?” 王亮点点头,说:“已经证实了。姚翠9月14日凌晨12点15分进入小区监控范围,下午三点四十分出的小区,之后直到遇害也没有回去过。” “她出门时有没有带着行李?” 王亮摇摇头,说:“没带行李,只随身带了一个手提包。” “从雅韵花园到达酒吧,坐公交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她三点四十出门,显然是去上班,而酒吧经理却在四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收到了姚翠的辞职信息。庞海,客运站,火车站,有没有查到姚翠的购票信息?” 庞海说:“没有。就连航空公司我也查了,并没有姚翠的出行信息。” 何南若有所思的说:“这么说来,酒吧经理收到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凶手假借姚翠的名义发的。” 韩光接话说:“也就是说,在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姚翠很可能就已经被凶手控制。” “没错。在上班的路上,又是大白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控制,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姚翠认识,甚至熟悉的人。梁竹,姚翠的手机通讯记录查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怀疑 2019年9月22日下午,刑警大队一队会议室,案情分析中。 何南看向梁竹问道:“姚翠的电话记录有什么线索?” 梁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说:“这是在姚翠房间里搜到的一本电话本,同时也是一本账本,上面记载的电话不下几百个,每个电话后面都写着一个价格,我怀疑姚翠不仅仅是酒吧服务员那么简单,她应该还从事着非法的□□易,而上面的记录的电话,就是与她进行□□易的人。” 王亮接口说道:“李静和张兰也向我反应过,说姚翠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应该就像梁竹说的,姚翠确实在做□□易。” 梁竹点点头,从笔记本中拿出一张照片,接着说:“根据通讯记录来看,最后与她通话的是他。这个男人名叫贾青,今年四十二岁,经商,在家具城有家门面,笔记本上就有他的电话,而且出现的次数不止一次,应该是姚翠的常客。” “梁竹,庞海,你们负责请他来队里喝茶。王亮、安琪,你们去星海酒吧,韩光跟我去整容医院,散会。”何南大刀金马的做出了部署。 看着众人相继离开,韩光疑惑的问:“队长,我们为什么要去整容医院?” 一旁在整理资料的苏航插话道:“韩光,分析案情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听讲,我刚说过什么,都忘了?死者在被害前吸入过麻醉剂之类的药物,再加上凶手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且使用的凶器类似于手术刀这样的刀具,你能想到什么?” 韩光灵光一闪,兴奋的说:“苏科的意识是说凶手是医生?” 苏航耸耸肩,说:“我可没这么说过,我只能说凶手对人体构造相当熟悉,伤口平滑,一刀割断颈动脉,不深不浅恰好合适,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何南催促的说:“说那么多干嘛,赶紧的,还想加班到几点?” 韩光连忙追上去,说:“来了。队长,那我们从整容医院回来,是不是就能下班了?” 苏航撇撇嘴,小声的说:“想什么呢?案子不想破了?” 外面何南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案子不想破了?” 苏航果不其然的说:“工作狂,活该没有女朋友?” 秦恒挑了挑眉,说:“苏科有女朋友了?” 苏航一噎,傲娇的翻了个白眼,说:“我那是不想找,跟他能一样吗?木头疙瘩一个,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安琪的心思,可他愣是将人家当成空气,不理不睬也就算了,还使劲往外推,你说他是不是活该单身?” 秦恒好奇的看着苏航,说:“你喜欢安琪?” 苏航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的对话,心里一松,没好气的说:“秦科,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我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癖好,你可别乱点鸳鸯谱。这要传出什么绯闻,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面多尴尬。” 秦恒接着问:“那苏科喜欢什么样的?” 苏航上下打量着秦恒,疑惑的说:“如果我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定会认为你被鬼附身了!秦科,平时少言寡语的,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秦恒定定的看着苏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关心同事而已。” 苏航被秦恒笑得心里发毛,拿起手中的资料,忙不迭的说:“那个,秦科,我还有报告要做,先走了,呵呵。” 看着苏航匆匆离开的背影,秦恒嘴角的笑意更深。 新美整形医院,何南、韩光两人径直来到前台,向前台的护士亮出证件后,何南直截了当的说:“我找康宁康医生。” 前台护士有两个,胸前的工牌上写着两人的名字,长相可爱的叫蔡琳,身材高挑的叫高莉。高莉为难的说:“抱歉,两位警官,康医生正在手术,恐怕不能见你们。” 何南不以为意的说:“那康医生的手术大约什么时候结束?” 高莉摇摇头,说:“这个不好说,因为今天的病人是一个面部严重烧伤的病人,需要做的手术也相当复杂,所以需要多久我们也说不准。” 何南点点头,说:“这样啊。这么大型的手术都要康医生主刀,看来康医生在这方面很权威啊。” 蔡琳闻言骄傲的笑着说:“那是当然!康医生可是我们医院最好的整形医师,很多的病人都是慕名而来!” 何南深以为然的说:“年纪轻轻就能有现在的成就,确实不简单!不过听说康医生性格古怪,不大好相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蔡琳不悦的说:“纯属胡说八道!康医生为人亲和,从来不摆架子,是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警官,你是听谁说的,这么不靠谱!” “是吗?”何南笑着说:“康医生年轻有为,帅气多金,应该很受欢迎吧,他有女朋友吗?” 两个小护士对视一眼,蔡琳不确定的说:“应该没有吧,我在这儿工作了两年了,还没听说康医生有女朋友。不过,追求者众多是真的。” 高莉接话道:“是啊,很多女病人都迷恋康医生,送衣服,送首饰,甚至送车子的都有,不过康医生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何南了解的点点头,拿出姚翠的照片,问:“这个女人你们有印象么?一个月前,她在这里做的面部削骨手术。” 蔡琳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下,说:“这不就是昨天你们来调查的姚翠么?” 何南挑了挑眉说:“你记得她?” 蔡琳回答道:“记得。她的削骨手术就是康医生做的,负责那台手术的有四个人,康医生,莲姐,赵淼,还有我。那台手术原本没有我,因为孙瑶临时请假,莲姐就找我顶替,所以我对姚翠的印象挺深的。” “在你的印象里,姚翠是个什么样的人?” 蔡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说:“她说话特别刻薄,对我们总是阴阳怪气的,唯独对康医生态度不一样,一看就是喜欢康医生。之前还因为一些小事和莲姐吵过架呢。” 高莉拉了拉蔡琳的衣角,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蔡琳却无所谓的说:“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穿着那么暴露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警官,姚翠怎么了,她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算是吧。”何南话音一转,接着说:“那你知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吵架?” 蔡琳想了想说:“好像是姚翠觉得莲姐服务态度不好。总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跟她又不熟,能有什么大事。” 何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麻烦你给我打印一份这个月14号、15号,这两天的医生护士值班表。” 蔡琳看向高莉,为难的说:“没有院长的同意,医院里的任何事都禁止外泄。” “事关人命案,你们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调查。” “人命案?难道姚翠杀了人?”蔡琳震惊的睁大眼睛。 高莉也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说:“那我们请示一下院长,你们等一等。” 见何南点头,高莉便接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简单的说了两句后,高莉就挂了电话,说:“你们等等,我这就帮你们打印。” 没一会儿,高莉就将值班表递给了何南,何南认真的看了一遍,说:“这上面的签到能否让人代签?” 高莉摇摇头,说:“我们的打卡机都是要录入指纹的,别人是不能代签的。” 何南点点头,说:“你们这里晚上也会手术么?” 蔡琳回答道:“除非是特殊情况,我们医院一般不会安排晚上手术。” “那14号这天的病人有什么特殊情况?” 蔡琳看了一眼高莉,小声的说:“这个病人是个明星,不方便白天手术。警官,姚翠杀人了?杀了谁?” 何南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跟两人道了谢,就和韩光离开了整形医院。坐在车里,韩光看了看值班记录,叹了口气说:“康宁14号一直都在医院,晚上九点到凌晨十二点半都在手术,根本没时间杀人。我还以为能找到些线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何南不以为然的说:“怎么能是一无所获呢?至少我们确定了他们的行踪。” “他们?”韩光微微皱眉,问道:“队长,除了康宁还有谁?” “那个叫莲姐的。像他们这种私人整形医院,最注重的便是服务态度,怎么可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队长是说他们吵架另有原因?那队长为什么不直接询问那个叫莲姐的?” 何南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一眼韩光手上的值班表。 韩光一拍脑袋,好笑的说:“你看我这记性,14号那天她也在值班,没有作案的时间。” 低头看了看手表,韩光接着说:“队长,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确实。你打电话问问他们都吃饭没?如果没吃,我们就捎带买点回去,今天我请客。” “好嘞,我这就问。” ☆、蛀虫 雅韵花园,丁一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目光清冷的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画面里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朝阳地产的总经理高源,而另一个则是唐氏集团采购部的经理石林,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朝阳会所的一间包厢内。 朝阳地产一直都是唐氏集团最有利的竞争者,在唐爱国没有出事前,唐氏一直力压朝阳一头,让朝阳的老总朗森十分恼怒,想着法的跟唐爱国对着干。自从唐爱国出事,唐家丑闻传出,唐家的产业也受到冲击,虽没有伤筋动骨,也损失了不少,以至于朝阳隐隐有压过唐氏的势头。而丁一利用网络,将朗坤恶意竞争,收买国家公务员的事情捅了出去,让唐然以受害人的身份,将朗坤告上了法院,并利用舆论,将唐然包装成被群狼环伺的小绵羊,激发民众对唐然的同情。公职人员受贿一直都是国民普遍关注的问题,也触及着普通民众敏感的神经,再加上唐家的事经过大半年的冷却,已经淡出众人的视野,而平静的网络世界又急需刺激性的爆炸新闻,所以舆论几乎一边倒,谩骂,攻击,朝阳地产的官网几度崩溃。丁一成功让朝阳取代唐家,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朝阳地产因为此事受到冲击,损失不在唐氏之下,两个公司急需修养生息,谁知朗森不是个安分的主,这种时候还在打着唐氏的主意。 朝阳会所内,高源拿起酒瓶给石林倒满,语重心长的说:“老石啊,俗话说得好,一代君王一代臣,这唐氏换了领头的,手底下的人也跟着换了不少。谁也不知道哪天就轮到你头上,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石林眼底闪过挣扎,小心翼翼的问:“郎总是什么意思?还请高总直说。” 高源拍了拍石林的肩膀,说:“老石,别那么紧张。不过就是一百万,郎总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都不止这些。郎总说了,只要你帮他做件事,那一百万他帮你还了,另外再给你一百万。” 石林的眸光闪了闪,说:“郎总想让我做什么?” 高源笑意盈盈的说:“你们锦绣缘主体已经完工,现在正在做内部装修么,我手头上正好有一批材料,你放心,价格绝对低于市场价,你还可以从中再捞点好处。” 石林慌忙拒绝道:“高总,装修材料如果不达标,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如果真出了事故,我可是要坐牢的!” 高源收起笑意,往后靠了靠,面无表情的说:“老石,挪用公款一样会坐牢。不仅会坐牢,还要补足公款,到时候你可是人才两空啊。” “可是、、、、、、”石林苦着一张脸,眼睛里的挣扎显而易见。 “老石,你放心,不会真的搞出人命。等锦绣缘开盘,郎总会安排人买下一层,然后找权威机构,检测装修材料中有害物质是否超标,到时候事情一闹起来,谁还敢住锦绣缘,就算最后责任落在你头上,郎总也会替你担着。” “郎总真的这么说?”石林紧紧的盯着高源。 高源笑着说:“那是当然。只要你答应,一百万马上到账,等事成之后,另外一百万也绝对不会少了你的。到时候你拿着一百万辞职,去别的城市,照样可以重新开始。” 石林眼底的挣扎更甚,高源也不催,拿起酒杯慢慢品了起来,他笃定石林一定会答应,因为贪婪的人永远没有底线。 高源的酒刚刚喝完,石林就做出了决定,最终如高源所料,贪欲战胜了他做人的底线,说:“好,我答应,不过我要三百万。” 高源放下酒杯,不悦的说:“老石啊,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 利益面前石林不在是唯唯诺诺,他态度强硬的说:“一旦事成,唐氏就算不垮,也一定损失惨重,朝阳则会成为南市地产业的霸主,所获得的利益可不是区区几百万,我要这些不多。” 高源沉默了一会,掏出手机走了出去。看着房门缓缓关上,石林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朗森是黑社会出身,现在虽然洗白了,但本性不会变,行事也一日既往的不择手段。石林跟朗森讲条件,是鼓足了勇气,不过为了以后的生活,他也豁出去了。 没一会,高源便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老石啊,你运气好,正赶上我们郎总心情不错,三百万就三百万,对于郎总不算什么。不过,郎总也说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帮他办的漂亮,否则可不就是钱能解决的事了。” 石林眼底闪过兴奋,忙不迭的点头说:“高总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到的。来来来,我敬高总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看着神志不清的石林,高源不禁冷笑出声,他走出门,叫来两个人将石林架走。就在这时,房间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正是刚被朗森从局子里捞出来的朗坤。 高源一看连忙站起身,点头哈腰的让了座,说:“坤少,您怎么过来了,这点小事怎么还劳您大驾?” 朗坤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直截了当的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高源谄媚的笑着说:“坤少放心,一切都在郎总的掌握之中,那小子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真是不知死活!” 朗坤把玩着一个金质的打火机,冷笑了一声,说:“视频都录了?” “录了,待会儿我亲自给陆少送去。” 朗坤摆摆手,说:“不用了,视频交给我吧,陆少那儿我去。” “那坤少稍等,我去去就来。” 丁一点了一下键盘,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大约五分钟的功夫,他停了下来,合上电脑走出了书房。 正在厨房忙活的唐然见丁一出来,连忙说:“老师,饭菜马上就好,您先去洗漱吧。” 丁一点点头,去了洗手间,出来时饭菜已经摆上桌,看着坐下来的唐然,丁一出声问:“你在新学校怎么样?” 唐然的手一顿,随即笑着说:“我挺好啊,同学之间关系还不错,学校老师也挺照顾我,您就放心吧。” 丁一沉默的看了唐然一会儿,说:“说实话。” 唐然无奈的看着丁一,苦笑着说:“老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几个同学总针对我。” 丁一平静的说:“认出你了?” 唐然摇摇头,说:“我打扮成那个样子,就算熟人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更何况是陌生人。他们其中一个的家长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横行霸道惯了,我不愿听他们的,就针对我,都是小把戏,没关系,老师不用担心。” 丁一眼底的温度冷了下来,埋藏的记忆慢慢翻涌,他闭了闭眼睛,说:“待会吃完饭留一下。” “好。”唐然敏锐的察觉出丁一的情绪变化,他心底有些奇怪,却聪明的没有多问,两人安静的吃起饭来。 丁一将最后一个碗收拾停当,将消毒柜的门关上,径直走向书房,从抽屉里的一个方形盒子里,拿出一枚黑色的五角星胸牌,回到客厅递给唐然,说:“将这个别在胸前,他们再欺负你的时候,就轻轻点一下。” 唐然好奇的接过胸牌,问:“老师,这是针孔摄像头么?” 丁一点点头,说:“忍让解决不了问题,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唐然郑重的点点头,说:“好,我听老师的。” 丁一平静的说:“有没有影响课业?” 唐然的眼中是属于成年人的成熟,骄傲的说:“怎么可能?最痛苦的事我都经历过,这样的小事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很好,以后周末我会教你怎样管理公司。” 唐然看着丁一,认真的说:“老师,我想把公司的股权无偿转让给你。” 丁一平静的说:“唐然,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唐然坚定的说:“我知道。转让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老师签字,等我满十八岁之后立即生效。” 丁一看得出唐然话里的真实性,也感觉得出唐然对自己的依赖,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的那层坚硬的外壳,被唐然的真诚撼动,悄然出现一丝裂纹。他摇摇头,语气淡淡的说:“我只拿我应得的,唐氏永远是唐氏,我只代管到你大学毕业。” 唐然眼底闪过失望,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那以后呢,老师还会管我吗?” 唐然的不安全感,丁一完全能够体会,他不由心底一软,说:“以后,我还是你的老师。” 唐然眼睛再次亮了起来,笑着说:“谢谢你,老师。” 感受着唐然的喜悦,丁一清冷的眼睛也变得柔和,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做功课。” 唐然乖巧的点点头,说:“老师,明天见。” 看着房门被关上,丁一柔和的双眼再度变得清冷,径直向书房走去。 ☆、波澜 2019年9月23日凌晨,何南打开审讯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看了看里面垂着头的贾青,问:“怎么样?” 梁竹有些疲惫的摇摇头,说:“从进来一直到现在,就只说姚翠不是他杀的,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何南了解的点点头,说:“你们去歇会儿,这里交给我,顺便把韩光叫过来。” 梁竹打了个哈欠,和庞海一起起身让了位置,没多大会儿,韩光便开门走了进来,何南看了看贾青的资料,出声问道:“贾青,你和你老婆结婚多少年了?” 贾青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二十年。” “二十年,时间可不短了,为什么没要孩子?”何南的语气平缓,就像和朋友再唠家常。 贾青再次垂下头,双手下意识的握拳,终是没有吭声。 何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户籍是结婚后转过来的,老家在安徽,父母身体怎么样?” 贾青的双手握的更紧,似乎被何南戳中了痛处,却依旧保持沉默。 何南挑挑眉,接着问:“我看你的资料,你们家好像过的还不错,有两套房子,还有一家面积不算小的店铺,不过好像这些不动产的所有人都不是你,是婚前财产么?” 贾青依旧不吭声,但从他手上的青筋可以看得出,他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甚至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一个从农村来的青年,在陌生的城市打拼,碰到一个家境优越的女孩,这个女孩爱上这个青年,两人很快便结了婚,青年以为婚后他们会很幸福,谁知女孩性格强势,而青年又有家庭贫穷带来的自卑感,一心想要维持家庭的完整一再忍让,而女孩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于连孩子都不肯为青年生,孝顺父母更是不可能。父母年龄越来越大,身体还不好,青年不能孝顺膝下,也不能将他们接到身边、、、、、、” “够了!”贾青蓦然抬头,愤怒的看着何南,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南拿起桌上的照片,来到贾青的身边,一张一张给他看,说:“贾青,我相信你对姚翠是有感情的,也相信你不是杀害她的凶手,但她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你打的,如果你不能配合我们,将你的嫌疑洗清,那你就是杀害他最大的嫌疑人。” 贾青抬眸看向何南,说:“人不是我杀的!” 何南点点头,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无非是怕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找女人,怕她会跟你离婚,怕最后一无所有。可贾青,你真正拥有过吗?咱换句话说,什么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房产?店铺?爱情?孩子?其实除了失败的婚姻,病弱的父母,你一无所有。” 贾青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他瞪大双眼愤恨的看着何南,何南不以为意,平静的回视着贾青愤怒的目光。 过了良久,贾青依旧保持沉默,何南转开目光,伸了个懒腰,看着韩光说:“走吧,累了,去睡觉。” 韩光点点头,拿起手上的资料,跟在何南身后就要出门。 “我说。”贾青颓废的垂下头,声音却带着释然。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重新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问:“你和姚翠是怎么认识的?” 贾青回答道:“两年前的一天,我和老婆吵架到酒吧买醉,在那里认识的。那时的姚翠刚刚来南市,单纯善良,可过了没多久就变了。这座城市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所以你就变成了她众多客人中的一个?” “是。”贾青眼中的情绪很复杂,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9月14日,你打电话找她为了什么?” “我和老婆吵架,心情不好,想问问她晚上上不上班。” 何南接着问:“然后呢,你去酒吧了吗?” “去了,不过没有看到她,问了酒吧的人,说她家里出了事,辞职回老家了,我心里郁闷就喝多了几杯,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酒店,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开了口的贾青,索性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那女人说拍了我们在一起的照片,让我给她一笔钱,否则就把照片发给我老婆,我没办法就挪用了一笔货款,我怕老婆知道,所以不敢开口。” “那女人是谁,你有她的联络方式吗?” 贾青点点头,平静的说:“有,她可以证明我没杀人。” “好,我们会去确认的,不过,在那儿之前,你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放心,不会太久。” 韩光拿过写好的笔录让贾青签字,贾青拿起笔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落了笔。他抬眸看向何南,自嘲的笑着说:“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何南一怔,随即摇摇头,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而且身为旁观者,我们无法体会当事人心里的痛苦,也没有资格去歧视任何人。不过,父母老了,我们就是他们的依靠,别等到人没了,再去后悔。” 贾青垂下头,没再说话,只是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情绪。何南见状招呼韩光出了门,房间里传出的呜咽声,让他们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韩光感慨的说:“这找老婆还真的慎重,要真找个他老婆那样的,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呢。” 何南嫌弃的上下打量了韩光一眼,说:“就你?呵呵呵。” 韩光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三两步追上何南,说:“队长,你啥意思,我怎么了?怎么说我也是国家公职人员,找个老婆怎么就‘呵呵呵’了。” 王亮调侃的说:“国家公职人员也要长得像模像样才行。就你这模样,还是算了吧。” 众人笑了起来,身上的疲惫似乎褪去了不少。 “唉,不是,你们笑什么,我哪里不像样了?” 何南笑着说:“行了,都别忙了,抓紧时间休息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半小时后,忙碌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疲惫的众人趴在办公桌上谁的香甜。何南轻手轻脚的将大灯关掉,来到办公桌前整理资料,突然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边,何南抬头看去,只见安琪笑意盈盈的站在旁边,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低声说:“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安琪担忧的说:“队长,你连续忙了好几天了,我担心你再不休息,身体会垮掉。” 何南低头看向资料,说:“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队长、、、、、、”安琪情急之下,声音高了些许。 何南不悦的看向安琪,说:“你要不想休息,就去整理资料,不要打扰别人!” 安琪委屈的看着何南,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何南不再说话,专心看着手中的资料,安琪见状更觉伤心,眼眶微红的转身离开,趴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生起了闷气。 埋头工作的何南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等他再抬头时,发现天色渐明,他伸了个懒腰,刚想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尽管他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了电话,但还是难免的将众人吵醒,待听清电话里的内容后,何南的脸色变了,挂断电话,他扬声说:“都醒醒,醒醒,明湖又发现一具女尸。王亮,你通知苏航和秦恒,让他们直接去现场,其他人跟我出发。” 2019年9月23日早上七点,明湖湖边,何南带着人火速赶到。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红蓝编织袋,不同的女尸,出现在众人眼前,凶手无疑是打了刑警队众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性情火爆的庞海脸色难看的说:“队长,这畜生分明是在挑衅我们。妈的!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何南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扬声说:“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赶紧干活!” 闻讯赶到的苏航和秦恒,面色也相当难看,闷不吭声的开始工作。何南来到围观的人群前,问:“谁发现的尸体?” 胡军面色苍白的往前迈了一步,期期艾艾的说:“还是我。” 何南没心情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说说具体情况。” 胡军愁眉苦脸的抱怨道:“也不知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自从上次出了那事,我就连续请了几天假,今天早上刚来上班,就遇到这种事。跟上次一样,我清早上班,发现这边的红蓝编织袋,虽然我很害怕,但总不能不管,就回去叫了几个人,一起将她捞起来,然后就放哪儿了。” 何南面无表情的问:“和上次的位置一致?” 胡军点点头,说:“差不多吧。你说这是什么人,那么年轻的孩子,就这么被害了,真是造孽啊。警官,你一定要早点抓到凶手,为这两个女孩子伸冤!” “是啊,这连续死了两个人了,搞得我们都不敢来上班了。” 何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如上次一样,现场只发现了胡军几人的脚印,除此之外连根烟头都没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节快乐,今天加更一章 ☆、神秘女人 2019年9月23日上午十点,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与以往不同,今天会议室的气氛非常安静,安静到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何南手中的笔在桌案上轻轻敲着,扫了一眼众人,他出声说道:“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蓝色编织袋,不同的女人尸体,就算昨天没有下雨,我们依旧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众人沉默的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南捏了捏有些发涨的眉心,语调没有丝毫起伏的说:“死者,女,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左右,死亡时间初步推测为三天左右,死亡原因被隔断颈动脉导致失血过多,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就这么多。” 何南停顿了一会,看向众人,接着说:“应该不用我多说吧,人家战书都下了,如果我们还不能把他揪出来,干脆脱了这身警服,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别说自己干过刑警!” 庞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队长,你下命令吧,就算不吃不睡,我们也要把这个人渣揪出来!” 扫了一眼众人坚定的眼神,何南平静的说:“决心要有,愤怒也要有,它们能让我们有足够的动力去查案。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让凶手扰乱我们的思路。确定死者身份是我们的首要任务,王亮、安琪你们继续在失踪人口中排查,庞海、梁竹,调取20号、21号327省道那个路段的监控视频,与之前的视频进行对比,看有没有重复的车辆出现,并进行排查。秦科,我们队人手不够,暂时借调两个人给我。” 秦恒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青年,说:“就我和崔毅吧。” “韩光,你和崔毅去落实贾青的口供。秦科,你和我一起出外勤。在详细的法医报告出来之前,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散会。” 2019年9月23日中午十一点,公交公司监控室,公交公司的工作人员按照何南的要求,调出了下午三点四十以后途径雅韵花园的3路公交车车上的监控视频。 何南指了指刚刚上车的女人,说:“秦科你看,是不是姚翠?” 秦恒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她,三点五十五分上车。” 何南要求以2倍速播放视频,两人仔细的观察着车中众人,突然一个带着围巾的女人引起了何南的注意,说:“秦科,你看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那个带着围巾的女人。” 秦恒看向那个女人,发现女人虽然带着墨镜,依旧可以看出她的目光时常落在姚翠的身上,很快姚翠到达目的地,需要转乘8路车到达酒吧,公交公司的人又调取了那个时间段八路汽车的视频录像,果然看到了女人跟着姚翠上了八路汽车,而且在姚翠到达终点站下车的时候,女人也紧跟着下了车。 何南指着那个女人,说:“停,把这个女人放大。” 工作人员按照何南的指示,将画面放大,却因为她带着围巾和墨镜,再加上像素问题,所以根本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只能根据姚翠的身高,大致的推算出女人的身高在165左右,看她的衣着打扮,推测其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秦恒说:“将视频资料交给我吧,回到队里我在做技术处理。” 两人带着监控视频一起离开,却并没有回刑警队,而是来到了姚翠下车的地方。这里是建设路和济安路的交界处,站牌所处的位置在建设路上,姚翠要想到达酒吧,必须通过十字路口,进入济安路,向南走一个路口左拐,穿过一条巷子,出了巷子右拐走10米左右,便是星河酒吧。 何南两人沿着路线走了一遍,发现虽然外面人来人往,巷子里却见不到一个人影。何南退出巷子,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的一家手机维修店,恰巧有一个摄像头能够拍到巷子的入口。何南和秦恒对视一眼,径直向手机店走去。 两人推开门走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正埋头修手机,见他们进来,笑了笑说:“两位是修手机还是办卡?” 何南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警察。” 青年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笑着说:“哟,警官,我可没干什么犯法的事,全都是凭技术吃饭。” 何南笑了笑,说:“别紧张,我们只是想请你配合我们办案。” “配合,一定配合,警民合作嘛,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何南看了看门口的监控,说:“门口的监控每天都开着吗?” 青年回答说:“每天都开着,虽然店里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但也是我全部家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何南点点头,说:“你帮我调一下9月14号下午四点半的监控视频。” 青年爽快的答应道:“成,两位警官等一下。” 青年将他的笔记本电脑搬到何南面前,笑着说:“这个监控视频只保留一个月,之后便会被覆盖。14号,14号,有了,就是这个。” 将视频调出来,青年笑着说:“那个,我手头上还有活,人家催得紧,你们慢慢看,我先把这台手机修好。” 何南摆摆手,说:“你忙你的,有什么事看完视频再说。” 监控视频显示在四点三十分的时候,姚翠和那个女人先后进了巷子,大约十分钟后,女人从巷子里走出,脚步匆忙,而姚翠却不见了踪影。 “刚子,我的手机修好了没?”店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女人。 吴刚抬头看向女人,苦笑着说:“刘姐,您可别催了,就您这手机都多少年了,好多零件都该换了,我是东拼西凑才找齐。” 刘芬看了看何南两人,笑骂道:“你小子我还不知道,肯定是先给别人修完,又给我修的,对不对?” 吴刚喊冤道:“刘姐,您这可就冤枉我了,人家是警察,来找我协助办案的。” “原来是警察同志啊,吴刚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胆子小,绝对不敢干犯法的事,一家老小就靠他这家小店吃饭。” 吴刚无奈的说:“刘姐,您就别添乱了,我是协助办案,又不是嫌疑犯。” 何南朝刘芬笑了笑,拿出姚翠的照片,递到吴刚的面前,问:“这女人见过吗?” 吴刚眸光一闪,笑着说:“见过,她来我这儿修过手机。警官,她怎么了?犯事了,还是出事了?” 刘芬从何南手中拿过照片,仔细的看了看,说:“这女的我也见过,每天下午都从这儿经过。” “那你们9月14号下午,有没有见过她?” 吴刚想了想说:“9月14号,都已经十天前了,还真想不起来。” 刘芬看着何南,问:“9月14号星期几来着?” 何南指了指监控视频上的日期,说:“星期六。” 监控画面定格在姚翠和女人先后进巷子的画面,刘芬一看,双手一拍,说:“我见过。我想起来了,那天星期六,我带着我家小孙子在外面玩,见过这女人,就是这身打扮。” 何南眼睛一亮,问:“大姐,您确定吗?” 刘芬肯定的回答道:“确定。当时她们两个前后脚的进了巷子,还吵架来着。” “吵架?您是说这个后面的女人和她在吵架吗?” “没错,就是在吵架,吵得还挺凶的。我原本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我家小孙子哭闹着要回家,我就没过去。” 何南兴奋的和秦恒对视一眼,说:“那您看到后面这女人的长相了吗?或者她们在吵什么,您还记得吗?” 刘芬想了一会,说:“这女人围着围巾,具体长什么样我没看清,但她右眼眼窝有一块胎记,很显眼,所以我印象还挺深的。至于吵了什么,我没听清。” “那如果让您再见到这个女人,您还能认得么?” “那块胎记很特别,就算没看清长相,也能认得出。” 何南高兴的说:“太好了,谢谢您,大姐。” 何南要了刘芬的联系方式,便和秦恒离开了手机店,两人穿过巷子,来到出口处,何南站在路边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监控设备能拍到巷子的出口。未免出现什么差错,何南来到星河酒吧,看了酒吧门口的监控视频,并没有看到姚翠的身影。 何南看着秦恒,说:“看来凶手就是在巷子里将姚翠制住的。” 秦恒皱了皱眉头,说:“就算那个女人在争吵过后把姚翠迷晕,那她是怎么将姚翠带出巷子的呢?监控录像显示,十分钟后她可是一个人出了巷子。” 何南沉吟了一会,说:“走吧,我们再去巷子里看看。” 两人再次回到巷子,在巷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而且两人在巷子里呆了近半个小时,居然没有一个人进去过。就在两人打算离开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垃圾桶,扫了两人一眼,将垃圾倒在巷子里的大垃圾桶后,转身走了。 “垃圾桶!”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礼物到咯,请查收,哈哈 ☆、进展 2019年9月24日下午四点,刑警队一队会议室。 何南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出声说:“距离案发已经近两天的时间,详细的法医报告也已经给出,现在我们来做一下案情分析,以便了解案情的最新进展。苏航,你先说吧。” 苏航点点头,说:“死者,女,年龄大概在25到30岁之间,身高169公分,死亡时间大致是在9月20号晚10点到12点之间,死因和姚翠一致,都是被隔断颈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而死,手脚均有捆绑痕迹,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外伤,也没发现被性侵的痕迹,死之前曾吸入过类似麻醉剂之类的药物。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一刀毙命,凶器是类似于手术刀的刀具。死者死前三个月内,曾做过隆胸手术,而且在其指甲内我们还发现了少量碳酸钙和硫酸钙,也就是粉笔的主要成分,所以我怀疑死者生前曾是一名老师,或者经常使用粉笔的其他职业。我能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隆胸手术?”何南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他沉吟了一会儿,看向王亮,问:“你们那边有没有收获?” 王亮回答道:“之前调查姚翠身份的时候排除了14号之前的所有失踪者,所以我们只排查了近十天的失踪案,其中有一个叫李霞的基本符合,已经将他的毛发交给苏科做DNA比对了。” 苏航接话说:“刚才忘了说了,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是死者。” 何南看向梁竹,说:“你们呢,监控那边有什么收获?” 梁竹无奈的说:“排查数量太过巨大,我们目前还没有进展。” “韩光,你们呢,贾青的行踪是否已经证实?” 韩光点头说道:“证实了。确实如他所说,酒吧的监控我们也看了,勒索他的那个女人叫马虹,是个惯犯。14号晚上她见贾青醉的不省人事,就伙同杨笑,也就是马虹的男友,将贾青带去宾馆,并拍了两人的□□作为要挟。仅仅一周的功夫,二十万已经被两人挥霍了一半。高队说,勒索案交给其他队,让我们专心调查明湖抛尸案。” “那人放了吗?”忙的脚不沾地的何南,把拘留室的贾青忘得一干二净。 韩光说:“一经证实,我就请示了高队,人昨天就放了。” 何南点点头,说:“好。现在我来说说,昨天我和秦科的调查成果。姚翠所居住的雅韵花园在南市的市郊,而她上班的星河酒吧在老城区,坐公交的话大约需要40分钟以上,期间需要转一趟车,也就是从雅韵花园门口坐3路,到达中央百货站后,转乘8路车到达和美连锁超市下车,途中经过一个偏僻的巷子,然后到达星河酒吧。我和秦科首先去了公交公司,分别查看了3路和8路公交车车内的监控视频。” 何南停顿了一下,从资料中拿出一张照片,说:“发现从姚翠上车到下车,这个女人一直尾随其后。我们又在距离巷子不远处的一家手机维修店里,找到了这段视频。” 何南打开投影仪,将截取的视频播放个众人看,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和姚翠先后进入巷子,并在巷子内发生了争吵。两人先后进入巷子的时间是四点三十分,而女人独自从巷子里出来,大约是十分钟之后,也就是四点四十分左右。” 何南将照片递给众人,让他们传阅,他接着说:“因为她做了掩饰,再加上监控设备老化,清晰度不够,我们根本无法看清她的模样,但从她的体貌特征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女人长发,身高大约是165公分,身材偏瘦,年龄在30岁上下,具目击者称,她的右眼眼窝处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 韩光眼睛一亮,兴奋的说:“四点四十分,那么说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苏航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韩光同志,麻烦你注意看视频,那个女人是独自离开,身边并没有携带大型的箱包,可以装下一个成年女人。” “独自离开?”韩光挠挠头,说:“那姚翠人呢?难不成从巷子的另外一边走了?” 何南接着说:“我和秦科沿着巷子走了一遍,另外一边并没有监控设备能拍到巷子的出入口。为了确认姚翠就是在巷子内出的事,我们又去了星河酒吧查看了门外的监控,并没有发现姚翠出现过,所以我们可以设定姚翠就是在巷子内被人控制。” 安琪提出疑问,说:“如果姚翠就是被这个女人控制,那她怎么把人带走的?难道她还有同伙,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将人弄走了?” 何南回答道:“事情发生在下午四点多,又恰逢周末,虽然巷子里很少有人经过,但巷子外却人来人往,又是在星河酒吧附近,如果凶手选择这种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弄走,难免会遇到认识姚翠的人,那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就极大,所以当时她并没有将人带走。” 苏航质疑道:“没带走?不可能吧,就算那个巷子很偏僻,那也总会有人经过吧,一个大活人躺在那儿,还能发现不了?” 何南笑着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人来巷子里倒垃圾。” “倒垃圾?”苏航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垃圾桶!” “没错,就是垃圾桶。通过现有的线索,我可以做出以下推测:姚翠正常上班,凶手尾随其后,待到达巷子后,姚翠发现了凶手,因为与凶手认识,并存在某种纠葛,两人发生争吵,凶手趁姚翠不备,用沾有麻醉剂之类药物的手帕捂住姚翠的口鼻,致使其昏迷,并将其拖进一旁的垃圾桶,用垃圾掩盖,到了晚上在将其从垃圾桶中弄走,因为清运垃圾都有固定的时间,又是在那么偏僻又阴暗的巷子,没被发现也属正常。后来我们又去了垃圾清运公司,负责那片区域的清运员他说,每个垃圾桶上都有编号,也都在固定的位置,恰巧14号清晨他在清运垃圾的时候,那个巷子里的两个垃圾桶少了一个,却在距离这条巷子五十米远的另一个巷子里找到了。我们将那个垃圾桶带回了刑警队,经过秦科的努力,我们在垃圾桶的里面找到了姚翠的指纹。这正好给我的推测提供了依据。” 韩光笑着说:“苏科你看,我就说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凶手。” 苏航忍不住给韩光泼了盆冷水,说:“就算我们知道她是凶手,也猜对了她的作案过程,但我们对凶手的身份一无所知,茫茫人海,我们怎么找,说不定人家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而且这只是我们的推测,根本没有证据作为支撑。” 何南一听不乐意了,说:“哎我说苏航,忙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些进展,你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有你这样的吗?再说,只要找到了方向,不论多难,我们总会找到她!” 庞海应和的说道:“苏科,现在大家被案子搞得吃不好,睡不下,好不容易有了振奋人心的线索,你就别说丧气话了。” “得,我说不过你们,我投降还不行吗?” 见苏航不再言语,何南看向秦恒,说:“秦科,第二名死者生前样貌的绘制的怎么样了?” 秦恒手中的图片递给何南,说:“已经绘制好了。” 何南看了看递给身边的王亮,说:“每人一张,随身携带。根据苏航提供的线索,死者生前做过隆胸手术,职业很可能是老师,优先排查整形医院和学校,尽快确定死者身份。王亮、安琪,你们负责排查整形医院。” 王亮、安琪对视一眼,应声说道:“是。” 何南沉吟了一会,说:“你们可以先去新美整形医院。” 王亮眼睛一亮,说:“队长是说这个新美整形医院有问题?” 何南冷静的说:“同一个凶手,选择被害者时,一定是有什么规律,现在我们所知的她们的共同点,就只有都做过整形手术这一点,而且对于任何线索,我们都要保持怀疑的态度。” 王亮点点头,说:“是,队长。” “赵宇,孙琦,你们负责排查各类辅导班。梁竹,庞海,你们负责排查姚翠有过纠葛的人,无论是感情还是金钱,就从那本账本上的人开始。韩光,你跟我。现在大家的任务明确了吗?” 众人齐声说道:“明确!” 众人各自散去,韩光连忙跟上何南,问:“队长,我们去哪儿?” 何南刚要走出门,脚步一转来到秦恒的身边,笑着说:“秦科,那个垃圾桶上的指纹虽然有点多,但还是希望秦科能够全部录入,说不定上面就有凶手的指纹,如果之后抓到嫌疑人,也能当个佐证。” 秦恒淡淡的点点头,说:“已经在录入。” 何南的笑容更加灿烂,说:“谢谢秦科,辛苦,辛苦!” 看着何南走出去的背影,苏航不高兴的抱怨道:“昨天我通宵给他作报告,也没见他谢我,真是看人下菜碟!” 秦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苏航说:“苏科,辛苦!” ☆、动手 2019年9月25日晚,就在刑警队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一段视频在网络上悄然传播,引起了网民的广泛关注,一时间炸开了锅。朝阳地产自不久前的丑闻后,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从窗口往下看了看,唐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说:“这些记者还真是辛苦,大晚上的蹲守在小区大门外。老师,你说朗森看到视频后,会是什么反应?” 丁一平静的说:“无论视频是真是假,政府迫于舆论的压力,一定会进行调查,朝阳地产伤筋动骨是少不了的。” 唐然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说:“拿消费者的性命作为恶意竞争的筹码,这种情况还只是伤筋动骨,不能连根拔起么?” 丁一语气淡淡的说:“这就要看朗森背后的人肯不肯出手帮他一把了。” “朗森背后会是谁?政府高官么?” “嗯。如果没有掌权人的支持,他一个小混混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一步,而且做事还这么没有顾忌,背后不可能没有人。就像唐氏,你父亲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家业,全靠前期孙梅父亲的支持,给你父亲打好了基础,当初孙梅的父亲可是南市的副市长。” 唐然年龄还小,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经历的事情太少,还需要他慢慢引导。 唐然自嘲的笑着说:“我听我妈说过,如果不是孙梅父亲突然重病逝世,南市的市长就是他的,我爸也不会那么对孙梅,她也不可能进的了唐家的门。”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了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唐然转移话题的说:“老师,你说朗森背后的人,会怎么帮他?如今信息这么发达,新闻转瞬间便能传遍全国,这种容易引起民愤的事,上头不可能不重视。” “大抵不过是掩盖事实,曲解真相,找一个替罪羊出来顶罪,反正还没来得及实施,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丁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唐然好奇的问:“那老师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当然是相信法律会给唐氏一个交代。” 唐然的眼睛越发明亮,说:“老师的意思是追究到底?” “朝阳地产的就是唐氏的绊脚石,最好就是早点搬掉它。” 唐然担忧的说:“可他背后的人?会不会危及老师?” “要相信舆论的力量,有时候也可以撼动千军万马!” “老师,需要我出面吗?”毕竟他才是唐氏的所有人。 “不用,你未成年之前,唐氏有我。” 看着丁一略显单薄的身影,唐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明亮的眼睛微弯,他笑着说:“好。” 朝华别墅区,一栋豪华的纯欧式风格的别墅里,朗森正与两个性感火辣的嫩模调情。 朗坤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色难看的说:“爸,不好了,出事了!” 朗森没怎么在意,在他看来朗坤所谓的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南市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朗森挥挥手,让两个嫩模离开,不耐烦的说:“说吧,你又惹什么事了?” 朗坤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哎呀,爸,真的出大事了,你看完这个视频就知道了。” 朗坤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朗森,朗森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待看完视频后,他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愤怒的将手机狠狠砸向朗坤,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说:“这件事不是你亲自去办的吗?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是谁把视频传到网上的?” 朗坤被手机砸到胸口,不禁闷哼一声,但他不敢有丝毫动作,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说:“爸,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赶紧想办法把事情盖住,不然朝阳地产恐怕就真的完了!” “放屁!”朗森一巴掌甩在朗坤脸上,打的朗坤一个趔趄,嘴角立马就见了血。朗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丝毫不敢躲,因为他知道盛怒中的朗森心狠手辣,什么都做的出来,他越是躲避,朗森下手就越狠。 就在这时,朗森的手机响了,他冷冷的瞪了朗坤一眼,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说:“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慌慌张张的说:“朗、郎总,我们的官网又被攻击了,这次是彻底瘫痪了,留言板上骂声一片,很多业主都嚷嚷着要退房,还说要找专门的检测机构,检测我们的房屋是否达标,如果不达标,就去法院告我们谋杀。” 朗森一听,心里的怒火蹭蹭上涨,大声吼道:“我他妈花钱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干什么用的?嗯?你们公关部是吃干饭的?马上给我想办法补救,否则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朗森刚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上面的名字,他连忙调整情绪,笑着说:“喂,魏总,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前些日子我可是约了你好几次,你都说忙。” 魏国华是北市最大的房地产大亨,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有分公司,最近魏国华有意来南市发展,而朝阳地产因为上次丑闻的事,损失不少,新项目的开发又需要大量的资金,朗森无奈只要找到魏国华,打算将手中的蛋糕分出去一块。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上次会面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现在只等着签合同了。 魏国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郎总,网上的视频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朗森笑着说:“那视频一看就是剪接的,当不了真。魏总,你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魏国华也是纵横商界的老油条,自然调查过朗森的过往,心里清楚这种事朗森干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之前都顺风顺水,没让人抓到把柄,现在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踢到了铁板,未免给自己惹麻烦,还是及时撇清的好。 “郎总,最近公司打算投资做新项目,之前谈的合作就算了吧,反正只是口头协议,还没签合同,郎总就另请高明吧。” 魏国华心里有成算,这次事件虽然只是预谋,还没来得及实施,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但舆论导向他看的清楚,这件事绝对不可能简单收场,南市的房地产业很可能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冲击。一个弄不好,南市的市政都会引起动荡,他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插一脚。 不待朗森解释,魏国华便挂断了电话,气的朗森咬牙切齿,语气冰冷的说:“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他妈一定弄死他!” 朗森看向一旁畏畏缩缩的朗坤,面无表情的说:“去给阿冰打电话,我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还有高源,你亲自去,把人给我控制起来。如果这点小事,你再做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朗坤连忙应声道:“好,我这就去!” 朗森疾步来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里面存的唯一的一个号码。 明美佳苑,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着平板电脑,兴冲冲的来到石林面前,高兴的说:“爸爸你看,手机上有你。” 正在看电视的石林笑着接过平板,说:“有我?怎么会有我?轩轩是认错了吧。” 石轩一听顿时不高兴了,大声说:“我没认错,就是爸爸!” 待石林看清视频上的内容时,不禁大惊失色,瘫坐在沙发上半晌没有回神。石轩不依的从石林的手中拿过平板,小跑着去了厨房,大声说:“妈妈,妈妈,你看我真的没看错,这就是爸爸!” 石轩的叫声让石林回神,他慌忙寻找自己的手机,可是整个沙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大步冲向厨房,一把拽过石轩,大吼道:“我手机呢,你把我手机放哪儿了?” 石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石林,吓坏了,他哭着说:“爸爸,我没拿你的手机,呜呜,呜呜。” 正在收拾碗筷的李艾连忙擦干净手,将石轩拉到自己身后,大声骂道:“石林,你脑子进水了,干什么对轩轩大呼小叫的!你的手机不是在卧室充电吗?” 石林顾不得大哭的石轩,转身向卧室跑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给高源拨了过去。 此时的高源并不在家,而是在一家会所享受着美女的按摩。“嗡嗡嗡”,被调成振动的手机响了起来,美女见高源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便出声叫道:“先生,先生,你的手机响了。” 高源闭着眼睛说:“继续。” 美女见状也没在多说什么,继续自己的工作,可手机振动一直响个不停,高源有些不耐烦,动了动身子,示意美女停下,撑起身子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看电话上显示的名字,他不禁皱了皱眉,不悦的接通电话,说:“喂,什么事?” 石林大声吼道:“高源,视频是不是你发的?” 高源一愣,随即挥挥手让美女出去,坐起身说:“视频,什么视频?” ☆、连锁反应 2019年9月26日凌晨,五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出现在明美佳苑,将巡逻的保安制服,径直穿过小区广场,直奔石林所住的楼层。来到石林家门口,众人撞开房门,发现里面竟然口无一人,其中一个男人低声骂了一句,拿出手机拨通了朗坤的电话,说:“坤少,人跑了。” 电话那头的朗坤暴怒的说道:“高源没抓到,现在石林也不见了,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找,火车站,客运站,机场,就算把南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到,如果朝阳出事,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男人连忙应承道:“是,坤少放心,我们这就去。” 位于南市北郊的海天别墅区,陆冰的家里,挂掉电话的朗坤心烦气躁走来走去,脚步一转来到陆冰的书房,看着电脑桌前的陆冰,问:“怎么样了?” 正在飞快敲击键盘的陆冰头也不抬的说:“查不到,上传视频的人应该跟我是同行,痕迹清除的很干净,我追踪不到。” 朗坤烦躁的说:“你不是说过,在这个国家没有黑客是你的对手吗?怎么会查不到?” 陆冰停下动作,直直的看向朗坤,冷淡的说:“朗坤,我不是你的下属。” 朗坤低咒了一声,他烦躁的爬了爬自己的头发,缓声解释道:“阿冰,抱歉,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可你也了解爸的性子,如果我们办不好这件事,我们两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这次的事件,很可能会让朝阳陷入巨大危机、、、、、、” 陆冰再次开始动作,不过语气依旧冷淡,“那是你爸,跟我没关系,而且我从来没把朝阳放在心上。” 朗坤和陆冰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妈妈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她们都对彼此保持了沉默,毕竟她们还要依附朗森生存,而朗森的性情又让他们畏惧,所以彼此倒是相安无事。陆冰的妈妈曾是按摩院的小姐,后来被朗森看上,一来二去就有了陆冰,陆冰对这种扭曲的家庭非常反感,就将自己的名字由原来的朗冰,改成了陆冰,算是随了母姓。陆冰跟朗森的关系一直都很僵,两人很少见面,有什么事都是朗坤转达。朗坤虽然性情随了朗森,但对陆冰却极好,陆冰心里对朗坤也没看上去那么冷淡。 “真的追踪不到?”朗坤再次问道。 陆冰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其实陆冰已经尝试过很多办法寻找对方的痕迹,哪怕给他一点线索,他都能很快找到对方,可惜对方是个高手,将所有痕迹都清除的很干净,他虽然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如对方的事实。 朗坤说:“好,这件事就算了。你帮我找石林,他家住在明美佳苑6号楼,车牌号是南HJO579。” 陆冰语气淡淡的说:“好,我尽量。” 陆冰侵入明美佳苑的监控系统,车库出口的监控视频显示,石林的车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从车库出来,根据他行驶的方向,陆冰再次侵入交通部门的监控系统,一路追踪,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陆冰继续寻找,朗坤则拨通了电话,说:“去机场!” 那些人在机场找了很久,几乎将整个机场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人,陆冰查了航空公司的网上订票记录,找到了石林一家的信息,他们预定了早上八点十分飞往云省的机票,飞机在八点十分准时起飞,而旅客信息表上却没找到他们的信息。 “他们没上飞机。” “没上飞机?怎么可能,那他们去哪儿了,凭空消失了?”事事不顺,让朗坤的情绪处在爆发的边缘。 陆冰平静的说:“电脑,手机,只要联网,我都能找到他们,可惜他们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我尽力了。” 2019年9月26日上午十点,唐氏旗下酒店的大型会客室内,唐氏现任执行总裁丁一召集记者召开新闻发布会。 扫了一眼台下的记者,丁一面色平静的说:“作为唐氏现任的执行总裁,我将对昨晚的视频事件作出以下声明:一,唐氏企业自初创以来,一直秉持着质量第一的准则,旗下所有房产均通过国家质量审核。二,视频内容如果确定属实,唐氏将述诸法律,我们相信法律的公正,一定会给唐氏一个公正的审判。” 丁一刚说完,台下就有记者站起身,大声问道:“请问唐氏旗下所有产业当真全部通过质量审核吗?” 丁一淡然的说:“当真。如有不实,唐氏负责到底。” 另一名记者出声问:“请问这段视频是不是丁总上传的?” 丁一微微皱眉,说:“如果我有视频,我会直接送去警察局。” 丁一看了一眼身边的秘书,秘书会意,笑着说:“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还请诸位有次序离场。” 丁一礼貌的向台下点了点头,在保镖的保护下离开现场,身后是无数记者大声的叫喊。 市长办公室,市长何平刚刚关掉新闻发布会的直播,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说:“曹书记,您好,您找我?” 华东省省委副书记曹东平直截了当的说:“老何啊,网上疯传的那段视频,是怎么回事?” 何平连忙说:“曹书记,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已经让人着手处理了。” 曹东平接着问:“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 何平回答道:“我打算先净网,再调查视频的真实性、、、、、、” “老何啊,我也不瞒你,我也是刚刚挂掉李书记的电话,他说中央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的后续,□□也已经开始动作,我劝你慎重解决这件事。这件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再净网有什么用,反而会让市民起疑心,到时候各种猜测满天飞,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索性一查到底,而且要公开透明,年底的审核或许你还能过得去。” 何平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曹书记,审核的事我已经不想了,只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件事,保住现在的位置就好。” 曹东平沉默了一会,问:“朝阳地产背后有没有你的影子?” 何平坦然的回答道:“曹书记放心,我和朝阳地产并没有任何关系。您也知道,我是后来调任南市的,而朝阳地产创立至今已经近二十年了。也不怕您笑话,虽然我负责市政工作,但有些事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曹东平再次陷入沉默,意味深长的说:“或许这次的事件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老何,□□很快就会到,做好准备吧。” 何平眸光闪烁,感激的说:“曹书记,谢谢您!” 丁一没想到他针对朝阳地产的一个举动,竟引起了整个南市的震动,南市的天就要变了。 市长何平在市委书记马军反应过来之前,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称要成立专案组,进行一场公开透明的调查,给南市人民一个交代,也还唐氏集团一个真相。 网上彻底炸开了锅,对何平的这一举动表示支持,一时间南市市长何平竟因此上了热搜,成为人们交口称赞的好市长。 市委书记马军因为到省里开会,参加党政工作的学习,错过了朗森的电话,对这次事件也一无所知,待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虽然恼怒何平的自作主张,但他能做的只有弃卒保车。 专案组成立,由公安局局长尤广平亲自担任组长,经侦大队队长程海担任副组长,很快便展开了调查,视频内容交由技术部门鉴定真假,视频内的主角也将被请进经侦大队喝茶。只可惜他们扑了个空,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他们都没找到高源和石林,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消失了。专案组的人也如朗坤一样,机场,火车站,客运站摸了个遍,可惜依旧找不到人。当事人找不到,侦查工作还要继续,程海亲自带队去了朝阳地产的总部,可惜扑了个空,不得已又去了朝华别墅区,但依旧扑了个空,几经周折,程海终于在朝阳会所见到了朗森。 当事人找不到,视频还在鉴定中,程海也只能按照程序进行询问,朗森是小混混出身,被抓也不是一次两次,自有一套应对的方法,不论程海问什么,朗森都一问三不知,再问就让问律师。程海无功而返,自然在意料之内,除了朝阳会所,一行人径直前往唐氏集团。朗森这里暂时没办法,程海想从石林挪用公款这件事上找到突破口,与朗森不同,丁一非常配合程海的工作,在合理的范围内,要什么给什么。这让程海一行人心里的天秤慢慢倾斜,在欣赏丁一的同时,对朗森更加反感,连带着对这件案子也更加上心。 ☆、出人意料 2019年9月27日,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专案组身上时,明湖抛尸案终于有了新的进展。通过何南等人不懈的努力,终于确定了第二名被害者的身份。出乎何南意料的是,这名被害者并不是新美整形医院的病人。 叶明美,女,27岁,身高169公分,2002年11月5日出生,2015年毕业于南市师范大学,2017年拿到南市师范大学硕士学位,现在是南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一名实习老师。 南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何南和韩光来到大门口,跟守门的保安说明来意后,他们径直走了进去。清晨八点,正是上课的时间,校园里除了几个巡逻的保安,看不到一个学生。在保安的指引下,两人顺利的来到校长室。 朱明辉是附中的现任校长,也是一名从业二十年的老教师,由他教出来的学生多不胜数,在南市教育界也是久负盛名。两人到时,朱明辉正在看文件,见两人进来,他合上未见,客气的笑了笑,说:“两位应该就是刑警队过来的吧。” 何南将身上的证件亮出来,礼貌的说:“案件的事还要麻烦朱校长配合。” 朱明辉叹了口气,指了指沙发,说:“两位不必客气,坐吧。” 见两人落座,朱明辉拿起一份文件,起身来到沙发前,递给何南,说:“这个是小叶老师的基本资料,她是三个月前来学校实习的,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我正考虑让她转正,谁知竟发生这样的事。” “朱校长,您知不知道叶明美在学校与谁关系最好?” “不瞒你说,我平时工作很忙,对下面老师的私交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已经通知了教导主任,他主要负责老师的监管,他了解的应该比我多,待会儿你们问问他吧。”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房门被敲响,朱明辉笑了笑,说:“说曹操,曹操到。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到几人礼貌的笑了笑,看向朱明辉,说:“校长,您找我?” “蒋老师坐吧。这两位是刑警队的警官,过来了解小叶老师的情况。两位,这位是蒋慧茹蒋老师,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朱明辉简单的介绍了三人。 三人都礼貌的点点头,何南直截了当的说:“蒋老师,经我们证实,叶明美已经遇害,我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她在学校的情况。” 蒋慧茹眼睛微微瞪大,震惊的说:“小叶老师遇害了?什么时候的事,上周她还在正常上课,怎么就遇害了?” 何南解释说:“9月23日我们在明湖发现一具女尸,经证实就是叶明美。蒋老师,叶明美这么多天没来上课,学校有没有跟她联系过?” 蒋慧茹回答道:“是这样的,上周五晚上大约十点,我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小叶老师的请假信息,说是接到消息,她的妈妈突然病逝,需要请假一周回家奔丧,我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还安慰了她两句,哪曾想她居然会、、、、、、” “晚上十点?”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叶明美的死亡时间正是上周五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这说明当时叶明美已经被制,或者被杀,而信息则是凶手发的。 蒋慧茹拿出手机翻了翻,递给何南,说:“对,你看,就是晚上十点,我没记错。” 何南将手机递给韩光,让他拍照留证,接着问道:“蒋老师,叶明美上周五正常上课,您最后见她大约是什么时间?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情况?” 蒋慧茹想了想说:“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上周五,每周五放学后,我们学校都有一次例会,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当时她挺正常的,例会结束后,还和小张老师有说有笑,没发现什么异常。” 何南接着问:“小张老师是谁?和叶明美的关系很好吗?” 蒋慧茹回答道:“小张老师叫张萍,在我们学校工作差不多两年了,因为跟小叶老师年龄相差不多,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那叶明美在学校和什么人有过过节,或者发生过争执?” 蒋慧茹摇摇头,说:“小叶老师的性格温柔,谦逊,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挺喜欢她的,况且她只在学校呆了不到三个月,也没听说她跟谁发生过争执。我和她接触时间不长,对她的了解也就这么多。如果你们还想了解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叫张老师过来。” 何南礼貌的笑着说:“那就麻烦蒋老师了。” 蒋慧茹点点头,看了一眼朱明辉,转身走了出去。大约十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敲响,紧接着进来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拘谨的走进来,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校长好,您找我?” 朱明辉简单的将三个人做了介绍,何南便直接进入了正题,说:“听蒋老师说你和叶明美的关系很好,是吗?” 张萍一怔,随即回神,说:“警官说的是小叶老师吗?” 何南点点头,说:“是,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对她了解多少?” 张萍神色有些紧张,问:“小叶老师是出了什么事吗?” 何南直截了当的回答说:“她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我上个星期还一起上班……”张萍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微红的说:“她是怎么死的?” “关于案情的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何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看样子你与叶明美之间的关系很好,有没有听她谈起过最近跟谁有过过节,吵过架什么的?” 张萍用手指按了按眼角,说话的声音也略带鼻音,说:“我跟明美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真心拿她当好朋友,我们之间几乎无话不谈,根本没听她提起过跟谁有过节,况且她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跟人有过节?” 何南看得出张萍确实很难过,为失去一个好朋友而难过,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张萍,问:“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张萍接过纸巾道了谢,擦了擦眼角,说:“最后一次见她是上周五,我们学校每周五放学后,都有一次例会,总结这一周老师遇到的各种状况,和学生的学习状态。之后我们就结伴一起回家,一直到她租住的小区门口,我们才分开。” “你们分开时大约是几点?都聊了些什么?” “例会是六点半结束,到她租住的小区骑车需要十分钟,我们分开时差不多六点五十左右。”张萍顿了顿,接着说:“最近一段时间她看起来心情很好,我就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她说遇到个喜欢的人。” 何南的直觉告诉他,叶明美这个喜欢的人,很可能是破获这个案件的关键,他连忙发问:“那她有没有说这个人是谁,从事什么工作?” 张萍摇摇头,说:“她没说,只知道不是我们学校的,还来不及再问,就到小区门口了。” 何南不死心的说:“你仔细想想,关于她喜欢的那个人,她有没有只言片语的描述?” 张萍仔细的回想,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大约五分钟后,张萍蓦然出声说:“对了,我记得她说过,他们是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明美喜欢油画,市里只要有画展,她都会去看。其他的,她就没说了。” “画展?她有没有说过去哪里看的画展?” 张萍不太确定的说:“最近的一次好像是在南大,我记不大清了,我对画展没什么兴趣,也只是听她说而已。不过她有个习惯,每次去画展,她都会收藏展品宣传单,你们去她家里应该能找到有关画展的信息。”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笑着说:“张老师,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张萍和朱明辉打了个招呼,就站起身向外走去,待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向何南,说:“能抓到凶手,对么?” 何南郑重的说:“我们一定能抓到他!” 张萍哽咽的说:“我替她谢谢你们!” 看着张萍离开,朱明辉不禁叹了口气,感慨的说:“最好的年华,刚刚开始绽放,就已经凋谢,真是太可惜了!” 何南站起身,说:“朱校长,我们想去叶明美的办公室看看,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朱明辉点点头,说:“你们跟我来吧。” 在朱明辉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叶明美所在的办公室,在她的办公桌前仔细的搜寻线索,却一无所获,办公桌上除了上课要用的东西,就只有一盆仙人掌。 没有找到线索的两人,告别了朱明辉,便径直下了楼,正直课间,原本安静的学校变得喧闹,变得充满活力。何南穿梭在人群中,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笑得阳光灿烂,哭的撕心裂肺,真实纯粹半点不掺假。 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何南的注意,他不自觉的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刚想叫住他,却发现四五个学生朝他冲了过去,推推搡搡间,将他逼近了偏僻的角落。 韩光奇怪的说:“咦,那个学生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像是唐然,队长,就是他!” 何南拉住想要上前的韩光,轻声说:“等会儿,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恶意 2019年9月27日,南市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课间,唐然刚从厕所回来,就被经常欺负他的几个同学截住了,他轻轻点了点胸前的五角星,平静的看着众人,说:“你们想做什么?” 领头的学生叫常宣,是副校长常鹤鸣的儿子,女的叫蒋雪,是教导主任蒋慧茹的女儿,其余的几个都是他的跟班。 常宣逼近唐然,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唐亦然,你说你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是不是女扮男装啊?” 黄磊嬉笑的说:“我看他就是女扮男装,为了查明真相,我们是不是该验明正身啊?” 蒋雪伸手捏住唐然的下巴,嫉妒的说:“你们看这张脸,还真他妈带着一股骚劲儿,不知道下边是不是带把的,你们说我们该怎么给他验明正身?” 江川猥琐的打量着唐然,说:“脱,我们一人脱一件,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说不定是人妖呢,哈哈……” 郭子阳拦住想要动手的众人,说:“唉唉唉,你们先等等,这么刺激的场面,怎么着也得录下来留给纪念吧。” 唐然重重的将蒋雪的手拍开,愤怒的说:“你们不要太过分!” 被打疼的蒋雪抬手就给了唐然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他妈的敢反抗,常宣,你女人被欺负了,还不赶紧动手!妈的,把他脱光了,我要给他拍□□,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常宣一把揪住唐然的衣领,粗暴的将他的衣服扯开,嬉笑的说:“哟,这皮肤好白啊,说不定真是个女的,快,你们抱住他,我来脱裤子。” 唐然奋力挣扎,愤恨的看着众人,说:“你们会后悔的!” 蒋雪夺过郭子阳的手机,恶意满是的说:“别跟他废话,抱住他,赶紧脱!” “住手!”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何南面色阴沉的走了过去,身后跟着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韩光。 何南的大喝吓了众人一跳,他们下意识的将唐然松开,齐齐向两人看去,见两人不是学校老师,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常宣嚣张的看着何南,说:“你们是谁?学生家长?如果你们的家里人还想在这所学校上学,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看着狼狈的唐然,何南面色更加难看,在听听常宣的威胁,他直接被气笑了,说:“怎么?这所学校是你说了算?” 见何南露出笑脸,常宣以为他被自己吓住了,得意的笑着说:“我爸是学校的副校长,他妈是教导主任,能不能在学校里上课,只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怎么样,怕了吧?” “哦,是吗?”何南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说:“我还真不怕。我是警察,现在以故意伤人罪,侮辱他人名誉罪,将你们逮捕。” 几人顿时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害怕的情绪。 常宣色厉内荏的强辩道:“你说故意伤人就故意伤人了,你有证据吗?” 何南夺过蒋雪的手机,面无表情的说:“这里面的视频就是证据,怎么,还有什么话说?” 蒋雪被吓得脸色发白,狡辩的说:“我们只是轻轻打了他一巴掌,算不上伤人,你们可不能诬赖我们!” 见他们毫无悔改的意思,何南疾言厉色的说:“是不是诬赖,跟我们回公安局再说!韩光,把他们带走。” 一听要被带走,常宣一把推开上前的韩光,大声喊道:“跑!” 其余四人一听,连忙撒丫子就跑,很是聪明的分开跑。何南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常宣的衣领,韩光也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蒋雪,其他三人则跑进了人群,上课铃响起,围观的学生离开去上课,保安闻讯赶了过来。 唐然看着自己被扯坏的衣服,明亮的眼睛里寒意一闪而过,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转身走向教室,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何南的打算。 韩光见状出声叫道:“唐、、、、、、” “韩光!”何南大声的打断韩光的话,他知道唐然改名的事,也明白他那么做的原因,他想帮唐然,而不是再给他添麻烦。 虽然有些不明白何南制止他的原因,但长时间配合的默契还是有的,看着唐然离开的背影,韩光没再多说什么。 闻讯而来的保安连忙上前,面色严肃的说:“你们是谁,这是干什么,快放手!” 何南也跟他废话,直接亮出证件,说:“这两人涉嫌校园霸凌事件,我们要将人带走,你们通知他的家长来领人。” 两个保安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稍胖的保安,笑着说:“警官,我想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他们都还是些孩子,平时就打打闹闹,没有恶意的,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带去公安局吧。” 何南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打闹?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不作为,学校里才会有那么多霸凌事件出现。” 韩□□愤的说:“队长,直接带走,不用跟他们废话。” 不再理会两个保安,两人直接拉着人就走,常宣、蒋雪见状奋力挣扎,踢打,甚至张口就咬。何南不耐烦,直接警告的说:“如果你们在再配合,就多加一条袭警罪,直接进少管所!” 常宣两人闻言顿时老实了,害怕的跟着上了警车。 何南两人刚回到警局没多久,常宣和蒋雪的家长就到了。常宣的父亲常鹤鸣趾高气昂的进来,大声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他还是未成年,犯了什么罪,需要进刑警队?” 和他前后脚到的蒋慧茹,连忙拉了他一把,说:“常副校长,你小声点,还嫌造成的影响不够坏吗?现在教育局对校园霸凌查的那么严,这事一旦传出去,我们都得下岗!” 常鹤鸣一怔,他担任副校长已经有三四年了,主要负责招生工作,被学生家长捧惯了,养成了现在目中无人的性子。蒋慧茹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他有现在的生活地位,全靠他副校长的身份,如果真的失了业,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可让他低声下气,一时间又拉不下脸来,只站在一边闭了嘴。 蒋慧茹见常鹤鸣闭了嘴,不禁松了口气。刚回到刑警队的安琪,看了看两人,走过去,问:“你们是谁,来刑警队有什么事?” 蒋慧茹连忙解释说:“我们有事找何警官。” 安琪疑惑的问:“找队长?有什么事?” 蒋慧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是何警官让我们来的。” “哦,这样啊,那你们先去会客室,我去叫队长。”安琪指了指会客室的方向,转身去了会议室。 两人刚到会客室,还没来得及坐下,何南就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韩光。 蒋慧茹见他们进来,连忙说:“何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雪她一向很乖的,怎么可能干出欺负同学的事?” 常鹤鸣应和的说:“是啊,他们都还那么小,和同学们打打闹闹都很正常,绝对没有恶意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南将没收的手机递给常慧茹,说:“你们自己看看吧。” 看完视频的蒋慧茹震惊了,她难以想象向来乖巧的女儿,竟然会是视频里那个满口脏话的小太妹,她不敢置信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是我女儿,你们肯定搞错了!” 常鹤鸣眉头紧皱的沉默着,常宣的性情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在学校里欺负同学他也有所耳闻,却一直没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因为他笃定没人敢将事情传出去,没想到竟然让警察抓了个正着。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是不是你女儿,待会见了就知道了。” 会客室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神色各异的两人,何南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情绪。 大约五分钟后,常宣和蒋雪被安琪带了进来,他们畏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垂下头不敢上前。 蒋慧茹见蒋雪进来,三两步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蒋雪的脸上,将她打倒在地,蒋雪惊恐的看着蒋慧茹,捂着脸不停的掉眼泪,却不敢出声反抗。 安琪连忙上前护在了蒋雪的身前,大声说:“你这是干嘛。这里是刑警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虐待儿童,当我们是死的吗?” 蒋慧茹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她不顾安琪的阻拦,大声骂道:“蒋雪,你说视频里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蒋雪哭着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常鹤鸣见状也走上前,一巴掌拍在常宣脑袋上,骂道:“你个混球,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韩光见常鹤鸣一直在打,连忙冲上去,制止道:“行了行了。亏你们都是老师,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常鹤鸣停了手,谄媚的笑着说:“两位警官,你看他们都是孩子,还不满14周岁,再说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们把他们领回去,一定好好教育,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蒋慧茹擦了擦眼泪,应和的说:“是啊,何警官,这两个孩子年龄还太小,对很多事都一知半解,但他们的本性还是好的,只要多加引导,一定会改好的。” 何南将手机递给常鹤鸣,说:“行了,受害者念在是同学的份上,不打算追究,你们回去吧,孩子的教育你们就多费费心。” 常鹤鸣连忙道谢,蒋慧茹则小心翼翼的说:“那视频?” “视频我们会留存,如果还有下次,这就是证据。” ☆、康宁 2019年9月28日清晨,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众人围坐在长桌前,就明湖抛尸案展开最新的案情分析。 何南看向秦恒,说“秦科,昨天在叶明美住处的取证,有什么线索么?” 秦恒回答道:“根据叶明美房间的布置和物品,可以推断叶明美是独居,房间里的物品归置整齐,房屋门锁完好,房内指纹完整,且都是叶明美本人的,也并未发现有血液反应,所以可以排除叶明美在住处被害的可能。” “那画展宣传单呢,找到了吗?” 秦恒点点头,将一打宣传单递给何南,说:“这是你要的,所有的都在这儿。” 苏航疑惑的问:“何南,你要这些宣传单做什么?” “昨天我们去叶明美工作的学校了解情况,据她的同事说,最近一段时间她的情绪反常,同事一再追问,她才说出原因。叶明美遇到了喜欢的人,而且根据她心情的反应,这个人与她应该有着暧昧关系。直觉告诉我,这个神秘男人会是破获这起案件的关键,据叶明美同事提供的线索,他们是在最近的一次画展中认识,所以我才会让秦科寻找画展的宣传单页。” 秦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这些宣传单并不是放在一处,其中有一张单独放在她卧室房间的书桌上,其他的则放在客厅置物架的一个盒子里。” 何南的眼睛一亮,连忙发问:“单独放置的是哪张?” 秦恒回答道:“有折痕的那一张,右上角写着‘LOVE’。” 何南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那张画展的宣传单,看到上面的地址,何南眼睛一亮,将宣传单递给韩光,他看向王亮,说:“死者的家属可通知了?” “通知了,据说今天下午到达本市。” 何南看向梁竹,问道:“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梁竹翻了翻笔记本,说:“那本账本上最近一个月出现的,我们基本已经排查完毕,几乎都有不在场证明。不过其中有一个号码很奇怪,与姚翠联系是在案发前一个星期,而且是连续两天,姚翠在记录的时候,在号码上画了一个圈。当我们联系的时候,那个号码已经被注销,注销的日期就是姚翠被害的第二天。” 何南微微皱眉,问:“有没有查到注销前,这个号码的户主信息。” 梁竹点点头,说:“查了,注销前的户主叫梁倩,是一名银行职员,今年三十五岁,案发的时候她正和家人在电影院看电影,已经核实过。而且据她说,被注销的这个号码,还有她之前的手机,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偷了,因为她有两个号码,也就没再补办。” “那你有没有查过被偷后,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 “查过,这个号码之后就只和姚翠联系过,一次是9月5号晚十点,一次是9月9号晚九点,通话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我怀疑就是凶手偷了梁倩的手机,然后用此与姚翠联络。只是可惜线索断了。” “晚上九点,十点,这个时间正是姚翠上班的时间,很有可能这个凶手就在现场,梁竹,庞海,你们去调取星河酒吧,这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仔细排查姚翠接电话时,有谁再用手机。” 梁竹和庞海对视一眼,应声说道:“是。” 何南接着说:“赵宇,你和孙琦去叶明美租住的小区,调取他们小区的监控视频,我要知道她六点五十回到小区,到底有没有进家门,或者进了家门后,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明白了吗?” 赵宇看了一眼孙琦,笑着说:“明白!” “王亮,安琪,安抚死者家属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韩光,你还是跟我,散会!” 众人匆匆散去,苏航拦住何南,说:“何南,有一条线索你一直给忽略了。两名受害者生前都曾吸入过麻醉剂之类的药物,这种药在外面药店,可是不允许出售的。而且死者的致命伤都是割断颈动脉,下手干净利落,没有一定功底也是不可能的,再有就是凶器,我总觉得这个凶手一定从事与医学有关的工作。” 何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拍了拍苏航的肩膀,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何南的背影,苏航有些傻眼,他看向一旁的秦恒,说:“秦科,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秦恒挑挑眉,嘴角勾起笑意,盯着苏航说:“苏科,那你觉得这凶手最有可能从事什么医学工作?” 苏航被秦恒笑的浑身发毛,他警惕的看着秦恒,说:“秦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怪吓人的。” 秦恒站起身,欺近苏航,轻声说:“我有那些尸体吓人么?” 苏航连忙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 秦恒轻笑出声,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手中的文件,随后也回了痕检科。 正开车在路上的何南突然调转方向,韩光不解的问:“队长,我们不是要去南大吗?你这是怎么了?” 何南笑了笑,说:“没怎么,只是突然觉得苏航说的有道理,我们上次去新美整形医院,不是没见到那个康宁医师么,这次我们就去见一见。” 半小时后,两人走进新美整形医院,很顺利的见到了康宁。康宁今年三十五岁,五官端正,身材保持的也不错,再加上他如今的收入和地位,确实算得上是个衣冠楚楚的钻石王老五。 三人在康宁的办公室落座,康宁谦逊的笑着说:“前几天就听前台的同事提起过,说你们来找过我,只是当时我在手术,没能见得上,今天两位再次过来,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何南拿出姚翠的照片递给康宁,直截了当的说:“康医生,照片上的人你应该认识吧。” 康宁很自然的接过照片,看了看,说:“认识,她叫姚翠,是我的一个病人,曾在医院做过面部削骨手术,她怎么了吗?” 何南注意观察着康宁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却没能发现任何异常,他平静的回答道:“她死了,十天前有人在明湖发现了她的尸体。” 康宁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说:“死了?怎么会这样?你们三番五次的来找我,不会是怀疑我是凶手吧?” 康宁脸上的表情很自然,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何南摇摇头,笑着说:“康医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且已经查过你的值班记录,你没有作案时间。” 康宁长出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只是,我与姚翠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一共也就见过那么几次,能帮到你们什么呢?” 何南很随意的说:“康医生一表人才,又有一份这么高薪的工作,比我们这些当刑警的可强得多,追你的女生应该挺多吧。” 康宁谦逊的摇摇头,说:“何警官,你说笑了。其实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可惜自幼身体弱,就错过了警校,不得已才学了医学。” “康医生是本地人吗?听口音有点不像?” “我是孤儿,自小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住的那所孤儿院在安市,可能说话带了那里的口音。” 何南有些惊讶,赞叹的说:“仅凭自己的努力,就能有今天的成就,康医生真是不简单!那康医生结婚了吗?” 康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笑着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何南自然注意到康宁的动作,好奇的问:“那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康宁很自然的回答:“还没有,我还没向他表白。” “为什么?”何南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随即说道:“如果康医生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只是单纯的和你聊天。” 康宁坦然的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就是不确定他是不是能接受我,害怕一旦讲出口,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何南笑着说:“虽然我没怎么有恋爱的经验,但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她的好,要万一她也喜欢你呢,万一在你犹豫的时候,别人捷足先登呢,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说是不是?” 康宁眼底浮现犹豫,随即眼神变得坚定,感激的说:“谢谢你,何警官。” 何南摆摆手,说:“康医生,你太客气了,我什么都没做,可担不起你的谢。我很好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做什么的?一定很漂亮,很温柔吧。” “他啊,和我一样,都是学医的,长的好看,但个子不高,有些瘦弱,走在人群里就是普通人一个,但我就是爱上了。”康宁在谈起心爱的人时,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这就是缘分!”何南状似随意的问:“她也在这里上班吗?” “不在,他现在还在上学,攻读医学系的博士学位。” 何南站起身,伸出手,笑着说:“康医生,祝你早日达成所愿。” 康宁礼貌的握了握何南的手,说:“谢谢,借你吉言!” ☆、收获 2019年9月28日,从新美整形医院出来,何南就驾车带着韩光一起去了南大,向校领导说明了来意后,直接到艺术馆的监控室,调取了9月1日画展的监控视频。画展是上午十点开始,叶明美出现在画面中的时间是十点十分,何南、韩光仔细的观看着视频画面,一定要找出叶明美喜欢的那个神秘男人。 “咦,队长你看,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点眼熟?”韩光指着监控画面,说:“师傅,暂停一下,把他放大。” 待看清画面里的男人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康宁!” 韩光兴奋的看着何南,说:“队长,连你也认出来了,那这人就肯定是康宁没错!姚翠,叶明美的关联也就有了,她们两个都喜欢康宁。队长,看来这个康宁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何南没有理会亢奋中的韩光,说:“师傅,接着放。” “队长,这个康宁肯定有问题,未免他逃跑,我们还是把他带进警局审讯吧。” 何南目光放在监控视频上,头也不抬的说:“你有证据吗?凶器,杀人动机,作案现场,你掌握哪个了?仅凭他认识两个受害者,能让他认罪吗?别忘了,他可是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韩光一噎,讪讪的说道:“反正这个康宁肯定有问题、、、、、、” 何南出声打断韩光,说:“闭嘴,接着看。” 韩光一怔,随口问道:“看什么?那个男人肯定就是康宁!” 何南无语了,索性也不管他了,仔细的看着每一个画面。 韩光见何南不搭理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开始认真的查看着监控视频。 十点三十分,视频里的叶明美观看展品太过入神,不小心撞到了康宁,手上的画展宣传单也掉在了地上。康宁绅士的将宣传单捡起来还给叶明美,两人因此有了交集。监控画面中,康宁礼貌的和叶明美保持着距离,虽然后来一起观看了部分展品,却并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暧昧的举动。 “队长,你看吧,叶明美喜欢的那个神秘男人肯定是康宁,接连两个死者都和他有关,要说他没问题,打死我也不信!” “说不通啊,姚翠被害的时候,康宁正在手术,手术结束是凌晨三点,而从康宁的住处到新美整形医院开车也要半个小时,而姚翠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时间上对不上。况且那天值班护士说康宁做完手术就去了医生休息室,并没有回家。” “可能他在尸体上动了手脚,误导法医推算错了死亡时间。”韩光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说:“说不定他还有帮凶,例如那个跟踪姚翠的女人。” “女人?”何南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我明白了!” 看着何南神采奕奕的眼睛,韩光也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说:“队长,你明白什么了,是不是也觉得我猜对了?” 何南没有搭理韩光,掏出手机给王亮拨了过去,说:“王亮,叶明美的家人到了没?” 王亮回答道:“还没到,火车下午三点到南市,再到队里怎么着也得四点了。” “你帮我查一下康宁是哪个医学院的毕业生。” “现在吗?” “立刻马上,查到后给我发过来。” 挂掉电话,何南拿着备份的视频资料离开了南大。 车上,韩光忍不住好奇的问:“队长,你到底明白什么了,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我都快憋死了!” 何南笑着说:“你说康宁是凶手,那我问你,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总不能因为她们都喜欢他,他就杀人吧。” 韩光摸了摸下巴,说:“这康宁不是孤儿吗?或许童年的不幸,导致他心理扭曲,他只是想杀人,并没有什么理由呢。” 何南挑挑眉,说:“撇开这两起案件,只是单纯的看康宁这个人,你觉得他像杀人如麻的变态么?说实话!” 到嗓子眼的话又被韩光咽了回去,他诚实的摇摇头,说:“不像。他看上去温和有礼,而且我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还记得我们出来前,苏航的提醒吗?” “记得。苏科说,他怀疑凶手是从事有关医学方面的工作。” “那你再想想我与康宁的对话,还有那个尾随姚翠的女人,你能想到什么?”何南慢慢引到着。 韩光呢喃着说道:“你和康宁的对话,尾随姚翠的女人……哦,我明白了!” 看着韩光激动不已的模样,何南会心的笑了笑,说:“明白什么了,说说看。” 韩光兴奋的说:“除了那些变态杀人狂,普通人的杀人动机一般分为三种,一、为钱;二、为情;三、激情杀人。叶明美和姚翠都是农村姑娘,家境一般,其中姚翠的家境甚至可以说贫寒,凶手杀人自然不可能是为钱。先是绑架,再杀人抛尸,显然是有预谋的杀人,自然也可以将激情杀人排除。那剩下的就只有‘为情’,再联想到那个尾随姚翠的那个女人,而且康宁口中那个喜欢的人也学的医学,一切自然就明朗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康宁喜欢的人,因为不确定康宁的心意,再加上康宁一表人才,而自己的容貌却存在缺陷,极度的不安全感,让她对靠近康宁的女人非常嫉妒,甚至愤恨,这就是她的杀人动机!” 何南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哟,韩光,不错啊,有进步!” 韩光“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队长,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八卦康宁的私生活了,其实你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对不对?” 何南笑着说:“算是吧,不过还要多谢苏航的提醒。” “队长,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新美整形医院么?” “去那儿干嘛?直接冲上去问康宁‘你女朋友是谁,现在在哪儿’?”何南顿了顿,接着说:“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接连杀了两个人,如果我们接二连三的过去询问,以他的聪明一定会警觉,你觉得他那么爱她,会跟我们说实话吗?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韩光微微皱眉,说:“那我们该怎么做?” 何南神情淡然的说:“等信息。” 韩光下意识的问:“等什么信息?” 何南无奈的说:“韩光,你可真不经夸!当然是等王亮的信息了,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吗?” 韩光讪讪的挠挠头,说:“我给忘了。” “我们南市大学里有医学系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医科大,一家是中医药。两人既然能彼此相爱,肯定是有某种交集,让两个人相遇,两人又同时医学系的高材生,我猜他们应该是同校。” 何南的话音刚落,手机短信的提示就响了起来,韩光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说:“队长,是医科大。” 何南点点头,扫了一眼外面,在一家餐馆门口停了车,说:“先吃饭,这会儿过去没用。” 韩光看了一眼手表,惊讶的说:“这都一点了,时间过得好快!队长,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饿。” 两人走进餐馆,居然看到了熟人,何南笑着走过去,说:“哟,程大队长,你们怎么有空在这儿吃饭?” 程海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说:“咋地,我们就不能下馆子吃饭了?” 听程海的语气不对,何南拍了拍程海身边的一个同事,示意他让个位置,说:“怎么着,大中午的火气这么大,案子不顺利?” 程海放下饭碗,叹了口气说:“朝阳地产的朗森油盐不进,一问三不知,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高源,可高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愣是找不到人,现在视频的鉴定结果倒是出来了,但当事人却一个都没找到。南市几百万的人都盯着这个案子,可我们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能不上火吗?” 何南皱了皱眉,说:“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南市了?” 程海摇摇头,说:“机场,火车站,客运站,所有能进出南市的地方,我们都查了,航空公司倒是有他们的订票记录,却没有他们的登机记录。我们也调取了他们所居住的小区监控,和沿路监控视频,确定他们曾驾车去往机场,可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消失了。” “消失?”韩光玩笑的说:“难不成他们被外星人抓走了?” 何南瞪了韩光一眼,说:“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他们肯定是在监控盲区换了车辆,或者行驶路线。突然改变计划,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程队,你们有没有查他们的通话记录?” 程海点点头,说:“查了。那个时间段,他们没有任何通话。” 何南微微皱眉,说:“这么久了,如果他们换了车辆,早就出了南市了,确实不好查。程队,那段视频到底是真是假?” 程海回答道:“真的,原汁原味,没有任何拼接或者删改的迹象。就算是真的,我们也要找到高源和石林,案子才能继续往下查。” ☆、作死 2019年9月28日下午,聚鑫餐馆内,何南和韩光过来吃饭,正好碰到了正在吃饭的程海等人,聊起了南市人人关注的朝阳地产恶意竞争的案子。 何南说:“既然视频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那朝阳地产恶意竞争就是板上钉钉,现在主要就是追查幕后元凶是谁,对么?” 程海点点头,说:“朝阳地产的所有者是朗森,高源只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两人到底谁是这件案子的幕后元凶,那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审判结果。” 程海附在何南耳边,低声说:“这件案子如果只是单纯的恶意竞争,又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朝阳地产只需赔偿唐氏经济损失,最多吊销起营业执照,也就没事了。可是,政府的人关注的不仅仅是小小的恶意竞争、、、、、、” 何南自然明白程海话中的意思,他的父亲从政,从小耳濡目染,多少对这些还是了解的。一个大企业的长成,背后肯定有政府中人的影子,钱和权的相辅相成,才能走的更远,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朝阳地产的事恐怕只是政治斗争的引子,他背后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目标。 何南会意的点点头,说:“那唐氏呢,那边是什么反应?” “唐氏是苦主,自然是非常合作,石林挪用公款的事已经基本查清,确实属实。而且他的账户在事发当晚确实收到了一百万的汇款,只是这个汇款的账户,是海外账户,我们不好查。” “那那批不合格的装修材料呢?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视频一出,唐氏的人就将锦绣缘的工程停了。专案组成立,唐氏的人就将材料运到了专案组,现在正在检验中。”程海一直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笑着说:“说到这儿,我不得不说句题外话,这同样是一个企业的领导人,朗森和丁一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朗森整个就是一地痞流氓,哪有半点企业家的样子。再看人家丁总,谦逊有礼,对我们的工作要多配合有多配合。虽然年轻,但人家身上的气度,一点不输常年久居高位的人。” “气度?”何南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脑海里闪过医院大门外的画面,没好气的嘀咕道:“那是你没见他不可理喻的时候。” 程海一听来了兴致,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笑着问:“听你这意思,你跟丁总很熟?你们什么关系?” 看着程海一副八卦的样子,何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我说程大队长,怎么说你也是经侦队的队长,稍微注意点形象,你现在看起来整个就是一狗仔。” 程海闻言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说:“我怎么不注意形象了?唐氏的总裁可是我们的当事人之一,了解他的情况,也是我们查案的需要。何大队长,说吧,你跟丁总是什么关系?” 何南面色古怪的说:“如果我说我们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而且欠钱的那个是他,你信吗?” 程海没好气的反问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何南双手一摊,无奈的说:“看吧,说了你有不信。” “他一个公司总裁,怎么可能欠你一个小刑警的钱?除非,你违纪了,在唐氏做了投资?还是说、、、、、、” 何南一拳打在程海的肩上,阻止他的胡思乱想,解释说:“前一段时间他出车祸,我把他送进医院,住院费,医疗费都是我垫的,至今他还没还我。你说,我们是不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 程海鄙夷的说:“不是吧,何大队长,就这么点小钱,你至于记这么清楚吗?” “怎么着?这么点钱也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难道不该还吗?再说我跟他又不熟,凭什么不记着?” 程海一听乐了,笑着说:“行行行,人家那么有钱,不差这点,等改天我再去唐氏的时候,帮你给他提个醒。” “不用了,我自己的钱我自己要,就不劳您大驾了。”何南连忙阻止,让经侦队队长上门要债,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几人说话间,经侦队的一名队员突然出声说:“队长,队长,你快看!” 何南和程海同时看向那名队员,程海说:“于其,怎么了?” 于其将手机递给程海,面色古怪的说:“又出事了。” 程海接过手机,发现是一段视频,待他看完后,不禁皱紧了眉,随即给气乐了,说:“这朗森的脑子是进水了么?这种敏感的时候,还出幺蛾子!” 韩光好奇的问:“队长,发生了什么事?” 何南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说:“这视频是什么时候上传的?” 于其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看的视频都已经转发上万次了。不过,视频里有一段拍到了这家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是昨天的日期,大概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至于什么时候上传的,就得让网警帮忙查了。” 韩光见没人回答他,一把抢过程海手里的手机,看了起来。 视频里有五个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其中三人是一家人,脸部被打了马赛克,另外两人身穿黑西装,人高马大,声称是朝阳地产的人,正在利诱并威胁一家三口,不让他们做房屋装修的安全检测,桌上放着几打百元大钞,还有一份安全检测合格的证书。 韩光看完视频有些无语,沉默了半晌,他才面色古怪的说:“队长,这叫什么来着,‘不作就不会死’,朝阳的人这不是明摆着在往死里作么?” 程海不气反笑,乐呵呵的说:“作的好,作的妙,他不作我们怎么调查?都吃完了吧,没吃完的也别吃了,起来干活了。” 程海一行人纷纷离开,只留下何南和韩光两个人。韩光见何南在思考,招来服务员点了两个菜,两大碗米饭,两碗汤。 见饭菜都上来了,何南还在愣神,他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队长,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何南回神,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你说这拍视频的是谁?那些朝阳的人总不能任由他们拍吧。上传视频的又是谁,如果是那家人,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他就不怕被报复?” 韩光边吃边说:“队长,我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咱们的案子还没查清呢,你操心他们的案子干嘛?快吃吧,这问题交给程队,咱们安心办咱们的案子。” 何南一怔,随即笑了笑,说:“说的也是,吃饭!” 因为这段视频,朝阳地产再次被骂上热搜,连带着朗森也被人肉搜索,所有资料都被放到了网上。市民一看这曾经人人艳羡的企业家居然是黑社会起家,而且还有很多案底,网上不禁炸了锅,网民们纷纷跑到政府的服务窗口进行质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变成资产数十亿的企业家,这中间肯定有政商勾结。 身为南市市长的何平无奈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一定追查到底,给公众一个交代,还将派人对朝阳集团旗下的所有房产,重新进行安全检测,如果存在安全隐患,一定想办法为市民妥善解决,并勒令朝阳集团旗下所有工程停工,等待检测结果。 程海到达朝阳集团总部大楼的时候,朗森正在发火,办公室里能砸的都砸了,对面被砸伤的朗坤一声不敢吭。 “废物,都是废物!这视频他妈拍得还能再清楚点吗?你们都是死的,看着让他们拍?”怒火冲天的朗森将桌上的唯一剩下的笔筒,也砸向了朗坤。 朗坤额角被砸伤,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染红了身上的白色衬衫,他唯唯诺诺的说:“爸,我问过他们,没人知道他们回去,怎么可能提前开了监控?爸,这背后肯定有人针对咱们!” 还不待朗森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秘书的声音,“朗总,外面有警察找您。” 朗森不悦的说:“不见,就说我在开会!” 程海一听,不顾秘书的阻拦,径直走进了办公室,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办公室,笑着说:“朗总,网上的视频您应该看过了吧,我们需要带您回队里协助调查。” 朗森刚想拒绝,程海便掏出了协查函,说:“朗总,这是局长的意思,也是市长的意思,还请朗总配合。” 朗森沉默的看着程海许久,最终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程海见状笑了笑,看向朗坤,说:“坤少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朗森进了专案组,程海连续数小时审讯,也没能从朗森口中问出任何东西,他三缄其口,并要求会见律师。专案组的其他人也将视频里的主角带回了警局,那家人虽然很是配合,但朗森的人却死咬着不松口。没有证据,专案组的人只能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扣留朗森四十八小时,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们依旧没什么进展,时间一到他们就必须放人。看着朗森有恃无恐的微笑,程海气的直想咬人,却也无可奈何。 ☆、失望 2019年9月28日,吃过饭的何南和韩光再次上路,开车来到南市医科大,向学校保安亮明身份后,保安通知学校领导,得到同意后,两人才在保安的带领下,来到了校长室。 医科大的校长叫徐文军,今年四十八岁,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在医科大任教。徐文军见两人进来,笑着起身迎了过来,说:“欢迎两位警官,请坐。” 何南礼貌的上前与徐文军握手,笑着说:“麻烦徐校长了。” 三个人各自落座,徐文军直接进入正题,说:“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两位警官的?” “最近的明湖抛尸案,不知道徐校长有没有听说?” 徐文军点点头,说:“前几天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过。何警官这次来,是因为明湖抛尸案?难道凶手与医科大有关?” 何南从笔记本里拿出康宁的照片,说:“徐校长,这个人您有没有印象,他曾是医科大2002级的学生,2010年毕业并取得硕士学位。” 徐文军接过康宁的照片,仔细的看了看,说:“认识,他是康宁,曾是我们医科大非常优秀的学生,每年他都会回学校看看。他怎么了,跟明湖抛尸案有什么关联吗?” 何南解释说:“他与一名受害者有着某种关联,我们过来只是例行询问。您对他了解吗?或者说在您的印象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什么人走的比较近?尤其是异性?” 徐文军想了想,说:“他不是我的学生,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也很片面,印象里他温和有礼,虚心好学,是个难得的好学生。如果你们想要了解更多,可以找他的导师杨嘉闵教授。” 何南接着问:“那杨嘉闵教授现在在学校吗?” 徐文军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杨教授退休返聘,每周只上两节课,你们来的真巧,今天正好有他的课,还有半小时才下课,恐怕你们要等一等了。” “那就等一会儿。”何南谦逊的说:“不过,还要麻烦徐校长,给我一份医科大的博士在读名单。” 徐文军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站起身来到办公桌前,从电脑上调取了名单,并打印了出来。 何南接过名单,粗略的看了一眼厚厚的一打名单,说:“徐校长,您这儿有没有他们的详细资料?最好是有照片。” 徐文军摇摇头,说:“如果想要详细资料,就必须去资料室。” 何南直截了当的说:“那麻烦徐校长告诉我们资料室在哪儿,我们这就过去。” 徐文军想了想,说:“我让人带你们过去吧。” 何南和韩光离开校长室,在一个名叫林安的老师的带领下,顺利的来到资料室,并调取了相关资料。还没来得及看,就到了杨嘉闵教授的下课时间,何南唯恐错过,就让韩光在资料室查看资料,而自己则去杨嘉闵上课的教室前等候。 在一阵下课铃结束后,杨嘉闵步履矫健的从教室里出来,身边围了不少的学生。何南出声叫道:“杨教授。” 杨嘉闵看向何南,微微有些疑惑,说:“你是哪位?” 何南亮出自己的证件,谦逊的笑着说:“杨教授,我是刑警队的,这次专门来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刑警?”杨嘉闵微微皱眉,随即看向身边的学生,和蔼的笑着说:“你们有什么问题,下节课上课之前我在统一讲解,现在我有点事,都散了吧。” 学生们虽然好奇学校里为什么会有刑警出现,但还是相继离去,杨嘉闵礼貌的笑了笑,说:“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何南点点头,跟在杨嘉闵身后,一起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两人相继落座后,杨嘉闵直接问道:“何警官,你找我什么事?” “杨教授,我刚刚从徐校长那里过来,这次来主要是了解康宁的情况,徐校长说他曾是您的学生,所以我就过来打扰了。” “康宁?”杨嘉闵微微皱眉,说:“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何南见杨嘉闵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杨教授别误会,康宁没事,只是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有些牵扯,我们循例过来了解情况。” 杨嘉闵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说:“康宁是我的学生,2002年入学,就是我带的他。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有些内向,话不多,但很好学。慢慢接触下来,发现他很有天赋,品性也很好,善良知礼,懂得感恩,是个很难得的好孩子。” 何南点点头,问:“那您知不知道他跟谁走的近,尤其是异性?” “康宁很好学,为人温和,与同学间的关系不错,追他的女生也有几个,只是可惜他是孤儿,上大学全靠资助,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交女朋友。我也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听徐校长说,康宁毕业后会时常回来,他有没有来看过您,跟您有没有聊起过他的近况?” 杨嘉闵欣慰的笑着说:“康宁每次来学校,都会赶在我来学校上课的时间,而且每年过节都会到家里看望,他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我们聊天的内容,大多是医学方面,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弟弟。” “弟弟?”何南微微皱眉,问:“康宁不是孤儿吗?” 杨嘉闵解释道:“康宁确实是孤儿,这个弟弟不是他亲弟弟,他们只是出自同一家孤儿院,不过两人的感情很好。” “那康宁的弟弟叫什么?目前在做些什么?” “他叫林舒,也是我们医科大的学生,现在就读我们学校的博士学位,也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只是相比康宁,他更加内向,甚至有些孤僻,除了康宁,他几乎没有朋友。” “博士在读?”何南脑海里闪过一个信息,他震惊的睁大眼睛,连忙问道:“杨教授,林舒的右眼眼窝处,是不是有块胎记?” “胎记?”杨嘉闵疑惑的摇摇头,说:“没有,那孩子长得很清秀,脸上没什么胎记。” 何南一怔,脑子开始乱了起来,他紧接着问道:“那在您的印象里,有没有一个右眼眼窝处有胎记的学生?” 杨嘉闵想了一会儿,说:“没有,至少我见过的学生里没有。” 何南沉默了下来,如果康宁身边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会被推翻,一切又将重回远点。他的脑子有些乱,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牵强,说:“谢谢杨教授,今天打扰了。” 杨嘉闵看出何南的异常,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出言安慰道:“何警官,不管是刑侦也好,医学也好,很多事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即便是这条路走不通,但至少我们排除了这种可能,为以后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何南打起精神,感激的说:“谢谢杨教授,我知道该怎么做。” 杨嘉闵见何南不再沮丧,欣赏的点点头,说:“年轻人就该有这样不怕挫折的精神。虽然不清楚是怎样的案子,康宁在其中又有什么牵扯,但我看人向来很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何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杨教授,那我就不打扰了。” 何南从杨嘉闵办公室出来,径直来到资料室,走向韩光,问:“有什么发现吗?” 韩光摇摇头,说:“队长,南科大在读的博士研究生一共4418人,康宁所在的外科医学系就有355人,这会儿的功夫怎么看的完。不过我粗略的过了一遍,并没发现脸上有胎记的学生。” 何南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随即平静的说:“你把林舒的资料找出来。” 韩光一边找,一边问:“林舒?队长,这个林舒是谁,男的女的?难道是康宁那个神秘的女朋友?” 何南随口回答道:“男的,与康宁一样,都是外科医学系。” “男的?”韩光有些失望,奇怪的说:“那队长找他干什么?” “他就是康宁口中喜欢的人。”何南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丝毫没有看到韩光震惊的模样。 韩光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将掉落在地的资料拾起来,震惊的问:“队长,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说了些什么?” 何南回神,看着韩光,说:“什么?” “队长你说林舒是康宁喜欢的人?康宁他是、gay?” 何南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你歧视?” 韩光面色有些不自然,说:“也不是歧视,就是、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男的跟男的,怎么在一起?” “接受不了也不要歧视,他们性取向是天生的,谁也不想成为异类。” 韩光点点头,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没过一会儿,他便在众多资料中找到了林舒的资料,看着照片中的青年,韩光怎么看也看不出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韩光将资料递到何南面前,好奇的问:“队长,你怎么知道康宁喜欢的人是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在读博士,又与康宁有紧密关系的,就只有他。” ☆、发现 2019年9月28日,何南根据现有的线索,得出当前最有可能的推断,依照自己的推断,他和韩光来到康宁的母校南市医科大学进行调查,可是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韩光抽出林舒的资料,看了看上面的照片,随口说道:“这人长的还挺好看,眉清目秀的,要不是上面写着性别男,我还以为是女生呢。” 正在整理思路的何南猛然抬头,看向韩光,说:“你刚才说什么?” 韩光被何南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答道:“我说他长得好看,像女生……队长,我说错什么了么?” 何南一把夺过韩光手中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林舒,男,身高165公分,体重50公斤,这样的数据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显得过于矮小和单薄,如果带上假发,围巾和眼镜,那么…… 何南将林舒的资料用手机拍了下来,尤其那张两寸的照片,他笑着说:“韩光,把资料整理好,归还给管理员,我们再去校长室。” 韩光有些不明所以,手脚麻利的整理好资料,归还给资料室的管理员,三两步跟上已经走出去的何南,韩光后知后觉的说:“队长,不对啊,如果康宁喜欢的人不是尾随姚翠的女人,那我们之前的推断就不成立,岂不是说我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康宁还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人。” 何南笑了笑说:“我坚持之前的推断。康宁不是凶手,他没有杀人动机,而且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他深爱着林舒,所以跟所有的追求者保持距离,却怕自己特殊的性取向不被林舒接受,而没有勇气表白。林舒也深爱着康宁,同样害怕自己不被接受,而隐藏自己的感情。康宁有才有貌,而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追求者众多,让有些特殊性取向的林舒感到自卑,对围绕在康宁身边的女人产生嫉妒,甚至憎恨的情绪,久而久之,心理变得扭曲,对她们也产生了杀意。” 韩光提出质疑道:“可视频里那个尾随姚翠的分明就是一个女人,而且目击者看到了她的模样,脸上有一块很特别的胎记,这跟林舒完全不符啊!” 何南停下脚步,将手机上拍的照片调出来放大,说:“林舒长相俊秀,你也说过如果不是资料上写着男性,一定会将他误认成女生。身高165公分,体重50公斤,身材纤细,如果给他带上假发,围巾和眼镜,你觉得他像不像尾随姚翠的女人?” 韩光眼睛一亮,点头说道:“确实很像,尤其是身形上,和那个神秘女人倒是挺符合的。可队长,目击者所说的胎记,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一种伪装。不然,以他谨慎的性子,一路上都没有摘下的墨镜,为什么偏偏在那种时候摘下来,而且还让人看清他脸上那块显眼的胎记,这明显是想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误以为凶手是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女人。” 韩光闻言不住的点着头,兴奋的说:“队长,你真厉害,差点就让他蒙混过关!那我们去校长室做什么,不直接带林舒会队里协助调查吗?” “还是那句老话,我们根本就没证据,就算抓了他,四十八小时之后也会放出来,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没什么用。”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校长室门口,何南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徐文军见两人进来,笑着说:“两位见到杨教授了?可是有什么收获?” “见到了,收获很大。不过,还要麻烦徐校长帮个忙。” 徐文军客气的说:“警民合作嘛,有什么能帮的,何警官直接说就好。” 何南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诉求,徐文军点点头,转身来到桌案前,拨通了一个电话,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一起离开了校长室。 大约半个小时后,校长室的房门被敲响,正在处理文件的徐文军,随意的说:“进来吧。”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林舒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向徐文军,轻声说:“校长,您找我?” 徐文军看了看林舒,指着旁边的沙发,说:“坐吧,别紧张。” 林舒走到沙发前规规矩矩的坐好,徐文军站起身来到饮水机旁,拿出一个纸杯接了水,递给林舒,温和的说:“喝点水。” 林舒见状接过水杯,小心的抿了一口,垂着头应了一声。 徐文军接着说:“学校最近要对特困生发一批补助,我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你的资料上显示,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对吗?” 林舒依旧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徐文军接着说:“那在学习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么?如果有的话直接说,学校能帮的一定帮。” 林舒沉默了一会,看向徐文军,面无表情的说:“谢谢校长,我没有困难,这个名额留给其他同学吧。” 徐文军一怔,随即说:“你确定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林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身说:“我有哥哥,不是孤儿。谢谢校长,我先去上课了。” 看着林舒的背影,徐文军微微皱眉,没再说话。林舒走后没多久,何南和韩光再次来到校长室,目光直接投向桌上的纸杯,问:“徐校长,怎么样?” 徐文军笑了笑,说:“很顺利。” 何南看了一眼韩光,韩光会意,戴上手套,将纸杯小心的拿起来,将里面的水倒掉,纸杯放进证物袋。 何南接着说:“徐校长见过林舒,对他的观感如何?” 徐文军沉吟了一下,说:“有些内向,不爱说话,但品性还是好的,直接让出了特困补助的名额。而且,我看过他的资料,各门学科都是优秀,除了有些孤僻外,是个很难得的好学生。” 何南点点头,说:“学校最近有没有丢失药物的情况发生?” 徐文军摇摇头,说:“应该没有,我没接到丢失药物的汇报。” “徐校长,今天麻烦您了,任务完成,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何南和韩光离开了校长室,走在校园里,韩光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匆匆走过,他不禁皱了皱眉,轻声说:“队长,我刚刚好像看到林舒了。” 何南顺着韩光的目光看去,却没找到林舒的身影,他眸光微闪,说:“你确定?” 韩光点点头,肯定的说:“确定。虽然很快就不见了,但以那人的身形和穿着,我肯定是他。队长,他似乎发现了我们。” 何南的目光扫向四周,随即笑了笑说:“发现就发现吧。纸包不住火,我以警察的身份找过杨嘉闵教授,很多人都看见了,瞒不住的。不过,我们拿到了我们想要的。” 两人开车走出了医科大学的大门,何南看了看手表,拨通了王亮的电话,说:“喂,王亮,叶明美的家人去过了么?” 王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刚走,队长以后这样的活,换个人行不行?安琪哭的稀里哗啦,眼睛都肿了。” 何南没有理会王亮的抱怨,直截了当的说:“你和安琪先回家休息会儿,晚上有盯梢任务,资料我一会儿发给你。” 王亮精神一震,连忙问道:“队长,案子是不是有新进展?” “嗯,有些收获。行了,回家睡觉,晚上都给我精神点。” 挂掉电话,何南直接开车回队里,将林舒用过的纸杯交给秦恒采集指纹和DNA,自己则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和办案思路。 2019年9月28日晚7点,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将冲洗后的林舒的照片发给众人,说:“照片上的人叫林舒,男,1991年7月21日出生,今年28岁,身高165公分,体重50公斤,现在就读本市医科大学博士学位。” 苏航仔细的看了看照片,有些疑惑的问:“这个林舒跟案件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来说说,今天我们的收获。经过苏航的提醒,今天我和韩光再次去了新美整形医院,见到了姚翠的整形医师康宁,从闲聊中,我们得知他一直有一个暗恋对象,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向其表白。之后,我们根据画展宣传单上的地址,直接去了南大,调取了艺术馆的监控录像,发现叶明美喜欢的那个神秘男人,就是姚翠的整形医师康宁。” 苏航眼睛一亮,说:“那姚翠和叶明美的共同点就找到了,她们同样喜欢着康宁。可是资料显示,康宁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据,难不成整形医院的人有人撒了谎?” 何南笑着说:“即便人会撒谎,但监控不会,经证实,康宁确实有不在场证据。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惑,但听我说完就明白了。康宁,今年35岁,毕业于本市医科大学外科医学系,现就任于新美整形医院,性情温和,为人热情,给我的观感很好,再加上他的杀人动机不足,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大胆的排除了他杀人的嫌疑、、、、、、” ☆、方向 2019年9月28日晚,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将自己这一天的调查成果和推断,详细的说给众人听。众人听后,陷入沉默。 “你的意思是,康宁和林舒彼此相爱,却因为自己特殊的性取向,不敢向对方表白,导致林舒心理扭曲,从而杀死想要靠近康宁的女人?”苏航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何南自信的点点头,说:“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推论。依据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林舒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对人体构造再熟悉不过,完全可以做到一刀割断被害者的颈动脉。二,林舒可以接触到很多麻醉类药物。三,林舒的体貌特征与尾随姚翠的女人基本相符。四,林舒是目前杀人动机最明显的一个。” 苏航面色古怪的说:“等等,何南,你是怎么确定康宁的性取向的?” 何南侃侃而谈:“虽然有很多女性追求者,但康宁身边从来不曾有过女人出现,明明有喜欢的人,却不能公诸于众,这是因为这个社会对拥有特殊性取向的人,大都是保持排斥的态度。最主要的是,他说过他喜欢的人就读医学系博士专业,而据我们调查,他回医科大,除了林舒和杨嘉闵,从来没跟其他人接触过。”何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已经将得到的林舒的指纹交给秦恒比对,如果垃圾桶上的指纹有林舒的,那么我的推断就可以被证实,接下来我们只要找到证据,那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 梁竹出声说道:“队长,我们这边也有新的发现,我们分别调取了星河酒吧9月5号和9月9号的监控录像,其中9月9号的视频中清楚的拍到了姚翠接电话的画面,与此同时我们发现了视频中同时接打电话的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的体貌特征与林舒有些相像。” 何南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视频可有截取?” 梁竹打开投影仪,说:“已经截取,队长,你们看。” 视频画面中,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坐在角落里,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拿着手机正在通话,通话时间很短,几乎在姚翠挂掉电话的同时,他也收起了手机,并起身离开了酒吧,与其他人对比,画面中的男人矮小瘦肉,确实与林舒的体貌特征有些相像。 “韩光,将那段在手机维修店获取的,尾随姚翠的视频再放一下。” 韩光应了一声,将视频通过投影仪放了出来,众人仔细的对比着两个画面上的身形,从身高到身形,除去外部的打扮,倒真有七八分的相像,众人不禁纷纷点头,赞同了何南的猜测。 何南看向赵宇,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 赵宇回答道:“队长,我们调取了叶明美所在小区的监控视频,发现在案发当晚九点十分,叶明美单独出了小区,在大门口停留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然后就上了一辆银灰色的汽车,之后就没了踪影。之后我们查了那辆车,发现是个□□。” 何南接着问:“那当晚叶明美的通话记录查过了吗?” “查过,也是一个遗失的号码,原主人是一名南大的学生,一个月前手机被偷,连带着号码也丢失了,因为觉得补办号码麻烦,就换了一个新号。”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调查方向将围绕林舒开展。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林舒想要杀人抛尸,就必须使用交通工具,他目前只是个学生,康宁并没有给他买车,而以他对康宁的感情,也不可能用康宁的车,那他最有可能获取交通工具的方式是什么?” 韩光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租车,现在的租车公司很多。” 何南肯定的说:“没错,就是租车,这是他获取交通工具最快捷的方式。赵宇,孙琦,你们两个去排查租车公司,现在租车必须使用证件,调查应该容易的多。” 赵宇与孙琦对视一眼,应声说道:“好。” “除了交通工具,还有就是行凶地点,林舒平时住校,节假日则会去康宁的住处,这两个地点都不可能,那么第一案发现场又会在哪儿?” 梁竹说:“我觉得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在他租用的车上,只要找到车,一切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何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这样吧,梁竹,庞海,你们和赵宇他们分头排查租车公司,争取早点找到那辆车。他也有可能会使用假的证件,或者和跟踪姚翠一样做些伪装,多种可能性我们都要想到,你们辛苦一些。” 梁竹点点头,说:“知道了,队长。” 何南看向苏航,说:“苏航,你再好好检查一下尸体,看有没有遗漏,尽量多的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苏航应声说道:“好,我尽量。” 何南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额角,说:“今天就这样,大家都下班吧,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苏航有些担心的看着何南,说:“那你呢,从案发到现在,你一天够四个小时的睡眠吗?” 何南笑着说:“放心吧,我顶得住。韩光,凌晨一点我们去换王亮和安琪,回家好好休息。” 韩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说:“知道了,我这就回家睡觉!” 何南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王芳正在看电视,见何南进来,不满的说:“还知道回家,真是不容易!” 何南脱掉着外套随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疲惫的说:“妈,最近有个案子很棘手,所以忙了点。不说了,我先去睡会儿,晚上还得出去。” “这都几天了,每天早出晚归,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王芳心疼的看着何南,接着说:“还有你爸,最近忙的昏天黑地,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了。” 何南语重心长的说:“妈,我的案子虽然棘手,但牵扯不大。而朝阳地产恶意竞争的案子牵扯极大,很有可能引起整个南市上层的动荡。爸会忙上一阵子,您多体谅体谅,别向他抱怨。” 王芳闻言笑骂道:“臭小子,在你们眼里,你妈我就这么不讲理?我抱怨也是因为心疼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熬着,我担心你们的身体。行了,快去睡吧,妈不啰嗦了。” 何南轻轻抱了抱王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2019年9月29日清晨,南市医科大学大门的斜对面,一辆黑色的汽车上,何南打了个哈欠,说:“天亮了,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顺便活动一下手脚。” 韩光像被传染般,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说:“就煎饼果子和豆浆吧,据说医科大这边的煎饼果子特好吃,正好有机会,咱们也尝尝。” “好。”何南应了一声,便开门下了车。 因为时间还早,又值周末,所以路上行人很少。何南伸展了一下手脚,刚想向不远处的小吃摊走去,突然瞥见一个身影走出校门,他连忙拉开车门又坐了回去。 韩光疑惑的说:“队长,你怎么了?早饭不买了?” 何南轻声说:“看对面。” 韩光转头看去,只见林舒从学校里出来,径直向校门口的公交站牌走去。 “林舒?”韩光双眼冒光的盯着林舒,说:“蹲了一夜,这家伙终于出现了。” 何南看着林舒,身上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黑色休闲长裤,白色运动鞋,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沿很长,将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那儿,他的周身仿佛有一层坚固的壳,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 大约等了一刻钟,公交车缓缓驶进站牌,林舒抬脚走了进去。何南见状连忙发动汽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公交车后面。 今天周末,林舒向往常一样,一大早便坐公交车去往康宁的住处。与林舒不同,康宁几乎没有周末,节假日也很少,今天康宁照常上班,而他起这么早,只是想在康宁起床之前做好早饭。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林舒将手中的菜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换了拖鞋,拎着菜直奔厨房。 半小时后,康宁准时起床,简单的洗漱后,他来到厨房,看着忙碌的林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你先到餐厅等着,早饭马上就好。”被康宁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林舒脸红的支开他。 康宁点点头,转身去了餐厅,林舒不禁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他摇摇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将做好的早饭盛好,小心的端了出去。 “哥,今天的蔬菜粥怎么样?” 康宁温柔的说:“很好吃啊!小舒的手艺又好了,我真是有口福!” 林舒有些脸红,他垂下头,轻声说:“哥喜欢就好。” 康宁宠溺的说:“只要是小舒做的,我都喜欢!” 林舒更加不知所措,他把康宁的这份宠爱,当成了哥哥对弟弟的感情,毕竟特殊的性取向并不是人人都有。 “哥,听说你们医院的一个病人被杀了,真的假的?” 康宁脸上的笑容消失,怜悯的说:“嗯。那么年轻就死了,太可惜了!” ☆、命案再发 2019年9月29日清晨,林舒和往常一样坐车来到康宁的家,做好早饭后,两人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林舒状似随意的问:“哥,听说你们医院的一名病人遇害了?” 康宁脸上的笑容消失,怜悯的说:“是啊,那么年轻就被害了,真是太可惜了。” 林舒抬眸看向康宁,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能开口,眼底的痛苦一闪而过,他再次垂下头,索然无味的吃着碗里的粥。 康宁没有察觉林舒的不对,将碗里的粥吃完,笑着说:“小舒,今晚就住在这儿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明天清早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林舒闷闷的应了一声,说:“哥,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康宁起身揉了揉林舒的头发,穿上外套就出了门。林舒安静的将碗里的粥吃完,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清洗衣服,此时的他就像是照顾家的妻子,将家里收拾妥当,等待忙碌的丈夫早归。 何南把车停好,便和韩光进了宁德小区,一路跟到康宁所住房子的单元楼门口。待林舒进了电梯,何南和韩光便紧跟着一个老人通过了门禁,看了一眼电梯停留的楼层,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很快就出了单元楼。 “嗡嗡嗡”,手机振动响起,何南拿出手机看了看,径直接通了电话,说:“王亮,什么事?” “队长,出事了,明湖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什么!”何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说:“让法医,痕检出发,我马上过去!” 韩光见何南脸色不对,问:“队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明湖又发现一具女尸,我必须马上过去,这里就交给你了,一会儿我让王亮过来换你。” 韩光的脸色也变了,说:“队长放心,我一定盯死他!” 2019年9月29日早八点,何南赶到时,苏航、秦恒已经到了,与之前的两起不同,这次抛尸的位置,在距离之前的抛尸地大约1公里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红蓝编织袋,何南的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它似乎在嘲讽着他的无能为力。 苏航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平静的说:“这次的尸体与前两者不同,并没有出现巨人观的现象,面貌清晰可辨,应该能很快查到她身份。” “死因和死亡时间。” “和前两起一样,都是被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应该就是昨晚,具体的我的解刨后才知道。” 何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走向秦恒,问:“有什么发现?” 秦恒摇摇头,说:“现场明显被人清理过,没发现什么可用的信息。” “咦,这个女人有些眼熟。”王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走进尸体仔细的看着。 何南看向王亮,问:“你认得?” 安琪微微皱眉,说:“我看着也眼熟,是谁来着。” 王亮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将手机递给何南,说:“队长你看,这女人是李灵,知名企业家李志的女儿,今年28岁。” 刑警队一队办公室,“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冲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女人,一把抓住离她最忌安琪,紧张的问:“我女儿呢,我的宝贝女儿在哪儿?” 安琪扶住中年女人的手臂,说:“您是李灵的妈妈吗?” 王萍连忙回答道:“是我,是我!我女儿呢,她在哪儿?” 王亮见安琪于心不忍,便走了过去,说:“这位女士您先冷静点,我们让您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被害者的身份是不是李灵?” 王萍闻言面色愈加苍白,无法接受的说道:“什么被害者,不是灵儿,你们找错人了,一定是找错人了!” 安琪瞪了王亮一眼,安抚的说道:“阿姨,您先别伤心,因为被害者长得跟您的女儿有些相像,为了确认被害者身份,我们才让您过来认一下,说不定就是我们搞错了呢,您先别着急。” 王亮和安琪轮番上阵,总算是稳住了王萍,三人一起来到解剖中心冷冻室。王亮拉开冷冻抽屉,一个黑色的存尸袋出现在三人眼前,王萍死死的握着安琪的手,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黑色的袋子。王亮见状一咬牙,将袋子的拉链拉开,李灵苍白的脸便映入王萍眼里。巨大的冲击之下,王萍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阿姨,阿姨,您醒醒、、、、、、” 安琪手忙脚乱的拖住王萍的身体,王亮也赶紧上前帮忙,掐了好一会儿人中,王萍这才算清醒过来。带她回神,一把推开安琪,趴在冷冻抽屉上大哭了起来。王亮和安琪未免王萍接触尸体,连忙拉住,劝了好半天,王萍才算平静了下来,而就在安琪想要送王萍回家的时候,李灵的父亲李志这才姗姗来迟。 李志被带到冷冻室,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李灵的尸体,便转身走了出去,前后一共不超过三分钟,冷漠的让王亮咂舌。王亮随后出了冷冻室,李志看着他,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说:“你去把你们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找来。” 面对李灵尸体时的冷漠,再加上面对自己时的傲慢,让王亮对李志的观感降了再降,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王亮依旧平静的问:“李总,你找我们队长是有什么情况要反映吗?” 李志不耐烦的说:“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王亮压下自己的脾气,尽量温和的说:“李总,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还请你保持冷静,我们队长现在在忙,如果你有什么情况要反映,可以直接跟我说。” 李志的脾气瞬间爆发了,他大声说:“跟你说?你算老几,我跟你说!我每年交那么多税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馈我的?把你们队长叫出来!” 这边闹得动静不小,惊动了不少的人,苏航准备好解剖要用的工具,和助理法医郝静一起推着移动床,向冷冻室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大吼,他看了一眼郝静,紧走几步来到现场。看了看王亮和李志,出声问:“王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吵起来了?” 王亮心中有气,说话不自觉的带了些出来,说:“这位李总想见我们队长,我说队长在忙,有什么情况跟我说也一样,结果他就嚷嚷了起来。” 苏航做法医也有五年了,家属来认尸,情绪激动,做出一些过激的事纯属正常,他瞪了一眼王亮,说:“我们是警察,是人民公仆,做的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事,怎么还能带着情绪呢?更何况李总痛失爱女,心里一定不好受,说话重了点,我们也应该理解。同样,以李总的气度一定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你说对吧,李总?” 李志心里的火消了一些,看着苏航,问:“你是谁?” 苏航自我介绍道:“我叫苏航,法医科的科长。他们队长在出外勤,没在办公室,你有什么事想要反映,可以跟我说。” 李志一听苏航是法医科的科长,态度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强硬的说:“苏科长,我李志的女儿不能白死,你们一定要查出凶手为她报仇!只要你们能查到凶手,我直接出钱帮你翻修办公大楼,重新盖一座也没问题!” 苏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王亮说话会带有□□味了,就李志这样居高临下施舍的口吻,谁都不会喜欢。不过,苏航毕竟工作多年,很快整理好情绪,说:“李总放心,只要你们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抓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李志满意的点点头,说:“好,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苏航连忙说:“王亮,还不赶紧去跟李总做笔录?抓紧时间,我们要今早破案,给李总一个交代!” 原本想走的李志,成功的被苏航留了下来,在会客室里见到了自己的老婆王萍,王萍看了一眼李志,就垂下头接着哭,而李志也冷漠的坐到离她很远的地方。 王亮见状与安琪对视了一眼,便开始了简单的询问。 2019年9月30日上午十点,刑警队一队会议室。 何南直接看向苏航,说:“苏航,你说说详细的验尸报告吧。” 苏航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何南,说:“死者李灵,女,1990年12月20日出生,今年二十九岁,身高167公分,体重50公斤。死因与前两期明湖抛尸案一样,都是被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没有发现性侵犯的迹象,除了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外伤。死者死前曾服食,或吸入过麻醉类药物。李灵生前也整过容,鼻子,眼睛,脸型都整过,而且她有吸毒史,手臂上有注射的针孔。死亡时间是在9月28日晚上十一点到9月29日凌晨一点之间。” 何南看向安琪,问:“28号当晚,你们有没有发现林舒出去过?” 安琪摇摇头,肯定的说:“我和王亮一个正门,一个后门,一直到队长接班,都没发现林舒出去过。除非他翻墙,不然他出去,我们肯定能发现。” ☆、自首 2019年9月30日,刑警队一队办公室,众人围坐在会议室对28日新发的案件做案情分析。 何南看向安琪,说:“安琪,昨天走访有什么收获?” 安琪翻了翻笔记本,说:“据了解李灵毕业于南大金融系,毕业以一直在李志的公司挂职,经常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因为王萍的溺爱和李志的无视,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造就了现在嚣张跋扈,任性霸道的性子,大多数时间都和一群富二代鬼混。昨天李灵的父母先后来认尸,对李灵死亡的态度大相径庭,而且夫妻两人很明显感情不和,同在会客室见面,居然招呼都不打一个。” 何南接着问:“9月28日李灵的时间线呢?” 安琪回答道:“李灵上午十点起床,吃了午饭,在家待到三点出门。晚上七点,王萍曾给李灵打过电话,询问她还回不回家吃饭,李灵说要去朋友家参加派对,晚上十一点左右,王萍再次给他打电话,李灵没接,只是回了一条短信,说是在朋友家留宿。” “有没有查到最后和李灵在一起的是谁?” “有。王萍分别给经常跟李灵在一起的朋友打电话,最后得知28号当晚他们确实有开派对,就在著名主持人肖可家。不过,据参见派对的人说,李灵晚上十点左右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独自开车走了。” “谁的电话查了吗?” “查了,是李灵的男朋友安澜打的。之前他们约好晚上去安澜家过夜,可安澜等到十一点也没等到人,之后他又给李灵打电话,李灵的电话占线,之后就收到一条信息,说她有事回家了。” “也就是说,晚上十一点左右,李灵就已经被人控制,甚至就已经被害。从肖可家到安澜家的监控查看了没有?” 安琪摇摇头,说:“还没来得及,开完会我就去交管部门。” 何南点点头,说:“梁竹,你们那里有没有进展?” 梁竹回答道:“没有查到林舒的租车记录,不过我们正在排查,那几天租车公司的监控视频,工作量有些大,现在还没有进展。” 何南看向秦恒,说:“秦科,指纹排查的怎么样?” 秦恒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何南,说:“指纹比对已经出来了,垃圾桶上确实有林舒的指纹,所以你的推断没错。” 秦恒的话让何南眼睛一亮,在案件僵持的情况下,无疑给在座的众人打了一针强心针,众人不禁喜悦相互对视。 何南接过文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既然指纹比对成功,那就说明我们侦查的方向没有错。未免再次发生命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尤其是那辆车,一定要找到。梁竹,赵宇,你们再辛苦一些,尽快给我结果。” “队长放心,只要他真的租了车,我们就一定把他揪出来!” “安琪,你去交管部门,让他们协助你查出李灵的去向,至少要找到她在哪儿个路段消失的,还有她的车去哪儿了。” 安琪应声说道:“是,队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何南接着说:“秦科,需要监控林舒,队里的人手有些紧张,还需要借调几个人用用。” 秦恒点点头,说:“好,会后我调两个人给你,再加上我,够了吗?” 何南笑着说:“够了,谢谢秦科。好,现在散会,给就各位。” 2019年9月30日,下午三点,专案组审讯室,朗森隔着玻璃,点了点自己的手表,挑衅的意味毫不掩饰。距离四十八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如果还是没有证据,那他们就只能将朗森放出去。 “叮”,信息提示音响起,程海满心恼火的拿起手机看了看,一条邮件信息,却是陌生的邮件地址。他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开了链接,再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不禁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连忙出了监听室,来到办公室,在电脑上打开了那封邮件,仔细看过之后,他沉默了半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程海看了看时间,连忙跑到尤广平的办公室,门都没敲,直接冲了进去,激动的说:“局长,有重大发现!” 尤广平扶了扶眼镜,说:“有什么重大发现,让你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程海讪讪的笑了笑,随即激动的说:“局长,你先看一下我给你发的邮件。” 尤广平好奇的打开邮箱,点开邮件,仔细的看完后,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会有朝阳地产的账目?” 程海解释道:“我倒是想查,但人家也不让啊,这是我刚刚收到的匿名邮件。恶意竞争是不是朗森指使,咱们没有证据,但偷税这证据可是妥妥的。局长,你是不是该签逮捕令了?” 还不待尤广平说话,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于其气喘吁吁的说:“队、队长,高源、石林来自首了。” “啥?”程海一怔,随即问道:“你说高源和石林来自首了?” 于其肯定的点点头,说:“没错,刚刚两个人一起来的。” 程海刚想走,又响起逮捕令的事,说:“快,你们去给他们录口供,我马上就来。” 打发走于其,程海看着尤广平,说:“局长,证据确凿,您还在犹豫什么?” 尤广平平静的说:“你怎么知道这账目是真是假?邮件刚刚收到,案件的两个当事人就来自首,你觉得这是巧合?” 程海一怔,随即说:“局长,就算现在还不能判断这些账目的真假,但至少可以成为我们彻查朝阳地产的依据吧,您不下逮捕令,最少也该给我们签个搜查令吧。” 尤广平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签发了搜查令。 四点整,朗森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服,站起身顺利的走出了审讯室,门口站着的是他的律师黄子松。 朗森看着门口围着的经侦队队员,傲慢的说:“你们经侦队的咖啡真是难喝,等我回去,一定向有关部门提提意见,如果政府没钱,我可以出资改善改善。” “那就谢谢郎总了。”程海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朗森皮笑肉不笑的说:“谢就不用了,怎么说你们也是国家公务员,改善你们的待遇,也是我们纳税人该做的。” 程海笑着说:“有郎总这样的纳税人,真是我们的荣幸。这两天委屈郎总了,还请慢走。” 朗森不屑的看了一眼程海,转身离开了经侦队大楼,来到大门口,朗森看向身后的程海,阴鹜的眼里闪过鄙夷,说:“程队长就不用送了。” 程海走上前,拿出协助调查函,笑着说:“郎总,有人举报朝阳地产偷税漏税,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朗森一怔,面色阴沉了下来,看了一眼黄子松。 黄子松苦笑的说:“郎总,这是公安局局长签发的正式的协查函,您有义务配合调查。” 程海闻言笑的越发灿烂,看着朗森,说:“郎总,请吧。如果郎总不喜欢喝咖啡,我们队里还有点茶叶,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跟局长要点他爱喝的大红袍,争取不让郎总委屈。” 经侦队的队员一个个憋笑憋的脸色涨红,前两天在朗森身上憋的气,在这一刻彻底顺畅了,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朗森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目光越发阴沉,看向黄子松,愤怒的骂道:“废物!老子养花这么多钱,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黄子松被骂的垂下头,极大的屈辱感让他红了脸,却依旧不敢吭声。 不管朗森有多不情愿,他还是被请进了经侦队的审讯室。看着审讯室里面色难看的朗森,程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不用审问,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不能让他跟外界联络,明白吗?” 于其笑着说:“队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程海目光坚定的说:“其他人跟我去朝阳地产总部。” 程海马不停蹄的来到朝阳地产的总部大楼,将朝阳地产的所有账目,就连电脑都搬回了经侦队。结合举报邮件内容,连夜核对着朝阳地产近几年的账目。 雅韵花园,丁一正在书房处理公司文件,房门突然被敲响,丁一回应的说:“进来。” 唐然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笑着说:“老师,我给你换杯茶。” 丁一头也不抬的说:“放下吧。” 唐然把茶杯放在丁一手边,瞥了一眼亮着的电脑屏幕,说:“老师,高源和石林去自首了?” 丁一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轻轻点了点头,说:“嗯,为了家人他们没有选择。” 唐然眼睛更加明亮,问:“老师是打算将朝阳连根拔起?” 丁一看向唐然,平静的说:“想要将朝阳地产连根拔起的不是我,我只是顺势而为。” 唐然不解的问:“老师,我不懂。” 丁一解释说:“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朝阳地产,而是他背后的人。朝阳地产只是恰巧在这个时候出事,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唐然恍然大悟,有些担忧的问:“那他们会不会查到老师这里?” “不会,放心吧。”丁一清冷的眼睛闪过自信。 ☆、抓人 2019年10月1日,这个国庆节南市政府部门注定过的不安生。由□□、监察局、反贪局组成的调查组,在前一天已经到达南市,何平亲自迎接,并安排好他们的住处,调查组组长是反贪局局长包郁,从事反贪工作多年,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调查组吃了中饭,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过问朝阳地产恶意竞争的案子。何平不敢隐瞒,也无意隐瞒,直接一五一十的将现在的调查进展汇报了上去。 包郁看完朝阳地产的账目,眉头皱的越发的紧,将手中的材料递给其他人,看向何平,质疑的说:“何市长,这些年朝阳地产偷税高达一亿,难道你一点都没怀疑过?” 何平有些为难的说:“朝阳地产的事确实是我失职,但这些年朝阳地产所承揽的所有项目,我都不是很清楚。包局长,我调来南市刚满三年,很多事都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包郁眸光闪烁,说:“你的意思是朝阳地产背后的人,就连你这一市的市长都惹不起?他是谁?” 何平连忙说:“包局长,没有证据,我可不能乱说。” 包郁提出自己的质疑,说:“你是市长,主要的工作便是主持市政建设工作,而朝阳地产又是南市知名企业,他所承揽的大部分工程都与市政建设有关,你怎么会一无所知?” “包局长,我承认我失职,但其他的我真的一无所知。为了证明自身清白,我会全力配合调查组。” 包郁见何平不肯再说,也就没再问,直接让尤广平签发了逮捕令,并亲自参与朗森的审问。在证据面前,朗森很快就松了口,他承认偷税漏税,承认恶意竞争,甚至承认收买质检部门的工作人员,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其背后的人。经过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审讯,他始终坚持一切都是自己所为,根本没有什么幕后大人物。而他越是这样,包郁就越是肯定,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南市掌权人的支持。 与此同时,在省里学习的南市市委书记马军回来了,他一回来,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调查组,过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并对何平将案件的侦办过程公开透明化表示了不满。 “老何啊,视频的源头找到了吗?上传那么具有煽动性的视频,其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人一定要找到!” 何平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马书记,我倒是觉得这段视频上传的挺好,至少他帮我们南市割掉了一颗毒瘤。建筑材料那可是随时会要人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给了朝阳地产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用不合格的建筑材料,而且还统统过了质检,这些藐视法律的蛀虫都该抓!” 马军眸光闪烁不定,面色沉了下来,说:“何市长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南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贪污腐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旦闹大,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这辈子的政治生涯就完了!” 何平不以为意的说:“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退下来享享清福了。” “你当真舍得?”马军面无表情的说。 何平沉默的看了一会马军,笑着说:“朝阳地产偷税近一个亿,旗下近一半的房产所使用的建筑材料都不合格,目前查出至少有三名政府人员牵涉其中。马书记,你觉得这件事还不够大吗?就算这件事顺利解决,就失职这一条,我们的政治生涯也到头了。” 马军虽然不想承认,但何平说的没错,南市最大的两家地产公司就是朝阳和唐氏,南市几乎一半以上的房产和建筑工程都由两家承建,如果真像何平所说,那南市的损失将是巨大的。而作为南市最高掌权者,他们两个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马军一言不发的出了市长办公室,何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马军想插手朝阳地产的案子,却被包郁拦了下来,国庆假期一过,马军再次接到了省里的电话,让他继续参加省里的学习班子,他原本想以南市出事为由拒绝,却被告知这是省委书记的亲自点名,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但他不得不再次返回省里。 马军走了,何平索性将案子甩给了包郁,专心做好朝阳地产事件的善后工作,安抚因为得知真相而群情激奋的民众,争取能够妥善解决问题。可是那么多质量不合格的房产,装修问题还好说,由政府出资全部重装,可房屋建造不合格的,就必须推倒重建,民众的居住问题就成了大问题,毕竟一个小区的重建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就在何平焦头烂额的时候,唐氏集团伸出了橄榄枝,唐氏旗下正好有刚刚开发好的楼盘,一部分房子还没有卖出,丁一决定无偿让受害民众居住,直到新的房屋建造完成。 这一消息已经传出,唐氏受到了南市民众的大力称赞,之前因为唐家丑闻对唐氏声誉的造成的影响消失,唐氏在南市民众心里的印象彻底改观,为之后唐氏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2019年10月4日,经过近一周的排查,梁竹他们终于找到了林舒租车的视频,虽然视频里的林舒一身女装,但梁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他与庞海相视一笑,连续多日的疲惫瞬间消失,梁竹拿出手机拨通何南的电话,深吸一口气,激动的说:“队长,我们抓到他了。” 何南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梁竹所在的广元租车公司,看着门口站着的梁竹,他几步走上前,问:“找到车了?” 梁竹与庞海对视一眼,肯定的说:“找到了。队长,秦科,你们跟我们来吧。” 在梁竹和庞海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租车公司的停车场,走到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前停下,梁竹笑着说:“队长,就是这辆。” 何南围着汽车转了两圈,看向秦恒,说:“秦科,这里就交给你了。梁竹,你带我去看看视频。” 秦恒点点头,戴上手套开始取证,而何南和梁竹则去了监控室。将林舒租车时的画面调出来,何南仔细的看着,围巾、墨镜,同一款外套,如果不是何南看穿了他女伴男装,那么他们很可能现在还在找这个神秘的女人。 何南出声问道:“他当时用的是什么身份信息?” 梁竹将身份证复印件递给何南,说:“朱丽丽,伪造的证件。” 何南拍了拍梁竹的肩膀,愉悦的说:“干的漂亮。” 梁竹也跟着笑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说:“如果不是队长看出他是林舒,我们恐怕现在还在找这个女人。队长,干得漂亮!” 2019年10月5日,刑警队一队审讯室,林舒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一言不发,白皙手指在冰凉的手铐上来回摩挲。 何南看着对面的林舒,并没有例行公事般的询问,而是说:“林舒,你和康宁是一所孤儿院的,对吗?” 林舒的手停顿了一瞬间,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沉默。 何南不以为意,接着说:“我前两天去见过康宁,跟他聊了一会,发现康宁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一个孤儿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一定经历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努力,却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实在难得。” 林舒的双手微微握拳,轻声说:“嗯,他很好。” “是啊,他很好,温柔、善良又多金,医院里很多医生护士都喜欢他,包括那些找他整容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康医生喜欢什么类型的,不过那么多追求者,总归有他喜欢的。” 林舒依旧垂着头,而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她们不配。”林舒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出强烈的语气。 何南很随意的说:“哦?那么多追求者,漂亮的,有钱的,身材好的,各种各样,总有配得上的吧。” 林舒猛然抬头,看向何南,一字一顿的说:“她们不配!” 何南直视着林舒,说:“那么谁配得上?你么?” 林舒的瞳孔一缩,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再次沉默了下来。 可何南不打算给他回避的机会,说:“你爱他,林舒,你爱康宁,因为你们是同性,所以你不敢将这份爱诉诸于口,对么?” 林舒的手握的越发的紧,他慌乱的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猜康宁在知道你这份深埋的感情后,会是什么反应?” 林舒的情绪变得激动,他愤怒的看向何南,大吼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何南无视林舒凶狠的眼神,拿着照片来到他身边,一张一张的摆在他面前,问:“认识她们吧,他们都是喜欢康宁的女人。” 激动的林舒瞬间平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矢口否认道:“不认识。” 何南再次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林舒面前,说:“那这个女人呢?” 林舒的身子一颤,再次否认道:“不认识。” ☆、交锋 2019年10月4日,刑警队一队审讯室,坐在里面的正是何南一直怀疑的林舒。面对林舒,何南并没有像寻常一样审讯,而是先打破林舒的平静,激化他的情绪,打乱他的阵脚。面对这样高智商,又小心谨慎的对手,他不能用常规的审讯手段。 何南将姚翠、叶明美、李灵三人的照片依次放在林舒面前,说:“她们,你应该认识吧,都是喜欢着康宁的女人。” 原本被何南激怒的林舒瞬间平静下来,说:“不认识。” 何南不以为意的将照片收起来,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放在林舒面前,说:“那这个呢,认识吗?” 林舒的身子一颤,说:“不认识。” 何南并没有把照片收起来,他平静的说:“不认识没关系,我来给你讲讲他的故事。” 见林舒沉默,何南接着说:“他是一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个性孤僻,经常会被其他小孩欺负,每当这时都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形出现,将那些欺负他的孩子赶走。久而久之,他渐渐对那个帮助他的人产生了依赖,那个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直到他长大了,逐渐了解了自己对那个人真正的感情,他爱上了那个人。可是他们是同性,在这个社会,同性之间的爱是禁忌,他不敢像那个人表白,他怕那个人知道后会排斥他,甚至离开他,他也怕自己的感情会毁了那个人多年的努力,所以他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感情并不会因自己的意志所转移,他对那个人的爱越来越深,对那些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近那个人的女人,也更加憎恨,越是爱越是恨,终于他不想再压抑,他决定杀了那些女人,因为在他心里那些女人配不上那个人。他的心里其实很渴望成为女人,所以在他穿着女装的时候是自信的,是可以挺直腰杆昂起头的,只是可惜他最终还是怯懦的,连说出爱的勇气都没有。林舒,你觉得他可怜吗?” 林舒的双手紧紧握着,何南能清晰的看到他手上崩起的青筋,可见林舒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可他还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轻声说:“确实可怜。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南平静的说:“那辆车我们找到了。” 林舒的手无意识的握了一下,垂着头不发一言。 何南不以为意,接着说:“在车的后备箱,我们发现了姚翠和叶明美的血迹,她们就是在那辆车的后备箱里,被人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林舒,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肯开口么?” 林舒抬起头看着何南,讥讽的说:“如果你有证据,还会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何警官,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用再故弄玄虚。” 何南悲悯的看着林舒,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要,那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能控告你谋杀。姚翠在医院碰到康宁,便被他吸引,对康宁百般示好,甚至想勾引他,却被护士长李秀莲撞上,李秀莲因此与她发生争吵。你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对姚翠暗中调查,并发现了她是性工作者的事实,对她更加厌恶,并产生了杀机。9月5日、9月8日,连续两天你都打电话给她,目的就是接近她,了解她的生活规律。9月13日,你从她居住的荷韵花园便开始尾随,一直尾随到姚翠每天上班都会经过的那条巷子,并故意与她争吵,让人看清你脸上伪装过的胎记,然后趁其不备,用迷药迷晕了她,并将她塞进了垃圾桶,用垃圾将她盖住,最后从原路走出巷子。等到了夜晚,你再打扮成环卫工将垃圾桶拉到另一条巷子,将里面的姚翠挪到租来的车上,驾车离开,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将其杀害,装进红蓝编织袋后,扔进明湖。我们在垃圾桶的内侧找到了姚翠的指纹,当然还有你的,这是指纹鉴定证书。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林舒平静的说:“垃圾桶上那么多指纹,为什么偏偏我就是嫌疑人?我扔垃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垃圾桶,留下指纹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何南点点头,说:“如果在外面,或者里面靠边的位置那就正常,可是你的指纹出现在垃圾桶内侧靠下的位置,也正常吗?” “我扔垃圾的时候掉了东西,翻找的时候留下的指纹,何警官,不可以吗?” 何南面无表情的看着林舒,说:“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林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说道:“何警官,我没杀人,你想要我说什么?” “好。”何南不打算再给林舒机会,直截了当的说:“你当时确实丢了东西,也是因为翻找这件东西而留下的指纹,那你能告诉我,丢的什么么?” 林舒眼睛里闪过慌乱,但很快便恢复平静,说:“丢的是一件小物件……” “是这个吧。”不待林舒说完,何南便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普通的银质指环出现在林舒眼前,林舒瞳孔一缩,双手下意识的握拳,他沉默的看着指环,没有回应。 “这枚指环上面刻着K·N和L·S四个字母,我想它们的意思应该是‘康宁’和‘林舒’,对吗?” 林舒的手握的更紧,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了满身的刺,防备着周围所有的人,却依旧保持沉默。 “这枚指环款式陈旧,K·N的刻痕要早于L·S,我想这应该是康宁的指环,而且对他很重要,他常年佩戴,却在最近遗失,应该是被你收藏了,对么?还是他也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只是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 林舒赫然看向何南,反驳的说:“就凭指环上的英文缩写,凭什么说是我们的?” “哦,是吗?那我拿着指环让康宁辨认一下,你猜他会不会感激我,帮他找回心爱的东西?” 林舒目光凶狠的看着何南,就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的猛兽。不过很快他又调整好情绪,平静的说:“是我丢的,那天扔垃圾的时候,发现指环丢了,就以为在丢在垃圾桶里了,然后就在垃圾桶里翻找,结果没找到。” “那你没看到垃圾桶内有人吗?” 林舒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嘴角突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说:“看到了又怎么样?我又不认识她,她也没死,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说不定她就是有这种特殊癖好呢。” 看着林舒嘴边几乎神经质的笑,何南心里不寒而栗,他叹息一声,说:“如果康宁看到你这副样子,听到你这番说辞,他一定很失望。” 林舒的笑僵在脸上,沉默的垂下头,双腿并紧,暴露了他的不安。 何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枚指环是在姚翠的嘴里发现的,上面分别有你、康宁、姚翠,三人的DNA。姚翠被迷药迷晕,并被绑住了手脚,不可能会有你身上佩戴的指环,而且还藏在了嘴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昏迷前,从你身上拽下来的,并作为证据藏在了嘴里,而你担心她醒过来会叫喊,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所以你将垃圾桶翻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林舒沉默,没有言语。 “林舒,以现在的法律,就算是零口供,只要证据确凿,我们照样可以给你定罪。”见林舒依旧沉默,何南接着说:“林舒,如果你积极配合,或许还有见到康宁的可能。” 林舒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显然他现在正处于挣扎之中。何南没再说话,而是安静的等待他的决定。 大约五分钟后,林舒的双手松开,平静的说:“我没杀人,仅凭那枚指环,你们不能定我的罪。”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何南向门口走去,房门被推开,王亮出现在门口,在何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将一个证物袋交给了他,看了一眼林舒,便离开了。 关上房门,何南将证物袋拿到林舒面前,说:“这把手术刀你应该认识吧,是从你的寝室里搜出来的,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 林舒的身子一颤,双手紧紧握住,又一下子松开,整个身子也跟着垮了下来。 “这把手术刀应该是康宁送给你的吧,所以就算是用它杀了人,你也不舍得将它扔掉。”这次何南没打算让林舒回应,他接着说:“这把手术刀上检测出了你、姚翠、叶明美,三个人的DNA,而且与两人的致命伤完全吻合,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舒依旧沉默,只是整个人气场都变了,由防备变得死寂。 何南在心底叹息一声,说:“如果这把手术刀上没有刻字,或许我们真的找不到直接证据。林舒,为什么要用这把手术刀杀她们?他是康宁送你的礼物,你为什么要拿它来杀人?” ☆、认罪 2019年10月4日,刑警队一队审讯室。何南给了林舒很多机会,可林舒还是选择抵死不认,不过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依旧无法逃脱。 何南看着沉默的林舒,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康宁送你的这把手术刀杀人?” 林舒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死寂,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林舒沉默,何南继续问:“姚翠是性工作者,李灵生活混乱,你觉得她们配不上康宁,这可以理解,但叶明美呢?她纯真善良,美丽大方,与她接触过的人,都很喜欢她,她也配不上康宁吗?还是说在你心里,只有自己才能靠近康宁?” 林舒突然抬头,眼睛里满满都是憎恨,嘲讽的说:“纯真善良?哈哈哈,一个随意虐杀动物的女人,你觉得她纯真善良?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表里不一的女人!他那么好的人,她们都不配,我绝对不允许她们有玷污他的机会!” 何南不禁皱了皱眉,他相信现在的林舒没必要再撒谎,那么叶明美的人品就有待商榷,但这依旧不能成为林舒杀人的理由。 何南看着林舒,平静的问:“对于我们对你谋杀姚翠、叶明美、李灵的指控,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林舒眼里的憎恨消失,眼睛里没了神采,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姚翠、叶明美是我杀的,李灵不是。” “李灵不是?”何南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林舒冷笑一声,说:“我是想杀她,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有人替我杀了。不过,人命背两条是背,三条也是背,何警官随意。” 何南相信林舒的话,也算是解了心中一部分疑惑。 “林舒,后悔吗?就这样毁掉自己的人生?” “不后悔!”林舒坚定的看向何南,随即又垂下头,轻声说:“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再陪着他了。” 何南犹豫了一瞬,说:“前一段时间,我去找康宁了解情况,我问他‘你结婚了吗’,他说‘没有,只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敢向对方表白’。林舒,你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吗?” 林舒双手紧握,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说:“我不想知道。” “我问他‘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他啊,和我一样,都是学医的,长的好看,但个子不高,有些瘦弱,走在人群里就是普通人一个,但我就是爱上了’,他还说‘他现在在读博士’、、、、、、” 林舒怔怔的看向何南,眼泪却已溢满眼眶,呢喃的说:“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真的感觉不出么?如果你,不,如果你们多一些勇气,向对方袒露自己的情感,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林舒茫然的看着何南,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的场景,康宁拿着那条女生用的围巾问他,这是不是送给别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慌乱中点了头。他当时不明白康宁眼中的情绪,现在他明白了,原来那天康宁留他过夜,是想向他表白,可是因为那条围巾和他的回答,让康宁以为他喜欢的是女生,所以康宁退缩了,所以才会笑得那么勉强。原来他深爱的他,也深爱着自己,可惜一切都知道的太晚了。 林舒放声痛哭,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何南叹了口气,和韩光一起离开了审讯室。他刚才犹豫了,他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林舒太过残忍,可他明白林舒一定想知道康宁对他的感情。 韩光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队长,虽然案子破了,可我心里怎么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何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的说:“如果他们中有一个能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大胆的向对方表白,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只可惜,可能是太过深爱,才会更怕失去吧。究根结底,还是因为现在的社会无法包容他们这些特殊群体的存在而导致的,所以韩光,即便我们不能接受,也不要去排斥,他们也有爱的权利。” 韩光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不过队长,你相信他说的吗?李灵不是他杀的?” “相信。就像他说的背两条人命和背三条人命,对他来说结果没有区别,他没必要说谎,所以李灵的案子,很有可能是有人模仿杀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尸体的状态与其他两人不同。” 2019年10月5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 何平看了一眼众人,平静的说:“明湖抛尸案我们算是破了一半,林舒承认姚翠和叶明美是他杀的,但他并不承认李灵的被害是他所为,我认为他没必要说谎,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查清李灵被害的真相。今天我们来重新梳理一下李灵的案情,安琪,你来说一下李灵被害当天的时间线。” 安琪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说:“李灵死亡时间是在9月28日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9月28日当天,她大概是十点左右起床,下午三点出门,晚上七点王萍曾给她打过电话,接通后她告诉王萍要参加朋友的派对,晚上十点李灵接到安澜的电话,之后她单独驾车离开,晚上十一点王萍和安澜几乎同时打过她的电话,电话没接,只是分别回了一条不回去的信息。” 何南点点头,说:“有没有确认过安澜当时的去向?” 安琪摇摇头,说:“当时以为这件案子与前两起案子一样,所以就没有向别的方向侦查。” “沿途监控查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安琪拿出南市地图,说:“查了。从肖可家到安澜家,开车大约二十分钟中左右,沿着解放路直行,经过五个十字路口,右转进入建设路,再经过三个十字路口左拐,就能看到安澜家所在的世纪嘉园。监控视频显示,李灵在解放路上行驶至第四和第五个十字路口之间消失,以那个地点为圆心,所有的路口的监控我都查过,那个时间段没有发现李灵的车子出现。” “车子不可能消失,那里虽然不是繁华区,但也不是人烟稀少,如果要处理车辆,最好的方法、、、、、、”何南看着地图若有所思,最后他的手指点在电厂宿舍的所在的位置,说:“这里。” 苏航眼睛一亮,解释说:“电厂宿舍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里面的停车位很少,为了满足职工的停车需求,在小区外的公路上划了不少的停车位,那些停车位都是公用的,而且没有监控设施,凶手将车停在那里,没人会怀疑。” “没错,就像苏航说的,这是当时凶手处理车辆最好的方法。”何南笑着点点头,继续看着那张南市地图,拿着笔点了点,说:“从李灵消失的这个位置到明湖,最快的路线是继续在解放路直行,经过三个路口右拐进入公主路,行驶至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进入327省道,再行驶两公里便能到达,大约需要半小时左右。而如果想要确定李灵的行踪,最有可能的就是尾随。梁竹、庞海,你们去交管部门,分别调取那个时间段第四个路口、第五个路口和进入327省道的监控视频,进行比对,分别出现在这三个监控录像上的同一辆车,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车。” 梁竹和庞海分别点点头,应声说:“知道了,队长。” 何南接着说:“赵宇、孙琦,你们去电厂宿舍,找到李灵那辆车。王亮、安琪,你们去肖可家,确认李灵离开时,派对的人是否都在。苏航,你再检查一下尸体,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韩光跟我,任务都明确吗?” 众人纷纷应声,何南点点头,说:“好,散会。” “唉,何大队长。”苏航叫住何南。 何南疑惑的看向苏航,笑着问:“怎么了,苏大法医?” 苏航傲娇的翻了个白眼,说:“何南,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承认一开始给姚翠验尸,没发现她嘴巴里的指环,确实是我的疏忽,但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吧,你至于专门提醒我吗?” 何南一怔,随即三两步来到苏航身前,一把揽住苏航的肩膀,笑着说:“哟,咱们苏大法医敏感的小心脏受伤了啊,那肯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要不要我帮你抚慰一下受伤的小心脏?” 苏航拍掉何南伸到他胸口的爪子,笑骂道:“姓何的,你就不能正经点!” 何南收起脸上的嬉笑,认真的说:“苏航,我们不是圣人,谁都有疏忽的时候,只要我们及时纠正,就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你,当然还有秦科,我们怎么能这么快破案,所以不用自责。” 苏航明亮的眼里闪过感动,却没好气的说:“谁自责了,我是在向你表达我的不满!这都听不出来,还能再笨点吗!” 看着傲娇的离开的苏航,何南和秦恒相视一笑。 ☆、浮出水面 自政府部门派专门的质检部门对朝阳地产旗下所有的房产进行重新验收后,发现有近一半的房产都存在质量问题,在南市市长何平为如何善后和安置受害民众时,唐氏伸出援手,无偿将其旗下一部分房产,无偿租给受害民众居住,直至新的小区建设完成,不仅解决了政府的燃眉之急,也在南市民众心中建立了良好的声誉。 丁一也一举成为众多媒体争相采访的对象,只是他向来深居浅出,也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仅有的一次也就是那场短暂的新闻发布会。他英俊的外表,清冷的目光,掷地有声的说词,让他在网络这个虚拟世界拥有了大批粉丝。甚至有全国知名的大导演邀请他参加演出,这让向来面不改色的丁一,也不禁错愕了许久。 人们渐渐忘记了唐氏的真正主人,将丁一和唐氏视为一体,而身为唐氏真正主人的唐然,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非常高兴,在他心里无论多少个唐氏,都不及丁一的一句关心。况且他巴不得用唐氏绑住丁一,让唐氏成为他们之间的羁绊。可是他了解,丁一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唐氏这个人人都想得到的大蛋糕,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他承诺过的责任,一旦他确定自己能够担起唐氏,他会毫不犹豫的退出。虽然看起来冷心冷肺,可也是他最让人着迷的地方。 2019年10月4日,经侦队审讯室,往日西装笔挺的朗森,今天穿着一身囚服,嚣张跋扈不见,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两鬓竟生出了白发,他垂着头,精神萎靡。坐在他对面的,是调查组的组长包郁和经侦队队长程海。 包郁看着朗森,说:“朗森,你到现在还不肯开口么?” 朗森抬头看向包郁,面无表情的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偷税漏税,恶意竞争,收买质检部门的人,使用不合格的建筑材料,所有的我都认。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敢作敢当!” 包郁冷哼一声,说:“敢作敢当?你还以为是二十年前,你混黑社会的时候?1999年,你因谋杀罪被控告,最后却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之后的三年,身无分文的你迅速成为南市首屈一指的商业新秀,五年后朝阳地产成为南市的支柱产业,你一个小混混也摇身一变成为知名企业家,如果说这其中没什么,你觉得我会信吗?” 朗森的眼睛闪烁不定,随即笑着说:“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我经商的天赋了得,白手起家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就偏偏揪着我不放,只因为我之前是小混混,就不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再说那个年代发家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就比如唐氏,唐爱国他为什么能有今天,还不是当初他傍上了南市市长的女儿,你们怎么不去查唐氏?” “之前唐氏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至少唐氏旗下的房产全部符合国家标准。”程海忍不住替唐氏说话。 朗森一噎,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想知道什么,你们自己去查,有证据就告我,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只要不死,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朗森,我真替你可怜,你落得如今的下场,你身后的人连问都不问,明显他已经将你放弃了,你却为他死扛着,值吗?”包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帮你科普科普,就你现在身上背的罪过,数罪并罚,足够你下半辈子待在监狱,想出来,想翻身,你也就只能想想了。” 朗森眼里有一瞬间的挣扎,随即恢复平静,讥诮的说:“我说了只要不死,我就有翻身的机会,就算是无期,只要我好好改造,就有可能减刑,说不定还能出来安享晚年呢。” “好,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也没必要再给你机会。”包郁拿起手边的一份资料,来到朗森面前,将资料一页一页的翻给他看,说:“这些材料都是你的总经理高源的供词,这上面就有交代,你因为暴力拆迁致人死亡的事实,不仅如此,李有才你应该有些印象吧,因为想要上告你暴力拆迁的事,被你派人杀了。还有张翠萍,你们朝阳会所的领班,因为听到你们杀人的事,被你灭口。还需要我多说么?你还觉得自己有翻身的机会?” 朗森面色变得苍白,他神情激动的说:“诬告,都是诬告,高源他是胡说八道!” 包郁平静的说:“你觉得他诬陷你,会有什么好处?朗森,你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止这两个,不过以现有的证据,我们完全可以以谋杀罪控告你!你幕后的人,如果真的想救你,我们又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证据定?事到如今,你应该已经看清自己的处境,你不过是别人的一颗弃子而已。”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在诈我,一定是在诈我,我是不会上当的。”朗森不安的咆哮着。 包郁无视他的咆哮,拿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部手机,他输入密码打开,找到录音点了一下,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郎总,上次拆迁的时候死了几个人,原本都讲好了赔钱了事,可李有才非嚷嚷着要上告,您看我们该怎么处理?” “不是已经死了几个了嘛,再死一个也就费点钱的事,既然他这么不识相,那就送他去见他的死鬼儿子!不过,事情一定要办的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否则出了事你就自己兜着!” “朗总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好!” 朗森狡辩道:“这不是我,这是有人诬陷!这段录音是技术合成的,我没这么说过!是唐氏的人,一定是唐氏的人收买高源诬陷我!” 程海一听被气乐了,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材料,说:“这是录音的鉴定证书!里面的声音一个是你,一个是高源,你觉得他会用自己的命去诬陷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有人性!如果不是唐氏收拾烂摊子,你祸害的那些民众杀了你的心都有!” “唐氏做什么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朗森的朝阳和唐爱国的唐氏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宿敌,朗森不相信唐氏会为朝阳做什么。 “唐氏愿意无偿的将旗下房产租给受到损害的民众,直到新的合格的楼房建成。你们朝阳就是祸害南市的一颗老鼠屎,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给南市带来多大的冲击和损失么?” “无偿?”朗森呢喃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和唐爱国那个老东西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朗森居然栽在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输是早晚的事!不管之前唐氏是怎么样,只要在丁一手里能够奉公守法,就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 “是我小瞧了他,我认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可以交代,但希望你们不要动我的儿子,杀人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包郁平静的说:“这个我没法答应。不过,如果他真的没有参与,我们也不会胡乱抓人。” 朗森阴婺的眼睛里浮现挣扎,包郁也不心急,安静的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分钟,朗森终于开口,说出了一直支持他的幕后黑手。 1999年那时候的朗森还是个小混混,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但过的却是朝不保夕的生活。 这一年的圣诞节,朗森带着人跟另一帮人打群架,争地盘,对方人多势众,朗森被砍伤,他慌忙逃命,钻进了一部汽车的车底。等那些追他的人离开,他刚想钻出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的车门被打开,一前一后坐进去两个人。 “马秘书,事情我给你办成了,眼看着市长就要一命归西,我们商量好的价钱,你是不是该付清了?” “钱一分都少不了你的,只要市长一死,我马上给钱。” “这不行,如果他死了,你赖账,我找谁评理去?因为这个我专门用了慢性药,他绝对活不过三天!必须先给钱,不然,明天就去投案自首!” “那你容我一天准备,明天这个时候,你来取钱。” “这还差不多,最迟明天,多一天都不成!” 汽车上安静了下来,就在朗森以为两人要走时,突然感觉车子一阵晃动,耳边传来清晰的痛苦的□□声,紧接着前面的车门被打开,一只手从车里伸了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他手里滑落,朗森一怔,随即将东西捡了起来。 车子停止晃动,□□声也随之消失,朗森大气也不敢喘的平躺在车底,手里紧紧的握着捡到的东西。车门被打开,一双皮鞋出现在朗森眼前,紧接着汽车又是一阵晃动,一个男人被拖了下来,被扔在了马路中间。皮鞋的主人再次上车,坐在车上静静的看着,一辆汽车急驰而过,躺在地上的人被卷进车底,拖行了将近五十米,汽车才停了下来,司机惊魂未定的下了车,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慌忙上车逃逸了。 ☆、死亡真相 2019年10月4日,经侦队审讯室,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朗森最终选择说出真相,幕后真相慢慢浮出水面。20年前,也就是1999年圣诞节的这天,朗森的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 “喂,110吗?我看到一辆车撞了人,紧接着就跑了,你们赶紧过来吧,就在解放路和建设路十字路口往南一百米的地方,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南HJU356。” 男人挂掉电话,便发动汽车扬长而去。躺在地上的朗森一动不动的盯着车子远去,直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才连忙爬起身匆匆离去。 朗森回到家,顾不上伤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查看那个黑色的东西,他拿出一看,原来是一只录音笔,里面完整的录下了当时的市长秘书马军买通市长司机孙海,毒害市长胡强军的对话,当然还有刚刚马军杀人灭口时两人的对话,也被录的清清楚楚。朗森一阵欣喜,他觉得这是自己翻身的机会,可还不待他拿着东西去威胁马军,公安局的人先找到了他,他之前做的一起□□杀人案案发了,如果被定案,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被抓之前塞了一张纸条给他老婆,并嘱咐他一定亲自交到马军手中。马军收到纸条,又害怕又愤怒,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他不得已买通了当时刑警队的队长韩平,将朗森杀人□□的证据毁了。因为证据不足,朗森很快被释放。马军早就买通胡强军的主治医生姜维,将胡强军的死因定性为心肌梗塞。在胡强军死后,因工作成绩突出,不久后被破格提拔,成了南市的市长。马军需要一个马前卒,帮自己扫清障碍,帮自己权上生钱,所以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朗森背后的人。 2019年10月5日,包郁亲自带人到华中银行,拿到了那支20年前的录音笔,自此1999年的□□杀人案、孙海意外身亡案、市长胡强军的突然离世正式告破。原南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现安市公安局局长韩平,原南市人民医院医生、现人民医院院长姜维被捕。 2019年10月6日,包郁亲自感到东山省省委,将原南市市长秘书,现南市市委书记马军逮捕归案。 2019年10月8日,国庆假期一结束,南市市长何平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朝阳地产恶意竞争,使用不合格建筑材料,利诱并威胁受害人作伪证的案件做了最后总结。宣布朝阳地产将于10月25日进行公开拍卖,拍卖后的钱款将用于不合格的房产重建项目,并依照法律对受害民众给予一定补偿。朝阳地产总裁朗森涉嫌故意杀人,暴力拆迁致人死亡,行贿等违法犯罪行为,已经批捕入狱,并宣布1999年轰动一时的□□杀人案,孙海意外身亡案正式告破。一众相关人员全部被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唐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丁一看着新闻发布会的直播,拿起手机拨通了肖涵的电话。 “喂,丁一,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还有个合作伙伴呢。” 丁一平静的问:“新闻发布会看了吗?” “嗯,朝阳地产将于10月25日公开拍卖,怎么,你有意向?”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说:“资金够吗?” “丁一,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不过也是,你从来不关心公司的运转,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家。一家地产公司而已,只要你想要,拍下来就是。” “好,谢谢。” “唉,丁一,你先别挂。”肖涵连忙叫住丁一,说:“如果我们公司参加拍卖,那唐氏呢?” 丁一语气淡淡的回答:“唐氏不参与。” 肖涵不解的问:“为什么?以唐氏目前在南市的声望,想要拿到朝阳地产轻而易举,甚至不用公开拍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丁一的语气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肖涵一怔,瞬间明白了丁一的意思,他笑着说:“丁一,你真是个商业天才,如果你来掌管我们公司,或许早就超越现在的规模了。要不你干脆放弃唐氏、、、、、、” 还不待他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肖涵看着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外界没人知道,全国最大的游戏公司,真正的所有人其实不是他肖涵,而是今年才崭露头角的丁一。公司目前最火爆的手游,就是丁一编写制作的,也是他们公司白手起家的基础。 忙碌了一天,丁一准时下班回家,无论公司有多忙,他从来不在公司加班,因为那里有太多陌生的气息,让他很不适应。在路过刑警队的时候,丁一停下了车,将车停好,径直来到大门前。 门前的警卫看到他,问:“你有什么事?” 丁一回答道:“我找刑警队一队队长何南。” 警卫看了看他,说:“你等一下,我帮你问问他在不在。” 警卫接通了一队办公室的电话,确定何南在队里后,警卫让丁一做了访问记录,便将他放了进去。丁一径直走进刑警队大楼,根据指引来到一队办公室。看到他进来,原本喧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并开始窃窃私语。 韩光三两步来到丁一身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拉开了与丁一的距离,笑着说:“丁总,你来我们队有事?”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我找何南。” “队长去找高队了,马上回来,要不丁总去会客室坐会儿?” 丁一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说:“不用了,你让他去找我吧。” 丁一转身就走,正巧碰到了从高勤办公室出来的何南。 何南看到丁一一阵愕然,抬头看了看刑警队的门牌,说:“丁总,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丁一没有回应何南的调侃,说:“你的银行账号给我。” “什么?”何南一怔,随即说道:“不用了,那么点钱算了。” 丁一面无表情的说:“麻烦经侦队队长亲自去要钱,我不敢当。何队长,我很忙,麻烦快点。” 何南的老脸一红,他没想到程海居然真的向丁一提了还钱的事,他尴尬的恨不能现在就冲进经侦队给程海一顿老拳。 “我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程海居然当了真。” 无视何南的解释,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何南无奈,只好将自己的银行账号给了丁一。丁一现场转账,给何南看了看转账信息后,转身就走。 看着丁一离开的背影,韩光三两步来到何南面前,好奇的问:“队长,丁总他欠你多少钱?程队还真的去跟他要钱了?” “程海!”何南瞪了韩光一眼,咬牙切齿的冲向经侦队。 王亮走到韩光身边,好奇的问:“韩光,这是怎么回事?这丁总怎么可能欠我们队长的钱?” 韩光嘚瑟的说:“想知道?” 王亮点点头,说:“现在丁总可是南市的风云人物,他的事没人不好奇,尤其还牵扯到队长和经侦队队长,别卖关子,快说!” “告诉你们也行,不过今天的夜宵?” 王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买,我买,赶紧说吧。” 韩光闻言心满意足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丁总出了车祸,正巧被咱们队长碰上,然后队长就英雄救美,把丁总送进了医院,并垫付了医药费,丁总可能是事多给忘了。前几天队长和经侦队的程队一起闲聊,就聊起了这件事,听刚才丁总的意思,应该是程队去唐氏办案的时候,提醒了丁总,所以丁总今天过来是特意来还钱的。” 众人恍然,忍不住哄笑出声,王亮笑着说:“队长真是牛,竟然让经侦队的队长去要债!哈哈,怪不得人家丁总亲自来刑警队还钱!” 安琪见状不高兴的说:“有什么好笑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他刚才那副傲慢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 众人不禁收起笑意,讪讪的对视着,不明白安琪语气中浓浓的敌视是怎么回事。 韩光连忙为丁一解释说:“唉,安琪,这你就看错了,这丁总还真不是傲慢,他有严重的洁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一米以内,要不然他就会极度不舒服,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安琪没有理会韩光的解释,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会对丁一产生敌意。 王亮看了看安琪,无奈的摇摇头,接着问:“我说韩光,你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不会是跟丁总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我倒是想!就唐家那个案子,我和队长不是去找他例行询问嘛,他打开门直接递过来两双鞋套,穿了鞋套才让进门,而且还不让我们坐沙发,家里一尘不染,干净的能当镜子照。” “不是吧,这么严重!那谁还敢和他做朋友?” 韩光耸耸肩,说:“谁知道呢,反正我是受不了。” “人们都说成功人士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看来还真不是胡编乱造。” “有洁癖就是有怪癖?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邋里邋遢的就正常了?” 众人纷纷回头,发现苏航正站在身后,连忙打招呼:“苏科。” 苏航没好气的说:“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难怪一个个都是单身。” 韩光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也没女朋友吗?” “你说什么?”苏航危险的看着韩光。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还有功夫闲聊,案子破了?都干活去!” ☆、拍得朝阳 2019年10月10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手中的笔在桌案上无意识的敲击着。 房门开关,众人都已经到齐,何南开口说道:“李灵案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十一天,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决定重新梳理一下案情。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李灵是晚上十点从派对上离开后失踪的,失踪的地点是电厂宿舍附近的那个路段。李灵的车我们已经在电厂宿舍附近找到,轮胎有明显的急刹痕迹,这说明凶手用某种方法将李灵的车逼停,然后趁其下车查看的时候,将其控制并带走。” 见何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梁竹接话道:“那个路段的四个方向,我们都调取了监控排查,并没有发现可疑车辆。第四个路口与李灵同时驶入的车辆,在并没有出现在第五个路口的监控视频内,不过我们已经确认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那个时间段从第五个路口驶出的,只有不到十辆车,也已经依次排查,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这十辆车并没有出现在327省道的监控视频内。” 韩光眉头紧皱的说:“没有交通工具,难不成凶手是背着受害者一路步行去的明湖,还是他长了翅膀飞过去的?” 苏航猜测的说:“你们说凶手有没有可能事先知道了李灵的行踪,而不是尾随她,他只要埋伏在那个地方,等李灵的车靠近,他在冲出来,逼停李灵,然后将其带走,所以第四个路口的监控视频里没有他。然后他在用别的交通工具,将被控制的李灵带离那里,到达某个事先藏好车的地方,在将李灵带到明湖杀害并抛尸。他完全可以用那种满大街都是的小三轮、小四轮,运走李灵。走一些没有监控的路段,时至深夜,人烟稀少,又没有牌照,我们根本无从查起。” 何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不是没有可能。既然这里我们无从下手,那我们就从明湖入手。想要抛尸,就必须避开监控,那凶手肯定在明湖踩过点,抛尸地点地处偏僻,去过那里的人不会太多,就算一个一个的排查,我们也要找到他!” 尽管何南他们没日没夜的排查,案情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只得到了疑似凶手的一个背影。在明湖抛尸案移送法院之后,李志来刑警队闹过一场,质问何南,明湖抛尸案已经结案,明明林舒就是凶手,为什么独独将他的女儿排除在外? 何南解释,李志完全听不见去,反而责怪刑警队不尽责,单凭林舒一句话,就认定他不是凶手,甚至闹到局长尤广平那里,说要投诉何南消极执法。尤广平和李志聊了什么,何南不清楚,只是李志自打从尤广平办公室出来,就再也没来过刑警队,倒是李灵的妈妈王萍时常过来,问问案情的进展。 2019年10月24日,朝阳地产进行拍卖之前,何平将丁一叫到市长办公室,问他有没有意向收购朝阳,如果想要收购,他完全可以取消第二天的拍卖。丁一以资金不足,拒绝了何平的好意,何平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对丁一愈加欣赏,并以长辈的身份,邀请他常来家里做客。 10月25日上午十点拍卖会开始,能够来到现场的出了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外,还有别的城市闻讯赶来的商业大佬,其中就有曾经有意与朝阳合作的房地产大亨魏国华。这次拍卖对于想要进军南市房地产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可南市市长何平在拍卖会开始前,提出了一个附加要求,要求最后拍得朝阳地产的公司,必须一力承担之前朝阳地产承建的不合格的所有房产的重建工作,和对受损害民众的补偿工作。对于重利的商人来说,这样的附加条件无疑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大部分参加拍卖的人都打起了退堂鼓。由于众人的退缩,肖涵以近乎大甩卖的价格,拍到了朝阳地产的所有权。 刚办理好收购手续,肖涵拿着朝阳地产的资料直奔雅韵花园,丁一看到门口的肖涵一点也不例外,从门边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让他换上,转身来到餐厅坐下。 听到开门声,唐然从厨房里探出头,看了一眼肖涵,眸光一闪,他认出了肖涵就是那天在电梯里的那个男人。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来到客厅,笑着问:“老师,这位是?” 对唐然,肖涵并不陌生,知道他是唐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住在丁一的隔壁,却没想到他竟然和丁一这般熟络,这让肖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丁一简单的介绍道:“我朋友,肖涵。” 唐然心里讶异,和丁一相处这么久,还从没见过有朋友来过,肖涵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唐然乖巧的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唐然。” “你好。” 肖涵疏离的笑了笑,拿着资料来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肖涵看了一眼唐然,将资料推到丁一面前,笑着说:“你要的。” 肖涵的那一眼,老成的唐然自然明白,他识趣的说:“老师,你们忙,我去准备午饭。” 丁一平静的说:“你去关火,我有事和你说。” 肖涵挑了挑眉,重新评估了唐然在丁一心里的位置。 唐然应了一声,去厨房关了火,回到餐厅乖乖坐好。 丁一看向唐然,坦然的说:“肖涵是我的合作伙伴,今天我让他将朝阳地产拍了下来。接下来的重建工作,可能会用到唐氏一部分资源,所以我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唐然一怔,随即笑着说:“老师,公司的事你直接做主就好。” 丁一直视着唐然,说:“你不问我?” “问什么?为什么不让唐氏收购朝阳?老师,虽然我现在不是很明白,但我相信你的人品。更何况唐氏在我心里,根本不能和老师相提并论。” 唐然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丁一看得出他说的是实话。丁一清冷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解释说:“这个敏感时期,唐氏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如果再出头,很可能会引来那些大人物的关注,与他们搅在一起风险太大!” 唐然点点头,说:“老师,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我永远支持你!”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唐然识趣的说:“老师,你们聊,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懂,就先去准备晚饭了。” 见丁一点头,唐然礼貌的朝着肖涵笑了笑,便转身去了厨房。 肖涵看着唐然的背影,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微微皱眉,说:“这个唐家小少爷还真有点与众不同。” 丁一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说:“我信他。” “那你信我吗?”肖涵认真的看着丁一。 丁一有些奇怪的看着肖涵,肖涵眼睛里满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垂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说:“信。” 肖涵喜笑颜开,乐呵呵的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话又说回来,虽然收购朝阳是没花多少钱,但这明显是一个烂摊子,你为什么要接手?” 丁一随口回答道:“想就做了。” 肖涵奇怪的说:“这不像你啊,你向来最怕麻烦,公司的大小事务,你从来都不过问,怎么现在转性了,突然对经商感兴趣了?” 丁一没有回答,而是专心的看着文件。 肖涵听着厨房里丁零当啷的声音,突然脑海里出现一个念头,不禁让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看着丁一,试探的说:“丁一,你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该不会是为了唐然吧?” 丁一的手一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肖涵却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平静的问:“丁一,唐然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替他想?你别忘了,你只是他暂时的监护人,你们两个并没有血缘关系。” 丁一抬眸看向肖涵,冷淡的说:“我清楚自己孤儿的身份。” 肖涵一怔,连忙解释说:“丁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对唐然的好太过了。” 丁一再次将目光放在文件上,轻声说:“肖涵,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你和唐然都一样。” 肖涵心里的不舒服瞬间消失,看着丁一一个劲的傻笑。 厨房里的唐然嘴角扬起一抹笑,这种被人关心,被人看重的感觉真的很好,他忍不住贪恋,忍不住想要更多。 “老师,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肖涵在丁一家吃了晚饭,就被丁一赶了回去,唐然收拾好碗筷,又帮丁一沏了杯茶,出声问道:“老师,高源和石林的家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丁一淡淡的说:“给他们一笔钱,送出国吧。” 唐然不解的问:“老师,我不明白,高源为什么要将杀人的事说出来?” 丁一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如果不让朗森彻底翻不了身,那他和家人的生命就会时刻受到威胁。他是在用自己的命,保护他的家人。” ☆、茫然 2019年12月23日,法院对林舒的判决下来了,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他死刑,立即执行。当天下午林舒就被执行死刑,第二天12月24日圣诞节的前夕,康宁割腕自杀,被发现时已经没了抢救的可能。因为两人都是孤儿,没有亲人给他们送行,整形医院的护士们自发的为他们举行了葬礼,用康宁的积蓄买了两块墓地,将他们葬在了一起。何南也参加了葬礼,献上鲜花时,他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祝福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相爱相守。 李灵的案子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依旧没有进展。原本每周去刑警队两次的王萍,渐渐的一周一次,直到现在的一个月未曾露面,每次她失望的眼神,都像是在何南心里扎进一根刺,说不出的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平安夜,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不觉间飘起了雪,原本急匆匆的行人放慢了脚步,抬头看着雪花飘落,嘴角都会不自觉的扬起笑意,因为每个人都向往和喜爱纯洁的东西,就像在黑暗里待的越久,就越向往光明一样。 何南没有加班,康宁的尸体运到法医室,在苏航确定他是自杀后,他就从刑警队出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匆忙,有人悠闲,每个人都有自己快乐和痛苦。 康宁的死仿佛在他意料之内,又仿佛在他意料之外,他不确定康宁的死,他是不是要付些责任,或者直接说是他造成的。他不停的问自己,将两人彼此相爱的事告诉他们,到底是对是错? 忽然间,何南停住了脚步,无意识的看向一间咖啡店的玻璃窗,那里坐着一个男人,面前放着一杯咖啡,目光却怔怔的看着对面。何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这是一家甜品店,是他妹妹何艺最喜欢的一家甜品店,据说那里的慕斯蛋糕非常好吃。 “先生,介意我坐这里吗?” 陌生的气息让丁一不适,他微微皱眉,转头看去,一个穿着性感的漂亮女人站在桌旁,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丁一有些不悦,他冷淡的说:“抱歉,我介意。” 漂亮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颇为不解的说:“为什么?是我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够火辣?” “因为他约了我。” 声音从身后传来,女人转身看去,不禁面色古怪的说:“又是一个帅哥,你们是……” 何南刚想说话,就看到丁一冷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说:“虽然有美女相陪是种享受,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有点不方便,改天我们有时间再约,怎么样?” 女人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朝着何南眨了眨眼,说:“帅哥,我期待你的邀约哦。” 女人妖娆的离开,何南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非常自觉的做到了丁一对面。见丁一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嬉笑的说:“你放心,我只坐在椅子上,绝对不靠近你!” 丁一不悦的说:“何队长找我有事?” 何南收起脸上的嬉笑,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轻声说:“康宁自杀了,就在今天。我逃避似的从队里跑出来,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感觉很茫然,就像被困在黑暗里很久,拼命的想要找到光明,却怎么都找不到一样。丁一,对不起,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不想一个人。”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无助和茫然,虽然陌生的气息让他不适,但最终他也没能狠下心来将何南赶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舒缓的音乐在耳边萦绕,思绪随之慢慢飘远,时间在安静中流逝,两个孤独的灵魂彼此相伴。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发呆了两个小时,丁一收回思绪,向不断向他们这边张望的店员招招手。 店员三两步来到跟前,笑着问:“先生,还想要点什么?” 丁一向后靠了靠,皱着眉头说:“买单。” 店员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妥,有些脸红的说:“先生,这是您的账单,一共198块。” 丁一从钱夹里掏出两张一百块放到桌上,站起身说:“不用找了。” 何南见丁一起身,也站了起来,跟在丁一身后出了咖啡店。看着走在前面不发一言的丁一,他出声说道:“丁一,你等一下。” 丁一回头,沉默的看着何南,英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 何南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就五分钟,我就耽误你五分钟,麻烦你在这儿等会儿。” 不待丁一拒绝,何南便快步走向对面的甜品店,丁一有些恍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永远充满活力的背影。待回神时,何南已经从甜品店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何南提着蛋糕来到丁一面前,说:“这是谢礼,谢谢你没有赶我走。” 丁一不发一言的看着袋子里的慕斯蛋糕,那曾是他最爱吃的甜品。 何南清楚丁一的洁癖有多严重,连忙说:“我是看着他装的,全程都带了一次性手套,而且是新的,绝对没问题!” 丁一戴上手套接过蛋糕,冷清的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这跟旁人无关。” 何南怔怔的看着丁一离开的背影,嘴角微扬,呢喃道:“谢谢!” 丁一看着手中的蛋糕,眼眶微红,轻声说:“谢谢!” 丁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看着桌上放着的苹果,心里微暖,将袋子里的蛋糕拿出一块放在盘子里,提着袋子又走了出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唐然笑眯眯的看着丁一,说:“老师,你回来了。” 丁一点点头,将手中的蛋糕递给唐然,说:“拿去吃吧。” 唐然眼睛一亮,高兴的接过蛋糕,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慕斯蛋糕,谢谢老师!” 丁一再次恍神,随即说道:“吃完早点休息。” 唐然乖巧的点头,丁一转身回了家。 将蛋糕分成两份,放在另一个盘子里,丁一摆好刀叉,笑着说:“哥,圣诞节快乐。” 2020年1月24日,今天是除夕,无论工作多忙,人们都会在这一天赶回家过年,这是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 肖涵的老家在北市,原本打算留在南市陪丁一过年,却被丁一赶了出去,肖涵了解丁一的脾气,绝对的说一不二,无奈之下只好坐上了回家的飞机。不过在走之前,他买了许多许多吃的,直接塞满了丁一家的冰箱。 丁一没有拒绝,而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肖涵面前,说:“给伯父伯母的。” 肖涵打开一看,是一块男士手表和一个翡翠手镯,他乐呵呵的收下,说:“我也有新年礼物。” 肖涵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丁一面前,笑着说:“喏,压岁钱。” 丁一一怔,随手接了过来,肖涵又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就被丁一赶了出去。 唐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窗外。丁一见状出声说道:“唐然,陪我去买些东西。” 唐然兴奋的跳起来,高兴的说:“好。” 丁一似乎被他的兴奋感染,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两人穿上衣服出了门。 丁一很少出门逛街,也没什么好买的,两人漫无目的的又在街上。街道被打扫得很干净,马路两边的树木花草上挂满了灯,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对联,红色的窗花,映红了来往行人脸上的笑容。 唐然走到一处卖对联的地毯前,笑着说:“老师,我们还没买对联呢,买两副吧。” 丁一无所谓的点点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春节,以往的十年里,这几天他总会呆在家里不出门,电视机开着,却不知道看了什么,窗外的烟花“砰砰砰”的响个不停,可他却看不到它的美,反而觉得在它的映照下房间更冷了。看着蹲在地摊前仔细挑选对联的唐然,丁一仿佛对今年的春节有了几分期待。 唐然抬起头看向丁一,有些不确定的问:“老师,你看这三幅对联,那两幅比较好?” 丁一看了看,指着他右手边的两幅,说:“就那两幅吧。” 唐然笑着点点头,将选好的两副对联交给摊主,又挑了几张窗花,几张福字,其中就有几张可爱的小老鼠。鞭炮,烟花,还有两个精致的纸灯笼,满满当当的买了一大堆。 丁一没有阻拦,只是安静的陪着,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给他拿个主意。看着唐然脸上灿烂的笑容,他心里也有几分喜悦。 将所有的东西放到车上,转眼已经到了中午,所有的人都收拾东西回了家,大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唐然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却懂事的说完回家做饭。懂事的让他心疼,犹如当年的自己。 “吃完午饭,下午去看电影吧。” 唐然眼睛一亮,却摇摇头,说:“老师,不用了,今天电影院的人一定很多,还不如在家里看。” 丁一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没事,包场就行了。” ☆、过年 两人一回到家,唐然就开始张罗午饭,丁一想要帮忙,却被唐然拒绝,他知道丁一的习惯,就像丁一宠着自己一样,他也想对丁一好,不想让他不舒服。 忙活了一个小时,饭菜终于上桌,唐然看了看时间,问:“老师,电影是几点的?” 丁一平静的回答,说:“三点,还早,不着急。” 唐然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说:“老师,我们快吃吧,一会儿吃完再收拾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两人吃完饭,将所有东西归置整齐,来到电影院时,已经两点五十,着急的唐然连忙去排队取票,丁一则在一旁等待。可能是因为放假的原因,影院的人很多,丁一小心的躲避着来往的行人,尽可能的压下心里的不适。 “咦,丁老师?” 丁一转身,只见何艺和何南正站在电影院门口,应该是刚进来不久,他礼貌的点点头,踱步走向人少的角落。 何艺三两步来到丁一身旁,在丁一可以容忍的距离停下,笑着说:“丁老师,没想到能在电影院碰到你。” 丁一礼貌的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放在唐然身上。何南也跟了过去,正好与何艺将丁一困在角落。丁一不禁皱了皱眉,这样的地方他确实不喜欢,陌生的气息太多,让他没有安全感。 何南顺着丁一的目光看去,只见唐然正排队拿票,他不禁挑了挑眉,说:“看来你和唐然相处的很好。” 丁一淡淡的看了何南一眼,清冷的说:“何队长,有事?” 冷淡的态度让何南一怔,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丁一没有回应,见唐然已经拿到电影票,便开口说道:“抱歉,请让一让。” 何艺见状连忙闪开,说:“对不起,丁老师,挡你的路了。” 丁一朝着何艺礼貌的点点头,越过两人,来到正在找人的唐然身边,缓声说:“走吧。” 唐然自然也看到了角落里的何南,他不禁皱了皱眉,冷淡的看了两人一眼,便转开了目光,跟在丁一身后检票进场。何南看到唐然手里的一打电影片,瞬间便明白了,他拉着何艺冲了过去,却被检票的工作人员拦住,说:“两位请出示你们的电影票。” 何南连忙说:“我们和他们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叫住了丁一和唐然,礼貌的问:“先生,请问那边两位客人,是与你们一起的吗?” 丁一冷淡的看了何南一眼,看向唐然问:“介意吗?” 唐然笑着说:“我无所谓,老师做主就好。” 丁一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吧。” 丁一和唐然坐到了中间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一个空位,唐然体贴的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丁一,还有一包不知什么时候买的零食,丁一微微皱眉,却还是接了过来。没一会儿,何南和何艺也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两份大桶的爆米花,还有两瓶茶饮料。 何南径直来到唐然身边,将手中的爆米花递给他,笑着说:“买重了,吃不完,小然帮忙解决一下呗。” 唐然冷淡的说:“何警官,你挡住我的视线了,麻烦拿开。” 身后的何艺拉了拉何南,解围的小声说:“哥,电影开始了,我们找位置坐吧。” 何南无奈,任由何艺拉着,在靠后的位置上做了下来。两人坐下,何艺附在何南耳边,小声的问:“哥,那小孩是谁啊,为什么他好像对你很有敌意的样子?” 何南轻声回答道:“他是唐然。” “什么?”何艺的声音不自觉的放大,不过幸好电影已经开始,前面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她,她再次压低声音,说:“他就是唐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唐然?” 见何南点头,何艺接着说:“怪不得看上去有些眼熟。不过他为什么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 何南的目光落在唐然身上,愧疚的说:“如果不是我,他妈妈的事就不会人尽皆知,他的处境也不会如此难堪。而且、、、、、、” 何艺秀眉微蹙,不赞同的说:“哥,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也是想早点抓到凶手,还他妈妈一个公道,况且视频也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我一开始的想法也跟你一样。”何南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说:“可当我看到网上对他恶意后,我就再也无法云淡风轻的说,他遭遇的一切与我无关。如果我不是破案心切,如果我们再小心些,他也就不必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生活。” 何艺有些惊讶的看着何南,笑着说:“哥,你变了!” 何南耸耸肩,说:“丁一曾经说我,‘你虽然嘴角常常挂着笑,但你的心是冷的’,当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当我看到他们时,我好想明白了。” “丁老师居然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哥,你以前确实太过、太过,怎么说呢,就是在你心里,犯人就是坏人,而你的工作就是要将这些人送进监狱,太过黑白分明。其实犯人真的不都是坏人,他们中很多人之所以犯罪,都是有原因的,甚至说是迫不得已的,他们犯了罪是要接受惩罚,但他们的遭遇也是让人同情的。其实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大部分的人都生活在灰色里。” 看着侃侃而谈的何艺,何南忍不住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欣慰的说:“没想到我们家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快就长大了。” 何艺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没好气的说:“哥,我过年都22岁了,大学都要毕业了,早就长大了好吗?” 何南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丁一身上,丁一坐的很靠前,腰背都没有靠到椅背上,动作僵直,看上去很累,尽管是这样不适应,他还是忍耐着陪唐然来了,如果不去接触,只看表面,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冷清的人,居然有那么柔软的内心。 何南轻声说:“丁一这个人真的很好。” 何艺一听,立即赞同的说:“那是当然!丁老师虽然看上去冷清了些,其实他很容易心软的。” 何南突然问道:“你喜欢他多久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何艺的脸色微红,心虚的看向丁一,害羞的说:“哎呀,不说了,电影都开始了,看电影,看电影。” 100分钟的电影,丁一都维持一个姿势,腰背早已酸软无力,手中的水杯和零食他一个没动,一切不过在强撑而已。在字幕出现在屏幕上时,他不由松了口气。这是一部喜剧电影,丁一仔细的看了,却没发现有哪里好笑,反而有种可悲的感觉。而唐然却笑得前仰后合,丁一看向他明亮的眼睛,明显有着意犹未尽的情绪在,这不禁让丁一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怪胎。走出拥挤的电影院,来到空旷的广场上,丁一这才深吸一口气,觉得舒服了很多。 何艺来到丁一面前,有些害羞的说:“丁老师,谢谢你们请我们看电影。” 丁一淡淡的说:“不用谢。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何艺有些失望,却依旧笑着说:“丁老师,新年快乐,提前给你拜年了。” “谢谢,你也是,再见。” 看着丁一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何艺失落的说:“哥,我失恋了。” 何南收回视线,好笑的说:“怎么,这还没恋呢,就失恋了?” 何艺难过的说:“哥,我突然觉得我配不上他。” 何南再次看向丁一,将何艺揽进怀里,语气坚定的说:“我的妹妹配得上任何人!” 贴春联,放鞭炮,包水饺,看春晚,吃年夜饭,这是唐然从出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年。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咻咻咻”,无数的烟花在天空炸开,丁一和唐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上美丽却转瞬即逝的烟花。 唐然看向丁一,绚烂的烟花映射在丁一脸上,清冷的人仿佛被涂上了温暖的色彩,美好的让唐然忍不住哽咽,他无声的说:“老师,谢谢你,能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烟花散尽,鞭炮声再起,家家灯火通明。 丁一转头看向唐然,缓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唐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乖巧的回家,问:“老师累了吗?” 丁一点点头,说:“嗯,有点。” 唐然期待的说:“老师,今晚我能不能留下?我睡沙发,保证不会打扰老师,明天就把沙发全部清洗一遍,行吗?” 丁一沉默的看了唐然一会儿,说:“就这一晚。” 唐然见丁一答应,忙不迭的点头,说:“谢谢老师!” 丁一没再说话,转身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在他轻轻敲击回车键之后,一副画面出现在屏幕上,一个亮着灯的窗户,窗户上贴着一张红色的窗花,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出现在窗口,将蓝色的窗帘拉上,紧接着窗口暗了下来,窗上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丁一不禁红了眼眶,轻声说:“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咋宣传,如果小可爱们看着还行,就帮我宣传一下,嘿嘿。 ☆、反击 2020年2月11日,今天是附中开学的第一天,而在大年初六那天,唐氏就已经开始正常上班,因为朝阳地产的收购,丁一更加忙碌,为了不让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他不得不忍耐着在公司加班,不过为了让自己变得舒服一些,他重新划定办公空间,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搬到了楼下,除了秘书和他要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附近,还将办公室重新装修,腾出一间专门的房间,作为他专门的休息室。 唐然已经有接近一周的时间,没有见到丁一了,他不禁有些担心丁一的身体,想念随之而起,让唐然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下午不上课,唐然整理好书包就向教室外走去,他打算去唐氏,去看看丁一。他匆忙的向校外走去,再经过一处绿化带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拽了进去。 唐然踉跄的撞到一棵大树上,抬头看去,只见常宣几人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显然几个月前那次不好的经历,并没有让他们有什么深刻的领悟。唐然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衣领,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点了点胸前的五角星。 唐然毫不畏惧的说:“你们想干嘛?” 常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唐然,说:“不想干嘛,就是这么久没见,还真他妈有点想你,想找你亲近亲近。” 唐然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让开,我要回家。” 蒋雪一把将想要离开的唐然推到在地,骂骂咧咧的说:“我们还没说完呢,你他妈跑什么?” 唐然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明亮的眼睛里却浮现蔑视的情绪,说:“我没什么要跟你们说的,如果你们在这样,我就报警了。” 唐然不提还好,一提蒋雪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次回到家蒋慧茹狠狠的打了她一顿,并克扣了她所有的零花钱,她足足有两个月放学就回家,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年前,蒋慧茹被评为南市优秀教师的称号,心情很不错,这才对蒋雪的看管稍稍松懈了些许,她才能出来喘口气。 蒋雪扬起手重重的打在唐然脸上,骂道:“妈的,贱货,要不是因为你,老娘能被打,能被克扣零花钱,我他妈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宣自从从刑警队出来,也被他爸妈监管了很长时间,经唐然这么一提,心里也火了起来,一脚踹在唐然的肚子上,凶狠的说:“妈的,给我打,不出这口气,我他妈不姓常!” 江川、黄磊、郭子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下手,上次虽然侥幸逃脱,没被抓紧刑警队,但也受到了老师和父母的眼里批评,并言明如果他们再闹事,就让他们退学。 黄磊为难的说:“常宣,要不就算了吧,上次刑警队的人可是警告过我们,这要再闹出事,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我爸在上面盯着,你们他妈怕个屁!”常宣凶狠的看着三人,说:“你们今天要不动手,我明天就让你们退学!” 蒋雪一脚踹在唐然的肚子上,鄙夷的说:“你们他妈害怕什么?我们可是未成年,就算打死人,也不会坐牢。” 黄磊三人害怕常宣和蒋雪,无奈之下只得按照他们说的做。 常宣看着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的唐然,充满恶意的说:“只要你求饶,叫我们一声‘爸’,我们今天就放过你。” 唐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笑着说:“叫什么?” 常宣下意识的回答道:“爸。” “唉,乖儿子。”唐然哈哈笑了起来。 常宣见被耍了,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一遍骂道:“我让你他妈占我便宜!让你报警!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几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老太太从远处走了过来。常宣怕惊动其他人,朝着唐然吐了口唾沫,威胁的说:“这次算你走运!如果你敢报警,我他妈弄死你!” 蒋雪再次踢了唐然一脚,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唐然失去意识前,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 当唐然苏醒时,已经是晚上,他转头看向床边的人影,心里暖洋洋的,丝毫没有被毒打后的阴影,他虚弱的笑着说:“老师,你来了。” 丁一抬眸看向床上的唐然,问:“喝水吗?” 唐然点点头,说:“麻烦老师了。” 丁一将腿上的电脑放下,将病床摇高,倒了杯水给唐然。唐然接过水杯,把水喝光,干涩的喉咙才舒服了些许,“谢谢老师。” 丁一将水杯放在桌上,重新坐会椅子上,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故意的?” 虽然问题问的没头没尾,但唐然还是瞬间便明白了丁一的意思,他诚实的点点头,说:“嗯。老师,我做错了吗?” 丁一沉默的看着唐然,看着他眼里的小心翼翼,平静的说:“你想他们得到什么惩罚?” 见丁一并没有责怪他,唐然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说:“老师,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暴行!” “好。”丁一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了下来,接着说:“下次不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和丁一相处这么久,唐然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心里暖洋洋的,扬起嘴角笑着说:“好,老师,我知道了。” 校园霸凌是最近几年公众最为关注的话题,因为网络的广泛应用,以前闭口不谈的事件,被曝光到阳光之下,让公众认识到校园霸凌带来的危害和伤痛,帮助那些常年被欺凌,却不能得到救赎的孩子们走出黑暗,成为广大民众最为关注,也是最为敏感的话题。 唐然被打的视频一经上传,就引起了广泛关注,短短一夜的时间,转发和评论就达到百万,一度将校园霸凌的话题送上了热搜。南市政府的官网,也从朝阳地产恶意竞争的事件之后,再度因为访问和评论量过多,而进入瘫痪状态。刚刚平静没多久的南市,又热闹起来,市长何平再次焦头烂额,一大清早得知这件事后,就急忙找来市教育局的局长,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教育局局长也是一头雾水,就这么一层层的问下去的时间,足够网民们将视频的主角挖出来,常宣五人,包括他们的父母亲人,所有资料都被放到网上。 网友自发的发起#南市优秀教师到底有多优秀#的话题,一时间蒋慧茹、常鹤鸣的名字在整个南市家喻户晓。一些激进的网友,甚至到两人的家门口围追堵截,臭鸡蛋、烂菜叶随身携带,一度让蒋慧茹、常鹤鸣不敢出门。 2020年2月12日,唐然刚刚醒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看文件的丁一,他仔细的打量,见丁一气色不错,这才放下心来,说:“老师,我没事,您去忙吧。” 丁一合上文件,说:“我报警了,刑警队的人过会就来。” 唐然一怔,随即说道:“老师,他们不满十四周岁,就算走司法程序,他们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丁一平静的说:“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我们不报警,刑警队的人也会过来询问。” “可惜他们不满十四周岁,不能把他们送进监狱。” “唐然,那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监狱,只是一时的惩罚。而心里的监狱则是一辈子,我会让他们用一生去忏悔!” 唐然有些惊讶,他了解的丁一是柔软的,是善良的,从来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惩罚一个人,他有些不明白丁一为什么会对校园霸凌这么在意,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做的决定,自己支持就好,反正那些人罪有应得,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丁一冷淡的说:“进来。” 何南听到丁一的回应,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光,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唐然的病床前,他关心的问:“小然,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点?” 唐然冷淡的说:“多谢关心,还死不了。” 丁一眉头微皱,冷清的说:“唐然,你的教养呢?” 唐然闻言马上认错,说:“对不起,何队长。” 何南毫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丁一将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何南,直截了当的说:“何队长,这是伤情鉴定。我们不私了,坚决走法律程序。” 何南拿过鉴定书扫了一眼,便交给了韩光,说:“网上的视频根据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唐然自己拍的,对吗?” 丁一没打算隐瞒,坦然的点点头,说:“是,针孔摄像头是我买的,因为我发现唐然身上经常有伤。” 何南接着问:“那视频也是你上传的?” 不待丁一说话,唐然连忙说:“是我上传的,跟老师无关。” ☆、心思 2020年2月12日,唐然被打的第二天,何南带着韩光过来看望,并了解情况。 何南看向丁一,有些责备的说:“丁一,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他这样将视频放到网上,会造成多大不良影响,你应该清楚吧。因为之前的事他不信任我们,但你该信任我们啊。” 丁一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何南,说:“我为什么要阻拦?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会引起政府的重视,你们只会以为是小孩之间的打闹。上次的事,何队长不就是这么草草处理的么?” 丁一也曾经选择信任,可最后换来的只有失望而已。 听出丁一语气里的不满,何南连忙解释说:“上次的事我们制止的及时,并没给唐然带来实质性的伤害,而且他们都未满十四周岁,所以……” 丁一逼视着何南,略带嘲讽的说:“在何队长心里,什么是实质性的伤害?□□拍了,视频上传了,这才叫实质性的伤害?那心理呢,长期被欺凌留下的心理阴影,不算伤害吗?因此患上抑郁症,不算伤害吗?他们不满十四周岁又怎么样?心里存在的恶意不分年龄,能给别人造成伤害的,也不分年龄,何队长!” 何南怔怔的看着丁一,除了医院里那次,他还没见过这么具有攻击性的他。 丁一看进何南心里,说:“何队长,唐然已经经历太多不幸。” 丁一的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成功的戳到了何南的痛处,看着躺在床上遍体鳞伤的唐然,再想起那天亲眼目睹的欺凌,何南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说:“好,我会依法办事。” “进去,快进去!你听见没有!” “妈,我不要,我不要进去!” “哎哎哎,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你们不要大声喧哗。”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蒋慧茹拖着蒋雪走了进来。蒋慧茹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不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显得有些狼狈。蒋雪脸上挂着泪,脸颊上的巴掌印十分清晰,原本还算漂亮的小脸被打的红肿一片。 蒋慧茹看了看众人,来到丁一的身旁,伸手就想抓,却被丁一敏捷的躲了过去,他眉头紧锁的扬声叫道:“护士!” 护士一听连忙走了进来,笑着说:“丁先生,你有什么事?” 丁一不悦的说:“这病房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护士下意识的看向蒋慧茹母女,连忙解释说:“抱歉丁先生,我刚才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我这就请她们出去。” 听到护士的称呼,蒋慧茹有些疑惑,这才仔细的看了看丁一,震惊的说:“您、您是唐氏的丁总?那唐、唐亦然是……” 护士不满的说:“麻烦这位女士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见蒋慧茹不动地方,护士更加不满,连拉带拽的将蒋慧茹往门外赶,可蒋慧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不光她这辈子完了,就连蒋雪也完了。 蒋慧茹挣开护士的拉扯,三两步向丁一冲去,却被何南拦了下来,她乞求的说:“丁总,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只要我们付得起,一定尽可能补偿,您千万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啊!” 丁一微微挑眉,嘲讽的看着蒋慧茹,说:“能说出这么具有煽动性的话,不愧是常年呆在学校的教育工作者!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对大多数具有仇富心理的人来说,一定会以为我仗势欺人,颠倒黑白,到时候你在卖卖惨,那我们的处境就会反转,那时承受外界压力的就会是我们,我说的对吗,蒋老师?” 阴暗的心思被□□裸的揭穿,蒋慧茹有种被人看透的窘迫感,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说:“我不明白丁总的意思,我们是诚心实意来道歉的。小雪她还是个孩子,难免会做错事,希望丁总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个人带她真的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把她拉扯大。丁总,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丁一态度强硬的说:“我放过她,谁放过小然?上次刑警队的经历,非但没让他们悔过,反而变本加厉,这么小的孩子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就连内脏都有损伤,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制止,被打死都有可能,换成你,你会轻而易举说放过么?” 蒋慧茹没想到唐然会伤的这么严重,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满十四周岁,就算打死人,也不会坐牢’,这就是你所谓的孩子说出的话,还真是知法懂法的‘好孩子’啊!你身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竟然教出这么恶毒的孩子,你不知好好反省,还到我这里耍小聪明,真当小然是孤儿,就好欺负么?” 丁一走上前,迅速的将蒋慧茹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蒋慧茹一怔,随即慌张的说:“你么干什,还给我!” 何南不解的看着丁一,丁一则将蒋慧茹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平静的说:“何队长,看清楚,这就是她说的改过自新。” 何南看着蒋慧茹的手机,眉头皱锁,说:“蒋老师,你为什么要录音?” “我、、、、、、”蒋慧茹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丁一冷笑一声,说:“何队长,录音剪辑,变成另一个事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们会相信一个富二代被欺凌,还是一个单身母亲的女儿被诬陷?这就是可笑又残酷的现实!” 何南的脸色很难看,他刚刚还在为他们说话,紧接着就被这些人的无耻打脸,他不悦的说:“蒋老师,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丁总已经报警了,我们需要向你们了结情况。” 蒋慧茹一听顿时懵了,她慌乱的说:“丁总,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们就完了!唐然,对,唐然!丁总,你只要放过我们,我就帮你们保守秘密,唐然就能继续在附中上课。” 丁一看着蒋慧茹,平静的说:“你威胁我?” 蒋慧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说:“丁总,你该知道唐家的名声有多臭,如果他们知道唐然改名换姓在附中上学,那他肯定不得安宁,所以丁总,你放过我们吧。” 丁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认真的说:“蒋老师,你还真是不知悔改!唐家是出了丑闻,可关唐然什么事,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却要承受来自全社会的恶意。父母的错,为什么要牵扯到他,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还是受你们的欺凌,是不是只有把他逼死了,你们才肯罢休,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觉得生活有滋有味?” 蒋慧茹争辩道:“他怎么会无依无靠,整个唐氏都是他的!” “我们是有钱,但我们的钱是干干净净、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你们欺凌、仇视的借口!从今天起,我会尽我所能,让他生活在阳光下,因为他没做错任何事,不应该承受这么多不幸!” 蒋慧茹看着丁一,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走吧,这件事我们绝不退让,一切交给法律来裁决!”丁一转头看向何南,说:“何队长,小然需要休息,请你们离开!” 何南点点头,说:“蒋老师,我们走吧,谁对谁错,法律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评判。” 蒋慧茹母女被何南带走,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丁一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拿起来,摄像头对准病床上的唐然,冷清的说:“他是唐然,唐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我希望他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也希望广大网民能对这个可怜的无辜的孩子予以宽容!” 丁一说完便合上了电脑,唐然错愕的问:“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丁一平静的回答道:“在他们进来之前,我就打开了直播。怕吗?” 唐然摇摇头,笑着说:“有老师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场精彩的直播,迅速被转载,很快便登上了热搜,很多人都被丁一的言行感动,当然也有键盘侠说他是在作秀,不过很快都被丁一的粉丝所淹没。 蒋慧茹的名声彻底臭了,附中的官网继政府的官网后,也陷入了瘫痪状态,附中校长朱明辉连忙发表声明,称蒋慧茹的行为纯属其个人行为,与学校无关,学校会严肃对待校园霸凌事件,也将对参与其中的学生和老师予以严肃处理。 常鹤鸣、蒋慧茹两人分别被剥夺教师资格证,附中很快便将两人除名,常宣等五人也被开除学籍。 网络上很多人对唐然的态度,也因为那场直播有所改变,丁一的话让很多人产生反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和赞赏。在加上唐氏集团在朝阳地产事件上所做的贡献,丁一再次被送上热搜,粉丝的人数如坐火箭般飞速上涨。 而看过直播后的何南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这才意识到,丁一和唐然一样,对他们并不信任,虽然口口声声相信法律,但他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对那些人的惩罚。 ☆、报复 2020年4月1日,南市人民法院对朝阳地产前任总裁朗森以及高源故意杀人罪,做出一审判决,剥夺朗森政治权利终身,并判处其死刑。鉴于高源自己主动投案,并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法院从轻判处,剥夺其政治权利终身,免其死刑,改判无期徒刑。 2020年4月2日,南市人民法院就1999年孙海意外死亡案和胡强军被害案,对其主谋马军做出审判,剥夺其政治权利终身,判处其死刑,立即执行。从犯原刑警队队长韩平,以及人民医院医生姜维也因渎职、毁坏证据等罪名,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两起案件虽然时隔多年,却因为政府高官和商界名人而受到广泛关注,当年的受害者也参与了聆听,事后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纷纷赞扬法律的公正。 南市市政波折不断,原本可以再进一步的何平没了下文,虽然保住了现有的职位,但想要升迁那是不可能了。何平心态放的很好,丝毫不觉得气馁,反而庆幸没了马军的指手画脚。而且他有信心,南市在他的领导下,肯定能发展的更好。 蒋慧茹被辞退,街坊邻居的异样眼光,亲戚朋友的冷言冷语,以前她有多受人尊重,现在就有多狼狈。等法院的判决下来以后,她便带着蒋雪离开了南市。 常鹤鸣因被查出挪用公款,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被刑拘,他的老婆跟他离婚后,便带着常宣回了老家。 唐然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被允许回家修养,为此丁一还为他请了一个保姆,方便照顾他。唐然修养了三个月,眼看着马上就要中考,丁一这才放他回学校,而他回学校的第二天,就将保姆辞退,他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丁一也没有反对,生活再次回归平静。 2020年4月14日,丁一早早下班,和往年一样,在向阳花店买了一束百合,开车来到城外的墓园。将百合放在菊花旁边,丁一温柔的看着墓碑上的少年,笑着说:“哥,我来看你了。” 丁一靠着墓碑坐了下来,微凉的风吹过脸颊,让他感觉微微的冷,他慢慢讲述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就像旁边不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而是那个温暖如冬日阳光的少年。 看着阳光的余晖落下,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丁一站起身,不舍的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们。哥,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丁一起身离开,不远处的墓碑后,走出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沉默的看着丁一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终是什么话都没说。这么多年,他们心里对他早就没了责怪,可他却不肯放过自己,他们只能像他一样,远远的关注着他,期待他能早点打开心结。 丁一开车回家,正好路过那家甜品店,他犹豫了一瞬,便将车停在了路边,打算去甜品店买些慕斯蛋糕,他刚下车,一旁便冲过来两个男人,手里拎着棒球棍,丁一从车窗上看到来人,察觉不对,连忙向一边闪去,棒球棍带着一阵劲风狠狠砸在车顶。两人见一击不中,再次轮着棍子向丁一砸去,丁一一个侧身,让过棍子,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在他脉门上狠狠一捏,男人吃痛,棒球棍掉在地上,丁一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手腕用力一拉,男人佝偻的身子挡在丁一身前,另一个男人的棒球棍狠狠砸在男人身上,“啊”,惨叫声响起,在另一个男人闪身的时候,丁一一个手刀劈在受伤男人的后颈,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看着一脸错愕的男人,丁一冷冷的问:“你们是谁?” 男人显然没想到丁一,一个外表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白脸,竟然有这样的战斗力,三两下就在两人的围攻下撂倒了一个,他色厉内荏的说:“你等着,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放下狠话,拎着棍子就跑,丝毫没有带上同伴的打算。 丁一看着男人跑远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大约十分钟后,一阵警笛声传来,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丁一从车上下来。 两个身穿制服的民警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过来,看着丁一,问:“是你报的警?” 丁一淡淡的点了点头,说:“是。” 一个民警走到男人身边,探了探他的呼吸,待确定只是昏迷之后,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脸,叫道:“醒醒,醒醒!” 站着的民警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丁一说话,何南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三两步走到丁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丁一摇摇头,说:“没事。跑了一个。” 何南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周边,不远处正好有一个摄像头,笑着说:“放心吧,跑不了。” 两人说话间,地上的男人慢慢转醒,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回过神后,爬起身拔腿就想跑,却被何南一把揪住衣领,将他的双手往后一背,用手铐铐了起来。随手将人推给跟过来的韩光,看向派出所的民警,说:“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丁一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眉头越皱越紧,问:“需要录口供么?” 何南敏锐的察觉到丁一的不适,扬声说:“都散了,散了吧。” “你真的没事?”两个男人拎着棒球棍突然袭击,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丁一居然丝毫未损,何南有些惊讶。 见丁一明显有些不耐,何南无奈的说:“没事就走吧,录口供是一定的。” 丁一上了车,一踩油门向刑警队开去。何南捡起地上的棒球棍,走到韩光的身边,说:“走吧,别愣着了。” 简单的录了口供,丁一就出了刑警队,何南送他来到门口,直截了当的问:“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丁一平静的说:“4月1日,朗森被执行死刑。” 何南皱了皱眉,说:“你是说他们是朗森的手下?可是朗森死了,朗坤现在还在监狱,谁会指使他们对你不利?” 丁一语气淡淡的说:“这是你们刑警队的工作。” 何南一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关心的说:“你最近小心点,出门最好带保镖,我觉得他们既然动手,肯定有什么目的。” 丁一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转身离开。何南看着丁一有些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小身板,是怎么打得过两个壮汉的。” “我也想知道。” 韩光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让出神的何南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看向韩光,笑着说:“想知道?” 韩光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回神,苦笑的说:“队长,你笑的有些渗人,我很害怕。” 何南笑的越发灿烂,拍了拍韩光的肩膀,说:“趁现在时间还早,去调监控视频吧,韩光同志。” 何南回了刑警队,韩光则去了案发现场调取监控视频,待何南看过监控视频后,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才合上嘴巴,说:“这身手干脆利落,还真是小看了他。” 韩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如果不是对他的背景有过调查,我都以为他是特种兵出身。队长,丁总这身手,就算你跟他打起来,恐怕也没什么胜算吧。” 何南瞪了韩光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为什么要跟他打?如果不想再加班,就给我废话少说。” 2020年4月15日,刑警队一队办公室,何南将男人的照片贴在白板上,说:“姜忠,男,1985年6月21日出生,三十五岁,南市本地人,昨晚与他的另一个同伙张希,对丁一实施人身攻击。据他交代,他们曾是朗森的手下,前两天一个陌生男人找到他们,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对丁一不利。他们这两天一直在跟踪丁一,可丁一深居简出,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今天见丁一在案发现场停车,就拿着棒球棍,打算对丁一实施攻击,结果姜忠被丁一打晕,张希在逃。我怀疑这是有人蓄意报复。” 王亮疑惑的说:“这朗森十几天前就被执行了死刑,他的儿子也在监狱里服刑,谁会让他们对丁总打击报复?” “这也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事,买凶伤人的不一定是朝阳地产的人,别忘了前段时间的校园霸凌事件,其中牵涉的人就不再少数,不能排除他们买凶报复的可能性。”何南从桌上拿起一张画像,接着说:“这是根据姜忠的描述,画出的买通他们行凶的男人的模拟画像。王亮你去复印一下,每人一份。” 王亮接过画像一看,说:“队长,这除了眼睛,完全看不清脸,这画像有什么用?” 何南没好气的说:“这是目前我们唯一掌握的线索,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梁竹,你和庞海去找张希,他的资料我待会儿发给你。王亮、安琪,你们去排查校园霸凌事件牵扯到的人。赵宇、孙琦你们排查朗森那些手下。韩光跟我,散会。” ☆、生日 2020年4月15日,南市城郊监狱,何南和韩光直接亮出证件,说明来意后,在一名狱警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会见室。大约等了十分钟,就听到会见室门外响起脚步声,一身囚服的朗坤在狱警的看守下走了进来。 现在的朗坤神色憔悴,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意气风发,他淡淡的看了何南一眼,麻木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他在狱警的指引下,坐到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垂着头不发一言。 何南翻了翻最近的探访记录,看向朗坤,直截了当的问:“朗坤,姜忠和张希你应该认识吧。” 朗坤抬头瞥了何南一眼,说:“认识。” 何南接着问:“他们昨天袭击了丁一,你知道这件事吗?” “袭击?人死了还是残了?”朗坤扯了扯嘴角问。 韩光冷声喝道:“朗坤,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的处境,放老实点,我们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朗坤丝毫不将韩光的话放在心上,说:“多谢这位警官提醒,我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我爸死了,公司没了,不都是拜他所赐么,如果我没被抓进来,我也会冲上去弄死他!你们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那狗杂种□□死了?” “你!”韩光被气的狠狠拍了两下桌子。 何南拍了拍韩光,平静的说:“你爸的死是因为他杀了人,朝阳被拍卖,是因为你们公司犯了法,跟丁一有什么关系?朗坤,你别忘了,是你们出手对付唐氏,他们才是受害者。你现在这副样子做给谁看,贼喊捉贼,有意思吗?” 朗坤神色变得激动,大声吼道:“你们都被他骗了,这一切都是他操纵的!那个毁了我一切的狗杂种,我一定会报仇,一定会报仇!” 狱警一把将朗坤按在了椅子上,厉声喝道:“老实点!如果你再这样,就给你处分!” 朗坤一怔,随即安静了下来。 何南好笑的看着朗坤,就像看着一个神经病,说:“操纵?怎么操纵?操纵20面前你的父亲□□杀人,还是操纵你们杀害要上告的村民,亦或者操纵你们使用不合格的建筑材料?朗坤,拥有现在的下场,是你们咎由自取,跟旁人无关!如果在监狱里的这几年,你还想不通,那你的人生就真的完了,就算出去了,迟早还是要进来。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在意你妈,就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重新生活。” 朗坤垂下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在言语。 何南看了看朗坤,站起身和狱警道了谢,便和韩光一起离开了监狱。 车上,韩光恼怒的说:“我看就是朗坤指使的,真是死性不改!要我说,就该多关他几年,放出来就是祸害!” 何南笑了笑说:“他越是这样,就证明他越是不安。从高高在上的坤少,到现在的阶下囚,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情绪激动很正常。我看了探访记录,从他入狱到现在,就只有他妈去探望过,应该不是他。但在我说丁一被袭击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回避,双手微微握紧,我想他应该猜到是谁做的。” 韩光不解的说:“那我们为什么要走?” “他是不会说的。他是故意表现的那么激动,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这只能说明他在保护那个人。以他自私自利的性格,居然有想要保护的人,你觉得我们问,能问出什么?” 韩光恍然,随即说道:“那就是说袭击丁总果然与朗森的死有关。” “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免意外,还是全面排查的好。” “队长,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队里,接着审姜忠,或许从他那儿,我们能问出点线索。” “叮铃铃”,下课铃一响,唐然就连忙收拾东西,急急忙忙的坐上来接他的车,自从再次回到学校,丁一便专门给唐然配了司机。 “丁叔,先去龙行路的卡多多甜品店。” 丁叔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向龙行路驶去。大约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卡多多甜品店的门口,唐然急匆匆的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唐然几乎挑花了眼,犹豫再三他还是买了一个简单的抹茶慕斯蛋糕。丁一爱喝茶,抹茶味的蛋糕他应该会喜欢。 唐然拎着包装好的蛋糕回到车上,丁叔一看,连忙笑着说:“原来今天是小然的生日啊。” 唐然笑了笑,说:“不是我,是老师。走吧,送我回家。” 丁叔应了一声,便发动了汽车。唐然想了想,还是给丁一打了一个电话,在确定丁一会回家吃饭后,他才放心下来。将蛋糕放到桌上,唐然又匆匆下了楼,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大推的食材,他想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为丁一庆祝生日。唐然一回到家就开始忙活,直到丁一下班回到家,他的饭菜才仅仅完成了一半。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丁一心里明白,唐然是想为他过生日,自从出事以来,他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不是没人记得,只是他不想,因为一想到这一天,他就会想到向阳的死。 “老师,你回来了。你先去洗漱,饭菜马上就好。” 看着唐然忙碌的身影,丁一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将衣服挂好,便径直去了洗手间。洗澡是他每天回家后,首先要做的事,温热的水冲到身上,能洗掉身上沾染的陌生气息,能让他缓解工作一天的疲惫。 待他洗完澡,唐然的饭菜已经全部上桌,灯光突然熄灭,唐然端着点燃蜡烛的蛋糕从厨房走了出来,嘴里还大声唱着生日歌。 看着唐然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柔和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丁一有些恍神,唐然的脸变得模糊,转眼间变成了向阳的模样,他灿烂的笑着,嘴里唱着根本不在调上的生日歌,向他缓缓走来。 “哥……”丁一忍不住呢喃着。 黑暗中,唐然没有察觉丁一的异常,他笑着说:“老师,生日快乐!” 唐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丁一的心神拉了回来,他温和的说:“谢谢,我去开灯。” 说着他自然的转身,借助阴影的掩藏,擦点脸上的泪痕。 “老师,还没吹蜡烛呢,一会儿我来开灯。”唐然连忙叫住丁一。 丁一回身,很自然的说:“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忘了。” 唐然有些心疼的说:“老师,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丁一心里微暖,却没有应声,说:“把蛋糕放在桌上吧。” 唐然乖巧的将蛋糕放在桌上,笑着说:“老师,先许愿,再吹蜡烛。” 丁一看着柔和的烛光,默默的在心里许下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熄了蜡烛。随着烛光的熄灭,灯光亮起,唐然笑意吟吟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这个黑色的小盒子,递到丁一面前,说:“老师,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丁一接过盒子,随之将它打开,一个精致的竹子造型的深绿色的领带夹出现在眼前。 唐然有些赧然的说:“老师,这领带夹是我自己做的,有些粗糙,不够精致,您可别嫌弃。” 丁一心里泛起感动的情绪,温柔的说:“很漂亮,我喜欢,谢谢。” 唐然一听,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着说:“老师喜欢我就放心了,嘿嘿!” “吃饭吧,待会儿饭菜都凉了。” 两人正要开饭,门铃声却响了起来,唐然有些疑惑,说:“老师,你先吃,我去看看。” 唐然来到门前,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只见消失了几个月的肖涵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 唐然朝着肖涵笑了笑,礼貌却疏离的说:“肖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涵挑挑眉,越过唐然向里看去,待看到桌子上的蛋糕时,他惊讶了,朝唐然点了点头,便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唉我说,你不是从来不过生日吗?今天怎么想起过生日了,最最让人生气的是,过生日居然不叫我,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丁一淡淡的看了一眼肖涵,丝毫没把他的抱怨当回事,说:“要吃饭就闭嘴!” 肖涵悻悻的看着丁一,走到桌边坐下,小声的嘟囔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从美国赶回来,就为了给你过生日……” 丁一起身走到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放到肖涵面前,又亲手切了一块蛋糕放在肖涵的盘子里,说:“食不言寝不语。” 刚刚还一肚子怨言的肖涵顿时眉开眼笑,将放在一边的纸袋,递到丁一面前,说:“给,生日礼物。” 丁一将另一块蛋糕放进唐然盘子里,说:“先吃饭。” 虽然丁一事先说了“食不言寝不语”,可肖涵还是唧唧咋咋说个不停,将这次去美国碰到的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详细的说了一遍。丁一和唐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丝毫没有插嘴的打算。就这样,丁一的生日就在肖涵的唠叨声中结束,虽然简单,却让丁一觉得温暖。 ☆、抓捕 2020年4月16日晚十点,南市东郊的水牛村,据姜忠交代,张希的情人王倩就住在水牛村,而赵宇和孙琦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天,终于在今天晚上等到了张希的出现。车灯远远而来,赵宇连忙下车迎了过去。待车开到近前,何南等人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何南轻声问:“张希还在里面?” 赵宇点点头,说:“嗯,晚上九点回来的,没有出来过。” 何南压低声音命令道:“梁竹你守大门,庞海你守后墙,赵宇,翻进去给我们开门。” 赵宇看了看墙边的大树,一个借力攀上了墙头,坐在墙头之上,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来到大门前,轻轻的拉开大门的插销,打开大门放何南等人进来。众人快速穿过院子,来到屋门前,何南一脚将房门踹开,众人一拥而上,将张希堵在了卧室。 韩光厉声喝道:“警察,不许动!” 张希从床上爬起来,将受到惊吓的王倩一把推向众人,推开窗户跳了出去。何南见状一下跳到床上,快速追了上去。被推下床的王倩又哭又闹,故意阻拦众人,给张希争取逃跑的时间。 安琪一把推开王倩,恼怒的说:“王倩,如果你在这样,我就以妨碍公务罪,带你去公安局。” 王倩一听安琪这么说,顿时老实了,有些怯怯的看着安琪,狡辩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太害怕了。” 张希从窗口跳出来,直接冲向大门,见大门处有人影闪过,他脚步一转,又想后墙跑去,借助墙边堆着的杂物,他顺利的攀上墙头,可在跳下去的瞬间,被埋伏在那里的庞海按在了地上,当冰凉的手铐铐在手上时,他放弃了挣扎。 梁竹从前门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刚才真是悬,要是你真从前门跑的话,我还真不一定拦得住。这回你真是踢到铁板了,庞海可是特种兵出身,你只有被扑倒的份!” 何南从墙头跳下来,说:“带走。” 张希被带到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何南看着明显非常疲惫的赵宇和孙琦,说:“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赵宇和孙琦对视一眼,笑着说:“队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何南点点头,转身去了审讯室,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在韩光旁边坐下,他看着对面的张希,直截了当的说:“说说吧,为什么要袭击丁一?” 张希吊儿郎当的说:“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韩光警告的说:“张希,你小子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不用我说了吧。你的同伙姜忠可是都交代了,你还打算顽抗到底?” 张希不以为然的说:“既然他都说了,你们还问什么。道上混的,就是要讲义气,姜忠那个王八蛋,早晚被人砍死!” 何南好笑的说:“张希,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民国时期的上海滩?还是未回归前的香港?现在是2020年,全国都在□□的年代!义气?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什么是义气?义是对国家的忠义,对朋友的仁义!你以为你们干的这些事跟‘义’字有什么关系?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三两天的到局子里来一趟,别说‘义气’,你对得起你爹你妈吗?” 张希目光躲闪,说:“我承认我对不起我爹妈,但我对朋友绝对是两肋插刀,这就是对朋友的仁义。” “张希,你不想着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爹妈,却对那些嘴上说着仁义,背地里□□两刀的狐朋狗友讲仁义,你真是好笑!”何南将手中的记事本合上,说:“好,咱们今天不谈案子,就谈谈你。张希,我问你,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张希垂下头,双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手铐,没有说话。 “不记得,还是不想说?”何南顿了顿,接着说:“你不记得,你爹妈记得,你已经一年两个月又三天没有回过家了。同在一个城市,你居然整整一年多没进过家门,你跟我讲仁义?” 张希依旧低着头,双手微微握成拳。 何南不以为意,接着说:“去年夏天,你爹脑溢血,如果不是村里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都不用进医院,人早就没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你爹妈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过春节,你打电话说要回家过年,老两口甭提多高兴。为了给你做最喜欢的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你爹临过年去火车站当苦力,就为了买几斤猪肉。张希,现在是2020年了,你爹妈过的日子,还不如20年前,你给我讲‘仁义’?”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张希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愧疚,痛苦出声。 “为什么不说?如果我不说,你能听得进去你爹妈说吗?”何南不顾情绪激动的张希,继续说:“昨天我去找他们了解情况,你爹诚惶诚恐,就怕我是去抓你的,哆哆嗦嗦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口袋,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二百块钱塞给我,让我高抬贵手放过你,还说你其实本性不坏,要怪就怪他,是他没文化,没把你教好。张希,你但凡有一点良心,你都不能辜负你爹妈!” “爹、妈,我对不起你们,是我错了!”张希嚎啕大哭。 待张希渐渐平静了下来,何南站起身,平静的说:“你放心,我不再问你,成全你所谓的‘义气’。” 见何南要走,张希连忙说:“何警官,我说,我都说。”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重新坐回了位置,说:“那你说吧。” “自从郎总被抓,我们这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平时有多少花多少,也没有存钱的习惯,手头一下子紧了,就想着找点活干。上个月20号,我和姜忠正打算去一个兄弟的修理厂上班,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有一个活要找我们,只要事成,就给我们每人二十万。二十万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多了,我就问他是什么活,他说要我们去弄丁一,最低要求是弄残,如果弄死了就再多加二十万。当时我跟姜忠就心动了,不过我们要求先付十万定金,对方答应了,我们就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能给我一杯水吗?” 韩光起身出门,没一会端了一杯水进来,递给张希让他喝完,拿着空纸杯又坐会了原来的位置,说:“接着说。” “拿了钱,我们就开始跟踪丁一,谁知道他除了上下班,根本就不出门,小区我们进不去,公司我们就更进不去了。上下班的时间又人来人往,我们也不好下手。跟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了机会,那天他没回家,而是开车向城郊墓园去了。我们觉得这是个机会,就一路跟着他,打算在墓园动手,谁知道刚想动手的时候,发现墓园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我们怕节外生枝就没敢动手。一路跟着他来到龙行路的一家甜品店门口,那里比较偏,过往行人不是很多,他又没什么防备,我们不想在等,就拎着棒球棍冲了过去。谁知道他竟然是个练家子,姜忠三两下就被打晕了,我一紧张就跑了。我不是不讲义气,我是打算弄点钱,把他捞出来,毕竟被打的是我们,我想着花点钱应该能没事。” 韩光没好气的问:“那你们是打算杀人呢,还是打残呢?” 张希连忙解释说:“我们可没打算杀人,就像打断他一只手。虽然我们平常不干什么好事,但也没胆子杀人,要不然早就跟坤少,不,朗坤一样,被抓进去了。” 何南出声问:“那个给你们钱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张希想了想,说:“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不胖不瘦,他带着帽子和口罩,又是大晚上,我们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在好好想想,任何特征都可以。” 张希皱着眉努力的回想着,何南也不催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张希突然眼睛一亮,说:“我想起来了,他是六指,他的左手是六指。其他的,我就想不出了。”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接着问:“据你所知,你们这些人里,谁跟朗坤的关系最好?” “关系最好?”张希想了想,赧然的说:“其实我和姜忠都是最小的小喽啰,见坤少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真的不太了解坤少跟谁比较亲近。这些事源哥应该最清楚。” 何南审完张希,便坐到办公桌前翻着资料沉思。 韩光见状拉了把椅子凑了过去,问:“队长,想什么呢?” 何南微微皱眉,说:“我现在倒是觉得,这个买凶的人应该跟朗森没什么关系了。” 韩光好奇的问:“为什么?” 何南解释说:“如果我是朗森的人,想要报复丁一,一定不会找姜忠和张希,因为他们的身份众所周知,只会让警察更加容易找到他。” 韩光恍然大悟,说:“队长是说买凶的人故意找他们,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何南点点头,说:“可能性很大。” ☆、张斌 2020年4月17日,虽然怀疑丁一被袭击的事件与朗坤无关,但何南还是去了南市城郊的监狱,探访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高源。 何南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高源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但很快恢复正常,说:“其实朗森还有一个儿子,叫陆冰,是朗森与他的情妇的儿子。陆冰与朗森的关系不好,从来不参与朗森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提及。” 何南问:“那你见过陆冰么?” 高源点点头,说:“见过。陆冰是个计算机高手,去年唐家的那段视频就是朗坤让他上传的。” 何南继续问:“他的左手是六指么?” 高源想了想,摇摇头说:“不是。他的手和普通人一样。” “陆冰住在什么地方?” “南市北郊的海天别墅。” 何南和韩光离开监狱,径直开车去海天别墅区,来到陆冰所住的别墅前,按了按门铃,然后耐心的等待着。大约五分钟后,别墅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带帽卫衣,黑色的吊裆裤,白色运动鞋。 青年看了看两人,平静的说:“进来吧。” 何南有些诧异,与韩光对视一眼,跟在青年的身后走了进去。 何南忍不住好奇的问:“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青年毫不避讳的说:“刑警队一队队长何南,队员韩光。” 何南确定眼前这个青年就是他们要找的陆冰,接着问:“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 陆冰平静的说:“为唐氏执行总裁丁一被袭击的事。” 韩光有些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当天的视频早就在网上传开了,在互联网遍布的今天,没有秘密。”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直截了当的问:“那是你做的么?” 陆冰停住脚步,看着何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如果我说不是,你们会信么?” 何南一怔,看了看他的左手,说:“如果我说我信,你信么?” 陆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往前走,说:“不是我,我不会傻到用朗森的人。” “那你会报复丁一么?” 陆冰闻言脚步一顿,不禁笑出了声,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说:“两位警官坐吧。” 两人依次坐下,陆冰走向冰箱,问:“饮料还是茶?” 何南直接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陆冰不以为意的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罐啤酒,走到沙发前,喝了一口,平静的说:“我为什么要报复他?朗森是经侦队抓的,死刑是法官判的,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跟丁一有什么关系?” “朝阳地产……”韩光忍不住开口。 “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朗森的儿子,对朝阳地产更没什么想法,所以它有没有倒闭,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朗坤呢,你也不在乎他么?” 陆冰再次喝了一口啤酒,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陆冰的态度让何南挑了挑眉,说:“之前我如果监狱,因为丁一被袭击一事去找他,他以为是你做的,还装疯卖傻的保护你,以他自私自利的性子,能够主动保护一个人,足以说明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陆冰看向何南,平静的说:“我没做过,用不着他保护。” 何南点点头,站起身说:“那么今天就到这儿吧,谢谢你的配合。” “那天张希的通话记录我查了,户主是一个叫张斌的人。” 何南闻言又坐了下来,说:“他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已经确定过。” “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不知道,但我却查到这个张斌曾与蒋慧茹一直都有经济上的往来。我查了他的银行账户,在他与张希通电话的前一个月内,曾陆陆续续的在不同银行的提款机上取钱,取款金额正好是十万。” “你的意思是这个张斌是买凶伤人的幕后黑手?” 陆冰笑了笑,说:“他是不是凶手,你们去查,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何南眼神锐利的看着陆冰,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定金是十万的?” 陆冰丝毫不以为意,说:“我说了,我只是想证明我的清白。”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触犯了《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 陆冰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何南,说:“何队长,只要你有证据,我等着你来抓我。” 何南沉默的看了陆冰一会儿,站起身说:“陆冰,现在的社会是不允许一个人为所欲为的,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这是一句忠告,你好自为之。” 两人没再停留,直接回到了队里,将陆冰查到的信息共享给众人,并调出了张斌的档案,以及他的走访记录。张斌,男,1980年5月13日出生,三十九岁,身高175公分,体重70公斤,现经营一家快递公司。 王亮解释说:“队长,据张希交代,他们交付定金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当时张斌还在公司加班,公司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而且监控录像也证实了他的说词,他根本不可能去十公里外的地方交定金。” 何南若有所思的说:“我相信陆冰没有说谎。也不排除他让别人去交定金,自己则故意在公司加班,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他与蒋慧茹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经济往来,还有连续一个月分几次取出十万,恰巧与付给张希的定金一样?这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重点。王亮,安琪,你们去把他请过来,我亲自会会他。” 2020年4月17日下午四点,刑警队审讯室,张斌坐在专设的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何南和韩光,连忙大声说:“警官,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韩光坐到椅子上,笑着说:“现在是现代社会,不是以前,不会屈打成招。你放心,如果没证据,最多留你四十八小时,还会好吃好喝伺候着。” 张斌被韩光这近乎无赖的对话,噎的收了声。 何南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说:“你小子能耐了。” 韩光得意的笑了笑,何南轻咳了一声,直截了当的问:“张斌,你和蒋慧茹认识么?” 张斌的眼神闪了闪,说:“蒋慧茹是谁,我不认识。” 何南笑了笑,说“蒋慧茹前段时间可谓是家喻户晓,你跟我说不认识?” “蒋慧茹,蒋慧茹……”张斌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哦哦,想起来了,就那个附中的教导主任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 “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那么一个师德败坏的老女人,我唾弃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何南沉默的看着张斌,手中的笔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张斌被盯得心里发毛,心虚的垂下目光。 何南拿起手中的资料,来到张斌面前,说:“这是你最近几年和蒋慧茹的汇款信息,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与一个师德败坏的老女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张斌眼睛快速的眨着,狡辩的说:“就是业务上的往来……” 何南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说:“张斌,你最好说实话,如果被我们查到,别说我们不给你机会!” 张斌被吓得一哆嗦,说:“警官,我和蒋慧茹真的只是业务上的往来,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就在自己家设了一个快递代收点,我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是给她结的报酬。不信你去问她,她小区里的人也可以作证。”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接着问:“最近一个月,你分别在不同的银行一共取了十万块,这钱是做什么用的?” 张斌苦着脸说:“我家孩子今年就中考了,学习成绩一直跟不上,我就给他报了各种补习班,再加上最近家里开销比较大,所以取钱也就频繁了点。” 何南挑了挑眉,说:“正好我家亲戚也有个孩子正要中考,你跟我说说都报了那家补习班,地址在哪里,有空我去看看。” “补习班太多,名字我给忘了……” 何南沉默的看了张斌一会儿,站起身说:“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出了审讯室,韩光有些恼怒的说:“队长,这个张斌明显在说谎,就算这事不是他干的,他身上也肯定有其他的事。” 何南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张斌和蒋慧茹的关系肯定不止他说的那么简单。唉,蒋慧茹是丧夫还是离婚来着?” 韩光挠挠头说:“离婚吧,前段时间因为校园霸凌的事,被人人肉搜索,我顺便看了一眼,好像是离婚。” “为什么离婚?” “网上说是因为蒋慧茹生活不检点,婚内出轨。我觉得应该是网上的人瞎编的,如果蒋慧茹以前的名声这么差,她也不能坐到附中教导主任的位置。” “婚内出轨?他的前夫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找到他,或许网上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关系 2020年4月19日,心湖小区,何南将车停好,和韩光一起向着6号楼走去,乘电梯来到15层,韩光确定的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指了指中间的房间。何南三两步走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立即传来应门声。 “来了,来了,谁啊?” 随着声音的靠近,房门被拉开,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女人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问:“你们找谁?” 何南掏出自己的证件,笑着说:“你好,我们是警察,请问这里是卢振强家吗?” 女人看了看何南的证件,有一瞬间的愣神,防备的说:“是,你们有什么事?”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来了解点情况,卢振强在家吗?” “他去上班了,你们改天再来吧。”女人说着就想关门。 何南见状连忙用脚抵住了门,看着女人,礼貌又强硬的说:“他不在,问您也一样,能让我们进去说话吗?” 女人犹豫了一瞬,侧身让开门口,冷淡的说:“你们进来吧。” 何南迈步走了进去,众人在沙发前落座,女人直截了当的说:“你们有什么事直说吧,不过他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笑着说:“您是卢振强的妻子顾春梅吧,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丈夫问一下蒋慧茹的情况?” “蒋慧茹?”顾春梅的脸上闪过厌恶,说:“那个女人跟我们老卢已经离婚十几年了,她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你找错人了。”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他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顾春梅脸上的厌恶更浓,说:“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女人不检点,到处勾三搭四,男人都领到家里了,真是不要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何南的问题似乎打开了顾春梅的话匣子,刚才的防备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她面带鄙夷的说:“我、老卢还有蒋慧茹,其实我们三个是高中同学,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暗恋老卢,可是那会学校查的严,不让谈恋爱。后来我没考上大学,就直接参加了工作,他们两个倒是考上了,还是一个学校,之后我们三个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我还把蒋慧茹当成闺蜜,把我暗恋老卢的事都告诉了她,结果他们大学毕业回了南市,竟然给我发了喜帖,我当时很生气,他们结婚当天我到现场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甭提多解气了。” 见顾春梅停了下来,韩光出声问:“那之后呢?” 顾春梅端起桌上的水壶,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水,推到两人身边,接着说:“之前心里有他,身边的男人我都没正眼看过,不论心里多难受,人家结婚了,说再多也晚了,我也就放下了,该相亲相亲,该工作工作。一年后,我下班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喝醉的老卢,醉的不省人事,我一个人拖不动他,也怕别人闲言碎语,我就打电话给我哥,让他过来,我们俩一起将他送进了宾馆。第二天他醒过来,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他亲眼看见蒋慧茹跟另外一个男人亲热,而且不久之后就怀了孕。” 韩光八卦的问:“那孩子是蒋雪?” 顾春梅厌恶的皱紧了眉,说:“就是蒋雪,她根本就是蒋慧茹和那个野男人的种,要不然怎么会是那副德性!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几岁就谈恋爱,还、、、、、、都是跟她妈学的!” “你们是怎么确定蒋雪不是卢振强的孩子的?” 顾春梅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丢人的,我们家老卢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又怎么可能让蒋慧茹怀孕!” “这是医院确诊的吗?” 顾春梅点点头,说:“我们结婚十几年,去过很多医院治病,都没能生出一个孩子。不过我也想开了,只要我们日子过得舒坦,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何南看得出顾春梅说起孩子时的那种失落,转移话题说:“他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顾春梅回答道:“就在知道蒋慧茹怀孕以后,老卢就向她提出离婚,结果她还不想离,还想脚踩两只船,当只破鞋。我们家老卢直接告诉她,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她当时就傻眼了,一声不敢吭的签了离婚协议。因为蒋慧茹的事,老卢伤了心,缓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之后我们结了婚,一直到现在。” “那卢振强有没有跟你说过蒋慧茹的情人是谁?” 顾春梅想了想说:“当时提过,好像是姓、姓张,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这都过了十几年了。” “姓张?”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接着说:“那您还记不记得那个姓张的当时干什么工作?” 顾春梅摇摇头,说:“我没见过那个男的,这件事老卢也不想提,毕竟男人嘛,要面子。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我真的知道的不多,你们要不就周末再来,老卢出差,周末才回来。” 何南点点头,笑着说:“那谢谢你,今天就聊到这儿,如果还有需要,我们再来打扰。” 顾春梅见两人要走,连忙问:“两位警官,蒋慧茹是不是又犯事了?还是她那个女儿又惹事了?” 何南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们有规定,正在侦办的案件不能对外透露。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顾春梅像是了解了什么,眼睛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说:“了解,了解,两位慢走。” 两人走出新湖小区,韩光忍不住八卦的说:“队长,我觉得这蒋慧茹的情人,十有八九就是张斌,而且蒋雪很有可能就是张斌的女儿。” “这些都是猜测,我们需要证据,知道证据去哪儿找么?” 韩光点点头,说:“知道,保证让张斌那小子俯首认罪!” “认罪还早,就算证明了蒋雪是张斌的女儿,也只能说明他有作案动机,我们还是缺乏关键性的证据。” 韩光微微皱眉,说:“那该怎么办?明明就是这小子,如果让他给跑了,那我们不得窝囊死!” “那个六指的男人是关键,我想应该是他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就从他的快递公司查起,这个特征很明显,应该不难查。” 熊猫快递公司,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忙碌的快递员见有人进来,连忙过来招呼,笑着说:“两位是寄件还是取件?” 何南笑着说:“是这样的,上午我记了一个包裹,包装的时候把戒指一不小心落里面了,我想取出来,又找不到快递单号了,就想来问问该怎么办?” “不记得单号,这可不好查,而且公司有规定,收进来的包裹,任何人不得私自拆开,不然会被开除的。” “虽然不记得单号,但我记得收件的人,他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中等,左手有六根手指。” “哦,是张小明收的啊,那就好办了。”快递员朝着里面的库房喊了一嗓子,“小明,有个顾客找你。” 何南眼睛一亮,朝着韩光看了一眼,韩光微微点头,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库房的方向。 “谁啊?”张小明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咔哒”一声打开门,从库房走了出来。 何南的目光落在张小明的左手上,果然与旁人不同,有六根手指,在看了看他的身高、体型,跟张希供诉的完全一致。何南走上前,亮出证件,神色严肃的说:“警察,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不待何南说完,张小明拔腿就跑,可惜他的动作早就被何南洞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语气淡淡的说:“张小明,是这样跟我们出去,还是被铐出去,你自己选。” 张小明看了看被吓呆的同事,沉默的垂下了头。 刑警队一队审讯室,何南直截了当的问:“3月20日晚上九点,你在哪儿?” 张小明抬眸看了何南一眼,说:“我在家。” 韩光眼珠子一瞪,大声说:“在家?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实话告诉你,张希、姜忠,也就是你交钱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我们抓获。他们虽然没看见你的模样,但记住了你的六指,你还想狡辩?” 张小明狡辩的说:“警官,六指的人虽然不多,但在南市应该也有那么几个,你为什么偏偏认定是我?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 何南拿出一张照片,面向张小明,平静的说:“这是那天你交定金时用过的皮箱,只要将上面的指纹与你的指纹一比对,就能知道是不是你。到时候就算你想坦白,都没机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张小明沉默的垂着头,双手交握,不停的剋着手指,显然是在犹豫。大约过了五分钟,张小明长出一口气,说:“我说,希望你们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会将你的态度如实上报的。” 张小明点点头,说:“3月20号那天,我刚下班回到家,就接到了老板张斌的电话,说是让我去办件事,事成之后就让我做公司副经理的位置、、、、、、” ☆、责任 2020年4月19日,刑警队一队审讯室。被抓捕的张小明不再狡辩,说出了那天的发生的事情。 “3月20号那天,我刚下班回到家,就接到了老板张斌的电话,说是让我去办件事,事成之后就让我做公司副经理的位置。我就问他做什么,他说只是让我把一个皮箱交给两个人,很简单就能坐上副经理的位置,我当时就心动了,按照老板的吩咐,穿戴整齐,就去了见面的地点,把东西交给他们以后,我就回了家,直到三天前,我看到网上的视频,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何南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你老板指使你去的,而不是你自己买凶伤人?” 张小明一听就急了,说:“我跟那个姓丁的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去报复他?再说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我要有那么多钱,我还在这儿累死累活的干吗?真是张斌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的,你们不信可以查通话记录。” “张斌说他早些天手机就丢了,现在用的是新号。” “他撒谎!”张小明脸上浮现恼怒的神色,突然眼睛一亮,说:“哦,对了,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我的手机有通话录音功能,上面肯定录下了我们当时的通话。” 何南拿过张小明的手机递给他,张小明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找到了3月20日的通话录音,他点了一下,录音便开始播放。 “亲爱的,我想你了,你叫两声给我听听。” “你个色胚、、、、、、” 张小明连忙暂停,尴尬的看了两人一眼,又接着听下一条。就在听完三条录音后,终于找到了他和张斌的那段通话录音。 韩光调笑的说:“那个张小明,你那些有的没的的录音和视频,还是删了吧,省的被别人盗取了信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向来厚脸皮的张晓明,一下子红了脸,连声说:“是是是,警官说的对,等回去我一定全都删了。” 韩光将张小明带出去,又将张斌带进来,重新坐会自己的位置。张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警官,现在已经三点了,你们是不是该放我出去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何南平静的说:“公司里的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是聊聊你跟蒋慧茹的关系。” “警官,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跟蒋慧茹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这四十八小时马上就要到了,我该配合的也配合了,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就投诉你们!” 何南笑了笑,说:“知道为什么我们昨天晾了你一天吗?” 看着何南脸上自信的笑,张斌有些慌张,色厉内荏的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当然不能把握怎么样!” 何南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纸,来到张斌面前,说:“昨天我们去找了蒋慧茹的前夫,这一份是你和蒋雪的DNA比对报告,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足以证明你和蒋雪的父女关系,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张斌眼里的慌乱更加明显,但他还是死咬着不放,说:“我承认我跟蒋慧茹存在不正当关系,该怎么罚我都认,但别的事我没做,你们别想冤枉我!”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知道在你之前,谁坐在你这个位置么?”何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们公司员工张小明,还是没有想说的么?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张斌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最后他还是坚持的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张小明犯了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南沉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将张小明的手机打开,播放了那段录音。 “喂,老板,找我什么事?” “有件事让你办,事成之后,我让你做公司副经理的位置。” “什么事?不是杀人放火吧?” “不是,就你那点胆子,我敢找你杀人放火?我前两天托人代购了一批外国烟,你帮我把钱给人送过去。” “代购?不会是走私吧。” “什么叫走私?我又不卖,自己抽。你就说去不去吧,你要不去,我就找小吴。” “去去去,这就去,地址在哪儿?” “晚上九点,东郊高架桥下面,你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把钱给他们就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张斌强撑的身子垮了下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小明居然有通话录音的习惯。 何南将录音关掉,问:“你报复丁一,是为了蒋雪,对吗?” 张斌不再狡辩,脸上浮现愤恨的神色,说:“对,我就是要报复他,小雪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犯错是难免的,只要改了也就行了,可他竟然把她们母女往死里逼,让她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我,他活该!” “活该?”何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到底是谁活该?你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肯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完整的家,甚至连承认自己身份的勇气都没有,导致你女儿心理缺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我、、、、、、”张斌想要反驳,却不是到该怎样反驳,只能苍白无力的说:“我是爱她的。” “你爱她?”何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自己的心意被人轻视,张斌不禁有些恼怒。 “你爱她什么?她长这么大,你除了给钱,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么?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抽烟、喝酒、骂人、欺凌同学,甚至早早就有了性生活,但凡你尽一点父亲的责任,她都不至于变成这样,这就是你对她的爱?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好笑吗?” 张斌神情呆滞的看着何南,虽然他知道校园霸凌的事,也曾看过网上的一些报道,但他偏执的认为那些都是胡编乱造的,他的女儿不可能是那样的孩子,他没想到那些竟然是真的。 “你的女儿纠结同学将唐然打成重伤,断了两条肋骨,多出内脏出血,如果不是有人及时阻止,唐然就会被活活打死,如果你是唐然的亲人,你会怎么做?只要对方一句道歉,就能轻轻放过?丁一诉诸法律,让法律给他一个公正的裁决,有什么错?” “可小雪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我们不满十四周岁,就算打死人也不会判刑’,这就是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孩子说的,话里□□裸的恶意,你听了还认为她什么都不懂吗?”何南看着沉默下来的张斌,接着说:“孩子犯了错,家长不知道管教,不从自身找问题,却将怒火发在受害人身上,你觉得这样对吗?对丁一和唐然公平吗?” 张斌羞愧的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的女儿蒋雪,是丁一和唐然,还有你现在的妻子和孩子,在里面好好想想吧。” 韩光将张斌带走,何南整理完材料,便独自开车出了刑警队。在路过卡多多甜品店时,他停下车,买了一份慕斯蛋糕,继续向目的地出发。 “叮铃铃”,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正在看文件的丁一随手拿起电话,说:“喂,什么事?” “丁总,有个刑警队的警官说要找您,您要不要见他?” 丁一脑海里闪过何南的身影,说:“让他上来吧。” 何南拎着蛋糕,笑着跟前台道了谢,就搭上直达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看着深色调的装修,何南不禁撇撇嘴,嘀咕道:“还真是够专一,家和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模样。” 推开办公室的门,何南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看着认真办公的丁一,他轻咳了一声,说:“那个,丁总,我需要穿鞋套吗?” 丁一抬头看向何南,冷淡的说:“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 何南下意识的看向门边的柜子,走上前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这才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周,发现办公室里除了沙发,好像没有凳子。他心里不禁犯嘀咕,正在犹豫要不要坐的时候,丁一语气淡淡的说:“坐吧。” 何南将手中的蛋糕放在茶几上,直直的坐到沙发上,屁股只坐半边,就怕引起丁一反感。安静的看看了丁一一会儿,何南突然缓过神来,小声的嘟囔道:“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听话?” 何南不禁失笑,忍不住出声说:“丁总、、、、、、” “安静!”丁一头也不抬的说,语气里带着不悦。 何南下意识的闭了嘴,再次安静了下来,他百无聊赖的看着丁一,发现认真工作的丁一与平时不大一样,更加严肃,身上有种上位者才有的威慑。 就在何南快要睡着的时候,朦胧间听到丁一的声音,被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有些赧然的看着丁一,说:“那个,不好意思,我打了个瞌睡,丁总刚才说什么?” 丁一微微皱眉,直截了当的说:“买凶的人是谁?” 何南一怔,随即笑着说:“丁总,你真是、太聪明!” ☆、难堪 2020年4月19日下午五点,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丁一合上手中的文件,看向何南,直截了当的问:“买凶的人是谁?” 何南一怔,随即笑着说:“丁总就是聪明,我这还没开口,你就猜到我的来意了。” 见丁一没有接话的打算,何南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说:“咳咳,那个买凶的人是张斌,蒋雪的亲生父亲。” 丁一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一想到蒋慧茹母女的现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语气淡淡的说:“知道了。” 何南等了半天,也不见丁一再说些什么,他忍不住说:“就这样?” 丁一微微皱眉,冷淡的说:“不然呢?” 何南一噎,不禁腹诽道:“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就他那冷清的性子,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何南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蛋糕,说:“路过那家甜品店的时候买的,你要不嫌弃就留下吃吧。” 丁一看了看包装袋上的广告,说:“我不喜欢吃甜。” 何南再一次腹诽丁一的不通人情,不满的撇撇嘴说:“不喜欢就送人吧。丁总,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何南抬脚向门口走去,他严重怀疑自己来这一趟的必要性,就在他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丁一的声音,“谢谢。” 何南没回头,嘴角却勾起弧度,小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目送何南离开,丁一看向桌上的慕斯蛋糕,愣了会神,再次投入工作当中。对于蒋慧茹母女落得现在的下场,他一点都不内疚,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不论你是小孩还是老人,也不论究竟是什么原因,那些不关他的事,他不会去招惹别人,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这是他的处事原则。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丁一伸展了一下四肢,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他将东西收拾整齐,走到桌边拎起慕斯蛋糕,准备下班回家。乘坐直达电梯来到负一层,刚想打开车门,他敏锐的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利落的侧身向一边躲去,一个侧踢踢在那人的肚子上。 “哎呦”一声惨叫,那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丁一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丁一不禁皱了皱眉,冷清的说:“你怎么在这儿?” 肖涵捂着肚子,疼的扭曲了英俊的五官,他倒抽一口气,说:“你不是说不让我去唐氏找你吗?我有急事找你,就只能在车库等了。疼死我了,丁一,你可真下得去脚。” “下次不要从我身后靠近。”丁一缓声说道:“怎么样?” 听出丁一语气中的关心,肖涵的肚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撑着身子站起来,说:“没事,也没那么疼。这次确实是我莽撞了,明知道你前两天刚被袭击,我应该先出声的。” 丁一平静的问:“找我什么事?” 肖涵眉头紧皱,恼怒的说:“最近市场上新上了一款游戏,无论是画面、特效,还是游戏设计都跟我们的游戏十分相似,而且我们最近设计的游戏人物,居然提前在那款游戏中出现。” 丁一微微皱眉,冷静的说:“你是怀疑对方窃取商业机密,还是怀疑公司内部出现了内鬼?” 肖涵脸上恼怒的表情更浓,愤愤的说:“我怀疑公司里出了内鬼。丁一,我自认对他们不薄,无论是薪水,还是福利,我都尽量做到最好,他们为什么还要背叛公司?” 丁一依旧冷静,说“损失大吗?” 肖涵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说:“以我们公司现在的状况,损失那点没什么,我在意的是、、、、、、” “参与游戏人物设计的名单给我一份。” 肖涵沮丧的说:“名单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丁一沉默的看了肖涵一会儿,说:“肖涵,老板和员工之间利益大于情感,你早该明白这一点。无论你做的再多,只要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顾及往日的情分,这就是职场。” 肖涵抬头看向丁一,认真的问:“那我们呢?” 丁一坦然的说:“我们从来都只是伙伴。” 肖涵怔怔的看着丁一,心里的阴霾被阳光驱散,嘴角勾起笑意,激动的说:“对,我们从来都只是伙伴。” “调查的事交给我。”不知为何,丁一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何南的身影。 肖涵点点头,扫了一眼丁一手中的慕斯蛋糕,说:“你不是不喜欢甜点吗?这蛋糕是怎么回事,口味变了?” 丁一将蛋糕递给肖涵,说:“别人送的,拿去吃吧。” 肖涵下意识的接过蛋糕,警惕的问:“别人送的,谁送的?” 正事说完,丁一不打算再理会肖涵,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肖涵弯下腰,拍了拍车窗,不死心的问:“丁一,这到底谁送的?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不待肖涵说完,汽车就缓缓启动,开走了。 “丁一!”看着离开的汽车,肖涵不满的撇撇嘴,说:“还说是伙伴,连话都不说清楚就走。” 肖涵看了一眼手里的蛋糕,嘟囔道:“又是卡多多,送蛋糕的人一定居心不良!不行,我一定要查清楚!” 刚刚应付完肖涵的丁一,一出车库就被人拦了下来。车的前面站着一个穿着妖娆的年轻女人,这女人是魏国华的女儿魏美琪。魏国华想在南市的地产业分一杯羹,就必须和唐氏打好关系,送上门的好处,丁一也没打算拒绝。 魏美琪自从跟着魏国华签合约见过丁一后,就对丁一一见钟情,三番五次的来唐氏,都被前台拦了下来,不论她说什么,前台的人就是充耳不闻,前前后后就一句话,“没有总裁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总裁办公室”。魏美琪见前台软硬不吃,只好在下班的时间埋伏在车库的出口,守株待兔,等着丁一的出现。 魏美琪拦下丁一的车,风姿摇曳的来到车门前,想拉开车门坐进去,谁知车门是锁死的,她刚想说话,谁知丁一竟然一踩油门,车子瞬间就冲了出去。魏美琪傻眼了,怔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恼怒的说:“丁一!”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肖涵,缓缓将车开到魏美琪身边,落下车窗,笑着说:“美女,想打车去路边,要是没钱就去找警察叔叔。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碰瓷儿的话你换个地方,或许能成功。” 魏美琪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恼怒的说:“你什么意思?你说谁碰瓷儿呢,老娘像是那种下贱的人吗?你给我说清楚!” 肖涵不理会魏美琪的叫喧,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扬长而去。 吃了一嘴尾气的魏美琪,愤怒的吼道:“混蛋,都是混蛋!别让我再遇见你!” 肖涵看着后视镜中的魏美琪,轻蔑的笑了笑,说:“就这副德性,还想肖想我们家丁一,真是不自量力!” 丁一前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门铃就响了起来,他随手打开门,看着门口的肖涵,微微皱眉:“还有事?” 肖涵无赖的说:“我饿了,来蹭顿饭,不行吗?” 丁一随手就想关门,肖涵见状马上拦在门口,略带讨好的说:“就一顿饭,我保证吃完就走,行不?” 丁一闪开门口,没再理会肖涵,而是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肖涵嬉笑着进了门,换了拖鞋,好心情的跟正在厨房忙活的唐然打了招呼,搞得唐然满心疑惑。 一个小时候,唐然的饭菜上了桌,三人围在餐厅吃了起来。 肖涵偷瞄着丁一,一眼又一眼,搞得唐然莫名其妙。丁一不胜其烦,说:“有话就说。” 肖涵马上问道:“丁一,你是怎么和魏美琪纠缠上的?” 丁一不悦的看着肖涵,危险的说:“纠缠?” 肖涵连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那个魏美琪是什么时候开始缠你的?” 唐然一听心里一紧,状似好奇的问:“老师,魏美琪是谁?” 丁一淡淡的解释道:“魏国华的女儿。他想在南市发展,就必须和唐氏合作,签合约的时候见过。” 肖涵皱了皱眉,不解的说:“南市只是个二线城市,地方不大,如果姓魏的跑来分一杯羹,那对唐氏,对你接手的朝阳未来的发展都不利吧。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合作?” “政府不可能让一家企业一家独大,尤其是地产业,就算我不与魏国华合作,南市也会有其他地产公司进驻,与其这样,好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肖涵点点头,,鄙夷的说:“那个魏美琪是出了名的刁蛮,想要得到的东西,千方百计也要得到,现在你成了她的目标,像今天这样的事,恐怕会时常发生。” 丁一不以为意的说:“我会知会魏国华,如果她还不收敛,那就给她找点麻烦。” 肖涵还想再说什么,被丁一不耐的看了一眼,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吞了回去,讨好的笑了笑,安静了下来。 唐然垂着头安静的吃着饭,暗暗记下了魏美琪的名字。 ☆、尸块 2020年4月30日,南市西郊垃圾场,一队警车呼啸而过,何南在事发地点停了车,鼻间萦绕的垃圾腐烂的气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面前的垃圾山,抬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呕”,安琪扶着王亮在一边干呕,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有一种将要虚脱的感觉。 何南微微皱眉,问:“怎么样,不行的话,这个案子你就不要参与了,转去内勤吧。” 安琪一怔,焦急的说:“队长,我没事,我只是还没适应,给我点时间,别赶我走!” 何南没有应声,转头看向王亮,面无表情的说:“怎么着,你也想转去内勤?” 王亮连忙松开安琪,说:“队长,我这就去干活。” 何南不再理会两人,来到苏航的身前,看了一眼黑色塑料袋里的尸块,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垃圾的臭味,真是一言难尽,就算是他这个老刑警,也不禁一阵反胃。可苏航就跟没事人似的,小心的将尸块拎出来,放在盛放尸体的袋子上,一块一块的将尸体拼接好。 何南看着摆放的差不多的尸体,说:“完整的尸体,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苏航不以为然的说:“这可不一定,垃圾山可是处理凶器的好地方,说不定你还得干干翻垃圾的活。” 何南看了一眼推得比一层楼还高的垃圾山,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叹了口气,说:“咱们干刑警的真是,太难了!” 苏航照顾人将尸块抬走,说:“尸体被祸害成这样,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有用的信息,等详细尸检吧。” “大致的死亡时间也不能推算么?” “根据尸僵和尸斑来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左右,前后的误差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具体的等尸检报告吧。” 何南点点头,说:“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苏航带着法医科的人离开,何南又来到秦恒的身边,问:“秦科,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 秦恒苦笑的看着面前垃圾山,说:“你想我说些什么?这里到处都是垃圾,怎么分辨有用没用?我只能将抛尸地周围的部分垃圾,带回去进行检测,现在什么线索都给不了你。” 看着痕检科的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证物袋,何南同情的拍了拍秦恒,说:“秦科,辛苦。” 秦恒现在连翻白眼的心情都没了,转过身继续跟垃圾较劲。 何南向庞海招招手,庞海见状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说:“队长,他就是报案人。王大锁,今年四十六岁,以拾荒为生,今天早上大约六点左右,他来拾荒,结果发现了尸体,之后就报了警。” 脏乱的头发纠结成绺儿,眼睛浑浊,眼角有眼屎,嘴唇是暗红色,牙齿发黑发黄,指甲很长,里面布满黑色的泥,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算破,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王大锁目光呆滞,神色有些恍惚,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何南挥挥手,说:“简单录个口供,就放他走吧。” 庞海应了一声,把王大锁带去一边,何南围着垃圾场转了转,发现垃圾场的入口处有一处监控设备。他向梁竹招招手,待他来到近前,说:“这里有个监控,我们去看看。” 何南找到看管垃圾场的曹军,直截了当的问:“门口的监控在用吗?” 曹军摇摇头,说:“坏了好些日子了,我反应了好几次,也没人来修。” 何南接着问:“这个垃圾场晚上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曹军点头说:“这里都是垃圾,没人会来,我一个人足够了。” “你晚上就住在垃圾场出口的那间钢板房么?” “是啊,我身体不好,不能干体力活,这活虽然有点脏,但胜在轻松,养活我自己足够了。” “那你最近几天的晚上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动静,或者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会来这垃圾场的除了清运垃圾的车,和在这里干活的人,就是附近的拾荒者,日子久了都能混个脸熟,也没见陌生人出现过。至于晚上,我这人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我就能醒,最近几天也没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响。” “清运垃圾的车,一般都是几点来?” “大约早上六点左右,主要这个时间能躲过早高峰。” “那垃圾清运车有区域限制吗?还是可以随便倒垃圾?” “当然有。这里是垃圾处理场,被分成很多个小块,每天都会进行垃圾分类,焚烧、掩埋等垃圾处理工作,发现尸体的垃圾堆,是今天刚刚倾倒的垃圾,还没来得及处理。” “在尸体发现前,这里有几辆垃圾车倒过垃圾,能查到吗?” “能,垃圾清运车倾倒垃圾的时候都要签到,上面都有时间记录。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何南和梁竹对视了一眼,跟在曹军身后去了钢板房。看着手中的记录,六点之前倾倒垃圾的有八辆垃圾车,名字、车牌号都记得很清楚。何南让梁竹将记录用手机拍了下来,接着问:“这些人都在哪儿,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曹军又从抽屉里掏出另一个记录本,笑着说:“如果你问其他上班的人,或许我还真没有,不过清运垃圾的人我有。” 2020年5月2日上午,刑警队会议室,众人陆续到齐。何南将手中的资料整理好,说:“现在我们将自己手上掌握的资料汇总一下,死者赵文瑄,男,1987年7月8日出生,今年33岁,身高175公分,体重70公斤,是涵一游戏文化传播公司的员工,4月28日其女友到公安局报失踪。苏航,你说说具体的尸检情况。” 苏航点点头,说:“死者赵文瑄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虽然凶手在分割尸体的时候,破坏了将颈部的痕迹,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个清晰的指压痕和指甲痕,也就是他是被掐死的。死亡时间是在4月26日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尸体被分成了双腿、双手、躯干和头部六块,切割口非常粗糙,应该是用斧头之类的凶器劈砍所致。死者身上有很多挣扎伤,应该是生前与凶手搏斗过。死者的指甲被修剪的参差不齐,应该是与凶手搏斗时抓伤了凶手,凶手在其死后修剪过。我能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何南的目光落在秦恒身上,秦恒苦笑着说:“我们带回去的垃圾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现场虽然有发现脚印,但都是垃圾场员工的脚印,轮胎印也一样,并没有发现其他车辆的痕迹。” 何南同情的看着秦恒,很是真诚的说:“秦科,辛苦!” 苏航一听不乐意了,不高兴的说:“哎我说何南,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我这连续加了三天班,才将这尸检报告给你弄出来,你怎么不说我辛苦。” 何南闻言连忙顺毛说:“是我错,是我不对,咱们这些人最辛苦的就属你了。不过以咱俩的关系,不用说出来,都记心里了。” 苏航傲娇的说:“这还差不多。” 何南忍不住轻笑出声,见苏航又想炸毛,连忙看向王亮,说:“王亮,你来说说走访情况。” 王亮将嘴边的笑憋了回去,说:“赵文瑄在新民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与他的女友王敏同居,两人感情很好,打算今年结婚。上周末,也就是上个月的26号,他和王敏原本约好,与王敏的父母见面,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可下午五点的时候,赵文瑄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急事,他一会儿直接去酒店,然后就匆匆忙忙出去了。王敏和她的父母在酒店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晚上八点,赵文瑄还没出现,王敏接连不断的给他打电话,电话没人接,最后等到九点,三人不欢而散。王敏去赵文瑄的公司找他,结果看门的保安告诉她,今天根本没人过来。在王敏的一再央求下,保安和王敏一起去了赵文瑄所在的办公室,并没有发现赵文瑄的影子。王敏给所有认识的人都打过电话,都说没见过赵文瑄,等了一夜,赵文瑄还是没回来,她就决定去报警。可是没到四十八小时,公安局不给她立案。这几天王敏一直在找,28号的时候,她再次去公安局报了失踪。” “赵文瑄的最后一次通话查了吗?” 梁竹回答道:“查了,是一个网络电话,我查了他的IP地址,是一家网吧,不过网吧的监控坏了,查不了监控视频。” “赵文瑄在公司的人缘怎么样,与同事之间有没有过节?” 赵宇出声说:“赵文瑄是个老好人,不与人过分亲近,也不会得罪人,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吵过架。” “和女友感情好,和同事没有争执,基本可以排除情杀和仇杀,那他的经济问题呢?” 梁竹回答道:“我查了他的账户,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王亮连忙跑去接电话。 ☆、提供线索 2020年5月2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众人围坐正在开案情分析会。“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何南看了一眼王亮,王亮见状连忙去接电话。 何南也没在意,接着说:“那他女友的经济状况呢?” 梁竹摇摇头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亮接完电话,兴奋的看着何南,说:“队长,丁总来了。” 何南一怔,随即问道:“你说谁来了?” “唐氏执行总裁丁一。”王亮八卦的看着何南,说:“队长,丁总这次来不会又是还钱吧。” 何南微微诧异,他有些搞不明白丁一的来意,扫了一眼众人八卦的眼神,没好气的说:“看看你们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八婆!会议暂停十分钟,都整理一下资料,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何南三两步出了会议室,来到楼梯口等待,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丁一挺拔的身影。何南笑着说:“丁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丁一微微皱眉,冷清的说:“在这里说?” 何南连忙说:“里面说,里面说。” 何南带丁一到了会客室,抽了几张抽纸,将椅子擦了一遍,说:“丁总,坐。放心,你进来前,我专门去洗手间洗了手。” 丁一不置可否的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会客室的监控器,直截了当的说:“我不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被记录下来。” 何南一怔,点点头,说:“好,丁总稍等。” 何南来到监控室,将会客室的监控器关掉,再次回来,坐到了丁一的对面,说:“监控器已经关了,丁总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丁一出声问:“你们再查赵文瑄的案子对吗?” 这个新闻上有报道,丁一知道他也不奇怪,何南诚实的点点头,说:“嗯,正在查。怎么,赵文瑄跟丁总有关系?” “涵一游戏公司是我跟肖涵一起开的。” 何南这下子被惊到了,这个游戏公司虽然成立仅仅五年,但发展非常迅速,受众几乎不分年龄,就连他这么忙的人没事的时候也会玩两把。因为这个案子他对涵一游戏简单的做过调查,市值近千亿,这还是保守的估值。他是真的没想到,丁一居然是涵一游戏的幕后老板。何南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说:“丁总的意思你是涵一游戏的幕后老板。” 丁一点点头,平静的说:“股份我比肖涵多一些,不过公司一直都是他在管理。” 何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监控器,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丁一要他关掉监控器了。何南轻咳了两声,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说:“丁总喝水吗?” 丁一有些不解的看着何南,拒绝道:“不喝,谢谢。” 何南站起身原地转悠了两圈,又坐回来,说:“丁总,直接说你的来意吧。” 丁一虽然奇怪何南的反应,但还是平静的说:“赵文瑄的死可能跟公司信息被泄有关。” 何南闻言神色一正,连忙问:“公司信息被泄?丁总,你能不能详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去公司找我那天,肖涵也来找我,他说讯飞游戏新上线了一款游戏,与我们公司的游戏,无论是人物造型、特效,还是游戏风格都十分类似,而且有几个游戏人物竟然是我们即将上线的,他怀疑有人出卖了公司的商业机密。怀疑对象就是公司里的几个游戏人物设计师,而赵文瑄就是其中之一。” 何南微微皱眉,消化着丁一带来的信息,他试探的问:“丁总是怀疑肖涵?” 丁一清冷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看着何南,认真的说:“我从未在乎过那个公司,也请何队长不要用你阴暗的心思,揣度我和肖涵之间的关系。” 见丁一不悦,何南连忙解释:“丁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刑警,每一种可能我要想到,没有恶意去看你们之间的关系。” 丁一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目光变得平静,接着说:“肖涵在和我分开之后就出国了,直到案发那天他才回来,他没有作案时间。” 何南不禁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丁一面前他总有一种矮人一头的感觉,就像丁一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而他是专门伺候丁一的仆人,想到这里何南不禁一阵失笑。 丁一眉头紧皱,说:“何队长,你走神了。” 何南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在想案子。丁总接着说。” “我找人查过,赵文瑄一个月前以王敏的名义,将他们现在的房子买了下来,而且是全款。以他的经济实力,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所以我怀疑他就是出卖公司信息的人,而我还来不及将这件事告诉肖涵,就在电视上看到了赵文瑄的死讯。” 何南顺着丁一的思路,说:“丁总是怀疑赵文瑄的死,很有可能是有人要灭口。” “我查过讯飞游戏公司的运转状况,他们已经濒临破产,如果新上的这款游戏再出现问题,那他们公司肯定会宣布破产。赵文瑄是我们公司游戏人物设计师,那几个游戏人物都是他参与设计的,而且我查了初识原稿,在上个月26号的时候,也已经被删除。如果赵文瑄死了,那我们公司就算知道讯飞游戏盗取商业机密,也会因为没有证据告不了他。” “26号?”何南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丁一平静的说:“看来赵文瑄的死亡时间也是26号。” 何南一怔,随即苦笑的说:“丁总,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次的事情对你们公司造成的损失大吗?” 丁一直视着何南,说:“何队长是在想我的杀人动机?” 何南无奈的说:“丁总,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劲吗?” 丁一没有回答,径直站起身,说道:“公司、家,两点一线,何队长如果怀疑,完全可以去调监控。” 见丁一要走,何南连忙出声说:“丁一,我没怀疑你的意思。” “何队长,你刚才说过,你是警察,什么情况都要想到。我没做过就不怕调查,能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与不信,在你。”丁一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冷淡的看向何南,说:“明天涵一会将讯飞告上法庭,我的身份,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何南微微皱眉,说:“不是说原始稿件被删除了吗?怎么?” “删除了也有可能会被复原。”丁一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丁一走出去的背影,何南猛然想起,丁一是南市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还曾在南市大学任教几年。何南不禁轻笑出声,轻声呢喃道:“这男人还真是够完美,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喜欢?喜欢谁?谁喜欢?”苏航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正在出声的何南被吓了一跳,他夸张的拍了拍胸口,说:“你进门之前能不能先敲个门,都快被你吓死了。” 苏航撇撇嘴说:“行了,别装了。两个人关在屋子里鬼鬼祟祟的,连监控器都关了,老实交代,你们都干什么了?” 何南挑挑眉,站起身说:“私事,不方便透露。” “私事?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私事?”苏航怀疑的看着何南,面色古怪的说:“何南,你、你该不会弯了吧?” 何南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丫才弯了!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弯了,你觉得我会找那么一个老爷?臭毛病那么多!要找也找你这样的,将来绝对是贤妻良母!” 拍开何南搭在肩膀上的手,苏航没好气的说:“你才贤妻良母!人家丁总长相好,能力好,最主要的是人品好,有点小毛病怎么了,能看上你这个糙汉子,你就烧高香吧。” “还看上?人家不讨厌我就不错了。”何南小声嘟囔着。 苏航连忙转身看向何南,震惊的说:“何南,你不会真的对丁总有想法吧?” 何南连忙反驳:“你放心,我是直的,怎么都掰不弯的那种。他来找我是为了前段时间他被袭击的事,你也知道他现在是公众人物,不喜欢被人监视,所以我就把监控器给关了。” 苏航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行了,我们接着去开会。”何南推着苏航出了会客室。 会议室,何南拍了拍手,说:“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仇杀和情杀暂时可以排除,那接下来我们就查经济纠纷。不止赵文瑄自己,他的父母、王敏,甚至王敏的父母的经济状况都要查清楚。王亮,安琪,这个任务交给你们。” 王亮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安琪,笑着说:“放心吧,队长。” 何南看向赵宇,问:“清运车司机排查的怎么样?” 赵宇回答道:“他们4月26日当晚都有不在场证明,基本可以排除。其中一个清运车司机张猛说,他对这个黑色的塑料袋有些印象,应该就是在他所负责的区域被丢弃的。” 何南连忙问道:“具体位置他有印象吗?” “世纪广场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先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新一年心想事成,红包多多。今天开始每天上传两章,也算我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周彦飞 2020年5月4日,讯飞游戏网络文化有限公司楼下,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亮明身份后,直接被放行。 经侦队队长程海好笑的跟着他过来的何南,说:“我说何大队长,我们经侦队办案,你刑警队队长跟着是怎么回事?” 何南嬉笑的说:“我这不是想一观您程大队办案的风采嘛。” 程海翻了个白眼,说:“少跟我来这套!你们队里的分尸案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呢,你怎么会有心思来我这儿晃悠,肯定目的不纯!说实话,不然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别跟着我们。” “别啊。”何南把程海拉到一边,小声说:“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分尸案的受害者是谁?明明就猜出来了,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程海,你有意思吗?” 程海也不否认,轻声说:“那这么说,你那边的分尸案,还真和我们的案子有关?” “我是有这个怀疑。不瞒你说,就在昨天,我们查到了赵文瑄确实有一笔不明财产,在一个月前他用现金一次性付清了所有房款,以他女友的名义买下了他们现在租住的房子。昨天涵一游戏公司以盗取商业机密为由将讯飞告上法庭,而赵文瑄正好是涵一游戏的游戏人物设计师,让我不得不对讯飞产生怀疑。可我根本就没有指向性证据,只能先跟你来探探情况了。” 程海微微皱眉,说:“那照你这么说,涵一游戏公司的总裁肖涵不是也有杀人动机么?排除他的嫌疑了?” “赵文瑄被害的时候,他还在国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程海笑着说:“那你的目标是谁?讯飞的法人周彦飞?” 何南回答道:“据我所知,讯飞之前的经济状况堪忧,随时面临破产,就因为新游戏的上市,才有了复活的转机,我觉得他行凶的可能性很大。” “得,走吧,能让经侦和刑警队的两大队长会见,那他周彦飞应该倍感荣幸。” 众人在程海的带领下,走进了讯飞游戏公司所在的大楼,来到前台说明来意后,径直搭乘电梯到了33层。 一身职业装的秘书正站在电梯口等待,见众人从电梯出来,笑着问:“诸位是经侦队的警官么?” 程海掏出证件,笑着说:“我们有公务需要周总配合。” 秘书笑着点点头,说:“周总已经在办公室等候,诸位请随我来。” 看着秘书窈窕的背影,程海靠近何南,低声说:“看来是早有准备,这个周彦飞还真是不能小看。” 何南点点头,说:“讯飞也有繁盛的时候,身为他的掌权人,肯定有两把刷子,你这个案子不好办啊。” 程海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种案子原本就不好办,又不止他们这一件,如果没有决定性证据,有的扯皮了。说不定,我还得指着你帮我破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声后,推开门,笑着说:“诸位请进。” 程海点点头,带头走了进去,何南紧随其后。 周彦飞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见众人进来,连忙放下笔,站起身,笑着说:“诸位警官,请坐。” 何南看向周彦飞,对应着他脑中的资料,周彦飞,1980年10月30日出生,今年40岁,北市大学经济学硕士,2009年成立讯飞游戏公司,短短三年将讯飞游戏公司经营到市值数十亿,曾获得华东省的十大杰出青年。最近几年因为涵一的迅速崛起,让讯飞走了下坡路,以至到现在即将面临破产的窘境。 周彦飞五官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浅灰色的修身西装,白色衬衫,深蓝色的领带,打扮简单得体,再配上脸上谦逊的笑,优雅的举止,怎么看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程海问了什么,何南没有注意听,他一直在观察着周彦飞,当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痕时,他突然出声问道:“周总,我能喝杯水吗?” 突兀的要求,让众人一愣,周彦飞连忙回过神来,满含歉意的说:“真是抱歉,竟然忘了给诸位倒水,是我的不是。小金,小金,进来一下。” 刚才的女秘书走了进来,笑容得体的说:“周总,您找我?” 周彦飞吩咐道:“你帮几位准备些茶水。” 女秘书笑着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程海自然清楚何南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这种要求,配合的继续和周彦飞交谈起来。 大约五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女秘书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每人的面前都递了一杯茶,便笑着退了出去。 何南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歉意的笑着说:“早上吃的早点太咸,让周总见笑了,能再给我续一杯么?” 何南将茶杯推到桌子中央,周彦飞见状拿起托盘上的茶壶,边倒茶边笑着说:“这是我的荣幸!” 周彦飞伸长手臂将茶杯递到何南面前,被袖子遮掩的手背露了出来,三道抓伤虽然已经掉痂,但新长出来的皮肤泛着粉红,与别的地方不同,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更何况是何南。 何南端起茶杯,感慨的说:“我们经侦队办的案子不少,遇到的总裁、总经理太多了,虽然个个看起来挺有礼貌,却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周总跟那些人不一样,谦和有礼,绝对是个正人君子。我以茶代酒敬周总一杯。” 何南的不按套路出牌,搞得周彦飞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便反映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程海,端起茶杯说:“这位警官说笑了,你们可是我们商家的守护神,有了你们,我们做生意才能后顾无忧,该是我敬你们才是。” 程海这下无语了,这好好的一个调查,搞到现在,让他有种在酒桌上的错觉,他忍下想要捂脸的冲动,也端起了茶杯,说:“相互理解,相互理解。” 众人不明所以的喝了一杯茶,场面顿时尴尬起来,现在可好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何南丝毫没有自觉,看向周彦飞,说:“周总,我能在这一层随便转转吗?当然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程海面色一沉,佯装不悦的说:“小何,这里是总裁办公室,哪能是你随便转悠的,如果少了什么,弄坏什么,你赔得起吗?” 叱咤商海多年的周彦飞,怎会看不出两人在唱双簧,他不禁抽了抽嘴角,他们演他也得跟着唱,连忙整理好情绪,说:“程警官别生气,我这儿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位警官想看就看吧。” 程海笑着解释说:“周总,他是从下面刚调上来的,没见过世面,周总别介意。” 周彦飞把姿态放的很低,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明白城市对于我们这些人的吸引力。这位警官,没关系,你随便看。” 程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周彦飞聊着,主要该问的都问了,该要的资料人家早就准备齐全,实在没什么好说,只能东拉西扯。 何南随意的在四周溜达,左看看右摸摸,把一个乡巴佬扮演的十成十。在办公室转悠了一圈,何南百无聊赖的问:“周总,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周彦飞回答道:“哦,出门左转就是。” 何南道了谢,就推门走了出去。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就在程海犹豫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何南出现重新坐回了位置,歉意的说:“不好意思,烟瘾犯了,在外面抽了一根,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程海见状又跟周彦飞闲聊了几句,站起身说:“周总打扰了,有需要的话,我们还会再来,或者请您去经侦队,最近希望周总不要离开南市。” 周彦飞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说:“我知道规矩,只是我下个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约要谈,恐怕要去北市待几天。何警官,我不能因为别人的诬告,就被困在南市寸步难行吧,毕竟我们公司还有上百人靠我吃饭呢。” 程海笑着说:“周总放心,这个案子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周彦飞温润的眸子闪了闪,随即恢复正常,说:“那就好。那我送诸位出去。” 周彦飞将众人送到电梯前,并亲自按了按钮。就在众人陆续进入电梯的时候,何南突然倒向周彦飞,周彦飞下意识的扶了何南一把。 何南撑着周彦飞站稳身子,转身看向于其,埋怨的说:“于其,你干嘛推我?” 于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我没推,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至于大惊小怪的嘛!” “我……” 何南还想再争论,被程海严厉的打断,说:“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进来,等什么呢?” 何南和周彦飞道了谢,也跟着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快速改变,周彦飞转身返回办公室,打开电脑仔细的看着刚才的监控视频,却并没有发现何南有什么异常动作,当真像个乡巴佬在观赏他的总裁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出场人数太多,难免有重名或者打错的,如果发现了,给我留一下言,我好修改,谢谢小可爱们。 ☆、发现 2020年5月4日,经侦队接到上级的指示,调查涵一游戏公司状告讯飞公司盗取商业机密的案子,何南也因为分尸案,跟着程海一起见了周彦飞。 周彦飞返回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实时新闻,果然涵一状告讯飞的事持续占据着热搜榜。他点开评论,一条一条的看着,绝大多数的网友都站在了涵一那边,对讯飞口诛笔伐,说讯飞新出的游戏是高仿,是抄袭,还呼吁玩家封杀讯飞的所有游戏。 周彦飞越看越气,大力的将电脑合上,拿起手机拨了出去,待对方接听后,愤怒的质问道:“你不是说花钱雇了水军吗?为什么舆论还是一边倒?” “周总,涵一的忠实玩家太多,就算花钱雇水军,也没办法跟他们比,这根本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我不管那些,钱给你了,就必须把事给我办好!涵一那边没了初始原稿,就算他想告,也没证据,所以你必须将舆论导向给我扭转过来。” “周总,这、我还是把钱退给你、、、、、、” “只要这件事你给我办成,我就再加一倍的钱!你别忘了,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如果你不帮我,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好吧,我尽量。” 周彦飞挂掉电话,虚脱似的倒在椅子上,讯飞是他多年的心血,曾经独霸国内的网游界。却因为涵一的出现和手游的横空出世,轻而易举的将他多年心血击垮。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要拼死一搏,给讯飞争取一线生机。 警车旁,何南借助车身的遮挡,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的放进证物袋。程海见状走了过来,笑着说:“陪你装疯卖傻半天,总该告诉我,你有什么收获吧。” 何南指了指门口的监控,说:“走吧,车上说。” 众人陆续上了车,见程海一直盯着自己,何南笑了笑,说:“程队,抛开一切不谈,你单看周彦飞这个人,你觉得他的为人怎么样?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吗?” 程海想了想,说:“不像!仪表堂堂,谦和有礼,年轻有为,配得上华东省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号,是女人梦想中的白马王子。” 何南闻言调笑的说:“哟,没想到程大队长还出口成章啊。” 程海拿手肘撞了一下何南的胸口,好笑的说:“你少来,赶紧跟我说说,又是喝茶,又是扑倒的,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何南正了正神色,说:“你有没有注意他的右手手背?” 程海回想了一下,说:“你是说他手背上的伤?” 何南点点头,说:“赵文瑄的尸检报告显示,他身上有很多挣扎伤,应该是生前曾与凶手搏斗过,而且他的指甲被修剪的参差不齐,有的手指甚至剪到了皮肉,这说明是有人在他死后帮他修剪的,所以我们推断凶手被赵文瑄抓伤了,赵文瑄的指甲里留有他的皮肤组织,所以凶手才会这么做。” “那照你这么说,周彦飞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是可能性非常大,我确定他就是杀人凶手。” 程海好奇的问:“你怎么就确定他是杀人凶手了?” 何南从口袋里拿出证物袋,里面装了一粒玻璃碎片,说:“你还记得他办公室的那张茶几是什么材质的吗?” 于其忍不住接话道:“是红木的,跟他的办公桌是一套的。” “没错,就是红木的。刚才我借口上厕所,与门口的女秘书聊了聊,她说那套红木家具是几天前刚换的,原来的是玻璃材质。周一她来上班,发现办公室里除了那套沙发,其他家具全换了,包括茶几底下的那块地毯。这个玻璃碎片是我从沙发的缝隙里找到的,所以我推断周彦飞就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杀的赵文瑄。” “尸体呢?也是在办公室里处理的?” “他的办公室除了办公的地方,还有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单独的洗手间,虽然我没进去,但依旧闻到了油漆的味道,说明里面重新粉刷过。我询问洗手间在哪儿时,他目光闪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休息室,这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 “那分尸的凶器呢?他总不能在办公室里放把砍刀吧。” “不用那么费劲,办公室外面就有现成的。我发现放置消防器械的盒子里,没了消防斧。” 程海大力的拍了一下何南,笑着说:“行啊,你小子,简直太能干了!这才多大会儿,就能发现这么多线索。我的案子能不能破,这回就看你的了。” 何南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虽然我的推测合情合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但我依旧没找到指向性证据,就连请他配合询问的理由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赵文瑄是涵一游戏的设计师,而且你又查到他一个月前有一笔不明资金入账,再加上涵一游戏状告讯飞公司盗取商业机密,你完全可以以这个理由传唤他。” “即便查到赵文瑄的经济有问题,但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周彦飞给他的,也没有证据证明涵一游戏的泄密事件与赵文瑄有关,传唤他的理由太过牵强。就算他接受传唤,没有证据,除了打草惊蛇,起不到任何效果。” 程海拍了拍何南的肩膀,安慰的说:“别着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破案。加油!” 何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事先说好,如果我帮你破了案,你必须请客吃饭。” 程海笑着说:“不就是一顿饭嘛,简单,哥哥我请得起!” 何南回到队里,就直接去了法医室,发现里面没人,他脚步一转走向解剖室,果然发现苏航和郝静正在里面。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了一眼案子上的尸块,将手中的证物袋交给郝静,说:“这是一名嫌疑人的头发,你将他的DNA上传到数据库。” 郝静应了一声,和苏航打了个招呼,就出了解剖室。 何南出声问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苏航指了指尸体的切割口,说:“我们从这些切割口上,发现了少量的油漆的化学成分。我怀疑分尸的凶器上曾沾有油漆。” “不用怀疑,我敢肯定分尸的凶器就是消防斧。” 苏航一怔,直起身看着何南,问:“你找到分尸的凶器了?” “没有。”何南解释说:“我今天跟着程海去了讯飞游戏公司,发现讯飞公司的老总周彦飞手背上有抓伤,而且是刚刚掉痂的新伤,再加上他休息室的洗手间重新装修,走廊上的消防斧也不见了,所以我怀疑周彦飞应该就是杀害赵文瑄的凶手,刚刚我把他的头发给了郝静,让她将他的DNA资料存档、备用。” 苏航消化着何南带来的信息,微微皱眉,说:“即便事实就是这样,但我们还是没有证据,根本不能去他的办公室取证。” 何南叹了口气,说:“我也正为这个发愁呢。你说还有什么,比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把他抓起来,更可气的么?唉,苏航,我发现周彦飞有脱发的现象,他的衣服上,办公室里,都有他掉的头发,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正好有头发掉落,嵌进赵文瑄的皮肉里?” 苏航皱了皱眉,诚实的说:“如果他真的脱发,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何南的眼睛一亮,笑着说:“看吧,我就知道你想的一定跟我一样,那么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苏航顿时醒悟,自己一不小心又掉进了坑里,他翻了个白眼,说:“你少来这套!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何南,不管有没有发现,等案子结了,你必须请我吃大餐!” 何南忙不迭的应声说道:“行行行,吃大餐。想吃什么随便说,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请。” 出了解剖室,何南又来到痕检科,将那颗玻璃碎片递给秦恒,说:“秦科,麻烦你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秦恒拿起证物袋仔细看了看,说:“这玻璃你从哪儿找到的?” 何南随口说道:“疑是案发现场,怎么了?” 秦恒起身,来到储物柜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证物袋,递到何南面前,说:“看看。” 何南接过来仔细的比较着,无论从颜色,还是透光度,都跟他拿回来的玻璃碎片类似,他连忙问:“这些是从垃圾场拿回来的?” 秦恒点点头,说:“嗯,上面有少量血迹,不过并不是赵文瑄的,所以开会时我没有说。” 何南皱了皱眉,接着问:“那这种玻璃你们拉回来多少?能不能拼成一个长一米八、宽八十的茶几?” 秦恒摇摇头说:“当时取证的时候,盛放玻璃碎片的袋子是破的,我们收集到的恐怕只有三分之一。” 何南一把拽住秦恒的手,拉着他就往解剖室跑。“砰”,解剖室的门被推开,苏航被吓了一跳,见是他们两人,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进门前要敲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你们这是想吓死谁!” ☆、交锋 2020年5月4日,法医解剖室。 秦恒挣开何南的拉扯,整了整衣袖,说:“是何队拉我来的。” 何南喘了口气,说:“苏航,赵文瑄身上有没有割伤,细小的,就像玻璃割伤的那种伤口。” 苏航点点头,说:“有,他的背部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小伤口,就是刚刚到达破皮那种程度的伤。怎么了?” “那有没有稍微大一点的伤口,流血的那种?” “有,手肘上有一处,不过伤口不大,出血量应该很少。” “这就对了。秦科,我们必须马上去趟垃圾场!” 一队警车呼啸而过,直奔城郊的垃圾处理厂,众人下车,何南找来看门的曹军,问:“那片封锁区域,没人动过吧?” 曹军连忙摇头,说:“这里是垃圾场,又死过人,没人会触霉头来这儿,更何况还贴着封条。您放心,我每天都在这儿值班,绝对没人动过。” 何南点点头,带着人走了进去,将手里的证物袋给众人看了看,说:“我们今天要找的是这种玻璃碎片,都看清楚了,就算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不能给我落下一颗!” 2020年5月6日下午三点,何南带着人再次来到讯飞集团总裁办公室。女秘书对何南有印象,礼貌的说:“何警官,你又来了,周总在办公室,请随我来。” 何南点了点头,说:“谢谢,走吧。” 女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何南率先走了进去,周彦飞见只有何南一个熟面孔,有些诧异,但还是迎了过来,笑着说:“各位警官,请坐。” 何南拿出自己的证件,笑着说:“我是刑警队一队队长何南,有一个案件需要周总配合调查,今天就不在您这儿坐了,咱换个地方。” 周彦飞面色一变,沉声说道:“何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南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打开后递给周彦飞,说:“这是市局批的《协助调查函》,周总,您可别让我为难。” 周彦飞看向女秘书,说:“小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撕开伪善的面具,周彦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冷傲、目中无人,他挺直腰背从人群中穿过,何南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庞海和梁竹,紧跟着走了出去。 女秘书刚想给律师打电话,发现还有两人没挪地方,有些为难的说:“两位警官,你们不走吗?” 梁竹从笔记本里掏出搜查令,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搜查令,我们将对这里进行搜查,无关人员还请离开。” 女秘书拿着搜查令看了看,有些慌张的推门走了出去。大约十分钟后,法医科、痕检科陆续赶到,梁竹将总裁办公室用警戒线圈了起来,并将闻讯上来围观的人赶了出去。 刑警队审讯室,何南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放到周彦飞面前,笑着说:“周总,这是我从尤局那儿要来的大红袍,你尝尝味道。” 周彦飞看向何南,质疑的说:“何警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儿来,我们公司的案子不是归经侦队管吗?” 何南坐回自己的位置,说:“你们公司的案子确实归经侦队管,但你涉嫌杀人分尸,这就归我们管了。” 周彦飞眸光微闪,身子微微向后靠,皱着眉头说:“我不明白何警官的意思。” 何南挑挑眉,说:“赵文瑄,周总认识吗?” 周彦飞眸光微垂,说:“不认识。” 何南拿出赵文瑄被害的照片,来到周彦飞身边,一张一张放在周彦飞手边,说:“这就是赵文瑄,周总好好看看,真的不认识吗?” 看着照片上惨不忍睹的尸体,周彦飞的瞳孔一缩,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双手微微握拳,却依旧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何南没有收回照片,直接返回了自己的位置,笑了笑说:“既然周总不认识,那我来为你们介绍介绍。赵文瑄,男,1987年7月8日出生,今年33岁,未婚,涵一游戏公司游戏人物设计师,有一个漂亮贤惠的未婚妻,打算近期结婚,原本他可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却没想到落得被人分尸的下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何警官,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的律师呢,我申请见律师!”周彦飞的神情变得激动。 何南自信的笑着说:“周总,火气别这么打,喝口茶去去火。你的律师还没到,不过就算到了也没用,我们足够的证据让他闭嘴,还请周总配合我们48小时。” “再次重申,我不认识什么赵文瑄,我无话可说。” 何南不以为意的说:“周总没话跟我说,没关系,你只要听我说就行了。反正就算给周总机会,你也不会要,那索性就浪费大家时间了。” 何南从桌上拿起两个证物袋,里面装的是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找到的证物,说:“周总,这里面的东西你应该很熟吧,就是你办公室里的那张被打碎的茶几碎片。” 周彦飞平静的看着何南,始终不言不语,保持沉默。 何南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打算,接着说:“这可是我们队所有人花了两天时间,在垃圾场捡回来的,到现在我们身上还一股垃圾的臭味,不过收获还是很大的。虽然这些玻璃被砸的粉碎,但该有的证据都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我们在这些碎片上分别检测到你和赵文瑄的血迹,周总,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周彦飞依旧保持沉默,眼睛毫不畏惧的与何南对视。 何南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周总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懂些法律,只要我们证据链完整,即便没有口供,我们照样定你的罪。” 周彦飞嘴角勾起一抹笑,嘲讽的说:“何警官,就凭这些碎玻璃上的一点血迹就想定我的罪?正如你所说,我不是法盲。” “这点证据肯定不能定你的罪。”何南将一把斧头放到桌上,继续说:“我们在垃圾堆里还发现了这个,一把崭新的消防斧。” 周彦飞的眸子一闪,安静的看着何南,就像是在看一出猴戏。 何南丝毫不在意,继续说:“不过可惜的是,这确实是一把崭新的消防斧,我们并没有在上面找到任何证据。” 周彦飞的嘴角微微上扬,得意的笑意一闪而逝。 “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周总,你为什么要将这把崭新的消防斧扔掉,把分尸的凶器放到这把斧头的位置,你是对我们刑警队的人的智商,是有什么误解吗?” 周彦飞的嘴角放下,眼睛里浮现不安,却依旧保持沉默。 “还是不打算说点什么?”何南停顿了一会,见周彦飞已经给没有说话的打算,他无奈的耸耸肩,说:“好吧,看来今天这个独角戏,我是唱定了。周总,你最近掉头发挺多吧,上次我跟经侦队去你的办公室,发现地上有不少的头发,这个年纪掉头发很正常,更何况讯飞的情况又那么糟,都能理解。你说,你处理尸体的时候,万一有那么一根头发掉在尸体上,那是不是一切就都完了?” 周彦飞的瞳孔急速收缩,他的双手紧握,身体进入防御状态。 何南再次拿出一个证物袋,笑着说:“你说巧不巧,我们的法医就是这么一个较真的人,他愣是找到了嵌进赵文瑄皮肉的那么一小根头发。更巧的是,这头发的主人就是周总。” 周彦飞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何南。 何南面色一正,说:“周彦飞,你说凭这些证据,我们能不能定你的罪?” 周彦飞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神彻底乱了。 “哦,对了,市局已经批了搜查令,我们来刑警队的时候,法医科,痕检科已经动身去你的办公室进行搜证,你那个洗手间就算推倒重建,也肯定会留下线索,所以周彦飞你开不开口,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王亮推开门,看了一眼周彦飞,说:“队长,他的律师来了。” 何南看向周彦飞,平静的问:“周总,你的律师来了。” 周彦飞神思恍惚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手边的照片,惊恐在他眼里慢慢积聚,他突然情绪失控的大叫起来,说:“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 门外的律师听到动静,不顾王亮的阻拦,径直闯了进去,来到周彦飞的身边,紧张的问:“周总,你没事吧,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那个恐怖的夜晚,那晚血腥的画面,不断的在周彦飞脑海里闪过,他愈发惊恐,紧紧的抓着律师的手,呢喃的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律师赶紧安抚的说:“周总,安静下来,没事的,你什么都没做,他们伤害不了你,我会把你带出去,安静下来。” 律师面色阴沉的看着何南,说:“我的当事人精神状态异常,我申请保释。” 何南摇摇头,笑了笑说:“这个恐怕不行!” ☆、狡辩 2020年5月6日,刑警队审讯室,周彦飞在铁证面前无法抵赖,导致精神奔溃,正巧被赶来的律师邹浩碰到。 邹浩神情严肃的说:“我当事人神情状态异常,我申请保释。”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这个恐怕不行!” 邹浩眉头紧皱,气焰嚣张的质问道:“为什么不行?我当事人犯了什么罪?” 何南笑了笑,说:“杀人分尸。根据我国法律规定,严重暴力犯罪以及其他严重犯罪的犯罪嫌疑人不得取保候审。” 邹浩看了一眼周彦飞,气焰弱了下来,说:“你们有证据吗?” “很不巧,证据确凿。”何南的目光落在周彦飞身上,讥讽的说:“周总,装疯卖傻真的很掉价,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一招。公司经营不善,不知道反省,就想着动歪脑筋。我觉得有你这样的掌权人,讯飞破产是早晚的事。” 周彦飞愤怒的看向何南,大声说:“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风凉话。讯飞是我十几年的心血,是我的全部,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垮掉?” “所以呢?”何南嘲讽的看着周彦飞,接着说:“不能让你的讯飞垮掉,所以你就选择牺牲别人,偷来的东西永远是偷来的,就算现在讯飞这次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那以后呢,你能偷一辈子吗?讯飞是你的心血,那赵文瑄呢?他不是他父母耗尽心血培养的吗?你有想过他父母见到他这副惨状,有多么痛苦吗?” 周彦飞沉默了一会儿,对邹浩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何警官说。” 邹浩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他现在基本看明白了,周彦飞确实杀了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警方不会这么有底气,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审讯室的房门被关上,周彦飞平静的说:“我承认我杀了人,但讯飞没有盗取商业机密,那款游戏就是我们自己做的。” 何南微微皱眉,问:“那你为什么要杀赵文瑄?你给他的那笔钱又是怎么回事?” 周彦飞垂着头,双手交握,拇指交替旋转,显然他正在思考。 “他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我不得已才被他威胁。” “什么把柄?说清楚点。” “我与肖潇约会被他撞见,还拍了视频,他拿那些视频勒索我,一开始说好只要我一次性给他两百万,他就把视频删了,谁知道他不守信用,周末那天,他又给我打电话要钱,我瞬间明白了,只要他活着就是个无底洞,而且讯飞新游戏上市,我们急需运转资金进行宣传,我玩不起,所以我决定杀了他。” 何南接着问:“肖潇是谁?” 周彦飞闭了闭眼睛,说:“肖潇是南市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她结婚了,丈夫是电视台台长马博文。” 何南惊讶的与韩光对视一眼,继续问:“你们在什么地方约会被他撞见?” “唐氏国际酒店。何警官,杀人我认,但讯飞新出的游戏真的是我们自己做的,涵一游戏完全是诬告,他们根本没有证据,我会委托我的律师向法院提出控告,告涵一诽谤、诬陷!” “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杀的赵文瑄?” “上个月26号,下午五点我约他到办公室见面,他大约一小时后到达。见面之后,开口就向我要五百万,我不给,他就扬言要将视频放到网上。我很生气,就跟他打了起来,撞翻了茶几,他也被我扑倒在地,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我以为他死了,就想着怎么处理尸体,我满公司里找合适的容器,可是没找到。我回到办公室,发现地上躺着的人不见了,我吓坏了,突然他出现在我身后,想要袭击我,我再次把他扑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他挣扎着想要掰开我的手,可他失败了,他被我活活掐死了。然后我就把他拖进休息室里的洗手间,拿过走廊里的消防斧处理尸体,把他剁成了六块,装进黑色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最后我去了商场买了新的办公家具,连夜换好。” “他死的时候是几点?” “八点左右,我恍惚记得当时看了时间。” “你被勒索的事,肖潇知情吗?” 周彦飞摇摇头,说:“她是公众人物,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形象,我怕她担心,所以就没告诉她。其实我们是大学同学,曾经也追过她,只是当时自己什么都没有,觉得什么都给不了她,也就放弃了。谁知后来见面,肖潇喝醉酒说出了对我的心意,她说大学的时候她就喜欢我,只是没有勇气表达,后来为了前途她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马博文,结婚了以后,她才发现马博文的控制欲那么强,每天她都过的异常煎熬,她想结束,可马博文不许,从那以后我和她便发展成地下情人。” “你说26号赵文瑄打电话勒索你,对么?” 周彦飞的眼睛闪了闪,说:“是他先给我发信息勒索我,然后我给他打过去的,用的网络电话。” “用什么软件发的信息,调出来给我看看。” “用交友软件,信息让我删了。” “什么交友软件,赵文瑄的账号是什么?” “这个我也删了,他死了之后,所有的联系方式我都删了。” 何南沉默的看着周彦飞,手中的笔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敲在周彦飞心上,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何南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笔随手仍在桌上,说:“周彦飞,周总,你难道不知道删了的东西,也能被复原吗?软件删了可以下载,账号忘记了可以找回,视频删了说不定还能复原,这些对于专门的技术人员来说,不是大问题。” 周彦飞情绪开始激动,说:“何警官,我已经认罪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些细节不放,你究竟想干什么?” 何南平静的说:“我要的,不,是我们要的从来都是真相。” 周彦飞大声的说:“赵文瑄勒索我,我杀了他,这就是真相!” 何南看着周彦飞,一字一顿的说:“你杀了他是真相,他勒索你可能是真相,但他勒索你的理由绝对不是真相。” 周彦飞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在你。” 何南不置可否的看着周彦飞,问:“周彦飞,你爱肖潇吗?” 周彦飞下意识的错开目光,交握的双手收紧,没有回答。 何南不以为意,接着说:“你应该知道,一旦我们警方介入调查,那你们的事就瞒不住了,你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么?” 周彦飞垂下头,依旧沉默着。 “她会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从知名主持人沦落到婚内出轨的女人,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誉毁了,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么?她会成为人们口中的‘破鞋’、‘□□’,甚至更难听的字眼,都会用在她身上,她会失去工作,会无法在这个社会立足。周彦飞,你爱她吗?” “我不爱!”周彦飞激动的看着何南,愤恨的说:“我不爱她,我跟她之间只是玩玩,这样的答案满意了吗?何警官!” “你是不爱她,至少你爱讯飞,比爱她要多。”何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牺牲了她,就是想要保住讯飞,但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你的讯飞,能支撑多久?据我所知,你没有孩子,老婆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却是学美术的,而且做家庭主妇多年,你觉得她能撑得起讯飞吗?你觉得牺牲一个女人的一生,保住一个注定要垮掉的公司,值得吗?” 周彦飞眼里的犹豫一闪而逝,他坚持的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就是真相。” 何南与周彦飞对视,他看得出周彦飞对肖潇有情,但这份情远远不及他对讯飞的执念,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肖潇,保住哪怕很渺茫的希望。如果他想得到真相,就必须击溃周彦飞那份希望,虽然有些残忍,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何南叹息一声,说:“周彦飞,我刚才有说过删除的东西可以恢复吧,你删除的那份游戏人物的原始初稿已经被恢复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周彦飞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死死的束缚在椅子上,手腕上的疼痛让他从激动的情绪中惊醒,他慢慢坐了回去,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信?” 周彦飞沉默的看着何南,用眼神回答了他的问题。 何南拿出手机,拨通了丁一的电话,说:“喂,方便把那份初识原稿发给我么?” 丁一平静的说:“我会发到你的邮箱。” 何南刚想报上自己的邮箱地址,就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紧接着就想起了新邮件的提示音,他打开邮箱,接收了文件,然后下载好文件,将手机递到周彦飞的面前,一张一张的放给他看。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骗我,都在骗我!”周彦飞彻底崩溃了。 ☆、请客 2020年5月6日,刑警队审讯室。何南将丁一传过来的文件一张一张的放给周彦飞看,最终击溃了周彦飞的心里防线。 何南看着情绪崩溃的周彦飞,渐渐平静下来,出声说:“你现在还在坚持刚才所说的‘真相’么?” 周彦飞的眼睛黯淡到极点,充斥着死灰的颜色,他看着何南,问:“能告诉我,是谁恢复的么?” 何南沉默的看着周彦飞,明显没有回答的打算。周彦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轻声说:“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甚至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杀人,像个变态一样去分尸,还、还打算牺牲、、、、、、居然还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跌倒了还可以爬起来,失败了就要认,大不了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人在,没有不可能的事。” 周彦飞怔怔的看着何南,半晌后,才解脱似的笑着说:“何警官,谢谢你!谢谢你及时阻止了我,没让我继续错下去。” 何南笑了笑,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过肖潇感情生活的处理方式,我并不赞同。” “其实她的生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不过,我的事或许会给她一些启发,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周彦飞交代了事实的真相,在半年前,他就通过各种方式调查涵一公司所有设计师的生活情况,最终确定了收买对象,那就是马上要结婚,却不被岳父母看好的赵文瑄。他多次接触赵文瑄,终于打开了突破口,用两百万收买了赵文瑄,让他将涵一公司最近的游戏动向,以及即将上线的游戏人物设计都泄露给他。讯飞的新游戏上线,引起受众关注的同时,也被涵一游戏察觉,赵文瑄受不了同事间的相互猜疑和良心的谴责,决定将这件事曝光。讯飞好不容易因为新游戏的上市有了好转的现象,周彦飞自然不同意,他打电话约赵文瑄见面,打算再用钱收买他,可是赵文瑄似乎铁了心,无论周彦飞怎么劝说,都不打算改变主意。周彦飞一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心底就升起极致的怒火,他和赵文瑄打了起来,撞到了茶几,赵文瑄也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就跟他之前说的一样,他掐死了赵文瑄,并将他残忍的分尸。 审讯结束后,周彦飞在口供上签了字,在何南离开之前,他请求道:“何警官,你们能不能不去打扰肖潇?” 何南笑了笑,说:“感情生活不归我们管。” 虽然这么说,但何南还是以私人的身份见了肖潇一面,他并没有将周彦飞打算牺牲她的事告诉她,他只是说在调查期间,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何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用周彦飞的事,给肖潇一个警醒,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却没发现自己始终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后来肖潇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并与马博文离了婚,在见了周彦飞最后一面后,便离开了南市。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赵文瑄被害案的完结,也预示着涵一游戏和讯飞游戏之间的案子了结,既刑警队审问过后,程海也提审了周彦飞,周彦飞供认不讳,省了程海好大的力气,轻轻松松就结了案。将案件调查资料移交法院,剩下的就等着法院的判决。不过,涵一游戏胜诉是不可争议的。 程海主动来到刑警队,找到何南,笑着说:“案子解决了,答应你的大餐,今天就兑现。” 何南三两步来到办公室门口,大声说:“经侦队的程队说了,为了感谢我们帮助他破案,要请我们一队所有人吃大餐!” 众人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王亮笑着说:“大伙赶紧收拾,一会儿好去吃大餐!” “哎哎哎,我可没说这话。”为了自己的腰包,程海连忙说:“我只说请你们队长,可没说都请啊!” “切!”办公室里顿时嘘声一片,庞海扯着大嗓门说:“都说经侦队的程队特别小气,我刚才还以为是道听途说呢,结果还真是,不愧是管经侦的,会算账!” 程海理所当然的说:“不是,你们知道什么?你们都是光棍一条,我可是拖家带口,就咱们那么点工资,不小气怎么养活老婆孩子吗!” “行了,小气就小气,别找那么多借口!”何南调侃的拍了拍程海的肩膀。 “就是!程队你这么小气,跟嫂子谈恋爱的时候,不会是嫂子买单吧。”众人开始起哄架秧子。 “谁说的!我还告诉你们,我和你们嫂子谈恋爱的时候,一分钱都没让她花过,虽然咱工资不高,但咱身板硬气!” 何南笑着说:“行了,可别说了。你那顿饭就先欠着,今天我请,南城火锅,都赶紧收拾收拾。” 苏航从法医室出来,笑着说:“我听到有人说要请客,有没有我的份?” “那当然!就算别人不请,也一定请咱们苏大法医,叫上郝静和秦科,咱们一起来个大聚餐。” 苏航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那我去通知他们,一会儿门口见。” 何南看着身旁的程海,笑着说:“程队,一起吧。” 程海厚脸皮的说:“一起就一起,有一顿蹭一顿。” 众人会心一笑,善意的嬉笑起来。 何南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看着丁一的名字,犹豫了半晌,还是拨了过去。 “喂,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丁一清冷的声音,何南就有些紧张,他轻咳了两声,说:“那个,这不是案子破了嘛,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我想请你吃顿饭。” 一阵沉默,何南心里有些忐忑,说:“那个,要是你没时间,那就当我没说。”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何南突然想起丁一的忌讳,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理解的说:“那算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何南犹豫要不要挂电话的时候,丁一平静的声音传来,“小然喜欢那家的慕斯蛋糕。” 说完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丁一就挂了电话,何南却不自觉的嘴角微扬,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他脚步轻快的来到法医室,将信用卡往苏航怀里一扔,说:“晚上我有事,卡给你,密码是我生日,你负责结账。” 苏航捏着信用卡,有些奇怪的看着何南,说:“看你笑得这么欢,是有什么好事?” 何南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掩饰性的说:“这不是破案了嘛,高兴不应该吗?” 苏航眼睛微眯,质疑的说:“不对,以前破案也没见你这么开心,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晚上去哪儿约会?” 何南怔仲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丁一的面孔,随即否认的说:“怎么可能!没有,你别瞎猜!就是唐然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我高兴而已!” “唐然?”唐然对何南的敌意有多重,刑警队上下都清楚,也明白其中的原因,所以如果他对何南能够改观,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你晚上是去找唐然?” 何南莫名有些心虚,点头说:“嗯,好不容易能改变他对我的态度,当然要乘热打铁,我想去看看他。” 苏航同情的说:“唐家就剩他一个,前一段又发生那种事,确实需要关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还是算了吧,他不太喜欢人多,等他的心结打开了,咱们再一起去。”何南似是而非的说。 苏航不觉有疑的点点头,说:“也行。唉,对了,丁总是唐然的监护人,你去见他要不要知会丁总一声?” “嗯,还好有你提醒,是应该提前知会一声。”何南装模作样的说:“苏航,你说我要去拜访,应该买些什么东西合适,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苏航微微皱眉,想了想说:“唐然还是孩子,买些玩具、零食什么的,他应该会喜欢。丁总嘛,人家那么有钱,也不缺什么,你就买些水果意思一下就行了。” 何南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他连忙说:“这边我就交给你了,你帮我解释一下。” 苏航做了个‘OK’的手势,说:“放心吧。” 何南加快脚步离开了刑警队,坐在车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他不禁皱了皱眉,一踩油门就往家里赶。何南回到家,拿上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跑,这一洗就是多半个小时。等何南出来,王芳便走上前,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又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王芳笑的满含深意,说:“澡洗了,胡子也刮了,竟然还用了沐浴液。老实交代,打扮这么整齐,是要去哪儿?” 看着王芳的笑容,何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连忙说:“妈,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什么?我待解剖室一整天,身上都是尸体的臭味,如果不洗个澡,您又嫌弃我。我晚上约了同事聚餐,先走了。” 看着何南匆匆离去的背影,王芳呢喃道:“绝对有古怪!” ☆、做客 2020年5月8日,垃圾场分尸案彻底完结,所有的资料都已经移交法院,刑侦队的案子也因此得以结案,程海兑现之前的诺言,邀请何南吃饭,最后却是何南出钱请客。 下班时间到了,众人都热烈的讨论着一会的聚餐,安琪则四处张望,拦住走过的王亮,问:“王亮,你看到队长了吗?” 王亮回答道:“我刚才好像看到队长去了法医室,有事吗?” 安琪摇摇头,整理好办公桌,提起背包,笑着说:“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咱们南城火锅见。” 王亮不疑有他的点点头,加入了众人的讨论中。晚上六点,众人齐齐走进南城火锅,苏航要了一个超大包间,又在众人七嘴八舌中点了菜,安琪这才姗姗来迟。 一件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将她丰满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同色的高跟鞋,让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更添几分女人味,脸上的妆容精致却不艳俗,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将在场唯一的女士郝静完完全全的比了下去。 看着同事们个个惊艳的眼神,郝静有些吃味的说:“安琪,你真是把我比下去了,你看看他们这些人看你的眼神,哼,个个都是色狼。” 安琪连忙来到郝静身边,说:“管他们做什么。在我心里,还是小静最好看。” 郝静原本也不是小心眼的人,笑着说:“这还差不多。赶紧坐,看看想吃什么,今天你们队长请客,千万不要客气!” 安琪心不在焉的看了看菜单,问:“队长呢,怎么没见他?” 郝静看着安琪眨了眨眼,调侃的说:“我说你怎么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安琪白皙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也不否认,说:“今天不是队长请客吗?我看他不在,就随口问问而已。” 郝静取笑的说:“随口问问,你脸红什么?这都快红成猴屁股了!” 苏航轻轻撞了一下郝静,示意她不要在说话,轻咳了两声,说:“何南他今晚有事,就不过来了,不过他把信用卡给我了,大家放开吃,争取把它的卡刷爆!” 众人开心的起哄着,安琪却失望的垂下眼,郝静不禁有些后悔,小声的安慰着。 坐在对面的韩光用手肘撞了撞王亮,低声说:“亮子,我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安琪心里明显是喜欢队长。” 王亮看了看安琪,笑着说:“我知道,早就放下了。” “算你小子聪明。不过,队长明显对安琪没有意思,恐怕她有的伤心了。”韩光不禁感慨的说。 安琪看向苏航,问:“苏科,队长他有什么事,您知道吗?” 苏航替何南解释道:“他去唐然那了。你也知道他对唐然有愧,唐然有事,他不能不去。” 夹在中间的郝静好奇的问:“唐然又出事了吗?” 苏航骂道:“你这死丫头,怎么竟说不吉利的话,唐然还不够惨,你还咒他。” 郝静缩了缩脖子,连忙说:“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琪没有留意他们师徒两个说了什么,脑海里不断闪过丁一的面孔,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菜单。 何南从刑警队出来,就径直回了家,洗澡,刮胡子,穿上只有正式场合才穿的衬衫,在王芳诡异的目光中出了家门。坐在车上的何南扯了扯身上的衬衫,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禁有些失笑,他有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从认识丁一开始,他就一直迁就他。在生活中,他向来是个有脾气的人,可每当面对丁一时,无论对方说话多么难听,他好像都没生过气。何南理不清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索性就放任不管,一踩油门车子就出了小区。路过一家大型超市时,他停好车径直走了进去。看着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他犯难了,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索性就百度,搜素唐然那个年龄的孩子都喜欢什么玩具,然后就买买买,结果三辆购物车都被他塞满了。 来到雅韵花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何南看着塞满后备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次失笑,挑了几件玩具,又拿了些零食和水果,拎着就进了小区。来到门前,何南竟莫名有些紧张,就像第一次入职面对领导时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咔哒”,房门被拉开,丁一出现在门口,看着门前的何南不由皱了皱眉。顺着丁一的目光看去,何南连忙解释说:“这些都是买给唐然的。” 丁一回头叫道:“唐然,过来一下。” 唐然应了一声,来到门前,冷淡的看了一眼何南,说:“老师,您叫我什么事?” 丁一冷清的说:“他买给你的东西,放回自己家。” 唐然刚想拒绝,却看到了丁一不悦的眼神,他连忙闭嘴,迈出门口,打开对面的房门,说:“进来吧。” 何南有些尴尬的跟在唐然身后进了门,唐然接过何南手中的东西,随意的放在地上,轻声说:“以后不用花心思在我身上,我们永远都只会是陌生人。” 纵然何南的心再宽,也不禁有些伤心,说:“唐然,我、、、、、、” 唐然打断何南的话,说:“老师还在等我们。” 何南没再说什么,在唐然冷淡的目光中,径直转身出了门。丁一见他们出来,便让开门口,指了指门口的鞋柜,说:“里面有一次性拖鞋。” 何南顺从的打开鞋柜,拿出拖鞋换上,有些无措的站在客厅,丁一不禁有些好笑,清冷的眼睛浮现笑意,说:“坐吧。” “老师,你们聊,我去做饭。” 丁一点点头,何南见状连忙说:“唐然,我帮你吧。” 唐然刚想拒绝,就听丁一说道:“麻烦何队长了。” “不麻烦,说好我请你吃饭的,却上门打扰,帮忙是应该的。” 唐然沉默的进了厨房,何南紧随其后,丁一则转身去了书房。 熟练的切菜的唐然,面无表情的说:“何队长,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何南洗菜的手一顿,转身看向唐然,难过的说:“唐然,我只是想要补偿你、、、、、、” 唐然停下动作,冷淡的回视着何南,说:“我不需要。我现在过得很好,有老师陪着我,我很知足,我不希望你总是出现在眼前,提醒着我悲惨的过去。何队长,你的出现只能让我想起我有多悲惨,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 何南沉默了下来,继续手上的工作,唐然也没再说话,厨房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大约一小时后,饭菜都准备好,唐然看了何南一眼,说:“我去叫老师吃饭。” “唐然。”何南叫住他,平静的说:“只有面对过去,才能真正获得解脱,逃避只能让自己更痛苦。” 唐然头也不回的说:“你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痛苦,我的需要?何大队长,不要在自以为是!” 饭桌上,丁一看了看沉默的两人,出声说:“何队长,方便说一说案子是怎么破的吗?” 心事重重的何南一怔,随即说道:“案子已经结了,没什么不方便的。因为你的提醒,我开始对讯飞的老总周彦飞产生怀疑,跟着刑侦队见了他本人,发现他不仅手上有抓痕,而且办公室里的家具在案发那天全部换了新的,洗手间也重新装修过,我对他的怀疑更深。我偶然发现他有脱发的迹象,就跟我们的法医提了一下,经过他们仔细的排查,果然在赵文瑄的尸体上找到了周彦飞的头发,再加上之前我们在垃圾场找到了被打碎的茶几,上面分别有两人的血迹,在这样的证据下他不得不认罪。” 见丁一皱眉,何南连忙说:“那个,我来之前洗澡了,绝对没有异味。” 丁一眉头舒缓了下来,语气淡淡的说:“保持整洁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礼仪。尤其是你们经常接触尸体,难免会沾上细菌。” 如果这话换一个人说,何南一定认为这人在骂自己,可丁一说出来,他顿时觉得自己被丁一关心了,刚刚在唐然那里的负面情绪瞬间消失,心里还有淡淡的喜悦。他笑着说:“嗯,以后我一定注意。” 丁一看得出何南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不禁有些满意,接着说:“如果那么轻易,你不会跟我要那份初识原稿,是出了岔子么?” 对于丁一的高智商,何南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他解释说:“确实。虽然在铁证之下,他承认了杀人,但始终不承认盗取涵一商业机密的事实,而是编造了另一个版本。” 在何南的叙述中,三人吃完了饭,把碗筷仔细的收拾完,何南没再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丁一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唐然,语气淡淡的说:“唐然,一个人的真心很珍贵,也很脆弱,千万不要辜负。” 唐然一怔,轻声说:“老师,我不需要。” 丁一没再说话,转身回了书房。 ☆、酒吧 时间匆匆而过,赵文瑄的案子在七月份正式完结,法院对周彦飞做了判决,死刑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周彦飞在法庭上很平静,只是在看到听审人群中的肖潇时,眼底浮现愧疚,肖潇则是对他露出一抹释然又哀伤的笑。 官司的败诉,再加上周彦飞的离开,讯飞很快便难以支撑,周彦飞的老婆董贞不得不宣布公司破产,最后被肖涵收购。赵文瑄生前买的房子,被法院收回,王敏得知事实真相后,后悔不已。也对父母产生了怨怼,不久后便离开了南市,去别的城市闯荡。 一切恢复平静,死的人已经离去,活着的还将继续。 安琪终于鼓起勇气,在自己生日这一天,当着众人的面向何南表白了,何南却很直接的拒绝了她,在他想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接拒绝才是对安琪的负责。可是安琪觉得自尊心受挫,接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酒吧内,舒缓的音乐流淌,何南和苏航坐在吧台,两人面前一人一瓶啤酒。这里与旁的酒吧不同,会员制,除了会员,不接待其他客人,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也没有那种刺激人感官的音乐。他们是这里的常客,每当有案件完结,他们都会过来放松一下,喝喝酒,聊聊天,舒缓舒缓被极致负面情绪影响的心情。 苏航很是好奇的问:“何南,你说安琪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还那么年轻,你为什么不喜欢?” 何南挑挑眉,反问道:“是啊,她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没见你喜欢?” 苏航一怔,当真考虑了一下,说:“如果她再大上几岁,说不定我就喜欢了。” 何南笑着说:“虽然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感情是要讲缘分的,我对她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还没怎么谈过恋爱,我们同事十年,你身边两个母蚊子都没出现过!”苏航鄙视的看了看何南,语气一转,说:“唉,你说,这都是一个队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啊!人家姑娘干刑警就是为了你,结果你连考虑都不考虑,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活该你单身!” “我那么做是不想留给她幻想的余地,暧昧是最伤人的,我是为她好。” “我们这些‘老人’懂,年龄大了,看的事多了,可她还太年轻,我怕她会想不开,弄不好这刑警就不干了。” “如果他干刑警就是为了追男人,那还是早点不干的好,以免将来害人害己。” “你这样说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怎么说她也在你们队待了两年了,就算不喜欢她,也应该有点同袍的情谊在吧。” “就是因为对她负责,我才这么说。我们干刑警的,就是要热爱,才能对每个案子全力以赴,才会愿意不顾一切的追寻真相。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直接,你有没有想过听到的人是否能接受得了。你换种方式,委婉的说给别人听,总比你直来直去,让人更容易接受吧。” “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弯弯绕。” “那你审问罪犯的时候,怎么就可以根据对方的性格,来调整问话的方式,自己同事之间就不行了?” “面对罪犯,我要跟他斗智斗勇,面对同事也这样,那该多累。行了,我这人性子就这样,改不了。” 苏航恨铁不成钢的说:“行行行,不说你了,这脾气倔的,都能跟驴相提并论了,你就等着做一辈子单身狗吧!”。 “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也挺好,做刑警的整天不着家,身边多个人,就多一份唠叨,有我妈就够了,实在不想再多一个。” “咦。”苏航忍不住拍了拍何南的肩膀,指着酒吧的一个角落,说:“那不是丁总么,他也来酒吧?” 何南顺着苏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真的看到了丁一,他感到非常惊讶。虽然酒吧的灯光有些昏暗,但他还是看出了丁一的不妥,何南下意识的朝着丁一走去。苏航也发现了不对劲,紧跟在何南的身后走了过去。 魏美琪拉扯着丁一的衣服,阻止他离开,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丁一只觉得手脚无力,头晕脑胀,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中了药,拼命想要挣脱,奈何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虚弱的低声威胁道:“魏美琪,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魏美琪魅惑的笑了笑,说:“丁一,我魏美琪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魏美琪朝旁边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丁一,抬脚就想往酒吧门外走。谁知还没走两步,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人做贼心虚,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就撤开身子让了路。 丁一抬头看向何南,虚弱的说:“何队,我要报警,他们给我下药!” 何南闻言眼睛一暗,沉声说:“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魏美琪见何南拦着路,娇纵的说:“好狗不挡路,赶紧给我闪开!” 何南掏出证件,面无表情的说:“刑警队队长何南,放开他!” 架着丁一的两人一看何南的证件,扔下丁一就想跑。 何南见状扬声说道:“苏航那个交给你!” 苏航轻快的应了一声,三两步追上那个男人,一个过肩摔,狠狠的两人甩在地上,冰凉的手铐随即铐在了他手上。 苏航看向何南,见他也已经制服了另一人,不由一笑,酒吧的经理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一看是何南和苏航,不禁皱了皱眉,走上前,问:“何队,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何南没有搭理经理,来到丁一的身边,看着他潮红的脸,不禁担忧的问:“丁总,你怎么样了?” 苏航将两人铐在桌子上,来到何南身边,说:“何南,你去抓那个女的,我给丁总看看。” 何南点点头,朝着魏美琪逃跑的方向追去,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何南拦了下来。 魏美琪看着何南,威胁的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敢拦我!” 何南厌恶的说:“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在南市犯了法,就归我管!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未遂,跟我走一趟吧。” 如果她真的被抓,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就算她家再有钱,那些名门望族也不会要她这样的媳妇儿,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魏美琪开始紧张起来,她掏出支票和笔,说:“只要你今天放过我,你说个数,我马上写支票给你。” 何南不为所动的说:“再加上一条,企图贿赂警务人员。” 何南将魏美琪再次带进酒吧,丁一的状况更加不好,蜷缩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碎掉的啤酒瓶,任谁都不让靠近。 何南紧张的问:“苏航,怎么回事?” 苏航皱着眉头说:“他中了迷药和□□,现在还能清醒,是因为他划伤了手臂,疼痛刺激着他的感官,现在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何南声音冰冷的说:“叫其他人过来,我送他去医院。” “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到。只是丁总不让任何人靠近,你怎么……” 何南慢慢靠近丁一,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停下,温声说道:“丁一,我是何南,我送你去医院,没事的,相信我!” 丁一费力的抬起头,眼睛模糊的只能看到何南的轮廓,只是何南的声音他记得,他艰难的说:“送我回家!” 何南眉头紧皱,刚想说话,却看到了丁一眼中的脆弱和决绝,他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苏航,问:“不去医院成吗?” “不去医院会很难熬,还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丁一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命令的口吻,“何南,送我回家!” 何南的身子一僵,无奈的说:“那你忍一下,我送你回去。苏航这里交给你,把他们看好了。” 苏航点点头,说:“放心吧,他们马上就到。回到家先给丁总清洗伤口,以免感染。” 何南应了一声,上前将丁一扶起,将他的右手架在肩上,拖着他往酒吧外走去。何南刚把丁一放进车里,就听到了警笛声。待庞海等人下车,他走上前,说:“人,证据,都给我带回队里。刚才谁拍了视频,勒令他们马上删了,否则一并带回去。” 众人应了声“是”,挂上证件向酒吧里面走去。何南坐上车,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丁一,心里微微的疼,他一踩油门,车子便冲了出去,半小时的车程,他愣是只用了十五分钟。将丁一从车上抱下来,才发现他的身子在发抖,何南不再耽搁,抱着他进了单元楼。回到家的丁一,将自己锁在了浴室,除了水声何南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不禁焦急的在门外转悠。 “丁一,你的伤口需要处理,能不能先开下门?” 可无论他怎么叫,里面都没有应声。 ☆、中招 丁一最近两个月一直再谈的项目终于有了转机,对方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总经理杨济礼,前几天便约他来到外面面谈,并指定要来蓝夜酒吧。丁一原想拒绝,可一想到他如果不去,这两个月的努力就会泡汤,他就犹豫了,上网查了酒吧的风评,发现这个蓝夜酒吧与其他酒吧不同,会员制,要想进去必须办理会员,不接待会员以外的其他客人,来往的基本都是社会的精英人士,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也没有他讨厌的那种刺激人感官的音乐,所以他便答应了,还让秘书给他办了一张会员卡。 2020年7月1日,丁一和杨济礼越好晚上七点蓝夜酒吧面谈,没想到双方没谈几句,杨济礼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出了点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丁一心里有些不悦,他打算回家查一查,可当他起身时,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腿一软又坐了回去。他眼神锐利的看了看面前的苏打水,知道自己中招了,他想赶紧离开,却被一直尾随在他后面的魏美琪拦住,一只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适的感觉瞬间达到顶峰,胃部开始绞痛,身子更加无力,连挣脱的力气都没了。 “魏美琪,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威胁了。 魏美琪的右手伸向丁一的脸颊,轻轻撩拨着他,说:“丁一,我想要的人,就一定会得到,你也不例外!” 丁一的意识越发昏沉,也更加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魏美琪觉得吃力,便叫了两个人,将丁一架起,刚走没几步,身边的人便停下了动作,丁一费力的抬头,发现竟然是何南,他心里浮现欣喜,连忙说:“何队,我报警,他们给我下药!” 何南亮出了警察证,两人心虚的丢下丁一就想跑,丁一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心力在管别的,跑吧,就算跑了,以他的能力,也能把他们挖出来。丁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的反应也越来越大,他努力的睁开双眼,恍惚间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啤酒瓶,他费力的爬过去,一把握住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瓶子应声而裂,他颤抖的划伤了自己的手臂,他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陌生的气息只要靠近,他便挥舞着染血的瓶子。直到听到何南的声音,他才放下防备,虚弱的说:“送我回家!” 何南皱眉,不赞同的说:“丁一,你现在需要去医院、、、、、、” 丁一倔强的看着他,态度强硬的说:“何南,送我回家!” 丁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笃定何南一定会听他的,果然熟悉的气味靠近,何南架起了他的手臂,拖着他往外走。淡淡的酒味,让他微微皱眉,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尽力的配合着走出了酒吧,音乐远去,微风吹过,他有一瞬间的清醒,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何南将他放在后座,他蜷缩起身子,就像刺猬一样竖起了满身的刺。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丁一以为自己熬不住的时候,车停了,他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抗拒的想要远离,可惜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熟悉的气息让他明白自己回到了家,他颤抖着右手在他的伤口处狠狠的扣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些许力气,他用尽力气挣开何南的怀抱,向浴室跑去,关门上锁,他将自己仍在浴缸里,冰凉的水漫过皮肤让他舒缓了些许,他丝毫没有理会何南的打算。 唐然红着眼睛看着何南,质问道:“你把老师怎么了?” 何南解释说:“我在酒吧碰到他,他被人下、下了药。” “下药?什么药?”唐然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何南支支吾吾不肯说,唐然瞬间就明白了,他明亮的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平静的问:“谁下的?” 何南无奈的说:“唐然,你老师已经报警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唐然垂下眼睑,沉默的点点头,靠着洗手间的门坐了下来。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何南接通电话,说:“喂。” 王亮说:“队长,人已经带回队里,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南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说:“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何南看向唐然,问:“那些人都被带进刑警队了,我必须马上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唐然平静的看着何南,说:“有我在,不会让老师有事!何队,那些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吧。” 何南叹了口气,坦白说:“在我国的法律上,□□罪,主体是男人,客体是女人,还没有过判处女人犯□□罪的案例,所以、、、、、、而且他们是犯罪未遂,虽然证据确凿,但按照法律规定,还是可以保释的,即便是判了,也不会太久。” 唐然沉默,何南有些担忧的看着唐然,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何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队里还需要他,即便是法律又漏洞,他也不能这么轻易算了。犯罪未遂的罪名,绝对不能让他们三个逃脱。 虽然何南已经下令让在场所有人都删除拍摄的视频或者照片,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将视频放到了网上,网上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丁一虽然不经常露面,但不耽误他拥有数百万粉丝,很多真爱粉看到视频后,都大骂魏美琪不要脸,还将魏美琪的底细挖了个底朝天。经常与不同男人出入夜店不说,还与男模、男明星玩暧昧,甚至有人还挖出了魏美琪曾与三个男人同时出入酒店的视频。网上一下子炸了锅,原本还有些男人说酸话,说什么‘丁一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白富美不上,肯定是gay’,这条重磅视频发出后,这些说酸话的全变了方向。 在得知魏美琪被释放的当天,网上再次吵翻了天,甚至有网友发起了#男人被侵犯犯不犯法#的话题,一时间无数人参与进来,南市政府的官网继‘校园霸凌’事件后,再次处于半瘫痪状态。 何平看着快马加鞭收集来的资料,不禁叹了口气,心里嘀咕道:“这个丁一,还真是、有性格!” 凡是成功人士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像这种丑闻,基本都会私了,毕竟无论是不是受害方,他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可丁一似乎没有这样的考虑,他率性而为,丝毫不将这些身外物当回事,遇事就报警,让法律还他一个公道,这让公法人员有种被相信的感觉,不全力以赴都不行。 在事发当晚,魏国华就给他打过电话,言语间不乏威胁和利诱,丁一始终平静的听着,可无论对方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要让他们付出的代价,岂是这么简单。 一个星期过去,关于#男人被侵犯犯不犯法#的话题,非但没有冷却下来,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各大媒体邀请法律专家开展访谈节目。当然他们也邀请了丁一,可都被丁一回绝了。 不过却在隔天的上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平静的说:“我将在维护自身利益不受侵犯的道路上继续前行,绝不退缩!我始终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审判!” 到了记者发问期间,一名南市新闻报的记者,说:“丁总,听说目前唐氏和国华地产是合作关系,请问您强硬的态度,会不会影响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 丁一笑了笑,说:“既然你说我态度强硬,那我就再强硬点,我代表唐氏单方面解除双方合约,唐氏会依照合约如数支付国华地产违约金。” 有一名记者站起来,尖锐的问道:“丁总,您现在虽然是唐氏执行总裁,但关乎唐氏利益的决定,请问您征询过唐家继承人的意见吗?” 不待丁一回答,唐然从人群中走来,坚定的说:“我同意!公司的所有决定,老师都征询过我的意见。无论是因为唐氏丑闻,我被口诛笔伐,还是校园霸凌,我被辱骂殴打,老师都选择站在我前面,为我尽力阻挡外界的狂风暴雨。现在老师受到侵犯,我也必须站在他身边,无论老师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唐然的出现让丁一微微皱眉,却心里微暖,他看了一眼秘书,秘书会意,笑着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到这儿,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赶来,请有序离场!” 这场短暂的新闻发布会被直播出去后,点击量一路飞升,绝大多数人都赞同丁一的做法,但也有无脑的喷子在鸡蛋里挑骨头,不过这些喷子的言论很快被丁一的粉丝反击,一点点水花都没有溅起,就消失无踪。 网上热闹非凡,南市的公检法部分也没闲着,整天的开会讨论这个案子,毕竟法律上没有可以参照的先例,他们又没有制定法律的权利,只能将自己商讨出来的意见,上报给上级部门,等待他们的批复。 ☆、相信 丁一那天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就因为泡冷水的原因,导致伤口感染,很快就发起了高烧。唐然看着失去意识的丁一,心如刀绞,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唐然没有去南市人民医院,而是去了第二人民医院,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能感觉的出丁一对南市人民医院的排斥,就像他排斥何南一样,早已根深蒂固。 在丁一的要求下,医院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并抽血检验了其中的药物成分,出具报告作为控告魏美琪的证据。与此同时,苏航在带回去的被子里找到了药物残留,和其中一个男人魏伟的指纹。并调取了当晚的监控录像,虽然光线黯淡,但通过人像对比技术,清晰的显示了里面的人物,分别是魏美琪,魏伟和蔡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通过不断的努力,何南还拿到了魏伟、蔡强的口供。 魏伟,男,1992年8月26日出生,今年28岁,是魏美琪的专用司机。魏美琪收买了唐氏市场部的前经理李连仁,从他口中得知了丁一的行程,7月1日,下午三点她便等在唐氏大厦的门口,终于在六点的时候,看到丁一的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她连忙命令魏伟跟上,到蓝夜酒吧之后,她再次收买酒吧服务生蔡强,在丁一的那杯苏打水里分别下了迷药和□□。在利用网络电话将杨济礼支走,将中了药丁一带到最近的华美酒店,事先预定的房间里已经放置好摄像头,只待事成之后,魏美琪有视频作为威胁,丁一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审讯过后,何南再次登门,将审讯结果了告诉丁一,丁一看上去更冷清了,全身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冰冷,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径直下了逐客令。 走出门口,何南忍不住叫住关门的丁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苍白无力的说:“丁一,你要相信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丁一清冷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何南,让何南觉得他看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何南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而丁一却突然移开目光,平静的说:“我相信。” 不知为什么何南总觉得丁一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他还想再说,房门却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口的丁一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他以前也曾经选择相信,可法律最终也没能给向阳一个公正的审判,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那些人。 清醒后的第二天,他就调查了杨济礼,发现他那天确实是被魏美琪用手段支走,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其中,丁一没有迁怒的打算,也就放开杨济礼不管,但事情曝光后,杨济礼亲自到医院看望丁一,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还保证待丁一出院他们就签合同,杨济礼没有食言,在丁一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合同上门,双方签订了正式合约。 丁一处理完唐氏的事,有开始着手调查魏美琪,她的生活完全在丁一的监控之下,她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甚至有多少消费,完完全全的落入丁一眼中。 魏美琪被保释之后,确实过了一段安分的日子,主要迫于外界的压力,她所有的通讯账号都被曝光,只要她一登录就有无数的谩骂和侮辱,再加上魏国华对她态度大变,专门让人将她看管起来,让她有种被囚禁的感觉,巨大的精神压力几近让她崩溃。她每天都上网购物,买很多很多东西,用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压力,看着一个又一个包裹,每天出现在面前,魏美琪的精神确实很快便恢复了。精神一旦恢复,她根深蒂固的放荡性格再也安耐不住,勾引看管他的保镖滚了床单,并用拍摄的视频要挟他,让他为她欺瞒魏国华,而她继续出门吃喝玩乐,将之前的事完全抛之脑后。 丁一关掉声音,平静的看着屏幕上白花花的□□,非但没有丝毫美感,还让他的胃部开始翻涌,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他却没有移开目光,只是他清冷的目光更加冷,就像是结了霜冻成冰。丁一操控着拍摄着视频的手机,登上魏美琪的社交账号,开启直播,将这恶心的一幕直接放到了网上。做完一切,他刚掉屏幕,仔细的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画面一闪,魏国华的身影出现在丁一视线内。 魏美琪的现场直播很快被人转载、分享,而她的社交软件也被人举报,遭到彻底封杀,虽然网警很快便行动起来,但依旧很难阻止成千上万的人转载,删了再上传,上传了再删,魏美琪再度被送上了热搜榜。魏国华得知消息,差点没气出心脏病,他不由分说的给了魏美琪两个耳光,拿着高尔夫球棒将那个保镖打断了一条腿,两根肋骨。魏国华将魏美琪所有的卡都停了,一分钱都不给她,并愤怒的说她如果再出丑,就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丁一和魏美琪的官司不好打,因为没有先例,南市法院只能商讨出意见后上报,就这样一级一级的上报、审批,转眼间已经到了年末。 北市,包郁早上去上班,习惯性的检查自己的邮箱,却发现一个陌生地址发来的邮件,一开始他以为是垃圾邮件,可职业习惯还是促使他点开了邮件,他一看之下不由大惊。于此同时,北市最高人民检察院院长高明华,北市政法委书记张正,也收到了同样的匿名邮件。他们慎重的将邮件中的文件转存,匆匆召集信得过的人开会。就在人们喜迎新年到来的北市,谁也不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丁一更加深居简出,对人的防备心也更加重,了解的他的唐然自然能够感觉的出,他尽量配合丁一,不让自己的存在让他产生不舒服的感觉,眼看着新年将到,可他们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唐然打算自己出门采购,却没想到丁一居然主动提出要一起去,唐然自然无比高兴,可也担心丁一会觉得不适应,再三确定后,他们才出门。 雅韵小区过两个路口,就是暂时的烟花爆竹零售点,丁一提出要走着过去,唐然自然没有异议,却满心疑惑。天气有些冷,洒水车呼啸而过,路面上的水不一会儿纠结成了冰,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路上的行人不多。唐然看了看丁一正常的神色,不禁松了口气。 丁一突然出声说:“唐然,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也没顾得上你,新学校还习惯吗?” 唐然在六月份中考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南市大学附属高中,转眼间他已经过了半年的高中生活。唐然笑着回答道:“一切都挺好的,老师,放心吧。” 丁一点点头,说:“高中的生活会越来越紧张,想过住校吗?” 唐然一怔,有些紧张的看着丁一,说:“老师要赶我走吗?” 丁一笑着摇摇头,说:“我说过,在你大学毕业之前会照看你,就不会食言。只是高中生活紧张,怕你来回跑,太累。” 唐然连忙摇摇头,说:“不累,一点都不累,待在老师身边,我心里觉得踏实。” 丁一没有勉强,笑了笑说:“随你吧,只要你不觉得累就好。” 唐然看着瘦了一圈的丁一,不禁心疼的说:“老师,真正累的是你,每天加班到深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丁一垂下眼帘,微微一笑,说:“虽然身体很累,但心里却很亢奋。唐然,从小我就信奉一句话,‘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犯了错的人都要接受惩罚。就算他们可以钻法律的空子,暂时躲过了惩罚,我们也可以从其他方面找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然诚实的摇摇头,说:“老师,为什么?” 丁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因为坏人不可能只做一件坏事,总有一件是他无法逃脱的。” 唐然明亮的眼睛不停闪烁,他明白丁一一定是做了什么,做了足以让魏国华父女无法躲避惩罚的事,他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讨了一个公道。唐然崇拜的看着丁一,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被白云覆盖的天空。 “唐然,太阳无法达到的地方,还有灯光,即便在黑暗里,我们也不能自暴自弃,要靠着自己坚强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唐然重重的点点头,说:“我听老师的。” 丁一收回目光,看向唐然,说:“唐然,你已经十六岁了,也该张开翅膀,学着飞翔了,我终究陪不了你一辈子。” 唐然固执的看着丁一,笑着说:“那我就陪老师一辈子!” 丁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人生这么长,就算现在在亲密的人,以后也可能变成陌路,誓言这种东西听听就好,若当了真,受伤的只会自己。 看着丁一的背影,唐然明亮的眼睛里浮现几乎偏执的神色。 ☆、将错就错 2021年2月11日,今天是除夕,2020年最后一天,无论这一年发生多少不愉快,经历多少挫折,人们都会将过去放下,去迎接新的一年。在外地打工的人们,也会在这天结束之前赶回家,和家里人一起过年,这是数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习俗。 而过年也成了解决单身问题的最好时间,平时工作忙,过年好不容易放假有了时间,父母们都会给适龄的儿女准备相亲,以期盼他们立业后能有一个家。 干部家属大院,何南还不容易能休假睡个懒觉,却被王芳揪着耳朵叫了起来,他抱怨的说:“妈,您是我亲妈吗?我这忙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你居然七点就叫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芳眼里闪过心疼,但一想到那一帮老姐妹都已经有了孙子,而自己连儿媳妇儿的影子都没见过,就又铁石心肠起来,说:“少废话,赶紧起来,今天我帮你安排了三场相亲,这三个姑娘个顶个的漂亮,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好好配合。” 睡眼朦胧的何南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哀嚎的说:“相亲?还三场?妈,我的亲妈,你还是饶了我吧!你儿子这么优秀,还用得着相亲吗?” 王芳一听就不乐意了,抱怨的说:“优秀又有什么用,还不照样光棍一条。你要有本事,就领个女朋友回家,那我还能跟着干着急吗?你看看家属院里的那些和你同龄的孩子,有几个和你一样,都这岁数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何南撇撇嘴,说:“苏航不也没有女朋友嘛,而且我们队的人都是单身。” “你少拿苏航搪塞我,还有你们队的那几个,哪一个不比你小,人家二十多岁,没女朋友很正常,你过年都34了,还这么吊儿郎当。” 何南翻了个白眼,再次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闷声说:“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王芳弯腰就想掀被子,可何南明显很有战斗经验,将被子裹得紧紧的,王芳废了半天劲,愣是没拉动。王芳看着卷成蝉蛹的何南,露出复杂的神色,犹豫了一瞬,坐到何南的床边,轻声说:“小南,你跟妈说实话,为什么不肯交女朋友?” 何南伸出头,说:“妈,不是我不肯交,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真的?”王芳有些怀疑的看着何南,叹了口气说:“小南,你跟妈说实话,妈不是那种死板的老古董,非要逼着你结婚生子,只是想你今后能有个伴,她能替我们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何南有些疑惑的看着王芳,说:“妈,你怎么突然这么通情达理了?” 王芳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笑骂道:“混小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你妈我什么时候不通情达理了?” 何南连忙改口说:“口误,口误!就您这容貌,这身材,绝对碾压一众小姑娘,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 “算你小子识相!”王芳话音一转,欲言又止的说:“前两天我看了一个新闻,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因为、因为喜欢男孩子,被赶出家门,结果想不开自杀了。” 何南奇怪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查了查这方面的新闻,发现因为自己性取向不被接受,很多人都选择了自杀。” “嗯,这样的事确实不少。19年的明湖抛尸案,凶手就是因为自己的性取向问题,才走向极端的。” 王芳的神色越加复杂,她试探的问:“小南,你是不是也、也喜欢男人,所以才一直不找女朋友?” 何南一怔,装模作样的垂下头,叹息一声,说:“妈,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我这是天生的,改不了。” 王芳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要面对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沉默了下来,想不通好好的儿子怎么会是同性恋。 就在何南觉得玩笑开大了的时候,王芳伸出手将何南的揽进怀里,温柔的说:“小南,无论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都是我儿子,别害怕,妈不怪你。只是妈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给妈一点时间,好吗?” 何南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就是母爱,可以包容孩子所有的不完美。他刚想说实话,就听王芳自顾自的说:“我这就去打电话,把今天的相亲取消,你好好在家休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何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实在不想去应付相亲,尤其是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问一些很私人的问题,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为了以后的耳根子清净,何南决定将错就错,轻声说:“谢谢妈!” 打发走了王芳,何南正打算睡个回笼觉,谁知道刚躺下没多久,房门“咔哒”一声又被打开了,何艺三两步来到近前,抓起被角就要掀。 何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暗发誓,睡觉不锁门这个坏毛病,以后一定得改! 他没好气的说:“何艺,你想干嘛!” 何艺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好奇的说:“刚才咱妈心事重重的从你房间出来,我很好奇你都跟她说了啥。” 何南一怔,心里想着如果那个玩笑真的给王芳造成了困扰,他是不是去坦白比较好? 何艺见何南在出神,再次开口问道:“哥,听咱妈说,今天要给你安排相亲,早、中、晚各一个,我给你做了份调查,这是调查报告,你看合格吗?” 听到相亲何南瞬间回神,刚才的犹豫烟消云散,他将信将疑的拿过何艺所谓的调查报告,仔细看了看,笑着说:“何艺,行啊,这调查报告做的很到位!” 何艺面色古怪的说:“就这些?难道你不对这三个相亲对象做些评价?” 何南再次翻了翻报告,撇撇嘴说:“一个拜金,一个虚荣心太强,还有一个,咦,这个女的有点眼熟。” 何艺笑着说:“你终于看出来了。哥,她就是小时候整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胖妞。” “胖妞?”何南惊讶的看着照片,上面的女人五官精致,轮廓柔和,身材高挑,丝毫没有小时候胖胖的影子,“我说怎么觉得眼熟,原来是她啊,她们一家不是移民去美国了么?” 何艺朝着何南眨眨眼,调侃的说:“这不是人家心里放不下你,回来了嘛。哥,是不是很感动?” 何南随手将报告扔在桌子上,说:“没兴趣。你赶紧走,我还想再睡会儿。” “这三个女人是各有千秋,个顶个的漂亮,你一个都不喜欢?哥,那你说,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 何南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随即便被摒弃,拉起被子蒙上头,不打算再搭理何艺。何艺见状又想掀被子,却被何南裹得死紧,废了半天劲,人家完好无损,她却累的气喘吁吁。无论她怎么叫,何南都不再出声,何艺无奈只好离开了房间。 何艺三两步来到厨房,唉声叹气的说:“妈,我失败了,哥对这些女人根本就没兴趣!” 王芳摘菜的手一顿,心里对何南的话又信了几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不感兴趣,就不感兴趣吧,过来帮我摘菜。” 何艺见王芳看上去心事很重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哥又惹你生气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王芳一把拉住装模作样的何艺,没好气的说:“行了,你别装了。你哥没惹我生气,他连着大半个月去蹲守,已经很累了,让他好好睡吧。” 何艺试探的问:“那相亲的事,怎么办?” 王芳停下手里的动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我这就去打电话,相亲的事就算了吧。” 看着王芳离开的背影,何艺是满心疑惑,嘀咕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没睡醒?” 何南没心没肺的睡到十点,才从被窝里出来,拿起换洗的衣服就向浴室走去,正在客厅看电视的何艺一看,笑着说:“哟,哥,这才多久没见,你可比以前讲究多了,都知道早上起来要洗澡了。” 何南一怔,随即说道:“我们做刑警的,整天跟尸体打交道,难免会沾上什么细菌、病毒什么的,注意个人卫生很重要。而且有人说过,‘保持整洁,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礼仪’。” “‘保持整洁,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礼仪’?好像很有道理。”何艺在想问,发现何南已经进了浴室,也就没放在心上。 何南洗完澡,拿毛巾擦拭着头发,扫了一圈,没发现王芳,随口问道:“咱妈呢,怎么没见人?” “哦,去买东西了,说年货还没有买齐,和隔壁的赵阿姨一起去商场了。”何艺放下零食,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笑着说:“哥,你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何南怀疑的看着何艺,走到沙发前坐好,说:“说吧,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这么纯真善良的少女,怎么能打‘鬼主意’!就是过年了,还没买新衣服,相让你陪我去逛街。” ☆、偶遇 雅韵花园,丁一看着唐然身上略小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没有合适的衣服了?” 唐然有些赧然的拉了拉衣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高长得有点快,衣服大多都小了点。” 丁一愧疚的说:“是我不对,忙着自己的事忽略了你。走吧,趁还有时间我们去买些衣服,就当新年礼物了。” 唐然有些犹豫,担忧的说:“老师,这个时间商场里肯定人来人往,你可以吗?” 丁一温和的说:“没关系,我会注意,走吧,一起去逛逛。” 唐氏商城是唐氏集团的产业之一,它是南市最大的购物商城。一共十一层,地下三层的负二负三是停车场,负一则是大型连锁超市。地上八层,一层是饰品类商品,二层是化妆品专柜,三层是女装,四层是男装,五六两层是餐饮,七层是影院,八层是游戏广场。除了四层顾客稍微少一些,其他楼层可以说是爆满。 丁一和唐然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做电梯直接到达四楼,虽然这个楼层的顾客相对较少,但也是人来人往。丁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唐然连忙说:“老师,我们去那边,那里的人较少一些。” 丁一心中一暖,摇摇头,说:“我没事,有些不习惯总是要克服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我们好选择合适的服装店。” 唐然有些赧然的说:“我自己没买过衣服,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老师帮我买,行吗?” 丁一点点头,说:“你的身份正装是必须要有的,再选几身相对舒适的衣服,应该就差不多了,我们逛逛看吧。” 其实丁一也很少逛街,他的衣服基本都是肖涵给他买的,没到换季,肖涵都会拎着一大推的衣服上门,无论款式还是做工,都是上等的,而且什么颜色的衣服搭配什么款式的领带,甚至连袖口,胸针,这类的小物件,肖涵都给他搭配好,他只要照着穿就好,还真没上街买过衣服。 两人进了一家国内知名的西装品牌店,里面衣服的价格最少也是上千块,偌大的店面只有两个人在试穿。 女店员见两人进店,连忙热情的招呼道:“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 丁一指了指唐然,冷清的说:“给他选几套正装。” 女店员看了看唐然,笑着说:“那两位请这边来。” 正在招呼另外两名客人的女店员,偶然间看了丁一一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着丁一的方向就冲了过去,唐然见状下意识的挡在丁一身前,冷冷的看着女店员,说:“你想做什么?” 女店员被唐然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说:“我没有恶意,我是丁总的粉丝,真爱粉那种。” “丁总?”招呼丁一的女店员仔细看了看丁一,随即兴奋的说:“真的是丁总!丁总来我们店了,简直太太太兴奋了!” 店员们的过度热情,让丁一感觉有些不适,他微微皱眉,直截了当的说:“抱歉,我不习惯别人的过度关注,请你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可以吗?” 一名年龄稍大的店员连忙说:“都散了,散了,我们是真爱粉,不能给爱豆造成困扰。贾琳,你继续为丁总服务。” 贾琳兴奋的点头,尽量克制的说:“丁总,这些都是唐先生这个年龄段穿的正装,无论款式还是颜色,穿上后不仅给人比较正式的感觉,还有十足的少年感,非常不错。” 丁一看向唐然,温声问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唐然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的,随意的说:“就这个吧。” 丁一明白唐然是顾及自己的感受,不想在这里多呆,所以才会不加思考的拿了一套。丁一又感动又无奈,仔细的看了看架子上的衣服,从中点一套蓝色的,一套白色的,又点了点一套银灰色的,看向贾琳,说:“麻烦刚才那几套,分别让他试穿。” 贾琳连忙说:“丁总稍等,唐先生请跟我来。” 唐然犹豫了一瞬,跟在女店员身后去了试衣间。一套一套的试过后,丁一也说不出好坏,就问了唐然的意见,将这几套都买了下来。丁一想去结账,却被唐然叫住,他拿着一套纯白色西装,笑着说:“老师,也给你买一套吧。” 丁一看着纯白色的西装皱了皱眉,说:“我不喜欢纯白色。” 这次唐然顺着丁一的意思,依旧坚持的拿着那套纯白色的西装,笑着说:“老师,我觉得这一套非常适合你,你去试试吧。” 丁一想要拒绝,可一看到唐然眼中的希冀,他又心软了,他无奈的拿着那套白色西装走去试衣间。看了看窄小的试衣间,丁一的不适感增强,里面充斥着陌生的气息,他眉头紧皱,拿着衣服又走了出来,递给贾琳,说:“不用试了,帮我包起来吧。” 看到丁一有些微白的神色,唐然连忙走过来,担忧的问:“老师,你没事吧?” 丁一摇摇头,说:“我没事,别担心。” 丁一在前台结完账,正打算离开,就听到门口有人在叫他,“丁总。” 丁一抬头看去,只见何南兄妹正朝着他们走来,他礼貌的招呼道:“何队,何小姐。” “丁老师,唐然,好巧啊,去年我们好像也是除夕碰到的。” 自从去年分开,何艺就放下了对丁一的爱慕,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对丁一的喜欢,她还是丁一粉丝后援团南市的团长。当然这个粉丝后援团是自主成立的,丁一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丁一点点头,礼貌的解释说:“我带唐然买些衣服。” 何艺笑着说:“那正好,我也打算给我哥买身衣服,最好是正式场合穿的,他衣柜里那些都太随便了。丁老师要是不忙,能不能给点意见,我对这些正装也不是很懂。” 丁一微微皱眉,主要他也不懂,衣服都没买过。可对面站着的何南会错了意,以为丁一不情愿,以免尴尬,他笑着说:“丁总不喜欢人多,还是算了吧。再说我没事买正装干嘛,又穿不着。” 唐然直接拒绝说:“抱歉,老师不舒服,我们要先回去了。” 何南闻言看向丁一,发现他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连忙担心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吗?” 丁一摇摇头,说:“没事,谢谢何队关心。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我的衣服基本都是肖涵买的,我自己很少出门,恐怕给不了很好的建议。” 何南见自己回错了意,丁一并不是不愿,而是另有原因,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窃喜,但在想到肖涵时,又有些泛酸,两种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竟让何南有些不知所措。 何艺从何南那里知道一些丁一的习惯,理解的说:“抱歉,丁老师,是我一时兴起,没顾及到你的习惯,你别介意。” “没关系。这里的衣服还不错,你们要没有别的选择,就在这里选吧。”丁一之所以这么说,主要因为别的地方他没去过。 贾琳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一听丁一在给他们介绍客户,心里一阵感动,连忙热情的招呼道:“先生,小姐,请问你们想选在什么场合穿的衣服?” 何艺明亮的眼睛闪着骄傲的光,笑着说:“全国舞蹈大赛,我拿了第一名,想让哥参加我的颁奖典礼。” 丁一平静的说:“恭喜你,何小姐。” 何艺脸颊染上红晕,就像是被老师夸奖的小朋友,眼睛里的骄傲显而易见,却还是有些害羞,说:“谢谢,丁老师,您直接叫我名字吧。” 何南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揽住何艺的肩膀,宠溺的揉乱她的长发,高兴的说:“行啊,何艺,不愧是我妹妹!” 何艺连忙拍开何南的手,抱怨的说:“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人家好不容易整理的发型,都让你弄乱了。再说,还有丁老师在呢,你这么粗鲁多丢人啊。” 何南下意识的松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嘴上却说:“你哥就是这样的人,丁总不会介意的。” 何南的动作落进丁一的眼里,清冷的眼睛浮现些许笑意,说:“何艺说的没错,在外还是需要注意形象的。” 何南下意识的就想点头,却看到了丁一眼中的笑意,他不由一愣,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看向被晾在一边的贾琳,说:“那个,选衣服吧,你帮我挑几件看看。” 贾琳礼貌的说:“那请先生这边来。” 贾琳为何南选了几套,让他到试衣间试穿,看着窄小的试衣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丁一会不舒服了。想到这儿,何南不禁失笑,心里直犯嘀咕,他不明白为什么一遇到丁一,自己的思绪就会失控。 经过试穿后,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丁一,丁一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件浅灰色的正装。何艺跟着贾琳去结账,在看到衣服的价格时,有些犯了难,她歉意的看了看贾琳,来到何南身边,小声说:“哥,你跟我来。” 何南不明所以的被何艺拉走,丁一则走到前台,拿出银行卡,说:“结账吧。” ☆、新年礼物 2020年的除夕,丁一带着唐然到唐氏商城购物,正巧遇到了同样来逛街的何南兄妹,并在他的建议下,买了一套浅灰色的正装,可在付账时,何艺却犯了难。 何艺朝着贾琳歉意的笑了笑,三两步来到何南身边,小声的说:“哥,你跟我来一下。” 何南不明所以的被何艺拉向一边,说:“怎么了?” 何艺看了一眼丁一,压低声音说:“哥,那套衣服三万多,我的零花钱怎么够,你带卡了吗?” 何南皱了皱眉,说:“三万多确实有点贵了,要不就算了吧,就穿那么一次,有点浪费。” 何艺点点头,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是在丁老师面前,感觉好丢人。” 何南挑挑眉,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不是咱们买不起,而是觉得没必要花那么多钱买的衣服,就只穿一次,这是节俭。” 何南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丁一平静的说:“不止一次,正式场合都可以穿,这种衣服还是有一套备着比较好。” 何南身体一僵,不满的瞪了何艺一眼,尴尬的转过身,僵硬的笑着说:“丁总说的对,买,我这就去付账。” 何南的表情成功的愉悦了丁一,他将手提袋递到何南身边,说:“新年礼物,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何南傻傻的看着丁一,下意识的接过手提袋,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何艺连忙拉了拉何南,说:“哥,丁老师送你新年礼物呢。” 何南反应过来,有些无措的说:“那个,这个太贵了,要不还是退了吧。” 见丁一皱眉,何南马上改口说:“那谢谢丁总。” 丁一眼中的笑意渐浓,让何南不禁愣住了。他不在理会发呆的何南,看了一眼唐然,说:“去一楼吧,给你选点饰品。” 唐然没有异议的点点头,跟在丁一身后慢慢走远。 看着发呆的何南,何艺有些不解的说:“哥,你怎么了?” 何南回神,一看身旁已经没了丁一的身影,下意识的问:“丁一呢?” 何艺不由翻了个白眼,说:“丁老师和唐然去一楼了。” “一楼?是要回去了吗?”何南的脑袋显然还在宕机状态。 何艺对何南的反常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丁老师打算给唐然买些饰品。” 何南疑惑的问:“饰品?一个男孩子需要买什么饰品?” 何艺被何南的无知彻底打败了,她没好气的解释说:“一般出席正式场合都会着正装,而正装相比其他衣服就略显单调,一般人都会配一些饰品,例如:袖扣,胸针等。哥,你怎么说也是市长的儿子,平时能不能多注意一点自身形象,像这些最基本的常识,麻烦你也往脑子里记一记,别整天只想着你的案子。” 何南惩罚似的揉了揉何艺的头发,宠溺的说:“死丫头,敢嫌弃你哥了,胆子不小啊!” 就在丁一送何南衣服的时候,在商场的另一间商铺内,王芳正在为何平挑选衣服,赵兰走到她身边,笑着说:“王芳,我看见小艺和小南了。” 王芳一愣,连忙问:“在哪儿,什么时候看见的?” 赵兰自然的回答道:“就在这条走廊尽头的那家店门口,就是挺贵的那家。” 王芳来到店门口向何南所在的方向张望,果然看到了何南兄妹,说来也巧,她看见的正好是丁一送何南衣服的画面。刚想出声的王芳愣住了,赵兰有些疑惑的看着王芳,问:“你怎么不叫他们?” 王芳回神,连忙拦住要出声的赵兰,说:“叫他们做什么,咱们跟他们有代沟,他们喜欢的咱们看不上,咱们看上的他们又不喜欢,还不如咱们姐妹自己逛呢。” 赵兰认同的点点头,说:“说的也是。刚才那件衣服,我觉得挺好,很适合你们家老何。” 王芳又看了看何南和丁一,转身又进了店面,不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挑选了刚才看中的衣服,便草草的结了账,又在超市里逛了一会,就借口不舒服回家了。 丁一和唐然来到一楼,一看里面人群拥挤,就放弃了挑选饰品的打算,直接坐电梯到停车场,开车回家了。何南、何艺兄妹紧跟着来到一楼,却没发现丁一两人的身影,当他看到满满当当的人群后,他就明白了,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何艺拉着走神的何南,兴奋的说:“哥,你看这颗袖扣好漂亮,跟你那套正装一定很配!只是有点贵了,好可惜哦!” 何南忍不住看过去,一颗深蓝色宝石做成的袖口出现在他眼前,他看着售货员,指了指那枚袖口,笑着说:“麻烦你拿出来看一下,成吗?” 售货员点点头,礼貌的笑着说:“当然可以,稍等。” 何南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问:“这是什么材质?” 售货员笑着回答道:“这是上等蓝水晶。因为庆祝我们公司开业十周年,柜台内的所有商品都有八折的优惠。” 何艺撇撇嘴,说:“八折!那也两万多呢!” 何南将袖口放回桌上,笑着说:“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何艺惊讶的说:“包起来?哥,你还真要买啊?” 何南点点头,说:“人家送我新年礼物,我怎么也得送点回礼吧,这才叫礼尚往来嘛。” 何艺点点头,兴奋的说:“哥说得对!我现在再一看,突然觉得那袖扣一点都不贵了。” 何南嘴角抽搐,没好气的说:“在你心里,你哥就这么不值钱,是吧。” “哪有!只是和丁老师一比,是便宜了那么一丢丢,嘿嘿!” 何南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认同了何艺的话,想着想着,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刷卡结账,花去了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他却一点都不心疼,心里竟还有那么一点自己都不明白的喜悦。 逛完街,兄妹两人又去看了电影,直到天黑了,才准备回家。刚回到家,就看到王芳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王芳笑着说:“回来了,去哪儿玩了,这么晚?” 何艺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哀嚎的说:“哎呀,累死我了!” 何南没好气的说:“还不都是你自找的,我都说早点回来了,你偏不,这下知道什么叫累了吧。” “你不也买了不少东西嘛,还好意思说我。”何艺反唇相讥。 王芳的眼神闪了闪,说:“都买了什么,给我看看。” 何艺闻言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从何南手里拎过手提袋,说:“妈,你看,这衣服好看吗?” 王芳摸了摸,借着灯光看了看,说:“这衣服的做工用料都是上好的,款式也不错,你们挺有眼光的嘛。”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给哥挑的,眼光那可是一等一的。”何艺与有荣焉的说着。 王芳试探的问:“那这是谁给你哥挑的?眼光这么好,改天也让他跟你爸挑一套。” “这是、、、、、、”何艺刚想说,就被何南的咳嗽声打断,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改口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给哥挑的了。这衣服老贵了,我爸可舍不得。” 两人的小动作王芳看在眼里,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很贵吗?多少钱?” “这一套衣服三万多呢,赶得上我半年的学费跟花销了。” 王芳一怔,随即说道:“这么贵?难怪衣服的质感摸起来不一样,果然一份价钱一分货!不过,你哥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衣服,买这么一套备着,也是应该的。” 何南从两人手中拿过衣服,小心的折好,笑着说:“妈,这都七点了,我们赶紧准备年夜饭吧。” 王芳点点头,招呼着又躺倒在沙发上的何艺,一起去了厨房。 三人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满满当当的一桌菜终于准备齐全,王芳去书房叫了何平,一家四口看着春晚一起吃年夜饭。 王芳往何平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说:“老何,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官司,就前年来过咱家的那个丁、丁什么来着,现在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何艺咽下一口菜,接话道:“妈是说丁一丁老师吗?他来过我们家吗?” 丁一那次受邀来何家做客,何南和何艺都不在,所以两个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王芳很自然的回答道:“来过,前年因为朝阳地产那事,他来过一次。前段时间他不是告什么人嘛,有结果了吗?” 何平微微皱眉,说:“大过年的,问这个做什么?” 王芳不以为意的说:“这不是聊天嘛,怎么了,不能提,还是有什么隐情,不能让人知道的?” 何南有些奇怪王芳为什么提起这件事,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案子其实不难办,证据确凿,只是没有先例,法院不好判。” 王芳还想在问,却被何平阻止,说:“你没事问这个干吗?孩子们都在呢,快吃饭吧,一会儿还得包饺子。” 王芳不满的瞪了何平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招惹 吃过年夜饭,王芳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包水饺,这包的是大年初一吃的饺子,何南最喜欢的三鲜馅儿。 “妈,我还有事,出去一趟,让何艺帮你忙活吧。” 王芳一愣,疑惑的问:“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今天不是不该你值班吗?” 何南下意识的不想王芳知道他的行踪,撒谎道:“苏航,他找我有点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何艺朝着何南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事要瞒着王芳,何南回了个恳求的眼神,何艺傲娇的做了个OK的手势。 “苏航找你啊,那你去吧,早点回来。”王芳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放了何南出去。 何南回房间拿了袖扣,便径直下楼到了停车场,一踩油门车子就出了家属院。因为是除夕,大家都在家里团圆,街道上的车很少,何南一路顺畅的到达了雅韵花园。来到丁一所在的楼层,看了看门上贴的对联,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看到门口的何南,唐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问:“你来做什么?” 何南笑了笑说:“我找丁一有事。” 唐然虽然不喜欢何南,但关乎丁一的事,他从来都不使小性子,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在丁一身边待下去。 唐然向里面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丁一也出现在门口,看着何南,他清冷的眼睛闪过惊讶,说:“找我什么事?” 何南下意识的看了看唐然,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丁一以为何南要对他说的事,不方便唐然听,语气淡淡的说:“何队,没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你说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南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礼品盒,递到丁一面前,说:“礼尚往来,这是我的回礼,新年快乐。” 丁一挑挑眉,伸手接过礼盒,毫不避讳的打开,一枚蓝水晶袖扣出现在眼前,将盒子重新盖上,微弯了弯嘴角,说:“谢谢,很漂亮!” 何南挠了挠头,就像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傻笑的说:“你喜欢就好!” 丁一见何南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客气的说:“进来坐坐么?” 何南看了一眼冷淡的唐然,拒绝道:“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丁一也看了看唐然,说:“我送送你吧。” 何南客气的说:“不用了,外面挺冷的。” 丁一自顾自的穿上外套,走出家门,说:“走吧,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何南点点头,跟在丁一后面到了电梯间。何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丁一又是个话少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丁一超强的存在感,竟让何南有些手足无措,他随便找了个话题,说:“你家门上的那头牛还挺可爱的。” 丁一点点头,说:“嗯,唐然选的。” “我家的春联什么的,我从来没买过,都是我妈操办。”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便转开了目光。 何南见状恨不能抽自己俩嘴巴,丁一很小就没了父母,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何南正要解释,电梯的门便开了,丁一率先走了进去,何南无奈,紧跟着走进了电梯。 “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及你的伤心事。” 丁一平静的说:“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久,我已经习惯了。” 电梯门再度打开,丁一沉默的走了出去,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何南觉得有些心疼。他三两步追了上去,与丁一并排而立,灯光下两个时长时短的影子,重叠的那一刹那,何南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丁一,虽然不清楚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过去的已经过去,再痛苦也回不来了,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让自己被过去囚禁。走出来吧,你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没那么糟糕。” 丁一顿住脚步,目光清冷的看着何南,直看的何南心里发慌,他才转开目光,冷淡的说:“何队,没有经历过,就不要试图说服别人,你是长在温室里开的娇艳的花朵,没有经历过狂风暴雨,不会明白那些‘残花败柳’的感受。” 何南争辩的说:“我怎么没经历过,我从警十年,办的人命案最少也有百起,什么样的罪恶没见过……” 丁一打断他的话,说:“你亲身经历过吗?” 何南一噎,看着丁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丁一垂下目光,冷清的说:“你走吧,不要再来招惹我。” 何南的心一阵揪痛,他刚想问为什么,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何南?真的是你!” 何南看向声音的源头,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向他走来,只是因为背光的原因,何南看不清她的长相。何南转头看向丁一,这才发现丁一已经转身离去,孤独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映衬的更加寂寥。何南想去追,但女人已经走到近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他皱着眉头说:“松开!” “何南,是我,我是胖妞。”女人没有松手,激动的说着。 这一耽搁,丁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何南心里更加不悦,甩开女人拉扯的手,不耐烦的说:“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胖妞,麻烦你离我远点!” 女人一怔,连忙解释说:“我是李佳怡,我们小时候是玩伴,后来我全家移民去了国外,你不记得了吗?” 李佳怡的照片他今天刚刚看过,怎会认不出,只是因为刚刚丁一的话迁怒而已,不过他并没有改正的打算,接着说:“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何南绕过李佳怡,径直向小区门口走,李佳怡不死心的追了上去,边走边说:“何南,我真的是李佳怡,今天你妈妈王阿姨本来还想让我们相亲来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取消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何南没有听清李佳怡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丁一那句“不要再来招惹我”,他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丁一对他的态度大变。为什么要赶他走,为什么说不要再招惹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何南的心很乱,他理不清现在的情绪是什么,而李佳怡就像无数只鸭子,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让他越来越烦躁。 “够了!认出了又怎么样,没认出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你,就算你变成天仙,我也不喜欢你!听懂了吗?” 李佳怡愣在原地,何南得以顺利脱身,坐上车的他心底的烦躁丝毫未减,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紧接着泄愤似的又拍了几下,刺耳的鸣笛声响起,雅韵花园门口的保安扬声说:“唉唉唉,那谁,有点公德心,大半夜的按什么喇叭!” 何南没有理会保安,坐在车里大声骂道:“谁他妈的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靠!” “谁他妈的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谁他妈的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车窗外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保安骂骂咧咧的说:“我他妈都说了三遍了,你大半夜的按喇叭就是不对!” 发泄过后,何南心里的烦躁消了些许,径直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吃了一嘴尾气的保安怒了,大声嚷道:“你他妈大半夜按喇叭还有理了!唉,我说老李,这大过年的遇见这种糟心的事,真是倒了血霉了!” 老李乐呵呵的说:“这大过年的还没回家,指不定他有什么更糟心的事,你就多担待点,别生气,免得因为这事来年不顺,那才叫倒霉!” 保安一听在理,便晃晃悠悠的回了保安室,笑着说:“要不说姜是老的辣呢,还是老李你活的通透。” 何南的车开了出去,却不想回家,兜兜转转又开了回来,他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看着丁一家所在的方向。一层一层的数上去,一直数到丁一所在的楼层,定定的看着那个亮着灯光的窗子。 丁一回到家,拿出睡衣,就径直去了浴室。唐然从丁一进来,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这么久的相处,唐然能感觉出丁一的情绪变化,出去之前明明有回暖的迹象,现在却又是寒冬腊月,唐然猜测肯定是何南招惹了他,让两人缓和了不少的关系再次僵化,甚至比之前更加疏远。对于这样的结局,唐然是乐见其成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分走丁一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没想到何南竟主动给他解决了难题,这让唐然欣喜不已。 见丁一出来,唐然小心翼翼的问:“老师,今晚……” “随你吧,但只有今晚。”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电视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2020年宣布结束,新的一年从这一年开始。“砰砰砰”,烟花接连飞上天空,用短暂的生命绽放出最夺目的光彩,接连不断的鞭炮声,表达着人们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封存着过去一年里所有的不幸。 ☆、命案再发 2021年2月12日0点0分,丁一的手机响起,是肖涵发来的拜年信息,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包。丁一弯了弯嘴角,回了一条信息后,起身来到书房,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唐然,说:“新年快乐,你的压岁钱,来年岁岁平安。” 唐然笑眯眯的接过红包,说:“谢谢老师,也祝老师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丁一微微笑了笑,说:“去睡吧,很晚了。” 唐然顺从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客房,说:“老师也早点休息。” 丁一又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书房,打开电脑,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窗口。今年的窗子上挂了许多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很好看,就像绚烂的烟花被留住了一样。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只有门口处的微弱亮光,证明着主人还没有休息。 丁一轻声呢喃道:“对不起,新年快乐。” 何南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车内,看着那个始终亮着灯的窗口,一直到凌晨五点,手机铃声响起,他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拿出手机,点了一下,说:“喂,妈,怎么了?” 王芳没好气的说:“你说怎么了?现在都五点了,一会儿就该吃饺子,跟你爸去拜年了,你怎么还没回来?现在在哪儿呢?” 何南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说:“我这就回去,半小时到家。” 挂掉电话,何南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发动汽车回了家。 小区保安见何南的车开走,不禁松了口气,说:“终于走了。这大过年的不回家,在这门口守了一夜。老李,你说这人到底是干嘛的?不会是过来踩点,打算作案吧。” 老李摇摇头,说:“我看着不像。要踩点也进去踩,哪有在小区门口踩的,难不成还偷我们保安室?” 保安点点头,说:“说的在理。说不定这人脑子有病呢。哈,害得我一整晚没敢打个盹,真是有毛病!” 何南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吃饺子,就接到了苏航的电话,“何南,雅韵花园发生命案,你赶紧过去吧。” 何南一怔,猛然反应过来,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王芳见状连忙追了出去,大声喊道:“何南,外套,把外套穿上。” 冬日的清晨异常的冷,何南一出门,有些混乱的脑子便清醒了不少,他三两步迎上王芳,将他手里的外套穿上,说:“妈,有命案发生,你跟爸说一声,拜年我去不了了。” 王芳点点头,说:“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何南打开警笛,一路疾驰,来到雅韵花园小区门口,两个保安一下就认出了他的车,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保安,拉着王亮指着何南,说:“警官就是他,昨天晚上他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 王亮一愣,面色古怪的问:“你确定是他?” 保安肯定的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的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走了,十一点又回来,一直到凌晨五点才开走,这不,又回来了。” 王亮为难的看着何南,叫道:“队长,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何南没有回答王亮的问话,焦急的问:“死者是谁,男的女的?你认识吗?” 王亮一愣,紧接着回答道:“死者是女的。队长,你怎么了?” 保安一听王亮的称呼,傻眼了,结结巴巴的说:“你说他是你们刑警队的队长?” 何南不由松了口气,掏出自己的证件,面无表情的说:“市刑警队队长何南。你们小区的监控设备昨晚正常使用吗?” 保安忙不迭的点头,说:“正常,正常。这不是过年嘛,就怕会出事,所以提前半个月就检修过。” “如果正常的话,就应该拍到,我10点多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王亮,你去监控室去调监控录像。” 王亮应了一声,招呼着老李一起去了保安室。 何南看向保安,平静的说:“昨晚你一直在盯着我,对么?” 保安显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不能怪我,谁让你大过年的不回家,在我们小区门口守着,我还以为你是贼呢。” 何南不以为意的说:“你做的没错。既然你一直盯着我,那应该清楚,我坐上车后,就再也没下来过,对么?” 保安点点头,说:“没错,我可是一会儿都没敢放松。” 何南接着问:“你叫什么,是你报的案吗?” 保安回答道:“我叫李大宝,是我和老李一起报的案。” 何南示意李大宝跟上,两人一起去往案发现场,一边走一边说:“你们是几点发现死者的?” 李大宝很自然的回答道:“就在你走后没多久,大约五点半吧,我们打算下班前巡视一圈,然后就发现绿化带里躺着一个女人,胸口插着一把刀,满地都是血,吓都吓死了!” “死者你们见过吗?” “见过,不过她应该是刚搬来没多久,只见过那么几回。”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案发现场,何南扫了一眼躺在绿化带里的女人,不由大吃一惊,他连忙走进,待看清真的是李佳怡后,不禁喃喃的说:“怎么会是她?” “谁?你认识?”正在检查尸体的苏航不禁疑惑的问。 “嗯,她叫李佳怡,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后来移民去了国外。”何南看向梁竹,叫道:“梁竹,你过来。” 梁竹闻言连忙走了过来,说:“队长,你找我?” 何南平静的说:“昨晚我见过死者,且发生过争吵,在未排除我的嫌疑之前,你来带队。” 苏航站了起来,看着何南问:“你昨晚见过死者?什么时间?在哪里?” 何南看了看两人,说:“我先回去了,在队里等你们。” 何南转身就走,却在人群中恍惚看到了丁一的身影,他朝着丁一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才发现丁一穿着一身运动转,沿着小区外的公路慢跑着。 “队长!”梁竹想要叫住何南,却被苏航拦住。 “你们队长这么处理没错,快干活吧,早点排除他的嫌疑,他才能早点归队。” 何南不紧不慢的跟在丁一身后,警觉的丁一很快就发现了,只是没有理会的打算。直到他拦在自己面前,丁一这才慢慢停下,冷淡的说:“何队,有事?” 何南直直的看着丁一,说:“你昨天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丁一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说:“字面的意思。” 何南的心一紧,他眉头紧皱的说:“为什么?” 丁一没有回答,反问道:“何南,你为什么来招惹我,自己清楚么?” “我……”何南怔怔的看着丁一。 丁一转开目光,轻声说:“无论什么原因,我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再有交集。何队,你还有工作,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看着丁一越来越远的身影,何南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丁一的问话,他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为什么单单对丁一这么放不下,为什么对丁一的感觉与别人不同? 何南转身向来路走去,看了一眼小区门口的安琪,何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强迫自己恢复清醒后,径直开车回到了刑警队。 2021年2月12日,刑警队办公室,众人陆续回来,何南主动叫来韩光和梁竹,给自己录口供。 韩光和梁竹对视一眼,出声问:“队长,你昨晚几点见得死者,为什么发生争执?”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吃完年夜饭就去雅韵花园找丁一,谈了些事情,然后丁一送我下楼,在楼下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正巧遇到了李佳怡,我那时心情不好,再加上李佳怡一直纠缠我,我就冲她嚷了几句,之后我就出了小区,当时大约是十点十几分吧。” 韩光好奇的问:“队长,你和丁总因为什么发生不愉快?” 何南淡淡的看了韩光一眼,说:“这跟案情有关吗?” 韩光不禁吞了吞口水,讪讪的说:“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梁竹接着问:“队长,你和死者分开是在什么位置?” “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应该能看到。” “队长,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纠缠你?” “对对对,我刚才想问的就是这个。” “李佳怡小时候跟我是邻居,之后全家移民去了国外,今天原本我要跟她相亲,后来取消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住在雅韵花园。” “相亲!”韩光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大,众人不禁八卦的竖起耳朵。 梁竹干咳了两声,接着问:“那个,相亲为什么被取消?” “是啊,是啊,怎么就取消了?” “你们觉得我要想找女朋友,还用得着相亲么?” 梁竹和韩光对视一眼,弱弱的说:“队长,我们在录口供。” 何南一噎,解释说:“我妈给我安排相亲,根本没经过我同意,我坚决不去,她也没辙,只能取消了。” “那队长从雅韵花园离开后,又去了哪里?有人证明么?” ☆、嫉妒 2021年2月12日,阴历大年初一,雅韵花园发生命案,死者正是与何南发生过争吵的李佳怡,也因为这个原因,何南主动退出本案调查,让梁竹暂时带队,并接受了询问。 梁竹出声问道:“队长,你离开雅韵花园后去了哪里?” 何南突然觉得脸皮有些发烫,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说:“出了小区,我沿着公主路一直开,大约十五分钟后又回到了雅韵花园门口,之后就一直在车里,没下过车,门口的保安李大宝可以作证。” 梁竹面色古怪的和韩光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队长,你大年夜不回家,守在雅韵花园门口做什么?难不成队长发现了类似通缉犯的人在小区出现?” “不是。”何南犹豫了一瞬,说:“我只是想不明白,哪里惹到那个少爷了,一言不合就生气!” 韩光八卦的问:“那队长当时都和丁总说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队长,就为了这个,你在雅韵花园门口守了一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清楚?”梁竹有些不能理解。 何南撇撇嘴,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见过他生气什么样么?就周身散发出的冷气都能冻死人!怎么问?行了,口供问完没?问完我就回家了。” 梁竹点点头,说:“问完了。可是队长,我带队能行吗?” 何南拍了拍梁竹的肩膀,笑着说:“不行也得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嫌疑最大,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你们得努力加油了。” 韩光笃定的说:“队长,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凶手。” 何南面色一正,说:“你们相信没用,得用证据排除我的嫌疑。行了,你们好好查,我就当给自己放假了。有事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配合调查。” 何南转身离开刑警队,梁竹看了看韩光,说:“韩光,你和丁总有过接触,要不你去雅韵花园走一趟?” 韩光眼睛一亮,立马应声说:“行,没问题,交给我吧。” 一直沉默的安琪,突然出声说:“韩光,我与你一起吧。” 韩光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亮,目光最后落在梁竹身上,说:“梁竹,现在是你带队,你的意见呢?” 梁竹瞪了一眼甩锅的韩光,硬着头皮说:“行吧,你们一起。” 王亮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排查着视频的情况,似乎一切都事不关己。韩光见状不禁在心里点点头,王亮能够放下,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像安琪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孩子,真的不适合他。 韩光开车载着安琪来到雅韵花园,根据之前的记忆,顺利的找到了丁一的家。看着门口可爱的牛头福字,让韩光有种错位的感觉,怎么想都觉得这可爱风跟气质清冷的丁一不搭。他摇摇头收回思绪,轻轻敲了敲房门。 没过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唐然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没有丝毫惊讶,径直从鞋柜里拿了两双一次性鞋套,递到两人面前,冷淡的说:“穿上。” 韩光自然的接过鞋套,三下五除二的套上,笑着和唐然打了招呼后,径直进了门。安琪则满脸不悦的看着唐然,丝毫没有接过鞋套的打算。唐然面不改色的收回手,“砰”的一声,将安琪关在了门外。 门外的安琪气的直咬牙,自从何南当众拒绝她以后,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很大打击,性情也变得敏感多疑。只要见到同事聚在一起小声讨论,她都会敏感的认为她们在嘲讽自己,久而久之,她与同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就连平时对她很殷勤的王亮,也对她冷淡了许多,她顿时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既委屈又愤怒。可她依旧放不下何南,也不忍心责怪,她总觉得只要她足够坚持,总有一天何南会被她感动。可是今天清早的一幕,让她突然觉得没了希望,何南看丁一的眼神与看别人不同,或许他自己还没察觉,但身为女人的她却看的清楚,那是在意,喜欢的开始便是在意,虽然她不敢相信,但事实告诉她,何南在意丁一,如果这份在意慢慢积累,就会变成喜欢,变成爱。这样不行,她不允许。何南可以不爱她,但她绝对不能输给一个男人,她要试探丁一的态度,这也是她坚持要来的主要原因。 唐然冷淡的态度,还有让他们穿上鞋套的行为,都让安琪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丁一在给她下马威,所以她很愤怒,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所以她并没有接过鞋套。可她没想到,唐然居然直接将她关在门外。安琪尽量平缓心里的怒意,抬手敲了敲门。 韩光进了门,非常自觉的走向餐厅,拉开一把椅子自来熟的坐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安琪居然没有跟进来,他疑惑的看向唐然,问:“小然,我同事呢,她怎么没进来?” 唐然微微笑了笑,说:“你的同事不肯穿鞋套。” 韩光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责怪安琪没事找事,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解释说:“小然,安琪第一次来,不知道丁总有洁癖,你别介意,让她进来吧。” “韩警官,老师只是履行公民的义务,配合你们调查,不是嫌疑犯。况且来我家就要守我家的规矩,这里不是刑警队,我们没有义务迁就她的大小姐脾气。” 丁一从书房里出来,冷清的说:“唐然,让她进来吧。” 唐然温顺的点点头,再次将门拉开,坚持的将鞋套递到安琪面前。丁一没有阻止,径直来到餐厅,坐到了距离韩光最远的位置,微微笑了笑,招呼道:“韩警官。” 韩光下意识的站起来,笑着说:“丁总,又来打扰了。” 丁一摇摇头,客气的说:“没事,坐吧。” 门外,安琪平静的将鞋套接过来,套在脚上,骄傲的挺直腰背走了进去。 韩光见安琪进来,唯恐她再闹什么幺蛾子,连忙招呼道:“安琪,这边。” 安琪从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丁一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说:“网上都说宁总是绅士,今天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丁一沉默的看着安琪,却并没有回应她的打算。 唐然的逆鳞就是丁一,见安琪居然说话那么难听,不禁心生怒火,反唇相讥的说:“绅不绅士,也要看对象值不值得,某些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比较好。” “你!”安琪愤怒的看向唐然。 韩光见状不由眉头紧锁,提醒道:“安琪,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安琪瞪了唐然一眼,坐到了韩光身边,丁一双脚用力,椅子向后滑出一米。 安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质问道:“丁一,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一没有回答安琪,径直看向韩光,冷淡的说:“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安琪态度强硬的说:“丁一,配合案件调查是你的义务!” 丁一丝毫没有理会安琪的打算,平静的说:“还有四分半。” 韩光拉住安琪,无奈的捏了捏额额角,问:“昨天晚上丁总和队长见面大约是几点?” “十点。聊了五分钟就下了楼,我打算送他到小区门口,结果走到半路,我们发生了争吵,然后就不欢而散。走之前看到一个女人朝着他走过去,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丁总有看清那个女人的样貌么?” “灯光昏暗,再加上距离有些远,我没看清。” “那之后丁总去了哪里?” “一直在家,直到早上六点,每天早上我都有晨练的习惯。” 安琪的眼睛紧紧盯着丁一,质问道:“昨晚你和何南为什么争吵?” 虽然韩光也很想知道,但安琪趾高气昂的语气很让人反感,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丁一,却发现丁一目光微垂,根本没有理会的打算。 安琪咄咄逼人的说:“丁一,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丁一看向韩光,语气冷淡的说:“时间到了,韩警官请回!” 韩光歉意的笑了笑,说:“谢谢丁总配合,那我们先走了。” 安琪不满的看着韩光,说:“韩光,他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你在怕什么?怕他有钱吗?” 韩光不可思议的看着安琪,说:“安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丁一沉默的看了唐然一眼,径直站起身,打算回书房处理公司的事物,他真的没有心情欣赏一个女人因为嫉妒而扭曲的丑态。 丁一的无视将安琪压抑的怒火彻底引燃,她口不择言的说:“丁一,你不过是靠着唐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等唐然成年,明白了你的处心积虑,你还不是一无所有。你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丁一脚步不停,径直进了书房,而唐然则站到了安琪的身边,目光冰冷的看着她,说:“滚!”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疫情被困在老家了,最近几天无法上传,还请小可爱们谅解。 真心希望疫情早点结束,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等回去之后,一定把欠的章节补回来! ☆、反咬一口 2021年2月12日,韩光和安琪一起到雅韵花园,向丁一了解案发当晚的情况,安琪却另有目的,对丁一的态度带着浓浓的敌意和隐隐的鄙夷,丁一的无视让她彻底被嫉妒蒙蔽双眼,口无遮拦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唐然明亮的眸子结满寒霜,眼神锐利的盯着安琪说:“滚!” 安琪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她抬手就想打唐然,却被韩光紧紧的抓住了手臂。 韩光面色难看的说:“安琪,你疯了吗!这里不是你家,没人愿意容忍你的大小姐脾气!”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唐然的语气不带丝毫温度。 韩光拉扯着安琪向门口走去,安琪挣不开韩光的手,踉跄的跟在后面,大声的说:“唐然,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他骗的一无所有,如果你还不及时清醒,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两人刚出门,唐然便将门关上,紧接着门又被打开,安琪落在房间的包被扔了出来。韩光抬脚就走,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今天被人扫地出门,完全是安琪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丁一懒得搭理她,告她诽谤都有可能。还有刚刚安琪的话,绝对是对韩光人格的侮辱,已经彻底将他得罪。 安琪狼狈的站在门口,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过了好半晌,情绪才算平息下来。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走廊的摄像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眼泪瞬间出现,楚楚可怜的弯下腰,一个一个的捡着地上散落的东西,然后擦了擦眼泪,委屈的离开了。 当天晚上一则视频被上传,很快便引发热议。 正在加班的韩光偶然间看到视频,找到安琪,质问道:“安琪,视频是不是你发的?” 安琪的眼睛闪了闪,说:“什么视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亮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疑惑的问:“你们怎么了,什么视频,发生了什么事?” 韩光将手机递给王亮,生气的说:“安琪,你别装傻,这件事除了你我,没人知道,别告诉我,视频的上传与你无关。” 安琪委屈的看着韩光,说:“是我上传的又怎么样,他们那样对我,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两人说话间,王亮已经将视频看完,他眉头紧锁的看着韩光,问:“你们是被轰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韩光看着眼前安琪,明明两年的相处,他却觉得异常陌生,面色复杂的说:“安琪,这视频里的内容是不是真相,你我心里清楚,我奉劝你最好早点站出来将事情说明白,否则如果他们告你诽谤,我绝对不会偏袒!” 安琪一怔,狡辩的说:“我没做错,他们凭什么告我。韩光,我们是相处多年的同事,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替他们说话,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光被安琪反咬一口,气极反笑,说:“好,很好!安琪,我们办公室里都有监控,你刚刚的话也被录下来了,就算他们不告,我也要告你诽谤!” 安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监控器的方向,色厉内荏的说:“我什么都没说,要告你就去告,我还怕你吗?” “别吵了!”梁竹皱着眉头,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安琪生怕韩光先说出真相,急忙说:“今天我们去丁一家核实情况,进门就让我们穿鞋套,我不肯,唐然就将我拒之门外,为了工作,我选择妥协,进了门,我问话,丁一又拒绝回答,甚至还将我们轰了出来,我的东西也被扔了一地。韩光非但不帮忙,还拉扯我,现在又来质问我,为什么上传视频?我只是实事求是的将视频放到网上,一分没加,一分没减,凭什么说我诽谤?” 韩光见众人投来质疑的眼神,面色阴沉的说:“你们都相信她,是吧。好,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韩光从王亮手中夺过手机,转身就走,走出去两步,他又走了回来,看着安琪,嘲讽的说:“安琪,别把人都当成傻子!你是一分没加一分没减,但你会演戏,没出道,真是可惜了!” “韩光,你、太过分了!”安琪委屈的红了眼眶。 韩光看着众人笑了笑,转身离开。梁竹见状连忙叫道:“韩光,你去哪儿?” 韩光头也不回的说:“没心情看人演戏,回家睡觉!” 梁竹扫了一眼众人,无奈的说:“今天就到这儿,下班吧。” 众人纷纷散去,竟没有一人安慰落泪的安琪,虽然安琪与他们相处也有两年,但韩光的性子他们也都清楚,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从来不屑说谎,所以安琪的话是真是假,真的有待商榷。 安琪见众人相继离开,只有王亮留了下来,心里愤怒的同时又有几分得意,她梨花带雨的看着王亮,说:“王亮,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王亮眼里闪过犹豫,回避的说:“安琪,时间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王亮的回避让安琪恼怒,却楚楚可怜的说:“我知道,韩光与你们的相处的时间更长,你们相信他多过我。不过,我不怪你们,我自己知道真相就好。那、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安琪落寞的身影,王亮心里的天秤开始摇摆,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一直没有听到王亮挽留,安琪心里的怒火更盛,她不禁加快脚步离开了刑警队。 韩光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找何南,他心里有气,必须找个人说说,不然今晚铁定睡不着。何南正在房间出神,突然听到敲门声,紧接着何艺就推开门,说:“哥,你同事来找你了。” 何南疑惑的看向门口,只见何艺侧开身子,韩光走了进来。 何艺笑着说:“哥,你们聊,我出去了。” 何南看向韩光,见他面色不大好看,笑着说:“怎么了,我的案子是铁证如山了,你专门来逮捕我的?” 韩光连忙“呸呸呸”,没好气的说:“队长,大过年的,能说的吉利话吗?” “那你这是怎么了?这脸黑的,都能跟黑炭一个颜色了。” 韩光拿出手机,找到那段视频,递给何南,说:“你看看吧,我保证你看完,脸色比我还黑!” 何南疑惑的将手机接过来,仔细的看着视频中的画面,待他看完时,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视频下面的评论充斥着语言暴力,谩骂,侮辱,几乎都是负面的,那些极其难听的字眼,何南看了恨不能将手机砸了。 韩光连忙将自己的手机夺过来,心有余悸的看着何南难看的脸色,说:“看吧,我就知道。” “哥,不好了,不好了!”何艺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焦急的说:“哥,网上的视频是怎么回事,上面的女人是不是你们队的?” 何南看向韩光,直截了当的问:“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韩光将今天在丁一家发生的事,详细的讲给何南听,包括刚刚在刑警队他对安琪的质问,以及她的狡辩。何艺听完,愤愤的说:“这个安琪太可恨了,妥妥的绿茶婊!她为什么要害丁老师?” 何南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早上的画面,安琪看向他们的眼神,心里有个声音闪过,让他不禁呆住了。折磨了他一天的问题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面对丁一时这么反常。可现在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阻止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咦,丁老师的社交软件居然更新了状态。”何艺好奇的点进去,发现丁一的社交空间上传了一个视频,她不禁打开视频看了起来。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也围了上去。 丁一上传的是完整的视频,从安琪和韩光进门,到他们出门,一分没加,一分没减,成功的还击了网上那些恶意的评论。丁一的粉丝看到视频,纷纷松了口气,不停的将视频转发扩散,纷纷到安琪的社交空间留言,一时间绿茶婊成了安琪的代名词。 视频上传后没多久,丁一又开了直播,他坐在电脑前,平静的说:“深夜打扰大家,我在这里说声抱歉,我将在这里解释一下视频中发生的事。我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无论是谁到我家做客,我都会要求他穿上鞋套,这不是针对谁,而是所有人。之所以做出失礼的举动,完全是因为那个女警的咄咄逼人,我一再退让,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没想到她竟然颠倒是非。身为国家公职人员,隐瞒真相,误导大众,我深刻的怀疑她的职业素养。我将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谢谢大家,晚安。” 韩光不禁笑着说:“丁总干的漂亮!” 何艺应和着说:“我就知道,丁老师不会任人胡说八道,这反击太漂亮了,看那个绿茶婊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视频里波澜不惊的丁一,何南嘴角扬起一抹笑。 ☆、咎由自取 2021年2月13日,安琪成功的诠释了什么叫‘自作自受’,一夜之间,南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她也成功的被送上了热搜,她的家庭背景也被曝光,她的爸爸安怀是南市大学教授,妈妈关红是副教授,真正的书香门第。众人在惊讶的同时,不禁纷纷吐槽,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一定都是好的,进而怀疑安怀和关红的师德。 “幼儿园的老师都知道教小朋友做事一定要诚实,这大学教授竟教出这样的孩子!别误人子弟了,赶紧引咎辞职吧。” “楼主,这你说的就不对了。人家教授知识渊博,怎么能教幼儿园的知识,没看人家孩子把断章取义都运用到化境了吗?” “这女的当刑警,我真怀疑她办过案子的真实性,弄不好就真有什么冤假错案的、、、、、、” “你们瞧瞧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让人恶心,要换成我,连门都不让她进!再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还‘无依无靠的孤儿’,孤儿怎么了,吃你家喝你家了,瞧不起谁呢?” “楼上说的对。明明就是绿茶婊,非得装成小白花,你没见她直播时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看就像个狐狸精!” “就是就是。咱们丁总从头到尾都在忍,还不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结果被人家反咬一口,这就叫‘不作就不会死’。” 安琪所有的社交软件都被攻陷,大量的□□充斥着整个空间,那些谩骂丁一虚伪、道貌岸然的网民,脸被打的有多疼,对安琪的谩骂就有多恶毒。 丁一讽刺的关掉电脑,他不想惹麻烦,却不停的有人来招惹他,他能做的就是干脆利落的还击,将那些人打疼,让他们知道他虽然是孤儿,但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安琪没去上班,也没有请假,而是直接提出了辞职。就算她再愚蠢,现在也明白了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蠢事。就像丁一说的,身为刑警的她居然选择隐瞒真相,误导大众,还利用同事们对他的信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他们肯原谅她,她也没脸在出现在他们面前,尤其是被她诬陷的韩光。 事情经过不断发酵,引起了监察部门的关注,尤广平不得不做出处理,很快批准了安琪的辞职报告,为了平息民众的质疑,他还专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民众保证警察局内部一定严格纪律,狠抓违法违纪行为,以便更好的为民众服务。 迫于舆论的压力,安琪不得不公开道歉,直播中的她面容憔悴,眼睛红肿,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引起不少男人的同情,很多男人都站出来替她洗白,却引来更多女性的不满。“绿茶婊”“小白花”的头衔安琪是戴的特别牢固,短时间内想要摆脱,恐怕不太容易。 2021年2月14日,刑警队会议室,经过多方面的排查,终于排除了何南的作案嫌疑,在大队长高勤的要求下,他开始接手案件。虽然安琪是咎由自取,但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多少会有些感情,蓦然之间出现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多少有些打击,队员们的情绪有些低迷。 何南扫了一眼众人,出声说:“视频的事确实是安琪做错了,但也不是罪不可恕,只要认识到错误,大家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该做朋友的做朋友,该联系的联系,当然这不强求。不过,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一定再三考虑,不要让愤怒,或其他负面情绪控制自己的行为。明白了吗?” 众人应声说道:“明白。” 何南不满意的说:“大声点,早上都没吃饭啊。”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大声喊道:“明白!” 何南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样才对。案发已经两天了,之前我没有参与办案,对案情不太了解,今天开会,主要是梳理一下案情。你们谁先说?” 苏航看了看众人,说:“还是我先说吧。死者李佳怡,身高168公分,体重55公斤,致命伤在胸口,一刀刺穿心脏,导致心脏破裂,瞬间死亡。根据伤口的形状、深浅可以判断,凶手的身高要高于死者,左手手握刀柄,由上而下刺进死者心脏,也就是说凶手是个左撇子。死者脸上以及脖颈处有几处擦伤,应该是死后身子倒进绿化带擦伤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挣扎伤,所以我怀疑死者与凶手认识,且对凶手没有任何防备。死亡时间在2月11日晚上11点到凌晨1点之间,尸体没有被移动过,可以确定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我能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何南点点头,目光落在秦恒身上,问:“秦科有什么发现?” 秦恒翻了翻资料,说:“凶器上很干净,没发现任何人的指纹。现场提取了几个带血的脚印,经过比对是报案人李大宝和李刚的。尸体旁边还发现了几枚烟头,正在做DNA比对,现场能发现的只有这么多。” 何南看向梁竹,说:“梁竹,你来说说这两天的调查情况。” 梁竹点点头,说:“死者李佳怡,女,1991年9月10日出生,今年30岁,未婚,美籍华人,祖籍在南市。她是在一个月前回国的,回国后就在雅韵花园买了一套住房,就在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5号楼。我们去她家查看过,家中门锁正常,没有翻动痕迹,我们去的时候房间的灯还开着,说明李佳怡和队长分开之后回了家,然后又被叫了出去,才遇害的。我们查过她的通话记录,那个时间段她没有任何接打电话的记录,而且我们始终没有找到李佳怡的手机。通过与李佳怡父母联系,我们登录了李佳怡的社交账号,在2月11日晚上10点45分的时候,她收到一条信息,说‘我就在你楼下,能不能下来跟我见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这人的备注名叫贺齐。贺齐的社交空间什么都没有,上面的资料应该也是假的,最后一次登录地点就在雅韵花园,所以我们怀疑这个贺齐就是杀害李佳怡的凶手。” 何南认同的点点头,说:“即便他不是凶手,也是最后见过死者的人,所以一定要找到他。监控视频有什么发现吗?” “案发现场是监控的盲区,所以没有拍到案发过程。在其他监控拍摄的视频里,我们找到了这个疑是凶手的背影。”梁竹将拍摄的照片递给何南。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连帽外套,带着帽子和黑色口罩,再加上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梁竹接着说:“根据周围环境推算,这个男人的身高大约在180公分左右,身材中等,根据两人聊天记录来看,他的年龄应该与死者相仿,30岁左右,我们现在所得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何南想了想,说:“依照现在了解的情况,死者的死亡时间很可能是十一点。雅韵花园只有一个大门,而十一点之后,我一直守在雅韵花园的大门口,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出,也就是说他要么很早就埋伏在小区内,要么就是在我离开的那半小时进入的小区。你们有没有问过保安,我离开的那半个小时,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小区?” 王亮面色古怪的接话道:“问过,他们说除了队长,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我还排查了当天的监控,发现这个男人是在晚上七点左右进的小区,第二天,也就是2月12日的早上六点离开的小区。” 何南微微皱眉,说:“这么说来,这个凶手是在我们达到现场后,从容的离开了案发现场。既然他在小区内呆了一夜,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韩光,一会儿你跟我再去雅韵花园。” 韩光点点头,说:“是,队长。” 何南布置任务道:“王亮,庞海,你们排查全市名叫贺齐的人。梁竹,你全天监控贺齐的社交账号,如果他上线,我要知道他的位置。哦,对了,还有李佳怡的手机,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任务都清楚了吗?” 众人应声后,各自散去。 何南看向秦恒,说:“秦科,李佳怡当晚穿的衣服是呢绒大衣,这种衣服很容易产生静电,吸附毛发,麻烦你仔细检查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秦恒点点头,说:“好,我在仔细检查一下。” 苏航拦住想要离开的何南,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何南,你行啊,每次撒谎都那我当挡箭牌!说吧,除夕夜你不在家,去找丁一做什么?” 何南半真半假的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当天下午我和小艺去逛街,正巧碰上了丁一和唐然,小艺想给我买一套正装,好出席舞蹈大赛的颁奖典礼,然后就问了问丁一的意见,结果他挑选的那套三万多,我没带卡,是丁一帮我垫上的,我过去就是为了还钱。” 苏航怀疑的问:“就这样?” “就这样,不信你去问小艺。哦,对了,小艺获得了全国舞蹈大赛冠军,你别忘了准备礼物。” “好,知道了。”何南成功的转移了苏航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又想,虽然有些麻烦,还是不能断了更新,就根据记忆重新打了一遍,因为手机上没有大纲,很多人名可能有些出入,小可爱们多多谅解,有的话就留言提出来,我回去以后再改过来。 最后提醒小可爱们,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一定戴口罩,勤洗手,多多注意别感冒,祝愿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关系僵化 2021年2月14日,何南和韩光再次来到案发现场,他下意识的看向丁一家的方向。安琪对丁一的异常针对,让他明白了自己对丁一的在意,但他不能确定这种在意是因为纯粹的好奇,还是因为喜欢。如果丁一是女生,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去追求,可丁一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即便确定都不敢迈出那一步,更何况连他自己都能不确定。而且就算自己确定了,那丁一呢,他能接受吗?他会喜欢他吗?如果不能接受,那他们之间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也是他这两天虽然很想见丁一,却一直忍耐的原因。想到这儿,何南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他现在终于明白康宁的感受,那种明明渴望却不敢前进一步的感受,真是折磨人啊! “队长,队长,你想什么呢,有发现吗?” 何南回神,敷衍的说:“我在想他这一整晚会藏在哪里,或者他会不会就是这个小区的居民,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 韩光微微皱眉,分析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据我们调查,李佳怡自从十岁那年移民,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为什么一回来就购置房产?而且还在短短一个月内办理完毕。要么就是她很有钱,不在乎在哪里买房子。要么就是有人向她推荐这里的房子,而且这个人是她信得过的本地人。” 何南拍了拍韩光的肩膀,笑着说:“行啊,你小子,又长进了!走吧,咱们先在小区里摸摸情况,再去物业,他们那里应该有原房主的记录。” 何南和韩光在小区里转悠,正巧遇到了正在值班的李大宝,李大宝见是何南,连忙走过去打招呼,说:“何队长,你们又来查案啊。” 何南点点头,说:“你来的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只要能帮助你们尽快破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何队长,不瞒你说,自从小区发生命案,住在这里的居民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出门了。那晚值班的我们吃了教训不说,还被扣了三个月工资。唉,这大过年的,真是悲催!” “你们小区只有进出车辆需要登记,人员进出不需要,对吗?” “没错,其实小区最初入住那一年,这里的居民进出都要刷卡,可是大家都觉得太麻烦,自动门也就废弃了,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只有进出车辆需要登记。” 何南从口袋里掏出嫌疑人的照片,递到李大宝的眼前,问:“这个男人你有没有印象?” 李大宝看着照片,为难的说:“这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捂这么严实,我上哪儿认去。” “李大宝,不是让你巡逻吗?你又跟人聊天偷懒!”远远的一个身穿灰色羽绒服的男人不满的说着。 “经理,你误会了!他们是刑警队的,要我配合调查,我可没偷懒!” 经理走到近前,何南掏出证件,笑了笑说:“刑警队队长何南,来调查前两天的凶杀案。” 经理笑着说:“你们好,我是雅韵物业的经理,我叫孙海龙,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们尽管说,只希望能快点抓住凶手。如果再出事,我们物业公司就该关门大吉了。” 何南指了指李大宝手中的照片,问:“孙经理,这照片上的男人,你有印象吗?” 孙海龙拿过照片仔细的看着,皱着眉头说:“这看不清模样,还真不好说。不过,他身上的这件衣服我倒是认得。”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问“衣服?这衣服有什么特别吗?” “这衣服我也有一件,是XJ品牌的最新款,只有在专卖店里才能买到,他的是黑色,我买的是白色。” “孙经理,这个XJ品牌专卖店具体在什么位置?” 孙海龙回答道:“这专卖店在南市只有一家,就在唐氏商城四楼,店面不大,却装修的很精致。他们公司规定,一个城市只开一家专卖店,每件衣服的价格最少也要几千,我这是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才买到的。” 何南闻言点点头,接着说:“孙经理,死者李佳怡在这里购买的房子是新房,还是二手房?” “是二手房,不过也可以说是新房,原来的房主买下房子装修完就一直空着,从来没住过。大概一个月前,这位李小姐搬进来,到我们这儿登记住户信息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房子易主了。” “那原房主是谁,你们还有记录么?” “有,咱们去物业办公室说吧,资料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 在孙海龙的带领下,三人一起来到物业办公室,孙海龙打开保险柜,拿出资料,找到5号楼1单元33层的住户信息,递给何南,说:“原来的户主叫梁实,这后面是他的联系电话。” 韩光记下电话,两人道谢后,离开物业办公室,沿着来时的路仔细的查看着,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两人正打算离开,何南再次看向丁一家的方向,只见丁一和唐然从单元门出来,正往他们一边走来。何南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走不动了。韩光有些奇怪的拉了拉何南,在他看到远处走来的丁一时,不禁小声的嘀咕道:“真是孽缘啊!这丁总不是很少出门吗,怎么就让我们给碰上了?队长,为啥我会有心虚的感觉?” 丁一自然也看到了何南,他跟唐然低声说了几句,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点头,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韩光到嘴边的一声“丁总”又咽了回去,他尴尬的笑了笑,低声在何南耳边说:“队长,看来我们被迁怒了。” 何南没有听清韩光说了什么,目光一直追随着丁一的身影,丁一冷淡的态度让何南有些受伤,他的心又酸又疼,他想追上去,却被唐然挡住了去路。 唐然冷淡的说:“老师不想再与你们有任何交集,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何南的心一阵阵的疼,就像有人用针一下又一下的扎在他心上,“这是他说的?” “是,老师亲口说的。作为答谢,老师让我提供一条线索给你们。” 韩光见何南没有应声,接话道:“什么线索?” “案发当晚,老师离开时,曾有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老师觉得那就是凶手,隐藏在暗处窥视着被害者的一举一动,当时他的位置就在5号楼东面的绿化带里。你们去那里找找,或许会有发现。” “感觉?”韩光不禁有些失望。 唐然无所谓的说:“老师让我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们。” 唐然说完转身就走,何南却快他一步,向丁一的方向追去。唐然见状异常恼怒,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被晾在一边的韩光傻眼了,看了看越走越远的何南,连忙追了上去。 何南先一步追上丁一,他伸手去拉丁一的手臂,却被丁一轻巧的躲开。 就在这时,唐然追了上来,站到两人中间,恼怒的说:“何大队长,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老师!” 何南没有理会唐然,而是看着丁一,略带委屈的说:“丁一,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还需要别人转达?” 丁一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平静的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想再与你们有任何交集,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丁一说完不再理会两人,转身就走,唐然一边跟上,一边防备着何南,见他没有追上来的打算,便转过身去,低声和丁一说着什么。 韩光看着反常的何南,小心翼翼的问:“队长,你没事吧?” 何南苦笑的收回目光,轻声问:“韩光,我就这么讨人厌吗?” 韩光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不对劲,他试探的问:“队长,你是比较在意唐然的态度,还是丁总的态度?” 何南嘴角的苦笑加深,说:“就连你也看出来了?” 韩光面色古怪的说:“队长,你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想看不出来也难。” 何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难过,苦涩的说:“是啊,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以他的聪敏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终于明白那晚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在他眼里,我大概是个喜欢同性的变态吧,所以才会这么躲着我。” 韩光没有恋爱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何南,只能想什么说什么,“队长,你别胡思乱想,我觉得丁总不是这样的人。我想他排斥的不只是你,而是我们刑警队的所有人,或许就是因为安琪的事他在迁怒,等过两天,丁总气消了,应该就没事了。” 何南看着韩光,问:“知道我的心思,你不觉得难以接受么?” 韩光一怔,随即笑着说:“队长,或许以前我会有些排斥,但自从康宁的事发生后,我就想通了。就像你说的,爱情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年龄、性别等等其他乱七八糟的界线。不过,在你们没有结果之前,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打算 2021年2月14日,雅韵花园的案发现场,何南整理好心情,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并向丁一指引他们的方向走去。 韩光出声说:“队长,你还真相信丁总的感觉啊。” 何南点点头,说:“嗯。你别忘了他的习惯,他对周围环境的变化非常敏锐,而且他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韩光半信半疑的跟在何南身后,仔细的搜查着丁一所说的方位,就在墙角的位置,一片落叶下,何南发现了一枚烟头。又在一棵低矮的小树上,发现了几根类似动物的软毛。 何南小心翼翼的将发现的东西放到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内,指着墙上的痕迹说:“这里确实有人待过,你看这里,这里的灰尘与周围不同,显然是有人无意间蹭到过。” 韩光点点头,调侃的说:“丁总的感觉真准,赶得上警犬了。” 何南一拳捶在韩光胸口,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韩光夸张的捂着胸口,讨饶道:“我的错,我的错,下次不敢了!队长,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护着,以后还不得是‘夫管严’,唉,不对,是‘妻管严’啊。” 何南认真的说:“韩光,我不打算继续,以后这种玩笑别开。” “什么意思?队长,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何南点点头,说:“嗯,我对他是很在意,但还没到喜欢的程度,而他对我又那么排斥,与其越陷越深,让两个人都不好过,还不如快刀斩乱麻,逼自己结束,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韩光想想也对,认同说:“队长,能放下的早点放下也好。丁总这么聪明,这么优秀的人,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肯定会自卑。在感情世界里,越是卑微的人,越容易受伤。” 何南没好气的说:“说的就跟你多懂似的,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在我面前充当爱情专家。等你找了女朋友,在跟我嘚瑟吧。” 两人搜索完毕后,便离开了雅韵花园,径直开车来到唐氏商城,在四楼找到了孙海龙提到的XJ专卖店。 “欢迎光临。”女店员热情的招呼道。 何南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说:“我们是警察,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一个案件,你们经理在吗?” 女店员一愣,随即说道:“经理去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 何南拿出那张嫌疑人的照片,递到女店员的面前,问:“这张照片上的衣服是你们店里卖的吗?” 女店员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说:“是的,确实是我们品牌的衣服,就是门口模特身上穿的那件。” 何南走到门口,对比了一下,果然跟照片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他在看了看标价,5888元,不由自主的想起几天前丁一送他衣服的一幕。何南甩甩头,将思绪收回,接着问:“你们店里这件衣服的销售记录有吗?” 女店员点点头,说:“有的,不过我这里只有这一个月的,更久的要找经理查。” “那你先拿出来,我看看吧。” 女店员绕到收银台后面,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进出货记录本,翻了翻,说:“这一页就是那款衣服的最近一个月进出货记录。” 就在何南仔细查看记录本时,专卖店的经理回来了。何南简单的向经理说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顺利的拿到了自己所需要的资料。 两人离开专卖店,走在回去的路上,韩光突然出声说:“我说怎么这路上这么多卖花的,原来今天是虐狗节。” 何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好笑的说:“我闻到了一股羡慕嫉妒恨的酸臭味!” 韩光叹了口气,说:“酸是肯定的,这都是奔三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能不酸吗?” 何南玩笑的说:“那就找一个,虽然长得就那样,但胜在人品好,应该不难找。” 韩光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队长,你会不会夸人,什么叫长得就那样?我虽然比不上你,但比队里的那几个可是帅多了。话说回来,就算再帅又有什么用,我们几乎天天加班,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谈恋爱?再加上我们每天要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说不好那天就光荣了,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那照你这么说,全国那么多刑警都打光棍去?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你找不到女朋友找借口。情商不够就认,没人笑话你。” 韩光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你不也是单身狗么?” 2021年2月16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见众人已经陆续到齐,开口说道:“今天我们来梳理一下目前掌握的线索。苏航,你那有什么新发现吗?” 苏航面色古怪的看着何南,说:“她还是处女,这个算吗?” 韩光眼睛一亮,说:“还是队长魅力大啊,让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三十年,在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不容易。” 何南面色一正,严肃的说:“韩光,对受害者我们要保证应有的尊重,以后这样的调侃,我不希望再听到。” 韩光收起笑意,应声道:“是,队长,下次不会了。” 何南看向秦恒,问:“秦科呢,有什么收获吗?” 秦恒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何南,说:“按照你的建议,我重新检查了死者的衣服,果然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毛发,确切的说是一种人造毛。我与你前天给我的证物做了比对,已经确认它们是从同一件衣服上掉落的。那根烟头上的DNA也已经存档,但并没有找到匹配的DNA记录。” 何南翻了翻资料,看向梁竹,说:“梁竹,你那边呢?” 梁竹摇摇头,说:“没有发现。贺齐的社交账号一直处于离线状态,而李佳怡的手机依旧在关机。” 何南最后看向赵宇,问:“你们呢,找到贺齐了吗?” 赵宇回答道:“我们排查了全市二十个叫贺齐的人,没发现有疑是犯罪嫌疑人的人,也排除了他们的作案可能性。” “好,那我来说一下,我们昨天的收获。”何南掏出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说:“嫌疑人身上这件衣服,已经确认是XJ品牌专卖店售出,这个品牌在一个城市只允许有一家,也就是说凶手这件衣服只能是在他们店里买的。我和韩光查看了他们店里的出入货记录,对比上面的销售日期,又排查了当天的监控录像,终于在2021年1月12日的视频中找到了疑似凶手的人。” 何南再次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军绿色连帽卫衣,手上拿着一件黑色外套,带着口罩,从身形上看确实与嫌疑人有些相像,只是出了眼睛,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 何南继续说:“我们又根据监控视频上的时间,找到了当时的出售小票,上面的签的名字就是贺齐。而用的信用卡,却是梁实的。” 韩光拿出一张照片,贴到白板上,接话道:“梁实,男,身高183公分,体重78公斤,1975年6月13日出生,今年46岁,离异,有一个女儿,从事建材生意,家境不错,李佳怡买下的房子之前就是他的。除此之外,梁实在雅韵花园还有一处房产。” 苏航看着梁实的照片,皱着眉头说:“这如果只看身高和体重,确实与嫌疑人很像,但是年龄方面就有点不符了。” 何南说:“嫌疑人的年龄是我们从两人的聊天记录上推算的,如果两人的关系只是网友,从未见过面,那双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信息,也就说得通了。” 苏航质疑道:“这也说不通啊,就算之前没见过,但买房子的时候,双方也总该见面吧,不论是签合同,还是过户都需要双方提供真实信息,李佳怡不可能不知道。” 何南解释说:“这也就是他用假名的理由。我来说一下我的推断,梁实在某种机缘下,与李佳怡在网上相识,用的是贺齐的假身份。在两人的相处中,梁实对李佳怡产生爱慕,而李佳怡则是心有所属,没有回应梁实的感情。在得知李佳怡要回国,并有购房长居的打算,梁实便决定放弃贺齐的假身份,以梁实的身份再次出现在李佳怡生活中,并将自己名下的房产卖给了李佳怡。可李佳怡回国后,在与梁实的相处中,两人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至于梁实动了杀机。” 韩光一本正经的说:“简单的说就是梁实发现李佳怡不可能跟自己在一起,索性就把她杀了。队长,你是这个意思吗?” 何南朝韩光翻了个白眼,说:“因为李佳怡刚刚回国,又没有工作,与人接触不多,有杀人动机的,目前只有梁实一个。而且大家看过梁实的照片,他与犯罪嫌疑人的身形相似,买衣服所用的信用卡也是他的名字,所以他目前的嫌疑最大。” 苏航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的看着,说:“我总觉得照片上的人不是梁实。” 何南笑着说:“不管是不是,他目前的嫌疑都最大,请他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梁实 2021年2月16日,刑警队审讯室。何南看着对面椅子上坐着的梁实,心里基本已经判定梁实不是照片里的人。两个人呈现出的状态,走路的方式截然不同。 “性命,年龄,职业。”韩光见何南迟迟不开口,出声说道。 梁实老老实实的回答:“梁实,46岁,现在在做建材生意。” 韩光见何南没有阻止,接着问:“李佳怡,你认识吗?” “李佳怡?”梁实想了想,说:“是买我房子的那个吗?” 韩光点点头,说:“就是她,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梁实一怔,随即说道:“我们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她买了我的房子。” 韩光面色一正,严肃的说:“需要我跟你讲讲,什么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梁实,这里是刑警队,到了这里你最好说实话,我们请你来不是来喝茶的!” 梁实苦着脸说:“可我说的是实话啊,我跟那个李佳怡真的没有关系!警官,你要相信我!” 何南拍了一下韩光,示意他交给自己,看着梁实说:“梁实,2月11日你都去了哪儿?” 梁实想了想,说:“2月11日,那天是除夕,上午我让小茵陪我到商场买年货,中午在商场的六楼吃了饭,下午又去电影院看了电影,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家,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家。” 何南接着问:“小茵是谁?你的女儿粱茵吗?” 梁实点点头,说:“对,我女儿,她一个月前刚从国外回来。”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说:“一个月前?记得确切日期吗?” 梁实身子往后仰,眼睛直直的看着何南,眼神里带着防备,他犹豫了一瞬,说:“1月8日,下午三点的飞机。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我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何南安抚的说:“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梁实,你为什么要卖房子,据我所知,你的家境不错。” 梁实解释说:“那里的房子原本就是买给小茵结婚用的,可小茵嫌那里位置太偏,将来孩子上学,她上班都不方便,就让我把房子卖了,在市里重新买一套。” “李佳怡是怎么找到你的,中介,还是朋友介绍?” “一个月前,我突然接到李佳怡的电话,她问我是不是有房子要卖,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是朋友介绍的,我问她朋友是谁,她没说。然后我们双方就商定好价格,直接签了合约。” “你女儿粱茵在哪个国家留学?开销大吗?” “美国,念服装设计,平时的开销挺大的。不过,这两年做生意挺顺,倒是能应付。”或许是何南的问话语气一直很温和,梁实也不自觉的放下了防备。 “看你资料,你和前妻应该是很早就离婚了,一个人带女儿,是不是特辛苦?” 梁实叹了口气,说:“我和贺琴,哦,我前妻叫贺琴,我们离婚时,小茵才五岁,小孩子年龄小特别黏人,一开始分开的时候,她就整夜整夜的哭,哭着找妈妈。说实话,我这个父亲一点都不称职,整天就知道忙生意,回家的时间很少。我总想着多挣点钱,能让她们娘俩生活的好一点,谁知道不仅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还让这个家支离破碎。这些年我挺对不住小茵的,除了给她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她出国几年了,平时回来过吗?” “出国快四年了,自从出国后,这次是第一次回来。她总说国外的开销大,她要留在那边打工。” “这么说她还是很懂事的。时隔四年,她这次回来,你感觉她的变化大吗?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应该认不出了吧。” 何南给了梁实一种错觉,让他觉得现在不是在刑警队的审讯室,而是在咖啡店和老友在聊天,他苦笑的说:“可不是吗?去机场接她的时候,我真的差点没认出来。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就是个头一下子拔高了太多,都快和我差不多了。我记得她走之前刚刚一米七,这次回来都一米八了。”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玩笑的说:“一米八?女孩子家这个身高确实是有点高了,找对象都有点麻烦。” 梁实叹了口气,说:“就是啊,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 何南笑着说:“行,今天就到这儿,谢谢你的配合。” 梁实有些怔忪,问:“我现在能回去了?” 何南点点头,温和的说:“可以了,我们也只是例行询问,没有了疑问,你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看着梁实离开的背影,何南快步走向梁竹,说:“梁竹,帮我查一下梁实的女儿粱茵,在美国那所学校就读,还有她的近况,她的社交,我都要知道。” 梁竹点点头说:“是,队长。” 何南叫住路过的苏航,说:“苏航,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苏航脚步一转,走了进来,疑惑的说:“什么事?你不是在提审梁实么?这才多大会儿,怎么,有什么发现?” 何南没有回答苏航,而是径直问道:“先别管那些,我问你,一个女生20岁之后,身高还会不会继续生长?” 苏航回答道:“一般来说20岁之后的女生身高基本已经定型,就算再长,也不会超过五公分。” “那如果这个女生20岁之后,四年里长高了十公分,你觉得有可能吗?” 苏航微微皱眉,说:“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做增高手术,也要在十八岁之前,因为二十岁之后骨骺已经闭合,就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你不是在审梁实吗?怎么又扯到女生身高上来了?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何南解释的说:“其实在看到梁实以后,我基本已经确定他不是凶手,因为他与视频里的那个人整个状态,以及走路的姿态,完全不同。后来在和梁实的对话里,我了解到,他的女儿粱茵在美国留学,也是一个月前刚刚回来,他卖房也是因为粱茵的鼓动,在加上她能用梁实的信用卡这一点,种种的迹象,不得不让我怀疑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粱茵。” “可是粱茵是女生、、、、、、”苏航灵光一闪,说:“你刚刚问我的那个女生就是粱茵?” “没错。她四年前出国留学,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这次突然回来,却长高了十公分,她的身高由原来的一米七,长到了一米八,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米八!那不就和凶手的身高吻合了?”苏航眉头紧皱的说:“你是怀疑这个粱茵已经不是出国前的粱茵,可是身为粱茵的父亲,梁实就没有丝毫察觉吗?” “据梁实说,因为生意忙,他很少回家,除了给钱,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相处,再加上四年不见,只要样貌没变,认不出也说得通。” 苏航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四年的时间,要取代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那你打算怎么做?” 韩光突然插话的说:“那个,你们先等等,听你们说完,我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不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吗?” 苏航看向韩光,笑着说:“韩光,电影只是现实的一个缩影,现实永远不缺乏戏剧性。” “队长,我查到了。”梁竹出声说道。 何南连忙走过去,梁竹指着电脑屏幕,说:“队长,粱茵就读的是纽约李斯时装管理学院。不过,在2018年下半年,她就休学了。我联系了当地的警察局,调查她在校情况,最快后天才能给我们答复。” “她的社交账号呢,查到了吗?” 梁竹回答道:“查到了。她的社交账号刚出国的一年更新很频繁,而她休学后的半年时间里,却一直没有更新,半年之后才又活跃了起来。” 苏航点点头说:“如果是整容的话,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梁竹,你在查一下那段时间梁实账户的转账情况,如果换整张脸的话,应该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苏航认同的说:“确实,怎么也得几十万吧。” “队长,你看,2018年10月30号,梁实一次性给粱茵的账户转账20万元。” 苏航和何南对视一眼,笑着说:“看来这次你的推测没错,这个粱茵确实有问题。” 何南叹了口气说:“我倒是宁愿自己猜错了,如果这个粱茵是假的,那真正的粱茵很可能在2018年就遇害了。” “这对一个父亲来说,打击是巨大的。但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拿到确实的证据之前,这一切还都是猜测。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拿到假粱茵的DNA。” 韩光说:“这还不简单,直接去她家一趟,洗手间里一转悠,DNA就到手了。” 苏航无奈的说:“可就算证实了她不是粱茵,也没办法证明她是杀害李佳怡的凶手,我们根本就没找到决定性证据。” 何南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拿到她的DNA,就算不能证实她杀了李佳怡,粱茵的事她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监控 2021年2月17日,何南和韩光开车来到梁实居住的红星小区,走向梁实家所在的单元楼对面,径直上了四楼,在402的房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王亮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我。”何南自然的应了一声。 房门被打开,何南侧身走了进去,来到窗子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向对面,问:“怎么样,梁茵都在家做了什么?” 昨天散会后,何南就派人对现在的梁茵进行了24小时严密监控。 王亮低声回答道:“昨晚十一点熄的灯,今天早上八点起的床,吃了些梁实买的早点,就一直在家宅着,玩手机,看电视,还去了梁实的房间,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何南接着问:“梁实呢,在家吗?” “现在在家。早上吃完早饭就出去了,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一回来就开始忙活午饭,梁茵就在一旁玩手机,吃完饭碗筷一推,又开始玩手机,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这儿哪是养孩子,这分明是养了个祖宗!” 何南点点头,说:“继续监控,不能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明白吗?” “明白!队长放心,我们一定把她盯死了!” 何南和韩光离开监控点,径直向梁实家所在的单元楼走去,这是一座老式单元楼,一共六层,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两人爬到四楼,在401的房门上轻轻敲了敲。紧接着就传来了应门声:“来了来了,谁啊?” 梁实看到门口的何南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说:“原来是两位警官啊,请进请进。” 何南客气的笑着说:“抱歉,梁先生,我们又来打扰了。” 梁实摇摇头,好脾气的说:“你们能来我很高兴,至少不用再被铐上关小黑屋了。” 三人说话间就进了梁实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梁茵,她穿着一脸白色连帽T恤,灰色的棉质运动裤,正带着耳机缩在沙发上打游戏。见到陌生人进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连打招呼的打算都没有。 梁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梁茵面前,将她的耳机拽下来一只,说:“小茵,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梁茵再次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对不起,打游戏太入迷,没发现两位进来。” 何南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没关系!这位应该就是你女儿梁茵吧,看起来单薄了一些。” 梁实点点头,说:“对,她就是小茵,在美国待了四年瘦成这样,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了,回家了,以后我一定给她补回来。” 何南不动声色的问道:“听你这意思,她是不打算回去了?” 梁实笑着解释:“小茵说那边的课程已经完毕,接下来半年就是实习,她打算在国内实习,所以就不回去了。” 梁茵不耐烦跟听他们聊天,连个招呼都没打,拿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梁实再次尴尬的笑了笑,说:“何队长,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从小到大我亏欠她太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就事事顺着她,宠着她,久而久之,养成了她现在这副脾气,但她本性是好的,就是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你们千万别见怪!” 何南摇摇头,说:“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这次来,还是想了解一下李佳怡的情况。” 韩光突然插话说:“梁师傅,我能用一下你们家的厕所吗?” 梁实一愣,随即指着洗手间的方向,说:“厕所在那边,韩警官不用客气。” “据我们所知,李佳怡移民国外多年,最近也是刚刚回国,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你联系买房,你仔细回忆一下,她有没有提到过是从哪个朋友那里,打听到的你卖房的信息?” 梁实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当时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骗子,她说见面详谈,约见的地点也是公共场合,我就答应了下来,见面后聊了几句,发现这女孩确实是真想买房,而且可以先付钱再签合约,我开玩笑的说如果我是骗子怎么办,她笑着说朋友介绍的不会错,我问她那个朋友是谁,她只说你不认识,我见她不肯说,也就没再问。” “在你看来,李佳怡是个怎么样的女孩?” “我一共只见了她三次,在我的印象里,她性格外向,很有礼貌,修养很好,而且长得还漂亮。只可惜命不好,这么年轻就被害了。”梁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何南眸光微闪,笑着说:“看来梁先生听说了。” 梁实有些赧然的说:“无缘无故进了趟刑警队,怎么也得知道为什么,想到你们一直围绕李佳怡问话,我就去打听了一下。” 和韩光对视一眼,何南又问了梁实几个问题后,便起身说:“梁先生,今天就到这儿,如果您想起有关李佳怡的任何事,请及时给我打电话。” 梁实接过何南的名片,说:“何队长放心,怎么说李佳怡也算和我有些关系,如果能帮到你们破案,我肯定积极配合。” 两人离开梁实家,何南带着的耳机里便传来王亮的声音,“队长,梁茵正在窗口观察你们,她在你们谈话时,就一直在房门口偷听。” “知道了,你们继续监控。”何南看向韩光,直截了当的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韩光摇摇头,说:“没发现什么异常,很正常的洗漱用品。” 何南微微皱眉,接着问:“那东西拿到了吗?” 韩光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自信的说:“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 何南和韩光刚刚回到刑警队,就见梁竹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何南不禁眼睛一亮,迎上去问:“贺齐上线了?” 梁竹摇摇头,说:“不是贺齐,是李佳怡。刚刚李佳怡的社交账号被人登录,我查到了她的IP地址。” 何南一怔,反应过来问:“李佳怡?在哪儿?” 梁竹回答道:“在步行商业街。” 何南看向韩光,说:“你去把东西送到秦科那儿,让他尽快将鉴定结果做出来,我和梁竹出去一趟。” 半小时后,两人开车来到步行商业街,在梁竹的带领下来到一家手机维修店。梁竹看着何南,说:“队长,就是这里。” 何南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店面不大,不到十平米,一个微微有些胖的年轻男人,坐在柜台里面,手里正拿着一部手机,见两人进去,连忙站起身,笑着招呼道:“两位来了,是修手机,还是买手机?” 何南笑着说:“我想买一部二手机,最好是稍微新点的。” 胖男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深,指着柜台里的手机,说:“这些都是我新近收的,每个性能都不错,而且都是五成新的,您看看有没有看中的?” 何南扫了一眼柜台里的手机,摇摇头,不满意的说:“款式都太丑,而且都是国产货里质量最差的品牌,新机器质量都不怎么好,更别说二手的了。看你店面位置还不错,还以为能淘个好货,没想到和别家也没什么区别。” 胖男人非但不生气,小眼睛还眯成了一条缝,试探的说:“好货不是没有,只是价格方面、、、、、、” 何南眼睛一瞪,不高兴的说:“我像是差钱的人吗?只要你的手机够好,价格合适,我马上拿走。” 胖男人从维修台上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递到何南面前,说:“这可是世界有名的品牌手机,在国内可是限购的,前两天我刚收到,本来打算留下来自己用,看老哥你非常合眼缘,要是老哥喜欢,我就割爱卖给你了。” 何南直接将手机递给梁竹,梁竹轻易的解开手机锁,调出手机信息,说:“没错,这就是李佳怡的手机。” 胖男人这时也看出了不对劲,面色一变,隔着柜台,就像将手机抢过来,嚷嚷道:“你们干什么的,把我手机还回来,不然我可报警了!” 何南从怀里掏出证件,说:“刑警队队长何南,‘警’你就不用报了,你还是跟我们解释解释这部手机从哪儿来的吧。” 胖男人一愣,气焰一下就降了下来,解释说:“警官,这可是我真金白银收来的,绝对合法!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从来没干过违法的事。” 何南挑挑眉,直接将他柜台上的笔记本转了过来,轻点鼠标,胖男人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信息界面出现在屏幕上。何南笑了笑说:“盗取他人信息,窥探别人隐私,怎么着,犯法了吗?” 胖男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了脑袋,心虚的说:“警官,我、我这是初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能不能给机会,就看你都干了什么。这部手机可是牵扯到一起命案,你最好能说得清楚。” 胖男人闻言彻底慌了,焦急的解释道:“警官,我没杀人,这手机是别人卖给我的,我这儿有监控,你一查就知道。” ☆、梁茵 2021年2月19日,刑警队会客室,梁实拉着何南的衣服,焦急的说:“何队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怎么会跟李佳怡的命案有关?她一个女孩家怎么可能杀人,你们一定搞错了!” 何南安抚的拍了拍梁实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梁先生,我们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梁实一怔,看着何南脸上严肃的表情,他的心里一紧,有些慌乱的说:“什、什么事?为什么要做心理准备?” 何南将苏航手里的资料拿过来,递给梁实,说:“梁先生,我们比对了你、‘梁茵’、贺琴,你们三个人的DNA,证实你们和审讯室里的梁茵并没有血缘关系。” 梁实怔忪的看着DNA比对结果,嘴里呢喃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们肯定搞错了,梁茵她就是我女儿,小时候她生病,我还给她输过血,她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 何南叹息一声,解释说:“梁先生,梁茵确实是你女儿,但审讯室里的不是你女儿,简单来说,就是里面的人冒用了你女儿的身份,她不是梁茵。” “不是我女儿?怎么可能,她就是梁茵,梁茵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认错、、、、、、”梁实的话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女生在二十岁之后,骨骺闭合,一般不会再长高,就算长也不会长十公分那么多。”看着梁实脸上茫然的表情,何南再次叹气,接着说:“梁先生,据我们调查,梁茵在2018年下半年就办理了休学手续,休学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学校,这事您知道吗?” 梁实茫然的摇头,眼底泛起害怕的情绪,说:“2018年休学?何、何队长,你什么意思?” “据我们调查,真正的梁茵很可能在2018年下半年,就已经遇害了。”虽然很残忍,何南还是必须告诉梁实真相。 “怎么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弄错了,我女儿还好好的活着,你怎么能说她死了呢!” 梁实拉扯着何南,何南阻止想要上前帮忙的苏航,安抚的说:“梁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打击太大,你一时间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我们必须把真相告诉你。你也要配合我们找到真正的梁茵,就算她真的已经遭遇不测,我们也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你说对吗?” 梁实怔怔的看着何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何南看向苏航,说:“苏航,这里交给你,我去提审梁茵。” 苏航点点头,说:“去吧,这里有我,放心吧。” 何南转身走向审讯室,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梁茵,她表现的很平静,脸上是淡漠的表情,可在看到他进来时,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让他看出了她的紧张。 何南坐到椅子上,并没有发问,而是安静的看着梁茵,手中的签字笔有规律的在桌上敲击着。 梁茵一开始还能保持镇定,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何南手中的笔发出的声响就像敲在她心上,让她开始不安,开始恍惚。 何南突然开口问道:“性命、年龄、出生年月。”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梁茵一愣,她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却在关键时刻停顿了下来,大约五秒后,方才回答道:“梁茵,24岁,1997年2月30日出生。” “你不是梁茵。”何南拿出NDA检测报告,直截了当的说:“你的DNA与梁茵父母的DNA都不匹配。” 梁茵开始紧张,她没想到梁实都没有看出她的破绽,刑警队的人却已经确认了她冒充梁茵的事实。 何南平静的再次重复道:“你的姓名,年龄,出生日期。” 梁茵狡辩道:“我就是梁茵,从小就是以梁茵的身份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DNA会和他们不匹配,也许是他们在我出生的时候抱错了……” 何南打断粱茵的狡辩,说:“贺齐,26岁,1995年4月22日出生,身高179公分,体重65公斤,2016年到美国留学,就读于纽约李斯时装管理学院,还用我多说吗?” 梁茵,不,应该是贺齐,她神色开始慌乱,身子微微向后靠,双手握成拳,很明显的防御状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南拿出另一份DNA鉴定报告,说:“这一份是美国当地警局提供的贺齐的DNA数据,和你的完全一致,还要狡辩吗?” 梁茵垂下头沉默了下来,双手紧握又松开,她平静的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就连他父亲都没发现,我到底哪里出了错?” “身高。一个成人的容貌可以变,但身高却是硬伤。你之所以能够瞒过梁实,是因为梁茵与他并不亲近,而他对梁茵又充满愧疚。四年没见,就算再亲近的人短时间内也很难发现不对,更何况梁实是个父亲,与已经成年的女儿之间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才让你钻了空子。” 贺齐懊恼的说:“果然,当初我就应该废了这双腿。” 何南看着贺齐,直截了当的问:“真的梁茵在哪儿?” 贺齐垂下头,摆弄着手指,说:“不知道。” “你敢明目张胆的冒用她的身份,就是确定她一定不会出来拆穿你,你说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贺齐有恃无恐的说:“我承认我冒用了梁茵的身份,但我不知道她的去向,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哪个国家旅游,或者跟她男朋友私奔,反正她就是不想回家。” “贺齐,你为什么要冒用梁茵的身份回国,你清楚,我也清楚。2016年你出国前,曾与你的男朋友展锐一起去旅游,之后你展锐就失踪了,只有你自己回来,你谎称展锐是爬山时滑落山崖,警方却一直没有找到尸骨。直到2018年6月,一场大雨将被掩埋的尸骨冲了出来,经法医鉴定,死者就是失踪两年的展锐,他的死因是被人用重物击打头部造成颅骨骨折,伤及大脑而死。案发后,警方要求美国当地警署要求将你遣返,而你却提前得知情况,逃出了警方的追捕。”何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贺齐,就算你不说,你身上也背着一桩命案,会有什么结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当何南提到展锐时,贺齐有恃无恐的表情变了,不同的情绪在脸上交替出现,有愤怒,有伤心,有怀念,还有其他何南看不懂的情绪。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下来,说:“他是从山上摔下去死的,我找到他的尸体,怕说不清楚,就把他埋了。我顶多是非法处理尸体,妨碍公务,我没有杀人。” 何南挑挑眉,他没想到贺齐的心理素质这么好,到了现在依旧能找到空子钻。何南沉默了一会,说:“好,我们撇开他们不谈,就谈一谈你和李佳怡,能说一下你和李佳怡是什么关系吗?” 见何南在他这里接连受挫,贺齐眼底闪过得意的光,说:“李佳怡?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能有什么关系?” 何南拿出李佳怡的手机,说:“这个手机眼熟吧,李佳怡的,这个品牌的手机在国内是限量的,每部手机都可以根据上面的编号查到出售地,而且这部手机是最新款,刚刚上市两个月,就算是二手的,也能值一万块,你就卖两千,不觉得亏吗?” 贺齐眼神一闪,狡辩道:“什么手机?我不知道。” 何南从笔记本中拿出一张照片,来到贺齐身边,说:“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照片上的贺齐只带了一个墨镜,只要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能认得出。 “是我又怎么样,说不定是谁偷拍的,这能说明什么?” 何南将照片收回,笑着说:“看来你也被那个胖子骗了。他的店里看得见的地方确实没有监控设备,但他却在正对着柜台的位置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这张照片只是我从监控视频中截取的。现在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有李佳怡的手机,又为什么会在案发第二天将她的手机卖掉?” 贺齐的眼睛快速的转动着,沉默了一会,说:“我承认在她和梁实去过户的时候,我偷拿了她的手机,后来听说她被杀了,我怕说不清楚,就把手机卖了。” 何南笑着说:“贺齐,你很聪明,知道如何避重就轻。” 贺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说:“我只是不想被冤枉。” “但有时候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删掉的信息就不存在了吗?这款手机有一个特殊功能,删掉的东西它会自动收进一个文件夹,最多保存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主人没有理会,它才会将信息永久删除。”何南调出手机上的照片,在贺齐面前一张一张的播放,说:“你还要说你跟她不认识吗?” 这些照片都是她们的合照,从她们的举止中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非常好。每张照片上都有拍摄日期,她根本无法狡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加油,第二更奉上,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贺齐 2021年2月19日,刑警队审讯室,何南提审假梁茵,也就是因涉嫌杀人而潜逃的贺齐。 看着手机上一张张照片,往日的种种浮现在眼前,贺齐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闭上眼睛拒绝再看。何南见状也不强求,拿着手机回到自己的位置,也不逼问,而是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贺齐才缓缓出声,说:“我和李佳怡认识是在一次同学举办的聚会上,她活泼开朗,单纯热情,很快我们就成了好朋友。这次她回国,我也跟着回来了,之所以不承认跟她的关系,就是怕你们怀疑我,进而查到我冒充梁茵的真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让我、让梁实低价把房子卖给她,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何南看着贺齐,平静的说:“你跟李佳怡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是恋人关系,你们曾经是一对恋人。” 这下不知贺齐惊讶了,就连坐在一旁的韩光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都没看到。 贺齐有些不安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她怎么可能是恋人?” 何南拿出一份资料,说:“这是你所在的整形医院发来的病例,你不仅在那里做了脸部整形,还做了男性生殖器的切除。” “男性生殖器的切除!”韩光顿时觉得双腿间凉飕飕的。 “贺齐,你其实是一个双性人,同时具有男性的睾丸和女性的卵巢,只要切除了男性生殖器,那你就能彻底变成女人,也能更好的冒充梁茵。你和李佳怡在你出国后不久就认识了,那时你用的是男人的身份,很快你们便发展成恋人,只是你怕被李佳怡发现自己的特殊性,并没有与她发生过亲密关系。我说的对吗?” 贺齐眼底的情绪变得激动,可她还是死死的压抑着,冷静的说:“警官,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承认我是双性人,可我喜欢男人,不然我为什么要去切除男性生殖器?” 何南拿出一份资料,笑了笑说:“贺齐,删除的信息也能找回,这是很少人去在意的一个常识。这厚厚的一打资料,是我从李佳怡手机上下载打印的你们的聊天信息,完全可以确定你们曾经是情侣的事实。只是后来展锐的案件重新调查,你不得不隐匿行踪,打起了与你交好的梁茵的主意。你之所以选择她,一是因为她是华人,二是因为你对她最熟悉,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没有时间再去挑选别的人选。所以你杀了梁茵,并决定彻底取代她,你用她的手机给梁实发信息,骗了他20万的手术费,再加上你家里给你的30万,足够支付你接下来的手术和康复费用。” 贺齐直视着何南,挑衅的说:“我没有杀人,你有证据吗?” 何南坦诚的说:“杀害梁茵的证据我没有,但我有你杀害李佳怡的证据。” 贺齐瞳孔一缩,随即冷笑一声说:“有就赶紧拿出来,我没时间在这儿听你讲故事!” 对于贺齐语气里的笃定,何南只是笑了笑,说:“不拿出来是想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不过看来你真的不需要。” 贺齐瞪大眼睛盯着何南,强辩道:“不需要是因为我没杀人!” 何南点点头,从桌子上拿出几张照片,放到贺齐手边,平静的说:“这照片上的衣服很熟悉吧。在1月12号这天,你在XJ专卖店买了这件衣服,这是他们店里的监控设备拍下来的你的影像,这个是你在购物小票上的签名,用的是梁实的应用卡,这衣服你承认是你买的吧。” 贺齐眼神微闪,点点头,说:“我承认,这是我买给梁实的。” 何南点了点另一张照片,说:“这是雅韵花园拍到的嫌疑人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上的品牌标志,与你买的这一件是同一款,你看我说的可有错?” 贺齐直视着何南的眼睛,说:“没错,是同一款,那又怎么样?买这款衣服的不光只有我一个吧,难道都是凶手?” 何南微微一笑,说:“贺齐,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买的这个品牌,在南市只有一家专卖店,所售出的衣服限量且都有编号,从这衣服上市到案发,两个月售出三十八件,每个人我们几乎都排查过,他们在案发的时候都有不在场证明,唯独你没有。我们看了你们小区的监控视频,你家的车在2月11日晚上六点左右出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回来。能解释一下,大年夜不在家,你出门做什么了吗?在我们国家,大年三十除了医院和车站,没有什么地方还营业。” 贺齐平静的说:“监控视频里是看到我家的车出了小区,那你怎么知道车里就一定是我?那件衣服是我买给梁实的,平时也是他在穿。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提前做好了晚饭,说是有事要出门,就像你说的,他早上六点开车出了小区,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而我当天晚上十点就已经上床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不知情。” 何南挑了挑眉,顺着贺齐的思路说:“你的意思是梁实杀了李佳怡?” 贺齐摇摇头,说:“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了那天我们俩的行踪。至于你怎么想,我管不了。” “你的意思是你那天一直在家,就没去过雅韵花园,对吗?” 贺齐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我一直在家,没去过雅韵花园。” 何南从桌上拿过一个证物袋,说:“这枚烟头是我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处绿化带里找到的,上面检测出了你的DNA,你怎么解释?” 贺齐狡辩道:“我那天是没去,但我以前去过啊,在那里留下一枚烟头不是很正常吗?这需要什么解释?” 何南又拿出一个证物袋,说:“这里面的东西是在烟头附近的小树上找到的,经过坚定就是你买给梁实的那件衣服帽子上的人造毛。如果两个证物所在的位置不同,或许是巧合,但两个证物同时在一个地方出现,就算你说是巧合,你觉得法官会信吗?” 贺齐坚持的说:“我没杀人,案发当晚也没去过雅韵花园,你说的这些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梁实发现我冒充他女儿,故意嫁祸给我。” 何南沉默的看了贺齐一会儿,勾起嘴角轻笑出声,说:“贺齐,你是我从警以来,见过最能狡辩的罪犯!” 贺齐眼底的得意显而易见,说:“我没做过,当然不想背黑锅。”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穿着那件衣服去杀人。在你想来,如果没被发现,那就万事大吉,如果被发现了,我们也只会去查梁实,梁实一旦被认定为凶手,那他的下场就是偿命,这样最了解梁茵的人也就消失了,你也就能彻底以梁茵的身份生活下去,还能继承梁实的遗产,真是一举数得啊!” 贺齐眸光闪烁,笑着说:“警官,你不当编剧真的可惜了!”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真的很难判定,那天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究竟是谁,不过可惜,再精密的布置也难免发生意外。案发当晚十点左右,你们家隔壁的邻居发生口角,闹得很凶,上下楼的人都去他家劝架,这其中就包括梁实,一直待到十一点半才回的家。贺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贺齐眼底的得意消失,不安开始涌现,她睁大眼睛瞪着何南,说:“你撒谎,那天在家的是我,并没有什么邻居吵架,这都是你瞎编的!” 何南随手拿起录过的口供,递到贺齐面前,说:“这是他们的口供,上面有签名,有手印,我们不可能伪造证据。” 贺齐心里的不安加大,她快速的想着脱身的办法,可路都被堵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尽量平复慌张的情绪,却还是有些语无伦次,说:“就算那天我去过案发现场,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我只是太想她了,去看看她而已,我没杀人。我心里还是爱着她的,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杀她?” “以你当时行凶的距离,那件衣服上肯定会留下血迹,只要找到衣服,就能证明你到底有没有杀人。” 贺齐直直的看着何南,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只要找到那件衣服,那她杀人的事也就无从狡辩了,而衣服就在梁实房间的衣橱里挂着。此时的贺齐彻底慌了!她想不明白,明明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一败涂地?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的想要摆脱过去,为什么还是活在以前的阴影里? 沉默良久,贺齐突然出声问道:“你是那晚她跑上去纠缠的那个男人,对吗?” 何南坦诚的点点头,说:“是。我和李佳怡小时候是邻居,常在一起玩,后来他们全家移民去了美国,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如果我说我很爱她,你信吗?” ☆、自白 我叫贺齐,1995年4月22日出生,今年26岁。我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父母的疼爱让我的童年非常美好,可小小的我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秘密,就是我渴望成为一个女孩,我偷偷的羡慕着她们,可以扎辫子,拥有各种漂亮的发卡,还可以穿很多很漂亮的裙子。 一切的美好似乎是在十五岁那年结束,我的胸部开始慢慢变大,同学们怪异的目光,让我感到极其不舒服,父母带我去医院检查,告诉我们检查结果时,医生却让我回避,爸爸坚持让我留下,他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足够的坚强。医生面色古怪的告诉我们,我是个双性人,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生殖器官,胸部长大,是女性特征的体现。到现在我还记得医生看我时的怪异,还有父母眼中的震惊和怜悯。 自己的特殊性让我感到自卑,原本开朗的性格也变得内向,不敢与人接触,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可不得不承认,我心里还有一点点窃喜,因为我拥有成为女孩的可能。 父母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搬了家,从城中心搬到了郊区,我也从一个男生的形象变成了女生,以女生的形象开始了三年的高中生活。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我都喜欢穿裙子,我喜欢看到男生眼中惊艳的表情,那会让我自卑的心有一刹那的满足。高中的生活虽然过的小心翼翼,但我很快乐,而且有个男生在高考前,跟我表白了,他叫展锐,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校草,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个学霸。当听到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得意的,在那一刹那我的自卑全部消失,我认定自己就是一个女生,普通的女生。我没有答应他的表白,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高考以后再给他答复。可能是因为高中生活让我感到快乐吧,对于高考我没有任何压力,在考试期间竟然超常发挥,和展锐这个学霸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我和展锐自然而然的发展成了情侣,如其他情侣一样,热恋中的我们很甜蜜,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他对我也是嘘寒问暖,我看得出他是爱我的,我应该也是爱他的吧,我时常这样问自己。恋爱一年,我们之间也仅限于亲吻,因为每当他想要进一步的时候,我都会马上清醒,我终究与旁人不同,而时刻提醒我的,就是这个深爱我的男人,美好的爱情我的自卑重回之后变得灰暗。 我慢慢疏远展锐,减少两人见面的机会,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觉得这样就能冷却我们之间的关系,回到我们以前初识的状态。可惜,我终究是太天真了,那个深爱我的男人在一次酒醉之后,与别的女孩发生了关系。当我知道这件事时,我内心无比痛苦,他将我推进了自卑的深渊,他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俯视着深渊里的我,把我美好的生活撕得粉碎。 他向我道歉,跟我认错,说他是因为这些日子我的疏远,借酒消愁喝醉了,之后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他乞求我的原谅。我温柔的摸着他的脸,说着没关系,不怪他,可心里却在滴血。我们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从前,因为做错事,他对我百依百顺,也没在提过要给我亲热,我也慢慢的以为我们还可以在继续下去。直到2016年五一假期,我们结伴去旅行。 这天的天气很好,山上的风景如画,我们找了块空地,扎好帐篷,打算在这里过夜,山里的夜晚与城市不同,虽然有些凉,但有更美的星空,篝火旁我们仰望星空,低低的说着情话。或许是太过美好,我失去了该有的防备,我们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对方,压抑了许久的展锐终于不想再给我逃避的机会,在他脱掉我衣服的刹那,他的惊呼声中,我彻底清醒,身体的凉意远不及心里,犹如寒冬腊月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我永远无法忘记他眼底的厌恶,和那一声声干呕的声音,我爱他吗?或许我无法给予肯定的回答,但那时那刻,我确定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恶毒的言语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着我的男人化身恶魔,一刀又一刀的凌迟着我本就脆弱不堪的自尊,我终于知道原来心痛到极致是麻木,我平静的拿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身,可我却亦无所觉。 我在山顶坐了一夜,身边就是展锐的尸体,当朝阳升起,映红整座山时,我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发笑,想笑也就笑了。我找到工具,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把展锐埋了,又把自己染血的衣服烧了,我从容的下到半山腰,慌张的报警,冷漠的看着这些人在寻找着。 两个月后,在我的要求下,父母送我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在美国,我以男生的形象出现,将曾经引以为傲的胸部隐藏。陌生的环境,不同的生活习惯,让我很不适应,曾经几度想要回国,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她。 李佳怡,美籍华人,性格开朗,单纯热情。我们认识后相处很愉快,时间一久,我发现我似乎爱上了她,与我和展锐在一起的感觉不同,我不在是被动的去承受,而是从心里想和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她,看到她身边出现别人,不论男女,我都会嫉妒,都会难过,种种的情绪让我确定,我爱上了李佳怡。在我的不断追求下,她终于接受了我。我渴望拥有她,无论是心还是身体,就像当初展锐渴望拥有我一样,可每当我情不自禁的时候,我的理智都会强迫我清醒,因为这种渴望远不及我的害怕。让我欣喜的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疏远我,我确定她爱我,也慢慢坚信我们的爱情会有结果。 2018年夏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展锐的尸体被找到了,警察在展锐家人的要求下重新调查,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自由生活没了。在警察找到我之前,我躲了起来。不能见到她,对我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可我不敢与她联系,怕被警察抓到,怕被遣送回国,到那时我们很可能永远不能相见,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必须摆脱现在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找她。 就这样,爱慕我的梁茵进入我的视线,梁茵是我的学妹,因为同是华人留学生,我们之间倒是经常接触,我利用她对我的好感,骗取了她的信任,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信息,然后我杀了她。将她的尸体藏好,我就按照自己的计划,狠心毁了自己的容貌,去整形医院做了整形手术,并在不久后,做了男性生殖器官切除术。在手术前,我犹豫了很久,可我没有时间去找更好的人选,如果想要彻底摆脱贺齐的身份,我必须这么做。 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恢复,恢复后我用梁茵的新身份去接近李佳怡,慢慢的我们成了好朋友,亲密到无话不谈,而她也慢慢的将贺齐淡忘,可我心有不甘,另外注册了账号,继续以贺齐的身份与她联络。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陪在她身边的生活很平静,我也很知足,总幻想着如果这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很好了。 2020年的圣诞节,我在李佳怡家里过了夜,以女生的身份躺在她的床上,她丝毫没有防备,即便我的动作稍微有些过火,她也以为是玩笑,搂着熟睡的她,我满足的笑了。可几天后,她告诉我,她要回国,因为她偶然间得知了,她小时候暗恋的男人还没有结婚,她要回国去寻找她的爱情。看着她满是憧憬的笑脸,而我却犹如晴天霹雳。 虽然我阻止过,但李佳怡还是回了国,我理所当然的跟着她回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来接机,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这就是梁茵的爸爸梁实。我知道李佳怡打算在国内常住,便撺掇着梁实将房子低价卖给了李佳怡,我天真的想着那里会是她们以后的家,也提出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却被她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她兴奋的告诉我,明天她要跟她暗恋了许久的男人相亲。我问她,那贺齐呢,他怎么办?她说,她现在才明白,之前对贺齐并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喜欢,朋友间的喜欢。我的心痛极了,比被展锐发现我是双性人时痛百倍。我冲动之下说出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当时的表情和我被检查出是双性人时那个医生的表情一模一样,就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让我从天真的幻想中清醒。 我爱她吗?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我恨她吗?我的答案也是肯定的!在刀子刺入她心脏的那一刻,在她绝望的眼神里,我的天真随着爱情一起消失了,以后的生活我只为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元宵节,我加了个班,今天的第二章奉上,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身体健康! ☆、结案 2021年2月19日,刑警队审讯室。 贺齐看着何南,说:“如果我说我很爱她,你信吗?”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不可置否的说:“或许你是真的爱她,但在我看来,你更爱的是你自己,或者说你更爱你心里一直幻想的那个完美女孩。” 贺齐一愣,他怔怔的看着何南,良久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缓声说道:“你猜的没错,展锐是我杀的,梁茵也是我杀的,还有李佳怡,他们都是我杀的。但他们同样也是杀人凶手,他们的歧视谋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和一个无辜的男孩。” 何南直视着贺齐,说:“那梁茵呢?她又错在哪里?凭什么要成为你所谓爱情的牺牲品?就因为她爱你么?” 贺齐眼底的愧疚一闪而过,垂下目光,轻声说:“是我对不起她。其实她过的一点都不快乐,死了或许是种解脱吧。” “贺齐,你没有资格左右别人的生死!他们的歧视会给你造成伤害,这个我不否认,但真正谋杀你的,是你的怯弱,你的自卑。你没有勇气活在阳光下,更没有勇气在感情开始前向对方坦白,你的爱情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又怎么会有好的结果。” “警官,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他们的歧视就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向我的胸口,一刀又一刀的刺进去,再□□,那种痛你不会懂。警官,没有经历过,不要说你明白,那样苍白的话,说服不了任何人。”贺齐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却让看到的人心里酸涩不已。 何南一怔,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丁一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不禁重新审视丁一的过去,或许他真的无法去体会他们的感受。 就在审讯室陷入沉默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王亮推开门看向何南,何南会意走向门口,王亮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看了看贺齐便离开了。何南沉默的关上门,坐到他的位置上,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贺齐,我想知道那件衣服没被处理的原因。” 贺齐看向何南,平静的说:“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所以你对李佳怡早就产生了杀意,那件衣服在购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用它来嫁祸梁实的,对吗?” 贺齐沉默的看着何南,没有说话。 何南接着问:“贺齐,梁茵在哪儿?” 贺齐平静的回答了何南的问题,并详细的讲述了作案经过。 审讯结束,贺齐在口供上欠下名字,在离开审讯室时,她看向何南,笑了笑说:“警官,你说我怯懦,说我不够勇敢,那你呢?你有勇气向喜欢的人坦白自己的感受吗?” 何南怔怔的看着贺齐的背影,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贺齐最后那句话,他不停的问自己,真的能够放下,能够停止喜欢吗? 案件结束,何南及时通知了美国当地警方,在其的协助下,找到了已经死去两年的梁茵的尸体,就被贺齐封在了,他用来躲藏的出租屋的墙壁里。 梁实亲自去了美国,带回了梁茵的骨灰,明明是壮年的他,再见时已经是两鬓斑白,精神也大不如前。梁茵的死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心里的伤痛无法言说,只能寄托于时间,慢慢淡化。 展瑞的案子破了,他的家人虽然依旧伤痛,但终于找到了真相,也算是给了他们走出过去的出口。 贺齐的父母来过,探视了多年未见的孩子,在见到苍老的父母时,一直强撑的贺齐终于崩溃了,她号啕大哭,就像小时候受到委屈时一样。她现在终于明白,人的一生不是只有爱情,还有比爱情更重更浓的亲情,最值得她珍惜的从来都在身边,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她却在义无反顾的追逐着遥远的虚无飘渺的爱情,可惜明白的太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将手头的资料整理好,移交法院,这件案子在何南手里算是完结了,他向局长请了两天假,便急匆匆的下了班。 距离丁一接手朝阳地产已经两年,大部分主体结构没有问题的房子,经过重新整修之后,已经可以入住,很多房主都选择了重新搬回去,也有些房主很满意现在的居住环境,决定买下唐氏集团的房子,丁一也统一给出了优惠价格,很多搬回原来居所的人,也纷纷要求将之前免费租住的房子买下来。一时间唐氏的房产正式进入销售高峰期,丁一却始终保证房产价格的稳定,并没有趁机抬高房价,这样的行为让丁一在南市民众心中的声望再度提高,包括唐氏集团在内,都受到一致的好评。 2021年2月21日,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因为年假的关系正常上班。忙了一天,他打算准时下班,跟秘书打了声招呼,就径直乘坐电梯来到停车场。刚拿出车钥匙,丁一就敏锐地感觉有人在他身后,且距离很近,他快速向一旁闪去,转身抬脚,一脚踹在来人的腰上,“砰”的一声,来人狠狠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丁一皱眉,自己的力道自己清楚,根本不可能将人打晕,他谨慎的来到来人身前,抬脚轻轻踢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他疑惑的蹲下身,将来人转了个身,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何南,他身上的气息不对,有一股他不喜欢的香水味,所以丁一才没有及时发现来人是何南。 丁一刚想探一探他的鼻息,却感觉手腕一凉,一只手铐拷在了自己手上,而躺在地上装晕的何南也睁开了眼睛,嬉皮笑脸的说:“丁总,你袭警,我要带你回队里一趟。” 丁一眉头紧皱,不悦的说:“放开!” 向来听话的何南这次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放开,还将手铐的另一端铐在了自己手上,面无表情的说:“丁总,现在有一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还希望你跟我走一趟。”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就在何南马上就要绷不住的时候,出声说:“放开,我跟你走。” 何南坐起身无赖的说:“那不行,万一你想跑,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还是这样铐着我放心一点。” 丁一的眉头越皱越紧,直视着何南,警告的说:“何南!最后一次,放开!” 何南知道丁一是真的生气了,但还是壮着胆子说:“放开你可以,你得答应跟我回去。”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清冷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灵魂。 何南连忙心虚的错开目光,妥协的说:“好好好,放开。” 待何南打开手铐,丁一站起身退开一步,静静的看着他。 何南看了看自己身上,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了指自己的车,笑着说:“丁总,走吧。” 丁一平静的说:“开我的车。” 何南温顺的点头,说:“好,车钥匙给我。” 丁一将车钥匙扔给何南,自顾自的坐到了后排。何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突然发现积攒了几天的勇气,竟然在面对丁一时,不足以支撑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何南深吸一口气,坐上了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平稳的开了出去。 何南从后视镜中看了看丁一,可能是因为太累,丁一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也可能是真的讨厌他,讨厌到不想与他有半分交流。胡思乱想的何南心里酸涩的厉害,那点勇气也随着他的胡乱猜想而在慢慢消失。 何南把车停好,回头看向丁一,发现丁一已经睁开眼睛,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何队长,这里是哪里?” 何南心虚的下了车,绕到后面打开车门,赔笑的说:“这里是我家。对不起,丁一,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所以、、、、、、”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不出声,也不下车。何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失殆尽。他心里又苦又涩,尴尬的说:“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丁总要是忙,改天说也成。” 丁一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平静的说:“这里不是你家。” 何南一怔,随即解释道:“这是爸妈给我买的房子,我很少过来。不过,里面会定期打扫,不脏的。” “结婚用的?” 何南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说:“不是,也可以自己住,毕竟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总和父母一起住。” 丁一看了看手表,说:“二十分钟。” 何南呆了呆,欣喜的说:“好,就二十分钟。丁、这边走。” 何南在前面带路,丁一则紧跟其后,两人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距离目的地越近,何南就越紧张,手心里满是手汗,连后背都有种凉飕飕的感觉。本来就不长的路,无论多紧张,还是到了。来到房门前,何南心一横,掏出钥匙打开门,退开一步让丁一进去,他也紧跟着走进去,并悄悄将门反锁。 ☆、表白 本来就敏锐的丁一自然留意到了何南的小动作,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没什么人气的房子。所有的物品都归置整齐,地面,桌面全部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刚刚打扫过。这里的装修与他家不同,无论是家具还是墙壁粉刷的颜色,都是暖色系的。色调明快,温暖,这就是何南生活环境的真实写照,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温室。 何南放下钥匙,拿出两双一次性拖鞋,笑着说:“换上吧。” 丁一看了看时间,说:“不用了,还有十分钟。” 何南没有理会丁一,而是径直蹲下身,伸手去抓丁一的脚腕。丁一皱眉,退后两步,说:“何队长,有什么事请直说。” 何南蹲在地上,手里依旧拿着拖鞋,无赖的说:“丁总,是我帮你换,还是你自己换,二选一。” 丁一不悦的绕开何南,就向门口走去,却被何南快一步挡住了门口。何南鼓起勇气和丁一对视,认真的说:“丁一,今天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听我把话说完,要么就把我打晕,但凡我还有一点力气,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丁一清冷的眼睛微眯,威胁的说:“何队长,你知法犯法,非法限制他人自由,我可以告你。” 到了这一步,何南也豁出去了,无所谓的说:“只要你肯让我把话说完,别说你想告我,就是想要我这条命,我都给!” 丁一的眼神冷了下来,伸手就像脖颈抓去,何南不闪不避,任由他扼住自己的脖子,丁一的手慢慢收紧,窒息的感觉让何南的身体出现本能反应,他开始呛咳,眼泪溢出眼眶,可他却不挣扎,依旧固执的看着丁一,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丁一松开了手。 何南腿软的坐倒在地,剧烈的喘息着,笑着说:“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一定会放手。” 丁一来到餐厅,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何南。何南休息了一会儿,拿着拖鞋走了过来,蹲下身再次抓向丁一的脚腕,丁一躲开,不悦的开口说:“放下!” 何南温顺的将拖鞋放下,眼睛直直的看向丁一,丁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的换上了拖鞋。何南指了指丁一的外套,说:“屋里热,外套脱了吧。” 丁一不想跟何南僵持,利落的脱下外套。何南顺手接过,弯腰将丁一的皮鞋拿起,转身走到鞋柜旁放好,又脱掉自己的外套,于丁一的外套分开挂好,最后去洗手间仔细的洗了洗手,这才重新来到餐厅,搬了个沙发凳,在丁一刚好一米的地方坐下。 丁一看了看手表,掏出手机给唐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晚回去一会儿。做完这些,丁一再次看向何南,冷清的说:“我的耐心有限。” 何南鼓足勇气,说:“那晚你问我的话,我想清楚了。丁一,我想说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对你不一样。下意识的在乎你的感受,下意识的听你的话,无条件信任你,这些都是因为我 、、、、、、” 丁一出声打断何南的话,说:“何队长,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可要承担的后果,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 何南斩钉截铁的说:“想过,而且想的很清楚!” “想过?”丁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何队长,你想说的,我知道了。不过,我拒绝!还是那句话,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我真的会告你。” 何南怔忪的看着丁一,轻声问:“为什么?丁一,我能感觉得出,你也是在意我的,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丁一冷淡的说:“给你这样的错觉,我很抱歉,唐然还在等我,先走了。” 看着丁一冷漠的背影,何南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能让他走,如果他走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 何南突然起身向丁一冲去,丁一敏捷的闪身,一把抓住何南的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砰”的一声,何南被狠狠摔在地上,丁一恼怒的说:“何南,你最好不要再招惹我!” 丁一甩开何南拉扯的手,站起身来到鞋柜旁,拿出皮鞋换上。何南却再次扑了过来,丁一闪身让过何南,何南竟不闪不避的撞在了鞋柜上,鞋柜被撞到,何南愣愣的捂着额头,看向丁一,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他眼睛一翻,身子便软软的向下倒去。 丁一大惊,不管不顾的冲到何南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焦急的喊道:“何南,何南,你怎么样?” 何南强忍着晕眩,傻傻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丁一见何南失去意识,顾不得其他,抱着他就出了门,轻柔的将他放到车上,一踩油门向医院开去。将何南送进急救室,丁一坐到了外面的长椅上,焦躁的心情让他忽略了周围陌生的环境,他不安的看着急救室外亮着的红灯,思绪慢慢飘远。同样的画面,不同的人物,他能做的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傻傻的等在门外。丁一不停的问自己,如果早知这样,他会不会还像刚才那般决绝?他不知道,他给不出答案。 “嗡嗡嗡”手机响起,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尽量平静的说:“喂,唐然,不用等我了,我有些事,会很晚回去。” 虽然听出丁一的情绪有些不对,唐然却并没有追问,只是温顺的说:“好,那老师开车小心点。” 挂掉电话,丁一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安静的看着急救室的大门。大约过了半小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丁一迎上去,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笑着说:“他没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住一晚,观察一下,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丁一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说:“谢谢医生!” 丁一随着护士来到病房,看着昏迷中的何南,面色苍白,额头上白色的纱布被鲜血浸透,脖颈间清晰的指印,丁一的心不禁有些疼,不轻不重,就像针扎一样。何南说的没错,他是在意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在意了就是在意了,终究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可是他清醒的知道现实的残酷,他从黑暗中走来,不怕在陷入黑暗,但何南不行,他是生长在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黑暗的侵蚀,所以他不能像他一样天真,为了彼此,他必须做那个残忍的人。 看着外面微微亮的天色,丁一起身离开了病房,既然已经决定,就没必要藕断丝连,他从来都是一个决绝的人,不是吗? 当何南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恍惚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失望的看着空空的病房,心里难过极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留住他,看来丁一是真的不想跟他再有瓜葛。 何南挣扎的坐起身,刚想拔掉手上的针管,护士便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他醒来,她笑着说:“你醒了。看来是没事了,等一会儿你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何南点点头,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护士,昨晚我是怎么进医院的?” 护士一怔,回答道:“是被人送进来的啊,怎么了?他刚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看你脖子上的指印,难不成是谋杀?那那那,那得赶快报警,不能让他跑了!” 何南得知丁一守了他一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明明守了他一夜,却不肯等着他醒来,这说明他依旧不想接受他。何南不明白,明明丁一就是在意他,为什么就不肯给彼此一个机会? 见何南在发呆,护士囔囔道:“不行,得赶快报警!哎哎哎,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 何南回神,拦住语无伦次还有点兴奋的护士,说:“护士,护士,你冷静一下,不是谋杀,谢谢你,不用报警。” 护士怀疑的说:“那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这明明就是有人掐的,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还是报警吧,警察会帮你的。” 何南捏了捏疼的厉害的眉心,无奈的说:“护士小姐,你电影看多了,现实里哪儿那么多谋杀?我的脖子是我女朋友弄得,我惹她生气,她罚我,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情趣,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护士看向何南的眼神变得古怪,做了一些例行检查,就匆匆的出了门,可刚出门,她又倒回来,站在门口,说:“那个,先生,虽然你们情侣间的情趣,我不方便说什么,但以后还是悠着点,可千万别闹出人命,多不值当的,你说是吧。” 护士说完转身就溜,只留下傻眼的何南,不知道为什么何南突然觉得脸上发烧,有种心虚的感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追求 2021年2月26日,阴历正月十五,今天是元宵节,也是新春的最后一天,过了这一天春节才算过完。自古以来,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挂上彩灯,赏月,猜灯谜,逛灯会,吃元宵,几千年传下来的习俗。过完这一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所有人才真正收心,投入忙碌的工作和学习中。 北市,国华地产公司总部大楼下,一阵警笛声呼啸而过,由经侦队,检察院,反贪局组成的专案小组全员抵达,在包郁的带领下径直进入大楼。 门口的保安刚想拦,北市经侦队队长王森已经掏出证件,连带着将一份文件递到他的眼前,说:“经侦队办案,这是协查令。” 保安看这架势也不敢再拦,专案组顺利进入大楼,前台小姐见状连忙上前,说:“诸位稍等,我通知一下魏总。” 王森一把按住前台小姐手里的电话,严肃的说:“警察办案,没有我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通报。小张,看着他们。” 小张连忙来到近前,说:“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前台小姐似乎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老老实实的坐回了位置。门口的保安也被吓得一缩脖,连忙将手中的对讲机给关了。 包郁等人走进直达电梯,一路无阻的来到魏国华的总裁办公室,不待秘书通传,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审阅文件的魏国华看着涌进来的一帮人,不悦的说:“你们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包郁从众人中走出来,掏出包里的逮捕令,笑了笑说:“魏国华魏总,你涉嫌偷税漏税,行贿,□□等多项罪名,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魏国华看着突如其来的逮捕令,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回过神来,说:“我申请律师随行。” 包郁点点头,说:“可以。魏总,请吧。” 魏国华被带走,公司的所有账目被查封,虽然公司董事会努力想将事情压下来,以稳定股市。可魏国华前脚刚被带走,后脚网上就有了他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新闻,并且还配有高清图像。这一下北市的商业圈炸了锅,魏国华在北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北市市政的很多项目都是他们公司承建,如果他出事,那将会牵扯出一大批人。继国华地产员工之后,和国华地产有过合作的商家,也开始人心惶惶。 国华地产领头人被抓,其公司的股票开始大跌,很多股民抛售不及,赔了个底朝天。 国华地产的董事们连忙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魏国华被抓一事,称其只是配合调查,很快便能回到公司主持大局。 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网上又上传一则新闻,标题就是《国华地产老总被逮捕,涉嫌偷税漏税且数额巨大》,并有逮捕令的配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魏国华的名字,并盖有公安局局长的印章。 这条新闻的发布,无疑是打了国华地产董事会的脸,前后脚都不到半个小时,这脸打的又响又疼。 南市,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丁一刚刚看完直播,就接到了肖涵的电话,“丁一,国华地产的股票已经连续两天跌停,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丁一冷清的说:“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肖涵笑着说:“行,听你的。反正有你在,这块肥肉跑不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丁一应了一声,秘书韩哲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捧百合花,他笑着说:“丁总,今天又有人送花。” 丁一冷清的点点头,说:“换上吧。” 韩哲应了一声,走到沙发旁的桌子前,将昨天的花拿了出来,又将新的花放进花瓶里,仔细的整理了一下。 “丁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见丁一点头,韩哲便转身离开。 自从那天之后,丁一每天都会受到一捧百合,虽然没有任何送花人的信息,但丁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送的。追求男人送花,这样的烂主意,也只有大脑一根筋的人才能想得出来。百合是向阳喜欢的花,他们曾经的家里种过一盆,可自从向阳死后,那盆花也跟着死了。丁一不喜欢这种娇弱的花,虽然它很美,而且盛开时芳香四溢,但它太娇弱,太依赖别人的细心呵护,丁一更喜欢随处可见的绿萝,只要一点点水,它就能活的很好。 丁一收回思绪,再次埋首于众多文件之中,需要他处理的事很多,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浪费在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上。 因为头上的伤,还有脖子上的掐痕,何南怕父母担心,出院后直接回了长虹小区,打开门看着倒在沙发上的鞋柜,何南露出一抹苦笑。脱掉外套,换上鞋,他就开始整理,将鞋柜扶好,这才发现丁一的外套被压在了下面。 拿起外套,何南的心里暖洋洋的,不禁呢喃的说:“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冒?不过,我这么沉,他抱着我、、、、、、” 何南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若无其事的拿着丁一的外套去了洗手间,红彤彤的耳朵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将外套放在洗手盆里,何南仔细的清洗着,洗了半小时,才从水里捞出来,又涮洗了很多遍,才将衣服挂在了阳台上。又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点了几下按钮,便回到客厅。 打开电视,听着电视的声音,何南开始出神,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丁一,明明接触不多,明明很多时候都不欢而散,明明他那么多臭毛病,明明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摆脸色,可为什么就喜欢了呢?何南想了很多,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有受虐倾向!想到这里,何南的心里顿时有无数神兽狂飙而过。 何南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了一圈,最后还是点了韩光的名字,“嘟嘟”的声音没响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队长,你不是在放假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何南自然听出了韩光语气中的调侃,他不自在的干咳两声,说:“少废话!给你打电话,当然是有事了。” 韩光一听,马上正经了起来,说:“队长,有什么事你说,是盯梢还是出现场?没接到报案电话啊?” 何南闻言更加不自在了,支支吾吾的说:“你身边有人吗?找个没人的地方听我说。” 韩光看了一眼四周,拿着手机去了楼道,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人偷听后,他这才压低声音,说:“队长,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难不成我们队里出了内鬼?” 何南嘴角抽了抽,说:“你电影看多了,有什么内鬼?” 韩光不解的问:“那你让我鬼鬼祟祟的躲着人,是想干嘛?” 何南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我就是想问问你,追一个人,应该怎么追?” “追人?”韩光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到楼梯上,八卦的说:“队长的意思是你想追丁总?” 何南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没好气的说:“费什么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我可挂电话了。” 韩光连忙说:“别别别,我说。我觉得追女生和追男人应该没什么差别吧,无非就是送花,送礼物,然后嘘寒问暖,抽空就制造点浪漫什么的。” 何南不禁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的说:“就这样?” 韩光理所当然的说:“就这样啊,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何南闻言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他不禁自嘲的笑着说:“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看来真的一点都不假!我居然蠢到去问他,真是、、、、、、” 韩光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无辜的说:“我是说错什么了?” 何南虽然嘴上嫌弃,但心里还是记了下来,关掉电视,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在路过穿衣镜的时候,看到自己脖颈上的指印,他皱了皱眉,翻箱倒柜拿出急救箱,从里面拿了一卷纱布,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确保不会被人看到后,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一路开车,来到丁一常去的向阳花店,女店主笑着迎了上来,说:“先生,请问想买什么花?” 何南礼貌的笑了笑,说:“你们这儿有百合吗?” 女店主点点头,指着何南身后的花丛,说:“有的,就在您身后。我们这儿的百合有很多种,香水百合,水仙百合,鹿子百合,麝香百合,请问先生需要哪种?” 何南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百合花,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还记得你的顾客里有没有姓丁的先生吗?” “丁先生?”女店主奇怪的看着何南,警惕的说:“确实有一位,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何南连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丁先生的朋友,就是他推荐我来的。我就是想问问,他平时都买什么花,我好参考一下。” 女店主恍然的说:“原来是这样啊。丁先生确实是我们店里的老顾客,不过他一年只来一次,每次都买一种花,就是香水百合。” ☆、丑态 2021年3月5日,国华地产的股票在连续七天跌停板的情况下,被股票交易所强制停盘,很多股民亏得血本无归。继魏国华之后,又有几个公司董事被请进了专案小组,国华地产上下人心惶惶,很多股东选择将自己的股权低价抛出套现,唯恐放在手中越来越不值钱。 魏美琪拎着包包气势汹汹的来到会议室门前,“砰”的一声,踹开了门。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众人一跳,纷纷向门口看去,见魏美琪趾高气昂的走进来,都不禁皱了皱眉。 “美琪,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坐在上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不悦的说。 魏美琪对中年男人的话嗤之以鼻,说:“二叔,如果你们还将我爸放在眼里,那今天这董事会就不会开,你们都要造反了,还想让我尊敬,这是哪儿门子道理?” 被魏美琪这么一说,魏国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沉声说道:“美琪,就算你再无知,对现在的公司状况也应该多少有点了解吧。公司的股票接连七天跌停,就连交易所都让我们强制停盘了,难道你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们今天召开董事会,就是不想让你爸辛苦创立的公司就这么垮了!” 魏美琪讥讽的看着魏国强,不留情面的说:“‘一切为了公司’,说的多动听,不过是想打着为公司好的旗号,妄想争夺公司的控制权。二叔,想当年你穷困潦倒,要不是我爸顾念兄弟情,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现在我爸出了事,你不想着怎么把他救出来,却来篡他的权,你就是白眼狼!” 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魏国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恼怒的说:“魏美琪,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闹得人尽皆知,让魏家蒙羞,我看在大哥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我鬼混也是花的我家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说我之前,想想你自己,吃喝嫖赌抽,你哪样不沾?花的都是我爸辛苦赚的钱,你哪来的脸说我!” “啪”,气急的魏国强一巴掌打在魏美琪脸上,魏美琪被打蒙了,白皙的脸上立时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感觉让魏美琪回神,她愤怒的看着魏国强,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人的耳膜,骂道:“魏国强,你个老王八,我爸都不舍得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魏美琪拎起手里的包就向魏国强砸去,跟魏国强扭打了起来。周围的人见状连忙去拉,会议室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魏家叔侄身上的时候,两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让众人一愣,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哟,真是热闹!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年轻人优雅的走到首座坐了下来,说:“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魏美琪停了手,看向说话的人,皱着眉头说:“是你!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送上门来了。” 来人正是肖涵和他的秘书徐征,肖涵将魏美琪居然还认得他,不禁笑出了声,说:“哟,这位小姐,你是谁啊,虽然我很招女人喜欢,但那些大都是有教养的淑女。你这样的,啧啧,我还是头一次见。” 顺着肖涵的目光,魏美琪看了看自己,只见自己的紧身连衣裙,不知何时被拉歪了,半边□□漏了大半,她连忙转过身拉好裙子,瞪着站在一边的魏国强,骂道:“老色鬼,连自己的侄女都不放过,呸!” 魏国强恼羞成怒,大声喝道:“魏美琪,你还不够丢人吗?” 魏美琪毫不示弱的说:“我再丢人也不如你!魏国强,我要报警,告你性骚扰,这里所有人是可以作证,想篡我爸的权,门都没有!” 魏美琪脑子不够使,但魏国强可不傻,他不再搭理胡搅蛮缠的魏美琪,而是警惕的看着坐在首位的肖涵,沉声说:“你是谁?这里是国华地产的董事会,谁让你进来的?” 肖涵见魏国强的矛头对准了自己,不禁有些可惜的说:“还以为能多看一会儿戏,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猴戏既然演完了,那就言归正传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涵一游戏文化公司的执行总裁肖涵,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肖涵?”涵一游戏是最近几年发展势头最为迅猛的公司之一,短短几年就已经发展成为拥有上千亿资产的大型企业,其实力不容小觑。不过涵一游戏的上层人物很少露面,所以只有少数的人见过肖涵本人。魏美琪惊讶的看着肖涵,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年轻男人居然是一家大型公司的执行总裁。 魏国华面色一缓,客气的说:“原来是肖总,幸会,幸会!不知道肖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肖涵笑着说:“当然是来开董事会啊,今天不是国华地产的董事会吗?” 魏国强微微皱眉,说:“肖总,你也说了今天是我们国华地产的董事会,并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参加。如果你有事,可以等我们董事会结束后,我们在做商谈。” “我来参加的就是国华地产的董事会。” 肖涵看了一眼徐征,徐征微微躬身,拿出手里的文件,陈述道:“这是国华地产的股权书,我们涵一游戏现在拥有的国华地产的股权超过百分之四十,仅次于魏国华魏总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成为国华地产的第二大股东。自然有权利参加国华地产的董事会。” 魏国强不敢置信的夺过股权书,再次看向围坐在会议桌前的众人,愤怒的说:“你们、你们竟然、、、、、、” 其中一个董事说:“国强,我们也是没办法。魏总被抓已成定局,偷税漏税数十亿,这些年他瞒着我们捞了多少好处,我们不说什么,只希望在公司垮之前,拿回点本金,这也有错吗?” “就是,就是。如果只是偷税漏税,补上也没什么,可听说魏总还牵扯到人命案,这事可就大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一家老小打算。” “没错。肖总为人厚道,给我的价钱还不错,我们没必要死守着,如果真的因为魏总导致公司破产,我们哭都没地哭去。” 肖涵把玩着手上的指环,笑着说:“魏经理,现在我有资格参加董事会了吗?” 魏国强颓废的坐到椅子上,垂下头没再言语。 魏美琪见状颐指气使的说:“就算你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那也没我爸多,董事长的位置也是我爸的,你没资格坐那儿!” “这位魏小姐,别说你爸涉嫌杀人,就算他偷税漏税数十亿这一条也够他关上几年,更何况数十亿的税务,你觉得不用补?卖掉你爸手里的股权,再加上你家那些房产、存款什么的,或许还能够。不过要快,不然再过几天,这股权的价值可就不是今天的价了。” 魏美琪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无助的看向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魏国强身上,说:“二叔,他说的是真的吗?” 魏国强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美琪,早做打算吧。” 魏美琪傻愣愣的坐到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董事会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结束,肖涵看了一眼魏美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起身优雅的离开了会议室。 魏美琪像是醒过神来似的,提着包包追了上去,叫道:“肖总,等一下。” 肖涵挑了挑眉,看向魏美琪,笑着说:“魏小姐还有事?” 魏美琪看着肖涵,矫揉造作的跑了个媚眼,轻声说:“肖总,咱们换个地方,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说。” 肖涵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寒战,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魏美琪的距离,微笑的说:“魏小姐,抱歉,您这样的‘老手’,我实在消受不起,我倒是觉得那个保镖很适合你,身材够好,应该能满足你。我很忙,失陪。” 魏美琪脸色涨红,她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耻辱的一刻,她双拳紧握,愤恨的看着肖涵的背影,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心里即便恨得发狂,也不敢向肖涵发泄。魏美琪三两步冲到秘书的面前,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泼妇般的大吼道:“看什么看!贱货,长了一张狐狸脸,就知道勾引男人!” 女秘书被打懵了,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无辜的看着魏美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啪”,又是一巴掌,魏美琪尖利的指尖刮破了女秘书的脸颊,面目狰狞的骂道:“装,我让你装小白花,打死你个贱货!” 会议室里的人听到声音,连忙过来把魏美琪拉开,而女秘书却没有选择忍气吞声,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 ☆、掌握 2021年3月5日,刚刚到家的丁一,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敲门声,他有些疑惑的打开门,意外的看着一脸嬉笑的肖涵。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可是刚刚从北市飞回来。” 丁一转身让开房门,换上拖鞋,顺便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肖涵,说:“唐然要上晚自习,今天你做饭。” “什么?”肖涵接过拖鞋,哀嚎的说:“我可是刚下飞机,来回倒腾了一整天,累都累死了,你居然还让我给你做饭!丁一,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叫外卖不行吗?” 丁一平静的肖涵,威胁的说:“不做就回去吃自己。” 肖涵连忙举手投降,半真半假的说:“做做做,我做还不行吗?真是的,跟你认识多少年,你就欺负我多少年,真不知道你这心是不是铁做的,都不知道心疼我一下。” 丁一挑挑眉,无辜的说:“我从来都没勉强过你。” 肖涵闻言一愣,随即笑着说:“咦,丁一,你可从来都不开玩笑,今天是怎么了?心情好像挺不错的,说出来分享一下呗。” 丁一语气淡淡的说:“看到自己种下的种子开花结果,心情自然会好。” 肖涵笑了笑说:“说的也是,今天那场戏确实精彩!不过,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丁一没再多话,回房拿了衣服,径直去了浴室。肖涵见怪不怪,换好鞋,直接去了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哼着小曲忙活了起来。 丁一洗完澡就直接去了书房,直到肖涵过来叫他吃饭。 肖涵边吃边说:“丁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手这个烂摊子?这商场一旦牵扯到官场,那绝对是烫手山芋。” “现在是烂摊子,以后是聚宝盆。放心吧,官场是官场,商场是商场,政府不会允许他们混为一谈。”丁一停顿了一下,问:“是不是资金有问题?” 肖涵微微皱眉,实话实说道:“现在是没问题,但如果你想将魏国华手里的那些股权也买下的话,那就有点紧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丁一想了想说:“等唐然回来,我给他说,从唐氏调一笔资金出来,算作他入股。” 肖涵有些吃味的说:“你做什么都想着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我亲近的人不多,只有你们两个,在我心里你们一样。” 肖涵的嘴角微扬,却没好气的说:“唉,丁一,你学坏了,我刚说完他是你儿子,你就说我们一样,这分明就是占我便宜。” 丁一眼底闪过笑意,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肖涵碗里,说:“食不言寝不语。” 肖涵见状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忙不迭的点头说:“嗯嗯,不语,不语。” 可还没过五分钟,肖涵又忍不住说:“丁一,你说这魏美琪真的会找我吗?魏国华的事这还没定论呢。” “魏国华的事是板上钉钉,他绝无翻身的可能。就算现在还没有移送法院,但魏国华心里有数,随着他的倒下,国华地产不论落到谁的手中,也不会是魏美琪。所以与其让魏美琪将公司股权败掉,还不如套现,至少能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那他也可以卖给别人啊,为什么非要是我们?” “你也说了现在的国华地产就是烫手山芋,牵扯到官场,谁也不想惹麻烦,就算有人跟我们一样,在打国华地产将来的主意,也势必会将价格压到最低,所以他们别无选择。” 肖涵还想再说,却看到丁一满是威胁的眼神,他连忙闭嘴。两人安静的吃完了饭,肖涵很是自觉的去洗碗,却被丁一拦住,说:“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 肖涵笑眯眯的说:“算你有点良心。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丁一仔细的清洗完餐具,又将所有东西归到原位,他看了看时间,从冰箱拿出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准备给唐然做一晚西红柿鸡蛋面。面刚做好,丁一便听到了开门声,他把面端到餐厅,看着进门的唐然,说:“去洗手,过来吃面。” 唐然一怔,心里暖洋洋的,他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笑着说:“谢谢老师。” 唐然洗完手,来到餐厅,笑着问:“老师,你吃了吗?” 丁一点点头,说:“今天肖涵来了,他做的饭。” 唐然眸光一闪,笑着说:“肖大哥来了啊,好可惜,没吃到他做的饭菜。老师,是肖大哥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丁一嘴角微扬,说:“没我做的好吃。” 唐然一怔,好心情的说:“老师,你今天心情很好!” 丁一看了看面,说:“快吃吧,吃完有事和你说。” 唐然温顺的点点头,安静的吃完了面,笑着说:“老师,什么事?”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我需要动用唐氏一笔资金,收购国华地产的剩余股份,这笔资金我会给你转化为股份,你同意吗?” “收购国华地产?这么说老师已经开始收网了?”唐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丁一。 丁一坦然的点头,说:“嗯,已经再收网了。” 唐然兴奋的说:“太好了!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老师,我说过,唐氏你说了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丁一眼底漾起温暖的笑意,说:“好,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 唐然被丁一的好心情传染,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愉悦的端起空碗去了厨房。丁一则径直回了卧房,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觉得有些累,所有事都已经进入尾声,他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回到房间,脱鞋,上床,钻被窝一气呵成,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之间,熟悉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将手机调成振动,他闭上眼睛准备入眠。 半睡半醒间,手机的振动声将他惊醒,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眼底浮现无奈的神色。 “丁一,今天我去上班,无意间被人看到脖子上的指印,他们大惊小怪的问我怎么回事?竟然还说那是……” “苏航那小子,居然还想给我验一验,还拉着痕检科的一起,我真是无语了……” “你说他们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有这么一群同事!” “丁一,你哪天有空,我把你的外套送去,我都给你洗好了,也烫过了。” “那个,我知道你忙,等有空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晚安!” 丁一又仔细的把信息看了一遍,才将手机锁屏放回床头柜上,清冷的眼睛泛上丝丝暖意,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他安心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自从那天之后,丁一除了每天都会收到一捧香水百合外,晚上还会收到何南的信息,发的都是他这一天所经历的事,琐碎,平淡,却让人安心。丁一一次都没有回,但何南依旧乐此不疲的每天坚持着。 何南发完信息,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指印,脑海里回想着上班时的情景。 “队长,你这脖子上的痕迹不会是吻痕吧?” “呀,队长,原来你请假是为了……嘿嘿,啥时候请喜酒啊?” “行啊,何南,什么时候的事?一个大院里呆着,我竟然没发现!过来,让我给你验验,看看你的处男之身还在不在……” 想着想着,何南只觉得脸皮发烫,连忙摇摇头,甩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开手机,找到图库点了进去,丁一的照片赫然出现,这是他找到丁一的资料偷拍的,是一张两寸的照片,大红的底色,明明是那么热烈的颜色,却依旧暖不热丁一清冷的气质。 “好看是好看,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好了!” 何南点了一下编辑图片,在丁一略薄的唇上画了画,让他嘴角上扬,仿佛那双清冷的眼睛也跟着有了暖意。何南满意的点头,将编辑好的照片保存下来,并设置成丁一的来电图片。 做完这些,何南不禁有些失笑,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明明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反而变得越发幼稚,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何南安心的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梦乡。 “何南,我的衣服呢?你不是说要给我送来么?”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我这就去拿,你等等。” 何南刚想转身,却被丁一拽住了手腕,紧接着丁一拿出一副手铐将两人铐在了一起,他温柔的笑着说:“何南,跟我走吧,你跑不掉的。” 何南怔怔的点头,傻傻的看着丁一越来越近的脸,他忍不住心跳加快,四肢发软,温润的触感,甜蜜的味道,让他缓不过神来。 丁一轻笑的说:“傻瓜,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何南傻傻点头,闭上眼睛,期待着丁一再次的亲吻,可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却看到丁一倒在血泊之中,鲜红的血刺痛了何南的眼睛,他慌张的跑过去,大喊着:“丁一……” 何南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不禁松了口气,呢喃的说:“还好只是噩梦!” ☆、卖房 何南从噩梦中惊醒,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大口的喘息着,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汗,他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凌晨四点。重新躺下却没了睡意,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梦里的画面,美梦交织着噩梦,让他对丁一的思念越发的强烈,他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何南猛然坐起身,快速的下了床,拿起要换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雅韵花园门口,门口的值班的李大宝,看到他的车有些眼熟,再一看车牌号,想起来了,他三两步来到车前,拍了拍窗子,笑着说:“何队长好!您这么一大早过来,是有事?” 何南落下车窗,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等个人,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李大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笑着说:“明白,明白,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李大宝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何南有些无语,也没有多加解释,说起来这事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他是来偷窥的吧。 没有等多久,丁一的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口,一身灰色的运动装,不带任何修饰,明明很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那么好看。何南的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刚想下车,却看到了跟在丁一身后的唐然。唐然追上丁一,与他并肩慢跑,身后的影子在路灯的映照下慢慢拉长,那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变小,何南嘴角的笑意消失,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待他明白自己是在吃醋时,他不禁有些失笑,自嘲的说:“没想到我还是个醋坛子,这要是被苏航他们知道,估计得笑掉大牙吧。” 何南最后看了两人一眼,一踩油门,开车离开了。 当天晚上,何南回了家属大院,王芳看着何南脑袋上的血痂,皱着眉头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何南笑着说:“没事,就是洗澡的时候滑倒了,磕在了洗手台上。” 王芳一听,没好气的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买个防滑垫,浴室里的瓷砖本来就不是防滑的,很容易滑倒,你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心上,这下好了吧,伤成这样,这要是破了相……” 何南忙不迭的认错,说:“妈,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回去一定买防滑垫,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您喝点水消消气。” 王芳顺着何南的意思坐到沙发上,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接着说:“这几天没回家,就是因为这个?” 何南点点头,说:“这不是怕您跟着担心吗?” 见王芳又要开始唠叨,何南连忙说:“妈,你做饭了吗?我饿了。” 王芳一愣,随即站起身,没好气的说:“你又没提前说,我哪儿知道你要回来。等着吧,我这就给你做。” “好嘞,谢谢妈,那我先去洗澡了。” 饭桌上,何南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妈,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王芳夹了一块白菜放进嘴里,说:“什么事?” “我想把长虹小区的房子卖了,在别的地方再买一套。”何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王芳的神色。 王芳微微皱眉,不解的问:“为什么?那里不挺好的吗?离家近,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还是学区房……” 说到这儿,王芳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见何南脸色不对,连忙解释说:“小南,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是说那里的房子挺好的,为什么要卖掉?” 何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原本只是为了躲避相亲找的借口,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成了真,他当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父母。他伸手握住王芳的说,认真的说:“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王芳的眼睛有些发酸,虽然已经决定接受这个事实,但她心里还是不好受,毕竟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有限,何南以后的生活可以预见,一定不会那么如意,甚至还会受到很多人的歧视,她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心疼。她眼眶微红的说:“小南,你跟妈说句实话,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何南没有犹豫,坦诚的说:“是,妈,我喜欢男人的事是真的。对不起,我也想过要停下,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王芳握紧何南的手,安慰的说:“小南,妈明白,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说对不起。妈不是那种古板的人,只要你过的快乐,妈就知足!” 何南探过身抱住王芳,感激的说:“妈,谢谢你。” 王芳心疼的拍了拍何南的背,就像小时候他哭闹时一样,过了好一会儿,王芳重新收拾好心情,推了推何南,笑着说:“行了,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撒娇。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何南松开王芳,笑着说:“在您面前,就算七老八十了,我也是小孩子,在您面前撒娇不丢人。” 王芳被何南的厚脸皮逗笑了,她笑骂道:“真是没脸没皮的臭小子。说吧,到底为什么卖房子?” 见王芳回归正题,何南反而有些支支吾吾,他犹豫了半晌,刚想开口,却被王芳打断,说:“不许撒谎!否则我不同意!” 何南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无奈的瞥了王芳一眼,实话实说道:“我想跟他住的近一点。” 王芳挑挑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那干脆住一起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何南被震得目瞪口呆,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王芳一看乐了,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老思想!别跟我说你是暗恋人家,还没敢跟人说。” 看到何南尴尬的表情,王芳皱着眉头,说:“还真让我猜对了?你还没跟人表白,就想着卖房子?” 何南连忙解释说:“不是,我、我表白了,可他没接受。” 王芳眉头皱的更紧,说:“那他是什么意思?是接受不了你是男的,还是接受不了你这个人?” 何南摇摇头,困惑的说:“我不知道。明明他也在意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而且还拒绝的那么不留余地。” 看着何南困惑的表情,王芳有些心疼,她直截了当的问:“你怎么判断他也在意你?” “那天我撞伤了头,是他送我去的医院,而且还在医院守了一夜。如果他不在意,直接打急救电话就成,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亲自送我去医院,还照顾了我一夜。” 王芳关注的重点显然与别人不同,她奇怪的问:“你洗澡的时候,他为什么也在?难道他有你房门钥匙?也不对,如果连房门钥匙都收了,不可能还拒绝。小南,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何南一怔,无奈的说:“妈,你不去当刑警真是太可惜了!” 王芳翻了个白眼,说:“少拍马屁!实话实说。” 何南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我去找他,把他骗到长虹小区,然后我就跟他表白,他直接拒绝,然后转身就走,我不想让他走,然后就拦着,一来二去,我就撞到了门口的鞋柜上,最后他送我去的医院。” 王芳微微皱眉,接着问:“那你们当时是怎么说的?” 何南想了想,将那天发生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王芳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小南,你猜的没错,他是在意你,说不定也跟你一样,对你有好感,只是他比你冷静,比你考虑的更多,所以他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 何南欣喜的抓住王芳的手,笑着说:“我就知道,他肯定在意我,我的感觉不会有错,所以我送的花他没有扔掉,我给他发信息,他也没把我拉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王芳看着欣喜若狂的何南,不禁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儿子他没见过,从小到大他都非常懂事,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即便是他们因为工作原因长时间不在他身边,他也没有丝毫抱怨,除了工作,他也从未对其他任何事物有过这样强烈的渴望,这也足以说明他真的动了心,对那个人的感情比他自己认知的还要深。 王芳站起身回了房,将长虹小区房子的房产证拿了出来,递给何南说:“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也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做自己做主。” 何南感动的看着王芳,感激的说:“谢谢妈。” “虽然我不反对,但也不希望我的儿子作践自己,感情的事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才能长久。你可以去追,但不能抛弃底线,我的儿子很优秀,配得上任何人!小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南郑重的点点头,说:“妈,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努力一次,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一年,如果一年后他还是无法接受,那我放弃,不会再死缠烂打。”” ☆、收尾 2021年3月10日,涵一游戏文化公司总裁办公室,肖涵正在全神贯注的处理文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他微微皱眉,点了一下免提,说:“什么事?” “肖总,魏美琪小姐来访,您要见吗?” 肖涵的眼睛一亮,说:“告诉魏小姐,我这人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让她找别人吧。” 肖涵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把玩着桌上的钢笔,看着电话轻声数着:“一、二、三……八、九、十……” 刚刚数到十,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肖涵得意的笑了笑,又数了十下,这才接听电话,有些不耐烦的说:“又有什么事?” 徐征为难的说:“肖总,还是魏小姐的事……” 肖涵佯装恼怒的说:“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你是听不懂,还是收了她好处?” 徐征惶恐的说:“肖总,我怎么敢……” “我来说!”魏美琪一把夺过徐征手里的电话,说:“肖总,我来是为了公事,我爸手里的股权,你有没有兴趣?” 一阵沉默,肖涵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让原本信心满满的魏美琪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过了良久,就在魏美琪以为这一趟白跑了的时候,肖涵终于松了口,说:“让徐征带你上来吧。” 魏美琪松了口气,看向徐征,趾高气昂的说:“你们肖总让你带我上去。” 徐征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说:“魏小姐,请跟我来。” 魏美琪抬头挺胸,高傲的跟在徐征身后,搭乘直达电梯,来到三十三层总裁办公室门口。徐征拦住想要推门的魏美琪,轻轻敲了敲门,待里面应声以后,他才推门,礼貌的让开门口,魏美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进了门。 肖涵看了一眼魏美琪,冷淡的说:“徐征,给魏小姐倒杯茶,我还有些文件急着处理,有事待会儿再谈。” 徐征将魏美琪引到沙发前,便转身出去准备茶水。魏美琪非常淑女的坐在沙发上,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工作中的肖涵,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有魅力,魏美琪现在是越看肖涵,越觉得是她喜欢的类型。看的出神的她忘了要保持淑女的形象,整个人半躺进沙发里,身上的紧身超短裙随着她的动作拉扯,性感的蕾丝内裤露了出来,只包住了半边美臀。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徐征便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淡淡的茶香溢满房间,与沙发上衣衫不整的女人格格不入。 淡淡的看了一眼魏美琪,徐征面无表情的将茶盘放在茶几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到魏美琪身前。 站起身的徐征刚想离开,却被肖涵叫住,说:“徐征,请魏小姐出去。” 魏美琪一怔,下意识的质问道:“为什么?” 肖涵头也不抬的说:“魏小姐如果太寂寞,大街上男人多的是,这里不太方便,你还是请回吧。” 魏美琪羞恼的坐起身,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想到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泫然欲泣的说:“肖涵,我承认之前我的私生活有些、有些过火,那是因为没有遇到你!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我真正的白马王子!为了你,我什么可以改,就算让我变成贤妻良母,我也一定能做到!肖涵,我喜欢你……” 肖涵无语了,他很奇怪魏美琪的脑回路,他明明话里带刀,句句戳到她的痛处,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也不会像她这样无动于衷吧,这魏美琪还真是一朵奇葩! “徐征,请她出去!”如果不是看在她手里股权的份上,肖涵真的懒得看她一眼。 徐征面无表情的看着魏美琪,说:“魏小姐,请离开!” 魏美琪见状急切的说:“肖总,你不喜欢听,那我不说了,我们谈正事。我手里有国华地产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只要价钱合适,我可以转让给肖总。” 肖涵沉默了一会儿,说:“魏小姐觉得多少钱算得上合适?” 魏美琪见肖涵接话,不禁松了口气,说:“就按之前肖总收购股权的价格。” 肖涵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魏小姐也说了,那是之前的价格,今天的国华地产可不值那个价。” “肖涵!”魏美琪虽然脑袋不好使,但股权的售价关乎她的将来,她不得不去争取,“肖总,虽然我爸出了事,但国华地产想要的人多的是,如果我将股权卖给别人,那国华地产的掌控者就不会是你。” “我想,搞不清楚状况的是魏小姐。先不说魏国华偷税漏税,单说他行贿这一条,一旦案发就一定会牵扯官场,而凡是搅进官场的商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的国华地产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谁会自找麻烦去接手?谁又有能力去接手?如果魏小姐想卖个好价钱,就找别人吧。” 魏美琪闻言顿时没了底气,她犹豫了一瞬,问:“那肖总打算出多少钱?” 肖涵笑了笑,说:“之前价格的百分之五十。” “什么?怎么可能?”魏美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恼怒的说:“肖总,你这是诚心不想做这笔买卖了?” 肖涵无所谓的说:“魏小姐,你还真猜对了,我是不想接手,如果不是手里的股权卖不出去,我倒真想收手。我是不差钱,但也不想拿钱打水漂。就这个价,你要想卖呢,那我就买,就当做善事了,不想的话就请回,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比预期的价钱低太多,魏美琪心里一阵恼怒,觉得肖涵存心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她威胁的说:“肖涵,你别后悔!” 肖涵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埋头处理文件。徐征刚想说话,魏美琪恼怒的推了他一把,发泄似的说:“好狗不挡路!没点眼力价的东西,滚开!” 肖涵面色一沉,冷声说道:“魏美琪,这里不是你家,如果再让我听到半个脏字,后果自负!” 魏美琪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对肖涵发火,只得恨恨的瞪了徐征一眼,快步离去。 看着魏美琪离开的背影,肖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脑子是好东西,可惜她没有!徐征,下回她再骂你,你就打回去,这种女人就是欠收拾!” 徐征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肖总,你给的价钱是不是少了点,如果她真的卖给别人,那我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她还会回来。” 正如肖涵所料,不过三天,魏美琪再次登门,将魏国华手中的股权,以之前价格的一半卖给了肖涵。魏美琪不是没找别人,她甚至舍下脸皮去找了魏国强,可惜魏国强没有能力一口吞下这么多股权。无论她找的,还是找她的,给出的价格都不如肖涵,魏美琪没办法,只好再次去找肖涵,肖涵这次倒是没有刁难,直接将合约签了,而且款项很快便到了帐。魏美琪本打算带着钱跑路,谁知她居然被限制出行了,而且很快专案小组的人就上了门,要求她补齐所有税务和罚款。魏美琪无奈只好照办,刚刚到账的钱还没暖热就没了,即便是这样,也只够补齐税务,无奈之下她又卖了一栋房产,才将罚款交上。这边刚还完,银行的人又上门了,拿着她和魏国华的信用卡账单,要求她还钱。魏美琪一看傻眼了,信用卡账单居然高达上千万。她倒是想赖账,可银行的人也不好对付,不给钱就去法院告她,死缠烂打的本领让魏美琪大开眼界,无奈之下,她只能还钱。等所有的债务全部还完,她身上的钱只剩几百万,还有一栋房子和一辆车了。魏美琪将房子和车全部卖掉,等她的限制出行取消后,办好签证就直接出了国,完全没将魏国华的死活放在心上。 就这样国华地产落进涵一游戏的手里,唯一还拥有股权的就只剩下魏国强,他手里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他也想过出售,可价钱让他实在难以接受,所以他决定依旧保有股权,期待肖涵能够让公司起死回生。 肖涵拿到国华地产的股权后,直接将合同扔给了丁一,美其名说房产这块他不懂,其实就是想偷懒。丁一也不拆穿,这几年涵一游戏能有今天全靠肖涵运营,他几乎没有为肖涵分担过,现在他知道了商场竞争的压力,自然能多分担的就多替他分担一些。 这天一早,丁一和往常一样,六点就起床晨跑,唐然因为昨晚通宵补功课,所以早上没起来,今天晨跑的只有他自己。刚刚跑出小区,丁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敏感的靠边,并将速度慢下来,让出道路让身后的人通过。谁知等了一会儿,那人还在身后,他疑惑的向后看去,只见何南嬉笑的在他身后。 何南跑上前,笑着招呼道:“丁总,好巧啊,你也出来晨跑啊。” 丁一微微皱眉,看着何南的打扮,问:“何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南理所当然的说:“我晨跑啊。哦,对了,忘了说了,昨天我刚搬过来。丁总,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邻居 2021年3月15日,丁一像往常一样起来晨跑,而唐然因为昨晚通宵补功课没有起来,所以今天只有丁一自己。熟悉的路线,熟悉的面孔,丁一匀速的向前跑着。可他刚跑出小区门口,就听到身后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下意识的靠边,让出足够通行的距离,并降低了速度。可身后的人却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并没有超过他的打算。丁一疑惑的向后看去,只见跟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何南。 何南见丁一回头,三两步跑到他身边,笑着打招呼道:“丁总早,你也出来晨跑,还真是巧啊。” 看着何南的打扮,丁一微微皱眉,直截了当的问:“何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南笑着回答道:“丁总,什么什么意思?我出来晨跑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刚搬过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丁一停住脚步,沉默的看着何南,清冷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让嬉笑的何南顿时心虚了起来,他逃也似的接着向前跑去,说:“那个,丁总,我先晨跑了,待会儿还得上班。” 何南刚转过身,就听到丁一清冷的声音,说:“何南!” 何南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看向丁一清冷的眼睛,紧张的说:“丁总,你叫我有事啊?” 丁一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转身向前跑去,没有再理会何南的打算。何南一怔,没弄懂丁一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心虚的不紧不慢的跟在丁一身后。 自从这天起,每天早上五点半,何南都会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等待着丁一的出现,然后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除了第一天,他们两个就在没有交流,唐然也没有再出现。何南自觉地将丁一的不理会当成了默认,每天都能见到喜欢的人,跟他跑一样的路,买一样的早餐,何南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很满足。 也从这天起,韩哲再也没有收到送来的百合,而每天丁一下班回到家,都会在门口看到一捧新鲜的香水百合。丁一在收到花的当天,就去超市专门买了一个玻璃花瓶,每天都会亲自将它们插好,看着灰色调的房间里,一束美丽的百合,丁一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反而有着暖暖的感觉。除了花,何南还会送些其他的小东西,有时候是钥匙挂件,有时候是车里的摆件,甚至还有一个大大的棕熊抱枕,丁一看到时不禁抽了抽嘴角,当晚就让他送给了唐然。唐然很奇怪,他没想到丁一居然会买这种幼稚的东西,不过但凡是丁一送的,他都无条件喜欢,欢喜的将棕熊放在了自己床上。 就这样,平淡的生活一天天过去,这天丁一晨跑,并没有看到何南,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何南的工作性质与他不同,经常会半夜出现场。当天晚上十点多,丁一已经上床准备睡觉,却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有些奇怪,起身去开门,门外没有人,只有一捧新鲜的香水百合。“叮”,电梯的提示音响起,丁一知道何南此时就在电梯间,但他没有过去,只是拿起地上的香水百合,转身回了房间。 电梯间的何南,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以为丁一会过来查看,却听到了关门声,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失望。落寞的走进电梯,来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疲惫的打开门走了进去。何南并没有卖掉长虹小区的房子,而是在这里租了一套,和丁一一个单元,只是楼层不同。今天早上五点就被电话吵醒,有一起盗抢案需要他出现场,被盗抢的是南市的一家珠宝店,虽然损失了不少,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忙到晚上九点半,他才下班,匆匆忙忙的来到向阳花店,才发现花店的门已经关了。他开着车满大街找,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花店,店老板正在关门,他匆忙的跑上前,可是白色的香水百合已经卖完,店里只剩下粉色的,何南看了一眼时间,无奈的买了下来,将花放到门口后,敲了敲门,待听到开门声,他才按下了电梯。电梯提示音响起,他既紧张有期待,他知道以丁一的聪明,一定会猜到他就在电梯间,可是丁一最后还是没有过来见他。 何南走进家门,习惯性的从卧室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他现在已经养成了每天不论多晚都要洗两次澡的习惯,只要有一天因为不洗,他就觉得非常别扭,闻着身上哪哪儿都有一股臭味。 洗完澡,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瞬,还是打了一句“晚安”,给丁一发了过去。看了一会新闻,他正打算睡觉,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以后超过十点,不要再过来敲门,扰民。” 何南一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待确定不是做梦后欣喜若狂,他无声的大叫了三声:“耶!耶!耶!” 在别人看来丁一的信息是冷冰冰的,他去送花换来的却是扰民。可何南却看出了丁一话外的意思,他真正再说的是“回来晚了就早点休息”,分明就是在关心他,只是丁一很少去表达。 何南拿过手机,不停的编辑着回信,可是删了改,改了删,总是不满意,等他终于编好了,时间也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了。他怕打扰丁一休息,那条信息还是没能发出去。 何南抱着手机睡得特别踏实,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起床,早早的就等在小区门口,虽然只有一天没见,但因为昨晚的那条回信,让他非常期待两人今天的见面。 大约六点,丁一出现在何南视线内,何南这次没有跟在他后面,紧张又期待的迎上去,说:“丁、丁总,你也晨跑?” 说完这句废话,何南恨不能咬掉他的舌头,懊恼的挠了挠头。 丁一眼底闪过笑意,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跑了出去。 何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试探的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丁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止,何南不禁欣喜万分,一路傻笑的跑完了全程。 见丁一没有向往常一样买早餐,他疑惑的问:“丁、丁总,你还没买早餐呢。” 丁一淡淡的回答道:“唐然在做。” 何南点点头,下意识的跟在丁一身后往前走。丁一见状停下脚步,沉默的看着他。 何南被他看的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说:“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丁一眼底闪过无奈,绕过他在早餐店里,买了两个大肉包,又买了一碗小米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何南傻愣愣的接过早餐,说:“这是给我买的?” 看着何南傻乎乎的模样,丁一眼底的笑意渐浓,绕过他径直朝着单元楼走去。 何南回神,连忙跟上去,傻笑着说:“谢谢!” 丁一没有说话,两人并肩而行,虽然没有交流,却有种温情在流动,让何南渴望回家的路能长点,再长点。 两人相继走进电梯,身后又跟进来一个女人,何南下意识的将丁一挡在身后,拉开与他的距离。女人看着靠近的何南,眼睛里满是警惕,甚至还求助的看向丁一。丁一撇开视线,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甚好的看着电梯里自己的倒影。 “叮”,电梯到达女人所在的楼层,门一开她便慌张的跑了出去,待出了电梯门,女人鄙夷的看着何南,说:“臭流氓!” 何南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尴尬的干咳两声,丁一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浓。电梯门关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何南顿时觉得丁一的存在感太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他清冷的气息。电梯里的温度在不断升高,何南不禁面红耳赤,就像刚刚晨跑完的感觉。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打断了何南的胡思乱想,他走出电梯,站在门前,支吾的说:“我、我家就在九层,东户,那个、我先走了,明天见。”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在电梯门关闭的刹那,他似乎听到何南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丁一清冷的眼睛里浮现无奈的神色,冷漠的表象终究抵挡不住渴望温暖的心,他低估了何南的坚持,也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好感。明知道纵容他靠近的后果,就是两败俱伤,可他还是情不自禁,根本控制不住这日渐深厚的感情。丁一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无法控制,那就顺其自然吧,如果当真痛了,或许何南就会放弃了,到时候他也就有了果断离开的理由。反正他所经历得痛苦够多了,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了。 丁一回到家,唐然已经在做早餐,和唐然打了声招呼,就回卧室拿衣服去了浴室。待他洗完澡出来,唐然的早餐也已经做好,两个煎蛋,两个葱油饼,两碗皮蛋瘦肉粥,一碟清口的小咸菜。 “老师,早饭好了,快点趁热吃吧。” ☆、缓和 2021年3月16日,何南不断的坚持,终于让丁一的态度软化,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丁一不在排斥何南的靠近,决定顺其自然。回到家丁一去洗了澡,出来时唐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老师,早饭已经做好了,快点趁热吃吧。” 丁一点点头,看着忙活了一早上的唐然,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羞愧,他将唐然手里的碗接过来,说:“别忙了,过来坐下,一起吃吧。” 唐然温顺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笑着说:“老师,快尝尝,好久没做饭,看看我的手艺退步没?” 丁一夹起一块葱油饼尝了尝,温声说道:“好吃。” 唐然闻言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我就怕长时间不做,手艺会退步。” “我恐怕是最不合格的监护人了,从你搬过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几乎没为你做过什么。”丁一想了想,好像对他好的人,都在无条件的迁就他,就像唐然,肖涵,还有何南。他们为他做了很多,而自己却似乎从来没为他们做过什么。 “老师,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没有老师,或许我早就承受不住打击自杀了。老师,您是我的精神寄托,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您在,我就觉得安心,就有活下去的动力!更何况唐氏能有今天都是您辛苦换来的,很多事您不说,但我懂!” 唐然的懂事让丁一很欣慰,也很心疼,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叛逆期,而他却从来都是懂事的,心智甚至远超同龄人,这都是原生家庭给他带来伤害导致的。 丁一点点头,温和的说:“吃吧,吃完了还要去学校。” 两人安静的吃完早餐,丁一就让唐然去了学校,他仔细的清洗了碗筷,待全部收拾完以后,已经是早上八点,回到书房拿起公文包,便出了门。乘电梯来到车库,丁一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车位旁,他不禁挑了挑眉,脚步不停的来到近前,沉默的看着他。 何南有些紧张的解释说:“丁、丁总,我能不能搭一下你的车?我的车昨天追盗抢犯的时候撞坏了,送去维修、、、、、、” 不待何南说完,丁一便径直打开了车锁,淡淡的说:“走吧。” 何南连忙绕到车的右边,在前门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安全的坐到了后排。丁一眼底浮现满意的笑意,待何南坐稳后,车子缓缓启动。刑警队和唐氏大厦相距不太远,但并不顺路,丁一必须先将何南送到刑警队,然后再回唐氏。 来到刑警队附近,何南连忙开口说道:“丁总,就在这儿靠边停车吧,这一段我走着过去。” 丁一的眸子闪了闪,按照何南的意思停了车。何南打开车门下了车,刚刚关上车门,还来不及打招呼,丁一的车就开了出去。何南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如果让队里的人看到丁一送他上班,又得缠着他问这问那,在没确定丁一的心意之前,他不想让众人去猜疑他们的关系,他怕会给丁一带来麻烦。 “队长。” 何南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韩光正在对面的煎饼摊旁边站着,他不禁叹了口气,低声说:“得,还是没躲过去。” 韩光买完煎饼,三两步过了马路,追上何南的脚步,笑的一脸暧昧的说:“队长,我如果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丁总的车吧,你们俩、、、、、、嘿嘿,不会发展的这么快吧?” 何南停住脚步,威胁的看着韩光,说:“韩光,你小子嘴巴最好闭紧点,要是今天的事被第四个人知道,你就死定了!” 韩光没有理会何南的威胁,眼冒金光的说:“队长,你们真的已经发展到那个、那个地步了?” “哪个地步?你脑子里能不能别那么多□□思想!”何南不禁翻了个白眼,脑海里却下意识的想起那晚做的梦,那个吻是那么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丁一嘴唇温润的触感。想到这儿,何南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韩光见状怀疑的说:“队长,你没做过,干嘛脸红?” “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脸红了!”何南心虚的揪住韩光的衣领,警告的说:“韩光,你小子要是敢在他们面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说可以,但你得跟我解释解释刚才是怎么回事?”韩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何南被韩□□的牙痒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解释说:“我的车昨天被撞坏送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问个屁啊!” 韩光抚了抚被弄皱的衣领,说:“队长,你这就没意思了,我问什么你能不清楚?车是送修了不假,但为什么会是丁总送你上班,这才是重点好吗?” “我们住一个小区,送我来上班,不过是顺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哇,队长,你真的和丁总同居了!”韩光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问:“队长,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上谁下?” “上下你个茄子!”何南一巴掌拍在韩光的脑袋上,白皙的耳朵却染上红晕,强调道:“我们只是住在一个小区,你耳朵是进水了吗?” 韩光揉了揉被打疼的脑袋,龇牙咧嘴的说:“队长,你糊弄谁呢,你家在哪儿,我会不清楚?” “我搬了啊,在雅韵花园租了个房子。” 韩光嬉皮笑脸的说:“那这么说,队长是正式向丁总发起恋爱攻势了,这都能送你上班了,看来进展很顺利啊。队长,行啊,丁总这么难搞定的人,你都能搞定,打算啥时候登堂入室啊?” “登堂入室?登谁的堂,入谁的室啊?”苏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何南警告的看了韩光一眼,回头看着苏航,说:“苏航,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猛不丁的吓我一跳!” 苏航不怀好意的说:“那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干了亏心事,心虚了。何南,韩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们刚才说得另一位主角是谁啊?” 何南装糊涂的说:“什么主角,哪来的主角?你听错了,我们说的是引狼入室,不是登堂入室。刚才我和韩光正讨论昨天的盗抢案呢,你听错了。” 韩光见状连忙应和道:“是啊,苏科,你听错了,我和队长正研究昨天的案子呢。” 苏航怀疑的看着两人,威胁的说:“真的?如果你们敢骗我,我就把你们弄到解剖台上,给剖了!” 韩光顿时寒毛直竖,说:“我们骗谁,也不敢骗苏科。昨天的盗抢案有点奇怪,我和队长就猜测是不是有人引狼入室?如果是的话,那珠宝店里说不定就有他们的同伙。” 何南忍不住给韩光的机智点赞,接话道:“韩光说的没错,珠宝店的防盗门是电动的,而且与警报器相连,一旦有人强行破坏防盗门,警报器就会发出警报,从而自动报警。可是珠宝店的防盗门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不是一个下夜班的人路过,发现不对报警,他们很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全部拿走。我怀疑这些劫匪手里有防盗门的钥匙。” 苏航微微皱眉,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见苏航的注意力被转移,何南不禁松了口气,说:“走吧,咱们去队里再做详细分析。” 韩光故意落后一步,在苏航看不见的位置朝何南眨眨眼,何南揽住苏航的肩,手放到身后悄悄做了个‘OK’的手势。 刑警队会议室,等所有人都到齐,何南开口说道:“昨天的盗抢案虽然我们跟盗匪有过接触,但到底还是让他们跑了,现在我们做一下案情分析,争取尽早将他们抓回来。” 何南停顿了一下,看向秦恒,说:“秦科,昨天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秦恒摇摇头,说:“他们作案时做足了防护措施,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何南点点头,转头看向梁竹,接着问道:“监控呢,有什么发现?” 梁竹回答道:“他们事先破坏了珠宝店的监控设备,所以并没有拍下他们的作案过程。我们根据已知的盗匪的车辆信息,调取了周边的交通探头拍下的视频,发现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在济安路和李白路交界的十字路口,而昨晚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也是这里。我怀疑他们的窝点,应该就在这附近。” 拿出南市的市区地图,找到济安路和李白路的交叉口,将附近的几个村庄和小区圈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说:“从昨天的追击来看,这伙盗抢犯非常熟悉南市的路段,而且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应该是惯犯。梁竹、庞海,赵宇、孙琦,你们分为两组,去这几个片区的派出所,让他们协助你们,重点排查有过盗抢前科的惯犯。” 梁竹、庞海对视一眼,应声说道:“是,队长。” 何南看向韩光,说:“韩光,王亮,你们去请珠宝店的所有工作人员过来配合调查。” ☆、盗抢案 2021年3月16日,刑警队会客室,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坐在何南对面,他便是被盗窃珠宝店永华珠宝的老板郑永华。 何南客气的问:“郑先生,请问你们店里的防盗门钥匙有几把,分别都由谁保管?” 郑永华回答道:“防盗门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我这儿,一把在徐虹那儿。” 何南接着问:“郑先生,徐虹这个人您了解吗?” 郑永华肯定的说:“徐虹是店里的领班,跟着我干了近十年,绝对靠得住!” “店里的其他店员,你也都了解吗?” 郑永华摇摇头,说:“在南市我有三家珠宝店,被抢的这家店面是最小的,再加上我对徐虹信得过,也就很少去,对店里的人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们可以问徐虹,她每天都在店里,对店员应该多少了解一些。” 何南点点头,说:“郑先生,你们店里的防盗门钥匙都还在吗?” “都在。昨天出事后,我们检查了防盗门的钥匙,我和徐虹都是随身携带,并没有丢失。” “郑先生,今天就到这儿,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警官,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我的那些珠宝还能找回来吗?” “我们会尽力,至于多久,这个没办法和你保证。” 郑永华点点头,站起身说:“麻烦警官了,那我就先走了。” 韩光送郑永华出了门,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看起来有些紧张,刚坐到椅子上,忙不迭的说:“警官,珠宝店被抢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相信我!” 何南安抚的说:“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了解案情。不止你,你们店里的其他人,我们也会问。” 女人闻言放松了些许,说:“警官,你们尽管问,我一定好好配合,只希望你们能早点抓到他们,多少给老板挽回点损失。” 何南公式化的询问道:“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以及出生年月,在永华珠宝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我叫徐虹,今年三十三岁,1988年12月26日出生。我是店里的前台经理,也就是领班,老板经常不在,店里的事几乎全部由我负责。” “你们一共有几把防盗门的钥匙?分别都由谁保管?” “防盗门的钥匙只有两把,分别由老板和我两个人保管。” “最近钥匙有没有丢失的情况发生?” “我的钥匙没有丢过。早上都是我开门,打开门之后我都会将钥匙放进包里,而我的包通常都会放在柜台底下的储物柜里,是上锁的,直到下班我才将包拿出来,外人不可能接触到钥匙。” “那店里的其他人有没有可能拿到钥匙?” 徐虹想了想说:“虽然储物柜上了锁,但储物柜的钥匙只要是店里的人,都有机会拿到,所以这个我不敢确定。” “那你家里呢,最近有没有发生失窃的状况?或者有没有陌生人去过你家,有机会接触到钥匙?” 徐虹的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说:“失窃的情况倒是没有。就是前些天我们家的水管爆了,我找过人修理水管。我的包一般都会挂在门口的挂钩上,那天我忙着清理家里的积水,没有关门,没有留意他收了钱有没有马上离开。” “那个人你还有印象吗?是你们小区物业联系的,还是你自己联系的?” “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物业给我打来的电话,说是楼下的邻居投诉我家漏水。我就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回家了一趟,发现整个房间都被水泡了,那个水管还在‘哗哗哗’的直漏水,物业说已经给修水管的打电话了,不过,怎么着也得二十分钟才能到。我就忙着堵水管,也没留意过了多久,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进屋说是修水管的,我也没多问,就让他进来了。大约十分钟吧,他就把水管修好了,然后我就给了钱,又回去清理。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看上去大约四十几岁,身高有一米七吧,比我高不了多少,脸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挺大的,几乎盖住了半张脸。” “具体是几号发生的事?” “你们等一下。”徐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了翻,说:“是这个月的1号,就是这天物业给我打得电话。” 何南接过手机看了看,并让韩光记下了通话时间,接着问:“你们店里的人你都了解吗?有没有新入职,或者最近表现异常的人?” 徐虹微微皱眉,努力回想着,说:“我们店里都是老员工,时间最短的也干了一年多了,也没发现谁不对劲啊。” “你们店里的员工有谁去过你家,知道你把包挂在门口的习惯的?” “基本都去过吧。我们店里员工不多,平时关系都很好,偶尔我也会邀请他们来家里聚聚,他们应该都知道我这个习惯。” 何南点点头,笑着说:“谢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徐虹皱着眉头问:“警官,你问我这些,是不是怀疑我们店里的人跟那些罪犯有关?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动过我的钥匙,但我收拾完家里,回去上班的时候检查过,我的钥匙还在。” “我知道了。我们查案就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什么可能性都要想到,所以这都是正常程序。回去后,对于我们询问的问题你不要多说,想到什么可疑的情况,也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 徐虹满腹心事的点点头,跟在韩光身后走了出去。两人又询问了其余几名店员,几乎所有人被询问时都有些紧张,回答的也都大同小异。 将最后一个店员送出去后,韩光再次回到会客室,见何南正在查看他的办案笔录,出声问道:“队长,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有啥不对劲?她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们昨天虽然没抓到人,但怎么着也跟那几个盗抢犯打了照面,四个人没一个像女人。” “就算她们有不在场证明,也不能排除她们是同谋的可能。” “甭管哪儿不对劲,我就觉得这个水管工有问题,我们还是先把他找出来,再说其他的。” 何南点点头,说:“那你和王亮去一趟,尽可能把他找出来。” 韩光应了一声,便和王亮一起开车去了徐虹所在的小区。何南跟苏航借了车,去银行排查了永华珠宝众人的经济状况。一直忙到晚上十点,何南才打算下班回家,因为知道要加班,他提前买好了花,偷偷放在了储物柜里,他在办公室转悠了一圈,待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把花拿出来,叫了一辆网约车,回到了雅韵花园。 走进电梯,径直按了20层的按钮,电梯很快到达,何南走到丁一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半天,他也没等到丁一开门,他不死心的又敲了敲,可惜还是没人应门。他奇怪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丁一的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个不停,却没人接听。他接连打了十个,都是这种状况,当他打第十一个的时候,听筒里就提示对方关机了。 何南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苦笑,想起早上丁一异常的反应,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惹这位少爷生气了。他将花放在丁一门口,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结果还是关机,他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与昨天晚上不同,今天的何南辗转难眠,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既想继续给他打电话,又怕他开机了,会吵到他休息。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丁一!”何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当他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梦时,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他又做了那个梦,丁一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看着他。 何南捂着疼的厉害的胸口,重新躺回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回信,也没有电话,他不禁有些失望。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五点,他连忙跑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来到电梯间,来到20层,发现昨晚的花还在门口放着,根本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何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安静的等在门口,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直接问,他总要弄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不能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僵化。 “咔哒”,房门被打开,唐然从对面走了出来,看着丁一门口站着的何南,他有一瞬间的诧异,当他看到门口的百合花时,顿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丁一家里的百合到底是谁送的。唐然明亮的眸子闪烁不定,刚想说话,对面的门被打开,丁一出现在门口。 ☆、朋友 2021年3月17日清晨,何南一大早便到丁一门口等待,却被唐然偶然撞见,唐然在看到百合花的瞬间,便明白了何南的心思,顿时有种自己珍视的宝贝被别人窥视的感觉,他心里涌起一股汹涌的怒火。 何南尴尬的看着唐然,唐然愤怒的看着何南,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丁一出现在房门口。 唐然在看到丁一的瞬间,眼底的怒火消失,他笑着招呼道:“老师早,今天我跟你一起晨跑吧。” 丁一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挡在门口的丁一,冷淡的说:“何队,麻烦让一下。” 丁一冷淡的态度,让何南感觉有些受伤,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唐然,说:“丁一,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 丁一直接拒绝道:“抱歉,我没有时间。让开!” 何南没有动作,固执的站在丁一门口,态度强硬的说:“不让!除非你说明白!” 唐然见状插到两人中间,充满敌意的直视着丁一,说:“何队长,老师没话想和你说,请你马上离开!” “唐然,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懂,不要掺和。” 唐然态度坚决的说:“何队长,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只知道现在老师不想见你,请你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何南不再理会唐然,看向沉默的丁一,平静的说:“丁一,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丁一心里一揪,沉默的撇开视线。 就在这时,何南快速的绕过唐然,一把将丁一推进房间,在唐然愣神的瞬间,关上了房门。 唐然回过神,连忙推门,大声叫道:“何南,你把门打开!快把门打开!不然我报警了!” 何南紧紧盯着丁一,有恃无恐的说:“如果你想所有人都知道,那你就报警吧。” 唐然恼怒的说:“何南,你个混蛋!快把门打开!” 丁一扬声说:“唐然,回去!” 唐然动作一顿,他没有回去,也没有再拍门,只是安静的看着丁一的房门。唐然眼底的怒火更盛,如果可以化为实质,眼前的这道门恐怕已经焚烧殆尽! 丁一冷淡的撇开目光,冷声说:“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丁一的漠视让何南心里酸痛的厉害,他难过的说:“丁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昨天早上我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为什么只是一天没见,又变成了这样?” 丁一垂下目光,冷清的说:“你错在招惹我。我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你,不要再缠着我,有多远就离我多远!” “不是这样的,你撒谎!”何南的心疼的厉害,他难过的捂住胸口,说:“丁一,你撒谎!你明明和我一样,我感觉得出!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说我改,只要你别这样,成吗?” 何南带着乞求的声音,让丁一一阵心痛,可一想起今天早上何南的行为,又让丁一清醒。他是孤身一人,外人的态度不会伤害到他,可何南不同,他有家人,有同事,有朋友,他在乎他们的态度,在乎他们的感受,越是在乎到最后受到的伤害越深,尤其何南的父亲还是南市市长,如果他儿子喜欢男人的事被传出去,那他父亲的仕途肯定会受影响。来自社会的压力,家人的压力,朋友的压力,所有的重压下,他们的爱情将会脆弱的可怜,他不想与他最后变成一对怨偶。既然注定是悲剧,那就将它扼杀在萌芽之中吧。 “何队,你太自作多情了!我对你从来没有好感,更不用说喜欢,你这样死缠烂打只会让我讨厌!你走吧,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丁一!”何南鼻子酸的厉害,眼眶泛红的看着丁一,一字一顿的说:“丁一,你看着我,如果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我马上就走。我何南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丁一双手紧握又松开,他抬起眸子直视着何南,冷淡的重复道:“何南,你给我听好了,我从头到尾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你有多远就离我多……” 何南冲到丁一身前,一把将没有防备的丁一紧紧抱住。丁一下意识的反抗,奈何身子被何南死死锁住,他又不忍心伤他,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恼怒的说:“何南,放开,马上!” 何南不管不顾,固执的说:“不放!丁一,我喜欢你!我他妈喜欢你!你听清楚了没?我把心掏出来放你手上,你想收就收,想扔就扔,凭什么!” 丁一的心疼的厉害,却又不得不让自己清醒,说:“何南!别逼我!” “我们他妈到底谁逼谁!”何南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管不顾的说:“除非你杀了我,或者接受我,否则今天我绝对不松手!” 丁一放缓声调,轻声说:“何南,冷静点,我们好好谈,你先放手。” 何南有一瞬间的犹豫,犹豫过后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要!你想骗我松手,你根本就没想和我好好谈!” “何南,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快放开我!”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丁一胃部绞痛,面色变得苍白,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何南终于察觉到不对,连忙抬头看向丁一,见他脸色煞白,顿时慌了,“丁一,你怎么了?” 丁一虚弱的说:“你放开,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何南慌乱的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说:“对不起!丁一,对不起!你有药吗?我去给你拿。” 丁一靠坐在沙发上,看着何南说:“何南,你也看到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就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你走吧,离我远远的,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何南怔怔的看着丁一,出声问道:“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才推开我,对吗?” “不全是。”到了这个地步,丁一终于了解了何南的固执程度,他决定将事情摊开了说,“你应该还记得康宁吧,他为什么不敢对心爱的人表白?造成那样的悲剧,究竟是为什么,你有想过原因吗?” 何南点点头,说:“想过。所以我才不想像他一样,错过喜欢的人。” 丁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何南,造成他们惨剧的原因是:他们都是男人,却爱上了男人。同性相恋自古就有,又有几个能走到最后?即便康宁和林舒都是孤儿,无牵无挂,依旧不敢跟世俗抗衡,因为人生来就是群居动物,他们无法独立于这个社会之外。你懂我的意思吗?” 何南激动的说:“只要你也喜欢我,外人的态度我根本不在乎!” “那你的父母呢?要好的朋友呢?你都不在乎么?” 何南忙不迭的说:“我妈知道我喜欢你的事,她一点都不反对,她说只要我觉得幸福,她就无条件支持!” 丁一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说道:“那你爸呢?何南,你妈什么都为你想,你为他们想过吗?暂且不说你爸同不同意,他是南市市长,官场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誉,如果被人知道他的儿子喜欢男人,你觉得你爸的仕途会不会受到影响?何南,你爸妈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幸福。” 何南怔怔的看着丁一,良久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丁一,你说了这么多,都在为我考虑,还说对我没好感?” 丁一一愣,他没想到何南这么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垂下眸子,淡淡的说:“我也在为自己考虑,不想与你有什么牵扯。” “我不信!”何南坐到丁一的对面,毫不犹豫的说:“你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我承认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容忍度有限,如果和你在一起,会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这些我都想过。我妈那一关我过了,现在唯一不好过的就是我爸,他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尤其还是官场上的,他会反对是肯定的。不过,这些我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你,怕你不喜欢我,怕你不接受我,怕你不要我!” 丁一心情复杂的看着何南,不得不承认他的情话打动了他。 何南向着丁一的方向挪了挪,用略带委屈的口吻说:“丁一,从小到大,除了当刑警,我从来没对任何人或者事,有过这么强烈的渴求!我自小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自从遇到你,自尊心是什么我都给忘了。没脸没皮的跟在你身后,走你走过的路,吃你吃过的饭,哪怕你多看我一眼,我都会乐个半天。你知道你刚刚说那么多绝情的话,我的心有多疼么?你的话就像一把刀,一刀又一刀,捅进去又□□!” 丁一直视着何南,说:“即便我们永远也不能像其他情侣一样亲密无间,你也不在乎?” 当何南弄明白丁一话里的意思后,情不自禁的红了脸,不自在的点点头,说:“嗯,我只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何南,我们做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小说《网络暴力安抚员》存稿中,耽美文,奇幻重生,1V1,小可爱们可以收藏下 ☆、钥匙 2021年3月17日,刑警队办公室,何南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丁一的话始终在他脑海里打转,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查看资料。 “何南,我们做朋友吧。我朋友不多,只有肖涵和唐然。做朋友也可以相互陪伴,没有那么多麻烦,对你,对我都好、、、、、、” 何南烦躁的低声呢喃道:“可我不想做朋友!” “什么不想做朋友?队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韩光敲了敲桌面,让何南回神。 何南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韩光和王亮,捏了捏眉心,说:“对不起,昨晚没睡好,有些走神了。你们刚才说什么?” 王亮看着何南眼底的阴影,调侃的笑着说:“队长,昨晚去干嘛了?你看这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怕不是一夜没睡吧?” “还能干吗?不就是想案子。少说些有的没的,快说有什么发现?”何南心虚的转移话题。 韩光给了何南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说:“王亮,没看咱队长明显心不在焉嘛,赶紧的,不然待会心思不知道又飞哪去了。” 何南一人一拳,威胁的说:“你们俩再拿我调侃,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少废话,赶紧说到底有什么发现?” 见何南面色认真起来,两人连忙收起脸上的嬉笑,说:“队长,昨天我们去过徐虹所在小区的物业,发现那天物业派去的水管工并没有去徐虹家,而是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人告知,水管已经修好,然后他就回去了。据水管工回忆,那个拦住他的人就是去徐虹家修水管的人,而且从监控视频里我们也得到了印证,所以我们认定那个假冒水管工的人,一定是盗抢犯四人中的一个。” 何南若有所思的说:“有一点我始终无法想通,永华珠宝的防盗门钥匙是电动的,除非拿着钥匙到售卖点配置,根本无法像其他钥匙一样,有个印泥,就能拓下钥匙模子,那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无法配好钥匙再还回去。” 王亮眉头紧皱的说:“那他们冒这个险,就为了看看钥匙?” 韩光见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说:“行了,你们也别浪费脑细胞了,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只要把他抓回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何南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有证据吗?就算抓他回来,最多也就只能留他四十八小时。况且你去哪儿抓?” 韩光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得意的笑着说:“很不巧,有一处摄像头正好拍到了他的正脸,喏,这么清晰的照片,如果是惯犯,咱们资料库里应该会有吧。” 何南拿过照片仔细的看了看,笑着说:“好小子,长进了啊!不过,他脸上的这块胎记我总觉得太醒目,如果我是罪犯,一定会想办法遮掩,而他除了带了一顶帽子,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打算,所以你们排查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些。” 韩光眼睛一亮,说:“队长的意思是,他和林舒一样,故意弄了假胎记,想扰乱我们的视线?”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排查的时候一定要仔细。” 雅韵花园,丁一下班刚回家,就发现原本应该还在上课的唐然,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唐然笑着打招呼说:“老师,你回来了。” 丁一微微皱眉,问:“今天不用上课?” 唐然有些不安的垂下头,说:“我、我请假了。” 丁一的眉头皱的更加紧,接着问:“为什么请假,不舒服?” 唐然摇摇头,抬眸看向丁一,却欲言又止。 丁一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沙发上,温声说道:“有什么话直说,跟我不用吞吞吐吐。” 唐然看着丁一,小心翼翼的问:“老师,你会不会离开我?” 丁一一怔,他看到了唐然眼底的不安,叹了口气说:“我跟你说过,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都会是你的监护人。” “那大学毕业之后呢?”唐然有些急切的问道。 丁一清冷的眼睛怜惜的看着唐然,安抚的说:“如果你愿意,我依旧是你的老师,或者像肖涵一样,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唐然期待的问:“那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天天陪着老师吗?” 丁一又一瞬间的犹豫,但当他看到唐然不安的眼神后,不禁心软了下来,说:“只要你愿意,可以。不过唐然,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生活,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 “老师,你和何南,你们是不是、是不是会在一起?”唐然垂下目光,敛去眼底的烦躁。 丁一平静的说:“唐然,我知道你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所以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何南他对我,是有别样的心思,也一直在追求,但我不会同意,我和他只会是朋友。” 唐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些紧张,问:“为什么?老师,你不喜欢他吗?还是无法接受男人?”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的说:“唐然,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如果跟全世界对抗,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尸骨无存。喜欢,爱,说起来轻飘飘的字眼,其分量却重的足以压死一个人。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我不想被这些情爱牵绊。” 丁一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唐然的问题,但聪慧的唐然却听明白了,丁一喜欢何南,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不会接受何南。唐然心里酸涩的厉害,原本以为只属于自己的宝藏,不知何时起被别人窥视,而且很有可能不在属于自己,这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 唐然意味不明的看着丁一,乞求的说:“老师,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千万千万不要抛下我!”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唐然眼底的不安,让丁一一阵心疼,他安抚的说:“唐然,别胡思乱想。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老师、朋友。我明白那种被抛下的感受,所以一旦认定,我不会轻易抛下任何人。” ‘老师,我相信你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唐然重重的点头,笑着说:“老师,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买了好多好吃的。” 丁一笑着点点头说:“好。不过少做点,不要浪费。” 唐然笑着应了声,动作轻快的进了厨房。丁一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起身去了卧室,然后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咚咚咚”,丁一刚想睡觉,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犹豫了一瞬,还是起身去开了门。何南这次没像之前那样躲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狡辩放着一盆向日葵。 丁一沉默的看着他,眼底浮现无奈,却没有说话。 何南嬉笑着说:“谁也没规定,做朋友不能送花吧。你说你不喜欢百合,嫌弃他太娇贵,我就买了一盆向日葵,卖花的人说这个好养活,看着好看,结的瓜子还能吃,我就买了,嘿嘿。” 丁一看着向日葵微微皱眉,何南以为他不喜欢,连忙说:“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搬回来,你可不许不收。你让开,我给你搬进去。” 丁一无奈让开了门口,何南弯腰将向日葵抱起,向屋里走去,径直来到阳台,放到了阳台的一角,说:“卖花的人说,一星期浇一两次水就可以,不过一定要放在有阳光的地方。你要是没空照顾它,那我来给它浇水。” 丁一挑挑眉,他实在是低估了何南的厚脸皮,忍不住说:“搬回去自己养。” 何南装作没听见,伸伸胳膊伸伸腿,说:“哎呀呀,好累啊。都已经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别送了,我把门给你带上。” 看着何南匆匆离开的背影,丁一不禁一阵好笑,看了一眼生长旺盛的向日葵,他关掉阳台的灯,拉上窗帘,回到卧室准备睡觉。“嗡”,手机振动了一下,丁一拿起来一看,眼底闪过笑意。 “那个向日葵你可别扔,就算你扔了,我也会捡回来,捡不回来就再买一盆。反正我来养,你不用操心,养眼又实用,所以还是就留着吧。” 丁一想了想,回了一条,“再废话现在就扔!” 收到回信的何南不禁傻笑出声,“那我闭嘴,明天见。” 何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信,不禁有些失望,但也没放在心上,扔下手机,拿起换洗的衣服就去了浴室。热水流过皮肤,将一身的疲惫洗去,何南越洗越精神,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点困意都没了。拿起手机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了丁一的回信,他的嘴角上扬再上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住没有回信,他知道丁一的睡眠浅,他不想打扰他休息。 “‘明天见’,嘿嘿,这应该算是约会吧、、、、、、” 本以为睡不着的何南,抱着手机躺下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情人节,大家情人节快乐! ☆、被嫌弃 2021年3月18日,何南凌晨四点就起来了,神清气爽的在浴室里捣鼓了半天,又是刮胡子,又是打发胶,甚至还喷了点香水,等他收拾利索,已经五点多,他连忙拿起外套,乘坐电梯来到20层,也不敲门,站在走廊安静的等着丁一的出现。 唐然先一步走出房门,淡淡的看了一眼何南,根本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 何南尴尬的笑着说:“唐然,你也起这么早啊。” 唐然没有回应,径直来到丁一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说:“老师,你起了吗?” 没一会儿,丁一的房门便被打开,看了看门口的两人,淡淡的说:“走吧。” 原本以为只有他们两个的单独约会,变成了现在的三人行,何南说不出的尴尬,只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当丁一靠近何南时,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他不禁皱了皱眉,看着何南说:“你乘下一班电梯。” 何南一怔,以为自己又惹到他了,连忙问道:“为什么?” 丁一平静的回答道:“我讨厌香水味。” 何南傻眼了,看着两人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甚至看到了唐然眼底的幸灾乐祸,他无语问苍天,忙活了一早上,究竟为了什么? 丁一和唐然并肩而行,身后跟着有气无力的何南,浑身散发着酸醋的味道,他发誓一会儿回到家,一定把那瓶罪魁祸首给扔了。何南带着怨念的跑完全程,就算丁一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他主动多买了一份早餐,递到何南面前,顺利的安抚了他受伤的小心灵,喜笑颜开的跟抱着宝贝似的回了家。 吃完早饭收拾完,何南又想打乘顺风车的主意,谁知唐然说:“老师,让何队长做我的车吧,我们比较顺路。” 这个唐然倒是没撒谎,他现在所在的高中确实就在刑警队附近,丁一不置可否的看了何南一眼,自然看到了他眼里的不情愿,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丁一硬起心肠当做没看见,点头说:“好。” 就这样何南坐上了唐然的车,唐然坐在前排,何南坐在后排,虽然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可何南总觉得如坐针毡,等好不容易下了车,唐然又叫住了何南。 “我知道你对老师的心思,可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该离他远远地。你知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地位和成就,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有一丝的行差踏错,就会被渲染成滔天大罪,如果这事被传开,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处境?现在有多少人喜欢他,以后就会有多少人唾弃他!如果你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那就当我没说。” 何南看着唐然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为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爱一个人,就这么难? “队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韩光从何南身后走过来。 何南心情复杂,犹豫了一瞬,问:“韩光,如果喜欢一个人,会给他带来伤害,那你会怎么做?” 韩光想了想,说:“那就要看带来的伤害有多大,能不能用我的爱弥补回来,如果不能,那我们就做朋友。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只要他幸福就好’,虽然这句话有些圣母的嫌疑,但人当真到了这时候,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做朋友?”何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低声呢喃道:“如果真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只做朋友,那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韩光看着神思恍惚的何南,关心的问:“队长,你是不是在丁总那儿又碰壁了?” 何南点点头,说:“算是吧,他说我们只能做朋友。” 韩光安慰的说:“队长,虽然感情的事我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了,既然丁总不接受,我看还是算了吧。虽然丁总这样的不大好找,但我们可以稍微降低一下要求。” 何南没有说话,径直向刑警队走去。看着失魂落魄的何南,韩光要了一口煎饼果子,唉声叹气的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整理好心情,何南和韩光走进了审讯室,看了看里面的年轻女人,他们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警官,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女人大声的喊着冤。 韩光厉声喝道:“李晓蓉,你安静点,有没有冤枉你,待会儿我们给你自证的机会。” 李晓蓉被吓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韩光,安静了下来。 何南拿起一张照片,来到李晓蓉身旁,直截了当的问:“李晓蓉,这个人你认识吗?” 李晓蓉只看了一眼,便摇头说道:“我不认识。” 何南语气淡淡的说:“李晓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我不用说你应该懂,现在只是抢劫,并没有伤到人,如果是从犯,又积极配合的话,量刑上要轻得多。我们给你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别到最后自己后悔。” 李晓蓉垂着头,沉默了一会,说:“警官,我真的不认识。” 何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拿出一张照片,说:“那这张呢?” 李晓蓉的身子一僵,犹豫了一瞬,说:“不认识。” 何南平静的说:“李晓蓉,我在问你一次,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人你认识吗?” 李晓蓉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左手的食指一直在掐着右手拇指,显然她正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问:“如果我坦白,能不能不让我坐牢?” 何南摇摇头,说:“这个我们说了不算,要看法院怎么判。不过你积极配合,我们会如实向法院说明,量刑上肯定会从轻。” 李晓蓉眼底闪过挣扎,说:“我、我说,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如果让黄哥知道我出卖他,他会杀了我的。” 何南保证的说:“无论你说不说,我们都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你放心吧。” 李晓蓉沉默了一会儿,说:“照片上的人叫黄山,是个惯犯,跟他在一起的那伙人,都叫他黄哥,这起盗窃案就是他挑的头。一个月前,我妈给我打来电话,说我爸得了重病,急需二十万块。二十万对于城里人来说可能不算啥,但对于我这样从农村出来的打工妹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我每天省吃俭用,一年也就存下两万块,二十万让我去哪儿弄?可我爸还等着钱救命,我没办法只能四处借钱。没过几天黄山就找到我,说有一件事要我帮忙,如果事成,我需要的二十万马上就能给我。四个男人把我堵在死胡同里,我不答应也得答应。黄山问我要了徐姐家的地址,他们潜进她的家,把她家的水管弄坏,又装作维修工,去她家维修,趁徐姐不注意,拿走了店里的钥匙。” “拿走钥匙?为什么徐虹说钥匙一直都在?” 李晓蓉回答道:“那是因为黄山拿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假钥匙,替换了真钥匙,他把钥匙给我,只要在徐姐关门时同时按下遥控器,她就不会察觉。” 何南继续问:“既然拿到了真钥匙,为什么不在当晚行窃,而是过了这么久才动手?” 李晓蓉摇摇头说:“我也这么问过黄山,可黄山不让我多问,一切按照他说的做,不然就要我命。我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唯恐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警察不抓我,黄山也一定会杀人灭口!钱的事我更是不敢提,我爸、我爸最后还是没能撑过去、、、、、、” 在惊恐中度过了近一个月,再加上父亲的去世,李晓蓉终于承受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何南叹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李晓蓉。李晓蓉哽咽着道了谢,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李晓蓉擦了擦眼泪,接着说:“这个月的15号,黄山在我下班的路上截住我,从我手里拿走了真钥匙,还威胁我不能说出去半句,否则就杀我灭口。我回到家,左思右想,觉得这么做对不住徐姐,她平时待我那么好,我不能忘恩负义。于是,我就偷偷去了店对面的一家网吧,一直等到后半夜,他们才动手,我就用网络电话报了警。” 何南有些惊讶的说:“这么说报警的人是你?” 李晓蓉点点头,苦笑着说:“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 “事后,他们又找过你吗?” 李晓蓉摇摇头,说:“没有,他们没找我,但给我发了信息,让我闭紧嘴巴。” 何南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窝点在哪里?” “不知道,都是他们来找我,我除了知道他们的外号,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们的长相你应该有印象吧?” “有!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 在李晓蓉的叙述下,技术科的人将四个人的肖像画了出来,并在资料库里做了比对,在李晓蓉的指认下,确定了四个嫌犯的身份,并向各区发出了协查通报。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送我营养液的小可爱,谢谢你啦 ☆、腰伤了 2021年3月21日,凌晨两点,何南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丁一门前,接连三天的摸排、蹲守,他已经有近四天的时间没有见过丁一了。思念就像是突然疯长的草,纠缠着他的心,一交班他就飞奔回来,就算不能看到他,守在他门口,何南也觉得安心。 何南靠在丁一门口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才慢慢清醒,还不待他回神,丁一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他的身子没有了支撑,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虽然没有撞到头,但门槛却硌到了腰,他连忙爬起来,吃呀咧嘴的捂着腰。 何南尴尬的笑着说:“早,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丁一摇摇头,担忧的说:“你的腰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 何南听出丁一的担心,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说:“没事,就是硌了一下,用不着去医院。”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何南作死的扭了扭腰,结果疼的‘哎呦’一声。丁一见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头,说:“进来!” 何南一见丁一皱眉,心里就紧张,捂着腰进了门,乖巧的像是见了老师的小学生。丁一看着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何南,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何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底气不足的说:“这几天我出任务,没顾得上打理,我这就回去洗澡。” 丁一虽然很想说没事,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现在还无法克服,只能点头说:“好,洗完澡过来一下。” 何南捂着腰回了家,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从里到外全部换了干净的衣服,他又捂着腰上了楼。来到丁一门口敲了敲门,没等一会儿,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一脸淡漠的唐然。 何南见是唐然,下意识的放下了手,笑了笑说:“唐然早。” 唐然没有说话,径直让开了门口,何南动作僵硬的进了门,却始终没有再扶着腰。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丁一,何南刚想开口问,就听到唐然说:“老师去晨跑了。” 何南有些尴尬的应了声,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唐然径直去了厨房,而何南则尴尬的坐在沙发上,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静寂中。就在何南犹豫要不要离开时,房门被打开,丁一走了进来。 “还疼吗?”丁一关心的问。 何南心里的失落瞬间消失,笑着说:“没关系,可以克服。” 丁一扬声喊道:“唐然,你出来一下。” 唐然应声,从厨房探出了头,说:“老师,怎么了?” 丁一平静的说:“饭我来做,何南的腰伤了,你帮他擦点药。” 唐然乖巧的应了声,转身回了厨房关了火。何南见状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不疼了,不用麻烦唐然了。” 丁一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何南。何南见状只能认怂,弱弱的说:“那个,还是有点疼,上药,上药。” 丁一找出医疗箱,从里面拿了些抵达损伤的药酒,递给唐然,说:“把这个药酒倒在手心,双手揉搓,手心发热的时候在把药擦到他身上,然后慢慢揉,揉的时候稍微用点力,直到他腰上的淤青被揉散,明白了吗?” 唐然点点头,笑着说:“明白了,老师,你放心吧。” 丁一点点头,转身去了卧室,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已经让他非常不舒服,他现在必须去洗澡。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丁一看了一眼沙发前的两人,径直去了厨房。 何南咬牙忍着腰部传来的剧痛,心里不禁腹诽道:“这小子绝对是公报私仇!” 唐然虽然很排斥何南接近丁一,但也知道何南对于丁一是不同的,他就算要整何南,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这样不仅整不了何南,还很可能被丁一讨厌,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以唐然的聪慧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何南这次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何南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让唐然停下来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忙不迭的说:“唐然,停一下,我接个电话。” 唐然没有出声,却停下了动作。何南从沙发上小心的爬起来,发现刚刚还很疼的腰居然轻松了不少,他笑着说:“唐然,谢谢你,我的腰不疼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这次何南说的是真心话,唐然挑了挑眉,扬声说:“老师,何队长说他的腰好了,我还继续揉吗?” 不待丁一回应,何南连忙接通电话,说:“喂,什么事?” “队长,出事了,永华珠宝的老板被杀了,你快来吧!” 何南挂掉电话,和丁一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的来到案发现场,位于华美别墅区的郑永华的家。 何南刚把车停好,就看到王亮走了过来,他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王亮回答道:“是他老婆万瑶报的警。早上万瑶醒来,发现郑永华不在,以为他去了店里,也没在意,等她做好早饭,打算叫孩子吃饭时,在她儿子窗子前,发现了死在后花园的郑永华,然后就报了警。” 何南和王亮脚步不停,径直来到后花园,只见郑永华已经被法医科的人用裹尸袋装上,连忙走过来,问道:“苏航,他怎么死的?” 苏航脱掉手上的橡胶手套,说:“腹部被刺两刀,初步判断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而且死者身体还有余温,应该死了不超过两个小时。” 何南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早上七点半,也就是他是早上五点半以后死的。” 苏航点点头,说:“死亡时间差不多,但中刀的时间就说不好了,这要回去做详细的尸检才能知道。” 何南微微皱眉,说:“你的意思是?” 苏航来到尸体所在的位置蹲下,指着地上的血迹,说:“这里的血面积虽然不大,但其实已经渗透到土壤里。” 苏航边说边用一根树枝扒了扒地上的泥土,果然是红色的,他接着说:“以目前现场的状况看,就算不用尸检我也能推定死者是失血过多而死。而失血的速度现在还不能判断,如果没有伤到动脉,死者至少要数小时才会致死。当然伤到动脉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在失去行动能力后,躺在这儿几个小时,直到血流干?” 苏航叹了口气,说:“很有可能,他也挣扎过,你看着草地上爬行的痕迹,可惜大量失血导致体力不支,所以……” 何南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行,你赶紧去忙吧,尽快把尸检结果给我。” 苏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何南又来到秦恒身边,问:“秦科,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秦恒回答道:“别墅里的门窗完好无损,围墙上也没发现攀爬的痕迹,我推断作案的人应该是熟人,很有可能是死者亲自给他开的门。凶手杀了人之后,从后花园的门出去,然后把门带上。这里大部分面积都是草地,路也都是鹅卵石铺的,我们没有发现脚印。” 何南点点头,看向王亮,说:“郑永华的老婆在哪儿?” “在别墅的客厅。” 何南在王亮的带领下来到客厅,万瑶正抱着她的儿子低声哭着。 何南来到万瑶近前,坐到距离她不算远的沙发上,直截了当的说:“万瑶是吧,我是刑警队队长何南,你老公被杀的案件由我来负责,希望你能积极配合,争取早日破案。” 万瑶点点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保姆,说:“阿兰,你把笑笑带到卧室去玩。” 杨兰点点头,哄着郑笑上了楼。 万瑶哽咽的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能抓到杀我老公的凶手,要我怎么配合都成!” “昨晚你最后见郑永华是什么时候?” 万瑶擦擦眼泪,说:“睡觉前,大约十点半左右,我基本就是这个时间睡觉。” “当时他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睡着之前他正躺在床上看新闻。” “他半夜出去,你就没听到什么?” “我这人平时睡眠就不好,睡觉浅不说,还经常失眠,再加上前几天店里被抢,我心事重就更睡不好了。永华心疼我,就给我买了有助睡眠的药,吃了药晚上就会睡得很沉,所以他出去我根本没感觉。” “你老公最近有什么异常,或者说与什么人结了仇?” 万瑶想了想说:“除了有些焦虑一切都挺正常的。不过说起来,店面被抢,损失上百万,焦虑一些也很正常。至于结仇,生意场上结仇是难免的,但总不至于因为这个杀人吧?” “刚才那个保姆昨晚也在别墅吗?” “阿兰白天上班,晚上都不在这儿,她今天一早赶过来的。” “我看别墅里有监控探头,都在正常使用吗?” “应该是正常的。这些事我从来都没过问过,都是永华在打理。” “我们需要调取昨晚的监控视频,还请你配合一下。” 万瑶点点头,说:“监控器在他书房,我带你们去吧。” ☆、引蛇出洞 2021年3月21日,刑警队接到报案,郑永华被杀死在他家的后花园里。何南直接从丁一家里来到郑永华家所在的华美别墅区,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便在万瑶的带领下上了楼,在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门前停住。 万瑶打开房门,说:“这就是他的书房,他平时对账,办公都是在这儿。” 何南点点头,说:“万女士,我现在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忙。” 万瑶不禁又红了眼眶,说:“还有什么事比永华被害更重要的?你们想要什么自己拿,只要能帮我找到凶手,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我们会尽力抓到凶手。” 不在理会万瑶,何南径直来到桌前,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却发现需要密码才能登录,何南问万瑶,万瑶摇头说不知道,何南无奈只好试着解开密码,可接连试了郑永华的生日,万瑶的生日,甚至他儿子郑笑得生日都没能打开。 何南看向王亮,说:“你去叫梁竹过来。” 王亮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何南则站起身,看向万瑶说:“万女士,我能在这里四处看看吗?” 万瑶点点头,说:“这里除了书,就是一些账目和文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想看什么就自己拿吧。何警官,我去看看孩子,有事再叫我。” 何南开始四处查看,正如万瑶所说,这里除了书籍,就是一些账目,何南正想仔细查看,这时梁竹走了进来。 “队长,你找我?” 何南指了指桌上的电脑,说:“电脑上有开机密码,我试了很多都打不开,你试试。” 梁竹点点头,坐到了书桌前。何南则拿出抽屉里的账目仔细看了起来,发现郑永华的珠宝店经营上似乎出了问题,近几个月都在亏损。何南翻看着账本,突然从里面掉出来几张纸,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保险单,是郑永华为他的店面买的保险,价值上千万的保险,而保险生效的日期是3月14日。何南看到这儿终于明白了,这很可能是一起有预谋的骗保案。 “队长,电脑打开了,里面的监控视频我也找到了,你过来看看。” 何南将保险单收好,来到梁竹身边,梁竹让出位置,站到了何南的身后,他打开昨晚后花园的监控视频,以四倍速查看,在两点五十五分的时候,郑永华出现在后花园,打开了院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黄山!”两人异口同声,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黄山戴着帽子,但两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屏幕上,郑永华和黄山激烈的争吵着,然后就看到黄山掏出一把刀,捅进了郑永华的身体,接连捅了两下。郑永华倒在地上,黄山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郑永华挣扎着在地上爬着,没爬到多远就晕了过去,时间指在了三点十分上。之后的画面就像定格了一样,直到六点四十分,万瑶慌张的出现在屏幕上,然后又跑回去拿了手里报警,叫救护车。 2021年3月22日,刑警队会议室,何南看向苏航,说:“苏航,说一下尸检情况。” 苏航将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何南,说:“死者郑永华腹部连中两刀,却没有刺中内脏和动脉,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是3月21日清晨五点到六点。” 韩光咋舌的说:“这么说郑永华躺在那儿两个多小时才死!这位太惨了点吧,如果他老婆没有吃有助睡眠的药,说不定他就不会死。” 苏航插话道:“你们送来的万瑶的血液样本,我们检测过,血液里确实有安定的成分,而且剂量不小,足够让她一觉睡到天亮。但她那瓶所谓的有助睡眠的药,其实就是一瓶维生素,根本就没有安眠的效果。” 何南微微皱眉,说:“这么说,万瑶是被郑永华下了安眠药。” 苏航点点头,说:“目前这个解释最合理。” “根据别墅的监控视频显示,郑永华3月21日凌晨两点五十五分,给黄山开了门,两人在后花园见面,并发生了激烈争吵,之后黄山掏出凶器,刺了郑永华两刀,郑永华倒地,黄山离开。黄山走后,没人再靠近郑永华,直到当天早上六点四十分,万瑶发现郑永华倒在后花园,那时候人已经死了,基本可以锁定杀害郑永华的就是黄山本人。” 秦恒打断何南的话,说:“我补充一点,凶器上的指纹已经比对完毕,就是黄山本人的。” 何南点点头,看向梁竹,问:“郑永华的通话记录查的怎么样?” 梁竹回答道:“郑永华3月20日晚六点二十分,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经核实那个号码与威胁李晓蓉的号码一致,应该就是黄山的。而且我还发现,在一个半月之前,郑永华就跟这个号码联系过。在这期间,郑永华曾在银行陆续取走二十万,去向不明。” 何南点了点桌上的账本,说:“我在郑永华的书房仔细的看过永华珠宝的账目,发现永华珠宝最近似乎出了问题,近几个月都在亏损,而且在这本账本里,我还发现了一张保险单,是他为珠宝店买的保险,价值两千万。买的时间是2月14日,生效时间是3月1日。正好解释了为什么黄山很早便拿到了钥匙,却偏偏要在3月之后才实施盗窃。我怀疑永华珠宝被盗案,是郑永华和黄山精心设计的一起骗保案。而在双方未能达到利益共赢后,黄山动了杀机,将郑永华杀死,那批被盗的珠宝很可能还在黄山手中。现在郑永华已死,黄山拿不到钱,一定会打那批珠宝的主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在何南的运作下,连续一个星期的高密度调查中,刑警队秘密捣毁了一个盗窃销赃窝点,在其中一个盗窃犯贾鑫那里,得知了黄山在找买家的事实。何南通过贾鑫联系到黄山,并约定了面谈的地点。 2021年3月29日上午八点,南城城西元宝馄饨店,何南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店内,要了一碗三鲜馅儿的馄饨,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店面很小,只有二十个平方的样子,馄饨摊摆在门口,屋里放了三张方桌,每个方桌旁边放了四把凳子,方桌上面摆着醋和辣椒等调味料。店里只有一个人,是老板也是服务员,一个有些脱发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不怎么干净的围裙。看着看着何南不禁有些开小差,突然想到如果丁一看到这店老板,估计会吃不下这里的东西。 何南甩了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再次将目光放在店内,店里吃馄饨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男人单独一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坐一桌。男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低头吃着馄饨,不是犯案的四个人的任何一个。 “嗡嗡嗡”,何南的手机响起,他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正是黄山的号码。他微微皱眉,犹豫了一瞬,才接通电话,说:“喂,哪位?” “见面地点改了,你来明湖吧。” “唉我说,你这就不对了,说好的时间、地点你他妈说变就变,你遛狗呢,老子又不差你那点货!草他妈,一大清早的被人耍,真他娘的混蛋!”何南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叫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笑着说:“大碗的八块。” 何南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钱放到桌子上,说:“不用找了,老子不差钱。” 老板喜笑颜开收了钱,说:“谢谢老板。” “甭客气!今儿一大早老子就被一孙子耍了,就当花钱免灾了。不过,你这店面不大,馄饨的味道还行,有机会还来,走了。” 老板笑着说:“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何南利落的走出门,坐上车就点火,一踩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可还没等他开到公路上,就被一辆车截停了。何南落下车窗,骂骂咧咧的说:“你他妈会不会开车,眼睛长腚沟了,没看到老子要走吗?快给老子闪开!” 车子非但没走,还向何南的车又靠近了一些,何南熄火下车,骂骂咧咧的来到车前,一脚踹在那辆车的前胎上,说:“你他妈什么意思!有种给老子出来!” 何南还想再说,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黄山的脸出现在车窗内,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何南,他微微一笑,说:“上车,这笔买卖我做了。” 何南眼睛里浮现恐惧,他强装镇定的说:“你什么意思?这是想趁火打劫?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把枪老子就怕你,老子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要是敢动我,我兄弟一定会抄了你的家!” 黄山平静的说:“你放心,道上的规矩我懂。我只想顺顺当当的完成交易,不想趁火打劫。为了安全,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比较妥当。” “我凭什么相信你?” 黄山抬了抬枪口,说:“你没的选。” ☆、抓捕 2021年3月29日,南城城西元宝馄饨店门口,何南的车被黄山截停,拿枪威胁何南上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何南就塞到了车上。 隐蔽在暗处的王亮见状焦急的说:“大队长,他们手里有枪,队长不会有事吧?” 刑警队大队长高勤眉头紧皱的说:“他们手里有枪,我们也是始料未及。不过何南是老刑警,应该不会有问题。”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高勤的心里也是一阵打鼓,他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全体小组注意,嫌疑人手里有枪,无论如何要保证何南的生命安全!危急时刻,可以击毙!各小组收到请回答。” “一小组收到!” “二小组收到!” “特勤组收到!” 、、、、、、对讲机里先后响起回话。 何南被挟持在车上,两边分别坐着一名嫌疑犯,一个叫马强,一个叫王盼,车的前面坐着的是黄山,开车的是黄明。车子缓缓向前开,马强和王盼在何南的身上摸索着,将他的手机、钱包,包括车钥匙,都扔到了车窗外。 何南顿时就急了,愤怒的说:“你们他妈是什么意思!我的车钥匙也扔,那可是宝马,花了老子上百万,要是被别人开走了,你们赔得起吗?” 马强一个手肘狠狠击在何南的胸口,疼的何南忍不住闷哼出声。马强面目狰狞的说:“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就有两个臭钱吗?嘴里再不干不净的,老子弄死你!” 黄山回头,厉声说:“强子,你干什么?跟南哥道歉!” 马强不服气的说:“黄哥,不就一个下家吗?不行咱在找别人,咱们手里有货,还愁卖不出去,用得着受这闲气吗?” “你知道个屁!”黄山恼怒的瞪了马强一眼,看向何南,客气的说:“南哥,强子性子急了点,你别介意,我代他像你道歉。” 回过神来的何南趁马强不备,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马强的头一阵阵发晕,被打的地方瞬间肿了起来。王盼见马强吃了亏,马上就想动手,却被黄山喝止了,说:“盼子住手!” 何南骂骂咧咧的说:“老子道上混了这么久,就没人敢这么打我!妈的,老子吃了几年素,就以为老子好欺负!姓黄的,如果你今天不打算杀我,最好给老子一个交代,否则,老子让你们在南市待不下去!” 缓过神来的马强愤怒的骂道:“我草你妈,你敢打我!” 马强刚想动手,就被□□抵住了脑袋,他连忙停下动作,说:“黄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山冷声说道:“强子,你最后认清我们的现状,街上到处都贴着我们的通缉令,巡逻的警察一波又一波,我们随时都有被抓的可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手里的货卖出去,我们拿着钱好跑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买家,能吃得下这批货,你在这里搅和是什么意思?” 马强闻言顿时熄了火,小声嘟囔道:“黄哥,我错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有钱就是天王老子的德性。” “妈的!有钱还真就是天王老子!”何南看着马强,轻蔑的说:“怎么,不服气?有本事你也做个有钱人。只要你能给我带来财路,让我给你当孙子我都乐意!这就是他妈操蛋的现实!” 马强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气闷的别过头去。黄山却认同的点点头,说:“还是南哥活的明白。我们为什么活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没有钱!所以只要有钱赚,干他妈什么都行!南哥,今天是兄弟们不对在先,你看在我们都是道上混的,就网开一面,别跟我们计较,以后我们再有货,还找南哥,咱们有钱一起赚!南哥,你看怎么样?” 何南见好就收,摆摆手说:“算了,今天就当老子日行一善。咱们先说好,如果你们万一栽了,绝对不能把我卖了!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谁出卖我,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黄山保证的说:“南哥放心。怎么说我们也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这点规矩还是懂的,我们一个比一个嘴巴严,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说。” 何南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说:“你们这是把我带哪儿去?都开了这么久了,还没到?” 黄山回答道:“我们去看货,在有五分钟就到了。”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正好赶上红灯,黄明停下车等待,谁知一名交警竟向他们走了过来。黄山的□□悄悄上膛,警惕的看着窗外的交警。 交警来到车前,拍了拍车窗,示意黄明降下车窗,黄明一阵紧张,紧紧的盯着红灯上的数字。 何南生怕黄山开枪,连忙低声说:“别紧张,他是交警,不是刑警,落下车窗问他什么事?有什么不对,我们再跑。” 黄明看了一眼黄山,黄山微微点了点头,黄明往上拉了拉口罩,缓缓落下车窗,说:“警察同志,什么事?我违规了吗?” 交警扫了一眼车内,说:“你们是直行还是左转?这里是直行道,如果左转去左转专用道。” 黄明紧张的说:“直行。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交警语气淡淡的说:“直行的话,就把转向灯关了。” 黄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仪表盘,果然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转向灯。他连忙关了灯,感激的说:“谢谢警察同志提醒,转向灯忘记关了。” 交警看了一眼红灯的时间,说:“下次注意。” 看着交警离开的背影,众人纷纷长出了一口气,何南后怕的说:“你丫会不会开车?吓死老子了!” 王盼拍了拍胸口,说:“就是,吓得老子心脏病差点犯了!黄明,你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黄明知道自己有错,闷不吭声的让他们抱怨,见绿灯亮起,缓缓开了出去。 交警看着远去的车,拿起对讲机,低声说:“大队长,大队长,追踪器已经安装完成。” 高勤回答道:“收到,收到。” 梁竹指了指电脑上屏幕上的红点,说:“大队长你看,这就是他们的行驶路线。他们一直在往城西开。” “你把这片区域放大。”高勤指了指电脑上显示的地图。 梁竹将地图放大,说:“在往前开就只有一条主干道,将这片区域分成了两块,左边是麦田,右边是村庄。” 高勤看着地图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记得公路左边有一处废弃的化工厂,除了农忙时节,几乎没人会过去。” 梁竹找到化工厂的位置,说:“确实。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选择这里作为藏身地点。” 高勤拿起对讲机,说:“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目标西郊废弃化工厂,务必赶到他们之前到达,占据有利位置。” 梁竹皱着眉头说:“大队长,再过一个路口,他们就要开进绕城公路了,通往化工厂最近的道路就是绕城公路,如果他们提前开进去,我们再跟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高勤再次拿起对讲机,说:“一小组注意,一小组注意,制造事故拖延时间,务必让特勤组先一步到达目的地。” “一组收到,一组收到。” 黄明开到十字路口,再次赶上红灯,他下意识的看向仪表盘,确定没有出错后,松了口气,等到绿灯亮起,他启动汽车,谁知还不待他踩油门,汽车“砰”一声自己冲了出去。出于惯性,众人纷纷向前栽去,黄明更是一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他下意识的踩住刹车,车子才停了下来。 何南捂住没系安全带,身子差点没窜到前排去,稳住身形的他骂骂咧咧的说:“妈的,要了老子的命了,我坐你的车!” 众人纷纷回神,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连忙查看怎么回事。往后一看,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前面的车灯撞的粉碎,保险杠都掉了下来。一个年轻女人摇摇晃晃的从车里下来,蹲在地上就开始哭,显然是吓得不轻。另一边下来一个男人,查看了一下车子的情况,指着女人骂了两句,就向他们走来。 黄山警惕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枪口悄悄对准了车门的方向。 男人来到车窗前,敲了敲说:“师傅,您没事吧。” 黄明的额头出了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擦了擦脸上的血,看向黄山。 黄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不用管他,开车。” 黄明马上启动汽车,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趴在车窗边的男人淬不及防下,差点栽倒在地上。黄山一直盯着后视镜,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直到看不清两人,才缓缓收回视线。这一路发生的事有点多,让他不得不起疑心。 何南抱怨的说:“妈的,真倒霉!兄弟,下回换个人开车吧,这一波三折,老子的心脏受不了!” 几人看了看受伤的黄明,都没吱声。没一会儿,车子停下,众人到达了目的地。 ☆、重伤 2021年3月29日,南城西郊一座废弃的化工厂,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在化工厂破旧的大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利落的打开工厂的大门,汽车开进去后,他又把大门关上,并随手上了锁。 来到一座类似办公楼的楼房前,汽车再次停下,黄山率先下车,紧接着是黄明,再就是马强和王盼,何南则留在了最后,在四人的注视下下了车。 何南四下看了看,笑着说:“地方不错嘛,最起码够宽敞!怎么着,是看货,还是带我四处参观参观?” 黄山谨慎的说:“南哥,今天这一路不太顺畅,我担心是被警察盯上了,我们还是赶紧交易,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何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赶紧交易,赶紧分道扬镳,总感觉跟你们在一起会出事。” 黄山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南哥,跟我来吧。” 何南跟在黄山身后,其他三人则跟在他身后,四人的站位正好将何南包在了中间。何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有意无意的靠近着黄山。 五人来到办公楼的五楼,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口停住了脚步,黄山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何南紧随其后,但身后的人只有黄明跟了进来,其他两人留在了门外。 房间不算小,大约五六十平方的样子,中间放置着一张大型会议桌,上面铺着几床被褥,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保险柜,黄山将保险柜打开,将里面的珠宝都拿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会议桌上。 “南哥,你掌掌眼,这些可都是上等的好货。” 何南装模作样的拿起一只玉镯,来到窗口对着阳光看了看,砸吧砸吧嘴,说:“黄山,这些货的成色也就一般吧,勉强能收,你开个价,如果我觉得可以,咱们就成交。如果不可以,那就下回在做买卖。” 黄山也不矫情,直截了当的说:“五十万。” 何南直接笑出了声,说:“黄山,你真当我是冤大头呢!这些货就算放在店里正常卖,也就值一百来万。道上规矩,销赃只抽货物原价值的一到两成,你张口就要五十万,是不懂这一行的规矩吗?” 黄山摸了摸手里的枪,笑着说:“规矩我懂,但规矩也是人定的,可以改,不是吗?” 何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沉声说:“黄山,你这是想趁火打劫?” 黄山摇摇头,说:“趁火打劫算不上,只是兄弟们因为这单买卖全部被通缉,跑路需要路费,所以只能让南哥多费费心。” 何南面色越发阴沉,说:“如果我拒绝呢?” 黄山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说:“那我们只能对不住南哥了。只要南哥在我们手上,相信南哥家里人还是愿意拿五十万来赎人的。” 何南脸色更加难看,冷声说道:“老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何南说着从卷起的袖子里抽出一个刀片,抵住自己的脖子,说:“就二十万,老子他妈就算死,也不多给一毛钱!” 黄山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说:“南哥,三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何必因为这点钱丢掉一条命。” “现在不是他妈钱的事,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锋利的刀片刺伤皮肤,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何南毫不在乎,接着说:“要么二十万做成交易,要么老子就死在这儿,你们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黄明见状急忙来到黄山身前,低声说:“大哥,我们只是盗窃,没必要背上人命,更何况南哥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很麻烦!” 何南看着黄山,手里的刀片又刺进去些许,流出的鲜血顺着脖子渗进衣服里。 黄明接着说:“大哥,道上的规矩传了那么多年,那些人是不会让人轻易改的,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想想咱爸咱妈,警察是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道上的人就不好说了。” 黄山把□□别回腰上,笑了笑说:“好,南哥果然是条汉子!二十万就二十万,今天我们交南哥这个朋友。” 何南警惕的看着黄山,手里的刀片稍微松了松,说:“东西我拿着,等到了大门口,我上了车,我再给你转账。” 黄山眸子闪烁不定,威胁的说:“我相信南哥不会赖账,我们四个都是皮糙肉厚的亡命徒,比不得南哥家里人身娇肉贵。” “放心,二十万我还不至于赖账!”何南警惕的握紧刀片,接着说:“黄山,把东西带上,跟我下去。” 黄山沉默了一会儿,将桌上的东西小心的用一块布包好,拎在了手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南哥,走吧。” 何南警惕的说:“你们先走,我垫后。” 黄山仗着自己人多,无所谓的走在了前头,其他三人则跟在黄山身后,戒备着何南,何南拿着刀片紧随其后。一行人在彼此戒备中,离开了破旧的办公楼。 来到汽车旁边,何南看着黄山说:“黄山你把货放进车里,我多给你五万,车我开走。” 黄山将东西放进了车里,沉默的看着何南。 何南伸出手,说:“把你手机和卡号给我,我给你转账。” 黄山看了看黄明,黄明会意将手机递了过去,黄山则说了一遍自己的卡号。 何南将手机递给黄山,说:“你看看我输的卡号对不对?” 在黄山接手机的刹那,何南突然抓住黄山的手腕,一个旋身将黄山别再身后的□□夺了过来,拿着枪指着回神的黄山,说:“妈的!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久,就没吃过这么大亏!他娘的王八蛋,老子弄死你!” “啪”,何南开了枪,可黄山还好好的站在对面,何南有些愣神,随即说道:“这他妈是把假枪!” 黄山淡淡的笑着说:“□□,是我买给儿子的。” 其他三人猛然回神,愤怒的掏出凶器,马强一脸凶狠的说:“南哥,你最好乖乖的把钱转了,否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钱再多也没命花了。” 何南把枪扔在地上,扬声说:“这时候还不出现,等什么呢。” 黄山四人不明白何南话里的意思,紧接着便看到一个接一个的武警从墙上翻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四人。 黄山这才回过神来,面色阴沉的说:“你是警察!” 何南点点头,平静的说:“刑警队队长何南,你们被捕了。” 被那么多只枪指着,黄明他们丝毫不敢动,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黄山凶狠的看着何南,缓缓下蹲,却在特警视线不及的地方快速掏出一把□□,朝着何南就是一枪。枪声一响,武警们几乎同时开了枪,被打成筛子的黄山面目狰狞的倒在地上。 黄明见状大声叫道:“哥!” 不待黄明有所动作,就被武警摁在了地上。 韩光慌张的来到何南身边,将他倒地的身体扶了起来,按住他不停冒血的伤口,焦急的喊着:“队长,队长,你怎么样?医生,医生呢,快去叫医生啊!” 何南恍惚间听到了警笛声,救护车的鸣笛声,还有韩光慌张的呼喊声,他想回应,告诉韩光他没事,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直到他彻底失去意识。 市立医院急救室门口,刑警队的人焦急的等在门外,接到通知的王芳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刑警队大队长高勤连忙迎了上去。 王芳六神无主的说:“何南呢,高队长,何南他怎么样了?” 高勤连忙安抚的说:“还在抢救。王老师,您别太担心,何南不会有事的!” 王芳红着眼眶问:“何南伤哪儿了,怎么受伤的?” 高勤愧疚的说:“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的,都是我的责任,考虑的不够全面。” 韩光走上前,主动扶住王芳的手臂,关心的说:“王老师,您到那边坐会吧,队长只是伤了肩膀,不会有事的。” 王芳摇头拒绝,坚持站在急救室门口。没一会儿,一名女护士从急救室里匆忙的走出来,说:“病人伤到了大动脉,需要紧急输血,他的血型比较特殊,是我们医院的存血不够,他的亲属来了吗?” 王芳连忙走上前,说:“来了,我是他妈妈。” 女护士直接问:“你是什么血型?” “我是B2,跟我儿子一个血型。” 护士点点头,说:“好,那你跟我来吧。” 护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们之中还有没有B2血型的,有的话最好叫来准备着,避免意外发生。” 高勤满口答应,打电话到总队,查找在岗警员还有没有同样血型的人,并叮嘱一旦发现立即来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已经三个小时,可急救室的灯还亮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心里的不安在逐渐加剧,总队找来的同血型的警员也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王芳被推了出来,护士问:“B2血型的人呢?快跟我进去!” ☆、苏醒 2021年3月29日晚上五点,整整五个小时的手术,在医生的努力下,何南终于被成功救了回来。在医生宣布手术成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激动的红了眼眶。 韩光擦了擦眼角的泪,悄悄的来到楼梯间,看着静立在那里的丁一,心里不禁一阵阵心酸。在何南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韩光就给丁一打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丁一便出现在急救中心门口,但他没有进来,只是安静的等在那里,直到众人的注意力被护士吸引,他才悄悄的走了进来,躲到了急救室不远处的楼梯间。 从来没有恋爱过的韩光,却从丁一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和不安,从他波澜不惊的情绪里读懂了他刻意压抑的深情。明明相互喜欢,明明他才是最担心何南的那个,却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里,惶恐不安的等待,这世界对他们真是有太多的不公平。 “丁总,队长没事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队长已经脱离危险,被送进病房了。” 丁一平静的点点头,淡淡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丁一离开的背影,韩光很想叫住他,却又找不到让他留下的理由,只能看着他越发清冷的背影叹气。 何南脱离危险,刑警队的人相继离开,只留下韩光和王亮,轮流照顾何南。王芳因为输血的原因,身体有些弱,也被留在了医院,与何南一个病房。晚上八点的时候,何平匆匆走进病房,来到病床前,看着昏睡的老婆儿子,焦急的问道:“他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韩光连忙解释道:“何伯伯,队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王老师给队长输血,身体有些弱,他们还在昏睡。” 这两天何平到省里开会没在家,今天突然接到王芳的电话,说何南重伤被送进了医院,他心里一惊,忙不迭的请了假,开车就往这边赶,一路上心惊胆战。现在知道何南没有生命危险,何平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王芳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身旁的病床,撑起身子,焦急的问:“老何,小南怎么样了?” 何平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安抚的说:“别担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好好养,很快就能恢复。” 王芳松了口气,走到何南床边,心疼的看了看他的伤口,庆幸的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韩光走到两人身边,关切的说:“何伯伯,王老师,队长这里有我们守着,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 王芳拒绝的说:“不用,你们帮我送老何回去吧,他工作重要,这里我来守着。” 何平愧疚的说:“工作再重要,我也不能不顾家,以前亏欠你们的太多,我不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韩光见两人都很坚持,也就没在说什么,和王亮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人轮班照顾何南,王亮和王芳、何平打了个招呼,便回去了,等第二天一早再来替韩光。 何南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容憔悴的王芳,心疼的不行,说:“妈,我没事,您赶紧回去吧。你看你这脸色,比我的都难看,这不是诚心让我担心吗?还有爸,这里有韩光照应呢,你们赶紧回去休息。” 王芳忍不住直掉眼泪,埋怨的说:“你也知道我们担心啊,那怎么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知道小心点?你伤成这样,差点就……你说你要有个万一,我和你爸可怎么办?” 何南连忙哄道:“妈,妈,我错了,您可别掉金豆子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回!爸,您赶紧帮忙劝劝。” 何平笑着说:“王老师,别哭了,小南这不是没事了嘛。你看他这精神头,过不了两天就能好。” 王芳干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最喜欢别人叫她王老师,所以何平也不例外。王芳发泄了一下,心里好受多了,在何南和何平的劝说下,跟着何平一起回了家。 何南见两人都走了,连忙说:“我手机呢?还有车,那可是我借的,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韩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何南,笑着说:“放心吧,车子好好的,保证一点毛病都没有。队长,昨天我给丁总打过电话,他在急救室旁边的楼道里等了五个小时,直到听到你没事,才回去了。” 何南一怔,随即皱着眉头说:“你给他打电话干嘛,这不是诚心让他担心吗?” 韩光摸了摸鼻子,说:“队长,当时你的情况很危险,我怕你挺不过来,就……队长,我看的出来,丁总他很担心你,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何南苦笑的说:“这个我知道,只是他说我们只能做朋友。” 雅韵花园,从医院出来后,丁一没有再去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虽然没有上班,但丁一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累,那种揪心的等待,除了煎熬了时间外,还有他的精力,他的精气神都在那短短却又漫长的五个小时里消耗殆尽。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浴室,滚烫的热水烫的他的皮肤发红,他却没有调低温度的打算,仿佛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驱散他内心的寒冷。丁一又一次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被送进那个冷冰冰的急救室,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他渴望守在急救室门外的是他,渴望亲耳听到医生说他安全无事,更渴望他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可是现实却是,他只能偷偷的躲在那个狭小的楼道里,从别人口中得知他脱离了危险。他看着楼道里的楼梯,就如他的处境,有人向上,有人向下,而他只能被困在原地。这让他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他们感情的未来。 今天唐然要上晚自习,家里就只剩下丁一一个人,之前的十几年他都是一个人,可今天他却觉得家里异常冷清,他草草的吃了几口饭,也不想工作,直接回了卧室,盖上被子缩进去,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些许温暖,他才有活着的感觉。 “爸爸,这次幼儿园的毕业典礼,老师说要和我一起主持……” “一一真棒……” “爸爸妈妈,你们放开我,我要爸爸妈妈……” “小一,我比你大,以后你要叫我哥……” “小一……” “丁一,我喜欢你,我他妈喜欢你,你听清楚了吗、、、、、、” “丁一,我走了,不能陪你了、、、、、、” 鲜红的血,刺目的颜色,丁一的梦境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红色。爸爸,妈妈,向阳,何南他们都躺在血泊当中,而他却无能为力! “爸爸妈妈,不要!不要!向阳,何南、、、、、、” 丁一陷入梦魇当中,额角的冷汗、脸上的泪水,把淡蓝色的枕头浸湿,他眉头紧皱,想要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手机的震动声响起,丁一才猛然睁开双眼,从梦魇中清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虚脱的从床上做了起来。缓了好半晌,他才恢复平静,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打开一看,心里酸涩难当。 “丁一,你别担心,我没事,现在精神头特足,医生说我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只是、有点想你。” 丁一看着手机良久,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丁一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像往常一样晨跑,洗澡,去公司上班,然后下班回家,洗澡,吃饭,处理文件,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唯独不一样的就是丁一每晚都会被梦魇折磨,只能靠每天早上的闹铃才能清醒。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清。唐然看在眼底,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虽然着急,却又无能为力,他了解丁一的脾气,如果丁一不想说,就算问再多也没用,只能以身体不好为由向老师请假,晚上不去上晚自习,留在家里照顾丁一的饮食。 丁一询问过唐然原因,他只说不想上晚自习,但保证不会落下功课,丁一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他长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选择,但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队长,队长!”韩光忍不住拍了拍病床。 何南回神,有些恍惚的说:“怎么了?” 韩光试探的问:“队长,你又走神了。是不是想丁总了?” 何南转开目光,看向窗外,失落的说:“已经一周了,只有我清醒的那天早上他回了信息。” “队长,以前我是不懂,但自从上次看着丁总一个人站在楼道里等了五个小时,我突然就明白了,原来现实对你们这些人是这么残酷。说实话,以前我一听到同性恋,心里就会下意识的排斥,认为那是一种心理病,就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虽然明面上没歧视过,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并不认同。自从林舒的案子后,我改变了想法,不再排斥,但也没有完全接受,直到我看到丁总,我彻底接受了。爱情面前不分种族,国家,年龄,为什么偏偏分性别?但现实社会就是这样,很无奈,也很残酷。” “所以,丁一说,我们只能做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看着几乎负增长的收藏量,我的积极性都会很受打击,幸好还有小可爱们的留言支持,每天看你们留言已经成为习惯,谢谢!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的文笔太差,或者什么原因,写的小说都没人看,笑哭 ☆、王芳来访 2021年4月5日,丁一中午刚刚准备下班,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接通了,“喂,哪位?” “喂,我是何南的妈妈王芳,请问是丁一吗?” 丁一有些惊讶,礼貌的回答道:“何伯母您好,我是丁一,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些事,不过电话里说不清楚,方便出来面谈吗?”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您说个地点,我这就过去。” “我就在唐氏大厦的楼下,如果方便就在你办公室里谈吧。” “好,那我这就下去接您上来。”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坐电梯上去就行了。” 丁一连忙拨通韩哲的电话,说:“通知前台,如果一位王女士来找我,就让她直接上来。” 韩哲应了一声,连忙给前台打电话,王芳顺利的坐上了电梯。“叮”,电梯门打开,王芳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丁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礼貌的笑意,头发被搭理的一丝不苟,衣着干净整洁,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的站在那里,仿佛世界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和她印象中的人一样,只是稍显清瘦了些。 丁一礼貌的打招呼,说:“何伯母,好久不见。” 王芳笑着说:“真是好久不见了,应该得有两年多了吧。” 丁一点点头,解释说:“确实两年多了。何伯伯身份特殊,我不方便过去拜访,何伯母见谅。” “我明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王芳依旧微笑着,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丁一连忙说:“何伯母,请跟我来。” 王芳在丁一的带领下,走进了丁一的办公室。待王芳落座,丁一礼貌的问道:“何伯母,您喝茶,还是咖啡?” 王芳摇摇头说:“丁一,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王老师吧。你坐,我有话和你谈。” 丁一闻言径直坐到了王芳的对面,淡淡的看着她,直截了当的说:“王老师,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是想跟你聊一聊何南的事。”王芳回答的也很直接。 丁一沉默的看了王芳一会儿,说:“王老师放心,我跟何南之间不会有任何事。我可以不见他,也可以让他见不到我。” 见丁一误会自己的来意,王芳连忙解释说:“丁一,你误会了,我这次来,并不是要阻拦你们。其实早在春节之前,我就知道了何南的取向,虽然有些惊讶,但我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只要他觉得幸福,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都不反对。” 丁一淡淡的说:“我为何南庆幸他能有您这样豁达的妈妈。” 丁一冷淡的态度让王芳始料未及,但为了何南的幸福,她必须做点什么,她直视着丁一,问:“丁一,何南他喜欢你,非常喜欢!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丁一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回视着王芳,说:“王老师,抱歉,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只是拿他作为朋友看待。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让他有所误会,我可以当面解释清楚。” 王芳沉默的看着丁一,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他真的如他所说,王芳一时间无法看清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两人都不再说话,办公室里一片安静,王芳看着丁一,丁一丝毫不回避。过了良久,王芳这才缓缓开口,说:“我知道这个社会对同性相恋的包容性有限,你会有顾虑,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不好干预,我这次来只是表明我的立场。我总觉得茫茫人海中,能够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很不容易,不想你们因为外人的态度而错过彼此。丁一,身为何南的妈妈,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从小就十分乖巧,即便我和他爸爸常年不在他身边,他也从来没有怨过。他身上几乎没什么缺点,唯有一点让我放心不下,他表面上热情开朗,似乎跟任何人都能处得来,但他心里却从来没有对什么人真正在意过。就算是我和他爸爸,对他来说也只是相对亲近的人而已。以前我从未这么想过,直到他告诉我,他有了喜欢的人,我才明白你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渴求、最在意的那个人。” 丁一沉默的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王芳见状站起身,无奈的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 丁一跟着起身,礼貌的说:“我送您出去。” 两人沉默的来到电梯前,丁一上前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王芳走了进去,看着丁一,说:“丁一,如果你真的不想接受,就拒绝的干脆点,彻底绝了何南的希望。” 丁一没有犹豫,点头说:“好。” 电梯门关上,王芳无奈的叹了口气,丁一的固执让她很是犯愁,这次见面的结果,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忐忑,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帮了倒忙。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何南,王芳又忍不住叹气,丁一固执,何南又何尝不固执,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早晚两人都会遍体鳞伤。 丁一重新回到办公室,摊开需要审阅的文件,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有些烦躁的合上文件,捏了捏疼的厉害的眉心。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韩哲推门走了进来,见丁一脸色不好,关切的问:“丁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丁一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知道丁一不想说,韩哲识趣的没再多问,说:“丁总,已经是中午,您要预定哪里的午餐?” “你看着办吧,清淡点,没什么胃口。”丁一有严重的胃病,如果不按时吃饭,胃病就会犯,所以即便他不想吃,也一定会吃。 韩哲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丁一则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嗡”,信息提示音响起,丁一不用看也知道是何南发的,每天早中晚都会定点发来信息,即便他从来不回,何南也没有断过。丁一沉默的看着桌子上的手机,过了良久才拿起来。 “丁一,中午了,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丁一一条一条的看着何南发来的信息,足足有数百条,而他回过的,却寥寥无几。 “丁一,如果你真的不想接受何南,就拒绝得干脆点,彻底绝了他的希望!” 王芳的话在丁一耳边回响,是啊,既然决定不接受,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希望,难道只是想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吗?还是说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何南的爱,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丁一找到何南的手机号码,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他应该说到做到,不应该那么自私。 王芳从唐氏大厦出来之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附近买了些何南爱吃的饭菜,拎着便来到了何南的病房。 何南接过韩光削好的苹果,说:“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们就不用过来了。对了,案子怎么样了?” 韩光笑着说:“案子已经结了。那几个都招了,已经证实3月15号的盗窃案就是郑永华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骗取巨额保险。” 何南咬了一口苹果,说:“因为珠宝店的亏损?” 韩光点点头,说:“郑永华跟人赌玉欠了不少钱,再加上珠宝店连月亏损,如果再没有资金补窟窿,他就只有关门大吉的份,为了老婆孩子,他决定铤而走险,结果落得现在的下场。唉!” “吱呀”,门被推开,王芳走了进来,抱怨的说:“这都在医院里躺着了,还忘不了你的案子!” 韩光连忙打招呼,何南则解释说:“这不是闲着无聊,当故事听嘛。妈,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一个多星期没见荤腥了,肚子里的油水早没了,如果再吃素,我都要瘦成麻杆了。” 看着何南消瘦的脸颊,王芳一阵心疼,却又硬起心肠说:“人家大夫说了,这半个月你只能吃素。瘦成麻杆怪谁?还不都怪你做事不小心,你但凡做事多点顾虑,也不至于躺在这儿、、、、、、” 眼看着王芳又要开始唠叨,何南连忙打断,说:“得得得,吃素就吃素,身为一个合格的病人,就得听大夫的。妈,我都快饿死了,快给我看看都买了些什么?” 王芳自然明白何南的小心思,瞪了他一眼,看向韩光说:“小韩啊,帮把手,把他床上的桌子升起来。” 韩光连忙应声,把桌板弄好,又从柜子里拿了碗,王芳这才将手里的饭菜分别放在碗里。 “哟,皮蛋瘦肉粥!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我妈最疼我!” 王芳拍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等一下,饿死鬼投胎啊。” 何南疑惑的看着王芳,只见王芳拿起筷子,将粥里的瘦肉全都挑走,放到了另一个碗里,指着只剩粥的碗,说:“这碗是你的,那碗给小韩。” 何南哭笑不得的说:“妈,你可真是我亲妈!” ☆、寻找 2021年4月5日,何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他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新闻,终于熬到了五点半。他点开丁一的头像,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当他看到手机上的提示时,他愣了一瞬,以为是信号问题的他,重新发送了一遍,可依旧显示发送失败。 何南心里有些不安,连忙拨打丁一的电话,可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何南不死心的连续拨了很多遍,却没有一通拨通。他焦急的拨通韩光的电话,说:“你那里有没有丁一的电话?” 韩光随意的说道:“有啊,上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存上的。队长,怎么了?”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打一下试试。不管有没有打通,都给我回过来。” 韩光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何南的意思给丁一打了过去,可接连打了几个都没打通。韩光看向旁边的梁竹,说:“梁竹,你拨一下这个号码,看看能不能打通?” 梁竹记下号码拨了过去,依旧没有打通,他上网查了一下,说:“韩光,你怎么会有丁总的电话?不过,这个号码已经申请停用了。” “申请停用!”韩光有些惊讶的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梁竹回答道:“今天下午。” 韩光连声说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 看着韩光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梁竹不解的问:“什么意思?韩光,你这是犯什么病了?” “你……”韩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赶紧查查,丁总还有其他号码吗?” 梁竹有些犹豫的说:“韩光,这不好吧,这有泄露别人隐私的嫌疑,会被处分的。” 韩光一噎,耍无赖的说:“梁竹,同事这么多年,我求过你没有?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绝对不会乱来,你赶紧给我查查。” 梁竹咬咬牙说:“查可以,但先说好,你要做什么坏事,可别找我背锅。” “行行行,我保证!赶紧给我查。” 梁竹进入警察系统,调取了丁一的通讯登记信息,看了看,说:“没有,丁总名下只有这一个号码?” “那唐然呢,他的名下有几个号码?” 梁竹看傻子似的看着韩光,说:“韩光,你脑子进水了吧,唐然还没成年,哪有证件办卡。” “你才傻了!现在居民十六岁就能领身份证,他怎么就不能办卡了?” “那也要满十六周岁吧,他的出生日期是7月7日,还会有三个月才能领身份证。” 不待韩光说话,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韩光小声嘀咕道:“这下可完了。” 韩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电话挂断前接通了,“喂,队长,我正想给你回过去,你就打过来了。” 何南焦急的问:“打通了吗?” “没有。”韩光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压低声音说:“队长,我觉得应该是丁总正在开会,把手机关机,或者调成了飞行模式,所以我们才打不通。” 何南提出质疑的说:“关机的话应该提示关机才对,怎么会是暂时无法接通呢?” 韩光闻言不禁腹诽道:“还不是因为系统还没反应过来,如果明天打,就是不是暂时无法接通,而是号码停用了。” 可现在韩光不能说实话,否则以何南的脾气,百分百拔掉点滴去找丁一。 “通讯系统就这样,咱们等等再打。” 何南将信将疑的挂了电话,韩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医院,却还是扑了个空。韩光连忙来到护士站,焦急的问:“护士,一区十床的人呢?” 护士莫名其妙的说:“你说的是那个叫何南的病人么?” 韩光忙不迭的点头,说:“对对对,就是他,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他不就在病房吗?我刚刚给他换了点滴。” “不在啊,房间里是空的!”韩光心里不禁哀嚎出声。 护士一惊,连忙向何南的病房跑去,待看到被拔掉的针头时傻眼了,她焦急的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人啊。他的伤口根本还没愈合,如果动作过大,再次伤及动脉就完了!” 韩光一听脸都白了,三两步冲下了楼,坐到车上一踩油门,向雅韵花园疾驶而去。韩光把车停好,匆忙向小区里面跑去,待看到值班的李大宝时,他停住脚步,三两步来到近前,问:“李大宝,你有没有见到我们队长进去?” 李大宝关切的说:“你说的是何队长吧,他刚进去,也就跟你前后脚。不过何队长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煞白煞白的,是生病了吗?” “没事,你忙吧。”韩光来不及解释,匆匆追了上去,只见何南身影一闪,便进入了丁一所住的单元楼,他连忙跑了过去,却发现电梯已经上行,他无奈只得焦急的等待,终于到达丁一家门口时,发现了靠在墙边的何南。 “队长!”韩光连忙跑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说:“队长,你没事吧?” 何南虚弱的笑笑,说:“韩光,丁一家里没人,应该就是在公司加班,你送我过去吧。” 看着何南苍白如纸的脸色,韩光一阵难过,说:“队长,护士说了,你不能乱动,会出事的,我送你回医院,然后我去找丁总,保证把他带到医院,行不行?” “他脾气倔,不会去的。”何南苦笑着说:“韩光,跟你说实话,我心里慌的厉害,总觉得出事了,你带我去吧,我想见他。” 韩光一听更难受了,心里不禁对丁一生了些埋怨。他点头说:“行,队长,我送你去,咱们走。” 韩光扶着何南下了楼,浓浓的血腥味,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闻到,他心里焦急,却不能表现出来。不过,幸好何南上车后没多久,就昏迷了过去,韩光连忙将他再次送进医院,好在没有再次伤到动脉,何南只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待何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回来的王芳发现。王芳连忙跑过去,制止他说:“何南,你又想闹什么?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何南解释说:“妈,我只是想找手机,你把手机给我。” 昨天在王芳的逼问下,韩光不得不说了实话,她听后不禁后悔去找丁一,也没想到丁一做事会这么决绝,干净利落到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对何南真的没有感情。 王芳态度强硬的说:“你找手机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吗?从现在开始到你出院不许看手机!” 何南争辩道:“妈,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这不是没出事吗?” “没出事是因为小韩及时出现把你带了回来。何南,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如果你出事,我们两个该怎么办?”王芳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声音也有些许的颤抖。 王芳过激的反应让何南起了疑心,他怀疑的说:“妈,我只是想要手机打个电话,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芳眸光一闪,刚想说话,就被何南打断,他直视着王芳说:“妈,我想听实话。您知道我是干刑警的,也是您儿子,正如您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您,是真是假我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王芳沉默的看着何南,眼底闪过无奈,她知道以何南的聪明,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她叹了口气,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说:“手机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许胡闹,能做到吗?” 何南似乎猜到了什么,点点头说:“好。” 王芳将手机递给何南,何南打开找到丁一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里面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女声,只是跟昨天提示的内容不同。 “您拨打的号码已经停用,谢谢使用。” 何南怔怔的看着手机,茫然的问:“停用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停用呢?他还没告诉我新的号码,我得去找他。” 见何南挣扎着想下床,王芳急忙上前,按住他的身体,急切的说:“何南,丁一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清醒点吧。” 何南蓦然看向王芳,怀疑的问:“妈,你怎么知道是丁一?我应该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他是谁!” 王芳眸光闪烁,说:“是昨天小韩告诉我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的?”何南恳求的看着王芳,接着说:“妈,我想听实话,我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芳犹豫了一会儿,坦白的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丁一。昨天我去找过他,是想向他表明我的立场,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可他态度坚决的说,不会和你在一起。” “然后呢?”何南的直觉告诉他,丁一之所以这么做跟王芳去找他有关。 “然后我说:‘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拒绝的干脆点,彻底绝了他的希望’。” ☆、回家 2021年4月5日,在何南去雅韵花园找丁一时,他正在飞往北市的飞机上。北市有着他儿时的回忆,也是他父母的故乡,也是他痛苦的开始,所以自从离开,他已经有二十几年不曾踏足。 丁一永远记得那场惨烈的车祸,一辆大卡车极速驶来与他们的私家车相撞,车子瞬间飞了出去,不停的翻滚再翻滚,爸爸妈妈当场死亡,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恍惚间他看到的是满目的鲜红,还有汽车爆炸后那红色的火焰。 丁一记得清楚的记得,他们的车子并没有违规,绿灯亮起后,他们依次通过,前面两辆车都没出事,偏偏他们的车经过时,那辆大卡车冲了过来,而且速度非常快,直直的向着他们撞了过来。他记得那辆卡车的司机,那张冷漠的脸,曾在他们车子旁徘徊,却并没有救人的打算。事后卡车司机只被判了三年,虽然得到了一笔死亡赔偿金,但这件事对丁一的伤害却永远无法弥补。更何况他一直怀疑那场车祸没那么简单,他隐隐觉得他父母的死亡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逃避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回来了,他要为父母的死找出真相。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的航班已经达到目的地,请旅客们有序离开、、、、、、” 随着广播中甜美的声音响起,飞机上的旅客纷纷起身,拿起自己的行李准备下飞机。丁一安静的在座位上坐着,等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缓缓起身向舱门走去。 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丁一不禁眉头微皱,小心谨慎的躲避着行人的靠近。 “丁一,丁一,这边,我在这儿!”远处的肖涵大声的叫着。 丁一紧皱的眉头稍缓,快步来到肖涵身边,说:“走吧。” 肖涵很自然的接过丁一手上的行李,笑着说:“自从涵一在北市建了总部,你可是第一次来,而且还来的这么匆忙。老实说,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打算在北市待几天?” 丁一回答道:“以后会在北市常驻。” 肖涵眉头微皱,随即笑着说:“你准备把唐氏还回去了?” 丁一摇摇头,说:“唐然还小,现在还无法掌控这么大的公司。况且我答应过他,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在让他接管唐氏。” 肖涵不解的说:“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一的目光微垂,语气淡淡的说:“在北市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况且对我来说,无论在哪儿都一样。” 肖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说的也是,只要你想,还真没几个人能逃脱你的掌控。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是去酒店,还是去我那儿?” 丁一无视肖涵的期待,说:“去壹号院。” “壹号院?你在那里有亲戚?”丁一的家庭情况肖涵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个孤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 丁一眸光闪了闪,说:“没有,那里是我家。” 肖涵见丁一情绪不对,也没有再问。两人坐上车,根据丁一的指引,来到了一号院86号,这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四合院,在寸土寸金的北市,至少价值上千万。 丁一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吱呀”一声推开门,停顿了一会儿,才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在熟悉的地方找到灯的开关,随着灯的亮起,院子里的一切映入眼帘。儿时记忆中的一切在这里都能找到,院子的每一处都有着美好的回忆。 肖涵看了看四周,感慨的说:“丁一,没想到你还是个富二代!这样的院子才有老北市的味道!早知道我就不买房子了,不行,明天我就搬过来。” 丁一也没拒绝,说:“两间客房,你自己选一间,剩下的那间给唐然。” 肖涵撇撇嘴,说:“唐然也过来?” 肖涵没有隐瞒自己的嫌弃,就像个争糖吃的小孩。丁一眼底闪过无奈,说:“我是他的监护人,他成年之前都要在我身边。如果你不乐意,可以不用搬过来。” 肖涵闻言连忙说:“乐意,乐意,怎么会不乐意!好不容易逮到和你同居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肖涵后面的话说的声音很小,丁一没有听清,他也没有多问,径直打开正房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干净,根本不像很久没住的样子,家具虽然老旧,却一尘不染。 丁一接过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换洗的衣服,说:“你今天是住这儿,还是回去?” 肖涵犹豫了一瞬,说:“我回去吧。今天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来。” 丁一点点头,将衣服放在床上,说:“我送你出去。” 肖涵微微皱眉,说:“你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你的胃能行吗?” “出门左转,第一个路口再右转,应该有一家卖豆花的,你帮我去买一碗吧。如果没有,那你就看着买点。” 肖涵点点头,径直出了院子,并随手上了锁,按照丁一说的路线一路走去。这种老式的大门只能手动上锁,未免待会儿回来进不了门,肖涵专门跟丁一要了钥匙。 丁一洗完澡,肖涵已经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见他出来连忙说:“我就知道你洗澡肯定少不了一个小时,专门跟人家老板买了个保温桶,你看看现在还是热的,快趁热吃吧。” 丁一从厨房拿了两个碗,平均分成了两份,把其中一碗推到肖涵面前,说:“他们家豆花份量大,我吃不完,你也吃点。” 肖涵见状顿时眉开眼笑,说:“嘿嘿,那我也尝尝。” 肖涵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笑着说:“确实好吃!难怪能在北市开了那么多年,这味道确实正宗。” 两人分吃了一份豆花,肖涵一边洗碗,一边问道:“丁一,你原来的号码为什么停用了?害得我以为自己打错了。” 丁一平静的说:“没什么,以前的号码知道的人太多,烦。” 肖涵嘴角不禁狠狠的抽了抽,说:“你通讯录里一共也就不到十个号码,你还嫌多?”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说:“我的号码只要你、唐然,韩哲三个人知道就好。” “也是,没必要联系那些有的没的。”肖涵心里美滋滋。 “伯父伯母最近怎么样?” “他们老两口可比我自在多了!这不,昨天刚去了海南旅游,说是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丁一点点头,说:“这样挺好。” 肖涵深以为然的说:“是挺好,至少不用每天唠叨我。” 丁一看着整理干净的厨房,说:“你回去吧,我有点累,想早点睡。” 肖涵看了看丁一的脸色,关心的说:“这才多久没见就瘦成这样,也不知道唐然怎么照顾的你。” 丁一看着肖涵,沉默的下着逐客令。 “行行行,我这就走,反正明天我就登堂入室了,你早点休息吧。” 送走肖涵,丁一关上大门并上了锁,回到卧室径直上了床,窝在熟悉又陌生的小床上,丁一心情复杂,儿时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在回忆中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一一,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妈妈温柔的笑着问。 “我想做医学家,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小小的丁一脸上带着自信的神色。 “那一一要努力哦,争取将来当上伟大的医学家。”爸爸慈爱的摸了摸丁一的小脑袋。 丁一撒娇的说:“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加油!” 车内的温馨的画面在一声巨响中消失,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飞了出去,丁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他就看到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的从刚才还笑着的爸爸妈妈身体里面流出来。那张他永远无法忘记的脸,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眼睛,出现在他眼前、、、、、、 “爸爸、妈妈!” 丁一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丁一才恢复平静,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脑袋慢慢变得清明。起床、洗漱、换上衣服,丁一便出了家门。他没有向往常一样晨跑,而是在四周慢慢的走着,他以后要在这里常住,对周围的环境多少还是要了解一些。 丁一已经25年没有回来,他发现除了那几条胡同的十几家四合院还如当年,其他的都变了,周边的商业街、高楼大厦林立,与那些四合院格格不入,就像两个世界一样。两相比较,丁一还是喜欢四合院的安静,不过那里也快拆了,一个时代的象征,必然会随着那个时代的没落而被取代,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丁一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四周转了一遍,最后回到那家豆花店,那是原来的位置,只是装修更加顺应时代,依旧干净整洁。丁一找了一个地方,抽出桌上的纸巾仔细的擦了擦椅子。 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男孩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欢迎光临,您需要点点什么?” “一份豆花,不要香菜。” ☆、出院 2021年4月15日,南市市立医院病房内,何艺正帮何南收拾东西。她瞅了瞅何南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劝道:“哥,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要不,你在医院再住几天,省的爸妈跟着担心。”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我的伤没事了,回家养着就成。” 何艺话音一转,接着说:“也对,这医院里到底不如家里,干什么都不方便,回家有咱妈照顾,再定期过来换药,也挺好。”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我不回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何艺一听动作一顿,决定不再试探,直截了当的问:“哥,你跟咱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两个的情绪都不对?如果是吵架,这都过去十天了,你也总该消气了吧。她是咱妈,能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至于让你这么记恨吗?” 何南淡淡的说:“我跟妈没吵架,我也从没记恨过她。” 何艺不解的说:“那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哥,你伤成这样,差点命就没了,为什么伤都没好非要出院?出院也行,为什么不回家?你知道咱妈多担心你吗?” 何南看着何艺,说:“何艺,人长大了,总有离开父母独自生活的时候。他们是父母,可以参与甚至、决定我前半生的生活,但后半生我想自己活。” 何艺眉头紧皱的说:“那他们呢?他们一辈子都在为我们,我们长大了就不管他们了吗?” “你也说了,他们一辈子都在为我们,所以是时候为自己活了,解放了我们,也就是解放了他们。何艺,以后你会明白的。” 何南拎起行礼就往病房外走,何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从何南手里夺过行礼,说:“我不明白你那些大道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都快四十的人了,照顾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从小到大何南一直都很听话,父母做什么决定他都不反对,确实像他说的,他的父母参与、甚至决定了他的前半生,这一点家里人都清楚。现在他想过自己的生活,他们真的没有理由和立场反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两人的态度,应该是王芳做错了什么,导致何南有了强烈的反应。在何艺看来,母子间就算吵得再凶,也不会真的记仇,只是现在何南的气还没消,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 两人刚下楼就碰到了韩光,韩光连忙将何艺手里的行李接了过来,笑着说:“队长,我来接你出院。” 何南看向何艺,说:“你回学校吧,有韩光送我就行了。” “我又惹你,干嘛老撵我!你要不是我哥,我才懒得搭理你。”何艺不高兴的撇撇嘴,说:“今天下午没课,我跟你一起回去。” 何南没再多说,三人一起上了韩光的车,韩光小心翼翼的问:“队长,咱们去哪儿?” 何南毫不犹豫的说:“雅韵花园。” 韩光一怔,随即启动汽车,向雅韵花园开去。 何艺不解的问:“雅韵花园?去哪儿干嘛?” 何南看向窗外,丝毫没有回答的打算,韩光则是专心开车,权当自己耳背,何艺见状只能愤愤的闭了嘴。 其实在得知王芳去找过丁一之后,何南就猜到了丁一一定会躲着他。他让韩光去查过,丁一4月5日当天就坐飞机去了北市,唐然也在两天后办理了转学,4月7日的飞机,目的地也是北市。其实如果何南想要找丁一非常容易,毕竟他知道丁一是涵一游戏的拥有者之一,只要盯住涵一游戏总部,总能找到他。他之所以没去,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枪伤,他必须养好身体,才能有跟丁一打持久战的可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给丁一逃跑的机会,也给自己冷却的时间,如果在自己伤好之后,他还是没能忘记丁一,而丁一又被他找到,到时候他绝对不允许丁一再逃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会跟丁一死磕到底! 三人走进电梯,看了看电梯20层的按钮,何南按下了9,电梯上行,很快来到9层,何南输入密码时又愣了愣,19900415,这是丁一的出生日期,而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三人进了门,何南小心的脱掉外套,习惯性的去卧室拿换洗的衣服,然后去浴室。 何艺见状连忙提醒道:“哥,你注意伤口,不能沾水。” 见何南点头,何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韩光将东西放好,也坐了下来。何艺眼珠子一转,依偎到韩光身边,小声问道:“韩光哥,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什么搬到这儿?他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韩光连忙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上次的事情队长还没消气呢,这次如果他再多嘴,那他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不知道?”何艺怀疑的看着韩光,撇撇嘴说:“你整天跟着我哥,你会不知道?韩光哥,你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韩光连忙站起身,扬声说:“队长,队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韩光的表现让何艺更加好奇,一个两个三个,所有人都瞒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一定要弄清楚,她在心里暗暗的想。 半个小时后,何南从浴室出来,何艺殷勤的迎上去,笑着说:“哥,你这里有吹风机吗?我给你吹吹头发。” 何南指了指电视机下面的柜子,说:“应该在那里,你找找。” 何艺拉开抽屉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吹风机,她一边给何南吹头发,一边试探的问:“哥,你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你这保密工作做得,我一点都不知道。” 何南淡淡的回答道:“年后就搬过来了。” “这里离家远,离刑警队也不近。你为什么搬这里来?” 何南沉默了下来,何艺见状也没敢再问,她总觉得自从何南受伤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有些阴沉,不似之前那么开朗,让何艺有些不适应。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 头发吹干,何艺关掉了吹风机,说:“哥,头发吹干了。” 何南轻轻应了一声,说:“今天是丁一的生日。” 何艺一怔,随即笑着说:“对啊,今天是丁老师的生日。哥,你也记得啊。有好多粉丝给丁老师买了礼物,都寄到了唐氏大厦,丁老师收到后,应该会很开心吧。” 何南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小艺,你还喜欢丁一吗?” 何艺肯定的说:“喜欢啊,我可是丁老师的超级粉丝!” “我说的喜欢,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何艺有些失落的说:“我知道哥的意思,不过我早就放弃了。我应该跟哥说过,在我第一次上丁老师课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后来慢慢的我突然觉得,我跟丁老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我依旧喜欢他,但这种喜欢完全转化成了崇拜。只要丁老师过的顺遂,我就跟着开心,我会永远祝福他。” “如果丁一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优秀,你还崇拜他吗?” 何艺微微皱眉,说:“人无完人,只要是人都有缺点,我相信真正崇拜丁老师的人,不会因为他的一点不完美就不喜欢的。”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说:“丁一就住在楼上,20层,2001。” 何艺一怔,眼睛发光的说:“哥,你是说丁老师就住在这儿?这个单元的2001?” 何南点点头,说:“嗯。我搬到这儿,就是因为这个。” 何艺的脑袋有些短路,她想不出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傻傻的问:“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 “我喜欢丁一,我在追他。”何南坦然的看着何艺。 “啥?”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得何艺目瞪口呆,脑袋彻底宕机了。待她回神,便看到何南认真的眼神,她结结巴巴的说:“哥、哥,你刚才说的,是我幻听了吗?” 何南认真的重复道:“我喜欢丁一,我在追他,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搬到这里。” 何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哥,你先别说话,容我缓缓。” 何艺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的转,十分钟后,她才算接受了这个信息,她两眼冒光的看着何南,兴奋的说:“哥,那你追到了吗?丁老师,他喜欢你吗?” 何艺的反应在何南的意料之外,他有些怔忪的摇摇头,说:“还没。” 何艺闻言眉头紧皱的问:“‘还没’是什么意思?丁老师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你?” 何南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你是说你喜欢丁老师吗?”何艺见何南点头,接着说:“哥,现在都2021年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丁老师那么优秀,你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我们粉丝后援会有好多男生都自称是丁老师的老婆呢。哎呀,不说这个,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丁老师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你?” 何南眉头紧皱的摇摇头,说:“都不是。你们那个粉丝后援会的账号是什么?把我拉进去。” ☆、生日快乐 北市壹号院56号,丁一回到这里的第二天肖涵搬了进来,住到了东边的客房,第三天唐然也来了,自然就住到了西边的客房,他们各自根据自己的喜好,添置或者更换了家具。 周末的时候,肖涵又带着两人去了原国华地产旗下的百货大厦,进行了大采购,衣服,鞋子,各种饰品,以及生活用品买了一大堆,两辆车都没能放得下。幸好四合院里的空间足够宽敞,否则光是存放都是问题。 虽然非常怀念以前的生活,但丁一明白,他必须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他把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换了,包括那张他小时候做过美梦的床。除了父母的房间保持了原样,其他的房间发生了改变,这也算是丁一告别,准备迎接新生活的开始。 在来到北市的第三天,丁一在肖涵强烈的要求下,和他一起去了涵一游戏在北市的总部,肖涵得意的展示着他的作品,整座涵一大厦他都有参与设计,其中最为得意的便是他的总裁办公室。大厦一共36层,总裁办公室在最顶层,整座楼层都被打通,除了几根必要的支柱,四面做成了落地窗,办公室,休息室,会客室,甚至还有健身室。装修虽然简单,但看上去却非常大气。 “怎么样?我们的办公室还行吧。” 丁一点点头,说:“涵一的总裁只会是你。” 肖涵眉头紧皱的说:“什么意思?你这是想撒手不管?” “涵一有你很好,根本用不着我,这些年如果不是你,涵一走不到现在。等有空,我们改一下合约,我们的占股对你来说不公平。” 肖涵闻言立马不高兴了,说:“丁一,你居然跟我谈钱!” 肖涵一副小孩闹脾气的模样,让丁一一阵无奈,说:“肖涵,你已经三十岁了。” “丁一别想打岔,你跟我谈钱就是你不对!” 丁一好笑的说:“只有一次机会,把握不住,以后不许后悔。” 肖涵不出声,沉默的看着丁一,就像丁一平常用来对付他的时候一样。可惜肖涵傲娇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没有一点威慑力,所以丁一一点认错的打算都没有,反而觉得挺有趣。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丁一看了看肖涵,淡淡的说:“电话。” 肖涵下意识的去接电话,接通后不禁翻了个白眼,暗暗骂自己没点出息。点开免提,肖涵有些迁怒的的说:“一大早什么事?” “肖总,您预订……” 肖涵连忙拿起听筒,徐征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肖涵没好气的说:“昨天怎么交代你的,今天就怎么做,这点小事还要问我?” 徐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肖总,刚才华美珠宝打来电话,说您预订的胸针到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拿?” “有时间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肖涵挂掉电话,抱怨的说:“你说现在的下属当的多轻松,什么都得老板拿主意,他们就一点主见都没有。” 丁一眼底闪过笑意,说:“演的太过,假了。” 肖涵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无奈的说:“你这人真是,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行吗?” 丁一挑挑眉,配合的说:“嗯,现在的老板确实不好当。” 肖涵一怔,随即轻笑出声,说:“你,丁一,你居然也会开玩笑,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升起,还让人难以置信。” “国华地产和朝阳地产重组的资料准备好了吗?”闲话了半天,也该进入正题了。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最后拍板了。” 肖涵从保险柜里拿出资料,递给丁一,丁一接过资料,来到会客室的沙发前坐下,仔细看了起来。肖涵见状也回到办公桌前,进入工作状态。 接连几天,丁一都在涵一的总裁办公室出现,让涵一的员工议论纷纷,因为丁一也算半个公众人物,粉丝就有几百万,偌大的涵一就有这么一个,她叫苏珊,是涵一游戏的游戏人物设计师,她一眼便认出了丁一。经过她的宣传,仅仅一天的时间,涵一上下就没人不认识丁一的。公司里的人纷纷猜测两家公司有合作的意向,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两家跨行业的公司有什么地方能够合作的。不过有一个这么帅的帅哥出现在他们公司,就算看不到,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苏珊在他们公司接连蹲了几天,终于在4月15日这天的停车场里,蹲到了和肖涵一起上班的丁一,她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丁一面前,害的丁一差点对她动手,好在有肖涵挡着。 “男神,肖、丁总,我是苏珊,我、、、、、、”看到真人的苏珊激动的语无伦次。 丁一沉默的看着苏珊,肖涵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女人是涵一公司的设计师,他笑着说:“苏珊,你有什么事,公司里不能说么?” 苏珊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丁总,我是您的粉丝,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就一大早起来在这里等您,这是我送的生日礼物,您不要嫌弃。” 丁一看着苏珊手里的手提袋,微微皱了皱眉。 苏珊见状连忙解释道:“丁总,您放心,这些东西我都专门消过毒,我知道您有洁癖,拿东西的时候还专门带了手套,嘿嘿。” 丁一闻言缓了神色,伸手接过苏珊手里的礼物,礼貌的说:“谢谢,不过以后不要再破费了。” 苏珊见丁一收下礼物,非常兴奋,又不好意思的说:“丁总,我能跟您拍张合影吗?”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苏珊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肖涵,说:“肖总麻烦您。” 肖涵接过手机,无奈的笑了笑,玩笑的说:“你可是我的手下,就这样指使老板,就不怕我炒你鱿鱼吗?”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肖总最善解人意,您不会的,嘿嘿。” 苏珊站在丁一后面一米远的地方,笑的阳光灿烂,丁一却还是那副清冷的表情,肖涵给两人拍了一张合影,便和丁一一起上了电梯。 苏珊兴奋的拿着手机,将他们的合影上传到自己的社交网站上,并配文说,在男神生日这天偶遇,运气简直好到爆表! 在苏珊上传照片没多久,网上就炸开了锅,丁一的粉丝纷纷在苏珊的社交网站上留言,询问丁一的去向。苏珊自然知道不能泄露他的行踪,上传的时候专门关掉了定位。看着别人羡慕嫉妒恨的言语,苏珊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丁一这些天都在为国华地产和朝阳地产重组的事,审阅资料,而肖涵也在为公司即将新上的一款游戏做最后的审批。两人都是典型的工作狂,工作起来严肃认真,办公室里除了电脑键盘的击打声,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肖涵从忙碌的工作状态中解锁,看了一眼依旧在工作的丁一,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丁一,别忙了,现在都到下班时间了。” 丁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也不抬的说:“还有半个小时。” 肖涵无奈的说:“丁总,你也别这么死板嘛,好歹有点老板的觉悟,这公司我们说了算,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丁一认真的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板是表率。”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平常无所谓,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早下会儿班不过分吧。” 丁一的动作一顿,平静的说:“我不在意这个。” 肖涵不满的说:“你不在意,我们在意!我和唐然都说好了,要早点回家陪你过生日,你可不能浪费我们的心意!” 丁一眼底浮现暖色,将手里的文件合上,说:“好,下班。” 肖涵笑着说:“这才像话嘛。不过,回家之前跟我去个地方。” 丁一了然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说穿,配合的问:“去哪儿?” 肖涵一怔,随即轻笑出声,说:“丁一,你这人,还说我演技不行,你的演技和我也就半斤八两。走吧,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两人刚出门,就碰到了肖涵的秘书徐征,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恭敬的说:“肖总,丁总,刚刚前台送来一个礼盒,说是有人送给丁总的礼物。” 肖涵看了一眼丁一,问:“男的女的?有留下姓名吗?” 徐征摇摇头,说:“男的,没有留下姓名,只说是丁总的粉丝。” “又是粉丝,还是男的!”肖涵接过徐征手里的礼盒,有些吃味的说:“丁一,你干脆进军演艺圈得了,或者我们开一家影视公司,这么多粉丝关注你,送你礼物,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了。” 肖涵边说边打开了礼盒,里面放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钻石袖扣,肖涵有些惊讶的说:“这粉丝出手也是挺大方啊,这袖扣怎么说也要好几万吧。” “嗡”,丁一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生日快乐!” ☆、心知肚明 2021年4月15日,雅韵花园,被何艺拉进粉丝后援会群聊的何南,正看着这些粉丝们聊天,突然一张照片发在了群里,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很多潜水的人也纷纷冒了出来,群里一时间炸开了锅。 眨眼间的时间,那张照片就被许多的信息淹没了,何南只好爬楼去找,找到照片他便利落的保存了下来,点开仔细的看着。女人站在丁一身后,笑的阳光灿烂,丁一却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天天想,夜夜想的人,居然跟别的女人合照,这让何南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当他发现丁一清瘦了许多后,又是一阵心疼。何南利落的编辑图片,将照片上那个女人裁剪掉,又把丁一的照片放进了收藏夹。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何南看了看名字,立刻接通了电话,说:“喂,张珂,怎么样,礼物送到了吗?” 张珂是何南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北市的刑警队工作,今天下午莫名接到何南的电话,说是有件事要拜托他,上学时两人是不仅是同学,还是舍友,关系很好,听何南有事要他帮忙,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原本听他说要送人生日礼物,他还调侃说何南的春天终于来了,谁知去挑礼物的时候,居然跳送给男人的袖扣。张珂有点蒙,他也不好意思多问,何南只好解释说是替他妹妹送的。张珂松了口气,何南心里却不是滋味。 “送到了。不过,何南,你这也太宠妹妹,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一个偶像,是不是有点不值当的。” “他喜欢就好。谢谢你啊,张珂。” 张珂没有听出何南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何南说的是何艺喜欢就好,心里虽然不赞同,但也不好说什么,笑着说:“我们什么关系,这点小忙用得着谢嘛。不过等有机会去南市,你一定要请我吃大餐。” 何南爽快的应了声,又和他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再次看向丁一的照片,呢喃道:“你能猜到是我吗?” 涵一游戏总裁办公室门口,丁一看到那条短信,眸光微闪,从肖涵手里接过礼盒看了看,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走吧,不是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虽然换了手机号码,但以何南对他的了解,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唐然和肖涵,便能查到他的联系方式。所以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条短信是他发的,这份生日礼物也是他送的。何南发现了他的行踪,却并没有追来,是不是已经放弃?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给他生日礼物?丁一有些看不懂何南的想法了。 肖涵点点头,两人刚想走,徐征突然出声说:“肖总,那个,我那里还有一堆礼物,等着丁总收呢。” 两人一怔,肖涵回神,笑着问:“徐征,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征苦笑着说:“是楼下同事送的,都堆在我那儿,让我转交。丁总,要不我直接送你车上吧。” 肖涵挑挑眉,吃醋的说:“丁一,怎么说我都带了他们好几年,就从来没人送我生日礼物,这你刚来,就收礼收到手软,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不行,我要扣他们薪水!” 丁一没有理会他的抱怨,淡淡的说:“拿到车上吧,待我谢谢他们。” 肖涵大手一挥,豪爽的说:“这样,你去跟他们说,马丁西餐厅,丁总请他们吃大餐,随便吃,随便点。” 徐征连忙点头,说:“好,那我去通知他们。” 肖涵和丁一径直成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只见徐征大包小包的拎着、抱着一大堆的礼物,丁一看了看肖涵,说:“去帮忙。” 肖涵笑着下了车,接过徐征手里的袋子,统统塞进后备箱。 肖涵装完刚想走,就听徐征说:“肖总,电梯里还有,您再等一下。” 肖涵无奈的笑着说:“还真是每个人都送了是吧。哎,徐征你说,我跟丁一到底差哪儿?为什么他这么受欢迎?” 徐征为难的笑了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现在的女生都喜欢丁总那一款吧。” 把后备箱塞满,又在后座上塞了一些,才算将礼物全部装车,丁一不想跟礼物争地盘,只能坐在了副驾驶上。两人开车径直来到华美珠宝,华美的售货员一看肖涵,便热情的打招呼,紧接着就将他预定的礼物拿了出来。一枚兰花形状的蓝宝石胸针,外面被白金包裹,款式虽然简单,却非常符合丁一的喜好。 “怎么样,喜欢吗?”肖涵笃定的看着丁一,虽然两人平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丁一的喜好,肖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售货员笑着说:“这个胸针是这位先生在我们店里专门定制的,图案也是他设计的,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丁一点点头,说:“挺好,价格应该也不错。” 售货员奉承的笑了笑,说:“对于肖先生来说不算什么。” 肖涵不以为意的说:“我负担的起,你又喜欢,价格不算什么。” 丁一挑挑眉,将胸针递给售货员,淡淡的说:“包起来吧。” 售货员将胸针细心的打包好,肖涵在柜台付了尾款,两人并肩走出珠宝店。 丁一认真的说 :“以后把钱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地方。” 肖涵眉头微皱,不赞同的说:“这怎么是没有意义?你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我觉得送你生日礼物理所应当。” “生日礼物重在心意,在我眼里你写的一张贺卡,和花几十万买的珠宝没什么区别。平时我的衣服配饰都是你在打理,我没过问过,那些配饰里面是不是也有定制的?” 肖涵眸光闪了闪,说:“怎么可能,就算我再有钱,也不可能这么花!今天不同,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才多花了点钱。” 丁一沉默的看着肖涵,看的他一阵心虚,讪讪的说:“好吧,是有那么一两件,我只是觉得你身份不同了,出去应酬的穿着打扮也要跟得上。” “我不在意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以后不许,听到没?” 肖涵悻悻的说:“知道了。” 见肖涵不高兴,丁一淡淡的说:“这件礼物例外,我喜欢。” 肖涵顿时眉开眼笑,两个人又开车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看着被塞满的车,肖涵笑着说:“我突然觉得这车小了点。” 两人回到家,丁一去洗澡,肖涵则忙着处理食材,等丁一洗完澡,食材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丁一看了看厨房,说:“今天我下厨吧,你打下手就好。” 肖涵眼睛一亮,兴奋的说:“真是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今天有口福了!” 丁一在厨房里忙活,让肖涵去扔垃圾,肖涵应了一声,拎着垃圾就出去了,出了大门就是垃圾桶,肖涵扔了垃圾,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他转头看去,胡同的拐角处一个黑影闪过。虽然那人动作很快,但还是让肖涵看到了,他眉头紧皱,谨慎的向那里走去,可待他走进,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肖涵来到厨房,皱着眉头说:“丁一,我们换个门吧,我总觉得这种大门既不安全,也太麻烦。” 丁一敏锐的察觉出肖涵语气中的不对,问:“怎么了?” “我刚才出去扔垃圾,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然后我就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胡同拐角的地方人影一闪,等我过去的时候,那里就没人了。虽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那个人我在附近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我有点担心。” 丁一把火调小,仔细的问:“那人长什么模样,性别,年龄?” 肖涵回想了一下,说:“男的,六七十岁的样子,长得挺精神,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帅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你联系人,我们换门。” 肖涵点点头,说:“好。不管是不是我多心,这样安全点,毕竟你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 丁一看了看时间,说:“唐然应该放学了,你给他打个电话。” 肖涵应了一声,刚想打电话,就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笑着说:“得,来了,我去开门。” 没一会儿,唐然便拎着蛋糕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他走到厨房门口,笑着招呼道:“老师,我回来了,菜我来做,您歇会儿。” 丁一温声说道:“不用,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去洗洗,待会儿准备吃饭。” 唐然应了一声,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这才回到餐厅,帮着丁一装盘上桌。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肖涵不禁吞了吞口水,唐然则把蛋糕端了上来,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切蛋糕,吃蛋糕,虽然简单,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丁一却觉得很温暖,就像蛋糕上燃烧着的烛火,虽然微弱,但足以温暖人心。 “愿我在意的人平安幸福。” ☆、命案再发 2021年5月15日上午十点,南市市中心最美婚纱摄影楼楼下,引来一群人围观,身穿制服的警察将影楼的大门封锁了起来,胸口挂着证件的刑警进进出出,围观的人纷纷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并拿出手机拍摄着。 一辆车由远及近,在影楼对面的停车场停下,何南从里面走了出来,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他的伤恢复了大半,除了左手不太敢用力外,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早上接到韩光的电话,便开车赶了过来。将证件挂在脖子上,他挤开人群进入影楼。 正在跟报案人做询问笔录的王亮见他过来,连忙迎了过去,关心的说:“队长,你怎么来了,伤好了吗?”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家闲了近两个月,骨头都软了,还是出来活动活动,有益身心健康。不说我,说说里面什么情况?” 王亮回答道:“影楼的老板张海死了。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女的,叫王娟,是张海的摄影助理,也是报案人。据她说,今天早上她正常来上班,九点到达摄影楼,并开了门,整理了一下昨天的营业情况,大约九点半的时候,她上二楼检查摄影器材,就发现老板张海死在了摄影棚。” 何南点点头,说:“我上去看看,你接着走访吧。” 王亮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何南则上了二楼。整个二楼被分割成八个小房间,每个房间的布景都不同,张海死在了从楼梯数第四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张欧式沙发,沙发后面挂着欧式皇庭的背景。张海赤身裸体,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脖颈被割开,身体被染成血红。 何南走到苏航的身边,说:“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正认真研究尸体的苏航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何南,不禁翻了个白眼,说:“怎么着,伤一好就跑来吓人?” 何南半真半假的说:“我伤好不好的,某些人怎么会知道,从我受伤到现在某些人就看过我一回。” 苏航眼底浮现笑意,说:“怎么着,看一回还不行?难不成你还想躺在我的解剖台上?我可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你看得清清楚楚,保证连你身上有几根毛都数的清清楚楚!” 抓捕黄山的前一天,苏航就被调去省城协助调查一起凶杀案,一直到一个星期前才回来,所以何南受伤他一直都没出现。还是在他回来之后才听说何南受伤的事,下班后急急忙忙去了家属大院,结果还扑了个空,后来王芳告诉他,何南搬去了雅韵花园,他才算见到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何南,还为他免费检查了伤口。 何南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说:“得,当我没说。就你这动不动就想让人躺解剖台的德性,难怪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苏航撇撇嘴,说:“说的就跟你有一样。行了,不跟你臭贫了。初步鉴定死者是被人划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应该死了8个小时以上,也就是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的凌晨,详细的尸检报告我会尽快给你。” 何南点点头,走向秦恒,说:“秦科,有发现吗?” “你跟我来。”秦恒在前面带路,两人来到第三个小房间,说:“这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明显是被人用外力破坏,我猜测受害者与凶手曾在这里发生过打斗,然后被害者被凶手制服,拖到了那个房间。影楼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户外面都安装了防盗窗,也没有破坏的痕迹,我推断凶手应该是从大门进来的。至于指纹和脚印,要进行比对后,才能得出结果。” 何南点点头,笑着说:“那就辛苦秦科了。” 看着何南离开的背影,路过的苏航不禁撇撇嘴,说:“这区别对待还能再明显点吗?” 秦恒挑了挑眉,看着苏航笑了笑,说:“苏科辛苦。” 苏航被秦恒笑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建议道:“秦科,你能不能别盯着人笑?怪吓人的!” 秦恒收起笑意,平静的说:“苏科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 苏航连忙否认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盯着我笑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一种被当成猎物的错觉。”苏航在心里腹诽道。 秦恒明亮的眼睛微弯,依旧盯着苏航,说:“苏科的意思是我长得好看。” 秦恒的问题和他暧昧的态度,让苏航感到一阵怪异,他讪讪的笑着说:“那个,秦科,你忙,我还要回去做尸检,就先走了。” 看着苏航逃也似的背影,秦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崔毅奇怪的看着匆匆离开的苏航,说:“秦科,苏科这是怎么了?” 秦恒面不改色的说:“没事,何队催的急,他急着回去做尸检。” 何南来到楼下,找到王亮,说:“影楼的工作人员都到了吗?” 王亮点点头,说:“都来的差不多了,有一个请假今天不上班,也已经通知了,他下午会去队里做笔录。” “都带回队里吧,给他们详细的做一下笔录。” 2021年5月16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着急众人开案情分析会,他见众人都已经到齐,说:“今天我们做一下详细的案情分析。王亮你说一下死者的具体情况。” 王亮翻开资料看了看,说:“死者张海是最美婚纱摄影的老板兼摄影师,男,1990年3月27日出生,今年31岁,身高177公分,体重65公斤,毕业于南市一所民办大学的摄影系。据影楼的店员说,影楼的生意不错,张海还打算租下隔壁的服装店,扩大经营。店员还反应张海这人虽然经济头脑不错,但风评不好,私生活相当混乱,影楼的女店员几乎都被他骚扰过,甚至同时跟几个女客户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郝静反感的说:“渣男!怎么会有人看上这种男人?” 王亮笑着说:“张海长得也算不错,再加上手里还算富裕,又懂得讨女生欢心,有几个女朋友也很正常。” 何南看向苏航,说:“苏航,说一下具体的尸检结果。” 苏航将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何南,说:“死者的死因是被人割断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在5月15日凌晨一点道两点之间。死者除了四肢上有捆绑的痕迹外,其后脑还有击打伤,身体的多处部位出现淤青和擦伤,可以推断是死者死前曾与凶手搏斗过,搏斗时凶手用钝器将死者打晕,拖到案发现场,并将其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捆绑在椅子上,最后进行杀害。另外,死者的□□被割掉,我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案发现场并没发现凶器,根据起伤口的形状判断,应该是类似于手术刀的小型刀具。凶手应该是男性,手法干净利落,一刀就将死者的颈动脉割断,跟林舒的作案手法有些类似。死者的指甲很干净,没有任何发现。我能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郝静愤愤的说:“肆意玩弄女性的人都活该!” 郝静说完还不忘扫了众人一眼,在场的男性纷纷不自在的夹紧了双腿,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见何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秦恒开口说道:“现场发现的指纹很多很杂乱,经过比对,除了影楼的工作人员,还有很多其他人的指纹,经确认都是影楼顾客的指纹。在影楼的第三个小房间和案发现象之间,发现了拖拽的痕迹,而且在第三个小房间内,我们还发现了别丢在地上的数码相机,上面发现了死者的血迹,这些都能印证苏科的推断。死者与凶手在第三个小房间发生争执,以至于后来演变成打斗,打斗中凶手拿着数码相机打中了死者的后脑,导致死者昏迷,然后将死者拖拽到第四个房间行凶。数码相机上有三个人的指纹,一个是死者,另一个是摄影助理王娟,还有一个是昨天拍照的高雅。另外,我们在最后一间小房间内,找到了被烧了一半的衣服,里面还有一块手表,一枚戒指和一条男士项链,还有燃烧了过半的钱包,里面的身份证、银行卡都已经烧毁。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还找到了一块烧成碳的肉,我推测应该是死者不见的□□,一会儿我会把它交给苏科进行检验。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就这么多,至于那些指纹都已经入库,其中有没有凶手的就看你们的调查了。” 韩光闻言不禁吞了吞口水,说:“这也太狠了吧,这得多大仇啊!” 郝静朝韩光翻了个白眼,说:“这只能说明这人太可恨,要不然谁犯得着割那玩意,又脏又恶心。” 苏航干咳了两声,说:“郝静,怎么说你也是个女人,能不能矜持点,这么多大男人在呢!还有,就算他犯再大的错,还有法律,不能以暴制暴,你最好收起这种思想!” 郝静缩了缩脑袋,说:“我知道了,师傅。” ☆、假定情杀 2021年5月16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何南召集众人开案情分析会。 何南看向赵宇,说:“赵宇,说一下14号晚上,影楼所有员工的时间线。” 赵宇翻开笔记本,回答道:“影楼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不过很多时间都会加班,14号晚上也不例外。那天有一对情侣拍婚纱照,也就是数码相机上第三个指纹的主人,名叫高雅,今年25岁,今天她和男友邓曦在影楼拍婚纱照,查看照片时留下的指纹。婚纱照拍完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其他店员都相继下班,只有张海留下了,说是要整理照片。十点十分的时候,王娟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影楼,就让出租车司机载她回去拿,回到影楼后,听到楼上有女人的声音,她也没在意,拿到手机就走了。” “他们后来的行踪核实了吗?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基本已经排除嫌疑,只有化妆师黄川,没人能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何南微微皱眉,说:“黄川?他怎么说?” “他说14号下班后,他就直接回了家,因为他居住的地方是老城区的平房,那里没有监控,他又是独居,所以没有办法证明他的行踪。” “说一说这个黄川的具体情况。” “黄川,1999年11月25 日出生,今年23岁,云南人,初中毕业,2018年来南市打工,黄川来南市应聘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最美影楼的营销员。后来影楼的化妆师怀孕要离职,张海就让黄川跟前化妆师学化妆。据影楼的员工反应,黄川这人很老实,张海经常因各种理由难为他,甚至克扣他的工资,他却从来都没抱怨过。他说他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张海给的,他要尽心尽力工作报答张海。” 何南的目光落在梁竹身上,说:“影楼的监控视频查了吗?” 梁竹点点头说:“查了,不过14号晚上十点之后,监控器就被关了,所以我们无法从监控中找到线索。” 何南眉头微皱,说:“关了?知道为什么吗?” 赵宇代替梁竹解释道:“是这样的。据影楼的员工说,张海经常在晚上的时候与女人厮混,通常都会关掉监控器,这也是王娟没在意的原因。” 秦恒出声说:“在第四个小房间的垃圾桶内,我们发现了卫生纸团,上面有张海的□□,基本可以证明,案发当晚确实有女人与张海发生过性关系。” 何南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梁竹身上,说:“张海的手机找到了吗?还有他的通讯记录和社交网站的情况,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梁竹回答道:“手机我们没找到,不过他的通话记录我们查了。最后一个电话是一个名叫张丽的女人给他打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我们只来得及落实她的住处,还没来得及去。” 何南扫了一眼众人,问:“还有谁要补充的吗?” 赵宇开口说道:“经过影楼员工的再三确认,除了张海的手机,影楼内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凶手虽然烧了他的衣服,但并没有拿走张海的钱包。这是否可以排除为钱杀人的可能?再加上张海的□□被割掉并焚烧,我们是否可以假定是情杀?” 何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目前的线索有限,我们可以先假定情杀。我现在布置任务,王亮,你接着走访,看看影楼附近有没有能够拍到影楼门口的监控设备。赵宇、孙琦,你们去排查那些跟张海有过关系的女人。梁竹,庞海,你们去找张丽,确定案发当晚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她。韩光跟我,散会。” 众人陆续离开,韩光连忙跟上何南,问:“队长,我们现在去哪儿?” 何南回答道:“张海家。” 张海家住在南市的东城和美小区,因为没有结婚,所以还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在和美小区楼下开了一家小超市,卖些日用品,生意还不错,张海经营的影楼,就是老两口资助他开的,张海也没让父母失望,影楼的生意一天好似一天,除了操心张海的婚姻,一家三口过得也算顺遂。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张海的死一下子击垮了老两口,小超市已经有两天没有开门了。 来到张海家门口,何南按了按门铃。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张海的爸爸张诚出现在两人面前,冷淡的说:“你们找谁?” 何南掏出证件,说:“您好,我们是警察,过来了解些情况。” 张诚泛着悲伤的眸子闪过激动的神色,说:“进来吧。” 两人进了门,房间里很干净,东西都整齐的放置着,看得出张海的父母都是勤快的人。 “老张,谁来了,是海子回来了吗?”卧室传来苍老的女声。 张诚叹息一声,眼底的悲伤更浓,指了指沙发,说:“你们先坐吧,等我一会儿。” 何南应了声,和韩光坐到了沙发上。张诚去了卧室,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紧接着便是阵阵哭声。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哭声停了,张诚也从卧室里出来,坐到沙发上,悲伤的说:“海子的事,他妈接受不了,这两天有些恍惚,一有动静,就觉得海子回来了。我想不通,我们家海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何南安慰的说:“张叔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您放心,我们一定找出凶手,还张海,也还你们一个真相。” 张诚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要能帮助你们找到凶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据您所知,张海有什么仇人,或者与什么人接过怨吗?” 张诚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的事从来都不跟我们说。每天回来的都很晚,除了吃早饭,我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时间。” “那他有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有过,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谈的,带家里来过一次,后来不知怎么就分手了,之后就没在带过人回来过。” “那女生叫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叫艾雨欣,大学没毕业就分手了。” 何南看了看韩光,说:“张叔,我能去张海的房间看看吗?” 张诚点点头,起身说:“你们跟我来。” 张诚带着两人来到张海的房间,房间收拾的很干净,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头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各种女人的照片。 韩光收到何南的眼神,礼貌的说:“张叔,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我们到客厅坐吧。” 张诚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想看什么就看,我说了只要能帮助你们破案,我都全力配合。” 韩光有些尴尬,何南却若无其事。张诚配合的回到客厅,韩光深吸一口气,做回沙发,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何南走到照片墙前,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女人大约有数十个,个个长得都听漂亮,有性感的写真,有唯美的婚纱,可爱的,古风的,帅气的,各种各样的女性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很突兀,是一张一寸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短发,杏眼,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照片被放在整个墙壁的正中央,显然这个女生对张海来说是不同的。何南将照片从夹子上拿下来,仔细一看还有字迹,他将照片翻过来,上面写着‘LOVE雨欣’,何南恍然,这个女生应该就是张海大学时的女朋友,艾雨欣。 拿出手机将照片拍了下来,何南又来到书桌前,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待看到开机需要密码时,何南只觉得一阵头疼,他想起刚才那张照片,试着输入‘艾雨欣’的拼音,竟然打开了,他再次肯定了艾雨欣在张海心中的分量。 何南打开张海常用的社交网站,试着登录,居然都是记住密码的状态,顺利的连何南都觉得不可思议。张海的社交网站上几乎都是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们之间的聊天全部非常露骨,别说何南还是个处,就是个老司机,都得面红耳赤。 查看了几个,何南面色涨红的关了,他决定将笔记本电脑带回去,让梁竹这个专业人士查看。绝对不承认,他看到那些女人裸露的照片,觉得辣眼睛。 何南在房间里翻找着,在衣柜的上面找到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各种杂物,其中有一本陈旧的笔记本,何南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日记本,看了看日期,居然是2003年的日记。何南往后翻了翻,发现这本日记本的时间跨度不是一般的大,最后一篇日记居然是2012年,上面只写了短短几行字,字里行间去透露着愤恨和悲伤。 2012年5月16日,星期三,小雨 一切都结束了,悲伤、愤怒都在这一刻终结! 爱情多么可笑的东西,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我的心和你的身体一起埋葬,所以你不要不甘,也不会寂寞。 ☆、被调查 2021年5月16日,北市壹号院56号,北市刑警队队长耿辉和同事常新,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下午。 常新皱着眉头说:“队长,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怀疑丁总?” 耿辉没好气的说:“怎么着?丁一在12号下午找过朱大鹏,朱大鹏13号就死了,你不觉得奇怪,怀疑他不是很正常吗?” 常新不以为然的说:“这朱大鹏是个卖菜的,每天见他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单单怀疑丁总?况且丁总是找过朱大鹏,可他们根本没见着啊。” 耿辉反问道:“你怎么就肯定两人没见过?你可别忘了,导致丁一父母死亡的那场车祸,肇事司机就是朱大鹏,他有充足的杀人动机。” 常新眉头皱的愈发紧了,说:“我还是想不通,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而朱大鹏只被判了三年,如果丁总想要报仇,为什么要拖这么久?队长,丁总现在可是知名人物,尤其是在南市,风评很好,咱怀疑归怀疑,还是得多注意点影响。” 耿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这还用得着你提醒?我干刑警这么多年,这么点分寸都没有?一口一个丁总,你小子说实话,为什么话里话外的总维护他?” 常新嘿嘿笑着说:“队长,这丁总可是我偶像,三年前我就关注他了。只可惜他深居简出,低调的不行,而且社交网站几乎从来不更新,让我们这些粉丝也是很无奈。如果让粉丝后援会的人知道我马上就能见到丁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 “粉丝?”耿辉皱着眉头说:“那不是明星才有的吗?丁一什么时候混娱乐圈了?” 这下轮到常新翻白眼了,他嫌弃的说:“队长,你平时也稍微关注一下网络新闻。丁总虽然没进娱乐圈,但他拥有的粉丝就高达数百万。也就是他太低调,但凡稍微活跃一点,破千万粉丝都是分分钟的事!” 耿辉一巴掌拍在常新脑门上,警告的说:“常新,我不管丁一是不是你偶像,在公事上你可不能掉链子,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常新“哎哟”一声,揉着被打疼的脑门,说:“队长,我坚信丁总一定是无辜的!不过,我会公事公办,证明我偶像的清白。” 两人说话间,远处开过来一辆车,在丁一家门口停下,丁一和肖涵相继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耿辉的车,打开门走了进去。 常新刚想下车,却被耿辉拦住,常新不解的看着耿辉,说:“队长,人都回来了,我们不进去吗?” “刚才跟丁一一起下车的人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那个啊,是涵一游戏的总裁,叫肖涵,我没事总玩的那款游戏,就是他们公司开发的。不过,丁总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肖涵,对对对,就是肖涵,我在一本什么杂志上看到过。” “队长,我们进去吧,你不是怀疑丁总吗?进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吗?”见到偶像本人,常新显然已经安耐不住。 耿辉又朝着常新拍了一巴掌,这才下了车。两人来到门前,耿辉大力的敲了敲门,钢板做的,震得手生疼,还不见响。耿辉揉了揉手,刚想再敲,就听到一阵门铃声,他寻声看去,常新憋笑的说:“队长,按门铃比较能听得见。” 耿辉脸上涨红,恼羞成怒的刚想动手,就听到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大门被打开。肖涵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礼貌的笑着说:“请问你们找谁?” 常新兴奋的说:“我们找丁总,我是他粉丝!” 耿辉一巴掌再次拍到常新脑门上,掏出证件,公事公办的说:“我们是警察,有一个案件需要丁一配合调查。” 肖涵看了看两人,眉头微皱,却还是礼貌的问:“请问是什么案子?” 不待耿辉回答,院内就传来丁一的声音,说:“让他们进来。” 肖涵闻言让开门口,语气冷淡的说:“两位请进。” 常新激动的率先进了门,看着常新兴奋的模样,耿辉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他朝着肖涵点了点头,紧跟着走了进去。 肖涵将两人带到房门口,指着门前的超大鞋柜,说:“里面有一次性拖鞋,麻烦两位换上。” 常新是丁一的粉丝,自然知道丁一有严重的洁癖,很自然的打开鞋柜,拿出两双一次性拖鞋,一双递给耿辉,笑着解释道:“丁总有洁癖,队长,你就将就点吧。” 耿辉有些尴尬的看着拖鞋,不是他不想换,只是他跑了一天的香港脚,实在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拖鞋。 肖涵看出了耿辉窘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套,递给耿辉,说:“套上这个也可以。” 常新见状恍然说道:“我差点忘了,队长你有香港脚、、、、、、” 窘迫的耿辉又给了常新一巴掌,接过鞋套套上径直进了门,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带上常新,是他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 靠着进来的两人,丁一礼貌的将两人引到餐厅落座,肖涵也跟着坐下来,丁一没有阻拦,直截了当的问:“两位找我什么事?” 耿辉审视着丁一,同样没有拐弯抹角,说:“丁总12号的时候找过朱大鹏,是吗?” 丁一回答道:“是,不过没见到。” 耿辉接着问:“你找他什么事?” 丁一直视着耿辉,语气淡淡的说:“你既然来找我,自然已经摸清了我的底,这个还用问吗?” 耿辉挑了挑眉,说:“我就是不明白,才专门跑过来问一问。” 丁一沉默的看了耿辉一会儿,说:“我怀疑当年那场的车祸是人为,是有人想要蓄意谋杀,所以想找他问问。” 耿辉一怔,眉头紧皱的说:“你为什么认为你父母的死是有人蓄意谋杀?有什么证据吗?” 丁一眼底闪过悲伤,平静的说:“你别忘了,那场车祸我也在现场,我才是真正的目击者。” “可你当时只有五岁,又受到那么沉重的打击、、、、、、” 丁一打断耿辉的话,说:“所以当时没人相信我说的话。” 耿辉沉默的与丁一对视,他看到了丁一眼中无法承受的痛苦。肖涵和常新都心疼的看着丁一,却识趣的没有多话。 沉默了良久,耿辉才出声说道:“那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丁一尽量平静的叙述道:“那天,我们一家去郊外踏青,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温馨,前面十字路口是红灯,爸爸停车等待,我们前面一共有两辆车,我们拍在第三的位置,第二位的车牌我记得是北HIC213。绿灯亮了,爸爸启动汽车,排队通过路口,前面两辆车都安全通过,而我们的车却被一辆急速驶来的大卡车撞飞。车子落地又翻滚了三圈才停下,我清楚的看到那辆大卡车的司机,他穿着灰色的外套,藏青色的裤子,白色的网球鞋,鞋很脏,已经变成了灰色。他冷漠的来到车前,查看我爸妈的状况,却丝毫没有搭救的打算。” 肖涵将桌上的纸巾推到丁一面前,心疼的说:“丁一,你还有我们,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丁一看着纸巾,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才恍然明白,嘴里的苦涩原来是眼泪的味道。他抽出纸巾擦了擦,说:“我没事。” 耿辉面色复杂的说:“你、你当时不是失去意识了吗?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丁一压下翻腾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如果你也被一件事困住二十多年,每天梦里都会重复,你也会记得这么清楚。” 耿辉直视着丁一,说:“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寻求真相?” “因为我懦弱,一直不敢面对。”丁一垂下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却让看到的人心里酸涩不已。 “朱大鹏死了。”耿辉审视着丁一的表情。 丁一坦然的回视着耿辉,说:“所以这是你来找我的理由?” 耿辉丝毫看不出丁一的情绪变化,继续试探的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他死了?” “你是刑警,来找我定然是因为刑事案件,问到的都是关于朱大鹏的事,这不难猜。” “他好好的活了二十多年,而你一回来,他就死了,如果换成你是警察,你会觉得这是巧合吗?”耿辉步步紧逼。 “不会。”丁一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的变化,他语气淡淡的说:“但凶手不是我。在我了解事情真相之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否已经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丁一沉默的看了耿辉一会儿,冷淡的说:“警察同志,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是刑警必备的素质没错。但仅凭直觉就认定谁是凶手,那看问题时就会带上偏见。我配合你的调查,是我的义务没错,但却不是你咄咄逼人的理由。如果有证据,你现在就可以抓我回去;如果没有,恕不远送。” ☆、畜生不如 2021年5月16日,北市壹号院56号,丁一家门口。 常新看着关上的大门,抱怨的说:“队长,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能把握好分寸吗?这还不是被人赶出来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丁总说一句话!我本来还打算跟他合张影呢,这下泡汤了!” 耿辉一巴掌拍在常新脑门上,笑骂道:“臭小子,我这辈子干的最蠢的事儿,就是今天带你出外勤!” 常新捂着被打疼的脑门,委屈的说:“队长,你怎么老打我,再打可就打傻了。” 耿辉好笑的说:“说的跟你聪明过一样。行了,下班回家。” 跟着耿辉上了车,常新小心翼翼的说:“队长,我的直觉告诉我,丁总绝对不是凶手!还有那场车祸,他连前面那辆车的车牌号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有朱大鹏当时的打扮,我觉得丁总说的是真的。说不定当年那场车祸,真的是人为的。” 耿辉挑挑眉,看着常新说:“怎么,这是撺掇着让我帮你偶像查案?” 常新见耿辉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讨好的笑着说:“这怎么能是撺掇,像队长这种大公无私,一心一意为人民的警察,遇到可疑的案子自然会去查,根本就不用我多嘴。” 耿辉轻笑着说:“行了,少拍马屁!如果当年现场真像他说的,那么他父母的死有很大可能是有人蓄意谋杀。如果这么看,那朱大鹏的死,就是有人想要阻止他查到真相,而杀人灭口。” 常新闻言眼睛一亮,笑着说:“这么说,队长是相信丁总了?” 耿辉嘴硬的说:“我是相信我的直觉。不过,相信归相信,还是要找到他的不在场证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想再来一趟,这人的臭毛病太多。” 常新兴奋的说:“Yes,sir!队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耿辉好笑的摇摇头,发动汽车,缓缓消失在夜幕之中。 晚饭后,丁一将肖涵和唐然叫到一起,平静的说:“肖涵,你搬回去吧,带上唐然,和我在一起不安全。” 肖涵断然拒绝道:“不行!你想也不要想,我哪儿也不去!” 唐然则是一脸茫然的问:“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丁一叹了口气,说:“我不该让你来的。以前我还只是猜测,现在朱大鹏死了,就在我找过他之后,这恰恰说明当年那场车祸就是人为的。距离真相越近,就越危险,你们必须离开。” 肖涵态度强硬的说:“丁一,我们是最亲密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我是不会离开的。” 唐然看着丁一,问:“老师,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一坦白的解释说:“我这次来北市主要的目的,就是查明导致我父母死亡的那场车祸,背后的真相。12号那天下午,我去找过当年的肇事司机朱大鹏,当天因为他外出,我并没有见到,今天警察上门,告诉我朱大鹏死了。他的死让我肯定当年的那场车祸就是人为,是有人为了阻止我找到真相杀人灭口。唐然,我必须找到幕后黑手,待在我身边势必会非常危险。我会尽快帮你到学校办理转学,你回南市吧,那里、会安全一点。” 唐然摇头拒绝道:“老师,我不回去。如果他们真的想对我不利,即便我回了南市也没用。老师,你陪我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给了我一个家,我不想失去。我求您,让我留下吧。” 肖涵赞同的说:“唐然说的没错。既然他们调查你,那就一定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算我们离开,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找到我们。丁一,与其让我们离开,不如我们共同面对。” 丁一心里既感动又无奈,说:“你们、、、、、、” 肖涵站起身,打断丁一的话,说:“我不管我就赖在这儿了。哎呀,好困啊,我先去睡了,晚安。” 唐然也起身说道:“老师,今天的功课比较多,我先回屋写作业了,明天见。”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丁一心里暖暖的,叹了口气,呢喃道:“爸爸妈妈,我不会再逃避,一定还你们一个真相!” 2021年5月17日,南市刑警队一队办公室,何南正在整理资料,梁竹面色古怪的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何南从张海家拿回的笔记本电脑,说:“队长,你看看这个。” 何南看了一眼梁竹,问:“怎么了,发现什么线索?” 梁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笔记本努努嘴,何南看了看电脑屏幕,发现是一个视频,便按了一下播放键,待众人听到声音后,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何南也从怔忪中醒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视频关掉。 韩光回过神来,说:“队、队长,你这是、在干嘛?” 何南恼羞成怒的瞪着梁竹,说:“梁竹,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梁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都是这电脑存的。队长,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电脑里有这东西?” 何南眸子里闪过心虚,说:“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刚才还能打开?梁竹,你小子学坏了!” “我学坏?”梁竹委屈的指着自己,说:“为了找线索,我被这东西荼毒了整整一天!” 何南震惊的说:“你、梁竹,你看这些看了一天?” 庞海不禁吞了吞口水,小声的嘀咕道:“我说怎么今天感觉不对劲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韩光看着梁竹,调侃的说:“你小子行啊,看了这么多,有什么心得体会,说出来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梁竹把电脑打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视频,语气淡淡的说:“有什么心得体会,你们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坏蛋,你猴急什么!哎呀,等一下,啊,别咬我,疼!” “小宝贝,想死我了,赶紧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 何南刚想将电脑合上,却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男人的脸,他惊讶的说:“是张海!” “什么?”韩光连忙跑上前,看向电脑屏幕,众人自动屏蔽那些令人尴尬的声音,目光纷纷落在视频里男人的身上。 “还真的是张海!”王亮将视频暂停,张海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 梁竹傲娇的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看了?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什么人了?” 何南连忙应和的说:“就是,一个个思想有问题!看看人家梁竹,为了找线索辣了一天的眼睛,赶紧的,谁有眼药水,拿来给他洗洗眼睛。” 梁竹撇撇嘴,说:“队长,别演了,假!” 韩光小声嘀咕道:“就是,太假了!” 何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行了,行了,言归正传,既然都有收获,那我们就开个会,集中讨论一下。” 众人纷纷到会议室落座,何南扫了一眼众人,说:“梁竹,你先说吧,在电脑里都发现了什么?” 梁竹点点头,说:“在张海的电脑里我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存有大量的淫秽视频,大约有两百个之多,应该都是张海偷拍的,他把这些视频放到国外的一家淫秽视频网站用来牟利。我登录了他的社交网站,发现他还用这些视频威胁、敲诈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性,甚至有人因为不堪其扰,选择自杀。” “200多个!”韩光气愤的说:“这个禽兽到底祸害了多少女人!我要不是警察,有人把他杀了,我一定拍手叫好!” 何南同样眉头紧皱,却保持了应有的冷静,问:“自杀的是谁?有查到吗?” 梁竹回答道:“是一个网名叫‘流泪的鲸鱼’的女孩,她受不了张海无休止的威胁和敲诈,在张海的社交网站上留下了诅咒,并配发了一张割腕自杀的照片。因为视频太多,我还没有找到这个女孩是谁。不过,我可以肯定,张海暗地里安装了许多针孔摄像头,甚至在更衣室里都有。因为除了那些xing ai视频外,我还发现了许多女性换衣服的视频。其中就有影楼的女性员工和案发当晚拍摄婚纱照的高雅,这些视频同样被放在了那个网站。” 庞海一拍桌子,愤怒的骂道:“妈的!畜牲!” 韩光也是非常气愤,说:“庞海,别侮辱畜牲,那就是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其他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为这样的人奔走,他们觉得不值。 何南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说:“行了,就算他再该死,那也不能以暴制暴,如果这个社会所有人都罔顾法律,那会是什么景象,相信大家能够想象。我们不是在给他伸冤,而是在维护法律的威严,听明白了吗?”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应声说道:“明白了。” 何南再次看向梁竹,说:“还有什么发现吗?” 梁竹摇摇头,说:“暂时就发现这么多,至于那个女孩是谁,还要等看完所有视频之后才能知道。队长,视频太多,我一个人看不完,让韩光跟我一起吧。” 何南无视韩光拒绝的眼神,说:“好,就让他跟你一起。” ☆、罪恶 2021年5月17日,南市刑警队一队会议室。 何南看向赵宇,问:“赵宇,我让你查的艾雨欣,查的怎么样了?” 赵宇回答道:“查到了。艾雨欣,1991年6月12日出生,跟张海就读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只是两人所在的年级不同,张海比艾雨欣大一届。我去了那所学校,走访了艾雨欣的同学,他们说艾雨欣和张海是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摄影大赛上认识的,两人很快便发展成恋人关系,在一起两年多,一直到张海大四,马上要毕业时分的手,据说是因为艾雨欣出轨一个富二代。” 何南接着问:“那艾雨欣现在在哪儿?” “队长猜的没错。艾雨欣早在2012年5月18日就被家人报了失踪,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何南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看来艾雨欣很可能已经遇害,而日记所记录的时间,便是她遇害的时间。只是张海已经死了,我们也没办法找到她的尸体。” 赵宇接话道:“据艾雨欣的闺蜜詹思彤说,艾雨欣失踪那晚曾经说‘从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因为艾雨欣的家人报案后,警察有找过她了解情况,所以她才记得这么清楚。” “‘从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他们的相识是在摄影大赛,当时的摄影大赛在哪里举办的?” “在学校礼堂。负责那个区域的同事去了解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何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既然张海在他的影楼里安装了许多针孔摄像头,那凶手行凶的过程很有可能被拍了下来。除了梁竹和韩光,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复勘现场。” 韩光一听连忙叫道:“队长,让我去吧,让庞海留下,他们俩是老搭档了,彼此之间有默契。” 庞海三两步离开会议室,大声说:“队长,我到外面等你们。” 何南走到韩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韩光,这是工作,那些女孩都是受害者,让你找线索,而不是看视频,心里想着这些,你就不会尴尬了。” 看着何南远去的背影,韩光小声的嘀咕道:“就是因为是受害者才觉得别扭,小电影谁没看过,唉,这叫什么事啊!” 梁竹没好气的说:“行了,别嘀咕了。队长说的没错,我们是在找线索,不是看视频,只要我们心里干净,对她们就不算亵渎。再说,我们只要看清女生的脸就行了,根本不用看太多。” 韩光深呼吸,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说:“行,就这么干。” 何南带着人再次来到最美婚纱摄影,经过自己搜查,找到了许多针孔摄像头,除了厕所,二楼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只是可惜所有的摄像头都被破坏,根本无法取证。 赵宇将一个被破坏的针孔摄像头扔在桌子上,说:“队长,我们找到了二十个摄像头,全部遭到破坏,看来凶手对张海了如指掌,我怀疑这些针孔摄像头连接的就是张海失踪的那部手机。” 何南点点头,说:“嗯,这个凶手至少是张海出卖淫秽视频的知情者,或者是受害者。再仔细找找,任何地方都不要错过!” 所有人又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新的发现,何南无奈只好收队。刚回到刑警队,韩光便迎面走了过来,说:“队长,张丽来了,就在会客室。” “张丽?就是和张海最后通话的那个张丽?” 韩光点点头,说:“就是她。梁竹和庞海去找过她,但她回老家了,今天刚回来,就来了刑警队。” 何南边走边问:“视频看的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已经找到那个女孩了,其中一段视频就有她。经过人像识别,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是南市一家美容院的美容师,叫庞莹莹,在2019年的时候割腕自杀了。我们统计了视频中女孩的人数,单单xing ai 视频从13年至今,一共158个,她们的资料梁竹还在汇总。不过已经确定自杀的,除了庞莹莹,还有杨敏和胡婷。杨敏是南市大学的学生,2018年在学校跳楼自杀。胡婷是南市市立医院的护士,2020年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 何南听后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愤恨的说:“妈的,王八蛋!” 韩光也面色难看的说:“队长,这起案子办得真他妈难受!张海这种人,枪毙一百回都不解气!” 何南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火,平静的说:“说归说,气归气,但一定要记住我们的身份,我们是警察,维护的是国家法律。” 韩光点点头,说:“我知道,但心里就是他妈的难受!” 何南拍了拍韩光的肩膀,推开会客室的门走了进去。他们进去时,张丽正低头看手机,见他们进来,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笑着说:“警察同志,我需要做些什么?” 何南打量着张丽,身上穿着一件卡其色长款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棉质衬衫,肉色长裤,棕色的高跟鞋,脸上画着淡淡的状,看上去是个知性美女。 何南温和的笑着说:“坐吧,不用紧张,我们叫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张丽点点头,坐回椅子上,说:“那问吧,我知道的一定说。” 何南直截了当的问:“你和张海是什么关系?” 张丽眼睛闪了闪,说:“朋友关系。我之前在他那里拍过照片,后来就成了朋友。” “14号晚上,你给张海打过电话,说了些什么?” “14号?”张丽垂下眼睛,双手下意识的交握,说:“就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再拍一套写真。” 何南沉默的看着张丽,看的她心里紧张万分,他语气淡淡的说:“张海死了,而你是最后一个跟他联系的人,你最好说实话,这样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张海死了?”张丽震惊的看着何南,随即红着眼眶,说:“死了好,死了真好!” 张丽眼睛里复杂的情绪,让何南心里不是滋味,他缓声说道:“张丽,那天晚上你去过影楼,对吗?” 张丽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扩大,又哭又笑的就像个疯子,却让何南和韩光心里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韩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张丽,张丽感激的接过来,发泄了好一会儿,才算平静下来,说:“没错,那天我去过影楼。警察同志,你们知道吗?张海他就是个畜生!我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我倒是情愿是自己杀了他,可惜我太懦弱,太没用!” 张丽再度情绪失控,双手捂着脸,呜咽的哭了起来。何南没有催促,安静的等待着,受了太多折磨的张丽,需要的就是发泄。 “去年5月,我和我男朋友去他的店里拍婚纱照,那时候的我很幸福,男朋友对我很好,我们已经确定了结婚的日子。谁知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一个陌生的邮件,里面是我换衣服的视频。一切的幸福从那一刻开始消失了,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慌中,他要挟我,只要我、我顺从他,他就把视频删了,不然他就将视频发给我男朋友。我天真的以为他会说话算话,谁知道那才是噩梦的开始,他竟然悄悄录下了我们、我们发生关系的视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觉得我很脏很脏,我对不起我男朋友,我配不上他,所以在结婚前的几天,我和他分手了。他毁了我,可我却连杀他的勇气都没有!我太没用、、、、、、” 待张丽的情绪恢复平静,何南接着问:“14号晚上,你找他什么事,什么时候到的,什么时候走的?” 张丽回答道:“是他发信息让我过去,我本来打算用来月事搪塞过去,却被他识破了,我没办法就过去了,到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出来的时候十点半,不到十一点吧。” “出来之后你又去了哪里,谁可以给你作证?” “出来后我就打车回家了。我每次晚上打车,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拍下出租车司机的证件,他应该能给我作证。”张丽打开手机找到那张照片,把手机递给何南。 何南看了看,将手机给了韩光,韩光拍了张照片,又递了回去。何南接着问:“当晚张海有没有说过,除了你,他还约了谁?” 张丽想了想,说:“没有,他的事从来不跟我说,我只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罢了。” “那你出来时,有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人?” 张丽摇摇头,说:“那个时间虽然有些晚了,但来往的人还是不少的,我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到这儿,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何南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张丽。 张丽接过,惨笑着说:“警察同志,说实话,我真的很感谢杀掉张海的人,别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什么,我也不会说。” 何南沉默了下来,韩光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暗中调查 2021年5月17日,北市壹号院56号,丁一和肖涵刚下车,就看到了一脸兴奋的常新。 常新有些局促的走上前,说:“丁总,对不起,我们队长就是那副德性,嘴硬心软,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昨天出门他就跟我说,他相信你说的,只是相信归相信,我们还是需要你的不在场证明。” 丁一淡淡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一起进去吧。” 常新兴奋的应了声,跟在丁一身后进了大门,说:“丁总,我叫常新,我送您的生日礼物,您收到了吗?” 丁一一怔,随即想到韩哲寄过来的一大堆礼物,他坦诚的说:“因为礼物太多,我没记住名字,抱歉。” 常新理解的笑着说:“没关系,只要收到就成。我送的是皮带扣,嘿嘿,不值什么钱,但我的心意在的。” 丁一嘴角微扬,温声说道:“我知道,谢谢!以后不用破费,一句‘生日快乐’就够了。” “不破费,我们都是力所能及,就是想要表达对你的喜欢。”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门前,常新自觉的拿了一双拖鞋换上,跟在丁一身后走了进去。 “坐吧,我去拿点东西。”丁一说完就进了书房。 肖涵礼貌的问道:“常新是吧,你想喝点什么,饮料还是茶?” “肖总别客气,我不渴。”常新的眼睛始终看向书房的方向。 肖涵耸耸肩,从冰箱里拿了一罐茶叶,准备给丁一泡壶茶。 淡淡的茶香散开,丁一也从书房走出来,来到餐桌前,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常新的面前,说:“我家大门口和我的房间门口都安装了摄像头,这是12号到15号的监控视频,我每天准时下班,回到家就没出去过,这个应该能作为我的不在场证明。” 常新接过U盘,笑着说:“我就说丁总不可能是凶手!丁总,昨天我跟队长提了提,他说他会留意您父母那场车祸。我们队长我最了解,典型的工作狂,只要他怀疑的事一定会追查到底!他既然起了疑心,就一定会重新调查,丁总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找出真相的!” 丁一眼底浮现暖色,温和的说:“常新,谢谢,我记住你了。” 常新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丁一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可他不明白这种感情为什么会存在。 常新有些赧然的说:“丁总,你能不能跟我拍张合照?你不知道,就你生日那天,竟然有一个粉丝能和你偶遇,还拍了合影,我简直都有些嫉妒!嘿嘿,丁总,您看行吗?” “拍照可以,但不能上传到网上,你能保证吗?” 常新忙不迭的点头,说:“我发誓,绝对不放到网上!” 丁一看向肖涵,有些无奈的说:“肖涵,麻烦你。” 肖涵起身,调侃的说:“唉,我成了你的御用摄影师了,真后悔当年没选摄影专业。要不,咱们弄个拍照收费,指不定比现在公司赚得还多呢。” 常新连忙把手机递给肖涵,兴奋的站到丁一身后,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肖涵有些好笑的拍摄下来,将手机还给常新。常新又和丁一聊了会天,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晚饭后,丁一收拾完便回了书房,电脑键盘的敲击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他修长的手指停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朱大鹏的尸检报告,还有一份案发现场的痕检报告。 朱大鹏,男,1956年3月31日出生,现年65岁,体重72公斤,身高172公分,致死原因是被利器刺穿心脏,造成心脏破裂,死者身上无其他外伤,死亡时间是2021年5月13日晚八点到九点。凶器是刃长约16.5厘米,刃厚为6.5毫米的刀具。 “这种刀具多半是匕首。”肖涵将手里的茶放在桌子上。 丁一转头看向肖涵,淡淡的问道:“怎么还没睡?” 肖涵坐到凳子上,笑着说:“本来是要睡的,可看你书房里还亮着灯,知道你今天肯定会熬夜,就给你泡了杯茶。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丁一看着肖涵,认真的说:“肖涵,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和你住在一起,要说对你的事一无所知,你觉得他们回信吗?与其那样,还不如参与进来,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丁一沉默的看着肖涵,肖涵没有向往常一样让步,而是坚持的回视着丁一。丁一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说:“肖涵,我孤身一人,没什么好怕的,你不同,你还有父母,为他们想想。” 肖涵耸耸肩,说:“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这个当儿子的都不清楚,我就不信那些人手眼通天到什么都知道。丁一,以后不要说你孤身一人,你把我和唐然置于何地?行了,干脆点,到底发现了什么?”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什么都没发现。朱大鹏死在他家大门口,门锁完好无损,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我推测凶手直接敲门,朱大鹏应门,开门的瞬间被一刀刺进心脏,朱大鹏倒地瞬间毙命,凶手扬长而去。” 肖涵眉头紧皱,说:“这么说,那个凶手应该是个职业杀手。” 丁一点点头,说:“是,所以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你以后出入必须和我同行,还有,给唐然请两个保镖吧。” 肖涵求之不得的说:“行啊,保证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去睡吧,我待会儿也要睡了。” 肖涵揉了揉肚子,说:“突然觉得有些饿,我去做点宵夜。” 肖涵不待丁一回话,便起身走了出去。丁一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却异常温暖,肖涵说的没错,他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丁一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他知道对方是谁,虽然没有理会过,却也没有将他再次拉入黑名单,就像之前一样,他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说说这一天发生的事,有趣的,平淡的,不论多晚他都会跟他说一声晚安。收回飘远的思绪,再次敲击键盘,屏幕上的画面在不停转换,他仔细的寻找着那个目标。 半个小时后,肖涵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说:“快点趁热吃,这可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你看这个荷包蛋,一点都没破。” 丁一关上电脑,起身说:“确实很好。你去睡吧,我吃完也睡了。” 肖涵没再坚持,伸了个懒腰,说:“还真是困了。那你自己收拾,我先去睡了。” 丁一吃完面,收拾干净,再次回到书房,直到凌晨四点才关上电脑。睡了一个小时,五点的时候精准的生物钟将他叫醒,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像往常一样去晨跑。 肖涵知道丁一不会像他说的,吃完便去睡,肯定会熬夜到很晚,早上便没有早起,不想吵醒丁一,可等他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丁一已经洗完澡,正和唐然一起吃早餐。 见他进来,丁一指着厨房,说:“你的早餐在锅里,自己盛。” 肖涵无奈的说:“你昨晚睡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丁一解释道:“养成的生物钟很难改。一晚而已,没事。” 看着丁一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唐然一阵心疼,说:“老师,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 丁一温声说道:“你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 唐然有些黯然的垂下头,说:“老师,我知道了。” 丁一求助的看向肖涵,肖涵会意,叹了口气,说:“连我都帮不上,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我们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唐然戳了戳碗里的粥,勉强的笑着说:“我明白。老师,时间到了,我先去上课了。” 看着唐然的背影,丁一无奈的说:“这孩子的心思太重。” 肖涵赞同的点点头,说:“嗯。不过他已经很不错了,换成谁有他那种遭遇,也会疯吧。他现在虽然有些心思,但也是真的为你着想。丁一,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帮他。” 丁一垂下目光,喝了一口粥,意味不明的说:“肖涵,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或许我也不像你所了解的那样。” 肖涵一怔,随即认真的说:“丁一,用眼睛去看一个人或许会看错,但用心去看的话,就绝对不会看错!我相信自己的心,我有这份自信。” 丁一笑了笑,说:“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去公司。” 肖涵微微皱眉,问:“你不去公司,要去哪儿?” “去现场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放心吧,现在我还一无所知,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下班之前我会赶回公司接你。” 肖涵还想再说,却看到了丁一眼底的坚持,他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丁一的脾气他知道,只要是他拿定主意的,别人再劝也没用。 两人安静的吃完早饭,丁一将肖涵送回公司,就开车来到朱大鹏的家,刚停下车,就看到常新远远的走过来,身边还跟着耿辉。丁一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联手 2021年5月18日,丁一开车送肖涵去公司后,便开车来到朱大鹏的家,谁知正好碰上了同样来复勘现场的耿辉和常新。丁一想了想,便下了车,站在车前等待他们的靠近。 很快,常新便发现了丁一,他兴奋的小跑起来,跑到丁一一米以外的位置停下,笑着说:“丁总,这么巧,你怎么在这儿?” 常新,2000年7月8日出生,21岁,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2020年特招到刑警队,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北市政法委书记张正的儿子,之所以姓常,是因为他随了他妈妈常小慧的姓。 无视耿辉审视的目光,丁一温和的看着常新,坦白的回答道:“我想调查我父母的案子,就必须从朱大鹏的死入手。” 耿辉眉头紧皱的说:“丁总,调查案件是我们警察的事,还希望你不要乱来。” 丁一冷淡的看向耿辉,说:“耿队,你们查你们的,我查我的,我们互不干涉。你放心,我懂法,不会知法犯法。” 常新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打圆场的说“队长,丁总,你们不要一见面就掐架。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查清朱大鹏的死亡真相,干脆合作怎么样?” 耿辉一巴掌打在常新脑门上,大声说道:“常新,你脑袋进水了,我们是警察,调查案件是我们的事,他跟着掺和什么。” 丁一不以为然的说:“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是警察就不能调查,只要我不违法,耿队就没有权利干涉。” 耿辉恼怒的说:“你说你调查,你怎么调查?谁有义务配合你调查?唐氏那么大的公司,都没事做吗?如果朱大鹏真的像你说的,是有人阻止你调查真相而杀人灭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最直接最快捷的阻止的方法是什么?” 丁一平静的说:“杀了我。没有了原告就不存在被告。” “既然你知道,还乱跑什么,生怕他们不动手?”耿辉缓了语气,说:“你父母的案子我会调查,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耿辉的语气虽然不好,但丁一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全,这让丁一对耿辉的印象有些改观,他平静的说:“耿队,虽然当年交通探头还没普及,但当时围观的人不再少数,目击者也有很多,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那么快就结案,甚至连最基本的调查都省了?就连小孩子的我都会怀疑,他们却理所当然的定了案,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说当时警察局里没有人做手脚,耿队你信吗?” 这一点耿辉无法反驳,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二十几年前,如果那人仕途顺畅,你觉得他现在应该在什么位置?你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队长能撼动吗?”丁一见耿辉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接着说:“我知道这么说对你来说或许无法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以那人现在的权势,想要阻止你调查一件陈年旧案,有的是借口。到时候,耿队该怎么办?” 耿辉直视着丁一,字字铿锵的说:“丁一,别人我不好说,但我耿辉认定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明里调查不行,我就暗地里调查,直到找到真相为止!就算他是只老虎,我这只警犬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你暗地里调查,又跟我调查有什么区别?难道他们会因为你是警察就放过你?”丁一缓了语气,接着说:“耿队,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要面对的是一只大老虎,一个弄不好我们都会死,所以要想把他拉下来,我们必须联手。” “联手?你有什么能帮我的?” 丁一自然看得出耿辉心动了,他自信的说:“耿队,我是商人,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人,你查不到的事,我不一定查不到。虽然不愿承认,有时候钱真的能派上大用场。” 耿辉沉默了下来,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丁一说的没错,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如果上面有人盯着,做起事来确实碍手碍脚,不像丁一,至少不用被他们的规矩束缚。 常新看看耿辉,又看看丁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耿辉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凶巴巴的说:“你闭嘴!” 常新委屈的撇撇嘴,小声的抱怨道:“再打就真的傻了!” 丁一看着耿辉,说:“耿队,怎么样?你同意吗?” 耿辉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松了口,说:“好,我答应。不过前提是你不能越界,否则,我一样会抓你!”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点点头说:“耿队放心,我只是想找到真相,给爸妈一个交代,相信他们也不想看到我为了这个,断送自己的未来。” 耿辉闻言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丁一也不在意,他将目光转向常新,温和的说道:“常新,这件事跟你无关,今天发生的事还请你保密。” 常新急切的说:“丁总,我也是警察,你怎么能说跟我无关呢?不行,我不能装聋作哑,这有违我当警察的初衷!” 丁一拒绝道:“这件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不希望将你置于险地。常新,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浑水你不要趟了。” 常新着急的说:“队长,你快帮我说说,我有能力帮你们,我也是警察!队长!” 耿辉略带深意的看着丁一,说: “丁总说的没错,这件事太过凶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就别掺和了。” “队长,你怎么也这么说?丁总,我真的很有用的,我可是刑警队特招的技术性人才,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已经是北市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还是计算机系的,和丁总一个专业。丁总,求求你别赶我!”常新见两人无动于衷,耍赖道:“我不管,这事既然让我知道了,你们就别想撇开我!” 丁一有些为难的看着常新,说:“常新,我是为你好。” 常新连忙说:“我知道。丁总,我自小就有个警察梦,所以就算我身体素质不合格,我也凭技术进了刑警队。别说你是我最敬佩的偶像,就算你是个普通人,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丁总,我会注意保护自己,你就让我参与进来吧。”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常新自顾自的做了决定,拉着耿辉说:“既然已经说定了,那我们赶紧去复勘现场吧。丁总,你也一起吧。” 常新拖着耿辉就朝朱大鹏的家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丁一。 耿辉一巴掌拍在常新的脑门上,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有点脑子行不行,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怎么就招了你这一个蠢蛋。” 常新无辜的揉了揉脑门,说:“我智商可是一百二,哪里蠢了!就算蠢也是队长给打的!” 耿辉被气的直翻白眼,说:“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他真不想让你参与,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和我谈合作?这明显是想让你自己往套里钻,他还能落得个为你着想的好名声。这样有心机的人,你跟他打交道,早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耿辉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丁一听见,他就是想告诉丁一,他的心思自己看的清楚,要合作可以,但不要耍心眼,他可不像常新那么好糊弄! “队长,你快别说了!”常新尴尬的看着丁一,说:“丁总,你别介意,队长他这人向来毒舌,我都被他骂惯了。不过,队长心很好,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警察!” 丁一沉默的看了常新一会儿,说:“常新,耿队是为你好,他说的也没错,我是商人,重利益,轻感情,心机深沉,你太单纯,还是不要离我太近。” “不是的,我知道丁总不是这样的人!”常新急忙替丁一辩解道:“丁总,虽然我跟你接触不多,但我关注你已经三年了,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有关注。例如唐家,如果没有你,唐然恐怕早就崩溃了,还有唐氏集团,这三年来在你的经营下蒸蒸日上。将心比心,如果你不是真心对唐然,唐然又怎么会无条件支持你,所以我坚信丁总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还有南市朝阳地产恶意竞争的案件,那么多有质量问题的房产,如果不是你爆出来,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个丧命,谁又能说的清。朝阳地产的善后工作也是丁总做主让唐氏接手的,而且今年还以低价将房产卖给那些不想搬回去的市民。在南市,丁总的口碑可是一等一的,就算我单纯,识人不清,那么多南市的民众也同样识人不清吗?还有魏美琪下药事件,丁总丝毫不在意别人的忖度,毅然决然将魏美琪告上法庭,坚持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即使明知道法律上从未有过先例,很可能会不了了之,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并相信着法律。丁总,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始终坚信你是我最敬佩的偶像!” ☆、一张缴费单 2021年5月18日,丁一和耿辉达成共识,联手对付蓄意谋杀丁一父母的幕后黑手。耿辉却不满丁一对待常新时的别有用心,指名道姓的说丁一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让常新不要与丁一过多接触,而常新则坚持相信丁一。 常新笑着说:“丁总,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我始终坚信你是我最敬佩的偶像!” 丁一的眸子里闪过愧疚,说实话他确实如耿辉所说,对常新别有用心,他以退为进让常新自动躺进浑水,目的就是让常新身后的张正不能袖手旁观。可听完常新的话,丁一改变了主意,他虽然迫切的想要寻求真相,但他也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和原则,他不能利用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丁一温声说:“常新,叫我丁大哥吧。以后想见我,可以随时来我家,只是我父母的案子水太深,我不能自私的拉你下水。” 常新激动的说:“丁、丁大哥,这是我自愿的!其实你们说的我都懂,我也明白丁大哥的用意,无非是想借助我爸的力量。我爸是北市政法委书记,负责的就是政法方面的工作,如果能在为丁大哥父母的死亡找出真相的同时,为国家拔出一只蛀虫,相信我爸也一定会支持!” 耿辉一怔,他没想到常新居然想的这么通透,更没想到他对丁一的信任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他撇撇嘴,骂道:“笨蛋一个!被人利用,还心甘情愿!” 常新的话同样让丁一动容,他正了正面色,说:“常新,我要为我的别有用心向你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常新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丁大哥,你不会明白,能帮到自己的偶像,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嗯,我是不太明白。”丁一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常新,就像你说的,真心换真心,你待我以真心,我也不能再利用你,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所以常新我不能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常新坚持的说:“丁大哥,就算你不让我参与,我也会自己调查,如果因为我的莽撞,破坏了你们的计划,那就太得不偿失,所以我一定会参与进来,用我自己的方式!” 耿辉见状眉头紧皱的说:“行了,都被啰嗦了,走吧。” 丁一不赞同的说:“耿队、、、、、、” 常新则兴奋的打断丁一的话,说:“丁大哥,少数服从多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走走走,咱们去复勘现场。” 看着前面的两人,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常新真的因为这件事遭遇什么,他一定会内疚一辈子。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他也只能尽量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导自己身上,减少他们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丁一跟上两人,问:“常新,朱大鹏是独居吗?” 常新点点头,回答道:“嗯,朱大鹏入狱之前结过婚,也有一个儿子,在他服刑期间,他的老婆跟他离婚了,没多久就带着儿子改嫁了。出狱后,他就一个人,他的老婆儿子从来没出现过。” 三人穿过警戒线,耿辉拿出钥匙打开了朱大鹏家的大门,大门后的地上画着一个人形图案,是朱大鹏死亡时的形状。 常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递给丁一,笑着说:“丁大哥,给,这手套是全新的,从来没用过。” 丁一接过手套,温和的说:“谢谢!能跟我说一下朱大鹏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吗?” 常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耿辉,见耿辉没有出言反对的打算,便回答道:“朱大鹏的致死原因是被利器刺穿心脏,造成心脏破裂,他的身上无其他外伤,死亡时间是2021年5月13日晚八点到九点。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发现除朱大鹏以外,其他人的指纹。” 丁一分析道:“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根据尸体倒地的位置来看,朱大鹏是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后,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用利刃刺穿心脏,然后倒地身亡。他的身上没有其他伤,说明没有与凶手搏斗过,能将一个人一击毙命,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说明这个凶手受过专业训练,是个职业杀手。” 常新兴奋的说:“丁大哥,你跟我们队长的分析一样,你很有当警察的天赋!” 耿辉翻了个白眼,丁一则是笑了笑,接着说:“如果是职业杀手,那他的反侦察能力一定很强,应该不会在现场留下什么。” 常新皱着眉头,问:“丁大哥,那我们该怎么查?” 丁一看了一眼耿辉,说:“与其在杀手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看看朱大鹏的家里,会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 “队长,我觉得丁大哥说的有道理,咱们进屋看看吧。” 耿辉轻哼了一声,朝着朱大鹏的屋里走去。朱大鹏家住在北市的郊区,类似于农村,带院子的平房。院子不大,到处堆积着杂物,房子外墙斑驳不堪,已经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砖头。房门是那种老式的双扇门,也没上锁,耿辉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刚进去,耿辉又退了出来,一股腐烂的味道顺着打开的门传了出来。 常新捂着鼻子,拦在丁一面前,说:“好臭啊,丁大哥,你还是别进去了。” 腐臭味让丁一的胃部开始不适,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耿辉见状不禁吐槽道:“有钱人就是矫情!” “队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常新抱歉的看着丁一,说:“丁大哥,你别介意,队长他人就这样,没坏心眼的。” 丁一淡淡的看着耿辉,说:“耿队应该还没结婚吧?” 不待耿辉回答,常新笑着说:“没有,队长还没有女朋友呢。” “这就难怪了,嘴巴这么臭,估计是没什么女生会喜欢。” 常新‘噗呲’笑出了声,耿辉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说:“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没结婚吗?” “我是没结婚,但我有人追,耿队有吗?” 见耿辉脸色更加难看,常新连忙打圆场道:“那个,味道散的差不多了,队长,我们进去看看吧。丁大哥,你在外面等着,我拍照给你看。” 耿辉瞪了一眼丁一,转身进了屋。丁一不以为然的挑挑眉,虽然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有些事需要他帮忙,但丁一向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耿辉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挑衅,他如果一再示弱,那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会慢慢倾斜,耿辉便会占据主导地位,这是丁一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才会选择反击,提醒耿辉他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耿辉和常新进屋搜查,丁一也没闲着,拿出手机直接黑进警察局的档案库,查找当年他父母交通意外的案卷,只可惜他并没找到。不过他却找到了,当年交警队和刑警队所有人的档案,他远程操作家里的电脑,将档案下载、保存,并清除了自己留下的网络痕迹。 丁一刚刚关上手机,便见常新从房间里走出来,将他的手机递到丁一面前,说:“丁大哥,这是我拍的房间里的照片,你先看着,我去帮队长的忙。” 丁一点点头,翻看着常新拍摄的照片。房间里很乱,东面的房间是个杂物间,放着一些杂物和没有卖完的蔬菜,朱大鹏死了,没人收拾,蔬菜已经腐烂。客厅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两张遗像,一男一女,男的照片比较年轻,女的却十分苍老。墙下面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是满满的香灰,还有几盘水果摆在上面,不过也已经变质腐烂。西面的房间是卧室,相较于客厅的整洁,卧室里却凌乱了很多。被子、衣服乱七八糟的堆在床上,罩在床上的蚊帐,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床边放置一张可以折叠的方桌,桌上摆着没有清洗的碗盘。床对面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沙发的表面破了很多洞,里面的海绵露了出来。西墙上靠着一个旧衣柜,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堆放着很多衣服。 丁一看完照片,犹豫了一瞬,在常新的手机里下载了一个他编写的定位软件,以现在的技术,除了他自己没人会发现。丁一并不是想要监视常新,而是想要保证他的安全。 “丁大哥,你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常新兴匆匆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丁一看着笔记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即想到自己手上戴着的手套,便接了过来,随口问道:“这里面有什么?” 常新兴奋的说:“这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医院的缴费单,是26年前的,也就是1995年,日期是5月5日,也就是你父母出车祸的前一天。这张缴费单的数额是三万,20年多前的三万,相当于现在的三十万吧。以当时朱大鹏的收入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丁一仔细的看着缴费单,问:“李慧兰是朱大鹏的母亲吗?” 常新重重的点头,说:“是。丁大哥,这个缴费单完全可以证明当时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新发现 2021年5月18日,耿辉、常新在丁一的建议下,再次搜查朱大鹏的房间,在朱大鹏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里面架着一张26年前的缴费单,缴费金额33566元,缴费日期是1995年5月5日,也就是丁一父母出车祸的前一天。 常新兴奋的说:“丁大哥,这份缴费单足以说明,当年你父母的那场车祸是人为的。” 丁一摇摇头,说:“这张缴费单只能说明朱大鹏在当年有一笔来历不明的财产,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丁一翻了翻那本笔记本,发现中间的位置被人撕下来一页,后面的一张隐隐约约有些字迹。 “常新,去找找房间里有没有铅笔?” 常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没一会儿就找来一只铅笔,丁一接过铅笔在纸上轻轻涂着,随着他的涂画,两行字跃然纸上,字写的歪歪扭扭,却非常用力。 “为了我娘对不起了,要怪就怪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吧。”这句话的后面是一串数字:5253456。 常新小心翼翼的看着丁一,关切的说:“丁大哥,你没事吧?” 丁一微微笑了笑,说:“没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我也该学会平静面对了。” 常新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说:“这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电话号码吗?” 丁一若有所思的说:“很有可能,那这个就交给你来查了。” 常新兴奋的说:“丁大哥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说话间,耿辉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了看两人,直截了当的问:“又有什么发现?” 丁一将笔记本递给耿辉,耿辉看了看纸上的字迹,眉头皱的越发的紧,说:“看来你猜的没错,你父母的车祸确实是人为。我记得资料上显示,你父母当时是嘉华生物制药的高级工程师,而且是研制抗癌药物的骨干力量,随着你父母的去世,嘉华也停止了对抗癌药物的研究。你记不记得当时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对你提起过什么?” 丁一摇摇头,说:“我只记得那段时间他们很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带我出去玩,却出了事。” 耿辉接着问:“那你父母死后,他们留下的东西还在吗?” “父母去世后,我就被小姨接去了南市,我家闲置了26年,就算当时留下什么,现在也一定不在了。况且如果那些人不惜杀人灭口,就绝对不会留下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耿辉坚持的说:“丁一,没有什么事是百分之百的,或许我们真的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丁一平静的说:“好,我回去仔细找找。还得麻烦耿队调阅一下当年那起车祸的档案资料,看看当时都有谁参与其中,这样我们至少能够缩小调查的范围。” 耿辉点点头,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各自行事,有什么线索记得通气。” “麻烦耿队把手机给我。” 耿辉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机递给了丁一,丁一在耿辉的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说:“未免电话被监听,耿队最好想办法办一个新的号码。” 耿辉拿过手机,淡淡的点了点头。三人就此分开,各自调查。 2021年5月19日,南市北都花园小区,何南的车缓缓开到大门前,被值班的保安拦了下来,何南掏出证件,说明来意后顺利进入小区,他们停好车,径直向艾雨欣家所住的单元楼走去。 两人来到门前,按了按门铃,没一会儿,房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问:“你们找谁?” 何南拿出证件,礼貌的说:“是张阿姨吧,我们是刑警队的,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 张霞看了看何南的证件,点点头说:“进来吧。” 张霞带着两人进了门,让两人在客厅落座,又忙活着泡了茶。 “张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不渴。” 张霞端着茶盘放到茶几上,笑了笑说:“来者是客,应该的。” 张霞将倒满茶水的茶杯端到两人面前,何南道了谢,张霞这才坐到了对面,希冀的看着何南,说:“你们来是不是有我们家雨欣的消息了?” 何南下意识的避开张霞的视线,她眼底的希冀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短暂的沉默,却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张霞五十多岁的人了,经历过太多的事,很多事看的比别人通透,但还是无法接受,心爱的女儿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她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红了的眼眶,她尽量克制的说:“警察同志,你们就实话实说吧,都已经八年了,我、、、、、、无论是生是死,但凡能给我一个准信儿,我也感激你们。” 何南心里不好受,但终是没有再沉默,实话实说道:“张阿姨,我们在调查另一个案子的时候,发现了关于艾雨欣的线索,怀疑她、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张霞怔怔的看着何南,眼泪无声的溢出眼眶,一颗又一颗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过了一会儿,张霞像是回过神来,突然站起身,说:“你看我,都忘了给你们洗水果了,你们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张霞眼睛无神的四下寻找,嘴里呢喃着:“果盘呢,果盘呢,果盘怎么不见了?哦,对了,一定在厨房,在厨房,你们等会儿。” 张霞匆忙的走向厨房,紧接着两人便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看向茶几上装满水果的果盘,心里不是滋味的叹了口气。 两人安静的等待着,过了许久,厨房里的呜咽声才渐渐停了下来,张霞走出厨房,眼眶红肿,头发散乱,显得有些狼狈。她捋了捋头发,不好意思的说:“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你们别介意,这苹果都是洗好的,你们尝尝,我们家雨欣最喜欢吃这个、、、、、、我们家雨欣真的没了吗?” 何南坦白的说:“张阿姨,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我必须跟你说实话,以目前的线索看,艾雨欣很可能遇害了。” 张霞再度哽咽,却极力克制着,说:“你的意思是她、她被人害了,对吗?” 何南表情沉重的点点头,说:“是,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 张霞的眼泪再次漫出眼眶,她哽咽的说:“她是被谁害的,能告诉我吗?” 何南没有回答张霞的问题,反问道:“张阿姨,艾雨欣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您知道吗?” 张霞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知道,那个男孩叫张海,雨欣带他来过家里,所以是张海害的雨欣,对吗?” 看着张霞悲伤到极点的眼神,何南做不到撒谎,说:“抱歉,张阿姨,在案件没有结束之前,我们不能透露太多案情。” 何南的态度让张霞瞬间明白,就是张海害死了她的女儿,刚刚还故作坚强的张霞瞬间崩溃,痛哭失声,哽咽的说:“是我,都是因为我!我的女儿,我的雨欣,都是我害了你、、、、、、” 张霞的丈夫在艾雨欣十岁的时候,因为车祸死了,她靠着那笔赔偿金和微薄的工资,支撑着她们的生活,生活的虽然不富裕,但母女两人的感情很好。艾雨欣幸运的考上了南市大学,而她还来不及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张霞,就接到了张霞住院的消息。高昂的医药费,让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陷入窘境,艾雨欣不得不放弃她梦寐以求的南市大学,转而去了一所民办大学。 日子一天天过,艾雨欣大一下半年的时候恋爱了,张霞感觉到女儿的变化,她不反对女儿恋爱,但她要求女儿在大学毕业前,不能和对方发生关系。 艾雨欣大二的时候,将张海带到家里,她想让张霞见见张海。两人见面有些尴尬,气氛说不上好,张霞对张海的印象算不上好,但看女儿和他的关系很好,也没说什么,只是强调了两人的约定。 大三的时候,张霞发现艾雨欣常常心情不好,问过后才知道,自她大三之后他们两个经常吵架,有一次两人出去玩,张海还差点勉强了她。张霞听后对张海的印象更差,她劝艾雨欣跟张海分手,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托付。张霞见艾雨欣犹豫不决,就以家庭聚会为名,邀请了她曾经关系很好的朋友和她的儿子来家里做客,她想要撮合两人,毕竟相较来说,她朋友家的家境要好的多,艾雨欣嫁过去后最少不用为生活烦恼。 后来,在张海再一次勉强她的时候,艾雨欣下定决心和他分手,然后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霞不是没怀疑过张海,她也去质问过,哀求过,可惜张海始终不发一言,而她又没有证据,根本不能拿他怎么办。张霞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挨着日子,就是想有一天女儿能回来,可惜、、、、、、 ☆、玩偶美羊羊 2021年5月19日,何南和韩光找到了艾雨欣的母亲张霞,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看着泣不成声的张霞,何南苍白的安慰道:“张阿姨,你保重身体,雨欣在天之灵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 张霞突然跪倒在何南面前,何南连忙去扶,却拗不过张霞的坚持,她哽咽的说:“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她,我可怜的女儿,我不想她死了,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两人合力将张霞架了起来,何南有些为难的说:“我们一定会尽力,但,张阿姨,我必须跟你说实话,现在唯一知道她下落的张海也死了,我们恐怕很难在找到她。” “张海死了?”张霞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无助的说:“那我的女儿怎么办?警察同志,我的雨欣该怎么办?” 何南安抚的说:“张阿姨,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找线索,尽我们最大的能力找到艾雨欣。” 张霞闻言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找,找线索。你们想要什么我都配合,只要能找到雨欣,只要能找到我女儿、、、、、、” 何南直截了当的问:“张阿姨,艾雨欣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和张海是怎么认识的?” 张霞点点头,说:“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感情很好,雨欣有什么事都不瞒我。他们是在学校里举办的摄影大赛上认识的,当时他们两个都获了奖,张海第二名,雨欣第三名。” “那她有没有说过她和张海第一次约会在什么地方?” 张霞摇摇头,说:“这个她没有说过。” “她失踪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她周一至周四都住校,周五的晚上回家,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星期一的早上,也就是5月14号,不过5月15号的晚上我们通过电话。” “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我们几乎一两天都通电话,聊的时间不长,也就几分钟,就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一切都很正常。可那个周五的晚上她没回来,我打电话给她们宿舍,她同学说雨欣已经两天没去上课了,我就匆匆忙忙的跑去学校找,可是门卫不让我进。我没办法,又去警察局报案,可是他们说要确定雨欣失踪是不是满四十八小时,简单的做了登记,就让我回去等消息。” “张阿姨,我们能去她的房间看看吗?” “好,这边。”张霞带着两人来到艾雨欣的房间。 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被褥,床上还放着一个粉色的美羊羊。见何南的目光落在床上的玩偶上,张霞解释说:“那个美羊羊是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买给她的。” 何南点点头,说:“张阿姨,不介意的话,我想找一下线索。” 张霞会意的说:“你们找吧,我去收拾收拾。” 何南走向书桌,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背景是艾雨欣的照片,他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的翻找,却什么都没找到。他又试着登录艾雨欣的社交账号,却发现需要登录密码,何南试了很多个,都没能猜对密码。 “韩光,你的社交账号的登录密码是多少?” 韩光下意识的回答道:“hg19920208。队长,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登录艾雨欣的账号,可试了好多密码都提示错误。” 韩光随口说道:“这种密码无非就是自己名字或生日的结合,或者是重要的日期和重要的人生日的结合。队长,你要破解不了,就带回去交给梁竹,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重要的人?你说对于艾雨欣来说,谁是她最重要的人?” 韩光一边翻找一边说:“当然是她妈。她妈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她拉扯大,而且母女俩的感情又很好,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何南试着输入张霞名字和生日,试了几次不同的组合,终于成功的登上了艾雨欣的社交账号,何南笑着说:“成功了!韩光,你小子行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韩光拿起床上的美羊羊,发现美羊羊的口袋里鼓鼓的,像是有东西,他掏了掏,从里面翻出了一个U盘,兴奋的说:“队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何南回头一看,不禁眼睛一亮,说:“在哪儿发现的?” 韩光指了指床上的美羊羊,说:“美羊羊的口袋里。” 何南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行啊,韩光,这都能让你找到。” 韩光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队长,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何南接过U盘查到电脑上,读取里面的文件,发现居然是艾雨欣写的心情日记,并附带着很多照片。日记是从她上大学开始写的,每个星期都会写上两篇,用照片记录自己的心情。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兴奋,他们快速翻找,找到艾雨欣和张海初识的那段时间,一张张的翻找,找到了2010年5月16日这天的心情日记。 2010年5月16日,星期天,天气晴 今天是我跟他第一次约会的日子,在美丽的明湖边,他向我表白了,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所以一定要合影留念啦!我和我最最最亲爱的人! “又是明湖!”何南和韩光几乎不约而同的说道。 韩光哭笑不得的说:“队长,咱们南市有名的旅游景点都快成埋尸地了,一出事就是那儿,这以后谁还敢去。” “少废话!回去召集人手,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艾雨欣。” 两人急匆匆的离开北都花园,回到警队,何南便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请求尤广平下发协查令。尤广平在何南再三的恳求下,在协查令上签了字。何南马不停蹄的召集人手,浩浩荡荡的去了明湖。根据照片上的信息提示,何南划定了搜索范围,在警犬的协助下,挖了一天一夜,终于找了一具女性尸体。 尸体已经白骨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苏航让人小心的将尸骨挖出,并运回了法医室。经过DNA鉴定,确定是艾雨欣本人,死因是头部受到钝器击打导致颅骨骨折,从而伤及大脑。因为尸体白骨化,又过去那么久,很多线索都很难查证,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张海就是杀死艾雨欣的凶手。 张霞得知消息,来到刑警队,在尸体冷藏室里抱着艾雨欣的尸骨哭了很久很久,出来后找到何南,感激的跪倒在地,让何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明明知道张海就是凶手,却因为缺少证据无法给他定罪,而一个母亲却仅仅因为他们找到了她女儿的尸骨,就千恩万谢,这是多么讽刺! 没过多久,张霞就将艾雨欣的尸骨带了回去,将那套房子卖了,在南市的墓园买了两块墓地,留了一封遗书给她的好朋友,抱着艾雨欣的尸骨自杀了。后来张霞的朋友按照她的意愿,将两人火化,葬进了买好的墓地,也算了了她的心愿。当然这些都是之后发生的事,这里简单说一下。 案发大半个月,何南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影楼周围的所有的监控视频都看了一遍,愣是没发现凶手的影子。何南没办法,又组织人一个个排查视频内出现的女孩,尤其是因为受不了威胁自杀的那几个女孩的家属。那些女孩的家属在得知真相后,对去调查的他们恶言相向,有的情绪激动的甚至还动了手,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为了一个人渣,去打扰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伤痛的生活。 被泼了一身水的韩光心里甭提多憋屈,说:“队长,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为那么个人渣东奔西走!” 何南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平静的说:“因为我们是警察,调查真相是我们的责任。” 韩光憋屈的说:“队长,现在受害女孩的家属抵抗情绪这么激烈,我们怎么开展工作?今天是温水,说不定明天再来就是开水!” “除非脱掉身上这身警服,否则就算泼硫酸,该来还是要来。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下班回家,好好睡一觉。” 韩光沉默的点点头,心里有口气就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实在难受的厉害! 何南将韩光送到小区门口,径直回了雅韵花园,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等待着电梯下来,“叮”,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下意识的看向20层的按钮,犹豫了一瞬,轻轻按了下去,电梯一路到达二十层,门打开,他径直来到丁一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依旧没人应。何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推开楼道的门,径直走了下去。 打开门,脱掉被泼了水的外套,回到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热水从头浇下,减缓了连日来的疲惫,他洗了好久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和往常一样,何南拿起手机给丁一发了信息,像个孩子般,委屈的向丁一抱怨他心里的憋屈,信息发完了,他心里也轻松了,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胜诉 2021年5月29日上午十点,南市人民法院,喧嚣一时的丁一被侵犯未遂的案件,终于开庭审理,原告丁一和被告魏美琪均已到场,法院的大门口被记者围着,甚至还有丁一的大批粉丝,他们安静的等在法院门口。 何南坐在听审席上,痴痴的看着坐在原告席上的丁一,已经两个月没有看见他,思念就像潮水般涌来,如果这里不是法庭,何南或许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被丢弃的自己对他的喜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转变成更加浓烈的爱。告诉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再让他逃走。 法庭上发生的事,何南没有心思理会,即便是自己作为证人出庭,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丁一身上,就像着了魔一般。丁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但何南却知道他清楚自己在看他,他只是在坚持着对王芳的承诺。 因为证据确凿,再加上很多证人的证词,就算对方的律师在巧言善辩,也无力回天,更何况律师心里明白,这场官司过去半年多才审理,只能说明上面对这个官司已经有了定性,他一个小小的律师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法官很快便做出了审判,以□□未遂的罪名,判处魏美琪6个月有期徒刑,缓刑一年。 虽然判的不重,还是缓刑,但丁一这起案子的胜出,是一个具有标志性的案例,这不是对女性地位的削弱,而是将女性放在同男性平等的地位上,高度实现了男女平等这个基本国策。 两个小时的庭审结束,听审席上的人们议论纷纷,何南在律师和肖涵的护送下快步离开,何南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队长,你的手机、、、、、、”韩光摇摇头,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队长这次真的栽了,我看是逃不出丁总的手掌心了。” 苏航奇怪的看了看跑远的何南,转头看向韩光,说:“你们队长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还不是朝思暮想的人出现了,魂早就被勾走了。” 韩光说的含含糊糊,苏航根本就没听清,他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你早上吃饭咬掉舌头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韩光一看苏航威胁的眼神,连忙说:“队长和丁总是朋友,丁总离开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当然得过去问候一下。要不然,以丁总繁忙的程度,说不准出了法院就去飞机场了。” 苏航点点头,说:“倒也是。不过我有点想不通,这唐氏的大本营在南市,丁总为什么要去北市,这飞来飞去的不累吗?” “苏科,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丁总可是北市人,离开家那么久,回去也正常。更何况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到处都是监控,想要知道公司里的人都干了什么,根本用不着亲自盯着。” “你小子行啊,都敢说我孤陋寡闻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看着苏航笔画的动作,韩光瞬间觉得一阵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急忙解释说:“不敢,我错了,苏科,饶命!” 苏航满意的点点头,说:“算你小子识相,去拿手机。” 何南在走廊里追到丁一,拦住他的去路,说:“丁一,我有话跟你说。” 肖涵拦在丁一身前,微微眉头说:“何警官,我们还要赶飞机,麻烦让一让。” 何南没有理会肖涵,直视着丁一,说:“丁一,如果你不想单独跟我谈,那我不介意在大家面前说。” 丁一拦住还想说话的肖涵,说:“肖涵,去外面等我一下。” 丁一轻轻推开肖涵,冷淡的看着何南,说:“去哪儿谈?” 何南忍住激动的心情,平静的说:“跟我来。” 何南在前面走,丁一紧随其后,两人来到一个茶水间,何南待丁一进去,便将房门锁了起来。丁一冷淡的看着何南动作,没有阻拦的打算,说:“何队,有什么话直说,我赶时间。” 何南欺近丁一,丁一皱眉下意识的后退,警告的说:“何队,你最好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何南停了下来,神色一变,委屈的说:“丁一,你抛弃我!” 丁一一怔,这种情景让丁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只能沉默的看着何南。 丁一眼底的无措,何南看的清楚,他不禁心里一喜,接着说:“丁一,说好的,我们可以做朋友,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面对这样的何南,丁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丁一,你想冷静,我给你时间,没去找你。就算我再想你,我也没去打扰你,我偷偷给你送礼物,匿名给你发信息,从来不敢跟你提什么要求,你还是决定要抛下我吗?” 向来只知道横冲直撞的人,一下子软了下来,让丁一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心跟着软了下来,可一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的心肠又硬了下来。他冷漠的看着何南,说:“何队,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我们以前没有过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还有,虽然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让开!” 丁一冷漠的话让何南的心疼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看到丁一眼底的软化,可瞬间又改变了态度。何南难过的看着丁一,说:“为什么?丁一,明明你对我也有感觉,为什么非要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我妈去找你的事,我知道了,她没别的意思,她只是去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丁一,我们之间是有障碍,但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我相信我们能克服!” 丁一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心软,他依旧冷漠的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开,我还要赶飞机。” 何南心痛到无以复加,他实在无法克制激动的心情,伸手想去抓丁一,却被早有防备的丁一躲了过去。丁一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他面色难看的说:“何队,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让我怎么冷静?丁一,我、我都这样求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逃避?你想做朋友就做朋友,想离开就离开,凭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丁一,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它也会受伤,也会疼!两个月,我给了你两个月,也给了我自己两个月,我想着如果两个月的时间能忘了你,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我失败了,我根本忘不了你,只要自己一闲下来,就会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丁一,我爱你!不是喜欢,是爱!丁一,我求你,别逃避了行吗?什么困难我都不怕,我最怕的就是你不要我!” 看着何南眼里闪烁的泪水,丁一心疼的无以复加,但在解决所有事情之前,他没办法给何南答复。丁一垂下目光,掩饰自己翻涌的情绪,平静的说:“何南,你过来。” 何南一怔,以为丁一态度软化,欣喜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说:“丁一,你不走了,不离开我,好吗?” “你过来点,我想试试你靠近我还会不会难受。” 何南不疑有他的靠近丁一,丁一的脸慢慢放大,何南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何南的心跳开始加快,脸色也变得绯红。可旖旎的气氛在他脖颈一阵剧痛后消失,他不敢置信的看了丁一一眼,满是不甘的晕了过去。 丁一知道以何南固执的脾气,如果不这样做,今天别想离开。丁一下意识的托住何南软倒的身体,温柔的将他的身体抱到一边,让他靠坐在墙边。 丁一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轻声说:“何南,对不起!” 丁一打开房门,转身出了茶水间,却在走廊里碰到了肖涵。 肖涵看着丁一,笑着说:“谈完了?我正找你呢,再晚点飞机就赶不上了。” 丁一仔细看了一下肖涵的表情,见他神色正常,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肖涵将手机递给丁一,好奇的说:“怎么了?何队呢?” 丁一没有回答,径直拨通了韩光的电话,待接通后,他直截了当的说:“你们队长在茶水间晕倒了,你过来把他带走。” 丁一说完也不等韩光的反应,将手机递给肖涵,径直向外走去。肖涵看了看茶水间的方向,眸光闪烁不定,紧跟着追了上去。 韩光莫名其妙的看着手机,声音很耳熟,一听就能听出丁一的声音,他奇怪的是何南为什么会晕倒,虽说何南肩膀上的伤害没完全好,但已经没了大碍,那身体素质好的,就算他都赶不上,不可能平白无故晕倒。韩光的脑袋里白光一闪,瞬间想到一种可能,不敢置信的说:“不是吧,这也太惨了!” 苏航奇怪的看着韩光,问:“你又嘀咕什么呢,谁的电话?” 韩光喃喃的说:“苏科,队长在茶水间晕倒了、、、、、、” ☆、假公济私 2021年5月29日,丁一控告魏美琪侵犯未遂的案子开庭,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当庭宣判,丁一胜诉,魏美琪被判有期徒刑六个月,缓刑一年。庭审结束后,何南找到丁一,步步紧逼,丁一无奈只好打晕了他。 猜到事情真相的韩光哭笑不得的说:“苏科,队长在茶水间晕倒了。” 苏航闻言紧张的问:“哪个茶水间?怎么会晕倒?那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去找啊。” “我应该知道是哪儿,苏科,你跟我来吧。” 苏航跟在韩光身后,一路来到何南所在的茶水间,看到了失去意识的何南。 苏航连忙上前检查何南的身体,韩光见状忍不住提醒道:“那个,苏科,你看看队长的后颈。” 苏航下意识的翻转何南的头部,果然看到了后劲的红肿,他皱着眉头说:“他这是被人打晕的。韩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到底谁给你打的电话?” 苏航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韩光不禁一阵无语,心里对丁一的印象又改变了不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这要放在古代,绝对是一代枭雄!只是可怜了何南,爱上了这么一个难啃的骨头,自己只能为他默哀了。 “我也是猜的。你想啊,队长的身体素质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晕倒,肯定是被人打的。刚才是法院的人给我打的电话,正好他跟我比较熟,嘿嘿。” 苏航怀疑的看着韩光,直觉告诉他,韩光肯定有事瞒着他,他威胁的说:“韩光,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就让你躺一躺我的解剖台!” 韩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心里一阵哀嚎,心虚的笑着说:“实话,绝对是实话!” 苏航不再理会韩光,让何南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大拇指在他的人中上用力的按着。没过一会儿,何南便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苏航和韩光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反应过来,直挺挺的起身,却眼前一黑,四肢一软,又倒在了苏航的怀里。 苏航连忙扶住他,焦急的说:“何南,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别着急,缓一会儿。” 何南按照苏航的指示,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站起身,待确定自己没事后,不顾苏航的询问,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刚跑出去两步,他又跑了回来,看着韩光着急的说:“韩光,把手机给我!” 韩光连忙将何南的手机递给他,何南再次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拦住想要上前的苏航。韩光心惊胆战的说:“苏科,你看队长的样子,肯定是有急事,我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苏航看着韩光的怂样气不打一出来,说:“行,你们一个两个能耐了,都学会瞒着我了!哼,我还不想管你们那些破事呢!” 苏航和何南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个大院住着,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个学校的,只有大学的时候,两人因为读的不是同一个专业,所以没有在一个班级,几乎是形影不离。后来又先后脚的进了刑警队,两人的感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现在何南明显有事瞒着他,韩光却知情,这让苏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韩光看着苏航气匆匆离开的背影,小声的哀嚎道:“队长,你谈个恋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何南匆匆跑出法院,拿出手机拨通了梁竹的电话,说:“梁竹,帮我查一下丁一的航班。” “丁总?”梁竹奇怪的重复了一遍,说:“好,队长等一下。” 没过一会儿,梁竹再次出声说:“丁总预定了CA981航班的机票,二十分钟后起飞去往北市。” 何南挂掉电话,飞快的跑到车前,启动汽车一踩油门开了出去。从法院到机场,开车最快二十分钟,再加上停车,跑到候机大厅,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可是何南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丁一,就算是用手铐铐,也要把他留下来。他不想再等了,不想再给丁一逃避的机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就算磕个头破血流,他也顾不得了。二十分钟的路程,何南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到了,途中不知闯了多少红灯,车屁股后面甚至还跟着巡逻的交警,可他顾不上了。停好车,何南就像飞机大厅狂奔,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看着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在他终于找到CA981的登机口时,液晶屏幕上已经显示检票结束的字样。 远远的他似乎看到了丁一的背影,他疯狂的向他跑去,却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他掏出证件,说:“我是刑警,正在追查案件,放我过去。” 机场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说:“麻烦你等一下,我们要向领导汇报一声。” 何南看着丁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焦急的说:“来不及了!快让我过去!” 年轻的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说:“同志,如果你有协查令,我们会马上放你过去,但你没有,我们要按照规定上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着飞机起飞的提示,何南心里难受极了,他挫败的说:“不用了,飞机已经起飞了。” 工作人员见何南脸色难看,以为自己放走了什么重大案犯,试图补救的说:“你别担心,我们飞机上都有空警,如果有嫌疑人上了飞机,我们可以给空警取得联系、、、、、、” 何南痛苦的情绪达到顶点,他焦躁的说:“我说不用了,你听不懂吗!走程序,走程序,如果飞机上上了一个恐怖分子,你也给我走程序?如果出了事,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工作人员被说的面色煞白,另一名工作人员上前解围道:“这位警察同志,我们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如果事情真的这么严重,我们最好和空警取得联系,你跟我们去指挥室说明情况。” 何南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缓声说道:“不用了,只是一个嫌疑人,我赶下一班飞机过去就行了。刚才是我说话重了,你们别介意。” 工作人员连忙说:“没事,没事,都是为了工作,我们理解。” 何南拒绝了工作人员帮忙购买机票的好意,疲惫的向停车场走去,心痛的感觉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来到车前,靠在车上慢慢蹲了下去,看着停机坪的方向,恶狠狠的说:“丁一,你等着!我何南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你是不好招惹!”一个身穿交警制服的男人走到何南身边,说:“你这车技牛啊,那速度都能赶得上飞机了!你不去开飞机,真是屈才了!” 何南一怔,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同志,我是刑警,刚才在追嫌疑犯,所以没注意车速。该交的罚款一定交,还请你多体谅。” 交警拿过何南的证件仔细看了看,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抱怨的说:“你说你追嫌疑犯倒是打开警笛啊,我还能帮你拦截一下,白让我跟在你屁股后头跑了这么久。” 何南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光顾着追了,没想警笛的事。” “没事,为了工作,都能体谅。嫌疑犯追到了吗?” “没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上飞机了。其实就算追上了,也抓不了人,我们没有证据。不过没事,我总会把他抓回来的。” 见何南心情不佳,交警安慰的说:“你也不用灰心,我始终相信,只要犯了法,一定逃不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把他抓回来!” 何南重新收拾好心情,笑着说:“你说的没错,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他抓回来,再也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何南和交警在机场分了手,开车径直回了刑警队,他要尽快将张海的案子了结,才能心无旁骛的去找他。刚回到办公室,韩光就向他走了过来,小声问:“队长,怎么样,追到了吗?” 何南苦笑的摇摇头,说:“没有,就差一点。” “我就知道。”韩光一副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模样,接着问:“不过,我很好奇,以队长你的身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丁总打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南闻言老脸一红,脑子里下意识的想起之前旖旎的气氛,脸上仿佛还能感觉到丁一温热的呼吸。 韩光见状暧昧的笑着说:“该不会是丁总使了美男计吧?” 何南顿时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恼羞成怒的锤了韩光一拳,说:“臭小子,你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以他的性子,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吗?” 何南也没想到丁一会那么做,居然为了脱身,使用美男计。 韩光不自觉的点点头,说:“说的倒也是。以丁总冷清的性子,直接跟你干一架的可能更大一些。队长,你也太菜了吧,这么轻易就被打晕了。” “我菜?好啊,咱们训练场比划比划。” 韩光连忙摆摆手,说:“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受虐倾向。不过,队长,你最后去一趟法医室,否则我不敢保证,苏科不会拿着手术刀跟你比划比划。” ☆、感动 2021年5月29日,丁一从法院出来,便被一群记者围住,虽然有韩哲和律师的保驾护航,但拥挤的人群难免有身体的触碰,这让丁一的胃部本能的开始抽痛,面色慢慢变得苍白。 时刻注意丁一的韩哲,自然察觉到他的不对,他尽力护在丁一身边,说:“各位,丁总身体不适,还请诸位不要拥挤!麻烦退一下,退一下!” 蜂拥而来的记者丝毫没有在意韩哲的话,依旧拿着话筒拥挤着,“丁总,对于这场官司的胜诉,你有什么感想?” “丁总,你突然常驻北市,是不是意味着唐氏要进军北市的地产业?” “丁总,网上很多人说,这场官司是对女性地位的挑衅,甚至有人怀疑丁总的性取向,请问丁总该如何回应?” 记者问题异常尖锐,让胃部抽痛的丁一眉头皱的越发紧,他停住脚步,看向提问的记者,平静的说:“我打这场官司的目的,是为了维护自身权益不受侵犯。官司的胜诉,非但不是对女性地位的挑衅,反而真正体现了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我没有将女性看成弱势群体,而是当成了与我一样平等的人,既然双方都是平等的,为什么我受到侵犯不能反抗?至于我的性取向,这是我的隐私,没有义务公告天下。抱歉,我还要赶飞机,麻烦让一让。” 记者们非但没有让路,还不停的向丁一靠近,陌生的气息,混乱的环境,让丁一的不安全感达到极致,胃部的抽痛也越来越严重,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突然一股人群涌来,将那些疯狂的记者挤到圈外,并自发的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胖胖的女生说:“丁总,你快走,这里有我们。” 丁一怔忪的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清冷的眼底浮现暖意,煞白的脸上露出笑意,温声说:“谢谢你们!再见!” 在粉丝们的注视下,丁一快步走出人群,直到他的车缓缓启动,粉丝们才自发的散开,得到自由的记者再去追,已经来不及。粉丝们拿出手机向那些记者拍照,一张张面孔被记录下来,一篇名为《‘疯狂’的记者》被上传到网上。如实的报道了法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记者们无视丁一的身体不适,不管不顾的只为了获取新闻,冷漠的让人寒心。 这篇文章被不停转发,引起了丁一粉丝的强烈不满,看着丁一煞白的脸色,纷纷心疼的在他的网站下留言。丁一破天荒的在网站上发了一条动态,“感谢!我看到你们了!” 这是丁一第一次正视这些喜欢他的粉丝,虽然不是很明白这种感情,但他们所做的确实让他很感动。 这条只有八个字的评论,让丁一的粉丝不禁热泪盈眶,虽然喜欢他是粉丝自己的事,但能够得到偶像认可,是每个粉丝最期望得到的。这个动态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达到百万次,粉丝们纷纷在评论区留言,期望偶像能够翻牌。 肖涵看着手机上丁一的动态,笑着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更新动态,而且还这么肉麻!说实话,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丁一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涵一游戏的关系,所以肖涵并没和他在一起,而是直接去了机场,两人在机场汇合的时候,丁一已经恢复正常,所以肖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丁一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解释的打算,看着已经空了的飞机,戴上口罩走了出去。肖涵好奇的追了上去,问:“丁一,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 丁一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明白了一群特别的人。” 丁一再次被粉丝们送上热搜,很多影视公司又打起了他的主意,影视剧、广告的邀约,甚至有些电视台放出声,只要丁一同意,他们专门给他打造一个综艺节目。当然这些邀约统统被韩哲挡了下来,跟丁一相处三年,他了解丁一的性子,他知道丁一一定不会理会。 丁一在其粉丝们坚持不懈的宣传下,其粉丝的数量蹭蹭往上涨,仅仅一周的时间,已经达到了千万。丁一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不定时的发些动态,虽然从来没发过照片,甚至是短短的几个字,但他的粉丝却丝毫没有不满,总比粉了他三年,从来不发动态强太多了,他们很知足。 下班回到家的何南,习惯性的打开丁一粉丝后援团的群聊,赫然被那条置顶的文章吸引,待看到丁一煞白的面色后,心里五味杂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还有些酸。看着丁一的头像,何南无奈的发了条信息,自尊什么的,还是先放一放吧。爱上这么一个,不认栽还能怎么样! 谁知这次发的信息居然没有发出去,何南心里“咯噔”一声,慌忙给丁一打电话,结果电话里提示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何南不信邪的连续拨了几次,依旧是打不通,他烦躁的将手机扔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丁一,好!很好!我还就跟你杠上了!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去把你抓回来!” 丁一和肖涵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两人都没回公司,肖涵去做吃的,丁一去洗漱,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丁一便去了书房。他将书房里所有的电脑全部打开,键盘敲击声响起,不一会儿,一个又一个画面显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肖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肖涵便推门走了进来,他把刚泡好的茶放在丁一桌上,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画面,好奇的问:“丁一,这是哪儿?看起来像是一个工厂。” 丁一淡淡的回答道:“嘉美生物制药。” “嘉美?那可是老牌制药公司,也是北市的龙头企业,你为什么要监视他们?” “我父母生前就是嘉美的高级工程师,我怀疑我父母的死跟嘉美制药有关系。” “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你现在监视他们有什么用?” “我监视的不是工人,而是我爸妈生前几个还算要好的同事,我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才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肖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如果累了就换我,盯人这种事我还从来没做过,听起来挺有趣的。” “不用,你去忙吧,涵一离不开你,还有唐氏和向阳,你也给多费点心。” 南市的朝阳地产和北市的国华地产已经整合,改名为向阳集团。向阳集团的所有人,分别是丁一和肖涵,两人的股份相当,不存在谁多谁少。 “那行。不过今天偷个懒,就不去公司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超市采购。” “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肖涵无奈得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丁一仔细的盯着画面中的几个人,将他们的行踪和习惯都铭记于心。经过近一个月的观察,所有人的行踪轨迹,丁一基本都已经了然于心,之所以还在看,是出于万分谨慎,他不想有任何差错。因为他与幕后黑手的博弈已经开始,他手上的棋子少之又少,他在落子之前必须慎之又慎,一兵一卒他都不能轻易放弃,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轻易被击垮,将对方的力量转为己用。 “嗡嗡嗡”,手机振动响起,丁一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便接通了电话。 “喂,常新,有事吗?” “丁大哥,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已经恢复了,别担心。” 常新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那些记者也太过分了,为了新闻什么都不顾,你看他们提的都是些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们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伤不到我。” “嗯,都是路人甲乙丙,不必因为他们生气,不值当的。不过好可惜,我没能陪丁大哥一起去庭审,也没能亲眼看到那么令人感动的画面。” “他们都很好,我记住了。” “嗯,丁大哥的粉丝都是素质粉,而且都是铁粉!包括我在内,嘿嘿。”身为丁一的粉丝,常新非常在意别人对丁一的看法,也会在意粉丝们会不会给丁一招黑,可以现在的情况看,丁一的粉丝素质确实很高,而且他们对丁一的喜欢全部都是发自内心的,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语挑拨,就改变对丁一的看法,这让同是铁粉的常新非常兴奋。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常新话音一转,接着说:“丁大哥,我们那天从朱大鹏笔记本中找到的七个数字,我之前不是查了吗?如果当电话号码来查,那这个号码登记的主人是一个叫孙越的人,他是一个商人,旗下的超市整个北市差不多有五十家。我查了很多他的资料,可并没有发现他与丁大哥父母的死有什么关系。”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不是电话号码,没关系,你慢慢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父母 2021年5月30日,北市壹号院56号,丁一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懂声色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人,他犹豫了一瞬,转身向那人走去,他不想再沉默。 那人见丁一向他走来,显得有些无措,想要转身走开,又突然顿住了脚步,他苍老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看着丁一慢慢靠近。丁一在他身前两米远的距离停下,沉默的看着他。 那人见状嘴角扯出一抹笑,说:“一一,你长大了。” 丁一冷漠的说:“你是谁,凭什么叫我的乳名!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就报警了。” 那人一怔,随即解释道:“一一,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当年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我、、、、、、” 丁一烦躁的说:“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丁一说完,转身回了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那人看着丁一冷漠的背影,痛苦的红了眼眶,笔直的身体佝偻的下来,有些蹒跚的转身离开。他心里明白,有些错一旦铸成,想要挽回很难,尤其是感情。他不怪丁一的冷漠,怪只怪当初他的固执和偏见。 丁一烦躁的进了门,清冷的眼睛里少有的出现了怨恨的神色。 正在做饭的唐然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探出头,笑着招呼道:“老师,你回来了。” 丁一垂下目光,敛起眼底激烈的情绪,淡淡的应了一声。回到房间,丁一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今天他没用淋浴,而是在浴缸里放了水,整个身子陷进热水里,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丁一的妈妈叫高婷,还有一个妹妹叫高洁,家在南市的乡村,在村里家境还不错,加上高婷两姐妹够努力,两人成功的考上了南市的医科大,只是选择的专业不同,高婷选择的药物化学,而高洁选择的是护理学。两姐妹学习够勤奋,又聪明,每年都能拿到学校的奖学金,所以就算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也能勉强支撑两个人上学所用的费用。 高婷和丁力是同专业的同学,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活动中相识,两人很快互生好感,并发展成了恋人。丁力深爱着高婷,在大四那年暑假,将高婷带到了北市,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去见他的父母。丁力的父亲是北市大学的教授,母亲是北市教育局局长的女儿,书香门第,家境优越,对农村出身的高婷很是看不上眼。虽然他们百般刁难,但为了深爱的丁力,高婷还是忍耐了下来。可丁力的父母早就物色好了未来儿媳的人选,是当时北市财政局局长的女儿,又怎么能接受一个农村丫头,他们单独找到高婷,名言他们不会承认她的身份,警告她离丁力远点。高婷虽然是农村姑娘,但自尊心很强,就算她深爱着丁力,也做好了离开他的打算,她不能为了爱情放弃自己和家人的尊严。丁力得知后,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就此离家出走。在丁力的坚持下,高婷终是心软,两人再度和好,并在拿到毕业证的当天领了结婚证。丁力准备在南市安家,被高婷阻止,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丁力和家里僵硬的关系无法化解,现在她已经是丁力的合法妻子,就算老两口再反对也没用,她就跟着丁力回了北市,并在嘉美生物制药找到了工作。虽然木已成舟,但丁力的父母依旧不待见高婷,认为是高婷魅惑了丁力,挑拨他们一家人的关系,丁力才会和他们的关系僵化,他们对高洁的刁难更是变本加厉。即便是丁力始终站在高婷这边,也不禁让高洁身心疲惫。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高婷怀了孕,因为怀孕期间反应太大,高婷不得不提前请假在家,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输营养液才能保证胎儿的正常发育。自从高婷怀孕,丁力的父母从未去看过她一眼,甚至丁一出世,他们始终保持着不管不问的态度,高婷的月子还是高洁来伺候的。 每年年三十,丁力都会带着高婷和丁一去他父母家吃年夜饭,每次高婷都会叮嘱丁一,一定要听话。丁一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他看得出来爷爷奶奶不喜欢他和妈妈。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每次都很乖,乖乖的跟爷爷奶奶问好,乖乖的坐在妈妈的身边,乖乖的吃饭。可即便这么乖,也不免被爷爷奶奶以各种理由教训。他每次回到家,都会委屈的问高婷,为什么爷爷奶奶不喜欢他,每次高婷都会眼眶泛红,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问过。 丁力和高洁出车祸,爷爷奶奶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高婷的身上,说高婷就是个祸害,还说丁一是个小祸害,不肯抚养丁一。丁一最后被小姨高洁带走,一直到他长大成人,他的所谓的爷爷奶奶都没曾露过面,更没为他划过一分钱。现在他们老了,想起他了,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他们的孙子,就该无条件的原谅他们的错误,真是可笑!凭什么!除了小姨和小姨夫,他丁一在这世上就再无亲人! 水温慢慢下降,丁一已经感到丝丝凉意,这才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打开淋浴,仔细的将头发洗干净,擦了擦身体,换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见丁一出来,唐然担忧的问:“老师,你没事吧?” 丁一摇摇头,说:“我没事。你怎么还没走?该迟到了。” 唐然松了口气,笑着说:“没事,偶尔迟到一两回,老师最多说两句,只要成绩不下降就成。早饭在微波炉里,老师自己热一热,我先走了。” 丁一点点头,唐然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来到餐厅,见肖涵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说:“听到动静,就知道你出来了,早饭已经热好了,赶紧过来吃吧。” 丁一接过肖涵手里的盘子牛奶,放到餐桌上,问:“今天去公司吗?” “去。今天有例会要开,还有一个策划方案要审批。” “好,吃完早饭我送你过去。” 肖涵敏锐的察觉到丁一情绪的不对,问:“你有心事?” 丁一沉默了一会,说:“没有,就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肖涵安慰的说:“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很多线索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已经泯灭了。慢慢来吧,总会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 丁一笑了笑说:“我知道,吃饭吧。”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丁一开车送肖涵去了公司,在车内给耿辉打了个电话,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丁一下了车,拿出另一把车钥匙,打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坐了进去,启动后,车子缓缓出了涵一大厦的停车场。 北市城郊的小香山山脚下,一座烂尾楼的楼顶,丁一现在上面向远处眺望,杂草,垃圾,偶尔出现的拾荒者,脏乱的环境,面黄肌瘦的人,与北市市区的繁华,简直是两个世界。 “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选在这里?”身后传来耿辉的声音。 丁一抬手看了看时间,淡淡的说:“你迟到了。” 耿辉走到丁一天台的边缘,学着丁一向远处望去,解释说:“甩了一个尾巴,所以迟了点。” “他可能已经注意你了?” 耿辉点点头,将手中的烟狠狠抽了一口,扔在地上撵灭,讥诮的笑着说:“只是调了当年那起案子的档案,就有人开始盯梢,看来那只大老虎还真他娘的神通广大。” 丁一闻言直截了当的问:“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是谁?现在还在警察系统的又是谁?” 耿辉看了丁一一眼,说:“当年参与那起案子的人不少,交警部门,刑警部门都有人参与,现在还在岗的还有三个,一个是现在的北市警察局局长申鑫,一个是人民法院院长彭远,还有一个是现在是北市副市长,真是个个都是重权在握!你说我们两个小虾米,该怎么蹦跶?” 丁一没有回答,接着问道:“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 耿辉靠在天台的栏杆上,说:“当时的负责这起案子的人,职位最高的是当时的警察局副局长李利民,也就是后来的北市政法委书记,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 “你查过他们这些年的资料吗?” 耿辉自嘲的笑着说:“我也想查,可惜权限不够。如果要查他们,我们必须争取一个人的支持。” 丁一微微皱眉,问:“谁?常新的爸爸张正?” 耿辉摇摇头,说:“不是。张正虽然是政法委书记,但他也是李利民举荐的,他们两人的关系比较亲密,如果要查李利民,难保张正不会袒护。” “那你说的是谁?” 耿辉不在卖关子,回答道:“反贪局局长包郁。他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近人情,就连自己家亲戚都被他送进了监狱。如果要想查这些人,最后征得他的支持,这样我们受到的阻力就会小得多。” 丁一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先走吧,注意安全。” 耿辉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天台。 ☆、约见包郁 2021年6月5日,北市反贪局局长办公室,包郁刚来上班,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上面写着一个银行账户,还有约他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包郁微微皱眉,走出办公室,喊道:“张晨,你过来一下。” 张晨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过来,跟着包郁进了办公室,好奇的问:“包局,您找我什么事?” 包郁抽出一张便条纸,将邮箱的地址写下来,递给张晨,说:“帮我查一下这个邮箱。” 张晨接过纸条,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包郁在搜索引擎上输入那个账号,发现这个银行账号并不属于国内任何一家银行,他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犹豫着要不要去赴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包郁应了一声,房门被打开,张晨推门走了进来,说:“包局,查不到,这是一个虚拟邮箱,而且运用的服务器也是国外的,根本追查不到对方的任何信息。” 包郁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下午两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包郁不再犹豫,直接提起公文包,和其他人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反贪局的大门。 开车来到一家偏僻的咖啡馆门口,包郁没有下车,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地处偏僻,四周的小区也是待拆迁的老旧小区,路上的行人大都是年纪稍大的老人,咖啡馆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个风铃,微风吹过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透过玻璃窗看去,里面并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前台服务生在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包郁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耐心的等在车上。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打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走了进去,服务生见有人进店,连忙过去招呼,男人并没有摘下口罩,在店里打量了一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男人抬头看向服务生,服务生拿着点单离开,他坐在位置上,看了一眼手表,口罩依旧没有拿下来。 包郁知道自己等的人已经到了,便从车上下来,径直进了咖啡店,清脆的铃声吸引了店内两人的注意,男人抬头看向包郁,对他点了点头。包郁径直走向男人,在男人的对面坐下,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 服务生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笑着说:“两位慢用。” 服务生刚想离开,就被丁一叫住,说:“麻烦你放松轻音乐。” 服务生笑着问:“请问先生有喜欢的曲子吗?” 丁一淡淡的说:“轻柔舒缓的就好。” 服务生笑着点点头,便回到前台。 随着音乐的响起,包郁直截了当的问:“你是谁?” 丁一回视着包郁审视的目光,坦然的说:“我是丁一,包局应该听到过我的名字。抱歉,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摘下口罩。” “丁一?”虽然包郁不关心娱乐新闻,但丁一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朝阳地产的案子就是他爆出来的,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侵犯未遂的案件,主角也是他,想没听过也难。 “丁总,你找我什么事?” 丁一将自己的手机放到桌上,推到包郁的面前,说:“包局,你看看这个。” 包郁拿起手机一看,不禁皱紧了眉头,待他看完,审视的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丁一坦然的回答道:“我在调查我父母的案子。” “你父母?”包郁直接问道:“你父母什么案子?” “1995年5月5日,我们一家三口出门踏青,在经过北环路与建设路的十字路口时,遭遇车祸,我爸妈当场死亡,只有我幸存了下来。” “这是一场交通意外的案子,有什么不妥吗?” “当年的肇事司机朱大鹏在上个月13号被杀了,就在我找他的第二天。” “被杀?”包郁看向丁一的眼神里带着质疑。 丁一平静的说:“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不会坐在这里。” “那你怀疑什么,你父母的案子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的?” 丁一拿过手机点了两下,再次递给包郁,说:“这是在朱大鹏家里找到的。” 包郁拿过手机,看到了丁一拍下的照片。 丁一解释道:“第一张是朱大鹏给他母亲治病缴费的单据,日期正好是我们出车祸的前一天。33568元在那个年代,以朱大鹏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拿得出。第二张照片是在朱大鹏家衣柜里找到的,这两样东西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足以说明我父母的那场车祸并非意外。” 包郁抬头看向丁一,质问道:“这些证据你是怎么得来的?” “因为朱大鹏的死,我认识了刑警队队长耿辉,他像包局一样曾经怀疑过我。但在我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后,他排除了我的嫌疑。我告诉他,我对朱大鹏案件的推测,还有我对当年那场车祸的怀疑,他相信了我,但因为这件事牵扯很大,我们独木难支,就决定合作,这些证据是他交给我的。” 包郁逼视着丁一,问:“他凭什么相信你?” “包局,我是那场车祸的经历者,更是目击者,虽然年龄小,但我记得很清楚。绿灯亮起,我们前面的两辆车全部安全通过,轮到我们时,那辆大卡车突然冲出来,直直的撞向我们,将我们的车撞飞出去,朱大鹏冷漠的查看我父母的伤势,一点救人的打算都没有,您不觉得奇怪吗?当年那么多目击者,连我一个小孩都觉得蹊跷,他们那些警察只是走了过场,很快就定了案。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阴谋,您信吗?”丁一停顿了一瞬,接着说:“包局,我知道耿辉将证据给我不符合规矩,但我们没有办法。就在耿辉调取案卷的第二天,他就被人盯梢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找我?” 丁一坦白的说:“当年那起案子的参与者,在岗的还有三个,一个是现任公安局局长申鑫,一个是人民法院院长彭远,还有一个是北市副市长韩昌,个个都是重权在握,我们两个独木难支,再加上耿辉的权限有限,我们根本没办法调查,所以他建议我来找包局。” “那那个你发给我的账号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让朋友帮忙查的。原北市政法委书记李利民,也是那场案件的参与者,这个账号是他女儿李敏萱在瑞士银行的户头,里面有两百万美金。李敏萱现在在市政工作,他的丈夫洪伟也只是一个大学老师,他们每年的收入有多少,我想包局应该比我清楚。” 包郁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说:“你怀疑他贪污受贿?”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丁一将手机再度拿回去,在网上搜索了一条新闻,说:“包局,1995年3月,北市出现多起婴幼儿因接种脑膜炎疫苗死亡的案件,当初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却不了了之。我查过这种疫苗的生产方就是我父母所在的嘉华生物制药,我怀疑我父母的死跟这件事有关。” 包郁疑惑的问:“这个李利民有什么关系?” “包局,李利民当初是警察局局长,而他的妻弟则是药监局的副局长,药物的检测和审批都会经他的手。” 包郁面色难看的说:“你怀疑嘉华生物将不合格的疫苗放进北市各大接种站,出事后被你的父母得知真相,他们杀人灭口?” 丁一肯定的点点头,说:“这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线索最大可能的推测。包局,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你不能否认这种推测的合理性。” 包郁沉默的看着丁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推测确实是合理的,如果当真像丁一所说,那整个北市的政坛将引发一场巨大的风波。 “再合理的猜测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都是空谈。” 丁一直视着包郁,真诚的说:“所以我们需要包局的帮助。”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缓声说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丁一听出包郁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说:“我,耿辉,常新,还有我的一个朋友。” “常新?张正的儿子?”包郁皱着眉头问道。 丁一点点头,说:“是他,不过这件事张正还不知情。一开始我想借助张正的力量,后来耿辉查到张正和李利民的关系密切,所以我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件事牵扯过大,弄不好我和耿辉就是下一个朱大鹏,所以我们必须谨慎。” “张正这个人我多少有些了解,虽然他能坐上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多亏了李利民的举荐,但他为人正直,应该不会做出包庇的事来。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件事牵扯很大,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越少知道的人越好。既然耿辉已经被盯梢,那就让他暂时停止调查。” 丁一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儿,我会通知他。” 包郁拿起丁一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组号码,说:“这个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如果查到什么,可以用这个号码跟我联系。” “好,谢谢包局!” ☆、耿辉之死 2021年6月5日,丁一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约见了反贪局局长包郁,在讲明事情原委后,包郁决定帮助丁一。 包郁拿过丁一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串号码,说:“这个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你如果有事找我,可以打这个号码。” 丁一接过手机,将号码记在心里,然后见号码删除,感激的说:“包局,谢谢你的信任!” 包郁看着丁一,认真的说:“我不管你朋友是怎么查到那个账户的,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调查可以,千万不要越界,如果让我知道,一样把你抓进去。”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坦诚布公的说:“包局,二十多年,他们能够顺风顺水,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说明他们有自己的关系网,明面上李利民是这些人里爬的最高的,但谁又能说得准,他背后没有人提拔?包局,我们所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只抬手便能噬人的老虎,如果还要循规蹈矩,那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我们必须用一些常规手段。当然,杀人放火我们不会做,只是用一些技术手段来寻找证据。” 包郁平静的看着丁一,说:“比如?” “就像警察局的技术部门。包局,我现在算你的线人吗?” 包郁沉默的看了丁一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说:“算。” “那我是否可以用一些技术手段寻找证据?” 包郁不答反问:“你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丁一不再隐瞒,坦然的说:“是我,那条线索我查了很久。” 包郁站起身,说:“我会把你的档案归入线人的档案里。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感激的说:“多谢包局!” 包郁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说:“注意分寸。” 包郁离开后,丁一等了一会,才结账离开。回到车里,丁一给耿辉拨了个电话,将今天与包郁见面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并告诫耿辉暂时停止调查。耿辉听到包郁加入,欣喜异常,对他们能够扳倒那只大老虎又多了几分信心,却没把丁一的告诫放在心上。他觉得以他这么多年做刑警的经验,应付那些尾巴绰绰有余,以查案为借口,多次出入档案室。警察局局长申鑫,多次找他谈话,明里暗里阻止他查下去,他却依然如故,终于引来的杀身之祸。 2021年6月12日,丁一接到常新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说:“丁大哥,队长,队长他被杀了。” 丁一心里一紧,连忙问道:“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 常新平缓了一下惶恐不安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我现在在刑警队的卫生间,丁大哥放心,这附近没人。” 丁一松了口气,冷静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耿队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被杀的?你慢慢说。” 常新又忍不住掉了眼泪,自从他进入刑警队,就一直跟着耿辉,耿辉就像个兄长一样带着他,耿辉出事,队里没人比他更难过,他哽咽的说:“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就在小香山的山脚下。法医说队长生前跟凶手搏斗过,但还是被杀了,跟朱大鹏一样,都是被刺中心脏,导致心脏破裂致死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具体的还要等尸检报告。丁大哥,昨天下午耿队还和我在一起,今天人就没了,那些人、那些人太可恶了!” 丁一认真的说:“常新,现在的情势非常危险,你离开吧,让张书记帮你调离刑警队。” “不行!我不走!”常新果断的拒绝道:“耿队死了,我要帮他查出杀他凶手,帮你扳倒那只大老虎,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丁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的!” 见常新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丁一不禁替耿辉感到欣慰,他温声说道:“我相信你!常新,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勇敢,就像现在这样冷静下来,用耿队教你的方法去调查,不过一定要不动声色,不能让别人察觉,一有什么发现马上给我联系,明白了吗?” 常新擦了擦眼泪,坚定的说:“丁大哥,有你在,我就不怕!我一定听你的话,一查到线索就通知你,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丁一接着问道:“昨天你跟耿队分开前,他有说过什么吗?” 常新想了想,说:“他说要再去朱大鹏的家,我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去,可我家里有点事,他就让我回家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小香山。丁大哥,如果昨天我跟着队长,或许他不会死。” “不要这样假设,除了给自己增添心理负担以外,不会有任何作用。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振作精神调查真相。” 常新收拾好心情,平静的说:“好。丁大哥,我记住了。” 挂掉常新的电话,丁一心情非常沉重,耿辉的死再次给他敲响警钟,他选择的这条路困难重重,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他叹了口气,为耿辉的死感到愧疚,如果不是和他合作,耿辉就不会死,他现在依旧是英气勃发的刑警队长。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能做的就是谨慎再谨慎,避免再有人因为这件事而丢掉性命。 丁一拿出手机,拨通了包郁给他的号码,“嘟嘟嘟”,响了五声后,手机那边传来包郁的声音,“喂,是我,哪位?” 丁一语气沉重的说:“包局,我刚刚接到常新的电话,耿辉被杀了。” 包郁震惊的问:“耿辉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在小香山山脚下发现耿辉的尸体,据常新说,耿辉生前跟凶手打斗过,只是最后还是被杀了。我想应该是耿辉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所以他们才会不惜杀人灭口。”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说暂停调查吗?他为什么还……唉,他是一个好警察!” “包局,他们已经明目张胆的杀警察了,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丁一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愤怒。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最高检的赵检查长,他已经做了批示,会暗中成立专案小组秘密调查。再厉害的老虎,在国家面前也是只纸老虎,所以他蹦哒不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搜集证据,并保证自身安全,这两天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丁一冷静的说:“包局,我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我担心的是身边的人受到牵连。” “最好让他们暂时离开,等一切平息之后再回来。” 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如果他们肯走,我就不担心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包局,要想打开突破口,嘉美生物制药是关键,我查到嘉美生物制药偷税漏税的证据,待会我会发到你的邮箱,我们可以用这个借口,让专案小组进驻嘉美,明面上查嘉美偷税漏税,暗地里寻找突破口。” “好,就这么办。”包郁心里一喜,他正愁从哪里寻找突破口,丁一就已经将计划想好,不得不说丁一真的很聪明。 包郁叮嘱道:“嘉美的事交给我们,你暂时不要露面,最好是离开北市一段时间,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才好趁虚而入。” 丁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好,等唐然放了暑假,我们就暂时避开一段时间。” 丁一挂断电话,将刚刚调查出的资料打包发给包郁。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点开院子周围所有的监控,仔细的观察着。当他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后,不禁皱紧了眉头。他略过那个人影,发现在距离他们家大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辆陌生黑色汽车停靠,车窗贴着单向玻璃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而从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非常适合盯梢。现在看来他也已经被盯上了,关键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了。 丁一推开书房的门,拿了车钥匙就向门外走去,现在这个时间他要去接肖涵。刚走出大门,丁一就被丁岚拦住,他大声说道:“丁一,这房子是我儿子的,就是我的,你没权利独占。将来这里拆迁,拆迁款至少有我的一半。你要想独吞,我就去法院告你!” 丁一眉头紧皱,看着他一边说一边瞥向那辆黑色的汽车,丁一知道他是发现了有人在监视这里,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可他并不想领情,过去二十多年的不闻不问,还有幼年时对他的伤害,不是几句话就能被原谅的。 “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凭什么给你,你想告尽管去告。还有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你遗弃!” 丁一冷漠的绕过丁岚,走向他的车,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丁岚的脸色非常难看,大声的叫喧着:“丁一,无论以前我做错什么,我都是你的祖父,你想摆脱我,门都没有,我一定缠你缠到死!” 丁一没有回应,径直启动车子,向涵一大厦开去。 ☆、尸检报告 2021年6月12日,北市壹号院56号,丁一接肖涵下班,停好车后,下意识的看了黑色车辆停放的位置,发现那里换了一辆车,依旧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丁一不动声色的跟在肖涵身后,始终挡在肖涵和车辆的中间,两人一起进了家门。 晚上,三人吃过晚饭后,丁一旧事重提,神色严肃的说:“耿辉被杀了,就在昨晚。肖涵,唐然,你们必须暂时离开这里,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不择手段。” 肖涵震惊的说:“耿辉可是刑警队队长,他们居然也敢下手?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 “他们是有恃无恐。”丁一面色沉重的说:“他们的势力远超我们的想象,所以我才想让你们暂时避开这里。” 肖涵耸耸肩,说:“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的势力庞大的可以无视法律,去杀一个刑警队长,我们又能躲到哪儿去?” 唐然赞同的说:“肖大哥说的没错,就算我们真的躲了出去,他们就找不到吗?肖大哥有涵一,我有唐氏,我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只要有心想找,一点都不难找到。” 肖涵认真的说:“丁一,我们不是非要盲目的陪在你身边,只是离开和不离开都是一个结果的话,我们还是想陪着你。” 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意外,就像他一样,他们的脾气也是固执的要命。他只能无奈的叮嘱道:“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等唐然放暑假之后,我们就暂时离开这里。” 2021年6月13日,丁一收到了常新发来的耿辉的尸检报告耿辉身上除了致命伤以外,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头部甚至还有被钝器击打的伤口,嘴角撕裂,脸部受到重击,鼻梁骨被打断,这些伤痕统统证明了当时打斗的激烈。 丁一看着常新给他的尸检报告,和他侵入法医电脑所获取的尸检报告相比较,发现常新给他的尸检报告被人动了手脚,其中少了一部分。他从法医电脑所获取的尸检报告,后面还有这样一句,“死者的舌头和喉咙均发现外力造成的伤痕”。 “外力造成的伤痕、、、、、、”丁一呢喃重复着。 丁一拿起手机,拨通了常新的电话,正在值外勤的常新,一看手机上的号码,连忙说:“张哥,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张春寒点点头,说:“快点回来,我们还有几个地方要跑。” 常新应了一声,便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谨慎的说:“喂,妈,我正值外勤呢,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常新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的朝着张春寒笑了笑。张春寒理解的笑了笑,拿出一根烟点燃,走向一边抽了起来。 丁一一听就知道常新身边肯定有人在场,他把声音放低,说:“常新,我说你听,不用回话。” 常新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但队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能不加班吗?妈,您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还要查案呢。” “你发给我的尸检报告被人动过手脚,少了非常重要的一句,我怀疑耿队在生前吞下过非常重要的证据,负责尸检的法医肯定知道些什么,你这几天多留意法医的动向,如果他不是那边的人,很有可能会被人灭口。”丁一停顿了一下,说:“算了,这条线索你就不要跟进了,你的身手不行,我找别人帮忙,你自己一定注意安全。” 常新明亮的眸子闪过黯然,不耐烦的说:“行行行,我知道了,挂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常新挂掉电话,来道张春寒的身旁,烦躁的说:“张哥,你说我们能抓到凶手吗?这周围我们几乎都跑遍了,根本就没有摄像头,唯一的一个还坏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查了。” 张春寒眉头紧皱的说:“常新,耿队平时对你最好,现在他被杀了,你可不能退缩,无论有多难,我们都不能放弃,不仅仅为了耿队,也为了我们身上这身衣服。” 常新解释道:“张哥,我知道耿队对我好,说句不好听的,他死了,咱们队里没有比我更难受的,我不是想要退缩,我是害怕自己没用,找不到凶手,帮不到队长。” 张春寒闻言缓了脸色,语气坚定的说:“这世上就没有百分百完美的犯罪,只要我们不放弃,终有一天会找到凶手。” 常新垂下目光,敛起眼底复杂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丁一挂断常新的电话,又拨通了包郁的电话。包郁正在最高检赵承志检察长的办公室,商量专案小组进驻嘉美的计划。 张承志仔细的看着包郁拿过来的资料,半晌后,抬头看向包郁,问:“老包,这些资料你是怎么得到的?” 包郁隐晦的说:“是我的线人提供的。检察长,有了这份材料,我们就有了进驻嘉美的借口,对于我们专案小组来说,这可是寻找突破口的关键。检察长,对方已经猖獗到暗杀刑警队队长的地步,我们再不做点什么,恐怕他们会更加无所顾忌。” 耿辉的死确实触及了张承志敏感的神经,这是黑恶势力对他们的挑衅,包郁说的没错,如果不采取行动给予震慑,他们的所作所为会更加无所顾忌,这是毋庸争议的。 张承志对包郁口中的线人非常感兴趣,说“老包啊,你那个线人,对我还用保密吗?” 包郁笑了笑说:“检察长,对于线人的身份,自然知道的人越少,他越安全,所以还请检察长体谅。” 张承志见包郁给他打官腔,忍不住好笑的说:“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但你一定要保证,一切都要以保证他的安全为首要,他选择信赖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检察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那进驻嘉美的事?” 张承志正了正神色,严肃的说:“对方既然已经向我们宣战,我们当然要给予反击,明天专案小组进驻嘉美。” 不待包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检察长,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张承志也是千年的狐狸,一看包郁的小动作,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骂道:“如果不是了解你什么德性,说不准我还真觉得你对我不满。行了,赶紧去吧。” 包郁转身出了张承志的办公室,接通电话,说:“等一会儿。” 丁一知道包郁身边肯定有人,便耐心的等待着。 包郁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房门反锁,百叶窗落下,拿起手机,说:“喂,好了,找我什么事?”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包局,你有没有办法接触到耿辉的尸体?” 包郁微微皱眉,不解的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丁一解释说:“是这样的,今天常新将耿辉的尸检报告发给我,我发现跟我从法医电脑上得到的尸检报告有出入,我怀疑那份尸检报告被人动了手脚。” 包郁的虽然惊讶丁一能侵入法医的电脑,但也没有多问,毕竟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动用一些特殊手段也在所难免。 “动了手脚?有什么出入?” “耿队的舌头和咽喉都有外力作用的伤痕,法医电脑上存储的有,而常新发给我的却没有。我怀疑耿队在临死前,曾将什么重要的东西吞了下去,凶手曾试图从耿队嘴里掏出,所以才会有那种伤痕。如果我能有这种猜测,法医不一定会想不到,如果法医不是对方的人,那很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如果是,那对方肯定会想办法毁掉证据。我更倾向于法医不是对方的人,不然他不会在电脑上存储真正的尸检报告。包局,法医和耿辉的尸体,我们一定要保住一样。” 包郁瞬间便肯定了丁一的推测,他郑重的说:“这件事交给我,法医,耿辉的尸体,我两个都要保住!还是那句话,有事找我,不要单独行动,一定注意安全。” 有了包郁的保证丁一不禁松了口气,说:“谢谢包局!” 包郁挂掉电话,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份机敏真是少见!” 包郁匆匆离开办公室,再次来到张承志的办公室,甚至连敲门都省了。房门突然被打开,正在审阅文件的张承志被吓了一跳,看着包郁急匆匆的模样,赵承志也跟着严肃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检察长,有件事你一定要给我想想办法!” “什么事?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 包郁将丁一的话详细的转述给张承志,说:“检察长,无论是法医,还是耿辉的尸体,我们一定要保住!” 张承志沉吟了一会,说:“查一下那个给耿辉尸检的法医是谁,他到底是不是对方的人,我们还不清楚,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这样吧、、、、、、” 张承志在包郁耳边低语了几句,包郁便转身出了办公室。 ☆、法医沈军 2021年6月13日,沈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五点,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他透过玻璃窗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办公室外面,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陌生,仿佛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别有深意,甚至狰狞的可怕。 沈军在为耿辉尸检的时候就非常奇怪,耿辉舌头和喉咙的伤,明显是被人用手指扣进去导致的,甚至能发现半月形伤痕,经验告诉他,耿辉生前肯定吞下过什么东西,凶手想要拿出来,所以才伸手进去。他想解剖耿辉的胃部,可是却被人打断,局长韩昌让他尽快将尸检报告上报,并有意无意的阻止他继续尸检。沈军做了这么多年法医,还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他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断定耿辉的死没那么简单。 沈军和耿辉共事超过五年,两人配合默契,不仅是同事,还是要好的朋友,他不能让耿辉死的不明不白。沈军支开助理法医,偷偷的已经摘除的耿辉的胃与另外一个无名尸体的胃飞快的进行了调换,在助理法医回来之前做完所有的事。指挥着助理法医,两人合力将尸体放到尸体冷藏室,看着缓缓合上的柜门,沈军不禁松了口气。他将尸检报告做成两份,一份交给韩昌,一份偷偷的保存在电脑里。 沈军一分钟一分钟的挨着,脑袋却在高速运转,一直在想他该怎么讲耿辉的胃带出去,也在担心他会不会也像耿辉一样,被人不明不白的杀掉。 沈军的目光不知不觉的放到的自己的储物柜上,他三两步来到储物柜旁,掏出钥匙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桶,打开盖看了看,便转身出了办公室。 助理法医李灿见沈军从办公室出来,笑着说:“沈科,是准备下班了吗?” 沈军笑了笑,说:“保温桶放在有段时间了,我一看竟然没洗,都长毛了,我拿去洗一洗,然后准备下班了。” 李灿笑着说:“沈科,要不我替你去洗吧?” “反正也快下班了,又没什么事,就不麻烦你了。” 见李灿没再纠缠,沈军不由松了口气,他提着保温桶就像尸体冷藏室快步走去。沈军还没到冷藏室,就碰到了局长韩昌。 韩昌看着沈军,笑着说:“沈军,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走这么急?” 沈军脚步一顿,垂下目光掩起眼底的不安,解释说:“局长,我就是想去洗洗保温桶,好几天没带回家了,今天正好有空,把它清洗一下带回去。局长,您这是找我有事?” 韩昌略有深意的说:“耿辉的尸检报告我看过了。死因就是被人刺穿心脏,除了这些,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沈军摇摇头,说:“局长,尸检报告上说的很清楚,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韩昌沉默的看了沈军一会儿,满是深意的说:“人们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军,做的不错。” 沈军有些茫然的说:“局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没听懂。” 韩昌闻言笑了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向办公室走去。沈军被吓得一身冷汗,他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已经确定,韩昌一定很耿辉的死有关。他犹豫了一瞬,快步向尸体冷藏室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沈军提着保温桶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到办公室,就见李灿看着手机急匆匆走过来,“砰”,撞了他一个趔趄,手里的保温桶“咕噜噜”滚到地上。沈军刚想去捡,却被李灿拉住,他赔笑着说:“沈科,对不起,有点急事,没看见你过来,我帮你捡,我帮你捡。” 李灿不等沈军拒绝,三两步走到保温桶旁边,弯腰捡了起来。他的眸子闪了闪,笑着说:“对不起,沈科,您刚洗的保温桶又被我弄脏了。这样吧,保温桶暂时放我这儿,我洗干净再还给沈科,您看这样行吗?” 沈军不动声色的看着李灿,笑着说:“这马上就下班了,就不麻烦你了,我直接带回家洗也行。” “那怎么行!沈科,您不让我洗,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好吧,那你就拿着吧,不过明天别忘了还我。” 沈军随意的态度让李灿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说:“沈科放心,忘不了!” 沈军回了办公室,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李灿的突然出现绝对不是意外,他们应该是有所察觉,幸好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否则今天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 终于熬到五点半,沈军拿起公文包,平静的走出办公室。来往的众人见他出来纷纷打着招呼,他一一点头回应。来到电梯前等待电梯的来临,可电梯打开后,他犹豫了,他走进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轻手轻脚的下着楼梯。 “哟,沈科,怎么走楼梯,电梯坏了吗?”清洁工吴阿姨笑着说。 沈军讪讪的笑了笑,说:“没有。就是最近总觉得体力下滑了,得多锻炼锻炼才行。” 吴阿姨不疑有他的说:“锻炼身体好啊!尤其是你们总加班,没有好的身体可不行。” “吴阿姨,你忙,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军径直来到地下停车场,谨慎的左右张望着,停留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什么异常,便快步来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并上了锁。他发动汽车,缓缓向出口开去,顺利的出了刑警队。就在他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汽车却直直的向他撞来,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砰”的一声撞上了他的车。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脑袋撞到车窗上,车窗的玻璃被撞的粉碎,他几乎瞬间失去意识。 撞击沈军的那辆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带着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口罩,来到沈军车前,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向着失去意识沈军的心脏刺去。 就在这时,横向冲过来一辆车,向着男人狠狠的撞了过来,男人来不及多想连忙向一边扑去,紧接着就是紧急刹车的声音,男人见附近的人纷纷过来围观,知道自己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利落的站起身就想跑。 就在这时,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这两人是赵承志派来保护沈军的警察,一个叫王鹏,一个叫萧森,他们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指着他,王鹏大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男人眼睛冷漠的看着两人,丝毫不见半点恐惧,他缓慢的举起手,王鹏见状再次喝道:“把你手上的武器扔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男人将手机的匕首扔在地上,双手抱头缓缓蹲在地上,眼睛却依旧冷漠的盯着两人,就像猎人盯着猎物。 王鹏小心翼翼的靠近男人,将地上的匕首踢向一边,把手枪收回枪套,警惕的看着男人,拿出手铐铐向他的双手。就在王鹏铐住男人一只手时,男人突然抬手将手铐的另一边铐在王鹏手上,并绕过王鹏的脖颈,迅速的躲在王鹏身后。王鹏想要挣扎,奈何他的一只手与男人铐在一起,紧紧勒着他的脖子,男人的腿还抵在他的腰上,他根本动弹不得。 萧森连忙紧张的说:“你别乱来,否则我开枪了!” 男人无视他的话,把王鹏的手枪掏了出来,指着他的脑袋,冷漠的说:“如果不想他死,就放下枪!” 王鹏焦急的说:“别听他的,他是职业杀手,手上有很多人命……” 不带王鹏说完,男人就朝着他的腿开了一枪,王鹏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萧森担忧的喊道:“王鹏!” 王鹏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愤怒的骂道:“王八蛋,你有种杀了我!不然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你!” 男人无视王鹏的威胁,冷漠的看向萧森,说:“放下枪!” 看着男人的伤口再次对准王鹏的脑袋,王鹏犹豫了一瞬,说:“我放下枪可以,你要保证不伤害他。” 王鹏激动的说:“萧森,别犯傻!如果你放下枪,我们两个都会死!” “你保证不会伤害他,我就放你走。”萧森直直的看着男人的眼睛。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男人拉开保险,冷冷的看着萧森。 “我放,我放!”萧森慢慢的下蹲,把枪放在地上。 就在萧森放下枪的瞬间,“砰”的一声枪响,萧森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痛,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茫然的看着王鹏,很快便失去了生机。 王鹏撕心裂肺的喊着:“萧森!不要!萧森,你快醒醒!你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男人冷漠的将伤口再度对准王鹏的脑袋,王鹏只觉得心跳加速,下意识的瞳孔紧缩。“砰”又是一声枪响,王鹏的身子软倒在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萧森,渐渐失去意识。 一阵警笛声响起,刚刚听到动静的人,一早就报了警,可警察却还是姗姗来迟,刚才被枪声吓走的人,纷纷看向安静下来的现场。 ☆、一死三伤 2021年6月13日,北市新闻频道正在播送一条插播新闻。 屏幕上,打扮干练的女主持面色沉痛的说:“各位观众朋友,现在我台插播一条最新新闻,据现场记者传来消息,距离北市西城区的昭华小区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一辆黑色汽车与一辆银灰色汽车相撞,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场短暂的对峙,最后造成一死三重伤的严重后果。现在我们连线一下正在现场的记者周佳,追随她的视角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视的画面转换,一个短发的女记者出现在画面上。 “喂,周佳,连线已经完成,跟我们具体介绍一下,现场到底什么情况。” 周佳摸了摸自己的耳麦,说:“好的,陈琪。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北市新闻台的外场记者周佳,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便是位于西城区的昭华小区附近。案发现场就在距离我一百米的位置,不过现在已经被大量警察封锁,我们无法进入。不过,我们找到了当时的一名目击者,他亲眼目睹了当时事件发生的经过,就让他来跟我们详细讲述一下。” 画面转换,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上,只是他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声音也做了变音处理。 周佳解释说:“应目击者的要求,我们做了特别处理,还请观众朋友们见谅。这位先生,请您给我们详细讲述一下,当时现场发生的状况。” 男人怪异的声音响起,说:“就在大约六点半的时候,我刚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色汽车从南面开过来,在经过前面的丁字路口时,一辆银灰色汽车突然加速撞向黑色汽车,黑色汽车瞬间被撞出去十米远,车窗被撞的粉碎,副驾驶的车门都变形了。后来从银灰色汽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就向黑色汽车走了过去,再然后又有一辆白色汽车开了过来,直直撞向那个肇事的男人,然后肇事的男人就和白色汽车下来的两个人对峙,白色汽车里的人手里都拿着枪,看到这儿,我就没敢再看,又回到小区。大约五分钟后,响了第一枪,紧接着没多久就是第二枪,第三枪,然后就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警察才到,我们再次撞着胆子过去看,才知道死了一个,重伤三个。到处都是血,简直太可怕了!” 周佳再次问道:“请问当时目击到车祸,您报警了吗?” 男人点点头,说:“车祸发生后我就报警了,可是警察到事件结束后十分钟才到,这出警速度实在是太慢,赶得上警匪片里的情节了。” “请问从车祸发生到结束,一共经历了多长时间?” 男人想了想说:“大约十分钟吧。” 周佳眉头紧皱的说:“也就是从车祸发生,您拨打了报警电话,到警察到达现场,中间经历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对吗?” 男人再次点头,说:“差不多,救护车都比警车来的快。” “感谢您对我们节目的支持,谢谢!”周佳再次看向屏幕,说:“这就是本台带来的现场报道,我是记者周佳,我将继续跟进此次事件,欢迎观众朋友继续收看本台的其他新闻报道。” 画面转换,陈琪出现在屏幕上,她面色沉重的说:“感谢周佳给我们带来的现场报道。就像刚刚那名目击者所说,我们也不得不提出质疑,为什么向来以出警快闻名的北市警察,此次出警竟拖延到二十分钟才到达现场,这其中有什么原因,现场持枪的两人是是谁,死的又是谁,重伤的三人是否能够脱离生命危险?还请关注我台的后续报道。” 丁一关掉电脑,拿起手机给包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阵才接通,他焦急的问道:“喂,包局,新闻我看了,到底怎么回事?” 包郁语气沉重的说:“我也是刚刚看到新闻,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派去保护沈军的人出了事。我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有什么事,待我了解清楚情况再告诉你,先挂了。” 丁一刚刚挂掉电话,就接到了常新的电话,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丁、丁大哥,我开、开枪了,我打中了那个男人,我、我很害怕、、、、、、” 丁一连忙问道:“开枪?你打中了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常新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缓自己心里的恐惧,说:“我现在在医院,我打中了那个杀手,我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杀死队长和朱大鹏的杀手。” 丁一几乎瞬间并明白了常新话中的意思,说:“你去了昭华小区,参与了那场对峙,对吗?” 常新轻轻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尽量平静的说:“五、五点半的时候,我找了个借口去了法医室,发现沈军神色不对,沈军是法医科科长,也是负责队长尸检的法医。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跟踪到距离昭华小区不远的地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发现沈军的车与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相撞,在我愣神的时候,车里下来一个男人,他带着帽子和口罩,走向沈军的驾驶座,我察觉到不对,想要赶过去的时候,我前面一辆白色的车直直的冲了过去。那个男人想跑,白色车里下来两个人,他们手里拿着枪,我不敢轻举妄动,就把车停在了不远处。拿枪的两个人与男人对峙,接过其中一个被男人制住,威胁另一个把枪放下,那人犹豫了一瞬,男人就向被他制住的人开了一枪,那人见状连忙把枪扔在地上,结果男人抬起□□打中了那人。我愣住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又想杀被制住的那个人,我、我就下意识的开了枪,我看到他们两个同时倒在地上,我害怕极了!” 常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丁大哥,这、这是我第一次开枪,我总觉得我的手上全是血,怎么洗也洗不掉!我、他会不会死,我是不是杀人了、、、、、、” 丁一安抚着说:“常新,你没错,你开枪打中的是一个职业杀手,死在他手里的人很多,而且他当时在行凶,你开枪阻止,是营救,不是杀人,你救了一个同事的命,你没做错,即便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常新茫然的重复着,说:“我是救人,不是杀人,我是警察,这是我的本分、、、、、、” 丁一严肃的说:“常新,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你现在要做的,是保证沈军的人身安全,还有那个杀手,一旦对方知道行动失败,肯定还会派人去暗杀,因为他们活着就是对对方最大的威胁。你们队里的人,你一个都不要相信,在包郁包局到达之前,一定要寸步不离,确保两人的安全,明白吗?” 常新精神一震,说:“是反贪局局长包郁吗?” 丁一肯定的应了一声,说:“常新,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你的父母也不行,能做到吗?” 常新语气坚定的说:“丁大哥,我发誓,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相信你。其实早在一周之前,我便在耿辉的建议下找过包局,包局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答应帮我们,并上报给最高检,最高检的赵检察长暗中组建了专案小组,专门负责这个案件。今天派去保护沈军的两个人,就是包局的人,只是包局还是低估了对方。现在包局正在赶往医院,在他到达之前,你一定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抱住沈军和杀手的性命。” 听着丁一平静的声音,常新心里的恐惧也随着慢慢消散,他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丁大哥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在包局到达之前,确保两人的安全。” 丁一忍不住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完成任务,不要冲动,更不要轻易冒险。再重要的外人,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来的重要。明白吗?” 丁一知道这样说未免太过自私,与他们警察的训导更是背道而驰,但他不想再有人因为这个牺牲,这条线索没了,可以再找另外一条,但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没了,那就真的没了,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常新自然听得出丁一语气中的关心,心里的温暖驱散了恐惧,他笑着说:“丁大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丁一挂掉电话,想了想又给包郁打了个电话,详细的叙述了当时发生的情况,并将自己的担心如实告知。包郁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直接给赵承志去了电话,带着反贪局的人很快便来到常新他们所在的北市第二人民医院。 因为救护车率先到达现场,常新亮明自己的身份,让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将伤者全部送进医院,正好与出警的警察岔开,所以他们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伤者被送进的医院。刑警队的人和包郁带的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医院。 ☆、对峙 2021年6月13日,北市第二人民医院,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常新守在急救室门口寸步不离。 “常新,你怎么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刑警队副队长张春寒刚刚来到急救室门口,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常新。 常新神色慌张的跑上前,双手紧紧的攥着张春寒的衣袖,语无伦次的说:“张、张哥,你可来了!我、我开枪了,我打中他了,满身都是血,地上也是血,还有我手上、手上也是血!张哥,我害怕,他会不会死、、、、、、” 张春寒手臂被常新捏的生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问:“常新,你冷静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开枪打了谁?说清楚,我才能帮你!” 常新惊魂未定的看着张春寒,不安的说:“他想杀人,不对,他已经杀了一个,还想杀另一个,我就开枪,然后他就倒下了。” 张春寒眸光闪烁,有些急切的问:“那人怎么样了,死了吗?” 常新慌忙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还在急救室。” 张春寒接着问道:“那沈军呢,他怎么样了?另外两个人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常新有些茫然的摇摇头,说:“沈科也在急救室,我也不知道另外两个是谁,只是他们手上都有枪。” 张春寒直视着常新,试探的问道:“常新,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给队里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但凡有点差错,你的小命就没了!” 常新慌张的解释道:“张哥,我、我开枪后,整个人、整个人都是蒙的,然后救护车就来了,我不敢留在那里,就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张哥,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张春寒认真的看着常新的表情,他看不出任何破绽,心里对常新的怀疑渐渐消失,他安抚的拍了拍常新,说:“别担心,你是为了救人才开的枪,就算那人死了,你也不会有事。等回队里,你去心理咨询办公室做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再放放假,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护士推着病人走了出来,张春寒见状连忙挣开常新的拉扯,走上前看了一眼,问:“护士,病人怎么样了?” 护士回答道:“他没事,只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脑震荡,观察一晚上,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院了。” 张春寒接着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你们谁是他的家属,跟我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张春寒看了一眼神思恍惚的常新,指着旁边的马可,说:“马可,你跟护士去办理手续。” 马可应了一声,跟着护士去办理住院手续,张春寒正打算跟着沈军去病房,急救室的门口又进来了一群人。 张春寒惊讶的看着包郁,叫道:“包局,您怎么来了?” 包郁面色难看的说:“里面有我的人,我能不来吗?” 张春寒微微皱眉,说:“包局的人?难道说拿枪的那两个是我们的同事?” 包郁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味,说:“如果不是,我犯得着来掺和你们刑警队的事,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张春寒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试探的问道:“包局,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还带了枪?” 包郁冷淡的看着张春寒,不留情面的说:“怎么着,我们反贪局做事,什么时候还得向你们刑警队汇报了?就是申鑫那老小子,他也没这口气!” 张春寒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忍了下来,讪讪的笑着说:“包局,您说笑了,我怎么敢过问反贪局的事,只是现在您的两名手下,牵扯到一件刑事案件,身为刑警队队长我不得不过问,得罪的地方,还请包局体谅。” 在两人说话间,护士已经推着沈军去了病房,包郁不在搭理张春寒,径直说道:“杨磊,你去病房守着沈军。记住,要寸步不离,他清醒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杨磊应了一声,跟在护士身后走去。张春寒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了看常新,说:“常新,你去沈科的病房守着,他清醒后,立刻通知我。” 常新瞥了一眼张春寒,有看了看包郁,有些为难的说:“包伯伯,那我、我就先走了。” 包郁叫住常新,说:“常新,你等会儿。” 常新顿住脚步,疑惑的回头,问:“包伯伯,您叫我什么事?” 包郁缓了神色,关切的说:“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常新瞥了一眼张春寒,愧疚的低下头,说:“包伯伯,对不起!如果我的反应再快点,那个同事也不会死。” 包郁眼底闪过伤痛,他们是他亲自派过去的,结果却一死一伤,他不可能不悲痛。他感谢常新,如果不是常新跟在后面,包括沈军在内的三个人今天都会死。 “怎么回事,你也在现场?”明知事情的整个过程,为了摘清常新跟他们的关系,他还是选择了配合演戏。 常新点点头,半真半假的将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包郁叹了口气,拍了拍常新的肩膀,说:“这怎么能怪你?如果不是你,王鹏和沈军恐怕一个也保不住。包伯伯还要谢谢你,你做的没错,你父亲生了个好儿子!” 常新依旧垂着头,闷闷的说:“包伯伯,我清楚如果我的反应再快一点,那个同事也不会死,您不用安慰我。包伯伯,队长,我先去病房了。” 常新离开,急救室门口陷入安静的氛围中,包郁的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张春寒身上,虽然只是淡淡的看着,却依旧让张春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到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包郁的目光才从张春寒身上移开,张春寒不禁悄悄松了口气,紧跟着上前查看被送出来的是谁。 包郁一看是王鹏,连忙关切的问:“护士,他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护士安慰的说:“别担心,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膝盖骨被子弹打穿,以后行走可能会有些小问题。” 包郁急切的问道:“什么小问题?他的腿保不住了吗?” 护士解释道:“你误会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他积极配合治疗,行走是没问题的,有可能会出现像跛脚之类的小问题,不过也可能不会出现,这要看他的恢复情况。” 包郁真诚的说:“护士,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如果他的腿……那他就干不了警察了,这对他来说打击太大,还希望你们多尽点心。” 护士点点头,说:“您不用说,我们也会尽心尽力。你们谁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李亮,你去。”包郁指着李亮,说:“护士,让他跟你去。” 李亮跟着护士去办住院手续,王鹏也被送进了病房,包郁和张春寒不约而同的看向还亮着灯的急救室,两人心知肚明,里面那个人的生死,关乎着很多人的生命走向。 张春寒拿着手机,走向楼梯口,拨通了申鑫的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包郁,包郁回以淡淡的眼神,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却让张春寒不禁心惊肉跳。 大约过去一个小时,急救室的灯依旧没有熄灭,急救科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身制服的申鑫出现在门口,看到包郁后,他连忙走了过来,说:“包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人怎么样了,从急救室出来了吗?” 相交于申鑫的热情,包郁则冷淡的多,他面无表情的说:“一死一重伤。申局长,我想问一下,你们警队不是向来以‘出警快’闻名么?为什么从车祸发生到到达现场居然用了二十分钟?” 申鑫无奈的解释说:“包局,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北市的交通状况,又恰巧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堵在路上也是在所难免。对于死伤的同志们,我深表遗憾,有什么善后工作需要帮忙的,包局尽管说,我一定不推辞。” 包郁丝毫不买账的说:“到底是不是堵在路上,我一定会查清楚,希望到时候申局长能给我一个交代。” 申鑫面色不变,依旧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说:“包局,栽培多年的手下突然遭遇不幸,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正如你相信你手下的人一样,我也相信手下的人,相信他们已经尽忠职守。” 包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来到长椅旁坐下。申鑫紧随其后,丝毫不介意包郁冷淡的态度。 申鑫试探的问:“包局,大致的事件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不是我过问反贪局的公事,只是你的人牵扯到一件刑事案件,我不得不过问。包局,你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沈军?” 包郁淡淡的回答道:“我们反贪局是做什么的,相信韩局没忘,被我们调查的自然同贪污受贿有关。” 申鑫惊讶的说:“包局是说,沈军他贪污受贿?” “有人匿名举报沈军贪污受贿,制造冤假错案。” ☆、失忆 2021年6月13日,北市第二人民医院,送进医院的三人,已经有两人被送进病房,张春寒见包郁参与事件当中,自知级别不够,便打电话叫来了北市警察局局长申鑫。 包郁的冷淡,申鑫丝毫不以为意,在北市没人不知道包郁的脾气,更何况以他的级别,就算脾气再差,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申鑫坐到他身边,试探的问:“包局,我知道我不够资格过问反贪局的事,但你的手下牵扯进来,我不得不过问。包局,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沈军?” 包郁淡淡的回答道:“我是干什么的,申局长应该没忘吧。” 申鑫惊讶的说:“包局的意思是,沈军他涉嫌贪污受贿?” “有人匿名举报,沈军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制造冤假错案。” 申鑫的眸子闪了闪,随即说道:“这会不会是诬陷?沈军在市局工作了五六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来没出过差错,怎么可能贪污受贿?而且凡是经过他手的案件,当事人都招了供,更谈不上冤假错案。包局,现在人心复杂,指不定是沈军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故意陷害的。” 包郁冷傲的说:“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你以为我会让人带着枪去执行公务?申局长,我这人虽然不近人情,但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人。” 申鑫将信将疑的说:“证据确凿?怎么可能?包局,沈军办的哪件案子错了,又贪污了多少钱?” “申局长莫不是忘了我们的规定?在案件没有了结之前,不准向外透露案情,如果申局长想要知道,就等案件结束吧。” “包局,这恐怕不行。如果是以往,我也不敢过问反贪局的工作,只是这起事件带来一死三重伤的恶劣后果,身为警察局局长,我不得不过问。” 包郁沉默的与申鑫对视,暗中的较量让旁观的人心惊肉跳,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很多。 过了半晌,包郁才冷笑着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直接去找赵检察长,只要他同意,不论是案情还是证据,你都可以看,我绝不阻拦!” 申鑫看着包郁,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提议的说:“既然我们在查的案子都与沈军有关,不如我们联合审讯,这样我们就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会伤了我们两个部门的和气。包局,您看怎么样?” 包郁油盐不进的说:“我说了,如果你想看证据,就直接去找赵检察长,他同意,我就不拦着。” 看着有恃无恐的包郁,申鑫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包郁是最高检下属的反贪局局长,级别在正部级,而他北市警察局局长,是副部级,比他第一个等级,在包郁面前他没有底气太过强势。可无论如何该做的事必须做,该死的人不能活,否则他就很可能成为弃子,到时候想活都没有机会。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又过去半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包郁和申鑫几乎同时走到急救室门前。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医生, 包郁和申鑫异口同声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沉重的说:“很抱歉,子弹伤及心脏,虽然我们尽量保住了他的性命,但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不好说。” 包郁眉头紧皱的说:“大夫,这‘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医生抱歉的说:“意思就是他有很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包郁闻言心里难受极了,一条性命、一条腿,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有些接受不了。看着包郁阴沉的脸,申鑫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快意,刚刚在包郁这儿受的憋闷瞬间消散。 护士将人推进病房,包郁对身旁的李亮说:“你和蔡文去病房,二十四小时轮流守着,如果他醒了,马上通知我。” 两人应了一声“是”,向着病房走去。申鑫向张春寒使了个眼色,张春寒会意,也向病房走去。包郁没有理会申鑫,径直走向王鹏的病房。 看着包郁的背影,申鑫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心腹,低声说:“东子,你去查一查沈军的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包郁说的,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孙耀东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医院,申鑫再次看了一眼杀手的病房,沉吟了一会,转身离开病房。回到车里,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与此同时,张春寒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看病床旁坐着的两人,转身走了出去。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信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张春寒的眸子闪过寒光,不动声色的删除了短信。 王鹏所在的病房,包郁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王鹏,心里不是滋味,又想到被送进法医室的萧森,心里越发难过,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 时至深夜,杨磊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急切的说:“包局,沈军醒了!” 包郁精神一震,连忙说:“你留下看着王鹏,我去看看。” 包郁疾步来到沈军的病房,见常新和沈军正在说话,便停下了脚步,现在门外仔细的听着。 “沈科,你没事吧?你怎么可能不认得我?我是常新啊!” 沈军茫然的看着常新,努力的回想着,想到他的脑袋就像裂开一样疼,依旧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医院? “我头疼!”沈军抱着脑袋蜷缩在床上。 常新见状连忙按响了呼叫器,没一会儿的功夫,护士便急匆匆的走过来,包郁趁势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去。 常新见到包郁就像有了主心骨,焦急的说:“包伯伯,沈科他好像失忆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包郁安抚的拍了拍常新,看向护士说:“护士,他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拍了拍蜷缩成一团的沈军,温柔的说:“先生,先生,你放松点,想不起来没关系,不要强迫自己,你伤到头部,很可能会造成短暂性失忆,没关系,过段时间就会好,你不要太紧张。” 沈军慢慢放松下来,舒展了身子,茫然的看向护士,问:“护士,那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护士笑着说:“这个说不好,或许今天睡一觉,明天就能想起来,也有可能一个月,甚至一年,不过不用担心,只是暂时性的。” 护士又检查了一下点滴的注射情况,便离开了病房。 常新指着自己再次问道:“沈科,你真的忘了我了?” 沈军摇摇头,说:“我想不起来。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常新回答道:“沈科,你……” 包郁打断常新的话,面无表情的说:“你叫沈军,是北市刑警队法医科的科长,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制造冤假错案。我是反贪局局长包郁,接到匿名举报,派人对你进行调查,结果遇到你遭暗杀,我的人为了救你一死一伤,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沈军的眼神依旧茫然,重复的说:“你的意思是,我犯了法,有人要杀我,是你的人救了我,是吗?” 包郁紧紧盯着沈军的眼睛,试图发现里面伪装的痕迹,可惜却失败了,沈军的眼睛里除了茫然,并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 包郁点点头,说:“是。所以明天天一亮,你就必须跟我回局里接受调查。” 沈军不安的说:“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包郁淡淡的说:“证据确凿,你说不说没有多大关系。” 沈军惶恐不安的看向常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常新猛然间缓过神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包郁,回答道:“包局说的关于你的案子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你被暗杀是真的,是包局的人救了你,而且还因为救你牺牲了一个同志。” 包郁赞赏的看向常新,温声说道:“沈军醒了,你也该跟你们队长汇报了。” 常新一怔,随即说道:“唉,我这就去,这里就麻烦包伯伯照看了。” 常新快步离开病房,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包郁审视的目光落在沈军身上,不带任何遮掩,他直截了当的问:“沈军,你真的失忆了?” 沈军有一瞬间的停顿,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如果想要保命,就好好配合我。” 沈军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包郁,轻轻点了点头,不待他说话,房门再次被推开,张春寒匆忙的走了进来。 张春寒关切的问:“沈科,你怎么样了?” 沈军茫然的看着张春寒,问:“你是谁?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张春寒一愣,随即看向常新,常新低声在他身边,说:“张哥,沈科失忆了。” ☆、真真假假 2021年6月14日凌晨两点,沈军从昏迷中清醒,却自称失去了记忆。 包郁对于沈军的失忆,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他支开常新,审视的看着沈军,说:“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如果你想保命,最好乖乖配合我。” 沈军直视着包郁,茫然的眼神变得清明,过了良久,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张春寒快步走了进来,来到沈军的病床前,关切的问道:“沈科,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军清明的眼神再度被茫然取代,他有些不安的看着张春寒,说:“你又是谁,也认识我吗?” 张春寒一怔,随即看向常新,眼底带着疑问。 常新见状连忙小声解释道:“张哥,医生说沈科这是因为脑袋受到撞击,造成的短暂性失忆,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短暂性失忆?”张春寒看向沈军,眼神里带着质疑,说:“那医生说没说沈科什么时候能恢复?” “医生也不能确定,只说可能一天,也可能一年。” 张春寒审视的看着沈军,问:“沈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军惶恐不安的看了一眼包郁,捂着脑袋摇摇头,说:“我、我不记得,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常新连忙安抚的拍了拍沈军的后背,说:“沈科,大夫说你要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要强迫自己,才能更好的恢复,慢慢来,不着急……” 包郁的目光从沈军身上移开,落到张春寒身上,说:“你来的正好,省的我再派人跑一趟,等到天亮,我就带他回局里。” 张春寒闻言一怔,连忙拒绝道:“不行!包局,沈科是我们刑警队的人,又是昨天傍晚恶性刑事案件的当事人,要带走,也是我们刑警队带走,怎么能是反贪局,这不合规矩。” “跟我讲规矩?”包郁轻蔑的看着张春寒,居高临下的说:“你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队长,跟我讲规矩?就算申鑫他本人也没这个胆子!” 张春寒面色变了又变,知道自己是蚍蜉撼树,但沈军这个人至关重要,他不能任由包郁将人带走,如果当真查出点什么,那他就真的完了。 “包局,我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队长,不能与您相提并论,但我们警队代表的是国家法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也是依法办事,还请包局见谅,人,我不能让您带走。” “谈法律?”包郁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他冷冷的说:“沈军涉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甚至制造冤假错案,证据确凿,我带他回局里问话,触犯了哪条法律,违反了那个规定?更何况,我对你们刑警队此次延误出警,始终保持怀疑态度,以‘出警快’著称的北市刑警队,居然二十分钟才到达现场,你们是不是包藏祸心,这还有待调查,我又怎么可能将人交到你们手上?” 张春寒狡辩道:“当时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出警的车辆被堵在路上……” 包郁打断张春寒的解释,冷笑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会查,你不用解释。” “包局,您一直强调沈军犯了法,而且证据确凿,证据呢?只要您拿的出证据,您要带人我绝不阻拦。” 包郁面无表情的说:“在案件未了结之前,不准向外透露任何有关案件的任何信息,这是警队最基本的规章制度,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不知道?你转告你们申局,除非他能征得赵检察长的同意,否则,没人能从我包郁手上抢到人。” 张春寒知道自己与包郁之间的差距,就算包郁再冷脸相待,说话再不客气,他也不得不忍下来,两个人的级别相差太多,他根本就没有跟包郁对峙的底气。而沈军,不管他有没有失忆,都不能超脱他们的掌控,所以张春寒只能求助申鑫。 张春寒扫了一眼沈军,又看了看常新,转身出了病房,拨通了申鑫的电话,将包郁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一遍,说:“申局,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申鑫沉默了一会儿,说:“包郁的脾气北市官场的人都清楚,向来说一不二,更何况因为这件事,他折了一个警员,现在就算我过去,他也绝对不会放人,这样吧,你等我消息,我给赵承志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张春寒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在病房门口转悠了一圈,又推门走了进去,无论他有多么不想和包郁同在一个房间,他都得进来,他必须保证沈军和包郁都在自己的监控之下。他走到常新的身边,轻声说:“你去杀手的房间,这里交给我。” 常新的身份特殊,他的爸爸张正是北市政法委书记,为人圆滑世故,与包郁有几分交情,所以张春寒不相信常新。相交于植物人的杀手,明显已经清醒的沈军更具威胁性,所以他才让常新去守着杀手,自己监控沈军。 常新下意识的看了包郁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常新刚刚离开病房,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来到楼梯间,他连忙接通电话,可还不待他说话,丁一便出声打断他,说:“别说话,门后有人盯着。” 常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妈,都说了我在执行任务,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常新,我需要杀手的正面照,我要调查他的身份,如果有机会拍一张发给我。” “知道了!我保证任务一完成就回家,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就这样,挂了!” 常新不耐烦的挂了电话,转身向楼梯口走去,看着门口闪过的人影,心底不由一阵冷笑。他一把将楼道的门拉开,看到了没来得及躲进病房的张爽,他装作惊讶的说:“咦,张爽,你什么时候来医院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爽的眸子里闪过心虚,随即恢复正常,笑着说:“张队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说医院的人手不够,让我过来支援,我也是刚到。对了,听说你小子这次很威风,居然打中了杀手救了沈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的枪法这么好!跟我说说,第一次开枪是什么感受?” 常新闻言不禁面色一白,这不是伪装,而是下意识的反应,那毕竟是他第一次开枪,看着被他打中的人倒在血泊当中,没有经过心理疏导的他,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张爽,问:“张爽,你开过枪吗,打到过人吗?” 张爽有些讪讪的笑着说:“枪是开过,但没打到人,怎么了?” 常新苦笑的说:“等你开枪打到人的时候,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好了,不跟你说了,张哥让我去盯着杀手,先走了。” 看着常新的背影,张爽不禁撇撇嘴,鄙视的低声说:“还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过是开枪杀人,也能吓成这样,真是废物!” 其实张爽和张春寒是一起来到医院的,只是一直阴在暗处没有露面。张春寒让他在暗处仔细观察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常新,他对常新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理由,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所以才让张爽盯着他。 张爽看了看四周,随意的推开一个空着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北市壹号院56号,肖涵起夜上厕所,下意识的透过窗户看向丁一书房的方向,见灯还亮着,他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房间出来,来到客厅,泡了一杯热茶,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便径直走了进去。 丁一回头看向肖涵,疑惑的说:“你怎么还没睡?” 肖涵将茶杯放到丁一的书桌上,解释道:“都睡醒一觉了。见你这里还亮着灯,猜到你肯定还没睡,就给你泡了杯茶。” 丁一眼底浮现暖意,说:“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去睡。” 肖涵没有理会丁一的话,看向电脑屏幕,好奇的说:“咦,这不是医院吗?你盯着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傍晚的插播新闻你不是看了吗?” 肖涵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你说的是昭华小区门口的那场车祸?据说一死三重伤。你盯着医院,难不成那场车祸跟那些人有关系?” 丁一点点头,说:“出车祸的人叫沈军,是刑警队法医科的科长,也是给耿辉尸检的法医。死的那个是反贪局派去保护他的警员,重伤的分别是沈军,另一名警员,还有那个杀手。” 肖涵若有所思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沈军给耿辉尸检发现了什么,那边的人就想杀人灭口,结果被反贪局的人撞见,双方形成对峙,造成的一死三伤的后果?” 仅仅是几个人物的简单介绍,肖涵就能举一反三,说出整个事件的大概情况,说明肖涵足够聪明,逻辑推理能力非常强。 丁一赞赏的看着肖涵,肯定的说:“你猜的没错。” ☆、狐狸与狼 2021年6月14日,壹号院56号,已经是凌晨三点,丁一书房的灯还在亮着。 丁一肯定了肖涵的猜测,赞赏的说:“你猜的没错。沈军确实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他们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人灭口。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已经知道尸检报告的不对,提前派人去保护沈军。可惜的是那个杀手关键时刻制住了一名警员,如果不是常新出现,恐怕沈军和另一名警员也会丧命。” “常新?”肖涵想了想,问:“是你的那个小粉丝吗?” 丁一点头,说:“就是他。本来我已经叮嘱他,不让他参与沈军的事,会有人接手,可是他没听,昨天下班他跟在沈军后面,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发展,关键时刻开枪制止了杀手。这次多亏有他,不然线索就全断了。” 肖涵惊讶的说:“真没想到,你那个小粉丝的枪法居然那么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丁一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是他第一次开枪,还打中了人,刚开始吓得不轻,现在也不过是在强撑。” “既然选择当警察,那就必须过了这个坎儿,就算不是昨天,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避免不了。” “我知道。”丁一喝了口茶,目光看向屏幕。 肖涵转移话题的说道:“那三个重伤的人怎么样了?” 丁一回答道:“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就算他们被救了回来,他们的生命也一样面临着威胁,那边的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打算怎么做?” “反贪局局长包郁在医院,只要有他在,那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我现在要做的是,在那些人还反应过来之前,查出杀手的身份,摸清他的底细。” 肖涵皱着眉头说:“现在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九个小时,有关杀手的信息恐怕早就被那些人毁了。” “职业杀手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清楚他的底细,即便是那些人,所了解的也不过是杀手想要他们了解的。” “也就是‘狡兔三窟’的一起咯。”肖涵笑了笑,说:“那个包局他的为人怎么样,能不能完全信任?” 丁一肯定的点点头,说:“包局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为人正直,是北市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的小舅子挪用公款,就是被他举报送进的监狱。” 肖涵感慨的说:“现代社会这种好官不多见了。不过,相对的,这种人的社交关系应该不会太好。” “嗯,你去休息吧,公司里的事还要靠你。” 肖涵没有执意留下,笑着说:“如果需要就叫我,我可是随时待命。那我就先去睡了。” 肖涵离开,丁一继续自己的监视,等待着常新的信息传递。 北市干部家属院,申鑫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部老式手机,拨通了上面唯一的号码。 “喂。”嘟嘟声响到第十声时,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喂,现在事情有些棘手,反贪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参与了进来,我想问问上面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你现在要做的,是查清楚为什么反贪局的人会参与进来,不是联系我,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上面有我撑着,那些小人物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没有证据,他们掀不起风浪。” 将手机放进抽屉上了锁,申鑫不禁松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拨给了赵承志。电话接通,申鑫笑着说:“喂,赵检察长,我是申鑫,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过意不去。” “少说废话,有什么事直说?”赵承志虽然没有包郁那么耿直,但也不是个脾气好的,要不然也不能跟包郁成为好搭档。 申鑫一噎,不禁在心里腹诽,却又像毫无所觉一样,说:“赵检察长,昨天傍晚发生在昭华小区门口的恶性刑事案件,检察长应该听说了吧。” 赵承志怎么可能不清楚,那两名警员就是他和包郁派出去的,现在一死一伤,心疼的他晚上睡不着觉,对那边的人恨得是咬牙切齿。沈军清醒后,包郁给他打过电话,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心里明白现在浮出水面的便有这个警察局局长申鑫,刑警队延误出警,肯定是他在背后搞的鬼。还有法医沈军,这么重要的知情者,他更不可能将人交到申鑫手上。 “这事我知道,你们法医科的科长沈军涉嫌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反贪局的警员奉命去逮捕,却碰上了制造车祸,企图暗杀沈军,我们的人上前解救,却付出了一死一伤的惨重代价,你们刑警队居然延误出警,我正想着明天派人去调查,你警察局局长就打来了电话,怎么着,是想给我一个交代?” 申鑫暗暗的骂了句‘老狐狸’,刚刚明明主动权在自己手上,这老家伙三两句就将主动权夺了回去,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 “检察长,沈军贪污受贿的案子,真的已经确定了吗?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以他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赵承志面色一沉,冷声说:“申鑫,你什么意思?是觉得反我们贪局的人制造证据陷害他,还是我这个检察长老糊涂了?” 申鑫一再被噎,只觉得脑壳疼,解释说:“检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事关自己的同志,还是慎重一些的好。而且沈军遭遇暗杀,造成一死三伤的严重后果,这是一起恶性刑事案件,理应由我们警察局进行监管,这包局却坚持将人带走,我这里不好办啊。” 赵承志不以为意的说:“没什么不好办的。他沈军涉嫌贪污,反贪局就有权利将其逮捕,等他贪污的案子了结,在送你们刑警队,反正我们证据确凿,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你们就等着吧。” 申鑫忍不住翻白眼,这什么话,分明就是拖延时间,如果人到他们手上,什么时候结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申鑫刚想提出共同审讯,共同监管的提议,却被赵承志打断。 “明天我会派人,对你们警察局延误出警时间进行调查,希望申局长能够好好配合。”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申鑫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直截了当的问:“喂,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放心,所有跟他有联系的东西都毁了,只要人死了,就绝对查不到我们。” 申鑫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挂掉电话,又重新拨了出去。 正在沈军病房的张春寒转身出了病房,来到无人的楼道口,接通电话,说:“喂,申局。” 申鑫平静的说:“沈军的事就不要管了,包郁想带走就让他带走,就算沈军知道些什么,最多也就是查到那个杀手,只要杀手死了,就不会威胁到我们。” 张春寒微微皱眉,说:“申局,沈军已经开始怀疑我,如果让包局把人带走,会不会牵扯到我身上?” 申鑫安抚的说:“只要那个杀手死了,他们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春寒,干大事就要冷静,不要乱了方寸,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张春寒连忙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张春寒与申鑫通话时,丁一试图监听两人的对话,可是张春寒的手机安装了反□□,丁一废了点时间,才将张春寒的手机里植入了一个他编写的□□,可惜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张春寒回到病房,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包郁,又看了看躺在穿上睡觉的沈军,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沈军对面的病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早上八点,在向医生确定沈军可以出院之后,包郁让人给沈军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亲自带着沈军出了病房。 “沈科。”张春寒突然出声叫了一声沈军。 沈军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跟在包郁身后走着,张春寒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不禁对沈军失忆信了几分。张春寒快步走上前,来到包郁的身旁,说:“包局,如果沈科恢复记忆,麻烦知会一声,毕竟沈科是那起案件的当事人,我们还是要调查的。” 包郁淡淡的说:“放心,该调查的一个都跑不掉。” 包郁的语气很淡,却让张春寒一阵心惊胆战,他愣在当场看着他们远去,半晌才转身离开。他心里清楚,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没有回头路可走,就算明知前面是死路,他也必须走下去,因为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还有家人,他不能连累他们。 坐上包郁的车,沈军不由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却被包郁制止,李亮拿着检测仪器,将车子上上下下检测了一遍,确定没有被安装监听和跟踪设备后,包郁这才出声说:“什么事,说吧。” 沈军看着包郁,不卑不亢的说:“包局,我没有贪污,更没有受贿,我不明白你所谓的证据确凿是什么意思。” ☆、里应外合 2021年6月14日,包郁亲自护送沈军前往反贪局。 沈军平静的看着包郁,不卑不亢的说:“包局,我没有贪污,更没有受贿,我不明白你所谓的证据确凿是什么意思。” 包郁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沈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我想对你不利,完全没必要派人保护你,更没必要费尽心思从他们手上把你夺过来。”包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耿辉死了,而你仅仅是因为发现了疑点,便遭到暗杀,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 沈军直视着包郁,直截了当的问:“包局,那些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耿辉?” 包郁神色严肃的说:“那是一群啃食国家的蛀虫。沈军,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深陷其中,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与我们合作,把那些蛀虫都消灭掉;要么听之任之,被他们吞噬。” 沈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包局,我明白,我只有一条生路。放心吧,就算为了死去的耿辉,我也会帮你们,更何况我是一名警察。” 包郁欣慰的点点头,叹息一声,说:“这样也不辜负为了救你牺牲了的同志。” 沈军感激的说:“包局,那两名同志叫什么?” 包郁实事求是的说:“牺牲的那个叫萧森,受伤的那个叫王鹏,当然还有常新,是他救了你和王鹏。” 沈军真诚的说:“等一切告以段落,我会亲自去感谢他们。对了,包局,我在给耿辉尸检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舌头和咽喉,都有因外部力量作用下的伤痕,我猜测应该是他生前吞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那个伤痕是那个杀手伸手扣他的嘴巴导致的。就在我想要进一步解剖的时候,遭到了申鑫的阻止。我察觉到不对,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耿辉的胃和一个无名男尸的胃掉了包。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察觉,但我们必须尽快将耿辉的胃偷出来。” 包郁微微皱眉,说:“这有些难办,虽然我们有监察他们的职责,但警察局到底不是我的地方,想要从刑警队偷东西出来,不容易啊。法医科有你信得过的人吗?” 沈军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一个,只是怕她也被人监控了。” “要想办成这件事,法医科必须要有内应,不然外人根本无法靠近。”包郁沉吟了一会儿,拨通了赵承志的电话,说:“检察长,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 2021年6月14日上午十点,检察院监察科和反贪局的人抵达刑警队,这次领队的是监察科科长是高竞,是赵承志的心腹,也是包郁少的可怜的朋友之一,毕竟监察科和反贪局都是检察院下属部门,干的都是得罪人的工作。 高竞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严肃的说:“大家都明确自己的任务吗?” 一行五人纷纷点头,轻声说道:“明确!” 申鑫在检察院一行人进入警局大院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亲自带着人迎了出来,笑着说:“高科,欢迎来指导工作!” 高竞礼貌性的笑了笑,说:“申局,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监察科向来不招人待见,你这么热情,让我们还真有点不习惯。” “高科,这是什么话,那都是少数干部的偏见,我们都是国家公务员,为老百姓办事的同志,理应携手共进、、、、、、” 高竞打断申鑫滔滔不绝的场面话,说:“申局,我们还是尽快办正事吧,检察长还等着我们的工作报告呢。” 申鑫面色一变,随即笑着说:“说的也是,赵检察长向来是个急性子,先办正事,等正事办完,咱们再找个地方慢慢聊。” 法医科,助理法医方芳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来到窗子前向下眺望,果然看到了检察院的人,还有他们的局长申鑫。她的心脏“砰砰砰”剧烈的跳动着,说不出自己是害怕,还是兴奋。她将一个小小的接收器塞到耳朵里,轻轻点了一下,一阵轻响后,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方芳你好,不要紧张,我会全程保护你,你只要按照我的指令办事就好。听清的话你就握紧拳头,听不清就摊开手。” 方芳的右手微微握拳,丁一继续说:“你现在是否清楚自己的任务?和刚才一样,清楚的话就握拳,不清楚就摊开手。” 方芳再次握拳,眼底闪过兴奋的光。 “好,现在你回到自己的工位,等待我的指令。” 方芳顺从的转身离开窗前,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方芳,你刚才去哪儿了,还有个化验没做呢。”李灿拿着一份资料迎面走了过来。 方芳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讨好的笑着说:“李哥,我刚才去了趟厕所,肚子有些不舒服。那个化验,你能替我做吗?” 李灿皱了皱眉,无所谓的说:“算了,你休息吧,我来做。” 方芳连忙感激的说:“还是李哥对我好,谢谢李哥,那我去趴一下,实在难受的厉害。” 李灿志得意满的笑着说:“放心吧,等以后我当上法医,一定多带你。” “咱们科室就属李哥你的业务能力最强,现在沈科出事,全靠李哥撑着,指不定用不了多久,科长的位置就是李哥的。” 李灿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嘴上却说:“方芳,在外人面前可别这么说,省的惹那些眼红的人说闲话。得了,去休息吧,我还有的忙。” 看着李灿离开的背影,方芳小声嘟囔道:“我呸!小人!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干人事的臭东西!” 李灿比方芳来法医科要早,不过李灿为人偷奸耍滑,沈军说过他多次,李灿都没当回事,自那以后沈军就懒得管他了。干法医最重要的是实践经验,所以李灿到现在还只是助理法医。相较于李灿,方芳就勤奋的多,沈军对她也十分严格,有好多次都把她骂哭了,在别人看来沈军是不待见方芳,只有方芳清楚,沈军是对她负责,她也真心将沈军看成师傅。所以沈军找上她,她想也不想的便答应帮他,她信任沈军,绝对不像警队传说的那样,沈军一定是有苦衷。 方芳装模作样的趴在桌子上休息,没过一会儿,刚刚还在院子里的众人,便来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层。 高竞直截了当的问:“申局,沈军的办公室在哪儿?我们要例行搜查。” 申鑫差异的问道:“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怎么还要搜查?” 高竞面不改色的说:“例行公事,还请申局配合。” 申鑫点点头,笑着说:“那高科跟我来吧。” 人群呼啦啦朝着沈军的办公室移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监察科的身上。 就在这时,常新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沈军办公室的方向,径直朝着方芳走去。将保温桶放到方芳桌上,常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方芳,这是我给你冲的,你难受就喝点。” 方芳扫了一眼周围,见有一两个同事注意到这边,连忙有些脸红的说:“谁让你送的,我不喝,赶紧拿走!” 痕检科的几名同事见状,暧昧的看着两人,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常新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将保温桶又往方芳的身边推了推,有些赧然的说:“那个,你记得喝,我先走了。” “唉,我不……”方芳还想拒绝,可常新已经转身走了,她只得脸红的朝着同事们笑了笑。 “方芳,行啊,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家居然……嘿嘿,什么时候的事啊?” 痕检科的张倩八卦的跑道方芳身边,伸手就将保温桶拿了过去,方芳想抢已经来不及了,紧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却听到张倩羡慕的声音。 “哎呀,是红糖水,啧啧,要是我也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多好!方芳,我简直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方芳闻言连忙拿过保温桶一看,果然慢慢的一桶红糖水,她松了口气的同事,不禁撇撇嘴,说:“这么一大桶,真当我是水桶啊,这人真是傻的可以!” “方芳,你这就过分了啊!说这些,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单身狗的心情?” 方芳连忙笑着说:“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咱们一起喝!” 方芳正喝红糖水,只见孙耀东从沈军的办公室出来,快步走出法医科。没过一会儿,孙耀东便带着一群人进来,其中就有李灿。 那些人刚刚走进办公室,方芳的接收器里便传来丁一的声音,“方芳,刑警队办公大楼的所有监控都进入系统升级中,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现在尸体冷藏室、解剖室都没人,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 方芳微微握拳,拿起保温桶,说:“张姐,我去洗洗,把你的也捎带手洗出来吧。” 张倩笑着说:“那就谢谢啦!” ☆、心惊胆战 2021年6月14日刑警队法医科,由高竞带队的检察院一行人到达,并对沈军的办公室进行搜查。与此同时,包郁的计划也在悄悄进行中。 方芳拎着保温桶和方芳的水杯,朝着洗手间走去,将剩余的红糖水倒掉,又将保温桶洗干净,方芳现在洗手间门口向外张望。 “走廊没人,你可以直接过去。” 方芳小声嘟囔道:“监控不是系统升级吗?他怎么知道没人的?” “那只是我植入的病毒软件,监控室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系统升级,其实这里的所有监控都在为我所用。” 方芳不禁眼睛一亮,兴奋的腹诽道:妈呀,这才是大神级别的黑客,常新只有顶礼膜拜的份。 来到尸体冷藏室,方芳收回自己的思绪,找到沈军所说的那具无名男尸,小心的将他的腹部打开,将里面的胃取了出来,放进放了冰块的保温桶,最后快速的进行缝合。 “你还有两分钟。”丁一平缓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方芳紧张万分。 “还有一分钟。”丁一的声音再次响起,方芳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缝合,终于在监控恢复正常时,回到了洗手间。 方芳拎着保温桶和张倩的水杯走出来,正巧碰到李灿,她有些紧张的叫道:“李哥。” 李灿见方芳神色不对,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质疑的问道:“方芳,你脸色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芳吞吞吐吐的说:“李哥,在咱们的地盘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哎呀,李哥,你就别问了。” 李灿紧紧的盯着方芳的眼睛,说:“到底什么事,为什么不能问?你这保温桶里是什么,怎么没见你带过?” 方芳紧张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她脸红解释道:“这保温桶不是我的,是常新刚刚拿给我的。我、我不是肚子疼嘛,他给我冲了红糖水,我喝完就拿过来洗洗、、、、、、” 看着方芳的脸越来越红,李灿将信将疑的说:“常新?你什么时候跟他的关系这么进了?” “方芳,我的杯子呢?我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张倩从远处走了过来,见方芳旁边站着李灿,张倩脸上的笑意消失。 李灿喜欢张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张倩向来瞧不上李灿,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李灿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只要一有空,就厚着脸皮往上凑。 李灿讨好的看着张倩,试探的说:“倩倩,听说常新给方芳带了点东西,对吗?” 张倩冷淡的说:“红糖水。怎么着,你也来大姨妈了?” 李灿眼底的怀疑消失,解释的说:“倩倩,你要是想喝,我也可以给你冲,还有杯子,我也可以给你洗。” 张倩拿过方芳手里的杯子,说:“你留着自己喝吧。方芳,我们走,我还有事没问你呢。” 方芳朝着李灿尴尬的笑了笑,紧跟着张倩回到了办公室,待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将保温桶放在了办公桌底下,装模作样的趴在桌子上,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四周。 大约五分钟后,常新再次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他将塑料袋放到方芳桌上,脸红的说:“方芳,那个、喝了吗?肚子有没有舒服点?” 方芳点点头,将保温桶递给他,脸红的说:“以后别干这种蠢事,我觉得丢人!” “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别吃辛辣寒凉的东西。”常新害羞的挠了挠头,拎着保温桶转身走了出去。 张倩再次来到方芳身旁,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暧昧的笑着说:“这个该不会是姨妈巾吧?” 方芳这回是真害羞了,她脸红的说:“怎么可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去买这东西,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张倩慢条斯理的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塞到方芳怀里,感慨的说:“方芳,像常新这样的男人,长得不赖,又懂得疼人,要是我早就嫁了,你也别挑三拣四了。” 看着怀里的卫生巾,方芳的脸色爆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不禁腹诽:常新该不会是想假戏真做吧?这做的也太彻底了点吧! 常新拎着保温桶出了法医室,忍不住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朵,一想到他去买卫生巾的时候,收银员看自己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自在。常新虽然已经二十多岁,在大学时有过暗恋的女孩,但也仅仅是暗恋,一直到大学毕业,他也没敢跟人表白。今天却给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孩送红糖水和卫生巾,简直比从刑警队偷东西还刺激。心里的羞涩感多过紧张,也让他的表情更为自然,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常新,张春寒在你身后跟着,他似乎对你有所怀疑。” 丁一的话音刚落,常新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张春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常新,你刚才去哪儿了?监察科的人也找你问话了?” 常新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过身抱怨道:“张哥,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 张春寒刚刚从法医室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常新也从那里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监察科并没有找常新问话,而他却去了法医室,这不得不让张春寒产生怀疑。 张春寒笑了笑,试探的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个大活人走到你身后都没察觉。” 常新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脸红的说:“方芳有点不舒服,我给她送了点红糖水。张哥,你说是不是每个女孩子来、那个的时候,肚子都会不舒服?有什么办法根治吗?” 张春寒一怔,看着常新脸红的模样,显然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过问的问题有些傻,他一个大男人去哪儿知道这个。 “咳咳,这个问题你还是去医院问问,我没什么经验。” 常新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去给她买了包卫生巾,别人就像看变态一样看我,如果我去医院问这个,他们还不得以为我是神经病。” 张春寒心里的怀疑彻底消失了,面色古怪的说:“咳咳,那个,常新,这种东西以后还是让女孩子自己买,咱们去不合适。” “我这不是看她难受,所以、、、、、、以后肯定不去买了!” “常新!”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发现竟然是高竞,张春寒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常新则是笑着打招呼道:“高叔叔,您忙完啦。” 高竞来到两人面前,朝着张春寒微微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说:“暂时告一段落。最近是不是很忙?昨天去你家串门,你爸说最近总是见不到你的人影,工作比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还忙。” 常新脸上的笑容消失,难过的说:“高叔叔,你也应该听说了,队长被杀了。在刑警队这一年多,他待我很好,亦师亦友,现在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总要为他找到凶手才能安心。” 高竞拍了拍常新的肩膀,欣慰的说:“你能这么想,你爸妈会很欣慰,以前那个小不点终于长大了。对了,你妈妈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在车里,跟我去拿吧。” “东西?什么东西?”常新有些疑惑的说:“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没听我妈说过啊。” “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昨天去你家串门,你妈妈一听说我今天要来刑警队,就命令我带过来的,说你最近都瘦了,要好好给你补补。走吧,跟我去拿吧。” “行吧。”常新看向张春寒,说:“张哥,那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张春寒笑着说:“去吧,去吧,反正也快下班了。陪高科好好聊聊,不着急。” 高竞淡淡的笑了笑,便和常新一起向刑警队门外走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常新的抱怨,“你说我妈也真是,还要麻烦高叔叔跑一趟,早上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张春寒来到窗前,向下望去,没过一会儿,便看到了有说有笑的两人,检察院的其他人都已经在车前等待,见两人过去,纷纷打着招呼。常新跟着高竞来到汽车后面,打开后备箱,车后盖挡住了张春寒的视线,他看不清两人的动作,正当他打算换个地方时,后备箱被合上,再看常新,手上又多了一个保温桶。高竞又和常新聊了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警察局大院。而常新也提着保温桶走了回来。 张春寒回了办公室,坐在位置上等待,见常新走了进来,连忙说:“常新,过来。” 常新应了一声,提着保温桶便走了过去,疑惑的问:“张哥,你叫我什么事?” 张春寒看了看常新手上的保温桶,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有些馋了。有肉一起吃,拿出来让我尝尝呗。” “原来是这事啊。”常新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打开盖说:“张哥,你是不知道,我妈做的红纱肉,那可是一绝,保证你吃了这回,还想吃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晋江也被举报了,我心里慌得一批,写了这么久,不会被下架吧。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总归是我的心血啊。搞不懂,为什么会闹起来,唉! ☆、有点恶心 2021年6月14日北市警察局大院,检察院的人在高竞的带领下,调查沈军贪污受贿的案子,以及“6·13”特大恶性刑事案件,警队延误出警的真相。事后,高竞找到常新,声称常新的妈妈让他捎带了东西给他,引起张春寒的怀疑。 张春寒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另一个保温桶,很轻,应该是空的。他又看向打开的保温桶,里面确实是红烧肉,心里的怀疑减轻了一些,他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纱肉吃了起来。 常新期待的看着张春寒,问:“张哥,味道怎么样?” 张春寒忍不住点点头,夸赞道:“入口即化,味道真的很棒!就是有点凉了,你这保温桶的保温效果不大好。” 常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那我下次不用这个保温桶。张哥,你喜欢吃,那我就分一半给你。” 常新说着,打开了另一个保温桶,将红烧肉分成两半。张春寒见状不好意思的说:“这样不好吧,我只是想尝尝。” 常新将保温桶盖好,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好的,有好东西就该大家分享嘛。那张哥你慢慢吃,我得再去法医室一趟。” 张春寒下意识的问:“这个点你去法医室干嘛?” 常新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脸红的说:“我想给方芳尝尝我妈的手艺,嘿嘿。” 张春寒暧昧的说:“看这架势,你们两个应该是在一起了?” 常新的脸更红了,连忙摆摆手,说:“还没,方芳说还在考验期,所以我得多加油才行。那个,张哥,你给我盯着点,我把东西送过去。” 张春寒打趣的说:“你小子行啊,方芳可是我们警队的警花,都快被你拿下了。行行行,赶紧去吧,看你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看着常新离开办公室,张春寒将保温桶盖上,起身走了出去,来到警局门口的小超市门前,径直走了进去。 门口的收银员见是张春寒,连忙笑着说:“张哥,想买点什么我给你拿。” 张春寒笑着说:“给我一包烟。” 收银员从柜台里拿了一包烟递给张春寒,说:“张哥,你可是有一阵子没过来了。” “最近队里事情多,家都回不去。”张春寒停顿了一下,状似随意的问:“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我们队里的人可没少光顾吧?” “生意不错,多亏了张哥照顾。这不,刚才常新还来买过东西。对了张哥,常新是不是谈恋爱了?”收银员八卦的问道。 张春寒装作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收银员得意的笑着说:“别看我只是个小超市的店员,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刚才常新从我这儿买了一包姨妈巾,这东西他肯定用不着,只能是给女生买的,张哥你说,这不是谈恋爱了,哪个女生会让男生送这个。” 张春寒闻言心里的怀疑彻底消失,笑着说:“你可真八卦!” 常新拎着保温桶再次来到法医科,见方芳正和张倩聊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他不好意思的打招呼道:“张姐,你也在呢。” 张倩看着常新和方芳,打趣的说:“哟,这才多大会儿没见,你又来了。这次带了什么,给我看看。” 方芳见常新手里居然还拎着那个保温桶,不由心里一紧,连忙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低调的吗?赶紧回去,别什么都往我这里塞!” 张倩见状笑着说:“方芳,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常新专门给你带过来的,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你可不能伤了人家的心。” 常新知道方芳误会了,连忙解释说:“方芳,这是我妈做的红烧肉,我是专门带过来给你尝尝的。” 常新说着便打开了保温桶,方芳一看心里蓦然一松,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气不打一出来的说:“吃什么红烧肉,不知道我在减肥吗?你这不诚心让我功亏一篑吗?” 张倩见方芳有些无理取闹,常新站在那儿又不知所措,连忙打圆场道:“方芳,这红烧肉闻起来多香啊,而且是常新妈妈亲手做的,你就意思意思尝一口。” 这保温桶跟盛放耿辉胃的那个差不多,就算不是那一个,方芳也不可能吃得下,常新当然知道,况且这红烧肉确实在那个保温桶呆过,张春寒那里保温桶就是盛放耿辉胃的那个,所以红烧肉才会有些凉。 “张姐,我实在吃不下,你不是不知道,我正来着大姨妈,没有胃口。” “方芳,你不想吃就算了,没关系的,下回我给你带别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常新也没想真给方芳吃,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张倩看着被盖起来的保温桶有些无语,方芳不吃,她还在这里呢,心里腹诽常新是个愣头青。方芳自然明白张倩的表情,连忙说:“张姐,我发现你好像胖了点,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张倩一听,连忙拿出镜子看了看,皱着眉头说:“确实是胖了点,看来我也要减肥了。常新,以后不要再送饭菜了,我们要减肥。” “减肥?为什么要减肥?倩倩,你一点都不胖。”李灿突然出现在三人身后,吓了他们一跳。 张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怎么哪儿都有你,真烦人!” 李灿不以为意,一把夺过常新手里的保温桶,说:“见者有份,常新,你可不能小气!” 张倩眉头紧皱的说:“李灿,你够了,这是人家常新妈妈做给方芳的,你吃算怎么回事!” 常新连忙笑着说:“没关系,张姐,反正方芳也不喜欢,就让李哥吃吧,等哪天你们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带,我妈做菜特别好吃!” 张倩一听常新这么说,心里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哪天我们嘴馋了,就告诉你,你也常过来串串门。” 常新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方芳,说:“李哥,你的餐盒呢,我把红烧肉倒给你,待会儿我出去买点汤,还得用保温桶。” 李灿回到自己的工位,拿了餐盒,常新将红烧肉全都倒给了他,跟张倩和方芳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刑警队。 方芳看着吃的很香的李灿,胃里一阵翻腾,正好到了下班的点,她拉着张倩出了警局大院,来到快餐店,随便买了一份小米粥,她现在有点恶心,什么都吃不下。 高竞顺利的从常新手里拿到了耿辉的胃,赵承志找到北市大学的校长郭志岑,借用了医学院的解剖室,让沈军给耿辉的胃进行解剖。沈军从耿辉的胃里找到了消化了一半的一小块生肉,沈军推测这小块生肉,应该是耿辉生前从杀手身上咬下来的。 包郁打电话给李亮,采集了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杀手的血液样本,交给沈军进行对比,DNA比对的结果完全一致,这就证明了医院里的杀手就是杀害耿辉的凶手,也预示着耿辉被杀案告破,可是他们现在还不能公之于众,况且只是证明谁是凶手,并没有牵扯到对方的任何人。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杀手的身份,以及找到负责他与那些人联系的中间人。 距离“6·13”恶性刑事案件已经过去一周,受害人沈军被反贪局逮捕,行凶者变成了植物人,警方虽然很快便查到了行凶者的身份,但一切证据表明,那个身份是杀手制造的假身份,证件,账号,甚至社交网站,都是杀手想让别人看到的,真正的他依旧是个迷,这起案件陷入了僵局。 申鑫得知这一切后非常愤怒,因为他毁掉的,也不过是杀手营造出的假身份,杀手真正的面目就连中间人也不清楚。如果杀手隐藏的够好,让任何人都查不到,那也很好,怕只怕有人会先一步找到有关杀手的真相,那他真的就完了。现在杀手成了植物人,想要逼问都做不到,他只能一了百了杀了他。 刚刚回到刑警队的张春寒,就接到了申鑫的电话,“春寒,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春寒应了一声,径直走向申鑫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他便推门走了进去。将房门反锁好,张春寒直截了当的说:“申局,您找我什么事?” 申鑫指了指沙发,说:“坐吧。” 张春寒应声坐下,申鑫也跟着坐了过去,说:“医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张春寒回答道:“老样子,没有清醒的征兆。” 申鑫倒了杯茶推到张春寒身边,接着问道:“包郁的人还在那里守着吗?” “谢谢申局。”张春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包局的人一直都在,而且是寸步不离,如果想要下手的话,恐怕有些难。” 听到申鑫问起那个杀手,张春寒便猜到了他的用意。 “春寒,有些事再难也要去做,否则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我明白。申局,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完成任务。” ☆、大王村 2021年6月21日,北市壹号院56号,丁一蓦然睁开双眼,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利落的起身,换好衣服,背上背包,便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出了卧室。来到院墙边上,一个借力便攀上了墙头,纵身一跳跃了出去,落地的瞬间在墙面上借了一下力,悄无声息的落了地。他隐在暗处,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确定没人后,再次借力跳进了邻居家,再从另一面墙跳出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壹号院。 丁一来到约定的地点,快步走向路边停着的汽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看着驾驶座的常新,直截了当的问:“车子谁的?” 常新笑着回答道:“我的,刚买的,还没挂牌。丁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东郊大王村。” “大王村?那里是流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大多数底层的打工者都住在那儿。丁大哥,我们大半夜的去哪儿干嘛?” 丁一纠正道:“不是我们,是我。你只要送我到村口就好。” 常新微微皱眉,问:“丁大哥,你要办的事危险吗?我知道自己的身手不行,但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丁一清冷的眼睛浮现暖意,缓声说道:“只是去查证,不会有危险。快开车,我们要跟对方争分夺秒。” 常新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发动汽车,一边开车一边问:“丁大哥,你去哪儿查证什么?如果不能说也没关系。” 丁一拿出背包里小型笔记本电脑,不停敲击着,头也不抬的说:“那个人的身份有待查证。” “那个人?”常新低声呢喃着,随即眼前一亮,说:“丁大哥你是说医院里的那个人?”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说:“我查到他曾在那里使用过网络。” 常新闻言不禁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那个人所有的东西都过了我的手,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查到?” 丁一笑了笑说:“那些东西都是被处理过的,你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到。我也是转了很多个圈,熬了一个星期才查到的。” 杀手明面上的身份叫张浩,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在一个财经公司上班,普普通通,不争不抢,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是那种放在人堆里让人看不到的人,透明到甚至一个办公室坐着的人,都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在申鑫等人的了解中,他是退役的特种兵,真名叫朱明家,是个孤儿,后来做了杀手,他接手的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在国内杀手界很出名,也很神秘。他接任务都是通过中间人,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后来中间人被申鑫重金收买,他才了解了杀手的这个身份,只是没想到依旧是假的。 丁一能得到线索,完全是因为他的执着,他一遍一遍的看着张浩的行动轨迹,终于在一个网吧里找到他登录社交账号的痕迹,从而查到大王村这个IP地址。 常新崇拜的说:“丁大哥,你太厉害了,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到达大王村附近,丁一让常新在村口停了车,在他一再叮嘱下,向电脑上标记的地点走去。正如常新所说,大王村是底层打工者集聚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他们大多是从事体力劳动,时至凌晨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村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村里的主干道上稀稀落落的亮着几个路灯。 丁一顺着导航的指引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院子,他不禁皱了皱眉。将笔记本放在背包里,丁一戴上手套,拉了拉帽檐,在院子旁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借力,攀上了院墙。伏在院墙上,丁一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不大的院子里搭建了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大约在十平方左右,其余的空间里放着各种杂乱的东西。相较于这里,朱大鹏的家算得上很不错,至少足够宽敞。 丁一悄悄跳进院子,伏在暗处听着动静,一间一间的找过去,重新回到位于东墙边的第二间房间,这间房间的门与其他三间不同,虽然都是铝合金的,但这个房间的门上没有玻璃。窗子也被窗帘牢牢的遮着,看不清一点屋里的情况。丁一拿出一根铁丝,在门锁里转了两下,门锁便被打开了。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仔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待确定没人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将门反锁,丁一打开手电,看了看房间里的大致情况。干净,很干净,虽然已经过去一周没人打扫,当相较于其他房间,这里算得上很干净。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简易的衣柜,房间里的东西几乎少得可怜。 丁一大体的看了一下这狭小的空间,打着手电仔细的搜索起来。简易的衣橱里只有两三套衣服,全部都是地摊上买的,款式老旧,质量也不好,却洗的很干净,整齐的叠好放在里面。 桌子上的抽屉里放着一本笔记本,丁一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一个字都没写,只是有被撕过的痕迹,丁一将笔记本塞进背包继续搜索。桌子上有一个招财猫的摆件,还有一盆仙人掌,除此之外,丁一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丁一将目光放在床上,军绿色的被子被整齐的叠成豆腐块,床上干净的不像住过人。枕头、被褥丁一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任何发现。他趴在地上,向床底看去,发现床底下放着一双皮靴,他伸手拿了出来,皮靴有些旧,甚至有着地方已经开始掉皮,但被打理的很干净。丁一倒拿着皮靴往外磕了磕,并没有东西掉出来,便随手放在地上,再次向床底看去。丁一发现放置皮靴的那块地砖,和周围的地砖有些许差别,他小心的将床垫掀起来,发现床板和床垫一样,是搭在床架上的,轻轻一掀便能掀起来。丁一蹲在地上看着那块与众不同的地砖,拿出匕首在缝隙里一划,一撬,整块地砖就被撬了起来,一个小巧的保险箱出现在启明眼前。丁一仔细看了看,这种保险箱有两种打开方式,一种是输入密码,一种是找到钥匙。这里的钥匙不是普通门锁的钥匙,它更像感应器,只要拿着钥匙放在感应区,保险箱就能识别,并自动打开。 丁一将保险箱放进背包,又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可当他放回那双皮靴时,发现了不对,这双皮靴的鞋跟不是一样高,左脚的鞋跟稍微高上一公分。丁一再次拿出皮靴,仔细的看了看,它们的高度确实相差一公分左右,丁一抽出匕首,将那只皮靴的鞋跟切开,发现鞋跟里面放着一枚翡翠戒指,戒指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金属芯片,他清冷的眼睛里浮现惊喜的神色,将戒指仔细的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并拉上了口袋的拉链。 找到自己想要的,丁一没有停留,将所有的东西都回归原位后,轻轻锁上房门,翻墙出了小院。丁一来到村口,看到了常新的那辆车,走到近前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常新见状连忙问道:“丁大哥,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丁一摇摇头,说:“开车,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常新温顺的点点头,轻点油门,汽车便缓缓的开了出去。丁一一上车就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安静的车内只有键盘的敲击声,丁一停下动作,电脑屏幕上出现医院的画面,病床上躺在的正是已经成为植物人的杀手,李亮和蔡文,还有张爽守在病房内。 “嘀嘀嘀”,电脑发出警报的声音,与此同时,张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扫了一眼李亮和蔡文,快步走了出去。张爽接听电话,丁一连忙插入耳机也跟着听了起来。 “喂,张队,你找我?” “张爽,一会儿我把医院控电室的位置发给你,三点半的时候,你准时把电源关掉,两分钟后你再合上。” 张爽微微皱眉,说:“张队,控电室内一定会有监控器,我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找了人,三点二十五分到三点三十五分,一共十分钟,监控器进入瘫痪状态,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会拍到你。” 张爽点点头,说:“张队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被挂断,丁一取下了耳机,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说:“常新,改道去北市第二人民医院,快!” 常新一怔,随即猛踩油门,车子一下子就飙了出去。 丁一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包郁的电话,说:“包局,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就在刚才,我监听到张春寒和张爽的对话,他们打算在三点三十分的时候,对医院进行断电,很有可能想要在今晚动手。你通知医院里的人手,我正在往那儿赶。” 包郁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马上通知他们,你小心点,一定注意安全。” ☆、暗杀 2012年6月21日,丁一根据查到的线索来到大王村,找到了杀手的另一个住所,并找到了放置在床底下的保险箱,在回去的路上,丁一监听到张春寒和张爽的对话,得知他们将在今晚对杀手动手,丁一将这个消息通知包郁,并准备亲自去医院。 丁一挂掉电话,再次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十五分,以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他平静的说:“常新,靠边停车,我来开!” 常新顺从的停了车,丁一利落的上了驾驶座,等常新上车,便一踩油门,汽车整个蹿了出去,他语气淡淡的说:“系好安全带!” “吱”,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丁一只用了十分钟,他停好车,扭头看向车后座的常新,说:“那个背包很重要,无论如何要看管好,明白吗?” 常新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脸色煞白的说:“丁大哥放心,包在人在,保证不会有任何闪失。” “尽力就好,记住,再重要的东西也没你的命重要!” 丁一说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向医院里面走去。常新动作迅速的拔下了车钥匙,推开车门锁上车,趴在车后吐了起来,吐到胃里没了东西才算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上了车,又锁好车,这才瘫坐在驾驶座上。 丁一再次看了看时间,已经距离三点半还有两分钟,他必须去阻止张爽断电,根据记忆中的路线,丁一很快来到控电室门口,看了一眼门口被打晕的保安,丁一小心的透过窗子向里观察,发现张爽正打开电箱,丁一见状猛然推开门,迅速的向张爽扑去。 张爽被身后的响动下了一跳,下意识的摸向别再腰间的□□,迅速的转身看向身后,却被一阵手电的强光刺痛了眼睛,在他眨眼的瞬间,丁一的脚踢中张爽的手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一把匕首横在了张爽的脖颈处,低沉又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别动!” 张爽恐惧的睁大眼睛,色厉内荏的说:“我、我可是警察,杀警察可是重罪,你、你最好想清楚、、、、、、” “我不杀你,你帮我传个话,告诉你们头儿,想要卸磨杀驴,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掂量掂量,我们谁的命值钱!” 张爽闻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觉得后脑一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丁一看了看时间,分针正好指到三点半的位置,他没有犹豫,利落的拉下电闸。 十五分钟前,也就是3点15分,张春寒来到病房,发现病房里只有李亮和张爽,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张爽说:“张爽,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张爽应了一声,跟在张春寒身后出了病房,张春寒看了看病房门口,小声的问:“蔡文呢?他去哪儿了?” 张爽回答道:“哦,他去厕所了。” 两人说话间,蔡文从厕所里出来,看到张春寒,笑着招呼道:“张队,怎么有空过来?” “队里前两天比较忙,人手不够,只有张爽一个人守在这儿,今天正好没事,我就过来替他,让他回去睡个好觉。” 蔡文笑着说:“这样啊,张爽还真是有个好队长!” 张爽讨好的说:“那当然,我们队长对我们特别好、、、、、、” 张春寒打断张爽的话,拍了拍张爽的肩膀,笑着说:“张爽,你回去吧,记得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 张爽会意,没再说什么,和蔡文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蔡文和张春寒一起进了病房,蔡文拖着凳子走到李亮身边,兴奋的说:“李亮,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刷到一条特别搞笑的新闻,我跟你分享一下。” 李亮挑挑眉,没好气的说:“好啊,你个蔡文,我说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原来是去偷懒了!” “别这么小气,不过就是几分钟,大不了下次你还回来。”蔡文将手机递到李亮身边,兴奋的说:“你看,是不是很好笑?” 李亮看到手机上显示的东西,不禁眸光微闪,随即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给你看看什么是搞笑,这才叫奇葩呢。” 张春寒没有理会两人的互动,而是时不时看向手表上的时间。蔡文和李亮暗地里观察着,用手机商量着该如何应对。 李亮打了个哈欠,说:“阿文,你顶一会,我困得实在不行了,趴在这儿睡会儿。” 蔡文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行,你睡吧,反正也该你休息了。” 李亮见状叮嘱道:“你别光玩手机,也注意点他的情况。” 蔡文有些不耐烦的说:“他一个植物人注意什么?行了,你还睡不睡了,赶紧的,别墨迹!” “睡睡睡!”李亮把凳子拉到床前,趴在床边就准备休息。 张春寒微微皱眉,指了指房间里的另一张病床,笑着说:“李亮,你要睡,就躺床上睡去,这么睡多憋屈。” 不待李亮说话,蔡文撇撇嘴说:“他臭毛病多,嫌晦气,从来不躺医院的床。” 李亮闭着眼睛说:“五分钟,保持五分钟的安静,五分钟后你们想说什么说什么。” 蔡文小声的解释道:“无论多清醒,他只要闭上眼睛五分钟准能睡着,睡得像死猪一样,雷打不动。” 张春辉点点头,不在言语,再次看向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六分钟,如果真像蔡文说的那样,李亮便不是威胁。果然五分钟后,李亮打起了胡鲁,一声高过一声。张春寒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分钟,他的身体开始紧绷,手指下意识的探向自己的口袋,那里面包裹着一只针管,针管里的药与杀手日常打的点滴里面的一种药遇到,会产生一种罕见的毒素,破坏人体机能,如果没有发现,三天内就会死亡。明天他再以刑警队人手不够为名,不再派人驻守医院,到时候杀手死了,他们也可以脱身。 突然,张春寒眼前一黑,整个医院都陷入了漆黑当中,蔡文惊讶的说:“停电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应该是短路,不会太久就会来电,别担心。” 张春寒掏出口袋里的针管,轻手轻脚的来到病床前,摸到杀手的手臂,刚想把针扎进去,突然眼前一亮,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两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而他拉着的则是李亮的手臂。 蔡文冷声说道:“张队长,不许动!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张春寒一阵心惊胆战,他震惊的看着两人,说:“你们怎么、、、、、、不可能!” 李亮抽回手臂,冷冷的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什么不可能的,张队,再说一遍,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张春寒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手里的针管滑落,掉在病床上,李亮掏出手帕将针管小心的包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蔡文再次出声厉喝:“手抱头,趴在墙上。” 张春寒双手缓缓举起,抱在头上,转身面对墙壁。蔡文和李亮对视一眼,谨慎的靠近张春寒,将他腰间的□□抽出来,扔向了李亮的方向。就在这时,张春寒双手一撑墙壁,后脑狠狠的撞向蔡文,蔡文闷哼一声,倒向病床,张春寒迅速的拉开房门向门外跑去,只是在出去的瞬间,被回过神的李亮打中了手臂。 李亮连忙说道:“蔡文,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追他!” 蔡文揉了揉被撞的脑袋,叮嘱道:“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李亮匆匆追了出去,而配电室的丁一也在快速的向病房靠近,丁一刚到病房楼的楼下,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他连忙拿出手机查看病房的监控,发现病房内一片狼藉,病床也已经翻倒在地,他二话不说,向病房冲去。 正在追踪张春寒的李亮,听到枪响后,回过神来,暗自说了声“糟糕”,又匆匆赶回病房。丁一放弃电梯,径直走向楼梯,快速的向四楼跑去,在三楼的楼梯口撞到了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他正急匆匆的下楼,看到丁一冷了一瞬,便掏出了口袋里的□□,朝着丁一就打了一枪,丁一在他动作之前利落的躲到了楼梯拐角,子弹“噗”的一声打进墙壁。男人拿着枪小心翼翼的下楼,丁一为紧紧的贴在楼梯的栏杆上,屏住呼吸看着男人渐渐靠近的影子,随着男人的靠近,丁一敏锐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在枪口露出的瞬间,丁一利落的抓向男人的手腕,一个手刀下去,男人吃痛,下意识的松手,□□掉在地上。男人瞬间回神,左手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的向丁一的手腕削去,丁一急忙松手,再次抓向男人左手,男人将匕首交于右手,抬脚踢向丁一,丁一侧身,男人的匕首紧跟着刺了过来,直指丁一的心脏。 ☆、受伤 2021年6月21日凌晨,张春寒动手暗杀躺在医院的杀手,结果被丁一提前得知,李亮和蔡文早有防备,再加上丁一提前合上电闸,致使张春寒暗杀行动败露,他趁机逃跑,却被李亮打中了手臂。丁一料理好张爽便赶往病房,谁知在楼下听到枪声,并在楼梯间与另一名杀手相遇。 男人身手干净利落,每次攻击都直指人体要害,丁一可以肯定,男人绝对是职业杀手。丁一瞅准一个空挡,一拳砸在男人的受伤的腰间,男人闷哼一声,动作开始凌乱,丁一趁机打掉男人手中的匕首,接连几拳,拳拳击中男人伤口,鲜血汹涌流出,男人惨叫一声软倒在地。 丁一刚想上前打晕男人,李亮拿着枪出现在楼梯口,厉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丁一顺从的举起手,刚想解释,就听李亮大喊一声:“小心!” 丁一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突然觉得腰间一凉,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杀手的脑袋被打穿,“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倒下。剧痛传来,丁一连忙捂住伤口,靠在了墙上。 李亮谨慎的靠近丁一,冷声说:“不许动,否则你的下场就像他一样!” 丁一虚弱的说:“我是包局的线人,今晚的消息就是我传出来的,被你打死的那个才是杀手。” 李亮依旧拿枪指着丁一,质疑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3658,你应该知道这个号码吧。”鲜血涌出瞬间浸湿了丁一的衣服。 李亮一怔,连忙收起枪,来到丁一身边,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我这就去叫医生!” 丁一不答反问道:“病房里的人怎么样,蔡文和杀手都没事吧?” 李亮眼里闪过悲痛的神色,红着眼眶说:“蔡文牺牲了,杀手没事,蔡文替他挡了一枪。都怪我,就不该追出去!你流了好多血,我去叫医生!” 丁一阻止道:“不行,我必须回去,不能让那些人知道我出现过。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我走后,你将这里清理一下,不能留下我的痕迹。” 李亮有些犹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丁一死死的捂住伤口,踉跄的下了楼,在警察到达之前离开了医院。来到常新的车前,他费力的敲了敲车窗,常新见状连忙打开车锁,丁一上了车,摊到在后座上。随着丁一的进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车厢内扩散。 常新眉头一皱,焦急的说:“丁大哥,你受伤了,伤哪儿了,重不重,我送你去医院、、、、、、” “别紧张,我没事。常新,开车,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常新下意识的发动了汽车,随即回神,说:“不行,丁大哥,你受伤了,必须接受治疗,我这就去叫医生!” “常新!”丁一的声音微沉,随即缓和的说:“听话,快开车,我的伤我心里有数。” 常新犹豫了一瞬,缓缓发动了汽车。丁一见状松了口气,拿出笔记本电脑,他必须将自己出现过的监控画面删掉,不能让那些人对他有所察觉。 一路上常新一直在跟丁一说话,丁一也配合的回应着,直到车子缓缓靠近壹号院,丁一要求常新停车,他必须原路返回,才不会惊动那些人。丁一费力的背上背包,叮嘱道:“常新,把车子清洗干净,不能留下我的痕迹,明白吗?” 常新点点头,说:“我明白,可是丁大哥你的伤、、、、、、” 丁一温声说道:“不碍事,放心吧,回去等我电话。” 常新目视着丁一消失在夜色中,看着他踉跄的身子,一阵阵心疼,可是他也清楚,自己不能破坏丁一的计划,只能狠心离开,处理好车子,等待丁一的电话。 丁一想原路返回,奈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得不掏出手机,给肖涵打了个电话。天已经蒙蒙亮,肖涵根据丁一的指示,出门扔垃圾,与在门口徘徊的丁烨吵了起来,还报了警,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警察、邻居,还有围观的人,在肖涵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挡住了门口,丁一趁乱回了家,倒在了他家的客厅里。 刚刚起床的唐然顺着血迹来到客厅,看到躺在地上的丁一吓得不轻,他慌忙跑到丁一身边,紧张的叫道:“老师,老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丁一强撑着一口气,虚弱的说:“唐然,我没事,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我、我受伤的事不能惊动任何人,听明白了吗?” 唐然忙不迭的点头,又摇头,说:“老师,那你的伤怎么办?” 强烈的晕眩感再次袭来,丁一呢喃的说:“包、背包很重要、、、、、、” 当丁一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的早上,他茫然的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味道,这里是他的房间,他不禁松了口气。 “醒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丁一左边传来,让他不由一怔,随即转头看向守在床边的男人,眉头紧皱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又想赶我走?不过可惜,你现在已经没有把我打晕的力气!”何南看着丁一苍白如雪的脸色,心里一阵揪痛。 丁一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沉默的看着面容憔悴的何南,眼窝青黑,眼睛布满血丝,青色的胡茬一看就知道有几天没有打理,他笔直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怨念。丁一的心颤了颤,他闭上眼睛,冷漠的说:“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何南的眸子闪过伤痛,他固执的说:“我就不!丁一,以前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对谁我也没那么迁就过,可最后呢,你还是狠心的抛下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听你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就赖在这儿了,谁都别想让我离开你一步!” “何南!”丁一恼怒的看着何南,说:“何南,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你,你这么死皮赖脸的纠缠,有意思?非要我亲自给何市长打电话,让他把你抓回去吗?” 何南把手机递给丁一,眼圈泛红的说:“你打,随便打,反正我已经跟他闹翻了,他接受不了我这个喜欢男人的儿子,还说就当从没生过我。丁一,我爸不要我了,如果你也赶我走,那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丁一怔忪的看着何南,问:“你、你跟你爸说了?” 何南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着丁一,说:“说了,他不同意,还打了我,还说不认我这个儿子。丁一,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生我养我的父母,你真的还要狠心的赶我走吗?” 看着何南满是深情的眼睛,丁一的心疼的厉害,可是他不能自私的将何南拉入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漩涡。因为他的执着,朱大鹏死了,耿辉死了,还有萧森和蔡文,死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也刚刚从鬼门关转回来。他现在不光是为了父母,还为了因为这件事无辜死去的人,他要继续战斗下去,他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 丁一转过头,让自己的心狠下来,冷漠的说:“你父母抛弃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都没说过喜欢你,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我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等了半晌没有等待回应,丁一还想再说,突然身上一沉,何南憔悴的脸瞬间放大,紧接着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制住,熟悉的属于何南的味道扑面而来。 丁一惊愕的看着何南,随即回神,愤怒的说:“何南,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何南咬牙切齿的看着丁一,说:“丁一,这是你逼我的!” 丁一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的胃部开始绞痛,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何南慌忙站起身,手足无措的说:“丁一,对不起,我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刚才的话,让我的心很疼,很疼,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你的药,你的药在哪儿,我给你拿药,对不起,丁一、、、、、、” 说着说着,何南就像个孩子般蹲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你知道、你知道当我听到你重伤的消息,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当我看到你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时候,我有多恐惧吗?” “丁一,我爸打我、骂我,其实我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可我一想到不能看着你,守着你,我的心就会很疼很疼!” “丁一,我不想每天只能看着你的照片,也不想通过你的粉丝才能了解你的动态,更不想再回到看不到你的生活。” “丁一,让我留下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不喜欢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只要能守着你,做什么都无所谓,成吗?” “丁一,我只是、只是想好好爱你,为什么就这么难?” 丁一心疼的愈发厉害,声音微颤的说:“只要你不爱我、、、、、、” “不可能的!”何南声音颤抖的说:“我试过,可停不下来了、、、、、、” ☆、留下 2021年6月24日,丁一被杀手刺中了腰部,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强撑着回到了家,昏迷了两天两夜才清醒过来,可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唐然和肖涵,而是应该在南市的何南。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何南,你先回南市,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何南擦了擦眼泪,苦笑着看着丁一,说:“你还是想赶我走。” 丁一连忙解释道:“不是,是真的考虑,不是敷衍,相信我!” 何南直视着丁一,声音沙哑的说:“丁一,你还是想瞒着我?” 丁一清冷的眸光微闪,似乎猜到了什么,说:“谁告诉你的?” “丁一,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只要我想知道,你觉得你瞒得了多久。你着急赶我走,不就是怕我也卷进去吗?” 丁一看着何南,认真的说:“既然知道了,就赶紧走吧,这是个深渊,被卷进来的随时都可能丧命。” “丁一,即便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就像死去的耿辉一样,我也是一名警察,我进入警队的誓词,我帽檐上的国徽,我身上的制服,都是我不能退缩的理由。” 丁一神情复杂的看着何南,说:“何南,你这是何必呢?” 听出丁一语气中的软化,何南不禁眼睛一亮,语气坚定的说:“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面对危险。你要是再赶我,我现在就出去,找门口盯梢的人打一顿,明确的告诉他们,我何南是个知情者,要杀要剐放马过来!” 丁一被何南无赖的话气笑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打不走,骂不走的无赖,他是真的没辙了,就是想打晕他打包送走,现在也没有力气,只能伤好以后,在做打算了。 “去把我的背包拿过来。” “背包?”何南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丁一,你、你同意我留下了?” 丁一无奈的说:“我赶得走吗?” “赶不走!嘿嘿。”何南兴奋的直转圈,傻笑着说:“那个,丁一,你渴不渴,饿不饿,伤口还疼吗?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看着何南傻兮兮的样子,丁一一阵心酸,只不过是让他留下,他就能兴奋成这个样子,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他。 丁一温声说:“有点渴,去给我倒杯水,再把我的背包拿来。” “好,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何南脚步轻快的走出卧室,倒了些温水,放在托盘里端进卧室,见丁一正挣扎着起身,连忙将手中的水放在桌上,想去帮忙,却又停了下来,关切的说:“丁一,你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丁一笑了笑,说:“我没那么孱弱。” 何南闻言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你是人,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当成超人!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你的命就没了!” 何南说着说着声音大了起来,丁一自然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恐惧,安抚的说:“这不是没事嘛。医生总是会把病情说的严重,不然他怎么让你乖乖掏钱。” “反正你说什么都有理。”何南撇撇嘴,在丁一坐起的时候,往他后背多塞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的舒服点,又将托盘端起来,方便他喝水。 丁一喝了点水,微微皱眉说:“盐水?” “是淡盐水。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醒来喝水,要喝淡盐水。” 丁一点点头,又喝了些水,问:“我的背包呢?” 何南皱着眉头说:“你现在才刚醒,就不能够好好休息吗?” 丁一清冷的目光沉默的看着何南,何南无奈,只能认怂,说:“行行行,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看着何南磨蹭的动作,丁一眼底浮现温暖笑意。不一会儿,何南便将背包拿了过来,递给丁一,说:“唐然说,这个背包对你很重要,我们就没敢动,所以背包还是原封不动。” 看着背包上的血迹,丁一不禁皱了皱眉,拿出里面的保险箱时,想起了口袋里的翡翠戒指,他紧张的问:“我的外套呢?” 何南从口袋里掏出翡翠戒指,语气有些酸的问:“你是想找这个吗?” 丁一一看戒指还在,不禁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拿了过来。 何南的眼睛又黯淡了些许,略带委屈的说:“能告诉我,这是谁送的吗?” 听出何南语气的不对,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反问道:“如果我说是我喜欢的人送的,你会离开吗?” 何南的眼神黯淡的看不到光,却异常坚定的说:“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看着何南黯淡的眼神,丁一有些后悔刚才的试探,他温声说:“你想多了,这是证据,跟我没关系。” 何南怔忪的看着丁一,随即反应过来,眼睛恢复明亮,却委屈的说:“丁一,以后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丁一歉疚的说:“抱歉,我以后会注意。去帮我做点吃的吧,我饿了。” “行,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何南跃跃欲试的问完,随即又皱着眉头说:“不过,医生说不能吃油腻辛辣的东西。” 丁一建议的说:“做碗面吧,清淡点,有点咸味就行。” 何南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卧室。丁一拿着翡翠戒指打开了保险箱,里面只放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何南将银行卡放在一边,拿出了笔记本电脑,他点了一下开机键,发现电脑开机需要密码。丁一不禁皱了皱眉,目前已知的杀手的身份都是假的,他连猜的依据都没有。虽然以他的技术,很容易就能强行进入,只是他怕电脑会有遭到入侵,自动损毁文件的设定。试了多次都没能打开,丁一决定先将电脑放到一边,拿出那本奇怪的笔记本,仔细看了看,发现笔记本一共被撕下了5张,却不是依次撕下,撕下的页码分别是4、6、8、19、30,他将这些数字拿笔记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些数字肯定不是随意撕下的,肯定代表着某种含义,可一时间他又猜不透,只能跟着自己的直觉走,在纸上随意的排列着顺序。 一个小时候,何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走上前把丁一床上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甚至连丁一手中的笔也没放过。丁一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递过来的毛巾,他态度强硬的拒绝道:“我要洗漱。” “不行,你失血过多,根本站不稳,如果伤口挣开怎么办?”何南也没有以往的温顺,据理力争着。 丁一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何南。两人整整对峙了两分钟,最后还是何南败下阵来,让步的说:“我去给你端水,你在这里洗漱,这是底线!” 丁一依旧沉默,无声的抗议着。何南无奈再次做出让步,说:“你试着站一站,如果不行,不能强撑,让我给你端水在这里洗漱,这真的是底线了!” 丁一还是沉默,就在何南想着要不要再次没有降低底线得时候,丁一终于开了口,说:“好。” 何南不禁松了口气,不放心的叮嘱说:“你千万小心,一定不能强撑,否则我、我要是抱你,你可别怪我!” 何南说着说着脸红了起来,丁一的耳朵也隐隐发烫,他全当自己没有听见。丁一慢慢坐起身,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面无表情的忍耐着,双脚放到床边,刚想去够拖鞋,何南便蹲下身抬起他的脚,替他把拖鞋穿上。 被人握住脚踝,丁一下意识的皱眉,不自在的挣了挣,何南替他穿好拖鞋,很快便松了手,看似平静,可红透的耳根,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那个,你是腰伤,不能弯腰,会挣开伤口。” 丁一没有说话,借用手臂的力量,慢慢站起身。 “慢点,慢点,注意别扯到伤口,不行就算了,千万别逞强!” 丁一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暖洋洋的,伤口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他努力的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刚刚还撑得住的双腿突然绵软的不像话,令人反胃的晕眩感再次袭来,丁一的身子软软的向地面倒去。 一直在注意他的何南,连忙扶住他的身子,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轻柔的放到床上,担忧的叫道:“丁一,丁一,你怎么样?你等着,我去给医生打电话!” 何南刚想转身,手腕便被握住,紧接着又被放开,微凉却很舒服的触感转瞬即逝。 “不用,我没事,伤口也没事。”丁一有些难为情的说:“你去给我端水吧。” 何南忙不迭的点头,有些恍惚的走了出去。 丁一眉头紧皱的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这种孱弱的感觉,他非常讨厌,会让他想起自己当年的软弱,所以他决定好好配合,尽快恢复,只有拥有强壮的身体,他才有相对的安全感。 何南端着水盆进来,丁一坐在床边,简单的刷刷牙,洗洗脸,然后强迫自己将那一碗寡淡无味的面条吃了个干净。 ☆、密码 2021年6月24日,何南不顾一切的深情打动了丁一,终于让丁一的态度软化,何南成功的留了下来。 在丁一吃面的时候,何南随意查看着被他扔到一边的东西,其中丁一书写的数字排列组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小声的念道:“4、6、8、19、30……五个数字?七个数字?这是什么意思,密码吗?” 正在洗手的丁一一怔,脑海里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抓到,他急切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何南被问的一愣,随即说都:“我刚才在猜这几个数字的意思。丁一,你写的这些数字组合是什么,是密码吗?” 丁一直直的看着何南,说:“不是这句,是前面的那句。” “前面那句?”何南满是疑惑的重复着:“五个数字?还是七个数字?你问得是哪一句?” “五个数字,七个数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丁一清冷的眸子灿若繁星,闪着耀眼的光,让何南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 待何南回神时,丁一已经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数字,同样的数字却又不同。何南惊讶的说:“居然出生日期吗?” 丁一兴奋的说:“没错!4、6、8、19、30,可以是五个数字,也可以是4、6、8、1、9、3、0七个数字,当然也可以是八个数字,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出生年龄都是七个数字,只是在月份的前面多加了一个0而已。再加上那个杀手的外表年龄,完全可以推断出他想表达的意思,1986年4月30日,这就是他的出生日期,当然也是一组密码19860430。” 丁一说着便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了密码,果然顺利的开机了,他兴奋的说:“打开了!” 何南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好奇的问:“丁一,这些数字你是怎么找到的?” 丁一指了指床上的笔记本,说:“那本笔记本上。” 何南拿起笔记本翻了翻,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写,他奇怪的问:“这上面一个字都没写啊,那些数字是哪来的?” 丁一正在仔细的查看杀手的电脑,头也不抬的说:“笔记本被撕下来五页,数字是撕下的纸张的页码。” 何南惊讶的翻了翻,果然像丁一说的一样,他不禁赞叹的说:“丁一,你真的太聪明了!不过,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电脑密码提示给别人?” 丁一的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说:“你说的对,如果没有提示,别人不知道他真正身份,很难猜到打开电脑的密码。这只能说明,他是故意将密码透露出来的。” 何南不解的说:“故意?为什么?” 丁一若有所思的说:“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吧,不想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就像印证自己的话一样,丁一在一个文件夹里找到一个视频文件,他点开后,画面上出现了杀手的影像。杀手伸手调整了一下摄像探头,面对镜头,平静的说:“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我真心希望找到它的是警察,而不是那些人。我的真名叫朱正男,今年35岁,4月30号不是我的生日,只是我被养父母捡到的日期。我出生后便被父母抛弃,养父母在他家猪圈里找到的我,养到我12岁,就在一场洪水中丧生了。后来我就变成了乞丐,熬了四年,16岁顶替别人去当了兵,在部队的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几年,我拼命训练,很快便进了特种部队,后来顶替的事被发现,我被赶出了部队。一次意外,为了保护一个女孩,我失手杀了强迫她的富二代。我的人生至此发生转变,为了生存,我用我所有的积蓄换了一张脸,很普通的脸。我换了个身份,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命运总爱作弄人,我被逼无奈,还是走上了杀手这条不归路。这些年,我杀过的人,收过的钱,电脑里都有详细记载。虽然很多时候,我是被逼无奈,但不可否认我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死亡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想在我死后,警察能找到这些,也算我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吧。如果是那些人先找到它,那也是天意,我也无能为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何南感叹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丁一冷淡的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苦楚,重要的在于怎么选择,如果当初他投案自首,或许命运会完全不同。” 何南认同的说:“你说的对。如果那个富二代正在行凶,他出手阻止过程中发生意外,那最多是防卫过当,被判不了几年。” “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是杀手的事实。多少个家庭毁在他手上,你是警察,不该对他抱有同情。”或许是因为耿辉和萧森死在他手上,丁一对朱正男非常排斥。 最近发生的事,何南大致了解一些,自然明白丁一的心结在哪儿,他安慰的说:“丁一,无论耿辉也好,萧森也好,还有蔡文,他们都是警察,在穿上制服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们将来要走的路。甚至朱大鹏,在他选择为了自己的母亲牺牲别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今天的结果。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同样的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他们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要做的不是愧疚,而是抓到幕后推手,将他绳之於法。” 丁一清冷的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即坚定的说:“我明白。” 丁一很容易便找到了朱正男所说的文件夹,里面有很多的电话录音,还有这些年来他杀过的人,从2008年他失手杀死的那个富二代到萧森,这13年中,他一共杀了35个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出身显贵的富二代,官二代,也有出身贫寒,生活在底层的□□、乞丐,甚至曾经轰动一时的安市市长苗长青,也是他杀的。每个人被杀的时间和地点都详细的被标明,当然还有对方付给他的金钱、以及杀他们的原因。丁一又查了一下那张瑞士银行发行的卡,里面的数额正好是对方付给他报酬的总和,一分不少,朱正男从来都没有动用过。随后他又查了一下朱正男其他的账户,发现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捐两千块给希望小学,接连13年,他一共捐出312000块钱,在财经公司上班,每个月的薪水是6000-8000块,如果按每个月8000算,除去每个月4000块的房租和水电,他一个月的伙食费只有1000块。以现在的北市的消费水平,1000块真的是非常拮据了。 何南不带丝毫主观情绪的说:“他想用自己挣得干净的钱,去偿还自己所犯过的罪。” 丁一没有说话,沉默的整理着手里的资料。在苗长青的文件夹里,还有一份苗长青贪污受贿的证据,以及他们在夜总会□□一个女服务生的视频。 何南看完,忍不住愤怒的骂道:“人渣!这个苗长青居然是这种人,亏那些媒体还把他写成了廉洁公正的好官楷模,真该让他们看看这些!”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落,丁一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说:“何南,你去接一下肖涵吧,他快下班了。” 何南一怔,心里不自觉的冒着酸泡泡,忍不住嘀咕道:“他不是有司机吗?” 丁一挑挑眉,看着何南,淡淡的说:“不想去?” 何南见状连忙认怂,说:“去去去,马上去。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来给你做。” 想起那碗寡淡无味的面条,丁一直截了当的说:“以后还是让肖涵做吧。” 何南自然听出了丁一话中的意思,不禁撇撇嘴,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好好学做菜! 何南刚要出门,又被丁一叫住,说:“你过来的事,他们察觉了吗?” 何南点点头,说:“我以后要在这里常住,根本就瞒不住,索性就光明正大。” 丁一不禁翻了个白眼,说:“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何南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绯红,有些心虚的说:“那个,客厅的沙发很宽敞,睡起来也舒服,我就睡那儿就成。” 都是成年人,丁一自然清楚何南想到了什么,不禁眼神微暗,说:“我不习惯。等他们回来,把杂物间收拾一下,再买些家具,你要不介意就住哪儿吧。” 何南敏锐的察觉出丁一情绪的不对,连忙点头说:“好,都听你的,那我先去接肖涵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不要乱动。” 丁一没有回话,何南有些无措的离开了房间,走出院子,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暗自后悔刚才的胡思乱想。 丁一透过窗子看着何南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难过,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拥有爱情吗?如果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对方,那他们之间的爱情,又能撑得了多久? 丁一叹息一声,收回思绪,继续整理资料。 ☆、暗网 2021年6月30日晚十一点,北市东郊香山别墅区三辆汽车缓缓开了过来,在保安的阻拦下停了车,车里的人亮出证件后,下来两个人,和保安一起去了保安室。 三辆车缓缓开进别墅区,在一处弯道上停了车,众人下车,一路步行来到一栋别墅前与在这里蹲守的李亮汇合。 包郁低声问道:“李亮,里面什么情况?” 李亮回答道:“包局,人是晚上九点四十分回来的,一共两个,除了嫌疑人,还有一个女人,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别墅的门前和后院都有监控,我不敢靠近,如果想抓人,就必须先解决门口的监控器。” “女人?你确定他们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李亮点点头,肯定的说:“确定。我盯前门,张华守后门,从未离开过,如果有人出来,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况且别墅门前的这条路,是通往别墅区大门口的唯一出路,我敢肯定,两人一个也没出去。” 包郁点点头,走到一边,拨通了丁一的电话,直截了当的说:“人回来了,不过别墅门口有监控器,要想抓他,必须先解决监控问题。” “包局,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后,你们直接行动。” 包郁挑挑眉,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心里不禁感叹,如果丁一不是商人,他肯定要不择手段将他拉进检察院。 包郁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一点十五分,在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他下达了行动的命令,待他们来到别墅客厅时,发现他们的目标岳明已经气绝身亡。 包郁眉头紧皱的说:“搜!” 五分钟后,所有人在客厅集合,李亮面色难看的说:“包局,那个女人不见了。” 岳明就是联络朱正男的中间人,朱正男犯下的案子他几乎都有参与,这栋别墅是丁一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到的,李亮他们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三天,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结果还是晚了。不止李亮面色难看,就连包郁的脸色也不好看。 就在这时,包郁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说:“给门口的人打电话,严查出去的车辆和人员。” 李亮应了一声,包郁则转身来到后院,接通了电话,说:“喂,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刚才我查看了监控,是跟着岳明进来的女人杀的他,动作干净利落,应该也是一名杀手,事后监控视频被他删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在客厅还有酒柜的位置还有一个针孔摄像头,画面就是在那个位置拍下的。十点五十分的时候,她换了岳明的衣服,从后院离开。” “后院?我们有人在那里蹲守,并没发现有人出入。” “包局,她是经过训练的杀手,完全可以翻墙出去,再加上男人的打扮,完全可以骗过你们的侦查员。从别墅到大门口,正常情况下,开车需要十五分钟左右,她十点五十离开,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一个职业杀手想要搞辆车很容易,所以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出了别墅区。” 包郁面色阴沉的说:“监控有没有拍下她的脸?” “没有,从进门到出门,她一直带着口罩。” “女人是十点二十分动的手,十点五十才离开,应该是在别墅里翻找过什么东西。不过她经过客厅时,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我怀疑她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包局,我建议你们好好搜一搜,别墅里的电脑、手机之类的东西,一件都不要放过。” “放心吧,所有的电子产品,我都会想办法送到你手里。” 包郁挂掉电话,回到客厅,扬声说:“所有人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李亮走到包郁面前,垂着头说:“包局,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 包郁缓声说道:“行了,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长个记性。” “包局,我想不通她是怎么离开的?” “榆木脑袋!看看岳明是怎么死的,一击毙命,现在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这手法是普通女人能做到的吗?职业杀手想翻墙难吗?你们先入为主的将她定性为女性,这大半夜的她换了男人的衣服,瞒过你们难吗?”包郁语气一缓,接着说:“行了,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再追究也没用,长个记性就成了。酒柜的位置应该有个针孔摄像头,你去找找,把上面的监控视频拷贝一份。” 李亮应了一声,跑到酒柜旁仔细搜索了起来。 包郁打电话给沈军,让人把他接了过来,这里在刑警队接手之前,他必须先将能掌握的东西掌握,否则一旦让申鑫接手,那该有的证据一件也留不下。 清晨六点,包郁一行人离开别墅区,并告诫保安,他们来过的消息不准告诉任何人。包郁让警员将搜索到电子产品,全部交给肖涵,肖涵下班后,又转交给丁一。两个平板,一台笔记本,一个手机,甚至还有一台台式电脑,丁一一件件查看,进行信息恢复,终于在那台台式电脑上,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账号和密码。丁一将熟知的几个社交软件全部试了一遍,都显示无法登陆,他又试着恢复岳明网站浏览记录,一个一个的试过,终于在一个名叫买家的网站上登陆成功。 丁一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暗网,里面发布的消息都是运用暗语,在岳明的账号里,丁一发现了他与上家和下家联系的信息,可还不等仔细查看,账号便自动退出,再想登录已经登不上了。 丁一不禁挑挑眉,他明白维护暗网的人肯定知道岳明已经被杀,看到他的账号突然登录,肯定会认为是警方的人,所以才会将岳明的账号移除。紧接着丁一的电脑便响起了警报声,有人在追查他的IP地址。丁一清冷的眸光闪过兴奋,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着,大约半个小时后,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刚刚的暗网,他不仅重新登录,还拥有了管理权限,当然只是暂时的,他相信以对方的警觉,一定会关闭网站,删除所有信息,停止运营。不过,对于丁一来说,他的目的是找出岳明的上下线,时间是紧张了些,能找到多少就看运气了。 北市刑警队一分队最近是多事之秋,不出一个月,接连两任队长出事,一个被杀,一个被通缉。申鑫没有办法,只能从别的分队调过去一名资历经验都丰富的刑警,作为一分队的队长,这人名叫贾良臣,干刑警干了近十年,原来是二分队的副队长,这下当了队长算是高升。高高兴兴的去上任,结果被塞了满满一桌子案卷、材料,贾良臣翻了翻,发现是之前的朱大鹏案,耿辉案,还有前几天医院的那场暗杀,忙的贾良臣是焦头烂额!他这还没理出头绪,又接到了报案,还是属于富人区的香山别墅区出了命案,这下他的头更疼了。 贾良臣马不停蹄的带着人赶往香山别墅区,报警的不是别人,正是别墅区的保安,而保安报警也纯粹是包郁的授意,他按照包郁教的应对刑警的盘问,很快便回到了工作岗位,对于向来喜欢看警匪片的保安来说,这种兴奋的心情别人无法体会,回到保安室,他甚至会思考刚才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有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卧底。 案发现场被打扫的很干净,一枚指纹都没留下,别墅的大门发现了被破坏的痕迹,家里的东西却摆放整齐,从抽屉里甚至找出了许多奢侈品,这就暂时排除了为钱杀人的可能。死者被一刀插进心脏,瞬间死亡,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说明要么对方是熟人,对方趁其不备下杀手。要么是被凶手下了药,让死者失去意识下的杀手。如果是熟人,那门锁为什么会被破坏?如果是下药,那凶手又是怎么让死者喝下的? 贾良臣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现场的线索已经被包郁打包带走,并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确保他们一根头发丝也没落在别墅,这才慢条斯理的离开。如果不是带走尸体太显眼,包郁真打算连尸体都不给刑警队留下。 北市西郊的一处烂尾楼外,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进去,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顺着楼梯一直往上,来到烂尾楼的顶层,走进靠着楼梯的一个房间。在他进去的瞬间,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忙不迭的说:“哥,是我!” 张春寒看清来人,连忙收回匕首,说:“下次进门前说句话,省的我失手伤了你。” 张爽被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连忙应声说:“我知道了。哥,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还是先换药吧,伤口要是被感染了,那就糟了。” 张春寒点点头,坐到了破旧的钢丝床上,在张爽的帮助下换了药。 ☆、灭口 2021年7月1日,张爽带着一些生活用品和医药用品,来到张春寒藏身的地方,给他换了药。其实张爽是张春寒的堂弟,张爽的工作也是张春寒托关系找的,所以在刑警队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亲戚的关系。再加上那天行动,坏在他的身上,以至于张春寒现在成了通缉犯,他对张春寒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帮他一把。 张春寒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也听到了病房方向传来的枪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被申鑫信任,更甚者他很有可能是申鑫准备的一颗弃子,所以自从逃出来,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申鑫,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申鑫要比要抓他的包郁更加可怕。他逃出医院,在一家小诊所里胁迫大夫给他取出了手臂里的子弹,他不敢停留,取走了医生的手机,给张爽打了个电话,他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计划只有他自己知道,张爽也不过是知道他今晚动手,控制控电室的供电,而且他不相信张爽会出卖他。 张爽在控电室被人叫醒,趁乱离开医院,自己被打晕,再加上昏倒听到的话,不用问他也能肯定张春寒的计划失败了,他必须尽快离开医院。没有监控,控电室的人也没看到是他打的,即便他们有所怀疑,没有证据,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刚刚回到家,正忐忑的张爽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开始他没有接,可是这个号码一直在打,他便不耐烦的接听了。 “爽子,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灯只灭了一分钟?” 熟悉的声音,让张爽一怔,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反问道:“哥,你这是用的谁的手机,你现在在哪儿?” “你别管我在哪儿,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只断电了一分钟,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张爽连忙解释说:“哥,不是我,在三点半之前,我就被人打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完全不知情。” 张春寒闻言一怔,怀疑的问:“被人打晕了?被谁打晕的?” “我不知道是谁,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根本看到他的样子。只是在打晕我之前,他让我转述一句话。”张爽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说‘想要卸磨杀驴就要付出代价,是我们的命值钱,还是他们的命值钱,自己掂量着’,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张春寒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说:“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张爽肯定的说:“虽然和原话有一点点出入,但意思是一样的。哥,我觉得打晕我的人,应该和杀手是一伙的。” 张春寒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爽子,我的计划失败,很可能会被通缉,以后我会在跟你联系。记住,你要咬死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他们没有证据,不会把你怎么样。” 张爽点点头,说:“怎么说我也干了两年的刑警了,这点事我懂。放心吧,哥,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张春寒眸光闪了闪说:“我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好了,我先挂了,等安顿好了再跟你联系。” 这一星期的时间,张春寒东躲西藏,终于在西郊的一处烂尾楼里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处。身上带的药已经用完了,伤口如果再不换药,弄不好就会感染,迫不得已之下,张春寒才给张爽打了电话,让他带些日用品和消炎药过来。 张春寒从熟料袋里拿出一个面包,拆开包装吃了起来。张爽则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房间的墙壁都没有粉刷,窗子连个窗框都没装,房间里除了一个破旧的钢丝床,什么都没有。 “哥,这一周你就住这儿吗?这条件也太差了!” 张春寒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平静的说:“我现在被通缉,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你怎么样,接受调查了吗?” “这是肯定的,毕竟我是在控电室被打晕的,接受询问是肯定的,我只说看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进了控电室,然后跟进去,看到他把控电室的人打晕,然后跟他交手,也被打晕了。他们没有证据,就算怀疑也拿我没有办法。审了我二十四小时,就把我放了,只是现在我还处理被停职的状态。” 张春寒接着问:“那申局有没有找过你?” 张爽点点头,说:“找过,问我当时什么情况,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就按你交代的说的。哥,我有点不明白,明明你是为他们卖命,为什么出了事不找他们帮忙?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把你弄出国,简直轻而易举!” 张春寒冷笑一声,说:“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逃跑之后,还会有人去杀那个杀手么?后来去的那个杀手有两个作用,如果我成功,就杀了我,如果我失败,就杀了我和那个植物人。” 张爽有些被吓到了,他不敢相信的说:“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吗?” 张春寒叹了口气,说:“爽子,我现在是想明白了,跟他们一起做事,虽然有钱拿,但相对的风险也大,这风险不是来自于要抓我们的警察,而是自己人,我们随时都可能被他们杀人灭口,他们有多心狠手辣,看看那个为他们杀人的杀手,他都已经成了植物人,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更何况是我。我现在甚至怀疑那支针管里的药,到底是不是他们跟我说的那样。” 张爽吞了吞口水,说:“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春寒拍了拍张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爽子,你现在陷得不深,也没替他们做什么事,趁现在被停职,能回老家的就赶紧回老家吧,这北市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呆的地方。” 张爽苦着脸说:“哥,你说我还能脱得了身吗?” 张春寒一噎,他也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放过张爽,他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我们只有一条活路。” 张爽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问:“什么活路?” “包郁。”张春寒面色复杂的说:“我一直都怀疑沈军的案子是假的,只是包郁为了保住沈军而找的借口。或许在很早之前,包郁他们就已经在调查我们了。现在我们只有找他投案自首,要求转为污点证人,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你们谁啊?没看见、、、、、、” “砰”的一声枪响,声音便戛然而止,张春寒连忙来到窗前往下看去,只见一个拾荒者模样的男人躺在地上,他看了一眼张爽,说:“爽子,这是怎么回事?” 张爽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说:“我也不知道。哥,我、你是我哥,我不可能出卖你!” 张春寒焦急的说:“你的手机呢,快扔下去,我们分头跑!” 张爽一怔,连忙将手机扔到了楼下,慌张的说:“哥,我害怕!” 张春寒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将身上的匕首塞到张爽的手里,说:“爽子,我引开他们,你赶紧跑。这把钥匙你收好,建设路上的家乐家超市的32号储物柜,那里面的东西能让包郁帮你。千万记住,不要弄丢!” 张爽一听,焦急的说:“哥,那你呢?我们一起跑吧。” 张春寒面色复杂的说:“我手上有人命债。即便逃得过,也得坐一辈子牢,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机会。你在这儿藏好,一旦我把他们引开,你马上跑,别回头!” 张爽还想说话,只听到楼梯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张爽连忙屏住呼吸。张春寒则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躲在墙壁后面。他紧张的看着楼梯口的地面,脚步声消失,他知道那些人已经近在咫尺,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的盯着楼梯口,只见一只脚迈了上来,他扬起木棍就挥了过去,走在前头的男人虽然躲过了木棍,却没能稳住身子,直直的倒向身后,就在这一瞬间,张春寒拔腿就跑,那些人在一瞬间的手忙脚乱后,迅速追了上去,听着脚步声进到另一个房间,张爽紧张的看了一眼门外,咬咬牙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梯,还不待他走出大楼,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张爽知道张春寒肯定活不了,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手机被人装了追踪器,张春寒也不会死。张爽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脚步不停的往外跑,“砰砰砰”,子弹打在他的脚边,非但没有阻止他的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他必须逃出去,他的命从张春寒为了救他而牺牲的那一刻,就不在是自己的,而是他们两个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为张春寒报仇,替他在父母身边尽孝。 张爽疯狂的奔跑着,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车,他紧张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哆哆嗦嗦的拿出车钥匙,终于在那些人扑上来之前打着了火,他一踩油门,车子便撞开所有人蹿了出去。他伏低身子,躲避着身后射过来的子弹,后面的挡风玻璃被打的粉碎。上了公路,枪声停了,但汽车也追了上来。 ☆、监视 2021年7月1日,申鑫在张爽接受询问的时候,在他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追踪器。对申鑫来说,张春寒一开始便是弃子,他给张春寒的药其实是□□,只要一点点,便能置人于死地,而且是当场死亡。派去的杀手正如张春寒的猜想,无非就是杀人灭口,区别就在于是杀一个,还是两个。只是他没想到张春寒的任务那么轻易的失败了,而且派去的杀手也被包郁的人一枪击毙。更为棘手的是植物人的朱正男没死,包郁的人却又死了一个,而且还让张春寒给逃了,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张春寒,申鑫相信张春寒一定能猜到他的用意,所以他要在张春寒咬他一口之前除掉他,而张爽便是他找到张春寒的突破口。张爽和张春寒堂兄弟的身份,申鑫了解的一清二楚,像他这种每天都踩在刀刃上的人,身边的人都必须调查清楚,这样才能避免阴沟里翻船。 申鑫等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他的人每天都在跟踪张爽,就连检察院和包郁的家附近,他都安排了人手,只要张春寒出现,绝对死路一条。可是这一星期很平静,张爽并没有异常举动,一直到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张春寒,虽然解决掉了他,但还是跑一个,这让申鑫大发雷霆。他不得不再次增派人手在张爽的房子附近蹲守,检察院和包郁家的人手也没有撤回,势必要将这些弃子全部清理干净! 其实丁一也在张爽的手机上下载了追踪软件,只是因为全神贯注追查岳明暗网上留下的线索,并没有注意张爽的动向,当他想起时,已经为时已晚,李亮在手机定位的地方,只找到两具尸体,一具是张春寒,另一具是一名拾荒者。 李亮找到了张爽的手机,却没找到他的人,现场有四个不同花纹的轮胎印,说明当时去了四辆车,而且在不远处的公路上还发现了车辆急刹和撞击的痕迹,这说明张爽逃了,他并没有被灭口。现在谁能先一步找到张爽,好像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包郁正在整理丁一发过来的,从朱正男电脑上获取的资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包郁头也不抬的说:“进来!” 赵承志推门走了进来,见包郁正在看资料,而且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忍不住出声问:“你这是在看什么呢,这么苦大仇深?” 包郁一怔,抬头一看是赵承志,连忙站起身,说:“检察长,你怎么过来了?” 赵承志压了压手,没好气的说:“别跟我来这套虚的,这里又没别人!跟我说说,你都看什么了?” 包郁面色沉重的说:“这是从医院里那个杀手的一个隐藏住处找到的资料。那个杀手真名叫朱正男,从小就被父母遗弃,曾经当过特种兵,后来经历了一次误杀后,变成了杀手。十几年的时间,他接连杀了35人,其中就包括安市市长苗长青。” 赵承志脸上的笑意消失,面色沉重的来到包郁身后,在他的解说下,认真的看着那些资料。 包郁指着几个文件夹,语气沉沉的说:“这三个案件是近年来发生在北市的,而且都已经结了案,证据确凿,法院很快便下了判决,犯罪嫌疑人都被执行了死刑。” 张承志愤怒的一派桌子,骂道:“这群混蛋,王八蛋!这要是战争年代,老子非拿枪毙了他们!” 包郁叹了口气,说:“检察长,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都敢这么做,要是放在过去,恐怕他们早就闹翻天了!” 张承志拍桌子拍的震天响,咬牙切齿的说:“老子跟他们没完!查,彻查!老子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只手遮天!” 包郁看着张承志拍桌子的手,他知道张承志是彻底怒了,张承志的脾气跟他比起来,应该算是好的太多,名牌大学毕业,再加上现在的官阶身份,平时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今天居然一口一个老子,桌子拍的二里开外都能听见,可见他是动了真气。 包郁平静的说:“检察长,查是可以查,但我们人手不够,在加上警察局那边碍手碍脚,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检察长,我们已经有三位同志牺牲了,就连我的线人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张承志眉头紧锁的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申鑫确实是你们调查真相的最大阻碍,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包郁刚想说话,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便接通了电话,说:“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李亮回答道:“包局,张春寒死了,是被枪杀的,同时死的还有一个拾荒者。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张爽的手机,却没发现他的人,根据现场痕迹来看,张爽应该是逃掉了。” 包郁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沉声说:“将现场仔细搜索一遍,把有用的线索带回来,然后报警。” 张承志一看包郁的脸色就知道出事了,直截了当的问:“怎么回事?” “我们接到线人的通知,发现张春寒的行踪,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张春寒已经被灭口,而且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包郁停顿了一下,痛心的说:“检察长,自从接手这个案子,接连不断的死人,先是昭华小区,后是医院,现在又是烂尾楼,接连的恶性刑事案件,势必引起公众的恐慌,再这样下去,我们公检法部门在民众心中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 张承志沉默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是黔驴技穷,对方可以无所顾忌,但他们不行,他们必须维护法律的尊严,所以总会束手束脚。他若有所思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拔掉警察局长这颗钉子,当然法院的那个也一定不能刚过。唉,我们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没用。” 包郁沉吟了一会儿,说:“检察长,你跟上头的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将申鑫暂时调离一段时间,这样才有助于我们展开调查。” “老包啊,申鑫他们一伙儿,能有今天,上面肯定坐着一只大老虎,你觉得他会看着自己的爪牙被拔,而无动于衷?” 包郁沉默了下来,从事这么多年的反贪工作,他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张承志自然明白包郁的心情,自己的手下接连牺牲,任谁也不可能平静。他转移话题的说:“老包啊,你这些资料都是怎么找到的?能够在虎口里夺食,你手下的精英干将很多啊!” 包郁闻言神色微缓,一想到丁一,他心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竟神奇的消失了,这都是因为丁一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也可以说案子能有今天的进展,全都靠他的提供的线索。 包郁温声说道:“是我的线人冒着生命危险找到的,也可以说案子能有今天的进展,全靠他的支持。” 张承志见包郁给予线人这么高的评价,不禁对他更加好奇,说:“老包,这个线人这么神通广大,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稍微透露一下,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你不至于连我都不信吧。” 包郁犹豫了一下,低声在张承志的耳边,轻声说:“他叫丁一,是南市唐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二十六年前,那场车祸的唯一幸存者,就是他主动找的我。” “丁一?”张承志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在哪儿听过来着?” “检察长,你还记得南市上报的一起性侵未遂的案子吗?” 张承志眼睛一亮,说:“我想起来了,那起案件的受害者就是丁一。呵呵,那案子可是费了我们不少的脑细胞,毕竟我国法律在男子被性侵方面没有先例,基本算是空白状态。当时我就觉得他这人很有意思,现在看来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嗯,确实。可惜他是个商人,而且还是个成功的商人,不然,还真想把他挖到咱们检察院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包郁和赵承志对视一眼,说:“进来。” 杨磊推门走了进来,见赵承志也在,连忙招呼道:“包局,检察长也在啊。” 赵承志点点头,包郁则直截了当的问:“什么事?” 杨磊下意识的看了赵承志一眼,赵承志见状没好气的说:“怎么着,我在这儿还不方便?” 杨磊连忙解释道:“没有,怎么会!包局,检察长,是这样的,三天前我出外勤的时候,在咱们院大门口无意间看到了刑警队的马大海,我有些奇怪,就记下了车牌号,今天我又看到了那辆车,我觉得不对劲,所以就过来跟包局说一声。” 包郁和赵承志对视一眼,说:“检察长,看来咱们检察院是被人盯上了。” 赵承志面色阴沉的说:“这些混蛋真当老子是软柿子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是不是已经察觉,我们在调查他们?” “接连出事,怎么可能不惊动我们?所以调查是应该的,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32号储物柜 2021年7月2日,站在阴影处的张爽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家乐家超市,又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待确定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假发,从阴影中走了出去。 因为是早上,而家乐家又是北市最大的连锁超市,所以排队等待买菜的老人特别多,为了不引起旁人的主意,张爽排在了队伍当中,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 九点整,超市正式开门,张爽的身后又排了不少的人,他随着人流走了进去,进入超市后,随便买了些东西,就结账走了出来,来到放置储物柜的楼梯间,找到32号储物柜,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张爽将U盘小心的放好,就提着布袋走出了超市。 最高检大院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内,马大海正在吃面,突然一片阴影遮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抬头,嘴里的面掉在了碗里,他有些心虚的说:“杨磊,这么巧,你也来吃面啊。” 杨磊坐到马大海的对面,笑着说:“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海哥,怎么着?海哥,您这是来执行任务?” 马大海眸光微闪,笑着说:“值外勤路过,这不是到吃饭的点了嘛,就坐下来吃碗面。你还别说,这面馆虽然不大,但味道还可以,挺不错,以后得常来。” 杨磊赞同的说:“海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面馆可是开了十几年的老面馆,做出来的牛肉面最地道!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老板跟我们都熟,每次我们来吃,都给我们多放肉,所以我们院里的同事常来吃。你说是吧,李叔。” 老板李贵端过来一碗牛肉面,放在杨磊的面前,笑着说:“你们那是沾了包局的光,当年如果不是包局大公无私,我的面馆早就关了。磊子,走的时候给包局带上一碗。” 杨磊笑着点点头,说:“包局就想吃您这牛肉面,就算您不说,我也得带一碗。” 马大海低着头吃面,心里直打鼓,他在这里蹲了一周,虽然不是天天来这儿吃面,但也来过几回,只要杨磊随口一问,那自己在这里盯梢的事肯定露馅儿,看来今天的跟上头通个气,换个人蹲点。他瞥了一眼杨磊,试探的说:“最近我们刑警队真是事多,天天加班,我这都有大半个月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了。磊子,还是你们检察院舒服,准时准点的下班,哪像我们整天累的跟孙子似的。” 杨磊垂下的目光微闪,说:“海哥,你这话说的,你们刑警累,我们就不累了,别忘了,你们送过来的案子,我们都要再过一遍,你们加班,我们也得加班,加个十天半个月都是家常便饭。” 马大海点点头,说:“说的也是。不过最近刑警队是多事之秋,你就看一分队,两个分队长相继出事,真没想到张春寒平时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干出杀人的事。” 杨磊吃了口面,笑着说:“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不会在脸上刻上‘我是坏人’。更何况为了钱和权,好人变成坏人,那也是一念之间的事。不过我始终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坏人或许能逃得过一时,但绝对不会逃得过一世!” 马大海一怔,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情绪。杨磊瞥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安静的吃起面来。 马大海吃完最后一口面,站起身说:“磊子,队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的面我请你。” 杨磊连忙摆手说:“那怎么好意思,海哥来我们这儿,应该是我请才对,你有事先走吧,账一会儿我来结。” “行了,就一碗面,我还请得起。”马大海来到收银台,付了两碗牛肉面的钱,和杨磊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杨磊看着马大海的车开走,他也站起身,走进后厨,小声的问:“李叔,刚才那个人您今天之前见过吗?” 李贵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杨磊,不答反问道:“怎么着,刚才那个人有问题?听你们说话,他不是刑警队的吗?” “李叔、、、、、、” 李贵一看杨磊的模样,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说:“得,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刚才就当我没问。刚才那人看着眼熟,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我店里店外都有监控,你自己去看。” “好,那李叔你忙吧。”杨磊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 这个面馆有两层,一层是门面,二层是李贵住的地方,杨磊他们跟李贵都熟,有时候实在累极了,不想回家,就直接在李贵这里蹭一觉。李贵今年五十岁,五年前老伴癌症去世了,他们又无儿无女,只剩下李贵一个人,所以他们能来,李贵心里也高兴,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子女。 杨磊来到二楼,走到一台有些旧的台式电脑旁边,查看这几天的监控视频,他发现马大海一周前便出现过,虽然没有进来,但他的车杨磊认得,还发现三天前一个带着口罩帽子的男人上了他的车,过了半晌才下来。杨磊将视频拷贝了一份,拎着李贵给的牛肉面就回了检察院的大院。 马大海从面馆出来,就直接开车离开了检察院的范围,但也没走远,他靠边停下车,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我吃饭的时候遇到了杨磊,必须先离开,你盯紧点,别出了漏子。” “那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们?” “应该不是。检察院附近就那么几家饭馆,出来吃饭很正常。不过,谨慎起见,我待会儿队里换辆车再回来,这期间你盯紧点。” 监视检察院的一共三个人,每个人所在的位置都不同,因为其他两个都不是警察,所以杨磊并没有认出。 马大海挂掉电话,无意间看了一眼斜对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妆容上看不出什么不对,但他的动作根本就不像上了年龄的人,远远看去他的身形竟然有几分眼熟。 马大海下了车,朝着老头的方向大声喊道:“张爽!” 张爽的脚步一顿,想着马大海的方向看去,随即拔腿就跑。马大海见状急忙想去追,却被几辆车拦了下来,等他再去追时,张爽已经钻进了一条小巷。 马大海一边追,一边拨通了电话,说:“我看见张爽了,他正在往检察院的方向跑,你们赶紧过来堵他。” 张爽一边跑一边将头上的假发扔进了垃圾桶,待跑到小巷的尽头,他犹豫了一瞬,然后朝着向着检察院相反的方向跑去。马大海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当他意识到自己追错方向时,远远的就看到跟他一起监视的两个人,他气喘吁吁的问:“看到他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说:“没有。” “妈的,张爽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心眼了。我们追错方向了,他没来检察院,肯定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两人中稍微矮一些的说:“鱼惊了,想再抓就不好抓了。” 另一个人也冷淡的说:“还是想想怎么向上头交代吧。” 马大海心里一紧,强自镇定的说:“虽然让这小子跑了,但至少能确定他是铁了心的要出卖我们。这里的路堵死了,他肯定会去包郁的家,只要在那里守着,我不信抓不到他。” 张爽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他精疲力尽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警惕的钻进一个小巷子,气喘吁吁的喘息着。休息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的张爽连忙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不禁松了口气,这是他保命的东西,绝对不能丢。 张爽小心翼翼的从巷子里出来,左转右转,终于回到了自己落脚的小旅店,这是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房间很小,是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个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这是专供那些出来打工的人暂时落脚的地方。每天来来去去很多人,谁都不认识谁,谁也不会留意谁,这也是张爽选择这里的原因。 张爽走进房间,将房门反锁,紧张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手脚发软的摊倒在床上。马大海出现在检察院附近,说明申鑫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打算,以申鑫的谨慎,那里肯定不止马大海一个人,幸好自己跑得快,否则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人一旦走到绝境,往往能做到以前完全无法想象的事,就像现在的张爽,以前的他都是张春寒说什么他做什么,从来不去想为什么,现在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去思考,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 2021年7月3日凌晨一点,张爽叫了一辆网约车,在壹号院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下了车,在司机的目送下进了酒店,呆了五分钟后,他又转了出来,徒步走向壹号院,隐在暗处看了看56号门口的车,他脚步一转,来到54号院的院墙前,一个借力爬上了墙头。 ☆、张爽上门 2021年7月3日凌晨,张爽从躲藏的旅馆出来,他思来想去,检察院门口有人蹲守,那包郁家附近肯定也会有,所以去这两个地方无疑是羊入虎口。可不能去检察院,也不能去包郁的家,他又怎么求助呢?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了丁一。他曾在丁一家门口监视,隐约知道丁一之前在调查一个案子,上头非常紧张,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心狠手辣的那些人,不索性除掉丁一,反而日夜派人监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他调查过丁一,丁一在南市非常有名,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将唐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足以说明丁一很聪明,再加上他有钱,想要见谁都轻而易举,所以他才会活马当作死马医,试试这条门路。 张爽隐藏在暗处,观察着盯梢的车辆,悄无声息的来到54号院的外墙,借助墙边的大树爬上了院墙,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院墙上小心的向下张望,找到一块空地尽量轻的跳了下去。他蹲在墙的阴影下,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发现后,才轻手轻脚的来到东墙边爬了上去。就这样,张爽依瓢画葫芦,爬上丁一家的院墙跳了下去。 张爽仔细的看着院子里的布局,发现正房的灯还亮着,他摄手摄脚的来到窗户边,刚想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窗子里传出来,吓得他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门口鞋柜里有鞋套,把鞋套上,有事进来说。” 张爽四下看了看,发现四周除了他自己,两个鬼影都没有,不禁吞了吞口水,听话的来到鞋柜前,拿出一双鞋套套上,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里没人,他犹豫了一瞬,又推开了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脚上却穿着一双不搭调的拖鞋,白皙如玉的脚趾露在外面,就那么随意的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丁一指了指门口的椅子,淡淡的说:“坐吧。” 淡淡的眼神不带丝毫情绪,却让张爽紧张的走成了顺拐,挪到椅子旁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就算是面对申鑫,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丁一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开口,微微皱了皱眉,说:“说吧。” 张爽下意识的说:“说什么?” 丁一挑挑眉,说:“你半夜翻墙来我家的目的。” “哦哦。”张爽这才回过神来,却依旧紧张的要命,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那个,丁总,我哥死了,那个张春寒是我哥,堂哥,他被杀了,我不想死,那个,你们家门口有人在监视……” 丁一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吓得张爽连忙闭了嘴。 丁一用命令似的口吻说:“我问你答。” 张爽忙不迭的点头,身子又坐直了一些,就像小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 “你和张春寒是堂兄弟,7月1日那天,他被杀了,对吗?” 张爽神色黯然的垂下头,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手机被人装了追踪器,如果我再小心点,我哥就不会死。” “张春寒临死前,让你去找反贪局局长包郁自首,是吗?” 张爽震惊的看着丁一,说:“你、你怎么知道?” “你去过检察院,不过检察院被那些人盯着,你进不去,所以来找我,对吗?” 张爽这下彻底被吓住了,他下意识的握手成拳,警惕又恐惧的看着丁一,呢喃的说:“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丁一平静的说:“这个你不用知道。我可以帮你,但能不能脱身,还要看你手里有没有包郁想要的东西。” 张爽紧紧的盯着丁一,恐惧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为、为什么帮我?” 丁一语气淡淡的说:“各取所需罢了。” “我有什么能给你的?”张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活像是在面对一个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怪物。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我是个明智的商人,犯法的事我不做,但报酬你一定要给。” 张爽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有些窘迫的说:“丁、丁总,我、我的卡里只有三万块的存款。不过,我可以打欠条,等我出来,我好好工作,一定能还上,你相信我!” 丁一点头,从桌子上拿过纸笔,点了点,说:“写吧,十万。” 张爽一愣,忙不迭的拿过纸笔写了个欠条,写完后,又将纸笔放在了桌子上。 丁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放在桌子上,说:“手机拿好,明天会有人去接你,你走吧。” 从丁一家出来,过了好半晌,张爽这才算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上的手机,他再次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的看向丁一家的方向,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张爽刚走,何南便推门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说:“你的伤还没好,逞什么强!快回去休息!” 丁一微微皱眉,说:“何南,我讨厌别人把我当成弱者!” 何南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的伤还没好,我担心……” 丁一打断何南的话,说:“你回去吧,我马上休息。” 何南焦急的说:“丁一,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丁一的眼神闪了闪,缓声说道:“我知道了。” 何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何南眼中的失落,丁一心里一揪,说:“何南,你来北市快两周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何南转过身,难过的看着丁一,说:“你还是想赶我走?就因为刚刚我那些话吗?如果是,我跟你道歉,我保证以后、、、、、、” 丁一的心疼了起来,他打断何南的话,说:“何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来北市那么久,刑警队怎么办?已经两周了,就算是年假也该差不多了。” 何南听明白丁一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辞职了。干了这么多年太累了,我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 “辞职?”丁一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不赞同的说:“何南,你也说过,做刑警是你从小到大唯一感兴趣的事,你也为这个兴趣拼搏的十年,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值得吗?” 何南认真的看着丁一,说:“那是没遇到你之前。丁一,自从爱上你,我就深深的明白,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丁一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却冷静的说:“何南,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为了爱情放弃自我!” 何南无所谓的笑笑说:“反正我就没怎么聪明过,再蠢点也没关系。” 丁一撇开目光,掩饰眼底激烈的情绪,轻声说:“就算被人说成吃软饭也没关系?” 何南一怔,随即激动的说:“没关系啊!说这话的人那是嫉妒我,嫉妒我能碰到像你一样优秀的男人,可以让我吃软饭。” 说着说着,何南把自己说脸红了,他瞥了一眼丁一,发现丁一的耳朵似乎也泛上了红晕,他的嘴角不禁扬起大大的弧度。 丁一少见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不喜欢吃软饭的。” 何南从未见过丁一如此鲜活的表情,不由一怔,随即问道:“那我给你当保镖,或者给你当私家侦探,保姆、司机都成。” “当保镖你有我身手好吗?当私家侦探,你有我聪明吗?当保姆你做饭好吃吗?而且我从来不用司机。” 何南一噎,委屈巴巴的看着丁一,说:“我也没你说的那么没用吧。那你说我能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成吗?” 丁一被他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给逗笑了,说:“看在你也破过不少大案的份上,就暂时给我当个助手吧,管吃管住,但没工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何南连忙说:“不用考虑!管吃管住就成!嘿嘿!” 丁一眼底的笑意越加明显,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何南自然看清了丁一眼底的笑意,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丁一好笑的说:“真傻!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事让你做。” 何南有些脸红的挠挠头,关切的说:“那你呢?你的伤还没好,不能熬夜、、、、、、” 何南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停住了话头,说:“那我回去睡了。” 丁一自然明白何南在顾及什么,对他的小心翼翼,心里既心疼又无奈,缓慢的站起身说:“我也累了,一起去睡吧。” 丁一的话让何南浮想联翩,再次脸红了起来。丁一见状这才察觉自己话里的暧昧,不禁红了耳根,没好气的说:“想什么呢!再想些有的没的,明天早饭别吃了。” 何南窘迫的站在原地,转移话题的说:“那个,我送你回房,不是,我看着你回房。哎呀,那个我先回去了,你小心你的伤。” 看着何南落荒而逃的背影,丁一不由轻笑出声,轻声的呢喃道:“真是傻的可以!也、傻得可爱、、、、、、” ☆、安全屋 2021年7月3日清晨,吃完早饭,丁一便拨通了包郁的电话,将凌晨张爽来找他的事,告诉了包郁。 “包局,是张春寒让张爽去找你自首的,只是检察院已经被那些人盯上,他无法靠近,这才过来找我,他手里应该有让你帮他的筹码,我已经答应他,今天去接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北市我不怎么熟悉,您看什么地方比较安全。” 包郁沉吟了一下,说:“待会儿我给你个地址,还得麻烦你把人送过去,我这边的人,刑警队的人都脸熟,现在又在他们的监控中,有些不大方便。” “包局放心,我一定安全的将人送到。” 丁一挂掉电话,没一会儿,就接到了包郁的短信,将手机递给何南,说:“记住这个地址。” 何南看着手机,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说:“记住了。” 丁一将短信删除,说:“你送完肖涵,就去张爽藏身的旅馆接他,送到刚才那个地址,一定要确保身后没有尾巴,如果甩不掉,就不要去,直接回来。” 何南点点头,自信的说:“你放心吧。怎么说都干了十几年的刑警,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与以往不同,肖涵微微皱眉,插话道:“丁一,要是何队有事,我自己去上班就成。都这么久了,如果他们想对我怎么样,早就下手了。” “不行!”丁一态度强硬的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出事!” 肖涵见状连忙认怂的说:“好好好,都听你的。那你自己在家小心点,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别再扯开了。” 丁一点点头,肖涵和何南对视一眼,一起起身离开。 车上,肖涵出声打破沉默,说:“何队,你这都来北市两周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何南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我辞职了,以后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肖涵一怔,眉头紧皱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南看了一眼肖涵,平静的说:“字面上的意思。我爱他,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但他不喜欢男人!”肖涵没想到何南居然这么直接的说出了口,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恐慌,就像自己心爱的宝贝即将被人夺走一样。 何南微微笑了笑,说:“他喜不喜欢男人,喜不喜欢我,我不在乎,只要能守在他身边,足够了。” “那你家里呢,何市长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何南眼神微暗,苦笑的说:“知道,所以我被赶出来了。” 肖涵紧紧的盯着何南,何南什么身份他很清楚,一市之长的公子,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名门公子,他没想到何南为了丁一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放弃了自己的身份,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只为追逐一份不确定的爱情。即便不想承认,但肖涵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这份勇气。 “为了一份不确定的爱情,你放弃一切,值得吗?” 何南停下车,回视着肖涵,认真的说:“对于我来说,爱情的价值不能衡量,也就没什么值得不值得。肖总,到了。” 肖涵直视着何南,他看到了何南眼底的认真,沉默了一会儿,肖涵的嘴角扬起笑意,说:“我明白了。何南,谢谢,是你给了我勇气,所以我不想在沉默,最后他会属于谁,咱们拭目以待!” 何南傻眼的看着肖涵,急忙说:“肖涵,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何南,爱上丁一的不止你一个,而且我和他已经认识十年了,不是你能比的,所以我有信心。” 看着肖涵离开的背影,何南不禁撇撇嘴,小声的嘀咕道:“爱情这回事跟时间有什么关系,真是的,平白弄来一个情敌、、、、、、” 何南重新发动汽车,缓缓向外开去,他开的很慢,在市区内一圈一圈的转着,时刻的留意着四周的车辆,他发现一辆车牌号为北H·HE143的黑色汽车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他想了想在一家超市停下,买了些东西后,再次回了涵一大厦。 何南换了辆车再次上路,那辆车果然在涵一大厦对面停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谨慎起见,他又在市区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尾巴后,才缓缓向张爽藏身的旅馆开去。 张爽忐忑的坐在床上,时不时的看向手机上的时间,自从从丁一家出来,张爽到现在都没合眼,坐立不安,犹如惊弓之鸟,稍微有点动静,都会心惊胆战。如果再这么下去,他没被申鑫的人杀死,也会被自己吓死。 “嗡嗡嗡”,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张爽一下子将手机扔了出去,待反应过来,又连忙捡起来,点了一下接通键,说:“喂。” 何南冷淡的说:“我到了,你出来吧,车牌号北H·JJ667。” 张爽刚想问他是谁,手机里却传来“嘟嘟嘟”的盲音,他犹豫了一瞬,起身走出了房间。张爽压了压自己的帽檐,看着对面停着的黑色汽车,咬咬牙径直走了过去,利落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心里想着:死就死了,早死早超生! 何南转头看向张爽,确认的问:“名字?” 张爽一怔,随即回答道:“张爽,你呢?” 何南没有回答,径直发动了汽车,车厢内陷入安静。张爽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抓着U盘,还有张春寒交给他的匕首,防备的看着何南,问:“我们去哪儿?” 何南淡淡的说:“包局给你安排了安全的住处。” 张爽试探的问:“你是谁?是包局的人吗?”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眼带笑意的说:“不是,我是丁总的人。” 张爽闻言再次想起他们晚上的那次见面,虽然算不上愉快,但张爽竟莫名其妙的放松了些许,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丁一不会害他。 车子平稳的开着,两人间不再说话,一夜未睡的张爽放松之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何南见状不禁抽了抽嘴角,心里暗自纳闷,就这警惕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出了市区,在东郊的广美小区大门口停了车。 何南叫醒睡得天昏地暗的张爽,说:“到了,下车吧。” 带上帽子和口罩,张爽跟着何南下了车,步行进入小区,来到包郁指定的单元楼,两人乘坐电梯就上了楼,输入密码开了门,张爽便跟着何南走了进去。 房间宽敞明亮,最主要的是装修的时候用了隔音材料,就算屋里吵翻天,外面也听不到动静。张爽脱下帽子和口罩,满屋子转悠,而何南却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小命,就给我记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出门,有人叫门也不许应,窗帘不要拉开,阳台也不要去。社交网站、任何和你有关的账号,一律不许上,任何人都不能联系!听明白了吗?” 张爽连忙点点头,说:“我明白。只是我不出门,也不能应门,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待会儿我下楼给你储备一些食物。有什么事,用丁总给你的手机,给他打电话,记住你能联系的只有他。”何南想了想,接着说:“还有垃圾,尽量少制造垃圾,就算有垃圾也不要自己扔,我再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出去。暂时就这些,你待着吧,我去采购食物。” 何南径直出了门,张爽则百无聊赖的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大约半小时后,房门被打开,何南提着两大包东西走了进来,说:“食物,洗漱用品都在这儿。要想看电视,就尽量把声音调低,虽然这里隔音,但以防万一总会没错。” 张爽一听,连忙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何南又叮嘱了一些,便起身离开。 “等一下。”张爽叫住何南,问:“包局什么时候来见我?” 何南摇摇头,说:“现在检察院被盯上了,包局肯定在所难免,你安心呆着,他一定会来的。” 何南没在停留,径直出了房门,开车回到涵一大厦,换了车,便急忙赶回壹号院。何南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赶了回来。进门一看,客厅里没人,他便敲了敲书房的门,也没人应。仔细一听,洗手间居然有“哗哗”的水声,他走到近前,敲了敲门,说:“丁一,你在里面吗?” 丁一一怔,随口应了一声,已经两周没有好好洗澡了,这对于有严重洁癖的他来说,每一天都是折磨。好不容易伤口结了痂,好的差不多了,他要好好清理自己的身子。 何南皱了皱眉头,担忧的说:“丁一,你的伤口行不行?会不会感染?如果能不碰水,还是不要碰水的好……” 丁一无奈的打断他的话,说:“我饿了,去做饭,我想吃牛排。” 何南一听,下意识的转身,随即反应过来,再次不放心的叮嘱道:“我知道拦不住你,但你千万注意伤口,我这就去做饭。” “知道了,啰嗦!”丁一眼底浮现笑意。 ☆、见面 2021年7月5日下午五点半,包郁没有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加班,而是准点走出了办公室。 “最近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准时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反贪局的众人闻言欢呼出声,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自从萧森、蔡文接连出事,他们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没日没夜的加班找线索,就希望能早点找到凶手,为枉死的同事做点事。可是有着刑警队那些人的阻碍,他们举步维艰,每个人心里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虽然依旧没有进展,但他们能短暂的休息一下,松一松那根快要断了的弦,也能让他们紧张的心得到一丝舒缓。 包郁来到停车场时,司机已经在车上等候,见他过来,连忙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等待包郁上车。 包郁没有上车,将车门关上,平静的说:“等个人。” 没等多大会,只见杨磊和李亮远远的走了过来,三两步来到近前,和包郁对视一眼,杨磊坐上了包郁的车。 包郁看着司机,面色严肃的说:“老孙,路上听杨磊的,今天的事任谁问,你都说不知道,明白吗?” 孙诚点点头,说:“包局放心,我心里有数。” 孙诚开着车出了检察院,包郁则坐上李亮的车,在孙诚离开十分钟后,也离开了检察院。 包郁侧躺在后座上,说:“李亮,注意有没有尾巴。” 李亮应声说道:“放心吧,包局,保证完成任务。” 李亮在市区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尾巴后,才调转车头,向北市东郊的方向开去。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广美小区,来到门前,包郁直接输入密码进了门。 正在看电视的张爽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连忙起身来到门口,抽出张春寒给他的匕首,屏住呼吸等待来人的进入。“滴滴滴”,输入密码的声音,紧接着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一个年轻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张爽手中的匕首往前一送,直接架在了李亮的脖子上,冷声说:“别动!” 李亮连忙说:“张爽,是我,李亮。” 张爽这才看清来人是李亮,在往他身后一看,门口站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想找的包郁。他连忙将匕首收了起来,解释道:“对不起,包局,我没接到通知,以为这里暴露了,所以才、、、、、、李亮,你没伤着吧?” 包郁面无表情的进了门,李亮则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防备的看着张爽手中的匕首,说:“你先把匕首扔了!” 张爽有些犹豫,随即将匕首放在了桌子上,说:“包局,这是我哥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不能扔。” 包郁大刀金马的坐在到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坐吧。” 李亮将桌上的匕首拿到一边,坐到包郁的身旁,张爽则坐到了两人的对面,他看着对面的包郁,脑海里不自觉的拿他和丁一做比较,他发现自己在面对包郁时,竟然没有面对丁一时紧张。 包郁见张爽明显在走神,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说:“说吧,那天医院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哦。”张爽收回思绪,一五一十的说:“那天晚上刚过三点,我接到我哥的电话,他说让我去控电室,在三点半的时候,拉下总闸两分钟,两分钟后再合上。然后我哥来了病房,我就去了控电室,打晕了里面的保安,在马上快三点半的时候,控电室突然进来一个男人,他把我打晕了,晕倒之前让我转告上头一句话,说‘想要卸磨杀驴就要付出代价’,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包郁和李亮对视一眼,那个男人是谁他俩都清楚,说那句话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挑拨那些人和杀手之间的关系,混淆他们的视线。包郁接着问道:“那西郊的烂尾楼又是怎么回事?” 张爽的眼睛黯淡了些许,他难过的说:“其实那天从医院回到家,我就接到过我哥的电话,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实话实说了,之后一个星期,他都没跟我联系,直到7月1号早上,他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买些消炎药和日用品。谁知道我的手机被人装了跟踪器,他们就找到了我们,我哥为了让我逃跑,引开他们,接过被枪杀了。我拼命跑,拼命跑,才算捡回一条命。我哥临死前嘱咐我,要想活命,就必须找您自首,3号的时候我去过检察院,结果还没到门口,就碰到了马大海,他想抓我,我就跑了。后来我思来想去,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求助丁总,然后他就让人把我带到了这儿。”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都是你自说自话,让我怎么信你?” 张爽闻言连忙将口袋里的U盘拿了出来,递给包郁,说:“这是我哥存放在建设路家乐家超市32号储物柜的东西,他说只要给了你这个,你就能帮我。” 包郁接过U盘,看向张爽,问:“这U盘里的东西你看过吗?” 张爽摇摇头,说:“没有。虽然我不怎么聪明,但也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所以从拿到它到现在,就没打开看过。” 包郁拿着U盘去了书房,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里面全部都是电话录音。包郁随意的打开一条,熟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申局,包郁要把人带走,我拦不住,您看该怎么办?” “包郁的脾气北市官场没人不清楚,就算我过去也没用,这样吧,我待会儿给赵承志打个电话探一探口风,你等我电话吧。” 包郁又打开一段录音,“春寒,你干刑警也有些年头了,是时候该升一升了。只要你帮我办件事,这刑警队分队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谢谢申局,有事您直接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耿辉这小子越来越不识抬举,你帮我盯着他,他每天都干了什么,跟谁见面,你都要按时向我汇报。” 包郁将所有的录音打包,发给了丁一一份,然后拿着U盘从书房走了出来,看着张爽说:“你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要去,也不要跟任何人联系,每隔几天,就会有人给你送吃的。明白吗?” 张爽犹豫了一瞬,说:“丁总说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也不行吗?” 包郁点头说:“可以,你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联系,他会向我转达。除了他和我,谁都不能相信,明白吗?” “明白。包局,您放心,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命,还是为了给我哥报仇,我都不会给您添麻烦。” 包郁没有多待,拿着东西和李亮一起出了广美小区。包郁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赵承志的家。 赵承志正和家里人一起吃晚饭,听到敲门声,他的老婆李惠利应了一声,便起身去开门。 看清门外来人,李惠利笑着说:“是小包啊,快进来,这个点过来,晚饭还没吃吧?” 包郁笑着说:“还没吃,这不是想念嫂子的手艺,过来蹭饭来了嘛。” 李惠利取笑的说:“你这话要是让弟妹听到,指不定又要让你跪搓衣板了。” 赵承志从厨房里拿出一副碗筷,摆在空着的位置上,一巴掌拍在赵宇轩头上,说:“没看见你包叔叔吗?还不叫人!” 赵宇轩委屈的揉了揉脑袋,小声的嘀咕道:“这不是还没进来嘛,真是的,就知道打我头!” 赵承志眼睛一瞪,威胁的说:“你小子嘀咕什么呢?” 赵宇轩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三两步躲到李惠利身旁,笑着招呼道:“包叔叔好。” 包郁拍了拍赵宇轩的肩膀,感慨的说:“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宇轩都长这么高了!” 李惠利笑着说:“已经多半年没见了,你们忙工作,他又忙着高考,见不着也正常。别说你了,就连老赵也有日子没见他了。” 赵承志指着他对面的位置,说:“老包,快坐,有什么事咱们吃完再说。” 包郁也不矫情,顺势坐了下来,问:“宇轩都高考了?考的怎么样?” 赵宇轩自信的说:“北市大学绝对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拿个高考状元呢!” 赵承志朝着赵宇轩的脑袋又是一巴掌,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嘴上叫着‘臭小子’,眼底却浮现为他骄傲的神色。 一顿饭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赵宇轩被李惠利赶回了房间,自己则收拾着碗筷。包郁想要帮忙,却被她拒绝了。她心里明白,包郁这个时间来找赵承志,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绝不是蹭饭那么简单。 赵承志和包郁一起去了书房,包郁将张爽的事详细的说给赵承志听,并拿出了那个U盘。 赵承志接过U盘,眼露精光的说:“你是说,这个U盘里是张春寒和申鑫通话的录音?” 包郁点点头,激动的说:“检察长,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拿下申鑫,除掉这个绊脚石,我们才能更好的展开调查。” 赵承志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严肃的说:“在没有正式的鉴定书出来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U盘的事!” “我明白,检察长,放心吧。” ☆、拔钉子 2021年7月8日,包郁亲自带人到枪房领枪,全部真枪实弹,并要求所有人穿好防弹衣。待所有人整装完毕,包郁大手一挥,所有人分成三组,走出检察院的大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慢慢的靠近目标。 在丁一的帮助下,包郁他们已经锁定了在检察院盯梢的三人,所以在包郁对申鑫下手之前,必须先将他布置在身边的钉子拔掉。 因为是中午,正是下班吃午饭的时间,即便检察院里出来这么多人,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只是他们所要对付的人,不是职业杀手,就是刑警,警惕性特别高,待反贪局的人靠近时,其中一名杀手已经察觉出不对,他一踩油门就准备逃走,却被李亮眼疾手快的开枪打中了轮胎,车子起步太快,再加上爆胎,汽车不受控制的冲向绿化带。杀手见状连忙掏枪还击,“砰砰砰”,三枪便打了出去,周围的市民慌不择路,飞快的向四周逃窜。 “蹲在车后面,千万别出来!”李亮将一个与妈妈走散的小女孩拉到车后,不停的叮嘱着。 杀手趁机从车的左边下了车,再看四周,原本热闹的街道一片寂静,除了刚刚开车到这里的人,其他人都躲进了周围的店铺里。另外两个方向也相继传来了枪声,并在不断向他靠近。 杀手刚想冒头,就听到“砰”的一声,他连忙缩回车后,眼前的后视镜被子弹打得粉碎,细小的碎片还划伤了他的脸。 “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奉劝你放下武器,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李亮看着玻璃门上的映出的影子,和同事对视一眼,小心的绕向车后,慢慢的向杀手靠近。杀手几乎同时向着车尾的方向移动,他的车后还有一辆车,车主听到枪声,吓得汽车逃跑了,车门还开着,他知道今天如果自己逃不出去,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差别不过是或早或晚。在他到达车尾的瞬间,李亮也已经到达,两人一怔,几乎同时开枪,同时闪避,只是躲避的方向不同,李亮再次回到车后,杀手却扑到另一辆车旁边,动作利落的上了车,启动汽车,一踩油门,汽车就冲了出去。 围在四周的人连忙开枪,却没能打中,汽车扬长而去,其他人去追。一名女同事连忙来到李亮身边,关切的问:“李亮,你没事吧?哎呀,你中枪了!” 李亮捂着中枪的肩膀,脸色苍白的说:“不用管我,快去追!” 李亮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一阵剧烈的撞击声。抢到车辆的杀手冲出众人的包围,正当他欣喜不已的时候,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腹部后知后觉的传来一阵剧痛。他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发现黑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眼前一黑,车子失控的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汽车,他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追上去的众人连忙过去查看,将伤者从车里拖了出来,幸好被撞的司机只是受了些轻伤,杀手却因腹部中枪也已经陷入昏迷。 另外两人,一人被击毙,一人弃械投降,检察院这边,除了李亮肩膀中枪外,没人牺牲。李亮和杀手被送进医院,杀手在去医院的路上便已经抢救无效死亡,而李亮并没有大碍,不会留下后遗症。包郁不禁松了口气,他的手下接连折损,他是既心疼又无奈,他虽然表面严肃不近人情,其实一直拿他们当自己孩子,损失任何一个他都接受不了。待确定众人没事后,他终于放了心。 在包郁拔钉子的时候,张承志带着人也已经来到了警察局大院。三辆检察院的车开进大院,是个身穿制服的人纷纷下车,跟在赵承志的身后,进了警察局办公大楼。 申鑫正在办公室看文件,一阵敲门声传来,他头也不抬的说:“进来。” 贾良辰推门走了进来,面色古怪的说:“局长,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最高检的检察长,他带着人气势汹汹的,不知道来咱们局里做什么。您是不是出去看一看? 申鑫的动作一顿,皱着眉头问:“你说谁来了?” 贾良辰回答道:“最高检的赵检察长,这会儿差不多已经上楼了。” 申鑫的心一紧,直觉告诉赵承志亲自过来,肯定是出事了。他摆摆手说:“行了,我知道了,我手头上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必须处理,你先去招呼检察长,我五分钟后到。” 贾良辰不疑有他的点点头,说:“那行,申局您快点。” 看着贾良辰离开,申鑫连忙起身来到门前,将房门反锁,打开电脑,将隐藏文件夹里的文件全部销毁,他焦急的看着进度条,销毁所有文件需要5分钟的时间,从楼下到他的办公室,坐电梯的话需要两分钟,他只能寄希望于贾良辰能拖上些时间。申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给检察院门口蹲守的人打电话,意料之内的没有打通,刚才只是有些怀疑的申鑫,这下终于确定,那天包郁的突然失踪肯定有问题,他一定是见到了张爽,从张爽手里拿到了什么证据。他暗骂手下人废物,再想拨电话时,房门已经被敲响,门外传来赵承志的声音。 “申局,有客到,是不是开下门?” 申鑫不出声,急忙将手机格式化,来不及关机,便抽出了手机卡,在张承志他们冲进来之前塞进了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赵承志带着人走了进来,申鑫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电脑,还有一分钟,只要一分钟所有的信息就销毁了。可惜天不从人愿,赵承志看清了他的小动作,朝着高竞使了个眼神,高竞会意,三两步来到办公桌前,申鑫刚想阻止,就被两个检察院的人围住。 申鑫恼怒的说:“赵检察长,怎么说我也是北市警察局局长,国家副部级干部,你无缘无故闯进我的办公室,是什么意思?” 赵承志笑了笑说:“申局,不是无缘无故,我们检察院代表的是国家的意志,行驶的是国家赋予的权利,从来不敢无缘无故。这是逮捕令,我特批的,申鑫你涉嫌雇佣杀手,谋杀耿辉、朱正男,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将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申鑫没有听清赵承志说了些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还有20秒,可惜时间永远停在了这20秒中,高竞取笑了删除的命令,申鑫知道一切都完了,他颓废的垂下头。 张承志亲手拿出手铐,将申鑫的双手铐上,在警察局所有工作人员的惶惶不安注视中,带上了检察院的车。 就在当天的晚上,申鑫的手机和电脑统统送到了丁一这里,丁一不负众望,将手机上删除的东西全部恢复。结合电脑和手机上的信息,再对照他在暗网上搜查到的,确认了申鑫在暗网上发布暗杀命令,在他坐上警察局局长位置之后,就有21次,其中就包括暗杀安市市长苗长青。 申鑫被抓后,法医科的李灿、刑警队的马大海等等,跟申鑫关系密切的警员也被调查,整个警察局都人心浮动。就在这时,警察局副局长宋桥站了出来,主持了工作,稳住了人心,一切工作又开始走向正规。不得不让警局的众多警员惊讶,如果不是他主动站出来,他们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副局长。宋桥也没办法,自从当上这个副局长,就一直受到申鑫的收买和打压,他不想同流合污,又没有能力对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透明的存在。现在申鑫事发,他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也看到了对抗的希望,所以他站出来主持大局,稳住人心。 申鑫被抓后,丁一家门口盯梢的就消失了,但丁一心里清楚,现在表面上看上去一切都回归平静,其实内里依旧暗潮汹涌,甚至更加凶险,他必须千分小心,万分谨慎才能走到最后。 专案小组自从进驻华美生物制药后,虽然证实了华美制药偷税漏税违法行为,却没查到有关丁一父母车祸的任何相关的线索。而且他们公司生产的所有疫苗,全部符合国家标准。再加上华子真认罪态度良好,主动配合专案组的调查,积极补交了所有的税务,就算专案组想找茬,也没有理由。在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张承志不得不将专案小组叫了回来。 检察院审讯室,申鑫坐在包郁和高竞的对面,手上戴着手铐,垂着头,精神显得有些颓废。 包郁直截了当的说:“申鑫,你是做警察的出身,应该明白怎么做对自己才有利,相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不用我再多说。” 申鑫抬眼看了一眼包郁,冷笑一声说:“你们不是证据确凿么?还有什么要问的,直接报法院宣判不就完了?” 包郁面无表情的说:“我这是再给你机会。” 申鑫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说:“包郁,你也说了我是做警察的出身,我清楚我犯的罪,就算我再坦白,也是死路一条,那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 ☆、申鑫受审 2021年7月8日,赵承志、包郁兵分两路,包郁拔掉了检察院门口的钉子,赵承志逮捕了申鑫,并将其带到了检察院。 审讯室,包郁、高竞与申鑫对面而坐,包郁直截了当的说:“申鑫,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局局长,你该明白做什么对自己最有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申鑫微微抬头,斜眼看着包郁,笑了笑说:“你们不是证据确凿吗?直接交到法院宣判不就得了,干嘛跟我这儿浪费口水。” 包郁眼睛微眯,语气冷淡的说:“我是在给你机会。” 申鑫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说:“包郁,你也说了,我是做警察出身,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以我所犯的罪,无论我多么积极配合,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左右都是死,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 包郁沉默的看着申鑫,他不得不承认申鑫说的没错,以他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足以定他的罪,而且是必死无疑,连死缓都不可能有。而且申鑫所倚仗的人,只要申鑫不出事,那他就是他们的保护伞,但申鑫一旦出事,那他变成了催命鬼。如果申鑫敢乱咬,那申鑫的家人就会遭殃,这是他们惯常用的手段。包郁和高竞心里都清楚,所以包郁将沈军带进反贪局之前,就将沈军的妻子保护了起来。 包郁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好,你不说,那我替你说。5月13日,朱大鹏被杀,牵扯出了26年前的一起交通意外案,死者是丁力和高婷,生还者是他们的儿子丁一,当时的肇事司机就是朱大鹏。耿辉因为调查此事,发现了当年那场车祸的异常,并在朱大鹏的家里搜索到线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调查,甚至派人跟踪监视,可是耿辉是个天生的刑警,一旦发现疑点,便要调查到底,你怕他查到当年的事,所以就派人将他暗杀。” 包郁一边说一边观察申鑫,一直处于消极抵抗态度的他,在听到26年前,拿起案子时,双手下意识得交握,双腿并紧,身子微微后仰,这是明显的防御姿态。包郁现在更加确定当年那起交通意外案,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包郁拿出两个证物袋,一个里面装着朱大鹏母亲手术缴费单,另一个里面放着一本老旧的日记本。 “26年前,也就是1995年5月5日,也就是车祸前一天,朱大鹏付清了他母亲的手术费用,人民币33566元。而且还在日记本上写着‘为了我娘,对不起了!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个吃人的社会!’申鑫,26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鑫垂着头,保持着沉默。 包郁丝毫不以为意,接着说:“当时你是处理这场事故的主要负责人,别告诉我这件事你不清楚。” 申鑫抬头看向包郁,大声说道:“那就是一场交通意外!” 包郁不怕申鑫狡辩,他怕的是申鑫一言不发。包郁眼神锐利的看着申鑫,说:“交通意外?你们调查了吗?虽然当时交通探头还没有普及,但那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很多,为什么没有相关的询问记录?明明是红灯,而且亮起了至少五秒以上,本来停下的卡车却突然加速,撞向丁力驾驶的汽车,这么明显的疑点,你们发现不了?” “当时行人虽然不少,谁又会留意那辆大卡车本来是停下的,还是一直开着的?更何况还过去这么久,你们又怎么确定?” “5253456这个号码熟悉吧。” 申鑫的眸光微闪,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包郁接着说:“号码忘了有情可原,毕竟已经过了26年,但孙越这个人,你应该忘不了吧。” 申鑫再次狡辩道:“孙越又是谁,我不认识。包郁,做过就是做过,我承认耿辉和朱正男是我安排人暗杀的,但朱大鹏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包郁拿出一份供词,来到申鑫的面前,说:“这是孙越的供词,亲笔签名还有手印。申鑫,我包郁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从来不回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申鑫看了看包郁手里的文件,再次沉默了下来。 孙越的资料也是丁一提供的,包郁也是最近才拿下口供。包郁见申鑫再次沉默以对,不以为意的接着说:“那就还是我说,你听一听我说的对不对。孙越,男,今年1971年3月12日出生,今年正好五十岁,祖籍鞍山市人。初中毕业,就出来闯荡,经过多年的打拼,在他20岁的时候,捞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他在北市安了家,还买了一辆车,也是在那一年,1991年12月4号,那天晚上他开车从一个饭局回家,因为喝了太多的酒,醉眼朦胧的他没有看清路上的行人,发生了车祸,那个女孩当场死亡,他慌了神开车就跑。后来有人报了警,你当时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员,负责这起案子的勘查工作,经过你坚持不懈的调查,你终于查到了孙越,当你发现孙越过着优越的生活后,你起了贪念,利用手里的证据威胁并敲诈他,一直到今天。而孙越当时所用的电话,号码就是5253456,你就是通过这个电话联系的朱大鹏,并指使他制造车祸,实则是蓄意谋杀,对吗?” 申鑫抬头看向包郁,说:“我承认我敲诈过孙越,但那起车祸本身就是一场意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他说成蓄意谋杀?如果是孙越说的,那就是他蓄意报复,诬陷我。” 包郁沉默的看着申鑫,当年的当事人除了丁一和申鑫,其他人都死了,就算那是一场谋杀,只要申鑫不开口,他们也无能为力。接下来的审讯,申鑫几乎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却始终不承认当年那场车祸是蓄意谋杀,除此之外,还有安市市长苗长青的案子,他也是沉默以对。 审讯整整持续了24小时,无论是包郁、高竞,还是申鑫都一夜未睡,他们的精神都紧绷到极限,可依旧没能从申鑫嘴里问出当年车祸的真相。包郁无奈,只好将人带了下去,他知道申鑫是绝对不会开口了。就是因为申鑫死咬着不松口,包郁才越发肯定当年的那场车祸才是所有一切的根源,只要弄清楚,那隐藏在暗处的那只大老虎,便无所遁形。 包郁面色沉重的出了审讯室的门,径直来到赵承志的办公室。 赵承志见包郁进来,关切的说道:“听说你们审了一天一夜,都这把老骨头了,不赶紧回家休息,跑我这儿来干嘛?” 包郁将手里的问询笔录放在赵承志桌上,坐到沙发上,说:“一天一夜都没能让他说实话,检察长,当年那场车祸才是这整个事件的重点啊!” 赵承志不禁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问讯笔录,一边看一边说:“一天一夜什么都没说?” 包郁叹了口气,说:“说了,除了那场车祸和苗长青的案子,其他的他都认了。” 赵承志看完所有的笔录,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说:“其他人呢?那三起冤假错案,除了捏造证据外,他没说其他的吗?” 包郁面色难看的回答道:“没有,除了手底下的小喽啰,上面的人一个都没牵扯进来。” 赵承志的脸色也不好看,说:“他这是想一个人把所有罪名都扛了,这要搁以前,我是不是还得夸他是个讲义气的汉子?” “这也难怪,为那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他心里清楚那人的心狠手辣,如果他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了,那他的家人都会平安无事,说不定还能生活无忧的过一辈子。如果他说了,那他家人的安全就成了问题。明知必死的他,不可能冒这个险。” “他的电脑呢?你们去的时候,他不是正在删除资料吗?电脑里有没有关于那些人的罪证?” “电脑和手机,我都交给丁一了,如果连他都查不到线索,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赵承志沉默了下来,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过了半晌,他出声说道:“既然当年那场车祸才是关键,那根源肯定处在嘉美生物制药,现在申鑫被抓,刑警队的人挨个给我调查,确保里面再没有那边的人后,对嘉美进行调查,26年前在岗的人,一个一个的查,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到。” 包郁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就去布置。” “等等!”赵承志叫住起身的包郁,说:“这事我来布置,你回去休息,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年轻呢?” 包郁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说:“那好,我回家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检察长了。” 待包郁出了门,赵承志便拨了个电话,说:“老张,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然是最高检的副检察长,也是负责调查嘉美生物制药专案小组的组长。 ☆、争长较短 2021年7月9日,丁一收到了包郁发过来的审讯视频,他平静的将视频看完,心中所想跟包郁差不多,当年他父母的死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牵涉到的人和事也更加多,申鑫不过是众多大人物推出来的,铲除障碍的刽子手,他们有把握即便申鑫被抓,也不敢将他们捅出来。 申鑫的电脑和手里他都检查过,手机里的卡不见了,联系人并没有同步到手机上,信息也是存储到卡上,没有号码他也无法查到通话记录。整部手机他只查到了登录暗网的痕迹,还有几张被删除的照片,其他的一无所获。 那台电脑上的信息比较多,但大都是金钱的往来信息,申鑫这些年来利用职务之便贪了几千万,他把这些钱以他小舅子康建的名义做投资,甚至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名义上康建是公司的所有人,其实真正的掌控者是他自己。这些年来,兜兜转转也赚过也亏过,他的还在账户上还有近千万的资产,北市的房产就有两套,不过,都在他的情人沈红的名下。 丁一想了想,拨通了包郁的电话,说:“喂,包局,我想问一下,逮捕申鑫之前,他有没有可能提前得到情报?” 包郁眉头微皱,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检察长和我兵分两路,我负责检察院门口的钉子,检察长负责逮捕申鑫。逮捕申鑫的事,只有我和检察长知道,其他人只是听从命令跟着去了警察局,所以申鑫不可能事先得到情报。” “从警察局大院到局长办公室,坐电梯的话只需两分钟,如果检察长没有被什么事耽搁,那么申鑫不可能,也没时间处理手机卡。如果随便丢在什么地方,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他又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呢?”丁一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思考着,说:“除非他像耿辉一样,将手机卡吞进了肚子里!” 包郁的眼睛一亮,随即又紧皱眉头,说:“可是他已经被逮捕了两天,一个人两天时间不可能不去厕所,恐怕、、、、、、” “包局,试试吧,那个手机卡对我们很重要,就算没找到,也没什么损失。” 包郁没有犹豫的说:“好,我这就安排,有信息就通知你。”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丁一挂掉电话,说:“进来。” 何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着说:“丁一,我给你做了红枣粥,配上半口的小咸菜,你将就着当夜宵吃点。” 不待丁一说话,肖涵也走了进来,手里同样端着一个托盘,越过何南来到丁一身边,说:“就你那手艺,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丁一,我给你做了小馄饨,你最喜欢的三鲜馅儿,闻着都香,赶紧趁热吃点。” 何南白了肖涵一眼,说:“大晚上的吃那个不消化,还是喝点粥好。再说红枣可是补气血的,丁一现在最缺的是这个。” 肖涵反驳道:“这是三鲜馅儿的,怎么就不消化了?何南,就你那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也就自己能吃得下,可别为难他的胃了。” 丁一无奈的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两人间的关系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相互嫌弃,争长较短。不过丁一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并不是真的有敌意,可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不说,他也不想管,毕竟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他不能自私的要求他们跟他一样,对彼此真心实意,只要他们不伤害彼此,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发现。 丁一关掉电脑,拿起手机,看着两人说:“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早点睡,晚安。” 何南和肖涵自觉的让了路,让丁一过去。何南有些委屈的说:“丁一,这粥我熬了一个多小时,你好歹尝尝吧。” 肖涵不服气的说:“你才做了一个多小时,我可是整整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要吃也得吃我的!” 丁一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来到客厅,发现唐然还没睡,说:“唐然,怎么还没睡?明天不用上课吗?” 唐然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笑着说:“老师,现在我们已经放暑假了。” 丁一一怔,愧疚的说:“抱歉,最近太忙了,你放暑假我都不知道。” 唐然摇摇头,说:“老师,没关系,只要你能平平安安,我又能守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那天丁一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把唐然吓坏了,他终于意识到丁一要做的事的危险性,他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当医生说他再晚一步,丁一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时候,他没有再犹豫,给何南打了电话,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中只有何南或许能帮得到丁一。他将心底的那份悸动暂时放下,因为他不能承受失去丁一的痛苦,无论最后结果是怎样,只要还能时常看到丁一,他就满足了。 丁一微微笑了笑,坐到沙发上,温声说道:“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我的事有没有影响你的学习?” 唐然自信的说:“考得还不错,班级第一名。怎么说也是老师的学生,不能给老师丢脸。” “在学校里和同学老师的关系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没有。同学关系一般,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也没被欺负。老师对我挺好,挺关照的。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您只要专心做自己的事就成。虽然我什么都帮不上,但至少不会给您添麻烦。” 丁一看着唐然,认真的说:“唐然,我从来没把你当做麻烦。而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只是你不自知而已。如果我没有掌控唐氏,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关注,我说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分量。而且向阳集团如果没有唐氏的注资,也不会有今天的发展。唐然,这些都是你帮的我。” 唐然鼻子泛酸,眼眶微红,他一直在为自己什么都帮不到而自责,丁一这么说虽然安慰的成分比较多,但唐然的心里还是好受了不少。他吸了吸鼻子,感激的说:“老师,谢谢你!” 丁一安抚的拍了拍唐然的肩膀,温柔的说:“别胡思乱想,你们在这样危险的境地,还能义无反顾的陪在我身边,该感激的是我。好了,已经深夜了,快回去睡吧,明天陪我一起晨练。” 唐然温顺的点点头,说:“那老师你也早点休息。” 唐然回了房,丁一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站起身也回了卧室。 何南和肖涵从书房里出来,手里各自端着自己做的宵夜,肖涵朝着何南翻了个白眼,说:“都怪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非得做什么宵夜,这下好了吧,丁一谁的都没吃。” 何南懒得搭理肖涵,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红枣粥,径直去了厨房。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后悔的不行,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平白就弄来一个情敌?而且还是一个实力强劲的情敌,比他长得帅,比他有钱,甚至比他会做饭,看看自己,看看他,何南心里默然无语两行泪啊! 肖涵见何南不搭理他,看了看托盘上的馄饨,来到餐厅,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毕竟是花了两个多小时做的,如果就这么倒了就太浪费了。这主要还是得归功于丁一,丁一向来节俭,最忌讳的就是浪费食物,所以饭菜样式可以多做几个,但分量一定不能多,够吃就好,如果剩下,也一定不能倒,下一顿热一热照样吃。 凌晨十二点,刚刚睡着的申鑫被拉了起来,申鑫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平静,他做过的事他自己清楚,如果在古代,那就是五八分尸,凌迟处死的份。养尊处优了半辈子,突然被抓到这么一个小笼子里,心里落差太大,吃不下睡不着,仅仅两三天的功夫,他就像苍老了十岁,形容憔悴,头发好似也比两天前多了许多。 戴上手铐脚镣,沿着长长的走廊,一步一响的走着,在这深夜里,这声音尤为刺耳,就像是通向死亡的时钟,在一秒一秒的毫不留情的前进着。那个小小的审讯室,仿佛是张开巨口择人而噬的怪兽,让申鑫心里升起深深的恐惧,他现在才觉得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的近,近到可以用秒来计算。 门被推开,申鑫看到了里面的包郁,身后的人推了推他,他抬脚走了进去,坐到那张特制的椅子上,看着包郁身后的那面镜子。镜子里的老人是谁?苍老的神态,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体,仅仅是不到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他和包郁差不多的年纪,包郁甚至还大他几岁,可现在看来,他竟比包郁大十岁还要多。 包郁站起身,从饮水机里拿出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到申鑫手边,说:“嘴唇干裂了,喝点水吧。” 申鑫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一点点刺痛,他端起纸杯喝了下去。 ☆、张正 2021年7月10日,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响起,睡的正香的常新被吵醒,闭着眼睛的摸索着,将床头柜上的闹钟关掉,转了个身接着睡。 半小时后,他猛然坐起身,拿起闹铃一看,已经早上八点。他连忙下床穿衣服 ,嘴里呢喃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三两下穿好衣服,常新就冲出了卧室,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常小慧,跑进卫生间,大声的抱怨道:“妈,你怎么不叫我?害我又要迟到了!” 常小慧奇怪的说:“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休假吗?忘了?” 正在刷牙的常新动作一顿,随即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说:“我还真给忘了。都怪那个破闹钟,它一响,我就觉得要上班。” 常小慧将早餐端到桌上,没好气的说:“怪这个,怪那个,怎么就不怪你自己不长记性?” 常新草草的刷完牙,慢吞吞的从厕所出来,说:“妈,我还想睡,早饭我不吃了,我不醒,千万别叫我!” “既然已经醒了,就多少吃点再去睡。”看着常新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常小慧怎么能不心疼。 自从耿辉被杀,他没日没夜的找线索,后来又被迫开枪,虽然那人没死,但多少让常新有了些心理阴影,接连很多天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有所缓解,又被丁一吓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睡个安稳觉了,“我不想吃,只想睡,睡个昏天暗地!” 还不待常新走进卧室,张正从卧室走了出来,叫住常新说:“常新,你等会儿,我有事问你。” 常新一怔,自从他做了刑警,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和张正坐下来聊天了,张正忙,常新也忙,两人平时见面的机会都很少,突然之间张正说要跟他聊聊,常新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自在。 犹豫了一瞬,常新还是坐到了餐桌上,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说:“爸,你想跟我谈什么?” 张正面色平静的说:“去洗洗,过来吃饭。” 常新起身去了洗手间,心里一直琢磨张正到底想跟他说什么。洗漱完,常新回到餐桌上,再想开口时,张正又说:“食不言。” 常新一噎,乖乖的拿起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常小慧眼底浮现笑意,将豆浆往常新身边推了推,坐下来安静的吃着早餐。他爷俩的事,常小慧向来不管,只要不闹大矛盾,爷俩的事爷俩自己解决,更何况现在他们爷俩从属于一个系统,说的大部分都是案子,她不敢兴趣,也懒得听。 三人安静的吃完早饭,张正便将常新叫去了书房。常新有些忐忑的看着张正,再次问道:“爸,您想跟我谈什么?” 张正关切的问:“心理辅导按时做了吗?有作用吗?” 常新点点头,说:“每周两次,我都有去,效果挺好的。” “昭华小区的事,你做的很好,救了两个同事的命,很不错!” 常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都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开了枪,我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那个人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张正安慰的拍了拍常新的肩膀,说:“常新,你是警察,你要做的就是和罪犯做斗争,这才是刚刚开始,你要适应,否则就没办法再当警察。” “我明白。”常新眼神坚定的笑着说:“我会努力克服的!” 张正正了正神色,说:“常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常新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问:“爸,您说的我不太明白,关于案情的信息,我们有规定,不能向外透露。” “作为你父亲,案情信息你是不能泄露,但作为政法委书记,你的上司,你是不是该跟我汇报一下,都瞒着我做了什么?” 常新苦着脸说:“爸,除了案情,我真的没瞒您任何事!” 张正神色严肃的说:“你有没有牵涉到申鑫的案子?” “怎么可能?我可是警察,怎么可能和申鑫同流合污!”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申鑫有问题?” 常新一怔,心里腹诽张正的狡猾,嘴上却狡辩道:“我就是个小刑警,哪里能跟局长有交往,这不是他被抓了吗?据说最高检的赵检察长亲自带人去抓的,应该是证据确凿,所以我才会认定他有罪。爸,您跟申局应该没什么牵扯吧?” 这也是常新一直担心的,官场上的事他不是很懂,每个人都好似带着一张假面在交往,他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申鑫跟我唯一的关系,就是我是他的上司。” 常新明显得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个,爸,您上班该迟到了,我多半个月没好好睡觉了,就先回房睡了。” “常新,我可以不问你在瞒着我在做什么,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是警察,是维护法律的人,不要知法犯法,懂吗?” 常新犹豫了一瞬,转过身看着张正,认真的说:“爸,有些事我确实瞒了您,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时刻铭记着自己的身份,坚决维护法律的威严,不会做让您丢脸的事。” 张正沉默的看着常新,半晌后点点头,说:“以后遇事要冷静,千万注意安全!去吧,好好休息。” 常新重重的点头,感动的说:“谢谢爸!” 常新回房,张正则去上班,听着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常新拿出手机给丁一打了过去。 “喂,常新,什么事?” “丁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你,行吗?” “不用担心,我的伤已经好了,你要是想来就来吧。” “太好了!”常新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下来,接着说:“丁大哥,我爸好像察觉到什么,他今天特意把我叫去书房,问我有没有事瞒他。不过,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我相信你。常新,你父亲是北市的政法委书记,本身就管公检法这一块的工作,申鑫的事瞒不住,而且他有权知道。不过,我希望他知道这件事,是从包局口中得知的。常新,虽然申鑫落网,但他的身后还有一只更大的老虎,在没有抓到他之前,我们必须万分小心,希望你能理解。” 常新明白丁一的意思,也没有一丝一毫质疑的想法,他连忙说:“丁大哥,我理解,也都明白,你不用跟我解释。对了,丁大哥,你喜欢吃什么?我过去的时候给你买着,到时候中午在你家蹭顿饭。” 丁一温声说道:“除了不喜欢太甜,我基本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常新挂掉电话,从衣柜里挑了一身衣服,径直冲进了浴室。 常小慧奇怪的说:“小新,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又去洗澡了?” “妈,我待会儿要出门,中午不回家吃饭。” “去哪儿?又要回警队?” “去朋友家,他受伤了,我去探望。” 常小慧不疑有他的说:“那是应该过去看看,去的时候记得买着东西,别傻傻的空着手去。” “我知道啦!妈,能让我好好洗澡了吗?” 常小慧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便拿着喷壶去了院子。 常新洗完澡,整理好衣服,和常小慧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来到家乐家超市,把车停好,推着购物车走了进去。 看着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食物,他犯了愁,拿出手机给常小慧拨了过去。 “喂,妈,我朋友失血过多,我该买什么食材给他补血?” “补血的话就买些猪肝,猪血,鸭血也行,还有就是豆制品,黑芝麻,红枣,这些都是补血的食材。” 常新认真的复述了一遍,说:“好,我知道了,妈,我挂了。” 常新把常小慧说的几种食材全部都买了,而且量还不少,结账时购物车已经被塞满。耽搁了一个小时,常新终于来到丁一家门口。常新下车,将东西从后备箱搬下来,刚想去叫门,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常新好奇的看着何南,问:“你是谁?怎么从丁大哥家里出来?” 何南笑着说:“我是何南,丁一的朋友,他让我来接你。” 常新一听,笑着说:“丁大哥的朋友啊。你好,我叫常新,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何南将地上的东西拎起来,说:“常新,走吧,丁一还等着。” 常新应了一声,将剩下的东西拎了起来,紧跟着何南进了院子。来到客厅门前,常新熟门熟路的找到拖鞋换上,径直走了进去,看到客厅的丁一时,高兴的叫道:“丁大哥,我来了。” 就在常新到达丁一家的时候,张正则来到了检察院的大院。司机停好车,张正利落的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走向检察院的办公大楼。 “咚咚咚”,赵承志正在审阅材料,房门被敲响,他头也不抬的说:“进来。” 张正推门走了进来,见赵承志在忙,就安静的坐到了沙发上。待赵承志发现来的是他时,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张正加入 2021年7月10日,张正一早便来到检察院,检察院对警察局起到监察监督的作用,所以平时检察院和警察局就相互不对付,不过也是小打小闹,走走程序,现在手底下的警察局局长都被抓了,他就不能不过问了。 张正进门见赵承志正忙,就没有打扰,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 半小时后,赵承志才从众多文件中抬头,一看沙发上坐着的是张正,不由一愣,紧接着笑着说:“张书记,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 张正摆摆手,笑着说:“检察长事忙,我等一会没什么妨碍。” 赵承志站起身,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盒茶叶,说:“张书记来的正好,我前两天刚买的大红袍,味道不错,泡一壶,咱们品品。” “是吗?那我得好好品品,要是不错,我也买两罐。” 张正为了申鑫的事,专门抽出一天的时间,把今天的所有安排都取消或者改期,无论如何他也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赵承志喜欢喝茶,尤其偏爱大红袍,烧水,泡茶,神情认真,动作利落,一看就是常常品茶的人。赵承志将泡好的茶倒入茶杯,只倒七分满,将茶杯放到张正面前,笑着说:“张书记,尝尝。” 张正也不矫情,端起茶杯,先闻茶香,再品茶味,茶水入口,醇香味甘,确实是少见的好茶。张正不禁赞叹的说:“好茶!检察长,您这是从哪儿买的,贵不贵?今天下班我也买两罐。” 赵承志得意的说:“好喝吧。嘿嘿,这可是我从老包那抢来的。他家祖祖辈辈种茶炒茶,最有名的就是这大红袍。据说这是老爷子亲自摘,亲自炒的,一共就炒了两斤,老包可是拿他们当宝贝,我好不容易趁他不在,从他办公室里顺的。” “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包老爷子竟然还有这手艺,一会儿我得去包局那转转,看看能不能也顺一罐回去,哈哈。”张正这说的可是真话,他也是爱茶的人,不过他没有特别的偏好,只要是好茶他都喜欢,今天的大红袍确实是他这些年来,喝过最纯正的,要是能买一罐,那是再好不过。 “你去可以,可千万别说是我把消息透露给你的,万一他的倔脾气一上来,把茶给我要回去,我哭都没地哭去。” “哈哈,那不能,我怎么可能出卖检察长!” 张正端起茶杯给赵承志续了杯茶,把茶杯推到赵承志面前,说:“检察长,申鑫的事、、、、、、” 赵承志端起茶杯品了品,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到张正面前,说:“张书记,这是申鑫的口供,你看看吧。” 张正连忙接过口供,仔细的看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正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赵承志的一壶茶喝完,又泡了一壶。 半小时后,张正将口供看完,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自己手底下的警察局长,居然干了这么多犯法的事,他竟然什么都没察觉,说句不好听的,这完全是失职啊。 张正面色难看的说:“检察长,没想到申鑫居然做了这么多违法的事,而且我还半点没有察觉,是我失职。” 赵承志满是深意的看着张正,说:“张书记,我知道说这话不怎么好听,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和申鑫之间有没有关系?” 张正闻言不禁松了口气,他倒不怕赵承志直截了当的问,如果他问了,恰恰说明他对你还没有怀疑,一旦他什么都不问,那就说明他对你起了疑心。张正坦然的说:“检察长,失职我认,手底下出了这样目无法纪的人,是我失职,但我跟他绝对没有半点干系,他做的这些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赵承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状似随意的说:“张书记,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政法委书记一职,应该是李书记推荐的吧。” 张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郑重的说:“李书记确实与我有知遇之恩,但在国法面前,所有的情谊都该让步。检察长你放心,我身为国家公务员,尤其还是政法委的一员,我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对得起这个职位。” 赵承志之所以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一是因为张正是政法委书记,申鑫的事他有权知情;二是因为他查过张正的底,没有任何污点,也没发现他跟那些人有直接联系。还有一点小小的原因,就是张正是常新的父亲,常新曾救过他们检察院的人,虽然赵承志不说,但他记在心里,他愿意给张正一个机会。 赵承志再次拿出一份文件,不过在给张正看之前,他神情严肃的问:“张书记,这份材料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看就代表你必须站在我们这边,不看就代表你保持中立,选择权在你。” 张正正了正神色,直截了当的问:“你们这边是什么意思?” “誓死维护法律,与犯罪分子斗争到底!” 张正毅然决然的接过赵承志手里的材料,神色坚定的翻看了起来。半晌后,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说:“检察长,你的意思是份材料上的所有人都有问题?” 赵承志给张正的材料有两份,一份是李利民女儿海外账户的资料,一份是昨晚包郁从申鑫吞下去的电话卡里得到的资料。电话卡上存储的信息虽然不是真名,号码查到的也未必是本人,但他们完全可以监控,只要他们用这个号码,就一定能查到他是谁。 赵承志点点头,说:“警察局里正在搞内部调查,我们不许筛除那些罔顾法纪的蛀虫,不止警察局,法院,甚至检察院,我们都在秘密内查。李利民的女儿李敏萱是妇联的干部,他的丈夫洪伟也只是一名大学老师,他们不可能存有这样的资产,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李利民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张正将材料合上,说:“关于申鑫的案件我也有所耳闻,起因应该是朱大鹏被杀案,可是我调阅过朱大鹏的案件,他的死似乎还关系到26年前的一起案子。检察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起案子的起因是什么?根源在哪儿?” 张正能查到26年前的案子,赵承志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朱大鹏这一辈子唯一牵扯的案件就只有那起车祸。 “根源在哪儿,我们还没查到,但起因、就是26年前的那场车祸。”赵承志顿了顿,接着说:“据我们调查,26年前朱大鹏牵扯的那场车祸,其实是一场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张正惊讶的说:“26年前申鑫只是一个小警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难道说、、、、、、” 赵承志面色严峻的说:“你猜的没错,申鑫不过是个马前卒,他的身后还有一只大老虎,在做他的保护伞。” 张正眉头紧皱的说:“据我所知,车祸的受害者是嘉美生物制药的医药工程师,有人蓄意谋杀他们,难道与他们当时的药物研究有关?” 赵承志叹了口气,说:“我们查过,嘉美当时正在研究抗癌药物,丁力和高婷车祸去世后,嘉美也暂停了那个项目的研究,时隔26年,除非当年的人肯开口,不然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张正若有所思的说:“药物的研究和开发是一笔巨大的投资,按说就算丁力和高婷去世,他们也没必要将整个项目都关停,检察长,您不觉得奇怪吗?嘉美生物制药26年前就已经是国内有名的制药公司,资产雄厚,研究院肯定不止丁力和高婷,就算他们是核心,嘉美也完全可以聘用更有才华的专业人才,可是他们却选择了关停项目,我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承志点点头,赞同的说:“你说的有道理。或许这背后的原因,就是这整个事件的根源。只是已经过去26年,该毁的都毁了,他们不可能还保留着犯罪的证据。 “检察长,你有没有查过,26年前,北市当政的是谁?” “北市当时的市长是沈长兴,市委书记是马红军,政法委书记,也就是市委副书记张达臣,副市长高宏远,警察局局长郝振。” 张正接着问:“那现在还在任的还有谁?” “沈长兴,张达臣,郝振都已经退休了,马红军在三年前因病去世,现在还在任的只有高宏远,现在是国务委员,兼任云省省委书记。” 张正不禁吞了吞口水,说:“那当年咱们国家有没有发生过特大事件,与这几个人或者与嘉美生物制药有牵扯的?” “与这几个人有牵扯的我们没查到,但与嘉美有牵扯的,倒是有一件。26年前,全国各地纷纷出现注射疫苗后,婴幼儿死亡的案件,其疫苗的生产商就是嘉美生物制药,后来因为家长纷纷撤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有多少起这样的案件?” “这个没有详细的统计材料,报纸上报道的也有二三十起之多。” “这么严重的事件,怎么可能不了了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运作!可惜时隔太久,不好查啊。” ☆、不是有意的 2021年7月10日,张正到检察院了解情况,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赵承志将目前调查的情况简单的介绍给他,当然还有自己对某些人的怀疑。 张正直截了当的问道:“检察长,接下来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什么?” 赵承志也没有隐瞒,既然选择相信他,就没必要遮遮掩掩,说:“我和老包都觉得嘉美生物制药是关键,打算清理完咱们内部的蛀虫,一个一个的调查。” 张正点点头,说:“那我有什么能做的?” “按照以往的惯例,韩昌兼任警察局局长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希望在这方面你推荐一下宋桥,据我们调查宋桥与申鑫并没有什么牵扯,如果宋桥能坐上警察局局长的位置,我们的工作会更好开展。”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把宋桥送上去,就算不能办到,我也会尽量牵扯韩昌的注意力,不让他有机会阻止你们的调查。” 赵承志满意的笑着说:“张书记,有你在,至少我们检察院不再孤军奋战,不论是老虎还是蛀虫,我们势必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清除!” 张正站起身伸出右手,郑重的说:“检察长,我一定与你们共进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未免出现意外,我现在就回去布置工作。” “共进退!”赵承志握住张正的手,欣慰的笑着说:“说句题外话,张书记有一个好儿子,前段时间救了我们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员,我一直想要谢谢他,也没有抽出空,张书记代我向他说声‘谢谢’。” 张正眼底闪过骄傲的神色,说:“检察长,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救人是他的责任,用不着谢。不过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案件能进展到现在,有他一份功劳,这声‘谢’于公于私,我都该说。张书记,你真是有个好儿子!” 张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讶的说:“检察长,听您的意思是说,常新一直在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 赵承志笑着点点头,说:“没错,其实这起案件是他最早参与进来的,是他与耿辉开的头,中间也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如果不是他保护了沈军,我们的案件也不会有所突破。” 张正闻言松了口气,笑骂道:“这个臭小子!不瞒检察长,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还逼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那小子死活是你们都不肯透露,本来我还担心他会出错,没想到他竟然比我还强,这下总算放心了。” “既然话说到这儿,我也坦白说,如果不是常新之前的表现,我也不敢将这么重大的事跟你摊牌,我总觉得能教育出如此儿子的父亲,一定也错不了,所以我愿意争取你参与进来。张书记,我这么说可能不好听,你见谅。” “怎么会!您能这么肯定常新,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我很自豪!”张正看了看手表,说:“检察长,我该走了,再见!” 张正前脚走,包郁后脚就进了赵承志的门,紧张的问道:“检察长,他怎么样,靠不靠得住?你没有将丁一的事告诉他吧?” 看着包郁紧张的模样,赵承志不禁有些好笑,说:“老包啊,我怎么发现你待丁一那小子,就跟自己亲儿子似的?这也太关心了点吧,你也不怕你们家云云吃醋。” 包郁见赵承志神情轻松,不禁也放了心,缓声说道:“这么优秀的年轻人,难道你不想有这么一个儿子?” “倒也是!”赵承志点点头,赞同的说:“能赚钱,有技术,有勇气,最重要的是还有善心,这样的年轻人确实难得!唉,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那儿子哪哪都不顺眼了。” 包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检察长,咱能不能不要睁着眼说瞎话。就你那表情,像是不顺眼吗?” “我怎么了?说的是实话啊!”赵承志说完自己先笑了。 “检察长,到底怎么样?张正他能不能靠得住?” “我们对他进行过调查,他身上没有污点,工作勤奋,有想法,是个好官,而且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在我们这边。放心吧,虽然我将我们调查的进展跟他说了,但刻意隐去了丁一的影子。就像你说的,他不是我们公检法的人,却为了这个案子尽心尽力,而且差点付出生命,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想他出事。” “这就好。如果不是现在形势不允许,我还真想去看看他的伤,也不知道好的怎么样了。” 两人话中的主角现在正在书房,整理包郁发过来的申鑫手机卡里的资料。包郁在丁一的提醒下,连夜提审申鑫,在给他的那杯水里下了泻药。申鑫因为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这三天茶不思饭不想,就连水也喝的很少,所以一直没有大便,也忘了他吞进肚子里的那张手机卡。突然间觉得肚子疼,而且来的又猛又急,他要求上厕所,包郁则故意拖延,最后申鑫都来不及出审讯室的门,就直接拉在了裤子里。包郁一挥手,门口进来两个人,戴上口罩手套,架起申鑫就进了隔壁的房间,三下五除二将申鑫的裤子脱了下来,终于找到了那张手机卡,申鑫见状恐惧的同时,不禁破口大骂,包郁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冷笑的看了一眼申鑫,就让人给架回了拘留室。 包郁原本想把手机卡交给丁一,可丁一死活不要,就算包郁保证说卡被酒精消过毒也没用,包郁没办法,只好将卡上的信息打包发给了丁一。 丁一将所有的信息查看了一遍,信息发的内容非常模糊,应该只有双方才能看得懂,上面的号码也用了别称,丁一清楚就算查到了机主,也不可能是本人在使用,但他还是挨个的将机主的信息查了一遍,并将其信息完整化进行过滤。可惜的是这些人从事什么行业的都有,彼此之间并没有关系,他根本无法从中获取信息。不过,丁一并不气馁,他将所有的号码进行标记,只要有人使用,他就有办法将人找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丁一应了一声,常新便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丁大哥,午饭你想吃什么?我买了猪肝,猪血,还有很多补血的食材。” 丁一将特质的手表戴上,这款手表可以与他的电脑相连,无论他走到哪里,电脑上的信息他都能接收到。他关掉电脑,站起身说:“走吧,午饭我来做。” “丁大哥,你身上还有伤,你就歇着把,我们做就行。” 丁一挑挑眉,说:“你会做饭?” 常新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说:“我不会,但何大哥说他会。”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说:“他所谓的会,也只是能把饭菜煮熟而已,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能让你饿着离开,很失礼的。” 常新担忧的说:“可是丁大哥你的伤、、、、、、” “我已经恢复晨练了,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常新还是不放心,出了书房就像何南求证,见何南确定的点点头,他这才松了口气,想要在厨房打打下手,却被丁一轰了出来,只能和何南坐在客厅,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 丁一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尽管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但体力上还是有些不支,待饭菜全部做好,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何南和常新见状连忙让丁一坐在沙发上休息,他们两个装盘盛饭摆碗筷。看着丁一苍白的脸色,两人不禁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好好学做菜。 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丁一忍不住好笑的说:“我只是有些体力不支,你们用得着这副表情吗?行了,我废了好大功夫才做好,赶紧吃吧,别浪费!” 见气氛有些不对,丁一便随意的找了个话题,三人很快聊了起来,丁一大多数时间在认真听,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而常新和何南则说得津津有味,一顿饭就这样,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饭后,何南和常新一起收拾碗筷,丁一则被他们勒令回了房间,将厨房收拾干净,常新便和丁一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虽然有些不舍,但他不想再打扰丁一休息。 何南敲了敲丁一的房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却发现丁一正在换衣服,见他进来明显一怔,随即慢条斯理的套上睡衣,说:“找我什么事?” 何南怔忪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丁一刚才裸着的上身,白皙如玉的皮肤,仿佛怎么晒都是这种荧光的颜色。腹部八块明显的腹肌,让人能够想象他爆发时的力量。明明这么冲突的形象,却在丁一身上完美呈现,不得不让人羡慕、垂涎! “何南!”丁一无奈的放大了声音。 何南回神,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有些无措的说:“那个,我是来送祛疤膏的,我想着你的伤应该快掉痂了,就买了这个,给你送过来,我、我不是有意看、、、、、、下次我一定注意!” 何南将祛疤膏放在床头柜上,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何市长来访 2021年8月1日,时间匆匆而过,距离申鑫被抓已经已经二十几天,警察局局长的人选,在一次次争论后,终于定了下来。宋桥成功上位,代替了申鑫主持警察局的工作。没有内部人员的阻碍,包郁的调查也能顺利许多。 近一个月的时间,申鑫手机卡上的号码,没有再使用过,看来申鑫被抓,他们更加谨慎,应该更换了联络方式。丁一不得不改变侦查方向,包郁的人在全力调查当年跟丁力、高婷一起工作过的人,而他则将矛头指向了李利民,这个曾经的政法委书记。 26年前,李利民便是警察局局长,算得上他们已知的参与那起时间权位最高的一个,丁一坚信李利民知道的肯定比申鑫多得多,只要将他拉下马,很多事情都能水落石出。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丁一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他在调查的同时,也开始正常工作,毕竟还有向阳集团和唐氏需要他主持,放手一段时间不会出问题,但时间一长,运转肯定会出问题。 “叮铃铃”,丁一订的闹钟响了,他拿起手机关掉,便收拾桌面上的文件准备下班。 肖涵看了一眼起身的丁一,也跟着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伸了个懒腰,说:“丁一,晚上想吃什么?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整天在家吃,也该换换口味了。” 丁一犹豫了一瞬,点点头说:“也好,餐厅你定,最重要的要有包间,何南和唐然我来通知。” 肖涵兴奋的说:“我听他们说,咱们公司附近开了一家西餐厅,口味很不错。虽然没有包间,但餐厅座位之前隔的很开,顾客之间并不会相互打扰,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丁一拒绝道:“不去,必须要包间,不行就回家吃。” 肖涵有些遗憾的说:“那好吧,那就去姚家私房菜吧,那里我常去,老板还是我高中同学,最主要的是,大厨的拿手菜红烧狮子头,东坡肉,糖醋鱼,特别好吃。” “嗯,你定吧。”丁一拿出手机,给何南拨了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丁一有些奇怪,又给唐然拨了过去,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老师,你们回来了吗?” “肖涵说换换口味,打算在外面吃,你别忙了,待会儿我们回家接你们。” “好,正好我还没开始做。” “何南呢?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他出去了,说是有点事,晚饭前赶回来。电话打不通,老师就给他发个信息吧,给他位置,他会自己过去的。” 丁一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肖涵也已经订好了餐厅,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涵一游戏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但都默契的保持了缄默,他们知道丁一算得上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如果他的行踪被泄露,别说粉丝,就是狗仔也一定能把涵一包围了。 丁一两人回到家的时候,何南还没有回来,丁一拿出手机,看了看何南的定位,发现他居然在北市市政附近,不禁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去找他的打算,他们都是单独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他不会干涉他的生活,之所以安装这个定位,也是为了确定他们的安全。 丁一接上唐然,在肖涵的指引下兜兜转转,一路来到姚家私房菜,丁一看着自己现在的位置,又看了看何南所在的位置,发现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条街,走路的话也就五分钟的路程。发了个定位给何南,三人便走进姚家私房菜。 三人刚走进去,只见一个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女人笑着迎了过来,礼貌的向丁一和唐然点了点头,看着肖涵说:“老同学,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怎么着,这公司忙的都不吃饭了?” 肖涵笑着说:“最近确实比较忙,姚兰,我们去包间说话吧。” 三人在姚兰的带领下去往包间,肖涵、唐然将丁一护在中间,有意的隔开别人与他的接触。短短的几十米,姚兰一直在和肖涵交谈,丁一和唐然则始终保持沉默。到了包间,丁一挑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唐然在他右边隔了一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下,肖涵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左边。而姚兰则紧挨着肖涵,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 肖涵见姚兰迟迟没有离开的打算,而丁一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他连忙打断姚兰的话,说:“姚兰,我和丁总还有公事要谈,你看……” 姚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你看我,太久没见你,一时间说的有点多。那成,我去给你们泡壶茶,再催催菜。” 看着姚兰离开,肖涵不由松了口气,讪讪的说:“她上学的时候挺腼腆的,现在变化挺大。丁一,你别生气,下回我们换个地方。”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好。以后你想来,就自己来吧。” 丁一看的出来,姚兰对肖涵有意思,他没必要跟过来当电灯泡,更何况他不太喜欢她。以前她怎么样,丁一不了解,但他能看清现在姚兰眼底的野心。或许姚兰对肖涵有情,但这份情不纯,参杂着利益和欲望。 肖涵解释道:“其实姚兰人挺好的,你们多接触接触也就知道了。” 丁一没有回应,他向来看人很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肖大哥,那位阿姨结婚了吗?” 肖涵不禁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的说:“唐然,姚兰还没结婚,年龄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人阿姨太没礼貌了!” “原来大不了多少啊,那她得好好保养保养了,我还以为她怎么着也得三十五岁了。” 丁一微微皱眉,无奈的说:“唐然,你的教养呢?” 唐然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肖涵奇怪的看着唐然,问:“唐然,姚兰得罪你了?” “那倒没有。一个陌生人无所谓得罪不得罪,她做什么我都不在意。只是她似乎对肖大哥有意思,应该再打你的主意吧。” 丁一有些惊讶唐然的敏锐,但一想起他的经历,和他过于成熟的心智,也就释然了。 肖涵闻言一怔,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唐然见状笑着说:“老师,我觉得肖大哥和姚阿姨挺配的,你觉得呢?”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打趣的说:“确实,挺配。” 肖涵自然看清了丁一眼底的笑意,他不由翻了个白眼,说:“怎么着,你们俩合起伙来开我玩笑是吧?” “怎么会?我和老师是实事求是。” 三人说话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着说:“三位打扰了,这是老板赠送的茶水,上等的龙井,请慢用。” 肖涵礼貌的说:“替我谢谢你们老板,你出去吧,不用在外面守着。” 女服务生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临出去之前,还好奇的看了看在包房里依旧带着墨镜的丁一。 肖涵站起身,说:“丁一,我出去一下。” 丁一点点头,肖涵便起身出了包间,找到姚兰,低声说了几句,姚兰点了点头,笑着走开了。肖涵径直来到茶室,熟门熟路的从橱柜上拿了一罐茶叶,戴上手套开始泡茶,随后将茶具放到托盘上,端着回了包间。 “这是我泡的,熟悉的味道,喝吧。”肖涵将其中一杯放在丁一身边。 丁一心里微暖,端起茶杯品了起来,说:“确实,熟悉的味道。” 肖涵得意的说:“别的不敢说,你的口味我还是把握的准的。我跟姚兰说了,做菜,端菜必须戴手套,待会儿你放心吃。” 三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他们点的菜也陆续上了桌,虽然不怎么喜欢这里的老板,但丁一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菜味道还是很地道的。 三人刚刚开始吃,包间的门被敲响,何南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了看三人的位置,微微皱眉,无奈的坐到了丁一对面,解释说:“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丁一淡淡的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何南笑着说:“不用,我不挑食。哇,闻起来挺香啊,我还真饿了。” 丁一刚想说话,手里就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眼底浮现意外的情绪,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何南,站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 何南下意识的问:“谁啊?” 丁一没有回应,径直出了包间,找到一个空着的房间走了进去,点了一下接听键,说:“喂,你好,哪位?” “喂,我是何平。丁一啊,有空吗?我想跟你谈一谈。” “何市长,抱歉,我现在在北市,有什么事能在电话里谈吗?” “我也在北市,就在你家门外。” “那好,我这就回去,麻烦何市长稍等一会儿。” 丁一挂掉电话,给肖涵发了条信息,便开车回了家。半小时后,丁一把车停好,利落的下了车,走到挂着南市车牌的黑色汽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正在出神的何平蓦然回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摊牌 2021年8月1日,丁一等人决定去外面吃,在肖涵的介绍下来到姚家私房菜,发现私房菜的老板姚兰对肖涵有意思,在众人吃到一半时,丁一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开车回了家。 丁一来到家门口,利落的下了车,来到一旁挂着南市车牌的黑色汽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正在出神的何平蓦然回神,看了一眼窗外的丁一,打开车门下了车。 丁一礼貌的招呼道:“何市长,您好,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 何平点点头,跟在丁一身后进了门,来到客厅前,丁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何平,不卑不亢的说:“麻烦何市长把鞋换上。” 丁一有洁癖的事,几乎所有南市人都知道,何平不以为意的接过拖鞋换上。两人来到客厅,丁一礼貌的说:“何市长请坐,我给您沏壶茶。” 何平平静的说:“丁一,你不用忙了,坐下来,我们谈谈。” 丁一顺从的坐到了何平的对面,直截了当的说:“何市长,您的来意我清楚,无非是为了何南。您的心情我也能明白,曾经那么优秀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抛家舍业,无论是谁都不能容忍,更何况您还是一市之长,官场的人最注重的就是声誉,何南的事如果传出去,肯定会对您造成影响,这些我都清楚。” 何平沉默的看了丁一一会儿,开口说道:“既然都清楚,那你什么态度?” “何市长,说实话,对于何南的感情,我一直都是拒绝的态度。我从南市躲到了北市,就是因为我太清楚这段感情会带来的后果。现代社会人们的思想虽然开放了许多,但对于同性恋的容忍度非常有限,一旦被人发现,就会受到各种不公平的待遇。何南出身好,有天赋,又肯努力,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但如果被人知道他喜欢上男人,结果会如何,我心里很清楚,所以无论何市长今天做什么决定,我都配合。” 何平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丁一,说:“即便我今天会强行把他带走,你也不反对?” 丁一的心很疼,却异常清醒,现实就是这样残酷,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且不说何南的爸爸如何反对,就说目前他的处境,也不允许他有丝毫懈怠,他能力有限,无法顾及太多人的安全。他承认他对何南有情,正因为有情,他才不能自私的将他拉进漩涡,自己的生死他无法预料,但他至少要保住何南的安全。 丁一强忍着心痛,平静的说:“不反对、、、、、、” “我反对!”何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应该在姚家私房菜的何南,出现在两人面前。 丁一惊讶的看着何南,说:“何南,你怎么回来了?” 不止何南,肖涵和唐然也先后走了进来。 何南伤心的看着丁一,质问道:“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跟他一起,决定把我打包送走了?丁一,你说过同意我留下,不能出尔反尔!” 丁一沉默的错开目光,他怕自己看到何南伤心的眼神会心软。 肖涵越过何南,来到何平面前,礼貌的伸出右手,说:“何市长,我是肖涵,涵一游戏的执行总裁,我们在拍卖会上见过。” 何平自然知道肖涵,涵一游戏的迅速崛起,不论是在政治圈,还是商业圈,都有引起了广泛关注。何平站起身,微笑的与肖涵握手,说:“肖总,你好,你是丁一的朋友?” 肖涵和唐然分别落座,他笑着说:“我和丁一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 丁一打断肖涵的话,皱着眉头叫道:“肖涵!” 肖涵这次并没有顺从丁一的意思,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欺负丁一,无论是谁都不行。他的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说:“你都常驻公司了,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更何况何市长是何南的长辈,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市长,涵一游戏是我和丁一一起创办的,涵一真正的大股东其实是丁一。” 何平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丁一,说:“你是说丁一在接手唐氏之前,就已经、、、、、、” 除了少数的几人,其实大部分人都认为丁一是靠着唐氏翻身的,如果没有唐氏,他还只是一个大学老师。很多人都羡慕丁一的运气,甚至还有人因为这个黑丁一。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丁一的身家,估计脸应该会被打烂。 肖涵笑着说:“没错,丁一当时的身家已经不次于唐氏。只是他这个人不喜欢商场,涵一游戏一直是我在打理。” 何平眸光微闪,说:“如果我没记错,涵一游戏拍下了朝阳地产,也就是说朝阳地产现在在丁一的掌控下?” 人常说人老成精,更何况还是混官场的何平,更是千年的老狐狸,几乎是一点就透。 “何市长真不愧是市长!您猜的没错,不止朝阳地产,还有北市的国华地产,也就是现在的向阳集团,都在丁一名下。不过这些都是商业秘密,还请何市长不要向外透露。” 何平深深的看着丁一,他不得不承认丁一的心智确实了得,他甚至开始怀疑丁一接管唐氏是别有目的。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何平的心思肖涵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说:“何市长是在怀疑丁一接管唐氏的目的?” 何平一怔,他没想到肖涵会说的这么直接,他索性也直接的说:“他之后做的这些事,不得不让人怀疑。” 何南眉头紧皱的叫道:“爸,您怎么能这么想?” 唐然也满是敌意的看着何平,说:“何市长,唐家的事我最有发言权。如果没有老师接手唐氏,唐氏不会有今天的发展,恐怕早就四分五裂。我曾说过要将唐氏无条件赠与老师,可老师拒绝了,他说只帮我看管唐氏到我大学毕业。购买国华地产股份,需要一笔资金,老师也是同我商量后,才动用唐氏的资产,并且将这笔资金转换成向阳集团的股份给我。何市长,可以说老师不欠唐氏一分一毫,是我和唐氏欠老师的,所以还请何市长收回刚才的话,并向老师道歉!” 丁一微微皱眉,说:“唐然别闹!去给我们沏壶茶。” 唐然看了一眼丁一,温顺的起身去了厨房,但他倔强的神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丁一解释道:“何市长,唐然年纪小,对长辈没有礼貌,我待他向您道歉,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面对的何平的质疑,丁一心里也不舒服,唐然为他说话,他并不觉得有错,错就错在何平是长辈,唐然不该用那种强硬的态度,所以丁一只是说唐然的态度不好。 何平摇摇头,平静的说::“他说的没错,我错怪了你,是该道歉。但是何南的事,我不会让步,这是我的底线。” “爸,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喜欢丁一,是我一厢情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是我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跟他没有关系,你干嘛过来找他?” 何平恼怒的说:“你还有脸说!喜欢男人不说,还一厢情愿,你听听你说的,人家对你没意思,你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我何平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何南难过的说:“爸,我刚刚一岁,您就因为工作去了外地,把我扔给爷爷奶奶照顾,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得上面,直到我大学毕业,你们才重新回到南市,我不怪你们,我知道您也是为了工作,为了这个家。从小到大为了让你们放心,我几乎没提过任何要求,现在就求您这一件事,真的就这么难吗?” 何平态度坚决的说:“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们亏欠你很多,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唯有这件事不行!何南,你已经不小了,应该明白这个社会的残酷,不要这么任性,为了自己的将来,你听我的,跟我回去,难道你的刑警梦也不要了吗?” “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直没交过女朋友,那是因为我的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难道你要让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将来,孤家寡人一辈子?还是说随便娶一个女人,毁了两个人的一辈子?爸,您从小就教育我,为人要正直,要实事求是,为什么现在您说的和您做的完全不一样?” 何平一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愤怒的说:“就算你一辈子打光棍,我也不许你给我丢人现眼!” 何南痛苦的闭上眼睛,半晌才缓声说道:“爸,原来在您心里,您所谓的名誉比儿子一辈子的幸福还要重要,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不过,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就算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回去。” 何南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丁一,丁一心疼的厉害,却错开目光,不敢看何南。 何平愤怒的站起身,骂道:“你、你混账!人家都不要你,你在这儿死皮赖脸给谁看,你怎么就这么犯贱!” “够了!”丁一终于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冷淡的说:“何市长,这里是我家,如果您想教训儿子,请回您自己家,这里不欢迎,请回!” ☆、向阳 2021年8月1日,何平来找丁一,交谈时被何南打断,何南表明自己的立场,何平也态度强硬,两父子互不相让。 何南固执的说:“爸,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这里,就算、就算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会离开!” 何平愤怒的站起身,指着何南骂道:“何南,你个混账东西,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你说你犯不犯贱,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够了!”丁一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的说:“何市长,这里是我家,如果你想教训儿子,麻烦回自己家,这里不欢迎,请回!” 何平恼怒的看向丁一,说:“丁一,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何市长,请回!” “你!丁一,你刚才说过要配合我,不能出尔反尔!” “只要你能把他带走,我不拦着。”丁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何市长,你刚才的所言所行,真是让人失望!为了自己的仕途、名誉,不惜毁掉儿子的一辈子,你跟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是为他好!‘流言猛于虎’,社会舆论带来的压力,不是什么人都能顶得住的。他是我儿子,虽然他小时候我们没在身边,但他也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经不经得起风浪,我们比你清楚!” “他的特殊性取向注定了他必须面对狂风暴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无法改变,就该勇敢面对,逃避只能让他痛苦一辈子!”丁一压了压激烈的情绪,缓声说道:“何市长,你的儿子你了解吗?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从小到大除了让他衣食无忧,你给过他多少关爱?” 何平不自觉的看向何南,见何南红了眼眶,他的心里也一阵阵的泛酸。 “您了解当他发现自己与别人不同,是人人厌恶的同性恋时,心里的那种惶恐吗?谁不害怕人们的异样眼神,谁不恐惧那些诛心的流言蜚语,如果不是改变不了,谁不想是个正常人?他的痛苦,他的恐惧,他的无奈,你作为父亲了解多少?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是家人的理解、维护,可是我没想到伤他最深的,恰恰就是他最亲最近的亲人。” 何平面色复杂的看着何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赶他,不是讨厌他,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俩没有未来。当然,原因绝对不是歧视,而是我个人的原因。我希望他能遇到对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至少能和正常情侣一样。”丁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说:“何市长,人这一辈子说长也不长,我们也过了半辈子,能陪他走完下半辈子的不是父母。如果为了所谓的名誉毁了他一辈子,你忍心吗?” 丁一疲惫的站起身,绕过众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听着房门被反锁,众人陷入沉默。 肖涵面无表情的说:“何市长,自始至终丁一对何南的态度,都是拒绝的。他这人太清醒,也太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所以他从来不会越雷池一步。你真的没有理由为难他,他已经过的很辛苦,希望你们别再让他难上加难。” 何南的眼睛始终看着丁一的房门,他头也不回的说:“爸,您回去吧,我答应你,等北市的事处理完,我马上回南市。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人知道您有个同性恋的儿子。” 何平一怔,看着何南眼底的绝望,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离开了。 肖涵看着何南,面色复杂的说:“你放弃了?” 何南垂下眸子,苦笑着说:“你说对,他已经很苦了,我不能再让他为难了。肖涵,如果你的父母也不理解,别让他为难。如果他们、理解,替我好好照顾他。” 肖涵的目光也看向丁一的房间,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明明只是想要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丁一从抽屉拿出一个相框,看着照片里的少年,沉沉的叹了口气,呢喃着说:“哥,我想你了。” 丁一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他从未对女生产生过喜欢的情绪,反而觉得男生对他更有吸引力。他也曾彷徨过,害怕过,甚至自我厌弃过,可是无论他有多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都改变不了。 五岁失去父母,爷爷奶奶又不要他,不得已之下,他的小姨高洁把他接回了家。虽然高洁对他很好,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原本开朗的丁一,慢慢变得沉默,变得内向,他小小的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不讨人喜欢的,再加上得知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他更加内向,过的也更加小心翼翼。 因为丁一的孤儿身份,再加上他内向,学校里很多孩子都喜欢欺负他,为了不给高洁添麻烦,他总是忍气吞声,懦弱的从来不去反抗。每每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他的表哥都会出现,帮他把那些人赶跑。他们总会鼻青脸肿的回家,表哥总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每次被高洁打屁股时,他都会呲牙咧嘴的朝着丁一笑。 丁一的表哥叫向阳,性格活泼,就像天空中耀眼的太阳,时时温暖着丁一,因为有他在,丁一才能熬过那段最为黑暗的日子。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爱捉弄人,就在丁一以为苦难终于过去的时候,不幸的事再次发生了。 丁一永远记得那一天,2003年4月14日,他十三岁生日前一天,他的表哥向阳永远的离开了他。 那天,那几个总是欺负他的同学,在楼道里堵到了他,和往常一样,一阵拳打脚踢,丁一死死的抱着头,他不能让脸上受伤,不然高洁发现又要打向阳。 “住手!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许欺负小一!” 熟悉的声音让丁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打在身上的拳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那些人重重的将他推倒在地,又围上了向阳,丁一费力的爬起来,跑到向阳的身边,说:“哥,你别管我,快上课了,他们不会再打了。” 向阳看着丁一手背上的淤青,心疼的不行,愤怒的说:“你们这些混蛋!有本事和我打,欺负小一算什么!” 那些人被向阳激怒了,纷纷围了上来,看着向阳被打,丁一鼓起勇气冲了上去。可是对方的人多,没打几下,丁一就被架了起来。紧接着丁一就看到正在打架的向阳,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向阳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前栽,直直的朝着楼梯摔了下去。 “哥!”丁一用尽力气挣脱束缚,朝着向阳跑了过去。他连滚带爬的来到向阳身边,颤抖着身子把向阳抱起来,温热的液体从他指缝中流下来,刺目的鲜红! “哥,你怎么样,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小、小一,你、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没准备好……” “哥,你醒醒,醒醒……”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节哀……” “阳阳,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说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高洁,你必须把他送走,他就是个丧门星,和他亲近的人都死了……” “丁一,你十八岁了,走吧,离开这里吧……” “哥,哥,不要丢下我,不要!” 丁一再次从梦魇中惊醒,他大口的喘息着,冷汗打湿了他的睡衣。缓了缓一会儿,丁一激烈的心跳才算恢复正常,他看了下床边的时钟,刚过一点,他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身干净的睡衣,径直去了浴室。 一个小时后,丁一从浴室出来,直接去了书房,每次半夜醒来,他都很难再入睡,索性去书房整理明天需要的资料。埋首在文件当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内心才能平静。如果当年他能勇敢面对,向阳或许就不会死,他的小姨也不会日日被丧子之痛折磨。或许真的像向阳奶奶说的,他天生就是个丧门星,克父克母克兄长,凡是跟他亲近的人都会被他克死。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不和人交往,不与人亲近,就怕那些跟他亲近的人再遇到不幸,这也是他非常紧张肖涵他们安全的原因。 丁一在他十八岁的时候,被高洁从家里赶了出来,丁一没说什么,也没有立场去责怪,他知道高洁已经对他很好了,如果换成别人,早就轰他走了。 那年他考上了南市大学计算机系,尽管生活拮据,但他还是坚持在外租了房子,因为他已经无法忍受别人的靠近。丁一和肖涵是校友,肖涵是金融系的,在一次偶然中两人相识。当时,丁一和他也不过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后来丁一制作了一款手游,两人就一起合作,创立了涵一游戏。让人没想到的是,丁一制作的手游如此受欢迎,这让涵一游戏迅速崛起,肖涵也成了明面上的涵一的执行总裁,风云人物。 ☆、申鑫之死 2021年8月2日,丁一正在书房整理文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他轻轻应了一声,房门被推开,何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何南将托盘放到丁一的电脑桌上,平静的说:“给你泡了杯茶,没有肖涵的手艺好,你凑合着喝。” 丁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说:“谢谢!早点休息。” 何南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丁一见状不禁叹了口气,说:“何南,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喜欢有人说话吞吞吐吐。” “对不起!”何南看着丁一,解释道:“他这次来北市,是来开会的,昨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不要来找你,没想到他还是找上了你。” 丁一神情复杂的看着何南,沉默了一会儿,说:“何南,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瞒着你跟他见面,也不该不征求你的同意,替你做决定。何南,对不起!” 何南摇摇头,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的出发点跟他不同,你不想让我卷进这个漩涡,我都明白。但是丁一,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们也是朋友,就像你和肖涵、唐然一样,为什么他们能留下来,偏偏要让我离开?” “涵一的总部在北市,肖涵能躲到哪里去,还有唐然,我是他的监护人,他不跟着我,还能跟着谁?何南你不同,你的家在南市,你的父亲是何市长,如果你被卷进来,你的父亲也不能独善其身,你明白吗?” 何南态度坚决的说:“丁一,在事情结束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他说好了,等所有事都了结,我就回南市,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丁一以为他听到何南放弃,心里会松一口气,可是恰恰相反,他的心疼的厉害。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放在文件上,轻声说:“好,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何南眼睛暗淡了下来,端起托盘往外走,走到门口,他顿住了脚步。丁一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心里想着何南会说些什么。可何南什么都没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关上,丁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泛起阵阵酸涩。他心乱如麻,手里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他重重的吐了口浊气,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窗外,竟与何南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却没有移开目光,长久的对视后,何南嘴角露出一抹笑,无声说了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丁一垂下目光,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笑,拉上窗帘,重新坐回了电脑桌前,再度埋首在文件中。 2021年8月3日,正在上班的丁一突然接到包郁的电话。 “喂,包局,你找我?” “申鑫死了。” 丁一一怔,随即问道:“申鑫不是在检察院吗?怎么会死?” “只能说对方的手伸的很长,原以为我们已经清理干净,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他怎么死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中毒。沈军正在给他尸检,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后,我再发给你。” “那昨天谁值班,包局有怀疑对象吗?” “昨天看管沈军的是杨磊和张晨,现在正在接受审查。” “昨晚的监控设备正常使用吗?” “正常。为了监管和保护申鑫,我们并没有将他羁押在看守所,而是专门给他设置了安全屋,每天有人24小时轮流看守。他接触的东西,食用的食物,都必须经过检查。除了看守的人,就只有我和检察长能接触到他。” “也就是说外人根本无法接触到申鑫,而□□中毒,发作很快,凶手很大可能就在昨晚看守的两人之中。” 包郁沉默了许久,才缓声说道:“他们两个,最少的也跟了我三年,我真不愿意相信,他们之中会有那边安插的钉子。” “包局,人各有志,其他人的思想我们无法左右,他们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包郁叹了口气,说:“我明白。昨晚的监控视频,我一会儿发给你,有什么进展我们再联络。” 检察院审讯室,杨磊和张晨分别在不同的审讯室接受审查。 高竞看着杨磊,面无表情的问:“杨磊,昨晚是不是你跟张晨两个人看管申鑫?” 杨磊面色难看的点点头,说:“是,昨晚八点我和张晨接班,九点的时候申鑫说要睡觉,然后就躺上了床,我和张晨就在旁边看管,凌晨两点的时候,床上的申鑫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我们连忙叫了救护车,可救护车还没来,他就死了。他的嘴巴里有明显的苦杏仁味,一定是□□中毒。” 高竞接着问:“昨晚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接触过申鑫?” 杨磊摇摇头,说:“没有,接班后,没有人来过。而且包局说过,除了他和检察长,任何人不得接触申鑫。” “从八点到凌晨两点,你们是否没有离开过半步?” 杨磊肯定的说:“没有,就算上厕所,我们也一定会留一个人在房间。” “昨晚你们都去过厕所?分别是什么时候?” 杨磊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去了两次,一次在十点多,一次在一点多,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张晨也去了两次,我们几乎是前后脚。” “申鑫中毒之前,有没有吃过东西或者喝过水?”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从他躺上床就没起来过。” “你不是说,你一点多的时候去过厕所吗,怎么就肯定他没在那时候喝过水?” “高科,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但张晨不是那种人,他跟我同事三年多,他的品性怎么样我很清楚!申鑫绝对不可能是他杀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阴谋。” “杨磊,你是检察院的老人儿,也算半个警察,应该清楚□□中毒的症状,毒发的速度很快,又没有别人接触,申鑫不会无缘无故的中毒,凶手只可能在你们两人中间。” 杨磊沉默了下来,高竞说的没错,昨晚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申鑫死了,凶手最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不是他的话,就只剩下张晨。他实在不愿怀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事,却不得不去怀疑。 另一间审讯室内,张然正在对张晨进行审讯。审讯内容差不多,两人的回答也基本相同,只是相较于张晨的焦躁,张晨则平静的多。 张然问道:“昨晚你们有没有离开过房间?” 张晨回答道:“没有同时离开过,期间我们有分别去过厕所。” “分别什么时间去的,还记得吗?” 张晨想都不想的说:“我和杨磊分别去了两次,第一次是十点多,第二次是一点多,时间相差不多。” “申鑫在毒发之前有没有吃过东西,或者喝过水?” “我不能确定,我只能说我在的时候没有。” 张然微微皱眉,说:“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在你上厕所的时候喝过水,或者吃过东西,对吗?” “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房间里有监控,查看一下监控视频就知道了。” “昨晚杨磊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张晨摇摇头,说:“和平常一样,没发现异常。” 简单的询问之后,高竞和张然相继出了审讯室,来到包郁的办公室,两人将笔录分别交给包郁,包郁认真的查看和比较。 高竞出声说道:“两人的说词几乎一样,我们也查看了监控视频,跟他们说的并没什么出入。” 张然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总觉得张晨表现的过于平静,而且在我问他申鑫在毒发前是否喝过水,他的回答似乎在引导我怀疑杨磊。” 高竞摇摇头,说:“我倒觉得张晨的反应没什么不正常,你别忘了,他可是技术性人才,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平和的心态和冷静的思考,如果他的表现跟杨磊一样,那我才会觉得不正常。而且监控视频我们都看了,两人虽然都在场,但根本没和申鑫直接接触过,申鑫除了九点之前喝过一次水,到毒发根本就没接触过任何入口的东西。” “现场只有他们三个,如果凶手不是他们,那申鑫是怎么死的?总不能是自杀吧?” 包郁的动作一顿,蓦然抬头看向张然,说:“为什么不可能?” 张然一怔,随即说道:“你的意思是申鑫是自杀?这不可能啊,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要怎么自杀,□□又是怎么来的?” 包郁神情严肃的说:“你们别忘了那些人有多么心狠手辣,他们完全可以让申鑫心甘情愿的自杀,而他们只需提供毒药。”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偷偷交给申鑫,是申鑫自己主动吃下去的?” “这种可能性很大不是吗?” 三人陷入沉默,半晌后,高竞出声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杨磊和张晨的嫌疑就小了很多,而另外两人的嫌疑相对就重了起来。” ☆、疑似自杀 2021年8月3日,丁一接到电话,被告知申鑫死亡的事实,当晚值班的杨磊和张晨正在接受审查。于此同时,丁一也在查看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丁一应了一声,房门便被推开,何南走了进来,笑着说:“丁一,饭菜做好了,先去吃饭吧。” 丁一眼睛紧紧盯着视频,头也不回的说:“你们先吃吧,待会儿我再吃。” 何南微微皱眉,肖涵跟他说过丁一有严重的胃病,每天都必须准时吃饭,否则胃病就会犯。但他也知道丁一的脾气,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谁说都没用,只好想别的办法。 何南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地方的监控视频?是出了什么事吗?” 丁一随口回答道:“申鑫死了,这是监控申鑫的安全屋。” 何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说:“申鑫就是那个被抓起来的警察局长吧,他不是在检察院吗?怎么还会被杀?” 丁一冷笑着说:“这只能说对方的手伸的很长,昨晚守夜的是检察院的杨磊和张晨,我正在查看当晚的视频。” 何南接着问:“那你有什么发现?” “没有,自从他们接班后,直到申鑫毒发,就从来没接触过申鑫,申鑫昨晚九点就睡了,只在睡觉前喝了一杯水,中间没有起来过,这一点很奇怪。” “申鑫怎么死的?” “□□中毒,□□你知道的,一旦能达到中毒致死的剂量,毒发会很快,也就是几分钟的事,而昨晚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在,凶手是杨磊和张晨的可能性最大。可监控视频上显示的一切都很正常,我并没有发现他们有投毒的机会。” “丁一,视频我来看,你去吃饭,如果你胃病犯了,那案子怎么办?别的方面我可能不行,查案我还算得上及格。” 丁一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站在身后的何南,待看清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担忧后,不禁叹了口气,将视频暂停,站起身说:“不用了,一起去吃吧。” 何南眼底浮现笑意,两人一起去了餐厅。丁一心底想着案子,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吃了几口,确定自己的胃病不会犯,又回到书房,几乎是一帧一帧的看着画面,就连何南站在身后都没发现。 丁一一遍一遍的看着视频,直到他第四遍查看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不断回放着申鑫毒发前的五分钟,正在他全神贯注的查看时,身后传来何南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原本放在枕头边的手动了一下。” 丁一心有余悸的看向身后,缓了缓心神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何南讪讪的说:“我进来有一会儿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事。”丁一再次回放刚刚的画面,他发现申鑫放在枕头下面的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之后他把脸埋进枕头蹭了蹭,三分钟后他就毒发了。 “他是自杀!”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丁一拿起手机拨通了包郁的电话,说:“喂,包局,监控视频我看过了,有些发现。” “正好我也有些发现想告诉你,你先说吧。” “我反复查看视频,发现在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申鑫的动作有些异常,我怀疑申鑫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经过审查,杨磊和张晨的口供一致,并没有发现两人撒谎的痕迹,所以我也有这种猜测。” “包局,申鑫自杀,恰恰说明检察院内部有他们的人,没人威胁,以申鑫的性子,他不会想要自杀,还有□□,他24小时被人看管,根本不可能得到,除非有人从外面带给他的。” “我明白,不排除申鑫为了不暴露那人的身份,特意选择杨磊和张晨轮守的时候自杀,最近的监控视频我待会就发给你。” “包局,看管申鑫的人一共有几个?你把他们的资料一并发给我吧。” “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谢谢包局关心。” “听说南市的何平前几天去找过你,没什么事吧?” 丁一一怔,随即说道:“一些私事,已经解决了,包局放心。”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丁一心底微暖,温声说道:“好,我记住了。” 丁一挂掉电话,没过一会儿,便收到了包郁发来的资料。他看向身后的何南,说:“桌上的笔记本你用,我把视频拷贝一份给你,你也帮着看看。” 何南兴奋的点点头,说实话,闲了一个多月,何南早就闲得发慌了,现在能做自己的老本行,还能帮到心爱的人,简直是一举两得! 两人分别戴上耳机专心致志的查看视频,由一开始的四倍速,到后来的两倍速,越来越慢,越来越仔细,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直到唐然端着夜宵进来,两人才回过神来。 唐然笑着说:“老师,何队,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吧。” 何南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的说:“也有我的吗?” 唐然将煮好的小馄饨分别放在两人面前,说:“何队,无论以前我们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在你不顾危险过来帮老师的那一刻,就消失了,所以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丁一见状眼底浮现笑意,他们都是他在意的人,能够关系和睦再好不过。 唐然始终是何南心里的一个结,现在他能够放下心里的怨恨,何南再高兴不过,他笑着说:“好,以后一定好好相处!” 两人吃完馄饨,又接着看视频,唐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老师,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丁一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看向何南说:“何南,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也睡了。” 何南遥遥头,说:“闲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事做,现在正兴奋,睡不着。丁一,你的伤刚好,还是我盯着,你去休息吧。” 丁一见状无奈的说:“唐然,你收拾一下去睡吧,我们两点之前肯定去休息。” 唐然哭笑不得的看看两人,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又过了半小时,丁一从视频中移开视线,皱着眉头看了看包郁给他的资料,看向何南,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何南揉了揉有些涩的眼睛,说:“没什么发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上厕所和买饭的时间,几乎都是两个人同时在,而且他们几乎不跟申鑫交流,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就连接触都少的可怜。你有什么发现吗?” 丁一点点头,说:“倒是有一点,不过要等明天给包局打电话确认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何南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好,明天在继续。” 丁一看得出何南对查案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认真的说:“何南,你天生就是做刑警的料,你不该辞职的。” 何南一怔,随即说道:“我只是喜欢查案,在哪儿查都一样,更何况还能帮到你,后面这个理由才是我真正有动力的原因。” 丁一平静的心湖漾起点点涟漪,问:“南市的案子呢?你就这样放下不管了?” 何南哭笑不得的说:“丁一,我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刑警队即便没有我也一样破案,更何况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我来之前的案子,已经过去三个月,依然没有侦破。” 丁一挑挑眉,感兴趣的问:“哦?还有你破不了的案子?” 何南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是啊,就像方华的案子,就像李灵的案子,还有最近的张海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丁一,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优秀,你会不会很失望?” 丁一眸光流转,略带调侃的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聪明,所以又怎么会失望。不过,方华的案子已经结了,就不要再提了,你这样执着,非但没有结果,还会给唐然带来二次伤害。” 何南心里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对唐然是种伤害,但作为警察追求真相是他的职责,他是在放不下。 丁一见何南不说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能理解他的执着。 “回房吧,早点休息。” 看着丁一出了房门,何南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有些挫败的回了房。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丁一也想跟他聊聊天,结果还是被他把天给聊死了,他不禁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丁一回到房间,并没有休息,而是拿着手机搜索着关于张海的信息,当他确定心中猜想后,不禁呆住了,愣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呢喃的说:“张海,真的是那个张海、、、、、、” 丁一从抽屉里拿出向阳的照片,温柔的抚摸着,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半晌才恢复平静,低低的呢喃着:“哥,我该怎么办?” ☆、意料之外 2021年8月4日,清晨丁一准时起床,四人一起晨练,回来的时候,又碰到了在附近徘徊的丁烨,见丁一发现他,欲言又止的想要上前,最终还是在丁一冷淡的眼神下却步了,颓废的转身离开。 何南有些奇怪的看着丁烨,疑惑的问:“这个老头似乎每天都会遇到,是邻居吗?” 丁一冷淡的看了何南一眼,没有回答,径直回了家。 肖涵看着一脸懵逼的何南,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紧跟着丁一进了门。唐然有些同情的看着何南,犹豫了一瞬,低声说:“何队,以后有关这个老头的任何话题都不要提,犯忌讳!” 何南不禁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这老头是谁?” 唐然解释道:“他是老师的祖父,与老师之间有解不开的结,如果不想被殃及池鱼,最好不要过问。” 何南微微皱眉,说:“丁一不是跟着他小姨一起长大的吗?怎么还有个祖父?” 唐然摇摇头,说:“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老师对这个祖父非常不待见,你也了解老师,他其实是个面冷心软的人,表面上冷淡,对人却都怀着一份善意,唯独对这个祖父非常排斥,只能说明这个老头做了对不起老师的事。何队,他们俩的事我们最好不要掺和。” 何南点点头,说:“明白了,放心,我不是烂好人,进去吧。” 四人简单吃完早饭,何南送肖涵去上班,唐然留在家里收拾,丁一则径直去了书房,点开昨晚的视频,仔细的看了起来,在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监控视频被人动过。 丁一拿出手机,给包郁拨了过去,包郁没有接,丁一没有再拨,他知道包郁肯定不方便接电话。没过了一会儿,包郁便回了过来,说:“喂,刚才在审讯室,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发现吗?”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包局,你发给我的视频被动过,视频有拼接的痕迹。这视频是谁给你的?” “被动过?”包郁皱紧眉头,说:“这视频是我亲自拷贝的。” “看来在之前这视频就被动了手脚。”丁一顿了顿,接着说:“包局,你打开门外那个摄像头拍摄的视频,看一下8月1号的。” 包郁打开电脑,找到监控视频,打开后说:“具体时间。” “8月1号中午12点10分。” 包郁快进到丁一指定的时间,一帧一帧的看着,门外站着的是杨磊和李亮,李亮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看到10分45秒的时候,包郁发现了不对劲,那时候李亮已经离开,张晨提着塑料袋站在门外,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不对劲,只有特别仔细看,才能看出前后的不同。张晨身上穿的衣服,包括鞋子,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都和之前完全相同,唯一一点不同,就是45秒之后的他带着手表,而之前的视频中并没有。包郁确认的问:“是张晨手腕上的那块表吗?” “没错,就是那块表,如果不是有一下反光,我也不会发现。” “你是怀疑张晨?” “不是,恰恰相反,我怀疑的是李亮。” 包郁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凝重的说:“如果是他,那你线人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 丁一有些惊讶的说:“包局相信我的判断?” 如果换成是他处在包郁的位置,一定不会相信李亮就是对方的内应。毕竟李亮几乎参与了所有的行动,医院里保护杀手,如果他是内应,恐怕那个杀手早就死了。还有张爽所在的安全屋,这些他都知情,却没有任何行动,张爽活的好好的,而且包郁还得到了张春寒的证据,以至于申鑫落网。更是在拔出检察院外的钉子时,光荣负伤,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内应的身份有着冲突。如果丁一不是局外人,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认定。 “我相信你的判断。他出现在那里本身就很突兀,再加上视频剪接的痕迹,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虽然不愿相信,但我必须面对现实!” 丁一提醒道:“包局,张爽所在的地方已经不安全,还是尽快转移的好。” “好,你也多注意安全,有任何需要马上通知我。” 包郁挂断电话,不禁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李亮算得上他最器重的一个,不然他不会让他全程参与,可今天突然告诉他,李亮很可能是对方埋藏在自己身边的钉子,这让包郁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包郁考虑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手边能用的人都在接受审查,他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无奈之下只得去找赵承志。 警察局长被杀,虽然是前任的,但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的,赵承志也是一阵糟心,不禁要顶住上面的压力,还不能让消息外泄,他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见敲门声,赵承志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见包郁推门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不禁出声问:“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包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检察长,内应我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张爽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泄露,现在必须转移,可是我手底下的人、、、、、、所以麻烦检察长了。” 赵承志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心里一紧,看包郁的表情就知道,他说是怀疑,估计是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只是心存了两三分的侥幸。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拨通了副检察长张然的电话,将转移张爽的事交给他亲自处理。 挂掉电话,赵承志来到包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包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碰到过,不就是拔掉几个蛀虫嘛,不会就把你这在世包青天击垮了吧。” 包郁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的说:“检察长,你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和高竞全部倒戈,你心里会是怎么个滋味?” 赵承志摇摇头,笃定的说:“就算这天下所有人都变节,你老包都不可能,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行了,跟我说说,你都怀疑谁了,搞得你这么颓废?” 包郁重重叹了口气,将口袋里的U盘插进赵承志的电脑,找到那段被篡改过的视频,点了一下播放,说:“检察长,你自己看吧。” 赵承志奇怪的看着监控视频,翻来覆去的看了三四遍,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不禁疑惑的问:“老包,你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安全屋的监控视频吗?有什么不对吗?” 包郁将视频调到12点10分44秒停下,说:“检察长,你仔细看。” 赵承志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包郁又将视频调到45秒,说:“你看看这个画面与刚才那个画面有什么不同?” 赵承志仔细的看了看,说:“不就是李亮走了,张晨准备进门吗?有什么不对吗?” 包郁指着张晨的左手手腕,重新播放了两个画面,说:“检察长你再仔细看看。上一秒张晨的手腕上什么都没带,下一秒他的手腕上却多出一块手表。” 赵承志眉头紧皱的说:“这个监控视频被动过!这视频是谁给你的?” “这视频是案发后我亲自去拷贝的。如果不是丁一够细致,恐怕我们不会发现视频被人动过手脚。” 赵承志忍不住夸赞道:“好小子,这次又是他帮了我们,要是他能来我们检察院就好了,可惜啊可惜!他怎么说,怀疑谁?” “李亮。”包郁沉沉的吐出这两个字,接着说:“李亮肩膀受伤,现在还在休假期,却出现在安全屋,这本身就很突兀,再加上监控视频被人篡改过,虽然不愿相信,但不得不说丁一的怀疑很有道理。” 赵承志眉头皱的越发的紧,怀疑的说:“如果李亮是那边的人,那医院的那场暗杀,还有蔡文的死,是否也跟他有关?但说不通的事,他为什么不杀朱正男?” 这件事包郁也想到了,只是不愿往那方面想,李亮和蔡文一起共事三四年,怎么说应该有些感情,怎么能眼看着他有危险而无动于衷!蔡文死了,他为什么不杀掉朱正男?还有丁一受伤,为什么他偏偏在丁一制服杀手的时候出现?眼看着丁一受伤,却杀掉了杀手,放过了丁一,这种种的种种都太过矛盾,让包郁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包郁心情沉重的说:“是不是他,等问过张晨就明白了。” 审讯室,包郁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房门被推开,张晨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包郁不禁一愣,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来到包郁身边,弯腰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包局,我没有完成任务。” 包郁心里一酸,温声说道:“坐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一直以来平静以对的张晨,不禁红了眼眶,包郁是他最为敬重的人,对他来说,包郁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任谁质疑他,他都能保持平静,唯独面对包郁时,他觉得委屈。 ☆、李亮 2021年8月4日,检察院审讯室,包郁与张晨对面而坐。 包郁直截了当的问:“张晨,8月1号,李亮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屋?” “李亮?”张晨明显一愣,随即解释道:“他打电话说回来拿点东西,正好赶上饭点,问我们想吃什么,顺便给我们带过来。” 包郁接着问道:“他去过安全屋几回?” 张晨想了想说:“三回,最近的一次是一号那天。” “他去的这几次,你是不是都穿着同一件衣服?” 张晨想了想,有些赧然的说:“是,我基本三天换一次衣服。” 包郁看了一眼他的手腕,说:“你的手表呢,天天戴吗?” 张晨老实的回答:“基本每天都带,也有忘记的忘记的时候。” “李亮有没有进过安全屋?” 张晨肯定的说:“没有!包局您说过,除了我们四个,任何人不能见申鑫,李亮过去,只是给我们送了些吃的,没有进去过。” “他只给你们带食物,还是连申鑫的一起?” “他都是带三人份。” “你们有没有检查过他带过去的食物?” 张晨摇摇头,诚实的说:“没有,因为那是李亮送的,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怀疑过。” 包郁沉默的看着张晨,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休息两天,调整一下心态,过两天在说上班的事。” 张晨欲言又止的看着包郁,终是忍不住问道:“包局,李亮他、他不可能吧,我不相信他会是、、、、、、您一定要查清楚!” 包郁摆摆手,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 张晨点点头,说:“包局,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张晨出了审讯室,包郁对身边的鲁宁说:“把杨磊带来。” 鲁宁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出了审讯室。没多大会儿,便带着精神不济的杨磊走了进来。杨磊和张晨一样,对包郁有些偶像般的崇拜,见到他就像见到了亲人,红着眼眶说:“包局,您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包郁温声说道:“你也是老检察员了,应该清楚我们这是例行公事。坐吧,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包郁又问了杨磊一遍,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他让杨磊回了家,自己坐在审讯室里呆了许久,直到鲁宁忍不住出声叫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鲁宁小心的问:“包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传唤李亮吗?”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让他过来吧。” 包郁根本没有证据,这时候叫李亮来,无疑是打草惊蛇,只要李亮打死不认,包郁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扣留他四十八小时,就必须放人。可包郁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他想赌一赌,即便是现在他也无法相信李亮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即便是打草惊蛇,他也不在乎了,如果可以,他想给李亮一个机会。 半小时后,李亮被鲁宁带了进来,李亮看着审讯室里的包郁,脸上浮现复杂的神色,尊敬的说道:“包局,您找我。” 包郁淡淡的看着李亮,说:“坐吧,有些事想问问你。” 李亮点点头,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包郁。包郁沉默的和他对视,鲁宁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笔,看了看两人,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半晌后,包郁直截了当的问:“申鑫的毒药是你给的?” 李亮闭了闭眼睛,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平静的说:“是。” 鲁宁一怔,他没想到李亮竟然直接认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包郁,发现包郁沉重的神色似乎舒缓了些许,连忙拿起笔做笔录。 包郁接着问:“监控视频也是你篡改的?” 李亮再次回答道:“是。包局,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跟张晨和杨磊没关系。” 包郁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利用送饭的机会,将消息送给申鑫,让他自杀,对吗?” “对。我将纸条放在米饭里送进去,威胁他自杀,毒药也是用同样的方式送进去的。”李亮丝毫没有否认的打算。 包郁看着李亮,心痛的问道:“为什么?” 包郁这些年对他如何,李亮心里清楚,他也将包郁当做父亲一样敬爱,可他终是辜负了包郁的信任。李亮难过的说:“对不起,包局,这些年来您的信任和器重,我终是要辜负了。” 包郁心痛的垂下眼帘,当他再次看向李亮的时候,他又是那个铁面无私的包郁。 “蔡文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亮直视着包郁,说:“没有!包局,蔡文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我事先知情,绝对不会离开病房半步!” “线人受伤,以及杀手被杀,是否是你设计的?” “不是,那是意外,我事先不知道他是线人。包局放心,我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信息,包括张爽的位置。” 包郁平静的眼睛慢慢变得复杂,说:“李亮,到底为什么?” 李亮垂下眼睛,轻声说:“抱歉,包局,我能说的都说了。” “李亮!”包郁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说:“只要你说出来,就还有机会!” 李亮不禁红了眼眶,他苦笑着说:“包局,已经没机会了、、、、、、” 李亮说完抬手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包郁一怔,连忙跑过去,捏住他的下巴,焦急的说:“吐出来,快吐出来!” 李亮死死的闭着嘴巴,眼睛直直的看着包郁,直到他口吐白沫,才痛苦的说:“包、包局,对不起、、、、、、” 包郁眼睛酸涩的大吼道:“鲁宁,快叫救护车!” 鲁宁回神,慌忙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没、没用了,包局,下、下辈子我还想做、做检察官、、、、、、” 李亮在包郁的怀里不停的抽搐着,包郁试图去扣他的嘴巴,可惜李亮已经停止了抽动,包郁抱着李亮不禁老泪纵横。 救护车很快便到了,可惜李亮早已失去生机,包郁佝偻着身子站起身,接连失去朝夕相处的孩子们,对包郁的打击是重大的,尤其是李亮,他不想背叛包郁,也不能出卖对方,两难的境地,他只能选择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包郁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谁都不见,就算是赵承志也没能敲开门。直到傍晚时分,他才从办公室出来,赶走司机,一个人开车来到初次和丁一见面的地方,他要了一杯咖啡,却没有喝的打算。半小时后,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丁一出现在咖啡馆,坐到了包郁的对面,看着神情颓废的包郁,有些惊讶。 包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说:“你来了。” 丁一关切的问:“包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包郁脸上浮现心痛的神色,沉沉的叹了口气,说:“李亮自杀了。” “自杀?”丁一惊讶的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今天下午,所有的事他都承认了,是他威胁的申鑫,也是他给申鑫送的毒药,然后、然后在我面前吞毒自杀了。” 虽然李亮做的事在意料之内,但丁一没想到他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丁一明白包郁心里不好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明白这种时候,再多的言语也是苍白无力的。 “包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或许这样的结果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您别太难过、、、、、、” “丁一,你知道吗?除了申鑫的事,他没有出卖任何人,你的事,张爽的事,他都没透露半句,他明明还有机会可以重来,为什么要选择死?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就这么在我怀里,走了、、、、、、” 丁一平静的说:“包局,您的感受我明白,我哥就是在我怀里走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懂、、、、、、” 包郁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的抽噎着。丁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就这样两人沉默的对坐了半个小时,谁都没再说话。 包郁终于平复了心情,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自嘲的说:“可能是老了吧,我竟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丁一歉疚的说:“包局,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把你们拉进这个漩涡,他们也不会死。现在的我很茫然,不知道当初那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包郁微微皱眉,说:“丁一,不是你拉我进了漩涡,是我原本就在这个漩涡之中,我是一名检察官,代表国家行驶监察的权利。就算没有你,出了事,我们照样会追查到底,这是我们的责任。” 丁一无意识的拿着小勺,沉默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包郁缓声说道:“丁一,你知道吗?赵检察长自从知道你的存在,一直在感叹,如果你不是那么成功的商人,他一定把你拉进检察院,他说你不做检察官太可惜了。” 丁一直白的说:“包局,我帮你们是出于私心,不值得你们这么高看我。” “我知道。但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值得我们称赞!” ☆、传递信息 2021年8月5日,包郁带着人搜查了李亮的住处,不出意料的什么都没搜到。他将李亮的电脑和手机带给丁一,期望能从那里得到一些线索,就算多了解一些李亮也是好的。 丁一不负所望,在电脑的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老照片,一个年轻女人和中年男人在一起的黑白照片。丁一调取了李亮的资料,发现他的父母那一栏里只填了母亲王秀平,父亲那一栏则是空白,再对照王秀平的照片,确定了从李亮电脑上找到的老照片中,那个年轻女人就是王秀平,而男人则是前任北市政法委书记李利民。查到这里,丁一基本已经确定了李亮的身份,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选择,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丁一没有隐瞒,将查到的信息告诉了包郁,包郁沉默了半晌,只说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包郁找理由去了李利民的家,拿了他一根头发,让沈军比对他和李亮的DNA,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李亮就是李利民的儿子,可是李亮死了,李利民却丝毫悲伤都没有,该养花养花,该喝茶喝茶,这让包郁替李亮不值,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壹号院56号,何南端着托盘径直进了丁一的书房,见他还在看申鑫的监控视频,疑惑的问:“这案子不是结了吗?你怎么还在看?” 丁一头也不抬的说:“我总觉得自从李亮去过之后,申鑫的表现有些怪异。” 何南将托盘放下,好奇的看向屏幕,说:“哪里怪异?这视频我也看了很多遍,怎么没看出哪里怪异?” 丁一指着屏幕,说:“你看他的手,他似乎在写着什么。自从李亮去过以后,之后的几天,他每天睡觉前都会重复这个动作。” 何南仔细的看着,皱着眉头说:“是数字?还是字母?” 见何南越靠越近,丁一下意识的皱眉,说:“那台电脑上也有,想看的话去那台电脑上看。” 何南一怔,瞬间回神,尴尬的站起身,说:“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过去看。” 丁一没再理会何南,专心致志的看着视频,一边看,一边在白纸上写着。 何南见状收起飘走的思绪,打开电脑,调出视频也看了起来,看了一遍又一边,四五张白纸都已经写满,每一次写的都不一样。 何南皱着眉头说:“丁一,是不是我们多心了,说不定他这种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不然为什么他写的这些都不一样?” “我觉得不是,你看他躺的位置,手指动作完全暴露在摄像头下,我觉得他是有意想向我们传达什么,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解读出他的用意。”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招供,弄这么多花样,要是别人解读不了,那他不是白费心思?” “他也是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如果他招供,那他家人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而他自己抗下了所有的事,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他不甘心,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传达信息。” 何南挠了挠脑袋,说:“那他到底在传递什么信息?这写的既像数字,又像字母,还一大推,我们怎么猜?” 丁一看着自己写下的东西,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这些数字和字母在哪里见到过,只是在哪里呢?” 何南见状安静了下来,不敢出声打扰他,继续看着视频,他发现正如丁一所说,申鑫自从李亮去过之后,他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在床上写着什么,何南将另外一天他写的东西,也模仿了下来,发现与之前他写的很相像,他又另外找了一天,再次模仿了下来,看着纸上的东西,何南终于确信丁一的判断。 “把你写的拿给我看看。” 丁一的声音蓦然从耳边响起,吓了何南一跳,他拍了拍胸口,将桌上的纸递给丁一,却看到了丁一眼底的笑意。 何南也不自觉的跟着扬起了嘴角,说:“丁一,你是故意的?” 丁一没有否认,只是嘴角扬起笑意,何南见状也跟着愉悦了起来,笑着说:“这要是把我吓死了,就少了个不拿工资的员工,那你可就亏大了。” 丁一挑挑眉,说:“你吃的太多养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丁一少见的跟他说笑,何南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却佯装委屈的说:“丁一,在你心里,我居然还不如那点吃的,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再说我吃的还不如肖涵多,你要灭口也该先灭他!” 丁一看着何南那副傻样,不禁心情愉悦,说:“他挣得多,付得起饭钱。” 何南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丁一电脑桌前,期待的看着丁一,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看看够不够饭钱?” 丁一眸光闪烁,沉默的看着何南,没有接那张银行卡,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何南眼底的笑意消失,失望一闪而过,将银行卡收了回来,笑着说:“丁一,你别误会,我只是开个玩笑。那个,你看看我写的,对你有没有帮助?” 看着何南,丁一心底有一股冲动,他很想接过那张银行卡,告诉他,他的心里也有他,可是他的大脑却依旧冷静,清楚的告诉自己,他不能那么做。理智与情感的碰撞,最终还是理智取得了胜利,这归功于他常年的克制,近乎变态的克制,他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辨。 丁一垂下目光,看向手里的白纸,轻声说:“何南,对不起!” 何南无所谓的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不过是一个玩笑,丁一,你千万别多想。那个什么,茶凉了,我重新给你泡一杯。” 何南站起身,端着几乎没动过的茶杯走了出去。看着电脑桌上的托盘,丁一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们两个明明对彼此有情,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勉强自己视而不见,为什么人人都能得到的爱情,轮到他们却这么难! 丁一出神的看着纸上的数字,脑子里却想着何南那张银行卡。 “卡?银行卡?手机卡?”丁一突然灵光一闪,再次看向纸上的数字和字母,他终于想起从那里见过,他连忙调出资料,将他们抄在纸上,对照视频上申鑫写的数字和字母。 何南再次推开门走进来,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端着刚刚泡好的热茶,他将茶杯刚刚放到托盘上,就见丁一递过来一张纸,说:“何南,依照这张纸上的数字和字母,一一对照视频上申鑫写的,看看是否一致。” 刚刚还想着怎么解释没拿托盘的何南,明显一怔,好奇的接过那张纸,点开视频开始对照。他发现丁一给他的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与申鑫在床上写的内容,除了少许的几个顺序不一样,几乎一模一样。他看向丁一,惊讶的说:“居然一模一样!丁一,你这些数字和字母是从哪来的?” “前段时间,包局发给我的,申鑫吞掉的那张手机卡上的信息。”丁一清冷的眼睛闪着细细碎碎的光,就像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不禁让何南看呆了。 待何南回神,发现丁一又看向电脑,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他有些尴尬的说:“那个,丁一,这些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海外账号。”丁一头也不抬的解释道。 “海外账号?”何南再次看向纸上的信息,疑惑的说:“不对啊,如果是账户的话,这些数字是不是少了些?” 丁一拿起笔在纸上又写了几个数字,解释说:“这些账号都是在同一家银行办理的,前面几位数字都相同,他只需记住后面几位不同的数字,这样方便记忆。” 何南张口结舌的说:“这你都能想到,丁一,你也太聪明了!” “这还多亏了,刚刚你的银行卡、、、、、、”丁一回神,连忙收住话音,岔开话题说:“我一开始就觉得申鑫手机卡上的东西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电话号码,只要那些人知道他被抓,肯定会将那些手机卡扔掉,他也没必要吞进肚子里。现在我终于知道,申鑫为什么那么紧张了。” 何南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等等,丁一,你说的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什么手机卡,电话号码又是怎么回事?” 丁一调出申鑫手机卡上的信息,说:“你仔细看这些数字。” 何南站起身来到丁一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说:“11位,这不就是普通的手机号码吗?” 丁一没有说话,何南见状又看了一遍,不禁眼睛一亮,说:“这些号码的后六位就是申鑫在床上写的数字!但那些字母,又是什么意思?” “是这些账户所有人名字的首字母。” 何南惊讶的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这个账号。”丁一调出李利民给他女儿李敏萱在瑞士银行开的账户,说:“这个账号的后六位,是不是和这个号码的后六位一样,而这个号码所对应名字的首字母是不是LMX?” 何南一看,不禁恍然的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破解信息 2021年8月5日,丁一自从看过申鑫自杀前的视频,一直觉得不对劲,终于在何南无意间的提示下,找到了申鑫想要传达的信息。 看着丁一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动作,何南不禁在心里赞叹,丁一是他见过人里心思最缜密,最聪明,最有能力的人,他为自己能爱上这样优秀的人而感到骄傲。 “丁一,我还有点不明白。” 丁一丝毫没有停下动作的打算,头也不抬的说:“什么?” “就是申鑫那张手机卡上的信息,你们应该已经查过那些号码的机主资料,如果是正在用的号码,只要简单的调查,就能知道这里面的不对,他这样做不是画蛇添足吗?” “这些号码都在我的监控之内,直到现在,没有使用的痕迹。这应该是申鑫利用职务之便办理的号码,号码都在他的掌控中,只要他被抓,那些号码便会随之消失,我们只会怀疑那些人是因为申鑫被抓,而丢弃了号码,不会多想。” 何南闻言不禁恍然,嘲讽的说:“不得不说这个申鑫的记忆力真好,这么多数字他都能记住,而且还没有记混。” “如果你每天都看上记住,时间一久也能记住。” “得了吧,我天生对数字就不敏感,上学的时候数学可是文化课里最差的。接近二十个账号,你说他哪儿来的自信,会有人能解读出他要传递的信息。可以说,除了你,没人能做到。” 丁一微微笑了笑说:“这世界聪明人很多,我算得了什么。” 何南小声嘟囔着:“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丁一闻言忍不住扬起嘴角,没再回应,专心的整理资料。一直忙到深夜,丁一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这才发现何南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丁一动作放轻,重新坐了回去,认真的看着何南。除了那次在医院,他好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的看看他。 何南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却非常有神,微微眯起的时候很有气势,鼻子中规中矩,嘴巴略薄,颜色却比一般人的唇色红。单看他的五官,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却非常有韵味,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帅哥。胡子被刮的很干净,头发也干净清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匀称,衣服穿得一丝不苟,外表看,他一定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这不禁让丁一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候的何南胡子拉碴,头发油腻,身上的衣服至少有三天没有洗,衣领处污渍清晰可见,邋里邋遢的模样,他没将他们拒之门外,已经很克制了,这才短短三年,他整个人都变了。 “何南,醒醒,醒醒,回房间再睡。” 何南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丁一半晌没回过神来。 见何南看着自己出神,丁一无奈的说:“醒了吗?” 何南见状瞬间回神,他尴尬的移开目光,下意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讪讪的说:“那个,不小心睡着了。你忙完了吗?” 丁一点点头,说:“差不多了,累了就回房睡。” 何南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微微皱了皱眉,说:“现在已经一点了,你还不睡?” 丁一解释道:“还得一会儿。明天公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同要签,应该会很忙,我必须今晚将资料整理出来。” 何南担忧的说:“公司里的事不能交给肖涵吗?你每天这么熬着,身体早晚会熬垮!” “涵一最近有新游戏上线,他比我还忙,公司也有我一份,我不能把所有事都扔给他。放心吧,我的身体我清楚,熬几天不碍事。你先去睡吧,最多一个小时,我也睡了。” “我睡饱了。我知道拦不住你,你忙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你做的吃的、、、、、、”丁一撇撇嘴,说:“还是算了吧。” 何南略带委屈的说:“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了,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做的绝对有进步!”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佯装勉强的说:“那好吧,如果不好吃,你自己吃完,不许浪费食物!” 何南忙不迭的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生怕丁一反悔似的。 丁一好笑的摇摇头,轻声呢喃道:“还真是傻的可以!” 丁一收回思绪,将刚刚所搜寻的所有资料,整理汇总。 半小时后,何南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丁一回头看了一眼,不由有些惊讶,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鸡蛋剪得很成功,还放的几颗小油菜做点缀,不论味道怎么样,至少卖相上好了很多。 看到丁一眼底的惊讶,何南不禁有些得意,将托盘放在丁一身旁,说:“快,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有进步。” “那我去洗洗手。” 丁一出了书房,仔细的洗了洗手,再次回到书房,在何南期待的眼神下尝了一口,说实话,何南在厨艺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做出来的食物,也不能说难以下咽,但绝对称不上好吃。 丁一面不改色的说:“嗯,确实有进步,比以前做的有些味道了。” 何南闻言开心的笑着说:“我就说嘛,只要我肯用心,就没有学不成的!锅里还有一点,正好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吃。” 丁一刚想拦,何南已经出了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不禁腹诽道:“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撒谎。” 没过多一会儿,何南又推门进来,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伸手想接过丁一手里的碗,却被丁一躲了过去。 “丁一,别吃了,太咸了。把碗给我,我去重做。” “最近嘴里淡,吃点咸的挺好,不能浪费食物。” “那你给我吃,我保证全吃完,你胃不好,别吃了。” “只是稍微有点咸,没那么严重,再说我真的饿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少啰嗦,把你那份去吃完!” 何南拗不过丁一,只好去了厨房,将剩下的面条全部盛了出来,狼吞虎咽的吃完,又倒了杯温水,去了书房,发现丁一已经将面条吃完,碗里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何南心里有些酸,把水放下,端着碗出去了。 看着何南沮丧的模样,丁一不禁有些无奈,端起水杯喝了个干净。熬夜,加上吃了太咸的面条,丁一第二天醒来成功的说不出话来,何南这下心里更难受了,闷不吭声的去药方买了药,又去超市买了冰糖和雪梨,熬成冰糖雪梨水,端到丁一面前。 丁一很无奈,很想说,他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用不着吃药,可一看他那副内疚的模样,丁一的话又说不出口了,顺从的把药吃了,有将所有的冰糖雪梨水喝完,何南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 丁一吃完药,喝完水,送走了何南,再才拿起电话给包郁拨了过去,“喂,包局。” 听丁一的声音有些不对,包郁关心的问:“你嗓子怎么了,生病了?” “没事,最近熬夜有点多,嗓子有点不舒服。” 包郁微微皱眉,说:“因为案子还是公司里的事?” 丁一自然听出包郁话里的担忧,心里微暖,说:“包局不用担心,我身体很好,不过是熬几天夜,不碍事。我这两天一直在看申鑫那几天在安全屋的视频,有重大发现。” 包郁认真的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经常熬夜,觉得自己身体好,完全不放在心上,但身体是一个人的根本,一定要爱惜,别到真的坏了的时候再后悔。” 自从向阳离开,丁一就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怀,他能感觉得到,包郁是真的在关心他,让他不禁有些鼻子发酸。 “包局,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绝对爱惜身体。” 包郁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回正题,问:“你说这几天在看申鑫的监控视频,怎么想起看那个?有什么新发现?” “在查看视频之初,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发现自从李亮去过之后,他每天睡觉前都会在床上写着什么东西,正对着摄像头的方向,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向我们传达什么信息,就将他写的东西全部模仿着写了下来,居然发现他写的这些数字和字母,竟然和申鑫吞进去的那张电话卡上的号码的后六位数字完全吻合。” 包郁没听明白,疑惑的说:“你的意思是他在写那些电话号码,他为什么要写这个?” 丁一解释说:“包局,他写的那些不是电话号码,而是海外账号。也就是说他手机卡上的那些不是单纯的手机号码,而是用特殊形式记录下来的海外账户。” 包郁闻言不禁精神一震,说:“你是说那些号码你破解了?” 丁一肯定的说:“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把所有的资料整理了出来,一会儿我会把它发进您的邮箱。” 包郁忍不住激动的说:“好。丁一啊,你真是好样的!” 案子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瓶颈,丁一这个发现,无疑是打破了这个瓶颈,让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李利民 2021年8月6日,包郁一上班就去了赵承志的办公室。赵承志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看你急的,大清早的,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包郁神情严肃的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赵承志,说:“检察长,你看看吧。” 赵承志见状也跟着严肃起来,接过文件仔细的看了起来,越看神情越严肃,待他看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问:“老包,这是哪儿弄来的?资料上的信息属实吗?” 包郁回答道:“检察长,还记得我说过,我把申鑫死前的监控视频发给了丁一吗?” 赵承志点点头,说:“监控视频被篡改就是他发现的,这个我知道,但跟这些材料有什么关系?” “这些就是丁一从视频里找到的线索。” “什么?”赵承志惊讶的张大嘴巴,质疑的说:“这怎么可能,视频我也看过,除了篡改的那部分,都很正常,哪里能得到这个?” “这些线索,除了丁一,恐怕换个人都未必能发现。” 赵承志被包郁说的心痒痒,说:“不是,老包,究竟怎么回事?你赶紧跟我说说。” 包郁将U盘插在赵承志电脑上,将申鑫睡觉前的视频放给赵承志看,将丁一如何发现的线索详细的解释给赵承志听。 赵承志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良久,才忍不住赞叹道:“老包,丁一、他怕不是个妖怪吧!申鑫传递的信息,恐怕那些人都解读不出来吧,丁一居然、居然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便解出来了……” 包郁感慨的说:“丁一确实很有天赋,但这也要有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缜密的心思才能做的到。因为调查这个,他都病了。” 赵承志一听,连忙问道:“病了?严不严重?” 包郁摇摇头,担忧的说:“不清楚。听他嗓音嘶哑,几乎出不了声,问他,他只说熬夜有些累,大概是报喜不报忧吧。” 赵承志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老包,我们真是惭愧啊,干了半辈子检察官,到头来还要靠一个孩子,唉,我们真的老了!” 包郁拿起薄薄的几张纸,语重心长的说:“检察长,这些资料是他费尽心血得到的,我们也不能拖后腿啊。” “去落实,一旦属实,把这些人一个不落的都给我请来检察院喝茶!” 干部家属院,李利民正在书房看书,房门被敲响,紧接着李敏萱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笑着说:“爸,给你泡了杯茶,您尝尝我泡茶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李利民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杯尝了尝,点点头说:“嗯,还是那个味道,不错,这泡茶的手艺没有落下。” 李敏萱绕到李利民身后,不轻不重的给他捏着肩膀,说:“不止泡茶,我按摩的手艺也没落下。” 李利民配合的放松肩颈,闭着眼睛说:“今天怎么这么乖?是有什么事吧。” 李敏萱撒娇的说:“爸,您这话说的,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乖了?” 李敏萱虽然在外人面前有些大小姐脾气,但在家里,尤其是在李利民面前,特别的懂事听话,让李利民非常省心,这也是李利民喜欢她的原因。 李利民挑挑眉,说:“真的没事?那我去睡了,年纪大了,精神头也差了。” 李敏萱见李利民起身,连忙叫道:“爸,您等等!” 李利民闻言重新坐好,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说吧,我听着呢。” 李敏萱欲言又止的看着李利民,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爸,李亮的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李利民一听,脸色马上变了,说:“你提他做什么?” “爸,他怎么说也是您儿子,是咱们李家的人,现在他死了,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也该一笔勾销了,我们是不是该把他的尸体接过来好好安葬?” 李亮的母亲王秀平是第三者插足,之后还生了李亮,但因为那段时间干部的生活作风查的很紧,再加上李利民正值上升期,他就给了李亮母亲一笔钱,将他们赶回了家乡。李亮从小被王秀平一个人带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同龄的孩子们每每欺负他的时候,都会骂他‘野孩子’,他每次都会哭着跑回家,抱着王秀平问他的爸爸是谁,可王秀平只说他爸爸死了。李亮高中的时候,王秀平病重,临终前将他的身世告诉他,嘱咐他一要考上北市大学,只有去了北市他才能找到他的父亲。 得知自己的身世,李亮满心复杂,李利民虽然没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但这些年来他能衣食无忧,全靠李利民寄来的生活费,再加上这些年来李亮对于父亲的执念,促使他有了必须考上北市大学的动力。经过他不懈的努力,李亮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北市大学,他满心期待的去找李利民,却被拒之门外。他失望的回了学校,就在他就要死心的时候,他接到了李利民的电话。 李利民约他去了城郊的一座小区内,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目的,李利民让李亮放弃北市大学,转而去念警校,承诺不仅负责他全部的学杂费,而且在他大学毕业后,为他在北市安排工作。 李亮几乎没有考虑,就放弃了北市大学,而是去了人民警察大学。大学四年,父子俩同是生活在北市,却从来没见过面。大学毕业后,李利民便将他安排在检察院,李利民的事李亮不了解,只是按照李利民的吩咐,过段时间给他汇报一次,内容就是日常工作。因为李利民是政法委书记的身份,李亮也从来没有过怀疑。直到朱大鹏案案发,李亮才真正起了疑心。李利民让留意检察院的动向,只要有插手朱大鹏案的倾向,立刻告诉他。后来耿辉死了,派去保护沈军的同事一死一伤,李利民又让他看着杀手朱正男,如果朱正男清醒,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李利民的行为透着诡异,做了多年检察官的李亮自然察觉到了不对。直到医院暗杀,蔡文死亡,他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跑去质问李利民,却换来一个耳光。李利民说他是他的儿子,跟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出事,他也绝对脱不了身!那时李亮终于明白,李利民当初为什么坚持让他上警校,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李利民手中的一颗棋子,养了他二十几年,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为李利民挡灾,多么可笑又可悲的命运! 一个耳光将李亮心中的期待打掉,他们之间的那点脆弱不堪的父子情,也被打的一点都不剩。李亮没有透露丁一的身份,也没有说出张爽的下落,以至于申鑫被抓了。 申鑫被抓,李利民有些慌神,他找到李亮又是两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用,骂他废物,说这二十几年白养他了!打完他,又苦苦哀求,求他在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完成,李利民就把李亮写入族谱,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 李亮答应了,他只是轻声说:“李书记,我答应你,就当还你这二十年多来的养育之恩。李家的族谱就算了,我一个私生子不配。” 李亮按照李利民的吩咐,利用张晨和杨磊的信任,通过送饭将威胁信送给申鑫,并故技重施的送去了毒药。不出所料的是申鑫死了,张晨和杨磊也要接受审查,李亮趁还有时间,用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买了两块墓地,将母亲的坟迁了过来,而另一块目的也是就给自己的。 就在李亮打算去自首的时候,检察院的同事来找他,他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么快便查到自己身上,但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同事回到检察院。在审讯室见到包郁那一刻,李亮觉得羞愧,他觉得对不起包郁这么多年的栽培。包郁虽然为人严厉,却是真正为他们着想,尤其是他,严厉之外,对他的生活也倍加关心,给了他父亲般的关怀,他对包郁也非常敬重,甚至有时候他会把包郁当作父亲看待。可他最终还是背叛了他,辜负了他的信任和器重! 面对包郁失望的眼神,李亮心里既有愧疚也有委屈,可李利民终究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可能把李利民推向深渊,所以他只有选择死,逃避也好,解脱也罢,他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在死亡的那一刻,李亮模糊的看着包郁,无声的叫了一声“爸”,这个沉重的字眼,只有包郁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李利民,就让他好自为之吧。 李敏萱并不了解李利民的所作所为,在她的认知里,李利民一直是一个好官,之所以不认李亮,也不过是因为在乎自己的声誉,但李敏萱觉得现在他也退休了,李亮也死了,有些东西也该放下了,所以她才会提议,将李亮的尸体接回来好好安葬。 李利民面色阴沉的说:“你这是想让我用一辈子维护的清誉毁于一旦?” ☆、审查开始 2021年8月6日,李利民正在书房看书,李敏萱来找他商量李亮的事,没想到李利民的态度却异常强硬且冷漠。 李敏萱恳求的说:“爸,李亮已经死了,所有的债也还清了。他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难道您还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死了就死了,瞑目不瞑目的,他还能活过来?敏瑄,李亮的身份,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知道吗?” 李敏萱有些失望的看着李利民,说:“爸,当年犯错的是您,不是李亮,他是无辜的。二十几年,您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现在他死了,您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难道您所谓的清誉,比骨肉亲情还重要吗?” 常年身在高位的李利民被人捧惯了,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他没想到竟会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听到,不禁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李敏萱!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李敏萱被吓了一跳,连忙认错道:“爸,对不起!但李亮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您不管,还有谁管?” 李利民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强硬的说:“李敏萱,李亮的事你不许插手,他的身份也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你丈夫洪伟,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爸!您这么做到底为什么?那虚无缥缈的声誉,真的那么重要吗?”李敏萱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利民,他的冷漠让李敏萱感到害怕。 看到李敏萱眼底的害怕,李利民的心里一紧,他压下心底激烈的情绪,缓声说道:“敏萱,爸爸做了一辈子的官,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我的拼尽全力维持的形象。虽然我现在退了下来,但我的余威仍在,只要我一天不倒,你的仕途就会一帆风顺。一旦李亮的身份被别人知道,爸爸的声誉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你和你丈夫都会受到影响,爸爸知道我这辈子对李亮有亏欠,但我不能让他毁了我们一家。” “可是、、、、、、” 李敏萱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利民打断,“敏萱,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宝想想吧,虽然他现在还小,但他总会长大,只有你和洪伟两个一帆风顺,他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提到小宝,李敏萱终是没在说什么,她和李亮其实没什么感情,之所以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无非是觉得李亮太可怜,同时一个父亲的儿女,却过着两种不同的生活,李敏萱心底对李亮多少有些亏欠。现在牵涉到自己儿子的利益,她犹豫了,终是没再说什么。人性总是自私的,在没有牵涉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一旦牵涉自身利益,就会犹豫,更何况是她最爱的儿子。 见李敏萱不再说话,李利民松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敏萱,不管如何李亮都是我的儿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了也没人收尸,只是为了我们一家,他的身份,我们必须保密,明白吗?” 李敏萱心中愧疚一闪而过,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2021年8月8日清早,李利民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便拿起喷壶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叮铃铃”,门铃声响起,李利民将手中的喷壶放下,拿手帕擦了擦手,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包郁站在门外,李利民一愣,也没有多想,便径直开了门,申鑫死了,李亮也自杀了,他不相信检察院还能查到自己身上。 打开门李利民才看清,包郁身边还跟着两个检察院的检察官,他不禁一怔,随即说道:“包局,你怎么有空来了?” 包郁也不废话,直接将手里的协查令拿出来,说:“李老,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李利民脸上的笑意消失,说:“什么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包郁面无表情的说:“李老,到了检察院什么都清楚了,请!” 李利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平静的说:“我能换身衣服吗?” 包郁摇摇头,公事公办的说:“李老,请!” 李利民沉默的看了包郁一会儿,从门后拿过钥匙,迈步出了家门。检察院的两人一左一右跟在李利民身边,包郁则跟在三人身后。包郁三人刚走,高竞就带着人来到李利民家,打开门锁,开始搜查。 包郁三人回到检察院,直接进了审讯室。 李利民面无表情的坐在包郁对面,说:“包局,现在能说了吗?我究竟跟什么案子有关系?” 包郁直截了当的问:“你跟李亮是什么关系?” 李利民一怔,微微皱眉,说:“我跟他没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是纪委该管的事,你们反贪局来找我,是不是有点越权了?” “不用着急,纪委事后会找你。李亮虽然承认申鑫的自杀是他一手促成,却并未说出是谁指使,跟他有关的人,都在我们调查范围内,所以算不上越权。”包郁将DNA检测报告拿到李利民面前,接着说:“你跟李亮是父子关系,对吧。” 李利民看了一眼DNA报告,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没什么作用,便点头说:“是,他是我的私生子,但他做的任何事我都不知情。” “既然毫不知情,那为什么刚才要否认你们两人的关系?” 李利民平静的回答道:“他是我年轻气盛时犯下的错,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况且我一辈子声誉良好,不想因为他给毁了。” 包郁眉头紧皱的说:“李利民,他是你儿子,现在人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李利民冷漠的说:“他是我儿子,但自小不在身边长大,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联络,父子感情淡薄,所以他什么性情我不清楚,他做什么事我也不了解。” 包郁面色铁青的看着李利民,愤怒的说:“他甘愿自杀,也不肯透露关于你的一个字,却换来你一句父子感情淡漠,我真替他不值!” 李利民丝毫不为所动,冷静的说:“包局长,希望你说话注意点,我虽然隐瞒了与他的父子关系,但他的事我没有参与,没有证据的话,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包郁从桌上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到李利民面前,冷笑着说:“这上面是你在瑞士银行的账户,包括你女儿的,一共三个,里面的存款高达五百万美金,你怎么解释?” 李利民的瞳孔一缩,有些慌张的拿起那份资料,不敢置信的查看着,待他看完,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说:“我不清楚,这些账户的存在我并不知情,这是有人在陷害我!” “几千万,是你说不知情就能搪塞的?”包郁再次拿过一份资料,甩到李利民面前,讥讽的说:“这些房产呢,也是别人强塞给你的?” 李利民的心揪在一起,他拿起手边的资料,看了看说:“什么房产,我不清楚,我名下的房产就只有一套,是我买给女儿的嫁妆,我现在住的还是国家分配给我的房子。” 包郁沉默的看着李利民,直看的他心惊胆战,他以为申鑫死了,其他人又安然无事,他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检察院的人肯定不会找上他,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李利民,你觉得我们没有证据,会把这些东西给你看吗?做了这么多年的政法委书记,国家的政策你再清楚不过,该怎么做对你最有利,你心里应该清楚。” 李利民眼底的犹豫一闪而过,随即说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这些房产,包括那些存款我一概不知情,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好,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由我来说。”包郁坐回自己的位置,面无表情的说:“身份可以造假,但笔记和指纹无法造假,房产买卖合同上的身份信息,虽然与你不符,但上面的笔记和指纹是你的,这是鉴定书。还有,在这几处房产中,我们查到了你的指纹,在小区监控里,也发现你曾出入过,你现在还说不知情?” 在这么多证据面前,李利民无法抵赖,却也不打算招供,只是沉默以对。 “吕伟,检察院监察科副科长;孙方,北市中级法院院长;熊宇,北市政法委副书记;关强,北市财政局局长;程路,原药监局局长等等,这些人你应该都认得吧。就在我们去请你的时候,他们也被请进了检察院。” 包郁每说一个人名,李利民的眼睛就闪烁一下,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但他眼底的慌乱和震惊却还是被包郁看到。 “很震惊,难以置信,对吗?”包郁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一字一顿的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你们隐藏的有多么深,我早晚都会把你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李利民依旧保持沉默,但眼底早已没了镇定,恐惧渐渐在心里积聚,他现在终于明白,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审查继续 2021年8月8日,检察院的车队呼啸着驶出检察院的大院,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这一天注定要在北市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吕伟,检察院监察科副科长;孙方,北市中级法院院长;熊宇,北市政法委副书记;关强,北市财政局局长;程路,原药监局局长等等十余人,全部被带到检察院接受调查。 其中李利民,原北市政法委书记,则由包郁亲自带队去请。在诸多证据面前,李利民无从抵赖,只得用沉默来对抗。 “李利民,我刚刚说的那些人,你应该很熟悉吧。熊宇跟了四年,做了你四年的副手。孙方也曾在你手底下做事,经你的举荐才能坐上中级法院院长的位置。吕伟跟你是老朋友,你们两个隔三差五喝一回茶。还有程路,曾经的药监局局长,现在的程大老板,是你爱人程爱霞的弟弟。我说的没错吧?” 李利民沉默的看着包郁,没有出声的打算。 “李利民,你不说,你能保证那些人都不说吗?到时候一旦有人开口,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利民依旧保持沉默,只是放在椅子上的双手微微握成了拳,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包郁接着说:“想想申鑫,即便他把所有事都自己扛了,最后还不是落下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如果你不想步他的后尘,最好是跟我们合作。至于你家人的安全,在事情彻底了结之前,我们会加派人手保护的。” 李利民的手握紧又松开,不断着重复着那个动作,显然他正在剧烈挣扎着。 “再给你透露一个信息,你应该很好奇,我们是怎么查到你这些海外账户的吧。” 李利民蓦然抬头看向包郁,他确实很奇怪检察院为什么会查到这些。 “是申鑫告诉我们的。”包郁似是而非的说:“所以你们做了什么事,我们都清楚,之所以还愿意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是看在你是李亮父亲的份上,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李利民的眸子闪烁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说:“包郁,我也曾是警察局局长,审讯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你不用诈我,我什么都不会说,有证据的话尽管定我的罪。” 包郁不以为意的说:“我再提示你一句,在你跟我们来之后,高竞已经带着人去你家搜查,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说什么,现在还不晚,一旦证据被拿出来,你就彻底完了!” 李利民脸上闪过慌张,闭了闭眼睛,说:“还是那句话,有证据的话可以定我的罪,我什么都不会说。” 包郁沉默的看了李利民一会儿,起身走出了审讯室。他拿出手机给高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便被接通。 “喂,老包,有什么进展?” “喂,你还没回来吧?” “没有,咋么了?” “他家里肯定有重要线索,你一定要仔细搜,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放心吧,这种事干了这么多年,早就有经验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包郁没有回审讯室,而是叫来了张晨,经过申鑫案的调查后,现在整个检察院能得到他百分百信任的,反而是被调查的四人。 “包局,您叫我。” 包郁在张晨耳边低语了几句,张晨听后,神色严肃的说:“包局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张晨转身离开了检察院,包郁则去了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赵承志见他进来,小声的说:“老包啊,李利民那里不好突破啊,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利民不好突破,那咱们就从其他人那里下手,这么多人,我就不相信一个都审不出来!” 赵承志的目光放在3号审讯室,叹了口气,说:“真没想到,咱们最高检还藏着这么大一只蛀虫,而且还……老高的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高竞的老婆和吕伟的老婆是大学同学,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好,高竞有个儿子,吕伟有个女儿,现在已经在上高中,两人经常玩笑,要做儿女亲家,只是没想到吕伟竟然也出了问题。 包郁沉沉的叹了口气,说:“今天我们抓了十几个,个个都是高官,如果不是检察长坚持,恐怕为了北市的平静,上面的那位不会允许我们抓那么多人。” 赵承志面色一正,说:“我们做的就是这份工作,不能对不起这身衣服,只要他犯了法,就甭想从我手里逃出去!” 包郁眉头紧皱的说:“检察长,这次我们要更加小心,绝对不能重蹈申鑫的覆辙!” 赵承志点点头,说:“放心吧,我借调了武警部队,每名队员都经过严格审查,这次绝对不给那些人丝毫机会!” 就在检察院突击审讯的时候,张晨按照包郁的吩咐开车离开了检察院。在家乐家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停了车,迅速下车来到另一辆汽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关好车窗,启动汽车,缓缓开出了停车场,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停了车。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径直向他走来,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张晨转头看向男人,轻声说:“你是谁?” 男人清冷的回答道:“包大人。” 张晨二话不说,转过身发动汽车,一路向目的地开去。车上的人自然就是丁一,他清早从家里出来,和肖涵一起去了公司,然后换车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等待,待车子出现,他便上车,并和车上的人对接暗号,一起出发去往李利民的家。 两人彼此都不认识,再加上包郁叮嘱过张晨,丁一做任何事都不要过问,只要保证他的安全就好,所以虽然张晨对他很好奇,却也没有窥探的打算。而丁一也是个冷清的性子,所以两人一路行来,没有任何交流。 半小时后,两人到达李利民的家,张晨带上手套,拿出包郁给的钥匙,打开房门并让出门口,等丁一进去,他又将房门反锁,把钥匙收了起来,到单元楼外守着。 房间里有些乱,虽然高竞已经让人将东西回归原位,但难免有人毛手毛脚。丁一先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了解了房间的整体布局后,这才返回,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不大,也就有十个平方,北墙上靠着一个两米高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摆满了各种书,书架前面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暗红色的漆面,看颜色跟书架应该是一套。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一个笔架,上面挂着从粗到细一共五只毛笔,笔架旁边是一个砚台,砚台旁边放着一个虎头形状的镇纸,镇纸下面压着已经干透的几副字。 丁一拿起那几副字,仔细的看了看,心里不禁一阵赞叹,先不说李利民的人品怎么样,就他写的这一手楷书,就称得上是书法大家。丁一将字放下,又拿起桌上的书,是一本颜真卿的楷书字帖。书有些旧,纸质有些发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丁一随手翻了翻,便将字帖放了回去。他的目光看向书架,打开玻璃门,大体看了看,基本都是一些有关历史和文学的书籍,几乎每本书都有阅读的痕迹。丁一刚想移开视线,突然看到书架上方有一个突兀的小孔,他不禁挑挑眉,这样的设置他再熟悉不过,肯定是针孔摄像头,在书房安装针孔摄像头,看来这里有李利民特别在意的东西。 丁一打开书桌上的抽屉,抽屉里空无一物,他又打开下面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打写好的字,显得有些凌乱。丁一不禁皱了皱眉,一张一张的按照原本的顺序码好,偶然发现其中有几张字上,最后一个字后面都会跟着一个黑点,整理好后,他又放回了原位。 搜索到这儿,基本已经将书房内所有的东西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个摄像头,丁一没有任何发现,他不禁微微皱眉,书桌抽屉里放着的应该是笔记本电脑,被高竞搜索的时候带去了检察院,而摄像头所连接的终端应该就是那台笔记本电脑。可丁一总觉得那么明显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肯定不是李利民想要隐藏的东西,那么除了笔记本电脑,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呢? 丁一又将视线放在那个针孔摄像头上,他把椅子往书架的方向移了移,站到椅子上仔细看了看摄像头安装的方向,顺着摄像头对准的方向看去,发现摄像头正对着的是那张书桌。他从椅子上下来,再次看向书桌,将上面的东西一一拿起来仔细查看,发现那个虎头镇纸的虎头被摸的发亮,一看就知道李利民肯定经常摩挲。丁一尝试着将虎头拿下来,拔了两下,没有动静,他又拧了拧,拧了几下,那个虎头竟然被拧了下来,丁一看清后不禁眼睛一亮,这个虎头居然是一个U盘,他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插上U盘,里面有两个音频文件,可想要打开必须输入密码,丁一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追踪 2021年8月8日,检察院大出动,将丁一所提供的资料上的所有人,都请进了检察院,包郁考虑到丁一的细心,决定在高竞之后,再让丁一搜查李利民的家,便让张晨按照约定的计划,接到了丁一,并送到了李利民的家。 在李利民的书房,丁一发现虎头镇纸居然是一个U盘,里面有两个音频文件,想要打开需要输入密码,可丁一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就在他试图强行破解密码的时候,他蓦然想起柜子里的那一沓写过的字,他打开柜子将那些字重新拿了出来,仔细的看着,他数了数一共有十六张,其中有五张末尾的地方,都有一个像是标记的黑点,他仔细看了看,直觉告诉他,这几张肯定跟密码有关,但他不能在这里研究,说不准那些人听说李利民被抓,会来这里毁灭证据,碰上他们太麻烦。 丁一将那些字整齐的折好,和那个虎头镇纸一起放进背包,转身离开书房,正巧碰上有些匆忙的张晨。 张晨一直在外面放哨,就在刚刚,他发现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他们汽车的旁边,从上面下来两个带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快步向李利民的家走过来。张晨直觉不对,连忙打开门走了进来,正好碰上从书房进来的丁一。他眉头紧皱的说:“情况不对,有两个男人好像是冲着这里来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张晨的话音刚落,丁一就听到了脚步声,他连忙指了指后院,无声说了句“翻墙”。张晨点点头,紧跟在丁一身后去了后院。 丁一淡淡的问:“怎么样,能翻出去吗?” 看着近三米的院墙,张晨有些发怵,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咬咬牙说:“不行也得行!” 丁一一听就明白了,走到墙边半蹲下身,两手交握,手掌向上,说:“我帮你借力,快!” 张晨犹豫了一瞬,没有废话,退后一步,抬脚踩上丁一的手掌,借力攀上院墙,费力的爬了上去。他稳住身形,刚想伸手去拉丁一,却发现丁一一个冲刺,在院墙上一个借力,利落的上了院墙。张晨一怔,待他回过神来时,丁一已经跳到外面,张晨见状一咬牙也跳了下去,揉了揉有些疼的小腿,他忍不住腹诽道:“也不知道到底谁保护谁!” 两人绕回到车子旁边,张晨刚想坐进驾驶室,就看丁一在那辆黑色汽车后备箱的位置摸索了几下,然后径直来到他身边,说:“我开,你后面坐。” 张晨没有反驳,顺从的坐到了后排。丁一坐进车里,将背包放到副驾驶座上,将车窗全部关好,在他的特质手表点了两下,手表的屏幕上,便显示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出现两个红点,一个是他们的车,另一个便是那辆黑色汽车,丁一刚才摸索了那两下,就是在他们的车上安装跟踪器。 张晨实在没忍住,出声问道:“我们不走吗?” 丁一平静的回答道:“等人。带枪了吗?” 张晨一怔,连忙说:“带了。” 丁一轻声说:“保护好自己。” 张晨皱着眉头说:“你是想跟踪他们?” 丁一坦然的点点头,张晨反对的说:“不行,太危险!包局说让我务必保证你的安全!”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可是……” 没等张晨说完,丁一打断他的话,说:“收声,他们出来了!” 张晨连忙闭嘴,看向窗外,果然见刚刚那两个人从单元楼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箱子。男人四下看了看,迅速上车,没有任何停顿的发动了汽车。丁一看着手表上汽车的位置,待确定他们出了小区后,才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张晨有些纳闷,忍不住发问:“你不会要跟着他们么?” 丁一淡淡的解释道:“我在他们车上按了追踪器。” 张晨一怔,随即说道:“就刚才,你到他们车后按得?”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专心的跟着前面的车辆。张晨无语的同时,对丁一的身份更好奇了,谁会没事随身带着跟踪器,而且身手又那么好,该不会是国家特工什么的吧。 张晨坐在车里胡思乱想,事已至此阻止也没用,还不如冒险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重大发现,他只要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阻止丁一去冒险,然后打给包郁请求支援就好。 丁一跟着前面的车兜兜转转,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又转回市中心,车子开进了仲景花园。仲景花园没有门卡,车辆是进不去的,所以丁一将车停在了小区对面的商业广场上。 张晨刚想给包郁打电话请求支援,丁一则转过身来看着他,说:“包里的东西很重要,无论如何不能丢失!” 丁一说完便径直下了车,向着仲景花园的大门走去。张晨看了一眼丁一,又看了看手机,一咬牙跟了上去,“你等等!” 张晨小跑着追了过来,丁一见状微微皱眉,说:“回去!你在那些人那里早就上了号,跟你在一起,我更危险!你的任务是看着那个包,就算丢了你,也不能丢了它!” 张晨闻言不禁顿住了脚步,看着丁一越走越远的背影,气的直跺脚,但他不得不承认丁一说的没错,不止他,恐怕他们检察院的所有人,尤其是包郁手里的人,应该早就被对方查了个底儿掉,丁一跟他在一起,如果被对方的人看见,其危险的程度远远大于他一个人。张晨不得不重新回到车里,同时给包郁打了电话。 待张晨将事情说完,包郁的眉头皱成了包子,生气的说:“胡闹!你怎么不拦着他?” 张晨无奈的说:“我拦了,可拦不住啊!我本来想跟着,可他说跟我在一起会更危险,还让我看着一个包,说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证物。包局,我现在该怎么办?” 包郁沉吟了一会儿,说:“按他说的做,一定看好那个包!我这就派人过去支援他。” 挂掉电话,包郁便急匆匆的去找赵承志,将丁一追踪对方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检察长,我们的人去了也没用,得找一个面生且身手不错的去接应他。” 赵承志面色难看的说:“这个丁一太冲动了,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自己去做,他真当自己是超人了!” 包郁焦急的说:“检察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找人去支援他。” 赵承志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说:“张队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要快,有紧急任务!” 包郁关切的说:“这个张队长是谁?可靠吗,身手怎么样?” 赵承志回答道:“他叫张昭,是这次武警部队的领队,身手应该不错。出身山村,没有任何背景,信得过。” 两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赵承志应了一声,房门便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青年男人,身上穿着一身武警制服,眼神锐利,面容硬朗,身材结实,一看就是常年训练的结果。 张昭立正行了个军礼,说:“检察长,张昭报道。” 包郁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赵承志面色严肃的说:“我需要你去市中心的仲景花园接应一个人、、、、、、” 包郁将丁一的体貌特征详细的告知张昭,唯独没有告诉他丁一的身份,张昭也没多问,说:“仲景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该到那里接应?” 赵承志一愣,看向包郁,包郁随即回答道:“他在追踪一辆黑色汽车,车牌是北H·NE147,车辆直接开进了仲景花园地下停车场,我们会配合你们调查车辆信息,你先过去。” 张昭再次行了个军礼,说:“明白。” 张昭转身要走,包郁叫住他,叮嘱道:“换掉这身衣服。” 张昭换好衣服,开着车就除了检察院的大门。 仲景花园门口,丁一看了看镂空的铁质大门,在这里出入必须有门禁卡,否则根本进不去,他仔细的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个身后走来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条贵宾犬,身上背着一个小包,手里还提着两大袋狗粮,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丁一犹豫了一瞬,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待女人路过他身边时,他突然起身,装有狗粮的袋子掉在地上,女人“哎呀”一声,刚想说话,就看清了丁一的脸。 丁一在系鞋带的时候,将口罩摘了下来,他想借助这个女人进门,包裹的太严实的话,会引起对方的戒备心。可当他看清女人脸上的表情时,不禁有些后悔。 女人欣喜若狂的说:“你、是丁、、、、、、” 在她叫出自己名字前,丁一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连忙将口罩又带了回去。把地上的狗粮捡起来,递给女人,温声说道:“抱歉,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这儿。” 女人眼睛闪着光,接过狗粮,小声的说:“丁总,你放心,我绝对不让别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今天加更一章。感谢在2020-03-16 18:44:12~2020-03-23 18: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ightjar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帮助 2021年8月8日,丁一去李利民家搜证,正巧碰到对方派来销毁证据的人,丁一在他们车上按了追踪器,一路追踪到位于市中心的仲景花园。出入小区必须有门禁卡,丁一将主意打到抱着狗的女人身上,谁知那女人竟是他的粉丝。 女人兴奋的看着丁一,语无伦次的说:“丁总,我叫李琳,我是你的死忠粉!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兴奋了!我能跟你合张影吗?” 丁一为难的说:“李琳你好,这里人太多,我不想引人注意,我们能进去再说吗?” 李琳忙不迭的点头,笑着说:“好好好,丁总也住这里吗?” 丁一解释道:“我不住这里,只是过来找一个朋友,只是没想到还需要门禁卡,我正要给他打电话,没想到碰到了你。” 李琳把狗粮放在地上,从包包里掏出门禁卡,说:“嘿嘿,门禁卡我这儿有,丁总不用麻烦了,你直接跟我进去就行。” “这个、、、、、、”丁一犹豫了一会,在李琳期待的眼神中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狗粮我帮你提吧。” “耶,太好了!”李琳兴奋的手舞足蹈,怀里的贵宾犬差点被她扔出去,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忘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丁总,狗粮你放着,我自己来就成,我知道你有洁癖、、、、、、” 丁一把狗粮拎在手里,温声说道:“走吧,带着手套没关系。” 丁一在前面走,李琳兴奋的跟在后面,来到大门前,李琳连忙拿出门禁卡,在大门上刷了一下,小门应声打开,两人相继走了进去。 丁一将李琳送到单元楼前,停下脚步,说:“我就送到这儿了,刚才谢谢你。” 李琳连忙说:“丁总,我家就在楼上,很干净的,你要不上去喝杯茶再走?” 丁一摇摇头,说:“不了,我还有事,再见!” “丁总!”李琳叫住丁一,说:“丁总,我能不能跟你合张影?” 丁一犹豫了一瞬,说:“合影可以,但希望你不要将照片,上传到社交网站,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来过这儿,我怕会对我的朋友带来困扰。” 李琳连忙保证道:“丁总,我发誓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看到这张照片。行吗?” 丁一点点头,和李琳拍了张照片,李琳为了照顾丁一的感受,特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丁一心里暖洋洋的,有这样一群人喜欢着自己,也是一种幸运。“以后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不要邀请单身男人去你家,很危险,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李琳一怔,再回神时,丁一已经走远,她呢喃着:“知道了!” 丁一点开手表,来到另一座单元楼,径直乘坐电梯,来到负二楼,根据手表上的指示,找到了那辆车,车上没有人。丁一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待确定没人后,这才趴在汽车的窗子上观看,里面空无一物,那个从李利民家里带出来的箱子,肯定被拿了上去。丁一来到车后,将那枚追踪器取下来,按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做完这些,丁一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指示牌,显示的是五号楼一单元。这个楼房属于小高层,两梯三户,一共三十五层,有一百多家,他不可能一家一家的找,只能通过小区监控才能确定他们的准确位置,可是他的电脑放在了车上,手腕上的手表无法完成操作,他想了想决定去找李琳。 丁一回到李琳所在的单元楼,径直进去,来到李琳所在的楼层,刚刚李琳给他看门禁卡的时候,丁一看到了上面的楼层和房号。丁一在李琳家门前站住,按了按门铃。 房间里传来几声狗叫,然后才是李琳的声音,“来了,来了,等一下!” 李琳把门打开一条缝,待看清门外是谁啊,连忙把门打开,欣喜若狂的说:“丁总,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去朋友家了吗?” 丁一不好意思的说:“我朋友临时有事出了门,我想找你帮个忙,不知道会不会太打扰?” 李琳忙不迭的摇摇头,让开门口,说:“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您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快请进!” 丁一抬脚进了门,随意的看了看,确实如李琳所说,她家里很干净,也很整齐。有陌生人进门,那只贵宾犬叫了起来,李琳连忙将狗狗关进了卧室,指着沙发说:“丁总,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丁一连忙拦住她,说:“李琳,不用麻烦,我只是想用一下你家的电脑。” 李琳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说:“电脑啊,笔记本行吗?” 丁一点点头,李琳便跑回了卧室,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国内知名品牌的最新款,再看一看房间精致的装修,可以看得出李琳的家境很不错。 丁一接过笔记本,便径直去了餐厅,拉开椅子坐了上去。李琳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到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丁一,不住的捂着嘴傻笑。李琳粉丁一已经粉了三年,每年丁一的生日,她都会早早的挑好礼物,亲自包装给他寄过去,只要丁一更新动态,她一定是前几个留言并转发的。现在能面对面的看到他,而且就在她家里,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最最最让她高兴的是丁一对她说的那句话,足够说明丁一的人品。 丁一不停的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没一会儿,便侵入了小区的监控系统,调出了那个时间段,五号楼一单元电梯的监控视频,清楚的看到两个男人在25层下了电梯。丁一又调出25层的监控视频,确定他们进了2503,手里提着的正是他们从李利民家拿出的箱子。 丁一将自己的入侵痕迹清除,又将电脑恢复原样,这才关机。他站起身,来到李琳的面前,温声说:“李琳,今天谢谢你,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给我私信,我看到一定会跟你联系。” “真的?太好了!”李琳兴奋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够淑女,连忙赧然的说:“我、我只是太激动了!丁总,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 丁一从李琳家出来,便直接出了小区,他并没去2503,那些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家门口指不定就有监控,如果他贸然前去,肯定会打草惊蛇。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据点,就不必急在一时,等他回到家,再从长计议。 见丁一安全回来,张晨急忙问:“你见到接应你的人了吗?” “接应?”丁一不禁皱了皱眉,说:“什么接应?” 张晨解释说:“我怕你出事,就给包局打了电话,包局说让我在车上看着包,他会派人进去接应,你没碰到吗?” 丁一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紧了,拿出手机给包郁拨了过去。 包郁担忧的声音传来,“喂,丁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丁一眼底浮现暖色,说:“我没事。包局,张晨说有人过来接应,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跟他取得联络?” 包郁闻言松了口气,回答道:“他叫张昭,是一名武警,离开检察院一个小时左右,我现在就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丁一刚刚挂掉电话,就收到了包郁发过来的信息,丁一看了一眼,便给张昭拨了过去,打了两遍,张昭才接了电话,“喂,哪位?”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我已经出来了,你的任务结束。” 张昭一怔,警惕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的联系方式是包局给我的,我现在在仲景花园门外。” 张昭准确的接收了丁一的信息,从仲景花园退了出来,来到丁一两人的车前,直接坐进了后座。张昭仔细的打量着丁一,径直问道:“你找到他们的位置了?” 张昭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丁一感觉不适,他不禁皱了皱眉,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 丁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让张昭不禁有些怔忪,而张晨则有些尴尬,解围的说:“那个,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张昭还想再问,丁一却没再给他机会,拿起他的背包便下了车。张晨见状连忙追了上去,眉头紧皱的说:“你又去哪儿?” “我回去。你不用在跟着了,有事我会给包局打电话。” 丁一说完,没在理会张晨,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张晨站在原地,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他是谁?” 突来的说话声吓了张晨一跳,他缓了缓心神,冷淡的说:“不知道。包局只是让我们保护他,不该问的还是不要多问。” 张晨说完径直坐上了驾驶座,油门一踩,车子便开了出去。别说丁一,就是他也不大喜欢张昭带有侵略性的眼神,还有那种命令似的口吻,都让人很不舒服。况且包郁的叮嘱历历在耳,明摆着包郁是在保护丁一,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身份,张昭毫不避讳的询问,明显是犯了忌讳。 ☆、录音 2021年8月8日,丁一顺利找到那些人在仲景花园的据点,回到车上才得知,包郁曾派人来接应,丁一联系上张昭,因为张昭的态度三人不欢而散,丁一、张晨相继离开。 看着汽车远去,张昭不禁摸了摸鼻子,他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张昭再次看了看仲景花园,他找到了那辆车,却没能找到他们进了哪个房间,在他看来,除非利用警察的身份,调取小区的监控视频,否则根本无法查到他们的据点。可一旦警察介入,打草惊蛇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所以他才会那么问。任务结束,张昭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便开车回了检察院。 丁一坐车来到涵一游戏附近,绕道公司后门刷卡进入,搭乘直达电梯,径直来到总裁办公室。 肖涵正在审阅文件,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去,见丁一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很顺利,放心。” 丁一将背包放在沙发上,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再次入侵仲景花园的监控系统,调出了25层的监控视频,发现两人进去之后一直没再出来。将监控视频的窗口缩小,丁一开始调查2503的业主信息。将档案调出,丁一仔细查看着,业主名叫李庚,今年四十二岁,1979年1月12日出生,2011年结婚,2015年离婚,有一个女儿,今年7岁,是国内知名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 丁一仔细的查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发现与去李利民家的两人完全不同,他不禁皱了皱眉,再次查看以往的监控视频。 肖涵见丁一忙了起来,也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时间慢慢流逝,手里的闹铃突然响起,丁一这才从电脑上收回视线,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肖涵见状笑着说:“丁一,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有个应酬必须参加。” 丁一微微皱眉,直截了当的说:“什么应酬?” “这不是新游戏要上线嘛,我打算找几个当红的明星代言,这几天正跟天天娱乐商讨合同的事,他们约了我好多次了,这次实在推不开。” 丁一非常讨厌这样的应酬,能不去就不去,实在推不开的就约在茶馆,绝对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但他也明白,这种事只要还在商场,就一定免不了。他皱着眉头问:“约的几点?” 肖涵笑着说:“晚上七点,你放心,我九点一定回家。” 丁一拿起手机拨给何南,说:“何南,你来公司一趟。” 何南也没多问,直接应了声。肖涵本想说不用,可一看到丁一坚定的眼神,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小时后,何南来到办公室,丁一直截了当的说:“何南,肖涵今天有个应酬,你陪他去,就以保镖的身份。” 何南点点头,说:“放心吧,一定完成任务!” 丁一没再啰嗦,开车回了家,和唐然吃过晚饭后,就直接去了书房。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虎头镇纸,将虎头再次拧了下来,插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他又将那十六副字拿了出来,按照顺序将每一张标注黑点的纸上表示时间的词誊抄了下来。 “黄昏”“隅中”、“日出”、“日出”、“日出”,因为之后的两张与前一张写的一模一样,所以与数字有关的词也是一样的。再之后的纸上所写的内容,又和之前的五张一样,就像是一个轮回结束,又开始一样。“黄昏”、“隅中”、“日出”所对应的都是时间,其中“黄昏”也就是戌时,是指19点到21点;“隅中”也就是巳时,是指9点到11点;日出也就是卯时,是指5点到7点,相对应的数字就是19、20、21、9、10、11、5、6、7。如果这些真的跟密码有关,那“黄昏”和“隅中”只出现了一次,那么所对应的三个数字,只有一个是密码的一部分,而“日出”出现三次,也就是说它所对应的密码是三个一样的数字。 丁一将所有的数字组合都写在纸上,其中一组数字他觉得特别熟悉,那就是199555,这几个数字的组合他永远都忘不了,1995年5月5日,这是朱大鹏给他母亲缴费的时间,也是他父母那起车祸的前一天。 丁一尝试着输入这组密码,果然打开了其中一个音频资料,这是一段电话录音。 “喂,利民,信收到了吧。” “那封信是你让人送的?你想怎么样?” “利民,别紧张,当时那么混乱,开枪误伤人命,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你不禁误杀了同事,还打死了被制服的劫匪,那就不是误杀那么简单了。不过,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这局长还会稳稳当当的做。” “你想我做什么?” “明天会有一起车祸,死的人呢,叫丁力和高婷,你只要让手下的人不那么较真,按照车祸处理,我就把那些证据全部毁了。你还做你的局长,我保证没人会知道那件事。” “你们这是谋杀!我不能这么做!” “利民啊,你可要想清楚,你的事一旦事发,别说你局长的位置会不保,还得进监狱坐上几年牢,到时候你这辈子就完了。”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到现在丁一终于有了父母被谋杀的最直接的证据,心头酸涩不已。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试图打开另一个视频,却没能打开。丁一一怔,又尝试了其他数字组合,依旧没能打开。丁一的大脑高速运转,他侵入警察局的档案系统,调阅所有李利民参与过的案件,一件一件的仔细看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丁一头也不抬的说:“进来。” 何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在丁一的电脑桌上,笑着说:“给你泡了杯茶,喝点提提神吧。” 丁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肖涵呢?” 何南回答道:“喝多了,已经回房睡了。” 丁一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何南,说:“你也喝酒了?” “我只喝了一杯啤酒,不过我回来就去洗了澡,牙也刷了,还吃了好几块口香糖,现在一点酒味都没了,不信你闻闻。” 丁一挑挑眉,淡淡的说:“我没那种爱好。” 当何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不禁觉得脸上烧得慌,他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那个,你在做什么?”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回答道:“查看李利民的资料。” “据说今天检察院全体出动,抓了好些人,是真的吗?” 丁一一边查看资料,一边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何南没有丝毫隐瞒的说:“我有个同学在北市刑警队工作,他今天去法院出庭,正好碰上。” 丁一突然想到什么,问:“就是那个给我送礼物的粉丝吗?” 何南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嗯,他叫张珂,我大学同学。” 丁一没有留意何南的话,眉头紧皱的看着李利民的资料,1993年他还是刑警队长的时候,处理一起抢劫杀人案的时候,与对方交火,最后和他一起的刑警邓军被枪杀,另外两名劫匪也全部被打死,他的小腿也受了枪伤。现场非常混乱,且在邓军体内找出的子弹是由劫匪的枪中射出,案子很快被定性,李利民也成了警察楷模,人民英雄,第二年便坐上了警察局长的位置。 丁一看了看案发的日期,是1993年11月25号,便试着输入第二个音频的密码,果然打开了,这还是一段录音。 “你出尔反尔,明明说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把东西毁了,现在又来威胁我!” “李利民,你别忘了,你这政法委书记是谁提拔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得到了好处,就该付出代价。更何况就算没有当年那件事,你也不干净,瑞士银行里的那些钱,足够你吃牢饭!” “你又想怎么样?如果你再逼我,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就算我吃牢饭,你也别想好过!” “李利民,我手上可是沾了血的,上次去你家,发现你女儿特别可爱,如果就这么没了,那就可惜了。” “你不能动她!” “可以啊,只要你再为我办件事,我发誓再也不找你。” 长长的沉默后,“你说吧。” “这就对了嘛,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的瑞士账户存一百万。” “直说,想让我做什么。” “你的好朋友苗长青太贪了,知道的也多,人贪心点没关系,但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是什么钱都能贪的,我不希望他再看到下周的太阳。” “那是我好朋友!为什么非要我动手?” “呵呵,官场哪有什么朋友,不过是利益关系。就是因为你们是好朋友,才好得手不是吗?女儿和朋友,你应该知道选什么吧,呵呵。” 音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丁一和何南对视一眼,拿起手机给包郁拨了过去。 “包局,李利民的证据我已经拿到,待会儿我给你发过去。” ☆、一错再错 2021年8月9日,检察院审讯室,自从包郁出去,已经一天的时间,直到今天早上才又走了进来。包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李利民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 包郁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李利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有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包郁拿出手机定好时间,便开始闭目养神,李利民见状心里一紧,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直直的看着包郁,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可惜一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包郁才睁开眼。 包郁将闹铃关掉,面无表情的说:“看来你是不打算领情了。那好,那就由我来说,你听听我说的可有遗漏。你应该还记得28年前的皇家珠宝持枪抢劫案吧。” 李利民瞳孔紧缩,手下意识的握紧,眼底的震惊藏都藏不住。 包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很震惊?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别忘了我们常说的一句老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你做了,总有一天会事发。” 李利民眼睛直直的看着包郁,眼神却变得涣散,似乎穿过这个小小的房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那个缠绕他半辈子的噩梦。 28年前,李利民才28岁,能做到北市刑警队的队长,跟他的努力分不开,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个位置,对于一个小地方来的人,非常不容易。那时候的他年轻,有冲进,可以说意气风发,可这一切都从1993年的一起持枪抢劫案改变了。 1993年11月1日,刑警队接到报案,说有五个人持枪抢劫,当李利民带着队员到达现场的时候,劫匪已经不在了,现在非常混乱,柜台被砸的稀巴烂,一名保安中枪,救护车还没到,人就咽气了,据统计皇家珠宝损失近百万。90年代的一百万已经是天文数字,再加上持枪抢劫还伤了人命,这绝对是那几年最大的一起恶性刑事案件,北市的各级领导都非常重视,还专门组织了专案小组,小组组长就是当时的警察局局长郝振。 那段日子他们几乎没回过家,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终于功夫不负有些人,经过二十多天坚持不懈的调查,他们确定了嫌疑人,并顺利的找到了他们的窝点。这个消息一出,刑警队所有队员都不禁精神一振,不为别的,就只为结了案,他们能好好睡一觉。经过郝振的严密部署,他们决定在11月25日这天实施抓捕。所有人都按照部署各就各位,一开始很顺利,成功的抓到了三名劫匪,可另外两名劫匪,乘他们不备,枪杀了一名刑警后,抢了警车夺路而逃。李利民立功心切,三两步上了警车,就追了上去,同去的还有他的同事邓军。经过惊险的你追我赶,邓军打中了劫匪所在车辆的轮胎,劫匪被逼无奈下了车,向着树林的方向跑去。李利民和邓军下车追赶,一直追到一座废弃工厂前,两人之间出现了意见分歧,邓军坚持等待支援,而李利民则坚持进去抓捕。那是的郝振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如果这次他能立功,说不定局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处于私心,他不能等。 李利民不管不顾的进了工厂,却被两个劫匪包夹,幸好邓军不放心他,打死了其中一名劫匪,李利民趁另一名劫匪愣神的瞬间,抓住了他拿枪的手腕,与劫匪扭打了起来。两人争夺那把枪的时候,枪走火了,李利民和劫匪都愣了神,不过李利民率先回神,抢过了□□,将劫匪制服。当他再次看向邓军时,发现邓军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慌张的跑过去,却发现邓军已经没了气息。 劫匪哈哈大笑,说是李利民杀了自己的同事,因为那一枪是他扣动的扳机,他也要跟着他一起坐牢。李利民几乎无法思考,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劫匪的话,他不能坐牢,他有今天的地位全是拿命换来的,如果坐牢,那他这辈子就完了。李利民举起□□对准劫匪,“砰”的一声,大笑声戛然而止,劫匪倒在血泊之中。他将劫匪松开,擦掉枪上的指纹,塞到劫匪的手里,对准自己的小腿开了一枪,他闷哼一声坐到在地,强忍着剧痛,爬到邓军身边,听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后来李利民顺利的坐上了警察局局长的位置,就在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时,他收到一封信,心里是两张他持枪射杀劫匪的照片。李利民明白,对方不是报警,而是给他寄来照片,肯定是别有所图,他忐忑不安的等了三天,终于等来对方的电话,他留了个心眼,把两人的对话录了下来。虽然内心不好过,但为了自己的前途,李利民一再屈服,不仅做了帮凶,还找人杀了自己的好朋友。 “1993年11月1日,皇家珠宝被五名劫匪持枪抢劫,损失财物高达百万,并且有一名保安被枪杀,当时可是轰动整个北市。上面很重视,还成立的专案小组,小组组长就是当时的警察局局长郝振,而你就是其中的重要成员,我说的对吗?” 李利民看着包郁,说:“正如你所说,当时这个案子非常轰动,我也有幸成为专案小组的一员。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这个案子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以至于让你以为这是你高升的机会,所以才会发生之后的事。”包郁嘲讽的回视着李利民,接着说:“经过你们历时20几天的侦查,终于确定了嫌疑人,并决定11月25日实施抓捕,其中有三名嫌疑人成功被抓获,而另外两名则夺车而逃,你和邓军反应最快,最先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北市西郊的废弃工厂。待所有人到达,只有你一个人活着,你的同事,两名劫匪全部死亡。你在笔录上说,你们双方发生枪战,乱战中邓军打死一名劫匪,而另一名劫匪打死了邓军,你反应过来与劫匪撕打,你被他打中小腿,而他被你击毙。因为邓军体内的子弹确实是劫匪□□中射出,再加上现场勘查的警员也从现场痕迹上肯定了你的说法,上面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很快便定了案,而你则成了各家媒体争相报道的人民英雄,两年后成功坐上了梦寐以求的警察局局长的位置。对吗?” 李利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包郁。 包郁不以为意,拿起手机点开录音,熟悉的声音传进李利民耳朵里,他瞳孔紧缩,眼底浮现恐惧的神色。录音听完,包郁放下手机,冷漠的看着李利民,说:“这录音是从你家找到的,桌子上那个虎头镇纸,不存在伪造的可能,而且我们也做了声音鉴定,你也不用再浪费口舌,说这是有人刻意诬陷你,解释吧。” 李利民低着头沉默着,暴起青筋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内心并不平静。包郁也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着。过了大约十分钟,李利民紧绷的身子蓦然一松,他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包郁,平静的说:“没错,当年的事我撒了谎,当时我为了争功,不顾邓军的劝阻,执意进了工厂,结果不仅被下了枪,还差点死在劫匪手上,是邓军救了我,他击毙了一名劫匪,我趁另一名劫匪愣神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跟他扭打了起来,结果枪走火,打中了邓军。邓军当场就死了,我害怕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就开枪杀了劫匪,伪造了现场。” “你和劫匪扭打致人死亡,最多是误杀,再加上你在执行公务,对方手中又有枪,能有多重的处罚?而你为了掩盖不是错的错,不惜错上加错,就为了这二十几年的荣华富贵,每天经受良心的谴责,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值吗?” 李利民面色复杂的说:“包郁,你自小生活在北市,有一个权高势大的父亲,你当然不会明白,一个从小城市过来打拼的人的辛苦,我付出别人十倍的努力,身上的枪伤,刀伤有八处,那个刑警队长是我拿命拼回来的!我不想因为那个不是错的错,毁了我多年的努力,错了吗?更何况我杀死的是穷凶极恶的劫匪,那种人留在这世上就是多余!” “就算他再该死,再穷凶极恶,也该由法律来判决,你成为警察,穿上制服的那天,就该铭记于心的道理,忘了?”包郁顿了顿,接着说:“没错,我是有个不错的出身,但我从小吃得苦一点都不比你少。在进检察院之前,我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为什么之前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不屑靠家里,我有今天的地位,不是靠了家里的关系,而是一拳一脚拼出来的!我包郁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对得起我身上这身衣服,你呢!” 包郁和李利民对视,一身正气,让李利民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利民招供 2021年8月9日,检察院审讯室,丁一破解密码后,就将U盘上的音频发给了包郁,当然还包括1993年事关李利民的那起抢劫案的资料,包郁连夜赶到档案室,调阅了当时的案件,再结合丁一的猜测,在第二天清早,提审了李利民。李利民供认不讳,承认了误杀邓军和枪杀劫匪的事实。 包郁将第二段录音放给李利民听,放完后,直截了当的问道:“苗长青怎么死的?” 既然已经承认了枪杀劫匪,李利民也没打算隐瞒接下来的事,他平静的说:“我把这件事交给了申鑫,他找了杀手,我只是给苗长青打了电话,约他到南市老茶馆。” “那个杀手是不是就是躺在医院里的朱正男?” 李利民点点头,说:“是他,他出事后,申鑫跟我说过。” “2007年4月23日朱立被杀案,2012年3月4日七色夜总会杀人案,2018年7月15日小香山杀人抛尸案,这三起案子的凶手都是朱正男,却在申鑫的捏造证据下,造成了冤假错案,这三起案子跟你是否有关?” “我没有参与。” “没有参与?在这三起案子定案后,你的账户都会被人打进一笔钱,你说你没有参与?” “我没有参与,只是事后才知情。”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参与,只是放任了事情的发生,对吗?” “是。” “你是没有那三起案子的谋杀,但你的放任却谋杀了另外三个人,明知道他们是被陷害,却因为利益选择熟视无睹,你比那些杀手更可恨!” 李利民没有反驳,只是垂下了头。 包郁平复了一下激愤的心情,接着问道:“李利民,录音里威胁你的人是谁?” 李利民依旧低着头,选择继续沉默。 “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的到,当时在北市,能提拔你坐上政法委书记的没有几个,只要做一下几人的声音鉴定,一切就都清楚了,事到如今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李利民陷入激烈的挣扎中,包郁说的没错,录音被找到,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根据录音的内容,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说与不说,对包郁他们来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他又惧怕那人的心狠手辣,虽然他对李亮表现的漠不关心,但对李敏萱他是真心疼爱,尤其是他的小外孙,他怕那人会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包郁,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 包郁一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说:“就在昨晚,我已经派人将他们一家三口,带去了安全屋,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 李利民半信半疑的说:“你说的是真的?” 包郁拿出手机,点开监控视频,递到李利民的面前,说:“你自己看吧。” 画面上是李敏萱和洪伟,李敏萱的怀里抱着他的外孙,他们正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电视。 李利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说:“好,我说。录音里的另一个人是高宏远。” 包郁眉头紧皱的说:“云省省委书记兼国务委员高宏远?” 李利民肯定的说:“26年前他是北市的副市长。” 包郁和杨磊对视一眼,看清了杨磊眼中的震惊和惶恐,国务委员那可是副国级干部,和他们检察长是一个级别的,而且他还是执掌一个省,更有实权。 与杨磊不同,包郁眼底没有丝毫情绪,他接着问道:“他为什么要对丁力和高婷下手,这里面的内情,你了不了解?”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李利民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如实的回答道:“当年案发之后,我曾悄悄调查过,发现高宏远和嘉华生物制药有利益输送关系,可我始终没有查到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利益关系。直到高宏远威胁我杀死苗长青,我才真正知道这所有事背后的内幕。” 李利民抬头看向包郁,说:“能给我倒杯水吗?” 包郁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水递给李利民。 李利民接过纸杯一口气把水喝完,接着说:“苗长青死后,我飞去南市参加了追悼会,之后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一个女人,她是苗长青在外包养的情人,叫柳真真,她说苗长青生前曾说过,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就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一开始有些犹豫,怕会是陷阱,后来抵不过内心的愧疚,还是去了约定的地点。见面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苗长青让她转交的东西,交给了我。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放着一把钥匙,我一眼便认出了那把钥匙,那是北市艺星茶馆储物柜的钥匙,只要他来北市,我都会带他去哪儿喝茶。我匆匆忙忙回了北市,直接去了艺星茶馆,用钥匙打开了储物柜,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里有一段视频,是苗长青和高宏远的一段对话。原来嘉华生物制药和高宏远暗地里有一条制毒贩毒的产业链,明面上嘉华是一家制药公司,其实主要经济来源是制毒。丁力,高婷会被谋杀,大概是因为他们察觉了嘉华的不对。而苗长青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高宏远的人在南市散货时被抓,而抓人的人正是苗长青的人。为了更多利益,苗长青便威胁高宏远,想要分一杯羹,结果惹毛了他。” 包郁面色阴沉的问:“苗长青给你留下的证据,你放哪儿了?” “卧室的床垫里,有一处拼接的地方,那里可以打开,笔记本就在里面。” 包郁接着问:“是不是在一个银色手提箱里面?” 李利民一怔,随即问道:“你们找到了?” 包郁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说:“找到的不是我们。就在高竞搜查你家之后,另一伙人也去了你家,拿走了那个箱子。” “另一伙人?”李利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行动真快啊!” 包郁懊悔不已,如果早点让丁一过去搜查,或许就不会落下这么重要的证物。 包郁带着侥幸的心理,问道:“你有备份吗?” 李利民点点头,说:“有。” 包郁一怔,急忙问道:“在哪儿?” “在我女儿家里,我外孙五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个平板电脑,里面有个隐藏文件夹,存着苗长青电脑里的所有资料的备份。” 包郁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他这几分钟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起伏不定,太刺激。 包郁三两步来到门前,推门走了出去,径直进了隔壁的监控室。一直都在旁观的赵承志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和他对视一眼,一起去了检察长办公室。 将房门反锁,包郁直截了当的问:“检察长,我们该派谁去?” 赵承志想都不想的说:“老包,丁一是最好的人选。” 包郁眉头紧皱,果断的拒绝道:“不行!太危险!检察长,你别忘了,丁一只是一个线人,他没有义务去冒这个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也清楚,我们检察院的人个个都在对方那里挂了号,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根本就动不了!如果只是拿东西,张昭完全可以胜任,可是这里面涉及到电脑方面的技术问题,你让他动武可以,搞技术他是真的不行!” “不行!丁一的线人身份虽然没有暴露,但谁也不能保证那边的人没有监视他,万一早是有什么意外……不行,我不同意!” “老包,这事得尽快,我们要和对方抢时间。这样吧,你给丁一去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检察长,你明明清楚他如果知道肯定回去,还让我打电话问,不行!必须换人!” 赵承志见包郁的驴脾气上来了,一把抢过包郁的手机,给丁一拨了过去。包郁一怔,连忙去抢手机,结果电话已经接通了。 赵承志一边躲闪一边说:“喂,丁一,我是赵承志。” 丁一一怔,再次看了看号码,说:“赵检察长,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赵承志将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待赵承志说完,包郁面色难看的说:“赵承志,手机给我!” 赵承志被吓了一跳,两人共事多年,自然知道包郁是真的生气了,他连忙将手机递过去,说:“老包,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案子。” 包郁接过手机,不再搭理赵承志,缓声说:“喂,我是包郁。” “包局,检察长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把东西拿回来。” “这事太危险,检察院那么多人,还用不着你,老实在公司呆着。” “喂,喂,包局,您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包郁看着被挂掉的手机,额头青筋暴起,凶狠的看向赵承志,说:“赵承志,丁一要是出什么意外,我跟你没完!” 包郁气冲冲的出门,“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的关上,独留赵承志现在办公室里吞了吞口水。赵承志和包郁年龄相仿,脾气也相投,共事多年,早就将彼此当成亲人,包郁对他就像对兄长一样敬重,发这么大火,还是头一次。 ☆、遇险 2021年8月9日,丁一接到赵承志的电话,不顾包郁的阻拦,径直从公司去了李敏萱所在的嘉航新苑。 赵承志也怕丁一出危险,连忙叫来了张昭,命令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丁一的安全。张昭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下了任务,换装出了检察院的大门,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利落的坐上了自己的车,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丁一来到单元楼下,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到李敏萱家门前,发现是密码锁,不由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包郁打了个电话,包郁想李敏萱问了密码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整洁干净,看来对方的人还没有来过,他也不耽搁,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找到儿童房李君祎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可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能找到。丁一无奈只好又去了客厅,主卧,客房,甚至洗手间都翻遍了,依旧没能找到。丁一无奈只好重新回到李君祎的房间,最后终于在儿童很喜欢玩的沙子里找到了平板电脑。丁一很轻易的找到了隐藏文件夹,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在平板上点了几下,锁上屏幕小心的放进自己的背包,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前。 “咔哒”,门锁被人拧开,房门缓缓被人推开,丁一屏住呼吸藏在门后,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一把□□率先出现在眼前,长长的影子映出来人的身影。丁一知道枪口下一刻便会对准门后,所以他抢先一步,一脚踢向来人的手腕,□□应声而落。两人顿时打了个照面。正当两人相互防备时,那人的身后又出现一人,手里的枪口正对着丁一的方向。丁一心下一紧,一脚踹向房门,成功的挡住两人视线,“噗噗”两声枪响,将房门打出了两个小孔。丁一连忙捡起地上的□□,躲在衣柜之后,警惕的看着门口,“砰”一声,房门被强行破开,房门打开的瞬间,又是三声枪响。丁一紧紧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子,死死的看着地上的影子,计算着来人的距离,待来人踏进房门的瞬间,他伸手右手朝着房门的方向,“噗噗”盲开了两枪,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因为是第一次开枪,虽然经过精密的计算,但难免错误出现失误,子弹擦着来人的小腿飞了出去,来人只是受了点轻伤。 那人不顾腿上的伤口,朝着丁一所在的方向,接连打了数枪,看着擦着自己的身体飞过去的子弹,丁一心有余悸,趁着那人停活的空隙,朝着对面扑了过去,“噗噗”开了两枪,虽然没能打中,但也成功的将人逼了出去。 两名杀手也知道不能拖,如果惊动其他人,他们会更加麻烦,他们的任务是毁掉证据,不一定要拿到,所以两人对视一眼,拿出一颗□□,拔掉保险扔进房门。一直紧盯着两人的丁一,一看扔过来的东西不禁大惊,身体下意识的拿起身边的一个玩具网球拍,向□□拍去,在□□被爬出去的刹那,杀手扣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轻响后,便是一声巨响,□□在客厅炸开,强烈的爆炸余波将门外的两人掀翻,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再加上耳鸣,头晕,四肢发软,一时间竟有些起不了身。 刚刚走出电梯的何南被一阵巨响吓了一跳,空气中弥漫的弹药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心里一紧,焦急的来到李敏萱家门前。房门他打不开,又不敢强行破门,急的他站在门口团团转。就在这时,电梯提示音响起,张昭走出电梯,何南警惕的躲到墙壁之后。□□爆炸的时候,张昭已经到了单元楼楼下,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连忙坐上电梯,来到李敏萱所在的楼层,掏出□□谨慎的向门前靠近,刚要转弯,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他刚想有所动作,一把匕首便刺了过来,他连忙后仰,右腿前踢,向着被握住的手腕踢去。何南见状手中的匕首回撤,向着踢过来的腿刺去,张昭收腿,借力直起身,一拳砸向何南握着匕首的手腕,何南吃痛,匕首差点脱手,他再度握紧匕首,向着张昭握枪的手腕划去。张昭右手一松,□□下落,脚一踢,□□再次飞起,张昭反握住何南的手腕,往他的方向一拉,紧接着身子猛然向何南撞去,在何南躲避的瞬间,接住了□□,枪口对准了何南的脑袋。 “放下武器,不许动!” 何南焦急的看了一眼李敏萱家的房门,顺从的放下了匕首。 张昭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手铐,就要将何南铐起来。何南一怔,连忙问道:“你是警察?” 张昭没有理会何南,继续自己的动作,何南连忙说:“误会,我也是警察,来这里是为了救人!” 张昭动作一顿,审视的看着何南,说:“你的证件?” 何南解释道:“证件我没带,不过我真的是警察,我姓何叫何南,我父亲是南市市长,这个一查就能查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朋友他有危险,我们必须进去救他!” 张昭微微皱眉,说:“你朋友是谁,我怎么确定你话里的真实性?时间紧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老实在这儿呆着吧。” 张昭三下五除二,将何南铐了起来,何南也没有反抗,丁一有危险,他不想耽误时间。他焦急的说:“快开门,刚才是□□的爆炸声,里面肯定有杀手!” 何南眼底的焦急骗不了人,张昭的防备少了几分,来到门前,输入密码,门锁轻响,张昭小心的拉开房门,还不待他进去,“噗噗”,两声枪响,他眼疾手快的躲在房门的后面,何南也躲到了墙壁后面。 紧接着从房间里扔出一个东西,两人警惕的一看,连忙叫道:“不好,是□□。” 两人闭上眼睛,张昭下意识的就想将房门关上,不能让里面的人逃走。何南虽然闭着眼睛,却猜到了他的打算,连忙说:“不要!让他们走,他还在里面!” 张昭瞬间想起赵承志的话,拉扯着身后的何南躲进了楼梯间,紧接着便又听到两声枪响,还有一声压抑的惨叫。何南身子一僵,爬起来就想冲过去,却被张昭拉住了,低声喝道:“别去,危险!” 何南剧烈的挣扎着说:“你放开,我要去救他!” “你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救!到时候只能成为拖累!”张昭死死的拽住何南的衣服,摸索着把他手上的手铐打开。 何南刚想起身,又是一阵巨响,楼房晃动,他差点坐到地上。他怔忪了一瞬,不管不顾的睁开双眼,想着李敏萱的家跑去。张昭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两个杀手躺在门外,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地面。张昭将两人手里的武器踢向一边,这才蹲下身检查两人是否还活着。其中一个被打中心脏死了,另一个应该是被炸晕了,张昭将活着的人铐上手铐,这才向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被两颗□□炸得一片狼藉,地上的钢筋都裸露了出来。张昭顺着声音来到李君祎的房间,看到何南慌张的抱着昏死过去的丁一,手指死死的按着丁一的伤口,看到他进来,惶恐不安的大声叫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张昭见状连忙给打了急救电话,并给赵承志去了电话。张昭回转,查看丁一的伤口,这才看清了丁一的模样。俊美的脸苍白没有血色,清冷的眼睛紧紧闭着,温润的唇被血色染红,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几分羸弱的美感。 何南紧紧的抱着丁一,眼底满是恐惧不安,呢喃的叫道:“丁一,丁一,你醒醒,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 何南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哽咽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只要你好好地,我什么都听你的,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死、、、、、、”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单元楼里的人,楼上楼下的人,纷纷过来查看,看到门外躺着的人,不禁惊吓的大叫出声,慌忙掏出手机就想报警,却被张昭拦了下来。他掏出证件,说:“我是警察,正在办案,这里很危险,请你们马上离开!” 大约十分钟后,救护车和武警部队的车先后抵达,大量的武警将围观的人隔离在外,包郁面色难看的随着医护人员上了电梯,来到李敏萱家门前,看都不看门外生死不知的两人一眼,领着医护人员就进了门。 何南见医护人员赶到,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慌张的喊道:“这里,这里,医生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医生来到丁一身前,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伤口,说“枪伤,快,担架,他必须马上抢救!” 何南推开想要上前的医生,轻柔的抱起丁一,小心的放到担架上,将地上的帽子和口罩捡起,重新给丁一戴上。 ☆、有惊无险 2021年8月9日,丁一孤身来到嘉航新苑找证据,碰到了赶过来的杀手,与两个杀手交手的过程中,丁一将□□打了出去,却也被杀手一枪击中。爆炸的余波不禁造成了两名杀手暂时失去战斗力,丁一也觉得头晕脑胀,在加上中枪,一时间也不能动弹。两伙人打成了短暂的默契,各自修养生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个杀手缓过神来,知道肯定是动静太大惊动了人,在门被打开的瞬间,不管不顾的朝着门开了两枪。来人躲到门后,两人知道事不可为,便想着赶紧离开,便从背包里拿出□□扔出了门外,在心里默数十秒,两人站起身就向外移动。 丁一因为在儿童房内,隔着几道门,□□几乎对他没起作用,见两人要走,强撑起身子,便站了起来,来到卧室门口,朝着两个杀手就开了枪,一名杀手瞬间倒地,另一名杀手见状一咬牙,又扔出一枚□□。丁一见状连忙向一边卧室里扑去,落地的瞬间便昏死了过去,爆炸的余波也将另一名杀手震晕了过去。 赵承志接到张昭的电话,心里一紧,连忙找到包郁,将丁一生死不明的消息告诉了他,包郁没出声转身就走,周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能将人冻僵。 包郁亲自带着一队武警去了嘉航新苑,而赵承志也带着人,来到监控室,冷漠的说:“见这里的人都控制起来,一个都不准离开!” 丁一前脚刚到,杀手后脚就到,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而除了审讯室里的包郁和杨磊,就剩下监控室里的人知道消息,所以这些人里肯定有那边的内应。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这是没把他放在眼底,赵承志的怒火丝毫不亚于包郁。 警车呼啸而过,紧接着又是急救车的鸣笛声,让原本就好奇的人,又增添了几分惶恐不安。五辆警车停在单元楼楼下,训练有素的武警拉扯出警戒线,将围观的众人驱赶到警戒线外,包郁下了车,跟着医护人员便上了楼。 扫了一眼门口的惨状,包郁心头一紧,面色阴沉的指挥着想要救人的医生进了门,看着人事不知的丁一,犹如破娃娃般被人抱着,他一阵心疼和愧疚。虽然两人没见过几次面,但丁一的资料在最初的时候,包郁就调查的很清楚,他知道丁一有严重的洁癖,知道他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现在却满身血污的被人抱在怀里,他不能不心疼,不能不内疚。 何南将人轻柔的放到担架上,捡起地上的帽子和口罩,重新给丁一戴上,他肯定不想被人看到他这么狼狈。拎起丁一紧紧抓在手里的背包,何南跟在担架旁走了出去。 包郁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完全是一副守护的姿态。待丁一被送上了救护车,包郁面无表情的问:“他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被包郁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吞了吞口水,实话实说道:“他中了枪,子弹没有射出,还在体内,有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还不好说,但必须尽快抢救。” 包郁没有为难医生,跟着上了急救车,看了一眼惶恐的何南,说:“开车。” 救护车呼啸而去,张昭看了看楼上有些无语,上面还躺着两个人呢,就算一个死了,另一个就算一时半会死不了,也不能放着不管吧。还好这辆急救车刚走,又来了一辆急救车,张昭指挥着将人送上急救车,也跟着坐了上去。没能保护好丁一,他已经算是任务失败,他不能再让这个杀手出事,至于楼上的烂摊子,就交给刑警队处理吧。 刚上救护车,张昭便接到了包郁的电话,“喂,包局。” 包郁直截了当的说:“他的身份,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透露出去。” 张昭一怔,随即说道:“包局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急救室的门打开,何南被拦在了门外,他扒在门外,想要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可玻璃是不透明的,他这么做不过是徒劳而已。 两名武警持枪一左一右站在急救室门外,包郁走到何南身边,略带审视的看着他,问:“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何南转身看向包郁,眼底的恐惧和不安让人跟着心中一紧,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说:“我是何南,曾经是南市的刑警队长,我们见过一次。听肖涵说丁一急匆匆的出了公司,他怕丁一会有危险,就给我打了电话。” 包郁微微皱眉,确实对何南有些印象,但依旧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位置?” “我们几个人的定位都是共享的。” 包郁沉默的看着何南,审视着他每一个表情,半晌后,才又问道:“你和何平是什么关系?” 何南一怔,随即回答道:“他是我父亲。” 包郁没再说话,转身坐到急救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过来坐吧。” 何南看了看急救室的门,走到了包郁面前,将手里的包递给包郁,说:“这是他用命换来的!” 包郁没有接,直视着何南,肯定的说:“你在怪我们?” 何南坦然的回视着包郁,说:“没错,我就是怨!他不是警察,不是检察官,身上甚至连把武器都没有,面对那些心狠手辣,又装备精良的杀手,你让他怎么办?赤手空拳的去搏命吗?” 包郁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说:“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已经两次了,上次是刀伤,这次是枪伤,以后还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包局,就算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做的也够多了,能不能麻烦你们以后不要再找他!” 包郁抬头看向何南,认真的说:“放心吧,事情已经到了尾声,我保证以后没人会伤他一丝一毫!” “以后、、、、、、”何南惶恐的看向急救室的方向,轻声呢喃道:“如果还有以后,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何南和包郁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在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何南忐忑的来到急救室门前,惶恐不安的等待着,终于房门被打开,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 何南急忙上前抓住医生的手臂,不安的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他没事吧?” 医生脱下口罩,微笑着说:“放心吧,他没事,幸好子弹被手机挡了一下,不然就真不好说了。不过,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再加上之前身子亏的还没补回来,必须好好调养一年半载,才能慢慢恢复之前的状态。” 何南不禁松了口气,心弦一松他竟觉得有些四肢发软,紧紧抓着医生的手,感激的说:“谢谢你,医生,太谢谢了!” 医生下意识的看了包郁一眼,没办法,一路上医生被包郁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压得大气都不敢喘,或多或少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他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说话间,丁一被两名护士推了出来,何南连忙迎上去,一把便握住了丁一的手,看向医生问:“医生,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回答道:“他太虚弱了,再加上麻药还没退,应该要睡上一段时间,不过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何南跟医生道了谢,刚向跟着护士去病房,便听到包郁问:“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对吗?” 医生忙不迭的点头,老实的回答道:“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 包郁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看向何南说:“越是接近尾声,他就越危险,这里不安全,必须把他转进军区医院,你跟着。” 何南点点头,只要能保证丁一的安全,他绝对配合。 包郁指了指医生,命令道:“你随行。” 医生刚想说说话,就见那两名拿着枪的武警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他吞了吞口水,连忙对小护士交代了几句,就这样坐上了去军区医院的车。有武警开道,一小时后,一行人便开到了位于北市军区的医院。 包郁跟着丁一的病床下车,医院的院长亲自迎了出来,笑着说:“老包,病房已经准备好了。这人是谁啊?你这么紧张。” 军区医院的院长康铭是包郁的战友,感情非同一般,也是包郁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把丁一放在这里,他放心。 包郁解释说:“他是我现在正在查的案子的重要证人。老康,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康铭会意的点点头,说:“放心吧。这里不是普通医院,再加上这些武警,应该没有问题。听说最近几个月,你闹得动静有点大,就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包郁冷笑的说:“国家大了,蛀虫就多,我干的就是除虫的活,只不过这条是长虫,惊动老爷子很正常。” 康铭笑的意味深长,说:“你啊,这性子几十年不变,不过你说的没错,是蛀虫就该拔掉!” ☆、清醒 2021年8月10日下午,丁一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滴答滴答”的点滴声传入耳朵,他转头看过去,这才慢慢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丁一,你醒了!”何南从厕所回来,一推门就看到了清醒的丁一,不禁激动的说道。 丁一想要撑起身子,可是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 何南见状连忙来到床前,紧张的说:“你身上有伤,乱动什么!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我没事!”丁一拦住何南,接着说:“我怎么在医院,肖涵、唐然呢?不行,我要回去!” 何南强硬的按住丁一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丁一的眼睛,焦躁的说:“丁一!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从鬼门关回来了,第二次,我看着你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有多恐惧!” 丁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解释道:“何南,你不知道,案件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刻,越是这种时候越危险,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肖涵和唐然没有自保能力,我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他们很好!包局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他们比你好的多,也安全的多,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丁一松了口气,动了动肩膀,说 :“好,我知道了,能放开我了吗?” 何南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趴在了丁一身上,看着丁一更加苍白的脸色,他连忙起身,说:“对不起,我一着急就……丁一,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丁一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安抚的说:“没事,不难受。”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先喝点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丁一顺从的喝了杯水,说:“何南,我的手机呢?还有我的背包,你看见了吗?” “丁一,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包局吧。医生说,你必须静心调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元气,那些事你就别管了。” 丁一微微皱眉,语重心长的说:“何南,这起案子是由我而起,况且因为这个案子死了那么多人,相对于他们,至少我还活着,我有什么资格提前退出。” “丁一,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你自私一点,行吗?” “这个案子的重审便是因为我的私心,我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我只是不想让我爸妈死的不明不白。是耿辉和那些死去的检察官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坚持和无畏。”丁一顿了顿,接着说:“何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也有我的坚持,请你不要阻拦我!” 何南和丁一沉默的对视着,不出意外的何南再次败下阵来,从口袋里拿出丁一的手机,说:“背包里的平板被包局拿走了,只不过那个平板是被砸烂以后拿走的,我没弄明白他想做什么,你自己问吧。” 丁一接过手机,温声说道:“谢谢。” 何南无奈的摆摆手,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何南转身出了门,对门口的士兵又叮嘱了几句,才不放心的离开了病房。包郁没有留下武警,而是动用了他父亲的关系,调来了几名特种兵,保护丁一的安全。由此可见,包郁对丁一的维护,也不枉他为了案子出生入死。 丁一打开手机,给包郁拨了过去,谁知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丁一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再打。他用手机远程控制家里的电脑,找到了拷贝的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丁一在杀手动手之前,就运用网络将平板电脑里的资料分别发到了他书房的电脑,和包郁的邮箱内,其实那个平板已经没有用处,这也是包郁敢砸坏平板的原因。他能猜到包郁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给对方他们没有得到证据的错觉,为他们收尾争取时间。 丁一仔细的看着手机上的视频,里面是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偷拍的角度很好,两人的脸都拍的很清楚。高宏远的资料丁一曾经调查过,所以有些印象,浓眉大眼四方脸,看上去是一身正气,没想到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苗长青端起茶杯抿了抿,说:“高书记,安市可是您的老家,你在那里做这种事,是不是有点不对?” 高宏远抬眼看向苗长青,平静的说:“苗市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高书记,您要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苗长青作势起身,说:“好吧,既然您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先走了,嘉华的事我也就不瞒着了。” 高宏远的脸色明显变了,他眼神锐利的看向苗长青,说:“苗市长,你这么大老远的从南市赶过来,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就显得我太失礼了,请坐!” 苗长青装作为难的说:“高书记,您事忙,我一个小小的三线城市的小市长,怎么敢浪费您的时间,我看还是算了吧。” 高宏远脸色变了几变,站起身笑着说:“苗市长说笑了,南市可是我的老家,苗市长也就是我的老乡,我们之间怎么能说浪费时间呢,快做,喝茶!” 苗长青见状不再矫情,又坐了回去,眼底闪过得意,笑着说:“高书记这么说就对了,咱们是老乡,一方水土养出来的人,自然要比别人的关系亲厚些才对。” 高宏远眼底闪过冷芒,不动声色的问道:“苗市长这次来是为了?” 苗长青不着急回答,而是再次端起茶杯品了口茶,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前些天我的人抓了个毒贩,叫马坤,这小子居然胆大包天的说,高书记是他老板,还说北市最大的制药厂嘉华生物是毒品加工厂。哈哈,高书记你说,这不纯粹是笑话吗?” 高宏远假笑着说:“当然不是笑话,这是诬陷!苗市长不会是当真了吧?” 苗长青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似笑非笑的说:“说真的,我也不想当真,只可惜那个马坤说的太真,而且一时兴起,还在毒品加工厂录了像。高书记,这么直接的证据,你让我想不信都难!” 见高宏远不信,拿出一张存储卡,说:“我知道高书记不信,说实话我也不信还有这么蠢的人,可有录像在,让人不得不信。” 高宏远将手机拿出来,插进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的视频看了看,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看完后,他抬起头看向苗长青,说:“苗市长是什么意思?” 录像上清楚的录下了嘉美的地下毒品加工厂,就算他能撇清关系,他也不想放弃这块肥肉,毕竟毒品可是暴利。 苗长青笑着说:“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这年头什么都没有钱好使。我能单独来找高书记,自然没打算断您的财路,就是想要分那么小小的一杯羹。” 高宏远不傻,自然明白苗长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问:“你想怎么分?” “高书记放心,我这人虽然贪,但分寸还是有的。我只要安市利润的三分之一,当然我也会保证你的人在安市平平安安。” 说实话,安市利润的三分之一,对于高宏远来说真的不算多,如果用这些换个平安,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可他不能答应的太过轻易,否则苗长青肯定以为要少了,未免他狮子大开口,高宏远又跟他一阵讨价还价,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丁一看完,又打开另一个视频,画质模糊,视频里的人都带着口罩,穿着白色的防护服,看不清模样,但还是在拐角的一处,清晰的拍下了嘉华生物的logo,这才是高宏远接受威胁的原因。 丁一终于明白他父母被杀的真正原因,肯定是发现了嘉华生物制药的地下毒品加工厂,所以他们才会制造了那场车祸,杀人灭口。有了这些证据,高宏远的罪名是肯定跑不了了,怕只怕有本事隐藏这么多年的人不好抓,更何况他是云省的省委书记,云省与多个国家接壤,如果他想逃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毒品加工厂在哪儿呢?为什么他监视了那么久都没发现端倪,难道他们用的是专用的网络? “吱呀”,房门被推开,何南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丁一床前,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说:“买的红枣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主食,先拿点粥吧。” 丁一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何南,我的笔记本在吗?” 何南没有回话,只是拿着勺子搅了搅有些烫的粥。 没有得到回应的丁一抬头看向何南,发现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禁一怔,眼底浮现无奈的笑意,将手机放到一边,说:“何南,帮我拿点水,我想洗漱。” 何南放下勺子,从床底拿出一个水盆,去了洗手间,接了些凉水,又倒了些温水,这才来到丁一身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放进水里浸湿,递给丁一。 丁一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他知道何南在跟他闹脾气,拿过毛巾擦了擦手和脸,又用漱口水漱了漱口。 “我想喝粥。”丁一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 ☆、嘉华制药 2021年8月10日,丁一从昏睡中清醒,因为关心案子的进展,不顾自己的身体,惹恼了何南。 简单的洗漱完,丁一抬眼看向何南,略带委屈的说:“我饿了,头晕。” 何南一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丁一,似是在像他撒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生的闷气也消失无踪。他端起桌上的红枣粥,说 :“你自己吃能行吗?” 丁一抬手接过来,谁知一碗粥现在却显得那么重,伤口处一阵疼痛,让他不禁皱紧了眉,他想咬牙坚持,可是手中一轻,粥碗被何南接了回去。 何南又好气又心疼,说:“你一天不逞强能怎么样?” 何南舀了一勺红枣粥,喂到丁一的嘴边,丁一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发现何南的脸竟泛起红晕,他的眸光微闪,浮起点点笑意,张嘴吃了下去。 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下去,一碗红枣粥吃的干干净净,丁一竟没有感觉丝毫不适,反而看到何南通红的脸色心情特别好。 被丁一盯着,何南脸色更红了,喂完最后一勺,他慌忙起身说:“那个,我去洗碗,你歇会儿。” 看着逃跑的何南,丁一清冷的眼睛里笑意更浓,心里很是不解,明明都已经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却依旧如少年般容易脸红。 就在丁一昏睡的期间,包郁参加了一个重要会议,参与会议的人不多,只有四个人,国家总理明鑫,军委副主席包凌岳,最高检察院检察长赵承志,还有反贪局局长包郁。 包凌岳是包郁的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岁,却依旧精神奕奕,眼神锐利带着精光,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的大将军。 明鑫今年也有五十岁,与包凌岳不同,他文质彬彬,眼神温和,嘴角常常带着笑,一看就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 明鑫和包凌岳自然清楚最近北市发生的事,毕竟北市是国家的首都,闹腾成这样,想不清楚都难。 两人看完视频,脸色都不好看,北市,国家的心脏、政治中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制作、贩卖毒品,而且一藏就藏了二十几年,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包凌岳火爆脾气,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愤怒的说:“好小子,有能耐!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一搞就是二十几年!明鑫啊,咱们的老脸都被人打肿了!” 明鑫虽然比包凌岳级别高,但对包凌岳十分敬重,所以丝毫不介意包凌岳直呼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里也十分恼怒。总理,总理,总的管理者,高宏远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动作,而且碰的还是毒品,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就像包凌岳说的高宏远是当着众人饿面,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 明鑫看向赵承志,眉头紧皱的问:“检察院的钉子拔了吗?” 赵承志回答道:“监控室的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正在加紧审讯。总理,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完全可以先将高宏远控制起来,以免他收到消息逃出国境,毕竟云省与三国接壤,高宏远想要出境非常容易。” 明鑫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老赵说的没错,不过我们该怎么抓,他常驻云省多年,那里就是他的地盘,他手里有多少人,我们一概不清楚,我们的人去了,万一回不来,又怎么办?” 包凌岳出声说道:“这件事拖不得,趁现在他们还没通气,必须尽快行动,先把人控制起来在说!” 包郁赞同的说道:“上将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如果让他们得知消息,肯定会有防备,再想抓可就难了。” 明鑫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给主席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明鑫去打电话,包凌岳看向包郁,直截了当的问:“你借着我的名义调了兵,去军区医院做守卫,这个人是谁,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包郁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向来是公事公办,不会因为他是他儿子,就心慈手软,包郁的脾气也是遗传了包凌岳,他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老爷子说了一遍,“他为了这个案子接连两次重伤,我怕高宏远狗急跳墙对他不利,所以才将他转到军区医院。” 包凌岳若有所思的说:“照你这么说,这个案子能查到现在,多半的功劳在他身上?” 包郁实话说道:“如果不是他重新调查26年前他父母的案子,恐怕我们现在还察觉不到嘉华制药和高宏远。申鑫、李利民之所以能落网,都是他拼死找回来的线索,当然这次也一样。” 包凌岳点点头,说:“嗯,这小子不错,是个人才,调去的人够不够?他为了案子舍生忘死,我们就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包郁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连忙说:“调去的人个个都是特种兵里拔尖的,您放心,只要不出意外,肯定不会有问题。” 两人说话间,明鑫打完电话回来,神色严肃的说:“主席说了,这种事不论是谁,绝不姑息!马上成立专案组,即时出发前往云省,务必将高宏远拿下!” 包凌岳欣慰的点点头,说:“云省军区司令是张云起,直接从他那里调兵,未免意外,不要用云省警察局的人了。” 明鑫赞同的说:“专案组就由包郁任组长,小组人选由你定,乘坐军用直升机,今晚就出发,务必在高宏远反应过来之前,拿下他!” 包郁神色郑重的点头,说:“总理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明鑫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云省军区司令张云起曾经是包凌岳手下的兵,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让包郁去专案小组做起事来,更为顺畅。 包郁出去安排工作,明鑫则看向赵承志,说:“老赵,嘉美这边还要你来主持,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搞动作,那肯定不是小打小闹,嘉美绝对是块硬骨头!” 包凌岳不屑的说:“就算再硬的骨头,他能跟国家抗衡?老子手里的兵可不是吃素的!” 赵承志笑着说:“那我就全靠老爷子做后盾了。” 就这样,他们兵分两路,在包郁带着专案小组赶往云省的时候,赵承志带着人将整个嘉美包围了起来。而张然和高竞则分别去了嘉华总裁华子真和华明宇的别墅。 华子真的别墅在北市有名的富人区——隆腾别墅区,与华明宇的别墅相隔不远,也就二里地。虽然已经是半夜一点,但别墅院子里依旧亮着灯。 张昭来到高竞身边,低声说:“高科,院子外面有监控器,几乎没有死角,想要趁其不备可能不行了。” 高竞眉头紧皱,说:“偷袭不行就强攻,狙击手全部就位,尽量抓活的,但要是对方抵死反抗,也不用手软。” 张昭点点头,布置抓捕方案,所有人分为四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个方向,在张昭发布命令后,所有武警队员迅速行动起来。虽然别墅外有很多监控,但耐不住是深更半夜,人最犯困的时候,监控室的人此时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他被吓的一个激灵,连忙向监视器看去,发现别墅的四方方向,一下子涌进了很多拿着武器的警察,他被吓蒙了,待回过神后,连忙拿起对讲机通报情况。其实根本不用他通报,华子真也察觉了不对,别墅四个方向纷纷响起枪声,就算睡得再死,也被吵醒了,更何况是他这种做了亏心事的人,虽然过着比别人优越的生活,但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 张豪拎着枪走进来,皱着眉说:“华总,外面被警察包围了,我带着弟兄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您从地道跑吧。” 张豪是华子真的贴身保镖,特种兵出身,在跟华子真之前曾做过雇佣兵,过着刀口讨生活的日子,为人心狠手辣,后来在一次暗杀任务中受了重伤,被华子真救了,之后就做起了华子真的贴身保镖,对华子真忠心耿耿。 这么多年,华子真最相信的就是张豪,就算他的儿子华明宇都没这份待遇,他对张豪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连忙说:“你跟我一起,我们从地道离开。” 张豪感激的说:“华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外面那些人没人看着,面对生死肯定不会尽心,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您赶紧走吧,这条命是还您的时候了!” 华子真叹了口气,听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咬牙说:“老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家里就会生活无忧!” 张豪一辈子没结婚,却有个私生子,是他做雇佣兵时的情人生的,张豪没跟儿子相认,只是每年都会寄一笔钱给母子俩。 张豪深深鞠了一躬,华子真没再废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匆匆来到一楼的杂物间,挪开柜子,拉开地道的盖板走了进去。张豪盖上盖板,重新将柜子挪上去,一咬牙转了出去,他必须给华子真逃跑争取时间。 ☆、收网开始 2021年8月10日,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埋藏20多年的真相,在丁一的协助下渐渐明朗,也就意味着收网开始。赵承志和包郁兵分两路,赵承志负责拿下嘉华制药,而包郁则带着专案小组,乘坐军用直升机去往云省军区司令部。 在包郁去往云省的时候,赵承志已经带着人将嘉华制药偌大的厂区团团围住,赵承志一声令下,从包凌岳那里调来的部队即可行动。听到行动过来查看的保安还来不及吭声,就被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按在了地上。脑袋被冰冷的枪口抵着,保安吓得一动不敢动,另一个保安见过去查看的人迟迟不回来,喊了一声:“李三,你个王八羔子又去哪儿串稀去了?” 李三此时正被一群兵哥哥按在地上,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心里一阵忐忑,他一个大男人被一群大男人如狼似虎的脱衣服,这画面太美,他还是闭上眼吧。 其中一个和保安身材相仿的特种兵将衣服换上,拉低了帽檐,整了整衣服,向着保安室走了过去。而被脱得只剩一条裤衩的保安,被人拉扯着带上了车。 “李三,你丫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最近又上哪个娘们那里快活了,磨磨蹭蹭的,你虚的还能走得动道儿吗?” ‘李三’没说话,只是朝着保安室的方向招招手,又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保安室里的保安有些奇怪,拿起墙上的警棍就出了保安室,来到‘李三’身边,因为‘李三’背着光,他没看清这个‘李三’已经不是他的同事,看向‘李三’手指的方向,疑惑的轻声问:“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李三’背着大门的摄像头,拿着□□抵住了保安身体,低声警告道:“别出声!只要你敢喊一句,我就开枪。” 保安被吓的一哆嗦,连忙说:“不喊不喊,你别开枪!” ‘李三’另外一只手搭在保安肩上,推着他往黑暗处走,待出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突然一群兵哥哥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衣服也给脱了,和李三一样被带上了车。 两人的嘴巴都被堵着,看着同样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彼此,不禁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觉。没过一会儿,车上上来两个男人,大刀阔斧的坐到两人的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尴尬的侧了侧身子,夹紧双腿。 赵承志看了杨磊一眼,杨磊会意,将李三嘴里的布拿了下来,他厉声说道:“老实点,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这可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三忙不迭的点头,连声说:“您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说。” 赵承志直截了当的问:“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吗?” 李三一怔,苦笑的说:“我、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小的保安,一个月领那点工资,也没做过犯法的事啊!” 赵承志再次看向杨磊,杨磊拿布又把李三的嘴堵上了,紧接着拿下另一个保安嘴里的布,说:“他不老实,已经没机会了,你自己掂量着,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保安瞅了一眼李三,连忙说:“您问,我一定实话实说!” 赵承志点点头,问:“你叫什么?” 保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叫王建国。” 赵承志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王建国小心的瞅瞅赵承志,试探的说:“您、您抓我们,肯定是我们犯了错,只是犯了什么错,我实在不知道。” 赵承志眼神锐利的看着王建国,看的王建国心里发毛,大气都不敢喘,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就算他偶尔犯点小错,也不至于这么多人来抓他吧。 赵承志仔细的观察着王建国的神情,待确定他不似撒谎后,问:“你们厂里的监控室在什么位置?” “从大门进去,左边的第一排楼,靠近楼梯口的右边的房间,就是监控室。” “监控室里有几个人?” “两个,也是我们保安队的,一个叫赵强,一个叫孙诚。” “厂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我们保安队的二十个人都在,不过执勤的人只有六个,前门两个,后门两个,监控室两个,其他人都在宿舍里睡觉。” 赵承志再次看向杨磊,杨磊点点头,拿起布又把王建国的嘴堵上了。赵承志下了车,看着换好衣服的两名特种兵,问:“你们叫什么?” “报告,我叫常胜,他叫高伟。” 赵承志点点头,说:“进去大门,左边第一排楼,靠近楼梯的右边的房间便是监控室,你们务必小心,尽快拿下监控室。” 常胜、高伟立正敬礼,低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拉低帽檐向大门走去,按照王建国提供的路线,一路来到监控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看去,发现两人都在,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个正在刷手机。两人对视一眼,拿出□□,打开开关,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看手机的保安抬头瞄了一眼,说:“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保安说完,便察觉了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常胜眼疾手快的拿着电枪,怼到保安身上,只见保安的身子跟着哆嗦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另一个高伟也没放过,同样给电晕了过去。常胜和高伟将两个保安绑了起来,堵上嘴,塞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常胜拿出手机,将监控室被控制的消息发了出去。 赵承志接到汇报,当即下达了行动的命令。所有人按照计划行动起来,赵承志和杨磊来到监控室,将这里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小屋里的两人也没能幸免,身上的衣服被扒了干净,当然还有保安宿舍里的其他保安。 武警一间一间的搜索,不论是办公室,还是车间,就连厕所也不放过。而赵承志让人将所有保安分别带下去,挨个审问,得知负责监控室的人是固定的,除了被电晕的赵强和孙诚,还有保安队队长王猛和宋琦,他们只负责监控室,每十二小时轮一次班。 赵承志让人将王猛带进了监控室,而宋琦则单独带进一个房间看管。看着身高马大的王猛,赵承志直截了当的问:“加工厂的入口在哪儿?” 王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毫不畏惧的说:“什么意思?什么加工厂?我不明白。” 赵承志将王猛的反应看在眼里,瞬间便认定这人肯定知道内情,说:“你不用装模作样,我们今天既然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找到入口也是时间问题。我现在是在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王猛的眼睛闪烁不定,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明白,我只是个小小的保安,实在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罪。” 赵承志看向杨磊,说:“把他带下去,把那个带进来。” 杨磊应了一声,推搡着王猛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说:“知道入口的又不是你一个,给你机会你不要,真是蠢!” 王猛被推进了宋琦所在的房间,杨磊都到宋琦身边,推搡着他出去,头也没回,这让王猛心里有些懊悔。眼看着杨磊就要出门,王猛突然站起身,支支吾吾的叫唤着。 看管王猛的特种兵眼一瞪,一把将王猛推向一边,威胁的说:“老实点!” 杨磊微微皱眉,看了看王猛,又看了看宋琦,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王猛见状挣扎的越发激烈,看的宋琦一脸莫名其妙,心里一阵嘀咕。 杨磊叹了口气,又将宋琦带了回来,来到王猛身边,拿下王猛嘴里的布,说:“怎么着,后悔了?” 王猛忙不迭的点头,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到这儿,宋琦也回过神来,看着杨磊支支吾吾的说着。王猛见状恶狠狠的瞪了宋琦一眼,说:“同志,我是保安队队长,他没我知道的多,我一定好好配合,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琦一听不乐意了,费劲力气将嘴里的布吐了出来,大声说:“同志,他知道的我也知道,你把机会给我吧,我一定好好配合。” “宋琦,我平时对你怎么样?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抢!” “少废话,就是因为到了这种时候,我才要争取。”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杨磊厉声喝道:“行了,你们早干嘛去了!这样吧,我们分开录口供,看你们的表现,再决定这个机会给谁。” 杨磊将王猛带去了监控室,而自己则再次回到宋琦所在的房间,两人都想争取这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全部倒了出来,绞尽脑汁的让自己说的比对方多一点。 赵承志满意的点点头,派人直奔加工厂的入口。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再加上入口的空间狭小,他们废了不少力气,才攻了进去,不幸牺牲了几名战士,受伤的也有不少。不过拿下毒品加工厂,还是令人振奋。 ☆、收网继续 2021年8月10日,在人们的沉沉睡梦中,一张大网撒下,并慢慢收紧。赵承志这边非常顺利的拿下了嘉华的地下毒品加工厂,高竞和张然那边的行动也已经结束,不过只抓到了华明宇,华子真不见踪影。 清晨五点,包郁抵达云省军区,在接到包凌岳的电话后,张云起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做好的准备,等到包郁一到,便能实施抓人计划。 看着飞机落地,张云起便迎了过去,他不仅是包凌岳带过的兵,同样跟包郁也是战友,战友的情分非同一般,只是天南海北再加上两人都忙,除了张云起去北市开会,两个几乎没机会见面。 “老包啊,终于把你等来了,咱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包郁走上前,握住张云起的手,笑着说:“老班长,我们得有差不多一年没见了。不过现在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我们得抓紧时间,再高宏远有准备之前将他拿下。” “得,咱们叙旧不在这一时半会,等任务完成,咱们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包郁没有停留,直接和张云起一起上车。云省的省会是川海,军部和省委距离不是很远,也就三十公里,开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此时的高宏远还在省委家属大院,坐在书房里彻夜未眠。昨天派去找证据的人一死一伤,虽然传回来的消息是证据已经毁了,但高宏远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事。他连夜给华子真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让他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 其实不是华子真不想给高宏远通风报信,主要是华子真虽然通过地道离开了别墅,但整个别墅区都被封锁,他一时间出不去,再加上别墅区内的移动信号全部被切断,他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谁都联系不上。 高宏远一整夜都坐立不安,当他看到外面蒙蒙亮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从梦中惊醒一样,突然大口的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给儿子高亭翰拨了过去,“喂,出事了,马上带着潇潇走,越快越好!” 高亭翰被吵醒,脑袋还是宕机状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说:“出事?爸,出什么事了?” “北市出事了,华子真的电话打不通,我怀疑他们已经得到了证据,正往云省这边来,你赶快带着潇潇离境,越快越好!” 这下高亭翰彻底清醒了,他眉头紧皱的说:“那边不是传回消息说证据毁了吗?难不成他们骗我们?” “包郁,赵承志都是老狐狸,糊弄到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快收拾收拾,趁他们还没到,马上离境!” “爸,那您呢?” “我也走,但我们不能走一条路线,明天我会跟你们联系,如果没接到我电话,就说明出了意外,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高宏远没在多说,跑进卧室叫醒老伴,急忙说:“阿珍,赶紧起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云省。” 韩秀珍坐起身,奇怪的问:“宏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高宏远和韩秀珍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依旧很恩爱。高宏远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多半是因为韩秀珍的娘家,韩秀珍的父亲是北市市委书记的时候,高宏远还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却在一次偶然下,救下了被流氓骚扰的韩秀珍,自此两人一见钟情。韩秀珍是那种天生的大小姐,柔柔弱弱,不问世事,只喜欢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与高宏远结婚多年,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生活。直到现在,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她的性情单纯的犹如少女一般。 “阿珍,工作一直很忙,也没时间陪你出去好好玩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法国吗?现在就去吧,正好我要去法国出差。” 韩秀珍温柔的眼睛一亮,笑着说:“真的?太好了!这么急,是不是要敢飞机?” 高宏远一边收拾一边说:“是,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 韩秀珍连忙起身,说:“那时间是够紧的,得赶快收拾才行。” 见韩秀珍开始收拾,高宏远拿起一个手提包,说:“你收拾着,我去书房拿些文件。” 韩秀珍应了一声,高宏远径直去了书房,将保险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扔进垃圾桶烧掉。高宏远打开窗子,烟气顺着窗子飘了出去。 收拾完的韩秀珍推门走进来,闻到呛人的味道,不禁咳了几声,皱着眉头说:“宏远,书房里怎么这么大烟味,你烧了什么东西?” 高宏远三两步走上前,将韩秀珍拉出了门外,紧张的问:“阿珍,没事吧,用不用吃药?” 韩秀珍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就是咳两声,我的身子没那么弱。” 高宏远松了口气,说:“收拾完了吗?” “嗯,出去玩,除了必要的,尽量少带些东西。” 高宏远拎起门口的手提箱,说:“那我们走吧,别误了飞机。” 两人一起出了家门,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见两人出来,赶紧迎了过去,接过高宏远手里的手提箱放进后备箱,又拉开车门,待两人依次坐进去,他这才绕到前面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缓缓向家属院的大门驶去。 前面一辆,后面又跟一辆,牢牢的将高宏远的车保护在中央,刚走到家属院的门口,迎面突然冲出来一辆军车,高宏远前面的那辆车急忙刹车,紧跟着后面两辆车也停了下来。前面那辆车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军车让路。 坐在军车里的正是张云起带来的兵,他们的汽车刚刚退出去两步,就接到命令,说后面车里是这次要抓得目标,连忙停了下来。谁知那辆汽车一踩油门便冲了过来,“砰”的一声巨响,军车被撞出去四五米,正好让出了大门的出口。汽车得势不饶人,横在了军车的前面,车里的人掏出枪,对着军车就是一阵扫射,军车里的士兵连忙趴在车里,躲避扫射过来的子弹,纷纷拿出武器还击。 高宏远的司机见状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从家属院大门前的另一个路口疾驶而去,他们后面的车紧紧跟着,眼看着到了出口,迎面却开过来一辆汽车,司机一咬牙,说了一声“坐好”,就直接朝着汽车撞了过去,“砰”,迎面而来的汽车被撞到了绿化带里,高宏远的车子也直直的冲了过去。 迎面的撞击让韩秀珍措手不及,虽然高宏远用手臂挡了一下,韩秀珍还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害怕的看着高宏远,问:“宏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会有枪?” 高宏远安抚的拍了拍韩秀珍的背,温声说道:“阿珍,没事,我得罪了人,拿枪是为了防身,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韩秀珍虽然天真,却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她看着高宏远,认真的问:“宏远,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他们是来抓你的,对不对?” 高宏远脸上浮现愧疚的神色,说:“阿珍,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韩秀珍明白高宏远这是默认了,她不在意的笑了笑,说:“宏远,这辈子嫁给你,我从来没后悔过,现在也一样,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就在司机以为已经冲出来时,前面的公路上横着一排军车,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真枪实弹的站在军车旁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高宏远的车。司机猛然刹车,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想从另一边离开,谁知另一边也有近十辆军车来了过来,将他们包夹在路中央。 张云起、包郁两人从车上下来,拿起扩音器,喊道:“高宏远,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 司机面色凝重的说:“书记,我们该怎么办?” 高宏远冷静的看了看四周,目光放在洗车店的方向,这个洗车店他有些印象,店面很大,联通两个街道,前门后门是条直线,且没有障碍物。 “看到那个洗车店了吗?从那个门撞进去,从后门出去就是公路。” 作为高宏远的司机,自然也对那个洗车店有印象,他一咬牙,说:“书记,夫人,你们系好安全带,尽量伏低身子。” 高宏远帮韩秀珍绑好安全带,又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整个身子护在韩秀珍身上,说:“走吧。” 司机猛踩油门,车子一下子便蹿了出去,直直的向洗车店的大门撞去,“砰”、“哗啦”、“哗啦”、“砰”,车子撞烂了防盗门,又撞碎了玻璃门,紧接着又撞上了后面的玻璃门,却因为动力不足,没能撞烂防盗门,司机极速倒车,油门踩到底,狠狠撞了过去。“砰”,防盗门被撞开,车子猛地冲了出去,直直的撞上了洗车店门外停着的汽车,司机猛踩刹车,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今天的加更奉上! ☆、落网 2021年8月10日凌晨五点,包郁抵达云省军区,与张云起一起前往省委家属大院,抓捕高宏远,却遭到高宏远手下的持枪抵抗。军车将高宏远的车围在中央,高宏远指挥司机,穿过一旁的洗车店,司机驾驶着汽车从洗车店的前门进,后门出,却直直的撞上了门前停着的汽车,他连忙急踩刹车,车子才停了下来。因为接连不断的撞击,车子的挡风玻璃被撞的粉碎,保险杠早就不知去向,车身也撞得变形,司机靠在椅背上喘息着。 韩秀珍见车子停下来,推了推身上的高宏远,说:“宏远,怎么停了,我们冲出去了吗?” 高宏远直起身,看了看四周,关切的问:“阿珍,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韩秀珍摇摇头,说:“没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高宏远笑了笑,说:“老李,快开车!” 司机没有吭声,眼看着军车就要跟上来,高宏远探头看向驾驶座,只见司机胸前一大滩鲜血,脖颈处插着一块碎玻璃,鲜血顺着伤口汹涌的向外流着。高宏远伸手合上了司机的眼睛,叹了口气,回身看向韩秀珍,笑了笑说:“阿珍,今天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韩秀珍惊恐的看着高宏远,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着双手摸向高宏远的后背,却被高宏远握住了手腕,他温柔的说:“阿珍,我没事,别担心。你下车吧,我做的事你完全不知情,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韩秀珍的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她紧紧揪住高宏远的衣服,说:“宏远,你跟我一起走,你必须马上去医院,你不能扔下我!” 两人说话间,又是一阵枪响,原来跟在高宏远后面的车,也从洗车店冲了出来,见高宏远的车停在路边,他们也不敢离开,正与追上来的士兵交火。 高宏远看了看窗外,他们再次被包围,被抓只是早晚的事,他握住韩秀珍的手,说:“阿珍,我犯的是死罪,就算被救了回来,也是被枪决的下场,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审判,我也有我的骄傲,所以阿珍下车吧,好好活下去,潇潇太小,需要人照顾,他是我们高家唯一的香火,就交给你了。” 韩秀珍紧紧的抱着高宏远,哭的泣不成声。就在这时,枪声停了,高宏远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已经没有反抗能力。 包郁拿起扩音器,喊道:“高宏远,我知道韩秀珍也在车上,如果不想误伤她,我劝你放下武器,我们会保证她的安全。” 包郁、张云起看着被他们包围的车子,两分钟后,车门被打开,高宏远和韩秀珍相继下了车,韩秀珍死死的揪着高宏远的衣服,高宏远却狠心的甩开了她的手,推了她一把,韩秀珍一个踉跄,伤心欲绝的看了高宏远一眼,转过头向包郁他们走去。 看着韩秀珍的背影,高宏远无奈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留恋的看了看韩秀珍,“砰”的一声枪响,高宏远自裁了。韩秀珍的脚步一顿,一下子摊到在地,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想要偷渡到国外的高亭翰一家也在边境被抓,包郁带人搜查了高宏远的家和办公室,找到了一本账本,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来,他销售毒品的数量、盈利,以及其他同伙之间的利益分配。其中牵涉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有二十七个,这些人相继被抓获,这场行动不仅造成了云省官场的震动,更掀起了全国禁毒运动的高潮。 包郁押解相关罪犯回到北市,审讯工作马不停蹄的展开,除了华子真,所有人皆已落网。在诸多证据面前,审讯很顺利,所有人都认了罪,其中又牵涉出的人员,以及大大小小的制毒窝点,全部被抓获、捣毁,查获的毒品就有几十吨。让人兴奋的同时,也不禁心里发寒,这么多的毒品,如果流出去,会祸害多少人! 华子真虽然逃脱,却被下了通缉令,他名下的所有账户都被冻结,包括瑞士银行的账户,他的电话、他亲人的电话,全部都在监听当中,只要他联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会立刻被锁定。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经过一个月的修养,丁一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很快便能恢复,在经过包郁许可之后,丁一终于可以出院,他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虽然他住的是病房是单间,里面一应配备都很齐全,但到底不如家里方便,再加上他的伤口不能碰水,甚至连洗澡也只能擦擦身子,这对于有严重洁癖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煎熬! 原本只有何南一个人守着丁一,想着能趁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谁知道包郁行动迅速,在第二天就将主犯抓的差不多了。肖涵和唐然也在包郁那里得知了丁一手上住院的消息,原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四人世界。肖涵因为要处理公司的事物,每天只有晚上会过来,可唐然不同,他现在正处于暑假期间,再加上他对丁一的依赖,想让他离开,根本不可能,所以何南的美梦破碎了。 唐然和何南在收拾行李,丁一则在敲击着电脑,虽然他住院修养了一个月,但公司里的事也没有放下,毕竟他现在还是三个公司的老总,上上下下几万人靠他养活,他不能不管不顾。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包郁径直推门走了进来,丁一连忙放下手里的电脑,礼貌的叫道:“包局,您怎么来了?” 包郁笑着说:“今天你出院,我怎么能不来。不仅我来了,检察长也来了。” 正说着,房门再次被推开,赵承志拎着东西出现在门口,抱怨的说:“老包,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东西,你也不搭把手!” 丁一刚想去接,却被何南拦了下来,他迎上去,接下了赵承志手里的东西。 包郁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你,丁一怎么会受这种罪,让你拿点东西不应该?” 赵承志一噎,他知道包郁一直因为这事心气不顺,这都一个月了,也没给他一次好脸色。他连声说:“应该,应该!你说的对,确实是我的错。” 丁一瞅了瞅两人,礼貌的跟赵承志打招呼,说:“检察长好。” 赵承志主动伸出右手,笑着说:“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丁总,你好啊。” 包郁不禁翻了个白眼,说:“搞这么公式化给谁看!” 丁一知道包郁在为自己受伤的事迁怒赵承志,心里暖洋洋的,微笑着说:“检察长客气了,直接叫我丁一吧。” 赵承志自然不会将包郁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没听见,笑着说:“丁一,伤势怎么样,要是还没好,就再住段时间,不用着急。” “多谢检察长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院虽好,到底不如家里方便,回去调养也是一样。” 赵承志神色郑重的说:“丁一,我今天是专门过来道歉的,那天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差点丧命。老包说的没错,你受这些罪,都是我造成的。” 丁一摇摇头,认真的说:“检察长,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您没关系,又不是您拿枪逼着我去的。再说,如果我们易地而处,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我是当时最佳人选。幸好您通知的是我,不然就让那些人捷足先登了,那这个案子我们也不会破获的这么快。” 丁一说的都是大实话,从检察院派人,那些检察官除了受过基本的射击训练,基本没做过体能训练,就算派去,也不过是送人头,还要考量派去的人可不可信,肯定会浪费时间,而丁一身手好,技术也好,确实是当时的最佳人选。 赵承志闻言心里一松,越看丁一越顺眼,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是从鬼门关转悠了一会儿,赵承志就怕他心里会有怨气,没想到丁一不仅没有,还这么明白事理,在加上自身的各种优点,想让人不欣赏都难。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包郁这么紧张丁一。 “丁一啊,你说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 丁一一怔,不知道该怎么接赵承志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包郁没好气的说:“你自己儿子要是听见,指不定多伤心呢。” 提到自己的儿子,赵承志眼底闪过骄傲的光,却叹了口气说:“那小子要是有丁一一半优秀,我也知足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起跟着丁一回了家,车子停到家门口,丁一远远的就看见丁烨在他家门口转悠,他微微皱眉,没打算理会,推开车门下了车,招呼着包郁和赵承志。 丁烨看到丁一眼睛一亮,可丁一视如无睹的态度,又让他的眼神黯淡了些许,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丁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也没在意,引着包郁和赵承志进了家门。包郁虽然和丁一认识了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在这里吃了午饭,又喝了会儿茶,这才和赵承志一起离开。 ☆、该来的总会来 2021年9月11日,住院一月有余的丁一,终于获准出院,包郁和赵承志专门过来看望,并在他家吃了午饭。 送走了包郁和赵承志,丁一迫不及待的回了卧室,拿着换洗的衣服就想进浴室,却被何南拦住了去路。丁一眉头紧皱的看着何南,何南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不出意料的再次败下阵来,无奈的说:“洗澡可以,但一定要注意伤口,成吗?” 见丁一点头,何南这才让开路,丁一忙不迭的去了浴室。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等他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丁大哥,你洗完了。” 丁一这才发现常新居然也在,温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一会儿,听说丁大哥今天出院,就过来看看。丁大哥,我一直都想去看你,可包局不让,说是不能暴露你的行踪。听包局说丁大哥受了枪伤,严不严重,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丁一坐到常新的对面,微笑着说:“没事,恢复的很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如果不是手机挡了一下,你、、、、、、”何南一想就觉得后怕,没敢说下去。 丁一自然能听出何南语气里的怨念,无奈的说:“这不是没事嘛,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常新,你最近怎么样,忙吗?” 常新见丁一转移话题,配合的说:“我们还好吧,就是人心有些不稳,不过也难怪,最近这几个月,整个北市的官场人心都不稳,主要是心虚,如果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相比我们,检察院要忙的多,整天脚不沾地,据说已经连续一个月没睡个好觉了。” 丁一点点头,说:“已经一个月了,该清理的也清理了,以后就好了。之前的几起冤案,又重新立案调查了吗?” “嗯,半个月之前就已经重新调查了,也包括丁大哥父母的那场车祸,只是高宏远自杀,知道当时内情的就只剩下华子真,可他现在在逃,案子一时半会还结不了。” 丁一理解的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天,倒是那几起冤案,能尽快了结的,还是尽快了结吧,那些被冤死的人的家属也能早点得到解脱。” 常新郑重的点点头,说:“有丁大哥提供的证据,这些案子不过是走个流程,很快便能提交法院结案,丁大哥放心吧。” “华子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嗯,不过抓捕行动之后就下达了通缉令,飞机场,火车站,客运站,所有地方都有人严加盘查,况且现在想要购票,都必须出示身份信息,他应该出不了北市。” 何南出声说道:“那倒也未必,乘坐出租车就不用出示证件,临近的城市坐出租车来去的,也不是没有。” “何大哥说的我们也想到了,我们已经和出租公司协商过,知会了所有的出租车司机,只要有人坐出租车出远门,一定要核实其身份,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接到报案,所以我才说,华子真应该还没离开北市。” 丁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他的账户已经被冻结,手机又不能用,就算有现金也为维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想办法和家人联络,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嗯,我们一直都在监控,只要他敢联系,我们就能锁定他。” “我知道,抓到他只是早晚的问题。”丁一话音一转,说:“常新,我查过耿辉的资料,他老家不在北市,父母的年龄都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兄弟正在北市上大学,耿辉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他死了,他家里肯定不好过。待会儿,我给你一张卡,你把它转交给耿辉的弟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常新脸上浮现难过的神色,点点头说:“好,我一定转交。” 几人说说笑笑,常新一直到吃过晚饭,这才不舍的离开。送走常新,丁一打算回书房处理公事,结果又被何南拦住,看着何南眼底的无奈,丁一心里直觉的好笑,却假装严肃的看着他。果不其然,两人对视还不到一分钟,何南再次败下阵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丁一,你刚刚出院,能不能被熬夜工作?” 丁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淡淡的说:“现在刚刚九点。” “我知道,但医生说你必须好好调养,不然会损了根本!” 丁一刚想说话,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何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没有接听的打算,依旧坚持的看着丁一。丁一见状心里一紧,也没心思和他闹了,说:“放心,十点我准时休息,去接电话吧。” 何南原本不想理会,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响的他心烦意乱。丁一则绕过他径直去了书房,看着房门被关上,何南心里更烦躁了,他回到自己房间,接通了电话。 何南平缓了一下情绪,说:“喂,爸,您找我。” 何平直截了当的说:“后天我会去北市开会,你有什么打算?” 何南的心一颤,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爸,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坐到,您别再为难他。” “好,那到时候就和我一起回来吧。” 何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何南烦躁的将手机扔到了床上,他站在窗口,看着丁一书房的方向,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疼的厉害。 书房里,丁一摊开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能猜到那个电话是谁打的,也能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的情绪,虽然这一个月有唐然夹在中间,但丁一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何南的感情又深了几分,他也想控制,也明白两个人之间的种种障碍,可他心不由己,情不自禁。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丁一垂下眸子敛起眼底复杂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 唐然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老师,该吃药了。” 丁一眼底微暖,温声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课,就不要熬夜了。” 唐然随口说道:“老师,明天周六,这周不上课。” 丁一一怔,说:“是啊,明天周六,刚还说带你出去转转,你的衣服又该换了,你这个头长得真快,转眼都和我差不多了。” 唐然坐到丁一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丁一直截了当的问:“老师,您有心事?” 唐然的直觉向来敏锐,丁一不奇怪,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情绪管理,竟然这么轻易的被人看透,看来自己对何南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丁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唐然看着丁一,眸光黯淡了几分,随即便释然了,他出声打断丁一的思绪,问:“老师,你喜欢何南吗?” 丁一回神,看向唐然,不答反问道:“你怎么这么问?” 唐然直视着丁一的眼睛,平静的说:“你喜欢他,对吗?” 丁一逃避似的移开目光,说:“唐然,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懂,尤其是感情。” “老师,我不是普通的孩子。”唐然嘴角扬起苦笑,接着说:“我的心智早熟,您应该清楚。很多事我都看在眼里,包括您的痛苦,挣扎,还有对未来的恐惧。” 丁一转头看向唐然,苦涩的说:“唐然,感情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彼此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那就是喜欢了。”唐然笑着说:“老师,你说我不懂,或许我真的不懂,但我知道茫茫人海,能遇到一个彼此喜欢的人不容易,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毕竟人生苦短,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我们能把握的只有现在而已。” 何南沉默的看了唐然一会儿,说:“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唐然笑着说:“我只是不想老师以后后悔。不过,无论老师怎么选择,我都会陪在老师身边,永远!” 丁一抬手揉了揉唐然的头发,温声说道:“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已经高二了,沉下心好好学习,老师期待你变得更加优秀。” 丁一这般亲昵的动作,让唐然一怔,从他们相识,他从未看到过丁一这般温柔的模样,他心里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相比之前更加亲密了。 唐然忍不住蹭了蹭丁一的手心,就像普通孩子一样,向亲近的人撒娇,自信的说:“老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丁一点点头,微笑着说:“我相信你,毕竟是我的学生,怎么可能比别人差!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唐然温顺的站起身,叮嘱道:“好,那老师也别太晚,吃了药早点休息。” 看着唐然出去,丁一拿起药就这水吃了下去,看着一页都没看的文件,不禁苦笑的摇摇头,将文件合上,起身走了出去,既然看不下去,就索性早点睡吧。 走到客厅,丁一下意识的顿住脚步,看向何南房间,正巧看到了站在窗口的何南,丁一一怔,随即转开目光,回了房间。 ☆、闹僵 2021年9月12日,清晨起来,丁一像往常一样,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去晨练,随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丁一没有晨跑,而是沿着晨跑的路线慢慢走着。刚走了半个小时,丁一就觉得有些气喘,他不禁一阵懊恼,没想到身体竟然虚弱到这种程度。接连两次受伤,且相距时间很短,已经损了根本,如果不好好调养,很可能会留下病根,这回医生可没有危言耸听。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其他人的强烈要求下,三人回了家。拐进壹号院的胡同,丁一就看到了在家门口徘徊的丁烨,他挺直的身子今天看上去有些佝偻,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丁一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却和往常一样,没打算理会他。 丁烨远远的便看见丁一走过来,他捂着嘴咳了两声,并没有想往常一样直接转身离开,而是有些忐忑的迎了过来。丁一停住脚步,清冷的眼睛里闪过烦躁。何南拉了拉另外两人,三人结伴回了家,独留下丁一,他们祖孙之间的事,他们不方便掺和。 丁烨看着丁一,小心翼翼的说:“一一,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丁一冷漠的说:“跟你有关系吗?让开,我跟你不熟!” 丁烨眼神一暗,再次咳了起来,这次咳得很厉害,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迹象。丁一心里一揪,却冷漠的撇开眼,绕开他向家门走去。 “一一,咳咳,咳咳、、、、、、”丁烨见丁一要走,连忙叫住他。 丁一很想不去理会,却还是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生病了就去医院,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丁烨的眼里闪过痛处,他强自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说:“一一,咳咳,一个星期前,警察来找我,说你爸妈的案子有问题,他们会重新审理,咳咳,我只是想问,你回来是不是因为这个?” 丁烨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丁一就压不住心里的怨恨,他转过身,嘲讽的说:“是,我就是因为这个回来的,他们的父母不为他们伸冤,我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置若罔闻,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案子也办的稀里糊涂,可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你们却没有丁点怀疑,一味的坚持是我克死了他们!丁教授,不觉得可笑吗?” 丁烨愧疚的说:“一一,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当时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我们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才犯了糊涂。”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丁烨,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省的我再把你克死!”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心里却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反而更加难过。 丁烨垂下目光,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了不少,低声说:“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丁一的心脏一阵紧锁,猛然转过身看向丁烨,却只看到他佝偻的背影,一步一咳的慢慢消失在丁一的视线中。他握紧双手,狠心的转过身,向着家门走去,可丁烨的话却在耳边久久回响。 “丁一。”看着神思不属的丁一,何南忍不住叫道。 丁一抬头看向何南,问:“嗯?有事?” 何南犹豫了一瞬,说:“你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原本不该多嘴,只是无论当初他犯了多大的错,现在也一把年纪,还有多少日子谁也说不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冷漠的人。” 丁一烦躁的说:“不该多嘴的就不要说话,你又了解我多少!” 何南一怔,随即解释道:“丁一,我只是不想你后悔,怎么说他也是你为数不多的亲人……” “够了!你知道什么,又了解多少,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何南,你太自以为是了!” 丁一心里的烦躁已经达到顶点,不想再理会何南,绕开他回了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径直去了浴室。 肖涵看了看被关上的浴室门,说:“何南,丁一说的没错,你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是伤的太深,谁会愿意去恨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人。” 何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我只是不想他后悔,说再多那也是他的祖父。” “祖父?如果换成是我,我的态度会比丁一还要恶劣。”肖涵叹了口气,解释的说:“丁一的爷爷奶奶从小就不待见他,只是因为他妈妈高婷不是他们理想的儿媳妇,就连丁一出生,他们也没露过面。后来丁一爸妈出车祸,那时候丁一才五岁,本应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年纪,却被自己的爷爷奶奶抛弃,还说他是扫把星,坚持认为是丁一克死了他爸妈,死活不愿养育他,如果不是他小姨高洁,丁一恐怕就流落街头了。父母双亡,爷爷奶奶又不要他,这对于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你以为他不与人亲近是为什么?你不是他,又怎会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何南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身,他只知道丁一是小姨高洁养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他终于明白丁一为什么会那么没有安全感,还有他不能与人接近的原因。 肖涵再次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径直去了厨房。 热水迎面而下,驱散心里的烦躁,丁一慢慢冷静下来,丁烨夫妇对他童年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至今他都无法走出来,他不可能原谅他们,至少现在不能。可正如何南所说,丁烨的年岁不小了,还能活多久谁也不清楚,如果丁烨当真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后悔,他自己也说不清,丁一只知道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他。 整理好心情,丁一出了浴室,唐然和肖涵也已经做好早餐,丁一沉默的坐在了餐桌旁,安静的吃着早餐。 肖涵和唐然对视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到丁一说:“食不言!” 话到嘴边的肖涵又咽了回去,悻悻的瞪了何南一眼,安静的吃着早餐。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都食不知味,匆匆吃完,便收拾了起来。何南几度想要道歉,可丁一却不给他机会,最后更是撇下他,和肖涵、唐然一起开车出了门。何南懊恼的揪了揪头发,开着车追了过去。 丁一开车将肖涵放到公司,便和唐然一起去了商场,何南远远的坠在两人后面,丁一看到也当没看见,专心给唐然挑着衣服,接连买了四套衣服,丁一这才结了帐。两人又到一楼挑了配饰,袖扣,胸针,全部配了四套。将东西买齐,两人回到停车场放下,再次回到商场,找了一家高档咖啡厅,各自点了一杯喝的,等待包场电影的开场。 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何南,唐然小心翼翼的问:“老师,你真的不打算搭理他了?” 丁一淡淡的瞥了何南一眼,说:“他应该快离开了,这样也好,或许能让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唐然试探的说:“老师真的决定了?” 丁一垂下目光,轻声说:“嗯,决定了。” “好,无论老师做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丁一笑了笑,说:“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珍惜,有你和肖涵陪着我,挺好。” 唐然点点头,转移话题说:“已经好久没跟老师一起看电影了,真的好期待!看影评这部电影还不错,希望不会让我们失望。” “嗯,以后有空我就陪你来,劳逸结合很重要!” 丁一和唐然有说有笑,可明明已经看到他,却当作视而不见。何南心里不禁泛起苦涩,自己总是这样,不知不觉间便惹恼了他,自以为是的臭毛病怎么也改不了!他马上就要走了,两人的关系却再次闹僵,恐怕时间一久,丁一很快就会忘了他。 “嗡嗡嗡”,手机振动起来,何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号码,他不禁眉头紧皱,看了一眼丁一的方向,正好与他清冷的目光对上,可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丁一又再次转开目光。何南的眼里闪过失望,拿着手机出了咖啡厅。 “啪”,手里掉在地上,何南连忙道歉道:“抱歉,我没看到,你没事吧?” “没事。” 何南捡起手机,抬头看向被他撞到的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沿压的很低,而且还带了一个黑色的一次性口罩,就算正面碰到,也肯定认不出这是谁。 何南顿时起了疑心,现在虽然已经是九月份,但天气依旧炎热,放眼望去,把自己包裹成这样的一个都没有。当他看到那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时候,心里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现,他连忙向咖啡厅跑去,正好看到那人从身后掏出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的正是和唐然聊着天的丁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3 19:12:06~2020-03-29 23: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未央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华子真 2021年9月12日,丁一和何南吵架闹得很不愉快。丁一想趁着这次的吵架,拉远两人的关系,心里也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 丁一正和唐然聊着天,等待包场电影的开场,谁知刚刚出门接电话的何南,突然折返,大声喊道:“丁一小心!” 丁一早就注意到门口进来的男人,听到何南的示警,连忙拉扯着唐然趴下,他们刚刚趴下,就听到“噗噗”两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身体射进了沙发里。咖啡店里的人听到枪声,纷纷惊恐的躲到桌子底下,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男人开枪的瞬间,何南已经跑进了咖啡厅,拎起一把椅子便砸了过去,男人闪身夺过,举枪向何南射击,何南连忙向旁边一扑,躲到了沙发后面。 就在男人背过身去,朝着何南开枪的短短的时间里,丁一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近前,抬脚踢向他拿枪的手腕,“啪”的一声,□□应声而落,丁一得势不饶人,欺身上前,跟男人打了起来。 唐然一边观战,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何南见状连忙上前,三人顿时打在了一处,原本丁一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可身上的伤到底没有痊愈,他没有太多的体力,支撑剧烈的打斗,不过幸好他与何南有些默契,没多大会儿,便将男人制服,按在了地上。丁一一个手刀下去,男人吭都没吭一声,便晕了过去。 丁一略带喘息的说:“唐然,去找根绳子。” 唐人应了一声,便跑去了柜台。何南看着丁一,紧张的问道:“丁一,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丁一摇摇头,淡淡的说:“没事,多谢关心。” “丁一、、、、、、”何南刚想说话,便看见唐然拿着绳子走了过来,他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唐然将绳子递给何南,上下打量着丁一,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紧张的问道:“老师,你的伤口有没有事,是不是有伤到了?” 丁一安抚的说:“已经一个多月,伤口早就长好了,没事。” 何南将人绑好,又翻了过来,扯下他的口罩,露出了男人有些苍老的脸。丁一见状眼睛一亮,唐然也不由惊呼出声,说:“这不是那个通缉犯,嘉华生物制药的总裁华子真吗?” 丁一点点头,说:“就是他,只是他为什么来杀我?” 丁一线人的身份除了包郁他们知道外,没有任何人了解,华子真不去暗杀包郁或者赵承志,偏偏来找他,这就耐人寻味了。 华子真被制服,咖啡店里的客人也纷纷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连忙结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然也有一些好事之徒,小心翼翼的靠近,待看清华子真的模样时,不由惊呼出声,并羡慕的看向丁一几人,小声的议论着。 “这人就是通缉犯华子真,曾经的风云人物,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真是罪有应得!” “那他为什么要杀那个男人,这个男人什么身份?警察?”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抓到通缉犯可是有50万的奖金,他们可是小小的发了一笔。” “说不定他们是他的同伙,出卖了他,然后他回来报复呢,这钱指不定能不能拿的走呢。” 没走的人议论纷纷,甚至拿起手机拍照、拍视频,丁一眉头紧皱,将脸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唐然见状往丁一身边迈了一步,正好挡住丁一。 又过了五分钟,警察这才赶到,出警的不是旁人,真是刑警队一队队长贾良辰和常新。常新进门一眼便看到了丁一,欣喜的跑上前,刚要开口,却被唐然阻止,他指了指围观的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常新会意,一本正经的说:“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贾良辰一眼就看见了失去意识的华子真,惊讶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南走上前,说:“我报的警,刚才他想暗杀我的朋友,后来被我们制服,未免出现意外,我把他打晕了。” 贾良辰眉头紧皱,审视的看着丁一三人,目光落在丁一身上,指着他说:“把口罩摘下来。” 丁一皱眉,二话不说拿出手机给包郁拨了过去。 贾良辰见丁一不搭理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心里一阵恼怒,抬脚就想上前,却被常新拦了下来。他眉头紧皱的说:“小常,你怎么回事,拦着我干嘛,没看他形迹可疑吗?” 常新本来对贾良辰无感,现在见他针对丁一,心里不禁对他产生了不满,说:“贾队,是他们报的警,也是他们抓到的华子真,有什么事咱们去警局说,没必要在这里,造成不良影响。” “什么不良影响?我们是警察,公事公办有什么不良影响?华子真是在逃通缉犯,躲都来不及,为什么会冒险来杀人?指不定他们就是华子真的同伙,窝里斗呢!” 如果刚才人们还只是猜测,那现在警察也这么想,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暗示,这件事正如他们所想,这下议论声更大了。 接通电话,丁一将事情详细的跟包郁说了一遍,便将电话递给贾良辰,清冷的说:“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包郁找你!” “谁?包局?”贾良辰心里一紧,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当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后,却色厉内荏的说:“我不管你有谁的关系,只要犯了法,我照样抓!” 贾良辰一边说,一边接过手机,说:“喂,哪位?” 贾良辰刚才说的话,包郁听得一清二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声说道:“怎么着,他就是我包郁的关系,你倒是跟我说说,他犯了什么法,违了哪条规?” 贾良辰一听果然是包郁的声音,刚刚强装来的气势,立马就怂了,说:“包局,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带着口罩,我让他摘,他不摘,再加上华子真冒险来暗杀,我也是合理怀疑。” “合理怀疑?那你带他们会警局直接调查,在咖啡店里算什么?光天化日有人持枪杀人,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贾良辰一噎,持枪杀人绝对算的上恶性刑事案件,他们要做的是尽量消除社会不良影响,而他刚才所做确实有些出格,他连忙说:“是是是,包局说的对,我们这就回警局。” 包郁挂掉电话,贾良辰心里一阵打鼓,他面色难看的将手机递给丁一,丁一没有接,唐然见状将手机接了过来。 丁一看着贾良辰,冷声说道:“身为警务人员,大庭广众之下胡乱猜测,煽动围观人员的情绪,我保留控告你诽谤的权利!” 贾良辰一愣,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刚刚在包郁那里受的憋屈瞬间爆发,他不管不顾的说:“诽谤?我只是公事公办,哪来的诽谤?就算你是包局的关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们是受害者,你不想着审问凶手,却冲着我们来,这就是你的公事公办?我们犯了什么法,违了哪条规,让你指着鼻子教训?就算你有所怀疑,我们拒绝去警察局了吗?” 贾良辰被噎的一阵无语,这件事他确实不占理,现在还在坚持,无非是好面子,觉得不能在众人面前丢脸。 “你带着口罩,鬼鬼祟祟,我让你摘,你为什么不摘?” “这街上带着口罩的人多了,都像你说的鬼鬼祟祟?” 贾良辰狡辩道:“带着口罩的人是不少,但他们没遭遇暗杀!” “那照你这么说,只要是带着口罩的人,遭到暗杀就是活该了?警察不去抓凶手,却为难受害者,怪他反抗,不乖乖受死?” 这下围观的人都倒了风向,对贾良辰开始指指点点,原本事不关己,他们自然高高挂起,乐的看热闹,现在丁一将所有人都拉下水,如果哪天他们也戴口罩被人咔嚓了,警察不查凶手,反查受害者,他们上哪儿说理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强词夺理!”贾良辰被气的脸色通红。 “是不是强词夺理,你心里清楚,大家心里也清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你回警局。” 丁一说完便向门口走去,何南和常新则架起了昏迷的华子真,唐然走在丁一身前,分开围观的人群,一行人这才离开的咖啡店。 围观的人看着贾良辰指指点点,气的脸色通红,看着身边跟着的刑警,迁怒道:“愣着干什么,没看嫌疑人走了吗,还不追!” 即便是如今这种境地,贾良辰依旧死咬着丁一等人是嫌疑人,可见这人真的太好面子。其实也不怪他,他是农村出身,在大城市里打拼本身就有些自卑,而越是自卑的人,相对的自尊心也就越强,他拼命工作,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因为申鑫被抓,刑警队面对大清洗,被申鑫提拔上来的他首当其冲,被审查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摆脱嫌隙,恢复了刑警队长的身份,想着好好办个案子,却遇上了丁一。丁一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指着鼻子跟他说话,正巧让贾良辰撞上,只能说贾良辰好面子的性格早晚会吃亏。 ☆、带节奏 2021年9月12日星期六,正在咖啡厅喝咖啡的丁一,突然遭到华子真的暗杀,在何南的帮助下,他们制服了华子真,并报了警,结果却和贾良辰结下了怨。 一行人一起来到刑警队,还不待贾良辰说话,包郁就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真实警察局局长宋桥,然后是张晨和杨磊。包郁没有理会贾良辰,径直来到丁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关心的问:“有没有伤着?” 丁一摇摇头,温声说道:“没有,幸好有何南及时示警。” 包郁微笑着朝何南点了点头,又看向宋桥,说:“宋局留步,他们几个,我带走了。” 宋桥笑着说:“好的,包局,我再派几个人护送你们回去。” 包郁点点头,淡淡的看了贾良辰一眼,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就这样,丁一一行人还没在刑警队待五分钟,就被包郁带去了检察院。 贾良辰看着检察院的车缓缓开出警察局大院,心里特别憋屈,他来到宋桥身边,不忿的说:“局长,您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跟我们来的那个戴口罩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人称铁面无私的包局也对他徇私情?” 宋桥眉头紧皱的说:“徇私情?你哪只眼睛看到包局徇私情了?事关嘉美的案子,上面有指示,直接归检察院调查,不让我们插手,包局来带人怎么就徇私情了?不是我说你,既然看到是华子真,立即带回来就完事了,干嘛没事找事!如果引起什么不良反响,我可不给你兜着。” 宋桥说完上了楼,贾良辰却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其实这事要是遇到个明事理的,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明明就是自己不占理,却还一味的钻牛角尖。这人就怕钻牛角尖,一钻牛角尖就容易干傻事。 包郁带着人直接回了检察院,经过这么一折腾,昏迷的华子真也醒了过来,正好也不用耽搁,直接就带进了审讯室。包郁再次询问丁一有没有受伤,待确定他没事后,这才进了审讯室,而丁一被特许进了一旁的监控室。 包郁推来门走进审讯室,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华子真,直截了当的问:“华子真,你为什么去杀丁一?” 华子真一愣,他没想到包郁什么都不问,直接问他为什么杀丁一,转念一想也对,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已经落网,他做的事基本都已经查清,问不问那些已经不重要。 华子真知道自己一旦被抓,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他根本就没必要隐瞒,愤恨的说:“如果不是他,你们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他不该死吗?” 包郁眼神锐利的看着华子真,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毕竟丁一的线人身份知道的人很少,如果华子真知道丁一的线人身份,那只能说明他们这些人中还有他的内应,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观察了一会儿,包郁什么都没看出,心里失望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包郁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问:“1995年5月6日,丁力和高婷的那场车祸,是不是你策划的?为什么要杀他们?” 事到如今,华子真也没必要隐瞒,反正以他犯下的罪,死一万次也是死,也就不在乎多两条人命。 “不是我策划的,但是我执行的。当年我们厂明面上是在研制抗癌药物,其实是研制新型毒品,丁力和高婷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不然我们凭什么请两个年轻人担任主要研究员,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吗?”华子真脸上浮现不屑的笑意,接着说:“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搞他们的研究,那我不介意拿钱养着他们,只可惜他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所以我们不得不杀了他们。” 包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隔壁,接着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朱大鹏的?又是怎么收买的李利民?” “‘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有钱,别说杀人,就是自杀的人也有。正巧我手底下有人认识朱大鹏,让非常符合我们的条件,三万块两条人命,原本想着把那个小的,也一起干掉,可惜他命大,让他死里逃生。”说到这儿,华子真的脸变得狰狞,恶狠狠的说:“早知道这小子是祸害,就该在那时除了他!” 包郁面色阴沉的看着华子真,华子真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以为意的说:“至于怎么收买李利民,那是高宏远的事,我不知情,无非就是给钱。只要钱给的够多,没有不能收买的人。” 丁一父母的案子到现在算是彻底了结,包郁也没兴趣去看华子真那副惹人生厌的模样,站起身走了出去,剩下的审问就交给了张晨和杨磊。包郁径直来到监控室,来到丁一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爸妈可以安息了。” 丁一站起身,感激的说:“谢谢你,包局!” 包郁摆摆手,认真的说:“该说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祸害。丁一,谢谢!” 丁一坦然的说:“包局,你也知道我的初衷是自私的,最开始根本没想过什么家国大业,自私单纯的想查出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所以我担不起您这声谢。” “不论你的初衷如何,但我清楚,如果没有你拼命找寻线索,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将这个案子了结,上百吨的毒品,这是什么概念,一旦流入社会,带来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这声谢你担得起。” 丁一也没在矫情,跟包郁又聊了会儿,就和唐然、何南一起回了家。因为三人开了两辆车,所以一路上何南也没机会跟丁一说话。直到三人来到家门口,丁一下车,何南这才追了上去,说:“丁一,我有话想跟你说。” 丁一看向唐然,说:“唐然,你先把东西拿进去吧。” 唐然看了看两人,温顺的点点头,拎着东西进了家门。 丁一淡淡的看着何南,说:“说吧。” 何南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是我不够了解你,是我太自以为是,你能不能不生我气了?” 丁一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不答反问:“什么时候走?” 何南一怔,惊讶的说:“你都知道了?” 丁一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何南。何南眼底闪过心痛的神色,轻声说:“明天下午的飞机。丁一,你、会忘了我吗?” 丁一直视着何南,说:“你想我怎么回答?重要吗?” 两个人注定要分开,越是忘不了,对彼此越是一种折磨。 丁一转身走向大门,却在大门前顿住脚步,轻声说:“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平安。” 看着丁一消失的背影,何南的心一阵阵抽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是啊,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再问那句话还重要吗?问出口,无非是不甘心,不想他那么轻易忘掉自己,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彼此的生活更加难过。何南站在外面很久很久,直到肖涵下班回家,才和肖涵一起进了家门。 白天咖啡店里的事被人拍了下来,并上传到网上,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唐然,丁一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网上的一些好事者,不禁猜测丁一被暗杀的原因,并将贾良辰的猜测合理化,一时间引起网民的热议,虽然丁一有粉丝的力挺,但也不乏有一些黑粉在带节奏,黑化丁一,说丁一和嘉华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还说丁一有后台撑着,没人敢把他怎么样,总之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贾良辰偶然间刷手机,得知丁一的身份,便注册了小号去带节奏,还四处散播丁一和华子真不可告人的关系,更是散发思维编造了一整套故事,发布到网上,更是将包郁拉下了水。 网上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丁一,白天的事他早有警惕,经过一下午的发酵,他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丁一丝毫不显慌乱,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很快贾良辰的位置便被定位了,他的一举一动皆被丁一看在眼底,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丁一不禁冷笑出声。 丁一登录社交账号,一时间各种留言达到了上百万条,再次将他送上了热搜。大多数都是粉丝的留言,说他们永远支持他,网上的那些都是黑粉在带节奏,还说他们会保护他等等。 当然也不乏一些喷子对丁一进行人身攻击,丁一一条一条的看,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将他们的ID默默记了下来,他这人虽然容易心软,但也非常记仇,‘人不放我我不犯人’,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条。 就在这时,丁一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便接通了电话,说:“喂,包局。” 包郁面色阴沉的说:“丁一,网上的风言风语你别放在心上,检察长已经决定明天一早便召开新闻发布会,就这件事给予解释。” 丁一温声说道:“包局放心,陌生人的言论伤不到我,您不用生气,明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新闻发布会 2021年9月12日,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网上很多人在有人刻意带节奏的情况下,纷纷倒戈,对丁一的人品产生了质疑,并要求站出来给予解释。 丁一不负众望,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一条动态,“我将会在晚上九点整,在直播间直播。” 众人看到丁一的动态纷纷翘首以待,他的粉丝更是早早的就守在手机旁边,期待着偶像为数不多的直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当时间指到九点整的时候,丁一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大家好,我是丁一,我就今天发生在艾菲咖啡店发生的事给予解释。今天周六,我带唐然去商场购物,为了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我刻意戴了口罩。在咖啡店,华子真开枪杀我,在我和朋友的合力下将其制服,并及时报了警。虽然这次事件没伤到人,但到底是有人持枪杀人,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警察不仅不将行凶者及时带去警局,反而带节奏为难报案者,实在让人不解。”丁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各位网民的留言我一一看过,无外乎有两个疑问,一个是为什么在逃犯华子真会冒险来杀我,一个是我与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包郁有什么关系。在这里我郑重声明:一,我并没有参与华子真的任何犯罪活动,至于他为什么会杀我,明天最高检察院检察长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二,我与包局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虽然我自小父母双亡,但我的父母有名有姓,我父亲叫丁力,力气的力,母亲叫高婷,娉婷的婷。” 丁一拿起一张纸,放在摄像头前,接着说:“上面这些人,我会一一提起诉讼,控告你们诽谤!最后对那些一直支持我的粉丝说,有你们,我很幸运,你们的坚定,我看到了,谢谢!” 丁一说完,便关掉了直播间,粉丝们纷纷留言安慰,并转发了丁一的直播内容。但丁一的话并不能回答网民心中的疑问,反而更激起了他们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心理。被丁一点名的那些黑子不禁在心里打鼓,本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没想到自己的ID被人查了个底掉,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惹上官司,肯定赢不了。网络是虚拟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多人都不会在意自己的话,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但以牵涉到现实,他们就会反思,渐渐消停了下来。没有带节奏的人,网民们虽然依旧好奇,但也不会失去理智,纷纷等待着明天最高检的新闻发布会。 贾良辰愤恨的关掉电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看清了丁一拿着的那张纸,他的ID就在第一个,如果让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那他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很可能他现在的位置都不保。想到这儿,他连忙打开电脑,将自己发在小号里的所有内容全部删除,并打算注销,可这个社交网站并没有注销这个选项,这让贾良辰不禁捏了一把汗,祈祷着他们不会查到自己的身份。 2021年9月13日早上9点,众人翘首以盼的新闻发布会进入直播,最高检察院院长赵承志,北市政法委书记张正,北市警察局局长宋桥,以及反贪局局长包郁,都参加了新闻发布会。 赵承志压了压手,喧闹的现场马上安静下来,他轻咳了一声,说:“今天我们就昨天华子真持枪伤人事件给予解释。相信大家对近段时间北市发生的诸多事件也多有关注,嘉华生物制药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我们检察院联合警察局、法院,就嘉华生物制药制毒的案件也出过公告。今天发布会既然再次牵涉到那起案件,那我就在多说几句。” 赵承志停顿了一下,看向下面出席发布会的记者,接着说:“我们之所以会调查嘉华生物制药,完全是因为26年前的一起案子,也就是1995年5月6日的一起交通意外。那起交通意外造成两人当场死亡,死者就是昨天暗杀事件的主人公丁一的父母,丁力和高婷,而丁一就是那起交通意外的幸存者和目击者。” 说到这儿,底下的记者开始小声议论着。赵承志看了看众人,抬手压下下面的哄闹,接着说:“26年前丁一只有五岁,虽然只有五岁,但他却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可没人会相信一个受了刺激的孩子的话,所以这起疑点重重的交通意外,就在某些人的运作下,很快便定了案,而丁一也被他的亲属带到南市抚养。时隔26年,丁一回到北市,就是为了调查当年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他回到北市,去找当年的肇事司机朱大鹏,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见到,而第二天朱大鹏便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院子里,自此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在刑警队前队长耿辉同志的帮助下,找到了能够证明他父母之死绝对不是交通意外的证据,可就因为调查这起案子,耿辉同志被杀,丁一不得已才找到我们反贪局局长包郁,向他寻求帮助,如实的将他的怀疑和找到的证据交给包郁同志,包郁同志基于自己的身份和工作职责,答应丁一帮他查明真相。因为丁力和高婷生前皆是嘉华生物制药的工程师,所以才牵扯出这起重大制毒贩毒案件,为国家、为人民除了这么一个巨大的毒瘤!办案期间,丁一为了帮助检察院寻找线索,曾两次重伤,命悬一线,而最近的一次入院就在一个月前,前天刚刚出院。华子真之所以暗杀丁一,就是因为丁一在破获这起案子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完全是为了报复。” 底下的记者再次议论纷纷,在官方的公告中完全没有提到丁一,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绝对是放出了重磅新闻。 赵承志再次压了压手,神色郑重的说:“嘉华生物制药制毒贩毒案,所牵涉的人员是近三十年来最多的,其中大小官员就有三十多个,其中更有副国级干部;我们牺牲的检察官,刑警,特警,官兵就有近二十人;查获的毒品达到近百吨。你们可以想象其中的凶险,就是这样的环境下,丁一用他的鲜血和坚持,换来案件的破获,同样也招来罪犯的憎恨,所以才会有昨天事件的发生。我们国家提倡言论自由,但也请广大民众谨言慎行!如果不是昨天的事件被有心人利用,让民众对丁一的人品,对国家执法部门提出质疑,丁一的事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他始终认为他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想因为这个博人眼球,我们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无论何种形式的公告,都对他只字未提。今天所有罪犯全部落网,对于丁一的安全,我们也不再担忧,所以才借此新闻发布会将事实公之于众,也希望广大民众给予他尊重!” 赵承志看了看包郁,包郁点点头,出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 随着包郁的话音落下,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包郁满意的点点头,说:“我是包郁,就任反贪局局长的位子。刚才检察长解释了华子真为什么暗杀丁一的事,那就由我来解释一下,网上众说纷纭的我与丁一之间的关系。” 包郁停顿一下,扫视着底下的众多记者,接着说:“我和丁一没有血缘关系,可以说在他来北市之前,我们根本没见过。我们结识就是在朱大鹏案案发之后,他给我寄了一封匿名邮件,约我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他用手里有限的证据说服了我,从那之后,我们便单线联系,他成了我的线人。为了救一个证人,他在医院与杀手搏斗,被杀手反扑,腹部中刀,因为怕对方察觉他线人的身份,他不顾伤势,拼死回家,回到家他就倒下了,医生说如果他再晚来一步,人就没了,这一躺就是一个月。即便是重伤在家,他也不忘帮我们收集线索,每当我们遇到瓶颈,他总能奇迹般的打破,帮我们更进一步。一个多月前,案件进行到关键时刻,有一份直接证据完全可以给幕后主使定罪,被犯罪嫌疑人放在家里一处隐秘所在,我们的人被盯着根本无法动弹,不得已只能让丁一去取,结果与对方的杀手遭遇,为了保住证据,他与歹徒殊死搏斗,不仅保住了证据,还留住了杀手,可他却中了枪伤,万幸他被抢救过来了,这一躺又是一个月。两次受伤间隔太短,医生说他损了根本,必须静心修养至少一年,才能慢慢恢复。前天我和检察长接他出院,昨天就被暗杀,我的心情你们可想而知。” 包郁停顿一会儿,接着说:“昨天的事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我了解的还算清楚。丁一在咖啡店喝咖啡,华子真乔装持枪暗杀,如果不是他警觉,恐怕已经遭遇毒手,他与朋友合力将华子真制服,并及时报了警。” ☆、自作自受 2021年9月13日早上九点,检察院联合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赵承志首先解释了丁一被暗杀的原因,之后包郁又解释 他与丁一之间的关系。 包郁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丁一被暗杀,及时将华子真擒获,并报了警。接警的警察到达现场,对嫌犯不管不顾,反而与丁一纠缠,丁一不想这样的恶性刑事案件闹大,想尽快解决,尽量降低负面影响,所以才不得已给我打了电话。这么简单明了的事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昨晚那种情况。看着丁一社交网站下的留言,我心里百感交集,刚刚还为了社会安定而搏命的人,却被各种恶毒的言语攻击,肆意的编排。不说丁一,就是我看到也感到寒心!他做错了什么?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面对包郁的诘问,底下的记者都沉默了,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观看直播的人也沉默了,他们纷纷思考着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包郁接着说:“或许一开始他帮助我们调查案子,是出于私心,为了查明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可有谁为了私心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查案是我们的事,他完全可以放手,可他没有。因为他,我们少牺牲了多少同志,你们不清楚,但我们心里清楚!牺牲的那些同志,每家都收到一笔钱,他不说,我们就假装不知道,但我们记在心里。将心比心,我们对他关心些,不应该吗?他聪明,善良,有勇气,富有正义感,说实话,谁不想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他姓丁,是丁力和高婷的儿子!我包郁干了半辈子反贪工作,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唯一觉得愧对的只有他,这就是我跟丁一的关系。最后,我希望在网络另一端的你们,在发表言论之前三思而后行!” 包郁说完之后,便是答记者问环节,在回答了几名记者的问题之后,赵承志便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众人依次离席。 离开发布会现场,包郁便将宋桥叫到了一边,将丁一发给他的资料交给宋桥,说:“宋局,昨晚污蔑丁一的言论,大部分都出自这个账号,这是他发表过的全部内容,你好好看看吧。” 宋桥疑惑的接过资料,问:“包局,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让我调查他的来历吗?” 包郁摇摇头说:“不用你调查,我们已经查过了,这个账号的主人是你们刑警队一队队长贾良辰。我们觉得这样小肚鸡肠,又心思不正的人,不适合在刑警队工作。丁一说会告他诽谤,我就是知会你一声。” 宋桥拿着资料,目送包郁离开,心里虽然对贾良辰有些着恼,但也觉得包郁有些小题大做。可当宋桥看完资料上的内容,直接被气笑了,这要换成自己,也一定告他,真是应了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宋桥回到警局,直接去找贾良辰,结果被告知他出外勤了,宋桥让人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接到电话的贾良辰心里一阵忐忑,新闻发布会的直播他看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得不承认对丁一的所作所为,他都感到敬佩,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了许久,他才决定躲出去,祈祷着他们不会查到自己,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 一个小时后,贾良辰出现在宋桥的办公室,气的宋桥直接将手里的资料砸在他的身上,说:“行啊,平时网没少上,手机没少刷啊,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丁一是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么污蔑他?华子真的男宠,包郁的私生子,甚至还将唐家的案子栽到他头上,你真是编的有模有样啊,让你干刑警简直屈才了!赶紧给我脱了衣服,滚蛋!” 贾良辰捡起资料仔细看了看,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他明明都已经删了,为什么还会查到这么完整的信息。 贾良辰来不及多想,连忙认错道:“局长,我知道错了,您就看在我往常工作还算勤奋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宋桥气急败坏的说:“饶?你让我怎么饶?你是刑警,应该知法懂法吧,你这已经构成了诽谤罪,人家丁一说了,一定追究到底,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贾良辰惶恐的说:“局长,您不能不管我啊!您知道我是小地方的人,能在北市打拼到现在吃了多少苦,我在刑警队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帮帮我吧。” 宋桥看着贾良辰有些心软,他能体会贾良辰的心情,因为他跟贾良辰一样,都是农村出来的,坐到今天的位置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事要想了,就去找丁一试试吧。” 贾良辰忙不迭的说:“谢谢局长,我这就去。” “等等。”宋桥叫住往外走的贾良辰,面无表情的说:“把你的配枪和证件留下,你暂时停职反省吧。” 贾良辰一怔,将自己的配枪和证件拿出来摩挲了一会儿,不舍的放在了宋桥的桌子上,向宋桥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宋桥不禁叹了口气,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是多么简单的事,所以无论做什么事,一定不能钻牛角尖!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网上的言论出奇的一致,都是对丁一的敬佩和赞扬,就算有那么一两个说些发酸的话,也会立马被丁一支持者的唾沫给淹没。很多人因此粉上丁一,丁一的粉丝由原来的几百万,蹭蹭上涨,一天的时间就涨到千万。 那些牺牲人员的家属纷纷在丁一社交网站上留言力挺,证实了包郁发言的真实性,他们确实收到了一笔捐款,而且数目不小,只是不知道是谁捐赠,新闻发布会上包郁的一番话,让他们恍然。当初给丁一治伤的医生,以及军区医院的医生、护士纷纷转发新闻发布会的直播视频,为包郁发言的真实性作证,力挺丁一。丁一的粉丝纷纷在丁一社交网站上留言,询问他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丁一罕见的拍了一张自拍,发表了一条动态,让粉丝们安心。丁一的名字在热搜上占据了近一周,才慢慢降了热度。 丁一正在处理公事,肖涵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一直盯着丁一看,如此炽烈的目光,别说丁一,就算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 丁一头也不抬的说:“什么事,说。” 肖涵起身来到丁一身边,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着说:“丁一,你看你现在比那些所谓的明星还红,是不是考虑运用起来,为我们新上的游戏代言?” 丁一抬起头,看着肖涵说:“你打算消费我?” 看着丁一略带危险的眼神,肖涵连忙解释道:“这怎么叫消费呢!涵一不也是你的公司嘛,由你代言的话,我们可以省去一大笔代言费,就算把这些钱变相发给员工,也比给那些明星强吧,你说是吧。” 丁一再次低下头,直接拒绝道:“我不同意。我不会消费粉丝对我的真心。” 肖涵看着丁一,无奈的说:“丁一,你真的不像一个商人!” 丁一挑挑眉,调侃的说:“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低自己?” 肖涵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好啊,丁一,你消遣我!” 丁一扬了扬嘴角,再次低下头审阅手中的文件。 肖涵不死心的说:“丁一,不做代言也行,那你什么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你这样每天出入涵一,出入我的办公室,已经有流言蜚语传出了,我是不介意,只是这总归对你的声誉有影响。” 丁一再次看向肖涵,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与他对视。肖涵见状连忙认怂,站起身说:“行行行,我不提了,都听你的。” 丁一直截了当的问:“是不是涵一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公司好着呢!”见丁一明显不信,肖涵讪讪的说:“就出了那么一点点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直接说。” 肖涵解释道:“就是前段时间,我不是签了一个明星让他给我们的新游戏代言嘛,结果那个明星被爆出吸毒的丑闻,虽然对方公司赔偿了违约金,但我们的代言就没了着落。我又联络了几个正当红的明星,结果都说档期排不开。眼看着新游戏上线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丁一沉默了下来,涵一名义上他才是真正的老板,但一直都是肖涵在打理,自己几乎不管不问,现在出了问题,他不能不管。 见丁一陷入两难,肖涵连忙说:“丁一,你别为难,我另外想办法,不行就找一个没那么红的,总归会想到办法。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丁一叹了口气,说:“把我的身份先散出去吧,之后再召开新闻发布会。” 肖涵有些后悔刚才的提议,说:“丁一,你不用为难、、、、、、” “这些年涵一都是你在支撑,我也该为它做点什么,但我不会为游戏代言,这是我的底线。” ☆、离开 2021年9月13日下午,何南正在丁一的书房出神,这里是除了卧室,丁一最长待的地方,墙壁上挂着四个电脑屏幕,除此之外,电脑桌上还放着一台台式电脑,靠门的位置放着一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圆桌。 何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桌前的木椅,恍然间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上坐着丁一,他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就像之前的无数个日夜。可是眨眼间,身影消失,那里还是空荡荡的。何南站起身坐到那张木椅上,感受着上面丁一残存的气息。说实话,这张木椅坐久了并不舒服,他曾问过丁一,为什么不换个舒服点的椅子,丁一说舒服的东西容易让人懈怠,他的书房是用来工作的,不是休息的。丁一总是这样清醒,就是因为太过清醒,所以才始终不肯放开心房去接受他。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何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的,他不想接,无论有多少理由离开,他都不想走!手机振动停了再次振动,一遍又一遍,就像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心脏,在慢慢收紧,让他的心难过到了极点。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手机终于平静下来,房门却被人敲响。 何南期待的看向门口,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轻声说:“爸,你来了。” 何平走进书房,在门口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只好进来了。下午三点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 何南垂下目光,说:“我知道,误不了飞机。” 何平看着何南,缓缓说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我看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敬佩。他的社交网站我也看了,喜欢他的粉丝已经过了千万,现在他的人气很高。” 何南抬头看向何平,说:“您想说什么?” “他现在很好。正如包局说的,聪明、善良、正直、有勇气,他几乎是完美的化身,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那么多人赞扬。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有污点,哪怕是一点点的污点,也会被人无限放大,之前有多少人喜欢,到时候就会有多少人诋毁。”何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何南,我不怀疑你喜欢他,但喜欢一个人不能太自私,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他好。” 何南沉默的看着何平,眼底激荡的情绪,几乎无法掩藏,最终还是化为平静,说:“爸,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会做到的。” 何平的心一揪,狠心的站起身,说:“走吧,时间不早了。” 何南跟在何平的身后出了书房,回到自己房间,将行李箱拎出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两个月的四合院,锁上房门走了出去。 涵一游戏总部,肖涵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向丁一,发现丁一居然正在发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心里叹了口气,说:“丁一,何南三点的飞机,如果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丁一回神,目光落在电脑上,低声说:“来得及做什么?总归是要走的,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肖涵犹豫了一会儿,说:“丁一,你对何南,你喜欢他吗?” 丁一看向肖涵,清冷的眼睛平静无波,说:“喜不喜欢还重要吗?肖涵,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有结果。这样的结局对他,对我都好。” 肖涵再次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丁一,你就是太清醒!太清醒的人生虽然可以规避挫折,却非常无味。有时候人生就该随心所欲,不然人生漫漫就太寂寞了!”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肖涵,爱情不是必需品,还有友情、亲情,我有你和唐然陪着就够了。” 肖涵的心脏一阵紧锁,藏在心里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他不是胆怯,而是明白丁一的处境和为难,正如他说的,爱情不是必需品,他们不只可以□□人,还可以做朋友,做亲人。 肖涵释然的笑了笑,说:“你说的对,能够彼此陪伴的,还有朋友和亲人。真的不去吗?就算只是朋友,也可以去送送。” 丁一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表,沉默了一会儿,合上文件,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丁一站起身出了办公室,乘坐直达电梯到了负二层的停车场,来到车前坐了进去,开车向机场疾驰而去。 “叮咚”,“各位旅客您好,由北市飞往南市的MJ9703航班开始检票,请尽快检票入场、、、、、、” 何平站起身,说:“走吧,已经开始检票了。” 何南的目光从入口的方向收回,眼神黯淡的跟在何平身后,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何南再次转头看向入口,正当他转开目光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当他再次看向那个位置时,丁一又不见了。何南焦急的四下寻找,他不会看错,那就是丁一,他一定就在这个候机大厅。 “何南,你去哪儿?”身后传来何平焦急的声音。 何南没有理会,在候机大厅不停的寻找,可他几乎找遍了,也没找到丁一的身影,他茫然的环顾四周,突然大声叫道:“你出来,我知道你来了!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不行吗?” 何南的眼睛四下寻找,期待找到丁一的身影,可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丁一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何南的手腕突然被人握紧,他欣喜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何平,他失望的垂下眼,说:“爸。” 何平叹了口气,说:“找也找了,这下该死心了吧,丁一他比你聪明,他知道怎么做对你们都好。走吧,飞机快起飞了。” 何南任由何平拉着手腕,缓缓的向检票口走去。 丁一从一座广告牌后走出,看着何南的身影,心里一阵阵刺痛,低声呢喃道:“何南,再见!” 丁一看着何南走进检票口,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才转身离开,来到停车场,站在车旁看着起飞的飞机,他叹了口气,坐上车离开了。 丁一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肖涵召集公司的主要人员,半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半小时后,人员纷纷到齐,等待着肖涵的到来,肖涵也没让大家多等,准时出现在会议室,只是身后还跟着丁一。 “丁总!呀,是丁总!”苏珊兴奋的拉了拉身旁的同事。 “真的,是真的,我们终于见到真人了!”苏珊的同事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虽然丁一和肖涵上下班时间已经不短,但肖涵曾做过规定,任何人不得到停车场制造偶遇,否则就等着离职,所以大多数公司员工都没见过丁一本人。 “丁总好!肖总好!” 众人纷纷跟丁一打招呼,靠近门口的人还主动让出了空间,待丁一进去后,才又站了回来,丁一微笑的点头。 肖涵绅士的帮丁一拉开椅子,丁一也不矫情,径直坐了上去。肖涵很自然的坐到了丁一下首,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他笑着说:“行了,都坐下吧。” 众人纷纷坐下,眼睛却始终落在丁一的身上,尤其是在场的女士。肖涵见状顿时有些吃味,调侃的说:“行了,你们稍微收敛点,别把丁总给吓跑了!” 在场的人闻言一阵哄笑,苏珊笑着说:“我们家丁总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吓跑,肖总你也太夸张了!” “哟,丁总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不要乱说话,丁总现在是公众人物,小心那些狗仔又胡编乱造!”苏珊身边的同事说道。 苏珊脸颊微红,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丁总是我们大家的。” 肖涵抬手压了压,哄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笑着说:“苏珊这点说的倒是对,丁总确实是我们大家的。这段时间丁总时常跟我一起上下班,你们心里大致都有些猜测,今天我就澄清一下某些人乱组CP的传言,我跟丁一并不是某些人心里想的那种关系,当然如果丁总愿意,我也不介意委身。”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哄笑,所有人都以为肖涵在说笑。肖涵虽然用的说笑的语气,但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如果丁一愿意,他真的不介意委身于他。 肖涵再次压了压手,接着说:“今天这个会,我就为了宣布一件事,那就是丁一,丁总才是我们的幕后大老板,而我跟你们一样,只是他的一个打工仔而已。” 在场的人一静,随即哄闹了起来,他们完全没想到丁一居然是他们真正的老板。苏珊等一众女员工,兴奋的眼睛直冒光,如果不是丁一在场,恐怕她们能不管不顾的跳起来。 丁一轻咳了一声,刚刚还喧闹的会议室马上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丁一满意的笑了笑,说:“肖总在和你们说笑,其实涵一游戏是我们两个一起创办的,只是这些年一直是他在管理。近几年,我也正式进入商界,也就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所以才表明身份。以后我们一起携手,共同开创涵一的未来。” ☆、命案再发 2021年10月23日,南市刑警队何南正在整理以往案件的资料,他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这个月并没有新的刑事案件发生,他一直在整理过往没有侦破的案子,只有所有时间被忙碌的工作占据,他才能不去想他。可即使是这样,只要哪怕一瞬间的空闲,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想他,想起在那个四合院里短短两个月的生活。 “队长。” 韩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南这才发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发呆了。他捏了捏眉心,说:“怎么了?” “队长,刚刚接到报案,新城小区发生命案。” 何南微微皱眉,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起外套,说:“通知法医和痕检了吗?” 韩光点点头,说:“已经通知了,苏科和秦科已经出发了。” 何南点点头,扬声说:“所有人出现场。”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起身,跟在何南的身后,一起出发去往新城小区。半小时后,众人来到新城小区,把车挺好,所有人都下了车,从口袋里拿出胸牌挂上,向警戒线走去。 一个身穿制服的民警迎着何南走了过去,说:“何队,你们来了。” 何南看了看楼下围观的人群,说:“报案人是谁?怎么发现的尸体?” 民警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妇女,说:“何队,报案人叫马翠,是受害者宋慧的房东,本来他们约好今天上午九点见面,商量房子续租的事,马翠九点准时过来,刚想敲门就发现房门开着,她以为是宋慧给她留的门,也就没多想,直接进去了,可一进屋就发现宋慧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死了。” 何南拍了拍民警的肩膀,笑着说:“辛苦,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王亮,孙琦,你们跟进。” 两人应了一声,和民警一起朝着马翠走了过去。 何南进了单元楼,坐上电梯径直来到宋慧所在的楼层,4层401室。新城小区的单元楼是一梯两户,一共十五层,宋慧所住的401是东户。 何南走进房间,苏航正在做初步尸检,而秦恒也在搜集现场证据。他四处看了看,房子大约在一百平方左右,两室两厅,房间布置的很女性化,暖色系的装修,到处可见的毛绒玩具,干净整洁,房间里没有发现男士用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单身女人的住所。 何南再次回到客厅,看了看客厅中央被绑在椅子上的宋慧,粉色的睡衣被染成了深红,边缘的地方血液已经干了,脖颈处被利器割破,皮肉外翻着。 何南走进苏航,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苏航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被人割断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初步推断,死者至少死了十小时以上,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九点到十二点,具体的要等尸检报告。” 何南点点头,起身走向秦恒,秦恒见他过来,说:“正如你所见,现场很干净,门锁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除了房门上提取了指纹,目前没在现场提取到其他指纹。” 何南拍了拍秦恒的肩膀,说:“秦科,辛苦。” 何南再次来到尸体旁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捆绑宋慧的绳子是很普通的麻绳,打结的方式也没什么特别。椅子上有绳子摩擦过的痕迹,应该是宋慧曾试图磨断绳子造成的。 苏航见何南移开视线,便招呼法医科的同事,将尸体解了下来,尸体被装进裹尸袋,两名助理法医将尸体抬走,而解下来的绳子也被痕检科的人收了起来。 苏航脱掉手套,看着何南,说:“何南,我怎么感觉你在北市待了两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以往的何南性格开朗,见谁都是一副笑脸,和同事之间说说笑笑,关系非常融洽。现在不仅变得沉默寡言,甚至连笑脸都少见了,更别提和同事们玩笑,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 何南笑了笑,说:“苏航,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你回吧,尽快给我尸检报告。” 苏航眉头紧皱,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 何南无奈的说:“苏航,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有些事我不想说,你就别问了。” 苏航沉默的看了何南一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我不问,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找我,我先走了。” 何南点点头,目送苏航离开,他转身去了宋慧的卧室。房间里贴着海蓝色的壁纸,一个又一个的透明泡泡,很有梦幻般的感觉。床单被罩的颜色却都是艳丽的玫红,梳妆台上放置着各种化妆品,由大到小整齐的排着。何南拉开抽屉,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美瞳,假睫毛。他又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维生素。何南数了数,开封的,没开封的,整整有二十五瓶。何南又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由大到小整整齐齐的挂着。接下来何南又去了另一间卧室,这间卧室被改造成一个直播间,电脑,音响,话筒,所有设备都很完善,房间里贴着粉红色的壁纸,一朵朵洁白的羽毛由天而降,依旧非常梦幻,再加上置物架上整齐摆放的一排粉红色的卡通猫咪的毛绒玩具,整体布置的非常少女心。将所有的房间都仔细的查看一遍,何南便招呼人去了小区监控室,调取了这两天的监控视频,之后便回了警局。 2021年10月25日,刑警队一队会议室,众人纷纷落座,何南扫了一圈,开口说道:“案发两天了,我们来梳理一下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王亮,你来说一说死者的背景。” 王亮点点头,翻开笔记本,说:“死者宋慧,女,1990年6月30日出生,今年三十一岁,高中学历,至今未婚,南市本地人,出身农村,父母进城务工,她一直跟在身边。之前在唐氏旗下的商场做女装店店员,半年前接触网络直播,现在是个小网红,每月的直播收益不定,但最少也能拿到几万块的分红。她直播时间都很固定,每天的上午十点到一点,然后是晚上六点到十点。直播内容无非是唱歌跳舞,曾因为穿着过于暴露,被封号,后来解禁就保守了许多。昨晚的直播视频我看了,从晚上六点开播到十点下播,一切正常。” 何南点点头,看向苏航,说:“苏航,说一下具体的尸检情况。” 苏航将手边的尸检报告递给何南,说:“死者宋慧,身高166公分,体重45公斤,体型偏瘦。死因是被人用利器割断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只是一刀便将宋慧的颈动脉完全割断,手法干净利落。现场没有找到凶器,根据伤口的形状可以推断,凶器应该是手术刀之类的刀具。她的身上除了致命伤和捆绑伤外,后背还有拖拽造成的伤痕,而且我还发现她的头皮有撕裂伤,应该是凶手拽着她的头发,对其进行拖行。她体内我并未检测出麻醉药之类的药物,但检测出了毒品的成分,并在她的大腿根发现了注射器的针眼,也就是说宋慧是个‘瘾君子’。” 苏航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死者没有被性侵的痕迹,却在死之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她体内的□□,我们已经提取,正在进行DNA比对。她的指甲里我们也提取了皮屑,与□□的DNA一致。死亡时间在10月22日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我能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些。” 何南微微皱着眉,问:“除了毒品,没有检测出其他药物成分?” 苏航一愣,随即摇摇头,说:“没有,只有毒品的化学成分。” 秦恒插话道:“我明白何队的意思,这里我来补充一下,从死者宋慧家里我们发现了大量的瓶装维生素,其实那些并不是维生素,而是被伪装起来的毒品,也就是□□。25瓶,足有500克。另外,我们还在卫生间的垃圾桶内,发现了被丢弃的注射器,里面的残留物正是□□。当然,还有沾有□□的纸巾,与宋慧体内的□□一致。除此之外,我们还在浴室发现了男人的毛发,三组不同的DNA,也就是宋慧的浴室,至少有三个不同的男人使用过。正在比对,还没有出结果。” “500克□□?这可不是小数目,以宋慧的财力不可能一次性购买这么多毒品。” 秦恒挑挑眉,说:“除非她是卖家。以贩养吸,这是‘瘾君子’惯用的手段。” 何南若有所思的说:“以贩养吸?那她的销售途径呢?” 王亮看了看何南,说:“据宋慧对门的邻居反应,她几乎不出门,到饭点就打电话叫外卖,一整天除了直播就是直播,她能去哪儿卖毒品去?” 何南眸光一闪,看向梁竹,问:“她的通讯记录查的怎么样?” 梁竹回答道:“她的最后一次通话是打给房东马翠的,时间是案发当天的上午八点,以后就没再打过电话。不过,我登陆了她的社交账号,曾与一个名叫花心大少的网友相约,约会时间就是10月22号的晚上十点。” ☆、重大发现 2021年10月25日上午九点,刑警队会议室正在进行新城小区凶杀案的案情梳理。 何南眸光一亮,看向梁竹,问:“梁竹,宋慧的通话记录查的怎么样?她的手机和电脑都在,有什么发现吗?” 梁竹回答道:“宋慧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马翠的,10月22号的上午八点,之后就没再打过电话。不过在我查看她的手机时,登录了她社交账号,发现她死之前与一个网名叫花心大少的人有约,相约的时间就是案发当晚,也就是10月22号晚上十点。” 何南接着问道:“IP地址查到了吗?” “最后一次登录账号的IP地址,是一家名叫悠然的酒吧。昨天晚上我和庞海去酒吧调取了监控录像,还没来得及看。” “她的电脑上有什么发现?” 梁竹微微皱了皱眉,说:“电脑除了直播软件,就是游戏软件,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小区的监控视频呢?有什么发现?” “新城小区的监控不太完善,单元楼内只有电梯里有监控,当晚9点45分,曾拍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乘坐电梯到达四楼,我们核实过宋慧对门的邻居,当晚他家没有来过人,所以那个男人应该是去找宋慧的,并与她发生了性关系。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又是低着头,我们根本看不到他的正脸。”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时有什么异常表现?” “他进入电梯的时间是10点55分,并没发现异常。” 何南点点头,说:“案件暂时进展到这儿,接下来我布置调查任务。赵宇,孙琦,查看悠然酒吧调回来的视频,找出在电梯内出现的男人。梁竹,庞海,你们负责调查宋慧的所有账户,两个月内的出入账明细,都给我调出来。王亮,你继续走访,包括半年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苏航,秦科,你们多辛苦些,争取找出和宋慧发生关系的那个男人。韩光跟我,任务都明确了吗?” 众人纷纷应了声,各自出了会议室。 韩光看了看走出去的众人,说:“队长,我们干什么?” 何南回答道:“看直播。” “看直播?”韩光挑挑眉,玩笑的说:“没想到队长还有这嗜好。队长,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直播?萝莉的,还是御姐的?” 何南一巴掌拍在韩光头上,说:“想什么呢,赶紧干活!” 韩光自然明白何南是让他查看宋慧的直播内容,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想跟何南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他刚打开电脑,就有一个广告弹了出来,他想也不想的说:“队长,你玩过《幕后》这个游戏吗?” 何南一怔,《幕后》是涵一游戏新推出的一款侦探推理类游戏,向来关注丁一的何南自然知道,还注册账号和会员,他想以这种方式,拉进和丁一之间的关系。 见何南没有回答,韩光接着说:“说起来,还真没想到,丁总居然还是涵一游戏的大老板。涵一游戏早在唐氏出事之前,就已经崛起,其资产远在唐氏之上,根本无所谓攀高枝的说法,网上那些眼红的主儿,这下可以闭嘴了。” 何南依旧沉默着,打开的直播在放着,可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大脑完全被丁一占据。直到手臂被人拍了一下,他才恍然回神,看向韩光,说:“什么?” 韩光奇怪的问:“队长,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何南捏了捏眉心,说:“没有,在看直播视频。” 韩光犹豫了一会,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室,轻声说:“队长,你跟丁总到底怎么样了?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你又招惹丁总生气了?” 何南抬头看了韩光一眼,淡淡的说:“韩光,你记住了,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他自始至终都没回应过。” “队长,丁总这就不对了,怎么说你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去北市找他,是个人就该感动吧,怎么他就这么铁石心肠!” “韩光!”何南面色严肃的说:“韩光,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也有权利不喜欢我,你不能这么说他,听到了吗?” 韩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满的说:“听到了!队长,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你至于这么凶嘛!” 何南缓下神色,轻声说:“韩光,你没有感情经历,是不会明白的。尤其向我这种禁忌之恋,所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丁一,他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拒绝的,是我一厢情愿,他没有对不起我,反而处处都在为我想,现在的结果不是他造成的,是偏见。” 韩光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说:“偏见是人心中的一座大山,无论你多么努力都无法搬动。” 何南垂下目光,语气淡淡的说:“别胡思乱想了,看直播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中午,韩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说:“队长,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何南一边看直播,一边说:“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韩光摇摇头,说:“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播不都这样吗?主播在上面唱歌跳舞,粉丝在下面刷礼物。看着这礼物满屏飞,我的心那个疼啊,这可都是钱啊!买点什么不行,非要送个这些主播,真是败家!” “你过来。”何南招呼韩光来到身边,将视频暂停,指着直播间刷的礼物,说:“你没发现她的直播间送礼物的人都很固定吗?” 韩光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网络昵称,说:“队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几个昵称还真挺眼熟的。队长是怀疑,案发当晚那个男人,就在这些刷礼物的人中间?” 何南点点头,说:“不仅如此,我觉得这也是宋慧毒品的销售渠道。” 韩光脑海里灵光一闪,恍然的说道:“队长的意思是她利用直播来□□,这些刷礼物的人,通过这种方式付钱?可是这不对啊,据我所知,这种直播平台是和主播签订协议的,这些人刷礼物的钱,主播只能分的其中一小部分,那那些付钱的人岂不是要多付不少钱,如果不是傻子,应该不会这么干吧。” 何南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说:“韩光,你忘了一种可能。” 韩光疑惑不解的问:“什么可能?” “如果这个平台的建立,目的就是为了销售毒品呢?那些所谓的网红,就是他们的营销员,分给他们的不是刷礼物的钱,而是他们销售毒品的分红,这样你说的那些还成立吗?” 韩光眼睛一亮,瞬间恍然,赞叹道:“队长,还是你聪明!” 何南眼底是自信的笑意,说:“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还需要找到证据来支撑。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对禁毒工作的帮助将是巨大的,这是现代网络社会中,最新型的毒品销售渠道。” “咕咕”,韩光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队长,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 “你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叉烧饭就成,我在看会儿。” 韩光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看着房门被关上,何南靠上椅背,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手机上,眼底接连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满怀期待的拿起手机,给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何南期待的听着,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就在何南的期待变成失望时,电话被接通了,耳边响起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喂,什么事?” “喂,我、我那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何南有些语无伦次,他按住胸口平缓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我有个案子想请你帮忙。”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什么案子?” 何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心里一阵欣喜,解释说:“10月23日,我们接到报案,新城小区发生命案,死者叫宋慧,今年31岁,被人绑在椅子上割断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法医在她体内发现毒品的化学成分,并在她家发现了伪装成维生素的毒品,大约有500克。她的家庭背景并不优越,我怀疑她是以贩养吸。” 说到这儿,何南停顿了下来,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表示他在听。何南继续说:“宋慧是某个直播平台的小网红,几乎足不出户,唯一接触人最多的便是她的直播间,而且我发现她直播间刷礼物的人都很固定,所以我怀疑她就是通过直播来销售毒品。” “你想让我帮你查直播平台?” 何南一怔,随即说道:“嗯,我怀疑这个直播平台就是一个庞大的毒品销售网,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好。” 何南没想到丁一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还有事吗?” 何南回神,下意识的回答道:“没事了。” 刚刚说完,何南又急忙说道:“那个,丁一,你注意安全!”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王晋 2021年10月25日,何南打电话给丁一,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并寻求帮助,丁一没有多想,径直答应了下来。 何南欣喜的放下手机,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哟,这是谁啊,居然笑的这么阳光灿烂!”苏航拿着一份资料推门走了进来。 何南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说:“是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苏航将资料放在身后,挑挑眉说:“出来了。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把结果告诉你。” 何南伸手想去抢,却被苏航躲了过去,无奈的说:“苏航别闹,案子要紧!” 苏航不以为然的说:“案子再要紧,也不在这一时半会。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都沉默寡言一个月了,怎么突然就阳光灿烂了?” 何南心虚的移开视线,说:“我是因为案子有重大发现,所以才忍不住有些兴奋,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能不大惊小怪吗?自从你从北市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沉默寡言不说,还整天低气压,好不容易终于阴转晴,我能不想知道原因吗?”苏航怀疑的看着何南,说:“真的是因为案子?” “当然了。我可是有重大发现、、、、、、” 何南将自己的发现,详细的说给苏航听,苏航边听,边忍不住点头,眉头紧皱的说:“要真如你所说,那这个案子很可能不是简单的谋杀案,我觉得还是跟局长汇报一下比较好。”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等有了证据支撑,我再向局长汇报。”何南见苏航的注意力被转移,不禁松了口气,伸出右手,说:“结果可以给我了吗?” 苏航撇撇嘴,将结果递到何南手上,嘟囔道:“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何南连忙接过资料看了起来,皱着眉头说:“王晋?” 苏航点点头,说:“宋慧体内的□□就是他的。王晋,27岁,1994年7月3日出生,2015年因吸毒被送进戒毒所,半年后出来又复吸,2016年因抢劫罪入狱,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一年前刚刚出狱。王晋这个名字是不是觉得耳熟?” “嗯,他就是被我送进监狱的。当年他抢劫未遂,所以只被判了三年,没想到居然又撞到我手上。” 苏航玩笑的说:“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两人说话间,韩光拎着盒饭走了进来,见苏航也在,连忙打招呼道:“苏科也在啊,你吃饭了吗?” 苏航看了看韩光手里拎着的盒饭,半真半假的说:“没有啊,怎么,请我吃饭?” 韩光讪讪的说:“这是给队长带的。苏科要吃,我就再去买。” 苏航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看你吓得那副德性!放心吧,不让你请客。” 何南将韩光递过来的盒饭塞给苏航,说:“你凑合着吃吧,改天再请你吃好的。走,韩光,跟我去带人。” 韩光疑惑的问:“带人?带什么人?” 何南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说:“王晋。走吧,路上说。” “何南,路上买点吃的垫垫肚子!”苏航关切的说道。 何南头也不回的做了个“OK”的手势,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车上,何南啃着一块三明治,韩光则在开车,他问道:“队长,我们这是去带谁?” 何南边吃边回答道:“还记得四年前唐氏商城的抢劫案吗?” 韩光想了一会儿,说:“记得,当时我刚转到刑警队,办的第一起案子就是那件抢劫案,我记得那个抢劫犯叫王晋,实施抢劫的时候被商场的保安给撂倒了。队长,你之前说的王晋,不会就是那小子吧?” 何南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案发当晚与宋慧发生关系的男人,也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 韩光笑着说:“这小子真行,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又作死!” 两人一路开车,来到位于南市城郊的王晋家。这里叫小王庄,夹在城区和农村之间,王晋的家是一座老旧的平房。韩光停好车,两人便径直来到王晋家门口,何南抬手敲了敲门,敲门声落下,里面出来应门声,“谁啊,这就来,等会儿。” 没过多大会儿,大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女人,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大红色褂子。她抬眼看了看两人,问:“你们找谁?” 何南笑着说:“大妈,我们找王晋,他在吗?” 女人有些审视着两人,问:“你们是什么人,跟他什么关系?” “我们是他朋友,找他有点事,他在家吗?” 不待女人开口,院子里便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看到何南拔腿就向院墙跑去。何南见状大声喝道:“王晋,站住!别跑!” 何南一把推开大门,追了上去。门口的女人见状拦住想上前帮忙的韩光,大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欺负人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韩光被女人死死的拽住,怎么都挣不开,没一会儿,就被几个不明就里的村民围了起来。 “王大妈,他是谁,发生什么事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王大妈紧紧的拽住韩光,哭闹着说:“他就是个地痞流氓,刚才还想打我,乡亲们呐,你们可要帮帮我啊!” 韩光直接被气笑了,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亮在众人眼前,说:“看清楚,咱们到底谁是地痞流氓!为了让你儿子逃跑,你死死拦住我,又出言诬陷,已经构成包庇罪和诽谤罪,我完全可以把你带走。快松开!” 王大妈下意识的松开手,见周围的人明白真相后,对她指指点点,她突然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耍无赖的说:“你们是警察又怎么了?警察就能随便抓人,随便打人吗?老婆子我不活了,天底下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韩光被气的青筋直冒,他气极的说:“我现在终于知道王晋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罪了,有你这样一个无赖的妈,他怎么可能会学好!你说我打你,好,咱们现在就去医院验伤,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伤,那我自认倒霉,如果没有,那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王大妈一听,气势慢慢弱了下来,何南也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身边还有被他制服的王晋。王大妈一看,连忙起身跑了过去,关切的问:“儿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何南平静的说:“这位王大妈,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不会动不动就打人。我们来找他,只是让他配合调查,如果他没犯罪,我们自然会放他回来。你在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点用都没有,该带走的,照样会被带走。” 王晋苦着脸说:“何队,我最近真的没犯法,你们找错人了。” 何南挑挑眉,说:“没犯法,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 王晋心虚的垂下头,狡辩道:“我这不是对你有阴影吗?” 何南看了看韩光,拉了一把王晋,说:“走吧,回局里再说。” 王大妈还想闹,围观的人都是乡里乡亲,自然知道王晋是什么货色,一看警察来带人,也没了帮忙的打算,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何南无视王大妈,和韩光一左一右将王晋带上车,汽车缓缓启动,将哭闹的王大妈摔在身后。 刑警队审讯室,何南看着对面坐着的王晋,例行公事的问道:“性命,年龄,出生年月。” 王晋小声的嘟囔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何南冷冷的看过去,再次问道:“性命,年龄,出生年月!” 王晋被吓了一跳,老实的回答道:“王晋,27岁,1994年7月3日出生。” 何南接着问:“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来吗?” 王晋眸光闪了闪,摇摇头,说:“不知道啊。何队,我坐了三年的牢,已经长记性了,出来后,一直都奉公守法,再也没干过违法的事!何队,你要相信我!” 何南眼神锐利的看着王晋,说:“再好好想想!我给你坦白的机会,别让我替你开口。” 王晋还想狡辩,可当他看到何南的眼神时,他又犹豫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我真的不知道。何队,您就明说吧。” 何南手中的笔在桌上轻轻的敲击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王晋,王晋被看的毛骨悚然,不敢跟他对视,便垂下了头。 “看来三年的时间,还是没让你长记性。行吧,我跟你提个醒,你认识宋慧吗?住在新城小区的宋慧。” 王晋的双手微微握拳,知道何南能找上他,肯定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跟宋慧发生关系,他吞吞吐吐的说:“宋慧,认识,她是我的相好,谈恋爱不犯法吧。” “她死了,你知道吗?” 王晋惊讶的说:“她死了?怎么可能,前几天我们还见过。” “前几天是哪天,见面都做了什么?说具体点。” “就是大前天,嗯,22号。做什么,不就是情侣间爱做的那点事嘛。” ☆、审讯进行中 2021年10月25日,经过DNA比对,最后案发当晚与宋慧发生关系的是王晋,王晋曾因抢劫罪入狱,抓他的人正是何南。这次也是他带着韩光,将王晋带了回来。 刑警队审讯室,何南看着王晋直截了当的问:“你跟宋慧是什么关系,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都做了些什么,说的详细点。” 王晋抬头瞥了何南一眼,眸光闪烁不定,说:“宋慧是我相好,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大前天的晚上,我和她约好十点下播以后,我去找她,至于做了什么,不就是情侣间爱做的那点事嘛。” 何南接着问:“你几点离开的?是否跟宋慧发生过争执?” “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机,应该是晚上十点五十。”王晋似是反应过来,焦急的说:“何队,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人吧?没有,我跟宋慧关系好着呢,我怎么可能杀她,她不是我杀的!”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而且你离开的时间正好是死者死亡的时间,再加上你有前科,你说不怀疑你怀疑谁?” 王晋这下真着急了,其他的都好说,但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急切的说:“何队,我承认我是有点毛病,但我绝对不敢杀人啊,你一定要相信我,人不是我杀的,我走之前她还活的好好的。真的,我可以发誓!” “现场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电梯监控里也只拍到你一个人在那个时间段出入,你觉得是你的话可信,还是证据可信?如果你实话实说,表现好的话,我会如实上报,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 王晋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大声喊道:“何队,真的不是我!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何南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吓了王晋一跳,立马消停了下来。何南见状冷哼一声说:“王晋,这里是刑警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说不是凶手就不是了,证据呢?跟你妈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用吗?” 王晋苦着脸说:“何队,真的不是我杀的!再说我为什么杀她,总要有个动机吧。如果我真杀了人,早就跑了,根本不会呆在家里等你们来抓!” 何南缓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没杀人,就好好配合,帮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以现在的证据,就只能认定是你杀的人。” “配合,一定配合!”王晋忙不迭的点头,说:“何队,你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配合。” 何南满意的点点头,问:“你和宋慧怎么认识的?” 王晋老实的回答道:“出来后,我找了个送快递的工作,她们的服装店总是找我们公司收发货,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宋慧和我认识之前有个男朋友,婚期都定了,结果那小子脚踏两条船,被宋慧发现,两个人就分手了。虽然宋慧年龄不小了,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我就动了心思。那段时间她很伤心,我知道这是我好好表现的时候,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王晋眼里浮现得意的笑意,何南看的出来王晋对宋慧根本就没感情,和她在一起,无非是因为宋慧的相貌和身材。 何南目光微垂,掩去眼底的厌恶,接着问:“宋慧为什么辞掉女装店的工作,又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毒瘾?” 王晋眸光闪烁,眼珠子转个不停,很显然他不想说实话。何南见状将手中的笔扔在桌子上,淡淡的说:“王晋,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 王晋心虚的搓了搓手,说:“何队,你看你,我就是想想,过去这么久,有点记不清楚了。” 何南双手环胸,说:“现在想起来了吗?” 王晋讪讪的笑着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们服装店的老板总是对宋慧动手动脚,老板娘还因为这个动手打了宋慧,所以她一气之下就辞了职。辞职以后,她就闲了下来,这人一闲就像找点事做,我就想着带她去酒吧玩玩,结果就沾上了这个。” “那你呢?” 王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本来我都借了,但受不住她的诱惑,就、、、、、、何队,您放心,我出去就去戒毒所。” 何南不置可否的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我就送送快递,您也知道我有前科,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只能卖卖力气。虽然挣得不多,但至少能糊口。” “送快递?”何南眼神锐利的看着王晋,问:“送的是什么?都给谁送的?” 王晋心虚的错开目光,干笑着说:“就别人网购的东西,什么都有,哪里都送。” “在哪个快递公司,老板是谁?每个月挣多少钱?” “达达快递,老板姓周,叫周怀仁。每个月的工资不定,我们是计件的,送的多工资就多。” “宋慧网购多吗?是不是也经常让你给送快递?” “现在谁不网购,尤其是女人,偶尔也有那么几件是我给她送的。” 何南手里的笔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沉默的看着王晋。王晋本来就心虚,被他盯得更加心惊胆战,他垂下目光,双手下意识的交握,不停的摩挲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仿佛敲在他心上,让他心里升起烦躁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何南淡淡的开口道:“王晋,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可惜你一直在跟我装疯卖傻。行吧,你不想说,那我也懒得问。” 何南说完,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韩光会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也跟着站了起来。 王晋有些傻眼,急忙说:“何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南没有理会王晋,径直出了门,韩光忍不住叹了口气,用惋惜的口吻说:“给你机会你不说,这下好了,把我们队长惹恼了。说实话,以现在的证据,定你的罪是没跑,我们完全没必要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正好,回家补觉。” 韩光说完也转身向外走去,丝毫不理会王晋的叫嚷。 韩光关上审讯室的门,迈步向隔壁的监控室走去。果然见何南正站在监控器前观察王晋的状态,他走过去,问:“队长,你说这小子是杀宋慧的凶手么?” 何南看着王晋摇摇头,韩光见状忍不住问道:“队长,你摇头是怎么个意思?是说不知道,还是说他不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何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电梯的监控视频里,他走的时候一直在玩手机,试问一个杀了人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玩手机。而且他和宋慧是男女朋友,那他一定知道新城小区只有电梯有监控,他完全可以走楼梯,那里没有监控。” 韩光奇怪的问:“那我们废这么大劲干嘛?” 何南微微笑着说:“他是干什么的?” “送快递啊,他不是说了吗?难不成这小子在撒谎?” “他没撒谎,快递公司和老板的名字信口就来,说明他不怕我们调查。韩光,你好好想想,如果宋慧真的在直播间□□,那她该怎么把毒品送到那些人手上呢?” “送?”韩光的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送快递!队长,你怀疑宋慧是用寄包裹的方式,将那些毒品散出去的,对吗?” 何南点点头,笑着说:“杀人的罪名那可是要偿命的,王晋不想背,但他身上不干净,所以一直不跟我们说实话。我猜宋慧之所以会沾染上毒品,应该也是王晋干的好事,宋慧上瘾后,他又引诱她以贩养吸。宋慧是他的摇钱树,他不可能杀了她。” 韩光笑着说:“队长是想晾着这小子,让他自己掂量杀人罪,和贩卖毒品罪到底选哪一个,对吗?” 何南轻轻应了一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一趟。” 韩光连忙问:“队长,你去哪儿?里面的这位怎么办,晾多久?” “不用着急,我回来之前,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 何南交代完,转身离开监控室,正好遇到归队的王亮,他顿住脚步,说:“你回来的正好,跟我出去一趟。” 王亮一愣,连忙跟了上去,直到坐上车,他才出声问道:“队长,我们这是去哪儿?” “达达快递。”何南看了王亮一眼,随口问道:“今天的走访有收获吗?” “我也说不好。今天我去了宋慧之前工作的女装店,据服装店的店员说,宋慧之前有一个男朋友,叫黄明,两个人都已经定了婚期,却因为宋慧发现黄明外面还有一个女朋友,两个人闹得很凶,后来就分手了。” “你有没有问宋慧为什么离开服装店?” “问了。不过那些店员有些吞吞吐吐,后来我从他们领班那儿了解到,宋慧和他们老板似乎有些暧昧,而且被老板娘撞见过,他们老板娘还动手打了宋慧,之后宋慧就辞职了。” 何南点点头,王亮的话正好证实了王晋没有说谎。 ☆、达达快递 2021年10月25日,何南审讯王晋,联系之前的猜测,得出了宋慧□□的方式,以及散货的途径。何南让韩光留守,他带着刚刚回转的王亮,开车去了王晋所在的达达快递公司。 根据导航,何南一路驾车来到达达快递公司楼下,两人下了车,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快递公司的前台有一个年轻女人,正在接电话,见何南两人进来,向里面喊了一声,“你们出来一个,来客人了。” 女人朝着两人笑了笑,指了指电话,紧接着便转开了视线。没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男人,身上穿着达达快递字样的工作服,迎着何南两人便走了过来,笑着说:“两位你们好,是发件,还是取件?” 何南掏出证件,说:“我们是警察,来了解点情况。” 男人一愣,随即说道:“我们老板不在,有事你们可以给他打电话,我后面还有事,就先进去了。” “你等一下,配合我们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们没说要找你们老板,就找你问几个问题。” 男人脸上露出抵触的神色,说:“警官,你们找我干嘛,我又没犯法,让你们弄得我心里毛毛的。” 何南微微笑了笑,说:“我们又不是怪物,你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就不能回答几个问题了?” 男人看了看已经挂掉电话的女人,有些不情愿的说:“行吧,你问吧,不过先说好,我刚来这里没多久,很多事我都不了解。” “你叫什么?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我叫郭德利,来这里不到半年。” “你跟王晋熟吗?” “王晋?”郭德利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说:“不熟,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隔三差五的来一次,怎么可能熟。” “他既然这副德行,为什么你们老板还用他?” “是这样的,他跟老板商量过,可以不要基本工资,只要上班时间自由,他送一件老板结一件的工资就行。但凡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给他打电话,联系十次能来上八次,所以老板也就把他留下了。” 何南点点头,接着问:“你们这儿谁跟他比较熟?” 郭德利下意识的瞥了女人一眼,说:“要说最熟的,应该就是老板了。” 郭德利的动作落入何南眼里,他看了看已经挂掉电话的女人,此时正在敲击着键盘,盘点着今天的出入货情况。 何南会意,接着问:“你们老板的电话是多少?” “15235764159,你们现在打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里面的货还等着卸车呢。” 何南记下电话,点头说:“你去吧。” 郭德利匆匆去了后面,何南两人便径直来到前台。何南直截了当的问:“你跟王晋熟吗?” 女人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头也不抬的说:“不熟,只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 “你叫什么,来这里多久了?” 女人平静的说:“我叫方雅珍,在这里工作差不多三年了。” “这里的快递都是你组织派发吧?” 方雅珍回答道:“他们每个人都有固定的片区,我只是负责将收到的快递资料录入电脑。” “那王晋呢?他负责哪个片区?” 方雅珍神情自然的回答道:“他之前负责新城小区附近,现在没有固定的片区,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他才会过来帮忙。” “这里每个人收发的快递,都应该有记录吧。” 方雅珍点点头,说:“有。不过,我们只保存最近半年的快递记录。” “没关系,就这半年的就成,麻烦你整理一下给我。” 见方雅珍点头,何南便拿出手机,给他们老板拨了过去。何南说明来意后,周怀仁表示马上回去,一定好好配合警察同志办案后,便挂了电话。 大约半小时后,周怀仁出现在达达快递,迎着何南和王亮走了过来,笑着招呼说:“两位警官,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何南微笑着说:“周老板客气,正好我们也要等方女士给我们整理资料。” 周怀仁看了一眼方雅珍,问:“整理资料?什么资料?” 何南解释道:“近半年,王晋收发快递的资料。” “王晋?”周怀仁眉头紧皱的说:“那小子又犯事了?” 何南不答反问道:“周老板知道他有前科么?” 周怀仁点点头,说:“知道。不瞒两位警官,其实我之前也坐过牢,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出来生活不易,就好心收留他。一开始干活还挺勤快,后来不知怎么就滑了,我本想开除他算了,可他跟我说,他妈瘫痪了,需要人照顾,所以才总是请假,还说他可以不要基本工资,只要能随时回家照顾他妈就行。我这么一听,也就心软了,让他在这里挂个名,忙的时候就叫他来送送快递,我给他按件算工资。警官,那小子是不是又犯事了?” “他与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案件有些关系,所以才会过来调查取证。”何南话音一转,接着说:“周老板,据你所知,你们公司谁跟他关系更近一些。” 周怀仁看向方雅珍,说:“我们也就雅珍跟他熟一点。其他人来这儿时间都不长,再加上王晋有过案底,大家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所以他跟谁也不亲近。” 方雅珍一听,连忙辩解道:“我跟他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什么亲近不亲近的。周哥,你可不能乱说。” 周怀仁无辜的说:“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咱们公司也就你能跟王晋说上两句,没见他几乎理都不理别人么。” “那是我能理解他的难处,不带有色眼镜!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只要能改,那就还是个好人。”方雅珍将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桌上,说:“你们要的资料。” 何南走上前,拿过资料笑着说:“方女士说的对,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他们肯改,我们就要对他们报以善意。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过来调查,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 方雅珍看向何南的眼神缓和了不少,说:“警察就该这样。” 何南挥了挥手中的资料,说:“谢谢配合,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我们还会再来。” 周怀仁见状连忙说:“警官放心,只要能帮到的,你直接说一声,我们一定配合。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场牢狱之灾,我还是那个到处鬼混的小流氓,也不会有今天,我打心眼里感谢当初抓我的警察。” 何南点点头,又和周怀仁聊了两句,就那些资料回了警局。 路上,王亮开车,何南一直在看着资料,王亮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队长,这个王晋是谁,为什么调查他?” 何南抬起头,说:“我没跟你说吗?” 王亮一阵无语,摇头说:“没有。队长只问了我调查的情况,然后就直接到了达达快递。” 何南轻轻“哦”了一声,再次低头看资料,解释说:“王晋就是和宋慧发生关系的男人。” 王亮一怔,随即说道:“这么说这个王晋就是最后见死者的人,也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咯。” “他不是凶手,我查他不是为了宋慧的死。” “不是?”王亮有些没听明白,一脑袋浆糊的问:“不是,队长,我们现在不是调查的宋慧的谋杀案吗?怎么这又有一起案子?我有点懵!” 何南头也不抬的说:“别吵!回去自己去问韩光。” 王亮识趣的闭嘴,心里一肚子疑惑。两人很快便回到刑警队,何南回到办公桌前整理资料,而被憋了一路的王亮则去找韩光,去问清楚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审讯室里,王晋坐立不安,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门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神色越来越焦急,心里的空虚感犹如潮水般侵袭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血液深处传来的犹如被蚂蚁啃食般的疼痛。 “来人,快来人!”王晋开始变得狂躁,他试图站起来,手铐却卡在椅子上,他用力的想要挣脱,手腕上磨出一道道血痕,“出来!我招,我什么都招,只要你们肯给我一口,我什么都招!” 可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没有人搭理他,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不管不顾的说:“我有大料,只要你们帮帮我,我什么都说!” 心里的空虚,身体的疼痛,折磨的王晋几乎发狂,他不停地想要抽出手,疯狂的撞击着椅子,撞得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却依旧没人搭理他。 “姓何的,你个王八蛋,老子出去弄死你!快出来!” “何队,我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 直到后来,他被折腾的没有力气,犹如从水里捞出来鱼儿一样,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着。何南和韩光这才从外面推门进来。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仿佛死过一次的王晋,不禁皱了皱眉。 何南淡淡的说道:“招了?你想招什么,说吧。” 王晋费力的抬起头看向何南,咬牙切齿的说:“何南,你行!” ☆、丑恶的人性 2021年10月25日刑警队审讯室,犯了毒瘾的王晋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生不如死的滋味仿佛还未散尽,让虚弱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反应更是迟钝了许多。他茫然的看着房门被打开,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走进来,坐到他对面的位置。 看了看目光呆滞的王晋,何南没有马上审讯,只是安静的翻着桌上的资料,韩光也好奇的看了过去,整个审讯室虽然有三个人,却安静的只剩下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我想喝水。”声音嘶哑难听,打破了审讯室的安静。 何南翻动的手指一顿,看了看身旁的韩光,韩光会意,站起身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王晋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又将水杯递了回去,说:“还要一杯。” 韩光看了看何南,又给王晋到了一杯水,就这样连续三次,王晋才算停了下来。 何南直截了当的开口,说:“怎么着,王晋,打算说吗?” 王晋抬眼看向何南,说:“何队,你想知道什么?宋慧不是我杀的!” 何南平静的看着王晋,说:“是不是你杀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看证据。你给我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的理由,或许我就信了。” 王晋有些不明白何南的意思,他眉头紧皱的说:“何队,宋慧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个的感情很好,我怎么可能杀她?” 何南挑挑眉,说:“从宋慧浴室里我们找到了至少三个男人的DNA,这完全可以成为你的杀人动机。王晋,我们所掌握的证据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说与不说,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有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何南说完不再理会王晋,拿着一张纸径直出了门,韩光也好奇的看着桌上的资料,审讯室再次陷入安静。王晋时不时的看向韩光,韩光就当自己没看见,全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五分钟后,何南再次走进审讯室,坐下后直截了当的问:“王晋,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晋眼底闪过犹豫,磨蹭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何队,其实宋慧有几个相好我都知道,不过都是玩玩,只要愿意给钱,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宋慧是我的摇钱树,我怎么可能杀她!” 韩光闻言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气愤的说:“王晋,你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个人说的吗?” 王晋被吓了一跳,讪讪的看了韩光一眼,垂下头没说话。 何南拉了拉韩光,出声问道:“另外几个男人都是谁?” 王晋想了想说:“我知道的就三个,一个叫高亮,一个叫马卫国,另一个叫方、方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何南语气淡淡的说:“方振,对吗?” 王晋的眼神闪了闪,躲开何南的眼神,说:“应该是吧,我也就听宋慧提过一次,印象不深。” 何南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说:“王晋,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说了。行吧,韩光,直接将他送回看守所。” 何南说着就站起身,王晋见状连忙阻止道:“何队,您不能这样,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能不管我啊!” 何南淡淡的看着王晋,说:“你和宋慧干的什么买卖,我们查的一清二楚,证据确凿,有没有你的口供都能定罪,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王晋,你就安心在看守所等着宣判吧。” 王晋这下是真的着急了,他想站起身,奈何手被铐在了椅子上,他急忙说:“何队,你别走,我说,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说,你千万别不管我!” 何南没搭理他,韩光见状走上前,去解他的手铐。王晋连忙说:“何队,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一定说实话!毒品!宋慧的死肯定跟毒品有关!” 何南摆摆手,示意韩光停手,淡淡的说:“最后一次机会,王晋,我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王晋见何南坐了回去,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他纠结了一会儿,说:“何队,我知道这事迟早会被查到,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索性就实话实说吧。” 王晋2019年刑满释放,出来后,因为有前科,他找工作到处碰壁,好不容易周怀仁收留了他,可同事们对他十分不待见,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十分紧张。 正如他说的,他和宋慧认识,完全是因为宋慧所在的服装店经常会收发快递,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宋慧有次因为生病提前回了家,结果撞见了男友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她一怒之下,和男友分了手。怎么说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连婚期都定了,一下子闹到这种地步,宋慧难免会伤心,每天魂不守舍。王晋就抓住这个机会,对宋慧嘘寒问暖,各种体贴,博得了宋慧的信任,两人在一次酒醉后发生了关系。宋慧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事已至此,她也就半推半就的做了王晋的女朋友。 宋慧老板是个老色鬼,对宋慧时常动手动脚,宋慧为了工作也就忍了,谁知道她老板竟然变本加厉,强迫她的时候被老板娘撞到,老板娘不由分说,对宋慧就是一顿毒打,老板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宋慧看着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心里委屈极了。她回到家,将事情跟王晋说了一遍,王晋百般安慰,他让宋慧辞职,说虽然他挣得不多,但努努力养活宋慧还是可以的。宋慧自然非常感动,对王晋也越看越顺眼,当天宋慧便发了一条辞职短信,第二天就没去上班。 宋慧在家里呆了一星期,就打算再去找一份工作,心里还规划着两人的未来,却不知道王晋一直都心怀鬼胎,对她没有半分真心。当天晚上,王晋以散心为由将宋慧带到夜店,并在她喝的饮料里下了药,等她彻底失去意识后,王晋便将她拖进一个房间,房间里三个男人,中间的位置还放着一架摄影机。 等宋慧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一间包间内,旁边还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王晋。她惊恐的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那里也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哆哆嗦嗦的往身上套。就在这时,王晋醒了过来,看见宋慧的模样,慌张的跑了过来,一把便将宋慧搂进怀里,嘴里不停地道歉,说着他没用,没能救得了她。 宋慧推开王晋,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王晋说宋慧的饮料里被下了料,趁他去厕所的时候,将她拖进房间,他找到这里,想要阻止,却被他们狠狠打了一顿,还逼着他看着她被强的画面,他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宋慧抱着王晋哭的撕心裂肺,一个好好的女孩被人用强,任谁都受不了。王晋体贴的安慰,一再强调他一点都不介意,并保证一定好好工作,将来娶她做老婆。 宋慧在王晋的安慰下,很快便平静下来,对王晋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就这么匆匆过去了一个月,就在宋慧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发来的视频,上面是那晚不堪入目的画面,并勒索她一百万,还威胁她如果一星期之内见不到钱,就将视频放到网上。 宋慧既恐惧又绝望,虽然她这些年努力工作,但存下的钱也就只有二十万,一百万的巨款对于现在失业的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她想到能帮她的人,就只有王晋,她把事情告诉王晋,王晋二话不说,就拿出一张银行卡,可惜他的全部家当,也就只有两万块。宋慧绝望的哭了起来,王晋则咬咬牙说这件事包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也要凑够一百万。宋慧既感动又愧疚,问他打算怎么做。王晋装腔作势的说着不让她管,说他总归会有办法。可宋慧怕他会出事,就百般追问。王晋这才装模作样的说,现在来钱最快的一是抢银行,二是贩毒。抢银行他没有枪,所以不能去,那就只有贩毒一条路。王晋说他之前有门路,认识一个大哥,他可以帮他们先垫上一百万,他们再慢慢还。 宋慧惊恐王晋的办法,也感动他为了自己竟能做到这种地步,于是在一天的纠结后,宋慧屈从了。 看看app是一个直播平台,整个平台其实就是毒品销售网,虽然里面也有主播不知情,但大部分能成为网红的,都是他们销售毒品的代表。顾客通过规定的礼物来下单,主播们则通过下单的数量来抽成,将毒品用快递的方式散出去,跟何南的猜测大体一致。 因为宋慧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很快便红了起来,卖的货多了,拿到的钱自然也就多了。久而久之,宋慧在环境的影响下变了,开始吸毒,享受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而她浴室里查出的几个DNA,就是当初侵犯他的那几个人。一开始宋慧还会介意,后来慢慢的也就麻木了,她常说既然改变不了,就学着去享受。 ☆、自私自利 2021年10月25日刑警队审讯室,在何南的心理战中,王晋很快败下阵来,将他如何蒙骗宋慧,帮他贩卖毒品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韩光听的心火直冒,实在忍不住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愤怒的说:“王晋,你还是个人吗?把一个女人祸害到这种地步,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王晋一缩脖子,小声嘟囔着:“你们警察不是唯物主义者嘛。” “你!”韩□□的直想抽他。 何南拉了拉韩光,面色微冷的说:“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但我们也有信仰,我们信仰的是法律,维护的是法律,法律就是我们的天,天谴就是法律对罪人的审判!” 王晋讪讪的垂下头,却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在他心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从里到外纯粹的自私自利,只要自己过得好,无论别人怎么样,他都不在乎。 何南眼底的冷意更浓,像王晋这种人就多余活在世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网络平台的?对这个平台还有多少了解?” 人都这样,他不说也就不说了,一旦出了口,多多少少都有些表现的欲望,尤其是自己认为得意的地方。 王晋抬头看向何南,说:“我不是找了个快递员的活嘛,有一次送快递,一下子翻车了,幸好车上只有少数几件快递没有送,其中一件破了包装,当时我心里慌得一批,心想这下完了,收快递的人肯定会投诉。我就想着将快递拆开再重新包装,结果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瓶维生素,出于好奇心,我拧开看了看,然后就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那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只要谁沾过,绝对逃不过我的鼻子!后来我就将东西重新包装好,若无其事的去送货。收快递的叫方振,就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看到他,我就确定,他绝对是个瘾君子。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说了我的目的,我想了解毒品的来源,一开始他对我很防备,但我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他犯瘾,看着云雾缭绕的吸着,我就很眼馋,经不住诱惑,也就吸了几口。他看我是同道中人,对我的防范心也就放下了,这才告诉我毒品的来源。他就是在这个‘看看’的直播平台上买的货,他们有专门的暗号,下单的都是熟客,如果有陌生人想要买,必须有一个熟客做担保,否则给再多钱也不卖。” 何南面无表情的问:“你就是这时候起了算计宋慧的心思,对吗?” 王晋眼底闪过得意,说:“何队说的没错。我看过那个平台的直播,说实话,那些女主播长得真的一般,连宋慧的一半都没有,如果宋慧直播一定会成为网红,再加上贩毒又是暴利,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有滋有味!事实证明我没错,我们过得日子相当滋润!” “过得滋润的是你,不是宋慧!她一个好女孩活生生被你糟蹋成这样,不仅染上毒瘾,还被人威胁,肆意玩弄!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说出这番话。”韩光是忍了又忍,压了又压,实在是压不下心里的火。 王晋不以为然的说道:“韩警官,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像我这样有过案底的人,走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无论多努力,他们看我的眼光依旧是防备和厌恶,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坏的彻底,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宋慧那女人一开始不也瞧不起我嘛,如果不是我把她灌醉要了她,她怎么可能委委屈屈的成了我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她被人□□了,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这些我心里都清楚。” 韩光想反驳,被何南拦了下来,王晋是个什么人,他算是看的清楚,跟他理论纯属浪费口舌,自己生一肚子气,人家却不当回事,不值当的。 “王晋,平台的幕后主事人是谁?你是怎么让取信他们的?” “主事人我不知道,每次分派任务都是用网络,然后用快递的方式将□□发给我们,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是怎么联络的?又是怎么取信他们,让你们贩毒的?” “我是通过方振联系到的管理员,设计宋慧就是为了取信他们,那些视频就是送到他们手里的把柄。”王晋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心里发寒,他是完全没把宋慧当人看。 何南看向韩光,低声说:“我出去一趟,不用搭理他。” 韩光点点头,何南看了一眼王晋,起身出了房间,来到楼道内,掏出手机给丁一发了过去,“嘟嘟”声响了六声后,电话被接通。 “喂?” 丁一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除此之外,还有一阵广播声,仔细听好像是候机大厅的广播声。 何南忍不住问:“丁一,你在机场吗?”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说:“出差。什么事?” 何南很想问他去哪儿出差,可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说:“那个案子有了新进展,原本想跟你说说,如果你这会儿没空,那就等你闲下来再说。” “已经下飞机了,说吧。” 何南不再废话,直接将王晋和宋慧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何南的话音议论,丁一便知道了他的打算,说:“把王晋的账号和管理员的账号发给我,15分钟后,可以让他跟那人联络,有结果我再给你电话。” 何南不由松了一口气,在何南的认知里,只要跟计算机和网络有关的,没有丁一做不成的。不止何南,丁一身边亲近的人,都有这样的认知。 何南满心欢喜的挂了电话,再次回到审讯室,拿着王晋的手机,说:“你‘看看’的账号和密码。” “账号是wangjin888,密码是wangjin998。” 何南登陆王晋的账号,说:“管理员是谁?” “他的昵称叫虚无缥缈的快乐,在我的好友里面就能找到。” 何南将王晋的账号和管理员的账号,全部发给丁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接着问:“你跟他联系,有没有特别的暗号?” “有,我们聊天之前,都会先将今天的日期加上自己的专属符号一起发过去。今天几号来着?” “10月25号。” “那就是20211025@,你发过去,他就会知道是谁。不过我们聊天,我必须用语音,他用文字。” 何南深深的看着王晋,将手机递过去,说:“王晋,事已至此,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要耍花样。” 王晋接过手机,说:“何队放心,我既然已经说了,就没必要再耍花样。不过他很谨慎,如果你想让我问出他的信息,恐怕很难!” 何南摇摇头,说:“不用,你只要跟他闲聊就可以,内容你定,我只要你聊够五分钟。” 王晋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照着何南说的做了。 “20211025@,缥缈哥,我有事找你。” 大约等了五分钟,对方才回了一句,“什么事?” “宋慧的事,她被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23号那天的货也没来得及散出去,那些老客一下断了货,肯定对我们的买卖有影响。我就想问问,这事该怎么处理?”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们已经处理妥当。宋慧死了,你最好处理好善后,不要牵扯出我们。否则,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亡命徒,弄死个把人,也只是顺手的事。” 王晋抬头看着何南,说:“何队,我现在可是你们的重要证人,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何南冷淡的说:“放心,你的命除了法律,没人拿得走。” 王晋讪讪的垂下头,接着回信息道:“您看您说的,我不可能断了自己的财路,除了这个我也干不了别的。就是宋慧的死,有些蹊跷,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边的人很久都没有回信息,就在何南怀疑对方是否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对方终于回了信息。 “这个我们也会调查,你就不用管了。如果还想吃这碗饭,那就再找个妞儿。” 两个人一来一回,聊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何南轻轻拍了拍王晋的肩膀,王晋便随便回了一句,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没过多大会儿,何南便收到了丁一的邮件,上面是一个IP地址,还有这个IP地址所有人的详细资料。 何南看着邮件忍不住嘴角上扬,韩光好奇的凑过去看,何南连忙侧过身,轻咳了一声,说:“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疑问,我随时都会问你。” 王晋看着何南,讨好的说:“何队,您看在我还算配合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口?” 何南直接拒绝道:“王晋,你觉得我们刑警队是什么地方?如果还想活的长久,就戒了吧。” 王晋苦着脸说:“何队,一口,就一口!求求你了!” 何南不再搭理王晋,径直出了门,没一会儿,王亮走了进来,和韩光一起将王晋送到了看守所。 ☆、搜查 2021年10月25日下午四点,丁一从北市飞往南市,刚刚下飞机便接到了何南的电话。何南将案件的最新进展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何南还未开口,丁一就知道了他的打算,根据他提供的账号,定位到对方的地址和户主资料,给他发了过去。 丁一收好自己的电脑,从贵宾室起身,向门外走去,这次来除了公事,他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刚刚走出机场,丁一就看到了杨哲,杨哲连忙迎了过来,在丁一身前一米的位置停下,恭敬的说:“丁总,欢迎回来!” 丁一将手中的行李箱递过去,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他淡淡的说:“走吧,去雅韵花园。” 杨哲接过行李箱,走在丁一前面,一路来到停车场。车上,丁一简单询问了近段时间公司的情况,杨哲一一回答,说话间已经来到雅韵花园地下停车场。 杨哲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丁一接过来,说:“辛苦了,回家休息吧,明天八点过来接我。” 杨哲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丁一拖着行李箱来到电梯间,按了一下20层的按钮,径直回到了已经多半年没回过的家。 因为丁一一直有雇人打扫,所以房子虽然很久没人住,但依旧干净整洁,只是相比走之前少了些人气。将行李箱放到卧室,丁一拿出换洗的衣服,便进了浴室。 一个小时后,丁一从浴室出来,径直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调出之前的资料,看了起来。 王记礼,男,36岁,1985年12月3日出生,已婚,宏发投资公司经理,现住在花都小区5号楼1单元1002室。 丁一下载了‘看看’直播,用何南发过来的账号登陆,查看平台的基本设置和管理员账号,试图黑进平台的后台。 就在丁一对直播平台进行调查的同时,何南正在局长办公室汇报案件的进展。 尤广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北市嘉华生物制药制毒贩毒案件刚刚落幕,牵扯大大小小的官员30多个。现在他们又发现了新型毒品销售链条,又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牵扯,但无论如何,只要涉及毒品,就一定要彻查到底,这是他们公检法部门公认的默契。 何南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说:“局长,这就是那个管理员的IP地址,我需要您签发协查令。” 尤广平沉吟了一会儿,说:“何南,这件事既然涉及到毒品,那就让禁毒大队也参与进来吧,那个直播平台的流量虽然不是很大,但光靠你们刑警队,肯定忙不过来。你说呢?” 何南毫不介意的说:“不瞒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大的平台,主播分布全国各地,不止要我们市的禁毒大队参与,涉及的省市恐怕都要协作,这样才能将这个贩毒集团打掉!” 尤广平赞赏的笑着说:“你能想到这些,说明这次北市没白去,很好!再过几年,我的位置就是你的,好好加油吧。” “尤局,您说笑了。”何南笑了笑,接着说:“我觉得还是早点将人控制住最好。尤局,您看?” 尤广平拿出协查令,签了字又盖了章,递给何南说:“你先去带人,我这就叫杨飞来。” 杨飞是禁毒大队的队长,性格耿直,曾经卧底三年,打掉了华东省最大的毒品窝点,身负重伤。伤好以后,他就恢复身份,做了禁毒大队的队长。 何南对杨飞的印象很好,再加上平时难免会接触,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再加上何南对升迁一点都不上心,所以对杨飞的参与,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何南带着人一起来到花都小区,亮明身份后,保安就放他们进了小区,所有人下了车一路不停的向着王记礼的家疾步而去。 来到门前,何南抬头看了看门前的监控,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回应。何南又敲了敲门,还是不见有人回应,正当他打算破门而入时,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儿,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后,看了看何南,面无表情的问:“你找谁?” 何南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王记礼吗?” 王记礼点点头,说:“我是。你们是谁?” 何南拿出自己的证件,说:“我们是警察,找你配合调查一起案件,这是协查令。” 王记礼微微皱眉,说:“我能问问什么案件吗?” 何南正要说话,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拎着一个垃圾袋走了出来,看到何南几人有些惊讶,眼神闪烁。何南身边的人见状,向边上靠了靠,男人犹豫了一瞬,就穿过众人走了过去。 男人走近,何南的眼睛瞄了几眼,不禁皱了皱眉,男人黑眼圈很重,面黄肌瘦,两眼无神,皮肤蜡黄,尤其是他看向他们的眼神,闪烁不定,明显一副心虚的模样。 待男人穿过他们,电梯的提示音响起,何南才附在韩光的耳边轻声说:“从楼梯下去,翻一翻他扔掉的垃圾。” 韩光会意,转身去了楼梯间,‘蹭蹭蹭’下了楼。 何南看向王记礼,说:“事关一起谋杀案,还希望你能配合。” 王记礼眉头皱的更紧,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王记礼说着就要关门,可何南却用脚挡住了房门,说:“抱歉,你必须现在就跟我们走!” 王记礼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与门外的何南僵持,知道男人扔垃圾回来,他这才将房门打开,不悦的说:“换双鞋总可以吧。” 何南点点头,王记礼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了一双鞋,走出房门刚想关门,就见何南再次挡住了房门,从口袋里掏出搜查令,说:“房门我们会帮你关好。” 王记礼脸上一阵莫名其妙,气愤的说:“好,我配合你们调查,不过你们最好能搜出什么,否则我会投诉你们滥用职权!” 何南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能谅解。” 何南向王亮使了个眼色,王亮会意,微笑着说:“王先生,请。” 王记礼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王亮和庞海紧随其后。何南再次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迈步走了进去。 王记礼的家是三室两厅,大约150个平方,对于三口之家来说,算的上比较宽敞,只是不是什么原因,他的老婆孩子都不在。房间布置的非常温馨,从儿子降生到儿子十三岁,整面墙壁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还详细的记录了拍照的时间和地点。何南仔细的看了看,发现照片到去年七月份,突然就断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新照片出现。 梁竹找到王记礼的电脑打开,查看上面的资料,孙琦则四处搜索着。 何南正想到卧室看一看,韩光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何南身边,将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证物袋里装着一个白色的小的塑封袋,还有一根针管,里面还有些许的白色残留。 何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说:“打电话回局里,查一下隔壁的那个男人的身份资料。” 韩光应了一声,便掏出手机去打电话。 何南则转身去了其中一间卧室,卧室里的墙壁被粉刷成淡蓝色,房间里的家具,包括被褥都是深浅不一的蓝色,床边一张学习桌,桌子上放着许多书,何南走进一看,上面的书大部分都是课本,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王记礼儿子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根本就不像有人使用过,除非像丁一一样有强迫症,否则没人会将东西整理的这么整齐。何南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放置着一些学习用品,和桌面一样,放置的很整齐。橱柜里也是,所有的东西都一丝不苟的摆放着。 何南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他转身出了房间,走进对门的卧室,这间卧室比刚才那间大,被粉刷成暖黄色,卧室中间放置着一张双人床,床上的被褥是大红色,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就像是血染成的一样,非常醒目。房间里同样非常整洁,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整齐的摆放着,抽屉里的面膜,衣柜里的衣服,就连床边的拖鞋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仔细的搜索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何南再次走出房门,走向最后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应该是个客房,里面靠墙的位置放置着一张上下床,上面的床铺上放着好几床被褥,都用塑料袋包裹着,下面的床铺着一床淡紫色的被褥,同色的枕头放在床头的中心。床的对面是一个衣柜,在床和衣柜中间是一张桌子,上面只放了一盏台灯。抽屉里空无一物,衣柜里放着几身男人的衣服。何南随意的看了看,发现衣柜靠着的墙壁颜色似乎和另外三面墙粉刷的颜色,有些细微的差别,另外三面墙稍微黄一点,而这面墙有些偏白。何南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打眼一看,这衣柜后面的木板,底下一角有些发霉。何南在衣柜上敲了敲,并没发现什么不对,转身出去,叫来韩光,两人将衣柜挪向一边。 ☆、案中案 2021年10月25日,何南带着协查令和搜查令去了花都小区,让王亮将王记礼带去警察局,他带人在王记礼的家里搜查。 在客房里,何南发现衣柜后面的墙壁与其他墙壁的颜色有些不同,很显然这墙壁的漆面颜色虽然很像,但还是有些许差别,不可能是同一时间刷的。出于多年的办案经验,何南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发现衣柜的一角有些发霉,上面布满绿色的霉菌,这跟别的卧室完全不同,一个把房间打理的这么干净整洁,甚至有严重强迫症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衣柜的一角出现霉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何南敲了敲衣柜,并没有发现夹层所在,他又叫来韩光,让他帮忙将衣柜挪开,发现衣柜发霉的那个位置的墙面上浸出一块水纹,漆面出现裂痕,有一块墙皮脱落了下来。 韩光叫何南一直在看墙,好奇的问:“队长,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何南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韩光疑惑的看着墙面,说:“哪里不对劲?不就是屋子里有点潮,这里的油漆有点脱落吗?” 何南指了指墙壁与地板接触大约十公分的位置,说:“你看这面墙,再看另外三面,他们颜色明显不一样,如果这是你家,会这样刷墙吗?” 韩光当真认真的想了想,说:“如果墙壁掉漆重新粉刷,为了避免色差,那整个房间漆面都得换一遍,除非是家里经济情况不允许。但看情况,王记礼的经济条件还不错,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有点不对劲。” 何南摸了摸墙上的漆面,仔细看很多地方都不平滑,跟其他墙壁的平滑根本没法比,显然是个生手干的活,这下他的疑心就更重了。 “队长,你打算怎么做?”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说:“去叫物业的人过来。” 韩光试探的问:“队长,你该不会想砸墙吧?” “这里确实有古怪,你先叫物业的人过来,我问问再说。” 韩光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何南仔细的在墙边搜索,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连忙接通电话,说:“喂,丁一,你找我?” 丁一轻轻应了一声,说:“我查了这个王记礼,他的老婆儿子在去年夏天突然失踪,失踪的第三天到警局报案,至今下落不明。我查看了去年的案卷,拒上面记载,失踪时间是2020年7月7号,可监控视频上显示,他老婆儿子回家之后,就没出去过,当时说是很可能是从楼梯出的门,所以电梯里的监控才没拍到,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提醒你一下。” “好,待会儿回去,我就调案卷仔细看看。” “还有一件事,IP地址也可以盗,如果这个王记礼没有问题,那他的邻居就很有可能。” 何南微微皱眉,想起了刚刚碰到的扔垃圾的男人,心里警惕了起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丁一。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他隔壁邻居是个瘾君子,那你就好好查查这个王记礼吧。” 何南疑惑的问:“你的意思是?” “一个平台的管理者,不管是不是幕后黑手,肯定不会用一个瘾君子,很容易出事。” 何南恍然,说:“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何南再次出声说:“你,你到地方了吗?” “到了。”丁一淡淡的回答,说:“先挂了,还有事。” 何南看着挂掉的电话,心里一阵懊恼,那句“你在哪儿”,始终没有问出口。 “队长,物业的人来了。” 韩光带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先后走了进来,指着身边的人,介绍道:“队长,他叫尚欣,是这里的物业经理。” 何南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回口袋,直截了当的说:“你好,尚经理,我是刑警队队长何南,找你来是想问问,这面墙是不是承重墙?” 尚欣看了看,笑着说:“何队长你好,这面墙是业主后来加的,这个户型原本是两室两厅。很多业主都觉得客厅太大,隔出这么一间当做客房。只是,这个户型的通风很好,怎么会这么潮湿?” 尚欣摸了摸墙壁上的水纹,又看了看地板,发现地板缝隙也十分潮湿,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呢喃道:“难道管道漏水了?” 何南见状出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尚欣站起身,捻了捻手指,说:“不仅墙壁潮湿,就连地板砖的缝隙间也不干燥,我怀疑他们家的管道有渗水的情况。何队长,你们先忙,我去楼下看看。” 何南看了一眼韩光,说:“让他跟着你一起,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尚欣一怔,也没多问,转身出了卧室。没一会儿,韩光就回来了,说后面依旧跟着物业经理尚欣。 “我刚才去楼下看了看,房顶确实有渗水的情况,只是那家吊顶了,看不出来。我猜应该是这家业主动了地面,造成了管道渗水。” “动了地面?”何南来到卧室门口,这才发现这间卧室不仅小还矮。 尚欣解释说:“这里的房间高2米78左右,而这间房从地面到房顶,最多也就2米5,这房间的地面至少垫高了三十公分。别的业主都嫌房间太矮,这里的业主却垫高地面,还在房间里放了一个双层床,显得房间更矮了,搞不懂这是什么创意。”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说:“尚经理,你们物业有会搞装修的人吗?” 尚欣愣了愣,笑着说:“有啊,简单的装修,我这里的人手足够,如果整体装修的话,恐怕就有点不够专业。” “会砸墙,砸地就成。” “何队长,您的意思是砸这里?” 何南点点头,说:“嗯,就砸这间房。” “可是,没有业主的同意,我不能这么做。” “你只管照做,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尚欣犹豫了一会儿,说:“行吧,反正水管渗水我们也不可能不管,不过,现在时间太晚了,所有工人都下班了,太大的动静也会扰民。何队长,您看明天行吗?” “好,就明天,麻烦尚经理安排好人,明天八点过来。” 尚欣点点头,和何南又说了两句,这才从房间里出来。何南来到客厅,看着梁竹,说:“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梁竹眉头紧皱的说:“他的电脑太干净,跟新买的没什么两样,我试图恢复,可失败了,只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不过需要密码,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我怕强行破开,会损坏里面的文件。” “你都试了哪些密码?” “王记礼的生日,他老婆儿子的生日,就连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有孩子的出生日期我都试了,就是不对。” “几位的密码?” “8位。”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试试20200707。” 梁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输入了进去,结果真的打开了。梁竹好奇的问:“队长,这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你是怎么想到的?” 何南解释说:“王记礼的老婆儿子2020年7月7日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梁竹点点头,打开文件,发现是一张照片,是一份DNA鉴定的照片。梁竹看了一眼何南,面色古怪的说:“队长,看来这王凯不是王记礼的儿子。” 何南轻声说:“看来王记礼老婆儿子的失踪果然有蹊跷。” “队长,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失踪跟王记礼有关系?” “不排除这种情况。行了,电脑带着,收队吧。” 临出门,何南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跟在众人身后离开了单元楼,到了楼下,他叫住韩光,说:“韩光,那个男人的资料查的怎么样,有回复了么?” 韩光拿出手机看了看,说:“已经回复了,队长你看看吧。” 男人叫沈光明,今年29岁,1992年1月8日出生,高中毕业,本地人,父母经营一家小超市,他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工作,想起来就去超市帮帮忙,平时都宅在家里,是个典型的啃老族。” 何南看向赵宇和孙琦,轻声说:“赵宇、孙琦,你们去物业监控室,盯住这个沈光明,后半夜会有人来接你们的班。” 赵宇、孙琦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物业,何南和其他人一起回了刑警队,刚到警队,就见到了禁毒大队的队长杨飞。 杨飞笑着迎过来,说:“何队,你可是让我好等!” 何南笑着说:“搜查不就这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案件的情况都了解了的吗?” “尤局跟我说了,这不是等你回来详细了解一下。怎么样,这次搜查有收获吗?” 何南微微皱眉,无奈的说:“这个还真不好说,关于毒品的案子似乎没什么进展,但也不是毫无所获,不过也得等到明天才能知道结果。” 杨飞被他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苦笑的说:“怎么个意思,你倒是说清楚点。” 何南笑了笑,一五一十的把搜查的情况说了一遍。 ☆、人逢喜事 2021年10月26日,何南回到雅韵花园已经凌晨一点,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他来到电梯间,走进电梯,按按钮时犹豫了一瞬,按下了20层的按钮。电梯上行,随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换,他的心脏跳动的也越发激烈。 “叮”,电梯门被打开,何南迟疑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看着熟悉的房门,刚才鼓起的勇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胆小鬼,再次鼓起勇气,抬手在房门上敲了敲。 何南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不禁失望的笑了笑,心里酸涩的难受。他刚转过身准备离开,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何南一愣,随即转过身呆呆的看向门口,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门口,清冷的目光不悦的看着他。 见何南不说话,丁一无奈的开口:“这么晚了,有事?” 何南回神,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那个,我刚下班,路过这里过来看看……” 丁一眼底闪过笑意,眉头却皱的越发的紧,说:“下班了就回家休息,还有事吗?” 何南手足无措的抬手,突然看到手上的电脑,他灵机一动,说:“那个,这个是王记礼的电脑,我们的技术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我会很忙。” 何南眼底闪过失望,笑着说:“没事,那个,你快去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你等一下。”丁一转身回了房间,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伸手说:“我现在有空,给我吧。” 何南一怔,随即欣喜的将电脑递了过去,可一想到现在的时间,他不禁又有些后悔,说:“对不起,丁一,我这人做事不经大脑,这么晚了,又打扰你休息了。” 丁一接过电脑,说:“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大半夜敲人房门。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让人把电脑给你送去。” 何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丁一的房门,失望一闪而过,说:“那我就回去了,电脑我明天过来拿。” “催我?” “嗯?”何南愣了愣,连忙解释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一打断何南,命令似的说:“回去休息!明天我派人给你送去,明白?” 何南下意识的说:“明白!” 丁一眉头紧皱的说:“还不走?” “走,这就走!”何南连忙转身,嘴角却扬起一抹弧度,他清晰的察觉出丁一语气中的关心。 看着何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丁一眼底闪过笑意,转身进了门。听着房门被关上,何南这才打开楼道门,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丁一将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电脑仔细的搜索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机的闹铃声响起,丁一这才从电脑上收回视线,将闹铃关掉,他起身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就出了门,沿着熟悉的路线慢跑着。 何南原本定了五点的闹铃,他知道丁一的习惯,想和丁一一起晨跑,哪怕是一前一后远远的跟着也好。可惜凌晨四点他才睡着,睡得太沉,根本没听见闹铃的声音,当他被手机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他连忙起身,甚至来不及洗漱,便过来找丁一,只是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应,他懊恼的一拍脑门,又失望的下了楼。回到住处,何南拿着换洗的衣服就进了浴室,仔细的洗了个热水澡,清清爽爽的吃了早餐,回到刑警队时精神奕奕,心情很好的他丝毫没有半点熬夜加班的萎靡。 韩光打了个哈欠,看着何南说:“队长,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累?” 何南笑着说:“不就是加个班嘛,年纪轻轻的喊什么累!” “年纪再轻,也扛不住天天加班啊!”韩光哀嚎着,突然察觉不对,怀疑的看着何南说:“队长,你这两天不对劲,前些天还要死不活的,今天却精神焕发,该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 何南抬手一巴掌拍在韩光脑袋上,面不改色的说:“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有十八个小时跟你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你能不知道?” 韩光揉了揉脑袋,嘟囔道:“那不是还有六个小时不在嘛。” 何南没好气的说:“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八卦,还不如去想想,待会儿应该怎么审问王记礼。” “哦,对了,队长,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这事,加班加的我的脑子都不好使了。”韩光拍了拍自己有些混沌的脑袋,接着说:“那个杨队已经在监控室等了你有一会了。” 何南一怔,随即想起他们现在是联合办案,审讯嫌疑人,杨飞自然也要在场。何南又拍了一下韩光的脑袋,脚步一转走向审讯室的方向。 何南推开监控室的门,果然见杨飞正坐在里面观察审讯室里的王记礼。 杨飞见何南进来,连忙站起身,笑着说:“看起来休息的很不错,精神抖擞啊!” “一看他就是根硬骨头,当然要养足精神。走吧,咱们一起去会会他。” “那花都小区那边怎么弄,谁盯着呢?” “苏航,秦恒都去了,只要有东西,一定漏不下,你放心吧。” 杨飞来到何南的身边,小声说到:“何队,你这是要拆人房子,真的不用跟局长通个气吗?” “你觉得局长会同意吗?” 杨飞诚实的摇摇头,说:“应该不会。” “明知道不会,我干嘛还去触霉头,还不如干脆来个先斩后奏。” “你就这么有把握?如果到最后什么都没发现,局长那里恐怕不好过,弄不好就得背个处分。” 何南能够感觉到出,杨飞是真的在为他打算,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笑着说:“如果我冤枉了他,不过是背个处分,顶多给他赔礼道歉。如果真是他,那就是两条人命,人命大于天,你觉得哪样划算?” 杨飞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浓,拍了拍何南的肩膀,说:“你说的对,‘人命大于天’。既然我也加入了,那咱们就‘有锅一起背’。走吧,趁咱们还有时间,去会会他。” 两人说话间,监控室的门被推开,韩光走了进来,说:“队长,外面有个叫杨哲的人找你。” “杨哲?”何南微微皱眉,问:“找我什么事?” 韩光如实的回答道:“说是还电脑。” 何南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他在哪儿?” “就在办公室。” 何南三两步出了门,杨飞疑惑的看向韩光,问:“小韩,这是怎么回事?” 韩光耸耸肩,说:“不知道,这两天队长总是神神秘秘的,猜不透。” 杨飞好奇的说:“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杨哲正坐在办公室的会客室里,见何南进来,站起身,礼貌的说:“何队长,你好,我是杨哲。” 何南疑惑的说:“你认得我?” 杨哲点点头,解释说:“何队长可能忘了,你去过唐氏。” 何南恍然,笑着说:“哦哦,原来是你,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杨哲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笔记本上,说:“这是丁总让我转交给何队的,丁总说何队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何南眸光再次一亮,欣喜的说:“替我谢谢你们丁总,当然还要谢你,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杨哲摆摆手,客气的说:“这是我分内的事,何队长不用客气。公司里还有事,就不耽误何队长工作了,再见。” 何南连忙说:“杨秘书,你们丁总还说了什么吗?” 杨哲一愣,摇摇头说:“没有,只是让我把东西转交给你。” 何南有些失望,说:“昨晚麻烦丁总,基本没怎么休息,如果可能中午的时候,麻烦你叮嘱他午休一会儿。” 杨哲虽然有些奇怪何南的过分关心,但也没往心里去,笑着应了声,便离开了刑警队。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韩光,终于明白这两天何南心情起伏大的原因,不自觉的坏笑了起来,见何南从会客室出来,连忙迎了过去,小声调侃道:“队长,人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是真的!我说怎么昨天明明熬了一整夜,你今天却生龙活虎,原来昨晚……嘿嘿……” 何南虽然问心无愧,但还是脸上一热,低声警告道:“韩光,你小子嘴上最好有个把门的,否则我就让你到解剖台上躺一躺!” 韩光闻言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保证道:“队长,你放心,我嘴巴最严,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不过,队长,你和丁总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何南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韩光的脑袋上,笑骂道:“你小子脑子里能不能放点正经的!起开,别添乱,丁一给的资料我还没看。” 何南推开韩光,将笔记本放到办公桌上打开,一直旁观的杨飞走上前,两眼放光的说:“何南,你们说的丁总,是不是就是那个嘉华制药特大制毒贩毒案的参与者丁一?” 韩光连忙点头说:“没错,就是他!不过杨队,你这措辞不对,应该说是侦办者。” ☆、审讯王记礼 2021年10月26日刑警队审讯室,何南和杨飞一起推门走了进去。 被晾了一夜的王记礼神情激动的看着两人,愤怒的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说是让我协助调查,却把我晾在这儿不闻不问,我要投诉你们!” 何南和杨飞对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行了,你也别激动,依照我国法律,我们有权扣留你四十八小时协助调查,至于我们什么时候问,只要在这四十八小时之内,就不算违规。” 王记礼很快平缓了激动的心情,平静的说:“你们究竟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应该也有知情权吧。” 何南慢条斯理的说:“别着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既然到了现在,多余的程序我们也就免了,咱们就直接点,说说你是怎么经营这个贩毒平台的。” 王记礼有点懵,这说不问就晾了他一夜,说问吧就问的这么直接,一点缓冲都没有。过了半晌,王记礼才回过神来,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善聚投资公司的经理,正经的投资公司,怎么跟贩毒扯得上关系?” “善聚投资是不是正经公司,这个是经侦要查的,咱们先不说,现在就说一说你经营的这个贩毒平台--‘看看’直播,你是怎么想到这种贩毒途径的?参与贩毒的又有哪些人?毒品来源又在哪里?” 王记礼像是被气笑了,不耐烦的说:“这位警官,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怎么说?那些无聊的直播平台我从来不看,公司里的事已经够我忙的了,哪有那个闲工夫!” 何南的眼睛紧紧盯着王记礼,说:“王记礼,我能这么问,就代表我们对你们的贩毒途径有所了解,现在是在给你坦白的机会。” 王记礼迎视着何南,毫不畏惧的说:“两位警官,我不明白你们什么意思,我再重申一遍,我本本分分工作,跟毒品不沾半点关系!” 王记礼的狡辩在何南的意料之内,在他们的认知里无数罪犯当中,唯有毒犯最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与他们打交道,千万要多几个心眼。 “王记礼,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们提倡什么,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何南的语气冷淡,面色也沉了下来,但王记礼丝毫不以为惧,平静的对峙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我没做过的事,实在没法坦白。” 何南沉默的看了王记礼一会儿,将手中的笔扔到桌子上,身子后仰,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好,那我们就换个问题来讨论。王记礼,据我们了解,你的老婆儿子在去年7月7日失踪了,能具体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吗?” 刚才还淡定如初的王记礼瞳孔一缩,他面色变了变,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7月7日是我和周琳的结婚纪念日,每年我们都会庆祝,去年也不例外。但去年的那天我不得已在公司加了会儿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家。回到家后,我发现周琳和儿子并没在家,我以为是周琳生气了,便给她打电话解释,可她的手机始终打不通,我心里着急,就四下寻找,亲戚家,朋友家,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可始终没找到。连续找了两天,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所以7月9日去警局报了警。” “你们门外的监控是事后装上的?” 王记礼点点头,痛苦的说:“是,之前单元楼只有电梯里有监控,如果我能早点在门前按上摄像头,或许他们就不会出事了。” “你很爱他们?” “当然!”王记礼不自觉的大声回答道:“他们是我最爱的人!” 何南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站起身来到王记礼身边,说:“这是我们在你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的,能解释一下吗?” 王记礼看着照片上的内容瞳孔紧缩,面色变了又变,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拳下意识的握紧,许久后,才轻声说道:“我儿子自小体质很好,很少生病,去年参加学校集体活动时发生意外,导致大量失血,输血的时候发现,我与周琳的血型与他的血型均不符,我当时很震惊,事后我偷偷询问医生,医生说父母与孩子血型不符的情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如果需要进一步确定,必须进行亲子鉴定,所以我就做了。” “你儿子出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6月30号。” “鉴定结果出来的日期是7月1号,而他们失踪是7月7号,我们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他们的失踪跟你有关系?” “不是我!”王记礼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平静了下来,说:“我就是怕你们会这么想,所以才没将这件事说出来。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但十几年的父子感情不是假的,我很爱他!” “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爱他,但这不说明你跟他们失踪没有关系。”何南看着王记礼,话音一转接着说:“你们家客房是什么时候装修的?” 王记礼闻言眼神一闪,双手下意识的紧握,说:“新房子原来的格局不是这样,两室两厅,因为我和周琳都喜欢孩子,打算生两个,所以就将客厅隔出来一间卧室。” “照你这么说,新房装修就是这么设计的,那后来又翻修过吗?” “修过,墙面有些起皮,我重新粉刷了一下,以前也没干过这活,所以粉刷的不怎么均匀。” “昨天去你家搜查,发现你们家那间卧室的衣柜有些发霉,后面的墙壁也有些渗水,我找了物业,物业去检查了楼下,说可能是管道出了问题,让我给你带个话,这会儿应该正砸地砸墙的整修呢。” “不行!”王记礼激动的站了起来,焦躁的说:“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怎么能乱来!我们家管道没问题,不需要整修!警官,你把手机给我,他们不能那么做!” 何南沉默的看着王记礼,王记礼现在的焦躁恰恰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看着面无表情的何南,王记礼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他慢慢坐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何南往后一靠,耸耸肩说:“这就看你到底做了什么。” 王记礼沉默了下来,直直的看着何南。 何南见状不以为意的回视着,说:“趁他们那边还没传回消息,你现在坦白应该还来得及。” 王记礼脸上闪过各种情绪,爱恋,憎恨,疯狂,后悔,最后定格在痛苦上。半晌后,他才缓声说道:“你猜的没错,周琳和小凯都是我杀的。” 2019年5月25日,王凯所在的南市实验中学举行集体活动,王凯不慎发生意外,从三楼摔下来,虽然被大树拦了一下,没有伤到骨头,大腿却被树枝刺穿,造成大量失血。学校的人连忙联系了急救车和王记礼,因为周琳在外出差,王记礼不想让她担心,就没通知她,他自己急匆匆的去了医院。 王记礼和学校代表在急救室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半小时后,急救室被人打开,护士走了出来,说王凯大量失血,需要输血,王记礼连忙输他的,谁知被告知王凯的血型是A型,和他的血型并不匹配。王记礼一下子就愣了,他清楚的记得,他和周琳的血型都是B型,根本不可能生出一个A型血的孩子。 王记礼事后咨询了医生,医生说孩子的血型与父母不匹配的情况也发生过,但非常罕见,如果想要确定,就必须做亲子鉴定。于是王记礼就瞒着周琳,做了亲子鉴定。当他看到亲子鉴定结果时,心痛大过愤怒。 王记礼和周琳是大学同学,周琳是他们金融系的系花,长得很漂亮,有很多追求者,而他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上大学时,周琳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富二代,叫韩淼。后来他们大学毕业,因为韩淼要出国留学,在外有了新欢,两人就分手了。 毕业两年后,再一次同学聚会上,王记礼又见到了周琳,两人以后就有了联系,在王记礼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感动了周琳,答应做他女朋友,并在确定关系的半年后结了婚。 两人结婚后,生活也算甜蜜美满,一年后便有了儿子周凯。儿子的降生一下子就让浪漫甜蜜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忙碌辛苦的三人生活,这让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周琳非常不耐烦,性子也变得更加强势刻薄,经常抱怨王记礼没出息,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即使是这样,王记礼还是深爱着周琳,白天去上班,晚上照顾儿子,可以说是非常尽心尽力。儿子慢慢长大,周琳依旧漂亮,王记礼是很多人嫉妒的对象,他也觉得自己非常幸福。可现实却那么残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原来他那些所谓的幸福,都是莫大的讽刺!人常说‘爱之深恨之切’,他之前有多爱周琳和王凯,现在就有多恨!终于在他和周琳结婚纪念日这一天爆发了! ☆、失踪的真相 2021年10月26日刑警队审讯室,王记礼缓缓讲述埋藏了一年的真相。 2020年7月7日,煎熬了几天的王记礼打算吞下这枚苦果,决定装聋作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下去。因为这天正好是结婚纪念日,他还特意预定了蛋糕和礼物,当他兴匆匆的那些东西回家时,竟在楼下看到了周琳和韩淼,周琳从韩淼的车上下来,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王记礼,亲眼看着两人上了楼,王记礼将蛋糕和礼物扔进垃圾桶,重新回了公司。因为他是出外签合同,提早完工回了家,所以再次回到公司,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到了下班的时间,他故意拖延加了会儿班,直到晚上九点才从公司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又重新买了蛋糕和礼物,所以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 王记礼回到家,周琳正在客厅看电视,王凯则已经睡了。他把蛋糕和礼物放在桌上,看着身穿性感睡衣的周琳,心里的怒火压了再压,才算稍稍压下去。王记礼跟她道歉,解释回来晚的原因,周琳爱答不理,还把他送给她的礼物推到了垃圾桶里。王记礼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扑倒周琳的身上想要强行发生关系,却被周琳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周琳的剧烈反抗,让王记礼彻底爆发,他死死的掐住周琳的脖子,脑子里全部都是她和韩淼亲热的画面,越是想手上的力气越大,周琳挣扎的也越激烈。 两人争执的声音吵醒了睡觉的王凯,他叫王记礼正死死的掐着周琳,想都不想的冲过去,对王记礼又踢又打,还说王记礼是坏人,他要去找韩叔叔。一声“韩叔叔”让王记礼的怒火到达顶点,他一抬手就将王凯甩了出去。王凯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仰,正好磕在茶几的一角,一下子便没了动静。王记礼脑袋一蒙,连忙松手去查看王凯的状况,抱起王凯时发现他的后脑大量出血,显然已经没了气息。王记礼心里的那股怒火消失,他心痛的抱紧王凯,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当他缓过神来,再去看周琳时,发现周琳也已经没了气息。王记礼抱着周琳和王凯的尸体愣了半晌,这才站起身,将身上染血的衣服全部换掉,将房门锁好,匆匆出了门。 王记礼先去了周琳的娘家,然后是朋友家,同事家,所有和他们关系不错的,他都去了一遍,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回了家。 回到家,他又抱着尸体愣了会神,悲痛的同时,也在思考怎么处理尸体。因为之前周琳说要健身,嫌弃客厅太小,就把原本隔出来的卧室重新推到,改成了最初的模样。王记礼想了想,就决定将两人砌在墙里。王记礼所在的花都小区,所有的单元楼都是两梯三户,西边的房子是间空房,他想办法弄来了隔壁的房门,将周琳和王凯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购买砌墙的材料,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那面墙砌好,并在7月9号报了警。警察接警后,到他家里做了简单的调查,让他在家等消息,他知道警察暂时不会上门,就将砌好的墙面推倒,将周琳和王凯的尸体分尸后砌进了墙里。以后因为始终没有两人的消息,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将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一点细节都没遗漏,可以想象,这件事在王记礼心中到底有多么深刻,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个血腥的夜晚,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恐惧、痛苦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现在说出来,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些。 王记礼语气沉沉的呢喃道:“我很爱他们!” 如果王记礼说的是真的,那周琳的死源于她对婚姻的不忠,王凯的死则完全是意外,王记礼的行为实属激情杀人。 何南平静的说:“我不怀疑你对他们有爱,但在我看来,你爱自己远远高于爱他们。就算你是失手杀了他们,但事后你为了逃避法律,竟残忍的将他们分尸,我看不出你所谓的爱,如你所说的那么深。” “你知道什么!”面对何南的质疑,王记礼激动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何南,大声说:“我爱他们,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们!” 何南平静的看着王记礼,语气淡淡的说:“如果你爱他们,怎么会失手杀了他们?如果你爱他们,为什么事后不报警?如果你爱他们,为什么下得去手将他们分尸?对王凯,或许你是真的爱,毕竟父子天性。但你对周琳的爱,却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因为她是系花,因为她追求者众多,甚至因为她的前男友曾经是个富二代,你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人,能娶到她,极大的满足了你内心的虚荣感,所以对于周琳的出轨,你特别的愤怒。但其实你心里更多的是恐惧,你害怕周琳会离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从而失去你心里的那份虚荣感。对吗?” “我……”王记礼被问的喃喃无语,神情无措的坐回椅子上,他心底深处用爱的名义遮掩的黑暗,被人血淋淋的揭开,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惧感。 一直旁听的杨飞不自觉的看向何南,他有些惊讶何南对于感情的敏锐,如果他没记错,何南应该没谈过恋爱,怎么会给他一种太过透彻的感觉,这让他十分好奇。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和周琳之间的感情一开始就不纯粹,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所以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只是,无论谁对谁错,你都不该起了杀心,更不该隐瞒真相。” 王记礼颓废的垂下头,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来。 何南安静的看着王记礼,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他没有马上讯问,而是给王记礼心理缓冲的时间,让他从复杂的情绪中沉淀下来,清楚现在的处境。 过了大约十分钟,何南这才出声问道:“王记礼,既然事已至此,利用平台贩毒的事,你是不是也该说一说了。” 经过十分钟的缓冲,王记礼的心情平缓了一些,他抬头看向何南,直截了当的说:“虽然对于我来说,多一条罪,少一条罪,下场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有父母。” 王记礼看向杨飞,接着说:“这位应该是缉毒大队的队长杨飞吧,杨队长应该清楚,凡事沾毒的人都丧心病狂,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的下场已经注定,我不能再让我父母的余生不得安宁。” 杨飞看了一眼何南,出声说道:“以我们现在对平台的了解,完全可以将幕前的所有人全部抓获,这些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会说的。到时候,你觉得幕后的人会不会相信你并没有出卖他们?” 王记礼笃定的说:“就算你们抓了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因为跟他们联络的人一直都是我,除了我,没人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何南接话道:“王记礼,我们能顺藤摸瓜查到你,那就一定会查到幕后那个人,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对我们来说也就是多加几天班的事,而对于你父母就不好说了,毕竟你也说了,他们穷凶极恶又多疑,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怀疑是你出卖了他。” 王记礼看着何南,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行,你不说,那就让我替你说,看我说的对不对。”何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们通过‘看看’直播平台贩卖毒品,而那些主播就是你们的营销员,购买毒品的基本都是老客户,如果有新客户加入,必须有老客户的担保。他们通过看直播刷礼物的方式进行交易,然后利用快递,将毒品发散出去。宋慧和王晋就是你们的营销员,我说的对吧。” 王记礼不答反问道:“这位警官,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查到我们的贩毒途径的?” 何南如实的回答道:“宋慧家里的毒品数量不少,不是她能买得起的,所以我们怀疑她是以贩养吸。” 王记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南,说:“就凭这点猜测,你们就查到了我们苦心经营的销售渠道?” “既然怀疑宋慧以贩养吸,自然便会追查她贩卖毒品的途径,宋慧几乎足不出户,吃的喝的,就连日用品都是网购,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方式就是网络直播,怀疑到直播平台,自然就理所当然。” 王记礼接着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何南回答道:“我们找到了王晋,他交代了与你联络的方式,昨天他找你,就是我们授意的。” 王记礼眉头紧锁的说:“我用的是国外的服务器,电脑上还安装了入侵警报系统,和反追踪系统,你们不可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找到我的位置!” 何南眼底浮现骄傲的神色,与有荣焉的说:“我们技术员所掌握的先进技术,是你无法想象的!所以我才会说,找到幕后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出乎意料 2021年10月26日刑警队审讯室,王记礼对杀害其老婆周琳、儿子王凯的事实供认不讳,却始终紧咬牙关,对直播平台贩毒的事毫不松口。 就在审讯正在进行时,何南的接到了苏航的电话,他们在王记礼家的墙壁里找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骨,因为大人的尸骨缺少躯干,所以他们又将地面砸开,顺利的从里面找到了缺少的躯干。 何南简单的和苏航说了一下案情,便结束了通话。刚刚挂掉电话,手机又震动起来,熟悉的号码让何南眼睛一亮,急忙按下接听键,说:“喂,丁一,你找我?” “嗯,有个消息告诉你,我刚才又看了王记礼的聊天记录,发现他每天都会有固定的时间,与那些主播取得联系,如果你们现在还没打算行动,最好根据惯例,否则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何南眉头微皱,说:“我知道了。丁一,除了那些主播,王记礼跟其他人联系过吗?” “王记礼的通话记录我没查,在‘看看’这个平台上,他联系的所有人我都记录在那个U盘上。” “我的意思就是在‘看看’这个平台上,你别误会!”何南连忙解释,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想到丁一为了案子中午没有午休,不禁有些心疼,说:“丁一,这事你别管了,昨晚没休息好,中午睡会儿吧。”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事。‘看看’直播的事还是我来处理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何南还想说话,电话却已经被挂断。看着手机上丁一的照片,何南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心里暖暖的满是感动。 何南把手机收好,便直接回了审讯室,坐回自己的位置,和杨飞耳语了几句,将苏航打来电话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何南看了看王记礼,直截了当的说:“王记礼,你考虑清楚,如果你配合我们办案,我们会派专人去保护你的家人,直到犯罪分子落网。如果你选择继续沉默,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王记礼陷入挣扎,最后依旧选择了沉默。 何南和杨飞对视一眼,站起身再次走出门外,没一会儿,又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将丁一交给他的U盘插上,打开里面的文件夹,说:“你看看吧。” 王记礼眼里闪过震惊,不可思议的说:“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何南眼底浮现骄傲,自信的说:“我说了,我们技术人员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找到幕后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你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王记礼没想到何南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已经这么全面,几乎涵盖了他们所有的贩毒人员,正如何南所说,想找到幕后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就不好说了。 王记礼沉吟了半晌,说:“说实话,我只见过他一次,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用我杀人的事威胁我,为我源源不断提供货源,让我替他管理‘看看’平台,贩卖毒品的收益,他会给我一部分抽成。自那次见面之后,都是他联络我,用的也是虚拟电话。” 何南闻言眉头紧皱,问:“他用你杀人的事威胁你?具体怎么威胁的你,他手里有你杀人的证据?” “没有,不过他知道我藏尸的地方。” “他怎么会知道你藏尸的地方?在你的印象里,谁有可能知道你杀人的事?” 王记礼摇摇头说:“在我印象里,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 何南看着王记礼,直截了当的问:“你就甘愿受人威胁,没有调查过么?” 王记礼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后我查过,如果有人知道我藏尸的地方,无外乎是那段时间到过我家的人,除了家里人,就只剩下负责失踪案的警察。” 何南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说:“你怀疑谁?” 王记礼略带深意的看着何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何南和杨飞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何南和杨飞对视一眼,继续说:“那个人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征?” “男人,身高180公分左右,不胖不瘦中等身材,听口音是本地人。因为见面时,他带着墨镜和口罩,我看不清他的模样,我能提供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 “他大约多久跟你联系一次?” “不确定,没有什么规律,不过每月的月底他都会跟我联络,这个月他还没跟我联系,应该就这几天吧。” “他发货有没有固定的快递公司?” “有,一般的快递公司虽然不会仔细检查收发的货物,但未免发生意外,我们有专门的快递公司。” “公司的名称,法人,详细的说一下。” “每个城市的快递公司名字都不相同,南市的快递公司叫达达快递,负责人是周怀仁。” 何南闻言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急忙说:“不好!杨队,你继续审,我必须出去一趟!” 杨飞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何南神情紧张,也就没有多问,郑重说:“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何南点点头,匆忙出了审讯室,来到办公室,着急的说:“韩光,王亮,赵宇,孙琦,带上武器,跟我走!快!” 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跟在何南身后急匆匆的离开办公室,直到车子缓缓驶离刑警队大院,韩光这才开口问道:“队长,我们这是去哪儿?” 何南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达达快递,抓周怀仁!” “周怀仁?”王亮惊讶的问:“队长,周怀仁跟案子有关?” “据王记礼交代,他们的贩毒集团有自己固定的快递公司,南市的快递点就是达达快递,负责人就是周怀仁。” 王亮眉头紧接着皱了起来,担忧的说:“队长,我们调查王晋的时候见过周怀仁,不会打草惊蛇了吧?” 何南担忧的说:“我也担心这个,但愿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一行五人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达达快递公司门口,只见昨天还正常营业的达达快递,现在大门紧锁,银色的防盗门上,贴着暂停营业的纸条。 何南的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掏出手机给丁一拨了过去,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何南沉吟了一会儿,给尤广平拨了过去,将王记礼的供诉简要的说了一遍,说:“尤局,达达快递现在空无一人,我怀疑已经打草惊蛇,未免他们逃掉,我建议即刻对名单上的人实施抓捕。” 尤广平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南市的涉案人员全部批捕。至于其他省市,我马上上报,等待上级的批示。” 何南明白这件案子牵涉太广,以尤广平的级别必须一层层上报,有了上级的批示,他才能要求其他城市协助调查。 “我明白,只是我们人手不够……” 尤广平打断何南的话,说:“缉毒大队不是也参与了吗?你们人手不够,还有杨飞的人,如果还不够,我就调其他分队协助你们调查。总之,你们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我全力支持!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一定要将这个案子办的漂亮!”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何南挂掉电话,又给梁竹拨了过去,查清周怀仁的资料后,带着人匆匆向他的住处疾驰而去。 尤广平沉吟了一会儿,拿起电话直接给华东省政法委书记曹东平拨了过去,将案件的原委详细的说了一遍。曹东平得知以后,即刻和省委书记通了气,紧接着上报。因为嘉华特大制毒贩毒案件刚刚平息,所以现在无论是民众还是各级官员,对于毒品都特别敏感。现在又有一个特大的毒品销售网络浮出水面,他们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丝毫不敢怠慢,层层上报,层层审批,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涉及的所有城市都收到了协助调查的命令。根据丁一给的名单,当然还有王记礼的补充,将各地的主播和快递点的负责人,全部纳入抓捕对象。虽然各地的情况不一,抓捕的情况也不尽相同,有个别的人逃了,但总体来说进展很顺利。 南市这边,在尤广平的大力支持下,达达快递的人除了周怀仁,其他人全部落网,还有当初□□宋慧的方振等三人,也相继落网。在达达快递的仓库里搜到了整整十箱,被伪装成维生素的□□,总量达到了十千克。 在王记礼的要求下,何南专门派了人保护他父母,并调取了去年周琳、王凯失踪案卷的卷宗,对当初负责这起失踪案件的民警进行调查。 负责失踪案的民警有两个,分别是南市南城区辖下派出所的郝冬,张凯。两人都是本地人,且身高体型都差不多,郝冬是派出所的所长,张凯也已经工作了四五年,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怀疑对象又是同志,所以何南他们只是暗中调查,并没有惊动两人,只是接连监控了两天,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这让何南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温暖的向阳 2021年10月28日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丁一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突然一阵闹铃声响起,将他从众多文件中抽离,拿起手机关掉闹铃,他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 匆匆从北市回来,已经三天了,三天的时间他一直在忙,忙公司的事,忙案子的事。现在公司的事基本处理的差不多了,贩毒案虽然还没有完结,但应该暂时用不到他,他终于抽出些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只是一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心里就会迟疑。当年的事,不仅给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同样也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无比痛苦。 丁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而是坐在椅子上愣神,直到杨哲从外面进来,他才算回过神,暗自叹了口气,向杨哲叮嘱了一些事情,起身向门外走去。 丁一开车来到光华小区门口,坐在车里看着门口出入的行人,思绪飘飘荡荡,恍然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1995年那场车祸之后,丁一不仅失去了父母,还被爷爷奶奶嫌弃。来北市参加葬礼的高洁,也就是他的小姨,看不惯他们对待丁一恶劣的态度,一气之下将丁一带回了南市,不顾婆家的反对,把他留了下来。让丁一和她的儿子向阳住在一个房间,一起上学,一起生活,希望向阳的乐观开朗,能化解丁一心里的伤痛和阴影。 丁一永远都记得他们初见时的情景。失去父母的丁一非常缺乏安全感,再加上爷爷奶奶对他恶劣的态度,让他更加惶恐不安。从北市到南市,无论做什么,丁一的小手都始终紧紧的抓着高洁,黑亮的眼睛犹如随时会被抛弃的小兽一般,令人心疼又怜爱。 高洁明白丁一的不安,始终温柔的握着丁一的手,微笑着安抚他的情绪,还跟他讲述了表哥向阳发生过的糗事。一直到他们下了飞机,高洁的注意力才从丁一身上转移,目光在接机的人群中搜寻,直到看到那个同样小小、却笑的灿烂的身影,高洁这才兴奋的指着那个小男孩,说:“一一,看,那个就是你表哥向阳。” 丁一顺着高洁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小男孩正拼命的挥着他的小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高洁拉着丁一快步来到向阳近前,向阳一个猛扑,扑进高洁怀里,在高洁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丁一紧张的抓着高洁的手,看着身边一家三口亲密的互动,他心里难过极了,黑亮的眼睛迅速暗淡了下来。 “你是小一?” 耳边响起软糯的问话,丁一抬头看向向阳,却看到一只胖胖的小手伸了过来,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捏,抬头看向高洁说:“妈妈,小一好可爱!我喜欢他!” 说完还在丁一的脸上亲了一口,丁一愣愣的看着笑的灿烂的向阳,心里的紧张莫名消失了,而那句“我喜欢他”却深深的烙印在丁一心里。 晚上,丁一拘谨的坐在卧室的床上,向阳将高洁推出门外,还反锁了门。他笑眯眯的来到丁一身边,小大人似的说:“小一,我比你大一个月,你以后要叫我哥哥。” 丁一黑亮的眼睛看着向阳,一声不吭。 向阳小鼻子一皱,举起手像模像样的摸摸丁一的头,诱惑的说:“小一要乖哦,叫哥哥,我给你糖吃。” 丁一没有躲开,任由那只胖乎乎的小手落在头上,笨拙的动作竟让他莫名感到安心,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向阳的眼神带着亲近。 深夜,丁一深陷梦魇之中,血红的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努力挣扎着,想要从梦魇中醒来,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用,直到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子抱住他,他才挣脱梦魇惊醒了过来。向阳胖嘟嘟的脸映入眼帘,半睁半闭的眼睛,显然已经困的不行,但还坚持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后背。丁一缩进向阳小小的怀抱,紧紧的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汲取他身上令人舒心的温暖,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向阳的陪伴下,虽然丁一依旧沉默内向,但已经在慢慢摆脱父母去世,被亲人抛弃的阴影,生活虽然平静,却正是丁一想要的生活。 “妈妈,我和小一一起睡习惯了,干嘛要分开?”向阳胖嘟嘟的脸颊有了棱角,现在已经是个漂亮的少年模样。 高洁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你们都长大了,再睡一张床就太挤了,一人一张床睡起来多舒服。” 向阳皱着眉头说:“那你换张大床不就行了,干嘛要换上下床,空间小不说,晚上睡得迷糊去上厕所,摔下来怎么办?” 高洁好笑的说:“都上初中的大小伙子了,如果还掉床,那传出去可要笑掉别人大牙了!行了,别啰嗦了,你睡上铺,一一睡下铺。” 丁一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正如向阳说的,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睡,刚分开真的很不习惯。听着上铺翻来覆去的声音,丁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敲了敲上铺的床板,说:“哥,快点睡吧,明天还得上课。” “嗯。”向阳闷闷的应声,丁一一听就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了。 不出所料,丁一再次陷入噩梦之中,他眉头紧皱,拼命的挣扎着,惊动了刚刚睡着的向阳,向阳叫了两声,见丁一没有回应,二话不说的下了床,将下铺的丁一紧紧搂在怀里,温柔的拍打着,果然没一会儿,丁一的眉头舒展,慢慢平静下来,向阳也心满意足的睡熟了。 看到向阳手上的粉红色信封,丁一淡淡的说:“哥,又有情书了。” 向阳笑着迎过来,随手将情书扔进垃圾桶,揽住丁一的肩膀,说:“无聊的人,不用搭理。小一,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丁一不自在的看了看四周,脸红的说:“没什么想要的。哥,在外面这样不好,你先放开我。” 向阳的手臂又紧了紧,不以为意的说:“这有什么,我们是兄弟,关系好很正常,别听那些无聊的人说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小一这么好看,怎么就没女生送情书呢?难不成她们的眼睛都瞎了?” 丁一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说:“哥,我们快走吧,一会儿晚了,小姨又该说我们了。” 丁一的动作被向阳看在眼里,他停下脚步,将丁一的身子板正,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丁一抬起头,撩开丁一有些长的刘海,看清了额头上的淤青。 向阳心疼的摸了摸,丁一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笑着说:“哥,没事,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向阳脸色难看的说:“是碰的,还是打的,我分不出来?小一,你老实说,是不是又是那几个混蛋打的?” 丁一见向阳生了气,连忙说:“哥,我没事,就是打两下,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向阳面色铁青的说:“都发紫了,怎么可能没事!小一,你别怕,哥帮你打回来!” 丁一急忙拉住向阳,恳求的说:“哥,别去,我不想再给小姨添麻烦!他们就是打两下,下手不重,真的!” 以往的每一次挨打,向阳都会帮他打回来,虽然出了气,但向阳也会弄得浑身伤,甚至一个弄不好还要请家长。虽然高洁和向佑对他都很好,但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高洁为了他已经承受了来自婆家太多的非议,他不想再给她添麻烦,这也是她一直忍气吞声的原因。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向阳看着丁一手上的额头,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说:“连老妈都舍不得打你一下,他们凭什么打你!这仇必须报!” 见向阳气势汹汹的转身就想走,丁一连忙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说:“哥,你刚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我现在想好了。” 向阳一怔,随即问:“你想要什么?” 丁一笑着说:“我想在我生日前,哥都不要打架,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向阳眉头皱的紧紧的,说:“换个愿望,我看不得别人欺负你!” “哥!”丁一黑亮的眼睛泛起委屈,巴巴的看着向阳。 向阳见状瞬间缴械投降,无奈的说:“行行行,听你的。不过这可是有前提条件的,如果他们再欺负你,我可不管这些,一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回到家,向阳偷偷的给丁一上了药,写完作业,两人依旧相拥入眠…… 一阵嘈杂声传来,打断了丁一的思绪,回过神的他下意识的捏了捏脖子上用红绳穿起来的吊坠,那是一个被打磨的非常光滑的小贝壳,也是向阳没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 自从离开,丁一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去过,虽然他没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监控看看那个曾经熟悉的家,但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向阳的死亡,更无法面对待他如亲子的小姨。 丁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推开车门下了车,时隔十几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消除隔阂 2021年10月28日,丁一以最快的时间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抽出时间来到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他明白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直面过去。 站在门外,丁一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应门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让丁一心里一紧。 “等一下,马上来。”刚刚下班回到家的高洁,正在淘米准备做饭,突然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向佑,谁知打开门,却看到了丁一,她愣在了门口。 丁一看着明显苍老了很多的高洁,心里疼的厉害,还未张口就已经两眼泛酸,喉咙发堵,深呼吸了几次,才有些哽咽叫道:“小姨,是我。” 回过神来的高洁也红了眼眶,连忙说:“快,快进来!” 丁一哽咽的点点头,抬腿走进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阔别已久的家。 高洁随手带上房门,在丁一背对她的时候擦了擦眼角,指着沙发说:“你坐,今天正好买了你爱吃的龙眼,我这就去洗。” “小姨!”丁一叫住转身的高洁,说:“能陪我坐会儿吗?” 高洁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背对着丁一说:“你坐会儿,我洗完就过来!” 高洁说完就去了厨房,房门“啪嗒”一声被关上,丁一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一样,难过的厉害。虽然高洁非常克制,但她微微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心情。对丁一的感情很复杂,有怨怼,也有怜爱,既不想看到他,又时时关注他,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没想到今天丁一会主动上门。直到见到他的那一刻,听他叫自己一声“小姨”,高洁这才明白,这么多年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高洁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看着厨房的房门,上面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那是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却因为他们的迁怒,整整分开了十几年。他们只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却忘了向阳的死,丁一内心的痛苦一点都不比他们少,却还要承受他们的迁怒、责怪,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了十几年。 高洁擦了擦眼泪,从塑料袋里拿出龙眼,用清水仔细的洗了洗,放进果盘,端着走了出来。 丁一站起身,有些不安的看着高洁。高洁将果盘放到桌子上,连忙说:“快坐,别站着。来,尝尝我买的龙眼甜不甜。” 丁一有些局促的坐了回去,伸手摘了一颗龙眼放进嘴里,点点头说:“很甜,谢谢小姨。” 高洁看着丁一,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想要坐到他身边,又想到了他的洁癖,就在丁一的对面坐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甜就多吃点。” “嗯。”丁一眼眶发酸,垂着头一颗接一颗的吃着龙眼。高洁见状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丁一怔忪的看向高洁,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心里的委屈、愧疚、自责,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高洁连忙站起来,抽出几张抽纸递给丁一,哽咽的说:“好孩子,别哭了,小姨……” 丁一一把搂住高洁的腰,跟个孩子似得呜咽了起来。高洁瞬间泪流满面,温柔的拍打着丁一的后背,任由他发泄着心里的情绪。 过了良久,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丁一这才松开高洁,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小姨,对不起,衣服给您弄脏了。” 高洁擦擦眼泪,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先去开门,马上回来。” 丁一点点头,拿纸巾擦了擦眼泪,高洁转身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向佑下班回家了,高洁将他身上的公文包接了过来,说:“老向,一一来了。” 向佑一怔,绕开高洁,看清了站着的丁一,他的眼里浮现复杂的神色,朝着丁一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坐吧。” 丁一眼底有些不安,坚持在向佑落座后,方才坐下,叫道:“小姨夫。” 高洁拍了拍向佑的手臂,笑着说:“你们坐吧,我去做饭,晚上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高洁转身去了厨房,丁一像个孩子一样局促的坐在沙发上,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淡定自若的模样。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向佑突然起身,说:“你坐着,我去泡壶茶。” 丁一连忙起身说:“小姨夫,我去吧,您别忙了……” “你知道茶叶在哪儿?” 丁一犹豫了一瞬,随即点点头。向佑没再说话,重新坐了回去。丁一得到默许,来到客厅放置的酒柜旁,打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龙井,又将茶具取出,将所有东西放到茶几上,先用热水烫了烫茶壶,然后开始烧水,水烧到85度,开始冲泡,一会儿的功夫,茶香便传了出来,丁一给向佑倒了一杯,只倒七分满,用茶夹将茶杯递到向佑面前。 向佑点点头,拿起茶杯闻了闻,这才喝了一口,说:“这么多年没喝到你泡的茶,倒还是那个味道,没有长进。” 丁一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嗯,确实没长进,以后我努力学。” 向佑见状不禁叹了口气,拿起茶壶,给丁一倒了一杯,递到丁一面前,说:“丁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和你小姨都已经放下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丁一身子一僵,心底复杂难言的滋味再次汹涌而来,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声音微颤的说:“小姨夫,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如果当初我懂得反抗,哥就不会有事……” 虽然嘴上说着放下了,但丧子之痛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向佑心里怎么能不难过,说:“说实话,当初姨夫心里真的怨过你。可过去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当年的事我们也有责任,那时候向阳就说过,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可我们总以为是小孩子间玩闹,每天都以工作忙为借口,疏忽了你们,才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丁一,那件事不怪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一声“对不起”,彻底让丁一的情绪崩溃了,十几年的愧疚、委屈,终是在向佑和高洁的谅解中爆发了,他垂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说出心里话,向佑的心里轻松了很多,其实一开始他就明白,向阳的死跟丁一没有关系,可突来的伤痛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尤其是在那些害死向阳的所谓的孩子,全部因为未满十四周岁免除刑事责任后,他们能怪的还不会反抗的,就只有丁一。虽然他们依旧养育他到十八岁,但冷暴力比打在身上的伤,更疼更狠!父母双亡,好不容易渐渐融入一个新家,又因为向阳的死,被所有人抛弃,那么小的孩子怎会不留下阴影。 听着客厅里丁一压抑的哭声,高洁忍不住捂住嘴无声的哭了起来,她温柔的眼底除了伤痛,还有释然的微笑。哭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泪,洗菜择菜,开始做丁一最喜欢的炒虾仁。 哭了好一会儿,丁一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向佑把纸巾递过去,温和的说:“擦擦吧,今天哭过了,就让事情过去吧。向阳从小和你关系最好,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痛苦。” 丁一接过纸巾,轻轻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好!小姨夫,谢谢你!” 向佑摇摇头,转移话题的说:“前段时间看新闻,说你受了伤,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好了,没新闻上说的那么严重。” “丁一,你别忘了,我是医生,就算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也能猜个大概,接连两次重伤,对身体的损害很大,而且现在看你神色,还有些苍白,一定记得好好调养。公司的事能放下的,就暂时交给别人,再大的成就也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久违的关心让丁一再次哽咽,他努力逼回眼泪,感动的说:“好,我听小姨夫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高洁便招呼着吃饭,丁一连忙去帮忙,满满一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久违的家的感觉让他再次红了眼眶,心里积压了十几年的灰暗,渐渐变得明朗,就像寒冰遇到了骄阳,融化只是早晚的事。 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化解了十几年的隔阂,有眼泪有微笑,却是这么多年来三人最轻松的时刻。 饭后,丁一想帮高洁收拾,却被高洁赶了出来,向佑笑着招呼他喝茶,丁一便温顺的走了过去。 端起茶杯,丁一喝了口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说:“小姨夫,我这次来有一件事想问您。” 向佑笑了笑,说:“有什么事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丁一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的说:“小姨夫,最近的案子您听说了吗?” “案子?”向佑眼底浮现茫然,问:“最近新闻上没播,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向佑的反应让丁一松了口气,他斟酌了斟酌,决定如实说,“前几天,刑警队接到报案,一名女子死在自己租住的房子内。” 向佑疑惑的问:“死的是谁?跟我们有关系么?” “死的是宋慧。” “宋慧!”向佑惊讶的睁大眼睛。 ☆、坦白 2021年10月28日,时隔十八年,丁一终于得到了高洁和向佑的谅解,三人的关系得以缓和。 饭后,丁一和向佑聊天,决定直接问出心中疑惑,“小姨夫,前几天发生在新城小区的命案,你听说了吗?” “命案?”向佑微微皱眉,茫然的问道:“死的是谁,跟我们有关系吗?” 向佑之所以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他了解丁一,虽然他们很多年没有接触,但他和高洁都十分关注丁一的事情,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么问,肯定这起命案多多少少跟他们有关。 丁一仔细的观察着向佑的神情,没发现丝毫异常,不禁松了口气,说:“死的是宋慧。” “宋慧!”向佑惊讶的睁大眼睛,紧接着问道:“是那个宋慧?” 丁一点点头,说:“嗯,就是他们五个当中的宋慧。” 向佑眉头紧皱,思绪再次回到十八年前,丁一被霸凌,向阳为了救他,与他们发生争执,结果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导致颅骨碎裂而死。当时霸凌丁一的有五个,分别是唐皓、张海、李灵、宋慧和马超。现在除了马超,其他四个在这几年里相继被杀,如果说是巧合,恐怕没人会信。 向佑看着丁一,直截了当的说:“你的意思是怀疑这起案子,跟当年向阳被害有关?” 丁一坦然的说:“不止这一起,还有李灵和张海的命案,小姨夫相信这是巧合吗?” 向佑摇摇头,诚实的说:“我不信,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这几起命案?” 丁一有些不安的看着向佑,解释说:“小姨夫,我只是怕……不管你们原不原谅我,你和小姨都是我最亲最近的亲人,我不想你们再出事。” 向佑笑了笑说:“别紧张,我不怪你。但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怀疑,就像当初我得知李灵和张海死亡的消息时,也曾怀疑过你一样。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很希望他们为向阳的死付出代价,但动手杀他们的不是我。我受过高等教育,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做不到看着生命毁在我手里。” 丁一这下算是彻底放了心,舒了口气说:“小姨夫,我相信你!” 向佑笑了笑,随即又眉头紧皱的说:“虽说不是我们做的,但我总感觉这几起命案,与向阳的死有关。” 丁一赞同的点点头,说:“我也有同感,似乎是有人在为哥报仇。” 向佑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着说:“唉,没想到自己儿子的仇,还要别人来报,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失败到家了!” “小姨夫……”丁一轻轻叫了一声。 向佑摆摆手,说:“别担心,我不会干傻事,向阳如果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我以暴制暴,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小姨夫,现在警方还没留意到当年的事,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察觉,如果有警察上门,你们实话实说就好。” “嗯,我们问心无愧,自然不怕警察……” “啪”,厨房里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丁一一怔,连忙跑了过去,发现高洁正在捡地上的碎玻璃,急忙说:“小姨,小心伤到手,你放那儿,我来!” 高洁温柔的笑着说:“不用紧张,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跟你小姨夫喝茶,我收拾完就过来。” 丁一马上一旁的扫把,坚持的走过去,说:“小姨,你躲开,我来收拾。” 见丁一坚持,高洁无奈的站起身,向一旁躲了躲。丁一清扫完,将玻璃碎片倒进垃圾桶,转身看了看洗碗池,说:“小姨,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收拾。” “好。”高洁没再坚持,也没出去,就现在不远处看着丁一,恍惚间丁一的面容变了,变成了向阳的模样,高洁的心一阵阵的疼,就像被人用力攥着一样,疼的她眼眶发红,鼻头泛酸,直到丁一出声唤她,高洁这才回过神来。 “小姨,你是不是又想向阳哥了?” 高洁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温柔的说:“小姨是后悔,后悔当年太偏执,明明还有一个好儿子,却生生给赶跑了。一一,你怨我吗?” 丁一摇摇头,说:“不怨。小姨,我永远都忘不了,在我被爷爷奶奶抛弃的时候,是您不顾所有人反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我一辈子都感激,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怨!” 高洁摸了摸丁一的头发,感动的说:“真是个傻孩子!走吧,咱们出去说。” 见两人从厨房出来,向佑关心的问:“刚才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就是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个,没伤到,不用担心。” “没伤到就好,累了一天了,赶紧喝杯茶歇歇吧。” 高洁和向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向阳死后,高洁也曾怀过一次孕,不过很快就流产了,医生说她身子不好,不能再怀孕。向佑的父母知道后,就闹着让向佑跟高洁离婚,再娶一个身子好的,为他们向家传宗接代,可向佑始终没答应,一直待高洁很好,向佑的陪伴,是高洁一直支撑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两人相依相伴,一晃就是十几年。 “今天医院里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还好,不算累。”高洁看向丁一,闲话家常的说:“一一,眼看着你也三十一岁了,有没有谈女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小姨,我不打算结婚,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变。” “不结婚?”高洁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难不成你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不是一个人,我有小姨和小姨夫,还有唐然和肖涵,足够了。” “傻孩子,我们终究陪不了你一辈子,唐然和肖涵也会成家,到时候你还不是一个人。找个女朋友,成个家,她才是陪你过完下半辈子的人。” 丁一犹豫了一会儿,坦白的说:“小姨,我跟旁人不同,我、我没办法和女人一起生活。” “一一,你……” 高洁震惊的看着丁一,向佑见状拉了拉有些失态的高洁,高洁回神,看清了丁一眼底的忐忑,叹了口气说:“一一,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丁一的眼神微闪,垂下头说:“大学。小姨,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不过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这就是你打算单身一辈子的原因?” 丁一点点头,又摇摇头,平静的说:“不全是。大部分原因是我的心理问题,我没办法接受别人的靠近,任何人都不行。” “如果别人靠近,你会有什么反应?” “胃部绞痛,浑身不舒服。” “那刚才……你在强忍着?” “嗯。”丁一诚实的点点头。 高洁心疼的问:“为什么会这样?当年明明你不这样……” 高洁说不下去了,自从向阳死后,她对丁一几乎没怎么关注,除了基本的吃喝,她对丁一全然无视,就算丁一有什么改变,她也不会知道。 丁一连忙说:“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旁人没关系!小姨,别担心,我觉得一个人挺好,我说的是真话!” 丁一越是这么说,高洁心里越不好受,愧疚的说:“一一,对不起……” “小姨,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您没关系,您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可……”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对不起’、‘对不起’的了,以前的事无论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用。我们还有时间,总会好起来的。”向佑打断高洁的话,看向丁一说:“丁一,无论你是不是和旁人不同,都不要有心理负担,遇到喜欢的就大胆的追,你还年轻,以后的生活还长,不要总想着一个人,无论男女,找一个伴儿,不然就太孤单了。” 高洁擦了擦眼角,应和的说:“你小姨夫说的对。一一,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不会陪你一辈子。遇到喜欢的,不要犹豫,小姨和小姨夫永远支持你!” 丁一怔忪的看着两人,眼底的忐忑被温暖取代,别人的看法他可以不在乎,但高洁和向佑不同,他们相当于他的父母,他不能不在乎,他是真怕高洁和向佑不理解。 丁一眼眶微红的说:“小姨,小姨夫,谢谢你们!不过,我真的没打算招惹别人。” 高洁还想说话,被向佑打断了。向佑语重心长的说:“丁一,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待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抽空去看看。” 丁一犹豫了一会儿,说:“小姨夫,算了吧,陌生的环境我没安全感,而且还要向一个陌生人袒露自己,我不行。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这样就挺好。” “丁一,联系方式我给你,或许你现在不需要,等你遇到那个心仪的人,说不定你就需要了。” 高洁应和的说:“一一,你小姨夫说的那个医生很专业,平时接诊都要预约,你先留一下他的联系方式,等你什么时候想治疗,什么时候再去。” 丁一点点头,说:“好。” ☆、乔欣 2021年10月28日,丁一和高洁一家的隔阂化解,并将自己的性取向如实告知。高洁夫妇虽然惊讶,却没有歧视,反而支持他勇敢的追寻另一半。三人又聊了一些关于案件的事情,却始终没有理出头绪,时间渐晚,丁一拒绝了高洁的挽留,起身离开。 高洁将丁一送进电梯,还想再送,被丁一拦下,高洁见状也没再强求,又叮嘱了丁一几句,便转身回去了。 电梯下行,到达四楼的时候停了下来,丁一下意识的皱眉,向里面挪了挪身子,又向上拉了拉口罩。电梯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年龄大约在三十岁,身高大约180公分,尤其高挑,穿的很知性,一看就是个独立女性。她走进来,朝着丁一礼貌的笑了笑,丁一微微点头,便撇开了目光,可女人却有意无意的看着丁一。 电梯到达一楼,女人率先走了出去,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丁一微微皱眉,目不斜视的走出电梯,越过女人向单元楼外走去。 女人仅仅犹豫了一瞬,便追了上去,叫道:“唉,你等一下。” 丁一没有理会的打算,脚步不停的向外走。女人见状紧走两步,拦在丁一的前面。丁一顿住脚步,眉头紧皱的看着她。 女人像是没看到一样,惊喜的说:“丁一,你真的是丁一,我果然没认错!” 丁一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冷淡的说:“抱歉,我不认识你。” 女人欣喜的说:“我是乔欣,初中的时候我们是同班同学,还记得吗?” 乔欣的名字,丁一还是有点印象的,那时她是喜欢向阳的众多女生的其中之一,还曾经让他帮她转交过情书,是为数不多和丁一关系不错的同学。 想到这儿,丁一神色微缓,淡淡的说:“记得,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不认得了。” 乔欣感慨的说:“是啊,这一晃就是十几年,我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你是来看望高阿姨和向叔叔的么?” 丁一点点头,说:“嗯,过来看看。那你呢,来这里是?” “我就住这儿,4楼402。”乔欣笑着解释道:“大学毕业后,我到市立医院实习,因为表现还不错,就被留了下来,当时没地方住,高阿姨就帮我租了这里的房子,一直住到现在。” 丁一随口问道:“你大学学的医科?” 乔欣落落大方的点点头,玩笑的说:“对,我是医科大毕业的,现在在市立医院上班。比不过丁大总裁,不仅身价过亿,还是有名的网络红人!” 丁一客气的说:“医生这个职业很好,救死扶伤,我比不上。” 乔欣脸上浮现苦笑,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想,可见多了生死离别,体会太多无能为力之后,剩下的只是麻木。哎呀,你看我,净说些扫兴的话。今天太晚了,你要不介意,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请你吃饭。” 丁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说:“有事打这个号码吧,很晚了,再见!” 见丁一要走,乔欣来不及细看,连忙将名片塞进口袋,说:“我送你出去吧。” 丁一也没拒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小区门口。和乔欣道别后,丁一便坐上了车,径直开车回了家。 回到小区,把车放在地下车库,丁一便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何南出现在电梯外。 两人都是一怔,在电梯门关闭前,丁一走了出来,何南下意识的让开,看着丁一,有些不自在的说:“丁一,你、你回来了。” 丁一直截了当的问:“找我有事?” 何南摇摇头,又点点头,赧然的说:“那个,是有点事,不过你要是累了,明天再说也行。” 丁一走到门前输入密码,何南下意识转开视线,又忍不住想要偷瞄,正巧撞进丁一清冷的眸光中,他尴尬的转过身,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进来吧。” 丁一清冷的声音打断何南的胡思乱想,他连忙应声,跟着进了门,在门前的鞋柜里拿过鞋套套上走了进去。 将外套挂在鞋架上,丁一看了一眼站在客厅的何南,眼底闪过无奈,说:“等会儿,我洗完澡再谈。” 何南点点头,和丁一朝夕相处几个月,他的习惯何南清楚。见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何南这才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下来,看了看沙发,他自觉的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何南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浴室的方向,若有似无的水声,就像是一只柔软的手,撩拨着他的心绪,让他不禁开始心猿意马,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烫,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 何南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嘟囔着:“何南,想什么呢,给我清醒点!”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丁一从里面走了出来,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霞,驱走了他身上的清冷,多了几分柔美。头发湿哒哒,一颗晶莹的水珠滴落,顺着他的脖颈滑下,钻进白色的睡衣消失不见。何南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越是口干舌燥就越想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的撇开视线,纠结的整张脸都红透了,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丁一疑惑的看着何南,问:“你很热?” 何南尴尬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虚的不敢直视丁一的眼睛,语无伦次的说:“嗯,那个,穿的有点多,你房间的保温效果真好。” 丁一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说:“找我什么事,说吧。” 何南视线飘忽不定,落在丁一北方打湿的睡衣上,看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不禁皱了皱眉,说:“丁一,你头发还湿着,用吹风机吹干,或者再擦一擦,别感冒了。” 丁一揪了揪头发,毫不在意的说:“没事,房间里保温效果好。” 何南一噎,起身去了浴室,拿出一块干毛巾,坚持的说:“是你擦,还是我擦?” 丁一看向何南,发现此时的他已经恢复正常,眼底还有他熟悉的倔强。丁一挑眉,从何南手里接过毛巾,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十分钟后,丁一停下动作,将站起身将毛巾折好放在手边,说:“可以说了?” 因为刚刚的动作,丁一的睡衣松散了下来,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何南慌忙移开双眼,干咳了两声,说:“那个,就、就是案子的事……” 丁一察觉到不对,顺着何南偷瞄过来的目光一看,眸光不禁一闪,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红彤彤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心情。 “案子有进展?”丁一无奈的转移何南的注意力。 一说到案子,何南心里的瞎想顿时飞远,脸上尴尬的表情也变得认真,皱着眉头的说:“没有。该抓的人基本都抓了,还是找不到幕后操纵者的影子。根据王记礼的怀疑,我们现在正在跟踪调查去年接手失踪案的两名警察,可我调阅了两人的档案,也查了他们的经济情况,并没发现两人的可疑之处。” 案子的情况丁一基本都清楚,只要有新进展,何南都会第一时间和他通气,所以尽管何南说的比较笼统,但他依旧能听明白。 “你想让我帮你调查那两名警察?” 何南有些赧然的点点头,随即又说:“如果你很忙的话就算了。” “我过两天就回北市了。” “为什么?”话一出口,何南就回过神来,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南市这边的事忙完了?” “忙完了。” 何南明亮的眸子暗淡了几分,说:“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飞机。” 何南垂下头,轻声说:“你、能不能多留两天?”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没有回应,何南心里的期待慢慢消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装作不在意的说:“那个,我知道你工作忙,两个那么大的公司需要你,不过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上次医生就说过,你需要安心调养上大半年。你看我,明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老找事情麻烦你,丁一,对不起啊!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何南说完便站起身,刚转过身,就听到丁一说:“那两名警察的事我帮你。” 何南站在原地,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他双拳紧握,努力的想要压下心里汹涌的情感,可惜失败了。何南只觉得心里憋屈到了极致,他蓦然转身,紧紧盯着丁一,眼眶通红的说:“丁一,我受不了了!说什么案子,那不过是借口,只是我想来见你的借口,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何南眼底激荡的情绪刺痛了丁一的心,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移开了视线。 “丁一,我想你!”何南声音微微带着颤抖,语气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思念。 丁一平静的心湖掀起风浪,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淡的说:“很晚了,我想睡了,你回去吧。” “丁一!” 一声轻唤,饱含了多少情绪,丁一听的清楚,却不能回应,只能狠心的选择漠视。直到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响起,他才抬眼看向房门,怔怔的看着。 ☆、醉酒 2021年10月28日凌晨一点雅韵花园,丁一正在书房调查资料,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接听键。 “喂,什么事?” “喂,您好,对不起,打扰了!”电话那边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解释说:“我是幽兰酒吧的服务生,您的朋友喝多了,能不能麻烦您过来接他一下?” 丁一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不悦,说:“把位置发给我。” 丁一挂掉电话,起身去了卧室,换好衣服就出了门,一路开车来到幽兰酒吧的门口。坐在车里,看着酒吧的方向,丁一开始犹豫,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韩光的电话。 刚刚睡着的韩光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心情非常不美妙,他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个陌生号码,这下心里更来气,接通刚想说话,就听对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我是丁一,你们队长喝醉了,现在正在幽兰酒吧,你过来接他回去。” 韩光心里的恼怒瞬间消失,到达嗓子眼的咒骂又给咽了回去,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拍了拍额头,说:“那个,丁总,现在刚刚在睡觉,脑袋有些不清醒,你让我捋一捋哈。你说我们队长在酒吧喝醉了,跟谁喝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酒吧服务生给我打的电话。” “不能吧,今天下班我们队长看起来心情不错,直接回家了,没去酒吧啊。丁总,说不定那就是某人的恶作剧,您不用当回事,待会儿我还得去换班盯梢,您没事就早点休息吧。”说完韩光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将丁一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做完一切后,韩光擦了把冷汗,嘟囔道:“队长啊,兄弟我这可是冒死在帮你,你可得争点气,趁着酒劲把丁总推到,嘿嘿……” 丁一看着被挂掉的手机,眉头皱的更紧,叹了口气,从车里下来,径直走向酒吧的大门。 走进酒吧,丁一小心的躲避着出去人的触碰,来到大厅,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吧台上的何南。他快步走进,来到何南身边,浓浓的酒味迎面而来,丁一的胃一阵翻腾,面色随即便白了几分。丁一的五感异常灵敏,尤其是嗅觉,对味道非常敏感,最讨厌的味道就是酒臭味,再加上他有严重的胃病,所以他从来不喝酒。 这方面肖涵了解的最为深刻,两人最初创立公司的时候,难免会有应酬,可每次应酬哪怕对方再重要,他也从来滴酒不沾,每次喝醉的都是肖涵,而且从来都是他让服务生将肖涵扔上出租车,而他开车跟在出租车后面,再让出租车司机送肖涵上楼,两三次后,丁一甚至连去都不去了。 吧台后面的服务生见丁一过来,连忙问:“您就是丁先生吧?” 丁一点点头,冷淡的说:“他喝了多少?” 服务生回答道:“两打啤酒。您这朋友似乎是失恋了,心情不好喝闷酒,越是这样越容易喝醉。眼看着我们快打烊了,我也是没办法,就拿他手机打电话,见您的号码在第一位,我就顺势拨了过去。” “结账吧。” 服务生笑着说:“一共300元,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丁一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说:“三百结账,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到车上,另外两百就是小费。” 服务生连忙应声,乐呵呵的把钱塞进口袋里,三两步出了吧台,将醉的一塌糊涂的何南架了起来,丁一在前面带路,两人走在后面,一路来到车前,服务生气喘吁吁的将何南塞进了车里。 “丁先生,您朋友看起来不胖,这一喝醉还挺沉!” 丁一从钱包里又掏出一百块,递给服务生,淡淡的说:“麻烦了,你进去吧。” 服务生欣喜的接过钱,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酒吧。 丁一坐进车里,将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但浓烈的酒味依旧钻进他的鼻子里,胃部翻腾的厉害,脸色又白了几分。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开门下车,掏出手机给杨哲发了过去,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丁总,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电话里杨哲的声音有些闷,一听就是被吵醒的。 “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开车过来接我。” “是,丁总稍等,我马上就到。” 杨哲挂掉电话,连忙起身穿衣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出了门,一路疾驰来到幽兰酒吧门口,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街边的丁一,他停好车,便走了过去,说:“丁总,抱歉,让您久等了。” “这么晚了还叫你,该说抱歉的是我。”丁一指了指自己的车,说:“你开我的车,把他送回雅韵花园,我开你的车跟在后面。” 杨哲看了一眼后座,当看清是谁时,眼底闪过惊讶,却明智的没有多问,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了丁一,说:“丁总,那我先走了。” 丁一点点头,拿着车钥匙径直走向杨哲的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半小时后,杨哲开车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而丁一则将车停在了小区外的停车位上,陌生的车没有存档进不去小区,下车后丁一徒步进了小区,到达单元楼以后,乘电梯来到车库,只见杨哲已经站在车外等着。 “丁总。” “把他弄下来吧。” 杨哲点点头,将何南从车上架了下来,跟在丁一身后,来到电梯间。电梯门打开,杨哲架着何南走了进去,丁一在门前按了九层的按钮,就退了出来。电梯上行后,丁一乘坐另一部电梯上了九楼。 丁一来到门前,看着门上的密码锁,试着输入了何南的生日,结果提示错误,他沉吟了一会儿,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结果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丁一的眸子闪了闪,一直在旁观的杨哲连忙移开视线,隐约间觉得他好像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丁一打开房门,淡淡的说:“扶他进来吧。” 杨哲架着何南进了门,刚一进门,何南就挣脱杨哲,飞快的跑向洗手间,紧接着便传来呕吐的声音。杨哲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丁一,自觉的走向洗手间,待何南吐完之后,给他清水漱了漱口,整理干净后,又把他扶了出来,根据丁一的指引,一路来到卧室,将何南放倒在床上。 看了一眼何南,丁一看向杨哲,缓声说道:“杨哲,你回去吧,明天休息一天,算作公休。” 杨哲摇摇头,说:“丁总,我没事,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没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今天的事麻烦了。” 杨哲摆摆手,看了一眼何南,转身离开了卧室。丁一刚想离开,却被何南攥住了手腕。 何南醉眼朦胧的说:“丁一,别走!” 一开始何南是真的醉了,刚刚在车上吹了风,回到家又吐了一回,意识倒是清醒了几分,见是丁一接自己回来,心里有几分欣喜,(他自发自觉的把杨哲忽略了),现在自然不想丁一离开,所以接着酒劲,他一把握住了丁一的手腕。 听着外面关门的声音,丁一看向何南,听不出情绪的说:“清醒了?” 何南想撑起身子坐起来,结果一阵头晕目眩又躺了回去,而握住丁一手腕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 何南委屈巴巴的看着丁一,说:“丁一,我难受!” 丁一面无表情的说:“那就受着!” 何南自然能听出丁一语气中的不悦,不算清醒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安的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别生气,好不好?” 何南软趴趴的语气,不安的神情,让丁一当真气不起来,他挣了挣手腕,说:“松开。” 何南不但没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孩子气的说:“我不要!如、如果松开了,你就不见了!” 丁一眼底浮现无奈,右手在何南胳膊肘上一敲,何南只觉得手臂一麻,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丁一挣脱后,就向外走,何南一急,猛的站起身,结果腿一软栽倒在地。 丁一见状连忙走过去,将他的身子扶起来,靠在床边,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何南就势握住丁一的双手,可怜兮兮的说:“我哪哪儿都疼!” 丁一看着自己被握紧的双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何南见状向后靠了靠,拉开两人的距离,说:“我、我离你远点,不、不放手!” 何南的脑袋越发的昏沉,酒劲再次涌了上来。 丁一眼底浮现无奈,缓声说道:“你松开,我扶你上床。” 何南死劲的摇摇头,这下头更晕了,他嘴巴不利索的说道:“不、不要!不松!” “何南!”丁一的语气加重,清冷的目光带着不悦。 何南下意识的想要松手,却又紧了紧,难过的说:“丁一,我、我不要你走!你走、走了,我怎么、办?” 说着说着,何南竟呜咽的哭了起来,哽咽的说:“我、我不能没有你!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可就是、就是忘不了你!丁一,我爱你!我可以、可以什么都不要,求你、你别离开我……” ☆、落网 2021年10月29日凌晨,何南从丁一家出来,心里很难受,他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幽兰酒吧。他点了两打啤酒,一瓶接一瓶的喝着,原以为喝醉了就好了,谁知道喝的越多,心里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想喝,结果就醉的一塌糊涂。之后的事情,他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了,直到吐过以后,他才清醒了几分,当他看到丁一的时候,还以为是幻觉,直到丁一想走,情急之下,他握住丁一的手腕,熟悉的温度丝丝缕缕的传来,他才明白这不是幻觉。 看着哭的像个孩子的何南,丁一既心疼又无奈,他轻轻捏了捏何南的手,温声说道:“好了,别哭了,我不走,你放开我,我扶你起来。” 何南醉眼朦胧的看着丁一,呆呆的说:“真、真的?” 丁一点点头,肯定的说:“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骗过!”何南虽然头晕目眩,但丁一做过的事,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说:“你、你打晕我!” 丁一一噎,无奈的说:“乖,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不走,松开好吗?” 何南迷迷糊糊的看着丁一,犹豫了半晌,说:“你、说话算话!” 丁一无奈的点头,就骗过他一次,结果醉成这样也能记得。何南犹犹豫豫的松开手,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丁一。 丁一活动了一下手腕,来到何南身边,弯腰将他抱起,温柔的放到床上,刚想起身,却被何南圈住了脖颈,在丁一震惊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唇。丁一猛然推开何南,退到了床边,鼻尖浓烈的酒味,让他的胃翻腾的厉害,他努力的想要压下恶心的感觉,结果还是失败了,他狼狈的跑向厕所吐了起来。 直吐到胃里没了东西,丁一才慢慢停了下来,胃部的阵阵绞痛提醒着他,他不是个正常人,给不了别人正常的幸福,刚刚软下来的心肠再次硬了起来,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离开了。 当何南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他拍了拍有些发蒙的脑袋,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有几通韩光的未接来电,便拨了过去。 “队长,这都几点了,你该不会才睡醒吧?怎么样,昨晚有没有得偿所愿啊?” 韩光莫名其妙的话,让何南的脑袋更疼了,他捏了捏眉心,说:“我昨晚喝多了,队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所有人都在各就各位,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没有突发情况,队长要是下不了床,就再多睡会儿。”韩光嘴角上扬,笑的有些猥琐。 何南晃了晃脑袋,说:“韩光,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韩光一怔,随即说道:“不是丁总去接你的吗?他没跟你在一起?” “丁一……”何南的脑袋里闪过几个画面,却非常模糊,他连忙追问道:“你是说昨晚是丁一接我回来的?” 韩光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说:“昨晚丁总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酒吧喝醉了,让我去接你,我找了个借口没去,想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让你们的关系有个质的飞跃!队长,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没做?” 何南再次拍了拍脑袋,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懊恼的说:“我不记得了,想不起来。” 韩光引导的说:“那你的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后面?” “后面?”何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的问:“什么后面?我就是脑袋疼!” “就是,就是……”韩光急得抓耳挠腮,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小声的说:“队长,你别装傻啊!我昨天专门上网查了查,网上都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下面那个第一次肯定会受伤……” “韩光,你找死是吧!”何南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因为宿醉有些苍白的脸上通红一片。 韩光被何南吓得一缩脖,讨好的说:“队长,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怎么还恼羞成怒了?队长你想啊,你们两个在一起,总得有一个在下面吧,论聪明,论武力,反正甭管论什么吧,队长你都是被压的命,难不成你不愿意?” “你闭嘴!周怀仁抓到了?幕后黑手找到了?有空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 何南恼羞成怒的挂断电话,脑子里却始终萦绕着韩光的话,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脸色也有越来越红的趋势。十分钟后,何南勉强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何南觉得脑袋清明了不少,在楼下早餐店里吃了早餐,打电话叫了网约车,再次来到幽兰酒吧,三两步来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油门一踩,径直回了刑警队。 已经两天过去,何南他们依旧没能找到周怀仁,达达快递的快递员倒是抓到了几个,其中就包括方雅珍。在众多证据面前,方雅珍供认不讳,原来方振是方雅珍的哥哥,因为父母早逝,从小两人就相依为命。原本因为两人都很努力,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总算吃喝不愁。可自从方振沾染上毒品,他们的生活便发生了改变,方振不再上班,全靠方雅珍一个人工作,根本负担不起。可要让她放弃从小把她养大的哥哥,她又做不到,于是就在方振的介绍下,做起了贩毒的买卖。自从王晋到他们公司上班,方雅珍就盯上了他,她看得出王晋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过得好,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于是她让有意让王晋负责唐氏商场那一块。王晋也没让她失望,很快就如她所愿的加入了进来,还成功的拉了宋慧下水。因为线上的人并不知道快递公司就是他们的人,所以王晋根本不知道达达快递的所有人其实都是和他一伙的,这也是为了避免一锅端的手段。方振其实早就知道王晋,也是故意引他复吸,就连怎么欺骗宋慧,拿她做担保,也是方振引诱着王晋打定的主意。可以说宋慧的死,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关系! 在方雅珍的供诉下,何南了解到方雅珍和周怀仁其实一直都是情人的关系,只是为了避嫌,两人才表现的并不熟悉。后来在何南的一再逼问下,方雅珍说出了周怀仁的躲避之所。 何南、杨飞马不停蹄的带着人,一路疾驰来到方雅珍说的豪庭御都,前门后门都留人把守,剩下的人一股脑的快步走向周怀仁所在的单元楼。 来到门前,何南和王亮对视一眼躲在一边,梁竹将□□上膛,抬手敲了敲门,说:“有人在吗?我是楼下的邻居,你们家是不是爆水管了?我们家的房顶都给淹了。” 梁竹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回应,他看向躲在一旁的何南,何南则做了个破门的手势。梁竹身边的庞海从口袋里拿出□□装上,抬手朝着门锁就是两枪,“噗噗”两声,门锁被破坏,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拿着枪走了进去。 庞海刚刚露头,就听“砰”的一声枪响,他连忙扑向一边,躲开子弹,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打了两枪。何南趁机快步走了进来,躲在一旁的鞋柜后面,朝庞海打了个手势,庞海会意,接着又是几枪,其他人在火力掩护下,纷纷进来,而何南则悄无声息的来到周怀仁躲藏的放门前。庞海的枪声一停,周怀仁便开始反击,根据枪响的位置,何南判断周怀仁现在的状态。房门是向里拉开的,仅仅被拉开了一条缝,而周怀仁就躲在门的左侧,如果想要开枪,手必须探出一部分,当他开枪时,何南眼疾手快的一枪托砸在他的手腕上,周怀仁只觉得一阵剧痛,一声惨叫后,手下意识的松开,枪“砰”的一声落地,紧接着何南的枪口便对准了他的脑袋,说:“不许动!” 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何南将□□别在腰间,从口袋里拿出手铐,在周怀仁愤怒的目光中,将他的双手铐上,面无表情的说:“周怀仁,你涉嫌贩毒,私藏枪械,拒捕等罪名,我们依照国家法律,对你依法逮捕!” 周怀仁被抓,众人再次回到刑警队,何南和杨飞马不停蹄的对周怀仁展开审讯,周怀仁倒是还算配合,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是可惜,他的供词所指向的还是王记礼,幕后黑手依旧隐藏的无影无踪。 忙活了一天,一直到晚上十点,何南才回到雅韵花园,走进电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按了二十层的按钮,电梯上行,很快就停了下来,何南走出电梯,来到丁一门前敲了敲,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回应。何南掏出手机给丁一拨了过去,可手机里传来的只是手机关机的提示,何南不死心又打了几次,结果依旧是关机,他的心一慌,给肖涵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何南?”肖涵的声音里透着奇怪,这还是何南离开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何南直截了当的问:“喂,丁一在哪儿?” 肖涵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飞机上啊,半小时后到达北市。” ☆、提前离开 2021年10月29日晚上十一点,两个小时的飞机,丁一顺利到达北市,原本明天的行程因为昨天的事,他决定提前一天离开,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让丁一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正常,也让他回暖的心情再次冻结。 见丁一出来,肖涵连忙挥手,唐然大声叫道:“老师,这边!” 丁一朝着两人走了过去,将手里的行李自然的递给肖涵,轻轻拍了拍唐然的肩膀,随口问道:“我这几天不在,公司怎么样?” “公司有我呢,怎么可能有事!放心吧,一切正常。”肖涵看着丁一,关切的说:“倒是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又熬夜了?” 丁一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说:“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 唐然担忧的说:“老师,以后公司再有事就让肖大哥去吧,您就听医生的,在家静心调养身子吧。” 肖涵连忙应声说道:“是啊,这不是还有我嘛,以后有事我去,你就跟之前一样,好好在家调养。” 丁一清冷的眼睛浮现暖意,微微笑了笑,说:“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你们想的那么差。走吧,我们回家,确实有些累了。” 三人一起来到停车场,丁一坐进了后座,而唐然则自觉的坐到了副驾驶上,汽车缓缓启动,丁一疲惫的闭上眼睛。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这几天他的情绪起伏过大,再加上一直在忙公司和案子的事,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让他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唐然和肖涵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肖涵尽量将车开的平稳,让丁一能稍微舒服点,车厢里很安静,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一路无话,一个小时后,三人回到壹号院,肖涵停车的瞬间,丁一便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起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肖涵见他走向后备箱,连忙说:“丁一,行礼我来拿,你赶紧进去洗个澡。对了,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做碗面?” 丁一温声说道:“嗯,倒是有点饿,那我就先进去了。” 丁一输入密码进了院门,肖涵拿了行礼,和唐然一起跟在身后。丁一回房间拿换洗的衣服,唐然则和肖涵一起去了厨房。 见浴室的门被关上,唐然这才收回视线,小声的问:“肖大哥,老师这次回来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肖涵撇撇嘴,说:“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跟何南有关。” “何队?”唐然的眉头皱了起来,问:“之前的那个电话,他说了什么?” 肖涵实话实说道:“没说什么,就是问问丁一的行踪。不过听他语气,丁一回来应该没告诉他。我再想问,电话就挂了。” 唐然若有所思,半晌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老师他,比自己想象的陷得更深!只是以老师的脾气,两人到底会有什么结果,还真说不清。” 肖涵摘菜的手一顿,看向唐然问:“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你不觉得我跟丁一更合适么?” 唐然瞥了一眼肖涵,实话实说道:“可惜,老师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肖大哥,认清现实吧,别让老师为难了。” 肖涵看着唐然,认真的问:“你是什么时候想开的?” 肖涵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对丁一的事格外上心,包括丁一身边的人,所以唐然的心思,肖涵明白,他只是有些好奇,曾经那个对丁一有着近乎偏执占有欲的男孩,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肖大哥,每个人都会长大。”唐然眼底的苦涩一闪而过,接着说:“老师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想长久的陪在他身边,就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肖大哥,你也一样。” 肖涵沉默的看着唐然,突然觉得他们这些人中,最清醒的居然是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他不禁摇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丁一洗了个热水澡,觉得身上轻松了些许,吃完面就被肖涵赶去了卧室,就连电脑都给没收了,丁一无奈只得乖乖进了卧室,将手机开机,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和未接来电,又调成了飞行模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回到自己熟悉的空间,安全感油然而生,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南市雅韵花园,何南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他十点多打过去的电话,半小时后丁一下飞机,现在已经十一点半,手机还是那么安静,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给他回。何南一直在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唯一确定的是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丁一不会提前回北市。 “啊啊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何南烦躁的拍打着脑袋。 何南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了大约两个小时,他又被噩梦惊醒,连忙拿过手机查看,短信,电话一条都没有。他失望的将手机放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起身下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出门晨跑,沿着那条熟悉的路线,恍惚间看到丁一的身影就在前面。走他走过的路,吃他最爱吃的早餐,没有他的日子,何南就是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着。 又一天过去,尽管他们毫不松懈的调查,但幕后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没找到有关他的任何线索。 2021年10月31日,何南重新查看审讯记录,期待从中有新的发现,既然贩毒案暂时没有进展,那就从宋慧的死着手重新查起。如果王晋不是凶手,那凶手就是在王晋走后的实施的犯罪,王晋走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五十五,而宋慧的死亡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凶手没和王晋撞上,只能说明凶手很可能早就隐蔽在楼道内,伺机潜伏,等待宋慧直播完毕,然后对其实施杀害。虽然楼道里没有监控,但单元楼的大门前有,他们完全可以放宽排查时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进入单元楼,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 想到这儿,何南连忙叫道:“梁竹,过来。” 梁竹放下手里的工作,走到何南身边,说:“队长,你找我?” “宋慧单元楼大门口的那个摄像头的监控视频,你调了没?” “调了,不过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你排查的哪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 “10点到12点。怎么了,队长,你发现了什么?” “我刚才重新看了一下案卷,总觉得那个凶手应该一早就已经潜伏在新城小区,甚至说他一早就躲在宋慧家的楼道内。” “队长,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论?” “凶手要杀宋慧必须在她直播过后,而宋慧的下播时间虽然不是特别准时,但也不会超过10点半,如果我是凶手一定会在10点半之后进入宋慧家行凶。而王晋去宋慧家只是临时决定,如果凶手不是提前潜伏在外面,一定会跟王晋撞上。可事实证明,王晋根本没有碰到任何人。” 梁竹若有所思的说:“队长分析的有道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宋慧会给一个陌生人开门,很可能是因为宋慧以为是王晋忘记什么又回来了。” “目前我们没有新的线索,只能暂时先往这个方向调查看看,你辛苦一下,和庞海一起将那天的监控视频再过一遍,就从那天中午十二点开始,看看有谁进入单元楼后,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楼梯。如果没有,就挨个排查中午十二点之后,进入单元楼的所有人。” 梁竹闻言不禁苦笑道:“队长,这个动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何南笑着说:“不止你们两个,我们都会帮忙的,事关毒品的案子就暂时交给缉毒大队,我们专心侦办宋慧被杀的案子。” 梁竹一听不禁松了口气,如果单靠他和庞海,就算天天加班,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排查完。何南随后便跟杨飞通了气,杨飞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商量好后,就开始各行其是。 接连排查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他们基本锁定了嫌疑人,一个身高180左右的男人,身材偏瘦,身上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登山装,带着帽子和口罩,虽然留下了影像,但依旧无法识别他的身份。他是当天下午,也就是10月22日下午五点走进的单元楼大门,乘坐电梯到达六楼后,之后便一直潜伏在楼道中。 何南等人核实过,六楼的所有住户,都说不认识这个男人,而且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曾在五楼电梯开合时摄像头偶然间拍到过他的身影。何南猜测,应该是凶手发现有人走楼梯,躲避时偶然间被开合的电梯内的摄像头拍下的。 何南拿着那个嫌疑人的照片,眉头紧皱,他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可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他敢肯定,他绝对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在哪里呢?” ☆、同一个人 2021年11月8日刑警队办公室,经过他们一个星期的排查,终于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凶手,却因为他的刻意伪装,根本无法确定其身份。 何南正拿着嫌疑人的照片发呆,他总觉得这张照片里的人,他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韩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见他在发呆,便出声叫道:“队长,想什么呢?这照片连脸都看不到,就算目前最先进的人像识别也无法辨别,你这肉眼能看出个什么!” 何南被吓了一跳,不禁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这张照片里的人有些眼熟,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韩光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不是吧,整张脸连个眼睛都没拍到,队长你居然说眼熟,难不成你对他的背影眼熟啊?” “背影?”何南突然灵光一闪,站起身就向档案室走去。 韩光一愣,随即跟了上去,喊道:“队长,你这是去哪儿啊?” 何南没有回应,而是加快脚步来到档案室,按照日期找到案件的档案,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两相对比,何南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兴奋的笑,说:“我就说在哪儿见过,原来是他!” 韩光拿过何南手中的照片,惊讶的说:“队长,你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人吧?” 何南反问道:“不像吗?除了衣服,身高、体型都相似。” 韩光仔细的观察着,喃喃的说:“队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只要是身体型相像的,换上同样的衣服,应该都会是这样的效果吧。” 何南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说:“韩光,你想想李灵和宋慧的死因,以及凶器。” “死因?凶器?”韩光眼睛不禁一亮,说:“死因都是因颈部的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死,凶器也都是类似于手术刀之类的小型刀具。队长你的意思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何南意味深长的说:“恐怕不是这两起这么简单。走吧,接下来的日子,恐怕都不会轻松了。” 韩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怨的说:“说的就跟现在很轻松似的。队长,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准时下班是什么时候吗?” 何南一巴掌拍在韩光头上,笑骂道:“行了,别贫了,赶紧干活去,等把案子结了,我请客,想吃什么你们定。” 韩光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乐呵呵的说:“队长,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得了,我去把李灵案、张海案的案卷都调出来,你通知其他人到办公室开会。” “张海案?队长,你是说张海案也跟宋慧案有关系?” 何南神色严肃的点点头,说:“我是这么推测的,至于是不是,还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这三个人之间的联系。” 韩光去通知其他人开会,而何南则将张海案和李灵案的案卷全部调出,然后径直去了会议室。等他来到会议室,所有人都已经到齐,见他进来,纷纷看了过去。 苏航直截了当的问道:“何南,你把我们叫来,是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何南将案卷放在桌子上,将那两张嫌疑人的照片拿了出来,用幻灯片的方式投在屏幕上,说:“大家对这两张照片应该不陌生,左边这张是宋慧案的嫌疑人,右边这张是李灵案的嫌疑人。单看这两张照片,大家有什么想法?”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再次看向照片,发现两张照片上的人竟有几分相似。 秦恒说:“何队是怀疑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何南点点头,解释说:“其实这两起案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受害者的死因,都是被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比如凶器,都是类似于手术刀的小型刀具。再加上我们锁定的嫌疑人,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如此相似,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 苏航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说:“确实,两起案子的相似之处确实不少,尤其是作案手法,一刀将受害者的颈动脉整个割断,手法干净利落,确实像同一个人所为。” 何南继续说:“不止李灵案,还有张海案,其作案手法与这两起案子也极其相似。” 苏航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应声说道:“相比李灵案,张海案和宋慧案的作案手法和案发现场更为类似,都是被捆绑后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如果不是两起案子相隔时间太长,或许我们早就有所怀疑。”何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这次开会的目的,就是找出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如果是同一个人所为,只要找到他们的联系,那么找到凶手就容易得多。王亮,去把李灵、张海、宋慧的资料,每人复印一份发下去,大家一起找,效率就快一点。” 王亮应了一声,拿着资料出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就打印完成,一人一份,众人分别拿着手中的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何南,何南看着手中的资料更加确定心中猜测。 韩光惊讶的说:“这三个人都是1990年出生,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这也太巧了吧!” 秦恒说:“看来何队的猜测没错,三人的死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三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凶手接连将他们三个全都杀了?” 何南平静的说:“这正是我们要查的。能让凶手不惜杀人,只能说明他们三个做的事,或者说犯的错,是不可原谅的!既然是不可原谅的,那就一定不会默默无闻,查起来应该不难。” “我想他们的死应该跟这起意外有关。”梁竹突然开口,并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何南。 何南将笔记本电脑拿过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新闻,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韩光见何南半晌不说话,好奇的凑过去,一边看一边念道:“我市附属中学发生校园霸凌事件,导致一名学生意外身亡。受害者家属将施暴的学生告上法庭,却因其未满十四周岁,免除刑事责任,只判处其经济赔偿。受害者向某意外身亡,施暴者分别是张某,李某,宋某,唐某以及马某。我说梁竹,这上面都没写名字,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梁竹用鼠标连点了两下,说:“你再看看这个。” 韩光再次念道:“唐氏大公子卷入校园霸凌事件,导致其同学意外身亡。受害者向某被唐某推下楼梯,导致其颅骨碎裂死亡。唐氏大公子?唐皓?” 梁竹点点头,说:“没错,就是唐皓。第一篇报道中的唐某就是唐皓,他和张海、李灵、宋慧,还有马超,是同班同学。当年意外身亡的叫向阳,是他们隔壁班的同学。” “向阳?我怎么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梁竹解释道:“向阳是高洁和向佑的儿子,而高洁是丁总的小姨,丁总父母去世后,就被高洁接回南市养育,一直到丁总十八岁才离开。” 韩光一怔,随即坚定说道:“不可能!张海和宋慧死的时候,丁总都在北市,凶手不可能是他!” 苏航奇怪的说:“我们谁也没说凶手就是丁一,你着什么急?” 韩光下意识的看了何南一眼,辩解道:“自从丁总回到北市,就一直在调查嘉华制毒贩毒的案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回到南市杀了人,再悄无声息的回去。丁总为了嘉华的案子,两次挣扎在死亡线上,我只是不想他被冤枉。” 梁竹质疑道:“韩光,我们要一码归一码。以丁总的身高、体型,你不觉得和照片上的人有些相似吗?再说动机,向阳是他表哥,虽然面上说是意外身亡,但其实我们都清楚,向阳就是唐皓推下楼梯害死的,如果他是成年人,那就是故意杀人,丁总的杀人动机很明显。还有,你别忘了,丁总在南大任教的时候,还是唐然的家庭教师。他一个身价过亿的总裁,为什么还要给人做家庭教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想来就意味深长了。” 韩光闻言脸色马上就变了,争辩道:“梁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唐家的案子跟丁总有关?唐家的案子是我们没日没夜侦破的,丁总的不在场证据还是我和队长亲自排查的,方华是唐皓和唐爱国害死的,唐爱国是唐皓杀的,唐皓是被执行死刑的,你说他们哪一个的死跟丁总有关?” 梁竹一噎,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清楚,韩光说的一点没错。 韩光见状接着说道:“咱们再说张海,他的死状大家都清楚,死前被割掉了生殖器。而丁总的洁癖相信大家也应该知道一些,你们觉得他会去碰那么脏的东西?” 苏航应声说道:“虽然韩光反应有点大,但我同意他的说法,我也不认为凶手是丁一。” ☆、调查丁一 2021年11月8日刑警队会议室,通过锁定的杀害宋慧嫌疑人的照片,何南联想到了李灵案的嫌疑人,从而发现了李灵案、张海案、宋慧案的联系。 韩光和梁竹因为丁一发生了争执,苏航见状连忙说:“行了,虽然就动机来说,丁一确实有嫌疑,但我个人还是认为,丁一不会是凶手。因为根据死者的伤口来判断,我始终认为凶手是从事医学方面的相关工作。” 梁竹接口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身为外科医生的向佑,嫌疑就大了很多。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丁总的嫌疑,他的专业虽然不是医科,但他从小就学搏击,又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手指相当灵活,对身体结构也相对了解,一刀割断死者颈动脉也不是不可能。” 韩光看向一直不出声的何南,心里暗暗着急,反驳的说:“梁竹,丁总是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揪着他不放,难不成就因为他计算机技术比你强?你别忘了丁总帮了我们多少!” “韩光!”梁竹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气愤的说:“我是实事求是!倒是你,我真怀疑你收了丁一多少好处,让你这么维护他!” 被人污蔑贪污受贿,这是对一名警察最大的侮辱,韩光面色铁青的站起身,说:“梁竹!你血口喷人!” 梁竹说完就后悔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认错,他又做不到,场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不赞同的看着梁竹,包括一直与梁竹搭档的庞海。 何南面容严肃的看向梁竹,说:“梁竹,不说你和韩光是多年的同事,就是普通人,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能质疑一名人民警察的职业操守。韩光,身为警察要实事求是,就算在信任一个人,也要用证据说话,你不该质疑梁竹的人品。你们两个,分别向对方道歉!” 两人虽然心里还有不舒服,但还是向对方道了歉。 何南平静的说:“梁竹,既然你怀疑丁一,那你就去核实丁一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唐家的案子已经结了,事实证明跟丁一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从我们队里传出什么不实的谣言,明白?” 梁实点头应了一声,众人见状也纷纷应声。 “韩光,你和王亮一起去这三名受害者家里了解情况,尽量还原当年的那场校园霸凌事件。” “赵宇、孙琦,你们去向佑家,把他们请来协助调查。苏航,你跟着,提取他们的指纹和DNA。各自的任务是否明确?” 众人纷纷应声道:“明确!” “散会。” 众人纷纷散去,唯有韩光留在了最后,他眉头紧锁的说:“队长,你明知道丁总不可能会是凶手,怎么还、、、、、、” 何南打断韩光的话,神色严肃的说:“韩光,我们是警察,做事的基础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就这个案子来说,丁一、确实有嫌疑,我相信他是清白的,所以才让梁竹去调查。” 韩光担忧的说:“可丁总如果知道你怀疑他,那你们的关系、、、、、、” 何南苦笑的说:“韩光,我们的关系从来都只是朋友。我不担心他会因为我的怀疑而质疑我,他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只担心、、、、、、算了,去干活吧。” 韩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队长你呢?” 何南坦然的说:“这起案子事关丁一,在没有排除他的作案嫌疑之前,我必须回避。待会儿,我就去找局长。” “那队长该怎么解释?坦白吗?” 何南苦涩的说:“坦白什么?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纠缠,他从来没有回应过。” “那队长就没必要回避,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知道啊!”何南理所当然的说:“韩光,我不能昧良心。” 何南拿起资料起身离开,却在门口看到了苏航,何南一愣,喃喃的说道:“苏航,你怎么还在这儿?” 苏航一把握住何南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向韩光,说:“韩光,去跟赵宇和孙琦说,让他们等我一会儿。” 苏航的目光落在身上,让韩光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连忙应声说道:“好的,苏科,我这就去!” 苏航拉着何南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还上了锁,苏航又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何南看着他忙活,心里一阵阵心虚,苦笑着说:“苏航,我还得去找局长、、、、、、” 苏航双手环胸,态度强硬的说:“今天你不跟我解释清楚,哪儿都别想去!” 何南嘴角的苦笑加大,无奈的说:“解释什么?” 苏航清明的眼睛浮现闪过难过,说:“何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学,中学,高中,除了大学,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如果不是因为你非要考警校,我能学法医吗?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兄弟,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何南认真的说:“苏航,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么重要的事,韩光都知道了,你居然不告诉我!”苏航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就是因为韩光知道,而他不知道,所以他酸了。 “韩光跟你一样,也是偶然得知的,我并没有专门告诉他,况且这不是能到处宣扬的事。” 看着何南眼底的苦涩,苏航刚刚的怒气消失了,心疼的说:“喜欢一个人而已,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南眼底的苦涩渐浓,说:“苏航,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就看过太多现实的残酷。” 苏航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同的?” 何南坦然的说:“我并没觉得自己不同,至少在遇到丁一之前,我没有喜欢过男人,也没有喜欢过女人,只是喜欢上了丁一。” “那他呢?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何南实话实说道:“知道,但他从来都是拒绝的。” 苏航眉头紧皱,语气不善的说:“他什么意思?不能接受同性,还是不能接受你?” 苏航护犊子的语气让何南心里暖洋洋的,但他不想让苏航误会丁一,便解释道:“苏航,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从来没有亏欠过我什么,拒绝也是为了我好、、、、、、” 何南将何平去北市找丁一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包括何平强硬的态度,以及他们的处境。 苏航听完,心里就像打碎了调味瓶-五味杂陈,他叹了口气,说:“何南,如果可能,就放下吧。就算你真的喜欢男人,找个普通人也比爱上丁一有可能。正如何伯伯说的,丁一现在是人们心中完美的存在,他身上不允许有任何一点瑕疵,你的爱如果被别人知道,很可能会毁了他。” “苏航,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放不下啊!如果能放下,我又何必这么难过!”何南笑了笑,那笑却让苏航心里不是滋味。 苏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如何南说的,他们从事这个行业,见识过太多现实的残酷,早就不是那个初出茅庐,天真无邪的少年,他们看透了这个世界,所以越是成长越是胆小。 何南拍了拍苏航的肩膀,安慰的说:“行了,别担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对他不好的事我也不会做。苏航,这起案子我可能要回避了,你帮我盯着点,我不希望他被人冤枉。” 苏航点点头,吃味的说:“人家都不理你,你还事事都护着他,能不能有点出息!” 何南撞了撞苏航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我就这点出息,难不成你还能不管我。” 苏航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德行!也就欺负我好脾气!得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赵宇他们还等着我呢。” 苏航不是真的生他的气,现在说开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两人说笑着离开办公室,苏航去找赵宇和孙琦,一起去往向佑家,而何南则直接去了尤广平的办公室。 何南自然没说他对丁一的感情,只说两人之间的私交很好,根据规定,他应该在案件完结前回避。尤广平没同意,认为两人虽然有私交,但他相信何南的为人,再加上现在刑警队缺少人手,可以酌情处理。不过为了以后不给丁一惹麻烦,何南依旧坚持,尤广平也就退了一步,何南暂时回避,只要丁一嫌疑解除,何南便立即参与到案件中来。何南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就径直回了家。 赵宇、孙琦和苏航一行人并没有去向佑家,因为这天不是周末,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都在上班,所以他们三人开车去了市立医院。到达医院后,三人很快便找到了高洁,而向佑正在进行手术。三人只好先对高洁进行询问,在向佑手术结束后,将两人带回了刑警队。 ☆、病危 2021年11月,苏航三人将高洁和向佑带回了刑警队,并依法对其展开询问,苏航则提取了两人的DNA备存。经过紧张又详细的询问和核查,赵宇和孙琦发现,这三起案子案发当晚,向佑都在医院值班,无论是医院的值班记录,还是监控视频,都有记载。而高洁也有张海案和宋慧案的案发当晚的值班记录,只有在李灵案案发那天,她独自在家,小区的监控视频也只留存半年,没人能证明她的去向。不过因为高洁体型娇小,与嫌疑人相差太大,所以赵宇、孙琦在和众人商量后,便排除了两人的嫌疑。 梁竹本想亲自去北市核查情况,但在和丁一取得联系后,便打消了念头,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丁一将能证实他案发时间的行踪的所有资料,都打包发给了他。虽然都是视频资料,但经过鉴定并没有拼接的痕迹,所以完全可以排除丁一的作案可能。虽然省了梁竹来回奔波,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丁一的嫌疑被解除,何南松了口气,再次进入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状态。随着韩光和王亮的了解,再加上高洁和向佑的叙述,何南还原了当年那起霸凌事件的全过程,终于明白了丁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极度缺乏安全感,无法接受任何人的靠近,明面上相信法律,却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现实的不公。原来他是那么深刻的失望过。何南心里对丁一越发的心疼,决定将心底的那份神情掩藏,只要他能过的平静,他愿意一辈子和他只是陌生人。 2021年11月11日涵一大厦,丁一的身份公开,没必要再跟肖涵共用一个办公室,原本想要在楼下重新规划出一个办公室,却被肖涵拦了下来,而且还用了节省开支的理由。丁一无语,以他们的身家,别说一间办公室,就是再盖一座大厦,也不是不可能,这样蹩脚的理由,亏肖涵也能想得出来。丁一对办公室的大小没什么要求,只要足够私密就好,于是偌大的总裁办公室一分为二,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修,和肖涵做起了邻居。 丁一正在审阅文件,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丁一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瞬,还是接通了。 “喂,哪位?” “喂,我是北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请问您是丁先生吗?” 丁一微微皱眉,直截了当的说:“是,请问找我什么事?” “你好丁先生,请问丁烨丁老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丁一恍然间想到那天早上丁烨的话,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说:“有什么事请直说。” “是这样的,丁烨老先生病情加重,已经几度昏迷,自从他入院以来,没人来探望过。这次昏迷已经超过三天,他手机上只有这个号码,所以我才冒昧的给您打了电话。” 丁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却克制的说:“什么病?” “胃癌晚期,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丁一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疼的厉害,烦躁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沉默了许久,才尽量平静的说:“还有多久?” “一个月左右、、、、、、” “我知道了。”丁一挂掉电话,心底的烦躁已经达到顶点,却被他习惯性的压制下去,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言语。 “丁一,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耳边传来肖涵熟悉的声音,丁一这才茫然的抬起头看向肖涵,脸上的泪痕却那么显而易见。 肖涵见状心里一紧,连忙关切的问道:“丁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肖涵认识丁一十几年,从来没见他哭过,甚至可以说没见过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他流眼泪。丁一向来冷静睿智的眼睛被茫然取代,让肖涵心疼的厉害。 “肖涵?”丁一看着肖涵,仿佛是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 “是我!丁一,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一沉默的看着肖涵,茫然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渐渐变得清冷,眼底的茫然消失,他又变成那个冷静睿智的丁一,可肖涵却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担心起来。 肖涵追问道:“丁一,到底怎么了?” “没事。”丁一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说:“下班了,走吧。” “丁一、、、、、、” “肖涵!”丁一直视着肖涵,眼底是足以将人冻僵的冷。 肖涵的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呢喃道:“丁一、、、、、、” 丁一回神,撇开视线,歉疚的说:“抱歉,肖涵,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晚上晚些回去,不用等我。” 丁一起身离开办公室,肖涵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丁一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边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像那些关心他,在乎他的人。丁烨的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次拜年时,他脸上的嫌弃;父母意外去世时,他脸上的厌恶;高洁带他离开时,他脸上的漠视;再回来时,他脸上的懊悔;乞求原谅时,他脸上的卑微;被自己冷言冷语刺伤时,他脸上的难过等等。同一张脸,不同的表情,在丁一脑海里交替闪过。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丁一惊魂未定的看着马路中间的小女孩,他缓了缓心神,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小女孩身边,轻声哄道:“小朋友,没事,别哭了。你家大人呢?” 不待小女孩回应,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慌张的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大哭的小女孩,安抚的说:“敏敏不哭,爷爷在呢、、、、、、” 丁一看着轻声软语哄着小女孩的老人,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回到车上,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老人连忙抱着小女孩让开了路,一边哄着小女孩,一边抱歉的朝着丁一笑了笑。丁一启动汽车缓缓离开,却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着越来越远的祖孙俩。 北市人民医院大门口,丁一坐在车上,看着不远处大大的招牌有些愣神。在北市转了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间还是转到了这里。心里翻涌的情绪慢慢平静,丁一下了车,走进人来人往的医院。根据指示牌,来到住院部,在前台得知丁烨病房的位置,丁一平静的走了过去。 丁一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看去,护士说这是重症病房,两人间,另一个病床空着,丁烨带着呼吸机安静的躺在门边的病床上。 “你是丁先生吗?” 丁一转身看向来人,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看外貌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丁一点点头,冷淡的说:“我是。” 男人伸出右手,礼貌的说:“你好,我是丁老先生的主治医生欧晨,今天下午的电话,就是我打的。”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抱歉,我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 欧晨挑挑眉,不以为意的收回手,说:“丁先生,冒昧问一下,你和丁老先生的关系是?” 丁一沉默的看着欧晨,没有回答。 丁一的态度算的上无礼了,可欧晨竟然没有丝毫不悦,自说自话道:“如果没猜错,丁先生应该是丁老先生的孙子吧,说实话,你们俩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丁一没有搭理他的打算,转身就走。他知道今天的自己很任性,很无礼,但他就是不想再克制。 欧晨见状连忙说道:“丁先生,丁老先生在昏迷前,有件东西让我转交给他的孙子、、、、、、” 丁一停顿了一瞬,仍旧选择了离开。 欧晨三两步追了上去,伸手就想去抓丁一的肩膀,却被丁一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丁一一怔,随即冷淡的说道:“以后别轻易抓人肩膀!” 欧晨揉了揉被摔到的腰,撑起身子看向已经走远的丁一,眼底浮现一抹感兴趣的笑意。 “欧医生你没事吧?”小护士回过神来,连忙去扶欧晨,惊魂未定的说:“这人怎么这样,欧医生,要不我们报警吧。” 欧晨摆摆手,笑着说:“我没事,一点小事用不着报警。” 丁一从医院出来,径直开车回了家。唐然和肖涵正在客厅看电视,见他进来,唐然连忙问道:“老师,回来了,吃饭了吗?” 丁一这才感觉到胃部的阵阵抽痛,手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他勉强的笑了笑,说:“还没。” 唐然见状连忙关心的说:“老师,你忍一下,饭菜都是现成的,我这就给你热。” 丁一点点头,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出来时,饭菜已经热好,他心里微暖,来到餐桌前坐好。 “老师,先喝点粥,这样胃能好受点。” 丁一温声说道:“好。” 端起粥喝了两口,胃里果然好受了一些。他坐着吃饭,唐然和肖涵就陪在一边,安静的只剩下他吞咽的声音。丁一吃着吃着,不禁觉得眼眶酸涩难忍,结了冰的心慢慢融化,他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说:“谢谢!” ☆、探病 2021年11月12日清晨,丁一和往常一样,五点便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完毕,换上运动装,和肖涵、唐然一起出了门。 三人沿着熟悉的路线慢跑着,看着整个城市从沉睡中渐渐苏醒,慢慢喧闹。大汗淋漓后冲个热水澡,让丁一起伏不定的情绪逐渐平静,吃完早饭后,和肖涵一起出门。 “嗨,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丁一看着对面的欧晨,不禁微微皱眉,语气不善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欧晨解释道:“这里是丁先生登记的地址,我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住这里。” 肖涵好奇的看着欧晨,低声问道:“丁一,他是谁?” 丁一没有回答肖涵,而是看着欧晨,冷淡的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欧晨不答反问道:“丁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好像对你没做过什么不妥的事吧?” 丁一不打算跟欧晨废话,他自己清楚,之所以对欧晨这般态度,完全是迁怒,可他不想改。丁一打算绕过欧晨,却被欧晨拦了下来。丁一不耐烦的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说:“闪开!” 欧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依旧拦住丁一的去路,昨天那个过肩摔他可是记忆犹新,清楚的知道丁一的武力值,所以他对丁一还有有些防备的。 “丁总,你可是国内的知名企业家,总不会在大街上当众打人吧。” 丁一冷冷的盯着欧晨,就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欧晨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气势上顿时弱了一大截。这不怪欧晨,他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个文弱的医生,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而丁一则是几次经历生死,身上的戾气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丁总,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丁老先生的事。” 现在的丁一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丁烨的名字,欧晨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丁一的眼神越发的冷,盯着欧晨,语气不带丝毫起伏,说:“闪开!” 丁一前进一步,欧晨就退后一步,直到欧晨身体撞到墙壁上。丁一这才冷冷的说道:“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事不要管!” 丁一转身上了车,肖涵则给了欧晨一个敬佩的眼神,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看着车子缓缓离开,欧晨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丁一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真的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可欧晨非但不怕,反而对丁一越发的好奇。欧晨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主治医生的位置,足以说明他的优秀,再加上优越的家庭条件,从小就受人追捧,是众多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就顺风顺水的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手里,接连两次吃瘪,丁一彻底激发了欧晨的好胜心。 车上,肖涵小心翼翼的看着丁一,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说:“丁一,你昨天的反常是不是跟你爷爷有关?” 丁一瞳孔一缩,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又松开,他在尽力克制心里翻涌的情绪。 肖涵担忧的说:“丁一,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分担,不要将自己逼得那么紧,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很担心你!” 丁一沉默着,肖涵则没有再问,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直到两人来到涵一大厦的停车场,丁一这才开口说道:“肖涵,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肖涵摇摇头,说:“丁一,我们三个早就是一家人了,担心你是本能,没什么对不起的。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一捏了捏眉心,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那个男人叫欧晨,是丁、他的主治医生,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病危,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肖涵惊讶的问:“病危?什么病?” 丁一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肖涵试探的问:“所以昨天你去了医院?” 丁一一怔,默认的点点头,说:“他已经昏迷三天了。” “丁一,不要为难自己,恨一个人太累,是时候该放下了,如果你的父母在世,一定也不希望你过得这么痛苦!” 丁一苦笑的说:“肖涵,我说服不了自己!” “丁一,你从来都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才会这么纠结,这么痛苦!你把心里话都讲给他听,遵从内心真实的感受,这样你才能获得解脱。逃避没用,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丁一沉默了许久,才推门下了车,和肖涵一起进了公司。 忙碌的一天过去,肖涵准时来到丁一的办公室,见他已经准备下班,问:“今天一起回去吗?” 丁一一怔,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了,你先回去吧。” 肖涵微笑着点点头,叮嘱的说:“如果太晚,就先吃点东西垫垫,不要让自己的胃病又犯了。” 丁一应了一声,穿上外套就出了门。肖涵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之所以那么说,不是怕丁烨死不瞑目,丁烨跟他是陌生人,他的生死肖涵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丁一事后会不会后悔。 丁一开车径直来到北市人民医院,在停车场停好车,就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一路无阻的来到丁烨的病房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肖涵说的没错,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如果想要得以解脱,就必须去面对。 丁一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丁烨,曾经那个强势的男人,现如今也只是个孱弱的不堪一击的老人。房间里只有他们祖孙两人,第一次这般平和的面对面。 来之前,丁一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两人相对无言。可丁一又突然觉得很吵,各种仪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越来越烦躁! “我恨你!”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丁一只说出了这三个字,便已经红了眼眶。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丁一看着丁烨苍老的不成样子的脸,轻轻的说:“我累了,不想再恨了,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丁一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病房,没有看到丁烨眼角滚落的眼泪。 “丁先生!” 刚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的欧晨,正巧碰到了走出门的丁一。 丁一顿住脚步,沉默的看向欧晨。 追上来的欧晨下意识的停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笑着说:“丁先生,我们一天之内碰到两次,真是有缘啊!” 丁一直截了当的说:“东西呢?” 欧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在我办公室,不介意的话,跟我走一趟?” 丁一微微点点头,欧晨见状欣喜的说:“那丁先生跟我来吧。” 丁一跟在欧晨身后一起来到办公室,欧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丁一,说:“这就是老爷子叮嘱我一定要转交给你的。” 丁一没有打开,拿到东西后,转身就走。 欧晨长腿一迈,眼疾手快的拦在了门口,说:“丁总,我想跟你聊聊丁老先生的事,你有空吗?” “没空!”丁一不悦的看着欧晨,说:“闪开!” 欧晨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说:“丁总,昨天你给了我一个过肩摔,今天早上又恐吓我,就算不跟我道歉,也该给我一个解释吧。况且你真的不想了解丁老先生的病况吗?” 丁一刚想说话,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门把手正好撞在欧晨的腰上,突来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腰。 推门的护士见自己闯了祸,慌忙道歉道:“欧医生,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欧晨揉揉腰,微笑着安抚道:“没事,别担心!出了什么事?” 护士愧疚的解释道:“欧医生,丁老先生醒了,我怕您已经走了,一着急就忘记敲门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醒了?”欧晨看向丁一,将手里的公文包放下,重新穿上白大褂,又认真的洗了洗手,说:“走,跟我去看看。” 欧晨在前面走,护士跟在后面,丁一出了门,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时刻留意他的欧晨,扬声叫道:“丁总!” 丁一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欧晨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去了丁烨的病房。病房内的丁烨已经醒了,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门口,欧晨和护士进来,他依旧看着门口,可惜等了半天,期待的那个人依旧没有出现。丁烨失望的收回目光,眼神黯淡了下来。 欧晨见状不由叹了口气,询问了丁烨一些简单的问题,将护士支了出去。坐到丁烨的冰川前,欧晨笑着说:“丁老,丁先生刚走,他不知道你醒了。如果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过来的。”丁烨苦涩的笑了笑,说:“欧医生,他能来我就知足了。” 欧晨不解的问道:“丁老,你和丁总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这么冷淡?” 丁烨叹了口气,说:“这事不怪他,就算他做的再过分,也是我该得的、、、、、、” ☆、离世 2021年11月21日下午,丁一正在工作,手机响起,他看了看便接通了。 “喂,丁总,我是欧晨,丁老先生恐怕不行了、、、、、、” 丁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后面的话他没听清,拿着手机就冲了出去。隔壁的肖涵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连忙跟了上去。丁一开车一路疾驰,直到到达北市医院门口,他才回过神来。 跟在后面的肖涵看了看医院的招牌,又看了看停在门口的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来到丁一车前,敲了敲车窗。丁一见是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看你神色不对,怕出事,就跟过来了。”见丁一沉默,肖涵接着说:“丁一,进去吧,无论原不原谅,见他最后一面吧,别让自己后悔。” 丁一不再挣扎,看向肖涵,温声说道:“肖涵,谢谢!” 丁一快步走向医院,肖涵紧随其后,五分钟不到,两人就已经来到丁烨病房门前。丁一和肖涵对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欧晨见他进来,不由松了口气,说:“丁总,你终于来了。丁老刚刚抢救了一次,生命体征非常虚弱,恐怕、、、、、、你好好陪陪他吧。” 丁一没有理会欧晨,走到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丁烨,心里五味杂陈,眼睛酸涩的厉害。肖涵见状,看向欧晨,说:“欧医生,我们出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会儿。” 欧晨看了看丁一,跟在肖涵身后走了出去。房门被关上,丁一坐到病床前,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那年爸爸妈妈都离开了,我还那么小,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多想你们能抱抱我,哪怕是说几句软言细语也好,可惜、、、、、、除了父母,你们是我最亲的亲人啊!” 丁一抬起头,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用手摸了摸眼泪,哽咽的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曾经有多期盼,现在就有多恨!”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同样是祖孙,别的小朋友的爷爷奶奶都把孙子当宝贝,而你们却那么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二十几年,整整二十六年,你们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我回来了,你跑过来说你错了,你后悔了,乞求我原谅你,你说,我该原谅吗?我该吗!” “你已经抛弃过我一回,现在又想再抛弃我一回吗?你让我怎么原谅你?”丁一的情绪彻底崩溃,他呜咽的哭的像个孩子。 丁烨从昏迷中清醒,早已老泪纵横,他用尽力气扯开氧气罩,虚弱的说:“对不起!一一,对不起!” 丁一一怔,摸了摸眼泪,撇开目光,说:“对不起有用吗?” 丁烨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他现在的身子太虚弱,根本无法起身。丁一见状下意识的起身想要上前,却又止住了脚步,嘴硬的说:“你别动!别再给我添麻烦!” 丁烨气喘吁吁的躺了回去,浑浊的眼睛贪婪的看着丁一,虚弱的说:“一一,对不起!当年是我们不对,后来我们、我们后悔了,可是拉不下脸、去求你回来,所以一拖就是这么多年。” 丁烨再次粗喘,缓了口气,继续说:“一一,我知道,你孤、孤身一人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一定付出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孩子,对不起,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丁一垂着头不去看他,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心里的委屈彻底迸发,再也压制不住。 “一一,爷爷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够、能够顺遂,爷爷死也瞑目了!” “我还没原谅你,你就想像当年那样,再抛弃我一次?”丁一抬头看向丁烨,态度强硬的说:“我不许!” “一一,我、我也不想走,可我的时间到了。对不起,我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如果还有下辈子、、、、、、咳咳、、、、、、” 丁烨只觉得猴头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丁一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跑过去,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慌张的叫道:“医生,医生,快进来!” 丁烨一把抓住丁一的手腕,满是皱纹的手紧紧的握着,虚弱的说:“一一,不、不用叫了,没用的。我还有、还有几句话想说,你听我说完。” 丁一任由他握着,难过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丁烨喘息了一会儿,说:“一一,其实、其实你十八岁那年,我去看过你,只是被高洁赶了出来,她说你走了,就算不走,也不想见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却、只敢远远的看看你,我没脸见你。孩子,我知道向阳的死一直是你心里解不开的结,但那不是你的错,你别什么事都、都往自己身上揽、、、、、、” 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丁烨的眼睛越发浑浊,瞳孔也开始变化,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握着丁一的手腕,用尽力气说:“一一,以前你活的太、太累,以后活、活的轻松点,对不、起、、、、、、” 紧紧握着的手松开,丁烨缓缓闭上眼睛,心脏停跳的声音在耳边“嘀嘀嘀”的响着。丁一痛苦的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爷爷、、、、、、” 丁一从病房中出来,周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息。欧晨见状连忙走进病房,发现丁烨已经去世,他不禁叹了口气。 肖涵看着丁一,担忧的说:“丁一,你还好吧?” 丁一抬头看向肖涵,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扬了起来,说:“肖涵,他又把我抛弃了,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肖涵见状心疼的厉害,瞬间红了眼眶,安慰的说:“丁一,你还有我们,我、唐然、何南,还有那些时刻关注你的粉丝,我们都在,会永远陪着你!” 眼泪滑落,丁一哽咽的说:“我是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肖涵红着眼眶,轻声哄道:“不原谅,我们不原谅他。” 丁一抬起手看着衣袖上沾染的血迹,使劲的扣着,皱着眉头说:“脏了,肖涵,脏了!” “脏了就脏了,咱们回家洗洗就好了,实在不行,咱们扔了。” “嗯。”丁一重重的点点头,委屈的说:“肖涵,我想回家!” 看着向来强势的丁一,现在犹如婴儿般脆弱,肖涵的心疼极了,他温柔的说:“好,我们回家。” 欧晨想说话,却被肖涵用眼神制止,看着走在前面的丁一,他叹了口气,说:“欧医生,丁老的遗体先麻烦你照看一下,丁一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现在太脆弱,我必须送他回去。安顿好之后,我再过来为丁老处理后事。” 欧晨理解的点点头,说:“好,这边的事交给我。” 肖涵将丁一送回家,又给唐然打了电话,唐然得知情况后,请假回了家,丁一有唐然照看,肖涵放心不少,他又匆匆去了医院,办理丁烨的后事。 当晚,丁一便因伤心过度发起了高烧,一度烧到了四十度,肖涵不顾丁一的反对,强硬的将他送进了医院。到了后半夜,丁一的高烧依旧不退,更是陷入了昏迷,眉头紧皱,不断的呓语,像是被困在了梦魇之中。 退烧针,退烧药都用了,可温度就是不见降下来,欧晨也没辙了,眼看着丁一白皙的脸被烧的通红,唐然都急哭了,心里害怕的要命。 肖涵和丁一认识的久,他的事基本都清楚,知道他这是心病。眼看着医生也没了办法,他病急乱投医,连夜给高洁拨通了电话。高洁得知消息,不管不顾的和向佑连夜坐飞机,赶到了北市。同行的还有得知消息的何南,丁一的情况危急,能想到的办法肖涵都不介意试一试。只要他能好起来,就算丁一真的和何南在一起,他也不后悔。 等何南三人赶到医院,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们慌慌张张的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痛苦煎熬的丁一,高洁当时就哭了出来。 高洁紧紧的握着丁一的手,哽咽的说:“一一,我是小姨,你快醒醒,小姨来看你了。” “丁一,我是何南,我来了,求你快醒过来、、、、、、”何南不安的握住丁一的另一只手。 丁一像是听到一样,手指微微动了动,眼角有眼泪滑落。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欧晨欣喜若狂的叫着,说:“只要他能醒过来就没事。” 高洁连忙擦擦眼泪,继续说:“一一,昨天我梦到阳阳了,他说他在天堂过得很好,每天都会为我们祈祷。他还说他希望我们能早点放下,好好的生活。一一,阳阳对你那么好,你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对不对?” “哥、、、、、、”丁一轻声呢喃道。 “对对队,就是阳阳!一一,阳阳他说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千万不能让他失望!快点醒过来,小姨给你做最爱吃的汆丸子。” 丁一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高洁,虚弱的说:“小姨,我想哥了、、、、、、” 一句话让高洁再次哭了起来,她紧紧握着丁一的手,说:“我知道,我知道。” ☆、注定辜负 2021年11月22日,丁一清醒后,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这才得到高洁的允许出了院,亲自操持丁烨的丧礼。丁一对丁烨的人际关系不了解,也不知道该通知谁,不得已只好到丁烨生前执教的学校去打听,高洁怕他累着,全程跟随,有不周到的地方,也跟着张罗。 就这样,丁烨的追悼会在一星期后准时举行,到场的出了丁烨的同事和朋友外,还有赵承志,包郁,以及张正和常新父子等,就连方芳都到场了。 包郁心疼丁一,追悼会结束,也帮忙收拾。赵承志和张正父子也留了下来,一直忙到深夜。临走前,包郁叮嘱丁一,一定要好好调养,有什么事处理不了就去找他。常新也非常担忧丁一的身体,如果不是壹号院实在住不下,他都想着留下不走了。 丁一看着他们脸上的关心,心里涌起阵阵暖意,向他们保证一定好好调养身体,众人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家,丁一就被高洁勒令卧床休息,丁一苦笑着说:“小姨,我已经没事了,好几天没去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 肖涵在一旁插话道:“公司里有我呢,你就在家安心调养吧。” 高洁眉头紧锁的说:“还记得小欧和你小姨夫的话吗?上次你发烧,就是因为你接连两次重伤,身子始终没补回来导致的。一一,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身体。去,回房休息去。” 丁一无奈,妥协的说:“好,我洗完澡就睡觉。” 丁一拿着衣服去了浴室,高洁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何南,笑着说:“何南,有空吗?我们聊聊?” 虽然只来了一个星期,但高洁敏锐的察觉到何南和丁一之间关系的不同,却因为担心丁一,又忙着丁烨的追悼会,一直没抽出空来和何南好好谈谈,今天一切都告一段落,高洁打算和何南聊一聊。 何南一怔,随即点点头,说:“有空,高阿姨,你想聊什么?” “那我们去你房间吧。”高洁看向肖涵和唐然,说:“忙了一天也累了,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 肖涵和唐然对视一眼,分别回了房间,高洁则去了何南的房间。将房门关好,何南将椅子拉出来,搬到高洁的身边,礼貌的说:“高阿姨,您坐。” 高洁坐下,指了指床边,说:“你也坐吧,别紧张。” 见何南坐下,高洁直截了当的问:“何南,你和一一是什么关系?” 何南的身子一僵,有些忐忑的看着高洁,说:“我们是朋友。” 高洁笑了笑说:“何南,我是过来人,你看一一的眼神,不是看普通朋友的眼神。你喜欢他,对吗?” “我、、、、、、”何南的眼神有些闪烁,紧张的说:“阿姨,我承认我喜欢丁一,但他从来都没接受过,丁一说过我们只能做朋友,您千万别责怪他,他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都是我一厢情愿!” 看着何南替丁一辩解,高洁不禁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倒是希望他能做点出格的事,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活的任性一点,可惜他太冷静,将世事看的太透!” 何南惊讶的看着高洁,小心翼翼的问:“阿姨,您不介意吗?” “介意有用吗?”高洁直白的说:“如果这是病,吃药打针,不论用什么手段,总能治好,可惜它不是。说实话,我失去了向阳,特别希望一一能够结婚生子,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弥补我的遗憾,只是当我知道他的特别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轻松的活着。无论男女,能有个人长长久久的陪着他,我就知足了。” 何南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急忙问道:“阿姨,你是说丁一他、他跟我一样,喜欢男人?” 高洁眉头紧锁,奇怪的问:“怎么,你不知道?” 何南摇摇头,清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高洁叹了口气,说:“看来这孩子真的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何南眼底的兴奋消失,忐忑的说:“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一跟我们坦白他的性取向,我和向佑虽然震惊,但我们能够理解,并表示支持,可一一说他没打算找个伴儿。” “为什么?他最在乎的就是阿姨和叔叔,既然你们都不介意,他还在顾忌什么?” 高洁叹息一声,说:“说来说去都是我们的错。如果当初我们不把向阳的死怪在他头上,一一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既然喜欢他,想来对他多少也了解一些,他不仅有洁癖,还无法让人靠近,一旦有人靠近,他的身体就会本能的抗拒,会出现胃绞痛。他说他不是个正常人,所以不打算招惹别人。” “我不在乎!”何南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无奈的说:“我跟他说过‘我不在乎’,只要能天天看到他,能不能靠近我不在乎。就算一辈子都只是朋友也没关系,只要他不躲着我,可他从来都没听进心里过。” “这孩子心思重,想事情往往都会往最坏的方向想,他那么做多半是为了你。” 何南苦笑的点点头,说:“阿姨,我懂。丁一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他内心比任何人都善良,都柔软!” “你的家世肖涵跟我说过,你父亲是南市市长,不说一个父亲能不能接受儿子这种特殊的性取向,就说他现在的仕途,也绝对不允许他有这么一个特别的儿子,所以丁一的顾虑是对的。” 何南垂下眼,眼神黯淡了下来,说:“我明白。” 高洁犹豫了一瞬,接着说::“何南,一一从小到大受了很多委屈,我希望他以后能过的轻松点,如果你的家庭不能接受,那就算了吧,我不想他再受委屈。” 何南一怔,难过的说:“阿姨,您放心,自从知道他所有的经历,我就放弃了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只要能时常看到他的消息,我就满足了。” 看着何南眼底的痛苦,高洁有些于心不忍,可为了丁一不受伤害,她不能心软。 “何南,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们两个都是普通人,就好了。” 高洁从何南房间出来,无奈的叹息着。 “小姨。” 身后传来丁一的声音,高洁转身,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不高兴的说:“怎么还不去休息,这都几点了?” 丁一看向何南的窗口,正巧与何南对视,他撇开视线,说:“我刚刚洗完澡。小姨,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去休息吧。” “我身体好得很,你就别操心我了。走走走,我得看着你进卧室。” 在高洁的注视下,丁一无奈的转身,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又看了看何南的窗口,他依旧站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丁一心里苦涩难言。 回到卧室,丁一在高洁的监督下,拖鞋、上床、躺好,高洁伸手将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拿起来,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不放心的叮嘱道:“晚上不许再看手机,知道吗?” 丁一温顺的点点头,说:“知道。小姨,您也去休息吧。” “这就去睡。”高洁将台灯关上,转身离开。 “小姨。”丁一犹豫了一瞬,还是叫住了高洁,说:“我跟何南之间没什么,您别为难他。” 高洁转过身,又走了回来,打开台灯,坐到了丁一床边,说:“一一,既然你主动谈这件事,那你就跟小姨说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丁一垂下视线,平静的说:“小姨,我说过,我这辈子不打算招惹别人,这是真心话。” “一一,我只问你喜不喜欢他,你实话实说就行。” “小姨,喜欢又能怎么样?别说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是禁忌,就是我们其中有一个是女人,也不可能在一起,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就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 “他说他不在乎、、、、、、” “可我在乎!”丁一打断高洁的话,苦涩的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相互取暖,相互慰藉。可我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我不是个正常人。小姨,这样的生活太累,我撑不了多久。” 高洁还想再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一一,小姨不强迫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过的轻松点,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丁一点点头,撒娇似的说:“嗯,谢谢小姨,有您在真好!” “这都多大了,还撒娇,真是不害臊!”高洁的嘴角扬起笑意,明显的口是心非。这么多年的丧子之痛,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了。高洁在懊悔的同时,不禁庆幸,庆幸自己醒悟的不是太晚,她还有一个儿子能让她疼。 看着房门被关上,丁一看向窗子的方向,透过厚重的窗帘,看着十米外那个亮着灯的窗口,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何南的深情,他是注定要辜负了。 ☆、改变方向 2021年11月28日,一个紧急电话让何南回了南市。虽然他在北市也呆了一个多星期,但丁一一直在刻意回避,所以他们始终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何南心里虽然不好受,但也没有强求,他是真的怕了,怕极了看着丁一躺在病床上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真心觉得,只要丁一能好好活着,即便两人永远不见面,他也甘之如饴。 向佑在来北市的三天后就已经回去,而高洁的假期也已经到了最后一天,索性就跟何南一起回南市,临上飞机之前,她不放心的再三叮嘱,不光叮嘱丁一,还让唐然和肖涵监管,只要他不好好调养身体,马上给她打电话。肖涵和唐然满口答应,总算有个人能值得了丁一,他们求之不得。 送走了何南和高洁,丁一原本打算回公司,可肖涵拿着鸡毛当令箭,威胁丁一回家休息,就算丁一再坚持也没用。这次他们是真的吓坏了,他们深刻的明白丁一身体的亏损状况,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承认不了再来一次的可能。 丁一无奈只好回了家,百无聊赖之下,他来到书房,调查负责周琳、王凯失踪案的那两名警察。安静的书房里,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直到房门被人推开,他才停了下来。 肖涵无奈的说:“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我说丁一,你就不能喝喝茶,溜溜弯,看看电视?” “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你见我那么悠闲过吗?” 肖涵苦口婆心的说:“丁一,现在不同往日,以前你身体素质好,就算再忙也不会有事。可现在你的身体需要静心调养,已经挥霍不起了,你明白吗?”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肖涵见丁一怎么说都不听,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说:“丁一,你要再这样,我就给小姨打电话了。” 丁一忍不住白了肖涵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要敢打,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肖涵闻言瞬间怂了,苦着脸说:“行行行,你厉害!不过说真的,丁一,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就算为了我们,你该知道你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嗯,我知道,这次是我任性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食言而肥!” “我保证!快去做饭吧,我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 “你忍忍,我这就去给你热点牛奶。”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肖涵,丁一眼底浮现笑意,转过身继续搜索着资料,他必须在吃饭之前完工,不然肖涵又该唠叨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丁一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查遍了,什么都没查到,以他对自己能力的了解,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两名警察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他们,也排除王记礼的家里人,那还有谁会知道周琳和王凯不是失踪,而是被害呢? 就在丁一出神的时候,房门被敲响,肖涵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放到电脑桌上,说:“先喝点暖暖胃,我马上去做饭。” 丁一点点头,说:“我去洗手,回来就喝,你先去忙吧。” 肖涵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转身出了门。丁一仔细的洗了洗手,端起牛奶“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将杯子拿到厨房刚想洗,就被肖涵拦了下来,说:“这点活用不着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回房休息,待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丁一无奈的将杯子放在了洗碗池里,转身回了书房,继续思考刚才那个问题,呢喃的说:“周琳,王凯,周琳,王凯……” 突然灵光乍现,丁一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韩淼,如果说除了王记礼,还有谁更了解周琳的动向,那就只剩下韩淼,所以韩淼知道周琳和王凯不是失踪,而是被害的可能性更大。再加上王记礼的口供中,2020年7月7日当天,曾亲眼看到周琳和韩淼在他们单元楼下卿卿我我,足以证明韩淼去过王记礼的家,甚至有他家房门的密码。 丁一想到这儿,便开始调查韩淼的资料,发现韩淼居然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编写的程序还曾获过奖。丁一再次查看‘看看’直播软件的开发公司,是一个名叫光影的科技有限公司。他曾经查过这个光影科技有限公司,掌舵人叫李立权,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软件开发之后就转手卖给了韩国HA网络科技公司,因为服务器在国外,就算是丁一调查也费了一番功夫,掌舵人叫韩尚贤,韩国人。因为涉及到外籍人员,未免惹起国际纠纷,在没有证据证明韩尚贤与案件有关的情况下,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吃饭了。”肖涵站在门口喊道。 丁一看了看电脑,说:“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一定过去吃饭。” 肖涵无奈的关上房门,他知道向来工作狂的丁一,能有这样的自觉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五分钟后,丁一出了书房,到洗手池仔细的洗了洗手,便在餐厅落座,看着空着的椅子,问:“今天唐然不回来吃吗?” 肖涵一边给他盛饭,一边说:“不回,好像是说他们老师找他有事,要稍微晚一点回来。” 丁一微微皱眉,说:“唐然的保镖还在吗?” “在啊,一直都没撤。”肖涵将米饭放在丁一面前,说:“行了,你就别操心别人了,赶紧吃饭吧。” 丁一不在说话,两人安静的吃完饭,丁一想要帮忙收拾家务,却被肖涵赶出了厨房,无奈之下他就回了书房,可呆了还不到一个小时,肖涵又来叫他。 丁一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嘴角抽搐的说:“现在才八点半!” 肖涵理所当然的说:“一个小时后就是九点半,小姨说过,你必须在十点之前上床睡觉!” 丁一沉默的肖涵对视,肖涵则掏出手机,有恃无恐的翻到高洁号码的页面。丁一按了按有些疼的额头,妥协的说:“好!” 在肖涵的监督下,丁一洗完澡就直接回了卧室,脱鞋、上床、躺好一气呵成,他看向肖涵,淡淡的说:“满意了?” 肖涵满意的笑着说:“真乖!嘿嘿,还是小姨能降得住你!” “狐假虎威!”丁一懒得去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肖涵不以为意,随手将台灯关上,转身出了门。 丁一听着脚步声渐远,坐起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白天就放进去的笔记本电脑,继续调查韩淼,以及韩尚贤的资料。明明是在自己家,却生生有种做贼的感觉,丁一不禁好笑的勾了勾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丁一听到客厅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他不禁皱了皱眉,把电脑合上,下了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开灯,透过窗外不算明亮的月光,丁一隐约看到有个黑影坐在沙发上。 “老师,您怎么还没休息?” 丁一打开灯,走向唐然,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然笑着回答道:“刚回来,打算倒杯水喝,没吵到老师吧?” 丁一摇摇头,问:“怎么这么晚?” “老师说我最近几天缺课有点多,给我补补课,所以回来的晚了点。”唐然的眼神有些闪烁。 看着唐然,丁一沉默了一会儿,说:“唐然,有什么事摊开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能解决的尽早解决,越是拖越是麻烦。” 唐然的眼里闪过挣扎,沉默了许久,直到丁一起身,他才下意识开口叫道:“老师!” 丁一温声说道:“不想说就不说,不用勉强自己,很晚了,明天还得上课,快去睡吧。” 唐然认真的看着丁一,眼底的挣扎消失,他平静的开口,说:“老师,有件事我想问你。” 丁一重新坐了回去,说:“什么事,你问。” 唐然沉吟了半晌,说:“当初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家庭教师?” 丁一沉默的看着唐然,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故意接近你,对吗?” 唐然有些不安的说:“老师,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可这些天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我的心很乱,我、、、、、、” “没关系,唐然,别紧张。”丁一温和的看着唐然,说:“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开口,这件事我们可以摊开说,况且我们是亲人,没什么不可以问,不可以说的,所以不用害怕。” “老师,无论当初你为什么这么做,我都不介意,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明白,这是我欠你的。”丁一停顿了一会儿,坦白的说:“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想通过你接近唐皓,法律无法给予公正的审判,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报仇。后来和你的相处中,我看到了你的真实处境,看到了你对我的依赖,就像看到另一个我一样,渐渐的我放弃了一开始的想法,我无法利用一个全心全意信赖着我的人,所以唐然,唐家的事跟我无关。” 唐然红着眼眶,拼命点头,说:“嗯,谢谢老师!” ☆、马超 2021年11月29日,刑警队会议室,所有人都已经到齐,纷纷看向坐在首位的何南。 何南翻了翻资料,说:“今天的会议就是说一说昨天发生的命案,以及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从王亮开始吧。” “昨天上午九点我们接到报案,春意小区发生命案,报案人叫王丽娟,女,今年55岁,退休在家。与死者的关系,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昨天早上八点左右,王丽娟接到物业电话,说她家房子里传出恶臭,让她过去处理。王丽娟紧接着便和死者联系,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无奈之下,她只好来到春意小区,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从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王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死者名叫马超,男,1990年4月23日出生,今年31岁,未婚,毕业于南市的一所民营大学,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店。有一个女朋友叫张蔷,1995年5月4日出生,今年26岁,异地恋,现在在安市上班。因为马超是独居,与邻居几乎没有来往,所以案发当天的时间线,只能看监控了。哦,对了,据了解汽车修理店已经至少一个星期没开门了。我所掌握的信息,目前就只有这些。” 何南将重要的信息简单记录一下,看向苏航,问:“尸检进行的怎么样?” 苏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昨天几乎没睡,总算把尸检给做完了。我先说一下现场的基本状况吧,死者马超的尸体被绑在椅子上,死亡状态跟宋慧相差无几,死因同样是被人割断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除了颈部的致命伤,其后脑还有重物击打的伤口,后背还有擦伤,四肢有捆绑后的淤青。我推断应该是被人用重物击打后脑,失去意识后被凶手拖拽、捆绑,并实施杀害。根据致命伤的形状推断,凶器应该是类似于手术刀的小型刀具。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得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月前,也就是11月14日,具体的时间无法判断。不过以整个现场的状态来看,我认为可以跟宋慧案并案调查。” 见何南看向自己,秦恒开口说道:“门锁完好没有被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现场很干净,应该是被清理过,仅仅发现了几枚指纹,经对比都是马超的。” “马超?”何南看向梁竹,问:“这个马超是不是就是十八年前那起校园霸凌事件的参与者?” 梁竹点点头,说:“没错,他和宋慧、张海、李灵、唐皓五人,一起参与了那起校园霸凌事件,我认为苏科说的没错,他们五人的死,应该就是有人在为向阳复仇。” 何南沉吟了一会儿,说:“春意小区的监控视频调取了吗?” “还没有。因为死亡时间刚刚确定,所以还没来得及调取。” “如果这起案子也与向阳的死有关,那按照惯例,我们先排查向佑夫妇的行踪,当然还有丁一,还是由赵宇、孙琦和梁竹、庞海分别排查。至于监控视频,韩光你去吧,小区大门,单元楼大门,电梯内,能调取的,都调来。王亮,你继续排查马超的人际关系。暂时就这样,任务明确吗?”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去,只有韩光墨墨迹迹落在了最后。苏航将尸检报告递给何南,看向韩光,没好气的说:“墨迹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韩光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出了会议室。 苏航见所有人都离开,小声问:“你连夜赶往北市,又呆了那么长时间,是出了什么事吗?” 何南没有隐瞒,说:“丁一的身体出了状况,现在没事了。” “怎么回事?”如果只是简单的病,何南不至于连夜赶过去。 “前段时间的两次重伤身体亏得厉害,一直都没好好调养,再加上他爷爷前两天去世,悲伤过度之下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医院也束手无策,肖涵病急乱投医,分别给高洁和我打了电话。”何南平静的解释着。 “他还有爷爷?那怎么会跟高洁一起生活?” 何南心疼的说:“丁一妈妈不是他爷爷理想中的儿媳妇,所以连带着对丁一也不待见,他父母死后,他爷爷就更讨厌他了,高洁看不过去,就将他接回了南市。” “还有这样的事?”苏航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即叹了口气,说:“唉,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冷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向阳的死一直都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是高洁唤醒的他。”何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还要好好调养才行。” “何南,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觉得丁一就是这几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何南摇摇头,坚定的说:“没有。他的心比任何人都善良,都柔软,就算我怀疑我自己,也绝对不会怀疑他!” “何南,虽然我也不认为丁一会杀人,但我觉得梁竹有一点说的没错,身家过亿的大总裁,为什么还要做唐然的家庭教师?”苏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或许他一开始接近唐然的目的,就是为了唐皓,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动手。” 何南沉默了看着苏航,没有说话。苏航拍了拍何南的肩膀,笑着说:“别那么紧张。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动手,都说明他的心是善良、柔软的,跟你心里了解的他一样,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何南看着转身的苏航,出声说道:“苏航,或许你猜测的没错,但他没有动手也是事实。向阳的死对他来说打击有多大,你不会懂,能悬崖勒马需要多大的克制,我们也无法体会,以前我无能为力,以后他由我来守护!” 苏航一怔,傲娇的转过身,摆摆手说:“你丫没救了!” 何南笑了笑,说:“苏航,总有一天,也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病入膏肓的。” 苏航傲娇的说:“就算以后会遇到,那也是那个人为我病入膏肓。我才不像你,没出息!” 两人说话间,何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急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回头看向苏航,说:“苏航,你再检查一下尸体,我有事先走了。” 何南拿起手机给杨飞拨了过去,问:“杨队,你现在在哪儿?” “何队啊,我在办公室,怎么了?”‘看看’直播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杨飞正在整理资料,期待从中发现新的线索。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我这里有重要线索。” 杨飞刚想问话,电话就被挂断了。虽然不知道何南掌握的线索是什么,但能让何南说是重要线索的,那肯定是有重大发现,对于现在的僵局,很可能是重大突破。想到这儿,杨飞坐不住了,心里痒的他抓耳挠腮,一直在办公室里转悠,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纳闷。 没过多大会儿,何南便来到缉毒大队办公室,刚要进门,手腕就被杨飞攥住了,急切的问:“何队,你说的重要线索是什么?” 何南单独杨飞现在急切的心情完全理解,他笑着说:“杨队,你的电脑呢,有些资料要给你看。” 杨飞拉着何南三两步来到办公桌前,说:“这是我的笔记本。” 何南挣了挣手腕,杨飞回神,赶紧松开。何南在杨飞的笔记本上登陆自己的邮箱,将丁一刚刚发过来的资料,下载到杨飞电脑上,说:“这是丁一刚刚发给我的。原来我们一直以来的关注对象错了,那两名同事没有任何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韩淼。” “韩淼?”杨飞回想了一下,说:“是周琳的那个情人?” “没错,也是王凯的亲生父亲。除了王记礼,熟悉周琳动向的就是他了,以他跟周琳的关系,完全可以确定周琳和王凯并非失踪,而是被害。丁一重新调查了花都小区的监控视频,发现就在7月9日,也就是周琳、王凯被害的第三天,韩淼曾进出过王记礼所在的单元楼,所以他推断韩淼在那时就知道了王记礼藏尸的事。” “你的意思是丁总怀疑韩淼是这个贩毒团伙的幕后老板?” “不是怀疑,是确定。”何南继续解释道:“‘看看’这个直播平台是一个叫光影科技的公司开发的,后来卖给我韩国HA网络公司。光影科技的掌舵人叫李立权,跟韩淼是大学同学,其实这个直播平台是他们俩一起开发的,只是韩淼有意将他参与的信息抹掉了,而韩国的这个所谓的HA网络公司,明面上的掌舵人叫韩尚贤,其实真正的掌控者是韩淼。” 杨飞直截了当的问:“有证据吗?” 何南将其中一份材料调出来,说:“这是韩淼在瑞士的银行账户,这些近一年的转账信息,而这个账户则是韩尚贤名下的账户,他每个月都会转入一笔钱。只要将他们在‘看看’平台销售毒品的数量及价格统计出来,就能作为证据。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请他来缉毒队喝茶足够了!” ☆、韩淼 2021年11月30日缉毒大队审讯室,杨飞和何南依次走了进来,被请来协助调查的韩淼,一身西装衣冠楚楚,见两人进来,眼底闪过不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说两位警官,我是个生意人,信奉‘时间就是金钱’,你们这把我请来一晾就是两个小时,你知不知道会给南市的税收损失多少钱?” 何南和杨飞先后落座,他们都是老警察,什么样的嫌疑人没见过,就韩淼这样的,根本就挑不起他们丝毫情绪波动。 何南例行公事的问道:“姓名,年龄,出生年月。” 韩淼见何南没搭他的茬,心里有些恼怒,说:“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何南抬眼看着韩淼,说:“你不是信奉‘时间就是金钱’么,到底我们谁在浪费时间?如果想早点出去,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再问一次,姓名,年龄,出生年月。” 韩淼瞪着何南,何南却连个眼神都欠奉,韩淼压下心里的怒火,说:“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韩淼,36岁,1985年1月15日出生,满意了?” 何南头也不抬的继续问:“学历,毕业院校,从事什么工作,家庭住址在哪里?” 看着何南漫不经心的表情,韩淼只觉得心底有一股邪火在翻滚,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了下去,咬牙切齿的说:“本科,南市商学院计算机系,韩氏集团总经理,家住华美别墅区。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何南无所谓的说:“你回不回答没关系,反正不到四十八小时,就算你的律师来了,你也出不去。” 一直旁听的杨飞见不禁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付像韩淼这样的人,你得比他狂,比他还不在乎,这样才能激怒他,才能找到突破口。 “你!”韩淼被气的脸色涨红,愤怒的说:“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凭什么扣留我四十八小时?” 何南面无表情的瞥了韩淼一眼,说:“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你以为你是谁?” 韩淼只觉得自己快被气炸了,他向来嚣张惯了,没想到一个他看不上的小警察比他还嚣张,真是气得他心肝脾胃肾,没一处不疼的。 “现在的警察都像你这样?”韩淼看向杨飞,迁怒的说:“喂,你哑巴了,还是聋了?有这种同事你也不管管?” 杨飞无辜的下了眨眼睛,说:“他级别比我高,我想管也管不了啊!” “你!废物!”韩淼被气的开始口不择言。 被骂的杨飞还没反应,何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废物骂谁呢?” “骂你呢!” 韩淼的话一出口,杨飞“噗呲”一声乐了。 韩淼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瞪大眼睛说:“你敢骂我!” 何南漫不经心的坐回去,说:“我骂你什么了?” 韩淼下意识回答:“你骂我废物!” 何南不屑的说:“哦,那你不是吗?自己的女人喊别人老公,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爸爸,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废物的吗?” “我只是玩玩!那种残花败柳,怎么可能进我韩家的门,还有那个小崽子,谁知道到底是谁的种!” “说你是废物就是废物!就算是玩玩,姓王的也是杀了你的女人,你居然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你丫就是个没种的软蛋!” “你放屁!妈的,要不是留着姓王的还有用,我早就找人弄死他了!说老子是软蛋,妈的,老子杀人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一个连杀了自己女人和儿子的人都弄不了的废物,还提杀人,我呸!你拿得动刀吗?知道怎么开枪吗?软蛋!废物!我要是你,干脆回炉重造得了!” “你他妈闭嘴!老子十三岁杀的第一个人,十七岁杀的第二个人,妈的!敢说老子是软蛋,老子出去就弄死你!” “吹牛谁不会!一个啥都不会,只会动嘴皮子的软蛋,在床上能硬的起来吗?哦哦哦,我明白了,王凯确实不是你儿子,软蛋怎么可能生的出儿子,哈哈!哈哈!” “曹尼玛,你给老子闭嘴!妈的,老子上周琳的时候,你他妈还没断奶呢!”韩淼被气的脑袋嗡嗡作响,说:“曹尼玛,敢说老子是软蛋,出去我就弄死你,把你的嘴巴割下来做标本!” “你打算怎么弄死我?又怎么做标本?” “把你绑起来,放干血,再把嘴巴切下来,放进装满福尔马林的瓶子里!我要让你和他们一样,感受着鲜血从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逝,哭着喊着让我饶了你!” “哎呀,我好怕啊!”何南嘴里喊着好怕,脸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说:“软蛋,你是恐怖电影看多了,还是得了妄想症?” 韩淼被气的已经有些神经质,他恶狠狠的看着何南,说:“只要是得罪我的,不服从我的,通通都得死!我把他们的器官切下来制成标本,放在我的神秘王国,我每天都去看,置身其中,仿佛还能听到他们的惨叫,还有摇尾乞怜的哀求,那种滋味简直比吸毒还美妙!” “我看你是嗑药嗑多了吧,还你的王国,我还是国王呢!” “那是我的地下王国!我才是至高无上的国王!” “我看你是前所未有的变态!” 何南的笔“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韩淼一愣,随即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般,混沌的脑袋慢慢清醒,细长的眼睛闪烁不定,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杨飞佩服的看着何南,挑了挑大拇哥,低声在他耳边说:“何队,六六六啊!简直不要太精彩!” 何南微微笑了笑,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才发觉自己的背上已经湿透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只要有一点节奏跟不上,就会失败。不过幸好,他成功了。 “我去尤局哪儿申请搜查令,这里就交给你了。” 杨飞点点头,笑着说:“放心吧,你都审到这个地步了,我要还不能让他开口,干脆回家吃自己得了。” 何南拍了拍杨飞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何南径直来到尤广平的办公室,将刚才审讯的内容跟他详细的汇报了一遍,尤广平没有犹豫,直接签发了搜查令。何南又让人通知了苏航和秦恒,众人放下手里的工作,浩浩荡荡的前往华美别墅区,对韩淼的住宅进行彻底的搜查。 来到别墅前,何南按响了门铃,没等一会儿,保姆就走了出来,何南亮出自己的证件和搜查令,保姆不敢拦着,众人陆续进入别墅,各就各位展开搜查。 保姆连忙给韩淼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 何南走过去,说:“别打了,他回不来了。你叫什么?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 保姆有些慌张的说:“我叫李兰,韩先生都叫我李嫂,来这里工作差不多五年了。警官,我一辈子本本分分,可没干过什么犯法的事啊!” “别紧张!只要你是无辜的,我们就不会冤枉你。”何南看了看四周,说:“这个别墅有没有地下室,入口在哪儿?” 李兰连忙点点头,说:“应该有。后花园里有座玻璃花房,有一次韩先生进去老半天没出来,我就过去找,一开始看花房里没人,可我一个转头的功夫又有人了,所以我猜花房里应该有地下室。” “带我过去。” 李兰带着何南来到后花园,站在一座玻璃花房的门口,何南拉了拉门上的锁链,说:“你有钥匙吗?” 李兰摇摇头,说:“没有,韩先生从来不让我过来,里面的花草都是韩先生自己照顾。” 何南向韩光招了招手,喊道:“韩光,叫苏航和秦科过来。” 韩光应了声,叫上苏航和秦恒一起来到玻璃花房前,秦恒上前将花房的门锁打开,众人陆续进入花房。花房里的温度很高,大约有20度左右,花草都是名贵的品种,而且生长茂盛,在花房的尽头,有一扇门,有一半是嵌入地面的,上面有一个密码锁。 梁竹见状主动上前,破解门上的密码。何南则四处转悠的看着四周的花草,苏航来到一株蝴蝶兰旁边,戴上手套抓起一小撮土,放在鼻间闻了闻。 何南走上前,好奇的问:“这土有问题吗?” 苏航边闻边说:“你知道种兰花最好的肥料是什么吗?” 何南摇摇头,诚实的说:“不知道,是什么?” “腐肉。”苏航又来到另一盆兰花前,再次捻了一把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韩光震惊的看着这满屋子的花草,张口结舌的说:“什么!苏科,你可别吓我!你的意思是这满屋子花草都是用人肉给养起来的?” “不是所有,但也差不多吧。”苏航扫视了一周,说:“这些花都是稀有品种,养起来特别麻烦,不是你们想的直接将人肉埋进土里,而是把腐肉进行发酵和稀释之后,按照比例给花草施肥。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 ☆、花房 2021年11月30日,在何南和韩淼的较量中,何南稳稳的占据着主动地位,并在他们的对峙中,了解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情况,于是何南便申请了搜查令,来到韩淼的住所。 后花园的花房内,苏航正在检查用来种植花草的泥土,众人都被他刚刚的言论吓到了。 韩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说:“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就算是被处理过,那也是人肉啊。不行,我先吐为敬!” 韩光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花房里除了法医科的人,几乎全部变了脸色,有几个跟在韩光后面跑了出去,其他人再看向这些娇艳的花时,眼底都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苏航撇撇嘴,嫌弃的说:“看看你们这点出息。郝霞,把这里的土分开装袋,都带回去。” 郝霞面不改色的点点头,甚至眼睛里还带着点兴奋。 吐完后回来的韩光见到后,对郝霞肃然起敬,下意识的向远处挪了挪,小声的嘟囔道:“做法医的女人都是汉子!” 苏航扒拉着一盆长得最旺盛的兰花的土,从里面扒拉出一根大约两公分的白骨,不禁砸吧着嘴,说:“啧啧,还真是奢侈!” 何南连忙上前一步,问:“这是人的骨头吗?” 苏航点点头,肯定的说:“这是人类小指的第二节指骨。依我看,这些花的土里很可能掺杂着人类骨头的粉末。” 何南眉头紧锁的说:“你的意思是韩淼将人杀害后,然后肢解,把肉做成肥料,把骨头磨成粉当成土?” 苏航叹息的说:“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众人只觉得身上一凉,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脑袋蔓延至全身,下意识的离那些看起来娇艳的花更远了一些。 “门开了!”就在众人的注意力放在花草上时,梁竹将防盗门的密码成功破解了。 众人纷纷看向梁竹,看向打开的黑漆漆的门口,仿佛就像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口,等待着他的猎物,在无知无觉间被吞噬。 何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越过众人走了进去,苏航紧随其后,韩光见状看了看那些妖异的花草,紧跟着追了上去。透过手机发射出来的光,何南找到了电源的开关,不算宽的楼梯亮了起来,一股奇怪的味道若有若无飘了出来。 何南仔细嗅了嗅,奇怪的问:“什么味道?” 何南身后的苏航皱了皱眉,回答道:“福尔马林的味道。” 何南一怔,随即说道:“这么说韩淼说得都是真的。” 落在后面的韩光一听,顿时停了下来,吞了吞口水,说:“队长,你别吓我,什么都是真的?该不会这里面都是尸体吧?” 何南没有回应,脚步不停的走下楼梯,在楼梯尽头的墙面上再次按开了照明的开关,刺眼的灯光猛然亮起,何南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看清了地下室的全貌。 “呕、、、、、、”韩光来不及跑出去,扶着楼梯吐了起来。 苏航眉头紧皱的说:“瞧你那点出息!要吐去外面吐去,别破坏现场。” 韩光捂着嘴巴,踉跄的跑上了楼梯。 刚刚进来的王亮奇怪的问:“韩光,怎么了,里面什么情况?” 看着王亮,韩光硬是将已经到嗓子眼的东西咽了回去,说:“没事,队长让我出去办点事,你们快进去吧。” 韩光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地下室,王亮和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半信半疑的走了下去。一分钟不到,在外面干呕的韩光,又有了几个同伴。王亮一拳捶在韩光胸口,来不及说话又吐了起来。 何南压下胃里的翻腾,仔细的看了过去。这个大约一百个平方的地下室里,被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沾满,最小的容器有水杯那么大,里面放着眼球,舌头等一些小的人体器官,稍微大一些的容器,放着人的五脏,最大的容器足有两米高,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里面放着完整的尸体,一男一女,另一个里面放着半具尸体,双腿没了,只剩下上半身。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单人床,不过说是案板更为合适,上面被清理的还算干净,只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角落里干了的肉沫。 就算是苏航看到这里,也不禁眉头紧皱,说:“这个韩淼还真是变态!” 何南面色难看的说:“看来我们需要叫支援了。” 何南出了地下室,将韩淼地下室发现的情况如实上报,尤广平尤为震惊,立即调派别的分局的法医过去支援,一辆车接一辆车的将所有容器都搬进了法医室,当然还有那些名贵的花草。忙的苏航脚不沾地,就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接连一个星期,苏航等法医每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终于将韩淼花房和地下室的所有受害者的DNA资料都存进了档案。 可以确定的受害者有十一人,除了整个的尸体外,还提取了八个不同的DNA,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失踪人口中比对,何南谅解法医科的疲惫,主动将任务接了过来,又是三天过去,受害的十一人已经有八人匹配成功,另外三人却没找到任何相关信息。何南请示尤广平,扩大了搜索范围,找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2021年12月11日刑警队审讯室,何南和杨飞在门外碰头,杨飞无奈的说:“何队,说起来真是丢脸,自打你走了,这小子就像是闭了嘴的蚌壳,怎么敲打都不开口。看来这个案子想破,还得靠你了。” 何南拍了拍杨飞的肩膀,笑着说:“说这些太见外了,我们可是合作伙伴!走吧,咱们去会会他。” 何南推开房门,和杨飞先后走了进去。韩淼蓦然抬头看向何南,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怨毒,恶狠狠的眼神如果能够化成实质,恐怕何南的身体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何南丝毫不惧的和他对视,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而韩淼最看不得的恰恰就是何南这副表情,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啃其肉寝其皮,说:“你终于来了!” “咦,你在等我啊。”何南撇撇嘴,旁若无人的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杨队,这次你来问吧,我懒得搭理他。” 杨飞配合的说:“行,我来问、、、、、、” “你他妈闭嘴!”韩淼恶狠狠的打断杨飞的话,吓了他一跳。 “你丫才闭嘴!”何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杨飞看了看韩淼,又看了看何南,讪讪的闭了嘴。 韩淼被气的血压一下子就上来,脑袋嗡嗡的青筋直跳,他也想站起来,可是手被铐在了椅子上,他只能仰视着何南,这让他心里的愤怒更上一层,口不择言的说:“曹尼玛,你有种给我松开,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何南讥诮的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想弄死我,你来啊,我就在这儿等着,有本事你就过来。” “曹尼玛!曹尼玛!我曹尼玛!”韩淼已经被气的脑子空白了,根本想不起来其他言语了,如果何南再加把劲儿,就不用再审了,直接送医院就得了。 杨飞在桌子下面拉了拉何南的衣服,他是真怕韩淼被气的爆血管。何南撇撇嘴,懒洋洋的坐了下来,说:“我说韩淼,你后不后悔,是不是觉得当初就不该学计算机?学文科多好,至少骂人你能多点词。你听听,自己听听,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你自己说你废不废物?” “fack!你他妈才是废物!”韩淼到嘴边的‘曹尼玛’又给咽了回去,脑子里嗡嗡的,实在想不起来该骂什么了。 “那你说说你学计算机到底有什么用?如果不是有个有钱的爹,你能有什么?路边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比你强,废物!” “老子的钱都是老子挣得,跟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我撑着,那个破公司早就破产了。你们这些小警察有什么用,一个月就那几千块的工资,我一天的盈利就够你们吃几年!” “呵呵。说大话谁不会,我还说我是世界首富呢。你啊,也就在我们这些小警察面前说说大话。” “你他妈放屁!‘看看’直播就是老子开发的,新型的毒品销售链就是我一手弄成的。”说到这里,韩淼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说:“他们那些蠢货,根本跟不上时代的进步,还在用那一套老办法,弄不好就被人一锅端,那个什么嘉华制药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有谁能想到现在正流行的直播,是我销货的最佳途径?” “啧啧,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以为我们没有调查吗?‘看看’直播明明就是李立权开发的,现在的经营权在韩尚贤手里,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李立权那个蠢猪,如果不是我怕别人查到,我会让他捡这个便宜?还有那个韩尚贤,不过是我的挡箭牌,你们这些警察跟他们一样蠢!” “说的跟真的似的,那货源呢,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信。” 说到这里,韩淼的已经恢复了些许理智,瞬间恍然,何南一开始就是要激怒他,从而让他失去理智,让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一切,就算现在醒悟也晚了。 “金三角。”韩淼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我说了又怎么样,你敢去吗?” ☆、韩淼认罪 2021年12月11日刑警队审讯室,又一场较量,依旧是何南掌握着主动权,当韩淼醒悟时已经为时已晚。 韩淼索性不再隐藏,挑衅的看着何南,说:“货源在金三角,就算我告诉你,你敢去吗?” 何南笑了笑,看向杨飞,说:“杨队,你怕吗?” 一直温顺的像只绵羊的杨飞,气势突然变了,眼神锐利的看着韩淼,犹如搭在弦上的利箭,说:“怕就不当缉毒警!” 何南看向韩淼,厌恶的说:“说你是废物,那是抬举你。韩淼,你杀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你都不怕报应,我们站得直行的正,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在你被裁决之前,我一定把他们被一锅端的消息带给你!” 韩淼讥诮的说:“行,我等着,就看看我们俩谁的命长。” 韩淼知道自己也活不了,索性将他做过所有的事都交代了,当然他是用炫耀的语气,虽然他已经清醒,但心里还在跟何南较着劲儿,他要用事实证明他不是废物,不是软蛋。 韩淼第一次杀人确实在13岁,杀的是他的一名女同学,那时学校里组织夏令营。早熟的韩淼看上了一个女孩,可女孩对他很反感。韩淼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漠视,所以他想办法把女孩骗出了营地,那石头砸死了她,并把女孩拖进了河边扔了下去。 第二次杀人是在韩淼17岁的时候,杀的是他们家的小保姆,就因为小保姆不小心将饭菜打翻,溅了他一身,他把保姆的杀害后,将他的手指切下来,放到了盛满福尔马林的瓶子里,把尸体埋在了他们家花园里。自此以后,韩淼就上了瘾一般,十几年的时间杀了是一个人,不分男女老少。 等多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已经是深夜,韩淼被带离审讯室时,挑衅的看着何南,说:“我做的这些事,你敢吗?” 何南厌恶的说:“我是人,干不了畜生才能干出的事!” “何队,你怎么说话就不对了。就他,说他是畜生,那是对畜生的侮辱,他就多余活在这世上。” 韩淼被他们的一唱一和气的不轻,只是他们现在已经没了陪他演戏的心情,何南挥了挥手,庞海和赵宇便将人给拖走了。 杨飞叹息一声,说:“甭管怎么说,这个案子总算是结了。” “杨队,现在说结还早,刚才我可是把话说出去了,那金三角一行肯定势在必行,咱可不能让他小瞧了!” 杨飞自信的笑着说:“那是必须的!何队,这个案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金三角的事就交给我吧,毕竟你手里还有案子没结,局长那里也不会答应。” 何南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说:“等我打了报告再说吧。” “一个谋杀案牵扯出这么多事情,真是世事难料啊。”杨飞感叹的说:“何队,如果宋慧没有被杀,说不定韩淼就不会事发,暗藏在网络世界的贩毒集团就不会别发现,还有那些被虐杀的人,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被发现。何队,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冥冥中自由安排?” “杨队,这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宋慧案牵扯出来的贩毒案已经水落石出,可宋慧案和马超案却依旧没有进展,好在现在可以把精力全部投入在这起连环杀人案中,何南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抓到凶手。 2021年12月15日刑警队会议室,案发已经半个多月,何南打算重新梳理一下案情。 见众人都到齐,何南看向赵宇和孙琦,直截了当的说道:“赵宇,向佑和高洁的嫌疑是否可以解除?” 赵宇点点头,说:“经过排查,他们两人没有作案时间,基本可以排除犯罪嫌疑。” 何南看向梁竹,接着问:“丁一呢,他是否有作案时间?” 和上次一样,梁竹一个电话,丁一就把证据发到他的邮箱里,根本不用费劲吧啦的去排查,可是他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梁竹实事求是的说:“案发当日,丁一在北市,没有作案的可能。” “好,既然已经排除三人的嫌疑,那我们重新来梳理一下案情。”何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可以将李灵案,张海案,宋慧案,以及马超案并案调查。这几起案子作案手法类似,且受害人之间共同参与了2003年那起校园霸凌事件,致使向阳不治身亡,我们基本可以判定,这就是一起为向阳复仇的连环杀人案。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依旧围绕当年那起霸凌事件来展开,既然凶手要为向阳报仇,那他跟向阳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排除向阳的父母和丁一,最有可能为向阳复仇的会是谁?” 见何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王亮连忙说道:“据我了解,向阳的爷爷奶奶早亡,向佑并没有兄弟姐妹,高洁也就只有高婷一个姐妹,能为向阳报仇的亲人除了他父母和丁总,我想不出还有谁。” “亲人这边行不通,我们就查朋友。其实我一直有一点怀疑,为什么凶手会在十几年后才为向阳报仇?这两天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因为凶手当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撑他的复仇。当时没有能力,而十几年后就有了,这说明什么?” 韩光接话道:“说明当年他还是个孩子!” 何南点点头,笑着说:“韩光说的没错。就因为当年他是个孩子,所以他才需要时间来成长。那么他和向阳是同学,甚至是好朋友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苏航说:“再加上从事医学相关工作这一条,范围就会缩小很多。” “我来总结一下有关凶手的大致信息:一,身高180公分左右,身材偏瘦;二,年龄在25岁到35岁之间;三,与向阳是同学或者朋友;四,从事有关医学方面的工作。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排查向阳曾经的同学和朋友,我们分成四组,赵宇、孙琦一组,庞海、梁竹一组,韩光和王亮一组,我单独一组,分头调查,争取在他逃离南市之前,把他给我找出来!” 众人齐声应道:“是!” 就在众人紧锣密鼓的调查中,南市的一通电话,让丁一急匆匆从北市回到南市,下了飞机的他脚不沾地的赶往南市市立医院。 丁一推开病房,紧张的叫道:“小姨,你怎么样了?” 高洁见丁一进来不由一愣,奇怪的问:“一一,你怎么来了?谁通知你的?” 丁一三两步来到病床前,看着高洁被打上石膏的小腿,担忧的说:“小姨,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重?” “别担心,这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其实就是有点骨裂,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高洁解释完,再次问道:“一一,到底谁通知你的?是不是你小姨夫?我都叮嘱他了!唉,你这身体还没调养好呢,来回跑什么!” “是我!”病房门被推开,乔欣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身上穿着白大褂,依旧是一副职业干练的模样。 “是你?”高洁好奇的看了看乔欣和丁一,问:“小欣怎么会有一一的联系方式的?” 乔欣解释道:“前段时间丁一去阿姨家探望的时候,我们正好碰上,就留了联系方式。不过丁大总裁给我的是他秘书的电话,我是好不容易才联系上的。” 高洁恍然的点点头,有些责怪的说:“小欣,一一身体不好,你不该通知他。” 乔欣内疚的说:“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走路小心点,您也不会遭这份罪。” 高洁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丁一也已经知道了,与其让他来回折腾,还不如就在她身边,她还能有个照看。 高洁安慰道:“都是意外,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放在心上,我没事,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但是你,脚腕的扭伤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乔欣摇摇头,说:“已经消肿了。您不用担心我,您的伤比我厉害。” “没事,要不是你们非要我住院,我早就回家了。”高洁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看向丁一,说:“一一,我看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是不是我不在,你没好好调养身体?” 丁一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身边一共就两个人,还都被小姨收买了,每天监督我,不听话就打小报告,我怎么敢啊!” 乔欣轻笑出声,说:“都说丁大总裁是座冰山,没想到在阿姨您这儿,居然还会撒娇,这场面要是让别人看到,指不定就被惊掉下巴了。” 乔欣的话让高洁很受用,她笑着说:“这也要分人,在我面前,一一就是长不大的孩子,不跟我撒娇跟谁撒娇,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丁一面不改色的坐到病床前,脱掉手上的手套,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淡定的仿佛两人说的不是他一样。 乔欣又和高洁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巧合 2021年12月17日,正在家调养的丁一突然接到韩哲的电话,说一个叫乔欣的女人找他,还说高洁从楼上摔下来进了医院,丁得知消息后,给向佑去了电话,确定消息后,便匆匆回了南市,赶往医院看望。 丁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高洁,用湿巾擦了擦手,问:“小姨,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高洁解释道:“前天我跟小欣一起出门,谁知电梯坏了,我们不得已就走楼梯,结果走着走着,小欣的高跟鞋鞋跟坏了,她一个没站稳就要栽下去,我下意识的拉了她一把,结果两个人都滚了下去。不过还好,伤的都不重。” 丁一点点头,接着说:“小姨,你好像跟乔欣很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高洁笑着说:“小欣啊,我们认识了五六年了吧,她刚毕业就分到我们医院实习,因为性格很好,所以基本所有人都喜欢她,接触下来才知道,原来她和向阳是同学,因为父母都回了老家,原来租的房子又离医院很远,所以我就帮她在小区里租了房,就在我们单元楼的4楼402。” “阿姨很喜欢她?” “小欣这孩子人不错,隔三差五的就上楼看一看,说是蹭饭,其实菜都是她买的。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就是不找男朋友。如果向阳还活着,我一定让她当我儿媳妇!” 丁一垂下目光,轻声说:“小姨,对不起!” 高洁连忙说:“你看我,总是说这些有的没的。一一,你别放在心上,人老了就爱唠叨。我们都接受了向阳的离开,虽然还有伤痛,但都放下了。一一,你也别在为难自己了。” 丁一收起眼底的情绪,微微笑了笑,说:“好,谢谢小姨。”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已经到了傍晚,向佑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丁一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丁一连忙起身,回答道:“小姨夫,我是下午一点下得飞机。” 向佑点点头,看向病床上的高洁,关心的问:“今天怎么样,除了腿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高洁无奈的摇摇头,说:“我就是伤了腿,能有哪儿不舒服。你们啊,别跟着瞎紧张,我身子骨好得很。” 高洁虽然嘴里抱怨,但眼底幸福的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向佑微微皱眉,苦口婆心的说:“身子骨再好,咱们也老了,一定得多注意。你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难保不会有其他地方有损伤,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护士长,这点道理还不懂?” 高洁温柔的笑着说:“你也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护士长了,该怎么做我还不清楚,我的身体我了解,放心吧。倒是你,一会儿下班回家做点吃的,别在外面凑合。”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照顾好自己就行。” 丁一站起身,温声说道:“小姨,小姨夫,你们聊。天色晚了,我出去给小姨买点吃的。” 向佑点点头说:“你去吧,记得买点清淡的,她吃不了油腻。” 高洁不放心的叮嘱道:“一一,你胃不好,你先吃,吃完给我带回来就行。” 丁一笑着说:“我买回来跟小姨一起吃。” 丁一出了病房,刚想下楼,就看到乔欣迎面走了过来。 乔欣看到丁一愣了愣,随即笑着说:“丁总,你这是去给阿姨买饭吗?” 见丁一点头,乔欣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说:“不用去了,饭菜我都买好了,是阿姨最爱吃的黄瓜炒虾仁。” 丁一站在原地看着乔欣,乔欣见丁一没有跟上,回头叫道:“丁一,怎么了,不跟上来吗?” 丁一应了一声,和乔欣一起进了病房。乔欣一进病房就笑着和向佑打招呼,周到将床上的小桌板放好,伺候着高洁吃饭。而丁一就像个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如果说他们是一家人,丁一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一些不舒服,这样的画面在提醒着他,他不是个正常人,跟任何人也无法做到亲密无间。 “一一,一一,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丁一回神,敛去眼底的情绪,说:“没事,想些事情。” 高洁关切的问:“是不是胃不舒服了?这里有你小姨夫,小欣,你不也没吃饭呢,跟丁一一起去吧,替我监督他好好吃饭。” “小姨,我还不饿,等您吃完了,我再去。” “你的生物钟我还不清楚,赶紧的!小欣,你带一一去,找一家干净卫生的餐厅,让他请,反正他有钱。” 乔欣玩笑的说:“那感情好,我可是好久没出去吃大餐了,今天有丁总请客,我可以大吃特吃了!” 高洁骄傲的说:“吃吃吃,吃再多他也请得起,快去吧。” 两人一起出了门,丁一听着乔欣侃侃而谈,不得不承认乔欣是个很好的女人,就像高洁说的,人品好,长得漂亮,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确实是很多男人倾慕的对象。 丁一淡淡的问道:“乔欣,你有男朋友了吗?” 乔欣一怔,坦然的说:“没有啊,怎么,丁总是对我有意思?” 丁一摇摇头,没再出声,率先走了出去,乔欣不以为意,随后跟上。两人来到电梯前,乔欣随意的问道:“丁总,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丁一再次摇头,说:“谢谢你这么多年陪伴他们。” “你不用跟我道谢,与其说我陪伴他们,不如说我们相互陪伴。”乔欣停顿了一会,接着说:“父母回了老家,我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有时候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自从搬到高阿姨楼下,他们对我很照顾,就像我的亲人,他们给予我的,远比我回报的多得多。” “是我的错,逃避了这么多年,没有好好陪伴他们。” 乔欣见丁一神情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说:“咱们不说这些。丁总,你看我怎么样?要是不嫌弃,我们交往试试看?反正你我都是单身,不行就凑合凑合在一起算了,正好也能一起照顾叔叔阿姨。” 不待丁一说话,电梯门打开了,何南和韩光出现在丁一电梯里,让丁一不禁一怔。韩光面色古怪的看了看丁一和乔欣,又看了看何南,心里忍不住腹诽道:“真是见了鬼了,来的真是时候!” 乔欣看了看对视的丁一和何南,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韩光推了推何南,小声说:“队长,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何南抬脚向外走去,眼睛却始终看着丁一,韩光紧随其后,站在何南身后,审视的看着对面的乔欣。 何南平静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一淡淡的回答:“今天下午。” “什么时候回去?” “不确定。” “吃饭了吗?” “还没。” “一起吧。” “好。” 韩光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说完,心里不禁乐出了声。乔欣见丁一上了电梯,也想跟上去,却被韩光拦了下来,说:“那个医生,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帮我看一看?” 眼看着电梯门关上,乔欣眼底闪过懊恼,随即笑着说:“这位先生,你哪里不舒服?挂号了吗?” 韩光拍了一下脑门,说:“哎呀,我忘了挂号了!医生,我肚子不舒服,是不是得挂内科啊?” 乔欣点点头,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没错,是内科。” “那我先去挂个号,谢谢医生,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看着韩光跑向楼梯间,乔欣眼睛闪过不悦,转身走向高洁的病房。韩光出了住院部大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嘀咕道:“队长啊,情敌非常强大,你可要加油啊,我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何南与丁一并肩走着,与步履匆匆的行人不同,他们走的很慢,也很安静。直到他们走出医院的大门,何南才开口问:“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只要干净,有包间就好。” 何南点点头,带着丁一在医院周围兜兜转转,进了一家看上去还算高档的餐厅,要了一个包间坐了下来。 丁一抽出纸巾擦了擦椅子,还有面前的桌面。 何南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服务生,说:“上两个你们的招牌菜,不要辣,在来一碗皮蛋瘦肉粥,两份米饭,暂时就这些。” 服务生笑着说:“好的,两位稍等,饭菜马上就好。” “等等。”何南叫住服务生,认真的叮嘱道:“告诉做菜的师傅,摘菜,洗菜,炒菜必须戴手套,还有上菜的时候,我有洁癖。” 服务生依旧礼貌的说:“好的,客人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你去吧。” 房门被关上,何南看向丁一,直截了当的问:“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就是那女医生对你说的。你跟她很熟吗?” “不熟,只是中学的同学。” “那她为什么跟你说那些?她、是不是喜欢你?” “不知道。” “那你喜不喜欢她?” “小姨没告诉你?” “什么?” “我不喜欢女人。” ☆、改变心意 2021年12月17日,南市市立医院对面的一家中餐厅内,何南和丁一对面而坐。 何南听完丁一不算解释的解释,心里的酸涩平复了许多,问:“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丁一平静的回答:“私事。” “什么私事?”何南下意识的问,随即反应过来,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何南有些懊恼自己的多疑,刚才丁一明明已经解释了,他还是忍不住问这问那,真像是更年期提前了。 “小姨受伤了,我过来照看。”丁一今天似乎很有耐心。 “受伤?怎么回事,伤的重吗?” “还好,伤了右腿,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那个女医生很漂亮,像个模特、、、、、、”今天丁一格外的配合,让何南有些不习惯,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你来医院做什么?”丁一自然的转换话题。 “来找高阿姨问些事情,关于向阳的事。”何南说完有些后悔,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丁一,果然见丁一的眼神变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丁一看向何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问什么,问我吧,向阳的事我比他们清楚。” 虽然知道向阳是丁一的表哥,虽然明白向阳对丁一的重要性,但何南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何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把马超案的情况,以及他们的猜测详细的跟丁一叙述了一遍。 “你想问当初和向阳亲近的人都有谁?” 何南点点头,说:“嗯,虽然没有证据,当我确定这几起案子的凶手一定跟向阳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感情。” “和向阳最亲近的人是我。”丁一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说:“可我没能为他报仇。何南,你执着了半辈子的法律,真的是公正的吗?” “丁一。”何南看着丁一的眼睛,坚定的说:“或许法律存在漏洞,一些人钻了法律的空子,暂时逃过了惩罚,但我坚定的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毕竟制定法律的初衷,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公平公正。如果没了法律,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你我都能想象。”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清冷的眼睛掀起一阵阵漩涡。 何南明白丁一的挣扎,很多事他都可以无底线的让步,但涉及法律的事,那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能放任丁一行差踏错。 “丁一,四条人命,就算是杀人偿命,也是唐皓偿命,其他人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理应由法律对他们的罪行进行宣判,而不是由那个行为偏执的凶手动用私刑。” 丁一沉默了许久,眼里的挣扎慢慢恢复平静,轻声说:“何南,我累了。” 何南的心一紧,手掌下意识的握紧,说:“对不起,我以后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今天是个巧合,我不知道你回了南市。丁一,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以后不会、、、、、、” 丁一打断何南的话,说:“我的意思是我累了,不想逃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放弃,那我找别人吧。” “不许!”何南激动的握住丁一的手,说:“不许找别人!” 丁一看向两人交握的双手,强忍着想要甩开的本能。何南见状下意识的松开,不确定的问:“丁一,你、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何南,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也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听好了。”丁一看着何南,认真的说:“如果你能说服你父亲,如果你不介意我的不正常,我们就在一起吧。”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何南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丁一,喃喃的说:“丁一,你、你说的是真的?” 看清何南眼底的不安和小心翼翼,丁一心疼极了,还记得初见时,何南眼底的神采飞扬、自信笃定,短短几年时间,他因为自己变得不自信,不快乐,就连笑容也少了许多。幸好,幸好现在还不晚。 “没听清就当我没说。” 何南急忙说:“听清了,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丁一,你不能这样,你要言而有信!” 丁一清冷的眼里浮现笑意,说:“真听清了?” “听清了!一字不差!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 “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做得到,我就信守承诺。” 何南忙不迭的点头,兴奋的直在包间里转悠,看着何南那副傻样,丁一眼底的笑意更浓,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服何平。直到包间的房门被敲响,何南才窘迫的坐回了位置。 服务生推门走了进来,将托盘上的饭菜端到桌子上,奇怪的说:“咦,刚才有位女士来找两位?没找到吗?” “女士?”丁一微微皱眉,说:“什么模样?” “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装,个子很高,应该有180公分吧。” 丁一和何南对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没事,应该是没找到,你下去吧。” 服务生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是乔欣。” 何南也皱起了眉头,问:“就是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女医生?” “嗯。”丁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何南面前的小碟子里,说:“先吃饭吧,有事待会再说。” “好。”何南忍不住心头一热,心里甜滋滋的。 何南见桌上的鱼丁一一口没吃,问:“你不喜欢吃鱼吗?” 丁一犹豫了一瞬,说:“小时候别鱼刺卡到过。” 何南闻言一怔,当他看到丁一白皙的耳朵染上绯红,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从旁边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仔细的挑着鱼刺,挑好后推到丁一面前,说:“好了,吃吧。” 丁一眼底越发温柔,口是心非的说:“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何南说着说着不禁红了脸,偷瞄着丁一,一副做了贼的表情。 丁一没有说话,只是夹起鱼肉放进嘴里。就这样,一顿饭一个挑鱼刺,一个吃鱼肉,不知不觉一条鱼都被丁一吃进了肚子。何南傻兮兮的看着丁一,除了米饭几乎没吃什么菜,却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丁一用湿巾仔细的擦了擦手,说:“何南,凶手我基本能锁定了。不过,眼下可能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南奇怪的问道:“凶手是谁?为什么我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欣。她之所以没进来,十有八九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乔欣?是她?”何南眉头紧皱,问:“她和向阳的关系很好?” 丁一垂下目光,平静的说:“13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向阳又那么美好,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包括乔欣,她还让我帮她转交过情书,或许是因为这个,她对我多了几分和善。” 何南眸光一亮,说:“身高,体型,包括职业都符合。” 像是想到什么,何南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紧张的说:“如果她刚才听到我们的对话,却选择避而不见、、、、、、你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是料定她会将我们的事传出去吗?” 丁一点点头,说:“我一直都怀疑她是刻意接近我,甚至小姨的伤也是她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引我回来。” “她为什么要引你回来?”何南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丁一平静的说:“为向阳完成复仇,我是最后一个目标。” 何南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紧张的说:“为什么,向阳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丁一叹了口气,苦涩的说:“怎么没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我,向阳也不会死,她找上我,我一点都不意外。如果她不是伤了小姨,我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怪她。可惜她触碰了我的逆鳞。” “明知道她目的不纯,你为什么还让她靠近?”何南面色一变,说:“你是想拿自己作饵,引蛇出洞?” 丁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何南的猜测。 “不行!我不同意!”事关丁一的安全,何南态度强硬。 丁一平静的说:“她做事谨慎,作案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果想要抓她,这是最好的办法。” 何南态度坚定的说:“丁一,我永远不会拿你的生命做赌注!即便永远没办法抓她,我也不会这么做,这件事没的商量,你必须听我的!”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虽然没有说话,但何南明白丁一是铁了心要那么做。 “我对她有防备,她不好下手,刚才我们的对话正好给了她机会,她完全可以将消息放出去,然后趁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动手。” 何南一怔,不安的看着丁一,怀疑的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你为了引他上钩才那么说的?”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眼底浮现失望,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转身就走。 何南见状心里一慌,疾步上前,攥住丁一的手腕,不安的说:“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直播说爱你 2021年12月17日,南市市立医院对面的一家餐馆内,丁一失望的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何南攥住了手腕。 何南不安的说:“你别走!丁一,你说清楚!” 丁一想要甩开何南的手,却发现他攥的很紧,根本甩不开。丁一冷淡的说:“放手!” 何南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攥的更紧了,说:“我不!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放你走!” 丁一利落的转身,右手敲向何南的手肘,何南有所防备,向后一拉右手,左手将手铐拿了出来,直接将两人的手铐在了一起。 丁一一怔,不悦的说:“放开!” 何南将手铐的钥匙扔到了房间的角落,说:“丁一,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别想甩开我!” 丁一眼神锐利的看向何南,说:“我之前就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很可惜你不信我,所以你没机会了。” 何南心慌的厉害,死死的攥着丁一的手腕,惶恐不安的说:“丁一,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别生气,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下不为例!” “我说最后一次,松开!” “不松!如果我松开,我就再也没机会了!”何南心里酸涩的厉害,红着眼眶说:“丁一,你不能这样!明明之前我已经打算放弃了,是你突然给了我希望,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这样!” 丁一的心里也不好受,可刚刚何南的怀疑真的刺伤了他,他鼓起莫大的勇气,褪去坚硬的外壳,想要将最真实、最柔软的自己交出去,可惜还是受伤了。 “何南,我给你机会了。” “我知道,是我不对,只要你说话算话,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丁一,你原谅我好不好?” “要我原谅你可以,但你以后必须都听我的,能做到吗?” 何南犹豫了一会儿,说:“除了事关你安全的事,其他我都听你的。” “何南!”丁一有些气恼看着何南。 何南可怜巴巴的看着丁一,说:“丁一,如果让我在你的安全和我们在一起两个里面选,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已经三次了,看着你在死亡线上挣扎,那种痛苦我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果你能,为什么还会把身体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现在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我要你健康!丁一,我想你活的长长久久!就算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的眼睛,里面的情感浓烈到让他窒息。他撇开视线,轻声说:“松开。出来很久了,小姨该担心了。” 何南怔忪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把手铐打开,办得到就原谅你。” 何南闻言连忙向房间的角落走,却忘了自己跟丁一铐在了一起,丁一被拉的一个趔趄。何南急忙道歉,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丁一,丁一无奈跟着他走向角落,何南拿起钥匙就开手铐,结果越急越乱,好不容易打开了,他也超时了。 何南可怜兮兮的看着丁一,说:“我是不是超时了?”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时间刚好。不过,以后不许对我用手铐。” 何南忙不迭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那之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丁一答非所问的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何市长吧。” “我想,一定想!那你也要说话算数!” 丁一微微点头,说:“走吧,我们已经没时间浪费,明天会很乱,我们还是尽早应对比较好。” 何南见状欣喜的说:“好,都听你的!” 两人出了单间,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结了账,随后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高洁正坐在床上看书,见丁一进来,笑着说:“一一回来了,何南是不是来医院了?” “小姨怎么知道的?” “刚才刑警队的韩警官来过。”高洁看着丁一,试探的问:“一一改变主意了?” “小姨,你又知道了?” “猜的。以你的性子,如果没改变主意,不会跟他单独去吃饭。你决定接受他了?” 丁一坦然的说:“嗯,我想给他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为什么改变主意?”高洁很好奇。 “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看到您和小姨夫的感情这么好很羡慕。您说的对,一辈子很长,终归要找个伴儿,否则就太孤单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既然决定了,就坚定一些,不要轻易说放弃,不论别人怎么说,我和你小姨夫永远支持你!” 丁一感激的说:“谢谢小姨,就是你们给了我勇气,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 “嗯,这么想就对了。” 丁一又跟高洁聊了会天,就在高洁的催促下离开了医院,医院里有向佑专门请的护工,还有护士照看,根本不需要留人守夜。丁一也就顺着高洁的意思,让韩哲开车送他回了家。 丁一向韩哲交代了一些事,就径直上了楼,回到家,他破天荒的没有先去洗澡,而是在他的社交平台上发了一条动态。 “我将于晚上十点直播,有事情公布。” 发完动态,丁一就去洗澡了,而他的粉丝却因他的这条动态沸腾了,争相转告,相约十点准时看直播。没办法,他们粉的偶像实在太低调了,发个动态都稀罕,更何况是直播了。刚刚九点半,丁一直播间的人已经超过百万,一条条留言刷的人眼花缭乱,刚发出去就已经找不着了,可谓是相当壮观。 丁一洗完澡看了看时间,距离十点还有十分钟,他打开电脑登上了社交平台,一看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不由有些咋舌,数字已经过千万,而且还在飞速的增加当中。 十点整,丁一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了直播,和以往不同,丁一洗完澡后没有穿睡衣,而是换上了正装,洁白的衬衫,胸前一枚翠竹形状的胸针,配上黑色的领结,更显高贵。因为刚刚洗过澡,丁一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粉,头发随意的擦了擦,偶尔还有水珠滴落,整个人与之前的清冷相比,多了几分柔和,就像童话故事里永远温柔的王子,更容易让人深陷其中。还没说话,直播间就炸了,粉丝们纷纷留言,称赞丁一的神仙颜值,各种截图满天飞,无论什么角度,都堪称完美! 丁一做事向来干净利落,直奔主题的说:“大家好,我是丁一,今天的直播主要目的是为了公布一件私事。虽然我不会特意关注网络上对我的评论,但多少还是会看到一些。很多人,不管是善意的关心,还是恶意的窥视,都在讨论我的感情问题,今天在这里我打算给大家一个交代。” “相信大家多多少少对我有些了解,我有严重的洁癖,我无法接受旁人的靠近,这些都是真的。也是因为这个,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不健全的人,所以一直对感情抱着排斥的心态,我不想招惹别人,同样也排斥别人的靠近。可这一切在三年前被打破了,一个人闯入了我平静的堪比死水的世界。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我的不健全,不正常,我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他,这样的情人算的上情人吗?” 丁一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接着说:“我明确的拒绝他,已经不止一次,我甚至告诉他我的不正常,可那个傻子居然说没关系,他不在乎,就算不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每天能看看我,他就知足。你们说他傻不傻?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他却陪伴我走过很多难捱的日子,包括那三次生死边缘的挣扎。” 丁一眼睛放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我从来没和他说过一句软言细语,我们见面也从来都是短兵相接,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动过手,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我,而我又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 “还记得初见时,他眼睛里是神采飞扬,是自信骄傲,他常常会笑,就像向阳而生的向日葵,既美好又温暖。可短短几年时间,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暗淡,没了神采,看向我时永远是小心翼翼,曾经的骄傲在感情面前变得卑微,都是因为我的犹豫不决,他才变成了这样,所以今天我没有在逃避,接受了他的感情,我想给彼此一个重生的机会。” “之所以在这种场合高调的公布我的私人感情,完全是因为我们的不同,因为我喜欢上的那个人刚好是同性。我知道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容忍度有限,我也曾因为这个犹豫不决,不过我不想在逃避,我不觉得我的爱与别人不同,我想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直播过后,你们会怎么想,或许鄙视,或许同情,或许厌恶,我无法主导你们的思想,但我可以决定我和他的未来,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最后我想说:我褪去身上坚硬的壳,将最真实、柔软的自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受伤。何先生,我爱你!” ☆、反应 2021年12月17日,一直低调的丁一突然直播,高调的讲述了自己的感情经历。 丁一看向屏幕,深情的说:“最后我想说:我鼓起莫大的勇气,褪去身上坚硬的外壳,将最真实、柔软的自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受伤。何先生,我爱你!” “呜呜呜,我不行了,哥,这也太感人了!我得哭一会儿。”看完直播的何艺哭的稀里哗啦。 何南没想到丁一会用这种方式回应他的感情,感动到无以复加,眼睛酸的厉害,这次的眼泪与之前不同,是幸福的味道。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在社交网站上转发了丁一的直播视频,并作了回应,“丁先生,我爱你!还有谢谢你!” 丁一虽然下了直播,但直播间却依旧热闹,所有人都在讨论丁一的直播,还有那个幸运的‘何先生’到底是谁。直到何南转发了丁一直播视频,并做了回应,直播间一片哗然,他们想要找的‘何先生’自己送上门了。接下来何南的社交平台炸了锅,访问量一下就过了千万。 当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丁一的直播时,一段视频被悄悄上传,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过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只是为丁一的直播锦上添花而已。 大多数粉丝都被丁一感动,纷纷留言表示支持,当然心里少不了冒酸泡泡。不过也有一些粉丝表示接受不了,纷纷脱了粉。还有一些黑粉想要带节奏黑化丁一,一时间网上因为这个闹得沸沸扬扬。丁一再再再一次登上了热搜,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下来过。 正在书房观察网上动态的丁一,接到了肖涵的电话。 “丁一,你闹这么大动静,能不能事先给我通个气,是想吓死我吗?”肖涵也不知道他打这通电话时,是怎样的心情。 “嗯。”丁一轻轻应了一声。 “嗯?”肖涵只觉得酸涩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语,额头上划过三条黑线,沉默了半晌,轻声问:“你真的决定了?” “嗯,全国都知道的事,反悔也来不及了。” 听到丁一轻松的调侃,肖涵一怔,随即在心里长叹一声,说:“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突然想通了。小姨说的对,你们陪不了我一辈子,终归要找个伴的。”丁一停顿了一会儿,说:“肖涵,我是真的爱他。” 肖涵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将心底的酸涩压下,说:“好,我知道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还有唐然,都无条件支持你!” 挂掉电话,肖涵愣了回神,转发了丁一的直播,并公开力挺。做完这些,他突然发现唐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唐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肖大哥,直播你也看了吧。” “看了,没想到这么突然。”肖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看来我是真的没机会了。他这人做事总是这么我行我素,让人措手不及。” 唐然沉默,没有回应。 肖涵见状有些担忧的说:“唐然,你还好吧?” “肖大哥,老师他会不会抛弃我们?”唐然语气里满是不安。 肖涵叹了口气,走到唐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说:“唐然,相处这么久了,丁一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三个人的生活,变成四个人,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唐然惶恐的看着肖涵,说:“肖大哥,我知道,但还是害怕。” 肖涵安抚的说:“如果害怕,那就给他打个电话,亲自问问。” 接过肖涵递过来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给丁一拨了过去。 “喂,什么事?” 丁一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唐然委屈的瞬间红了眼眶,深呼吸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说:“老师,是我,唐然。” 听出唐然语气里的颤抖,丁一心里一揪,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然擦擦眼角的眼泪,略带鼻音的说:“没事,就是想您了。” 丁一恍然,温声说道:“直播看过了?” 唐然老老实实的回答:“嗯,看了。” “胡思乱想了?” 唐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再次漫上眼眶,委屈的哽咽着说:“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胡思乱想,可是我好怕!” “怕什么?唐然,我说过我们是家人,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们就永远是家人。你,我,肖涵,只是现在多了何南而已。” “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嘛!”唐然这是第一次在丁一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丁一无奈的说:“我要在南市待一段时间,这个周末让肖涵带你过来待两天吧。” 唐然心里好受了一些,忙不迭的说:“好,谢谢老师!” 唐然挂掉电话,和肖涵又聊了一会,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难以入眠,当然也包括何家的众人。 何家书房内,何平面色难看的站在书桌的后面,而何南则平静站在他的对面。 何平看着何南,语气沉沉的说:“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何南回视着何平,平静的说:“爸,我知道我们先斩后奏不对,对不起,您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何平恼怒的说:“罚你?现在罚你还有用吗?我们何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何南眼底浮现难过的情绪,随即垂下眼睛,敛起情绪,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我不觉得自己的感情有什么丢人的。” “你!”何平气的拿起桌上的书,就朝着何南扔了过去。 何南不躲不闪,厚重的书本直接砸在了何南身上,他踉跄了一下,身体依旧笔直的站着,而书本则‘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房间内的声音传出门外,王芳心里一急,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书,又看了看何南,恼怒的说:“何平,你想干嘛?” 何平指着何南,愤怒的说:“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儿子都干了些什么!丢人丢到全国人民面前了!” “教?是你教过,还是我教过?”王芳看着何平,丝毫不让的说:“孩子长这么大,我们教过什么?为了你的工作,我跟着你东奔西跑,直到孩子成年才回来。何平,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除了给钱,我们尽过一天父母的责任吗?” 何平脸上的神色一僵,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王芳得理不饶人的说:“再说丢人,这两个孩子哪个丢人?是人品不好,还是长得不好?是犯了法,还是干了坏事?两个那么优秀的孩子,有几个比得上?他们不过是与大多数人有些不同,喜欢同性,那是他们的错吗?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会甘愿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吗?何平,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该做的不是教训,而是理解。孩子们要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要面对别人的指手画脚,他们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痛苦!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而你都做了什么?非要没了孩子,你才甘心吗?” “王芳,如果他这样,何家的下一代怎么办?断子绝孙吗?”何平什么都没听进去,态度依旧强硬。 王芳丝毫不让的说:“那你想怎么着?让孩子形婚?祸害了自己儿子不算,还祸害一个闺女,就为了你所为的传宗接代?何平,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思想顽固,觉悟低下,自私自利,我怎么就跟你过了一辈子!” 王芳拉起何南的手,气愤的说:“何南,走,咱们不跟他过了!” 何平被说的脸色涨红,恼怒的说:“王芳,你简直不可理喻!” 王芳懒得再搭理他,拉着何南就出了书房,娘仨收拾了收拾,都搬去了荷韵花园。王芳平时都顺着何平,这次是真的怒了。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何平心里一颤,固执的大声说道:“走走走,走了就别回来!” 这么一折腾,等何南他们来到荷韵花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2点。何南满是愧疚的看着王芳,歉疚的说:“妈,对不起,让您跟着操心了。” 王芳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别放在心上。妈老早就对那个死老头子不满了,上次去北市他瞒着我找你们麻烦,现在想起来还气不打一处来呢。放心吧,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 何艺在旁边跟着应声道:“我也支持!丁老师那么优秀的人,值得所有人仰慕!哥,你能让丁老师接受你,可真给我长脸!” 王芳一巴掌拍在何艺脑门上,笑骂道:“怎么说话呢,谁给谁长脸,没大没小的。” 何南犹豫了一瞬,说:“妈,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爸那边怎么办?” “甭管他。”王芳不满的说:“这么多年顺着他,还顺出毛病了,是时候让他清醒清醒了!行了,这么晚了,都赶紧睡觉去吧。” 三人依次洗漱完,各自回了房。何南兴奋的一夜没睡,想给丁一打电话,又怕打扰他休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时不时的发出傻笑。一直熬呀熬,终于熬到早上五点。 ☆、引蛇出洞 2021年12月20日,一辆救护车进入雅韵花园,蹲守在雅韵花园的狗仔拍到了丁一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网上一片哗然,南市市立医院被丁一的粉丝和狗仔包围。事关丁一自杀的新闻,在网上疯传,很多人在涵一游戏的官方网站上留言,询问丁一的情况,何南的社交网站也早已沦陷,当然肖涵和唐然的社交网站也没能幸免。 当天下午,肖涵在涵一游戏南市分部召开发布会,南市的新闻媒体几乎全部出动,整个会场被记者和摄影师挤满。 肖涵在徐征的引导下来到位于舞台中央的话筒前,他轻咳了两声,台下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扫视众人一眼,神色严肃的说道:“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主要是为了澄清几个问题。” 肖涵停顿了一会儿,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他身上,这才再次开口道:“12月17日,我的合作伙伴丁一,勇敢的官宣自己的感情,明知道官宣之后,会被人质疑,甚至攻击,他还是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因为他觉得他们的爱是纯洁的、干净的,而世人大多是善良的、包容的。他抱着乐观的心态,期待他们的感情能够光明正大的呈现在世人面前,得到世人的祝福。虽然大多数粉丝都始终如一的支持他,但也有很多人诽谤,污蔑,甚至利用网络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大量不堪入目的词汇,足以杀死人的言语,充斥着满满的恶意!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天真,也看清了藏在网络后面那些丑陋的灵魂。巨大的精神压力,再加上之前身体的亏损,致使他彻底垮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那些肆无忌惮利用网络,利用文字伤害他人的人,你们是否想过,如果丁一真的出事,你们手上、键盘上、灵魂里也沾染了他的鲜血!” 振聋发聩的质问,让现场的记者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在我眼里,丁一是纯洁的,善良的,他的感情也比很多人都纯粹,他的私生活干净的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羞愧!”肖涵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台下的众人,说:“‘艾滋病’,‘□□’,‘性生活混乱’,只有思想最肮脏的人才会随意编排、忖度他人,最该被道德谴责的是他们,而不是勇敢说出爱的他。别以为你们躲在网络后面,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曾说过的,曾做过的事,你们在不久的将来会一一接到法院的传票!即便倾家荡产,我们也会为丁一讨回公道!” 整整五分钟的沉默,下面的人鸦雀无声。 “我要澄清的是:一,丁一17号直播里所说的不正常,不健全,是指自己无法让人靠近,并不是影射同性恋不正常,不健全,希望那些咬文嚼字、哗众取宠的人,停下你们的口诛笔伐!二,我跟丁一的关系是家人,永远不会因为利益感情破裂,涵一游戏最大的股东,永远是丁一!三,唐然并没有因为丁一感情的事,与他产生隔阂,也没有更换监护人的打算。” 就在只是,一身正装的唐然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身体笔直的走向肖涵,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肖涵便退向一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台下在一阵短暂的喧哗后,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唐然身上,看着台上的已经褪去稚嫩的唐然,众人这才惊觉,当年那个少年已经长大。 “大家好,我是唐然,相信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我,我是唐氏的唯一继承人,但相较于这个身份,我更喜欢‘丁老师的学生’这个身份。”唐然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网上很多人都很关注我的生活,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在这里对那些人表示感谢,我生活的很好,因为老师对我很好。这几年来,我一直陪在老师身边,他对感情的犹豫和挣扎,我看在眼里。我年纪小,感情的事我不是很懂,爱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指手画脚?你们是谁?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老师做错了什么?他们的感情伤害了谁?我们这些家人都不在意,你们凭什么?” “不用想我都知道,我这么说话肯定会有很多人将矛头指向我,什么嚣张跋扈,仗着有钱说话肆无忌惮等等,原谅我污言秽语的词汇量少,因为老师从来都不教我这些,他向来都让我做个有教养的人。不像网络上那些喷子,什么脏说什么,我家卫生间的马桶都比他们的嘴巴干净!如果老师在,他一定会教训我,说‘唐然,你的教养呢’。可惜他不在,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老师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像父亲一样教导我,教导我怎样做‘人’。我觉得我很幸运,能有这个一个好老师,我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我是个人,而那些网络喷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唐氏资产几十亿,在我眼里不及老师一句教导。无论我是否成人,只要老师愿意,唐氏总裁永远都是他,所以那些别有目的的人就歇了心思吧。” 唐然说完退后一步,和肖涵一起离开,徐征上前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一众记者想要上前,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两小时后,南市警察局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之前的李灵案、张海案、宋慧案、马超案并案侦查,何南是否徇私,丁一是不是连环杀手做澄清说明。 南市警察局局长尤广平主持了新闻发布会,郑重声明:一,何南在工作期间,严格依照国家法律,并未对任何人徇私,也不曾收受贿赂,是个称职的人民警察。二,案件相关人丁一,在确切的证据下,已经排除其杀人嫌疑。三,以上结论,是中央下派的调查组查证的结果。 尤广平在南市官网上上传了调查组的调查文件,上面的印章都是调查组专属,做不了假。 那些带节奏的黑子闭了嘴,全国各地的很多粉丝纷纷来到南市,在南市医院外聚集,他们没有冲击医院,只是安静的聚集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他们自制的祈愿牌,等待着丁一醒来的消息。 深夜,医院丁一的病房内,丁一无意识的躺在床上,点滴一滴一滴滴进他体内,何南面色憔悴的看着他。 突然病房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小护士拿着点滴走了进来,说:“何先生,丁总该换药了。” 何南点点头,让开了床边的位置,何南有些疲惫的说:“护士,我去一下厕所,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何先生,你去吧,丁总这儿有我呢。” 何南感激的道了谢,转身出了病房。护士给丁一换好点滴,刚想坐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她,“小丽,17床的病人出事了,你快过来帮忙。” 张丽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丁一,匆忙跑了出去。房门轻轻被关上,紧接着又轻轻被推开,一个身影闪身走了进来,三两步来到丁一病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扎进了丁一的点滴瓶里。 “丁一,你去死吧!” “为什么杀我?”昏迷的丁一突然睁开眼睛,漠然的看着床边的乔欣。 乔欣一怔,下意识的向门外跑去,刚到门口,病房门便别打开,何南出现在门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乔欣的脑袋,紧接着又是一群人冲了进来。 乔欣愤怒的看向丁一,只见丁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扯下手背上的针管。她恶狠狠的瞪着丁一,说:“你骗了所有人!” “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抓到你?” 乔欣得意的说:“抓到我?你们有证据吗?最多告我杀人未遂。” 何南将□□收起来,掏出手铐走向乔欣,谁知乔欣一脚将手铐踢飞,手中的针管狠狠的扎向何南的太阳穴,因为何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一时间众人怕误伤他,没敢开枪,刚想上前,就见丁一利落的迈出一步,一个手刀下去,刚刚还勇猛无比的乔欣,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再次赞叹丁一的武力值,也替乔欣默哀,伤谁不好,非要伤何南,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何南蹲下身,将乔欣的双手背向身后铐了起来。 丁一眉头紧皱的说:“下次再抓人的时候,记得先缴了武器。” “好。”何南讪讪的点点头,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丁一。 韩光朝庞海使了个眼色,架起地上的乔欣,说:“那什么,队长,嫌疑人已经抓到了,咱们就先撤了,就不打扰你跟丁总了。” 王亮将点滴瓶放进证物袋,笑嘻嘻的说:“韩光说的对,都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家洗洗睡吧,明天咱们再审。” 何南被众人暧昧的目光看的面红耳赤,朝着王亮和韩光一人就是一巴掌,恼羞成怒的说:“睡睡睡,就知道睡!一个个就这点出息!” 王亮和韩光无辜的揉揉脑门,刚想说话,就听丁一说:“何南,我想睡、、、、、、” ☆、真相大白 2021年12月21日,刑警队审讯室,何南拿着文件袋,和韩光先后走了进去。 乔欣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不屑的撇撇嘴,她不怕被抓,在开始复仇的那一刻,她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况且以现在的证据,最多判她杀人未遂,有生之年她还能活着出来,还能继续完成复仇。 何南坐到乔欣对面,直截了当的问:“你为什么要杀丁一?他没做错任何事。” 乔欣偏执的说:“他怎么没做错,他活着就是错!” 何南沉默了一会儿,问:“乔欣,你真的爱向阳么?” 乔欣笃定的说:“当然!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爱他的人了!” “那他父母呢?他们对向阳的爱也比不上你么?” “以前他们爱他,可后来他们变了,他们居然原谅了丁一,这怎么可以,是丁一害死了向阳,他们怎么可以原谅他!” 何南眉头皱紧,说:“所以这就是你伤害高洁的理由?” “他们是他的父母,如果连他们都忘了他,那么他就会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不允许!我要让他们时时刻刻记者他们曾经有个儿子。” “据我所知,向阳没和你有任何交往,甚至连你是谁都不认得……” “胡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女生!他收了我的情书,就证明他喜欢我,只是他还来不及跟我表白,就被那些畜生害死了。都是因为他们,才毁了我的爱情!” 何南引导的说:“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乔欣刚想说话,随即反应过来,否认的说:“没有,他们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想替那个凶手杀了丁一,完成复仇而已。” 何南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乔欣虽然看上去有些神经质,但思维清晰,有很强的防御意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恐怕很难让她认罪。 接连审了两个小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乔欣只承认她想杀丁一,对杀害其他人一概否认。看着何南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乔欣眼底闪过得意。 “咚咚咚”,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何南站起身走向门口,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口的丁一,还有他身后的包郁,连忙打招呼道:“丁一,包局,你们怎么来了?” 包郁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因为他就是这次中央派来的调查组组长。审视的看了看何南,包郁淡淡的说:“这次我只是陪衬,你还是问丁一吧。” 看着包郁有些不善的眼神,何南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老丈人挑剔的傻女婿,想到这儿,他不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丁一看了看审讯室里的乔欣,温声说道:“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你和韩光去吃饭,这里交给我和包局吧。” 何南关切的问:“那你吃了吗?” 见丁一应了声,何南转身招呼韩光,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人交给了丁一。看着丁一走进审讯室。何南轻声说:“韩光,你去吃饭吧,顺便给我带份盒饭。” 韩光看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调侃的说:“队长,你和丁总也稍微收敛点,多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总这样喂我们狗粮,谁受得了。” 何南老脸一红,一巴掌打在韩光头上,恼羞成怒的说:“受不了也得受着!你小子再啰嗦,今天不用吃饭了!” 韩光一听,连忙认怂的说:“队长,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开你玩笑,就算你们秀恩爱,秀的我眼瞎,我也绝对不说半个字,那是不可能的!哈哈哈!” 韩光说话间跳出去老远,嬉笑的看着何南,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何南是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小子有本事别跑!” “我没本事,当然要跑了!队长,祝你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哦!” 在何南恼羞成怒扔笔记本的时候,韩光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臭小子!”何南收回目光看向审讯室,嘴角扬起的微笑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他摇摇头转身去了隔壁的监控室。 乔欣见丁一进了审讯室,眼底的得意消失,面色变了又变,厌恶的说:“你来做什么?” 丁一坐到何南的位置上,包郁则坐在了他身边。丁一直白的回答道:“我想跟你聊聊。” 乔欣鄙夷的看着丁一,说:“你这样的人只会让我恶心,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没有么?”丁一看着乔欣,平静的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向阳呢,你不想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有你给他的那份情书,最后去哪儿了吗?” 乔欣的眼睛闪了闪,说:“能去哪儿,当然是在向阳那儿!” 丁一拿出一本日记,说:“这本日记我看了,上面写了你和向阳相处的点点滴滴。” 乔欣得意的笑着说:“没错,那就是证据,是向阳和我在一起的证据!” 丁一面无表情的说:“这里面记录的有关向阳的一切都是假的。向阳从来没和你在一起过,这些只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 乔欣激动的说:“不可能!那是我一笔一笔记下的,我和他的点点滴滴!” 丁一看着乔欣,平静的说:“我和向阳同吃同住,无话不谈,他的所有事我都清楚。你让我转交情书的那天,就是向阳发生意外的日子,我把情书放进他的桌洞,他发现以后就扔进了垃圾桶。” “你撒谎!”乔欣恶狠狠的看着丁一,大声的说:“你骗人!丁一,你是因为嫉妒我,所以才否认我和向阳的过去,你就是个骗子!” “向阳出意外那天是几号?” “4月14号!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丁一将日记翻开,拿到乔欣面前,说:“你自己看看吧。” 乔欣下意识的看向日记,随即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丁一,呢喃的说:“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是你,丁一,一定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 “上面的字迹是不是你的,你应该比我清楚。日记开始的日期是5月1日,是向阳离开的半个月后,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不可能!不会的!这不可能是假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丁一怜悯的看着乔欣,说:“你的父母都是农村来南市的务工人员,你能读附属中学,是因为你父母交了借读费。附中虽然不是那种有钱人才能上的私立学校,但那里学生的家庭条件都比较优越,难免会出现攀比,在这种环境下,你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再加上时常有学生欺负你,你的性格越发内向,越是这样就越受人欺负,越是受人欺负就越自卑。所以在有一次向阳赶走了几个欺负你的同学后,你就喜欢上了他。” 丁一平缓的语调让乔欣的思绪慢慢飘远,仿佛将她重新带到了中学时代。 那天天气很好,爸爸发了工资,中午吃了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爸爸还给了她20块钱的零花钱,她欢喜的向学校走去,却被几个同学拦住了去路。他们是班级里的小团体,领头的是个富二代,叫唐皓,每天都会有专车来接送。 她害怕极了,喃喃的说不出话,她求他们饶了他,可他们却变本加厉,将她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再踩上几脚,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敢做。 “你们干什么!放手!”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走了过来,愤怒的说:“唐皓,又是你!你再欺负人,我就去校长那儿告发你!” “向阳,又是你!你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有那么一个废物弟弟,现在又想多一个废物妹妹?还是说你看上这个飞机场了?” “你再说一遍!”向阳冷冷的看着唐皓。 “废物弟弟,怎么了?你敢动手,我就让学校开除你!” 向阳冲上去,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打的破了嘴角,打的眼眶淤青,直到学校里的保安过来,他们才停了手。 自那以后,乔欣就对向阳有了好感,为了能接触到向阳,她还费尽心机得到丁一的注意,让他成为她和向阳之间的桥梁。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写了情书,并说服丁一转交的那天,向阳出了意外,她还没开始的爱情,就已经宣告结束。 向阳死了,可杀了他的那些人却没受到任何惩罚,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满十四周岁。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暖的阳光,就这样消失了。 那时候,年幼的她又是个女孩,根本不可能为向阳报仇,所以她拼命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南市医科大,顺利的成为了南市市立医院的一名医生。守在他父母的身边,她心里从来都以向阳女朋友自居。 “乔欣,向阳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罢了。更何况,你还伤害了他最爱的妈妈,就算他在天堂,也一定不会原谅你!”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乔欣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一页一页的翻着那本日记,那些文字就像向阳一样,变得模糊,慢慢远去。 ☆、结束和开始 2021年12月20日,刑警队审讯室,丁一和包郁代替了何南和韩光审讯乔欣,还原了当年那起校园霸凌事件的全过程。 “乔欣,真正杀害向阳的是你,是你想把唐皓推下楼梯,结果唐皓身子不稳冲向了向阳,所以向阳才会摔下去。” “是我?怎么可能是我?”乔欣的眼睛变得迷茫,思绪再次飘远,回到4月14那一天。 头天晚上,也就是4月13日,乔欣终于鼓起勇气给向阳写了封情书,第二天大课间她就将情书交给丁一,央求他转交给向阳。两人回教室的时候,被唐皓几人堵住,唐皓说他今天心情好,可以放一个人离开,乔欣愧疚的看了丁一一眼,转身跑了。事后她非常后悔,她怕丁一会因为这个记恨他,不帮他转交情书,她想道歉,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放学回家,她看到唐皓那些人又在跟向阳打架,想起上午的事,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怨恨,他趁没人注意他,推了唐皓一把,然后快速的躲了起来。谁知唐皓身子不稳向下栽倒,正好撞到向阳身上,向阳滚下楼梯不治身亡。 “你不能接受是自己害死了向阳,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唐皓他们,还有我的身上,所以你心心念念的想要报仇,就是想让自己认定,是我和唐皓他们害死了向阳,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丁一面色复杂的看着乔欣,他没想到原来事实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乔欣泪流满面,漂亮的眼睛闪过复杂的神色,呢喃的说道:“是我害死的向阳,是我害死的向阳,是我、、、、、、” 从轻轻的呜咽到放声大哭,乔欣发泄着这些年来压在心底的愧疚和不安,她的精神在回忆起事情的全部时,彻底崩溃了。 许久之后,乔欣渐渐恢复平静,漂亮的眼睛没了光亮,不用丁一询问,她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虽然回忆起了真相,但复仇已经深值她的灵魂,既然她才是杀害向阳的凶手,那她就该去死,她要用这种方式完成自己的复仇。 2018年9月28日,在这之前,乔欣利用同学的身份接近李灵,在她的手机上下载了位置共享的软件,所以李灵的行踪她一清二楚,下班后,她在李灵必经的那条路上找了一处,没有摄像头的路口等待,在李灵靠近时制造了车祸。在李灵下车理论时,将她迷晕,放进自己车里,然后将她的车开进旁边电厂宿舍的大门口。再从旁边的小路离开,在开车穿过电厂宿舍,从西门离开,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杀了李灵后,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再绕道去往明湖,所以何南他们才会始终找不到凶手的行踪。 杀死李灵之后,乔欣就开始调查张海,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将张海的底细摸了个清楚,她刻意接近张海,成功的取得了他的信任。2019年5月15日,她找了专门的黑客黑掉了影楼的所有摄像头,在张海和张丽发生关系后上楼,趁其不备,将他用花瓶打晕,并拖进了一个小房间,隔开了他的颈动脉,切掉了他的□□,并扔进了火堆里,清理好现场后,便离开了。 再然后就是宋慧,找到宋慧,乔欣花了很长时间,再加上她整天宅在家里,她很难靠近,所以才会时隔两年多才动手。通过同学的身份,乔欣成功的接近了宋慧,并对她嘘寒问暖,让宋慧对她非常信赖。2021年10月22日,她早早的就来到宋慧家的单元楼,一直躲藏在楼道内,正当她打算去找宋慧时,恰巧碰到了来找宋慧的王晋,于是她又退了回去,等王晋离开后,她才去找宋慧,并杀了她。 至于马超就简单多了,因为他的性格不好,不仅独居,还给邻居的关系不好,所以乔欣几乎没花多大心思,就成功杀了他。 将所有的犯罪过程交代完毕,乔欣被带走时,她看向丁一,平静的问:“丁一,你对向阳是什么感情?” 丁一看着乔欣,坦然的说:“他是我哥,我们是亲人。” 听到丁一的回答,监控室里的何南不由一阵欣喜,他知道向阳对于丁一的重要性,也曾有过乔欣一样的想法,可他不敢问,他觉得问出来是对丁一的亵渎,但是他总会忍不住去想,今天亲耳听到丁一的答案,何南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自此历经三年多的连环杀人案结束了,而丁一和何南的恋爱生活才刚刚开始。经过一个多月的冷战,何平终于服了软,当然这其中还有包郁的功劳,包郁和何平在他家里长谈了许久,让何平的思想有所转变,再加上原本的四口之家,现在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坚持了一个月后,他终于拉下脸给王芳打了电话。王芳也没矫情,在确定何平服软后,就带着何艺回了家。 因为丁一入院,肖涵召开发布会,唐然力挺,网络喷子唯恐真的收到法院传票,就消停了下来,没有人刻意带节奏,网上对丁一和何南感情问题的关注渐渐少了,再加上粉丝们清一色的支持,人们渐渐接受了他们的感情。 丁一很想恢复正常,至少在和何南在一起时,能和正常情侣一样。他强迫自己去看心理医生,可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每次心理治疗,都让他痛苦不堪,接连几次下来,何南心疼他,怎么也不让他去了。 何南认真的说:“我不在乎能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我就是看不得你那么痛苦,咱不治了,只要能守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 何南越是这么说,丁一心里越不好受,既然不能去看心理医生,那就自己慢慢克服,只要形成身体记忆,他就不信治不好。 就这样,丁一每天都强迫自己和何南手牵手,两人的距离一点点靠近,待自己适应了这个距离,就再进一点,只要他坚持,总有一天他们能拥抱,能亲吻、、、、、、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两年,接近一个月没有更新动态的丁一,突然上传了两张张片,一张是手牵手,一张是结婚证书。 “亲爱的何先生,结婚快乐!” 紧接着何南的动态也更新了,他转发了丁一的动态,并回应了他,“亲爱的丁先生,结婚快乐!” 粉丝们回头再次看向两张照片,发现那两只交握的手上都带着戒指,款式非常简单,却刻着他们两个人名字的缩写字母。粉丝们被猝不及防的喂了一吨的狗粮,却吃的非常高兴,有一种儿子终于娶了媳妇儿的轻松感。他们纷纷送上祝福,并留言询问想要什么结婚礼物。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无论是涵一总部,还是分部,亦或者唐氏集团,都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粉丝们送的新婚礼物,将丁一家的整个客厅都堆满了。 2023年12月24日下午2点,出国旅游的何南和丁一,一起下了飞机抵达北市,肖涵和唐然来机场接机,四人说说笑笑,一起回了壹号院。 肖涵还是老样子,已经三十三岁了,依旧单身,不是他不想找,也不是他对丁一没有放下,实在是其他人跟丁一比起来,都差了很多,他不想将就,所以一直保持着单身的状态。 唐然现在已经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经过他的努力成功考上了北市大学金融系,现在也能帮着丁一处理一些公司里的事务,就像这次丁一出国,唐氏基本都交给了他,虽然经验上有些欠缺,但胜在他够聪明,够稳重,所以这段期间公司运行良好。 今天是平安夜,四人回到家稍微休整了一会儿,就出发去超市采购。经过两年的克服,丁一现在改变了很多,对何南的靠近不在排斥,反而成了习惯,对其他人的容忍度也提高了许多,正常的握手,拥抱,已经能够接受,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超市,虽然还是不喜欢,但并没有以前不舒服的感觉。 一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大桌子菜便上了桌,肖涵开了红酒,庆祝丁一和何南新婚,众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团圆饭。 晚上十点,吃完饭的四人将东西收拾妥当,肖涵和唐然便各自回房,临走之前,肖涵将丁一拉到一边,塞了一个东西给他,然后就匆匆跑回了房间。丁一低头一看,不禁挑了挑眉,拉住想要回房的何南,说:“去哪儿?” 何南有些奇怪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说:“坐了一天的飞机,你肯定累了,早点休息。” 丁一淡淡说:“我们结婚了。” 何南笑着点点头,说:“嗯,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是合法的了。” “那为什么还要分房睡?” 何南呆呆的看着丁一,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丁一见何南一副傻样,无奈的牵着他回了房间。 “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嗯。” “衣服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我自己来。” “接吻要闭上眼睛。” “哦、、、、、、” “何南,我爱你!” “丁一,我也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的小可爱们记得打个分哦!!!!超过100人打分,就有番外送上,夫夫的甜蜜日常哦,嘿嘿!! 又是一年过去,这本小说也到了完结的时候,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书友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完结的动力,希望我的这本小说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和支持。我这人很笨,只知道写啊写,也不知道如何宣传,也不知是不是我文笔有限,看小说的书友们一直很少,以至于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说实话,我的新小说《渺渺山河繁花锦簇》已经写了过半,可是我非常犹豫,不知道还要不要写下去,还希望书友们给些意见,谢谢! ☆、番外 2024年1月24日晚上十一点,壹号院丁一的卧室内,一阵粗喘后,丁一伏在了何南身上,耳边是何南微微的轻喘,他不禁勾了勾嘴角,缓了一会儿后,他起身下床,将何南也拉了起来。 何南不自在的撇开视线,说:“你先去,我一会儿再洗。” 丁一挑挑眉,说:“自己走,还是我抱着?” 何南犟不过丁一,不禁红着脸说:“我自己走,你先去,我马上来。” 丁一眼底浮现笑意,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何南还是这么害羞。丁一也不刁难他,说:“两分钟,两分钟后看不到人,你知道后果。” 何南闻言脸更红了,轻轻应了一声。 丁一见状眼底的笑意加深,随意的套上睡衣,便去了浴室。 房门被关上,何南再次缩进被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就像今天这样,说一会就过去,可直到丁一洗完,他都没出现,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第二天一整天都没下床。 何南收回思绪,连忙起身去浴室,他可不想再因为这个,看到肖涵和唐然调侃外加同情的眼神了。 躺在浴缸里的丁一,见何南进来,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淡淡的说:“晚了一分钟。” 何南身子一僵,连忙说:“不可能,我、我数着时间呢。” 丁一一把将何南拉进了浴缸,说:“我说晚了就是晚了。” “丁一,你、呜呜,耍赖、、、、、、” 第二天一早,丁一按时起床去晨练,何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要起床,可惜扑腾了两下愣是没起来。 丁一见状轻笑出声,在他唇上吻了吻,说:“好好睡。” 何南恨恨的咬了丁一一口,蒙上被子继续睡了起来。直到中午,他才扶着腰下了床。坐在餐桌前的唐然怜悯的看着他,暧昧的朝他眨了眨眼睛,说:“何大哥,今天起得有些早啊。” 何南只觉得老脸一红,恨恨的瞪了丁一一眼,小心翼翼的坐下,转移话题的说:“咦,肖涵呢,怎么没见他过来吃饭?” “肖涵回家了,伯父伯母叫他有事。”丁一解释着,警告的看了唐然一眼,还想调侃的唐然连忙闭了嘴。 三人安静的吃了午饭,收拾完后,唐然又泡了壶茶,三人围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何南看了看丁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直说,别那副蠢样子。” 何南犹豫了一瞬,说:“丁一,马上就要过年了,爸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机票已经买好了,唐然跟我们一起回南市过年。” 何南点点头,说:“那我待会就跟爸妈说。” “嗯,今年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过年,小姨一早就在准备年货,年夜饭应该会很丰盛。” 何南一怔,随即问道:“年夜饭不是应该在我爸妈家吃吗?” “我已经很多年没陪小姨过年了,今年去她家过年。” 何南据理力争道:“今年可是我们结婚过的第一个年,当然是回我家了,明年再去小姨家也是一样啊。” 眼看着两人有争吵的可能,未免殃及池鱼,唐然连忙脚底抹油,回了自己房间。 丁一沉默的看着何南,何南虽然有些心虚,但他不想服软,就这么给丁一对视着。谁知丁一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何南一愣,怔怔的看着丁一的背影,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安。他挣扎了一会儿,走向丁一的书房,轻轻敲了敲门,却不见丁一回应,他心里的不安加大,推门走了进去。 何南靠近丁一,轻声问道:“丁一,你是不是生气了?” 丁一头也不抬的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而且我敲门你也没应。” 丁一略带敷衍的应了一声,始终没有看过何南一眼。 何南心里难受极了,妥协的说:“丁一,你别生气,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一会儿就给爸妈打电话、、、、、、” 丁一抬头看向何南,面无表情的说:“你打算怎么说?” 何南压下心里的委屈,小心翼翼的说:“就说今年不回去过年了,明年再回去,行吗?” 何南的小心翼翼,丁一看的清楚,心里既心疼又无奈,说:“委屈吗?” 何南口是心非的摇摇头,说:“不委屈。就是过年而已,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一样。” 丁一将何南拉到身边,点了点他的胸口,说:“口是心非。” 何南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不安的看着丁一。 丁一无奈,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年的年夜饭就跟你爸妈一起吃。” 何南的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条件?” 丁一附在何南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何南听完后,不禁红了脸,就连脖子也通红一片,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引来丁一一阵轻笑。 2024年1月26日,何南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傍晚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他茫然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丁一,还没天亮吗?” 丁一清冷的眼睛闪过一丝心虚,说:“已经是傍晚了。” “什么?”何南急忙坐起身,却疼的‘哎呦’一声又躺了回去,焦急的说:“那我们的飞机岂不是晚点了?” 丁一连忙坐到床边,担心的说:“你别乱动。机票已经改签了,明天我们再回去。” 何南不禁松了口气,感受着身后阵阵的刺痛,何南不满的瞪了丁一一眼,恼羞成怒的说:“都怪你,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丁一挑挑眉,说:“这是你答应我的条件。再说一旦回了家,我们也不好再做,当然要补回来。” “你!”何南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机票什么时候改签的?” “昨天。”丁一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何南咬牙切齿的说:“那这么说昨天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丁一有恃无恐的点点头,说:“谁让你总是胡思乱想,这就当是惩罚了。” “丁一!一个月内,你别想碰我!” 2024年1月28日下午五点,丁一、何南还有唐然,一起开车出了小区,看着周围环境,何南有些疑惑的说:“丁一,我们去哪儿?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丁一淡定的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三人下了车,站在一家高级餐厅的大门前,何南再次问道:“丁一,我们来这儿干嘛?” 丁一依旧淡定的说:“进去你就知道了。” 丁一率先走了进去,何南和唐然紧随其后,来到一个包间前停下,丁一推开门,示意何南进去。 何南走进去,看到包间里的人时,不禁有些懵,喃喃的说:“爸、妈、小姨、小姨夫,还有小艺,你们怎么都在?” 王芳笑骂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来这儿吃年夜饭啊!” 何南看向丁一,问:“丁一,这是怎么回事?” 丁一淡定的回答道:“既然去谁家心里都觉得不舒服,那就索性一起过年,这不就解决了吗?” 何南回神,咬牙切齿的说:“丁一,你早就这么想了,对不对?那天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丁一坦然的点点头,低声说:“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那事么?” 何南下意识的看向众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俩身上,不禁老脸一红,低声的说:“丁一,两个月不许碰我!” 说起来这是自他们确定关系后,两家人第一次坐下来吃饭,场面和乐融融,有说有笑,丁一破天荒的让何南喝了酒。何平、向佑还有何南,三个人一杯接一杯,喝的那叫一个开心,就连三个女士都稍微喝了一些,除了丁一,就只有唐然没有喝。毕竟待会儿回去,还要有人开车。 一顿年夜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一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众人才纷纷起身,一共两辆车,丁一开一辆,唐然开一辆,唐然去送何南的家人,而丁一则去松了向佑夫妇。将人送到家,高洁有叮嘱了几句,丁一便开车回家。看了一眼喝多了的何南,丁一嘴角扬起一抹笑。 “何南?” “嗯?” “到家了。” “哦。” “脱衣服。” “嗯。” “去洗澡。” “嗯。” “接吻要闭上眼睛。” “哦。” “趴下。” “为什么?” “给你擦背。” “好。” “啊,丁一,你、你骗人、、、、、、” 、、、、、、 第二天,何南从丁一怀里醒来,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天花板,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谁知后面又是一阵刺痛,腰酸的跟断了一样,记忆慢慢回笼,昨晚放纵的一幕在脑海浮现,他羞恼的看向丁一,想要动手,到底没舍得,叹了口气,在丁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沉沉睡去。 早就醒来的丁一不禁扬起嘴角,温柔的抱着何南,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人生无论长短,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我的书友们可以关注一下我的作者专栏,新书《渺渺山河繁花似锦》如果更新,会有提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