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画手》作者:渣渣巫【完结】 文案 小草是个道士,从小就是个道士。 不过这个年代,道士也是要读书的,领取道士证还要考试呢。 师父说:等你上大学就好了,你上了大学我就终于可以去云游了。 不过等小草上了大学,却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腾成了神仙? (文案看看就好了,我感觉文章好像不是像文案说的那样?)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涤初,卫邑 ┃ 配角:谢清玄,卫城,陈默,等 ┃ 其它:破案,天作之合 ☆、楔子 楔子 临安市东南,有一座绵亘起伏的山麓,山势平缓,直伸入临安市区,古时此山是吴国的西界,故名为吴山。 随着旅游业的日益发达兴旺,吴山上的游人也越来越多,特别是横插进临安市区内的那一半,春天踏青、夏天避暑、秋天登高、冬天健体的大有人在。不过吴山南麓还是鲜有人踏足,山中虫鸣鸟叫,很是清寂。 这日傍晚,南麓的山道上,有一个道士缓缓的顺着山道往上走,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一把山羊胡子,容貌清矍,面带微笑,道骨仙风,让人一看就心生向往。 “呜哇,呜哇……”静寂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大哭声,道长停下了脚步,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然后突然龇了一下牙,一脸嫌弃的表情,大大破坏了他的仙气。 不过道长也没有就此不管不顾的继续往上走,而是凝神细听,哭声还在继续,断断续续,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现在正是隆冬时节,虽然临安地处江南,户外温度仍然不到十度,再加上近两日天气阴冷,有下雪的迹象,这里还是山上,虽然海拔不高,但人烟稀少,林间冷风呼啸,冷的很。 终是放心不下这断续的哭声,道长细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腿向右走去。右边山间的野草微微的向两边倾倒,有一条非常不明显的痕迹,顺着这条若隐若现的小道,道长绕过了几棵杂树走到了一棵香樟树下。 吴山上香樟成群,据道长观里的典籍记载,最古老的香樟可以追溯的南宋。南宋末年,蒙古骑兵横行,先借道宋地灭金,造成南宋百姓民不聊生,后为阻止南宋北伐,又倔开黄河大堤水淹宋军,中原地区满目疮痍。当时道长修行的庄观,全名还叫做三茅寿宁观,时任第十三代观主紫阳真人亲手在山头种下了49颗香樟,取“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之意,又因香樟有驱除虫豸之功效,是为天下百姓求取一线安康。山上其他的香樟,都是那49颗古树的子子孙孙…… 这棵香樟看起来也有不少年头,树冠繁茂,虽在冬日也绿意盎然,树干粗壮,一人无法环抱。只见在离地面最近的枝丫间露出一角灰布,婴儿的哭声也从那处传出。虽然是离地面最近的枝丫,但是也有三四米高。 道长绕着香樟树走了一圈,又四下查看,微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路走来,虽有踩压痕迹,但痕迹很轻,野草仅为倒伏,没有折断,这棵香樟更是没有半点攀爬痕迹,那个婴孩,到底是怎么被放上去的呢? 虽然想不通其中关窍,但是道长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就这一会时间,哭声已经渐渐转弱,开始微微抽搐了。道长将道袍下摆的前襟撩起塞进裤带,手脚并用,动作轻盈,四五步就窜上了树枝。 蹲在树枝上,道长低头看着一个放在树丫里的灰布包裹,果然是一个小小的婴孩,看起来刚出生不久,脸上的红斑还未完全消退,又因为大哭一场,显得更为红艳,现在正闭着眼睛哭地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道长将包裹轻轻提起,抱住怀中,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还站在枝头极力远眺,直到确认目之所及确实再没有其他外物,方才跳下树去。 又回到了山道上,往下望,是下山的路,下了吴山,离最近的警局只要再走半个小时,把这个小小婴孩作为弃婴交给警察,之后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往上看,在那层峦叠嶂后面,是三茅观,那里是他出家的地方,现在观里除了他还有他的两个徒弟,香火不算旺盛,好歹不会饿死,但要再养这么一个小东西,三个大男人还是有点捉襟见肘。 道长轻轻叹了口气,为着心里突起的那一点点玄之又玄的念想,还是抱着小布包往山上走去,边走边点了点怀里的小红脸,“看来我们是有缘的。现在天也晚了,我就先带你到观里住一晚,明天再送你去警局。”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安静的道观里,传出了奶声奶气的读书声,在道观后院单房前的大树下,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小孩童坐在小马扎上,趴在树下的石凳上,用石凳当桌子,手上拿着一本蓝色封面,竖版的书,摇头晃脑的读着。小孩童生的唇红齿白,肤白如雪,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清澈透亮,瞳仁是少见的纯黑色,小小的鼻子笔直挺拔,唇角微微上翘,天生一副笑颜,唇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个小小的道士髻扎在他的头顶,一身道士的小蓝袍,别提多可爱了,难得的是他还一本正经,认真的盯着手里的书。 “小草,看书呐,现在认识多少个字了?” “大师兄。一个都不认识。” “……那你看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都认识了哦。” “大师兄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师父说我还小,不用那么早开始识字,每天教我背一段就行了。” “既然你都不认识字,那你干嘛拿本书” “我就拿本书随便看看,说不定就认识了呢。” “好吧,你开心就好。” “大师兄,你今天要下山吗?” “是的,师父让我去买点盐。” 看着小孩童渴望的小眼神,大师兄艰难的拒绝道: “但是你不行,师父说在你能自己走完这段山路前,都不能下山。” “哼,坏师兄,不理你了,我继续看书了。道可道……” “你就在观里乖乖的背书吧,我回来给你买给竹蜻蜓。” “那是什么东西?” “买回来你就知道了。”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离开道观,背着褡裢下山买盐去了,小草继续坐在树下的小马扎上摇头晃脑的“看”着书。现在距离道长在吴山南麓的山道旁捡到小草已经过去了三个春秋,现在正是初冬时节,山里其实已经显得有些萧条了,但吴山地处江南,所以仍是满山绿意。小草就是当年树丫上灰布包着的小婴孩,道长正是他的师父,叫谢清玄,道号抱阳子,人称抱阳道长,据说是因为师父小时候是放羊的,饥荒年代,被师父的师父收留,所以取道号的时候,就叫了抱阳子,取“付阴抱阳”之意,又通抱羊的音,也是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 当年谢清玄在第二日下山,将小草送到了最近的警局,但是没有说是在树上捡到小草的,而是说有人放在了道观门口。经过警察们多方查找,也没有找到小草的亲人,谢清玄通过相熟的香客找了一下关系,就将小草的户口落在了观里,挂在他的户口本上,跟他姓,叫谢涤初,取“涤除玄鉴”之意,意为让头脑像镜子一样保持清明的意思。小名就叫小草,贱名好养活,出家人,还是要有点迷信思维的。 小草初到观中,可是把一个师父两个师兄给折腾的不轻,那么小小的一个婴孩,除了喝奶,啥都不能吃,但是观中一向清贫,三个大人平时粗茶淡饭,偶尔才能吃点好的,见见荤腥打打牙祭。为了省下点钱给小草买奶粉,师徒仨愣是吃了一年的咸菜萝卜,再加上自己种在观中的一点青菜,就这,奶粉还是搀着米汤才将将够喝。别看小草现在长成个粉团的样子,用二师兄的话来说,就是“小草命贱,有点土有点水就能活。” 三个大男人,都从来没有养过孩子,怎么换尿布——因为没钱买纸尿裤,小草的尿布都是用师兄们的旧衣服改的,什么时候饿了要喂,怎么才能既保暖又快速还干净的给小草洗个澡……说起来师徒三个都是一把心酸泪。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两位师兄很是不理解师父的选择,也心有埋怨,但是看着小草渐渐长开的可爱小脸,也被激起了傻爸爸心理,恨不能事事顺着小师弟,有时也会觉得师父太严厉。 幸好这些年,小草也健康长大,虽然偶有伤病——出牙发个烧,学走路摔个跤,但是正应了那句话,“贱名好养活”。现在三岁的小草长得粉嫩又可爱,今天正是小草三岁的生日——生日这东西,是报户口的时候,谢清玄随便定的,按照他的说法,小草肯定不是捡到的那天生的,那往前随便挪挪,挑个好日子,当作小草的生日,11月11日,代表了观里四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拿来当生日,刚刚好。 “小草。”一道清朗和蔼的声音响起。 小草抬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师父。” 谢清玄:“书背的怎么样了?” 小草:“背好了,您考考我。” 谢清玄点点头,“行,背好了就行,才那么几个字,不用考了,等你把整本书五千多给字都背完了,再一起考。到时候,错一个字就……惩罚还没想好,到时再说吧。” 小草机灵的问道:“那要是全背对了呢?” 谢清玄点了点小草的额头,“全背对是应该的,就这点字还背错,祖师爷爷都没眼看。” “啊,”小草一咕噜滑下了石凳,将手上的书合了起来,“今天还没跟祖师爷爷们唠嗑,那我去给祖师爷爷们背个书好了。嘿嘿……” 谢清玄挥挥手,“去吧,顺便跟祖师爷爷们说一下,今天你生日,要祖师爷爷们保佑你快高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给观里干活了。” 小草用力的点头,“嗯,我一定会让祖师爷爷好好保佑我快快长高高的,不劳动者不得食。” 吴山南麓是吴山唯一不与临安市区接洽的一面,可远眺钱塘江,山势虽然不高,但仍有临空之感,又称“吴山天风”。三茅观就在吴山天风之上,供奉的主神是三茅真君,三茅是指秦汉时得道成仙的茅氏三兄弟,大茅君茅盈、中茅君茅固、小茅君茅衷。宋朝年间,宋太宗,宋真宗、宋徽宗、宋理宗等对三茅真君屡有加封,茅盈被封为「上茅九天上卿司命太元妙道冲虚圣佑真应真君」,茅固被封为「中茅地仙上真定禄右禁至道冲静德佑妙应真君」,茅衷被封为「下茅地仙至真三官保命微妙冲慧神佑神应真君」,三茅真君以司命、保命、定禄为名,亦以司命、定禄为职。三茅观也是建于北宋初年,宋时极为显赫,宋高宗曾赐以唐钟、宋鼎,禇遂良书小字《阴符经》,加上后又入藏的吴道子《南方星君像》、玉靶剑、七宝数珠、轩辕镜,是为观中七宝。并于观后筑“十二瑶台”,遍植桃花,春时郊祭,时有“瑶台万玉”之称。 一千多年的岁月过去,七宝已尽数遗失,“瑶台万玉”也不复存在,只有三位真人依然守在三茅堂中。 摇摇摆摆,摇摇摆摆,虽然小草有着他这个年龄难得的口齿清晰伶俐,但身体的灵活性还是差点,有的时候走快了还要摔一跤呢,所以才有师父说的“等他能自己走完那段山路,才能下山”。 “小草,又去跟祖师爷们唠嗑啊。” 爽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草在三茅堂前转过身。“二师兄。师父从今天开始教我背《道德经》了,我刚刚背完第一章,去背给祖师爷爷们听。” 二师兄:“嗯,不错,不错。小草就是因为经常跟祖师爷们说话,所以祖师爷们才保佑小草口齿伶俐。我下山见到的跟小草一样大的小朋友,说话都没小草好。” 小草开心的对着二师兄傻笑,“嘿嘿,那我先去背书了,二师兄。” 二师兄:“去吧。” 三茅堂是三茅观的主殿,供奉着三茅真君,三位真君并排坐在高台上,中间的上茅九天上卿司命太元妙道冲虚圣佑真应真君手捧如意,位置比另外两位稍微高些,中茅地仙上真定禄右禁至道冲静德佑妙应真君和下茅地仙至真三官保命微妙冲慧神佑神应真君持笏分列两边。 小草走到角落放蒲团的地方,先把手上的书放在蒲团上,然后抓着蒲团的两边,哼哧哼哧的抱起了一个蒲团。蒲团太大,抱着走路小草有点看不清方向,摸索了一下,走到了记忆中的位置,撅着屁股把蒲团放在了地上,前后左右的看了下,微微的调整了一下蒲团的位置,然后放心的喘了口夸张的大气,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做好准备后,小草捡起了蒲团上的书,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又用手吃力的拢了拢腿,尽力将他们摆成了跪坐的姿势。主要是小草太小,短胳膊短腿的,长期跪姿不但影响发育,身体也是受不了,所以在上香的第一天,师父就带着小草向祖师爷们告了罪,等小草始龀之年(七八岁)再向祖师爷们行正式的跪拜礼。 “祖师爷爷们,你们好。”小草说完还向前尽力磕了个头,结果用力太大,“砰”,不小心翻了个跟头。“哎呀。”小草瘪瘪嘴,又爬回了蒲团,摸着脑门说,“又磕过头了。祖师爷爷,你们要保佑我身体棒棒啊,二师兄说老是摔跤会变笨蛋的。” “师父说我今天已经三岁了,其实是不是真的三岁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11月11号,师父说是个好日子,四个1代表我们观里四个大老爷们。祖师爷爷,什么是大老爷们啊?我明明这么小,哪儿大了?” “今天师父开始教我背《道德经》了,嘿嘿嘿嘿,师父说我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又是什么意思啊?师父老是说一些我不懂的词。唉~”说到这,小草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师父说我天赋异禀,可以早点开始启蒙了,不过我现在还太小,不能学写字,就先背着书先,不懂也没关系,以后就懂了。” “啦,祖师爷爷们,我开始背了哈,我也就学了第一章。以后我每次学了新的,就来背给你们听。……道可道,非常道……” “呼,背完了。祖师爷爷,我掷个茭,你们看看我有没有背错哈。” 小草双手撑着,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走到供桌前,从供桌下拉出了一张小凳子,哼哧哼哧的爬到凳子上,然后伸手在供桌上摸摸摸,摸到了两个茭杯,又从凳子上爬下来,把凳子推到供桌下,回到蒲团跪坐好,双手抱着茭杯念念有词,然后往上一丢,一正一反,圣杯。“哎呀,没有背错。嘿嘿。祖师爷爷,我今天可是背了一个早上呢。” ☆、第二章 “小草,我回来咯。” “欸,大师兄,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小草跌跌撞撞的从观里跑了出来,一头撞在了大师兄的腿上,大师兄举着小草的两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大师兄叫蒋明,是个高高大大的东北汉子,面堂黝黑,双目有神,一张国字脸,长得一脸正气,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如果不是穿着一身道袍,还以为是个当兵的。虽然大师兄已经在三茅观呆了十多年了,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带上点东北大碴子味,观里的其他三人也深受影响。 小草在蒋明的手里扭来扭去:“大师兄,你给我买的竹蜻蜓呢?” 蒋明将小草一甩,夹在了胳肢窝里,向着观内走去,“在我包里,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就给你。” 两人刚走到单房所在院落的门口,就被站在房门前的谢清玄叫住了,“蒋明,小草。” 蒋明连忙将小草放了下来,两人一齐恭敬的对谢清玄唱了个诺,“师父。” 谢清玄微微颔首示意,继而教训道,“你二人刚刚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师兄弟二人身体一僵,讪讪的低头认错。 不过谢清玄也只是想提醒他们注意礼仪而已,“进来吧,我看看你今天还买了啥。” 蒋明连忙答道:“是,师父。” 蒋明抱着小草,跟在师父后面进了内堂,将小草放在方凳上站好,取下身上的褡裢,将褡裢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取了出来。 “这是两包盐。小草你看,”蒋明指着包装袋上的“盐”字对小草说,“这个是盐字,盐就是我们平时炒菜的时候最后撒在菜上的白色的小颗粒,少量尝起来咸咸的,吃多了就很苦。” 小草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前天二师兄炒菜就苦苦的。” 蒋明呵呵一笑,“是的,因为你二师兄笨笨的,盐没炒开。” 虽然蒋明是四个人中长的最五大三粗的,看起来最像糙汉子,但其实他心最细,对小草照顾的最认真,像这种可以在生活中给小草教导知识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噔噔噔噔……看,这是啥。”说着蒋明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叠彩色的图画书。 “快给我,快给我。”小草激动的将书抢到了身边。他小心的摸着书面,“滑滑的,好漂亮。”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书?” “咳,师父,这哪需要钱啊。我去买盐的时候,正好碰到店里的老板娘在卖废品,这些都是她清出来的,平时她的小儿子呆在店里看的。我看都还不错,就问她能不能当废品卖给我。可能因为我经常去她家店里买东西,她也没收我钱,就全部送给我了。这不,小草也开始启蒙了,这些书给他看着正好。小草,喜欢吗?” “嗯。”小草用力的点了下头,抬起脑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蒋明,“喜欢!特别喜欢!谢谢大师兄。” “喜欢就好好学,以后每天早上我教你认几个字。” 小草开心的连连点头,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嗯,嗯,不错,有点师兄的样子。”谢清玄摸着胡子点点头。 “呐,这个就是竹蜻蜓了。”蒋明从包里又摸出了一样东西,看起来像两条小棍。 小草疑惑的扒拉了两下,“可是,它们又不是竹子的啊?这个倒是长的有点像蜻蜓的翅膀。”小草将扁扁的,长得像蜻蜓翅膀的那根小棍捏了起来。 “呵呵,我们小草真聪明。”蒋明避开发髻摸了摸小草的脑袋,“这个东西啊,很早以前就是用竹子做的,因为那时还没有塑料呢。以前的小朋友也没有什么玩具,大人啊,就用竹子做了这个给他们玩,当然了,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玩具,所以我就去买了这个给你啊。” “你看,”蒋明说着将圆的小棍插入了扁小棍中间的洞里,然后双手合十开始搓起了圆棍,“你就这样搓它,然后用力往上一甩。”就见竹蜻蜓晃晃悠悠的向上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又晃晃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哇。”小草一下从凳子上跳了下去。 “欸,小心。”蒋明马上弯下身扶住了小草,就怕他站不稳又摔一跤。 小草噔噔噔的跑到竹蜻蜓旁边,捡起竹蜻蜓,然后又跑回师兄身边,把竹蜻蜓递给他,“再转个,再转个。” “不要再转了,准备吃饭了。”二师兄曾翰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好,就来了。”大师兄高声回了一句,然后搓起双手又让竹蜻蜓飞了一圈。小草再一次捡起竹蜻蜓抓着就想往外跑。 “好了,”谢清玄开口叫住他,“不要拿在手上,等会还要洗手吃饭的。放在这,吃完饭再来玩。” “知道了,师父。”小草恋恋不舍的将竹蜻蜓放在了桌上,和大师兄、师父一起去吃饭。 春去秋来,山上的日子过得很慢又很快,很闲又很忙。三个大人的生活就是做功课、干农活、给上山的虔诚香客讲讲经书、以及偶尔应香客要求下山做场法事,做个道场。 相比起大人的悠闲,小草就要忙的多了。早上起来,先在祖师爷们面前挑本经书背背,然后跟着师兄下地,除除草、捉捉虫,午饭前要跟着师兄学一个小时的认字和数数,中午必须睡两个小时午觉,因为师父说多睡才能长高,午睡起来,跟着师父学背新的经文,《道德经》、《南华经》、《黄庭经》、《阴符经》、《云笈七签》……这两年多以来,小草已经背完了七本道籍。其实还可以更快,可是师父不让小草花更多的精力在背书上,每天只用一个小时教他背书,剩下的时间,就让小草在山上漫山遍野的跑,每天早上师父都会在观外藏三件小物,小草背完书就让他出去找,找到了就能回来吃饭。通常找到三件小物,跑一圈下来,都需要大概两个小时,在跑山找物的过程中,小草的协调性和四肢力量都得到了锻炼,已经再很少摔跤了。 这日早上做完早课,小草惯常的跟着两个师兄向后院单房旁的小门走去。这个小门通向观外,那里有大概半亩左右的菜地,是这些年师徒四个断断续续的整理出来的。一开始,还没有小草的时候,大概也就开垦出了10方左右,随便撒点种子,种点青菜,师徒三个并不会常年呆在观中,总会有一两个在外云游,菜地里种点葱和小青菜,再偶尔下山买点米面油盐,也就够了。可是有了小草后,三个大男人出去云游的时间大大减少,师父更是五年间,除了下山做道场,从未离观,两位师兄每年也最多离观一两个月。小草还在长身体,也不像大人粗茶淡饭就能打发。所以那块菜地可见的越来越大,有的时候有多余的收获,师兄还会拿下山去跟人换些儿童书籍回来给小草看。 不过师兄弟三人还没出门,就被谢清玄叫住了,“蒋明、曾翰,你俩今早先不要去地里了。等会有位善信要来做场法事,你们两人准备一下。小草,你自己去地里干活,记得带好帽子和水壶,多喝点水,小心别中暑了。” “好的,师父。”三人齐声说道。然后大师兄和二师兄跟在师父后面向三茅堂走去,小草提着自己的水壶,拿着一个种花的小铲子(这个是山下杂货店的老板娘送的,她很喜欢在网上买花买草,每次寄过来的花草都会配套小工具,老板娘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就送了几套给大师兄带回来),蹦蹦跳跳的向外走去。 因为要避开大树的原因,那半亩地并不是都在一块地方,而是分成了五块,40平方到80平方不等,清理了一些小树苗,还有地上密密麻麻的杂草,五块地最小的那块地上种的是姜葱蒜等调料作物,这些调料作物平时吃的也不多,小小的一块地,完全可以供应上平时的食用。最大的那块地有差不多80平方,套种着花生和黄豆,道士虽然不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但是平时的食物也多以素食为主,虽然师兄们也会经常下山买鸡蛋回来给小草吃,但是杂货店的老板娘教大师兄,用花生和黄豆磨成豆浆,掺着奶粉给小草喝,这样既可以补充营养,又能节约奶粉,豆渣还能拿来和点面粉煎豆饼,补钙很好。另外三块地就种了些青菜、萝卜、番茄、黄瓜这类的,还经常换着品种种,就怕小草吃腻了。为了养孩子,三个大男人也是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心思。 小草走到最近的菜地旁,先将水壶放下,然后拿着小铲子,踱着小方步,在田埂间仔仔细细的查看,每看到一根杂草,就先用铲子在杂草周围戳戳,松松土,然后用点小力,把草拔出来。这个,还是小草拔草两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刚开始的时候,小草抓住一根草就用力拔,结果用力过度,往后一屁股坐在了田里,压坏了好几颗香葱,可把小草心疼的,还难得的掉了几颗金豆豆。要是看到了小虫子,如果只有一两只,小草就会用随身带着的小夹子夹死它们,要是多了,就得让师兄配点药水喷一喷。不过吴山上都是香樟,驱虫的作用非常明显,所以地里的虫子一向也不多。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小草将地里的杂草和菜虫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就拎着自己的小水壶往道观走去。 ☆、第三章 卫邑是跟着叔叔来的,为了卫邑的身体着想,他们没有从市区的北坡进山,而是开车绕了一个大圈,从南边——也就是小草的师兄们平常出入的地方——上山。 卫家世居豫州。族谱第一代可以追溯到周朝,周文王姬昌第九子姬封,周成王即位后,发生三监之乱,姬封参与平定叛乱,因功改封于殷商故都朝歌,建立卫国,这也是卫姓的由来。不过卫家族谱传承却不是以主脉、旁支划分,而是有能者居之,而每一代,也只会有一个善卜之人,也是天然的族长继承人。因此在其后的每一代中,只要发现了善卜的孩童,都送到族长身边教导,并成为下一任族长。也是因为卫家的这一能力,才能让他们传承了三千多年而不断代。虽也有艰难之时,但只要族长在,总能带领大家走过去。不过,善卜者,因为泄露天机,身体总不大康健,少有长寿之人。这一代的善卜之人,正是卫邑。 即使都善卜,能力也有大小,像卫邑的叔叔卫城,当代卫家族长,他的占卜之术就非常一般,明天下不下雨,寻找一下丢失的物品,这些小事,卫城还是很靠谱的,但是会影响气运的大事,小到个人的气运,大到国家的气运,卫城也都是占卜不出来的。幸好现在是和平年代,也没有什么驱邪避祸的事情需要他干,而且能力小有能力小的好处,他可是族中难得的活过30岁还健健康康的族长。但是现在他碰到了一个大难题,就是卫邑。 卫邑是卫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出生之前,卫家族地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瓢泼的雨幕遮天蔽地。卫邑出生的那天早上,雨突然就停了,天空放晴,朝霞满天,一片霞光中卫邑降生到这世上。长至一岁,卫邑也没有开口说话,虽然也有的小孩会说话较晚,但家中各人还是暗自着急,直至两岁,卫邑还是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现出说话的欲望,除此之外,卫邑也不太爱动,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孩童的活泼。卫邑的异常引起了卫城的注意,不管是与不是,他都将卫邑接到了身边教养,直到卫邑生日后的两个月,他开口说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廿九,昆仑,震。”三日后,昆仑山发生8.1级地震,昆仑山脉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幸好卫邑当时说话的时候,身边只有卫城,所以此事也只有卫城知道,从此之后,卫城对卫邑的教导可以称得上是尽心尽力,倾其所有。但是卫城自己天赋不佳,所学不精,直至卫邑7岁,终于感觉自己再难行教导之职。想起自己年轻时认识的好友谢清玄,于是带着卫邑来了吴山三茅观。 三茅堂内,做完了法事的谢清玄在卫城的示意下,带着卫城去了偏殿。偏殿中,谢清玄仔细的听卫城讲述了卫邑的不凡和卫城的苦恼,沉吟片刻,说道:“我门精通符箓,虽也有占卜一道,但相比你族传承,仍难望其项背。再加上你族占卜之术,有很多不传外人的秘法,要让我教导你族的少族长,恐怕也是功薄蝉翼。不过,你可以把他留在这里,让我教导他一年,既然他天赋异禀,那就多学点,集百家所长。” 这边厢谢清玄和卫城在细细讨论卫邑的教导问题,那边厢在后院树下坐着静静发呆的卫邑第一次见到了小草谢涤初。 白白净净的五短身材,一顶硕大的草帽让小草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草帽的顶上开了个圆孔,露出发顶的小髻,深蓝色的马褂略显陈旧,袖口处还有点点泥迹,十方鞋的四周也沾满了泥土,一看就是刚刚劳作完。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左手提着一个儿童水壶,右手拿着一把小巧的铲子。一边走口中还念念有词,樱红的小嘴一开一合,“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家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 保卫诵经归依大道元亨利贞……”圆溜溜的猫眼明亮纯净,抬头看到了坐在树下的卫邑,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大大的小脸,两颊的酒窝让人很想用手戳一下,“你是谁?是今天来观里做法事的善主吗?”小草快步走到了卫邑的身边,拿着铲子的小手扒在桌边,睁着猫眼好奇的看着卫邑。 吴山虽然不高,但是三茅观所处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到达的,再加上三茅观香火清冷,一般会上山的,都是非常虔诚的信众,极少有人会带幼童上山。所以小草长到五岁,见过的同龄人一个手都数不完。也所以,他看到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卫邑,会觉得非常兴奋,而且,这个小哥哥长得太好看了吧。小草现在还不会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好看,只是知道,这个小哥哥,是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非常非常好看。 卫邑点点头,努力的柔和了面部表情向小草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小草歪着头,“你为什么不说话?” 卫邑摇了摇头。 小草惊讶起来,“是不会说话吗?还是不能说话?” 卫邑竖起两根手指。 小草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哦,不能说话啊。是喉咙痛吗?我前一段时间感冒的时候也喉咙痛不想说话。” 卫邑又摇了摇头。 小草疑惑的睁大了眼睛,“不是喉咙痛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的人呢?来观里的善主都没有小孩子,师父说是因为我们这离市区太远了,又没有车道,小孩都爬不上来。所以师父都不给我下山,说我下了山肯定也是爬不回来的。” 小草继续问:“你是自己爬上来的吗?” 卫邑点点头。 小草满脸崇拜,“那你今年多少岁啊?” 卫邑用手指比了给八。 小草看着卫邑伸出的两根手指,“两岁吗?可是你看着比我大很多啊。” 卫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微微想了一下,这次两个手都伸了出来,一只手张开,一只手伸出了三个指头。 小草举起小手想数数,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抓着小铲铲,连忙放下小铲铲,“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你八岁吗?” 卫邑点点头。 “所以刚刚那样比是八的意思嘛?”小草说着也伸出了拇指和食指,比了比。 卫邑这次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小草也很开心的笑了,“呵呵,我第一次知道呢。这个师父和师兄都没有教过。” “我叫谢涤初,师父和师兄都叫我小草,这个是我的小名,师兄说起个贱名好养活,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那你用这个铲铲写给我。”说着小草把桌子上的小铲子递给了卫邑。“我已经认识好多好多字了哦。” 卫邑接过铲子,看了一眼小草左手拿着的水壶,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小草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哦,对了,我应该把水壶放下来。其实它是空的,水我已经喝完了,嘻嘻。”说着小草把水壶放在了石桌上面。然后一把抓起卫邑的手,将他从石凳上拉起,走到了一旁的泥地上。 卫邑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右手,两手相连的地方传来柔软的触感,也传来温热的异体温度。突然,卫邑起了一丝好奇心,他反手抓住小草的小手,轻轻了捏了捏小草白嫩的小手,好软。 小草抬头好奇的看着卫邑,“怎么了?”卫邑摇摇头。小草摇摇自己的左手,也没有挣脱卫邑的手,用右手指着地上说,“你就写在这里吧。”卫邑也没有放手,拉着小草一起蹲了下来,就用左手拿着铲子,在泥地上写下“卫邑”两字。字体方方正正,虽然还显得稚嫩,但是已有风骨。 “卫……这个是什么字?卫字我在百家姓里学过,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的卫字。但是这个我还没学过。”小草的小手指了指“邑”字。 卫邑又在地上划了一横。“一?”铲尖微斜着往下一划。 福至心灵,小草大叫道:“邑!” 卫邑面带微笑的用力点了点头。 “卫邑!”小草开心的又用力的叫了一声。 “卫邑!” 两声卫邑同时响起,一声是小草惊喜的欢呼,另外一声从通往前院的山门传来,卫邑和小草同时回头,只见谢清玄和卫城一前一后的走过了山门进入后院。 “看起来两个小家伙已经认识了。”谢清玄抚着胡子笑着说。 “嗯嗯,师父。卫邑刚刚还教我认字了,看。”小草指着地上的字,“我又认识多一个字了哦。” “这个想必就是涤初了吧。”旁边的卫城微笑着对小草说,“真是聪明的孩子。” 谢清玄微笑的看着小草:“小草,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卫城,你叫他卫叔叔就可以了。” 小草恭恭敬敬的抱手鞠了一躬:“卫叔叔好。” 卫城含笑点头:“小草,你也好。” 谢清玄又指着卫邑说:“这个是卫邑,你们已经认识了,他是卫城的侄子,从今天开始,他要在我们观里住一年,以后他就交给你照顾了。” 小草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真的吗?” 谢清玄点点头:“真的。” “那太好了。”小草摇了摇拉着卫邑的左手,抬着头开心的望着卫邑,双眼中的喜悦晃的人有点眼花。 谢清玄:“好了,卫城,你就放心的把卫邑留在这里吧,有小草陪着他,也算有了个玩伴。” 卫城:“嗯,难得看到我们家卫邑能跟哪个小孩相处的这么好。” 卫城说着转向了卫邑,“那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了?” 卫邑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眼小草,小草还是张着大大的笑脸望着他。他突然将左手上的小铲子丢在了地上,然后伸手将小草的大草帽摘了下来,碍眼。 “哦,我还戴着帽子。嘿嘿嘿嘿,我都忘了,刚刚看到你我太惊讶了。” 卫邑用左手的衣袖擦了擦小草脑门上的汗。小草也顺手抓起他的衣袖,给自己擦了把脸。 “小草。”谢清玄佯怒的瞪了他一眼,“没有礼貌。” 小草倏的一下躲到了卫邑身后,向师父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卫城摆摆手,“好了,不要说他了,这是卫邑自己愿意的,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这么开心。” ☆、第四章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存无守有,顷刻而成,回风混合,百日功灵……” 吴山南面的小路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袅袅的童音,稚嫩的声音清晰明快的背着《玉皇心经》的内容,抑扬顿挫韵味十足。短短两百字,很快就背完了,然后又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气声,好像是刚刚背的累了,现在要休息一下。 然后过了一会儿,轻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都背对了吧。是不是很厉害。” 童音停顿了片刻,仿佛有人在和他对话,但是什么都听不见。 “我也觉得我超厉害的。现在观里的经书我都背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师父说,温故而知新,就算会背了,也要经常温习。” …… “嗯嗯嗯,我知道了,不过我其实都不是很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师父老是说等我大了就知道了,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大啊。”说完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 “我觉得你来了真好,以前师父都不准我下山的,老是说师兄们下山有正事,没空带我下山玩。谁想要玩儿哦,师父真是会冤枉我,我就是下山看看啊,我好奇啊。” ……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啊,你以后要多带我下山看看。要不然我就变成一只坐井观天的小青蛙了。” …… “你知道坐井观天是什么意思吧?” …… “昨天大师兄开始给我讲成语故事了,除了坐井观天,还有两小无猜,嘿嘿嘿嘿。两小无猜,意思就是两个小人儿,不要猜来猜去。” …… “你还不服气,你看看你,都不说话,老要我猜你的意思。我估计我以后肯定可以成为一个猜别人意思很厉害的人。……这种人有没有一个很厉害的称呼啊?要像我们家祖师爷那种,上~茅~九~天~上~卿~司~命~太~元~妙~道~冲~虚~圣~佑~真~应~真~君,……20个字呢。我能不能也有一个这么长~长~长的一个称呼啊。” …… “不行哦……那好吧,师兄说祖师爷爷们也是年纪很大了才得到那么厉害的称呼的,说不定等我年纪大了也有了。不过师兄还说了,长大了就要去上学了。你知不知道上学是什么啊?师兄说先上小学,然后是中学,再然后是大学,听起来读完之后年纪就能很大很大了。” …… 仿佛自问自答的童音并不稳定,听声音,讲话的人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的,并不老实。 “哎呀!”童音突然大叫一声。 “小心!摔跤!”另外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孩声音响起,语气焦急,但很快又戛然而止,并没有后续。 过了一小会,童音再度响起,“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幸好我身手敏捷,要不然就要摔个屁墩儿了。” “卫邑!卫邑?你怎么了?对不起啊,我吓着你了,脸都吓白了,还捂着嘴。你看,我没事儿呢,都站稳了。” 沙哑的男孩声音这次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啊。”童音为了证明自己,声音欢快了很多,“你看,我给你挥挥胳膊,踢踢腿,还能来两个下蹲,好得很!” “欸!卫邑,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说话了?” …… 小草惊喜的望着卫邑:“卫邑,你能说话的啊!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话?” 卫邑还不是很习惯讲话,“我晚上跟你说,不过现在,站在门口的那个是大师兄吧。他是在等我们呢,我们先回去。” “好,那我们快走。” 站在三茅观的大门前,可以看到两道小小的人影飞快的朝着道观跑来。两个都是粉雕玉琢的孩童,较大的那个表情淡然,波澜不惊的眼睛只有看向身边更小的那个孩童时才会闪过柔和的光芒。小的那个一脸天真,双眼狡黠灵动,红润的小嘴一路嘚波嘚的就没有停过,还不时甩着牵着大孩子的手,走个路也蹦蹦跳跳的,活力十足。两人都戴着草帽,穿着马褂,大的背着个双肩布包,小的背着个儿童水壶,大概是下山上山的,走了很长一段路,两人的脸上都泛着运动后的红晕,衣服上也有微微的汗渍。 “小草,卫邑,你们回来了。”是的,刚刚在山路上欢快的说着话的就是小草谢涤初,而跟他走在一起,几乎没有说过话的是卫邑。在师父的允许下,卫邑带着小草第一次下了山,历时两个小时。 “欸,大师兄,你是特意来门口等我们的吗?”听到招呼声,小草抬头就看到蒋明站在观门前,他松开抓着卫邑的手欢快的向蒋明跑了过去。 蒋明一把把小草抱了起来,举了个高高,然后又放下他,顺手拍了拍紧跟着走进来的卫邑的肩(其实蒋明想拍卫邑脑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卫邑平静的看了一眼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改变了方向,拍到了他的肩上),“是啊,你这可是第一次下山,我当然要在山门前迎接你的回归啊。我每次下山你不都来接我的吗。” “才在山下呆了一小会儿哦,只是去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谢谢她一直送各种东西给我呐。我第一次见到老板娘啊,她好好人啊,又送了好多吃的给我。”小草说着转身就往卫邑背上的包里扒拉。卫邑轻轻的转了下身,避开了小草的狼扑,拉住了小草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我们进去再看。走!”说着就拉着卫邑向后院的单房走去。 蒋明跟在两人的身后,好笑的摇了摇头。自从卫邑来了之后,小草显得更加活泼了,一天到晚有讲不停的话——虽然他以前话也不少。卫邑虽然不会开口,但是却意外的和小草相处的十分融洽,而且就算他不说话,小草也总能轻易的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明白他的意思,这也让卫邑显得有人气多了。想当初,卫城刚带着卫邑上山的时候,可把他吓了一跳,一个才7岁的小孩,就一脸死气沉沉的漠然,双眼更是如死水般沉寂,看人的时候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小草是怎么一眼就跟他交流上的,这一个多月来,两人更是形影不离,除了分开上课的时候,几乎都呆在一起,就连晚上,也是睡在一间房的,为此还专门收拾了一间单房出来给两个人住,小草也终于从他的房间搬了出去,算是独立生活了。 蒋明在外面独自发了会呆,又很快就回了神,暗叹了一声自己是不是老了,看着两个小的也能走神。进了单房果然就看到卫邑背上的布包已经被放在了桌面,小草站在圆凳上,正一样一样的从包里往外拿东西,一样一样的跟师父讲解每件东西的来历,那得瑟的小样,让人很想捏捏他的小脸。这样想着,蒋明也这样做了,不过还没碰到小草的脸,就被半路出现的一只手阻挡住了,小草也很快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脸,瞪大眼睛警惕的看着蒋明,“师兄!你想干嘛?” “好了,蒋明你别闹他了,卫邑,你去看看曾翰的饭做好没,准备吃饭了。”谢清玄发了话,卫邑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小草捧着脸对着蒋明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小草,”谢清玄正色道。 小草看师父有话说,也放下双手,收起轻松的笑脸,严肃认真的看着谢清玄,“师父。” 谢清玄神色严肃:“这次之所以同意你下山,是因为你年纪也慢慢大了,再过一年就可以上学了。所以让你下山见识一下,多认识认识其他人,但不是为了让外物迷花了你的眼的。我们道之一途,修行修心,修心自可见道,心不可常,用道以守。若非以道守,随心闻见,则是入邪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小草蹙着两条小眉毛,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说:“我们修道之人,要守住心志的坚定,不要随便的被外物影响心神,否则,修道就很容易误入歧途。” 谢清玄点点头,“虽然理解的不算深刻,但也算有自己的想法。这些年,我一直让你背各种道门法典,却从来不给你讲道,就是想看看你自己对法典的理解。那从今天起,你的功课就改一改,早上你给我讲经,你自己想讲哪本就讲哪本,就讲你自己对道典的理解,不理解的地方也可以讲出来,我给你讲讲我的理解。下午的时候,可以让你大师兄教你写字了。” “真的?”小草一下高兴的跳了起来,“我可以开始学写字了?太好了。” “《百家姓》和《道德经》里面的字你基本上都已经认识了。就从今天下午开始,让你大师兄好好的教你写字,你要认真学,你知道我对学习的要求是很严格的。” “是,师父。” “好,我们去吃饭吧。”蒋明看到卫邑进门比了个手势,说道,“小草今早下山跑了个来回,也是很累的,早点吃完午饭,休息一下再开始学习。” …… “卫邑,”自从在三茅观住下后,卫邑每天下午都要跟着谢清玄学习两个小时。这天饭后,他把卫邑叫到了身边,“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有什么感想吗?” 卫邑神色平静的望着谢清玄。 谢清玄:“你不要太抗拒说话这件事情。你身负卫家血脉,但是像你能力这么强的卫家人,老实说我也没有听说过太多。我们三茅观历史虽然没有卫家悠久,但一千多年来,据历任观中同门的记载,也还是能窥见卫家活动的一些踪迹。卫家占卜,窥天地机密,为天道所不容,也所以能力越大,受到的天罚也越大。不过一些平常的言论,也并不碍事的。” 卫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谢清玄:“大概你心里有些好奇我把你留在观中会教导你什么吧?” 卫邑又点了一下头。 “呵呵,”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谢清玄未语先开心的笑了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说实话,虽然道家也有占卜之术,但是比起你卫家来,仍是浅薄。你卫家传承三千年,占卜之道几乎没有断代,虽然每代传承之人能力有高有低,但是,就算只是根据古籍自习,你在卫家能学到的东西,也是我门万万比不上的。你如果要走占卜之道,在外面所能学的,大概也就是古文知识了,至少,你要能看懂你们家那些古书。我有幸瞄过一眼,实在是晦涩难读,呵呵……。” 卫邑稍微想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 笑完,谢清玄继续正色说道:“虽然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但是我还是把你留了下来。因为卫城带你来见我的时候,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对。你年纪还小,但是能力却很强,卫城以前也和我说过他的担心,他自己能力一般,没法教导你,族里也因为你的能力,对你充满了敬畏,导致你身边除了卫城,没有人敢接近。” 卫邑听到这里,平静的面庞微微染上了阴霾,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有一个好叔叔。”谢清玄望着卫邑的眼睛说,“他很担心你,他觉得,你首先是卫邑,其次才是卫家的传承者,就算你能力再强,你现在也只是一个孩子,不应该像在卫家族地那样生活的死气沉沉,毫无活力。他就想把你送去一个卫家完全影响不到的地方,让你学会生活。这次他把你送来,也是承受了族里很大的压力。” 卫邑目光微闪,隐隐有动容的表情,他从来没想到,叔叔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谢清玄:“这一个月,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其实什么都没教过你,就每天念点清心经给你听。但是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比以前轻松很多,也经常会有快乐的情绪?” 这次卫邑的头点的很肯定。 谢清玄:“小草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无父无母,但他每天都很努力的生活,就像一棵小草一样,努力的摄取着养分,向着阳光的方向,茁壮成长。” 卫邑终于面上染上了点笑意,轻轻的连点了几下头。 “以后,你下午也不用专门来听我念经了,你就跟小草一样,早上一起来讲经,你也听听小草讲经。”说着说着,谢清玄又笑了,“然后下午和小草一起学写字吧。小草就从头开始学,你就每天写几张大字,写完第二天讲经的时候拿给我检查。也不硬性规定你写多少张,小草上多久课,你就写多久字吧。” “好。”一个些微沙哑的好字从卫邑口中吐出,让谢清玄有些震惊。谢清玄是震惊于卫邑居然开口讲话了,看来小草果然是很受卫邑喜欢啊。而卫邑,因为在山道上的时候已经跟小草讲过话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对自己沙哑的声音不是很满意,想着自己的声音没有小草的好听,不知道会不会被小草嫌弃。 晚上,卫邑洗漱完回到单房打算睡觉的时候,小草早就已经乖觉的躺在了被窝里,扑闪着自己圆圆的猫眼,认真的盯着卫邑。 卫邑当然知道小草在想什么,实际上他自己也有点紧张,以前在卫家祖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族人们躲闪的目光和畏惧的神色也让他倍感孤独。他怕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将给小草听之后,会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也才做了一个月的朋友。不过人一旦感受过温暖,就不想再回到寒冷里去。 小草躺在被子里,看着卫邑脸色连连变换,感觉到了他的挣扎,迅速的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拉住了卫邑的手:“卫邑,你在想什么呢?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不听了。” 卫邑定定的看着小草,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他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了小草只穿着背心短裤就离开了被窝,并且现在还光着脚站在地上。 卫邑也顾不得伤心了,马上抱起了小草,就往床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就跑下床了啊,傻不傻,要着凉的……”说到这里,卫邑突然一顿,然后闷不吭声的将小草塞进了被窝,幸好被子里的暖气还没有散去,小孩子火力又足,很快就重新暖了起来。 小草看着卫邑沉默的脱去外衣,也穿着背心短裤钻进了被窝里,马上就蹭蹭蹭,钻进了卫邑的怀里,还自己拉起卫邑的双手,环住自己暖暖小小的身子。然后娇娇糯糯的对卫邑说:“卫邑你到底怎么了?” 卫邑看着小草关心的面孔,眼里的悲伤又慢慢的浮了起来,“我怕过了今晚,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小草震惊的看着卫邑:“为什么?!” 卫邑:“因为我是一个怪物。” 小草:“什么是怪物?《山海经》里那种精怪吗?” 卫邑:“你还看过《山海经》?” 小草:“大师兄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读过。” 卫邑:“哦。不是那种,是跟平常人不一样的怪物。” 小草:“什么叫跟平常人不一样啊。师父说我们道士,就跟平常人不一样啊。平常的男人是不留长头发的,你看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的头发就很长啊,我的头发也很长,所以第一次来道观里的善主,都会以为我是女孩子。” 卫邑摸了摸小草的头顶,然后帮他顺了一下脑后的长发。晚上睡觉的时候,小草的发髻是解开的,据说他从小就没有剪过头发,一头长发乌黑油亮,摸着就像上好的绸缎,舒服极了。摸着摸着,卫邑突然就笑了,“好,我把我以前的事情讲给你听。不过我刚刚已经对着你说过一句话了,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小草:“啊……?说了啥?” 卫邑:“你明天就知道了。你现在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明晚一起告诉你,好不好?” 小草:“嗯。……那我们睡觉吧。”说完小草果然没有再多问,在卫邑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多久,轻微的小鼾声就从卫邑的怀里传来了。 卫邑轻轻的亲了下小草的头发,“希望你明晚之后,还能这样安然的睡在我怀里。”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第五章 面带笑容的蒋明踏进单房,就看到方桌前特意加高的方凳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枚可爱的小小少年,正一本正经又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蒋明晃了晃手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笑道,“笔、墨、纸、砚,我都给你拿过来了,还有笔架,挂的和横放的。以后就放在你房间了。”小草开心的猛点脑袋。 其实小草早就会写字了,不过以前师父一直说小孩的手骨太软,不适合长期的抓毛笔,蒋明也就一直没有正式的教他。只是偶尔会拿着树枝在房前的泥地上划拉着教教小草笔画笔顺。 三茅观有自己的藏书阁,里面被塞的满满当当,各种珍贵的古籍随手可得。虽然是叫藏书阁,但其实也就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从外表看起来,也就比师徒四人的房间加起来还大,里面怎样,小草没进去过,也不知道。不过据两位师兄说,里面摆满了书架,各种道家古籍,历任观主、道长留下的各类笔记,数量可观,藏书阁里面几乎无处下脚,就连两位师兄,也仅进去过一两次。不过里面贴满了各种符箓,驱虫的、避水的、避火的、抗震的……三茅观属于道教符箓一派,擅长以符咒的方式处理一切问题。 谢清玄当然不会拿着观中这些宝贵的道家财富给小草认字,小草现在唯二拥有的两本书,一本是《道德经》,一本是《百家姓》,那还是杂货店的老板娘看隔壁卖废品,特别帮他要来的。所以《道德经》和《百家姓》上的字,小草基本上都已经认识了。 “虽然我们以前在地上也写过字,你也已经认识了很多字,但是我们还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特别是用毛笔写字。用毛笔写字和我们平时用树枝在地上写的感觉完全不同,首先,毛笔的笔头部分,是软毛,呐,给你自己摸摸。”小草接过毛笔,取下笔盖,小心的捏了捏笔头,抬起头望着蒋明疑惑的说,“硬硬的。” “那是因为这是一支新笔,现代制笔之法,为了便于运输和储存,在毛笔出厂时,会用胶水将笔头定型,第一次使用的时候,要用温水将笔头泡开,轻轻洗去胶水。你看,把毛笔挂在笔架上,再用茶杯接杯温水,把笔头浸在水里面,先这样泡着,等会再来继续处理它。我们继续来认识纸、墨、砚。” 一个下午的时间,小草都沉浸在蒋明的各种介绍中,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学写字,但是他知道了很多关于“写字”的知识,像什么毛笔写完字一定要尽量洗干净,要挂在笔架上;不同的墨条和砚台出墨的效果的差别;各种纸的不同。更高级别的知识,关于朱砂和黄纸,蒋明也给小草略微的介绍了下,毕竟那是符箓派的根本,现在学毛笔字,也不过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画符。 在第一节写字课将要下课的时候,蒋明望着小草正色说:“写毛笔字和硬笔字最大的不同,就是写毛笔字手腕是悬空的,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你臂力不足可以允许你使用搁臂,但是最终毛笔都是要手腕悬空用力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下午跑山的时候就要加臂力课了,每天半小时双手平举扎马步,先空手不负重,然后慢慢往上加重量,可以吗?” “嗯!”小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可以的。”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先跑半个小时,然后马步半小时,再跟卫邑继续学太极拳。” “好的,我去了。” 充满活力的声音刚落下,小草就已经跑出了上课的单房。果然,卫邑已经等在了院子里。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少年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小草欢快的扑向卫邑,“卫邑,卫邑,你等很久了吗?”卫邑摇摇头,“我今天洗了笔哦,还自己磨了墨。不过还没有开始写字。大师兄说明天就可以写了。”卫邑眼中带上点点笑意,抬手摸了摸小草的额头,发现没有汗水,拉着小草先走回了两人的房间,拿起了桌上的两个水壶和毛巾,又向后门外走去。一路走,小草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说,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内容都是蒋明今天上课讲解的东西,很多卫邑以前也没有学过,听起来到是很有意思。 两人拉着手走过了菜地,来到树林中。前面已经说过,单房后门外的菜地,因为树木的原因,是分成了五块的,最大的那块贴近三茅观后墙,另外的四块分散在林中。吴山上的49棵古香樟,有12棵,就分散在四块地的四周,并不是一个规整的形状,虽然吴山地势平缓,但这12棵树也可以说长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谢清玄给这12棵树分别编了号,小草每天下午的跑步,就是围绕着这12棵树,有时正着跑、有时反正跑、有时S型绕着跑,反正不能停歇,不能故意跑慢(小草还没学会偷懒这件事),持续跑半个小时。计时器是大师兄用花生和杂货铺的老板娘换来的,声音很大。 自从卫邑来了之后,每天下午都会陪着小草一起跑步,跑完步卫邑还会打一套拳,有时是太极拳,有时是八卦拳,有时是五形拳,小草看着很有意思,每次都跟在卫邑后面自己比划着,比划了几天之后,卫邑就开始系统的教小草练太极拳了。卫邑自己,也是从五岁开始练拳的,现在虽然才学了两年,但已经有模有样,说起来,太极拳是以传统的儒道理念为核心的一套拳法,正宗的太极还配合呼吸吐纳,内外兼修。卫邑所打的这套拳和现今市面上所有的太极都有不小的区别。卫家某代家主和武当始祖张真人有不小的交情,卫家的太极就是张真人亲授的,从那之后的几百年,卫家族长都要自幼修习太极,基于阴阳理念的太极,修行时以意念统领全身,通过入静放松、以意导气、以气催形的内功修炼,再配合以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的外部动作,有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功效,特别适合卫家这些短命的病秧子。 哼哧哼哧的跑完半个小时的山林,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卫邑快速的把挂在树枝上的毛巾拿过来,先把小草头上的汗擦干净,然后撩起他的外衫,将毛巾伸进衣服里面,把小草背上和胸腹的汗也擦了一遍。擦完之后,小草也原样给卫邑也来了一遍。两人相互帮助打理好自身,卫邑正准备开始今天的太极拳教学。小草连忙打断,“大师兄说练毛笔字需要腕力,所以从今天开始,在跑步和练拳之间,我还需要加半个小时的腕力练习。这半小时,你先自己练拳吧,练完再教我。” 卫邑顿了顿,看着小草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轻抬了一下下巴。 小草:“你要看我怎么练习腕力?” 卫邑点了下头:“嗯。” 小草:“大师兄说我刚刚开始练习,就不用负重了,双手平举就可以。但是双手平举双腿就有点无聊了,所以练腕力的时候顺便扎个马步。”说着小草就摆出了一个双手平举扎马步的姿势。 卫邑绕着小草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的观察小草扎马步的姿势,然后站在小草面前,先是正面对着他,做了一个标准的双手平举扎马姿势,看到小草根据自己的姿势微微的自我调整,然后就着同一个姿势双脚平移,将身体的侧面展现在小草面前。做完亲身示范后,卫邑站了起来又绕着小草走了一圈,接着就上手帮他把姿势不标准的地方一一调整,“两个脚尖再向外一点……” 虽然被指出了几处错误,小草却显得十分开心,双眼亮晶晶又喜滋滋的看着卫邑,“卫邑,你的声音真好听。现在这样有点无聊,要不然你多跟我说点话呗。” 卫邑:“……” 小草:“怎么了?你又不想说话了吗?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卫邑摇了摇头:“已经习惯了。” 小草:“那你以后多跟我说话,练习练习,说多了就会想说了。” 卫邑迟疑的点了点头:“好。那,现在……你屁股往回收一点,再往下坐一点,腰要挺直,下巴也往回收一点。”说完这些,他就往后稍微退开了一些,再一次检查了一圈小草的动作,然后在离小草不远的地方,小草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慢慢的开始打起了太极拳。动作舒展,一招一式轻缓坚定,看得小草目不转睛。 小草毕竟是第一次扎马步,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开始有点摇晃了,脸色慢慢涨红。 “要坚持住,用鼻子吸气,用嘴巴呼气,将注意力放在肚子上。” …… “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慢慢的站起身,手不要放下来,站起来慢慢的调整呼吸,放松双腿,十个呼吸之后再蹲下去,继续。” 就这样,一个坚持,一个引导,小草终于完成了他生平第一次平举双手扎马步。当小草终于站起来,放下双手的时候,全身都在摇摇晃晃,感觉双手和双腿已经叛逃。 早就候在一旁随时准备接住小草的卫邑马上拿来毛巾帮小草擦汗,又递上水壶亲自将水喂到小草嘴边,服侍的非常到位。在小草摇头拒绝再喝水之后,又给他捏捏手臂,拉着他慢慢的走动放松肌肉。 “呼,累死我了,原来扎马步这么累的啊。怪不得大师兄刚刚叫我一边平举一边扎马步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幸灾乐祸。”卫邑看着小草,眼里满是笑意,然后动手比了个太极的姿势,面露询问之色。 “我可以的,不用再休息了。”说着小草就推开了卫邑的搀扶,虽然还有点摇晃,但在他用力的甩了甩手,又跳了两下之后,切切实实的站稳了。 小草神情肃穆,双手抱拳,认真的对着卫邑说,“请。” 虽然因为第一次练习平举和扎马步早就已经累得够呛,但是小草在晚上洗漱完之后,还是挣扎着不肯入睡。卫邑洗漱完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小草坐在床头,用手指强撑着自己的眼皮,不准自己睡着的样子。 卫邑心痛的快步走向小草,一把把他撑着眼皮的双手拉了下来,“这是在干什么呢?困了就快睡觉。” 小草一头栽进了卫邑的怀里,眼睛瞬间就闭上了,但是嘴里还嘟囔着不肯放弃:“我不睡……你说今晚要告诉我结果的……我连是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呢……” 卫邑扶着小草的脑袋,一边把他往被子里塞,一边哄着他道:“我保证,明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你全部事情。所以现在你快睡吧,早点睡,明早还能早点起来听呢。跟现在听了再睡结果是一样的,乖~” “你答应了啊,可不能骗我啊~~”小草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秒睡。 ☆、第六章 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本来安安分分躺着的小草突然睁开了双眼,但是眼神还是显得很迷茫,又过了三五秒,才慢慢的变得清明。然后就激动的一翻身,整个人趴在了卫邑的身上。 “哧~”卫邑被小草压的□□出声,也被迫醒了过来,伸手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表,看了一下时间,才5点20,这比平常两人起来的时间提早了足足40分钟。 在三茅观,早上6点,太阳刚从东方升起,小草和卫邑就从床上起来了。道家修行,提倡道法自然,无所不容,无为而治,与自然和谐相处。所以生活也是严格按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前卫邑在家一般都是7点才起床,晚上9点睡觉,到了三茅观之后,一直都跟小草在一起,也慢慢的随着小草的作息调整着起床和睡觉的时间。 小草趴在卫邑身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搞得卫邑哭笑不得。 卫邑:“好了,我知道你心急。想不到急到连觉都不肯睡了。我现在就跟你说,你快回被子里,别着凉了。” 小草自己也觉得有些冷,于是老老实实的又缩回了被子里,乖巧的让卫邑帮他掖好被角。不过他并没有平躺回自己的枕头上,而是翻身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搭在了卫邑身上,张开自己的小短胳膊,抱着卫邑,把脑袋埋在卫邑的胸前,听着卫邑的心跳。 卫邑搂着小草,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又安静了下来,但他搭在小草背后,轻抚着小草背部的左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小草的后背,以至于小草忍不住呼痛出声:“卫邑,痛~” 小草的呼痛声将卫邑从回忆里惊醒,他连忙放松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小草的后背,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想事情,入神了。” 小草:“在想什么啊?” 卫邑:“想着怎么向你说我以前的事情。” 小草的声音里有小小的惊讶:“你也才7岁啊,以前的事情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我今年5岁,我以前的事情就特别的好说:吃饭、睡觉、背书、种地。在你来之前,我连山都没下过呢。”小草说完微微的皱了一下鼻子,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因为他缩在被子里,卫邑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语气里,卫邑也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不自觉的,卫邑的嘴角扬了起来,本来压抑的心情,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卫邑:“是啊,我今年才7岁呢,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小草:“啊~那你还说吗?” 卫邑:“呵呵,当然说,我都答应你两次了,再不说你该不理我了吧?” “嗯嗯嗯,所以你快说。”小草在被子里,猛然的点着头,贴着卫邑胸口的头发一下一下戳着卫邑的下巴,痒的卫邑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邑:“好了,好了,你老老实实躺好,不要再动了,暖气都被你放跑了。” 小草老实之后,卫邑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让后开始跟小草讲述自己以前的事情。“小草,你知道我们卫家的能力吧?” 小草:“嗯,师父跟我说过,不过只跟我一个人说了。说你们卫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人继承卫家血脉之力,善于卜卦。占卜的能力越大,泄露的天机越多,身体就越差,也会越短命~”讲到最后几个字,小草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语气里还透露出了一丝丝难过。 卫邑摸了摸小草的脑袋,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安慰他,因为他自己对自己的未来也很无措,虽然他现在对于“身体差”这件事情,还没有任何感觉。 卫邑:“每一代承继血脉能力之人的占卜能力也会有强有弱,好像我叔叔,他就属于能力很弱的。我呢,据我叔叔说,大概算是很强的。不过,就算占卜能力再强,其实也不是不能说话的,只要不占卜,不要用占卜的能力改变任何事情,这个能力对自己,对别人,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能力,这是我和叔叔无意中发现的,自从发现之后,叔叔就要求我尽量少说话了,我慢慢的,也就干脆不说话了。” 小草好奇的问道:“什么能力啊?” 卫邑:“嗯,大概算是言灵吧。而且基本都是好的不一定灵,但坏的肯定很灵。” 小草一脸迷惘:“……什么意思?” 卫邑:“比如说,前天你在山道上,我让你‘小心,摔跤’,那你本来不一定会摔跤的,但是我说过之后,你就肯定会摔跤了。还有前天晚上,我说你‘傻不傻,要着凉的’,那么你昨天就一定会着凉。” 小草:“哇……这个能力好酷!但是……我没有摔跤也没有着凉啊?”小草困惑的说道。 卫邑:“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个能力在你身上,好像没用。”卫邑自己也觉得有点困惑。 小草:“你那个什么‘言灵’的能力,是真的有用吗?该不会只是巧合吧?” 卫邑:“不是巧合,试验了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次了,就连我叔叔也招架不住。所以,后来祖地里慢慢就有流言了,说我是‘怪物’。……” 小草“噌”的一下抬起头,义愤填膺的说道:“他们才是怪物!” 然后他用力的攀着卫邑往上爬了爬,两手撑在卫邑的头两边,自上而下的盯着卫邑的眼睛:“你不是怪物,他们才是怪物。你又聪明、又厉害,还非常好,心底又善良又有责任心……你看,你才比我大两岁,师父就允许你带着我下山了。你还会教我打太极,又认识好多字……” 小草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卫邑的优点,卫邑在他的讲述里,嘴角越扬越高,最后大大的咧开,笑容止都止不住。小草反倒越讲越不好意思,猛然抱住了卫邑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了卫邑的颈窝里,喃喃的说:“反正,你就是最好的,才不是什么怪物呢……” 卫邑:“嗯,我不是怪物,我是小草最好的卫邑。” 小草:“嗯~” 卫邑:“你也是卫邑最好的小草~卫邑最喜欢的小草!” 小草:“嗯!” 两人默默的抱着,相互依偎着。直到听到了院子里传来响动,三茅观的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卫邑将小草从自己身上扶起来,然后两人一起起了床。整理完自己的仪容,小草和卫邑一起肃穆的向谢清玄的单房走去。昨晚卫邑已经告诉了小草,从今天开始,他就和小草一起学经,一起练字,可把小草高兴坏了。 今早两人虽然比平时早起了大半个小时,但昨晚睡的也早,所以现在精神很好。虽然平时谢清玄也不拘着小草,对他关爱有加,但是涉及学习的事情,谢清玄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首先,态度一定要端正。 小草第一次手心挨板子,就是因为师父教经的时候不认真听讲,老是走神,玩自己的手指。那一次小手被打的通红,小草哭了整整一个早上,把两位师兄心疼坏了,但是师父不准师兄们安慰他,让他一边哭一边背书。也是那一次,给小草长了记性,从此以后对待学习的态度非常端正,再也没有被打过。 恭敬的敲了三下房门,得到师父允许后,小草和卫邑走了进去。谢清玄的房间,比小草的房间要大。三茅观已经有了一千年的历史,在宋时更是显赫一时,虽然后来因为天灾人祸几经损毁复建,而逐渐没落,宫观也越来越小,但大体结构仍在,前中后的三路格局,至少可以容纳二十个道士的单房建筑,让目前观里仅有的五个人住的十分宽敞舒服。比如谢清玄的房间,其实就是两间单房合并而成,左边一间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不大,仅仅十个平方左右,仅能放下一张稍大的单人床,一张方桌和一个小衣柜。右边一间算是他的起居室和工作间,平时用于处理一些观内事务,教导徒弟,品茗清修。 “师父,早上好。”小草恭敬的弯腰作揖,卫邑也肃穆作揖。 “好,好。你们一起来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讲经吧。小草,你把这个贴在门上。”谢清玄递给了小草一张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学习经典,诸神回避”八个繁体字。诵习经典,有度人度己之功,读错一字,伤及万灵,背负无穷罪孽。是以每次学经之前,都会贴上这张黄纸。以前小草还小,都是谢清玄自己贴。在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谢清玄就跟小草解释了这八个字的意思。从今天开始,要小草自己讲经了,这是一次巩固学习的过程,也是小草已经长大的证明——虽然他还有一个月才满5岁。 谢清玄端坐在书案之后,背靠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些木盒和书籍,文案的一侧是笔架和文房四宝,还有一个木盒,小草知道那个木盒里放的是上好的朱砂。书案前摆着两张方凳,离文案较近的那张方凳摆在正中间,远些的那张稍微偏右,和笔架成对角。 “小草,你坐在前面。卫邑,你就坐在后面,你仔细的听小草讲,当然,小草不一定讲的全对,毕竟他还太小,阅历不够。你可以自己思考,要是有什么不懂或者有疑惑的地方,课后可以问我。” 卫邑点了点头。 “好的,小草,你可以开始了。” “是,师父。” “师父,第一次讲经,我选择从《太平经》入手。《太平经》内容博大,天地、阴阳、五行、十支、灾异、神仙等均有讲述,是真人和神人的一问一答。我今天要讲的,就是《太平经》中的‘师道’。” “真人和神人,也就是徒弟和师父,所以《太平经》整体所表现的,也就是师父对徒弟的传道、授业、解惑。……” “‘道为化首,天为人师法’。这句话说的是,人取法于‘天’,才能明晓、通达万物运行的规律,使行为符合自然之道……” “‘承天之心,顺地之意’。这句话说的是,师者当以道生万物、调和阴阳,好生乐善的基本原则,来教人学道、学德之法……” 两个小时的时间流逝的很快,谢涤初稚嫩的小嗓音不间断的从单房中传出,间中偶有停顿,是他在喝水或是思考。卫邑坐在他的身后,认真的盯着他的背影,眼中也不时闪过思考的光芒。谢清玄摸着胡子,不时的点头或沉思,有的时候也会对小草的某些看法提出自己的见解,但绝不轻易的否定。小草对于师父提出的疑义,会先记下来,表示课后再认真思考一下,以后有新的见解再跟师父讨论。 终于到了临近下课的时候,“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结束。小草,今天虽然是你第一次讲经,但是我很满意,你的很多想法都很有意思,有着未经人事的天真童稚。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讲经就当作结论,也希望你在以后的生活里要知行合一。” “卫邑,你听了一节课,心里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卫邑点点头,“道家思想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但无为,并不是让人什么都不做,而是不妄为。修道修心,以信仰约束自身的欲望,以能力承担自己的责任。”谢清玄看着卫邑的眼睛认真的说。卫邑又点了点头。 谢清玄看着卫邑没有说话,两秒之后,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对小草和卫邑说:“下课吧,你们俩也饿了,去吃了早餐后休息一下,该干啥干啥去吧。” “是,师父。”小草和卫邑同时起身,弯腰作揖,恭敬的退出了谢清玄的单房。 “呼,我好紧张啊。第一次讲经给师父听。”小草倒退着蹦蹦跳跳的对卫邑说。 卫邑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笑着严肃的摇了摇头。 “好啦,我以后不这样走路了。你才比我大两岁呢,就像个小老头一样。小孩子就要活蹦乱跳的啊。这是我二师兄说的。他也整天活蹦乱跳的,虽然他已经不小了。” 小草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停对着卫邑说话,自从卫邑来了之后,小草的话痨天赋渐渐展示了出来,性子也是越来越活泼了。整个三茅观也越来越热闹了。 小草:“我们今天去捉虫除草吧。” 卫邑:“嗯。” 午休起来,小草和卫邑又一起去找蒋明上习字课。进去的时候,大师兄蒋明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二师兄曾翰也一并坐在旁边。 小草:“咦,二师兄,你是来看我上课的吗?” 曾翰:“我跟你大师兄有点事情要讨论,刚刚讲完,顺便留下来观摩你第一天习字。” 小草摇头晃脑的说到:“嗯,那你在一边看吧,可别打扰我啊。我可是认真的小草咧。” 曾翰好笑的扒拉了一下小草的脑袋,“二师兄别动手,讨厌啊,头发乱了。”小草说着就跑到了卫邑的身前,把脑袋摆在卫邑的眼皮下,“是不是乱了?” 卫邑帮他拢了一下头发,笑着摇了摇头。 小草撅着嘴巴走到方桌前,向蒋明告状,“大师兄,二师兄真讨厌,你快把他赶出去,我觉得他在这里就是影响我学习的。” “好,”说着蒋明向曾翰摆了摆手,“你还是出去吧,多大个人了,还老闹他,小心等会师父又说你。” “好吧,看你们都嫌弃我的样子,那我走了。”曾翰说着,摆了摆手笑着走了出去。 蒋明:“小草,你先等一下,我安排下卫邑。” 小草:“好的,大师兄。” “卫邑,你到这边来。”蒋明将卫邑引到东面窗前的文案边。这间平时蒋明教导小草的单房,是后院唯一一间有两扇窗户的房间,因为是给小草习字认数用的,所以特意挑了光线最好的房间。东边的窗户下面是一张长条文案,北面的窗户下面是一张八仙桌,现在两张桌上都放着笔架,上面挂着毛笔,文房四宝和一个装着清水的巴掌大的木盏放在笔架前,桌子正中还放着一个镇纸。 7岁的卫邑现在已经有1米3左右了,站在70厘米高的桌前写字刚刚好,“这个宣纸,是你曾师兄早上裁的。你就在这边写字,写累了可以在旁边坐着休息一下,但是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每次写字的时间不能短于半小时。”卫邑认真的点了下头,“你需要字帖吗?”卫邑将手上的书向蒋明展示了一下,“那行,你就在这里写吧。我们在旁边教学可能会有点吵,但是你不能因此而分神。闹中求静也是对你的锻炼。” “嗯。”卫邑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上的字帖摊开放在靠墙的位置,铺好宣纸,先是倒了一些清水在砚台里,然后拿起墨条,宁心静气的开始磨墨…… “好了,小草。今天正式开始我们的毛笔字教学了。”说着,走到小草桌边的蒋明从桌下踢出了一个大概二十厘米高的木台,“你站在这上面写字吧。这个也是你二师兄做的。” 小草:“哦,二师兄真好人。” 蒋明:“那你还老跟他怄气。” 小草微微的嘟着嘴:“是因为他老欺负我。” 蒋明:“好了,不闹了,我们开始写字吧。” 说着,蒋明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代表着今天的教学正式开始了。 “写字之前,先要磨墨。”蒋明让小草将墨和砚拿到了身前。 “先倒适量的清水下去,何为适量?就是浅浅的盛在砚底,大概覆盖二分之一的面积。” 蒋明看着小草将水慢慢倒入砚底。 “然后用手指抓住墨条的上端,将墨垂直按入砚台,按下去的时候可以重点,务必让墨底和砚面充分接触。然后轻轻的推动墨条,磨墨要慢,用力要匀。” 蒋明看着小草安静的站在桌前,认真的磨着墨,轻轻的点头。“你可以根据师父平时写的字自己判断大概要磨多久,不确定的时候,可以磨一段时间试着写一下,看看墨色。” ……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练字了。所有的字,都是由基本的笔画组成,那就是点→横→竖→撇→捺→勾→挑→折。”蒋明一边说,一边在宣纸上一一写下了这几个笔画。然后将毛笔递给了小草。“你今天,就先从笔画开始练起。” 小草郑重的接过毛笔,摆出写字的姿势。“先练点,点为侧,如鸟之翩然侧下。就是说你写点的时候,需要把笔锋侧过来。点为汉字的根源,所有的笔画都起于点。” 蒋明看着小草在纸上认真的写着点,小手一点一提的,没有丝毫不耐,开始的时候,点有大有小,慢慢的就点的差不多大小了,“然后是横,横为勒,如勒马之用缰。取其不平不直,以点入笔,收笔要勒住笔锋。” 蒋明一边说着,一边另取一笔,写了一横。然后示意小草继续。 小草按照蒋明的方法,先一点,然后横向右滑,回收笔锋。“啊,怎么会这样?”蒋明也惊讶的“咦”了一声。“咦”完抬头看了一下卫邑。卫邑已经沉浸在认真写字的世界中,这边的异状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再来。”小草不解的望着蒋明,但是蒋明只是让他继续。 再写,还是一样,入笔的点还好,虽然力道不足,但倾斜之势已有。但是横画的一笔,如蚯蚓弯曲,收笔的回锋则如抽搐般拖长,看起来像个折。 蒋明拿起小草手上的笔,放在笔架上,然后把小草的身子转向自己,双手轻捏他那笔的手和手臂。“你昨天练了平举手?”小草点点头,表情有点泫然欲泣。“那你今天觉得手臂累吗?”小草摇摇头,真的要哭出来了。“嗯,我握着你的手带你写一下。” “好。”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拿起笔,蒋明站在小草的身后,带着小草写下了“一”。这次这个横没问题,和蒋明之前写的一样。“记住了写横的感觉没有。” 小草点点头,再写,还是发抖的横,抽搐的回锋。小草又写,状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小草憋着一股劲,不信自己写不好,如是再三。泪水已经在小草的眼中聚集,但是他强忍着不给它掉下来。从三岁开始跟着师父背书,四岁大师兄教他认字数数,小草还从来没有在学习上碰到过这种情况。 蒋明伸手阻止了小草继续写横,神情若有所思。“好了,谁一开始学写字都没有那么顺利的,说不定是你昨天练的太累,自己没发现,所以才没力写横呢。还掉金豆子,丑不丑。” “谁说我掉金豆子了。”小草伸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拒不承认自己刚刚哭了。 “横就是这样写的,你记得我跟你说的准则,之后自己慢慢练。我们现在先练竖。竖为弩,用力也。竖画取内直外曲之势,如弓弩直立。写这个笔画的时候,不能太过于追求直,要有圆润之感,曲中带直,呈挺进之势。具体到独立的字,要配合字的全局。” 仍是以点入笔,往下…… 蒋明和小草看着纸上那个曲曲折折的竖,面面相觑。 “撇为掠,如用篦之掠发……” “捺为磔,裂牲为磔,笔锋开张也……” “钩为趯,如人要跳跃,需先蹲蓄力……” “挑为啄,如鸟之啄物……” “折为策,如策马之用鞭……” 八个笔画教完,蒋明发现,短笔画小草都写的像模像样,但是一旦笔画加长,就会横不平竖不直,而且不管小草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善。 蒋明认真的观察着小草写字的状况,虽然到了最后,小草越来越焦急、紧张,拿笔的手指越来越僵硬,导致笔画变形更加严重。但是一开始,小草写字的状态确实是放松的,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应该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仿佛有个人在捉着他的手,无论如何不给他写出一个正常的笔画。 蒋明若有所思。然后在宣纸上,画了一个最简单的平安符,寥寥几笔,蒋明随手就勾画完成了,因为没念口诀,也没用黄纸,所以符本身并没有什么效力,就是一个式样而已。 蒋明将毛笔递回给小草,“你照着这个画一下。” 小草抽泣着接过毛笔,比着宣纸上的式样,发现看不清楚,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一笔一划的对着式样画了起来。 片刻后,蒋明看着小草画出的平安符,表情一言难尽,“你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画符吧……” 小草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第七章 “呜呜,呜呜,……” 小草和卫邑的单房里传出小声的呜咽声,已经闷闷不乐、无精打采了一整天的小草,在晚上临近睡觉的时候,仍然是止不住的伤心,趴在卫邑的身上,把卫邑当成了床垫,小声的哭泣着。卫邑无奈的搂着他,右手轻轻的从小草的头顶一直抚摸到后背,一下一下。 “好了,乖小草,不哭,哭的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丑。”因为不常讲话的原因,卫邑的声音听起来比一般的同龄小孩显得低沉,但是很好听,特别是在晚上,贴着耳朵讲话的时候。小草觉得耳朵有点痒,不自在的侧着头,在卫邑的胸口磨了磨耳朵,然后又转回来,继续抱着卫邑哭。 摸,摸,摸,因为被小草压抱着,无法动弹的卫邑只能在枕头下摸来摸去,他记得枕头下面有条手绢的,摸到了。拿着手绢,卫邑强制性的抱着小草坐了起来,动作很别扭,再加上卫邑年纪也不大,有点勉强,但好歹坐起来了。卫邑自己靠在墙上,把小草圈在了自己的双腿间,抬起了他的下巴,一点一点的把小草的眼泪擦干净,然后搂着他轻轻的摇,“好了,不要哭了。你就想我说话哄你是吧。” 小草在卫邑怀里点点头,“嗯。” “狡猾的小坏蛋。” “才不是,我是真的难过啊。为什么我连个最简单的竖和横都写不好?大师兄还说我是鬼画符~~~”想到自己那难看的不行的平安符,小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你练臂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问题啊,我也看了你写字的姿势,也没有什么问题。”卫邑也觉得非常疑惑,他自己也是从五岁开始学毛笔字的,非常清楚,一开始的时候,是写的一般般,横竖都容易写飘,但是好像小草这样,抖成了一条波浪线的,也是很少见的,而且小草还那么认真努力。 卫邑一边想着,一边在小草身上慢慢的摸摸捏捏,因为两人已经睡到床上了,所以没有像白天那样穿的整整齐齐,都只穿了个小裤衩,小汗衫,小草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身上的肉也还是有的,捏起来软软的,还挺好玩。“嘻嘻,好了,我不哭了,你不要挠我痒痒了。”因为卫邑摸到小草的痒痒肉了,他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不要动,你忍忍,我摸摸看怎么回事,是不是练臂力受伤了你自己不知道。” “不是,不是的,白天的时候师傅已经检查过了,我没受伤。” “嗯?”卫邑突然停了下来,又来回摸了两下。然后抱着小草沉思了起来,一边想一边不自觉的轻抚着小草,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卫邑好像终于想通了,不过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发现小草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呵。”卫邑刮刮小草挺翘的小鼻子,抱着他小心的躺了下来,心里想着,“这个小猪,哭累了就睡。” 又是一天的清晨,小草已经练了几天字了,状况还是没有什么改善,师父师兄们都无可奈何,卫邑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他不说。因为毛笔字写的太差,下午的写字课就改成了一个小时练毛笔字,一个小时用铅笔写。师傅说,“我们三茅观,擅长符箓,不管怎么样,毛笔还是要会用的,写不好也没所谓,就这样练着吧,要是哪天突然开窍了呢?” 11月11号,今天是小草的五岁生日,一早起来,小草就很开心的和卫邑宣布,“今天我生日哦。” 卫邑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开心的笑了,抱了一下小草,“生日快乐!” “呀,生日要说生日快乐的吗?以前都没有人跟我说过。卫邑,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跟你说生日快乐啊。” “卦师的生日是秘密。” “啊,”小草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我以后都不问了。” “呵呵,”卫邑笑着摸了摸小草的脑袋,“好的,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嗯,嗯。等我有能力保护你的秘密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上完早课之后,卫邑决定带小草下山一趟,今天是小草的生日,也是卫邑第一次和小草一起过生日,他想送点礼物给小草。 卫邑向谢清玄禀告了他想带小草下山的事,谢清玄略一思索就同意了,还叮嘱他带小草好好玩一玩,并且掏了一些钱出来给卫邑带着。不过卫邑摇头拒绝了,他来之前,卫城就跟他说过,三茅观清贫,让他要多主动积极的掏钱。 小草知道自己又能下山了,欢快的跳了起来,拉着卫邑迫不及待的就要向外跑。不过卫邑还是拉着他回单房准备了一下,水壶是要带的,布包也要背,钱更是万万不能少的,不知道山下有没有生日蛋糕卖,去给小草买个小蛋糕,他一定还没有吃过蛋糕呢。 一出观门,小草就像放飞的小鸟,拉着卫邑就向下跑。幸好山势平缓,小草平时也是在山间奔跑惯了的。这样跑了十几分钟,两人才放慢了脚步。卫邑掏出手绢,给两人都擦了擦汗,因为太开心,又因为急速的奔跑,两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卫邑也难得的显出一些他这个年纪孩童的活泼。 就算走在路上,小草也不肯老老实实的,绕着卫邑蹦蹦跳跳的一会在他左边,一会在他右边,一边走还一边摘着路边的野花,都是一些小花,黄的、红的、紫的。“这个花摘了,等会路过杂货店,送给老板娘。老板娘经常送东西给我,上次我们下山,我都没有给她送啥。这些漂亮的花花就送给她了。” 手上拿着花,又要跑来跑去的摘花不方便,小草摘一些就交给卫邑,摘一些就交给卫邑。卫邑也不嫌弃他摘的花乱七八糟的,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花瓣掉了的,丢掉;花杆折了的,丢掉;叶子不漂亮的,丢掉。就算是一边摘一边丢,没过多久,卫邑手上也拿了一大把花了,看小草还想再摘,卫邑拉住了他,向他扬扬手里的花,“够了,再摘条长点的小草来就行了。” 说完就看到小草眼睛一亮,两手收到身侧,摇啊摇的走了过来,贴在卫邑身上,“我就是这里最长的小草啊。呵呵呵呵呵呵……”卫邑好笑的推开了他,向他挥挥手,示意他不要闹,快去找草。 就这样一路笑闹着,两人来到了杂货店,“老板娘……”小草远远的就向杂货店前的老板娘打起了招呼。 老板娘:“哟,小草,你又下山了。” 小草:“嗯嗯嗯,今天卫邑又带我下山玩儿哦。呐,我在路上摘的花,卫邑绑的漂漂亮亮的,送给你。” 老板娘:“嘿,还真不错。谢谢两位小帅哥。我找个瓶子把它们装起来。” 小草:“嗯嗯,那我带卫邑去玩儿啦。” 老板娘:“是卫邑带你玩吧,你这个小家伙。” 小草:“嘿嘿嘿嘿,老板娘再见。” 老板娘:“再见。” 小草拉着卫邑的手,一摇一摇的走着:“卫邑,我们就随便看看哈,这里你逛过没有?” 卫邑摇了摇头。 这是吴山南面山脚的一处人群聚集地,还是属于临安市,但是已经马上就要离开市界了,算是一个城乡结合部,所以并不繁华,从老板娘的杂货铺往下走,就只有一条街,两边的铺子看起来都很有乡镇特色,墙面斑驳,年代感十足。 “那正好,我也没有逛过哦。我们可以一起逛。咦?这是什么地方?好多书。比藏书阁里的书还多。” 卫邑拉了拉小草,指着头顶的牌子。 小草迟疑了一下:“嗯,华书,嗯……” 卫邑轻声说道:“新华书店。” 小草开心的说:“哦,那两个字是‘新’和‘店’吗。我记住了。” 卫邑拍了拍小草的肩,两人一起走进了新华书店。 “哇,真的好多书啊,”小草一边感叹,一边摸着平放在书柜上的书,一路往里走。“都是没有见过的书,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读完这么多书啊。天啊,这本书上面的画好可爱。《我的大画本》,呵呵,这是什么,猫吗?为什么猫长这个样子,方方的。” “你喜欢这本书吗?”卫邑指着小草手上的一看就是儿童画册的书。 小草猛点头:“嗯嗯嗯,喜欢。” 卫邑貌似不经意的说:“那就拿着吧。” “哦,”小草的嘴巴张成了“O”字,“可以拿吗?不需要给钱的吗?” 卫邑点了点小草的鼻子:“傻。” “谁傻了,你才傻。我们又没有钱。”说完只看到卫邑把他身后的布包拉到身前,然后从包里掏出了钱包。 小草星星眼的看着卫邑:“你好厉害,居然有钱。我都还没有见过钱长什么样子。” 卫邑有点掩饰不住的小得意:“回去教你认钱。” “好好好,哇,太好了,可以买书了,我以前的书都是老板娘不要了送给我的,还没有买过自己的书呢。”小草兴奋的哇哇叫。不过很快就被卫邑制止了,卫邑跟他说,在书多的地方,要安静,要不然会打扰别人看书的。小草懂事的捂着嘴点点头。 两个人继续在书店里逛着,之后小草又看到了好多很新奇的书,但是他都没有再要了。离开书店的时候,卫邑在收款台的前面,又拿了一本书。 小草:“《千字文》?这是什么?” 卫邑:“给你认字的。” 买完书,卫邑还想带着小草去买生日蛋糕,但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并没有一个卖蛋糕的地方,老板娘的杂货店里倒是有些袋装的小蛋糕、蛋糕派之类的东西,不过卫邑嫌弃那个不好吃,也不想买给小草。 卫邑不满的皱了下鼻子,暗暗的在心里下定决心,明年小草的生日,一定要提前定制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给他吃。 兴冲冲的下山,又开开心心的上山,小草今天可是高兴坏了。回到观里,小草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自己的新书,展示给师傅和师兄看。 蒋明读着书名:“《我的大画本》,这是什么?美术启蒙经典。哦,是教小朋友学画画的书吗?” 小草得意的双手举着书本扬了扬:“是不是很好看,你看,这只猫是方方的。这朵花像鸡蛋壳。” 蒋明看着方形的猫,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确实可能比较适合画这种画……” 曾翰扒拉了一下小草头上的发髻:“这是你缠着卫邑给你买的吗?” 小草一把打开曾翰的手,跑到卫邑的身边,对着曾翰做了个鬼脸:“才没有,二师兄你又埋汰人,这是卫邑送给我的,是我的生日礼物。是吧?卫邑。” 卫邑在一边微笑的点点头。 谢清玄坐在桌旁,看着两个小家伙,心情很好的想着,“我们三茅观就是会教孩子,看,养地小草多可爱。就连卫邑,来观里呆了两个月,也活泼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师父。”蒋明一大早就从吴山的北部下山,去了临安市区办事,下午才回到观里。 谢清玄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休息,“怎么样?吴山旅管办(旅游管理委员会办公室)有什么说法?” 蒋明:“旅管办说,吴山的旅游开发已经进入了全面开放的阶段,预计今年国庆的时候,就会将我们观作为千年古观向外推出,现在从西湖景区向我们观的山路修整已经提上了日程,最迟六月就会开始动工,9月中旬可以完工。” 谢清玄沉思了一下,“那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就要提早开始准备了。” “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 …… “卫邑,《南华经》好难啊,里面好多字我都不认识,更别说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小草合起手上的书,翘着嘴向卫邑告状。 卫邑和小草现在正坐在观后的田埂旁,今早的虫子和草都不是很多,两个人一起干活,很快就干完了。小草最近正在读《南华经》。《南华经》又名《庄子》,其内容涉及哲学、人生、政治、社会、艺术、宇宙生成论等诸多方面,对于现在的小草来说,确实太过深奥,就连卫邑,也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不过谢清玄教导小草一向如此,不懂没关系,先记下来,等慢慢长大了,阅历深了,见识多了,自然也就懂了,所谓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就是这个道理。 小草也知道师父的意思,就是想向卫邑撒个娇而已,这大半年来,两人朝夕相处,卫邑对小草又非常纵容,虽然师父和师兄对小草也是很好,但那三个大人在教导小草上非常严厉,这也导致了小草从小就很是独立,几乎没向三人撒过娇,直到卫邑将他的小性子纵了出来。 卫邑摸摸小草的头,“我也不懂。但是小草已经很厉害了,现在认识很多字了。这一段话里面有好几个比较难的字,你都没有读错。”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我好厉害,只比你差那么一点点。”小草说着,得意的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捏在一起,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过了会,小草又向着卫邑说:“我们下午是不是可以开始学剑了?你上周说要教我太极剑的,二师兄已经帮我把木剑都削好了。” 卫邑点了点头,“嗯。” “哇,太棒了,飒、飒、飒、飒。”小草两指并拢,比了几个耍剑的姿势,自认为很帅,哪里知道,在卫邑眼中,没有比他更可爱的了。 山中无日月,很快的就到了九月,三茅观自进入九月以来,每天都可以听到北面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吴山旅游管理委员会找来修山路的工人在干活,一块一块的大石块,每块石块都比小草还重,平平整整地一块接一块的铺在挖出的山路上,铺上去后,再用榔头对石块敲敲打打,让它更深的嵌入到泥土中,每块石头的两边都还有一个孔,比小草手指还粗,和小草手臂一样长的铁钉从孔中穿过,再被深深的钉入到地里。卫邑说那是为了让石块更加稳固,要不然下一场大雨,石块可能就会滑下去。虽然吴山上树木森茂,水土蕴养的很好,但也要以防万一。没错,在第一次听到敲打石块的声音的时候,小草就忍不住拉着卫邑跑去看了。道观的北边小草去的较少,因为那边对于三茅观来说,是更深的树林,师父担心小草的安全,一直都有约束他,让他少去。 随着叮叮当当的敲石声,还有一个人来到了观中,就是卫邑的叔叔卫城。自从一年前卫城将卫邑送到三茅观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小草也从来没有见过卫邑和卫城联系。虽然一直呆在山上,小草还是见过电话和手机这两样东西的,知道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很方便的和离得很远的人联系,再不济,也还是可以写信的,小草见过师父和他的一些朋友的书信来往。但是这一年,他真的一次都没有见过卫邑和卫城联系,以至于小草都要差不多忘了,卫邑并不是三茅观的人,他只是来观里借住一年,修养调整的。 看到卫城的一瞬间,小草就冲向了卫邑,一把抱住他,声音里显见的带上了哭腔,“不走,不走,我不准你走。呜呜……卫邑你不要回去好不好。” 卫邑没有说话,也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叔叔,紧紧的抱着小草。卫城一脸的无奈,谢清玄只觉得好笑,“小草,你这是在干什么,卫邑只是要回家上学了。你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啊,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小草在卫邑的怀里摇着头,“不管,不管,我不管,要上学的话也可以在我们山下上啊,我可以跟卫邑一起去上学。” “小草,不要胡闹。”谢清玄语气严肃了起来,“卫家家学渊源,除了进行正常的学校教育,卫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在我们山下哪里能行。” 小草从卫邑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卫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哭的卫邑,整颗心脏像泡在黄连水里,苦的不行,差点就开口问叔叔,能不能不回去了。 “那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想我。”小草理直气壮的要求到。 卫邑神色坚定、严肃的猛点头。 “还要经常给我打电话……算了,你都不说话,打电话也没有什么用,你还是给我写信好了。” 点头。 “每个月至少要有一封信。” 点头。 “你不能再教别人练剑。” 点头。 “不准给别人讲故事。” 点头。 “可是,就算你每天都给我写信,我也要好久都见不到你了。”小草的哭腔就要掩饰不住了。 卫邑抱着小草,亲了亲他的小脸,“我回去买个Ipad寄给你,你用那个可以跟我视频,可以看到我的。” “真的?”小草刷的一下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卫邑,眼神又可怜又期盼。 “真的,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卫邑说着,紧紧的把小草抱进了怀里。 …… 絮絮叨叨的,小草讲了一大堆不准,就连谢清玄都听到心痛了。他突然发现,小草在山上真的是太寂寞了,三个大人各有事干,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乖乖的,自己背书,自己干农活,自己在山林里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样子,所以也没有谁发现这样有多不对,直到卫邑的到来,这一年,除了卫邑活得更有人气了,小草也眼见着调皮了很多,上个月还趁他大师兄午休的时候,拿毛笔在大师兄脸上画了个熊猫眼。也幸好他大师兄一贯疼他,要是二师兄,肯定就打他屁股了。谢清玄默默的在心里想,“也许,可以早点去木泽,多接触点人,也能多点人陪他玩,反正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过去就行。” 这一年9月的第二个周日,卫邑跟着卫城离开了三茅观,离开的时候,和小草约定,以后每个月至少要写一封信给小草,小草收到信了就会跟卫邑视频。卫邑跟在卫城身旁,走在下山的山路上,以前这条山路都是他的小草一起走的,不开心。 “我当初送你山三茅观,虽然是想让你转转性子,好融入人群,这样上学的时候才不会被孤立被欺负。但是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你很喜欢谢涤初?” 卫邑点点头,心里想着,“最喜欢小草了,可惜他要跟着师父,不能带回家。要不然让叔叔把小草带回家养好了。” 吴山从西湖景区边的入口通道三茅观的青石板路已经铺好了,虽然国庆还没有到,游客也渐渐的有了,并不像以前,只有虔诚的善众才会或爬山涉水,或绕整个临安来一次三茅观。 卫邑刚和卫城离开,谢清玄就对小草说:“小草,我们也要下山了。” “为什么?”小草震惊的望着师父,他还要呆在山上等卫邑的信,才不要走。 谢清玄:“你马上就要读书了,山下的孩子,读书前都要上幼儿园的,虽然我们不用上幼儿园,但是也要提前去读书的地方适应适应环境。” 小草急道:“那卫邑怎么办?我们已经约好了要写信的。” 谢清玄:“可以让师兄们给你转交啊,等我们在那边定好了落脚的地方,你可以先写信给师兄,让师兄帮你转交你的新地址。” “哦,那好吧。”小草无精打采的应了声,这样又要迟一个月才能跟卫邑联系了。 “好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山下有很多小朋友的,你可以多认识新朋友。等明年上了学,光你们班,就会有几十个跟你一样大的小孩子。”谢清玄虽然严厉,但也很心疼小草的,忍不住出言安慰他。 “再多的其他人也不是卫邑。”小草嘴里嘟嘟囔囔的,“我以后要多吃点饭,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卫邑了。” 怀抱着要快点长大去找卫邑的理想,小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跟着师父,离开了生活了六年的三茅观,离开了从小撒野的吴山。 而在这年的国庆,三茅观作为一间已经有858年历史的古观,正式面向游客敞开了自己的大门,彼时,三茅观第六十一代大弟子蒋明正式接任观主,主持观中事宜。而第六十代观主谢清玄,则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谢涤初去了江南的一个只有不到一万常住人口的小镇木泽,主持了一间冷冷清清的小道观,供奉的,还是三茅真人。 ☆、第九章 “离对坎,震对乾,一日对千年,尧天对舜日,蜀水对秦川。苏武节,郑虔毡,涧壑对林泉。挥戈能退日,持管莫窥天。寒食芳辰花烂熳,中秋佳节月婵娟。梦里荣华,飘忽枕中之客,壶中日月,安闲市上之仙。” 袅袅的读书声从临水的屋子里传出来,这是一栋三面临水的建筑,蜿蜒的小河道绕着它转了大半圈,建筑的格局并不大,前后三进,读书声是从最后一进传出,这一进就是一个小院子,正面是两间厢房,每间房大概都有三四十方的面积,床、衣柜、书柜、书台、凳倚齐全,还有个五斗橱,可以收纳一些杂物。左边是厨房、厕所和浴室,右边是藏书阁,最近刚搬进了大量的书籍,里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符箓。 往前一进,是一正两偏的制式,正对着的是正殿“三清殿”,供奉的就是全道教的祖师爷“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三位老神仙,左边的偏殿,殿上的牌匾上刻着“三茅堂”,这里供奉的还是三茅真君“司命东岳上真卿太元真人茅君茅盈、右禁郎定禄真君中茅君茅固、三官保命小茅君茅衷”,右边的偏殿是“五岳殿”,供奉的是东、南、西、北、中五岳大帝,院子的正中,还有一个仿宋鼎,“鼎高尺有九寸,广尺有咫,两耳傍出而曲上,三足皆具牛首,鼎外周环如篆籀,腹内铭四五十有一”,仿的是宋时三茅观的钦赐铜鼎,是建国后第五十八代观主根据古籍复刻,吴山的三茅观里有一个,这里也有一个,真鼎早已毁于战火。 再往前第一进,是个小小的山门连着个不大的院子,正中供奉着王灵官,四周大大小小雕有五百灵官。王灵官面对山门,额上火眼金睛,能辨识真伪,察看善恶。因此道教徒到宫观,进山门后首先要朝拜王灵官。院子的中间,种着一颗巨大的香樟树,枝繁叶茂,蔽日遮天。这进院子并没有房间,但四周都是围廊,围廊前面随意的摆着一些竹制的桌椅,平时经常有附近的老人,来这里喝茶聊天。 继续往前走,就走出了这个三进院子,院门正对着一条青石板路,路的两边往外各有一个五方左右的空地,两边空地都临河,空地的一面是三进院子,另一面各有宅院,青石板路悠悠向外延伸,这三进院子竟然就是路的尽头。抬头看,院门上挂了一处牌匾,上书“茅公观”,这一处小小的道观,俨然是吴山三茅观的缩小版。 这处道观位于江南小镇木泽,是江南众多水乡小镇中毫不起眼的一个,整个镇子,包括镇下面乡里的常住人口,才一万不到,镇上就一间学校,包括了小学、初中和高中,住在镇上的,也大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青壮年早已经出去打工。两个多月前,“茅公堂”换了观主,旧的观主去了据说去了云游四方。新来的观主,四五十岁,样貌清癯,一把漆黑的山羊胡,看起来道骨仙风。带着一个六岁左右,玉雪可爱的小道童。刚开始那大半个月,观里非常热闹,天天都有大妈大婶上门瞧新鲜,打听打听新观主的来历,揩揩小道童的油。终于,在小道童就要崩溃之前,瞧新鲜的热闹劲也过去了,虽然还是时不时有人上门,但也就是些正常的信众来上香,顺便唠嗑,算不上困扰。 这新来的观主和小道童,当然就是我们的小草谢涤初和他师父谢清玄了。 小草和谢清玄安顿下来之后,就过上了规律的学前生活。而从到茅公观的第一天起,谢清玄就再也没叫过“小草”,而是叫他涤初。没错,从现在开始,要叫他谢涤初了,他要上学了,要习惯谢涤初这个名字。 不过因为这里没有山,没有树,也没有田,所以谢涤初的规律生活也有不小的改变,早起的早课仍然是去师父房间讲经,然后去镇子另外一头的小菜市买菜,因为谢涤初长得太可爱了,菜场老板们经常会送他一把葱,一个番茄之类的,所以谢清玄带他买过一次菜之后,买菜的任务就是他的了。 买菜的途中,小涤初会碰到镇上其他的孩子,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好奇他的道士装束,碰到热情的孩子也会叫他一起玩,他慢慢的也能跟别的小孩搭上话了,虽然不算完全的融入了镇上孩子的生活,但至少也不显得很孤单。 午休起来后,仍然是写鬼画符的毛笔字和规整清秀的硬笔字。写完字之后,会沿着河道跑半个小时步,再扎马练臂力半小时,最后再练一小时的太极拳和太极剑。晚饭后会到三茅真君面前再做一小时的晚课。做完晚课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其实天才将将黑下来,在山上的时候,因为没有电,晚上其实也什么也干不了。在卫邑来之前,天一黑小草就差不多要准备睡觉了,卫邑来了,天黑下来之后,卫邑会小声的给小草讲一些他在书上看来的故事。现在住在了镇上,有了电,也就有了灯,小草在睡觉前,还会再看一两个小时的书。 小草,哦不,现在应该叫谢涤初了。谢涤初和师父谢清玄搬到小镇上,经过了头一个月兵荒马乱的生活后,在第二个月初好不容易和卫邑联系上了。谢涤初不但在信里讲述了自己新的生活环境,还委委屈屈的抱怨了自己被人揩油的经历。很快的,更适合在青石板路上运动的童鞋和学龄前儿童都会看的书籍,还有一个开通了3G网络的Ipad,跟随着卫邑的信一起送到了谢涤初的手上。小涤初迫不及待的在卫邑信里的指引下,第一次和卫邑进行了视频通话,看到屏幕上卫邑清晰的面容,谢涤初显然被震惊了,他好奇又惊讶的样子,引得卫邑呵呵直笑,也驱散了两个小朋友离别的阴霾。两人喜滋滋的讲了大半个小时话,最后是在谢清玄的“咳咳”声中依依不舍的告别的。 此后的整个星期,谢涤初都心情巨好,不但很快的走出了大婶老奶们的咸猪手阴影,还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新书籍的学习,他现在在读的,就是一本叫《声律启蒙》的书,虽然这本书对于谢涤初来说,稍显稚嫩,他早已过了启蒙阶段,但是毕竟还没有看过这种对声调、音律、格律等都有严格要求的书籍,一时也觉得万分有趣。 就这样,谢涤初的小镇生活平淡又充实的展开了,一年后,还差几个月才满七岁的谢涤初,在经常来观里和师父讨论古籍和哲学的小学校长的特许下,正式的开始了小学生活。 谢涤初的小道童装束在学校引来了其他同学好奇的窥视,不过幸好,小镇上的人还是比较淳朴的,大家虽然觉得这个小朋友和别的人不一样,也没有因此而产生孤立和欺负的念头,再加上谢涤初小朋友实在长得很可爱,皮肤白嫩——光这一点就和镇上的其他孩子有明显的区别,举止进退得宜,应答礼貌有度——跟镇上的野小子们更是天差地别,就连镇上的小姑娘,也没有他斯文。所以同学中的小子们总是爱在他面前讨好,姑娘们又都偷偷的关注他,悄悄学习他的行为举止。这也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一旦谢涤初出现,他总能第一时间,莫名其妙的成为控制场面的人,而且同学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也都喜欢找他做仲裁,美其名曰,“你是同学中唯一穿制服的,不找你找谁?” 一开始的时候,谢涤初也不安了很久,很怕自己教坏了小伙伴,或者做出了错误的裁判。当卫邑知道他的这些烦恼之后,又找来了大量的法律方面的专业书籍,给他寄了过来(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谢清玄当时看到这些书也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不走心的在心里想,“这个操作很风骚(没错,我们师父就是这样与时俱进与闷骚),一手抓法律,一手搞迷信。” 于是,谢涤初要读的书里面,又增加了一大类别,这些法律书专业到,镇上唯一的派出所里的民警同志,有时都会登门问他借书查资料。至于为什么警察叔叔会知道他有专业书籍,谁叫谢涤初的窗口就对着河边,他读书的声音又清脆响亮,再加上这些专业书真的很多,很是让他读了不少日子,也因此,在警察叔叔需要查询专业资料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了“茅公观”。 “您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茅公观里,现在除了谢清玄和谢涤初,就没有第三个道士了,所以一应的接待事宜都是由谢清玄亲自出面,毕竟小徒弟还要上学,又要练武,还有很多书要读,实在太忙了。也因此,一身警服的张志明出现在道观里的时候,就直接和谢清玄聊上了。 张志明:“您好,是这样的,我叫张志明,是派出所的民警。” 谢清玄:“你好,之前也有警察上门普法,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张志明:“是的,我是户籍警察,不负责普法,所以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不过你们来警局办理户籍资料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你们。” 谢清玄:“嗯。请问你今天特意上面,是我们之前有什么资料不齐吗?” 张志明:“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是这样的,我最近一段时间晚间散步路过贵观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孩童诵读法律条文的声音,而且各种法都有,我想请问下,咱们观里是不是有很多法律方面的书籍。” 谢清玄恍然道:“哦,你说这个啊。是有很多,不过这些书都是谢涤初的,就是我们观里的小道童的。都是他的好朋友买了给他寄过来的。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是这样的,因为我现在是个户籍警察”,说到这张志明有点腼腆的笑了,“我想转去做治安方面的工作,转岗需要进行一些专业考试,其中法律方面的考试在笔试中占有很大的比重,毕竟现在什么都要讲究个依法办事嘛。不过镇上的书店,这方面的专业书籍很少,我也是突然想起经常听到您这有孩童诵读法律条文的声音,所以才想着来碰碰运气。”说完,张志明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 谢清玄:“这个啊,应该没问题。不过涤初刚出门上课去了,书都是他的,没有他的同意我也不能私自进他的房间拿取,要不你看这样吧,你下班之后再来一趟?” 张志明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那就麻烦您了。我下班后再来,问问小道长能不能借些书给我看。” ☆、第十章 “涤初,又跑步上学啊。” “志明叔,早上好。卫邑昨天又给我寄了书来,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啊,顺便我们切磋切磋。” “呵呵,好,你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好的,我走了。” 自从五年前张志明为了升职考试向谢涤初借书之后,两人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当年张志明读警官学校的时候,也是妥妥的一枚学霸,但毕业的时候,由于没有背景,又不会走关系,被分配到这个清冷的小镇来做户籍警察,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灰心泄气,通过不断的自学,体制内考试,转岗,现在已经是派出所治安方面的骨干力量了,去年底才刚刚升任了二级警司,在这种小地方,镇派出所的所长,也才不过一级警司。并且他最近甚至在准备司法考试,希望能转到县刑警大队去,要是能直接考进市刑警支队更好。 谢涤初今年也升上了初中,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采,穿着校服的身材虽然显得有些单薄,但常年习武的原因,白皙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跑步时步履轻盈,呼吸绵长,如果脱了衣服,更是可以看到一块块漂亮的小肌肉紧紧的敷在他的身上。圆溜溜的猫眼已经慢慢变长,乌黑的眼眸清澈而灵动,高挺的鼻梁,微扬的唇角。虽然不再有小时候的无敌可爱,但越来越清秀的少年依然能轻易的吸引周遭的目光。 而且,谢涤初还是一枚妥妥的学霸,整个小学阶段,他从来没有从年纪第一的排名上掉下来过。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最爱看谢涤初的考卷,卷面整洁,字迹清秀,思路清晰,答案正确,就连高年级后必扣分的作文,他也常常能拿满分。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有一个老师,将谢涤初视为人生最大的污点,那就是美术老师。美术老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谢涤初写字那么漂亮,为啥画起画来,就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不但线条曲折,构图凌乱,就连基本的画面干净,他都做不到。 虽然美术老师痛彻心扉,不过画画的无能,对于谢涤初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反正美术成绩也不计入考试总分。 张志明在和谢涤初频繁的交往中,也知道了这个小家伙学习有多么恐怖。别说那些道家经典了,专门他自己的那间房间,所有的墙面,都已经被书柜所占领:专业的法律书籍,专业的建筑学书籍,专业的历史书籍,甚至还有中国美术史、中国音乐史。后面四个也就算了,张志明了解过道教的知识体系,这四个都能扯上点关系,但是那满满一大柜子的各种法律书籍,各种法律条文谢涤初背起来比他都溜。张志明问过谢涤初为啥要学法,结果谢涤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两眼:“不管怎么说,我从事的行业都还是带有少少的封建色彩的。不过我是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四有青年,至少不能知法犯法,所以我要知道什么是我能做的,什么是我不能做的,从而更好的为社会主义建设奋斗,避免走入歧途,浪费国家资源。再说了,要是我走在街上看到给江湖骗子,我还能搬出法律条文砸死他不是?” 张志明:…… “哦,志明来了。”谢清玄看到走进茅公观的张志明,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张志明也抱拳做了一个揖,“清玄大师。今早巡逻的时候碰到涤初,说卫邑又给他寄了好多书,我就来看看。正好检查检查涤初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谢清玄:“你有心了。” 张志明:“哪里,正好我也需要试试自己的身手现在怎么样了?虽然转刑警司法考试不是必须,但是搏击是必备啊。在这里,也就涤初能陪我练练了,而且这个小家伙进步的实在太快了,现在也就是他还小,力量不行,要不然我肯定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听到有人在说我,志明叔,是你到了吗?”远远的,谢涤初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张志明笑呵呵的扬声回应道:“呵呵,你这个小家伙,耳朵真灵敏。是我,今天镇上一切太平,我就按时下班了。” 谢涤初:“好的,我放好书包洗把脸就来。” 谢涤初:“志明叔,我们是先热个身练练,还是先看书。” 张志明:“先练吧,书可以吃完饭再看。” 谢涤初:“嚯,你原来是来蹭饭的。” 张志明:“我可是自带了伙食来的,已经交给你师父了。” 谢涤初一挥掌:“那好,我们就直接来吧,我刚从学校跑步回来的,已经活动开了。” …… “呼,累死我了。志明叔,你耍赖皮,打不过我就暴力镇压我。”大半个小时之后,谢涤初喘着粗气趴在一进院的围廊上。 张志明也喘的不行,他不让谢涤初趴在,一只手把他抓了起来,让他跟着慢慢走动,“什么叫暴力镇压,这叫做一力降十会。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想打赢我还要再多吃几年饭。” “好了,你们俩,洗手吃饭了。”谢清玄出现在拱门边,招呼两人进去三进院吃饭。 “来了来了。”张志明拖着谢涤初,往里走。 …… “叔,最近镇上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虽然修习道家养生之术,但茅公观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主要是谢涤初的学习任务实在太重,除了在饭桌上可以让谢清玄关心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外,真的是没有什么空给这师徒俩聊天,搞到谢清玄一天到晚和附近的大婶们感慨,自己就像个空巢老人一样,然后被大婶们集体用唾沫淹死,实在是,有这么个乖巧懂事成绩顶呱呱的徒弟,还好意思抱怨,想打。 张志明:“自从你好好教导了黄毛他们做人的道理,最近镇上真的是风平浪静,天下太平。” 就在小学升初中的暑假的时候,镇上回来了几个小青年,是以前离开小镇出去打工的人,小的时候就好吃懒做,虽然成年后离家打工,但到底受不了外面的苦,又相约回到了镇上,游手好闲,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就想着靠勒索小孩和老人生活。镇上生活一向淳朴,有点路不拾遗的味道,这几个小无赖以前虽然也比较讨人嫌,但始终没有犯过什么大错,所以一开始大家除了不理睬他们,也没干啥,等几人发现没人怕他们,正打算露露自己的獠牙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谢涤初。不但引经据典,用大段的法律条文把他们唬得一惊一乍的,还身体力行告诉他们,好吃懒做的小混混是没有任何前途的。现在几人老老实实的合伙搞了个快递点,每天就在镇上走街串巷收发快递,居然也混的有模有样。 张志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不过今早镇东边三条子街上的王阿婆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今早为了她忙了一早上,也没帮她解决上。” “嗯?王阿婆我知道,她在菜市场摆了个摊子卖豆腐,她做的豆腐可好吃了,而且我每次去买豆腐,她都会多给我一块。她发生了什么事啊?”谢涤初一边扒饭,一边好奇的问道。 张志明:“她老伴前两年不是过世了吗?也没给她留什么东西,就是一个结婚戒指。一个老式的金戒指,平时王阿婆都是戴在手上的,今早她洗手的时候,把戒指取了下来,打算刷一刷,结果她不小心把戒指掉在了水盆里,然后又不小心把水盆里的水倒了,幸好水就倒在门前的路面上,也没倒进河里,但是戒指却不见了。她自己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正好我们有民警巡逻经过她家,就帮她一起找,最后还从所里叫了好几个人去帮忙,愣是找了一个早上都没有找到。” “啊。”谢涤初惊讶的张大了嘴,“难道戒指自己长脚跑掉了?会不会滚到哪里去了?戒指不是圆的吗,可能正好滚到哪条缝里了?” 张志明:“这我就不知道了,今早我们从她家门口开始往两边各走了二三十米了,真的可以说扒地三尺了,就连石板缝里都用电筒照过了,就是没有。” “那确实很奇怪啊。”谢涤初若有所思。 “吃完了,走吧,上我那屋去看看书。”谢涤初一边捡碗,一边招呼张志明。 张志明摇摇头:“等我先把碗洗了。” 谢涤初开心的说道:“哇,志明叔,你最好了,我最讨厌洗碗了。” 等两人终于忙完,一起走进谢涤初的房间,张志明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谢涤初书桌上的几本医学书籍:“哇,我说谢涤初你,生来就是打击人的吧,这些都是啥?你现在开始看医学书籍了?” 谢涤初顺着张志明的目光也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书:“哦,你说这个啊,我前一段时间在藏书阁里找到一些炼丹的书,但我总觉得不太靠谱,所以就想看些中药方面的书。我觉得我们家卫邑才是最厉害的,我要啥书他都能给我找来。” 张志明赞同的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卫邑真的很厉害,我也是托了他的福,要不然现在还在办公室里挣扎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谢涤初的房间就传来了动静,他今天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就是为了去王阿婆家门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拿好用黄纸做成的便贴本,再带上一只钢笔,谢涤初就跑了出去。 忙着出去的他没有注意到他出门后,他师父谢清玄的房间就亮起了灯。 王阿婆家离茅公观不太近,成人正常步速的话也要半小时,不过谢涤初是跑惯了山路的,年纪虽然不大,身体却非常好,十分钟不到,他就从道观跑到了王阿婆门前,站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谢涤初凝神感受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便贴本和笔,随手撕下了一张黄纸,画了一只狗,嗯,简笔画四方形的狗子,《我的大画本》教的画法。 画完四方形的狗子后,然后收好本子和笔,双手捏着黄纸的两边,把狗放在嘴边,轻声对着狗说,“我要找一个金戒指,就在这方圆二十米内,应该是掉在地上的,不是戴在人手上或者收在柜子里的。去吧。” 这是谢涤初的一个小秘密,和卫邑之间的小秘密。想当年,谢涤初还是小草的时候,卫邑曾经带着过五岁生日的小草下山买了一本儿童绘画书作为生日礼物,后来回到山上,小草就迫不及待的照着书上的教程,开始画画。 这一画,被小草和卫邑发现了两件不得了的事情,第一,小草画画和他写毛笔字简直异曲同工,虽然不至于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但是小草对图形的理解和表达能力,简直为负,一个圆,小草画出来就是个有弧度的三角形,对照着书上那朵鸡蛋形的花,小草画出来的就像个用残掉的搋子(疏通马桶的橡皮活塞)。当时这个“马桶塞”把卫邑震惊的都说话了,“好丑!”害得小草又掉了金豆豆,即使卫邑手把手的教他画,只要一放开手,立刻回复原型。 第二,小草画的东西,都能“活”过来。一开始画的是些死物或者植物,还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后来小草学着书上的图画了一只蝴蝶,虽然翅膀一边大一边小,一看就身有残疾的样子,但是那只蝴蝶歪歪扭扭的离开纸飞了起来。虽然,很快的,5秒之后蝴蝶就消散在空气中,但它确实是飞了起来,空白的画纸可以作证。当时卫邑就很严厉的警告了小草,这事暂时谁都不能说,包括谢清玄。后来两人又测试了好多次,用钢笔在黄纸上画效果最好,画出来的动物(包括人形)可以存在30分钟。当然,用朱砂的话,可能效果更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草一看到朱砂,就觉得眩晕,但是对画好的符箓却没有反应。第一次发现小草晕朱砂的时候,全观上下包括卫邑,都失落了好久,毛笔用不好,可以慢慢练,但是晕朱砂,对于一个道教符箓派的传人来说,真是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只见黄纸上扭扭捏捏的跳下了一只小手指尾那么大的狗,应该是狗吧,三角形的脑袋,没有耳朵,眼睛是一个小点,鼻子大概就是三角形其中的一个角,四方形的狗身子,四肢和尾巴都是直杆状的。幸好天黑,要不然这外形看起来也太惨了。狗子下了地,左闻闻,右闻闻,然后选定了一个方向一路闻了过去,然后站在了一个地方做出了狂吠的样子,当然,是没有声音的,毕竟画个外形已经这么难了,怎么给它画声带呢?不过这也难不倒谢涤初,毕竟是自己画出来的,心灵感应还是有点的。谢涤初走到狗狗停下来的地方,认真的看了下,然后指着两块青石板之间的缝说,“你确定在这里?” 狗狗无声的汪汪了两声。 “那好吧,但是要怎么拿出来呢?这么窄。” “汪。” “你是说给你画条绳子?” “汪汪汪。” “好吧,那你试试。” 说着谢涤初又掏出了他的黄纸本和笔,撕下了一张黄纸,画了一条长长的线,嗯,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 然后把黄纸放在了地上。狗狗跑上黄纸,用嘴——可能是嘴的地方——叼起了线的一端,冲进了石缝。过了一会,又跑了出来,叼起了线的另外一端,开始用力。谢涤初看着暗暗着急,但是也没法下手帮它,只能用嘴给它鼓劲,“加油!加油!加油!……” 狗子哼哧哼哧的努力了十几分钟,身影都开始发飘了,终于一个用力过猛,狗子往前栽倒,消散在了空气中,一个环状的物品也被从石缝中拉了出来。谢涤初连忙捡起,也来不及看到底是啥,就开始发力往回跑,他的早课时间要迟到了。 ☆、第十一章 “嘿!师父,你吓死我了。” 谢涤初用了最快速度冲回茅公观,一进后院,就看到谢清玄负手站在院中,仰望微亮的天空。清瘦的身体,已经初现灰白的发髻,飘逸的长须,再加上一身灰蓝色的道士长袍,嚯,好一个道骨仙风的帅老头。 “师父,你知道我出去了,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谢涤初笑嘻嘻的肯定的说道,走上一步抓住了谢清玄的胳臂。 谢清玄拍了一下他的头,“没大没小的。看你额头都出汗了,先去洗洗,再来我房里。” “好的,师父。”谢涤初迅速的跑回房间,先换下了方便出门的便装,然后又重新洗漱收拾好自身,再来到谢清玄的房间,这已经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了。 “你这一大早,出门干什么去了?”一进门,谢涤初就听到谢清玄温和而严肃的声音。 “师父你先别生气,我可没有去干坏事。您看。”说着谢涤初伸出了握着的手,露出了手掌里的一枚古朴的金戒指。 “这是?王阿婆的戒指?”谢清玄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主要是他也没见过王阿婆的戒指长啥样,之所以会觉得这是王阿婆的戒指,还是因为想起来昨天让张志明和他的同事们忙了一天的事儿。 “应该是吧?”谢涤初也不太敢肯定, “反正是我在王阿婆家门口那条路上找到的。掉到石板缝里去了,可能刚好混合着水一起,石板缝里的淤泥被冲起来了,戒指就陷到泥里了,以至于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掏出来的,可辛苦了。” 谢清玄点了点头,“嗯,不错。昨天听志明说起这事,我就想你会不会也去找一下,想不到你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谢涤初摸摸鼻子,“早上没人嘛,要不然给人看到我趴在地上东摸西找的,也太丢人了。” “行了,等白天把戒指拿给志明,让他去送回给王阿婆,免得你自己送去还要解释到底怎么找到的。志明的话,就算好奇,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你以后行事也要注意点。”谢清玄也没打算继续追究谢涤初今早早课迟到的事,年轻人,有副热心肠是好事。 “师父!”反倒是谢清玄的话吓了谢涤初一大跳,他小心的抬头偷看着谢清玄,“师父你知道啦?” 谢清玄故作威严的一瞪他,“我啥都不知道,反正你自己要多注意。” 谢涤初闻言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不行的样子,“嗯嗯,是,我一定多加注意。” “不过我们是道士嘛,偶尔搞点迷信活动,应该也没啥。最多外人会觉得‘我擦,这个人好神秘,好厉害的样子’。”谢清玄难得的调皮了一下。 谢涤初听了师父的话,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呵呵,师父你说的都是对的。” 谢清玄仍是一脸威严,仿佛刚刚那个调皮的人不是他,“不准拍马屁,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师父不如没师父。今早的早课你迟到了,晚饭后自己去祖师爷面前作检讨。” 谢涤初点头作揖应道:“好的,师父。” 谢涤初刚走进镇派出所就看到了张志明:“志明叔。” 张志明突然看到谢涤初出现在面前,微微一惊,“啊,涤初你放学了?” 谢涤初连连点头,“嗯嗯,不过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伸出手来,我送给东西给你。” 张志明好笑的把右手伸到了谢涤初面前,“哟,小家伙还挺神秘。” 谢涤初也把自己紧握的右手放在了张志明的右手上面,“噔噔噔噔。” 张志明惊讶的看着自己手心的东西,“这是王阿婆的戒指?” 谢涤初耸耸肩,“是不是就要靠你去问了,我今早在她家门前找到的。” 张志明拿着用左手捏起右手心里的金黄色的圈圈,仔细的看着,“你怎么找到的?我们昨天可找了一个早上。” 谢涤初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有特殊的找东西技巧。好了,我回去了。” “老大,老大,你就收我做徒弟吧。”初一(一)班的课室里,谢涤初的座位前坐着一个小胖子,正扭着头对着谢涤初谄媚的说着话。这个小胖子叫陈默,自上初中后,就一直坐在谢涤初的前排,小学是隔壁的隔壁班上的。据陈默说,从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见到谢涤初,就深深的崇拜上了谢涤初,他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叫《少年张三丰》,里面张卫健演的张君宝就是一个道士,非常厉害。但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害羞,所以一直没有好意思跨越两个班级来主动认识谢涤初,而且谢涤初每天来去匆匆,课间的时候也总是在做功课看书,让他接触无门。 虽然谢涤初一般都不理陈默(实在是因为他太呱噪了),陈默也并不介意,他自己就能说一天,“老大,你总是一坐就一上午一下午的,除了去厕所,从来都不离开座位,坐那么久,屁股不会痛吗?” 谢涤初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下,免得让人以为他是一个书呆子,“我没有一直在坐着,一般上课都在扎马步,下课才坐的。” “哇,哇,哇~~”陈默惊讶的大呼小叫,“不愧是我老大,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这样扎马步。对哦,电视里那些武林高手,刚开始学武的时候,不都是从扎马步开始的吗。” 谢涤初已经不想纠正陈默对他的称呼了,他已经说了好多次,不要叫他“老大”,但是陈默屡教不改。这也是那次教导小混混们做人的道理后留下的后遗症,正好被路过的陈默看到了,虽然在暑假的时候,因为谢涤初一直呆在道观里,没有给陈默机会拜师,但是一开学,陈默就缠上了他。 而且因为发现他俩在一个班,还千方百计的坐在了他的前面——其实他想和谢涤初做同桌来的,不过身高实在矮太多,排队的时候被老师狠心的往前提溜了好几位。要谢涤初来看,陈默的名字就起错了,这么多话讲,哪里“沉默”了,明明应该叫陈吵才对,吵死了。 不过也正因为陈默很吵,又缠人,谢涤初一直到上了初中,才算在小镇上交上了同龄的朋友。小学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很推崇他,也喜欢叫他主持公道,但是谢涤初实在太忙了,再加上气质和同龄的小朋友相差太远,在一群流着鼻涕讨论喜羊羊的同学中,课间在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谢涤初实在是太突出了,就连老师,和他讲话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端正态度,放低声音。而陈默,也是在小学拼死拼活的读书,以年纪第二的成绩升入了初中,两人终于同班之后,才敢跑来跟他做朋友的。 当然,也因为谢涤初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对陈默的榜样作用,陈默的奶奶和爸妈已经是茅公观的忠实信徒了,每逢初一十五,陈奶奶都会到观里添香,陈爸爸和陈妈妈每次放假回家,也都会到观里添点香油钱。 “老大,除了扎马步之外,我还要学些什么基础功法?”“陈吵”继续问道。 谢涤初一边奋笔疾书,写着上一堂课语文老师留下来的作业,一边很不走心的说,“跑步吧。我都是跑步上学放学的。跑步对身体好,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体型,每天跑步还能减减肥。” 陈默被人说胖也没有觉得太难过,“你也觉得我太胖了吧,可是我奶奶总是叫我多吃点,说我学习太辛苦了,我要是少吃了一口饭她就认为我身体不舒服。唉……” 谢涤初抬头看了装模作样忧郁的小胖子一眼,默默的想,“这么吵闹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孝顺的。” “那你就更应该跑跑步了,不过镇子上都是青石板路,比较硬,容易伤膝盖关节,你要跑步的话,让你爸妈在市里给你买对好点的跑步鞋,最好要有气垫的,能缓冲石板的冲击力。” 谢涤初说完想了想,“如果你能坚持跑一年步,等明年,初二的时候,我就教你打太极。” 小胖子的欢呼伴随着上课铃声一起响起,刚刚走进课室的英语老师不悦的看着他说,“陈默,安静!不想好好上课就出去站着。”吓得陈默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顺便掩饰怎么样都收不住的笑容,“老师都这么生气了,自己还笑,被老师看到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节课是英语课,谢涤初他们上了初中才开设的,课任老师是个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女大学生,很负责任,虽然上课水平一般,但看得出来每节课都有认真备课。镇子太小,镇上的教育水平也比较落后,在和卫邑的日常通信中,谢涤初知道大城市的孩子,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有英语课了,更有好多小孩,从小就会被父母送去学英语。所以其实从小学五年级开始,谢涤初就已经跟着卫邑开始学习英语了,除了有卫邑给他收集的各种英文学习资料,还有卫邑帮他找的网络教程,以及卫邑的亲身陪练。所以英语课,可以算是谢涤初最喜欢的课程之一,因为卫邑会花更多的时间和他讲话——虽然讲的是英文。 其实,以谢涤初的水平,他早在小学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跳级了,如果跳的勤奋点,现在说不定都读上高中了,要知道,从小一到现在,每次考试,除了必须扣点分的作文之类的,他就从来没有被扣过一分。不过谢清玄和卫邑都不赞成谢涤初跳级,谢清玄的理由是,“那么早读完书有什么用?没成年又不能工作,连道士证都考不了,你要是觉得学业简单,时间多,就多看点道家经典啊,藏经阁里还有那么大一屋子书,看完了吗?”卫邑就说的比较贴心了,“你还小,不要那么着急长大,有时间多玩玩,多交点同龄的朋友。你要是看到朋友们有什么东西你喜欢的,你就告诉我,我买给你。” 所以现在谢涤初的房间里,除了道袍、道家典籍和学校教材是师父大人提供的,其他的诸如跑鞋啊,各种专业书籍啊,便服啊,各种电子产品啊,甚至还有一般小男孩喜欢的变形金刚,等等,都是卫邑寄过来的。就算卫邑不在身边,谢涤初也感觉自己时刻生活在卫邑的气息中。更别说,谢涤初还有几大本照相簿都是卫邑各个时期的照片,当然了,卫邑那也有几大本,因为卫邑要求,每个月都要照几张照片,凑够一卷就洗出来相互寄过去,务必从各个方面弥补两人不能一起长大的遗憾。 各个课任老师都大概知道谢涤初的状况,也知道以自己学校的教学水平,以后要考上全国有名的大学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对谢涤初在课堂上看各种课外书和高难度教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些水平差点的老师,知道的还没他多。英语老师倒还不至于教不了他,这也是他学英语的时间还不长。 又一年的暑假来临,算一算,谢涤初已经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了8年了。在去年底的时候,民警张志明终于如愿通过内部考核调到了市刑警队,虽然每次较长的假期还是会回到镇上,但刑警工作本来就忙,所以也要很久才会回来一次。幸好小胖子陈默同学迅速补上了张志明走之后的朋友空缺。虽然小胖子学识没有张志明丰富,无法和谢涤初形成同等交流;身手没有张志明矫健,不能和谢涤初对招;思想也没有张志明成熟,不能让谢涤初付出充分的信任。但是小胖子也有张志明没有的优点,他热情开朗,活力十足,而且意志也还算坚韧。自从谢涤初让他跑步和扎马步之后,他真的将这两项活动坚持了下来,每天上下学四次跑步来回学校,早读和自习的时候也总是在扎马,现在慢慢的,一些文科的课程也能坚持扎马了。 这一年来,小胖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虽然因为还没有开始发育,身高没有抽条,但是肌肉紧实,五官分明,小麦色的皮肤更是让他看起来非常阳光,当然了,也让陈奶奶更加勤快的给道观添香了。 昨天才正式放的暑假,今天陈默在茅公观一开门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观里。他是来找谢涤初兑现诺言的,一年前谢涤初可是答应了,如果他能坚持跑一年步,就教他太极的。 “道长,早上好。”陈默有礼貌的向谢清玄问好。 谢清玄微笑着回应道,“早上好,小默你这么早就来了。” “嘿嘿,小初说从今天开始教我学太极的。”在谢清玄面前,陈默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叫谢涤初做“老大”的。 谢清玄鼓励道:“嗯,太极不错,强身健体。那你一定要坚持。” “是!”陈默大声的回答道,活力满满。 不过该有的告诫谢清玄也是不会忘记的,“但是成绩也不能掉下去,知道吗?学生还是以学习为重。” “是!”陈默立正挺胸,“我可是和小初立下了军令状的,要是成绩掉到年纪第三,他就不再教我了。” 谢涤初抚着胡子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那你去后院找他吧。他应该自己正在练剑。” 陈默迫不及待的往后院跑去,“好的,那我去找他了,道长。” “嗯。”谢清玄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欣慰。觉得这真是一个有礼貌又有活力的好孩子,以后要让谢涤初多和他玩儿。自从卫邑走后,两人来到小镇,谢涤初就活的像个小老头一样。虽然在外人眼里他勤奋认真又懂事,但是谢清玄还是觉得在山上的时候,整天和卫邑撒娇耍赖皮的小草,才是快乐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尽管卫邑为小草买的东西的价值已经高到他觉得不合适了,他也没有阻止两人的来往,毕竟只有在卫邑的面前(现在是在卫邑的书信中),小草才有一点小孩该有的样子。 “你先看我打一遍,然后我再教给你分解动作。”谢涤初认真的对陈默说。因为是第一次教导别人学习太极,谢涤初对这事很上心。一年前陈默缠着他要跟他学武的时候,他就咨询过卫邑的意见,也是卫邑让他考验考验陈默的,武术可以健体,武术也可以伤人,谢涤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教出了一个有功夫的坏蛋,那样可是会给警察叔叔增加很多麻烦的。 “好。”陈默也认真的应到。这一年和谢涤初做同学,增加了很多接触谢涤初的机会,陈默才更直观的感受到谢涤初的生活是有多忙碌,他总是在学习各种知识,坚持不断的练体习武,严格无比的要求自己。这次愿意分出时间来教导自己,陈默很珍惜这个机会,因此他也收起了平时的嬉笑吵闹,认真的对待学习太极这件事。 时间在两个小少年忙忙碌碌的日子里飞快的流逝。 这日早上,过了上课时间陈默还没有到课室,谢涤初望着陈默空着的位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打,他就冲出了课室,向着陈默和陈奶奶住的方向跑去。 木泽是个水乡,纵横交错的河道分布像蜘蛛网一样将小镇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学校就建在镇子东边的一大块平地上,茅公观正好和学校遥遥相望,在镇子的两头,每天谢涤初去上学,其实都要穿越整个水乡小镇。陈默家在镇子的北边,一个比较中间的位置,从学校到陈默家,再到道观,大概是一个30度角的等腰三角形。 以谢涤初的速度,他十分钟不到就跑到了陈默家,临街的大门从外面关着,证明家里没人,看到谢涤初焦急的神色,街对面的女主人走了出来,“涤初啊,你来找小默的?” “是的,王姨,陈默今早没有去上学,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谢涤初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和陈默家邻居打了声招呼。 “他没事,是他奶奶,今早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突然头晕栽倒在了河里,幸好当时小默还没上学,听到声音马上把他奶奶捞了上来。别看小默个子小小的,力气到很大。” “那是我教的好。”谢涤初在心里默默的想。然后问王姨道:“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去镇上的医院去了。陈奶奶捞起来之后就一直晕着,怎么搞也醒不过来,当时我家男人就帮着把陈奶奶送去医院了。你去医院找他们吧,好像在住院部二楼。”王姨一家都是热心人,平时陈默家就他和奶奶两人,多亏了王姨和她家男人的照顾。 “好的,谢谢王姨。”说完谢涤初又向医院跑去,镇医院就在镇警局旁边,都在镇子的南边,谢涤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道观一趟,跟师父说一声,免得师父担心。 “请问,今早有个老奶奶掉到水里被送过来,是在哪个病房?”谢涤初向住院部护士站里的护士礼貌的询问。 “哦,你说的是陈奶奶吧?她在204号病房,你从那边的楼梯上去,右转,右手边倒数第二间。”护士轻声答道。 “好的,谢谢。”谢涤初认真的道过谢之后,向着楼梯走去。 “叩,叩,叩。”谢涤初轻轻的敲了三下门,然后推门走进了病房。这是一间三人房,现在只有陈奶奶一个人住,她正睡在靠窗的病床上,陈默不在病房里。 谢涤初走近病房,微微的弯身看着陈奶奶的脸庞,疑惑的沉思着。然后拿起了陈奶奶的右手,将手指轻搭在陈奶奶的手腕上。谢涤初并不会中医的把脉,但是通过脉象感觉生命的强弱,他还是能做到的。 “老大!”激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谢涤初回头看到陈默从病房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饭兜。 陈默小跑步来到了谢涤初的面前,把饭兜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谢涤初,眼眶就红了。“老大……” 谢涤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好了,别哭。说说奶奶是怎么回事?” 陈默迫不及待的说,从今早他发现奶奶晕倒,到现在,他其实一直都很慌,毕竟,他也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今早奶奶在河边洗东西,你知道我们家后面就有几个阶梯直接通到河边的。” “嗯。”谢涤初点点头。 陈默:“我正在收拾书包,就听到奶奶‘哎哟’叫了一声,然后就是落水声,我马上就跑了出去,奶奶整个人脸朝下的浸在水里。”说到这里,陈默不自禁的打了给寒颤。 谢涤初:“继续。” 陈默:“我当然是马上跑过去想把奶奶拉起来啦。但是,一开始我怎么拉都拉不动,还差点被带进河里。后来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大叫了一声,还把装衣服的盆给踢进了河,才把奶奶给拉了上来。” 陈默接着说:“我跟你练了那么久的太极,还有武术,我的力气你是知道的,虽然最近开始长个子,人瘦了一大圈,但是力气还是在的。” “嗯,”谢涤初点点头,歪着脑袋作沉思状,“这里确实有古怪。然后呢?” 陈默继续讲道,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这么多年,为了追上谢涤初的步伐,陈默也是非常努力的学习的,所以讲起事来条理清晰,思路分明。“河对岸的李大哥听到我的叫声,也跑了过来,还叫上了对门张叔。他们帮我给奶奶把水压了出来,然后送来了医院。医生检查过了,也清理过鼻子和口腔了,但是奶奶就是一直都醒不过来。现在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良久,谢涤初终于抬头,郑重的看着陈默,“小默,你信不信我?” 陈默坚定的一点头,“信,老大我不信你信谁?” “好,那你现在听我说,我怀疑奶奶被水鬼缠上了。”谢涤初盯着陈默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默惊讶的慢慢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了看奶奶,又转回来看着谢涤初,“你说水……水鬼?” 谢涤初郑重的点了点头,“嗯,其实我也没有真的见过这种情况,应该是叫水鬼吧。我前两天还见过奶奶的,她当时看起来生命力还十分旺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和精神都很好。” 陈默认同的点点头,“是的,我奶奶平时可健壮了,那么大桶水,她自己就能提起来。” 谢涤初一脸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陈奶奶,“但是现在奶奶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而且我刚刚给她把过脉,虽然不明显,但是她的脉象确实是在慢慢减弱。如果说只是淹到水里,也及时救上来了,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那,现在怎么办?”陈默一把抓住了谢涤初的双臂,“你是不是有办法,你救救我奶奶。”说着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 “你别急,我先回去问问师父。”说着谢涤初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他的黄纸本和水笔,然后撕下了一页黄纸,开始在黄纸上画东西。 陈默看着谢涤初画画,慢慢的长大了嘴巴,“这是啥?” 谢涤初难得羞涩的抿了抿嘴,“一个拿剑的小人。” “你说这是拿剑的小人?”陈默艰难的重复道。 “好了,你还想不想救你奶奶了?”谢涤初有些恼羞成怒的说。 陈默立马大声的说:“救!”然后又小小声的嘀咕:“怪不得我以前在小学的时候,经常听到你们班的人背后说你是灵魂画手……” 谢涤初气鼓鼓的看着陈默,看得陈默逐渐收声。 “那你就不要再问了。”说着谢涤初把黄纸放在了嘴边,念念有词,“护法大力士,你在这里守着,不要再让陈奶奶的生气被夺走了,我马上就回来,最多半小时,靠你了,你一定要给力啊。”说完把黄纸贴在了陈奶奶的额头上。然后对着陈默说,“我回去找师父,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人把黄纸撕了。”说完就迅速的跑了出去。 “好~~~~”好字最后的声调都变了,因为陈默看到了让他颠覆三观的东西,拿剑的小人从黄纸上站起来了,然后开始挥剑。 ☆、第十二章 “师父。”谢涤初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道观。谢清玄正抓起一把菜,打算丢进锅里炒。 “涤初,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菜还没炒好。”谢清玄头也不回的应到。 “师父,你别炒菜了,快,救命啊。”谢涤初大喘着气,冲到灶台前,一把关了炒菜的火。 “嗯?出来什么事情?”谢清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你先别急,慢慢说。” “我刚刚去医院看了陈奶奶。陈默说,她今早一头栽进了河里,是陈默把她拉上来的,但是拉的时候,感觉到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陈默拉人。虽然一拉上来就马上送到了医院,医生也做了治疗和检查,说已经没事了,但是她到现在还没醒。”谢涤初接过师父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我看了她的面相,满脸黑气缠绕,生机在不断的流失。但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碰过这种情况,要不是看了很多观里的典籍,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你就这样跑回来了?”谢清玄听到陈奶奶的情况,立刻丢下手里的锅铲,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有,我画了个护法小人,让他尽量阻止陈奶奶的生气流失。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找你求救了。”谢涤初解释道。 “你画的?”谢清玄听到他说画了画,脚步微微的顿了顿。 “嗯,虽然丑了点。”谢涤初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应该也能保证陈奶奶半小时内肯定不会出事的,时间再长就不行了。而且也没法根除。师父,你有什么想问我,我们回来再说,你动作快啊,陈奶奶年纪大了,再不赶快我怕来不及了。” “好。”谢清玄回到房间,迅速的收拾好了桃木剑、符箓,还以防万一带上了朱砂和黄纸。“走。”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小时内回到了医院。一进病房,谢清玄“嚯”的一声,收住了脚步,手一摆就把谢涤初挡在了身后,然后对望着陈奶奶发呆的陈默叫了声,“陈默你别看了,快到这边来。” 听到谢清玄的叫声,终于回过神来的陈默连忙跑到了谢涤初身边,这时被陈默挡住的陈奶奶的头部也暴露了出来。只见一个黑线条人形的物体,挥舞着一根长棍样的东西,长棍的尖端,正在跟一大团黑气缠斗,黑线条小人已经摇摇欲坠,连人形都要看不出来了。 谢清玄立刻从包里掏出两张六甲符,给了谢清玄和陈默一人一张,“你们俩带好这张符,要是怕就到走廊里去,不怕就站在这里看,不要再走近了。听到没有?”谢清玄郑重的交代到。 然后又掏出了一张驱邪斩鬼符,右手持剑,左手拿符,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念完正好走到床边,黑线条“小人”身形微微一闪,消散在空气里。谢清玄出手如电,“啪”一声将符贴在了陈奶奶脑门上。 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叫声凄厉绵长,随后陈奶奶身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和本来在空中和“小人”缠斗的黑气汇合,形成了一团张牙舞爪的黑雾,尖啸着向谢涤初和陈默冲了过来。 陈默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左脚绊倒了右脚,一屁股向下坐了下去,手上的符纸也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扯成了两半。陈默急忙将两半符纸拼在一起,希望它还能发挥出正常的作用,黑雾一瞬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陈默盯着黑雾,眼中尽是惊恐,正在这时,谢涤初一抬脚挡在了陈默面前,举起手上的六甲符,大声喝到:“退!”只见符纸发出一阵红光,瞬间穿透黑雾,又一声凄厉的尖叫,黑雾彻底消散了。 “呼。”谢涤初脱力的往地上坐,正在他身后地上坐着的陈默马上贡献出了自己的膝盖和双手,支了一张人形座椅。 “吓,吓死我了。”人形座椅陈默在谢涤初身后不停的抖着,抖得“椅子”也跟着晃,谢涤初坐得很不舒服,又干脆的站了起来。 “是师父的符厉害。刚刚也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它穿过去了。”谢涤初看着手上已经变成灰黑一片的符纸,也是一脸后怕的说道。 谢清玄站在床边,一脸莫测的看着他俩。 谢涤初:“师父,怎么了?” 陈默:“道长,我奶奶现在怎么样?” 谢涤初和陈默同时开口道。 谢清玄摇了摇头,转身抬起陈奶奶的右手,认真的把脉,然后换了左手。“没事了,估计很快就会醒了。不过陈善信这次有些伤了元气,你们出院后,来观里,我给她开个方子补一下。” 陈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抖了,一步冲到了谢清玄的面前,连连鞠躬,“好的,好的,这次真是谢谢道长了。” 谢清玄伸手架住了陈默,“分内之事,你先在这里照顾你奶奶,我和涤初回去了。” “好的,道长慢走。”陈默又向谢清玄鞠了一躬,然后对着谢涤初道:“老大,你先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假条等我奶奶醒了我再补给他。” “好的,那我先走了。下午放学我给你带笔记过来。”谢涤初向陈默挥了挥手,跟着谢清玄后面走出了病房。 陈默也挥了挥手:“老大拜拜。” 下楼梯的时候,谢涤初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师父,刚刚那个是啥?” 谢清玄:“先回去吃饭先,我要饿死了。边吃边说。” 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师徒俩终于坐在了饭桌前开始吃饭了。 谢清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刚刚那团黑雾,从广义上来说,可以说他是鬼,但其实只是怨气和秽气的结合物。人的身体死后,魂魄无处依存,如果不及时前往阴曹,就会被阳间的各种阳气、罡气、煞气等消磨,最后魂消魄散。但也有少数饱含怨气的鬼魂,借由某些天时地利,也可能长存于世上,并以世间的各种负面气息为食,最终成为厉鬼。但要形成有神智的真正的厉鬼实在太难了,所以其实大部分都不过是执念形成的怨气而已,就像刚刚那团黑雾。” “不过,这个镇上的风水我早就看过了,是个‘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平淡安宁之地,不应该有这种怨魂。”谢清玄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谢涤初偷偷的把自己刚刚咬了一口的青菜丢到师父的碗里,实在是太咸了,估计师父炒菜的时候就在想这事,所以放了两遍盐,瘪嘴。 “对了,”谢清玄回过神来,“你下午上学的时候,带几张护身符在身上。要是今天那些怨气还没清理干净,你碰到了也好处理。” 谢涤初点了点头,“好的,师父。” 谢清玄突然“嗤”了一声,吐出了刚刚吃进口里的青菜:“盐没炒开。” 然后他用筷子敲了一下谢涤初的头,“不准取笑师父。” 谢涤初抱着碗猛扒饭:“是。” 谢清玄继续说:“我下午要去陈默家后面那条河看一看,这么浓的怨气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出现,不解决源头,始终是个隐患。”“好了,先不说这个,你快吃饭,吃完还能休息一会,下午还要上课。” 谢涤初去上课之后,谢清玄也将道观的门一关,往陈默家的方向走去。陈默家左右两边都有几户人家,现在要从他家去到河边不太容易。不过河对岸是一条临河小路,河边还修了一路齐漆的护栏,30厘米宽,既可以防止路人不小心掉下河里,也可以当作长凳,让人走累了坐一下。 谢清玄站在陈默家正对面,掏出了中午贴在陈奶奶额头的那种驱邪斩鬼符,然后又掏出了一张探气符,两张符纸叠在一起,引火点燃。 只见一阵青烟垂直上升,升到眉眼高度,又向右转去。谢清玄就跟着这条青烟一直向着镇子外围走去。 “幸好这时路上没有什么人,要不然这诡异的一幕还不吓人一跳。”谢清玄刚这样想完,迎面就走过来一个老头,谢清玄刚提起精神,想着怎么解释,老头就目不转睛的走了过去,“呼~~,原来是李大爷,眼神不太好。” 一路提心吊胆,谢清玄跟着青烟来到了小镇边缘的一个死水塘边,青烟到了这里就消散了。谢清玄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死水塘,理论上,这是一个水乡,四通八达的水网从西向东欢快的流动,镇上的老一辈还常在河里洗鞋子,洗大件的东西,不应该有死水塘。 但在小镇的东边靠北的地方,偏偏就有这么一潭死水。早些年间为了学生的安全,也曾经说要把这个塘抽干填上,但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在塘边围了一圈一米多高的护栏,竖了警告牌,不让人靠近。 谢清玄围着水塘走了一圈,还拿出一个八卦,仔仔细细的探查。然后在塘边的一棵树上不起眼的位置,塞了一个折好的七元镇宅符进去。 回到道观的谢清玄,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傍晚时分,放了学先去医院给陈默送课堂笔记的谢涤初回到了道观。 “陈善信怎么样了?”晚饭的时候谢清玄问道。 谢涤初:“陈奶奶已经醒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就是觉得全身没力,昏昏欲睡。” 谢清玄:“那是正常的,毕竟失了元气,这段时间都要多休息,好好养养才行,她年纪已经大了,不注意要伤了寿数的。” 谢涤初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样和陈默说的。” 谢涤初:“我去的时候,陈奶奶正在喝汤,我问了一下她当时的情况,她说她感觉到有一个大力道从后面推了她一下,然后很大力的把她压在水里。我把我身上的护身符给了她和陈默一人一个。” 谢清玄点了点头,“嗯,今天中午就该给的,我倒是忘了。不过涤初啊,你今天拿符对着黑雾大喝的时候,心里在想啥?” 谢涤初愣了一下,“啊?什么想啥。哦,师父你说那个时候啊。我心里想的就是那团黑黑的好恶心,要清除掉它。” 谢清玄继续问道,“嗯,那还有你那个护法小人,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谢涤初低着头,为难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画出来的东西,都可以活过来,不过时间没有很久,画死物的话,‘活’的时间最久,大概可以存在两个小时,画人形是最短的,一般都是十五到二十分钟左右,今天这个半小时,已经是我现在的极限了。” 谢清玄:“有多久了呢?画的画会活过来。” “嗯,”谢涤初的筷子在饭碗里戳戳戳,抬眼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发现师父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第一次在纸上画的时候就可以了,卫邑也在。” 谢清玄这时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这么久了啊……” “师父,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卫邑说这个能力特殊,在我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不要暴露在人前……”谢涤初越说越小声。 “卫邑说的对,”谢清玄抬手摸了摸谢涤初的脑袋,自从两人搬到小镇上来之后,谢清玄就几乎再没有对他做出过这么亲昵的动作了。“你有这样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好,今天也是情况紧急,陈默那里你跟他说过了吗?” 谢涤初点了点头:“跟他说过了,要他帮我保密。而且今天的事情也太过玄幻了,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谢清玄:“嗯,好了,不要多想了,认真吃饭。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开始学习《云笈七签》了。” “师父,你是说真的?”谢涤初激动的跳了起来。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谢涤初去上学的时候,看到几辆警车向学校北面的水塘驶去,他还似乎在第二辆车上看到了志明叔的身影。 这边谢涤初继续上学,那边警车在离水塘远远的水泥大路上就停了下来。打头的两辆车上下来的几位警察带着白色的手套,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好像医生一样的人,后面一辆车里下来三个穿着便服的警察,远远的还跑过来几个镇上警局的治安警。动静这么大,水塘附近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的,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远远的观望着。 带着白手套的是鉴证科的警察,穿白大褂的是个法医,后面那三个便服都是市警察局的刑警。只见鉴证科的几个警察先指挥着镇警沿着水塘边的青石板路拉起了警戒线,然后又用几块板子,在离水塘围栏豁口最近的地方搭了一条路出来。当然,搭路之前,几人趴在地上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地面的痕迹。 张志明并没有马上走进去——那三个便衣刑警其中之一就是张志明。他昨天接到谢清玄的电话,虽然听谢清玄的意思,尸体还没有出现,不过在道观呆了这么几年,张志明对谢清玄还是有点感觉的,这位道长有点玄。 所以虽然什么证据也没有,张志明还是全力争取,昨天挂了电话就向领导报告,写了申请,今早一大早就带了一大队人过来。当然,如果今天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话,他回去肯定会吃落挂的,毕竟他算是中途进入市刑警队的,根基不稳。现在张志明就是在等谢清玄,因为在名义上,是他报的警。 “道长,”看到谢清玄走近,张志明先开口打了招呼,“对不起,没有昨天就立即赶过来。” “没事,这个也太难为你了,什么都还没有就让你往上面打报告。”谢清玄摆摆手,也没有责怪他,毕竟张志明在市警局刑警队还人微言轻。 张志明抬手做邀请状,“那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们队长今天一起过来了。” “好。”谢清玄点点头,踱步跟随张志明往塘边走去。 “队长。”张志明向在水塘边仔细查看的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打了个招呼。“这位就是报警的谢清玄道长,道长是镇上茅公观的观主,我以前在镇派出所的时候,就经常和谢道长打交道,我考试用的法律书都还是在道观里借的呢。” “哦,”苏志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谢清玄说,“精通法律的道长,这个倒是挺稀奇的。” “哪里哪里,不是我,是我徒弟。”谢清玄摆摆手,“小孩子好学,他小伙伴又宠他,要看什么都给他一套备齐。那些个大部头,我一看就头痛。” “小孩子好学是好事。我们说一下正事吧。”招呼打过了,苏志国也就马上收敛表情,正色道。苏志国在刑警队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在谢清玄看来,他身上笼罩着一层煞气。但是端正的五官,清明的眼神,还有眉间因为经常皱眉而形成的川字,又让他看起来正气凛然,是个负责任的好警察。 谢清玄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苏志国,然后开口说道,“这事要从昨天早上说起,……所以昨天下午我追寻怨气的源头到了这个水塘,里面肯定有尸体,有几具还不好说,而且抛尸的人有些能耐,这么久了,都没有任何气息冒出,要不是昨天早上陈奶奶的事,我估计也是很难发现的。” 随着谢清玄的介绍,苏志国和他带来的刑警队的警察都一脸莫名。苏志国更是觉得自己的后脑壳一抽一抽的,现在他恨不得抽张志明几下。这算什么事?还怨气,现在是讲科学的现代社会好不好。 张志明在一边也看出来了队长的脸色难看,连忙在旁边说道,“队长,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很诡异,但是我信谢道长。而且,如果这事搞错了,我们最多浪费了一些警力,要是没搞错,那就是个大案子了。” 谢清玄在旁边也开口补充道,“我知道你们也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这事,现在叫你们抽水也不太现实,这样吧,你先找人下去捞一下,我可以给你提供个具体的方位。要是捞出什么来了,再抽水吧。” 苏志国深深的看了谢清玄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让人去找蛙人的衣服。张志明也自告奋勇的报名下水去捞尸,毕竟这事是他搞出来的,他虽然深信谢道长的玄奥,但也要以防万一嘛。自己下去,就算没捞出什么,别人也不会太责怪谢道长。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张志明的想法,所以也没人和他争,就让他自己下了水。 谢清玄站在岸边抚着长长的胡须,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到张志明已经下了水,谢清玄就指着左侧对岸,靠近围墙的地方对他说,“你往那边去,大概离岸三米左右的地方往下捞就行了。其实从那边岸边直接下水会快很多,但是除了这个豁口,其他地方都被围的好好的,要下去也麻烦。” 张志明点点头向着池塘的另外一端慢慢的淌了过去,到了地方,都还没往下扎,就举手示意下面有东西。苏志国这时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应。只看到张志明戴好呼吸设备,向下探了下去,十分钟之后才重新露出水面。然后什么也没有拿,又游了回来。回到岸边,在同事的帮助下,张志明爬了上来,一把揭下呼吸罩,又接过毛巾擦了把脸。 “队长,抽水吧。”张志明一脸凝重,“麻袋装着,里面应该有石块之类的重物,我拉不上来,不止一袋。” 这边忙忙碌碌一个早上,水还没有抽干,围观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已经换了好几拨了。这个时候谢清玄对苏志国道:“苏队长,我能先回去吗?我徒弟马上要下课了,我还要回去做饭。” 苏志国想了一下,“可以,你先回去吧,要是我们有后续的询问,还会再找你,你最近别离开镇上。” 谢清玄抱揖:“好的,那苏队长,告辞了。” 苏志国一摆手,“再见。” 谢清玄回到道观,刚把米下到锅里,准备洗菜,谢涤初就回来了。 “师父。”谢涤初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远远的传了过来。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谢涤初倒是看起来兴趣十足。 “毛毛躁躁的,在观里不要大呼小叫,吵到祖师爷了。”谢清玄半真半假的训斥了一下谢涤初。 “才不会呢,说不定祖师爷就喜欢我这样活力十足的。嘿嘿。”谢涤初放好书包走过去帮师父洗菜。 谢清玄:“今天去看了你陈奶奶了吗?” 谢涤初:“还没有,下午放学再去。陈默今早已经来上课了,他说陈奶奶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就是精神还不大好,医生让她再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再出院。” 谢清玄:“那好,我等会就把方子写了,你下午带给陈默,也免得他再跑一趟了。” 谢涤初:“欸,好的,师父。” “师父,我今早看到有几辆警车进了我们镇,放学的时候也看到水塘那边围了好些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像还看到志明叔了。”谢涤初一脸好奇的问谢清玄,要不是他赶着回来吃饭,都想跑过去八卦一下。不过也是他实在太忙了,连八卦的时间也没有,昨天为了陈奶奶的事,他已经荒废了一天的时间,落下了好多功课了。 谢清玄脸色有些凝重,“是你陈奶奶那事的后续。” 谢涤初惊讶的轻呼了一声,“啊,是怨气的源头吗?” 谢清玄点头:“嗯。” 谢涤初:“难道有死人?” 谢清玄:“是,还不止一个,你志明叔今天下塘去摸了,没捞上来,现在在抽水,也不知道抽完没有。不过这事你就别往前凑了,抛尸的人有点讲头,估计就算捞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破案的。” 谢涤初认真的点点头,“嗯,我就认真上学,下午回去也会跟陈默提一下的,这家伙,好奇心重的很。” 接下来的几天,派出所的警察和市局的刑警就在镇上挨门挨户的走访调查,还来了道观,也去问过陈奶奶那天早上栽进河里的事情。但是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进展,谢涤初也从张志明那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虽然说队里有纪律,还没查出结果的案子不能随便往外说,但是之前几年接触的经验,张志明知道师徒俩不是多话的人。而且师徒两个看起来都有些特别的本领,当年那个他带队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第二天谢涤初却拿到他面前的金戒指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那天早上,水抽干了,最后捞上来的有四个麻袋,都是装了大石头,袋口扎的死死的,沉到了塘底,由于那里本来就是一塘死水,平时味道就难闻,也没人去那边,水里的不良环境更是加速了尸体的腐败。状况最差的一具尸体已经只剩一个骨架子了,肉已经化成了一滩尸水,打开袋子的时候,把众人恶心的,直到今天志明叔的胃口还没恢复。最近的一具尸体倒还是有个人样子,不过也看不出来是谁。几具尸体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证件,没有衣服,十个手指也被砸烂了,只能通过DNA对比确定身份信息,不过这个也不容乐观,反正这么多天了,除了那四具尸体,刑警队啥也没有查到。 “唉!”晚饭后张志明又在道观唉声叹气的。 “志明叔,你别再叹气了,好运都被你给叹走了。”谢涤初吞下了口里的一块肉——三茅观的人,除了初一十五,平时并不吃斋,只是以前一直清贫,所以谢清玄和蒋明、曾翰一直习惯了斋饭。不过自从养了谢涤初之后,师徒三人都尽量给谢涤初提供肉食,毕竟是还在长身体的年纪,营养不良的话,对健康很不利的。 “不叹也是没有好运的,这么多天了,除了那几具尸体,真的是一点其他信息都没有啊。”张志明崩溃的抓了抓头发。“你想想,第一具尸体被抛进塘里的时候,我还在镇上当警察啊。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发现呢????啊~~~~~~~~~~~~我是猪啊!”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师父也没有发现啊,所以你就别自责了。”谢清玄抿了抿嘴巴,抬头看了看外面,又向张志明靠近了一些,确定自己说的话不会被师父听去,“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画给好运符。不过这事你不能跟我师父说,他不准我管这事的。” 张志明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谢涤初的手,“涤初啊,你真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瞎说什么呐,辈分都乱了。不过我也不确定我画的符好不好用,嗯~我的画工有点差。而且我晕朱砂,所以只能用墨水画符。”越说谢涤初越觉得不好意思——拿还没证实有没有用的东西给志明叔,好像用志明叔做实验一样,有点不地道。 “没事,你画吧,我也不能把这事都指望在你身上不是,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张志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心态挺好。 谢涤初小口的扒着饭,“嗯,你能这样想最好。” 吃完饭,谢涤初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他的黄纸小本子,从本子上撕了一页下来。这个本子为了方便携带,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张志明在茅公观混了那么久,对符箓也是有一点了解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黄纸拿来画符。 谢涤初把符纸端正的放在自己面前,打开了笔帽,先是回忆了一下好运符的画法,然后又构思了一下符箓在黄纸上的排布,终于拿起笔认真的开始画了。符本身不难画,熟悉的人最多五分钟就能画完。但是要让符箓有用,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着谢涤初画符的进行,张志明的嘴巴越张越大——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前几天陈默看到谢涤初画小人也是这个表情。 画完符,谢涤初又将画好的符纸折成了一个三角形,然后递给了张志明。张志明接过好运符,表情一言难尽,“谢谢哈,我会带着它的。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谢涤初的脸可疑的红了一点,然后转身在书包里掏出了另外一个折好的三角纸符,“这个是师父画的护身符,你也带着吧。师父说这个凶手,至少对玄学是有了解的,你工作的时候要小心。” ☆、第十四章 两天后的深夜,一声清脆的枪响惊动了小镇上的居民,接着小镇北边,靠近水塘的方向,传出了嘈杂的追击声。 又一阵兵荒马乱,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脚步踉跄,被紧跟在他身后的警察按倒在地。 说起来,经过这么多天的访查,警察那边都已经差不多要放弃了,大多数人倾向于认为是镇外的人来小镇抛尸。今晚是最后一次访查,把之前排查的时候,认为有些微嫌疑但是细查之后又排除的人再探访一次。 结果在探查最后一户,也是嫌疑最小的人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最后一户的户主叫王志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鳏夫,年轻的时候去了南方的城市打工,和妻子也是在那边认识的。后来两人有了一点积蓄,不想再在外面漂泊了,又想生个孩子,就一起回到了镇上,平时王志勇靠给人做木工赚点钱,王嫂子手巧,镇上的人都愿意找她做衣服,两个人生活的也挺自在轻松。谢清玄还在王嫂子那给谢涤初订做过道袍,穿着很合身又舒服。 两年后,王嫂子终于怀上了孩子,虽然身子渐渐的不方便,但是大概是因为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母爱的光辉,王嫂子更加和善了,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但是好景不长,王嫂子怀孕8个月,王志勇陪她去市里的医院做产检,回镇上的途中,出了车祸,要是个普通人,这个车祸可能就是个小擦碰,但是王嫂子8个月的身孕,年纪也不小了,当时就大出血,送到医院人就没了。之后王志勇就变得非常沉默寡言,一个人生活,偶尔出去打给长工,工作一两三个月的,又在家呆大半年。 之后的审讯,据王志勇交代,死的四个人,是当时和王志勇他们的大巴发生擦蹭的小车上的人,当时就是因为那部小车突然开到大巴前面,导致大巴司机为了避免追尾而急刹,不过最后还是追尾了,王嫂子当时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往前冲,肚子撞上了前排的座椅,从而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虽然当时小车的司机受到了惩罚,还赔了王志勇不少钱,但是两条人命,又岂是用钱能换的。 要说这次能抓到犯罪嫌疑人,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时去查访王志勇的是张志明带着一个镇上的民警,两人问完话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张志明的脚在王志勇家厅堂的门槛上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向前扑,一个大马哈摔在了院子里的菜地前,头都整个栽进了菜地。这个菜地还是王嫂子在的时候,让王志勇从镇外背回来的土,填起来的一块地方,王嫂子走了之后,王志勇也一直在伺弄着,算是对王嫂子的一个念想。 张志明的头一进菜地,就感觉出了异样,菜地里有非常浓重的血腥味,浓重到好像整个菜园子都是血浇灌的。但是他们两次进这个院子,都没有察觉菜园子有任何异样,电光火石间,张志明突然想到谢涤初说的,“师父说这个凶手,至少对玄学是有了解的……”张志明双手一撑从地上跳了起来,立刻就扑向了王志勇,并同时对搭档叫道:“抓住他。”不过王志勇反应也很快,推开在他身边的民警就往外跑。 枪声就是在追捕王志勇的时候,为了阻止他逃跑和为了立刻通知分布在镇上其他地方的警察合围。后来的审讯中,张志明还特意问了为什么两次进院都没有闻到血腥气,以及水塘里浸了四具尸体却没有任何异样。 据王志勇交代,是因为他以前学木工的时候,跟的那个木工师父,是《鲁班书》的传人。他见识过师父的本事之后,就对此非常有兴趣,很想学,但是师父说学《鲁班书》的人,都会缺一门,“鳏、寡、孤、独、残”必中一个。他当时就吓着了,连说不学不学了,但是又实在忍不住,偷偷的学了点,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他还是怕以防万一,从来没有用过在《鲁班书》里学到的东西,直到他老婆一尸两命,他才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己犯的是“鳏”。那四个人,也是他用咒,先迷了心智,趁夜间带回行凶的。院子里的菜地,确实是用那四人的血浇灌的。因为镇上有个茅公观,所以王志勇行事更加小心,怕引起观中道士的注意,他自己平时也是绝对不往道观凑的。 事情自此结案。 事后,张志明休息的时候回到小镇,和谢涤初讲起案件的经过,看谢涤初的眼神真是让人浑身长毛。 张志明:“想不到你的符真的那么灵。” 谢涤初生气的说:“什么叫想不到,难道你觉得我是在故意哄骗安慰你。” 张志明也看出来他是在装生气:“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我一直觉得你们不太科学,原来你们真的不科学。” 谢涤初:“不过,你怎么能肯定是我的符?说不定真的就是你自己运气好呢?” “先别说,我长这么大,除了没有记忆的婴孩期,我还从来没有摔过这么夸张的大马哈。而且,”说着张志明就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堆黑色的灰烬,“这个是你之前给我的两个符中的一张,你给我后,我就一直都把两张符带着身上的。这个就是其中的一张,自己变成了灰,在逮到王志勇之后。另外一张没有变成灰的,是你师父画的护身符。”张志明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谢涤初。 谢涤初:“你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很像怪叔叔啊。”说完自己也把纸灰拿了过去,用手上的笔左右扒拉了两下,“灰的好彻底了,这真的是我画的符吗?这不科学啊,我都没用朱砂。” 张志明一脸惊恐的看着谢涤初:“连你都觉得不科学!这就是你自己画的啊。” “好了好了,”谢涤初嫌弃的看了张志明一眼,“你还是人民警察呐,哪来那么多大惊小怪啊。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嘛。以前师父都不准我画符的。你不是也看到我那张符了吗,画成那样,而且我还晕朱砂。要不是师父说对方有点道行,我也不会拿你来练手的。” 不管怎么样不科学,这次的事情都算是过去了,市刑警队的结案报告并没有把这次事件诡异的部分写进去。但是在张志明不知道的时候,苏志国另外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通过他的一个老同学,递了上去。 因为镇子实在太小,当时捞尸的动静又太大,有些事情是怎么样都瞒不住的,所以市刑警队专门在镇上开了一次大会,通报了这次事件,主持大会的就是镇上居民的老熟人前民警现刑警张志明。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大家既觉得恐怖——身边居然住了一个连环杀人犯,而且还弃尸在水塘里,幸好那个水塘因为是死水,平时也没人会用。又觉得唏嘘——毕竟当年王志勇和王嫂子可是人人称羡的幸福家庭,再加上镇子上青壮年本来就不多,大家有个什么事还经常麻烦两人。 后续的事情就是,那个说了好多年要填的水塘,终于被填上了,种了好多花,中间还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块丑了吧唧的大石头。水塘被填上之前,镇里的领导找到了茅公观,请谢清玄去做了一场道场,其实早在谢清玄发现水塘里的沉尸的时候,就已经念过往生咒,送走被困在里面的冤魂了。 不过在警察彻底撤出镇子的那天晚上,谢清玄站在茅公观的院子里,望着水塘的方向,一脸凝重,沉思了良久,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肯定还没完。王志勇虽然说的笃定,但是他肯定是没有那个本事瞒过我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谢清玄这话说的轻,茅公观里唯一的听众谢涤初又早已经睡着了,所以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谢清玄的担忧。 这日中午,谢涤初仍然是一放学就收拾东西往家跑,不过出教室的时候被陈默给叫住了:“老大,等等我。” 谢涤初:“干嘛,我赶着回家吃饭啊。” 陈默:“我也去道观。” 谢涤初脚步一顿:“你去道观干嘛?” 陈默:“奶奶这两天已经大好了,今早说今天要去道观拜拜,还带了好多吃食,说要请道长和你吃午饭,谢谢你们。嘿嘿,叫我中午一起去道观。” 谢涤初:“哦,那你赶紧的,就你那速度,跑回去至少要半小时了。” 日子不紧不慢又匆匆忙忙,谢涤初给张志明画符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谢清玄知道了,不过谢清玄也没有怎么着他,就是又给了他三本手写的书。给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是你历任师祖的心血结晶,都没有复刻本,是真迹来的,你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看完了就快点还给我。”谢涤初郑重的捧着封面上写着《三茅符箓集藏》的一看就很古的三本线装书,向师父行了个大礼,“师父,我会认真学习的,一定不会辜负您和各位祖师爷的心意。” 谢清玄看着谢涤初认真的脸庞,最后也是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把这些传授给谢涤初对不对,现在看着是个好孩子,但是到了他18岁…… “唉,算了,是福不是祸~”谢清玄低声说道。 ☆、第十五章 时光荏苒,升上高二的谢涤初和陈默都已经长成了帅小伙子了。谢涤初现在身高已经175厘米了,在这个南方小镇上,虽然还没达到鹤立鸡群的程度,但也是很醒目的存在。皮肤依然白皙,大概是因为镇上常年雾雨绵绵,有强烈日照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虽然谢涤初还是每日跑步上下学,风里来雨里去的,但也并没有被晒黑,还因为年轻以及热爱运动的关系,皮肤上泛着微微的光泽,有的时候碰上晴好的天气,在太阳下的谢涤初就像个发光体,镇上的学校里,下到刚上小一的黄毛丫头,大到来镇上颐养天年,但最终坐不住还是要去高中教学发光发热的70多的老教授,就没有不喜欢他的。除了成绩好,体育好,性格好,最主要的,其实还是颜好。 17岁的谢涤初,初一看并不如何让人惊艳,但是他皮肤白皙细腻,一双小时候溜圆的猫眼现在眼角微微拉长,超明显的双眼皮,难得的纯黑色瞳孔配上干净的眼白,黑白分明的双眸看人的时候认真而专注。秀气的脸庞,两片嘴唇极薄,都说薄唇显得无情,但是因为嘴角微微上翘,上翘的地方又正对着两颊的酒窝,天生一副笑颜。从小到大,谢涤初都是修长的身形,夏天的道袍穿着他身上总有种飘逸的感觉。其实脱了衣服,身上匀称的肌肉爆发力十足。大概是学的东西太多了,小小年纪的谢涤初身上总是缠绕着一种儒雅清冷的感觉,让人想靠近又自惭形愧。 17岁的陈默,就跟以前有了特别大的差别,185厘米的身高在小镇上可谓是标杆一样的醒目,160斤的体重全是结实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端正充满阳光的气息,完全看不出来初一的时候还是个矮矮的小胖子。大概是当初陈奶奶的事情给他很大的触动,这些年陈默一有空就呆在茅公观,甚至一度还想跟着谢清玄学些道术,后来发现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就改变的策略,开始学习拳脚功夫。谢涤初跟卫邑学的那两套太极拳和太极剑,陈默早就耍的滚瓜烂熟,这两年还在市里让张志明帮他找了个很不错的师父,学习散打,周末的两天基本都会呆在市里跟着学习。 其实按照谢涤初和陈默的实力,完全可以去市里上高中的,镇上的高中毕竟还是太小,每个年级就那么三四个班,教学质量还不高,每年的升学率都是普普通通。但是按照谢涤初的说法,他这么聪明,书在哪里都能读,反正有卫邑给他寄的各种学习资料,还有老教授不时的开开小灶,就算到了市里,也不过就是这样学习而已。大学的时候,他就会去天京读书,到时肯定就会离开师父了,所以趁现在还能在师父身边,他不想离开。 去天京上大学,是一早就和卫邑约好的。这十几年来,谢涤初和卫邑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每次也基本都是匆匆一面,虽然每月都有通信,也会打电话或者视频聊天,但是,“真的好想卫邑啊。”谢涤初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两人见面的时间。他知道,今年卫邑已经到了天京,进入了天京大学医学系了。而且卫邑还说,会先在天京布置好两人以后的住处,等谢涤初到了天京,就跟他一起住,以后两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今天谢涤初和陈默相约一起去市里,陈默去跟着师父学散打,谢涤初就打算随便逛逛。其实主要是为了多接触接触现代社会,这也是卫邑给他的建议,要他每个月都去市里逛逛,现在的世界发展太快了,他们那个小镇,明明是个很不错的江南水乡,其他很多类似的水乡早就发展成旅游胜地,一到假期就人挤人的,但偏偏他们那,遗世独立的仿佛被忘了般。 当年王志勇的事情发生后,谢清玄初步认可了谢涤初的实力,觉得他可以独自出个较远的门了,卫邑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建议,要知道,谢涤初和他师父谢清玄,这么多年来,其实就是两个大宅男啊。明明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和师兄们还会轮流出去游方的,但是自从两人搬到小镇上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就算谢涤初的理想是做道士,也不能做个和时代脱节的道士,还是要与时俱进的。 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后,谢涤初就和陈默在车站分开了。老实说,这么一个眉清目秀、水水嫩嫩的少年道士,走在路上,还是十分引入注目的,不过谢涤初早就给人注意惯了,只要不过分骚扰到他,他一般也就随他去了。 颜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其实茅公观在他们俩师徒到来之前,香火没有这么旺盛的,最初的一批信众,还不是都靠他的颜吸引来的,想当年,他可是受过很多苦的呢,脸都不知道被捏红过多少次了。 今天谢涤初打算去图书馆逛逛,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图书馆这种书多的数都数不清的地方。他一直以为,书店就是最多书的地方了。第一次进图书馆,看到那一排一排的书柜,他真的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都无法合拢。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还挺不情愿去市里“逛逛”的,总觉得浪费了自己学习的时间,还专门打了给视频通话给卫邑,撒了半天的娇——其实就是找了给借口和卫邑视频撒娇而已。 图书馆专门有一个厅,里面放的全是宗教学的书,道教、佛教、基督教、印度教……各种已经印刷出版过的典籍,这里几乎都能看到,虽然就单独的道教符箓派而言,这里的收藏没有观里齐全,但是这么多各种宗教的书齐聚一堂,也是很令人向往的。 不过谢涤初今天不想看宗教学的书,他往心理学的书架走去。他还记得小时候,在三茅观里讨论读大学学什么专业的时候,卫邑说过让他去读心理学系的。有意思的是,在市图书馆里,心理学的子目录,放在“哲学、宗教”的图书厅里。“那它到底属于哲学还是属于宗教学呢?”谢涤初在外面难得可爱的歪头想了一下,然后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于幼稚、无聊,摇摇脑袋就往里走了去。 谢涤初看着书柜上的分类标识,一列一列的往后走去,“嗯,很后啊……哦,终于看到了……哇,整整两排柜子,到底有多少哦……再往后面走就是宗教了,果然啊,心理学是最接近宗教的学科啊。”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自叨咕的谢涤初今天依然很可爱,只是周围没有什么人能欣赏到。 确定了自己要看的书类在哪里,谢涤初就随便挑了一个书柜开始看柜上的图书,“嚯,光是名叫《心理学》的书就有这么多……《绵羊心理学》,呵呵呵呵,绵羊还有心理,绵羊的心理肯定是‘今天不想吃草,想吃肉……唉,不能吃肉,只能吃草,难过……这边的草比那边甜一点……为什么我是绵羊呢,毛太多,好热……’嘿嘿嘿嘿,”一边看一边想,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他不知道,随着他在心理学书架前的移动,本来人数寥寥无几的心理学区慢慢的汇集了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每次他一笑,附近的年轻姑娘们就会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又笑了,又笑了,好可爱,想认识,但是道士会不会不能谈恋爱?” “唉,不要浪费时间,先把要看的书找到。《向伪心理学说不》、《心理学与生活》……《向伪心理学说不》、《心理学与生活》……《向伪心理学说不》、《心理学与生活》……欸,这里有本,拿着先,继续继续……”花了一个多小时,谢涤初终于把自己要的书都找到了,转身向借书机走去。随着谢涤初离开图书馆,隐隐约约的从图书馆的各个角落传来失落的叹息。 初次接触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谢涤初没有从专业书籍入手,而是找了一些科普类的书籍,先了解学科知识,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再学一门新的专业。而且马上就要离家了,藏书阁里还有那么多祖师爷的书没看完呢,哪里有时间学新。现在也就先找着几本闲书打发打发时间而已。这样想着,谢涤初拿着刚借到的书,向公交车站走去,市立图书馆离陈默练散打的地方有几站路的距离。 陈默现在跟着一个退伍军官学习散打,退伍军官叫马跃,退伍后没有接受转业安排,自己开了家拳馆,就在离市警察局不远的地方。有次张志明他们追捕嫌犯,正好碰上了马跃,马跃见义勇为,伸手利落的就把嫌犯给撂倒了。张志明也顺理成章的和人家交上了朋友,还介绍了陈默去他的拳馆学习,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有真本事。 现在陈默每周六到马跃的武馆上课,周六晚上就住在张志明宿舍,周日早上继续跟着马跃学习,上完课之后回去镇上。短短一年间,散打练的已经有模有样了,张志明现在已经无法轻易制服他了,甚至陈默的胜率还略高于张志明。谢涤初早就不跟他打了,按谢涤初的说法:“一身腱子肉,打到手痛。” ☆、第十六章 “喝……”谢涤初一走进拳馆,就看到正对入口的擂台上,陈默一个飞踢,将一个对手击倒,并同时闪身避开了另外一个人的袭击。 “嚯,了不得,可以一对二了。”谢涤初向着台上高声喝了一声彩。 和陈默对打的两个人,算是拳馆的台柱,跟着马跃学了三四年的散打,从去年开始,也慢慢参加一些正式比赛了,成绩还不错。 这样两个人,二对一跟陈默打还没法完全占上风,看来陈默又进步了很多啊。谢涤初正在台下摇头晃脑的感叹着,身边就走过来一个人,“今天怎么过来了?” “马大哥。这个月还没进过市里呢,来接触接触时代的气息啊。”谢涤初笑得眉眼弯弯。谢涤初这个小家伙吧,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冷冷的,而且越大清冷的气息越足。但这些都是假象来的,正式接触他就会发现,这就是个有点单纯的书呆子。 对于有真本事的人,谢涤初都是真心佩服的,马跃退伍前,是特种兵,他见过马跃和张志明对打,真的是一只手就把张志明打趴下了,不是夸张的说。 马跃:“你这个小家伙,还时代的气息,说的好像你是个老古董一样。” 谢涤初:“我是老古董来的啊,马大哥,你还没去过我们镇上吧,有时间跟志明哥(自从张志明知道谢涤初叫马跃‘马大哥’之后,就强烈要求改叫自己‘志明哥’,马跃也说不能无故给张志明长他一辈。)一起来玩啊。” 马跃:“呵呵,好啊,早就听说你们小镇静逸清幽,很适合放松休息。而且你们道观还特别灵,要找个时间去拜拜。” 谢涤初:“对了,马大哥,我看陈默的动作,好像和胡哥唐哥不太一样。” “眼力不错啊。” 马跃赞赏的点了点头,“他们学的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小胡小唐主要是以比赛为主,学的是以踢、打、摔结合的攻防技术,讲究的是有效得分部位。陈默嘛,不需要比赛,听说他大学想考公安大学,所以我就教他的是古传散打,杀伤力大些。” 谢涤初疑惑的问:“原来散打还有不同的区分啊,我还以为都一样呢。那什么是古传散打?” 马跃:“就像你练的太极,在古代,中国的武术讲究的都是套路,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基本练起来就像体操一样。但是古代人也要打架啊,都是冷兵器,打起来靠的还是拳脚,所以那些套路大师就在实际的打架过程中,总结出各种具有杀伤力的击打部位和最简洁有效的进攻动作,讲究的就是赢。最基本的就是要快。所以他们对打,其实小胡和小唐是吃亏了的,也幸好陈默现在功力还不到家,不然两人早就趴下了。” 谢涤初:“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这个老古董还是练练太极就好了,呵呵。” “老大,你来了。”虽然现在谢涤初已经打不过陈默了,但陈默还是叫谢涤初为老大,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一日为老大,终身为老大。”再说了,制服人的手段,又不是只有拳脚,要是两个人真的比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陈默结束了和两位师兄的对打,又相互的比划讨论了下,就跳下了擂台。 陈默:“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洗。等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上个星期发现的,绝对适合你的口味。” 谢涤初:“嗯,你去吧。”转头对马跃说:“马大哥,你和胡哥唐哥一起来吧。人多点好点菜。” 陈默:“今天就不去了,小胡小唐两个马上要比赛了,最近都在控制体重,不能随便在外面吃了。” 谢涤初:“哦,胡哥唐哥要比赛了吗。在哪里?” 马跃:“先以省为单位,打小组赛,赢了在南省进行决赛阶段的比赛。不过小组赛已经打完了,他们俩都过了。”马跃说完,得意的一扬眉。 谢涤初竖起大拇指:“厉害。” 两人又在擂台边闲聊了一下,看着胡唐两人在台上继续你来我往。 吃过午饭,谢涤初独自坐车回小镇。因为镇子真的很小,镇上的人也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所以没有什么心思发展旅游业,因此会到镇上旅游的人也很少。回小镇的车上,基本都是熟人。谢涤初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往车厢的后排走去,在路过两个陌生人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然后自然的坐到了两人的身后。 前排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两人默默的坐在座位上,不亲密,也没有交流,看起来就像陌生人。但是在这部还有好几排空位,尚算空荡的车厢里,坐在一起的两人显然认识。谢涤初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们,是因为在他的眼里女乘客的印堂,已经要黑成碳了,而她身边的男乘客,气质阴郁,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谢涤初自小生长在道观,三茅观又是有着一千多年传承的正宗符箓派道观。虽然他6岁就跟着师父谢清玄来到了木泽,呆在茅公堂里。但三茅观藏书阁里那些典籍和手记,都被他师父随身到到了木泽。一般的有法力的道士会的观相、画符、摆阵、念咒……他都是驾轻就熟的,更何况他还有独门秘技。 不过谢涤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他目不斜视的走到了那对男女的斜后方坐下,从包里掏出Airport(来自于金主卫邑),塞进耳朵里,开始认真的练起了英语听力,并小声的跟着耳机里的英语练着口语。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车子直接开到了小镇木泽的入口,大部分乘客都下了车,包括那对男女,剩下的还有一个,是要再往北去的那个镇上的人,那是一个工业镇,镇上大部分都是各种小商品加工厂,厂里的工人一般都是一大早就出去市里玩,晚上才会回去,所以中午的车经常都是空空荡荡的。 那对男女跟着人群往镇子里走去,谢涤初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到他们走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开客栈的人叫陈俊旭,是镇上少有的大学毕业生。 当年陈俊旭考上大学的时候,全镇轰动,家里摆了两天的流水席,还专门请了师父谢清玄去做道场,感谢祖宗庇佑。后来大学毕业,在申江市的大企业工作了两年,据说那还是全球500强的企业。但是大前年,他突然就辞职回到了镇上,为此还跟父母大吵了一架,不过最后也取得了父母的原谅。陈俊旭家以前就是镇上的望族,直到现在,他家还拥有镇上最大的一片白墙黑瓦院落,甚至有条河从他家中间穿过,将他家分为两半。陈俊旭回家后,就把家里的各处房屋重新整理装修了一番,将家里现有的7口人的住处重新安排了一下,剩下的房间,都被他改成了客栈,做起了旅游生意。不过因为镇上的游客真的很少,所以生意也不怎么样,但好歹算是一笔收入,反正是自家的房子,空在那也是浪费。 远远的看到两人进了陈俊旭家的客栈,谢涤初就先回了茅公观。今天在图书馆借了不少书,这一路提了几个小时,还是很累人的。 谢涤初:“师父,我回来了。” 谢清玄:“好的,回来了就干活吧。把床单被套都拆下来洗洗,这两天天气都不错,是大晴天。” 谢涤初:“好的,师父。” 洗完了床单被套,谢涤初又自觉的把晚饭的材料准备好了,还把饭煮上了,这样等师父忙完,就能直接下锅炒菜了。平时谢涤初要上学又要学习道法和杂学,时间排的满满的,观里的事情都是谢清玄在打理,所以一到放假他就会自觉的多干点活,让师父也能轻松轻松。 “师父。”吃饭的时候,谢涤初抱着碗,有点迟疑的咬着筷子对谢清玄说,“我今天坐车回来的时候,碰到两个来镇上的游客。” 谢清玄:“哦,镇上的游客虽然少,但也不算稀奇,你特意说出来,是他们两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谢涤初:“嗯~~感觉要死人了。” 谢清玄微微一愣:“……那你想做什么?” 谢涤初:“我今晚想去俊旭哥那,给他们下个追踪符,看看这两人什么情况。” 谢清玄:“你这个小滑头,是想让我帮你画个追踪符是吧。你自己画的符也能用啊,虽然丑了一点~~~很多点。” 谢涤初连连摇头:“我的效果不是没您的持久吗。要是他们俩明天一大早就走了,我哪里来得及连续下追踪符啊。嘿嘿……” 夜幕降临,小镇的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大家都早早的回到了家里,学习的、看电视的,也偶尔会从一户人家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服,谢涤初无声的向客栈走去,明亮的月光清晰的照出他的身影,明天果然是个大晴天。 来到客栈门口,正好碰到陈俊旭出来关门,想了一下,谢涤初伸手阻止了木门合上。陈俊旭看到谢涤初惊讶了一下,正要打招呼就看到谢涤初伸出一根手指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谢涤初把陈俊旭拉了出来,然后轻轻掩上了木门,两人站在门前,身影完全被门檐挡住。 谢涤初压低声音,在陈俊旭耳边轻声问:“俊旭哥,今天下午来那一男一女还在客栈里面吗?” 陈俊旭面露惊讶之色,“还在的,怎么了?他们俩有什么问题。” 谢涤初:“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今天跟他们一趟车回来的,一直坐在两人身后,觉得他们古怪的很。”谢涤初当然不会对外人随便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是他们茅公堂,在当地的名声还是非常响亮的。茅公堂里的人如果说谁不好,本地人肯定就会觉得对方有问题。 果然,陈俊旭马上露出了后悔的神色,“那,他们住这,我……” 谢涤初:“这个你不用担心,暂时应该还没有什么事。他们住哪间房?” 陈俊旭:“就后院靠河的最边一间。他们俩今天确实古怪,自从进屋后,就没出来过,连饭都没出来吃。” 谢涤初:“嗯,你今晚睡觉的时候注意点,门窗都关好。我先去看看,明天再去找小林警官问问。” 陈俊旭:“那你进来吗?” 谢涤初:“不进了,你去休息吧。我绕过去他们那屋外瞅瞅。” 陈俊旭:“好,那你自己小心。” 谢涤初:“嗯,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你去睡吧,晚安。” 陈俊旭:“晚安。” 之前就说了,陈俊旭家的客栈是祖宅改的,一条河从中间将他家分成了两部分,后院的最边一间房,其实就是河对岸最靠左的一间,因为他家右边和其他户是紧挨着的,就一墙隔着,左边是一条石板路,一条青石砖桥横跨河两边。这边的两排房子是后墙紧邻河道的结构,两边的窗户,为了隐私,都是相互错开的。 谢涤初绕着陈宅走了小半圈,果然看到最边上一间的窗户透出了灯光。站在石墙的阴影处,谢涤初想了下,掏出小黄纸本,撕下一页,画了张隐身符,这些特殊的符,都是在师父给他的那三本《三茅符箓集藏》的,虽然他画的符看起来和平常的符不太一样,呃,丑的很特别,但是符的效果还是有的,但是因为不能用朱砂,效果特别短,最多也就维持三小时的功效。所以这次的追踪符他才问师父要,因为他也不知道需要追踪多少天。 谢涤初将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然后整个人,就真的消失了。要是有人见到这一幕,怕不是要吓死。 又过了一会,谢涤初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转头望了下,没有在地上发现他的影子,“嗯,完美。” 走近了那对男女住的房间,谢涤初把耳朵贴在了墙上,认真的听了下,“隔音真好,啥都听不到。” 尴尬的默默鼻翼,谢涤初又撕下了一张黄纸,想了想,画了张隔墙有耳符,“收集这张符的祖师爷也是个人才啊。” 将符往耳朵上一贴,又将耳朵贴在墙上,谢涤初这次清清楚楚听见了里面两个人的聊天声,就像站在他耳边说一样。 女:“你确定都收拾干净了。” 男:“确定,不会有什么手尾的。” 女:“你说我们这次能顺利躲过去吗?” 男:“一定可以的。明天我们就继续往南走,去到广西边境,在那里我认识人,很容易就能进入越南,然后再从越南南端的港口出海。” 女:“这么长的行程,会不会出意外。” 男:“出什么意外?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吗?警察都出调查结果了,她是自己跳楼的。要不是你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我们哪里需要出去避风头。现在就当旅游了,一路放松,说不定到了越南,你就不想出海了。呵……”说着,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听到这里,谢涤初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听下去了,他慢慢的蹲下身,连撕了两张黄纸,分别画了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在上面——如果那一大坨伸出8条射线的黑墨能被认为是蜘蛛的话。想了想,又在左边的蜘蛛上画了个隐身符,右边的蜘蛛上画了隐身符和护身符。然后拿出了两张叠好的追踪符,又分别对着两张黄纸嘀嘀咕咕,等到两只“大蜘蛛”爬了起来,就把追踪符分别交给了它们。只见“大蜘蛛”先对着符纸“吐丝”,一层一层的,将符纸密密实实的缠了起来,然后又利用身体扁平的优势,爬到了缠好的追踪符下面,巍巍颤颤的把符纸扛了起来,很好,完美,一大坨黑影,在夜色里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的“大蜘蛛”就向着房间里爬去,暂时先潜伏在房子里,等到两人熄灯后就各自找地方将追踪符藏起来。两人也不负众望,很快就熄灯睡下了。谢涤初又等了会,感觉“大蜘蛛”圆满完成任务,就拍了拍因为贴在墙上沾到的灰尘,施施然回道观去了。 第二天早上8点多,道观的师徒两人做完了每天例行的早课后。谢涤初拨通了张志明的电话,“志明哥,起床没有?” 张志明:“都几点了,还不起床。怎么了,周日一大早的。” 谢涤初:“我昨天发现了两个形迹很可疑的人。” 张志明:“哦,具体怎么个情况?跟我详细说一下。” 张志明很清楚谢涤初有些特殊的本事,他们道观师徒俩都不简单,也很清楚谢涤初是个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没影的事儿他肯定不会说的,能说出来一般都十拿九稳了。 谢涤初:“我昨天不是进市里了吗?回来的时候……然后晚上我就跑去偷听了,嘿嘿。”谢涤初不好意思的默默鼻子,虽然张志明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到谢涤初的小样。 张志明:“你这孩子,你师父同意你去了?” 谢涤初:“嗯,跟他报备过的。” 张志明:“那行,你师父同意了我也不说你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自己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知道吧?” 谢涤初:“知道了,志明哥。” 张志明:“然后呢?你偷听到啥?” 谢涤初:“听到他们俩说‘她是自己跳楼的’,还说要‘从广西偷渡去越南,然后从越南南部出海,要出去避几年’。” 张志明:“嗯,那确实挺可疑的。这样吧,你先别管这事,我叫个民警上门去查查身份证,先看看他们俩什么情况先。” 谢涤初:“好的,那志明哥这事我就交给你了啊。对了,我还在他们身上放了追踪符,要是你们要逮他们什么的,你可以来我这里,我给你上个寻踪符。” 张志明:“哟,想得还挺周到,好的好的,你好好学习吧,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别到时阴沟里翻船,不能去和你的卫邑哥哥汇合,哭鼻子哦。” 谢涤初:“你顾好你自己吧,师父的护身符带好啊,要是没了就再来拿。” 到了下午,客栈的陈俊旭就自己到道观来了,谢涤初正坐在后院的柳树下看他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 “涤初,在看书啊。”陈俊旭一进来就先跟谢涤初打了个招呼。 谢涤初合上手上的书:“俊旭哥,你来是有啥最新进展跟我报告报告的?” “你这个小家伙,还调侃起你哥了。”陈俊旭作势要拍一下谢涤初头上的发髻,被谢涤初机灵的避了过去。“今早的时候,派出所的小林过来了,说要查一下客栈的治安情况,顺便查了那两人的身份证,是你叫的吧?” 谢涤初:“嗯,我就跟志明哥说了下,应该是志明哥叫的。虽然我怀疑,但是毕竟没证据的事。怎么,昨晚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事吧?” 陈俊旭:“没有,一切正常。不过今早查完身份证之后,那两个人就匆匆的走了,走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还挺慌张的。说起来,他们到底来干嘛?就在我那睡了一晚,啥都没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游客。” “可能做贼心虚吧,谁知道呢。”谢涤初口风很紧,这种还没有查出来的事情,是不会随便透露给别人的。“对了,俊旭哥,你给我说说读大学的事呗,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第十七章 两天后张志明打电话到了茅公观,电话挂断的十分钟后,张志明就出现在了谢涤初的面前,“快,整张寻踪符来,赶紧的。” “要师父给你画吧,他的时效比较强,而且追踪符本来也是他画的。”谢涤初连忙说,转身就带着张志明去找谢清玄。 看到谢清玄把寻踪符往自己手机后面一贴,然后扣上手机壳,张志明只来得及说了声,“回来再谢谢你们。”就跑了出去。 再见到张志明,已经是周末了,满脸轻松的他一看就是难得周末连休,回来度假的。手里拎着一大袋各种蔬菜水果肉类的张志明进了道观后,熟门熟路的往后院单房走去。一进月亮门,就看到谢涤初趴在八仙桌上写着什么,小表情兴奋又傲娇,和平时温和的样子很不一样。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时间已经慢慢的进入秋季,天气有点凉,但一直很晴朗,小镇上每年也就这段时间天气特别好,难得的有干爽温暖的感觉。所以谢涤初干脆把八仙桌搬到院子里学习。 “嚯,又在给卫邑写信。”张志明看清楚谢涤初在干什么之后,出声调侃道。 谢涤初被张志明的声音吓到,第一反应就是拿过一旁的书把信盖上。然后警惕的看着张志明,以研究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在写啥。 张志明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失笑到:“一个小屁孩,还有秘密了。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重要的事情说三次。”看着谢涤初松一口气的样子,张志明没好气的提起手上的袋子,“托你们的福,今明两天都休息,买了点菜过来,亲自下厨给你做大餐吃啊。” 看到谢涤初猛力的点头,张志明转身就进了厨房。张志明老家是蜀中的,做的一手好川菜,不过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很少下厨,谢涤初一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次。这时,谢涤初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反应过度了,所以有点期期艾艾的,想着要不要去厨房帮忙顺便道个歉。不过看看手上还未写完的信,帮忙前还是先把信写好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志明简单的给谢涤初和谢清玄讲了一下案情。那一男一女是皖省人,男的是酒吧的驻唱歌手,女的是他的情人,值得一提的是,他不止一个情人。 “哦,那是情杀?”谢涤初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难得八卦的问道。 “小小年纪,不许早恋。”谢清玄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谢涤初向他吐吐舌头。 “呵呵。”张志明轻松的笑了,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谢涤初才会偶尔露出孩子气,平时他都太稳重了,就像个大人。 张志明:“不是情杀。那个男人除了唱歌,还在酒吧偷偷的卖毒品。有天被死者无意中发现了,死者就用此威胁他和自己结婚,说不结婚就去举报他。结果两人争执中,男人把女死者给推了下楼。” 谢涤初:“这么复杂。那另外一个女的又是干啥的?” 张志明:“跟他一起逃亡的女人,是另外一个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当时就帮他做了假证,说当晚他们俩在一起。正好女死者之前因为这个男人不愿意跟他结婚,跟其他女人分手,发表过很多要死要活的言论……”说到这里,张志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说现在这些小年轻在想啥?一点也不知道自爱。” 谢涤初:“那个男的,我见过啊,长得一般,又没啥气质,为啥那么多女的为他要死要活啊?”然后又小小声说了句:“还没有卫邑一个小指头好。” 张志明:“够了啊,知道你家卫邑最好了。给你说得我还蛮想见他的,不知道你口中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的卫邑到底啥样。”张志明摸下巴调侃谢涤初,那个“好”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张志明:“哦,最后我们是在晋省境内的一个深山里面抓到他的。当时他都已经和那个女的分开了,女的被他打晕推到一个深山凹里面去了,我们的特警花了一天才救出来,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谢涤初:“怪不得那个女的印堂发黑,一看就是要倒大霉的样子。果然是够倒霉的,喜欢这种男人。所以那个女的其实没有杀人,她只是帮忙做了假证?” “嗯。”张志明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学校的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了,现在陈默已经停了每周的练拳了。虽然镇高中不是什么升学率很高的学校,但是在没高考前,老师和学生们都还是想奋力一搏的。 每周的双休已经改成了单休,高三的课程也都已经讲了一半了——虽然现在才高二下学期。谢涤初也难得的紧张了起来,虽然他成绩在全年级一直是遥遥领先,但教育水平不一样,也难以从学校的成绩看出到底能不能考上天京大学。 幸好他还有卫邑,全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近几年各省高考状元的笔记本,各个高校自主招生历年的考卷,一批一批的往镇上寄,现在就连各科的老师,都要来谢涤初这里求取高考复习资料。真的是,卫邑在手,天下我有! 这边厢在认真学习和复习,那边厢有人蠢蠢欲动,准备来接触茅公观的师徒二人。 这天早上,茅公观的座机响了。说起茅公观的电话,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因为它装在厨房里。张志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可是惊讶了一整天,后来每次来看到那部电话都是一言难尽的样子,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电话装在厨房里。 做出把电话装厨房里决定的是谢清玄,讲出来的理由也是振振有词,“道家修炼讲究‘清静无为’,你给道观里装一电话,各善众有事没事打一电话来,祖师爷们要被吵死了,哪来的清净。” “当然了,装我们自己的房间也不行,我们也怕吵的。那除了这些地方,还能装哪?总不能装在外面日晒雨淋吧。厨房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了,反正也只有做饭吃饭的时候我们才有那么点时间可以接电话。”所以,当然的,茅公观的师徒两人,都是没有手机这样东西的,谢涤初还好点,有个Ipad,主要的功能就是学习,偶尔会跟卫邑通一下视频电话。 所以,这不是做饭时间响起的电话铃声,一直到时间到了,自然断掉,也没人接。,但是看得出打电话的人十分的契而不舍,电话刚停,第二次铃声马上又响起了,如是再三,直到响到第四次,才看到观主谢清玄慢慢悠悠的从前院往后走来,最终拐进了厨房,接起了电话。 “喂,志明啊,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这也是张志明听到茅公观关于电话的奇葩理论后,和观里的两人做下的约定:要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张志明没法立刻来观里通知他们,又不到饭点,就会契而不舍的一直给他们打电话,如果电话响了三次还在继续响,他们一定要去接电话,因为这证明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就在谢清玄拿起电话,跟张志明通上话的时候,小镇的入口停车场,有辆黑色的京牌越野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怎么样?我们是先去学校找小的,还是先去道观找老的?这里离学校很近的,拐过这个路口应该就能见到学校了。” “算了,还是先去道观吧。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听说小家伙马上升高三了,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就不打扰他学习了,反正找谁都一样。” “行,那走吧,道观在镇子的另外一边,这边走过去至少要大半小时。” “谢道长。”张志明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电话里的声音很干净,还有少少回音,感觉张志明是在一个紧闭的室内打的电话。“今天早上,有两个人来警局找我,他们自称是天京国家安全部的。向我询问有关您和涤初的情况。他们的证件我已经验证过了,是真的。虽然他们要求我对他们的询问保密,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您打个电话。” 谢清玄沉思了一下:“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张志明:“我估计是之前的两个案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虽然我没有向外说您和涤初在案件中的作用,但是之前那个偷学《鲁班书》的人,我们队里都知道,这次追踪那对男女,不是以我们队为主,兄弟单位都见识到了寻踪符的能力。所以我想,他们的来意,应该主要是想招揽你们,倒不是什么坏事。我提前告诉您一声,也是想您先有个心理准备。” 谢清玄:“好的,你有心了,谢谢。既然对方说了要你保密,那今天这个电话我就当没有接到了,你自己也要注意。” 张志明:“好的,那我挂了。下次我回去我们再聊。” 谢清玄:“好,再见。” 张志明:“再见。” ☆、第十八章 放下电话,谢清玄回到了三茅堂,在解签台后面坐下。平时谢涤初上学的时候,谢清玄一般都是在这里帮人解签,或者在二进院里清清香炉,打扫一下卫生,又或者在茅公堂前面的空地上,看人下棋。 又送走了一位来解签的信众,谢清玄看看暂时没人来,就打算去观前溜达溜达,看看河边下棋的战况。 刚从王灵官身后转出来,谢清玄就见到正对茅公观的路上迎面走来两个男人,长相都很普通。 走在稍前一点的男子,大概一米八不到,三十多四十不到的年纪,身材修长而结实,以谢清玄的眼光来看,脱下那层衣服,应该全是精壮的肌肉,爆发力十足,行走间体态矫健、身体紧绷,看似放松实则已经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随时可以应付任何情况。五官虽然不说是丢在人堆里马上就可以消失不见,但确实也没有什么特色,只一对眼睛,犀利坚毅,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灵魂被看透的感觉。 稍靠后一点的男子,要微微矮那么两三厘米,大概三十左右,敦敦实实,皮肤黝黑,两道浓眉下双眼炯炯有神,给他平凡的样貌增添了几许风采。 两个人目标明确,径直向道观走来。到了茅公观门口,两人一起停下了脚步,离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前面的男子对上了谢清玄的视线。 “您好,想必阁下就是谢清玄道长。” “是我。”谢清玄淡淡的答道。 “我叫仲衡,这位是我的同事魏振黎。我们二人从天京来,专程登门拜访谢道长和谢小道长。”高个男子态度和善的说。 “你们好,有什么话进来说吧。”谢清玄轻轻抬了抬手,将两人让进了道观。然后看了一下,发现观里现在没人,就顺手将观门掩上。 谢清玄进入中院,看到两人站在宋鼎前细细的观摩,仲衡还指着鼎上的纹路向魏振黎小声的说着什么。 “两位,这边请。”谢清玄抬手引路,“中院三间都是祀殿,没有适合谈话之地,我们到后院说。” 进入后院,谢清玄将两人让到树下的石凳上坐好,然后从厨房端出了茶具、茶叶和热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泡着茶,动作行云流水,茶水也清香四溢,坐在这个小院中,很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请。”谢清玄将泡好的茶分别推到了两人身前。 “谢谢。” “谢谢。” “谢道长,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仲衡一口将茶水喝完,放下杯子正色道,“我叫仲衡,是国家安全事务管理局下的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人。全国每年都有不少各类案件发生,99.9%都是可以侦破的,即使有些当时侦破不了,随着侦破技术的进步,总还是能破掉的。但也有极少数的案件,是目前的人力所不能及的。不多,但每年也总有那么几起十几起,最后都会被称为特殊案件,归入到我们部门。” 仲衡一边说着,谢清玄一边给他将茶斟满。 仲衡:“其实,我们早就注意到茅公观了,具体来说是注意到你们师徒两人了。在你们还在三茅观的时候。” 谢清玄听到这里,微微了怔了一下。仲衡仔细的观察着谢清玄脸上的表情,抬手将重新斟上的茶又一口喝了。 仲衡:“请问这是什么茶?有股清甜的香气,很好喝。” 谢清玄:“不是什么特别的茶,就在我们镇上的茶庄买的,老板自己在乡下有块茶地,自己种的,收了之后自己炒制。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去买点。” 仲衡:“好,振黎你记着这事,等会去多买点,带回去分给队里的人,免得每次都说我们出差不带礼物回去。” 魏振黎:“呵呵~~好的。” 这边交代完买手信的事,仲衡又转向谢清玄,“我说早就注意到你们师徒,您也别觉得我是随便说说。其实最开始我们的注意力是在卫家那小子身上的。卫家的能力想必您也知道,虽然每用一次都要折寿不少,国家也不会为了随便什么事情把他们往死里逼。但是万一碰上个什么神经病想利用他们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所以这种特殊的人才总要随时关注才能保证国家和他们自己的安全。”说到这里,仲衡又抬手将刚满上的茶喝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茶。 “卫家的家主继承人,一般都是在发现天赋后,跟在家主身边学习。但是这次我们发现,卫家主身边,早早的就带上了一个小婴孩,所以就多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然后他在小孩五岁的时候将他送到了三茅观。那个时候,三茅观的观主还是谢道长。” 谢清玄点点头,又将热水冲入了茶壶,然后将茶水倒入公道杯,再分了一杯给仲衡,也给魏振黎和自己满上。 仲衡:“不过当时我们也没法发现谢道长你们师徒俩有什么特别,除了小谢道长特别可爱之外,呵呵。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稍微查了一下两位的底细,这里跟两位说声抱歉。” 谢清玄摆了摆手,“你们职责所在,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仲衡:“虽然当时没有查出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两位还是在我们组里挂上了号。毕竟之后小卫和小谢两人来往依然密切,而且我们还发现,自从和小谢道长做朋友之后,卫少族长的状态可见的好了起来,已经能正常的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中了,并且身体特别健康,虽然他几乎不说话。你知道,就算他叔叔,现任卫家族长卫城,身体也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的。” 一抬手,仲衡喝下了第四杯茶。“然后就是前年那个《鲁班书》偷学者杀人的事件了,这个事情解决的很快,所以没有交到我们手里来,结案总结里面也没有把异常的事情写进去。小张同志还是很有保密意识的,我们刚刚去警局找他,他也是除了基本信息,什么都不说,是个好同志。” 说到张志明,谢清玄撩眼看了一下仲衡。 仲衡一看谢清玄的反应,马上就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他能力不错,口风也紧,还很有正义感和义气,是个好同志。” “我没误会。喝茶。”谢清玄把新冲的茶水又倒入了仲衡的杯中。 这次仲衡用手指捏着茶杯,却没有马上送进口,而且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喝太快了,缓一下。想不到这么小杯喝茶还能喝伤人。” 谢清玄听到他的话,表情也有一瞬间扭曲。 “好了,我继续说。《鲁班书》那个,其实主要干活的还是警察同志,你们只是破了凶手掩盖气息的阵法。”仲衡一边说一边盯着谢清玄,“一开始我们确实是这样以为的,而且你们道门中人,有点本事的,破个简单的阵还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至此我也还是没有特别关注。” “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这次的事件。”仲衡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起了茶盏,不过这回他没有一口喝干,而是小口的抿着,慢慢的将茶水喝完。 “老实说,这次的杀人案并不灵异,只是凶杀比较狡猾,多给警察点时间,真相肯定是能查出来的。不过到时候,肯定就要多死一个人,以及凶手可能已经逃离出境,再也找不到了。而且这次不单是查出了一桩杀人案,还顺藤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贵观当记首功。” “客气客气。”谢清玄颔首道。“我们道家讲究顺天而为,又讲究行善积德。所以看到了,就顺手而为之。” 仲衡:“是你客气了。要是多点像你这样路见不平的,真是就天下太平了,我们也可以多点休息了。呵呵” 仲衡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谢清玄正色道:“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正式向您和小谢道长发出邀请,希望你们能作为特别顾问加入我们特案组。卫家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特案组的特别顾问,之前卫邑也一直在特案组进行特训。” 听到这里,谢清玄终于正眼看着仲衡了。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复仲衡的邀请,而是细细思索了半晌。 谢清玄:“说实话,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在想两位的来意。两位身上的煞气和正气都很足,可以看出是心有大义之人。不过你们今天这样邀请,也不是专门针对我一个人,还有涤初。虽然涤初现在是由我监护,但是他毕竟已经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所以我也不能帮他随便做决定,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涤初下课回来,我跟他讨论讨论,再告诉你们,我们的决定?” “嗯,这也是合理的,毕竟这算是一件大事,当然要慎重考虑。这样吧,我给你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你们要是讨论出什么结论,你可以直接通知我。”说着仲衡掏出了一张名片,名片上一片素白,只有中间印着两个字“仲衡”,下面是一排数字,是个手机号码。“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今早耽误了贵观开门,走之前我去给各位尊者上个香。” “有心了。”谢清玄说着跟着仲衡站了起来,然后双手相抱,对仲衡和魏振黎行了一个拱手礼。 ☆、第十九章 “涤初啊。” “师父啊。” “搞什么怪。”谢清玄用筷子敲了下谢涤初的脑袋,“师父有事情说。” “那你说呗,突然叫的那么肉麻,吓死个人。”谢涤初揉揉脑门,顺手夹起了一块豆腐。镇西窦奶奶家的豆腐真是好吃,要是以后上大学,离开小镇,就吃不到了,趁还没走,多吃点。一边想着一边谢涤初又夹了两块豆腐在碗里。 “咳咳。”谢清玄清清喉咙,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语气有点奇怪。“是这样的,今早有两个自称国安局特案组的人来了我们道观……” “国安局特案组!就是那个国安局特案组吗?”谢涤初惊喜的高呼出声。 “是,是,是,就是那个国安局特案组,你卫邑哥哥在的那个。看把你开心的。” “那是卫邑来找我了?” “不是,好像是他们组长,叫仲衡的,你知道这个人吗?” “知道知道的,卫邑说过,很厉害的。可以一个打八十个。哦,当然是普通的警察,要是特种兵的话,一个最多也只能打八个。”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崇拜,“卫邑说他现在只能一个打三个特种兵。” “哦?那倒看不出来,虽然身体素质真的很好,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温文的。”谢清玄摸摸下巴。 “都是假象,卫邑跟我说过他的,说他是斯文败类。在外人面前就装的人模狗样的,其实特别残暴,特别粗鲁。”谢涤初好像很懂的说道。 “那……”谢清玄正想接着说下去,突然反应过来,又敲了谢涤初一下,“差点被你带跑了。说正事。” 谢涤初吐吐舌头,小声吐槽到:“自己老了,讲话啰里啰唆的,就知道打我,再敲我脑袋,打蠢了考不上大学的。” 谢清玄瞪了他一眼,不过这次好歹没有再举筷子了。“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叫魏振黎的,一起来的。” “魏振黎我也知道,练的是外家功夫,铁砂掌,铁布衫之类的,那一双手可以直接把我们地上那个青石板震碎。”谢涤初又介绍到。 谢清玄:“嗯,这个倒是看出来了,一身腱子肉,双掌也很厚。不过虽然是两个人来,但是说话的主要还是仲衡,魏振黎好像就是陪着仲衡来的。” 谢涤初:“嗯嗯,仲组长从来不单独一个人出门,据说他比较招人恨,嘿嘿。”谢涤初说完,还偷笑了两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谢清玄:“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问问我们俩要不要加入特案组,当他们的特殊顾问,就跟卫邑一样。” “啪。”谢涤初一把将碗跺在桌上,“去,当然去,我终于也可以赚钱养卫邑了。”说着还离开桌边,走到空地上转了几个圈。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谢清玄一边挑了根青菜慢悠悠的吃着,一边说,“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他们,让他们回去等消息了。” “啊?啊!为什么啊,师父。”谢涤初一下扑到谢清玄身上,害谢清玄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饭碗差点掉了。 谢涤初也发现自己逾越了,吐了吐舌头,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端起饭碗,做认真吃饭状。 谢清玄:“你看你,毛毛躁躁的,幸好别人来的时候,你不在,不然不就丢大脸了吗?没有立刻答应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他们说的是请我们师徒两人,但是,我是不想去的。”谢清玄看到谢涤初想说话,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第二,你还没有高考完,虽然按照他们的能力,你就算不高考,应该也是能进天京大学就读的,不过你已经学习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到底,好好读完最后一年,参加高考。而且,以后你去了天京,进了特案组,估计就没有办法再过普通人的生活了,虽然我知道你嫌弃你那些同学幼稚,平时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但是这也是入世修炼的一种,感受普通人的生活。” “嗯。”听到谢清玄的话,谢涤初也冷静了下来,咬着筷子有点苦恼的思索着,“虽然他们是挺幼稚的,但是都挺好的,很单纯质朴。听卫邑说,大城市的人都是狡猾鬼,就算小孩,也没有几个心思单纯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在镇学里读书,很开心的,同学很好,老师也很好。” “是的,这就是我的意思。我同意你去特案组,但是我希望你能跟同学们好聚好散,好好的读完最后一年高中,按照原本的规划,你读完高中,去了天京上大学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回镇上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在镇上的最后一年时光。”谢清玄温声说道。 “啊,对了,师父,你说你不会去特案组?你以后不跟我在一起了吗?”谢涤初突然想起谢清玄之前的话,急忙问道。 “说什么傻话呢?你大了,当然要走自己的路了啊。师父已经被你耽搁了这么多年了,要出去游方个几年才能补回来,才不继续跟你呆在一起了。”谢清玄傲娇的说道。 “啊……”谢涤初这次是真的萎了,看来卫邑和师父不可兼得也。 谢清玄:“好了,别再唉声叹气的了,你看你两个师兄,现在不也是独立支撑起三茅观了吗?孩子大了,都要离开长辈的,哪能整天跟在师父身边呢。” “知道了。”谢涤初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谢清玄:“那我就给特案组那边回话了,说等你考上大学就去任职。现在让他们先不要打扰你。” 谢涤初:“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镇高中高三(一)的同学,突然发现班里的学霸谢涤初同学变得好相处了很多。当然了,也不是说他以前不好相处,只是以前的谢涤初,因为成绩太好,体育太好,样子太好,什么都太好,所以总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就算同学们有问题向他讨教,也总会感觉他的眼神有一种:“愚蠢的凡人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还学啥学啊。”问问题都问的战战兢兢。而且这种感觉随着谢涤初的长大,也越来越明显。 但是最近,同学们突然觉得高高在上的谢涤初接地气多了,不管向他请教啥问题,他都会很耐心的回答,有的时候还会梳理知识点,让提问的人从初中或高一的某个知识点开始重新学习。就连有的时候,为了放松紧张的学习,组织的篮球、足球、羽毛球之类的,叫他,他也会偶尔参加了。以前除了体育课这种必要的集体体育活动,他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的。 就连陈默,都忍不住跑来问谢涤初:“老大,你最近咋了?这么亲民。” 瞥了陈默一眼,谢涤初说:“亲民不好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背后叫我啥。” 陈默:“嘿嘿,没有说不好啊,就是怪吓人的。总感觉你是要发什么大招了。” 谢涤初:“对了,陈默,你想好考什么大学没有?” 陈默:“浙省公安大学吧。要是成绩不行的话,考我们临安市的公安大学也可以。我跟你学了那么多年法律和武术,上公安大学应该是最轻松的。正好我自己也很有兴趣往这方面发展。” 谢涤初:“干嘛不考国家公安大学?那所不是最好的公安大学吗?” 陈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老大,你认真的吗?那个很难考啊。虽然我成绩是年纪第二,但是我们镇上的教育你还不清楚。我能考上省公安大学就已经特别了不起了,好吧。” “不行!”谢涤初说着,突然站在了陈默的对面,两手一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一定要考国家公安大学,从今天开始我会监督你的。” “不……”忽略了陈默的惨叫,谢涤初拖着陈默向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谢涤初:“报告。” “哦,是涤初啊。”班主任严老师抬头看到谢涤初,就自然的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也难怪她一看到谢涤初就笑了,这可是她教学生涯的骄傲啊,以前从来没有过比谢涤初更好的学生,以后估计也难以见到。关键是,这么好的学生,他还一直留在镇高中,没有去市里读书。真是不管和那个同行说起来,都让她觉得倍有面子。 谢涤初:“严老师,我想调座位,跟陈默坐在一起。” 严老师:“哦,为什么啊?你们俩身高差别还蛮大的,要坐一起的话,只能你往后坐了。是不是和同桌有矛盾了?” 谢涤初:“没有,我同桌马同学人不错,学习也很用功。我想和陈默坐在一起的原因是,我要监督他考上国家公安大学。” “不,我没有,别瞎说。”陈默凄厉而坚决的拒绝到。但是对话的两个人似乎谁也没理他。嗯~实际情况是,严老师戏谑的看了陈默一眼,然后忽略了他的拒绝。 严老师:“哦,陈默还有这么大的志向。不过他的成绩似乎有点困难。” 谢涤初:“是的,所以我要监督他。他一定能考上的。” “呵呵。”严老师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出声了,“好,看来你很有信心,那陈默就交给你了。陈默,加油哦!”说完严老师还调皮的对陈默眨了眨眼睛,然后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不是,老师,你听我说……”陈默还在负隅顽抗。 “好的,我会尽全力监督他的。严老师,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我们现在回去换位了。”谢涤初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陈默的话,拖着他又往教室走去。 “欸,你们等下。”严老师叫住了他们俩,然后在陈默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你先别换,等自习课我去看看,调一下。你们俩身高差太远,等会换个高的到前面来会挡着人。” “行,那我们先去上课了。”谢涤初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刚过办公室转角,陈默一甩肩膀,摆脱了谢涤初的拉拽,“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我考国家公安大学?” “陈默。”谢涤初看着陈默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知道我的理想吧?” “知道,你要考天京大学。”陈默闷闷的说。 “是的,我要考天京大学,去找卫邑的。”谢涤初坚定的说,“而且我一旦去了天京,估计以后就不会再回小镇了。” “为什么?”陈默震惊的看着谢涤初。 “虽然我还没考上大学,但是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谢涤初得意的跟陈默比了个“V”,“不过工作的性质不能告诉你,反正跟卫邑是在一起的。师父也说等我读大学后,他就要去云游四海,短期内也不会再回镇上了。而且我们祖庭本来就是在临安的,这个你是知道的。” “嗯。”陈默更加沉默了。 谢涤初:“但是这里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不想真的跟它断绝了一切联系。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考去天京,以后,你就是连接我和小镇的纽带了。” 陈默听到谢涤初的话,突然精神一振:“哇,原来我这么重要的。” 谢涤初双手抓住陈默的两个胳膊,用力的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是的,所以你要加油!我以后就靠你了!” 陈默立刻元气满满:“好的,我会努力的,未来的一年,拼了!走,回去学习。” 谢涤初看着充满气势走向课室的陈默,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高中的最后一年,就在谢涤初温柔和煦的对待同学,和寒风凌冽的对待陈默中度过。一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科目的收卷铃声打响,大家安静的交了卷后,走出考场的陈默,望着蓝天白云,终于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啊,天真蓝,空气真好,我终于在残暴的统治下活过来,逃出生天了……”还没发表完感慨,陈默就被从后面拍在脑袋上的笔袋子给打断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作文就是这样写的?我告诉你,你这样写作文肯定不合格。”虽然是批评的言词,但听得出来谢涤初的心情也很好,语气里都带着笑意。 “嘿,老大。”陈默反手就将胳膊架在了谢涤初的肩膀上,“我就是瞎感慨下。终于考完了,还不给我开心开心。你放心,我作文写的一准好,国家公安大学我是上定了的。嘿嘿嘿嘿。”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发出了略显猥琐的笑声。 两个人走出考场,陈默的父母和他奶奶早就等在学校外面了,望眼欲穿。 “小默,小初。”看到两人出来,陈妈妈不停的招手引起两人的注意。为了陈默的高考,夫妻两个特意请假,提前半个月回到了小镇上,全心照顾陈默的起居,也让陈默好好体会了一把慈母严父的家庭温暖。 从很久以前,陈妈妈和陈爸爸就因为陈默为了追赶谢涤初而好好学习的原因,对谢涤初非常感激,只要回镇上,就必到茅公观上香,许愿还愿。现在回来,听说谢涤初押逼监督自己的儿子去考国家公安大学,不但一点都没有觉得儿子受到了欺负,还每天都做好营养充足的食物送去道观,说是给小谢道长好好补补,怕他认真学习期间还吃素,营养跟不上。其实,除了初一十五,小谢道长都不吃素的,毕竟是在长身体的孩子,谢清玄还是很注意谢涤初的营养的。 “考得怎么样?”陈妈妈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几天为了不给儿子和谢涤初制造压力,她一直憋着,啥都不敢问,可要给憋坏了。 “No problem!”陈默举着手比了个大大的OK手势。 “好好说话,弄什么弄。”陈爸爸反手拍了陈默一下。 “你干嘛,你干嘛,不准打我孙子。”陈奶奶连忙拍了陈爸爸几下,又侧着身子把陈爸爸和陈妈妈挤开,挤到了陈默身边,陈妈妈也不恼,转了个身就到了谢涤初身边,自己儿子争气,都是谢涤初带的好。不过谢涤初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他师父谢清玄一个大男人带着他,难免没有父母在身边那么周到,好像高考这种大日子,都没个人陪着身边,接他出考场,也是怪凄凉的。自己家儿子五大三粗的,有他奶奶嘘寒问暖,他爸爸外严内慈就够了,自己可以多关心关心小初,“没错,我就是这么贴心的好阿姨。”在城里打工了十几年,越来越洋气的陈妈妈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听着陈妈妈在身边的唠叨,看着陈家一家老小三口在旁边打打闹闹,谢涤初从心里感觉到开心,因为从小就是跟着师父师兄长大,虽然他们都对谢涤初很好,但是好像这种家庭式的温暖,他确实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虽然说不上羡慕,但身处其中,仍然是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有一种少见的轻松和愉快。 一行五口人向着车站走去,陈妈妈说谢清玄道长已经在道观后院做好了大餐,就等着他们俩凯旋归来。 “啊,师父还会做大餐?不可能的吧,这么多年,他除了会煮青菜和炒肉片,我都没吃过其他的了,了不得丢点萝卜骨头煲个汤。陈默妈妈,你别不是骗我的吧。”谢涤初怀疑的看着陈妈妈。 “怎么会。他说了要做大餐的,我今早还送了好多菜过去,他自己也买了好多。我还跟你奶奶洗了好一会菜才跟着你叔叔一起来的。”陈妈妈不可思议的说道。 “是的,是的。不过应该不是他做的,我好像听到他接小张的电话了。”陈奶奶在一边也叨叨道。 “哦,原来是志明哥,志明哥手艺不错。我们今天有口福了。呵呵。”谢涤初笑道。 “哇,终于可以一尝传说中的志明哥的手艺了。”陈默一边说一边做垂涎状,又被他爸拍了下,然后他爸又被他奶奶拍了下。 “哈哈哈哈……”除了谢涤初和陈默,镇上还有很多孩子都一起来市里参加了高考,全都兴高采烈的往镇里赶,当然,也有留在市里打算吃个大餐的,反正一路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今年因为有了谢涤初提供的资料和帮助辅导的关系,看起来大家都考得尚算满意。 回到小镇,在茅公观里帮忙做大餐的果然是张志明,他知道谢涤初和陈默今天就能考完,虽然是星期一,还要上班,但他特意提前两个星期就打好招呼,今天下午请半天假,专门赶回来做饭的。他也知道,谢涤初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天京了,估计要呆不住了。今天这餐饭不吃,可能下次再见就遥遥无期了。 谢涤初和陈默家一行五人,回到小镇上已经六点多差不多七点了,茅公观的大门已经掩上了。等五人进入观内,谢清玄就用木闩将门插上,后院灯火通明,两张八仙桌并排摆着院子里,张志明一手端着一盘菜正在往桌子上摆,一看到他们进来,放下菜就鼓起掌来,“啪啪啪啪……欢迎两位壮士胜利凯旋,壮士们,你们先上桌,一人一边,坐在中间,比较方便吃好菜。”说着又往厨房跑,边跑边说:“还有两个菜,端出来就齐了。” 一餐饭,七个人吃了三个多小时,大家一边吃一边畅想着未来。陈爸爸说着说着就哭了,他一把抱住谢清玄:“多亏了你们家谢涤初啊。我都从来没想过我们家小默能考上什么好大学。我跟他妈都没有什么文化,在外面打工也干不上什么挣钱多体面的活,小默跟着他奶奶在镇上读书,我知道这样不好,这叫留守儿童,可是不出去打工,拿什么吃饭呢。我每次看到新闻里那些留守儿童怎样怎样,我也怕啊……呜呜……” “好了,爸,你别说了,我现在有出息了,等我毕业出来工作,你跟妈就回镇上养老,我们不出去了。”陈默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眶,陈妈妈和陈奶奶早就泪流满面了。 饭局的最后,是以陈爸爸醉的不省人事而告终,陈默和陈妈妈一人一边架着陈爸爸离开道观,准备回家。站在道观门口,陈默看着谢涤初:“你是不是明天就去天京了?” “嗯。”谢涤初点点头,“卫邑早就帮我买好票了,明天就飞去天京。” “我可能没有那么快,先睡两天,再陪我爸妈去他们工作的地方呆段时间,填好志愿后去好好的练段时间拳,拿到通知书了再去天京。你到了后记得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啊。” “嗯。”谢涤初用力的点点头。 “假如……我是说假如……”陈默吞吞吐吐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可能有这种假如的。这一年你有多努力你自己知道,我们复习了啥,考了啥,我也很清楚,我相信你,我们一定可以在天京见。”谢涤初阻止了陈默未出口的话。 陈默沉默的看着谢涤初,慢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嗯,我一定行的。你好好在天京等我啊。” 两个少年在茅公观前道别。 第二天一大早,谢涤初就跟着张志明的车到了市里,随身没有带什么行李,就一个布背包,里面两套换洗衣服,一个Ipad,一个身份证,就这样告别了生活了十三年的小镇。谢清玄暂时还留在镇上,因为他要帮谢涤初填志愿。谢涤初的志愿只有一个:天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不过他填了两个系,一个是临床心理学系,一个是认知神经科学系。两个他都想读,不管被哪个系录取了,他都决定辅修另外一个系。 小城市,机场也是小的,好在还是有直飞天京的航班,随着班机的起飞,谢涤初趴在窗户上,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建筑,感觉自己的心“卜卜,卜卜”越跳越厉害,还有最多两个小时,他就能见到卫邑了。那个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就把五岁的谢涤初宠到不行的卫邑,那个这么多年来坚持不断的给自己买东买西的卫邑,那个自己最喜欢的卫邑。 一边想着卫邑,一边手不自觉的轻抚着挂在脖子上的锦囊,谢涤初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师父跟自己说的话:“这个符你带着,在你18岁生日前一定不能摘下来,洗澡也不可以。你到了天京之后,就呆在那里,不要到处跑了,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会去天京找你的。在这之前,你就好好跟着卫邑学习吧。” 关于自己,谢涤初知道师父一直有秘密没有说,他的身世,他画的那么丑的画,以及虽然丑却能“活”过来的纸灵……不过谢涤初也知道,师父没有告诉他是为他好。现在看起来,18岁是个契机,他就要能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了吗?真的,还有点好奇呢。 ☆、第二十一章 飞机平稳的停在了首都机场停机坪,望着停机坪上忙碌着的工作人员,谢涤初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刚刚在天上的时候,他的心也一直是在天上飘着的,自己不停的脑补了各种各样的困难阻止他见到卫邑。 随着下机的人流,谢涤初慢慢的往出口的方向走去,终于忍不住越走越快。突然,谢涤初停了下来,然后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站在出口处最显眼的,不是卫邑又是谁。 现在的卫邑,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长身玉立,像把笔直的标枪站在那里。皮肤白皙,紧抿的双唇唇色很淡,两道浓黑的剑眉镶在脸上,让人一看之下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一双丹凤眼,藏锋卧锐、冷冽无情,在谢涤初出现之前,凡是被他眼神扫到的人,都突然感觉一阵西伯利亚的寒风吹过,忍不住的一抖。所以虽然他棱角分明,帅气不输大明星,也没有人敢靠近他的身旁,只能远远的偷看他,一旦他转头就马上避开视线。 “卫邑!”四周偷偷打量卫邑的人,突然听到一声大叫,然后一个可爱的少年(还是青年?)冲向了那个冷酷的帅哥,而冷酷帅哥一刹那间冰雪消融,面露微笑,展开双手,接住了跳到他怀里的可爱少年。 “妈呀,有生之年……”旁边的一个女孩子突然一手捧心,一手平举,非常浮夸的叫了一句。 卫邑微微抬头向女孩的方向暼了一眼,然后有漠不关心的把注意力放在了谢涤初身上。 “小草。”卫邑用力的抱了谢涤初一下,然后轻轻的把谢涤初推开一些,认真的看着他的眉眼。 “叫小初,现在已经没人叫我小名了。我都长大了。”谢涤初不甚真心的纠正着卫邑的称呼。 “呵呵,好。我先带你回家。”说着卫邑牵起了谢涤初的手,往机场外走去。 谢涤初跟在卫邑身边,蹦蹦跳跳,开心到不行,又恢复了小时候的叽叽喳喳,“卫邑,卫邑。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你不是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不用,你比较重要。”卫邑依然话少。 谢涤初:“我也觉得我比较重要,嘿嘿。但是听你说出来还是觉得好开心啊。卫邑,卫邑,你说带我回家,是你已经在京城买房子了吗?听说首都的房子好贵的。志明哥送我去机场的时候,就在跟我念叨买房子的问题,他女朋友逼他买房结婚呢,呵呵~~~~~” 卫邑:“祖宅。” 谢涤初:“哇,果然是富NN代啊。在首都都有祖宅。我们道观就没有,不过师父说,天下道士是一家,我们不需要祖宅,去到哪找个道观挂单就好了。哦,不过我还没满18岁,考不了道士证,所以还不能挂单。” 卫邑:“嗯……不用担心,我很多祖宅,都给你住。” 谢涤初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双唇微张:“卫邑,我跟你说,你这样是要被人打的。我都忍不住要仇富了。” 卫邑脚步没停,但是微微转头,疑惑的看了谢涤初一眼。 不过很快谢涤初就自己略过了这个话题,拉着卫邑的手摇了摇,“卫邑你看,我穿的是你寄给我的运动服哦,是不是很合身。” 卫邑转头又仔细的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来一次,再一次感叹自己的眼光真好,审美也非常不错,这身白色的运动服穿着少年身上,真是帅气又有活力,青春到不行,可爱的不要不要的。卫邑一边想着一边比了个大拇指给谢涤初。 谢涤初:“嘿嘿~~,我也觉得很好啊。这次进京读书,师父就没有让我穿道袍,他说我以前一直在观里跟着他长大,穿着道袍就没所谓,现在出来闯世界了,嗯,他原话就是闯世界,我总觉得我师父有点匪气,你觉不觉得?” 卫邑凝神想了下,迟疑的摇了下头。 谢涤初:“呵呵呵呵~~~,你还要想。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师父说我出来闯世界了,就不要穿道袍了。关键是我还没考到道士证,要是穿着道袍被人质疑,说我是假道士,那就丢大脸了。嗯~你看我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师父都让我不要扎髻了,扎了个马尾,感觉好像女孩子啊。唉~”谢涤初有点苦恼的说着。 卫邑突然停了下来,原来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 进了电梯后,卫邑把谢涤初拉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打量了许久,然后说道:“不像女孩子,比女孩子好看多了。” 谢涤初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的抿了抿嘴,站在卫邑的旁边,轻轻的挨了他一下:“我觉得卫邑最好看。” 停车场内,卫邑依然牵着谢涤初的手,往自己的车走去,谢涤初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情绪还没有散去,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直到两人停在了一部沃尔沃XC90的面前。 谢涤初看看车,又看了看人,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说道:“卫邑,你是自己开车来接我的啊?” 卫邑:“嗯。” “好厉害啊!”谢涤初一脸的佩服,“我都不会开车,我连自行车都没有骑过,这么多年,全靠两条腿啊。不过去市里的时候还是会坐公交的,主要我师父怕我在人多的地方撒开了跑吓着人。”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呵呵呵~~”卫邑一边笑着,一边捏了捏谢涤初的手。 “放心啦,也没有很辛苦,要学习,还要看各种你寄给我的资料,锻炼的时间就会变少,只能尽量去哪里都用跑步的。节约时间嘛。”也不知道谢涤初到底怎么从捏手的动作感觉出卫邑的安慰的。反正谢涤初一直有独特的技能,能最快最准的领悟到卫邑的意思。这大概也是卫邑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并引得他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原因吧。 卫邑抬起右手,摸了一下谢涤初的脸,然后拉开了车门,把谢涤初塞进了副驾驶座。谢涤初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卫邑绕过车头,从左侧车门上了车,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刚刚被卫邑碰到的地方,偷偷的笑了一下。 卫邑上了车后,发现谢涤初坐在副驾驶位没动,就侧过身去,拉出了安全带,帮谢涤初扣上,“要开车了,坐好。”说话带出的热气喷在了谢涤初的耳边,让谢涤初不自禁的一激灵。 卫邑看着谢涤初通红的耳廓,目光闪烁,并不出声揭穿,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缓缓向外驶去。 一直到XC90上了高速,谢涤初才平静下来,开始兴致勃勃的看着车窗外面,他还是没好意思去看卫邑。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和卫邑说话,“这部车是你自己的?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买了车?” 卫邑:“刚买,方便。” 谢涤初:“啊,我也不一定需要车子接送啊,我坐公交就可以了的。这是什么牌子的车啊?坐起来感觉很舒服,比志明哥那部舒服多了。” 卫邑:“沃尔沃,一个美国牌子的汽车,安全系数比较高。” 谢涤初:“哦,没听说过。嘿嘿,我完全不懂车啊。不过你这个车好宽敞啊,我喜欢。” 卫邑伸过手来摸了摸谢涤初的头,顺手把他的马尾辫拉到了前面。漆黑乌亮的一把头发,光滑无比,卫邑摸到有点爱不释手,谢涤初也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敢转过头来看着卫邑了。 “太长了,本来打算让师父给我剪剪的,不过师父说暂时还不能剪,一切都要等到我满了18岁才行。”说着谢涤初难得的叹了口气,整个人向后窝进了座位中,“总感觉我满18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卫邑的右手顺着头发往下滑,抓住了谢涤初放在腿上的左手,摸摸捏捏,“不怕,有我。” 谢涤初反手一把抓起卫邑的手,放在嘴边啃了一口,“嗯嗯,有你,我才不怕呢。师父也是叫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你,还给了个锦囊我。”说着把卫邑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然后拉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锦囊。“里面有好几张师父画的各种符,师父还给锦囊加了封印,让我洗澡也不能取下来。” 卫邑:“放回去,不要再给别人看了。” 谢涤初一边把锦囊又塞进了T恤里,一边点头说,“嗯嗯,因为是你,才拿出来给你看的,没给别人看过,今天来的一路上都是把拉链拉到顶的,志明哥还问我热不热。” 卫邑忍不住又摸了摸谢涤初的脑袋,“乖。” 谢涤初一把又拉下了卫邑的手,放回方向盘上,“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摸我脑袋了,你今天已经摸了我脑袋好多次了,再摸真的长不高了,你看我现在比你矮那么多,你是不是已经超过一米八了?” 卫邑:“184。” 谢涤初:“啊,这么高,怪不得。我才176啊。我高二的时候就175了,高三一年才长了一厘米,在镇上还不觉得,我还觉得我挺高的。除了陈默那个怪物之外,我告诉你,他现在已经有190了,在镇上超级显眼的啊,我经常都叫他高大怪。你这样挺好的,184,刚刚好,我要是能再高点,至少180就好了,现在感觉自己很矮啊。” 卫邑:“不会,刚好,可爱。” “啊啊啊~~~~”谢涤初张牙舞爪的转过身捏起了卫邑一边脸皮,“哪里可爱了,哪里可爱了。我是男孩子来的,哪有人说男孩子可爱的,是man,是man,是man,你快说我man,不说我不放手的。” 卫邑:“豪,豪,豪,咩,咩。” 谢涤初一愣,然后一阵狂笑:“哈哈啊哈哈……你干嘛学羊叫啊……突然扮可爱,杀伤力很大有没有。哈哈哈……”笑完之后又捂着肚子“哎哟哎哟”,“肚子都给你笑疼了。” 卫邑无奈的看了谢涤初一眼,虽然被迫扮了一次可爱,但是能看到谢涤初这么开心的笑脸,卫邑觉得一切都值得。这么多年,他就是想养得小孩无忧无虑的,他在心里感谢谢清玄。 千里之外的谢清玄,“阿嚏,阿嚏。谁在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清玄:哪个用你谢我,那是我养子来的,我从小养大的,什么叫“你就想养”,那是我养的好伐。你个小贼,觊觎我家的小草。 其实谢清玄一直都是个活泼的老道士。 ☆、第二十二章 在谢涤初的叽叽喳喳中,黑色的XC90一路向西驶去。经过了差不多五十分钟的路程,缓缓的驶入了一片旧屋区域,青瓦灰砖,平房建筑。 “这里的房子和我们镇上的好像啊。”谢涤初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房屋说道,“这是不是就是北京的四合院啊。” 卫邑:“是的。” “哇。”谢涤初惊叹出声,“听说四合院好贵的,最贵的要30万一方了。” 卫邑:“家里的祖宅。” 谢涤初继续惊叹:“就算是祖宅,当时不用多少钱,现在也是很值钱的,感觉住在这里,就是躺在钱上啊。30万在我们镇上,都够买我们观那么大三进院子的一套了,这里就只能买一方,万恶的有钱人。” 谢涤初一边感慨着,卫邑一边将车开到了路边的一扇红色的大门前,然后对着大门按了一个黑色的方块,大门就缓缓的向两边打开。谢涤初伸手将这个小黑快拿到了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个是门的遥控器吗?” 卫邑:“嗯,你再对着门按下。” “好。”谢涤初应完转身把遥控器对着大门又按了一下,向两边打开的门又缓缓的合上了。“感觉好先进啊。这些高科技产物我都只在新闻里听说过,还没有实际接触过呢。感觉我就是刘姥姥进城啊。” “呵呵,不,你是谢姥姥。”卫邑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换来了谢涤初的轻唾。 卫邑停好车,先给自己解开安全带,然后侧身又想帮谢涤初把安全带解开,被谢涤初阻止了,“我自己来。虽然我是谢姥姥,但是汽车我还是坐过的,自己会的,不用你帮我。”闻言卫邑也没有继续帮他,自己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把谢涤初的行李拿在了手上。 谢涤初下了车后,东张西望的,“这个院子好小啊,而且感觉不太像前院啊?” 卫邑走过去,又牵起了谢涤初的手,拉着他往左边的拱垂门走去,“这只是二进院的后罩房,以前是储物间,现在改成了车库。这边都是老式的旧房子,没有车位设计,停车很不方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住,正好二进院的后罩房又临着大马路,所以就改成了车库,方便停车。” 说着说着,卫邑突然发现谢涤初不走了。 卫邑回头疑惑的看了谢涤初一眼,“怎么了?” “我的天啊。”谢涤初往前一扑,贴在了卫邑的背上,然后三爬两爬的,整个人趴在了卫邑身后,双脚夹着他的腰。 卫邑微微一愣之后,一手拎着包,一手托住了谢涤初的屁股。 谢涤初:“卫邑,你刚刚讲了好长一段话啊,我好像都没有一次听你说过那么多话。这样很好啊,多说点话啊,你声音那么好听。” 确实是的,大概是因为卫邑很少说话的原因,他的嗓音略显低沉,但是绝不沙哑,而是透着磁性,现在谢涤初的脑袋贴着卫邑的脑袋,卫邑只要稍向谢涤初这边转头,就仿佛贴着卫邑的耳朵讲话,好听。 “呵呵。”卫邑的笑也好听,“那我以后尽量多说点话。你知道的,我不爱跟别人说话的,跟你一天的说话量,已经比跟别人一年还多了。” 谢涤初不自在的在卫邑的耳朵上蹭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句:“别对着我耳朵说话啊,痒死了。” 回应他的依然是卫邑的轻笑。 等谢涤初终于缓过来了轻微的不自在,发现卫邑把他放在了一间房的房门前。 卫邑:“你以后在京期间,就跟我一起住二进院吧。一进院的北屋是我叔叔的房间,而且一进院一直都是族长住的地方,我现在就住在二进院。三进院和四进院是族里其他人来京办事的时候住的地方。” 谢涤初从卫邑的后背跳了下来,转身背对着房门,下了几级楼梯,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这个院子一个拱垂门后后面的车库相通,另外一个拱垂门在正对正房的右手边,和通往车库的门正好成对角线,估计就是通往一进院的。北边是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没有倒座房,倒座房的位置是一条抄手游廊,游廊的护栏下栽了一排雏菊,现在不是开花时节,但是绿叶看起来也挺欣欣向荣的。院子的东南角栽了一棵桃树,有7、8米高了,树枝盘虬卧龙,感觉苍劲有力,树干很粗,依谢涤初看来,至少要他双手合抱才行。 谢涤初:“这棵桃树有不少年头了吧?看起来好大啊。现在还能结桃子吗?” 卫邑:“嗯,这是我叔叔出生那年种的,已经五十多年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结桃子了,一般桃树结桃子的时间就是十年到二十年左右,这两年每年都只结两三个桃子,还不怎么好吃。叶子也不怎么长了,前几年我刚搬进来的时候,找了我们组的植物专家来看,说生命已经差不多到头了。” 谢涤初:“啊,那多可惜。等我画张枯木逢春符,隔几天给他贴一张。” 卫邑赞赏的摸了摸谢涤初的脑袋。 谢涤初:“对了,我住哪间啊?你这里这么多房间。” 卫邑:“知道你要来之后,我把院子重新布置了一下。东边两间都改成了书房,一间是你的,一间是我的,中间是用书架隔开的,有个门洞相通。” 谢涤初:“哦,所以,虽然从外面看是两间房,其实已经打通了是吧?” 卫邑:“嗯。” “那西厢房估计也是这样咯。”谢涤初斜睨了卫邑一眼,仿佛看出了卫邑的小心思,不过卫邑的面色镇定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卫邑:“呵呵,是的。西厢里面彻底打通了,是个室内的练功房,我们平时可以一起在那练功。” 谢涤初也没有跟他计较,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只待自己以后慢慢证实。 “啊,我这小身板。自从你走了之后,也没人再教我其他功夫了,师父也就会打一套太极拳,还没我打的好。要是跟你练功,会不会是单方面被你虐打啊?”一边说着,谢涤初一边拿眼睛上下瞟着卫邑的身体,还动手又拍又摸的,“嗯,果然硬邦邦的,都是肌肉。”谢涤初在心里默默的想,“真是让人羡慕啊。” 卫邑拍了拍他的背:“胡说,我哪里舍得虐待你,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京城了。以后你如果进了特案组,虽然是特别顾问,但是事情忙起来,还是要出任务的,多锻炼锻炼身手,出任务的时候才能更安全。” 谢涤初:“嘻嘻,难道我不是跟你一起出任务的吗?你会保护我的吧。” 卫邑:“当然,不过自己还是要有自保能力。我这几年见到的意外已经很多了,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失误或者自己的大意也出什么事。其实按我的想法来说,我希望你不要加入特案组。” 谢涤初:“不要,我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而且据说特案组工资很高,我要养你,哼哼。”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谢涤初打断了卫邑未出口的话,“现在东西厢都有用处了,我只能住正房这边了,是吧,左边还是右边?” 卫邑叹了口气:“你呀……左边这间是一个小厨房,里面的灶台连着卧室的火炕,冬天的时候睡火炕很暖和。右边这间是卫生间,从卧室直接就能进去的,外面这个门也是假的。” 听卫邑介绍到这里,谢涤初眨了眨眼睛,语气充满了深意,“哦~~,只剩正房一间了,是你的卧室吧?那我睡哪?” 卫邑特别镇定、正经、不经意的说道:“你不是跟我一起睡吗?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睡的。而且火炕很大,别说睡我们俩了,再睡三个我们俩,都是够的。” 谢涤初故作震惊的看着卫邑,双手护胸,“我还未成年,你不能这么丧心病狂的对我出手。” “咳,咳咳……”卫邑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抬起眼撇了一下谢涤初,谢涤初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电了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进去放行李吧,你的衣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在左边的衣柜里,我的衣服在右边的衣柜,当然你想穿我的也行,就怕尺寸不合适。” “啧,啧,啧。”谢涤初一边向卧室走去,一边啧到,“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卫邑,果然老人家说的就是对,哑子心眼多……” 卫邑跟在谢涤初后面,又拍了一下他的后腰,很有点心思被人看穿的小心虚。不过谢涤初也没有对和卫邑一起住表现出抗拒,很欣然的就接受了这件事。 推开卧室的门,入目就是一个巨型的屏风,8扇扇面,画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故事。屏风的左边有扇门,通向刚刚说的北屋右边的卫生间,屏风右边的窗下放了太师椅三件套,旁边还有一个小长几,上面摆了一套茶具。转到屏风后面:“嚯,这个炕好大。”谢涤初被那个巨大的火炕吓了一跳。 “我就说这个炕很大吧,睡我们俩是绰绰有余的。”跟在他后面的卫邑说道,然后抬起右手,“这边是我的衣柜,炕上那个木柜里收的也都是我的东西。”又抬了抬左手,“这边是你的衣柜,炕上那个木柜就收纳你的物件了。现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收拾好了,木柜里还是空的,你以后有什么都可以放进去。” “嗯。”谢涤初看着卫邑甜甜一笑,然后从卫邑手里拿过了自己的包,坐到了左边的炕沿上开始往外掏东西,其实他的包里也没啥,就两本线装书,一本黄纸本,一支笔,一个钱包,就没了。 谢涤初打开木柜,恭恭敬敬的把两本线装书放了进去。“我的东西都寄了快递,按你给的地址寄的,这两天就应该会到了。师父把带到茅公观的复刻本都给我了,他说他游历完了,就回三茅观,所以不需要那些书了。还有你以前寄给我的各种专业书。衣服和一些随身小物也整理了一箱。全部打包有二十多箱呢……”说着说着,谢涤初的声音越来越低。 卫邑走上前,把卫邑的头抱着怀里,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师父的举动,意味着谢涤初以后就要独//立出来,自己生活了,幸好还有卫邑陪着自己,谢涤初伸手抱着卫邑的腰,心里告诉自己,就让自己软弱这一下下,雏鸟长大了,都是要离开家的。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除了出去觅食,就再没有离开四合院了,等到之前打包的行李书籍寄到,卫邑又陪着谢涤初忙碌了两天。看着被装的满满当当的新书房,谢涤初觉得心情很好,他打开随书寄来的一个木匣,里面满满的放着两叠纸符。谢涤初拿出纸符,分了一叠给卫邑,“你贴你那边,我贴我这边。每种符都有五张,把四面墙和天花板都贴上。随便贴在哪个地方都行,你要是嫌不好看,贴在书柜后面的墙上也没有问题。这都是些防虫、防蛀、防潮、防火、防震……反正各种防的书房专用符。”谢涤初龇嘴一笑,“都是师父画的,至少管用五年。希望下次能贴我自己画的符。” 卫邑点点头,很肯定的说:“一定可以的!” ☆、第二十三章 “啪,啪。”谢涤初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开心的说道,“终于全部整理完了。感觉比当初我和师父搬去小镇的时候,书多了很多。你看这一大柜子,都是你给我买的。幸好读书时候的教辅,我都留给了学校,要不然,这里的书柜可能还放不下呢。” “嗯,小初最厉害。”卫邑举起手想摸摸谢涤初的头,表扬他,结果还没碰到头发,就被谢涤初避了过去。 “都说了不要老摸我的头啦。而且你手脏不脏啊,刚贴了那么多符。我这头发太长了,很难洗的。”谢涤初有点嫌弃的看着卫邑的手,结果眼看着卫邑似乎放弃了摸他的头,收回了手去,又迅速的伸了过来,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然后挑眉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脸不难洗。” 卫邑这幅难得的调皮样,让谢涤初看得心痒痒的。 第二天八点,早已经起床做过早课的两人就坐上了卫邑的车,往城中心的方向驶去。在谢涤初到天京的那天,他就和仲衡通过了电话,约好了今天早上和他见面。 眼见车子行驶的方向越来越繁华,而且车速也慢慢的降了下来,最后和大流一起堵在了路上。谢涤初惊讶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塞车吗?” 卫邑:“嗯。” 谢涤初:“很厉害啊,这么多车一起停在路上。我们不是去特案组报道吗?” 卫邑:“是的。” 谢涤初:“那我们为什么一直向着人多的地方开?那天从机场去你家的路上,我觉得还挺顺利的啊,都不会塞车。” 卫邑:“在二环以内。” 谢涤初:“二环,就是市中心的中心了吧。居然在这么热闹的地方,我还以为会在比较偏僻隐秘的地方呢。” 卫邑:“大隐隐于市。” 谢涤初:“……好吧,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当卫邑将车开进了一栋一看就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金光灿灿的、牛气闪闪的大楼的地下停车库的时候,谢涤初还是觉得自己重新学习了一次“大隐隐于市”的意思。 将车开到专用停车位挺好,卫邑打开副驾驶座的储物柜,从里面拿了一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身份证件出来,挂好,轻揽着谢涤初的背,带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栋楼从外面看就是个特别高端的商业大厦,”一边走,卫邑一边向谢涤初介绍基本情况,“在里面也确实是这样的,有很多跨国的大公司都在楼里有办公区域。整栋楼一共有大大小小上百家各类型公司,就连世界500强企业也有不下二十家,我挂职的公司,也是一间世界500强企业。” 谢涤初的一双猫眼因为惊讶显得更加圆了。 卫邑按下了电梯的按钮,“所以这里的安保也特别严格。虽然你是看到我的车直接开了进来,那是因为我的车牌号码早已经在大楼保安处做了登记。要是外来车辆,会被指引去另外一处停车的。” 两人走进电梯的同时,卫邑又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然后扬了扬脖子上挂的身份牌,“要是没有这个,你在这栋楼里寸步难行。所以,虽然你跟着我的车进来了,还是得去一楼的服务台,先办理一个临时出入证才行。等你办好入职手续了,你就会也有一个这样的身份牌了。” 谢涤初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你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在世界500强的企业上班。” 卫邑:“……”其实很少来“上班”的卫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好说的。 谢涤初被震惊过后,又激动的拉着卫邑的衣袖,“那就是说,以后我也是世界500强企业的员工了?”这句话有点大声,再加上两人早就出了电梯,现在正在大厦的大堂中行走,所以引来了附近的人的侧目。不过大家发现了谢涤初非常脸嫩(废话,还不够18岁呢),知道这是个新来的,都发出了善意的微笑。当然,想的多的对于谢涤初这么年轻就能拿到世界500强企业的offer,感到非常佩服,甚至还有点小妒忌,都想知道到底是哪家企业招了个神童进来。也有小心眼在心里嘀咕:“智商高不一定情商高,能进来还不知道能呆多久呢。”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谢涤初的好心情,当他发现自己表面上是在一家世界500强企业上班时,心情真是快乐到飞起。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还没有满18岁的少年,虚荣心和好胜心还是有点的,“嘿嘿嘿嘿,可以打电话跟陈默吹嘘了,嘿嘿嘿嘿~~~” “好了。”卫邑打断谢涤初的傻笑,“我们到服务台了。” 两人站在服务台前,谢涤初主动和站起身的前台小姐打招呼,毕竟不能指望卫邑和陌生人多说话,“你好,我是来新公司报到的,想先在这里办个临时出入证,要怎么办?” 有礼貌的人谁都喜欢,再加上扬着一脸笑的小少年看起来那么可爱,虽然这么年轻的新员工让前台小姐有点纳闷,但她还是尽责的拿出登记表,摆在了少年面前,为他说明:“你看这里,你按上面的要求填下你的姓名、身份证号码、电话、要去哪间公司、去那里的原因。就可以了,我这里会给你发一个临时的通行证,等你下来的时候,把临时通行证还给我就行了。” “嗯嗯,”谢涤初连连点头,“好的。”说完,谢涤初又转向卫邑,小声的说道,“我们公司叫啥名字来的?你好像没有告诉我,而且,我还没有电话啊,怎么填电话号码?我就说忘了什么事情,应该先去办个电话的。这样也方便师父找我,虽然师父也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卫邑:“公司的名字叫‘龙腾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电话你先填我的吧,公司会给每个人配发电话的,所以我才没有带你去买。” 谢涤初低着头认真的写着,没有注意到旁边客服小姐艳羡的目光,“龙腾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现在可是世界500强里排名前50的存在啊,就是做网络通信、计算机和手机的,怪不得人家一进公司就能配发,不用自己买。这栋81层高的大厦,最上面18层都是他家的,真的非常厉害。 填好资料,领了临时出入证,谢涤初就跟着卫邑往龙腾专用电梯区走去,大厦太高了,就连电梯都分了四部分,低区停1到21楼,中区停1、22到42楼,高区停1、43到63楼,龙腾专用电梯就停1、64到81楼。 进入电梯,按下80楼的按钮,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终于只剩谢涤初和卫邑两个人了,谢涤初自以为隐蔽的微微松了口气。 “呵呵,”听到笑声,谢涤初迅速抬头,目光锁定那个在笑的人,然后瞪了他一眼。 “不要紧张,这里的人都很忙的,大家没有那么多功夫注意你。”卫邑轻声安慰他道。 “谁,谁紧张了。”谢涤初犹自嘴硬。“我就是没来过这么高端的地方,感觉不太自在而已。” “好,好,好,你不紧张,是我紧张好吧。”卫邑自从解锁了讲长句子功能,哄起谢涤初是越来越顺口了,“我紧张你马上就要跟我做同事了。” 谢涤初对着卫邑做了一个鬼脸,就不再理他了。 电梯越过60楼,继续往上走。 “谢涤初。”卫邑突然转换口气,严肃而正经的叫了谢涤初的全名。 谢涤初也不自觉的认真的看着卫邑,不过眼神里还带着少许茫然。 卫邑:“从这个电梯走出去,见过仲组长,你就会成为我的同事了,这是一份危险的工作,但也是一份维护人间正义的工作,我希望你在答应仲衡之前,能再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我,才接受这份工作的。” “嗯。”谢涤初郑重的点头。电梯门在两人的沉默中缓缓的打开了,映入谢涤初眼帘的,就是一片紧张而繁忙的景象。 “虽然最上面18层都是‘龙腾’的地盘,但是只有最上面两层是特案组的。”卫邑小声的向谢涤初介绍到,“具体说其实只有最上面一层是特案组的,这层属于国安局。因为你还没办入职手续,所以我们只能坐电梯到这层,然后走楼梯上去。等你证件办好了,就可以直接坐电梯上81楼了。” “嗯,好的。”谢涤初也小小声回应着卫邑。 从楼梯上到大厦的最高层,81楼。这层的人明显的比80楼少了很多,整层楼都是开放式的设计,没有一堵墙壁,但是又有各种隔断,把空间分成一个一个的独//立区域,而且每块区域各有特色:有用竹子搭了一个竹屋的,四面开窗;有用粉纱围了一个充满梦幻的女性空间的,粉纱无风自动,还有暗香轻浮;最夸张的是有人栽了棵大树,搭了个树屋…… “哇,这个搭树屋的真的太厉害了,他是怎么在办公楼里种这么大一棵树的?”谢涤初感叹道。 卫邑:“假的。” 谢涤初:“呃。我知道,但是你就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太没有情调了。” 虽然被卫邑给冷场了一下,但谢涤初还是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打量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空间造型。直到被卫邑带到了一个吧台前。 只见卫邑敲了敲台面,说:“老大,我带谢涤初来了。”然后卫邑就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吧台和后面的酒柜向两边分开,中间出现了一条楼梯。 卫邑看着谢涤初的呆样,不禁面露微笑,他早就知道特案组的各种奇特之处能给谢涤初带来一些惊喜,所以特意不告诉他,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等到两人都踩上楼梯的时候,酒柜和吧台又缓缓合拢了,而上了几级台阶的两人,就站在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嗯,一间看起来特别正常,特别像办公室的办公室,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 办公桌后正在奋笔疾书的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先坐下,我这里还有一点,马上就处理完了。” “好。”谢涤初刚回答完,就被卫邑拉到双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卫邑就自动自觉的开始自己泡茶了,烧水、烫杯、放茶叶、泡茶、撇泡、公道杯、分杯。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谢涤初有一次目瞪口呆,“卫邑~,你会不会太自然了,这是别人的办公室。” “呵呵,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会泡茶。”那边办公暂时告一段落的仲衡放下笔,走过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这是我去了你们那,看你师父泡茶特别有味道,我就也备了一套,但是我实在没有那个闲心,每次也就卫邑上我这里的时候会泡两泡茶给我喝喝了。” “哦,哦。”这还是谢涤初第一次见到仲衡,上次仲衡去小镇找谢清玄的时候,谢涤初还在上课。他好奇的望着这个据说可以一个打八个特种兵的人,感觉他看起来很斯文,身上的气息也很纯净,还让人隐隐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这位小朋友想必就是谢涤初了。”仲衡对着卫邑说,但眼睛却是看向谢涤初的,“你今天跟着卫邑过来,想必已经想好要正式接受特案组的工作了?” “是的,虽然我还不清楚我能做什么,但是我想维护人间正义。”谢涤初清晰而郑重的说道。 听到谢涤初的话,仲衡也不自觉的更加端正了态度,“好!我们特案组就需要你这种有活力的小朋友。正好,这里有个案子,今早才交到我这里,我看了下,应该不太难,就给你先练练手,让卫邑带着你。” “呃。”谢涤初今早第N次被震惊到了。“这,也太快了吧,我都还没正式入职,就接任务了?” “入职手续等会让卫邑带你去办,”仲衡笑的像只老狐狸,“工作可以先接着嘛。又没叫你马上就出发。反正下面交上来的事,都是至少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最长的可能都几年了,也不差那一两天的时间了。” ☆、第二十四章 刚从仲衡的办公室出来,谢涤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哪里是你的办公室啊?” 卫邑突然神秘一笑,笑的谢涤初呆愣了一下,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带着谢涤初往左边走去,绕过了电梯,刚刚在后面被电梯挡着的空间展现在谢涤初的眼前,然后谢涤初的嘴巴就越张越大:“啊……” 谢涤初猛的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扭头激动的看着卫邑。 “好了,不要太激动,就是外面看着像而已,里面其实就是个办公室。”卫邑拍拍谢涤初的脑袋,拉着谢涤初向“三茅堂”走去。没错,在这层楼的北边,白墙灰瓦、飞檐斗拱,虽然门窗的制式都要比实物小,但这分明就是一间小小的微缩“三茅堂”,门上的牌匾和两边的对联一应俱全,推开由六折变两折的木门进去室内,谢涤初突然就笑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外面看着像而已,哈哈哈哈。”原来微缩“三茅堂”里面,果然就是一个正宗的办公室,文件柜、办公桌、电脑、文具……不过在办公桌后面的墙上,还是挂着一副三茅真君的木板阴刻,和三茅堂里面那副也是一模一样的,两边也是挂着两条竹刻的对联。 谢涤初笑嘻嘻的在卫邑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呵呵呵呵~~”谢涤初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他忍不住戳了一下卫邑,小小声的问道:“你为啥要把办公室建成三茅堂的样子啊?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嗯。”过了好一会,卫邑也回答了一声,然后耳朵慢慢的就变红了。 谢涤初看着卫邑通红的耳廓,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声:“你就这么喜欢我?” 这下卫邑不但耳朵红,整个脸也慢慢变红了,不过他终归还是看着谢涤初,认真的回答道:“嗯,喜欢!最喜欢了。” “嘿嘿~~我也最喜欢卫邑了!”谢涤初大声的说着,两只猫眼笑得微微的眯着,两颊晕上了淡淡的粉红,好看极了,卫邑看的有点呆,不自觉的接近了谢涤初。 “啊,”谢涤初突然叫了一声,“你把办公室建成这样,那我要怎么建啊?” 卫邑被谢涤初的惊叫突然震醒,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叹息谢涤初的不解风情。“再加张桌子就好了,这里这么大,我们可以一起工作的,反正我们属于特别顾问,也不经常呆在这里。” “嗯。”谢涤初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你这个提议甚合我的心意。那,现在我们就先去把我的入职手续办了?” “走吧。”卫邑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卫邑带着谢涤初去了技术部,办理入职手续。一开始,谢涤初对于去技术部办理入职手续不是很理解,一般来说,入职手续不是应该在人事部办吗? 直到看到技术人员拿了一支特别高科技的针出来,谢涤初都还是懵的。 技术员:“手。” 谢涤初伸手:“哦。” 技术员:“有点痛,忍忍。”拉住手,推高衣袖,“啪。”一针打完。“好了,出入证还要5分钟。” 谢涤初:“……” 谢涤初都还没来得及呼痛,技术员就转身离开了。 谢涤初一脸迷茫的看着卫邑,举起刚被打了一针的手给卫邑看:“这是干什么?” 卫邑拿起谢涤初的手,对着刚被打了一针的地方吹了几下,“呼呼,就不痛了。” 谢涤初用闲着的手戳了卫邑的腰一下,“我不是说痛啊,是为啥要给我打针啊?” “刚才那个不是普通的针剂,是打了一颗微型芯片到你的体内。芯片有身份识别和卫星定位的功能。这个身份证明,”卫邑扬了扬脖子上挂的工作牌,“只是这栋大楼的身份识别牌,用这个也就像刚才一样,最多上到80楼。芯片打进去后,就能直接来81楼了。而且我们的工作比较特殊,这个芯片的超强定位能力,不但能突破绝大多数屏蔽,而且就算你在地下两千米,也是能被感应到的。并且更为安全的是,只有技术部这里的机器,能识别芯片信号,对于其他任何信号追踪器来说,它都是隐形的,不存在的。” “哇,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谢涤初星星眼的看着卫邑,“我一直以为我来的是个复古的神秘流派的地方工作,结果它居然这么高科技。我感觉我可以再去选修一个计算机技术啥的。要科技和迷信,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卫邑无语的看着谢涤初:“……” “但是,天京大学的理工科好像不是特别强啊,我是不是应该去旁边的菁华大学学计算机啊?但是我可以去那学吗?据说我们单位好像很厉害,是不是可以帮我去那边搞个听课证明啥的?”谢涤初正在苦恼的思考着怎样才能多学点东西。旁边就想起了幽幽的一个男声。 “你想去菁华计算机系上课吗?我可以帮你啊。” “嘿,”一时没有留意被吓到的谢涤初一下躲进了卫邑的怀中。当他拍着胸口回头看的时候,刚刚给他打针的技术员手里拿着一个工作证正站在他身后。“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死我了。”谢涤初小声的嘀咕道。 “对不起。”仍然是平板无波的幽幽男声,技术员开口道:“我的导师是菁华计算机学院的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你要是想去那里旁听的话,我可以让导师给你开一张旁听证。” “啊,好的,谢谢啊。”谢涤初有点意外,开心的跟技术员道谢,“还没有请教,先生贵姓?” 技术员:“哦,我叫甄翟。” “真宅?这是什么名字?有人自己说自己真宅的吗?”谢涤初疑惑的问。 甄翟:“是甄别的甄,姓翟的翟。我爸姓甄,我妈姓翟。他们就给我起名甄翟……” “……你爸妈真是心大啊……”谢涤初讪讪的说道。 告别了技术员甄翟,谢涤初和卫邑又回到卫邑的办公室,开始研究刚刚仲衡交给他们的文件夹。 打开文件夹,第一页是一张身份简介,写着人物的生卒年月日,家庭成员,生平简介之类的,右上角贴着张两寸的证件照。死者:陆仁佳,男,32岁。死亡原因:心脏骤停。 谢涤初盯着那张两寸的证件照,“眉长耳大,承浆有窝,三庭均匀,人中清晰有势……不是短命之像。” 然后他又翻过了第二页,第二页夹着的是几张照片,有死者的死亡现场的各个角度的、特写的,还有解剖实验室的,其中一张心脏解剖照,清楚的显示出死者的心脏中央发生了爆裂,本来结构清晰的心室现在一塌糊涂。爆裂的范围非常小,大概直径只有一厘米多一点。但是心脏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就这一厘米的伤害,已经足以让人心脏骤停失去性命。 谢涤初盯着那张心脏解剖图,表情严肃。过了足足十几分钟,他才翻过了所有照片,看下一页案件介绍:死者是某高科技公司的高级技术人员,已婚,有一儿一女,分别是五岁和一岁。因为死者从事的职业压力大,工作量高,所以公司对他的健康状况也特别关注,不但每半年有一次体检,而且有健身补贴,工作时间也被强制规定每天不能超过十二小时。 “这间公司看起来还蛮人性化的啊。虽然十二小时的工作时间也很吓人,但是这只是工作时间上限,还有健身补贴。而且这里也说了,他每周会进行两次健身,体检时心脏也从来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他心脏骤停,猝死之后,他老婆和公司主管都提出了司法鉴定,要求尸检。” 谢涤初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抬头看着卫邑,“欸,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讨论的?不是说要你带着我工作的吗?” 卫邑认真的看着谢涤初:“小初,你知道我一直以来为什么不说话吧?” 谢涤初好像突然相通了什么,认真的点了点头。 卫邑:“所以,所谓的我带着你工作,其实就是给你当打手的。呵呵。应该是你带着我工作才对。而且,除非是真的会危及到你的性命,否则,我都不会给你任何提示。都是你说啥我就干啥,你叫我往左,我绝不往右,你叫我打女人,我也绝不会手软。” 谢涤初:“……” “干嘛讲的好像发誓一样啊,”谢涤初不自在的扯了扯耳朵,“而且,要是大坏蛋是个女人的话,那还是一样要打的,现在不都讲究男女平等吗?哪能只打男的,不打女的呐。” “对了,你现在可以一个打几个特种兵了?我记得你之前介绍仲头的时候是说他一个打八个,你只能一个打三个的,现在应该已经不止了吧?” 卫邑:“嗯,现在可以打五个了。只用人类的力量的话。” 谢涤初一下跳了起来,扒到了卫邑的身上,就想动手扯开卫邑的上衣:“什么叫人类的力量,难道你不是人?这么多年,你终于露出真实面目了。妖怪,快现行……” 卫邑手忙脚乱的阻止谢涤初的动作,终于把他禁锢到自己怀里后,无奈的说:“什么叫不是人啊,我不是人是啥?我是说,不用特殊能力的话,可以一个打五个。要是运用未卜先知的能力,一个至少可以打十个八个吧。不过打完估计我至少也要躺半年。不过这还是算轻的,并不会对寿命有碍。” “哦!”谢涤初一脸凝重,“那你一定不要用。我会认真锻炼身手的,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还会成为你的好帮手。” “呵呵,你傻不傻。”卫邑松开了谢涤初,整了整他的衣服,“我才是你的帮手好不好,我都听你的指挥啊。” “哦,对。”谢涤初这次更加凝重,“那就是我一个人,身负着我们两人的性命,以后考虑事情,要更加慎重才行。” “呵呵,说你傻你还真的傻。”说着卫邑忍不住又抱紧了谢涤初,微热的呼吸喷在谢涤初的耳朵上,悄悄的染红了他的耳朵,“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我也想陪着你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第二十五章 “好了,干正事,我继续研究案情了。”谢涤初推开卫邑,拿起卷宗继续往下看,如果不注意到他红红的耳朵,还是会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挺有说服力的。 尸检的结果,就是发现了心脏中间有个大概直径1厘米的爆裂处。谢涤初摸摸下巴,心脏中间有伤,但是周边的心脏组织完好无损,这个怎么看都不正常啊。而且是在家中发的病,当时身边只有家人,应该也不是近身作案,因为有的功夫高手,贴身的话,隔山打牛,也是能震伤心脏从而造成死亡的,不过这都是高高手了。 谢涤初继续往下看,猝死前一个多月,死者曾经声称自己遇到鬼,说身边老是有黑影缠绕,又在大热天的感觉十分阴冷。后来经人介绍了一个高僧,帮他驱邪,就好了。一直安然无事,直到一个多月之后猝死。 “嗯,怎么看这里都很可疑。”谢涤初对着卷宗念念有词,“事发地是哪来着?”谢涤初在卷宗上翻来翻去的找了一下,“哦,粤省,B市。那里确实好多高科技公司。”说着谢涤初就转向了卫邑的方向,“听说那里有个华强北,是个有钱就可以买到任何黑科技的地方?” 卫邑正坐在沙发后面,刚泡好茶,他冲谢涤初招招手,谢涤初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抓起茶盏就倒入口中,卫邑一时侧目,“你跟着谢道长熏陶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牛饮?” 谢涤初推推杯子,示意卫邑再倒一杯,“等我像他那么老的时候,也会像他一样道骨仙风的。” “哪里有说的那么牛,”卫邑给他又倒了一杯茶,“都是唬人的噱头,虽然确实是有些有意思的东西,不过还是山寨货多。你要是想要啥黑科技,让甄翟给你做,他那里到是有很多好货。” “真的?!”谢涤初两眼放光,“真的什么都能做吗?那让他给我做个自动画符机可以吗?现在每次给人画符,我都要忍者巨大的羞耻……”说着谢涤初特别不好意思的脸又红了。“要是有个自动画符机,就完美了。” “你倒是想得美。符箓要产生作用,不仅仅是画出来就行了,也要看画的人是谁,要不然直接印刷不就行了吗?哪里还需要人手画。”卫邑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而且,我觉得你快要摆脱你‘灵魂画手’的身份了,要不然你明早画枯木逢春符的时候仔细体会下,我昨天就觉得你的符好像看起来没有那么扭曲了。” “嗯?你说真的?”谢涤初看到卫邑点了点头。“那我明早要好好体会体会。老实说,师父说等我18岁的时候,他要来跟我交代些事情,我就觉得有古怪。” 卫邑:“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涤初:“要是不直怎么办?” 卫邑:“不直啊,那就调转船头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谢涤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把卫邑看来看去,差点看到卫邑起毛,才说了句:“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卫邑。我还以为你要是不直就打到他变直呢。” 卫邑:“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是斯文人。而且对于我来说,你的安全最重要,其他都要靠边站。” 谢涤初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心里想的是,这个卫邑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进化的这么快,情话一套一套的,张嘴就来,真是让人受不了。 两人在特案组系统里定了明天下午去粤省B市的机票,就回四合院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涤初就在书房的长案上摆好了架势,准备开始画枯木逢春符。虽然他画出来的符扭曲的让人一言难尽,但是画符的功底还是十分深厚的,一张符,也就花了五分钟就画完了,这还包括开笔的时间。 看着眼前这张依然丑的有个性,但是已经慢慢顺眼的枯木逢春符,谢涤初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符里的灵气,“嗯,确实是进步了,不是我自己被丑习惯了。这张符,至少应该有十天的功效了。” 说完抬起头看着卫邑,“其实我之前也发现我画的符箓看起来越来越顺眼了,不过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被丑习惯了,嘿嘿。”谢涤初不好意思的抹了一下脸。 然后他又走到桃树边,手抚着树身,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前天贴的符的功效,惊讶的发现滋养的灵气至少还能支持十几天。没理由之前的符比现在的符功效还足的啊? 卫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是叠加的功能,你下的第一张符箓的功效就应该已经提升了,你到这里之后,已经拍了三张符下去了,所以现在枯木逢春的效力有十几天也很正常,你这张符再拍下去,我估计到下个月,你都不用再画枯木逢春了。” “嗯,嗯,嗯。”谢涤初连连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估计到月底我们就回来了。师父说等他帮我填完高考志愿就要开始云游了,先回三茅观看看,然后就来京城找我。” “这样说起来……”卫邑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你画出来的符,非常特别。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同种符箓的作用时间,可以叠加的,最多是效果上,可以部分叠加。” 谢涤初一脸迷茫的望着卫邑,“这样说来,我还有特别技能?……” 卫邑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再继续观察,不过就不要随便说给其他人听了,除了你师父。” 谢涤初也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认真的点头应道。 下午两点二十五,两人准时搭上飞往粤省B市的飞机,五点四十五分降落在B市机场。走出机场,谢涤初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我的天,才六月份,就这么热了。”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调动内息,希望“心静自然凉”。 “B市已经接近祖国大陆的最南端,确实比天京要热很多。但是这里是海滨城市,其实又比粤省更内陆一些的城市要好些,至少不算太闷。”卫邑扬手招了一部的士,拉着谢涤初上了车,车上的空调瞬间拯救了谢涤初。 “南山区东滨路刑侦局。”卫邑一上车就对司机说。 “果然啊,我看到别人说‘性命是空调和雪糕给的’,本来还觉得太夸张,不过这里真的太热了,你热不热。”谢涤初说着就抓起了卫邑的胳膊,“欸,你怎么这么凉快。”说着谢涤初就不自觉的向卫邑靠近了,贴着他坐在座椅上。 “呵呵,两位第一次来B市吧。”司机大哥看到谢涤初这么活泼,也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第一次来啊。”谢涤初见到有人跟他说话,也自然的搭话道。 司机:“来深圳旅游的吗?看你们这么年轻,是刚刚高考完吧。” 谢涤初:“司机大哥你好厉害。确实是刚刚高考完,顺便来B市玩玩,我还从来没有来过。” 司机在倒后镜里好奇的看了谢涤初好几眼,“你们家大人也蛮放心的啊,让你们俩一起来旅行?” 谢涤初有点疑惑,“为啥不放心,都已经这么大了,难道还会被人拐了?” 司机猥琐的笑了笑。“你们来旅游还去刑侦局?” 谢涤初觉得司机看起来怪讨厌的,就有点不是很想理他:“哦,住那附近。” 之后司机又搭了几句话,谢涤初都敷衍的应付一两句,卫邑更是除了一句地址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声。 忍受了四十多分钟的士司机古怪的笑容,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车子一停,谢涤初就迫不及待的给钱下车。看着汽车开走的尾气,谢涤初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那个司机笑的太可怕了,好像我们俩有什么奸情一样,他到底脑补了什么啊。” 卫邑把谢涤初扎在脑后的长马尾扯到了前面,“我想,他是脑补了我们俩早恋,私奔之类的吧。” “不是,我除了头发长,哪里看起来像女的了?声音也不像啊。他是瞎的还是聋的啊!”谢涤初反应过来卫邑说的话,气的跳脚,指着司机离开的方向恨恨的说道。 “好了,我们先进去跟B市这边的刑警打个招呼,然后再去酒店安顿下来吧。”卫邑率先走进了B市刑侦局的大门,虽然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半,刑侦局里还是人来人往,大部分的警察都还没有下班。 刑事警察一直都非常辛苦,就算工作时间写着是早九晚五,但一旦有案子发生,就要随叫随到、及时破案,保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每晚能回家睡觉,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福利了。 走到咨询处,谢涤初面带微笑的向柜台后面的警察问道:“同志,您好。我们是天京国安局特案组的,刚刚才到B市,之前已经跟你们刑侦局重案组的黄队长联系过了,他让我们直接来刑侦局找他。” “请问两位的姓名?”值班警察有礼貌的问。 “我叫谢涤初,他是卫邑。” “嗯,是有两位的名字在预约名单这里。那请两位在这里做个登记。”说完值班警察递了一本登记簿给谢涤初。 谢涤初依着登记簿上的指示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身份证号码和电话。然后又把笔递给了卫邑,等卫邑也写完后,值班警察就指示两人往右边上电梯,去六楼,出了电梯后左转,右手边第5间办公室。 “哦,好的,谢谢。”谢涤初一边道谢,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重复了两次刚刚值班警察给的路径指引。 经过了一番周折,两人终于站在了目标办公室的门前,门上挂了一块牌子:重案六组。 “这个,好像电视剧的名字啊。”谢涤初指着牌子说,然后又解释了一下,“我没有看过,是陈默很喜欢他,他课间啰啰嗦嗦讲给我听,被我揍过好多次,打扰我学习。” 卫邑赞赏的摸了摸谢涤初的脑袋,然后伸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扣扣。 “请进。”办公室里响起一个清朗的男音。 两人应声推门走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办公室里没下班的人还有十几个,离门最近的一个警服警察看到两人进来,站起身迎了过来,和刚刚一样的男音问道,“请问两位有什么事?” 谢涤初面带微笑的对他说道:“你好,我们是特案组的,跟黄道忠,黄队长约好了今天下午来这里找他。”说完谢涤初掏出了自己特案组的工作证件,递了过去。 警服警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接过证件认真检查了一遍,“你好,你好,原来两位就是特案组的专家,没想到这么年轻,黄队已经等了两位一天了,两位请跟我这边来。” 谢涤初和卫邑跟在警服警察后面,向深处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后,带路的警服警察对着办公室里面道:“队长,京城特案组的两位专家到了。”说着,就推开了门,将卫邑和谢涤初让了进去,然后对着两人笑着点了点头,将门在两人身后带上。 重案六组队长黄道忠坐在办公桌后,国字脸,皮肤深麦色,眉间三条深纹,双眼微微泛红,看得出来这几天因为烦心的事情,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看到两人,队长黄道忠的脸色似乎更加凝重了,他大概也有点意外两人的年纪。尽管如此,黄道忠还是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绕了出来,向两人伸出手:“两位好,两位是特案组的专家?先请这边坐。”说着就将两人让到了角落的沙发上。随后又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白水放在两人面前,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依然是谢涤初开口说话:“您好。我们是今天才到的国安局特案组的,专家不敢称,我叫谢涤初,他叫卫邑。”说着指了指卫邑,卫邑向黄道忠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谢涤初:“黄队,我们也不跟您客套了。”谢涤初看到黄道忠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昨天我们才接到这边的资料卷宗,昨晚研究了一下,今天就直接过来了。”说着谢涤初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卷宗。“我想,从这份卷宗交上来,到今天,贵处应该又经过了进一步的侦察。有什么结果是可以补充的吗?” 黄道忠接过那份卷宗,随手翻了一下,然后走回办公桌,也拿起了一份卷宗,直接递给了谢涤初。谢涤初接过之后,认真的翻看,两份卷宗大同小异,唯一有的更进一步的侦察结果,就是他们找到了那个帮他驱邪的“高僧”,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和尚,是个社会闲散人士,有人花高价请他假扮高僧。经这个假和尚交代,当时找他的人,给了他十万块钱,还有假扮高僧的全套行头,他其实就是穿着整套行头,去到死者(当时还没死)面前,装模作样的念了一遍经,拿着铜镜照了一下,而已。要是这样都能杀人,那真是,太冤枉了。 在找到假和尚前,重案组还找介绍和尚给死者家属的人问过,他说这个和尚也是别人介绍的,就是有次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人提起XX寺有个和尚是有真本事的,开光念经都特别有效,刚好第二天他就知道了死者身边的诡异事情,所以就顺口推荐了这个和尚,他其实根本就没见过和尚。 而重案组去到寺院,找到和尚,结果和尚说根本没有去过给死者驱邪。拿照片给死者家属看,也说看起来是有点像,但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这个假和尚也是重案组的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出来的。 谢涤初对着卷宗想了一下,然后对黄道忠说:“黄队,我们明天想看看死者,然后再去死者家看一下,跟他的家属了解些情况。您看可以吗?” “可以。”黄道忠点了点头,“案发至今已经有十天了,死者的尸体一直在法医室的冷冻柜里,明天我让人带你们先去法医那。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只管开口。其实这次案件,我们是有犯罪嫌疑人的,但是这个嫌疑人除了作案动机,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疑点……” “哦?那行,你先不用告诉我们嫌疑人是谁,我们先查一下,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再对一对。”谢涤初也不问警方的嫌疑人是谁,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位黄队长,不是特别相信两人,谁让他们看起来那么年轻呢。 因为新的卷宗,除了三份口供之外,也没有其他新的线索。所以谢涤初也没有再要一份,只问黄队长拿了三人的联系方式就告辞离开了。 到了酒店安顿下来,谢涤初还在愤愤不平,因为刚刚在前台,谢涤初说开一间双人房的时候,服务员惊讶的眼神,还跟他确认他是否满18岁,特别是看到他身份证上未满18的真实年龄,还很直接的跟他说,他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要是受到什么胁迫,可以跟她说,他们这离公安局刑侦队很近的,直到谢涤初咬牙切齿的点着身份证倒数第二个数字给他看,“我是男的,谢谢关心。”服务员惊讶的瞄了瞄他的长马尾,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长这么可爱,男的也不安全啊。” 看到谢涤初抱着自己的长发嘀嘀咕咕,卫邑忍笑忍的很辛苦,“好了,人家也只是在公安局旁边呆久了,正义感强而已。” “我其实还是很开心别人的关心的,但是她觉得我是受到了胁迫,不就是觉得你是个坏人吗?你长得这么一表人才,又帅又好,哪里像坏人了。”谢涤初还是觉得很不开心。 “呵呵~~~”卫邑笑的很开心。自从跟谢涤初重逢之后,私下里,卫邑的笑容几乎就没有断过。“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个服务员不被外貌所迷惑,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卫邑后面的话,谢涤初已经听不见了,他正被“情人眼里出西施”震的头晕脑胀,“谁,谁是你情人了,胡说……” 卫邑满满的情意,但是又不想吓着谢涤初,只能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脸,“好了,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明天第一次出现场,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说到正事,谢涤初马上就回了神,虽然看着卫邑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先把“情人”抛在脑后,要尽快解决眼下的事情。 谢涤初拿出三人的联系方式和身份信息,想了想,又拿出自己的黄纸本和墨水笔,先是在三张黄纸上分别写下了三人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和联系方式,然后又将黄纸反了过来,在背面画下了一个求真符,这是一个杂符,没有什么实际的功效,就是想看看这三者是否能对应上。真和尚和介绍人的信息都没有问题,但是假和尚的那张符却无火自燃了起来。 “嗯?”谢涤初摸着下巴,盯着燃烧的符纸,认真的想着什么。然后掏出了手机,打了几行字发了出去。收起手机后,谢涤初把使用过的符纸处理好,一回头,看到卫邑坐在沙发上,就着旁边的落地灯,看着一本书。白皙纤长的手指翻过书页的样子,就着昏黄的灯光,实在是,谁家璧人风神秀异。谢涤初看得有点痴,直到卫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呃,没事,我先去洗漱。” “嗯。”卫邑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直到出来浴室的关门声,卫邑才又抬起头,盯着浴室的门,愉快的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再次来到刑侦局里的重案六组,黄队长赶去总局汇报工作,派给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便衣小张。小张一见到他俩,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递了一份文件给谢涤初,“谢专家,这是你要的假和尚的所有资料。” 谢涤初接过资料,没有马上打开,而是说道:“你不要叫我们谢专家,卫专家的,听着怪瘆人的。我们俩年纪小,你就直接叫我小谢,叫他小卫就行了,或者直呼姓名也可以。我就叫你一声张哥,你看怎么样?” “呵呵,好。这样大家都自在,老实说,你们俩真是看起来太小了,叫专家我也觉得怪不自在的,现在这样挺好的,小谢。”小张显得放松了很多。 “张哥,呵呵。”谢涤初叫完,觉得有点傻,于是也不多说,低下头认真看着假和尚的资料。 假和尚叫赵占龙,今年48岁,祖籍赣省,18岁就离开老家,到处流窜。最开始在工地上干活,后来嫌弃活重钱少,又自恃膀大腰圆,开始帮人看馆子,做保镖,腌臜的事情干了不少,现在年纪渐渐大了,体力没有那么好了,别人也不要他看馆了。他就回到老家,在当地横行霸道的,很是让人讨厌。这次找到他的人,是因为他和老和尚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而且又是个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干的人,所以被从千里之外的老家,找到这里来骗人。 谢涤初看着这份资料,除了更详细外,基本资料和昨晚自己得到的一样,“那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谢涤初问道。 小张:“哦,因为他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他动手杀害了死者,我们还是申请了逮捕令,最长可以羁押他三十日。现在他正在这栋楼后面的看守所里。” 谢涤初一脸惊讶的看着小张,“原来他就在这栋楼里,那你们黄队还给他的联系方式给我。考验我呐?” 小张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不是你没问吗,你看你一问,我不就告诉你了。” 谢涤初也没有和小张过多计较,说道:“那走吧,我们先去会会这个人。” 小张一边带着两人往看守所走去,一边好奇的看了卫邑一眼。谢涤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卫邑:“怎么了?” 小张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直都没有听到小卫出声,所以有点好奇。” 谢涤初:“哦,你说这个啊,卫邑不喜欢说话的,我们组里的人一周都不见得能听到他说一句话。不过他身手很好的,主要是来保护我的,我比较脆皮,哈哈。” 小张:“这个还真没看出来,小卫的身材也不显得很壮的样子。不过你也看不出来是干刑侦方面的专家。你们这两个年轻人,还厉害啊。” 谢涤初摆摆手:“你不要再恭维我们了,我们也不是干刑侦方面的专家,就是有些特殊的本事,在这个事情上,刚好可以帮上忙而已。” 差不多走到看守所的时候,谢涤初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微微沉思了一下,跟小张说:“张哥,这样,你帮我找间有观察室的审讯室,你去审讯赵占龙,我先在旁边观察他一下。” 小张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去申请审讯室吧。” 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小张带着赵占龙进了审讯室。 小张:“姓名?” 赵占龙:“我说领导,你们警察是不是都健忘啊,每次进来都要问一次姓名,我都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了,又不可能出去改个名,还每次都要问姓名。” 小张默然的看着赵占龙,也不搭话,只是将问题又问了一遍:“姓名?” 赵占龙发现自己套近乎失败,只能讪讪的老实作答:“赵占龙。” 小张:“性别?” 赵占龙装模作样的翻了个白眼:“男。” 小张:“年龄?” 赵占龙:“48。” 小张:“家庭住址。” 赵占龙:“赣省X市S镇锡山区王华街5号404。” …… 审讯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观察室里,谢涤初看着赵占龙若有所思,注意到赵占龙不时隐晦的看向观察室的目光,谢涤初又掏出自己的黄纸本,撕了一张下来,开始作画了。 先是画了给小人,圆头方身麻秆四肢,几个点就代表了五官,在小人的右手上,又画了一条长长的麻秆。卫邑看着谢涤初的画,尽管看了这么多年,仍然觉得一言难尽,指着小人右手上的长麻秆,卫邑问道:“这是啥?” 谢涤初头也不抬,就是撩了下眼皮,看了看卫邑指的东西,继续认真的在小人的身子上画符,符小的肉眼难以看清,几乎都算微雕了,“针。”谢涤初抽空回了卫邑的话。 终于艰难的在小人的衣服上画好了符,谢涤初对着小人念念有词:“你等会去隔壁房间,爬到赵占龙的头顶,用针刺他的脑户穴。记住,不要被赵占龙发现你了,但是刺之前,一定要让张哥看到你。”说完对着小人吹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一个长得歪歪扭扭的小人晃晃悠悠的从黄纸上爬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挥舞了两下长针,向谢涤初敬了个礼,就跳下了地,从门缝里往外爬去。隔了大概一两分钟,两人就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看到小人爬到了赵占龙的头顶,这时小张正好在低头写着什么。 小人扒伏在赵占龙的头顶,时刻注视着小张的举动,当看到小张抬起头,准备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小人就站了起来,当着小张的面,缓慢的举起了手里的针,蓄势待发,准备插进赵占龙的脑户穴。 对于赵占龙来说,他就是看到了小张突然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表情惊恐,还用手指着他的头顶。赵占龙被小张的表情惊吓住了,他也无端紧张了起来,举起手就想摸摸自己头顶上有啥,奈何他的双手都被固定在审讯桌上,无法移动,而他抬头仰望,也只能看到空无一物的房顶。随着小张的表情越来越惊恐,赵占龙心里的惊慌程度也在逐渐增大。这时小人一个用力,长针被稳稳的刺入了赵占龙的脑户穴,赵占龙一个机灵,突然就不动了,两眼呆滞的望着前方。小人在长针刺入了赵占龙的脑户后,也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小张突的站了起来,带动着凳子往后移了一大截,正准备用手去推赵占龙的时候,谢涤初和卫邑推开门走了进来。 “不要动他,免得把他惊醒了。”谢涤初阻止了小张的动作。 小张看着进来的两人,突然反应过来,“刚刚那个,是你干的?” “呵呵,是的。”谢涤初不好意思的笑了,“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吓着张哥了。” “没,没,没。”小张连连摆手,“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未知才是可怕的。刚刚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就是要这个效果,要不然怎么能趁其不意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呢。现在可以重新开始问话了,张哥你就从头开始问吧,我就在旁边听。”谢涤初解释道。 “嗯。”小张点点头。 小张:“姓名?” “胡海博。” “赵占龙”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这次没有在试图讲其他的话来转移小张的注意力。 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小张也是暗暗心惊,“性别?” 胡海博:“男。” 哦,幸好,还是男的,小张在心里暗自吐槽,“年龄?” 胡海博:“35。” 嚯,小了13岁。小张继续问:“因为什么事被抓进来?” 胡海博:“因为王振岭的死亡。” 小张:“那他是怎么死的?” 胡海博:“被我打进他心脏的一点阴气绞死的。” 小张忍不住又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边上,瞪着胡海博。谢涤初在旁边对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冷静。 “真的赵占龙现在在哪里?”谢涤初问道。 “真的赵占龙,去年年底的时候,跟着几个土夫子去倒斗,死在了墓里。”胡海博现在是有问必答,十分听话。 谢涤初:“为什么杀王振岭?” 胡海博:“是有人出钱请我的。” 谢涤初:“谁?” 胡海博:“王建。” 谢涤初:“为什么?” 胡海博:“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拿钱办事。” 谢涤初:“这个把阴气打入心脏的方法你从哪里学来的?” 胡海博:“就是去年年底倒的那个斗里。那个墓非常邪性,我们一起进去十几个人,最后只有三个人出了来。其中一个就是我,我最后逃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本古籍。我想着有本古籍也能卖点钱。打阴气害人的法子和易容的法子都是在那本古籍上看到的。” 谢涤初:“古籍现在在哪?” 听到这个问题,胡海博微微挣扎了起来,好像要醒了,谢涤初快速的结了一个手印,向着胡海博的头顶一拍,胡海博又安静了下来。 谢涤初:“古籍现在在哪?” 胡海博:“我床底下的木板,有一块可以撬起来,我藏在那里面了。” 谢涤初:“嗯。那你本来长什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小张疑惑的抬头看了谢涤初一眼,不过很快他就被胡海博的动作给震惊了。 胡海博抬起两个手,想做个什么动作,但是两手被固定在审讯桌上。谢涤初示意小张解开他的手铐,“没问题,有卫邑看着呢。” 胡海博两手得到解放,就抬起来在头上摸来摸去,不过谢涤初看得分明,他是有次序的在面部的几个穴位一次按了一下,用的力气还很大。摸完脸,胡海博就又把两手放回审讯桌,小张迅速的给他扣上手铐。 扣完手铐,小张一抬起头,看到胡海博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见胡海博脸上的肌肉扭曲拉扯,像极了名画《呐喊》。而且胡海博身体也开始抽搐,看得出来,脸部变形让他也十分不好受。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变形终于完成,现在的胡海博,和赵占龙一点也不像了,除了依然是光头。 变形的巨大疼痛,也让胡海博从真言符中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就开始剧烈的挣扎,两个手很快的被手铐勒出了血痕,谢涤初快步上前,很快的在他身上的几个大穴点了几下,只见胡海博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浑身无力的摊在了凳子上。 “好了,张哥,你继续审讯吧。”谢涤初对小张说道。 小张连接被惊吓了几次,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缓缓,脑子还不太清楚。等会,我打个电话叫人过来继续审。”说完扶着墙走了出去。 过了十分钟左右,外面进来了两个便衣,一男一女,看到谢涤初卫邑,对他们点了点头。谢涤初用下巴指了指胡海博,“这个人是杀王振岭的凶杀,但是是买//凶杀人,细节你们再审一下吧。这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看着被扣子审讯桌上的陌生人,有点敬畏的对谢涤初和卫邑敬了个礼,转身坐在了胡海博对面,继续未完的审问。谢涤初就和卫邑一起退出了审讯室。 刚出审讯室,就看到小张坐在走廊上,背靠着审讯室的墙壁,一脸呆愣。谢涤初用脚尖踢了踢小张的屁股,“张哥,坐这干嘛呢?” 小张看到他俩,一轱辘爬了起来,握着两手紧张的叫道:“谢专家,卫专家。” 谢涤初惊讶的看着他:“怎么又成专家了?” 小张嘿嘿的笑道:“那不是,刚刚那个,太吓人了嘛……” 谢涤初也明白自己刚刚做的有些超出普通人的三观,于是再次诚恳的对小张道歉:“真的很抱歉,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其实这就是一个让人讲真话的符咒。不过我功力不到家,如果对方意志比较顽强,我就无法可施了。所以才先利用吓你从而吓到胡海博,让他神智激荡之下放松警惕,才更容易让符咒起效。吓着你了,真的非常对不起,要不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当作赔罪吧。” 小张连连摆手,“不,不,不,没关系。你不也是为了案子吗。这次多亏了你们,才能这么快破案,应该我请你们吃饭才是。” 两人相互客气一番,就一同走到了隔壁的观察室,静看新过来的两位警察继续审问胡海博。 案件的后续谢涤初和卫邑没有再继续跟进,他们只是问重案六组要了审讯的录像,并告知黄道忠队长,关于古籍和古墓的事情,由特案组继续跟进,等这个案件结束之后,会有特案组的人来带走胡海博。 其后,两人就离开了粤省B市,回到了京城。前后一共用了三天时间。 不过,谢涤初心里,并没有破案之后的轻松,而是有了更大的疑惑:“卫邑,你说普通人能那么轻易的得到一本法术秘笈,并且学会它吗?” 卫邑摇了摇头。 谢涤初努努嘴,“我也觉得是,总感觉这事没完,后面肯定还有人。”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谢涤初和卫邑回到特案组,先去向仲衡报告了事件的进展,并提出要去胡海博家取古籍,以及派人前去查探古墓。 但是两人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谢涤初对仲衡,总有一种忌惮的感觉,淡淡的,会让他每次面对仲衡的时候都无法放松。 “这次的事情你们干得不错。不过涤初你也不用觉得太轻松,这次的事本来就不大,就是给你练练手。等会你们去取了古籍之后,记得回来把行动报告写了。卫邑你教下涤初怎么写报告。”仲衡随口表扬了一下谢涤初,就让两人出去了。 “行动报告是什么?”谢涤初好奇的问着卫邑。 “就是把这次行动的时间、地点、事件经过、结案总结都写成一份报告的模式,并附上行动中的音视频或者影像记录……”卫邑正在向谢涤初详细的解释怎么写行动报告,突然听到旁边传出一声巨大的“砰”。两人被吓了一跳,一起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皮衣皮裤的小青年,正抱着膝盖一脸痛苦的半趴在桌上,旁边还倒了一个巨大的木制装饰。 谢涤初快步跑到皮裤小青年身边,伸手将他扶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一脸担忧的望着他:“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皮裤小青年艰难的摆摆手,“不……不用,没事,我就是撞到了。” 谢涤初一脸懵的看着这个自己把自己撞到脸都痛的变形的人,心里想着这货怕不是傻的吧,“那……” 谢涤初的话才说了一个字,就被皮裤小青年忙不迭的打断:“没事,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谢谢。” “哦。”谢涤初被拒绝也没觉得生气,就是觉得对方有点二。他顺手扶起木制装饰,然后温和的对皮裤小青年说道:“那我们走了哈,你自己下次走路要小心。” 皮裤小青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的吐槽:“要不是突然看到卫冰山那么温柔,还对着你说话,我也不会被吓到撞到膝盖。他来了组里一两年了,还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还想帮我忙,我不会给机会你从我这里拿好人卡的……” 皮裤小青年的心理状况并没有人想了解,不过在电梯里,谢涤初还是和卫邑吐槽了,“你们特案组的人都这么二的吗?皮衣皮裤……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他穿这一身是想变盐焗鸡吗?话说,我觉得盐焗鸡还蛮好吃的,要不然我自己学着做下吧,等师父来了做给他吃。”说着说着,谢涤初就歪了话题。 卫邑也一切都随他,反正闲聊的内容,谢涤初说啥,卫邑都是“嗯。”“好。”“都行。”“可以。”“没问题。”有的时候,谢涤初真是被他气的牙痒痒的。不过这次,卫邑说了一句话:“不行,我要先吃。”谢涤初无语的看着他,“我师父的食你也要抢。” 卫邑看着谢涤初点了下头,眼睛里明显的表达出:我就是这么护食的人。 赵占龙是赣省人,但是胡海博本身却是京城人士。家也住在京城的胡同里,但是这个胡同和卫邑的四合院可不是一回事。谢涤初和卫邑走进胡海博住的胡同的时候,感觉就像进了乡,而不是身处天京这个大都市。 嘈杂的人声,乱七八糟的电线,随意靠墙摆放的各种杂物,墙壁上贴满的小广告……幸好,地上还算干净,也让这里看起来烟火气十足却又足够温馨。 谢涤初艰难的辨认着门牌号码,在转悠了半个小时,就要引起附近住户的怀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胡海博给出的地址。走进红漆斑驳的大门,立刻就安静了好多,这是一个标准的小四合院,正房三间是胡海博的住处,东西厢房和倒座房各住了一家人,四家人的东西,将小小的院子堆得满满当当,仅留了一个Y字形的半米宽的石板路,供正房和西厢的人进出。据胡海博交代,他就住在正房三间的右边,左边的是浴室和厕所,中间的是客厅,三间房在里面也是相通的。 谢涤初和卫邑站在客厅的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卫邑默默的掏出了一根铁丝,正准备插进门锁,后面突然想起了人声:“两位,请问你们是找胡海博的吗?” 谢涤初听到问话,马上面带笑容的转过了身,“不是的,大叔。”卫邑也慢吞吞的转了过来。乍然看到两个这么帅气的小伙站在面前,问话的大叔也有点呆住了。 “我看也是,你们俩小伙长得真精神,一看就跟胡海博那个混子不是一路的。”大叔热情的和两人搭着话。 “我们是警察。”谢涤初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证件,远远的打开展示给大叔看,停了几秒,也不管大叔有没有看清,就又把证件收了回去。“胡海博之前犯了些事,现在正在局子里蹲在呢,我们这是奉命上他家调查来的,你看,这还有搜查令呢。”说着又掏了张纸,打开向大叔展示了一下,并赶在大叔意图走过来看清纸上的字的时候,又把纸叠起来收入怀中。 “忒,我就知道那个混子肯定会出事,一天到晚混不吝的,来往的人也看着都不像好人。那警察同志你们忙,我就住西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可以过来找我。”大叔说完,提着手里的两袋菜,向着西厢的房间走去。 “欸,好的好的。谢谢大叔啊。”谢涤初满面笑容的跟大叔告辞,还听到大叔一边走一边说:“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年轻这么帅的哦,就是小姑娘有点平胸,声音也有点哑。” 卫邑憋着笑,伸手抱住了激动的想冲过去找大叔理论的谢涤初,另外一只手掏出铁丝塞进门锁,看起来也就是随便晃了两下,门就应声而开。谢涤初顿时忘了和大叔置气,赞叹的说道:“真是厉害。我发现我不管怎么努力,都好像没你会的东西多诶。” “嗯,除了话比我多。”顺着谢涤初的话说完,卫邑就拉开门进了屋,顺便把被他堵人的话惊呆的卫邑也拉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 谢涤初被他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双手一把捏住卫邑的脸,“能耐的,不是不爱说话的吗,现在都会吐槽我了。” 卫邑制住谢涤初作乱的双手,“好了,别闹,干正事。这房子里有古怪。” 谢涤初听到卫邑的话,收回手,站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室内。按照胡海博所说,他冒充赵占龙,然后被警察抓起来。离家至少应该已经一两个月了,而且他没有其他亲人,就一人住在这个三居室里,理论上来说,房子了应该早就落满了灰尘。而且一个单身混子的家,怎么想都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整洁的样子。 卫邑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长匕首,左手将谢涤初护在身后,先是慢慢向厨房厕所移动,进去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又把客厅的几个较大的柜子和冰箱都打开检查了一遍,再带着谢涤初向卧室走去。谢涤初虽然被卫邑护在身后,但是也警惕的东张西望,特别是两人的身后,卫邑在前面打拼,后面他要给卫邑守好了。进入卧室,衣柜都床底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屋里没有任何人,卫邑才放松了警惕。 其实两人刚进屋的时候,卫邑就基本确认屋里没人了,之所以还要再检查一遍,一是为了转移谢涤初对他吐槽的注意力,二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卫邑还是很谨慎的将全屋又检查了一遍。 谢涤初也不傻,等发现屋里没人的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依卫邑的身手,他根本不需要这样一点一点的检查就知道屋里有没有人,而且自己也是有些道行的,要不是屋里没人,让他放松警惕,他怎么会跟卫邑闹。 嗔怪的瞪了卫邑一眼,谢涤初也没有再继续跟他胡闹,而是看着卧室内的陈设。“卫邑,你说是不是已经有人来过了,并且翻找过了,所以这里才会这么干净整洁?而且翻找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天。” 卫邑点点头,“应该是在我们去B市那两天的事,对方应该是确定胡海博被抓了,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进来翻找。但是又不想留下把柄,所以找过后就做了清洁,扫去了一切痕迹。” “呵,不过看起来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啊。”谢涤初对着卧室的床转来转去,嗤笑了一声。 “嗯。”卫邑也点了点头。 谢涤初示意卫邑退出卧室,他又围着大床转了两圈,然后也没有拿出黄纸画符,只是从包里摸出了一把小铜剑。铜剑非常小,也就大概十厘米长的样子,不是匕首,就是一把剑的缩小版,这个是他开始学咒的时候,师父送给他的东西,没有开刃,除非暴力使用,不然根本伤不了人,但是拿来破阵什么的,非常好用。 谢涤初站在床尾,脚踩七星步,把小铜剑竖在眼前,念念有词,非常有神棍风范。突然,谢涤初停在大床一侧,铜剑反手向下插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床下的景象突然变了,不再是干净空荡的样子,而是满满当当的堆满了各种木箱纸箱。 谢涤初收起铜剑,向卧室门外的卫邑招招手,示意他进来。两人看着床下,一起动手将各种箱子拖了出来。 打开一个,“嚯,这是古董青铜器吧。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谢涤初惊叹道。 卫邑没有直接上手拿起箱子里的器皿,“应该是宋朝的东西。” 两人一连开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各种古董器皿和饰物。“都是古物来的,而且时代各不相同,看来下了不少墓啊,这要全部算起来,能判多少年啊?”谢涤初一边啧啧有声道,一边问卫邑:“这个是通知组里来接收,还是通知派出所?” “先打电话给仲队吧。”卫邑说。 “好,打电话给仲队估计他们很快就过来了,我们先把古籍找出来吧。” 卫邑点点头,也没让谢涤初动手,自己找了根长木棍,在床地下左右敲敲,确定东西的位置,然后将大床移开,又拿出长匕首,撬开了地上的红砖,找到了埋在地里的一个油纸包。谢涤初站在一边看着他忙碌,满脸的欣慰,觉得自己只用动口不用动手,舒服。 卫邑恢复了红砖和床的位置,把油纸包递给谢涤初的时候,就看着他眯着眼睛笑的非常猥琐,忍不住用油纸包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哎哟。”谢涤初一手摸着脑袋,一手接过油纸包,“拍我干嘛,刚刚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拍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卫邑无奈的看着他,这个人,不知道刚刚又乱七八糟的想到哪去了。 谢涤初嚷嚷完,打开油纸包看了一下里面的线装书,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本古籍,但保存的相当完好,而且质料摸起来,不太像纸质,细腻光滑,反倒有点像丝,但是又不像丝软塌塌的,十分奇异。 古籍的封面用繁体写着《宓阴》,翻开来,里面介绍的都是些阴气的作用,用法,还有阴气的修炼之道,以及一些可以使用阴气的法术。 看着这本书,谢涤初心里慢慢的起了一种奇妙的亲密感,有种想把书据为己有的想法。谢涤初心里一惊,将书丢了出去。卫邑被他一惊,拔出匕首警惕的看着被丢到地上的书,嘴里问道:“怎么了?” 谢涤初平复了一下心绪,说:“我刚刚好像被那本书影响了,非常想把它据为己有。” 卫邑的神情更加严肃,他收起手上的匕首,慢慢的将书捡了起来,也学着谢涤初刚刚的样子,翻起书来,但是他把书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抬头看着谢涤初,“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你要不要再试试。” 谢涤初迟疑的接过书,重新翻开看,过了没到一分钟,他一把将书甩到了卫邑的手上,背过身去大口喘着气,“还是会,你快把它包起来。” 直到卫邑用油纸重新将书包好,谢涤初才心有余悸的转过身,“这本书,有点邪性。等师父来了,要让师父好好看看。” 卫邑点点头,担心的摸了摸谢涤初的脸,谢涤初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没事,别担心,现在没事了。我先打个电话回组里,让他们过来处理这些老古董吧。” “嗯。这本书是先放我们自己这,还是放组里?”卫邑问道。 谢涤初想了一下,“放我们自己这吧。你看看怎么跟仲队说?” “就跟他直说吧,仲队还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已经掌管了特案组好多年了,维护着京城,乃至整个神州大陆的异界。你猜猜他现在几岁?”卫邑好像想到什么很好笑的时候,眼睛带笑的看着谢涤初。 “30?” 摇头。 “40?” 还是摇头。 “该不会50吧。他看起来好年轻的。” “呵呵,都不对。”卫邑一直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多少岁了。” 谢涤初瞪大了眼睛,“那你还问我,你就是想欺负我是吧。” “呵呵呵呵。”卫邑难得笑的这么开心,“当然不是,我猜,他至少有一百岁以上了?” 谢涤初这次不但瞪大了眼睛,连嘴都长大了。 卫邑回忆道:“我小时候,离开你们道观没多久,就在卫家见过他了,他就长成现在这样了。据我叔叔说,他小时候,也见过仲衡,那时就是这样了。而且,至少我族算我在内,三代人,应该都是见过他的,都是这种30岁左右的样子。” “啊……”谢涤初一副想尖叫,又叫不出来的样子,“神仙?活的!” “呵呵呵呵。”卫邑开心的摸了摸谢涤初的脑袋,“应该不至于。不过肯定是修道有成之人。我翻过族里的古籍,封神榜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从那之后,应该就再没有人封神了,但是修道之法应该还是留了下来。” “啊,反正都很厉害就是了。”谢涤初一边感慨,一边掏出电话打给了仲衡。 ☆、第二十八章 将胡海博家古董的后续工作交给仲衡处理,谢涤初和卫邑带着《宓阴》回到了四合院。 对着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古本,谢涤初运气良久。最后两手一锤,做了一个决定。他拿出黄纸,画了八八六十四张八卦镇宅符,在练功房内,按照八卦方位,一层套一层的贴好。最后自己拿着油纸包,坐在了八卦的最里层。 看着在八卦外面一脸担忧的卫邑,谢涤初有点紧张的说道:“我会尽量小心,但是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记得及时救我啊。” 卫邑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咳咳……”谢涤初好不容易酝酿的紧张气氛,被卫邑这句话给呛了下去,“不要瞎说,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这本书对我有什么危害。而且,我希望你活的好好的,死什么死啊……”说着说着,谢涤初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完,谢涤初不再看卫邑的反应,慢慢转动身体,调整自己的方位。最后按照背靠西南,面向东北的方位坐下,郑重的把油纸包着的《宓阴》放在面前的地上,小心的拆开油纸包,一页一页翻开《宓阴》。 突然,谢涤初全身一震,卫邑快速的移动到他的正面,只见他双眼紧盯《宓阴》,脸色极度凝重,似乎正在奋力抗拒着什么。尽管如此,谢涤初的手还是稳稳的一页一页翻动着古书。一声闷哼,谢涤初紧咬的下唇隐隐渗出鲜血,地上的八卦镇宅符也开始无风自动,汗水顺着谢涤初的耳边往下流。越往后翻,符纸震动的越厉害,很快,最外围的一圈符纸自燃了起来。第二圈、第三圈……及至最后一圈符纸自燃的瞬间,谢涤初“啪”一声,将古书合了起来,浑身发软的就要往地上倒。 在外面早就等的心焦的卫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手揽过谢涤初,将他圈在怀中,右手搭上了谢涤初的左手,认真的把着脉。 “我没事,”谢涤初无力的说道,“就是花了太多的精力对抗那本书对我的引力,现在有点脱力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卫邑低声应到,但是右手仍然放在谢涤初的手腕上,认真的感受着脉象。片刻后放下他的手,顺手一抄,一个公主抱就将谢涤初从地上抱了起来。并制止住了谢涤初的挣扎。 “欸,我还能走噻,不用抱,你快放我下来。我一个男孩子,公主抱像什么话。”挣不过卫邑的力气,谢涤初只能提着一口气抗议道。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看到,怕什么?这样最快能让你去床上休息。”卫邑一脸不解的望着谢涤初。 “嘶,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你这个大闷骚,耍流氓也耍的这么理直气壮。”谢涤初感觉牙痛,好想咬人。 卫邑挑挑眉,示意到,你想咬就咬,我绝对还口。 啧…… 其后的两天,谢涤初都没有再去动那本《宓阴》,书被卫邑包起来,收到了谢涤初床侧的柜子里。 而且这次脱力的后果远超谢涤初的预计,被卫邑公主抱送回房间后,谢涤初挣扎着想去洗个澡,因为刚刚全力抵抗《宓阴》的吸引,出了一身汗。结果刚一下床就往地上跪,幸好卫邑发现的及时,才没有五体投地。面红耳躁的接受了卫邑的洗澡帮助和投喂,谢涤初在床上躺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才渐渐缓了过来。 这日一大早,卫邑就放了张竹摇椅在院子里,谢涤初团在摇椅里,看着卫邑在院子里行云流水的耍着太极剑。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谢涤初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自从自己能走能跑以来,他一直都是个健康宝宝,还从来没有在床上躺两天的记录。今天趁着早上还不算太热,谢涤初决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卫邑就也在院子里晨练陪他。 练完一套剑法,卫邑走到谢涤初旁边的小餐桌上倒了杯水喝。然后又走回房间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拉了张小凳坐在谢涤初旁边开始比对着一张纸打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呢?”谢涤初拍拍卫邑的脑袋,像拍小狗一样,卫邑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答他,听着电话里的提示继续按数字。谢涤初看卫邑不理他,又用手指去捏卫邑的耳朵,戳戳卫邑的脸,反正就是不停的各种骚扰。 卫邑终于按完了一长串的数字,然后打开了电话的公放:“考生:谢涤初。准考证号码:810110X001,高考总成绩749分,语文150,数学150,英语149,物理100,化学100,生物100。” “哦。”谢涤初惊讶道:“已经可以查分了啊。居然749,原来是英语扣了一分,那肯定是作文了,我都写的那么好了还扣我一分,阅卷老师真无聊。嘿嘿,现在肯定是我想报哪里就报哪里了,这个分肯定是高考状元了。”洋洋得意啊洋洋得意。 卫邑也是面带微笑,“嗯,我的小初是最厉害的。” “谁,谁是你的啊,不要乱给我加定语啊。”谢涤初的耳朵又不可抑制的红了,衬着他苍白的脸,真的特别特别的显眼。卫邑淡笑不语,默默的挂掉电话,倒了杯水递给谢涤初,示意他多喝水。 仲衡大概也知道,这几天是谢涤初高考出成绩,填志愿的关键时刻,所以也没有继续给他派任务,只是让他把之前胡海博事件的报告尽快交上去,所以谢涤初手能动之后,就开始咬着笔杆子写报告。不过对于谢涤·学霸·初来说,这种东西都是手到擒来,也没花多少时间。写完之后,卫邑出了一趟门,帮他把报告交了上去,顺便私下跟仲衡说了谢涤初对《宓阴》的特殊反应。 仲衡要过《宓阴》翻了一下,和卫邑一样,他看《宓阴》也就是本普通的收录杂术的古书。既然这本书谢涤初有特殊反应,仲衡也就同意了两人暗自昧下古书的行为,不过也提醒两人,不得用书里的邪术害人,也不要对别人提起两人昧书的事。 身体已经基本恢复的谢涤初天天都泡在书房,在三茅观各位祖师爷留下的各种典籍中查找有关《宓阴》的消息。连续几天,一无所获。直到一个人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希望。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清玄,谢涤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欸,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谢清玄:“我给你填完高考志愿表就过来了啊。” 谢涤初:“不是说先回三茅观,等我生日的时候才来的吗?现在离我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咧。” 谢清玄:“你傻不傻,都说了双11是随便填的啊,你还真当那天是你生日了?” 谢涤初炸毛:“不准说我傻,我高考考了749,就扣了一分,哪里傻了?” 谢清玄:“哦,对了。你是我们省的高考状元,镇上,市里和省里都给了奖励,我让他们都给折现了,你有空去查查你的银行卡,看看里面有没有钱多出来。” 谢涤初:“你就直接跟别人说折现?那人家有没有觉得你道骨仙风的形象受到了污染?” 谢清玄:“你这个不孝徒弟,我是为了谁?” 两人无聊的斗了几句嘴,谢涤初一下上前,扑入了谢清玄的怀里:“嘿嘿,师父最好了。师父,我好想你啊。” 谢清玄拍了拍埋在自己怀里撒娇的谢涤初:“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师父都站了这么久了,还不请师父坐下?果然是个不孝徒弟。” “嘿嘿嘿嘿,”谢涤初松开抱着谢清玄的手:“我不是见到师父开心傻了吗?师父你快进来。”谢涤初拉着谢清玄进了书房。 谢涤初的书比较多,卫邑的书比较少,所以书房属于卫邑的那一半,靠窗放了两张太师椅和一张花几,两人就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刚坐下不久,刚刚没有露面的卫邑就端着一套茶具和热水壶出现在了书房。 “卫邑你先别忙了,过来给我看看,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谢清玄对着卫邑说道。 卫邑将茶具放在自己的书桌上,走到谢清玄面前,站正,给他看。谢清玄就着窗外透进的阳光,仔细的打量着卫邑的气色,然后拉过他的胳膊,分别给两只手都把了一下脉。 “嗯,不错,身体看起来很好。这些年我通过涤初的转述,也知道你不少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谢清玄欣慰的说,看着这个卫家的继承人健康的成长,他很替老友开心。“而且这些天,你把涤初也照顾的很好,谢谢。” “不用谢我,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小初在照顾我,他能来京城,我很开心。”卫邑认真的对着谢清玄说。 谢清玄:“呵呵,你们都是好孩子。” “谢道长,您跟小初在这里聊天吧,我去给你收拾客房。”卫邑说着将茶具端到了花几上。 “欸?”说到客房,谢涤初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卫邑无奈的看着这个傻子,“谢道长是叔叔的朋友,在叔叔的院子里是有谢道长的客房的,我已经问过叔叔了。” “哦,那就不能跟我们住一个院子了。”谢涤初有点失落。 “就在隔壁而已,走路2分钟就到了,你瞎难过个啥?”谢清玄也觉得自己徒弟有点傻,有点嫌弃的看着谢涤初说。 “对哦,”谢涤初一拍手,“因为我都几乎没去过隔壁,所以忘了卫叔叔的院子就在隔壁了。那卫邑你快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师父就行了。” “不过……”谢涤初斜睨着谢清玄,“师父啊,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感觉好像活泼了很多。” 谢清玄瞪了一眼谢涤初,一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要尊重师父!” ☆、第二十九章 随着卫邑的离开,书房里只剩下师徒两人。 谢清玄先是关心了一下小徒弟这段时间的生活,从谢涤初还在襁褓之中,就被谢清玄带回三茅观领养,一直到他高中毕业,差不多18年了。早年在三茅观的时候,谢清玄还会每年出去一两个月游历,由大师兄蒋明和二师兄曾翰照顾谢涤初。自从到了小镇之后,两人真是相依为命,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这次分开了半个月,而且以后还会分开更久,谢清玄看着谢涤初已经长开的小脸,脸上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却把谢涤初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父。”谢涤初把手放在谢清玄面前挥了挥,“你看着我傻笑什么呢?” 谢清玄被谢涤初的没眼色给噎住了,没好气的打开了谢涤初的手,“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孩子,师父我就是怀念一下,感觉昨天你还是小小只,白白嫩嫩的就会跟在我后面叫师父。今天你就已经长大成年,离开师父独自在外面闯荡了。” “嘿嘿。”谢涤初讪笑道:“不是你说的嘛。孩子大了都要离家的。而且我就是出来求学而已,读完书还是可以回去的,师父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养老的。” “只怕你解开封印后就忘了师父了。”谢清玄喃喃的说道,垂下的眼脸适时的遮住了眼中的伤感。 “师父你说啥?”谢涤初没有听清谢清玄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谢清玄探近。 谢清玄看到他凑到自己面前的小白脸,两个手一起,恨恨的捏了一下。 “欸,师父,痛,痛,痛,快放手。”谢涤初大呼小叫到。 谢清玄呼出了心中的一股郁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封印解开也不一定就会忘了我。随其自然吧,道家一直讲究无为而治,我们十几年的相处,但求问心无愧而已。”谢清玄默默的自己在心里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顿时感觉轻松了好多。 “你生日前几天,师父带你在京城转转吧,听你之前的行程,你好像还没转过吧。”谢清玄望着谢涤初道。 “嗯嗯,”谢涤初连连点头,“我本来打算先去白云观看看的,怎么说全国道教协会的总会都在那,我来了京城这么久,都还没去拜访过。而且我还想拿道士证呢,去那里混个眼熟,到时你帮我上报了,也好批。” “就你滑头。”谢清玄自己泡了茶,轻抿了一口。“那我这几天,就先带你在京城的各处道观走走,拜访拜访故友吧。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小徒弟,早就让我把你带出来溜溜了,不过之前你一直在学习,我也不想在你道心还没稳固的时候,就把你介绍给各家道友。” 正说着,卫邑走了进来,“谢道长,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带您过去吧。” “好,好。麻烦你了。我突然跑到京城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谢清玄客气的说。 “不,当年我在三茅观住的时候,也多蒙您照顾,现在不过整理间客房,哪里算得上麻烦。”在谢清玄面前,卫邑难得的表现出正常后辈的做派,惹得谢涤初连连的看向卫邑,眼中闪着新奇的光芒,卫邑微微的瞪了他一下,让他不要添乱。 “呵呵呵呵。”谢涤初在一边偷笑。 “怎么了?”谢清玄转头疑惑的看着谢涤初。 “没什么。师父,我们一起过去吧,我都还没好好的参观过卫叔叔的院子呢。我来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就没去过那边的几个院子。”谢涤初趁机小小的向谢清玄告了一状。 不过谢清玄到是没有理会他,率先走出了书房。卫邑落后一步,回过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谢涤初,脸上一副“你怎么这么皮呢”的表情。 谢涤初吐了吐舌头,对着卫邑做了个鬼脸。 卫城的院子,和卫邑院子的格局基本一样,就是纵深都比卫邑的院子要长,两边的厢房都要各多一间,还有一排倒座房,给谢清玄安排的客房在东厢,其实就是跟卫邑这边院子的西厢练功房背靠背,走路也就一抬脚的事儿。 谢涤初背着手,在院子里到处溜达,不过除了东厢这边的两间房,其他房间都是锁着的,也看不出个啥。开着的这两间东厢房,一间较大,靠着影壁,是谢清玄的客房,还有间较小的,在三间房的中间,走进去居然是间卫浴,做的还挺现代。卫邑看他好奇,就走过来跟他介绍:“叔叔这边东西厢房都改成了客房,中间的这间小的是卫浴,两间客房共用的,那边西厢房的格局也是这样,两间客房中间夹着一间卫浴。” “哦。”谢涤初若有所思道:“看来卫叔叔的朋友很多啊。” “嗯。”卫邑点了点头,“叔叔每年春天的时候,都会到京城来住两三个月,那时候确实会有很多人来拜访他,他的一些朋友,还有一些古老世家的后人。大家要互通一下有无。” “听起来很麻烦。”谢涤初皱了皱眉,“那你以后也要这样吗?可是你又不说话,要是你招待他们,是不是就大家坐在那,不停的喝茶,然后等喝到太涨,忍不住的时候,就送客或者告辞啊?”说着说着,谢涤初忍不住把自己逗笑了,想到以后卫邑接任族长,待客的时候把别人灌了个水饱,然后尿遁,真的太好笑了。 卫邑无奈的看着他。 谢清玄在房间里安放好了行李,看着在外有说有笑的两人,感觉非常欣慰。卫邑这个孩子,当年他叔叔卫城刚把他送到三茅观的时候,虽然才7岁,但是阴郁沉寂的样子,看着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谢涤初吧,虽然看起来是个和气的性子,好像和谁都能搭上话,但是谢清玄知道,那不过是他懂礼貌的表象,实际上谢涤初除了和相熟的几个人会讲话比较多之外,这么活泼的样子,就连他都很少见。想不到这样的两个孩子,能相处的这么好。但是想到卫邑身负的特殊能力,以及谢涤初未知的命运,谢清玄又不禁觉得愤懑,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未来的命途会是怎样。 “师父,你就那几件衣服,还没放好吗?”谢涤初在外面取笑够了卫邑,发现谢清玄还没有出来,就向着房间里叫了一声。 “好了,好了。”谢清玄说着走了出来,“我发现你这个小家伙,来了京城之后,毛躁了好多,看来是卫邑太纵容你了。我这几天要好好教导教导你。” 谢涤初脸色一变,就躲到了卫邑身后,“哪里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收拾完没有,我们出去吃饭啊。卫邑说有间很适合你吃的馆子,那里的素菜做得很好吃。” 谢清玄对着卫邑说:“你不要太纵他,要不然就整天欺压你了。” 卫邑面带微笑的看着谢涤初:“不会,小初很懂事,他就是太久没见到道长了,太开心了,所以才会显得比较活泼。” 谢涤初从卫邑身后探出脑袋,对着谢清玄猛点头:“是的,是的,师父,我就是太开心了,有点兴奋过头,你就别给我教规矩了。”谢涤初想到小时候谢清玄给他教起行坐卧的时候挨的戒尺,就觉得心里都是泪。 一行三人出去吃了一餐很不错的斋饭,再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万籁俱寂了。谢涤初和卫邑将谢清玄送到房门前,正打算一起回卫邑的院子的时候,谢清玄出声叫住了谢涤初,“涤初,你今晚就在师父这边住吧,师父有些话要跟你说。” 谢涤初微微愣了一下,“好的,师父,我先回去洗漱一下,等会就过来。” 回到卫邑的屋子,谢涤初收拾了洗漱用品,就准备往浴室走去,结果刚转身就被卫邑轻轻的抱住。 “嗯?出什么事了?”谢涤初没有挣扎,只是不解的问道。 卫邑微微的往后让了一点,扶着谢涤初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 谢涤初怔怔地盯着卫邑的眼睛发呆,眼角慢慢的泛红,然后一头栽入卫邑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着卫邑,衣服都掉到了地上。“嗯。” 卫邑也收紧了抱着谢涤初的双臂,无声的给他安慰。过了一会,谢涤初终于平静了下来,脑袋在卫邑身上磨蹭了几下,松开手,退出了卫邑的怀中,“好了,我没事了。都还不知道师父要跟我说什么呢,我们就自己吓自己。”谢涤初掩饰的嬉笑道,捡起地上的衣服进了浴室。 一直到谢涤初从浴室出来,卫邑都靠在谢涤初这边的床边,随手翻着他放在床头的书籍。是本电子科技方面的杂志。 谢涤初打理好自己,轻轻的抱了下卫邑,“好了,我过去了。明早回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担心。” “嗯。”卫邑轻轻的点头应到。 谢涤初带着一丝忐忑走入了谢清玄的房间,谢清玄一眼就看出了谢涤初的紧张,拍拍自己的床面,招手让谢涤初过来。 “看把你紧张的。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怕。”谢清玄拉着谢涤初的手,安慰他道。 “师父,你还是直接把事情给我说了吧。你就这样叫我不要紧张,我放松不下来啊……”谢涤初哭丧着脸对谢清玄说。 “好吧好吧,那我快点说完。简言之,就是你身上有个封印,到了你18岁会自动解开,解开后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好了,说完了。”谢清玄一口气说完,就坐在那里,看着谢涤初的反应。 谢涤初听到谢清玄的话,愣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师父,你说我身上有个封印?” “是的。” “18岁会自动解开?” “是的。” “解开后有什么后果你也不知道?” “是的,你干嘛把我说的话又重复一遍?鹦鹉吗?”谢清玄不满的对谢涤初说道。 “不是,”谢涤初有点懵,“师父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现在也不是4月1日愚人节啊,你正经点好不好?” “你这个孩子,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是很正经的在跟你说话。”谢清玄也有点恼火,他设想过谢涤初听到他的话的各种反应,就是没想到谢涤初根本不相信他说的。 谢涤初站在谢清玄面前,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还试图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后背,把自己凹成了一个非常搞笑的造型。谢清玄也没管他,等他自己折腾,他清楚,谢涤初现在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就会听自己好好跟他说的了。 谢涤初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泄气的挨着他师父坐了下来,无精打采的问谢清玄道:“师父,我感觉不出自己身上有封印啊?” “你要是能感觉出来,这个封印就封不住你了。”谢清玄笑骂到。 “师父,那是你给我封印的吗?”谢涤初哭丧着脸问。 “不是的,这个要从我捡到你开始说起了。”谢清玄突然坐正,拿出了自己的保温杯,“你去给我倒杯温水,我感觉要说很久,会渴。” 谢涤初本来都已经正襟危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结果谢清玄的一打岔,让他一口气吊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啊,好想弑师啊。”谢涤初示威的向他师父挥挥自己的拳头,然后乖乖的去给师父倒了一壶温水。 “好了,我要开始讲故事了。你认真听,不要打岔,我年纪大了,你一打岔我讲漏了啥,就你自己负责啊。”谢清玄清了清喉咙。 “好,你快说。”谢涤初有点迫不及待。 “这要从捡到你的那天说起。”谢清玄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陷入了沉思,“我记得那天是个阴天,十一月中旬的时候。那天是我出外游历回山的日子。一般,我们师徒三人开春之后,都会出去游历,长的可能大半年,短的也有三个月,不过一般都会在新历年末前回到观里。 那天我一开始上山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山里虽然冬天比较寂静,但是风声,水声还是有的。但是,我事后回想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整个山好像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不过,当时出现的时间太短,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听到了婴孩的哭闹声,整座山又突然活了过来,各种声音都出现了。” “那个哭闹的孩子就是你。”谢清玄慈祥的看着谢涤初,还摸了摸他的头。 “我循声找到了哭声的源头,一个竹篮子被挂在了一棵香樟树的树枝上,离地大概有三四米高。可疑的地方在于,从我听到哭声的地方,一直到香樟树,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但是树的周围,却完全没有任何痕迹表明竹篮子是怎么被挂到树上的,而且那道指引我走到香樟树的浅痕,我事后回想,尽然完全想不起来,它是一开始就在那里,我刚好走到它面前就听到你哭了,还是你哭了,一道浅痕就出现在我脚下直通到香樟树。 我爬上树把篮子取了下来,包在襁褓中的你就躺在里面,虽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长得特别可爱。当时篮子里,除了包着襁褓的你,还有一个锦囊,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块古玉。纸是一种质量非常好的生宣,字是用毛笔写的繁体字。上面写的字的大意是:拜托我照顾你到成年;等你成年的时候把古玉交给你,在这之前,一定不能让你接触到古玉;以及,要小心。至于小心啥,它也没说。这张字条似乎有灵性,我刚看完最后一个字,它就自燃烧掉了。因为它全是用繁体古文写的,我实在是没有记住,只能复述个大概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谢清玄抱歉的看着谢涤初,谢涤初摇了摇头,靠在谢清玄身上。 “所以我并没有立刻送你去派出所,而是先带回了观里。解开你的襁褓的时候,你光着的身子上面,全是符文,用金粉画着的符文。当然,这个只有我看到了,你两个师兄都没看到。我解开你的襁褓后,那些符文就慢慢的消失了,符文消失之后,你就不哭了。从那之后,你就一直都是一个安静的乖宝宝,所以我跟你两个师兄,三个从没带过孩子的大男人,才能平平安安的把你带大。 你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吧。两三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能流利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以前我们也没见过那么小的孩子,所以不知道你特别,但是在小镇上住了那么多年,好多孩子两手了,都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呢。你画的画都有灵,还有你现在能观气。我猜测,你观气的能力,是因为你年纪渐大,封印可能要封不住了。 对了,你现在写毛笔字,画符,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很多?”谢清玄问道。 谢涤初点点头。 “那就对了,还有,自从你发现自己晕朱砂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朱砂了吧?”谢涤初噌的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着谢清玄。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可能现在晕朱砂都没有那么明显了。等你封印完全解开,你应该就能用朱砂画符了,而且你的符,应该会威力特别大。所以到时,你先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符给别人用,先自己测试一下。”谢清玄交代到。 “嗯。”谢涤初听到自己能画正常的符了,有点兴奋,又有点跃跃欲试。“那~师父,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开封印。”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谢清玄无奈的看着谢涤初,“虽然我的占卜之术没有卫家的精通,但是一般测个生辰八字什么的,我还是算的出来的,更何况你就整个人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但是你,我真的算不出来,而且冥冥之中,好像还有什么阻止我测算你的命格。所以我算了两次就放弃了。不过,我捡到你的时候是11月,送你去派出所的时候,那里的警察说,看你的大小,估计有三四个月了。那减一下,你的真实的生日,应该在7、8月间。所以我帮你填好了志愿书,就直接进京找你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的封印解开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谢清玄摸了摸谢涤初的头,担忧的看着谢涤初。 “要只是解封了什么能力,解锁了什么技能,当然是最好的。我最担心的,是你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者成为了什么背负天下苍生的The one。”谢清玄越想越担心,眉心的川字纹几乎要挤到了一起。 “师父!”谢涤初感觉有三只乌鸦从头上飞过,“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the one 是什么鬼?我一定不会忘掉你的,还有卫邑。” “呵呵,和你开个玩笑,怕你太紧张。”谢清玄不是很走心的说道。 “明明紧张的是你,好不好。” “不过在你生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你就不要离开我或者卫邑了。” “好的,我一定不离开你们身边,要是我真的不记得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打醒我。” “呵,卫邑肯定不舍得打你的。你的事情,你要是想跟卫邑说的话,就自己跟他说吧。我估计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他们卫家,毕竟是精于占卜之道的世族,卫邑又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佼佼者。” “嗯。” “好了,今晚跟你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心里也很乱。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又是新的一天了。” “师父,你怎么这么多年了,都还是只会这一句安慰人的话啊。” “呵呵,因为师父老了,念旧。” “师父一点都不老。对了,师父,你知不知道仲衡多少岁了?” “看起来不是很大啊,三十多吧。不过他的眼睛很睿智,又不像只有三十多,那他多少岁了?” “卫邑说他起码一百岁都有了,说他叔叔的叔叔小时候就见过仲衡了,长得就是这个样子。” …… 房间里的谈话声渐渐的小了下去,今晚听了一个关于自己身世的大八卦,谢涤初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没有一会他就睡着了,反倒是谢清玄,看着谢涤初的睡颜,回忆着他来到自己身边的这十几年,感慨时间真是过的快,起初只有自己前臂长的一个小小孩童,转眼就长得这么大了。 ☆、第三十章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依着生物钟醒来的谢涤初感觉心情非常轻松,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的困惑得到了师父的解答,虽然最后的结果仍然未知,但他觉得凡事在己,只要自己有信心,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封印的事情,谁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考虑各种可能的后果,事先想好应对的办法。 所以这天谢涤初没有跟着谢清玄出门拜访故友,而是拉着卫邑上了街。不过在出门前,他先把昨晚谢清玄告诉他的事情讲了给卫邑听。 “昨晚我跟师父商讨了一下,觉得这个封印最大的可能,是封住我的能力的。也许我刚出生的时候,能力就很强,就像你一样。不过你的能力,最后会伤害的就是你自己,所以你潜意识里就会不使用它,以自保。我的能力,从我画符的效果来看,也许会伤人,所以才在我小时候,没有自控力的时候把我封印住。”谢涤初说道,然后看到卫邑点了下头,认同他的说法。 “不过万分之一啊,也许还有其他可能啊,比如说我性情大变,忘了你们什么的。”谢涤初看到卫邑又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恨恨的拍了一下卫邑,“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忘了你,看你咋办。”说完,谢涤初就看到卫邑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然后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我要是忘了你,你就想办法让我记起来啊。所以,我们今天去买个摄像机。我从今天开始自己给自己录影,要是真不好运,忘了你和师父的话,你就给影像我看啊。”谢涤初拍着卫邑的后背安慰道。 “那影像资料都要给我保存。”卫邑轻声要求到。 谢涤初:“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吧,早买早拍啊。” “嗯。”卫邑松开紧抱的手,退开的时候偷偷的亲了下谢涤初的耳朵,可惜速度太快,谢涤初这个傻子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这个亲吻,卫邑就站直了身体。 “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把你关起来,直到你想起我为止。”卫邑盯着谢涤初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谢涤初:“……” 接下来的日子,谢清玄出门访友的时候,谢涤初就跟着师父一起,认识了不少庄观的观主,就连白云观的观主,师傅也是认识的,还跑去跟人家说,要人家走后门给个道士证,引来了观主马道长的连连侧目,说你一个正一派的道士,跑来我们全真派要道士证,能不能靠谱一点?谢清玄也说得头头是道,谁让全国道教协会开在你们家里呢,在你这里拿道士证不是容易些吗?再说了,我小徒弟未来至少还要在京城读四年书呢,顺便在你这里挂个单,不是正好。马道长不理会谢清玄的胡搅蛮缠,挥挥手把他赶走了。 谢涤初跟在师父后面一直偷笑,以前见惯了师父在自己和师兄们面前慈祥又威严的样子,还有在善众面前道骨仙风的形象,没想到和道门同行老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这么个无赖,还蛮可爱的。谢清玄看着谢涤初轻松的笑颜,在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汗,为了徒弟,自己也是豁出老脸彩衣娱亲了一把。 谢涤初跟着谢清玄见了不少老道士,也收到了不少见面礼,大部分都是平安符,有桃木刻的,也有白玉的,都是好东西,乐得谢涤初眉开眼笑的。 不过也有烦心的事情,就是最近,谢涤初总觉得自己不够睡,晚上总是和卫邑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早上自然醒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白天和师父出去访友的时候,走着或者坐着车,都会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谢清玄和卫邑都给谢涤初把过脉,从脉象上来看,谢涤初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卫邑还通过仲衡的关系,找了京城最好的医院里最好的医生,给谢涤初做了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表明,谢涤初的身体特别健康,连现代人常见的一些小毛病都没有。各种检查都找不出原因,但是谢涤初的嗜睡却一天一天越来越严重,现在谢涤初、谢清玄和卫邑,几乎已经不出门了,一天24个小时,谢涤初几乎有18个小时都在睡觉,清醒的那6个小时,还是谢清玄和卫邑特意把他叫醒,让他吃饭、喝水、上厕所。 结果到了22日清晨,谢涤初就怎么都叫不醒了,他就平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眉目舒展,但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卫邑请了谢清玄过来,两人分别把过脉之后,谢清玄对卫邑点点头,“应该是封印就要解开了。他现在就是在靠睡觉积聚最后的力量,等他再醒过来,可能就不是之前的谢涤初了。” 卫邑沉默的看着谢涤初,突然发现他裸露的皮肤上有什么在闪现,连忙凑上前去,他的动作引起了谢清玄的注意。谢清玄也认真的盯着谢涤初,突然“呀”的叫了一声,“这些符文,和当年涤初身上的符文长得很像。” 突然间,谢涤初开始轻微的挣扎起来,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像是想要把它们脱下来。卫邑轻轻阻止了谢涤初的动作,然后帮着谢涤初把他身上的衣物都脱了干净。这时,卫邑和谢清玄清楚的看到谢涤初的身上浮现出金色的符文,像一条锁链,在身上游走。 谢清玄突然反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跟卫邑说,“你在这里守住他,我去拿点东西。” 没到两分钟,谢清玄就回了来。他先反锁好房门,然后从他拿进来的包里,取出了一叠画好的符。也没叫卫邑帮忙,谢清玄自己拿着那叠符,也不拘什么方位,见空就贴,很快的,就把手上的一叠镇宅符、附身符、六甲符全都贴在了墙上、天花板上、地上。贴完之后,谢清玄又抽出了一把桃木剑,和卫邑两人一左一右的守在谢涤初的身边。 谢涤初一动不动,满身金符游走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天。这三天,除了必要的五谷轮回,卫邑就没有离开过谢涤初半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样子甚是吓人。谢清玄撑不住的时候还会出去找点吃的,或者就在谢涤初旁边小睡一下。 24日傍晚时分,一直未有动静的谢涤初突然抬了一下手。一直紧盯着他的卫邑马上就发现了,一下就贴近了谢涤初的身边。谢涤初身上的金符已经越来越不稳了,仔细的看去,可以见到符文表面有很多细细的裂纹,现在这些裂纹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谢涤初刚刚那次抬手,符文也突然扭曲了一瞬间,好像有个人抓住锁链往外扯。 谢涤初又抬了一下手,感觉好像有什么在阻止自己,想把自己绑住。于是谢涤初两只手一起用力,往上往外一挥,挥到半途又被拉了回来。 生气!!! 谢涤初四肢一起用力,整个人突然弹坐了起来,幸好卫邑退的快,要不两人就要撞到头了。那些金色的符文锁链,就在谢涤初最后一次用力挣脱的过程中,霎时间变得粉碎,消失无踪。 “呼。”谢涤初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形容憔悴,满眼通红的卫邑,谢涤初也吓了一大跳。“卫,卫邑啊,你这是怎么了?” 卫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就一头栽在了谢涤初的肚子上。谢涤初这时才发现,妈呀,为什么他会全身□□,什么都没穿啊~~~~~卫邑欸,你摔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哟,啊啊啊~~~~~!好尴尬啊! 谢涤初手足无措的转头想找个什么东西,结果就看到他师父谢清玄就坐在旁边,也是两眼无神的样子。“师父?!现在是什么状况?” 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满屋贴着的黄符,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节奏。 “哦,没有什么事。就是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这个傻小子,三天都没闭过眼,还一直不吃不喝的。”谢清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我这三天也没睡好,我要去补个觉,有什么事等我们睡醒再说。” 谢涤初看着师父走出去带上了房门,又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卫邑的脑袋,一边温柔的轻抚着他的头发,一边笑着说:“果然是个傻子。不睡觉就算了,还不吃不喝的,要是真有个啥事,不吃不喝哪里有力气啊。”虽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是谢涤初还是动作轻柔的想把卫邑摆正,打算自己下床去穿件衣服。 结果这边刚把卫邑放好,打算起床,那边卫邑就一个翻身,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且团吧团吧的,把谢涤初整个抱在了怀里,手脚一起上,谢涤初整个动弹不得。要想出来,势必要把卫邑弄醒,谢涤初又不舍得,想一想,干脆和卫邑一起,再睡一觉好了,反正现在天色这么暗,正好睡觉。 虽然刚睡了三天,不过耳边响起的是卫邑清浅的呼吸声,暖暖的呼气喷在谢涤初的脖颈处,有点痒,又感觉很舒服,谢涤初又睡着了。 谢涤初感觉自己被一阵紧急的尿意憋醒的,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屋内还是一片黑暗。谢涤初在黑暗中摸索,想爬起来上厕所,结果发现自己还是被卫邑困在怀里,他轻轻的想把卫邑的手脚移开,结果一动,卫邑反倒把他抱的更紧,嘴里还嘟囔着:“老实点,天还没亮。” 但是谢涤初实在是很急,无法之下,他只能大力的挣扎起来,把卫邑叫醒,“卫邑,卫邑,你醒醒,快松开我,我急尿。” “嗯?”卫邑蓦地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仿佛并没有睡着。他盯着谢涤初的眼睛看了两秒,突然感觉到自己正紧抱着谢涤初,手脚一松,有点慌张的想解释什么。 但是谢涤初现在没有空和卫邑探讨他的心理活动,卫邑一松手,谢涤初就咻的一下冲下了床,跑进厕所解决人生大事去了。一阵急促的水声之后,跟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水龙头开水的声音,又隔了一小会,谢涤初终于从厕所走了出来。 从谢涤初冲下床,一直到他洗完手从厕所出来,卫邑一直躺在床上,维持着四肢松开的姿势一动不动。谢涤初从厕所出来,就是厕所透出的光亮,看到的就是卫邑呆愣愣的样子,认识卫邑十三年,谢涤初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卫邑,不禁“噗”的一下笑出了声。笑声也唤回了卫邑不知道飘到哪里的神智。 缓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卫邑问道:“现在几点了?” 谢涤初“啪”的一声打开房间的壁灯,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钟,“马上就要五点了,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卫邑看着面前光溜溜的谢涤初,两颊突然泛红,可惜谢涤初隔的有点远,并没有发现。但是谢涤初发现卫邑的神色开始不自然起来,眼神也有种无处安放的飘忽。 “啊~~~!”谢涤初也突然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有穿的状态,大叫一声,冲到衣柜前,找出一套睡衣就往身上套,一边套一边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怎么会没穿衣服啊?是不是,是不是你给我脱的?” “是。”卫邑小声的说,声音中清晰可辨的害羞却没有被谢涤初捕捉到,“不过是你自己要脱,但是又脱不了,我才帮你脱的。” 谢涤初整个人面朝衣柜,恨不得埋进衣服堆里,“那,那也不能脱的精光啊。我,我先去洗个澡。”说完一关衣柜门,也不敢看卫邑,再次冲进了卫生间。 一早上的兵荒马乱,等谢涤初和卫邑都收拾好自己,人模人样的出现在谢清玄的面前的时候,时针都已经差不多指向7了。谢清玄早就做好了早餐,在隔壁的大厨房里等着两人了。 “师父,早上好。” “谢道长,早上好。” 谢涤初和卫邑向谢清玄打过招呼之后,自觉的坐到座位上,端起面前的杂粮粥,开始吃早餐。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该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的。 吃完早餐,谢清玄和卫邑一起看着谢涤初,谢涤初不自在的抽了抽鼻子,“要不泡壶茶,在院子里坐着聊?”刚说完,谢清玄和卫邑就转头出了厨房的门,“喂,你们不要不说话啊,你们去哪?”谢涤初追着两人后面出了厨房,就看到谢清玄往卫城的院子走去,而卫邑转去了后罩房。 “搞什么嘛?”谢涤初嘟着嘴,感觉有点委屈。自己也没做啥,这两个人,怎么不理自己呢? 不过也没等他委屈多久,两人就又出现在了二进院里。谢清玄手上似乎拿着一小包东西,卫邑就一手夹着张矮几,一手抓着三张摞着的小竹椅。 谢涤初看到卫邑拿着那么多东西,连忙迎了上去,想接过他手里的矮几,不过卫邑没让他接,“就几步路,直接就走过去了。你去烧壶开水,再把茶具搬出来。” “欸。”谢涤初接到指示,立刻就欢快的又跑回了厨房,准备开水和茶具去了。 谢清玄因为先卫邑一步回到二进院,所以也看完了谢涤初变脸的全过程,此时正抚着一把胡子,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卫邑走到他附近放下了桌椅,难得有了一点好奇心,“道长这是怎么了?” 谢清玄看着卫邑,认真的问他:“为什么我觉得涤初碰到你就变得那么傻了?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傻药?” 卫邑? 卫邑沉默是金:不知道回答你什么好,其实你徒弟傻,是被你传染的吧。 三人坐下开始慢慢开始喝茶的时候,时间才刚刚到早上8点。巷子外已经渐渐的热闹了起来,汽车的喇叭声,小孩跑过的欢笑声,邻居大爷出门遛鸟的鸟鸣声……京城八月的早上,天气晴朗,气温20多度,非常舒服。院子里的桃树已经重新焕发出生机,旧的树皮一层一层的往下脱落,不过因为春天的时候没赶得上开花,所以现在也没有大桃子吃,但满树的新叶有种春天的感觉。 谢涤初盯着杯中的茶叶,今天喝的是绿茶,一人一个白瓷杯,杯顶轻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杯底汤色清碧微黄,雀舌状的茶叶悬在杯中,浮浮沉沉的,看起来特别有活力。如兰的香气从杯中幽幽的探出,谢涤初深吸了一口气,茶香深入肺腑,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打起精神,谢涤初先是轻抿了一口茶汤入口,感受着甘醇的茶香。 “好茶!师父,这是什么茶?以前都没有喝过的。”谢涤初好奇的问着谢清玄。他们现在喝的,就是刚刚谢清玄拿在手里的那包东西,原来是一小包油纸包着的茶叶。 “这是黄山的毛峰。我去年从云谷寺的延觉老和尚那里抢的。这茶,就种在他们寺庙后面,满山都是。不过这一小包,是他们寺里的火头僧自己炒的,和外面卖的不一样。是不是特别好喝?”谢清玄说着也喝了一口杯中的茶,一脸沾沾自喜的得意。 “嗯。不过师父,你还认识黄山的和尚啊,好厉害。”谢涤初满脸崇拜。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谢清玄望着谢涤初,淡淡的说了句经。 谢涤初一怔,若有所悟,抱着茶杯,安静的沉思了几分钟。然后抬起头,望着谢清玄笑道:“师父,我知道了。谢谢师父教诲。” 又坐了一会,谢涤初看师父和卫邑两人都不主动说话,只能自己提起话头。“师父,你能跟我说下我睡着之后的事情吗?” “这个先不急,你把手拿过来,给我把把脉,我看看你身体现在什么状况。”谢清玄放下茶杯,对谢涤初伸出手。谢涤初听话的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谢清玄细细的摸过,又示意谢涤初换左手。 两边脉都把过,谢清玄点了点头,“嗯,身体状况看起来很好。你醒了之后,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谢涤初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不过他轻抿下唇想了一会,又点了点头。“我觉得我现在听力和视力,都变得比以前更好了。比如说,我现在就能听到隔壁大爷在逗鸟的声音,用力点,还能听到更远的汽车门的开关声。今早我醒的时候,天都还是黑的,但是我一路冲进卫生间,没有一点阻碍。虽然知道是黑的,但是哪里有什么东西,能看得清清楚楚。至于体力,灵活性之类的,要和卫邑比划过才知道。”谢涤初说完看了卫邑一眼。 卫邑点点头,“等聊完我们就去练功房试试。” 谢涤初微笑的看着他,“嗯。” 谢清玄微微思索了一下,“那就没错了,封印应该就是把你的能力封了起来,等你18岁的时候,心智成熟,能掌控它了,就自然解开了。” “对了,卫邑,”谢清玄转头对卫邑说,“你这里有朱砂吗?有的话去把朱砂和黄纸都拿来吧。要是我的猜测没错,涤初应该能正常画符了。” 卫邑点点头,起身走进书房,从他自己那半边书房的柜子里,取出了上好的朱砂,黄纸和毛笔,放在托盘里,端了出来。 谢涤初将自己的茶杯向卫邑那边挪了挪,然后郑重的打开了朱砂盒的盖子。盯着盒中的朱砂,足足有一分钟,谢涤初都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晕眩来袭。然后他伸出了手,小心的将朱砂盒拿起,用手心托住,放在鼻下轻闻了一下,“欸?没有味道的?”说着用手指蘸了一点,就想往嘴里送。结果被卫邑一把将手拉住。 “这是上等的朱砂,纯度非常高,基本上是闻不到什么味道的。不过一些质量较差的朱砂,也可能会闻到一点硫磺味或者沥青味。还有,朱砂是高汞物质,毒性很高,不能吃。尝一点都不可以。”卫邑一边说着,一边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谢涤初,直看得谢涤初讪讪的放下手上的朱砂。 “不过我真的不晕朱砂了欸。那我现在能画符了。嘿嘿嘿嘿,看我给大家露一手。”谢涤初兴奋的做了个推袖子的动作,当然了,自从他来了京城以后,夏天都穿的是短衫,没有袖子给他推。 谢涤初铺好黄纸,用毛笔点了朱砂,沉思了一下,下笔一挥而就。他画的是最近最常画的枯木逢春符。虽然谢涤初早就从师父那里得到了《三茅符箓集藏》,但是以前,他画的符因为不能用朱砂,一直有时效限制,基本画好之后,三天就会过期,所以他很少自己动手画符,现在想想,画的最熟的,反倒是来了四合院之后,为了大桃树画的枯木逢春符。 没有别人画符的沐浴焚香,念咒踏罡,谢涤初就趴在矮几上,几分钟就画好了枯木逢春符。最后一笔收笔之后,符上突然形成一个气旋,聚起一团白雾,然后很快,雾气又被符纸吸收,消失无踪。 再看这张画好的枯木逢春符,因为谢涤初少用毛笔,符画的还是丑丑的,但是朱砂红艳,上面隐隐流动着金光,让人一见之下,觉得它有种欣欣向荣的顽强的生命力。 谢涤初拿着画好的符纸跃跃欲试,环顾了一圈院子里的植物,还是走到了大桃树下,一把,将符纸拍在了树干上。只见符纸发出一阵金光,然后无火自燃,贴着桃树,却没有烧到桃树一点点,符纸烧完后,符灰顺势飘落在地上。谢涤初顺手将自己杯中的茶水倒在了符灰上。没发现自己的动作引来了谢清玄的侧目。 等了一会,大桃树突然开始轻颤起来,慢慢的,颤动越来越厉害,树上的新叶,颜色渐渐变深,一个一个花苞突兀的从枝头冒了出来,花开,花谢,一个又一个小青桃又在原本花苞的地方结果,慢慢的长大,黄豆大,核桃大,鸡蛋大,终于长到了苹果般大小,然后开始慢慢的转红,最终,满树的桃子全都成熟了,沉甸甸的坠在枝头,要掉不掉的。 从桃树轻颤开始,谢清玄、谢涤初和卫邑三人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桃树,一直到桃树变化停止,三人面面相觑。 看着满树的桃子,谢涤初忍不住挑了个最红的摘了下来。他看着另外两人,咽了咽口水,“那,我吃了?”说着就将桃子往嘴里塞。 “等等。”卫邑出声阻止了他,看着谢涤初疑惑的眼神,卫邑不自在的咳了一下,“有毛,洗洗,削了皮再吃。” ☆、第三十一章 谢涤初的符箓效果,让谢清玄和卫邑狠狠震惊了一把。当三人再次坐下端起茶杯的时候,谢清玄还满眼的兴奋:“不错,不错,我三茅观后继有人了!” 又喝了两口茶,谢清玄突然想起什么,将手伸进衣服下摆,从腰上挂的小布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谢涤初。 这是一块青白色的玉牌,玉质通透,玉面似乎还有一层很薄的雾气缭绕。谢涤初伸手接过玉牌,一阵透心的凉意仿佛通过手指传递到了心里。但是奇怪的是,虽然凉,却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谢涤初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块玉牌,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摸着。 这就是一块方方正正,大概两寸照片大小的玉牌,表面如丝般光滑,没有任何的印刻,一头有个小孔,大概是拿来穿绳子方便佩戴的。摸着摸着,谢涤初不由自主的就将玉牌往额头上贴,就在玉牌马上就要贴着额头的时候,谢涤初拿着玉牌的手被人抓住了,而且被往下拉,这也导致玉牌离额头越来越远。谢涤初突然觉得很恼火,脸色一变,就要朝阻止他的人发火。 “小初。”一声清朗的呼唤一下冲开了谢涤初脑中的怒火,他两眼恢复清明,望着近在咫尺的卫邑。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谢涤初望着手上的玉牌,也感觉到自己刚刚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卫邑伸手从谢涤初手上拿走了玉牌,握在自己手里,对谢涤初说道:“你刚刚,表情突然变得很,迷幻。” “是笑得很猥琐。”谢清玄在旁边补充道。 ……师父,你这样会很容易失去我的。谢涤初睨了一眼谢清玄,不想理他,继续疑惑的看着卫邑。 卫邑停下来,想了想,然后看着手上的玉牌说:“从你刚刚的反应来看,这个玉牌里面,应该有东西。” “有东西?”谢涤初惊讶的望着玉牌,却不料一看之下,想要把玉牌抢过来的念头突然从心底窜起,并越来越强烈。 谢涤初猛的一闭眼,扭开头,“我也觉得里面可能有东西,我刚刚……好想把它从你手里抢过来。” 卫邑担心的看着谢涤初,“不过我没有在这块玉牌里感受到不好的东西,所以,我想……里面是不是只是有些信息,需要你接收的?” 谢涤初也陷入了沉思,细细的体味着刚刚玉牌对他的吸引力的细节。 谢清玄坐在两人中间,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直到卫邑和谢涤初都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他才开口说话:“这块玉牌,是跟涤初一起被我捡到的,当时是被小初紧紧的握在手里的,所以我想,它至少,应该是对小初无害的。” 卫邑看着玉牌若有所思:“就算无害,小初也不能现在,在这里,直接拿着玉牌就来。” 谢清玄点点头:“嗯,至少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闭个关。不过鉴于你刚刚才躺了三天,我觉得你还是不用这么快接受里面的信息。你应该先摸索一下自己的变化,适应一下新的能力。而且,看你刚刚的样子,我觉得你还应该画些清心符备着。”讲到正事,谢清玄还是挺靠谱的。 “之前你身上封印解除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并不代表你从玉牌接受信息时不会发生意外。所以还是要以防万一,有备无患。”谢清玄摸着他飘逸的胡子,又细想了一下补充道。 卫邑也在一边点着头,“这个学期,你先不要动玉牌,寒假的时候,你跟我回趟卫氏祖宅。那里有能安全闭关的地方,只有每任的族长和族长继任者知道。” 谢涤初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方案。然后看着玉牌,不舍的说道:“那,这个玉牌,现在是先放在你那帮我收着吗?” 卫邑问:“你刚才看着玉牌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谢涤初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刚刚的心情:“温暖,依恋,安心……诸如此类的感觉。” 卫邑看着玉牌,闭着眼睛冥思了一会,睁开眼对谢涤初说道:“你自己编条红绳吧,将清心符和各种防护符编进去,能做到吗?” 谢涤初想了一下,“应该可以。就是需要花点时间。” “行,那你编好之前这个我先收着,什么时候编好什么时候给你。”卫邑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方手绢,把玉牌包了起来,收回了胸前的口袋里。 谢涤初有点小失落,大概是不能马上拿回玉牌,“啊!”谢涤初突然惊叫一声,然后惊恐的看着卫邑:“刚刚,那个,算是……吗?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我再不问你建议了。” 卫邑突然就笑了,本来就丰神俊逸的容貌,冷冰冰的时候尚且让人忍不住想接近,笑起来更是惑人至深,谢涤初忍不住就看痴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对望了。”谢清玄忍不住挥手打断两人的视线,“先干正事,恋爱等我走了再谈。真是的,你们两个是男娃娃来的,能不能矜持点。阴阳调和才是正道。”最后一句话,谢清玄说的特别小声,不过在场之人耳力都不错。谢涤初先是有点害羞,等听到谢清玄的最后一句话,突然间脸就白了一白,不过很快又坚定了下来,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的用力一握拳。卫邑到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默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后的时间,三人也没有再讨论更多的东西了。谢涤初和卫邑又陪谢清玄坐了一会,就回房换上了练功服,打算看看谢涤初现在的身体能力提高了多少。果然,反应、灵活和力量都增强了很多,但是控制力还不行,所以显得有些笨拙,相信等他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身体之后,会有更大的进步。 下午谢涤初和卫邑又去了古玩街,古玩街上有间很不起眼的老店,里面卖的朱砂,黄纸,桃木,红线等道家用品,都是一等一的质量好,之前卫邑给谢涤初的画符的朱砂和黄纸,还有特殊定制的墨水,都是在这里买的。老板人很神秘,从来没有露过面,店里一直都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在看店,过一两年,就会换个小少年。 谢涤初跟在卫邑后面,右脚刚踏进店门,突然就停了下来,鼻尖耸耸,然后撇了撇嘴,把左脚也踏了进来。 柜台后面的少年看到卫邑,立刻欢快的迎了起身,“客人,您又来了。这次想买啥?黄纸还是墨水?对了,我们店里刚刚进了一把非常好的桃木剑,您要不要看看?” “哦?什么样的桃木剑?给我看看?”卫邑没有开口,但是谢涤初在后面主动搭上了话,然后他看着少年疑惑的神色,笑着搭上了卫邑的肩,“我们是一起来的。他不是道士,我才是。他以前买的那些东西,都是帮我买的。” “哦,这样的啊,好的。您等下,我去后面拿给您。”说着少年就跳了下来,卫邑这才发现,原来他是踩在一个木踏上的,真实的身高,最多到自己的肩膀,比卫邑,那就矮更多了。 没多久,少年就抱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出来。回到木踏上,少年将木匣放在了柜台上面,小心的打开木匣,掀开里面的绒布。 少年也不上手拿起桃木剑,只是把木匣向两人的方向推了推,示意谢涤初自己看。 “这是老板无意中发现的一段桃木,在一个深山的水潭里面,木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剑尖这一段,还被雷击过。又经过常年的深山水浸泡,现在是一件非常厉害的法器。”少年看谢涤初细细的摩挲着桃木剑,一脸得意的介绍到。 “这么厉害的一把剑,一定很贵吧。我可能买不起啊。”虽然谢涤初很喜欢这把桃木剑,但是听着少年的介绍,就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贵”。现在自己画符那么厉害,就不一定需要一把这么厉害的桃木剑了。所以,虽然不舍,他还是将剑放回了匣中,又细细的包好绒布,合上了匣子。 “欸,欸,欸。不要那么急啊,您都还没听我报价呢。”少年急忙的说,“这个,不卖钱。” “不卖钱卖什么?”谢涤初好奇的问道。 “以物易物。”少年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以什么物易?你又怎么知道你要的东西我有?”谢涤初继续问。 “我不知道您有啊。”少年无辜的眨眨眼睛,“我就是碰到一个可能的人就拿出来试试,要是您真的很想要的话,您就算没有我要的东西,也会想办法找来换吧。要是真的没有,那就证明您和这把剑无缘啊。” “呃。”谢涤初一时无话可说。“好吧,你说说看,你要啥?” “我想要有灵气的东西,灵气越多越好。当然,也不是无上限的要,只要您给出的含灵气之物,您觉得能抵得上这把剑,我也觉得能抵得上,就行了。”少年一脸郑重,道出了自己的需求。 “你能跟我说说,要灵气来干嘛吗?”谢涤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虽然我没有有灵气的物品,但是说不定,我能帮忙。” “这个,我要问下老板才能回答您。要不然您留下联系方式,我问过老板之后再联系您?”少年递过了一个本子。 “可以的。”谢涤初说着,在本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我这次要买红绳,你拿质量最好的给我就行了。” “好的,请您稍等。”少年说着,蹲下身,在下面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拿了一个饼干盒出来。在谢涤初嫌弃的眼神里,打开了饼干盒,将盒里的东西摆在了谢涤初眼前。 只见盒里的红绳,晶莹光洁,朱红的颜色非常正,虽然只是一段红绳,但却让人感觉大气端庄。谢涤初一看就觉得非常喜欢。“好!就要这个了。多少钱?”说着谢涤初就往外掏钱包。 “一条五万。” “多少?” “一条五万。” “抢钱吗?”谢涤初深吸一口气,尴尬的回头看着卫邑。 卫邑直接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黑卡递给了少年。 “好咧。”少年高兴的接过黑卡,眉眼弯成了月牙状,“要几条?” 谢涤初深吸一口气,忍着肉痛,说:“六条。” 少年马上拿出刷卡机,输入数字,刷卡,让卫邑输密码,一气呵成。然后又把刷卡机收了起来,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副手套,一个锦囊。带上手套,小心而郑重的从饼干盒里抽出了六条红绳,卷成圈,放入锦囊中,交给了谢涤初。 虽然红绳贵得谢涤初心痛,但买到合意的绳子,意味着很快就能拿回玉牌了,开心! 回到四合院,谢涤初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编红绳事业。要将合适的符咒编入红绳,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般人在黄纸上看到的符文,无非四大类:由小字组合而成的复文、模仿云气变幻或古文而成的云箓、由繁复的圈点线构成的灵符宝符、由天神形象和符文结合为一体的符图。要编绳,只能选用圈点线构成的灵符宝符类符文,即使只有圈、点、线,要直接用在店里买到的红绳编,那也是不现实的,编出来可能会有很大的一“坨”,就好像是中国结那样的东西。 所以红绳买回来后,谢涤初要先拆。将红绳拆成一条一条的丝线,每条丝线大概跟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然后再在这些“头发丝”上面,编出一个个的圈、点、线。再把每一条编好的“头发丝”按照一定的规律,编成更粗的“头发丝组”,如此反复,最后就会编出一条比原本红绳稍微粗一些,但却带到符箓效果的红绳。 这样一条红绳,如果一刻不停的编织,按谢涤初的速度,一点不出错的话,编好一条,大概需要整整三天,要是有哪里出了问题,时间还得相应的延长。 所以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谢涤初把时间都花在了编红绳上。谢清玄看着谢涤初编了两天之后,就提出了离开京城的决定。 “师父,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谢涤初错愕的看着谢清玄。 谢清玄教训他道:“哪里快了?我都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个多月了,再过多几天,你都该去学校报到了。” “对啊,你可以等我报完到再走啊。志明哥不是说了嘛,大学生读书,都是要家长送到学校的。”谢涤初嚷嚷道,觉得师父真是太坏了,明明知道自己差不多要报到了,还不愿意多呆几天,等自己报完到再走。 “对啊,谢道长,您就多住几天吧。读大学毕竟是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您跟着去看看,也安心。”卫邑也张口劝道。 谢清玄认真想想,也觉得自己太随性了,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小徒弟。而且现在小徒弟大了,也许,以后都不需要他关心了。所以就答应了两人的请求,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那好吧,我就在京城呆到你报到之后。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不住在这里了,我去白云观挂单。” 谢涤初还想说什么,不过卫邑抢先一步答应了他的要求:“行。您什么时候过去?我送您。” “不用了,我也没啥行李,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你干你的事去吧。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不用你们照顾。”谢清玄拒绝了卫邑送他的提议,转身就回房收拾了行李,打算立刻就走了。 “但是你也要六十了啊,要服老。”谢涤初还是有点不情不愿的,但是他理解师父的意思,这里毕竟是卫家的地方,他住在这,白吃白住的,会觉得不太舒服。之前是为了自己,现在自己也没有大碍了,所以他情愿去白云观挂单,也不愿继续住在四合院了。 等到谢涤初的红绳终于编好的时候,离大学报到的日子也没有多少天了,他如愿被天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录取,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是应用心理学系,不过他打算正式开学之后,申请双修基础心理学。反正都要学的,干脆一次学到位。 谢涤初拿着编好的红绳,在四合院里眼巴巴的等着卫邑回来。卫邑今天去了特案组,好像又有什么无法解决的案子要他回去。眼看着太阳就要消失,卫邑才终于回来了。 “卫邑。”谢涤初一下跳到卫邑面前,双手捧着红绳向卫邑献宝。卫邑摸了一下红绳,感受到里面充沛的灵气,但是绳子却显得非常朴素,甚至颜色显得暗淡,一点没有刚买回来那天鲜亮。 “嘿嘿嘿嘿,我还编了隐藏符和忽略符进去。财不外露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谢涤初狡黠的笑着说,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卫邑。 卫邑心里很享受谢涤初对他的关注,故意不知道他的意思,也没说马上要拿玉牌给他,而是先进屋放下手上的文件袋,又拿了一套在家穿的休闲服,往洗手间走去。谢涤初虽然急着想要玉牌,但是没有立刻要求卫邑拿出来。卫邑进了卫生间,他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一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的可怜样。 卫邑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谢涤初居然守在洗手间门口,感到非常愉悦。谢涤初也察觉到了他的恶趣味,就像条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转来转去,就是不开口说要玉牌。卫邑逗弄谢涤初逗弄够了,才走到他的置物柜前,对着柜子比了一连串手势,速度非常快,然后才将柜门打开,取出了手帕包着的玉牌。 “过来。”卫邑向谢涤初招招手,将玉牌放在了炕上,谢涤初马上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小心翼翼的捧起包着玉牌的手帕,轻轻的将手帕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玉牌。看着玉牌,谢涤初又是一脸依恋的表情。 “啪。”卫邑轻轻的拍了一下谢涤初的脸,“好了,用红绳穿过去,戴在脖子上吧。” “嗯嗯。”谢涤初虽然神色迷离,但神智还是很清醒的,卫邑一拍,他就回了神。拿出红绳,穿过玉牌上的小孔,然后,卫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为了防止玉牌不小心脱落,谢涤初将红绳编的比较短,挂在脖子上时,玉牌刚好垂在胸锁关节的下方。要是先将红绳打好结,就无法从头部套进去,要是先绕过了脖子再打结,谢涤初就无法看到红绳的两端,从而很方便的打上结。 “卫邑。”谢涤初拿着红绳的两端,小可怜样的看着卫邑。卫邑自觉的接过红绳,绕到了谢涤初身后,打了一个专业繁复又美观的绳结,然后双唇微动,无声的对着绳结念了一句什么。 “好了。”卫邑轻拍了一下绳结,“很结实,保证不会掉。” “嗯。”谢涤初低下头,刚好能看到挂在脖子上的玉牌,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玉牌,透心的凉意萦绕在他的心间,让他觉得神智清明,温暖安心。 玉牌的事情暂告一个段落,接下来的日子,谢涤初跟卫邑一起研究卫邑从特案组带回的卷宗。由于他们俩在特案组的身份是特殊顾问,而且两人又年纪尚小,还在读书,所以一般的任务也不需要两人出动。上次那个胡海博的案子,只是仲衡想让谢涤初熟悉一下特案组的流程,特意派给他的一个简单案件,想不到就让谢涤初得到了一本不一般的古籍《宓阴》。 这次卫邑抱回来的几个卷宗,两人(其实是谢涤初一人)只需要研究卷宗,从中查探出是否有非常态的因素影响案件,并指出可疑的地方以供特案组外勤人员勘察,要是必要,还可以提供一些工具——比如说符箓,供外勤人员装备。 卷宗虽然多,但是谢涤初查看的也很快,一周的时间,基本上就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他正跟卫邑商量着是不是看完就把卷宗送回特案组,还是放两天再送,免得特案组的人觉得事情太容易,他们没尽力。谢涤初的手机就响了。 自从仲衡给了谢涤初这个手机,它响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当然了,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也不多,不是要紧的事情,谢涤初还是喜欢写信。最开始的时候,跟卫邑是用信纸写信,每次厚厚的一叠寄过来或寄回去,都会让看信的人感觉身心愉悦。现在有了电脑和手机,谢涤初就会写电子邮件,把想说的话都写成文字,对于谢涤初来说,一直都是开心的事情。当然了,不管是信纸还是电子邮件,谢涤初都有特殊的方法,让它只能被特定的人看到,如果有外人看见了,只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段天书,因为外人看到的都是各种的道家经典。 谢涤初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陈默的声音:“老大,我准备后天进京了。车票我都买好了。” “哦,你们这么早就开始报名了吗?不是都在9月初吗?”谢涤初疑惑的问。 陈默:“是啊,通知书上写的是9月1、2、3号。但是我想早点去天京,先熟悉一下京城。再顺便玩一下。你知道我们公安大学,全封闭教学,等报完到,我就没法出来玩了。” 谢涤初:“那好,你把你火车的时间和班次告诉我,我到时去车站接你,你可以住在卫邑这里,他有个很大的四合院,嘿嘿嘿嘿,让你感受下老北京的生活。” “老大,真的?”陈默在电话那头欢呼,“真是太好了,听说北京四合院超贵的。等我进京感受下土豪的生活。” “你自己一个过来吗?还是叔叔阿姨送你来?”谢涤初问。 “我自己一个人。奶奶年纪大了,她敢送我过去,我还不敢让她自己一个回来呢。至于我爸妈,我考试那段时间,他们已经请了一个月假了,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干活呢,没有空送我。再说了,他们都去天京,不是开销大吗,虽然我学费不用钱,但能省点还是省点。他们年纪也大了,存点钱还能早点回镇上养老呢。”陈默在电话那头说着家里的事,语气有点闷闷的,看来,他对于第一次离家,还是有些伤感。 “你到了天京,不就能见到我了嘛,我到时陪你去报名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谢涤初在电话这头安慰着陈默,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转过头去,就看到卫邑紧盯着他,眼神高深莫测。谢涤初无声的问道:“怎么了?”卫邑摇了摇头,还是莫测高深的望着他。谢涤初也不再管他,继续和陈默聊着进京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卫邑: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聊的这么开心…… ☆、第三十二章 晚上洗漱完之后,谢涤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炕边走去。嘴里还在念叨着陈默来了之后,要带他去哪些景点看看。别看谢涤初读书的时候,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对陈默好像也没有多热情,但是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陈默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了这么多年,他对陈默也还是很上心的。 因为太过于专注计划陈默来之后的行程,谢涤初没有注意到卫邑斜卧在他那边的炕上,已经看了他很久了。 擦干头发,将湿毛巾搭在一边的水盆架上,谢涤初又拿出一条干毛巾铺在了枕头上面,虽然头发已经擦干,但发根还是有少许潮气的,铺条干毛巾,能更好的吸潮,可以防止潮气侵体。道家在养身这一块,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谢涤初从小就被师父耳提面授,早已形成了生活的本能。 一切准备做好,谢涤初放松身体,仰躺在床上,刚准备转头向卫邑说晚安,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庞然大物窜了上来,将他压在身下。 谢涤初愕然的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卫邑,一脸懵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然后挣扎着从卫邑身下拔出了自己的右手,摸了摸卫邑有点阴鸷的脸。 卫邑的脸色在谢涤初温暖的掌心里慢慢的回复了平静。看到卫邑放松下来,谢涤初也笑了,他继续摩挲着卫邑的脸颊,有点刮手,已经到晚上了,早上刮干净的胡茬又跑了出来。 谢涤初笑眯眯的望着卫邑,又问了一次:“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卫邑也不说话,一头栽进了谢涤初脑袋和肩膀形成的夹角里,把谢涤初的脑袋都挤地向左偏去。 谢涤初也不着急,卫邑的脸埋到了他肩窝里,摸不到了,他就改摸卫邑的头发。卫邑的头发平时看起来又黑又粗,但是摸起来,却意外的柔软,非常顺滑,谢涤初的手指插进卫邑的头发里,一下一下的顺着,感觉有点摸上了瘾。 卫邑把脑袋放在谢涤初的肩窝里磨蹭了两下,然后猛的抬了起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紧紧的盯着谢涤初的眼睛。 “怎,怎么了?”谢涤初被看的有些紧张,不禁结巴了起来。然后他盯着卫邑的脑袋,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 终于,卫邑的唇贴到了谢涤初的唇上,谢涤初瞪大了眼睛。 停留了两秒钟,卫邑看到谢涤初没有反应,仿佛吓傻了,终于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也不打算把谢涤初唤回魂,只一下一下的啄着谢涤初的嘴唇。终于在他啄了十几下之后,谢涤初猛的用自己自由的那只手,捂住了嘴。 “你,你,你是,是什么意思?”谢涤初结结巴巴的问道。声音从手掌的后面传出来,显得有点瓮声瓮气的。 一瞬间,卫邑笑了。谢涤初早就知道卫邑笑起来特别好看,每次卫邑笑,他都像被勾了魂一样,紧紧的盯着卫邑看。这次两人的脸,连一拳的距离都没有,卫邑上挑的眉眼,微翘的嘴唇,闪闪发光的眼睛,谢涤初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这次他不捂嘴了,手掌往上,改捂住眼睛,“你,你不要这么近对着我笑啊,要,要受不了了。” “呵呵呵呵……”低沉的笑声流进谢涤初的耳朵,因为眼睛捂住了,耳朵就变得特别敏感,卫邑还特意低下了头,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呢喃,“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吗?”讲话呼出的气息窜进谢涤初的耳道里,一开一合的唇还不时的刷过谢涤初的耳垂。谢涤初身上禁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感觉要死了,你不要再勾引我了啊……”谢涤初忍不住开始低低的哀求。 “好。”卫邑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谢涤初的身上,顺便把谢涤初从床上拉了起来,让谢涤初盘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卫邑又轻轻将谢涤初捂着眼睛的手拉了下来。现在谢涤初微微比卫邑高出了大半个头,低垂着脑袋,从上至下的看着卫邑,他看到自己倒映在卫邑的眼睛里,仿佛卫邑漆黑的眼珠里只有自己。谢涤初突然就不慌了。 谢涤初伸出双手,环抱在卫邑的脖子上,突然微微的笑了起来,“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卫邑认真的看着谢涤初,表情严肃:“谢涤初,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谢涤初:“……”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但是当卫邑确实的说出那四个字,谢涤初还是感到了自己的心脏“碰、碰、碰……”越跳越快,一股由衷的喜悦之情从心底涌现,里面还夹杂着害羞。 看到谢涤初半天没有回复自己,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卫邑的表情越来越冷峻,手上也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小初~~~~” 就在卫邑觉得越来越焦躁的时候,谢涤初终于有了反应,他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双眼灿若繁星,大声的对着卫邑说:“卫邑!我也喜欢你!很喜欢!非常喜欢!谢涤初最喜欢卫邑了!” 卫邑猛的一怔,双手突然收紧,一下将谢涤初重新压回了床上,迫不及待的吻上了他的唇。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啄,卫邑如出闸的猛虎,撬开了谢涤初的牙齿,舌头伸入谢涤初的嘴里,毫无章法的乱捣。谢涤初被他弄的有点无法呼吸,想推开他又不舍得,不推开他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不得不挣扎了起来。就在谢涤初觉得自己即将升天的时候,卫邑终于放开了他。 谢涤初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现在急需新鲜空气补充肺部。终于缓了过来的谢涤初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卫邑从他身上掀翻,然后反身将卫邑压在了身下,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你想谋杀吗!刚刚差点憋死我了。” 虽然被掐住,卫邑也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脸上怎么都褪不下去的笑容,和熠熠生辉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谢涤初。“没有,我就是太开心了。虽然我知道你好像蛮喜欢我的,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对兄长的依恋,还是情人的爱情。呵呵……” 听到卫邑的话,谢涤初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松开了本来就没有用力的双手,撑在卫邑的脑袋两侧,低下头,脑门顶着卫邑的脑门,眼睛盯着卫邑的眼睛,“就是情人的喜欢啊。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喜欢,而且你还对我那么好,怎么能不喜欢呢。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也再没有人比你更让我喜欢了。” 虽然因为害羞,红云早就爬满了谢涤初的双颊,连耳朵都已经通红,但是谢涤初还是坚持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之前封印解开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忘了你。我一点都不想忘了那么好的你,要是忘了你,我觉得我就是忘掉了活着的意义……” 谢涤初话音的结尾,消失在了卫邑的吻里。卫邑这次没有再急不可耐,而是细心又耐心的含住了谢涤初的嘴唇,伸出舌尖,细细的描摹谢涤初双唇的形状,勾引着谢涤初的舌头,和他一起舞出人间至美的风情。 第二天一早,谢涤初在卫邑的怀里转醒,望着卫邑睡着后显得平和的面容,谢涤初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吃了蜜般的甜。他忍不住凑过去轻吻了卫邑的双唇,然后又无声的偷笑,没有发现卫邑早就睁开了眼睛温柔的看着他。 甜甜蜜蜜的一个早上过去,谢涤初开始给陈默收拾客房,卫邑这边因为某个原因,并没有客房。谢涤初想到某种可能,贼笑着跑到卫邑面前问道:“你该不会是特意不在自己的院子留客房的吧?就为了骗我跟你睡一个房吧?” “嗯。”卫邑难得的双耳绯红。 谢涤初不可思议的看着卫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卫邑,说,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偷亲我什么的?” 卫邑看着谢涤初,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什么话都没有说。 “啊!~~~~~卫邑你这个大闷骚!”谢涤初故意张牙舞爪的往卫邑身上跳,两个人又打打闹闹的缠在了一起,最后还是以一个悠长的亲吻结束了打闹,继续一起给陈默收拾客房。 因为陈默是小辈,客房不好安排在卫城的一进院里,所以就在卫家小辈们的三进院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这样的话,离卫邑的二进院就有些远了。不过卫邑很满意,虽然知道谢涤初从小就对自己心有所属,不会再喜欢别的什么人,但是对于这个陪伴了谢涤初六年的同龄人,卫邑还是打心里觉得醋的。虽然自己从小就认识了谢涤初,但是因为成长过程中要学的东西大不一样的原因,导致两人不能一起长大,这始终是一件让卫邑耿耿于怀的事情。 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就在晚上两人打算早点洗洗睡了,明天好一大早去接陈默的时候,谢涤初接到了仲衡的电话。 “小谢道长,你现在怎么样了?前段时间听说你闭关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吧?”仲衡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点失真。 “谢谢仲队长关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谢涤初客气的回答道。 “闭完关之后,应该更厉害才是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仲衡说的很笃定。 “还行还行。比以前厉害了一点点吧。”谢涤初客气的谦虚到,面对仲衡,他总是反射性的端正严肃。 “好了,虚的不说了,正好,你闭关出来,这里有个案子,就在北京的。今天才发生,你明天跟卫邑去处理下吧。案件的详细情形,我等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仲衡也没有继续寒暄下去的意思。 “好。”谢涤初挂了电话,无奈的看着卫邑,“幸好明天小默的火车是凌晨到的,要不然只能找个人帮忙去接他了。” “嗯,那我们快睡吧。”卫邑看着还是分开放置的床垫,意图很明显。 虽然两人睡在炕上,但是因为炕实在太硬,为了脊柱的健康,炕上是垫了一层乳胶垫的。两人一边一个,中间用一张炕桌隔开。 “床垫等陈默走了再换一个大的,现在你先跟我挤挤小的吧。”谢涤初无语的说,就知道卫邑是个大闷骚。 ☆、第三十三章 谢涤初天还没有亮就跑到火车站去接陈默,卫邑开车陪他一起去。本来谢涤初说自己去接就行了,让卫邑在家整理整理昨晚收到的资料,不过卫邑说谢涤初不会开车,又不熟悉天京火车站的构造,还是他陪着稳妥点。谢涤初想想也是这个理,所以就没有再拒绝卫邑的陪同。 两人提早大半个小时到了火车站,研究好车次,又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正确的出站口,一起等待陈默出现。本来谢涤初还想写块牌子举着,感受一下在火车站举牌子的乐趣,结果被卫邑给暴//力镇//压了。卫邑实在想不出在火车站举牌子有什么乐趣。 天京火车站落成才十几年,是城市交通枢纽改造的产物,看着还非常新。最关键的一点,天京火车站,真的非常非常大,要是不熟悉车站内部的结构,一旦走错,要绕到正确的出口,可能得花大半个小时。所以卫邑才坚持要陪谢涤初一起来接人,绝对不是因为吃醋什么的。 两人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稀稀拉拉的旅人出现在出站口。很快,陈默高大的身影也出现了,一米九多的身高,即使在首都火车站这个人流量巨大的地方,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谢涤初一看到陈默,就举起右手猛的挥舞了几下,引起陈默注意后,就拉着卫邑往后退出了接车的人群,安静的站在外围等待陈默出站。 因为常年跟着谢涤初和张志明练武的,又经受过专业系统的散打训练,陈默看起来虽然瘦,却显得非常精神。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利落的毛茬头,黑色的T恤,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浓眉大眼。虽然车站里都是行色匆匆的旅人,但陈默还是非常引入注意,好多跟他一起出来的旅客都在偷看他。及至陈默和谢涤初、卫邑汇合,三个各具特色的帅哥,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已经有人开始掏手机准备拍照了。 谢涤初也发现了三人太过引人注意了,他举起手,看似随意的在空中挥了一下,只有卫邑注意到他挥手的过程中,五只手指以某种规律动了几下,然后周围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对三人视而不见的匆匆擦身而过,那些刚把手机掏出来的人,对着手上的手机,满脸疑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啥要掏手机。 卫邑对着谢涤初挑了一下眉,谢涤初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还没维持一秒,就被陈默的熊抱给打断了。然后谢涤初眼睁睁的看着卫邑的脸变黑了。 不过陈默并没有抱很久,重重一搂谢涤初后,陈默就放开了他,然后主动对卫邑伸出了右手,“一天到晚都听老大说‘卫邑’、‘卫邑’的,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了。你好,我是陈默,虽然个子比较大,但却是老大的小弟。” 面对陈默笑容灿烂的脸,卫邑第一次感觉有点被噎着。这货是傻还是二?谢涤初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起来,他一直觉得陈默是个人才。嘿嘿~~~~ 不管陈默到底是傻还是二,卫邑都默默的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四合院里。从后罩房走进二进院开始,陈默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哇,老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京四合院。” “老大,我在电视上见过这种房子。虽然跟我们那边的院子长得很像,但是天京的四合院都属于文物保护级别的建筑。” “哇,老大,这是豪宅来的吧,都走了三个院子了,后面好像还有院子啊。” “老大,我果然应该来投靠你的,我感觉我是睡着了钱上面啊。” …… 一直到走进三进院的客房,陈默都没有停过嘴。谢涤初有点抱歉的看着卫邑,他自己这个朋友有多能说,他是早就领教过了。这也是陈默第一次离开家,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看到只在电视里才见过的东西,感觉兴奋点很正常,卫邑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是对把这么二的一个人当作假想敌的自己感觉很蠢。卫邑给了谢涤初一个眼神,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整理资料。谢涤初在这边继续向陈默介绍四合院的结构,告诉他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然后让他自己先休息一下。 谢涤初:“小默,你昨晚坐了一个晚上的车,先休息一下吧。我今天就不陪你出去了,你可以在这附近逛逛。今天有个案子要我和卫邑去处理下,大概是没有时间陪你了。” “老大!”陈默星星眼的看着谢涤初。 “不行,至少今天不行。这也才是我处理的第二个案件,不能带着你,等你开学之后,系统的学习了专业的刑侦知识,我可以在你假期的时候带你一起处理案件。”谢涤初严肃的说。 “好吧。”陈默无精打采的说道:“那我先休息一下,休息过后我自己在附近逛逛吧,你留把钥匙给我。” 谢涤初:“不用钥匙,你给一根头发我就行。这个院子本身就有防御阵法,给根头发让阵法记住你就可以了。不过你只能开大门和你房间的门。” 陈默听到这里,一下又生龙活虎起来:“听起来好厉害。老大,这个你会不会?” “以后会会的,不过现在还没学。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休息吧。我先走了。”谢涤初交代完就留下了陈默自己在家休息了。 ----------------------------------------------------------------------------------- 谢涤初坐在车上,一边嚼着卫邑给他做的早餐,一边翻看着卫邑打印出来的案件资料。这是一起发生在闹市区的案件,现在在网上已经闹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因为两人平时一般不在网上闲逛,所以才不知道。 就在昨天早上,天京中心区,一辆特斯拉的司机在路边临时停车,去便利店买点东西。结果就在他买东西的时候,停在路边无人驾驶的汽车突然启动,冲出路面,撞死了一个刚好路过的男子。被撞死的男子姓董,是一家网络科技公司的CEO,该公司公号一个月前曝光了一宗某公司高管的性侵事件,当事人正是特斯拉司机杜振轩。 谢涤初翻着手上薄薄的卷宗,里面除了介绍了一下两个当事人的生平,以及两人的交集和矛盾,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随便看了一下,谢涤初就将资料丢在车头,专心的吃着早餐,早餐是卫邑特意为他做的,不能随便吃辜负了卫邑的心意。 终于吃完了早餐,谢涤初把东西收拾好,擦了擦嘴巴,对着卫邑说:“我上个星期才看到的新闻,说是在美国,有辆特斯拉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自己启动,撞到了路边的灯柱,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还说特斯拉公司不承认公司的产品有问题,又有网友猜测是不是汽车系统被黑客入侵。” 谢涤初看到卫邑认真在听自己讲话,就继续说道:“这两起事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还是说昨天这件事情的发生,纯粹是受到了美国事情的影响呢?” 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然后又掏出手机,在上面查找着相关的内容。在办案的时候,卫邑一贯是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就当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司机、打手、保镖、助理,反正除了探案之外的所有事情,他几乎都一手包办了。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终于在早高峰的艰难中抵达了中心区公安局。谢涤初和卫邑在问询处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然后被一个路过的警察带到了刑警大队的办公室。向热心的警察同志道过谢之后,谢涤初叩响了刑警大队办公室敞开的大门,然后自觉的走了进去。 不是谢涤初没有礼貌,而是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大家似乎都呆在最角楼的一间以玻璃隔开的房间里,激烈的讨论着什么。走到房间外面,谢涤初隔着玻璃对里面的人挥了挥手,试图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大概是大家讨论的太激烈了,谢涤初挥了十几秒钟,才有一个女警看到了他,然后制止了里面的人的讨论。离门最近的一个人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在对方开门的同时,谢涤初就主动挥手道明来意:“你们好,我是谢涤初,这位是卫邑。我们是特案组的。今天过来是为了昨天特斯拉自动启动撞死人的案件。” 房间里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愣,谢涤初在心里想,他们该不会是在想特案组是什么东西吧? “这头发,好长啊。”好吧,不是特案组,是自己的头发。下次要想想办法,处理一下。 “原来是特案组的专家,请进请进。”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位女警。她热情的将两人迎进了房间,然后将本来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两个人赶走,将谢涤初和卫邑让到了自己左手边,然后对着两人说:“你们好,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叫秦澜,是中心区刑警大队的一组组长。这些都是我们组里的警察。从左边开始:马晓敏、张群、矛卫东、陈方晨、陈敬……” 秦澜先向两人介绍了一圈,然后又对着自己队里的队员说:“这两位是我特意从特案组找来的专家。从事玄学研究的,昨天不是卫东提议的吗?说这事除了可以从科学的方向查,还能从玄学的方向查。我就向上面打了个申请,想不到专家今天就来了。嘿嘿嘿嘿~~~” 整屋的人,不管是秦澜自己的队员,还是谢涤初都无语的看着她,只有卫邑,一脸淡然的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队长,我那就是随便说说而已,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迷信的啊?而且你这么不靠谱的申请,上面居然也批准了……”矛卫东无力的趴在会议桌上,抱着自己的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我说呢,要我们来协助办案,但是就这么一点表面的资料。”谢涤初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无奈的挥了挥手里的资料袋,感觉自己这次会白跑一趟。 不过既然都来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你们现在侦察到哪一步了?要是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你尽管提。”谢涤初客气的对秦澜说,并没有因为自己可能白跑一趟而产生消极怠工的情绪。 秦澜欣然应允,先将现有的资料拿了一份给谢涤初,再招呼大家继续刚刚的讨论。 ☆、第三十四章 谢涤初和卫邑坐在会议桌旁,认真的听着刑警们讨论特斯拉自动撞人案。 “由于案件发生在闹市区,所以监控录像和证人证据非常充分。”坐在对面的陈方晨站了起来,拿着一支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现有的线索,并对在座的人一一讲解,其实主要是为了向谢涤初和卫邑讲解,其他人正好可以从来再来梳理一次案情。到目前为止,这个案件真的是令他们一头雾水,差不多都要以“汽车故障,意外事故”结案了。 陈方晨:“该街区的监控摄像头当时正好一直对着特斯拉的方向,从监控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杜振轩下车锁车的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购买东西。当然,他把车停在这里,算是违章停车了,不过这是交警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陈方晨说到这里的时候,谢涤初抬头看了一眼陈方晨,眼里明显有着不赞同,但是也没有打断他的话,而一直注意着谢涤初和卫邑动静的秦澜自然也看到了谢涤初的神色。 陈方晨:“杜振轩进店之后,店里的摄像头也清晰的拍下了他在店里的行动。他在冰箱里拿了一支冰冻的依云,然后就去收款台结账了。特斯拉就是在他结账的时候突然启动的。启动的时候,特斯拉旁边的人行道上刚好有两个行人路过,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两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内。都可以确定车内没有任何人,驾驶位是空的。所以两人当时就呆愣的看着特斯拉启动,可以说他们俩是完全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 特斯拉启动之后,就以大概四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冲。这个速度不算快,但是要撞人的话,也不算慢。死者董卓刚好出现在了特斯拉行进的路线上。从监控视频可以看出,是特斯拉先动,董卓后离开人行道,意图穿越马路的。在同一时刻,杜振轩正在便利店付钱,手上只有钱包,没有任何遥控设备,这个不管是视频还是收款店员的口供都可以证明。” 陈方晨介绍完案情,就坐了下来,秦澜问道:“你们谁有疑问的?或者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发表。”说完,特意看了谢涤初一眼。 不过谢涤初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 然后又有警员起来补充了董卓和杜振轩的社会关系调查,尸检结果。特斯拉公司对出事车辆的技术检查报告还没有那么快出,虽然初步的检查报告显示汽车并没有出现程序错误,但详细的检查报告需要三天才能完成。 最后的讨论结果,大家都倾向于这是一起由汽车软件失控导致的巧合。这时,一直在认真听大家讨论,没有开口发表过任何意见的谢涤初举手示意自己有问题。 “谢专家你说。”秦澜示意谢涤初可以发言。 “不要叫我专家,”谢涤初笑道,“我们大家一起讨论而已。论破案,你们才是专家。我就是从不同角度提供一点意见。” 谦虚完,谢涤初正色道:“刚刚听你们的讨论,我有两个点,不是很明白。第一:这个杜振轩,平时也会这样违章停车,就为买一支水吗?虽然那个地方停车三、五分钟可能并不会被抄牌,但是他毕竟是个有社会地位的人,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把车停在那里,很容易被人拍下来,进而被网民们谴责的,所以我不是很明白,他特意把车停在那里的原因。这栋楼是董卓公司所在地吧?虽然单从案件来看,似乎确实是一起巧合,但是违章停车这点,让人觉得非常可疑。第二:那两个作证的路人,有人查过他们的背景吗?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两人间是否有关联?虽然说这种热心提供线索的好市民值得我们好好表扬,但是该查的,还是要查清楚。他们异口同声的证词,实在是太过于肯定了。按理说,虽然这里是闹市区,但现在可是8月正热的时候,大家都恨不得快点进入凉爽的室内,特斯拉上应该还贴了车膜的吧?” 听到谢涤初的提问,刑警们小声的讨论了一下,秦澜也沉思着,然后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没错,这两点我们的前期调查中确实忽略了。双陈,你们俩跟进一下这两个调查。” “还有,”谢涤初继续说,“我想去看看死者的遗体,以及亲自检查一下出事的特斯拉。” “这个也没问题。”秦澜说,“死者的尸体还在法医解剖室的冷冻柜里。事故车现在在特斯拉的维修店里,由特斯拉的专业人员在进行评估,鉴定中心也派了人去一起进行车况评估,还有我们的一个同事在那里守着,在检测结果出来前,事故车会有人24小时轮流看守。” 谢涤初点点头,对这位热情又干练的女警心生认同。果然,能在一片都是男性的天空里当上刑警队长的女性,都是非常出众的。 秦澜叫过矛卫东,让他陪同谢涤初和卫邑去检查尸体和汽车。 “为什么是我?”矛卫东有点不情愿。 “人是你提议找来的。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秦澜瞪了他一眼,小声的训斥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个手下,平时看着挺大胆,但是对于神神鬼鬼的东西,反倒特别害怕,也不知道他昨天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提议从玄学方面找原因,这次让他跟着,也是给他个教训,以后说话提意见之前要想好,别什么都往外倒。 矛卫东无精打采的带着谢涤初和卫邑往外走,谢涤初看着矛卫东的样子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是也没有主动发问。对待陌生人,除了维持基本的礼貌和周到,谢涤初一般都是懒得深入交流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看两本书。 法医鉴定中心离中心区公安局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按照京城艰难的交通状况,开过去起码要一个小时。特斯拉虽然在中心区就有体验店,不过维修的时候,还是要去专门的维修点,维修点离法医鉴定中心到是不远,从中心区公安局直接过去的话,也要一个小时。 矛卫东虽然受了点打击,还是很快振作起来,他把两个地方的距离告诉了谢涤初,问谢涤初想先去哪里。谢涤初想了一下,决定先去看事故车,如果是由于技术原因造成的车辆异常启动,那什么时候知道检测结果都没有所谓。但如果是由于非技术原因导致车辆异常启动,那越早接触到事故车,能查到的东西就越多。 一路无话,三人来到维修店,矛卫东出示了证件之后,就有客户经理将三人带到了事故车旁。为了防止外人接触事故车,维修店专门清理了一个最靠里的工位,用围栏将工位和事故车围了起来。现在有两个穿着维修店工作服的技师和一个穿着警服的鉴定中心鉴证人员,正一起围着一部电脑,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三人走进事故车,矛卫东先和旁边负责看守的警员打了招呼,然后又去和鉴定人员打招呼。谢涤初没有主动和其他人打招呼,而是捏着下巴,缓慢的绕着车转圈,仔细观察车子的外部状况。而卫邑,连车都没有走近,远远的站在外围,四处张望,评估着维修店的环境,观察着店里出现的各个人的情况。 谢涤初绕完一圈,才走向看守警员,有礼貌的问道:“这个车送过来之后,有人动过它吗?” 警员认真的回答:“有,那边三位专业人员都动过。” 谢涤初:“除了他们三个呢?有人帮车做过清洁吗?或者有其他人进入或试图进入车内吗?” 警员认真的想了想:“在我当班期间没有,不过我已经是第三班了,前面还有两个人。” 谢涤初:“那你能帮我问一下前面两位警察同志刚刚那几个问题吗?或者你把他们俩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问他们也行。” “不用了,小陈,你把他们俩直接叫过来吧,应该都在这附近吧?”谢涤初身后传来了矛卫东的声音。 小陈应到:“是的,我们派出所就在这家维修店后面,走过来只要5分钟。我现在就打电话回所里,看看他们俩在不在。” 小陈去打电话的时候,谢涤初笑着对矛卫东说:“矛哥,谢谢了。” 矛卫东挠挠头,“明明是你在帮我们破案,应该我说谢谢才是。还有,你别叫我矛哥,听起来怪别扭的,好像我好多毛一样。你叫我卫东吧。队里的人都喊我卫东。” 谢涤初:“卫东哥。” 矛卫东:…… 过了没多久,就见到外面进来了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员,两人一起走过来,先和小陈打了一个招呼,知道是谢涤初要找两人,就一起望向走近的谢涤初,齐声打了一个招呼,等待谢涤初的发问。 “你们两个之前是负责看守这部车的?”谢涤初指了指被围起来的车头被撞的瘪了一块的特斯拉,那是撞倒董卓后继续向前开,一直撞到了路边的花坛上才停下来,从而导致车头留下了明显的撞击痕迹。 警员甲:“是的,我是第一班,他是第二班。我守了8个小时,他守了9个小时。今天小陈是第三班。” “好的,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除了那边三个技术人员,”谢涤初又指了指电脑旁边的三个人,“还有其他人接近过这部车吗?有人想来帮车做清洁?或者是进入或试图进入车内吗?” 两人都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警员乙先回答:“没有。我守的是晚上,昨晚我是十二点过来交接的,一直到今早9点钟维修店开门,整个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以及不犯困,我昨晚看了两部电影,还看了好几集综艺节目。” “嗯。辛苦了。”谢涤初对他点点头。 警员乙说完,警员甲也想完了,“昨天这个车被送过来之后,就去我们派出所把我叫过来守车了,就是那边那个矛警官去叫我的。一开始的时候,这里还有两三个刑警队的便衣,他们都围着车子拍照,取证,也有人打开车门拍车内的景象。不过应该没有人做车内清洁。刑警队的人拍完照片,取完证之后就走了,就只剩了我和那边的三个专业人士在这里了。期间有几个师傅过来,远远的看了几眼,但是没有人试图接近这边。就连这附近的三四个工位都被空了出来。” 谢涤初想了一下,点头对警员甲说:“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好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要是你们想起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以联系矛警官。” 谢涤初伸手跟两人握了一下手,就打发了他们回去。然后转头问一直在旁边的矛卫东:“卫东哥,昨天你们到了事故现场之后,你就一直跟着车吗?” 矛卫东点了点头,“我是负责跟车的,鉴证科的人过来拍照取证,法医的人也检查过车内情况。不过大家都带着手套,遵循着标准流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到了这边之后,我去隔壁派出所找人过来看车,是张群和马晓敏在这边的,不过当时还有鉴证科的人在这边,所以应该是没有其他陌生人接近车子了。” “好的。那我现在可以去查探一下车内的状况吗?”谢涤初征询着矛卫东的意见。 矛卫东:“当然可以了,你身上有手套吗?没有的话,姜技术员那应该有的。” 谢涤初:“那就麻烦卫东哥去帮我借对手套来吧。” 谢涤初带上手套,又开始绕着特斯拉转,还不时上手摸一摸车身上的各处痕迹,连车轮和车底都让人把车升起来认真检查了。旁边的工程师三人组看他在那查来查去的,也没有出声阻止,这部车早就被鉴定科的人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现在就是在看汽车黑匣子里的记录,用以判断汽车是否是因为软件问题导致的自动启动。 检查完车外面,谢涤初又将汽车降到地面,换了副干净的手套,拉开了车门。谢涤初先拉的是驾驶室这边的车门,一开车门,他就注意到驾驶位下面有一小撮的灰迹,就一点点,好像是有人抽烟掉了一点烟灰在下面的样子。座位和驾驶台上都干干净净,脚踏位也很干净,平常汽车在这个地方的脚印,泥印什么的,都没有。副驾驶,后座都是干干净净的。要不是那点灰迹,车主就是个典型的有洁癖的人。 检查完车里车外,谢涤初回头看了下卫邑,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就露了个大大的笑脸给他。卫邑在外人面前一般不会说话,虽然长得非常好,但存在感很低,所以谢涤初总是会时不时的搜寻他的身影,和他交流下眼神。 确认了卫邑的存在,谢涤初就走向工程师三人组。他先是向着鉴定科的警察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国安局特案组的谢涤初,应天京市中心区刑警大队的邀请前来协助调查。” 大概是谢涤初国安局的头衔把三人震了一下,两个特斯拉的工程师表情明显的紧张了起来,鉴定科的警察稍微好点,他也伸出右手,和谢涤初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法医鉴定中心计数室的陆一鸣。” “技术室?”谢涤初有点疑惑。 “计算机和数字声纹检验室。”陆一鸣解释了一下。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孤陋寡闻了。”谢涤初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我们自己也经常打趣自己。”陆一鸣看起来是个很斯文的男人,说话细声细气。 谢涤初询问了一下黑匣子的检查结果,虽然检查还没做完,最后的结论还没得出,但是根据目前检测的情况,特斯拉的中控系统一切正常,最后一次启动并没有异常的数据,从电脑上看,就是一次人为的正常启动。 谢涤初点点头,又问陆一鸣要了一个证物袋和镊子,小心的将驾驶位下面的一小撮灰烬装入证物袋里,就告辞离开了维修点。 ☆、第三十五章 在去往鉴证中心的路上,谢涤初将证物袋交给矛卫东,指着里面那不起眼的一小撮灰对矛卫东说:“这是特斯拉驾驶位下面的一点灰烬,我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对这一点点灰取过证。因为我看车里除了这撮灰之外,其他都特别干净,感觉它很可疑。你帮我把它送去做个物证鉴定,看看成分是啥。” 矛卫东小心翼翼的接过证物袋,盯着袋里的灰半晌,才战战兢兢的问谢涤初:“难道真有灵异事件?有人烧了张符,就把车启动了,然后撞死人了?” 谢涤初转身朝向后排,看到矛卫东一脸惊吓的样子,感觉有点无语。“你在脑补啥呢?还烧符,我们要讲科学讲文明。不要搞封建迷信。” “我,我……我就是特别怕鬼而已。”矛卫东也不怕丢脸了,要是现在不先说清楚,之后真的撞上鬼怪,估计他会吓晕,更丢脸。 谢涤初更无语了,一脸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放心,我也很怕鬼。”说完就转回头去,不再理他。不过谢涤初也终于搞清楚了,为什么矛卫东听说要陪他俩,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空降被针对了。 矛卫东也不是很在意谢涤初理不理他,知道不会见鬼,就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小心脏。 维修点离鉴证中心很近,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矛卫东在车库入口出示了证件,三人乘坐电梯直接去了法医临床检验室的楼层,董卓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进行解剖的。 “肖法医。”矛卫东带着谢涤初和卫邑进入法医办公室,找到正在写报告的一位女法医。“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国安局特案组的谢涤初和卫邑,来协助我们侦破特斯拉案的。”说完他又对谢涤初和卫邑说:“这位是肖洁,肖法医。” 谢涤初主动伸出手和肖洁握了一下,卫邑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这么大?还出动国安局的同志了?”肖洁也有点错愕。 “不是不是,嘿嘿。就是我多嘴提了个建议,结果我们秦队就给报上去了,想不到上面也批了。这不,就下来两个专家。”矛卫东连忙解释道。 “是的。不过我也不算什么专家,肖法医不用太紧张,我也是刚参加特案组工作没多久。大概我们领导就是让我出来跟着刑警队的同志涨涨经验。”谢涤初也解释道,总感觉自己国安局这个头衔太大了,好容易吓到人。 “原来你是个新人啊,怪不得这么年轻。”矛卫东一脸惊奇的望着谢涤初。 “嘿嘿,那什么,其实我也没怎么参加过团伙办案。”谢涤初无辜的看着矛卫东,耸了耸肩。这次轮到矛卫东一脸无语了,心里暗暗嘀咕,怪不得报告一打就批了,原来是来蹭经验的。 几人客气了一下,肖洁就带领着他们走向停尸间,拉出冰柜,露出里面冷冻保存的董卓的尸体。 肖洁介绍道:“死者董卓,昨天中午在中心区被一辆特斯拉撞击,当时既倒地昏迷,救护车十分钟后赶到现场,经现场医护人员抢救无效后死亡。死亡后即被送到法医鉴定中心,经家属确认后进行尸检。” 说着,肖洁拿了一根玻璃棒在手上,一边说,一边指着尸体的相应位置,“尸体外表无明显伤痕,左侧第十、十一肋骨断裂,断裂的肋骨向内横插,造成了脾、胃和结肠破裂。脾脏真性破裂,从而导致腹腔内大量出血,器官衰竭,是死者的致死原因。这个原因符合车祸致死的症状。” 谢涤初点点头,看着被缝合的伤口问道:“我能否拆开伤口看看腹腔内部状况?” 肖洁点头:“可以。” 一番忙碌,董卓的尸体被从冷冻柜里移到了解剖台上。四人换好衣服,仍然是由肖洁主刀,将尸体被缝合的腹腔拆开,暴露出内部器官。 腹腔内部明显已经被很好的清理过,由于肠胃破裂泄露的食物和内脏破裂导致的大量出血都被清理干净。受损的部位也得到了很好的缝合。 谢涤初抬头看着肖洁抱歉的笑了笑,说:“你能帮我把脾脏的缝线拆开吗?” 肖洁没说话,直接动手拆开了脾脏的缝线。由于只需要恢复内脏的外观完整,并不是治疗性缝合,所以一拆开脾脏表面的缝线,里面的破损情况立刻暴露在谢涤初的眼中。他戴着橡胶手套,从器械盘里拿了一把长镊子,仔细的将破损的脾脏剥开,观察里面的受损情况。 “这里,”谢涤初抬头看了一眼肖洁,将镊子指的地方展示给肖洁看,“这里也是被肋骨刺穿的?” 肖洁看了一下谢涤初指的部位,“不,那里应该是在撞击的初期,由于身体受到剧烈撞击,产生挤压,使脾脏从内部发生了中央型破裂。这种情况在车祸中也算常见。” 谢涤初:“嗯。但是这处伤口和致死的那处是不同的地方是吧?” 肖洁:“是的。” 谢涤初:“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致死的那处伤口没有达到致死的程度,这处也会加剧出血量,从而致死呢?” 肖洁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是有这种可能的。但也有可能不会致死。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 谢涤初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很专业。” 谢涤初将镊子放回器械盘,伸出右手,贴着董卓的腹腔悬在脾脏上方,闭着眼睛,认真的感受着。肖洁和矛卫东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卫邑靠在解剖室的门上,神情冷淡。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谢涤初收回了手。对肖洁说:“好了。可以缝合了。麻烦肖法医了。” “没事,不麻烦。都是为了破案。”肖洁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刚被拆开的脾脏和腹腔重新缝合,恢复死者身体的整洁。 四人将董卓的身体送回冷冻柜,然后回到法医办公室,谢涤初继续跟肖洁讨论尸检的结果。矛卫东送刚刚在特斯拉里提取的灰烬去理化检验室,查探灰烬是什么物质。矛卫东从理化检验室回来的时候,谢涤初和肖洁的讨论也刚好告一段落,正在和肖洁告辞,打算离开。 从鉴定中心出来,矛卫东问谢涤初接下来要去哪里。谢涤初没有回答,和卫邑一起沉默的回到了车里。矛卫东跟着上了汽车后座。 “杜振轩现在关在哪?”谢涤初突然问道。 “就在我们中心区的看守所里。虽然他当时不在车上,但是毕竟是他的车撞死了人,所以当时就将他带了回来。”矛卫东回答的很快。 “那好,我们现在去看守所见一下杜振轩。” 谢涤初话音刚落,卫邑就将车启动,开了出去。 一看到走进探视房间的杜振轩,谢涤初就知道,董卓的死应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董卓所曝光的杜振轩性侵案,应该也是恶意制造的谣言。 观颜察色是道家的基本功底。这里的观颜察色并不单纯的指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脸色揣摩对方的心理,而是只通过观察一个人眼神、脸色、行为、举止,从而判断出这个人基本情况,对于相术来说,非常重要。 虽然谢涤初最擅长的并不是相术,但是他毕竟从小生长在道观,有个很厉害的师父,最近还解开了自身的封印。所以他对人身上的气机,非常敏感,几乎有着天生的本能,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善恶。 而刚刚走进探视间的杜振轩,虽然身陷囫囵,但是眼神清明,外表板正,行走起坐间腰背挺拔,身带正气,是个正直的人。 杜振轩坐下后,谢涤初没有立刻对他展开询问,而是翻开了从刑警大队带出来,今天最新的卷宗,看起了杜振轩的生平。 杜振轩手里有家网络科技公司,从事的并不是时下流行的公号业务,而是软件开发。杜振轩本人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硕士学位。在攻读计算机硕士的时候,还辅修了市场营销,并且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毕业后立即回国,成立了现在这家公司。公司目前软件开发的主要方向,就是人工智能在生活中的应用,和特斯拉公司有深度的合作往来。而杜振轩的公司,技术方面就是由他自己主管和主导的,可以说,一旦杜振轩入罪,那他的公司也会立刻陷入困境,并很可能会倒闭。 “谢……”矛卫东突然想起来谢涤初说不要叫他专家,但是不叫专家叫什么?小谢吗?会不会太不尊重人?“老师?” “你这是什么称呼?听起来好像谢谢老师一样。就叫我小谢就行了。”谢涤初听到矛卫东的称呼很想翻个白眼给他,但是又觉得影响自己的形象,忍住了。 “你对于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什么想法吗?”谢涤初没有遵循一般的询问流程,直接问了杜振轩一个让人比较意外的问题。 杜振轩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以为我是作为嫌疑犯被抓进来的。”虽然是因为杀人嫌疑被逮捕,但是杜振轩却一点没有显出狼狈的神情,面容平和,双目有神,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确实有嫌疑,毕竟撞死人的是你的车,而且你的专业也让你有能力做到让汽车自启却不被人发现。”谢涤初点点头,认同了杜振轩的说法。 杜振轩被噎了一下,也没有太过计较,“但是我有确实的人证和监控,证明的并没有作案时间。我总不能连姓董的具体到几点几分几秒会出现在那里都知道吧。虽然我确实挺想他死的。” “因为他诬陷你性侵?”谢涤初马上追问。 “是的。”杜振轩点点头。 谢涤初:“那你为什么不给他发律师函,告他侵害你的名誉权?” 杜振轩不屑的说:“他又没有指名道姓,只用了字母代替,我要是跳出来给他发律师函,不正如了外界好事者的意?” 谢涤初:“所以你杀了他?” 杜振轩:“没有。这种跳梁小丑哪里都有,我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浪费我自己的时间。” 谢涤初:“所以你为什么要违章停车在那个地方,就为了买一支矿泉水?渴的话,忍忍就可以了吧?” 杜振轩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仿佛陷入了回忆中……,“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是突然觉得特别口渴,特别想喝水,然后看到那里有间便利店,就停车下去买水了。我从昨天下午被关进来之后就开始想,我昨天一天的行程。我早上开了个会,然后工作了一会,中午我和人有约,就开车出去。从公司到约定地点开车的话只要半小时,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口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在那里停车,关键还是违章停车,就为了去买一支水。” 谢涤初听了杜振轩的话,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又问道:“你有洁癖?” “也不算洁癖吧。”杜振轩对于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抗拒,“我就是比较爱干净而已。” “嗯,好的。”谢涤初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问题,“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私人方面的,公司方面的。嗯,时间的话,大概要追溯到董卓爆你性侵之前。” 杜振轩这次想了更长时间,然后有点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或者说你或者你们公司挡了谁的道?”谢涤初提示道。 杜振轩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迟疑的说:“我们公司和特斯拉合作的自动驾驶系统,已经进入实质性的实验阶段了。虽然自动驾驶早就有了,但是因为技术的原因,自动驾驶一直都是作为一个辅助系统而存在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动驾驶。但是我们这套系统就不一样了,可以完全离开驾驶人,你只要开了车门,坐在后座,说一个地点,车子就能自动带你去那个地方。而且对于障碍物识别,已经达到99.99%的精确度,比如好像昨天那种状况,用我们公司的系统,肯定不会撞上的。” 谢涤初:“所以你自己那部车,没有装载你们公司研发的系统?” 杜振轩摇摇头:“还没批准上市呢,怎么能装在我的车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个系统就……”说到这里,杜振轩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谢涤初,又看了一眼矛卫东,低下头开始沉思起来。 谢涤初也没有管他,转而招呼矛卫东出去说话。 “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和矛卫东说几句话。”出去之前,谢涤初也不忘跟卫邑说句话。 卫邑点点头。 “谢……小谢。” “你这是什么鬼称呼,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爱叫我啥就叫啥吧。反正我知道是叫我就行了。”谢涤初彻底被矛卫东搞服气了。 “嘿嘿,你叫我出来啥事?”矛卫东讪笑着说。 “我现在初步肯定,杜振轩应该不是凶手。我说两个方向,你让人去查一下。第一个是查下董卓是如何知道杜振轩性侵的事的。第二,那两个目击者,要深查,同时我想见见他们。” 矛卫东点点头。 “还有,你问问你们队长,两个目击者的照片能不能给杜振轩看。” 矛卫东看谢涤初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了,就拿出手机拨打了秦澜的电话:“队长,谢专家要我来问问,两个目击者的资料和照片可不可透露给杜振轩。……嗯嗯,谢专家刚刚说了,杜振轩应该不是犯人。……好的……好的……是,队长。……再见,队长。” 谢涤初在一边看着矛卫东点头哈腰打电话的样子,“想不到你这么狗腿。” 矛卫东:“……别瞎说,”然后又靠近谢涤初的耳边小声说,“那是我女神。” 谢涤初了然的点了点头,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矛卫东:“队长说,你要是肯定杜振轩没有嫌疑,可以给目击者的照片给他们看。不过最好不要说这两个人的信息。” 谢涤初:“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推开门回到探视间,重新坐回位置上之后,谢涤初打开面前的文件夹,翻出两个目击者的照片,推到杜振轩面前:“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杜振轩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照片,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 谢涤初收起照片:“那好,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你今晚或者明天就能回家了。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注意。这起案件,肯定是凶杀案,但是幕后真凶的最终目的,可能并不是在杀死董卓上,你回去之后,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杜振轩点头说:“谢谢。” 谢涤初:“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我希望你不要外传。” 看到杜振轩点头站了起身,谢涤初也和其他人一起站起来离开了探视间。 和矛卫东告别后,谢涤初和卫邑就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打算回四合院了。上了车,谢涤初刚扣好安全带,卫邑就问道:“刚刚从鉴定中心出来的时候,你是有话想对我讲?” “嗯。”谢涤初的表情有点沉重,“我在董卓的尸体上,感受到了和之前王振岭身上如出一辙的阴气,虽然比王振岭身上的淡很多,但是是一样的。而且,王振岭也是搞高科技的。” “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再去提审一下胡海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回到四合院,呼吸着四合院里清新的空气,看着茂盛的大桃树,谢涤初觉得自己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 “陈默!陈默!”谢涤初一边走进三进院,一边呼唤陈默的名字,想叫他一起出去吃饭,结果发现陈默并不在四合院里。 “这家伙,跑去哪里了?”谢涤初疑惑的走回二进院,看到卫邑说道:“陈默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也不打声招呼。留个纸条也好啊。” 卫邑:“你打个电话给他?” 谢涤初一拍脑门:“对哦。我们在小镇的时候,通讯全靠吼,有事两腿跑。习惯了,都忘了他出来的时候是带着手机的。” 调出手机里陈默的电话,谢涤初马上打了过去,第一遍响到铃声结束了,也没人接听。谢涤初也不恼,又打了第二遍,一直响到铃声又差不多结束的时候,电话被人接了起来:“喂?老大?” 谢涤初:“是我,我们已经回四合院了,发现你不在。” 陈默:“我睡到九十点的时候就醒了。然后出来闲逛了,走到公交车站,看到有趟公交直达白云观。我记得你不是说谢道长在白云观挂单嘛,我就上了车,直接坐到白云观来看谢道长了。我来之前,我奶奶还在念叨,新的道长没有谢道长仙气,嘿嘿嘿嘿。” 谢涤初声音带笑:“行啊,挺能折腾的。那你现在是马上回来吗?还是在那边吃晚饭?” 陈默:“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四合院。” 谢涤初:“那行,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出去吃饭。今晚给你接个风。” 陈默:“好咧。” 挂了陈默的电话,谢涤初就把电话打到了仲衡那里。“仲组长。” 仲衡:“每次听你一本正经的叫我仲组长,就觉得你这个小孩,太过于少年老成了。” 谢涤初立刻虚心求教:“那应该称呼您什么?” 仲衡:“……你还接上了。” 谢涤初:“啊?您刚刚的意思不是说我那样叫不好吗?” 仲衡:“……” 仲衡:“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情?”仲衡强行转移话题。 谢涤初:“仲组长,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去跟进了您昨天转给我们的案件,发现了其中可疑的地方……所以我们认为,这个案件和之前粤省B市的案件有联系,想再审问一次胡海博。” 仲衡沉吟了一下:“行,我知道了。我会通知B市那边,把胡海博押解进京的。” 谢涤初:“那就拜托仲组长了。” 仲衡:“……再见。”也不给谢涤初说再见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这边谢涤初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很不厚道的笑了,抬起头眉眼弯弯的看着卫邑说:“仲组长被我给噎住了。” 卫邑疑惑的看了一眼谢涤初,“我觉得你对仲衡,很不一样,为什么?” 谢涤初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开始认真的思考卫邑的提问,过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每次见到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态度端正,恭敬。大概是因为他很有实力?” 卫邑不忍谢涤初皱起眉头,忍不住上前,捧住那张好看的脸,亲了亲谢涤初额头,然后又亲了亲他的眼睛,脸,最后亲在了谢涤初的唇上。 良久之后,脸上爆红的谢涤初轻轻的靠在卫邑的身上喘着气,还忍不住不服气的问着卫邑:“你昨天还没有那么会亲的,为什么进步这么快?” “天赋异禀?”卫邑难得开了个不正经的玩笑。说完忍不住又亲了起来,“如果你多加练习,很快也能很会亲的。”刚说完,卫邑就用细细密密的吻封住了谢涤初的口,把谢涤初未出口的话封在了他口里。最后谢涤初手软脚软的被卫邑抱回了房间的床上。也成功的让谢涤初忘了刚刚的疑惑。 “老大,老大,我回来了。”一直到陈默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四合院响起,谢涤初才忍无可忍的推开了卫邑。 “你等我们一下,我洗把脸,换身衣服就出来。”谢涤初一边向着屋外的陈默高喊,一边冲进了卫生间。只留下颜色艳丽的卫邑斜躺在炕上,一脸神色莫名的盯着谢涤初的背影。 花了十分钟,谢涤初终于在卫生间里洗好了脸,凉水将他脸上的热度好歹消下去一些。结果一出卫生间,谢涤初就看到卫邑仍然斜躺在炕上,姿势和他刚刚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盯着他的样子,就像匹饿狼。谢涤初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勇敢的走到了卫邑身边,拍了下卫邑的腿,“不要再躺着了,快去洗把脸,要出去吃饭了,饿死我了。” 一听到谢涤初说饿,卫邑马上恢复了正常神色,站了起来,亲了亲谢涤初,然后走进了卫生间。又花了十分钟,两人终于重新打理好自己,走出了房间。 陈默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盯着大桃树看。听到两人出来的开门声,陈默夸张的呼了一口气:“你们俩终于出来了,我都以为我们要改出去吃宵夜了。”说着说着,陈默突然又开心了起来:“话说,我还没有在外面吃过宵夜啊,什么时候我们出去一起吃一顿?我在网上看过好多宵夜的图,烤串、烤生蚝、烤茄子……想想就流口水啊。” 谢涤初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很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的脸要发烫了,听着听着就只能无语的看着神经大条的陈默了,没好气的说道:“走啦,这么想吃烤串,我们就直接晚饭吃烤串吧,还是你想吃烤鸭?” “烤鸭吧,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吃一只烤鸭……”陈默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又引来谢涤初的一个白眼。 三人在谢涤初和陈默你来我往的闲聊中去往烤鸭店,庆祝陈默和谢涤初马上就要踏进大学的校门。 第二天,当谢涤初和卫邑一踏进刑警大队的办公室的时候,矛卫东就迎了过来,并递了厚厚的一叠资料到谢涤初的手上。 “这是关于董卓的补充调查,里面把董卓生前所有的社交网络和通信方式都梳理了一遍,查出了当初杜振轩的性侵资料是有人特意传给董卓的。”矛卫东一边走,一边向谢涤初介绍调查的情况,“而经过信息部同事昨晚通宵的深挖,我们也终于查出了目击证人肖磊和曾庆芳确实认识。两人是同一个网站的注册会员,是网友,从来没有见过面,这次的目击也是有人在网上组织的。” 谢涤初翻看着手上的资料,“他俩现在被带回来了吗?” 矛卫东推开会议室的门,将谢涤初和卫邑让进了会议室,然后又去倒了两杯水,“今早已经有人去找两人回来协助调查了,现在正在来分所的路上。” 谢涤初接过水轻抿了一口,刑警队的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的进了会议室,秦澜坐下之后,就招呼大家开始汇报案件现在的进展。 “汽车维修点那边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昨天在车身上采集到的各种物质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驾驶座下收集到的灰烬,里面的成分有稻草、燃烧不完全的硫化汞、雄黄和沥青质……” “关于死者董卓的深入调查……” “两个目击者确实存在着相互认识的情况……” “杜振轩的血液里检出了轻微的致幻剂成分……” …… 各种报告一一在会议上被展示出来,综合各个报告的结果,秦澜敲敲会议桌,“初步看来,这是一起针对杜振轩的阴谋,但是幕后主使者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任何的头绪。”说着她转头看向谢涤初:“不知道小谢和小卫有什么看法?” 卫邑只是轻睨了秦澜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谢涤初手指轻点着会议桌,一个字一个字慎重的说着:“我昨天去看守所见过杜振轩了,人应该不是他杀的,而且他应该是毫不知情。而且我昨天在法医那里,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六月份的时候,我们,”说着谢涤初用手指了指卫邑,“曾经去粤省B市办了一个案件,当时的死者是心脏病突发死亡的,但是做司法解剖的时候,发现死者的心脏,是从内部发生了爆裂。昨天看到董卓的尸体的时候,虽然死亡原因不一样,但是我在董卓的致命伤口上,感受到了和我们六月份那个案子一样的气机。B市的那个死者,是某高科技公司的高级工程师,虽然董卓只能算是个狗仔,但他所牵扯到的杜振轩,也是一个搞高科技开发的。” 谢涤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想了想:“这两个案子,大概是有关联的地方的。我已经向特案组申请了,把B市案件的犯人押解进京,进行深入的调查。” 谢涤初的话,让刑警队的人一时面面相觑,“气机”是什么?听不懂,所以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秦澜第一个回过神来,向谢涤初点了点头,又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关于案件的情况,现在已经渐渐明了。今天矛卫东继续跟着两位专家跑跑腿,马晓敏和张群,你们俩继续调查董卓的人际关系。双陈,你们俩去跟着杜振轩,他今早从看守所放出来了,他既然是幕后凶手的目标,跟着他既是保护,也可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线索……” 于是整个会议室有恢复了吵吵闹闹的生机,大家有志一同的忽略了听不懂的地方,只按照听得懂的来办,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很可能是一起连环案件,两个专家已经有头绪了。 秦澜将今天的工作一件件的安排了下去,把人都赶了出去干活,她就看着谢涤初笑着说:“今天我就跟着小谢,看看小谢是怎么工作的,借鉴借鉴专家的工作方法,学习学习。嘿嘿。” 听到秦澜的话,矛卫东在旁边小声的嘀咕:“你肯定学不来的。我昨天跟了一天,连个皮毛都没有看出来,更别说学了。” 秦澜听到矛卫东的嘀咕,拿着手里的资料,拍了一下矛卫东的脑袋:“就你能说,你现在不怕了?” 谢涤初笑着看他们打闹,开口解释道:“我的方法,可能有点不科学,你要有兴趣,也可以观摩观摩,不过应该确实是啥都看不出来的了。不过现在案件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也算接近真相了,但是这个真相估计很难向死者家属交代,你可以跟着我看看,想想要怎样更好的写结案报告。” 秦澜点点头,“小谢是个明白人。”说完又拍了一下矛卫东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能用用这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六界之外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四人呆在刑警队里,一边翻看整理着已经搜集到的资料和证据,一边等着肖磊和曾庆芳被传唤到刑警队问询。 上午11点多,有警察来通知说肖磊和曾庆芳已经到了,谢涤初示意把两人分开询问,然后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对卫邑说:“你先跟秦队长在观察室呆在吧,我带卫东哥去。” 卫邑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跟着秦澜一起走了出去。谢涤初和矛卫东跟在两人身后,肖磊和曾庆芳分开关的审讯室中间夹着一间观察室,刚好可以看到两间房的状况,卫邑和秦澜两人进去之后不用挪窝就能看到两边的询问情况。 谢涤初先进了肖磊的房间,示意矛卫东开始问话,矛卫东翻开手里的笔记本,开始一条一条的询问肖磊情况,由于是请肖磊来协助调查,而不是逮捕回来审讯的,所以矛卫东的态度也非常友好,肖磊貌似非常配合,问啥说啥,不过说的东西,和刑警队调查到的情况就有很大的出入。 “根据我们调查到的情况,你和曾庆芳是XX网站的网友,两人经常在讨论区聊天。你为什么否认你们俩认识。”谢涤初冷不丁的问道,表情非常严肃冷淡。 “啊?”肖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嘴唇微张,双眼微微长大,显得恰到好处。“那她网名是啥?我在网上认识很多网友啊,但是现实见过的确实不多。没想到我们竟然目击了同一个案件,真是太巧了。” 秦澜站在观察室里,一边看着询问,一边点头,“这个表情不错,演技很好,看来有训练过,要是不知道内情的,可能就被糊弄过去了。现在看来,浮夸了点,话太多了。” 听到她的点评,卫邑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谢涤初。 秦澜无趣的咂咂嘴,心里暗暗嘀咕:“长得倒是非常好看,可是这性格,两天一个字都没听他说过,是不是个哑巴啊?” 问询室里,谢涤初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肖磊在那自嗨,突然他从放在台面的包里拿了个黄色的本子,和一只笔出来。抽了一张黄纸,扭开笔盖就当着肖磊和矛卫东的面写写画画起来。 矛卫东看着谢涤初画符,感觉很激动,有种见证历史的亢奋心情,但是又要忍住,一脸严肃的继续询问肖磊,憋的很辛苦。 肖磊也很好奇,一边应付着矛卫东的询问,一边不停的瞟谢涤初,终于在谢涤初收了笔之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干嘛?看着像画符。” 谢涤初不置可否的说:“哦,我确实在画符。” 肖磊:“可是画符不都是用红色的朱砂,用毛笔吗?你这咋是黑色的水笔呢?你这符有用吗?” 谢涤初一边站起来走到肖磊身后,一边说:“有没有用现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说完,也没等肖磊的反应,直接用没拿符纸的手对着符纸比了个手势,然后一把将符纸拍在了肖磊的背上。 干完这些,谢涤初又走回了座位坐下,然后示意矛卫东继续问。矛卫东睁大了眼睛,先是看了一下突然双眼发直,沉默不语的肖磊,有转头看着谢涤初,惊讶的问:“这样有用?” 谢涤初点头应道:“有用的,你问吧。” 矛卫东:“你和曾庆芳是否早就已经认识?” 肖磊:“是的,我们三年前就在网上认识了,当时是在一个讨论灵异事件的论坛,我们俩比较谈的来,就经常一起聊天。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在现实里面见过,现在网友见面,很容易就见光死,我们俩确实挺聊得来的,也有自己固定的男女朋友,就想着保持这种纯粹的网友身份,这样容易维护友情。” 谢涤初:“是什么灵异论坛?” 肖磊:“01818。论坛的名字就叫这个,不过这个不是一个对外公开的论坛,要有介绍人发邀请码给你才能进去的。要是没介绍人,凭借自己,就要做一份两百道问题的问卷,少有人能做完的。” 谢涤初:“那你的介绍人是谁?” 肖磊:“帕斯卡拉。” 矛卫东:“外国人?” 肖磊:“应该是中国人,帕斯卡拉是个网名,指的是墨西哥一个有名的鬼新娘。” …… 顺着肖磊的话,矛卫东问出了更多的细节,并将它们都记录了下来。关于这次特斯拉的自动启动事件,肖磊说他当时看到驾驶座上是有个人的虚影的,并不是实体的人,而是好像一阵青烟一样,车子撞倒董卓后,他又立刻跑上前去,往车内仔细的看了,这次车子的驾驶座上确实是没人的。 谢涤初:“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肖磊:“是有人在论坛上发了个帖子,是个解谜帖,解开那个帖子的谜底,就会得到一个包含经纬度和时间的坐标,帖子说只要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就能看到灵异事件。” 矛卫东:“发帖人叫啥?” 肖磊:“是个没见过的网名,一串火星文来的,翻译成正常文字,意思大概是‘大婶,来碗汤’。” 矛卫东:“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 对肖磊的询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另外一间审讯室里,曾庆芳逐渐坐立不安,呼叫了两次门外的警察,试图提前离开警局。 “啪。”矛卫东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对着肖磊说:“肖磊先生,根据华夏共和国刑法,你涉嫌提供假口供,伪造证据,现依法对你进行刑事羁押,待案件彻查之后再进行审判。请问你是否有家人朋友需要通知?” 谢涤初在矛卫东向肖磊陈述他所违反的法律的时候,走到肖磊身后,撕下了贴在他背后的符纸。很奇怪的是,符纸上也没有胶水双面胶之类的粘贴物,但是在谢涤初撕下它之前,它就这么牢固的粘在肖磊的背。 符纸撕下来后,肖磊突然猛的一震,然后“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给我下套!” 谢涤初无所谓的向他摆摆手,“就是一个真言符而已。效果最小的讲真话的符咒,一般不是意志特别强大的人,都还蛮好使的。” 听到谢涤初的话,肖磊一下颓丧的坐回了椅子上,“完了,完了,我一定会被报复的?” 矛卫东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什么意思?被谁报复?” 肖磊:“解谜帖的最后是说自己解出谜底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会遭到诅咒,你见到的灵异现象会报复在你身上。” 矛卫东又颤了一下,看了谢涤初一眼。 谢涤初:“哦,我看了一下,你身上没有被诅咒的痕迹,应该没什么事的,就算有事,你呆在警局的拘留室里,有警察的正气和煞气镇住,也没有什么诅咒能灵验。” 肖磊猛的抬头看向谢涤初,双眼流露出强烈的希望之光,“真的?” 谢涤初:“真的。” 肖磊主动伸出双手到谢涤初面前,“那快,把我铐起来,关进拘留室。” 矛卫东从后腰掏出一副手铐,“咔、咔”两声给肖磊带上,然后出门唤来了一个警员,将肖磊带去办理拘留手续。 之后两人又去了曾庆芳的房间,这次比肖磊那里更简单,矛卫东把肖磊的口供要点跟曾庆芳一提,她就忙不迭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而且她还比肖磊知道的更多一点。曾庆芳别看是个女的,她却是个程序员,平常的生活太紧张,压力大,她就靠着看各种恐怖灵异帖减压,所以她虽然也跟肖磊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却并没有他那么迷信。她当时一时好奇之下,追查了发帖人“大婶,来碗汤”的IP地址,虽然对方用了好几重代理,但是曾庆芳还是查到,发帖人的地址就在京城。不过具体地址她没有查出来,因为对方在自己的电脑上加了反侦察软件,一旦有人追查到本机,就会触动对方的警报,从而引起对方注意。 把曾庆芳也送进了拘留室之后,矛卫东将询问出的新的线索送了去信息部,让那边从网上侦查,谢涤初也掏出手机,将“01818”的论坛名和“大婶,来碗汤”的资料发给了甄翟,让特案组的网络部也帮忙查一下。 秦澜赶矛卫东出去跑腿,带着谢涤初和卫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随便坐吧。”秦澜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和凳子,然后自己走回办公桌后面,打开了桌上的电脑,从内部网络里调出了刚刚询问的摄像记录。 视线扫过卫邑的冷脸,秦澜一阵牙疼,赶快调开视线对着谢涤初说:“他们的审讯你觉得怎么样?” 谢涤初认真思索着,缓慢的说:“对于目前死者家属,杜振轩和公众要知道的事实来说,他们说的,已经够了。” 秦澜:“……你的意思是,还有更深的内幕?” 谢涤初:“内幕肯定是有的,肖磊和曾庆芳都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特别是曾庆芳,她所知道的,要远远多于告诉我们的,等会会有特案组的同事过来,把他们俩带去特案组审讯,再深入的事情,就不是你们可以往下查的了,会有危险。” 秦澜沉默了下来。“那最后的结果出来了之后,能告诉我一下吗?我就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谢涤初:“好的,最后结案的时候,能说的我会告诉你的。” “目前的这个案件,可以按照现有的调查结论结案,至于是说特斯拉电脑系统失灵,还是黑客入侵系统控制汽车撞人,你们自己想怎么交代吧。” 秦澜点点头,“好的,辛苦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们可能会走很多弯路。” 谢涤初:“呵呵,我相信秦队长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必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这个案件,就算我们不参与调查,你最多是多花些时间,必然也能查出真相的。” 说完谢涤初和卫邑站起来和秦澜告别,秦澜起身热情的送两人离开,在谢涤初握着门把手就要拉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谢涤初转头看着正好走过来要送两人的秦澜:“对了,秦队长,你怎么会想着向特案组打申请叫我们来查案?这个案件从表面来看,是个非常简单的案子啊。” 秦澜站在三步开外,听到谢涤初的问话,愣了一下,认真的回忆着前天下午案情讨论会上的情况:“最开始,大家知道特斯拉里面没人,是自动启动的,就在那发挥脑洞了。最早提出是不是灵异事件的是矛卫东,不过他一直都怕鬼,这个在我们队里都是出了名的。然后好像有人说了句‘好像国安那边有个特案组,专门处理这种灵异案件的’,是谁来着?陈方晨还是陈敬?他们俩声音有点像,我一时也不太记得清楚了,然后我就想着尝试一下给上面打了个报告,申请你们来指导一下。” 谢涤初点点头,“行,那你有空的话好好想想再告诉我吧。我们先告辞了。”说完就拉开办公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秦澜在后面陪着将两人送出了刑警队的大门,回到办公室再一次开始回想那天讨论会的详细情况。 ☆、第三十八章 离开刑警队,谢涤初对卫邑说:“先不回四合院,先去一趟组里吧。” 卫邑点点头,调转车头,向着特案组的大楼开去。 坐着电梯,直达81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了皮裤小青年,今天他还是穿的皮裤皮衣。 “Hi!”皮裤小青年也看到了他们,并且主动向谢涤初伸出了右手,“我们上次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记得。撞倒桌子那个。”谢涤初面带笑容的握了一下皮裤小青年的手。 “那个啊,你不用记得也行啊。”皮裤小青年赧然一笑,不自在的往后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谢涤初是吧,卫邑的搭档。卫邑以前都没有搭档的。我叫唐焕,焕然一新的焕。” “卫邑为什么没有搭档啊?”谢涤初好奇的问。 “不太清楚啊,仲老大也从来没有给他安排过搭档。不过就算安排了,按照他一句话都不说的性子,也很难交流吧。老实说,卫邑来了组里两年多了,上次我见到你们的时候,才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要不然你以为我为啥会无缘无故就撞桌子啊。”最后一句话唐焕说的很小声,说完还小心的瞄了瞄卫邑。不过卫邑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呵呵呵呵,他是专门为了等我的到来啊。”谢涤初眉开眼笑的样子,让唐焕都看呆了。 突然间,唐焕觉得后颈发冷,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又看了卫邑一眼,发现卫邑正盯着他,眼神无端的透出一股杀机。唐焕一面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一面又向谢涤初靠拢了一些,感觉更冷了。 甩甩头,唐焕问谢涤初:“你的头发好长啊,留了多久了?” “从来都没有剪过啊。我以前在道观长大的嘛,都是扎髻的。也不觉得长。不过来了京城,都穿的便装,长发就显得很显眼了。”谢涤初说到不由得晃了晃脑后的马尾。 “发质真好。”唐焕说着就伸手想摸一摸轻晃的马尾。 不过谢涤初突然向左转,走快了一步,刚好避开唐焕的动作,“我们先回办公室了,还要整理一下资料,去向仲组长报告呐。” 唐焕半举着的手不自然的停在空中,尴尬的往上举了举,向着谢涤初和卫邑的背影挥了挥,“好的,那就再见。” 谢涤初也没回头,就背对着唐焕挥了挥手。 一进入小“三茅堂”,谢涤初关门,画符,贴符一气呵成。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在卫邑走过来坐下后,就靠在了卫邑的身上。 “你这个房间里,布置过什么防护性的法术吗?”谢涤初问卫邑。 “没有,我平时都几乎不来这里,这里也没有任何我的私人物品,所以我都懒得搞。”卫邑淡淡的答道。 “嗯,那我先来布置一下。”谢涤初说着就坐正了起来,从包里掏出黄纸和毛笔朱砂,开始画起符来。先来一套五行镇宅符,防火防潮防虫防盗符,防窃听的,防偷拍的,辟邪驱秽的……统统都来一张。本来还想画张聚灵的,不过谢涤初想了想,这里又不常来,把灵气都聚到这一块,其实就是在抢其他人的灵气,恐怕要得罪整个办公室的人,还是算了。 忙忙碌碌了半天,布置好小“三茅堂”的防护措施之后,谢涤初又坐到沙发上,靠在卫邑的身上。 “卫邑,那个唐焕是什么人啊?好讨厌。”没错,在唐焕说卫邑不说话的时候,谢涤初就觉得唐焕是个讨厌鬼了,而且后来他还想摸自己的头发,头发是能随便给外人摸的吗?这样顺手摸一下,很容易就能取走一截头发,做法下咒什么的,这个世界上的魑魅魍魉多的很,身体发肤不能随便被外人碰到,刚刚两人握手之前,谢涤初就迅速的在右手掌心画了一道隔离符。所以虽然表面看起来两人好像握了一下手,但其实完全没有碰到。 “应该是外勤组的人,我不是很熟,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什么猎魔人之类的吧。”卫邑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你还真是对外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啊,怪不得别人的怨念都快要溢出来的。”谢涤初说着开心的抱着卫邑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刚想退开,就被卫邑一把压在了沙发扶手上,细细密密绵绵不绝的吻就盖了过来,一直到谢涤初差不多要喘不上气了,才放过他。 谢涤初一边大口的呼吸,一边扯着卫邑脑后的头发,“你要憋死我吗?” 卫邑把头埋在谢涤初的颈边,一边轻啄着谢涤初颈部的皮肤,一边语带得意的说:“都亲了那么多次了,你还不会呼吸,怪谁。” 谢涤初这次更加不忿了:“亲了哪么多次?亲了哪么多次?我们也就才在一起三天都不到。” 卫邑一听这话,突然开心的抬起头,“你也觉得亲的不够吗?那就多亲亲。”说着又低头封住了谢涤初的嘴。 谢涤初:…… 谢涤初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其实他也很喜欢卫邑亲他,只要不那么密集,给他留点空间呼吸就行了。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胡闹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想起了还有正事要干,相互整理了一下衣服,谢涤初从包里掏出了这两天的审讯资料,开始从头研究起来。一边研究,谢涤初一边在纸上写下案件的几个疑点: 1.表面看起来这么显而易见的案件,是谁提议找特案组的; 2.王振岭(第一个死者)的死亡和董卓的死亡的关系; 3.董卓身体里的阴气是谁打进去的; 4.两起案件都和高科技公司有关,是巧合还是有目的性; 5.幕后之人到底有何目的?以及幕后之人是谁? 谢涤初写下了这几个疑点,然后就坐在那里低头沉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想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突然抬起来了头,“我在这里傻想啥呢?直接把报告交上去,让仲组长自己头疼去就好了,我一个小新人,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 说着谢涤初就把写着疑点的纸往抽屉里一塞,重新拿了一份表格到面前,开始写报告。忙忙碌碌了一个多小时,谢涤初的报告终于写好了。本来他是打算自己独自去仲衡的办公室交报告,让卫邑在小“三茅堂”等他,不过卫邑不愿意,而且卫邑说:“交了报告我们直接就回去了,还回这干嘛?” 谢涤初一想也是,临近开学,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而且陈默也一个人被丢在家里,还是尽快处理完手上的事,回家再说。于是两人相携去了仲衡的办公室,向仲衡报告在这次案件里的新发现。 “仲组长。”谢涤初一进办公室就规规矩矩的向仲衡打招呼。也没等仲衡招呼他,谢涤初就先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了仲衡,然后在仲衡认真看报告的时间里,招呼着卫邑一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仲衡的办公桌前。 仲衡看完报告,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两人,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到很自觉。” “仲组长,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看比较久,所以就自己找地方坐了。”谢涤初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目光认真的看着仲衡,“您要是觉得我应该站着的话,我下次会注意的了。” 仲衡…… 仲衡又被噎了一下,他有点搞不清楚谢涤初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本来就是一个一本正经不拘言笑的人。 “这个就是你今天打电话让我把肖磊和曾庆芳带回特案组审查的理由?”仲衡有一次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谢涤初看着仲衡手上的文件,点了点头:“嗯。我怀疑,有一个组织或者个人,正在策划一起大阴谋。当然了,具体是什么阴谋,我还没有概念。这个要对胡海博、肖磊和曾庆芳进行交叉深入的审问才知道。不过我在董卓的身上,感觉到了和胡海博那起案件的死者如出一辙的阴气。如果胡海博一直都在B市的监狱里关着,那么外面肯定还有人能使用相同的方法杀人。所以胡海博应该还有更深的东西没有交代出来。” 仲衡:“嗯。你很敏锐,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观察力和实力都不错。胡海博今晚就能押解进京,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审讯?” 谢涤初突然卡了一下壳:“呃……”停了一会,他不好意思的问仲衡,“能让组里的专家先审着吗?我马上就要开学了,这些天总得准备准备吧。要不然两眼一抹黑,上课都不知道要往哪走。” 谢涤初看到仲衡嫌弃的样子,急忙解释道:“再说了,我不是经验不足嘛,组里专家肯定比我更厉害了。刑侦审讯方面,我确实没有什么经验,我也就会那简单粗暴的几招,深入的、精细的,还是得专家来。呵呵~” 最终,仲衡嫌弃的对谢涤初挥挥手,让他们俩快点离开,他不想再见到两人。 谢涤初连忙拉着卫邑站起来,向仲衡微躬身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的出去了,生怕仲衡拉着两人继续讨论,出去前还不忘把椅子搬回原处。 接下来的几天,谢涤初就和卫邑带着陈默在天京城里瞎转悠,反正有司机卫邑在,他们要去哪里都很方便。三人还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让卫邑教另外两人学了一下开车。有时三人也会一起骑着共享单车在胡同里穿来穿去,卫邑和谢涤初的学校菁华大学三人也去过。其实菁华大学离四合院相当近,从四合院穿小胡同骑单车过去,最多只要十五分钟。 陈默的报名时间比谢涤初要早一天,9月3日一大早,卫邑就开着车,和谢涤初一起,陪着陈默去国家公安大学报到,虽然今天才是规定报到的第一天,但是陈默说,早点去可以熟悉熟悉校园情况,跟其他同学提前认识认识,还能帮老师和师兄姐干点活,混个脸熟。 不过三人也没有挑上班高峰期出门,避开了早高峰时间,车子上了高速后,就一路疾驰,横跨了整个京城,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开进了一片比较荒凉的京郊区域。相较于四合院一出门的繁华,国家公安大学看着倒是挺像小镇的上级市,让谢涤初和陈默很有亲切感。 国家公安大学大一大二的新生采取的是军事化管理,每年也只有9月份新生报到的时候才会大开校门让外面的汽车随意进出。卫邑跟着学校的指示牌,将车开到指定地点停好,然后三人一起下了车,又跟着指示牌,向新生报到处走去。 相较于路上其他新生的大包小包,两手空空的三人显得有点另类,再加上三个人外表各有特色,卫邑和谢涤初比明星还要帅气的外表,陈默一米九的大个子,一路上不断有或明目直视或暗自打量的目光,再加上谢涤初长到腰际的马尾。三人的周围,已经开始隐隐的形成了轰动之势,幸好很快就走到了报到处。陈默掏出了录取通知书,正式开始向着自己的大学生涯迈开了步伐。 三天后,谢涤初也在卫邑和谢清玄的陪同下去了菁华大学报到,虽然学校规定大一新生必须要住校,但是谢涤初在谢清玄的陪同下,拿着四合院的房产证,还是申请到了走读的机会。毕竟四合院离菁华校园实在太近了,在某些教学楼上课的时候,回四合院比回宿舍楼还近,学校也没必要一定要求学生交那点住宿费了。 ☆、第三十九章 谢清玄在陪谢涤初报到完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准备一路游历回三茅观。在他走之前,谢涤初和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把自己进入特案组之后,参与的两个案件都说给了他听。并且谢涤初有种隐隐的感觉,这两个案件都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仲衡应该都知道。可是他又从仲衡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恶意,反倒有丝丝的亲近感。这让他觉得很违和,反倒引起了他的警惕心。 谢清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叮嘱他要多加小心,特别是处理案件的时候,最好都和卫邑在一起。并且谢清玄也想着借游历的机会,打听打听、研究一下内情。 谢涤初拿出收在炕柜里的《宓阴》给谢清玄看,谢清玄看着《宓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谢涤初这次看到《宓阴》的时候,虽然还是觉得有种被深深吸引的渴望,但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这还是他封印解开后第一次拿出《宓阴》。 他马上将卫邑也叫了进来,把自己的最新感受告诉了卫邑和谢清玄。三人讨论的结果是,这是一本对谢涤初很重要的书,但现在只有感觉,而没有实质的结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玉牌里的东西还没有解封,谢涤初还没有找到进入书的钥匙;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书,并不是只有一本,可能还有其他的,类似集齐7颗龙珠召唤神龙的设定。而且根据特斯拉的撞人案,第二种可能性也许还要更大一些。 不管怎么说,谢清玄都是要走的。虽然知道自己师父谢清玄也许是个高人,法力可能很强(毕竟谢涤初也没有亲眼看到过谢清玄施法),但是谢涤初还是觉得很不放心,特别是谢清玄还打算在游历期间帮他查探一下《宓阴》和杀人的阴气的事。 所以谢涤初担心之下连夜画了很多护身符和各种攻击性的符箓。谢清玄离开之前,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各种符,眼皮直抽,恨不得对着谢涤初咆哮一通。不过看到谢涤初一脸不舍和不放心的样子,终于什么也没说,但也并没有拿走所有的符,只是拿了几个护身符,当做自己徒弟的孝心了。 谢清玄这边师慈徒孝依依不舍,在菁华大学的内部论坛上,一条关于卫邑的帖子悄然出现,很快就引起了各位正准备返校的高年级学生的注意。 《震惊!千年冰山女友浮出水面,疑似今年新入学小师妹》帖子点进去,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楼主的一串“啊啊啊啊啊……”然后楼主写道:“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本人负责新生接待工作,不过不负责签到,主要是帮各新入学的师弟师妹们咨询带路的。无意中看到本校第一校草,冰山酷男NO.1卫邑,陪着一个长发及腰的美女往报到处走去,全程细心周到,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非常温柔,感觉两人间的气氛非常和谐。[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同时还在帖子里贴了几张图片,拍照的距离可能比较远,因此照片看起来有点模糊,但是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卫邑的侧脸。下面的回帖更是很快就盖起了高楼。 1楼 “震惊!这位小师妹的身高是不是太高了?” 2楼 “震惊!小师妹头发好长!” 3楼 “我不相信,居然有人可以征服那座大冰山!!!他们是用手语交流的吗?” …… 6楼 “好想知道小师妹长什么样子啊,有人拍到正面照吗?” …… 25楼 “妈呀,这个师妹身高也太吓人了吧。卫邑大概185左右,师妹看起来也没有穿高跟鞋,貌似只比卫邑矮小半个头,估计差不多180了吧。这是模特儿吗?而且从背影看,身材好像不错的说。” 26楼 “顶楼上,铜球师妹正面照。” …… 论坛里闹的沸沸扬扬,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谢涤初和卫邑,因为他们赶在第一天一大早人少的时候去报了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了,而是回了特案组,围观了审问胡海博、肖磊和曾庆芳。 谢涤初对于特案组里各种审讯工具也是叹为观止。然后拉着技术员各种了解,追问,搞到技术员差点暴走。不过也让谢涤初知道了,原来特案组里,好像他和卫邑这样有“法术”的,其实很少,有法术又出外勤的,就更少了,一共也就两个,就是他和卫邑。 其他外勤人员,大部分都是各军区退伍的兵王,警队里发现的破案王,最多有特殊案件要出外勤的时候,会由一两个身手好的,带上个有特殊能力的。虽然民间各种装神弄鬼的迷信活动,极偶尔也能碰上一两个有真本事的,但是这种本事,也没有多玄乎,兵王和破案王一般都是意志坚定,浑身煞气的人,也不怕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所以转到特案组来的绝大部分案件,他们还是可以破的。但是也有那么极少数案件,就是真的牵扯到神鬼之类的了,这种以前基本都是仲衡组长亲自出马解决,现在有了谢涤初,仲老大算是得到了解脱。 “哦!”谢涤初右手握拳一锤左掌,“原来我就是来帮仲组长的。怪不得我感觉他对我特别和蔼亲切。” 技术员在旁边低头闷笑,又给谢涤初普及了一下组里审讯用的药物和仪器,看得谢涤初连连点头,大呼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多学点现代科学知识,要科技迷信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虽然对各种黑科技很感兴趣,谢涤初也只在特案组里呆了两天,期间除了围观审讯之外,还和卫邑一起试用了组里的体训设备。虽然和卫邑比起来谢涤初的武力是个渣,但是和组里其他的人比,谢涤初还是很能打的,而且卫邑对他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不像以前谢清玄那样放羊吃草。谢涤初进京两个多月,体力和身手都好了一大截,更别说他最近还解锁了天赋技能。 三天报到时间一过,谢涤初就要开始上学了,本来他高考报的是菁华大学的临床心理学专业,但是因为在甄翟那里被黑科技吸引,就让甄翟去找了他的导师说想旁听,结果导师一看到谢涤初的高考成绩,浙省理科状元!居然去上临床心理学?不行!对计算机没兴趣就算了,现在既然有兴趣,那怎样都要转来计算机专业,临床心理学?实在想读的话,就去辅修一下好了。所以现在谢涤初在菁华大学,档案实际上是在计算机系的,最后分班的时候,也是分在了计算机学院的一堆和尚里。 入学之后,先是三天思想学习时间,就是同学们先相互了解一下,辅导员给大家上上生活课,介绍下学校的各个教学活动生活场所,再一起学习一下校规校纪,进行一下思想道德教育。三天之后,就开始为期二十天的军训生活,军训的时候,是把全校新生一起拉到天京军区的新兵训练营里集训的,住不住校影响不大,这也是学校愿意松口让谢涤初走读的原因。 思想学习第一天,由于谢涤初没有住校,所以辅导员早早的将集中的时间和地点发到了谢涤初的手机上。早上,谢涤初拒绝了卫邑要送他去学校的提议,自己仍像以前一样,背着背包,跑步上学。 按照卫邑画的地图,谢涤初轻松的找到第一教学大楼403课室,离通知里说的集合时间还有5分钟。谢涤初一踏进课室,就感觉到原本吵吵闹闹的课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 大概过了两三秒,突然有人“卧~~槽!”一声大喝,然后刚刚像被按下静止键的课室又重新沸腾了起来,不过这次的沸腾和刚刚闹哄哄大家各说各话的情况不一样。这次大家都在纷纷议论进来的人到底是男是女,是男的话,也太好看了吧,头发也太长了;是女的话,这身高也太高了吧,看起来都差不多1米8了。当然了,也有人没有加入讨论,而是掏出了手机,对着谢涤初一顿猛拍。 谢涤初的脸上,现出了一阵茫然的,这是什么状况? 谢涤初知道自己长得好,但是由于小时候观里几乎没有外人,就他们师徒四个,所以也没人特意说他长相的事,后来来了个卫邑,那是个谢涤初认为长得最好看的人。再然后,谢清玄带着谢涤初搬到了小镇上生活,虽然他的样貌在小镇上也是出类拔萃的,但是那时大家都还小,后来慢慢的一起长大了,别人也渐渐习惯了他的长相。到了特案组参与侦办了两次案件,虽然也会碰到被他帅呆了的人,但身边还有个更帅的卫邑分担火力,所以他一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困扰。 但是现在,万众瞩目,还有人光明正大拿出手机猛拍他的情况,谢涤初确实是第一次碰到。 “呃,请问……”谢涤初的问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有个女声热情的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还没有男朋友。” “哈哈哈哈……”全班一阵哄笑,吹口哨的吹口哨,拍桌子的拍桌子,课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声音,吓得刚刚进来的辅导员猛的又退出了课室。 抬头看了下课室门上的号码,辅导员又走了进来,看到谢涤初有点窘迫的站在门口,拍了拍谢涤初的胳膊,问道:“这位同学,你是计算机系20级1班的学生吗?” 听到刚进来的人说出的班级名字,谢涤初终于放松的呼了一口气,“是,我是谢涤初。”刚刚真是吓死他了,活了这么多年,谢涤初还第一次感到被吓到。 “哦,你就是谢涤初啊。长得真是怪不错的。可是你这头发?你以前读书,学校都不会有意见的吗?”看到谢涤初疑惑的眼神,辅导员突然想起来还没做自我介绍,“哦,我是你们班的辅导员,邓梓,你们研二的师兄。” 谢涤初被辅导员的这个名字给震了一下,不过本着礼貌的原则,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认真回答了辅导员前面的问题:“没有,我从小在道观长大,所以以前的学校都习惯了,也没人管我的头发。” “哦哦哦,我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头发这么多,军训的时候可能会比较辛苦。”邓梓一脸诚恳的说道。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课室里坐着的人也没有闲着。 “师兄,这位帅哥是谁?” “师兄,你从哪里偷偷藏了个大帅哥,现在才带出来。” “师兄,快点把帅哥交出来,交帅不杀。” 大家嘻嘻哈哈的,气氛非常热烈,也是,来得早的人,都已经相处了三天,算是比较熟悉了。只有谢涤初,自己的同学还一个都不认识呢,当然,这些同学也不认识他。 邓梓抬起两只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指了一下谢涤初,“这位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叫谢涤初,性别男,走读。所以大家之前都没有见过。现在你们都认识他了,等空闲的时候,你们自己去找他自我介绍哈。”然后邓梓又转头对着谢涤初说:“你自己去找个位置坐吧,我们班的第一次班会就要开始了。” 谢涤初点了点头,抬脚向座位走去,走过一个座位的时候,一个女生猛拍着自己旁边的凳子,说:“坐这里啊,坐这里啊。”听声音,就是刚刚说自己没有男朋友的那把女声,谢涤初抿了抿嘴,坚定的摇了摇头,走向后面一片较为空旷的区域,坐到了一堆男生的中间。 “哎。”女生失落又哀怨的看了谢涤初一眼,然后掏出手机又对着谢涤初拍拍拍。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照骚我们小谢了,他脸都要僵硬了。”邓梓再一次出声阻止了大家热情的举动。 “师兄,照骚是什么鬼?”一个理着平头的男生笑着问道。 “聊骚就是语音骚扰,照骚肯定就是照片骚扰啊,这有什么好问的?”邓梓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掩饰不了他眼里的戏谑,谢涤初感觉心好累。 ☆、第四十章 吵吵闹闹的第一次班会就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下午是全校新生一起在大礼堂开会,虽然班上的同学很想拉着谢涤初一起去饭堂,但是谢涤初还是对热情的同学们心有余悸,班会一开完就迅速的从课室后门溜走了。 等他回到四合院和卫邑讲起第一次班会的情况的时候,却被卫邑一把压在墙上亲了很久。等到谢涤初气喘吁吁的被卫邑放开之后,只能靠着卫邑的支持才能靠在墙上站稳。 “你这是又怎么了?突然这么生猛。”谢涤初感觉莫名其妙的戳着卫邑的腰,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站直了身躯。 卫邑抿了抿嘴,又咬了一口谢涤初的耳朵。 “哎哟,你属狗的吗?”谢涤初捂住耳朵,佯怒的瞪着卫邑,一双漂亮的猫眼因为情动,略显湿润,波光潋滟,看得卫邑忍不住贴上去亲了一下。 “好了,好了。”谢涤初被亲的受不了,一把推开了卫邑,“吃饭了。饿死了。” 厨房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以前卫邑吃饭的时候是很少喝汤的,不过自从谢涤初来了之后,饭桌上总是会有一份汤,按谢涤初的说法,吃饭前先喝点汤垫垫肚子,这样吃饭就不容易吃多,这是他们三茅堂的养生之道。 中午吃完饭,谢涤初先是和卫邑一起,练了下毛笔字,然后又小睡了一下,才往学校大礼堂走去。这次卫邑是跟他一起出门的,不过卫邑没有跟进学校,在校门口和谢涤初分开后,卫邑向着古玩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谢涤初站在礼堂门口,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以一种壮士断腕的表情向着自己班级所在地走去。由于是从人群的后面往前走,所以大部分人都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尽管这样,他的身高和发长也引起了人们的窃窃私语。真是够了,谢涤初从来还没有感觉如此烦躁过。 还没走到地方,谢涤初就被班上的人发现了,还是早上说自己没有男朋友那个女的,对着他猛招手:“这里,谢涤初,这里。” 谢涤初很想转身就离开大礼堂,但是不行。谢涤初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飘过了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修行。 终于走到班级座位前面了,谢涤初发现除了他们班的人之外,旁边班级的人也都在看他,虽然附近90%以上都是男性,但就那么寥寥无几的女生的直白目光,也够让人觉得害羞的了,听听她们都在说啥,真是不害臊。 “谢涤初,坐这里,坐这里。”那个号称没男友的女生又一次热情的招呼谢涤初坐在自己旁边。说实话,这个女生长得不算差,瓜子脸丹凤眼,皮肤也算白皙干净,在他们这个和尚系和尚班里,绝对算是绝世美女的存在了。不过,“还没有卫邑十分之一的好看,哼。”谢涤初在心里傲娇的想。 环顾了周围一圈,谢涤初发现空位大多都在该女生旁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挑了个离女生最远的位置坐下。说是最远,其实也就是后面一排的右边一个位,女生一转身,就可以和他说上话了。 “谢涤初。”故作甜美的娃娃音听的谢涤初浑身一震,吓人。“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呐,我叫孙菲儿,你可以叫我菲儿的。” 谢涤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好。” 旁边传来闷笑声,谢涤初转头看了过去,“你好,我是黄子尧。” 谢涤初:“你好。” 黄子尧:“你看起来很不自然啊。是不是被菲儿的热情吓着了?” 谢涤初抿了抿嘴,点点头。 黄子尧:“不要那么紧张,她没有恶意的,就是你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她有点花痴。”说到这里,黄子尧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又闷笑了起来,“在你出现以前,我们班最好看的是贾赟,”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前排的一个男生,那个人好像听到了黄子尧的话,转过头对着两人招了下手,当打过招呼了。确实长得很不错,如果谢涤初是100分的话,那贾赟至少也有85分了。“菲儿已经把贾赟吓得见到她就跑了。嘿嘿嘿嘿……” 谢涤初的脸色更紧绷了,不由自主的看了孙菲儿一眼,发现她正抱着脸对着自己痴痴的笑。谢涤初马上把头转开,打了个冷颤,真是太吓人了。 “兄弟,你挺住啊。幸好你不住宿,只要不上课,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黄子尧笑得非常猥琐,明明五官端正,是个阳光型的帅哥,非要把自己的眼睛挤得一大一小,“不过说真的,菲儿其实长得不错啊,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谢涤初马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我不要,不可能。” 这时后面突然凑了个脑袋上来,“干嘛讲的这么绝对啊,大学四年,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成了呢?”谢涤初不自在的往旁边让了让,疑惑的看着他。 “哦,我是张健。”自称是张健的伸过手来想和谢涤初握一下手。 谢涤初深深的望了张健一眼,张健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X光照了一遍,有种自己被谢涤初看透了的感觉。谢涤初虽然没有看透张健心里到底想的是啥,但是他从张健身上感觉到了淡淡的敌意,所以他并不是很想答张健的话,更加不想和他握手。 所以谢涤初故作没有看到张健伸过来的手,干脆的转回头继续对着黄子尧说:“哦,我有另一半了,所以不会再找其他人了。” 张健被谢涤初故意冷落,脸色也不太好,“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小白脸吗。”现场很嘈杂,张健抱怨的又很小声,所以附近的人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啥。 黄子尧听到谢涤初说自己有另一半了,表情突然认真了很多:“真的假的?不过你这种级别的帅哥,早就有女朋友也很正常。”黄子尧的话引得周围一阵骚动,谢涤初良好的耳力听着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情像水波一样向四周辐射开去,累。 谢涤初也没解释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后面的张健还想再说点什么,喇叭里突然传出了声音:“大家安静,大家安静。菁华大学2020级新生入学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请还在走动的同学马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请还在走动的同学马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于是周围或光明正大或暗搓搓的看着谢涤初的人终于陆陆续续的对着舞台坐正了身体,谢涤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开始慢慢的考虑着要不然申请不参加军训算了,卫邑之前就问过他,要不要叫组里开个证明,申请不军训,其实大学生的军训,就是站在太阳底下走正步,非常无聊,以谢涤初的身手,军训的教官他可以一挑三,实在没有必要非去晒太阳。 谢涤初东想西想的当头,舞台上的大一新生第一次级会也正式开始了,先是校长讲话,然后训导主任讲话,学生会长介绍一下校容校纪,然后是新生代表讲话。新生代表是天京市的高考状元,其实学校也有问过谢涤初的意见,要不要做新生代表的,被谢涤初一口拒绝了,开玩笑,这么招摇的事情,当然不干。 好不容易挨完了冗长的新生级会,主持人一说散会的时候,谢涤初就打算起身往外走。不过这次他是坐在稍微靠里的座位,要出去还得越过两个人,所以很悲催的没能在第一时间走掉,被同班或同系或其他系,反正就是方圆50米之内的人,给围住了。 “谢涤初同学,我是陆仁佳……” “我是胡月……” “我是……” “我是……” 大家都忙着介绍自己,但是谢涤初一个都没有对上号,他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下了一个护身咒,把自己全身都罩了起来,防止有人浑水摸鱼。从小师傅就教导他,不要轻易被人近身,自己身上的东西,一根头发,一块皮屑,一滴血,都不能给外人拿到。 虽然把其他人和自己隔开了,但是被人团团围住,谢涤初还是感觉很烦躁。而且这些还是自己的同学,也不能轻易使用暴力把他们推开。谢涤初正在憋闷的时候,突然发现从礼堂大门的方向,围着的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让他眼前一亮,郁气全消的人,踏着稳健的步伐,从人群中走到了他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把他带出了包围圈。 一直到谢涤初离开礼堂,围成圈的人才仿佛突然醒了过来,然后就发现谢涤初不见了,大家面面相觑。 “呵呵呵呵,幸好有你啊。卫邑。”谢涤初眉开眼笑,受了一个下午的闷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他身披金甲圣衣、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嘿嘿嘿嘿~~”谢涤初一边摇着卫邑牵着他的手,一边念念有词的背着自己改编的经典台词,也不管路过的人看着两个男人牵着手露出的惊恐的神情。当然了,路人也可能是在惊恐这个女生好高。管他呢。 谢涤初:“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卫邑:“嗯。” 谢涤初:“你怎么知道我会遇难啊。” 卫邑撇了他一眼,不说话。 谢涤初:“你以前是不是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啊?” 卫邑:“……” 谢涤初:“啧啧啧……菁华大学的新生真是不矜持,也没啥见识。比我们镇上的人差远了。” 卫邑:“……” 谢涤初:“欸,我还是不去军训了吧,这些人也太吓人了。后面两天的班会我也不想参加了,感觉自己的同学都是神经病。” 卫邑:“你喜欢就好。” 谢涤初轻轻了瞟了卫邑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我看过一个好久之前的图片啊,据说‘你喜欢就好’的意思,就是‘关我什么事’。” …… 谢涤初和卫邑一边走一边胡扯,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四合院。谢涤初惊心动魄(?)的第一天大学生活终于结束了。 后面两天的班级活动,虽然谢涤初嘴里说着不想参加,但是他还是回去了。毕竟是要一起上四年课的同学,他们也只是太热情了而已,没有必要那么高冷。军训谢涤初本来也打算勉为其难的参加的,结果仲衡的一个电话,谢涤初被迫退出了军训。 ☆、第四十一章 只来得及给计算机学院的院长打了一个电话,谢涤初和卫邑就在军训的第一天回到了特案组所在的金灿灿的大楼。 院长对于谢涤初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自己的得意弟子甄翟,现在正是“龙腾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的高级技术员,这个被甄翟推荐过来的小天才,虽然才刚刚计算机入门,但是在其他方面,那是甄翟也推崇的高高手。院长爽快的允了谢涤初不军训的申请,也没有让手下的人去办这事,而是自己给谢涤初的班主任和军训负责人各打了个电话。 坐着直达电梯上了81楼,谢涤初和卫邑丝毫没有耽搁,直接去了仲衡的办公室。仲衡看到他俩,拉开抽屉,递了厚厚的一叠卷宗给谢涤初,“资料太多,你们俩一起看吧。就在我这里看,不能带走。” 谢涤初拉着卫邑坐在了沙发上,迫不及待的打开卷宗,看了起来。 入眼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面容消瘦,头发花白,双眼阴鸷,一双薄唇紧紧的抿着。虽然只是透过镜头,也让人感觉好像是被一只秃鹫盯着。 谢涤初看了看照片旁边写着的名字:萧冠铭。职业:盗墓人。看到这个职业,谢涤初一下就兴奋了起来,活的土夫子欸,还是第一次见。 下面的资料,更是洋洋洒洒的写了整整几页纸,全是萧冠铭的“丰功伟绩”。 虽然他看起来才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可是已经有了整整二十年的盗墓史。并且,萧冠铭实际上只有35岁,他病态的外表,完全是因为下多了墓葬,难免沾染上墓中的污秽之气。当然了,前面这几页其实也没有什么,都还属于一个正常的盗墓贼的范畴,而且这么多年,他也被抓了不少回,只是每次都要么因为缺少证据,无法入罪;要么赃物价值太小,进去坐几个月就出来了。来来去去的,反倒给他在道上打响了名声。这也是让执法部门特别郁闷的一件事情。 后面大概十几页纸,都是胡海博、肖磊和曾庆芳的口供。从这些口供中,特案组的案情专家,又描绘出了另外一个萧冠铭。 萧冠铭这么多年盗墓生涯,虽然被定刑的时候少,但他确实进过不少墓,而且也有了一些奇遇。 去年底,他带着胡海博、赵占龙等人就进了一个古墓,虽然进去的人除了他和胡海博,全都折在了里面,但胡海博还是从里面带出了一本古书,《宓阴》。而萧冠铭,应该也是带出了一点东西的,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胡海博没有看清是啥,不过胡海博据那一闪而过的影子猜测,萧冠铭带出来的,应该也是一本古籍。 那本《宓阴》,一直在谢涤初和卫邑的手上,一开始谢涤初一看到书就魂不守舍的样子,卫邑不准他去研究,现在状况好多了,谢涤初和谢清玄(主要是谢清玄)也反复的看过那本书,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但是书的材质还是引起了两人非常大的兴趣。 《宓阴》这本书的材质,非纸非绢,也不是兽皮,摸起来凉凉的,但是又很柔软,上面的字迹清晰,墨迹鲜明,一点也不像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旧东西,要不是全本都是小篆字体,以及经折式的装裱,相信很少有人能把这本书和古籍联系在一起。 这些都是胡海博交代的,而曾庆芳又有不一样的说法。其实曾庆芳和萧冠铭早就认识了,甚至两人还曾经有过一段恋爱时光。 曾庆芳虽然是个IT界不多见的女程序员,平时看起来也像普通程序员一样宅宅的,但是她私下里非常大胆和疯狂,经常黑进别人的电脑查看其他人的隐私,不过这么多年来,她小心谨慎,也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而萧冠铭就是她黑电脑的时候,认识的人,不过她是黑客,而萧冠铭,是被黑的人。 和迷信胆小的肖磊不同,曾庆芳不怕鬼,而且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还非常的跃跃欲试,很有探索精神。所以刚知道萧冠铭的时候,她就非常大胆的顺着网络摸到了萧冠铭的老巢。 说实在的,萧冠铭在盗墓上是个行家,但是在网络安全上,非常小白。他很快就被曾庆芳摸透了老底。不过曾庆芳也并不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她对于举报萧冠铭一点兴趣都没有,反倒和他搞到了一起,积极帮他出谋划策。不过由于萧冠铭常年受到古墓阴气的侵袭,身体不是太好,所以两个人大部分还是维持着柏拉图式的网上交流,而曾庆芳也自动担负起了帮萧冠铭打理网络安全的事宜。 由于曾庆芳的帮助,萧冠铭在网络世界里混的如鱼得水,很快的有一大帮灵异爱好者围绕着他身边。这次的目击者招募,就是曾庆芳帮他发的,而曾庆芳一方面是自己也对这些不科学的事情怀有好奇心,另外一方面是要就近控制车辆的启动,所以才会出现在现场。 是的,真正启动特斯拉撞死董卓的,就是曾庆芳,而肖磊,就是个纯粹的怕鬼但是又好奇心重的男子,被萧冠铭和曾庆芳利用,当了回挡箭牌。 据曾庆芳交代,萧冠铭和胡海博一起,从墓里带出来的那本书,叫《穆阳》。一看到这个名字,谢涤初和卫邑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穆阳》,和《宓阴》一看就是一个系列的,而且还是从同一个墓里带出来的,要说它们俩没关系,真是鬼都不信。而且曾庆芳还用和胡海博几乎一样的阴气杀了一个人。 并且,这不是萧冠铭从古墓里带出的第一本古籍,三年前,他在鲁省挖了一个墓。那个墓不大,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他们当时几个人,累死累活的钻了个盗洞爬进去,结果偌大一个墓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具棺材和棺材里已经腐干成骷髅的墓主,和几个空空如也的小陶罐。 几个人气不过,本来想把墓室砸了的,但是毕竟还是怕棺材里有啥不科学的不可描述,最后几个人把棺材前的几个小陶罐分了一分,当作辛苦费了,数了一下,也正好一人一个。在其他人查看棺材,研究是不是要砸了棺材泄愤的时候,萧冠铭早就把地上的几个陶罐都掂了一遍,所以他立刻发现了其中一个罐子的重量不对。在分陶罐的时候,他也是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将那个明显要重的罐子分给了自己,分的时候,大家都瞄了一眼其他人的罐子,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 回家后,萧冠铭小心的探索着陶罐,一个月后从陶罐里面完整的起出了一本小篆字体,经折式的古籍《天地人》。看到这里,谢涤初和卫邑又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不过很可惜的是,当时萧冠铭并不认识古籍上写的是啥,只是对于古籍的材质非常好奇。他本来想像以前一样,把这本古籍从自己的地下渠道卖出去,赚一笔。曾庆芳阻止了他。曾庆芳说,这本书,看起来这么新,字迹这么清晰,要把它当成古籍卖,估计会引起很大的怀疑,可能卖不上个好价钱。正好现在上面的字迹一清二楚,完全不需要修复,不如先把它翻译出来,看看到底是个啥,也方便他们在卖东西的时候做介绍。 萧冠铭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也就同意了曾庆芳的提议,现在在网上就能找到免费的篆体字转换器,两人要弄懂古籍上的东西到并不是很难。难得部分无非就是说文解字,毕竟两人一个是搞盗墓的,没什么文化,一个是搞IT的,文科很差。要把那么大一堆古文解出来,还是花费了两人老大的功夫的。而皇天不负苦心人,全文解出之后,两人发现这样的古籍,应该一共有五本(谢涤初和卫邑又对视了一眼),分放在五个墓里,另外四个墓的信息,在这本《天地人》里也有提及。 不过这毕竟是一本秦汉时候的书,当时的地理环境和现在还是有很大的差异的,两人又花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找到了第一个墓。就是去年底萧冠铭、胡海博和赵占龙去的那个,在那个墓里,萧冠铭和胡海博各带出了一本古籍。不过萧冠铭其实不知道胡海博带了一本书出来,毕竟,根据《天地人》里的指示,那个墓里,应该只有一本《穆阳》。至于另外一本书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曾庆芳就不知道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谢涤初和卫邑仔细的将卷宗里的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然后谢涤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仲衡问:“所以,我现在只要找到萧冠铭,就能找到另外两本书?” 仲衡摇了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首先,据曾庆芳交代,萧冠铭现在并不在国内。其次,还是据曾庆芳交代,在她第二次被带到警局做补充问话的时候,她就感觉情况不对,给萧冠铭发了信息。萧冠铭现在,应该已经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谢涤初抿着嘴,感觉非常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好像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了。还是卫邑及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伸出手,握住了谢涤初紧捏着卷宗的左手,轻轻的在他的手背抚摸着,安抚他的情绪。慢慢的,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谢涤初的感觉,实际上就两分钟),谢涤初终于放松了下来,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转头对卫邑露出了一个有点虚弱的微笑。 冷静下来的谢涤初盯着仲衡,“那你知道萧冠铭现在在哪里?” 仲衡:“据曾庆芳说,他不是通过正规的渠道出去的。是从桂省那边的边境偷渡出去的,所以他具体在什么地方,曾庆芳也不知道,两人现在主要通过邮件联系。” 谢涤初:“所以他现在,应该在交趾国境内?” 仲衡点点头:“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就是不知道他接到曾庆芳的通风报信之后,有没有再转到其他国家去。” 谢涤初:“嗯,不管怎么样,我先和卫邑去看看,你给我搞一一份萧冠铭的有照片的详细资料吧,要是能有他用过的物品更好。” 仲衡:“好的,那我给你们定明早飞往桂省交界市的飞机,也会通知当地的军方协助你们。资料今天你们今天下午来取吧,我就不叫人送上门了。记住,今天在我这里看的东西,一个字都不要往外传。” 谢涤初微微怔了下,但是很快用一个斩钉截铁的“好”遮掩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两人沉默不语的回到了四合院,谢涤初拿出被仔细收好的《宓阴》,坐在炕沿,轻轻抚摸着书的封面。 “刚刚,看到《穆阳》和《天地人》的时候,我有种强烈的,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谢涤初小心翼翼的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这里,空空的。”说着伸出手来,盖在自己的左胸上,周身被一种淡淡的哀伤的气氛萦绕。 卫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把他环进自己的怀中,一下一下的轻吻着他的头顶,无言的安慰着谢涤初的悲伤。 过了很久,谢涤初突然从卫邑怀里挣脱了出来,两手伸开向下一用力,做了个泰山咆哮的姿势,大叫了一声“哈……!”叫完之后又站了起来,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做完一套热身运动之后,谢涤初对卫邑翘了翘嘴角:“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振作起来了。剩下的四本书,还要靠我自己去找回来呢,哪里有时间给我哀怨啊。” 卫邑听到谢涤初的话,看到谢涤初又重新充满了活力的样子,微翘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谢涤初看到他笑,笑的更开心了,一把搂住了卫邑的腰,要脑袋埋在卫邑的脖子上蹭了蹭,“刚刚让你担心了。我们先准备下,看看去抓萧冠铭要带什么吧?” 卫邑用力的亲了一下谢涤初的头顶:“嗯。” 中午吃过午饭,小小的休息了一下,谢涤初在书桌上铺好宣纸,拿出毛笔,开始练习毛笔字,卫邑就拿着一本书,坐在他附近的太师椅上慢慢的看着。 自从谢涤初的封印解开之后,他写毛笔字再也不会横不平,竖不直了。不过要写的好看,还是得靠练,所以他现在一有时间,就对着卫邑写给他的字帖练字。 而且,谢涤初还发现,练字的时候,可以让他更加的平心静气,比如说现在,随着一个字一个字跃然纸上,他也觉得自己悸动的心越来越平静,不是刚刚那种用理智强压的平静,而是一种更加宁静安然的自若,慢慢的,谢涤初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桌上的纸,仿佛变成了天地,而手上的笔也好像有了灵性,每一次落墨,每一个提按,都有种在天地间挥洒自如的畅快。 谢涤初的异样,很快就被卫邑发现了,他虽然微诧于谢涤初居然在心情大起大落之后进入了开悟的境界中,还是迅速的将谢涤初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拿了过去,和自己的手机一起设置了静音模式,然后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边凝神帮谢涤初护法,一边屏息尽量让自己不要打扰到谢涤初。不过卫邑的气息对于谢涤初来说,早就和自己的气息融为一体了,完全不会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谢涤初才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盯着自己周围围了一圈的乱七八糟的宣纸,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什么状况,为啥有这么多写过的宣纸围着我?他们想对我干啥?” “说什么傻话呢,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卫邑觉得目瞪口呆的谢涤初可爱极了。 谢涤初瞪着他的一双猫眼,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不可能,我完全没有记忆。而且这才过了多久,我怎么可能一下写这么多?” “你觉得过了多久?”卫邑看着谢涤初的傻样,微笑着说:“都已经两个小时了。” 看着谢涤初还是不信的表情,卫邑又问:“你的胳膊不痛吗?” 卫邑一说,谢涤初才感觉到,自己右边的整条手臂,真的都觉得好累啊。 卫邑又把谢涤初的手机递给了他,“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仲衡早就打过电话来通知说可以去取资料了。” 谢涤初还是觉得无法置信,他接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果然已经三点多了,而且未接来电里,果然有仲衡的电话,他打了个电话来,被卫邑给挂断了,然后又发了条短信,说资料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取。 谢涤初急忙收拾了一下满地满桌的纸,拉着卫邑匆匆忙忙的向特案组赶去,在车上,他本来想和卫邑讨论一下刚刚玄妙的状态,结果被卫邑阻止了:“你先好好回味、巩固一下刚刚的感悟。你刚刚那是顿悟,在道家的修行里面,非常难得,在现在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千年一遇的机缘了。” 谢涤初立刻闭嘴,闭眼,认真冥想起来。卫邑这台车,性能非常好,坐在车里,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而且卫邑的车开得很稳,卫邑这一次的冥想,一直持续到车子开进金灿灿大楼的地下车库,在车子停住的同时,谢涤初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坐电梯上了81楼,直接去找仲衡拿了萧冠铭的资料和他穿过的一件衣服。 谢涤初好奇的看着衣服问道:“这个你们是怎么拿到的啊?确定是萧冠铭的?别到时候害我跑错路哦。” 仲衡:“是他的。这是我们一审出萧冠铭这个人就立刻跑去了他常驻的地方,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跑了。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证件什么的都不在了,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把他家给搬空了,嘿。” 谢涤初:“哇,活的土匪。不过你们把他家都搬空了?那东西我可以去看看吗?” 仲衡:“你有兴趣的话就去呗,在特6房,卫邑知道在哪,让他带你去。” 谢涤初:“就这样?不用写个条子什么的?” 仲衡:“放心,我会交代那边的。” 谢涤初手里提着萧冠铭的衣服,跟在卫邑后面,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特6房。 刚刚在特6门口的时候,谢涤初左右张望,都没有看到特5、特7什么的,“没有特5、特7欸,总觉得这间房叫特6,是不是故意的啊,意思是特别厉害?” 卫邑:“你没猜错,就是这个意思。” “O”,谢涤初的嘴无声的张成了一个O字形,“这谁起的名字啊,还真是挺无聊的。” “仲衡呗,还能是谁?”卫邑面无表情的看着特6房里的一大堆东西。原来,仲衡说把萧冠铭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还真是“都”啊。这个纸箱里的是啥?看着那么像垃圾。 谢涤初也是一脸嫌弃的用手不停的在鼻子前面挥着。不过没有办法,也不能用清新符,一旦清新符把这里让人厌恶的味道都散去了,他们说不定会错过很重要的线索。而且也不能画几个小人出来帮忙找,这里毕竟是特案组的地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但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古怪。仲衡这个人,一直令谢涤初感觉无法放松,虽然他总是对谢涤初表现出亲切的样子,但是谢涤初仍然不自觉的觉得警惕,他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底牌。 两人翻翻捡捡,其实是谢涤初动口,卫邑动手。比如说看到一堆衣服,谢涤初就说:“你把每件衣服都摸一遍,看看有没有问题。”看到一本杂志,谢涤初又会说:“你把这本杂志翻翻,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啥。”看到那个疑似装着垃圾的箱子,他沉吟了半天,说:“算了,这厢东西太辣眼睛,有没有棍子,给我找根来,我戳几下就算了。”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谢涤初也知道了为啥仲衡那么肯定的说那件衣服是萧冠铭的了,因为那些物品里,有不少属于土夫子的工具:头戴式矿灯,布满口袋的老鼠衣……,关键是,还有个扎的结结实实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套洛阳铲。 “你说,”谢涤初摸摸下巴,“真的会有人这么大剌剌的把这么显眼的东西就放在自己家?” 卫邑:“这也说不定。据说萧冠铭虽然是个很好的盗墓人,但私底下并没有什么朋友,唯一说得上话的,就是曾庆芳了。” 谢涤初:“不过这是一个陷阱的可能还是有的,我们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那件衣服上。” 卫邑:“嗯。” 将特6里面的东西全部检查了一次,两人相携离开了特案组,回去准备出门要用的东西去了。 谢涤初先是用朱砂画了几张寻踪符,分别用萧冠铭的衣服和生辰八字、照片查探了一下,发现方位都是指向西南的,三条线基本上也是重叠在一起的,点点头,他将这些属于萧冠铭的东西单独装好,就开始收拾两人要出门的物品,因为不知道要去多久,两人这次就多带了几件换洗衣物,不过因为是夏天,多带几件也装不满半个行李箱。另外半个,就放的是多准备出来的备用的黄纸、朱砂、罗盘、桃木匕首、青铜匕首……再把需要随身携带的证件和黄纸等放在背包里,两人就洗漱一番,准备睡觉了。 躺在床上,谢涤初缩在卫邑的怀里,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胸前的玉牌,“你说,要是五本古籍都拿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谢涤初并没有等待卫邑回答他的问题,就继续说道:“要是能得到一本修炼秘籍就好了。自从我的封印解封之后,我就有种感觉,我搞不好是修真大能的后代,也许我爸妈已经飞升了,我刚好是他们飞升前在地球上生下的小崽崽,因为飞升之后情况不明,所以他们不能带我一起上天,就只能把我留给有缘人照顾。” 说着说着,谢涤初自己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听起来好像在写小说。不过修炼这事,我感觉靠谱。而且你们家族的能力,无法使用,一用必然减寿,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们没有修炼。你们家那个老祖宗——周文王姬昌,不是都活了差不多100岁吗?没理由他能活那么久,你们不行啊。” “嗯,一定是这样的,所以玉牌的封印我是一定要解开的,那五本古籍我也是一定要抢回来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我们俩长长久久,这也是势在必行的事。” 谢涤初说完,就感觉到卫邑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箍的他有点痛,但是谢涤初知道这是因为卫邑心里激动。卫邑的能力和他的寿数,一直是悬在两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两人在相爱的喜悦中感觉到深深的忧虑。 ☆、第四十三章 谢涤初和卫邑去了机场,走特殊安检通道进入了候机室。毕竟两人身上带着不少管制器械,不出示证件走安全通道,两人分分钟会被机场安保关小黑屋。 三个多小时后,谢涤初和卫邑在桂省交界市落地,军方的车早已停在了停机坪里。 军绿色的吉普直接将两人送到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哨所。站在国境线这边,看着国境线外的另外一个哨所,谢涤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莞尔一笑,对着卫邑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嘿嘿,想不到第一次出去就能享受公款的待遇。”卫邑抬手拍了拍他的腰,没有说话。两人走进哨所之后,就问驻防人员要了一间空房间,幸好,哨所虽然小,会议室还是有的。 看着送他们来的人退出了会议室之后,谢涤初先是锁好了会议室的门,然后从包里掏出四张符,在屋里下了一个简易的结界。其实就是觉得他们在从事封建迷信活动,怕吓着这些正直可爱的军人。然后掏出行李箱里萧冠铭的东西,摆在了会议桌上,又是三张寻踪符下去,这一次,三条红线再不是重合在一起了,居然指向了三个方向。 “哦,现在有意思了,你说到底哪条是真的?”谢涤初自言自语道,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你不要说话,我自己能找到。” 本来也没准备说话的卫邑突然展颜一笑,拉过谢涤初就给了他一个深吻,“嗯,我相信你。” 谢涤初脸红红的推了推卫邑,不自在的转了转头,小声的嘀咕道:“相信就相信,不要乱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长啥样。” “嗯?我长啥样?”卫邑伸手捏了捏谢涤初的耳垂,轻笑的声音就在谢涤初耳边响起,谢涤初觉得自己腰都要软了。 “庄重点,庄重点,干正事呢。”谢涤初这次用了比较大了力气,推开了卫邑,然后指了指角落的凳子,“你去那边坐,不要再打扰我了。”说完又小声嘀咕了起来,“明明以前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流氓了呢?” “呵,好。”卫邑听到了谢涤初的嘀咕,不过没有再故意撩他,自己乖乖的走到角落坐下。 谢涤初收敛了一下心绪,又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三件物品,刚刚三条红线,衣服那条最短,在红线消失前,就停止不动了,从红线的长度来看,距离不超过一千公里,另外两条,照片那条在消失前堪堪停住,而生辰八字那条,一直到红线消失,都还在不断向南移动,看样子,似乎是出海了? 谢涤初凝神想了一下,拿出了黄纸和毛笔朱砂,先是在黄纸上画了一个比较大的千里追踪符,然后又在千里追踪符的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千里眼符,在千里眼符旁边画了一个同样大小的顺风耳符。画完三个符之后,他又小心的顺着三个符的样子,勾画了一个人形出来。 画完之后,谢涤初放下毛笔,拿起黄纸轻轻的对着黄纸上的朱砂墨迹吹气,一直吹到墨迹干了,他才再次将黄纸放在会议桌上,然后对着黄纸打了一个手印,手印结束的时候,轻呲了一声:“起。”然后就见到黄纸上的小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一边站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符文一边慢慢的变淡,好像融入了小人的身体。 谢涤初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那件衣服,小人点点头,跑过去,在衣服里里外外的浪了一个来回,然后又跑出来,对着谢涤初做了敬礼的姿势,就“咻”的一下,不见了。 纸符小人一消失,刚刚还站地直直的谢涤初就晃了晃身子,一副要倒的样子。不过他身后马上贴了具温热的身体上来,有力的手臂环过了他的腰,半抱着他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 谢涤初抬头对卫邑露出了一个有点虚弱的笑脸,“没事。我也是第一次画朱砂的小人,想不到需要这么多灵力。我缓缓就好了。” 卫邑点了下头,又拉过了一张椅子,贴着谢涤初坐了下来,手还是环在谢涤初的腰上。 “我接下来要冥想,和小人通灵,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说着谢涤初亲了亲卫邑的嘴角,“给个亲亲就有力量了。”结果他还没退开,就被卫邑抓住来了次深吻。 一吻结束之后,谢涤初抿了抿唇,认真的感受了一下,然后面露疑惑,“我怎么感觉确实有力了很多?你的口水还能补充体力?呵呵,那以后我们要多亲亲。” 看到卫邑又凑过来的脸,谢涤初一巴掌撑住了,“好了,先半正事,我感觉小人快到了。”说完谢涤初就闭上了眼睛,盘起了双腿,双手自然在身前结印。卫邑也往谢涤初身后挪了挪凳子,以免妨碍谢涤初的动作。 过了差不多1个小时,谢涤初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伸出左手在空中随手一抓。“快,帮我把黄纸和笔墨摆好。” 卫邑听到他的话,迅速行动。就在卫邑准备好的一瞬间,谢涤初抓起桌上的毛笔,点了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一个符,然后左手向着符上一拍,又迅速将符纸折成了一个三角,符文折到了三角里面,从外面完全看不出画了什么符,只看到个黄色的纸三角。 做完这一切,谢涤初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又跌坐回椅子上。抬头看着卫邑,“这次是真的脱力了,要亲亲。”说着撅起了嘴。 卫邑直接坐在了他腿上,不过没有完全把自己的重量放在谢涤初身上,怕压着他了,然后扶着他的后脑,就亲了下去,直亲到谢涤初忍不住呻口今出声,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然后卫邑又退出了谢涤初的口腔,顺着嘴角,下巴,颈子,一点一点的,将流出的口水亲干净。 “好,好了。不……要再……亲了……再亲要……出事了。”谢涤初被亲的气息不稳,连话都讲不顺溜了。 “好。”卫邑说完还又啄了啄谢涤初的嘴唇,然后站了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力气了吗?” 谢涤初顺了顺自己的呼吸,虽然还是觉得非常不好医生,但是仍然认真的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站起来走了两步,认真的体会自己身体的状况,“还行,至少有力气走路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来,休整一下,然后出国,往南走。现在另外两条线太远了,从这里查不到。” “嗯,我们回市区住吧,护照特案组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上面也跟对方相关单位打过招呼了。”卫邑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会议桌上的东西,并阻止了谢涤初的帮忙,“你坐着,多休息一下。” 谢涤初一边看着卫邑忙忙碌碌,一边跟他闲聊,“话说,交趾国讲华文还是英文啊?” “英文可以交流,但是通用的还是他们的本国语言,你这两天在宾馆修养,可以找点交趾话的学习软件学学,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学会。”卫邑说完盖上了行李箱的盖子,然后伸出手拉了谢涤初一把,让他能不太费力的就站起来。“走吧。” 谢涤初松开了他的手,“好了,不用扶。……你就这样相信我?才两天,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一种新语言吧。” 离开会议室,卫邑又变成了锯嘴葫芦,面无表情的跟在谢涤初后面,一手拖住行李箱,一手虚扶着谢涤初,背后还背了个大背包。谢涤初就一身轻松的走在卫邑的身侧。 送他们过来兵哥就等在会议室外面,看他们出来马上站了起来。 “你把我们送到市区找间宾馆吧,我们要在这里住两天,后天离开去交趾国。”谢涤初微笑的对着兵哥说,兵哥向两人点头受令,弯身就想接过卫邑手上的行李箱,被卫邑让了过去。 “没事,他拿着就可以了。”谢涤初对兵哥说道。 这次兵哥没有迟疑,转身就带着他们走了出去,开车径直去了市里最好的宾馆。谢涤初阻止了兵哥要下车帮他们办理入住手续的企图,“行了,我们自己可以搞定的,今天也麻烦你了,你就回去交差吧。后天早上8点来接我们,送我们去口岸就可以了。” 兵哥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下车帮他们拿好行李,对着两人敬了一礼就走了。 “呵呵,这个兵哥还挺有意思的,除了一开始确认我们身份的时候,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还第一次见到跟你一样话这么少的人。不对,你在我面前话还是挺多的,嘿嘿。”谢涤初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调戏着卫邑,不过卫邑在这么多外人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说话,只是不知道他在心里给谢涤初记了多少个小本本了。 一进房间,谢涤初就显出了疲态,卫邑也没心思拿着小本本找他一笔一笔讨回来了,急忙把他扶进卫生间,要帮他洗漱。一开始,谢涤初是拒绝的,毕竟两人虽然是情侣关系,但还没有走到最后那步,平时除了亲亲,连互撸几乎都没有过,所以一下就让卫邑帮他洗漱,他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卫邑也不强迫他,就帮他在浴缸里放好了水之后,就退出了浴室。放水让谢涤初坐在浴缸里,一方面可以泡个澡,放松一下身体和精神,一方面坐着洗也比较轻松。 可是谢涤初低估了这次过度使用灵力的后果,他勉强把裤子脱了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抬手把T恤脱掉了。最后只能无奈的又把卫邑叫了进来,看着卫邑脸上的微笑,谢涤初脸上的红晕,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结果不言而喻,等卫邑把谢涤初公主抱出浴室的时候,谢涤初整个人已经彻底软掉了。当然,谢涤初现在这个身体,卫邑也不能做什么,但是光是被洗了全身,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已经够令谢涤初生无可恋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谢涤初恨恨的说道:“过来。” 卫邑听话的走到床边探下身子,谢涤初奋力抬起头,一口咬在了卫邑的肩膀上,但是又舍不得用力,只能不甘的磨了磨牙,然后松开卫邑,秒睡。 ☆、第四十四章 这一觉,谢涤初整整睡了十四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7点。其实他还想睡,但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而且总感觉有一阵阵的食物香气往鼻子里钻。所以谢涤初眼睛还没睁开,身子已经开始动了,伸着脖子,努力向着香气飘来的方向蠕动。 “呵呵。” 突然谢涤初的耳朵里传来了轻笑声,然后他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肚子还不饿吗?”卫邑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饿。”谢涤初瘪着嘴,然后听到肚子传出应景的“咕咕”声。 “但是好困啊,还想睡。而且身上还是感觉好疲倦。”谢涤初软绵绵的说着,眼睛依然紧闭着。 “好吧,我喂你,你张嘴就行了。”卫邑无奈的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碗,比划了一下,发现不是很方便。他想了想,还是把谢涤初放回床上,然后收集起房间的枕头,堆了一个高高的枕头堆,又把谢涤初放在枕头堆上靠着。 在卫邑忙忙碌碌的叠好枕头堆后,一转头,发现谢涤初好像又快睡着了。 卫邑只能用了点力捏了捏谢涤初的脸,“马上就有东西吃了,先坚持一下,别睡着了。”说着就端起了碗,舀了一勺碗里的粥,送到谢涤初最边,“啊~~张嘴。” 在卫邑的努力下,谢涤初总算是把一碗粥吃完了,卫邑刚拿了张纸给他把嘴巴擦干净,就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刚填了点东西下肚,谢涤初感觉没那么饿了,立马又睡着了。 等到谢涤初再一次醒过来,天色已经差不多又要黑了。南方的夏天黑的晚,已经6点过了。终于完全清醒的谢涤初,坐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心里感觉美极了。全身都洋溢着一种轻松感,之前那种倦极困极的感觉一扫而空,隐隐的,谢涤初感觉身上的灵力有所增长,他拿起胸前的玉牌,默默的冥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玉牌里面与他相互呼应的气息,而且也更加能控制住自己对玉牌的渴望。 放下玉牌,睁开眼睛,“哎哟!”谢涤初吓了一跳,“你啥时候进来的?” 卫邑:“就在你刚刚拿起玉牌冥想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你快起来洗漱一下吃东西吧。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你只吃了一碗粥。” “嗯?”谢涤初边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边疑惑的问:“我什么时候吃了一碗粥?” “呵呵~~”卫邑轻笑出声,“你是睡糊涂了吧?今早你被饿醒了啊,不过还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是我给你喂的粥。” 谢涤初一只脚刚踏进卫生间的门,听到“睡糊涂”三个字,谢涤初突然脸色爆红,他完全想起来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卫邑把他全身都洗了一遍。 谢涤初快步走进浴室,关上浴室的门,眼睛死死的盯着洗手台,就是不看浴缸的方向,快速的解决了生理需要,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十分钟不到就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结果一出卫生间的门,就撞到了卫邑的怀里。卫邑一时没有防备,被他带的退后了一步,顺手就将他抱在了怀里。 “出了什么事?”卫邑看到他满脸通红,以为他突然发烧了,被吓了一跳,直接用额头贴上了谢涤初的额头,谢涤初觉得脸更红了。“也没有发热啊,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什么。”谢涤初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卫邑。 过了一会,卫邑也反应过来了,这怕不是清醒后,记忆都回来了,害羞了吧。呵呵。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快去吃饭。”说着卫邑把谢涤初推到了外间的饭桌旁,桌上已经摆满了,而且一看就是营!养!特!别!丰!富! “这也太补了吧?”谢涤初目瞪口呆的望着桌上各种散发着药味的食物,一脸怕怕的说,“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事了,特别健康。”说着还摆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吃点平常的东西就行了。” 卫邑把他按在凳子上,然后把筷子塞在了他手里,“只吃这一餐。你早上吃的比这还补呢,那碗粥里,我放了一整条千年的人参,要不然,你估计还得睡三天。” 谢涤初这次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型,紧盯着自己的肚子,“好浪费啊,睡三天就睡三天啊。” “再睡三天,你要抓的人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现在都已经睡过去一天了。而且人参挖出来,不及时吃掉,药性就会慢慢损失掉,不是更浪费,再说那东西,除了补充一下灵气,也没有其他作用了,正好适合你现在。”卫邑夹了一筷子菜塞到谢涤初的嘴里,“好了,快吃,吃完抓紧时间看下书,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境。” “但是千年人参啊~~~,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看都没有看过,就进我肚子了?”谢涤初咬着筷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想钻进肚子去看看,千年人参到底长啥样。 “好了,好了,不要再看了,快点认真吃饭。你要是想看千年人参长啥样,我下次带你回卫家祖地去看,我记得祖地里,千年人参这种东西,还是有很多的。”卫邑一边叫谢涤初认真吃饭,一边夹了几筷子谢涤初爱吃的菜到他碗里。 于是谢涤初更纠结了,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般用仇富的眼神盯着卫邑,惹得卫邑无奈的一直安慰他。 两人终于吃完了晚饭,谢涤初又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点开特案组内部通信软件,戳了一下甄翟,问他有没有类似“交趾话速成”之类的东西,想不到还真的有。不过也是,特案组经常跨国办案,又不方便每次都找翻译,所以要会很多东西。 花了两三个小时,谢涤初大概搞清楚了交趾话的发音规则,又背熟了几句常用交流语,就再次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好行李,8点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兵哥的车也刚好停在了他们面前,边境市并不大,从酒店去口岸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再加上一大早人也不多,两人很顺利的就出国进入了交趾境内。。 谢涤初拿出卫邑昨天准备的交趾国地图,闭着眼睛想了一下红线的去向,然后在地图上圈了一个大概的范围,“我们先往这边去。” 说完谢涤初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机场的方向,伸手在口岸外拦截了一辆的士,向着机场而去。两人着机场买了最快的航班,横跨了整个交趾国,最终在交趾国最南端降落,然后两人直接找了间最贵的酒店住了进去。 贵果然有贵的好,酒店房间正面对着大海,还带着一个大大的阳台,打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就能闻到海风的气息。 虽然两人今天奔波了一天,不过两人体力都好,而且谢涤初刚刚才完成了一次进阶,现在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站在阳台呼吸了一小会海洋的空气,就转身进了屋,将房间内那张硕大的书桌整理了出来,拿出了属于萧冠铭的衣服、生辰八字和照片,还有前天追踪萧冠铭衣服得到的三角符。 拿着那个三角符,谢涤初对卫邑说:“啊,一直忘了跟你说这个了。那天小人顺着衣服的气息找到了另外一件衣服,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没动那件衣服,只是让小人在衣服上仔细搜索,果然给我找到了几根头发,根据我的判断,这几根头发都是属于一个人的,所以我就让小人把它们带了回来。现在我们就有四件属于萧冠铭的东西了。” 在房间布下防护阵,四张寻踪符,这次可以看到属于衣服的那张往回跑,方向俨然就是之前衣服的方向,证明那个迷惑物还没失效,萧冠铭应该还没发现他们发现他不在那里。属于照片的那张向着更南的方向一直奔了过去,看起来是离开交趾境内了。而生辰八字和头发的那两张,却指向了同一个点,这个点离他们非常近,距离肯定没有超过100公里。 谢涤初有点兴奋的“嘿嘿”笑了两声,“看来这个萧冠铭非常狡猾啊。是先让小人去看一下,还是我们直接去?” “做个罗盘,直接去吧。小人太耗灵力了。”卫邑提议道。 “嗯,有道理,那我先打个电话,让酒店帮我们租部车吧。再让他们送一张更详细的方圆100公里的地图来。”谢涤初说着就拿起了电话,不愧是高级酒店,英文交流毫无压力,虽然今天一路上谢涤初都抱着“交趾话速成”软件在学交趾话,但是要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交趾话还是差点。 在房间等待的过程中,两人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将书桌恢复成了原样。谢涤初从行李箱中拿出了罗盘。 其实,谢涤初还从来没有用过罗盘。虽然罗盘、桃木剑、龟甲好像都是道士作法的必备装备,谢涤初也是从小在道观长大的。但是他师父谢清玄还真的从来没有教过他道家装备的使用原理,这个罗盘,还是这次他们要出来追踪萧冠铭,谢涤初现去古玩一条街上那家百年老店买的。拿在手上非常坠手,一看就是好东西,罗盘后面还有一个盖子,可以打开,里面是个空格,可以放下一些较薄的物品,真的是居家旅行,追踪圣物。 谢涤初将写着萧冠铭生辰八字的字条放了进去,然后又将三角符也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将罗盘的指针面朝上,左手平托着罗盘,右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干地支,甲震乙离……”念完之后右手往罗盘上轻拍了一下,就看到罗盘的指针飞快的转了起来,差不多一分钟才停下来,直直的指着西边的方向。 “嗯,可以了,等车子送来,我们就能出门了。”谢涤初刚说完,就听到了敲门声,“Room service。”一个男声在外面响起。 谢涤初开了门,看到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男性站在门外,“Excuse me,do you need a car” “Yes。”谢涤初将男子让进了房间,然后叫卫邑拿出了他的国际驾照,办理汽车租赁的手续。办好手续之后,谢涤初背起了装满装备的背包,拿着罗盘,卫邑拿着车钥匙,两人跟着酒店服务员去取车了。 根据罗盘的指示,路越来越偏,在一个昏暗的转角处,谢涤初叫停了汽车,“先停一下。”说完他让卫邑停车熄火,两人静静的坐在落日的余晖里,就像捕猎前潜伏的野兽。过了大概一分钟,谢涤初从包里掏了一张隐身符出来,想了一下,又掏了五张,然后动作尽量轻巧的贴在了车子的前后左右和上下,然后又拿了一张失重符,贴在了车厢的下面。接着又拿了两张隐身符和两张敛息符,分别两两叠在了一起,叠成了四方形,一个四方放在了卫邑贴身的口袋里,一个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涤初继续坐正身子,调整着呼吸一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消失,路灯陆陆续续亮起的时候,谢涤初才轻声说道:“走吧。” 这次再没有耽搁,两人一路向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路的两边都是些破旧的平房,交趾国虽然有着漫长的海岸线,但是经济却不发达,除了南北两端的两个大市之外,其他地区都基本在国内的农村水平,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 汽车又往西开了十多分钟,两人找了个田间的树下把车停好,谢涤初还在树上做了个标记,要知道,车内贴满了隐身符和失重符,要是不做个标记,可能等会两人自己都找不到这部车,车子只能慢慢等到纸符失效才能重见天日。 带好装备,离开汽车,两人朝着目标步行而去。因为两人身上都有隐身符,相互也是见不到的,所以谢涤初在前面走,卫邑搂着他的腰,紧紧的贴在他身后。 突然,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的转动了起来,谢涤初抬头一看,发现他们正对着一个破旧的院子,就像绝大多数交趾国的家庭一样,院子里停着一辆摩托车,再往里一点是低矮的水泥房屋,只有一个窗户里透出昏暗的灯光。谢涤初扯了扯卫邑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下“跳进去”三个字。卫邑回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搂着谢涤初腰的手臂收紧,双脚轻轻一用力,就带着谢涤初跃过了低矮的墙头,进入了宅院。 进来后,两人才发现,一只全身漆黑的土狗正在院子的墙角下睡觉,幸好两人符箓加身,要不然肯定一进来就会惊动它。 虽然进了院子,两人却没有立刻就奔向屋子,谢涤初把背上的包移到了胸前,然后扯了下卫邑的手,让他移到自己身后,卫邑会意的轻巧攀在谢涤初的身上。也幸好卫邑不重,而谢涤初自从到了京城后就一直被卫邑督促认真习武。两人一跳进院墙,谢涤初就发现院子里设有一个迷踪阵,虽然阵法不是特别高明,但是一旦碰到不懂的人乱闯,立刻就会引起阵主人的注意。 谢涤初前面背着包,后面背着卫邑,左手托着罗盘,右手捏诀,脚踩七星步——先向左横移一步,再往前一步,又向右横移一步,然后70度角右斜上两步,最后往前踏一步。六步之后,院子里的景色就变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是不再是刚刚昏暗的景象,正对院门的三个窗户都是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电视机里的声音,右边的窗户下,还隐隐的冒出一个黑色的头顶。 这次不用谢涤初示意,卫邑就自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动作轻巧,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扬起。卫邑下来后立刻又搂住了谢涤初的腰,谢涤初还是把背包背回了身后,两人没有立刻走去窗前查看屋里的人,而是绕着房屋走了一圈,谢涤初也顺着墙壁,贴了一圈禁锢符,这是为了防止对方打不过就跑。 再次回到房屋的正门处,谢涤初还是没有立刻就往屋里去,而是掏出黄纸本和他的水笔,画了一只狗出来。小狗一离开黄纸,就贴着地面往屋里跑。过了大概十五分钟,谢涤初才收到小狗的反馈,在屋内发现了两本古籍。 谢涤初拉过卫邑的手,在他手心写下“抓”。然后卫邑就带着他迅速的来到了门前。通过窗户,谢涤初看到窗户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消瘦的男人,散发披肩,一腿搭在面前的凳子上,另外一腿翘在凳子上的腿上,一晃一晃的,跟着电视里的唱歌节目,唱着两人听不懂的歌。 谢涤初掏出一张定身符,“啪”的一下拍在了男子的头顶,男子的声音和动作都戛然而止。 两人正准备入屋,谢涤初突然一推卫邑,“快,最里那间屋还有一个。”然后谢涤初就感觉到自己身边仿佛有一阵风刮过,面前的房门也被猛然的推开,很快房里就传来了打斗声。对于卫邑的身手,谢涤初是一万个放心的,更何况现在他们在暗,对方在明。所以谢涤初也没有管屋里的事,而是溜溜达达的来到了被他定身的男子身边。 呃,尖嘴猴腮,皮肤黝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虽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谢涤初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一条韧性很好的绳子,那是特案组为了在国外执法特质的,虽然是软的,但是捆绑效果非常好,就算用刀子割,也是割不断的。把男子的手和脚捆在一起后,屋内的打斗声也基本停止了。被捆住的男子,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但是由于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连眼珠子都转不了,无法表达自己惊恐的情况下,突然头一歪就晕了。谢涤初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隐身的,怪不得。不过晕了正好。谢涤初向着最里的房间走去。 为了以防万一,谢涤初还是拿了一张定身符在手上。一走进最里的一间房间,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噗嗤”谢涤初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乌龟啊。” 谢涤初先将手上的定身符拍在了地上的男子身上,然后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又拿了一根钢针,抓起男子的左手中指,一针扎了下去,放出指尖血,按在了罗盘的中间。然后罗盘上的指针就疯狂的转动了起来,一直不停,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谢涤初撩起男子的衣服下摆,将罗盘上的血迹擦干净,罗盘的指针就停止了转动。 “看来是他了,萧冠铭,得来全不费功夫。先捆起来再说吧。你把他提到外面去,和外面那个人放在一起。我们再一起检查一下这间屋子。”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绳索开始绑人,而卫邑又准确的摸上了谢涤初的腰。因为已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谢涤初这次绑的更加快更加结实。 到了客厅,放下萧冠铭,两人正准备搜查一次整个房间,突然谢涤初想起什么,“等下。”说完谢涤初从包里掏了一张纸符出来,手一挥,纸符无火自燃,等到纸符全部燃烧完毕之后,谢涤初抄起桌上的水杯,符灰就自然的落入了杯中,瞬间就融到了杯中的水里。谢涤初一手抓住萧冠铭的下巴,一手拿着水杯,一个巧劲,整杯水被直接倒进了萧冠铭的喉咙里。 “好了。”谢涤初放下杯子,对着萧冠铭说,“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开始慢慢的很痒了,觉得就对了,你先慢慢感受下吧。” 萧冠铭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空气,不知道那两个人早离开客厅,进入房间了。谢涤初也没有耽搁,直接带着卫邑去了小狗找到古籍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镶在墙里面的保险箱,小狗顺着保险箱的缝隙钻了进去,但是两人可没办法钻进去,不过谢涤初也有办法,他指挥着小狗,钻进了保险箱的锁眼里,从内部解开了保险箱的密码,两人在外面听到“咔嗒”一声,保险箱就打开了。 里面啥都没有,只有两本蓝色的经折书,谢涤初还没有伸手,就感觉到了从书上传来的灵气波动。两本书加在一起的灵气,比单独一本《宓阴》要大多了。 谢涤初直接将两本书都拿了出来,一手一本拿在了手上,“《穆阳》、《天地人》,果然是这两本书。” 谢涤初说着突然把两本书合在了一起,然后摸到卫邑搂着自己腰的手,把书放在了他手上,“你拿着,两本书加一起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我有点抗不住。” 卫邑闻言马上接过了两本书,手一转,也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干完了正事,两人感觉轻松的将这个小小的院落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遍,除了萧冠铭和两本古书,这个房子里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一看就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搜索完毕,两人又再一次回到了客厅,客厅里,萧冠铭已经痒的受不了了,但是因为他被拍了一张定身符,又被绑住了手脚,所以他既不能挠痒痒,也不能在地上蹭,全身的痒意无法缓解之下,萧冠铭满脸涨红,全身的青筋尽数爆出,生理性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当着萧冠铭的面,谢涤初拿掉了自己身上的隐身敛息符,放入包中。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的过分的男孩子,萧冠铭眼露哀求。 “不让你动是为了防止你自残,但是我可以让你说话。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要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就给你暂时止了痒,等回到国内,就可以帮你全部解了。”谢涤初说完对着萧冠铭的脸一拍。 “求求你,帮我止痒,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冠铭痒的讲话都哆嗦了。 谢涤初:“你是萧冠铭?” 萧冠铭:“是。我就是萧冠铭。我之前收到曾庆芳传话,说计划失败的时候,我就带着那两本书马上偷渡出国了。” 谢涤初:“那另外一个冒充你已经往南渡海离开交趾的人是谁?” 萧冠铭:“一个不认识的人,我将自己的照片后面附上了一丝我的气息,然后偷偷的去机场放到了一个外国人的行李里面。” 谢涤初指了指旁边那个装晕的人:“这个人是谁?” 萧冠铭:“当地的原住民,我给了他一笔钱,借住在他家。” “行了。”谢涤初一拍萧冠铭的头顶,萧冠铭立刻觉得不痒了,“这个可以暂时压制符水的效果,不过最多只有24小时,24小时内你要是没有能喝下解符的符水,那你可以准备痒死了。” 谢涤初在萧冠铭惊恐的眼神中踢了踢旁边还在装晕的交趾小伙子,用自己蹩脚的交趾话对他说道:“不要装睡了,起来,我问你些问题。” 萧冠铭在旁边说:“他听得懂,也会说华夏语,他爸爸是华夏人来的。” 谢涤初:“哦,那正好。省事了。” 交趾小伙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他刚刚一直闭着眼睛装晕,所以并没有看到谢涤初凭空出现的样子,要不然他可能还得真晕一次。 谢涤初问了他一些问题,确定这只是一个想赚点小钱的房东,就解开了绑着他的绳索和撕下贴在他身上的定身符。 交趾小伙一骨碌就连滚带爬的退到了房间的角落,瑟瑟发抖的望着谢涤初。谢涤初看着他盯着自己的样子,突然莞尔一笑,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交趾小伙立刻双眼发直,呆呆的望着前方,“今晚你一直呆在客厅看电视,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交趾小伙说完直直的爬了起来,走到了沙发前,继续摆出之前看电视的姿势。 这边谢涤初也示意卫邑提起萧冠铭离开了交趾小伙的家,离开院落时,两扇门轻磕的声音惊动了角落的黑色土狗,土狗“汪汪汪……”的一阵狂吠惊醒了客厅里的人。交趾小伙站了起来,走出房门看了一下院中的情况,什么都没有。 交趾小伙制止了土狗的吠叫,走回客厅,看到自己爱看的唱歌节目已经结束了,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难到我刚刚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三人回到车上,卫邑才取下身上的隐身敛息符。车子往回开的路上,谢涤初在车上就开始审问萧冠铭:“你是在哪里发现《天地人》的?” 萧冠铭不想回答,但是又实在怕了谢涤初的手段,他情愿被卫邑打一顿,也不想再忍受全身奇痒难忍的痛苦,“就在桂省靠近交趾国边界的一处森林深处。我和交趾国这边本来就有业务往来,我盗出的很多东西都是先通过边境线偷渡到交趾国,然后通过交趾国的中间商卖给外国的收藏家。我那次也是像平常一样打算过境的,结果正好碰上边防巡边,为了不被边防发现,我就在林中绕了一些路,结果发现了一个疑似墓葬的地方。一般来说,墓地的选择都是枕山面水,这叫有靠有照,才能福泽后人,而且墓地本来就是极阴之地,如果埋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后人就难以冒隆。但是地势变幻,沧海桑田,所以如果是一些古墓的话,我们现在看到的,也就不一定会遵循一般的墓葬规制了。” 讲着讲着,萧冠铭还给谢涤初上起了墓葬风水学的课程。不过谢涤初也没有打断他,饶有兴味的听着,当是打发时间。一直到车子开回了酒店停车场,萧冠铭才讲到墓葬选址的禁忌。 “呵,看来你是选择痒死了。”谢涤初轻笑着说道。 萧冠铭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不,我真的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萧冠铭还想解释,但是被谢涤初一个噤声诀打在他身上,然后在他身上又贴了一张隐身符,卫邑一手提起了萧冠铭,轻松的好像提了手提箱。两人从地下停车场直接把萧冠铭带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谢涤初解开了萧冠铭身上的符箓和绳索,笑着对他说:“这里有纸和笔,你今晚就坐在这里将你知道的东西都写下来,当然,你可以随便写,也可以逃跑。但是24小时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是。”萧冠铭垂头应答,在谢涤初和卫邑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睛里满是阴鸷。不过谢涤初他们也不在乎,他的目的其实只有《穆阳》和《天地人》,现在这两本书已经在他们手上了,萧冠铭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不过这个盗墓贼,破坏了那么多古墓,不知道卖了多少国宝给外国人,将他抓回去接受国法的制裁,也算是特案组的责任。 两人将萧冠铭留在外间,看似随意的进了里间的卧室。虽然谢涤初说随便萧冠铭逃跑,不过怎么可能真的给他逃跑的机会,外间早就下了禁锢阵法,还有静音、加固、防御,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阵符相互叠加,就算萧冠铭手上有火箭炮,也是跑不出去的。而且他在房间里搞出再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也是听不到的,当然了,现在的萧冠铭还不知道,正在纠结于要不要逃跑中。从心理上打击和折磨坏人,谢涤初从不手软。 回到房间后,谢涤初马上打了个电话给仲衡,向他报告已经抓住了萧冠铭,不过交趾国这个南方的城市,并没有飞机直接飞回国内,而且带着萧冠铭,两人也不方便在交趾国坐飞机。所以他们打算租个车,去到南部最大的城市,然后通过大使馆,走外交途径,将萧冠铭引渡回国,罪名都是现成的:盗窃和倒卖文物。到时给他一张噤声符,就不怕他乱讲话了,反正等过了明晚,就是赶他走,估计他也是不会走的。 一夜好眠,早上醒来,谢涤初发现自己是趴在卫邑身上的,枕着卫邑弹性十足的胸肌,感觉贼好。别看卫邑瘦,身上的肌肉却非常结实,肌纤维长、延展性好、收缩速度快,是那种特别有爆发力的类型。谢涤初的手指在这些贼好摸的肌肉上流连不止,心中羡慕极了。 “好了。”卫邑无奈的拉起他的左手放在嘴边亲亲,“再摸下去就要出事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干。要是你喜欢摸,我们回了四合院给你慢慢摸。” “真的?”谢涤初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然后“嘿嘿嘿嘿”的傻笑不止。 等谢涤初终于回神的时候,就是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哗哗哗……”的淋浴声。“嘿嘿嘿嘿”,谢涤初把头埋在枕头里又开始傻笑,傻笑完了之后,他也起床,开始收拾两人的行李。然后打电话给酒店,询问如果他要将车开到南部最大的城市,异地还车,要怎么办。 谢涤初一边听着电话里面传出的声音,一边看着卫邑腰上围着一条大浴巾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放肆的用眼睛吃着卫邑的豆腐。卫邑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拿起谢涤初准备好了,放在床上的衣服,先解开浴巾,然后再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穿戴整齐。谢涤初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等到两人胡闹完了,终于可以出门的时候,打开房门,就看到萧冠铭像死猪一样睡在外间的沙发上。 “呵!”谢涤初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阵符,“一个晚上试图逃跑5次啊,体力真是不错。那也不用睡那么多了。”说着就一脚踢在了萧冠铭的身上,“起来了,准备出发了。”说完在外间的几个角落走了一圈,收起布下的阵、符,然后看了一眼书桌上萧冠铭写的几页狗爬字,冷笑着将它们收了起来。 等萧冠铭一脸憔悴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谢涤初也把打算理他,直接一个噤声符就甩了过去,萧冠铭张张嘴,发现自己啥都说不了,而且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他现在对谢涤初怵的很,老老实实的跟在两人身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谢涤初和卫邑也不管他,拿着行李就向外走去,萧冠铭生无可恋的跟在两人身后,昨晚他虽然一开始在写交代材料,但是实在不甘心,等到半夜两点多钟,感觉房里的人都已经睡熟了,他就想打开门直接跑出去,结果一拉之下,发现房门纹丝不动,想从阳台爬出去,发现阳台门也打不开,然后他又三次尝试暴力破门,都是做了无用功,反倒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竭,一直到三点多才放弃逃跑,在沙发上睡下。结果没想到这两人早上起的这么早,他感觉自己现在可以一边走一边睡。 谢涤初办好退房手续,和卫邑一起带着萧冠铭奔赴南部大使馆,通过大使馆办理了引渡手续,将萧冠铭带回了天京市。走出天京机场,上了特案组的车的时候,刚好是24小时到期的时间。 车上三个特案组的人,突然听到萧冠铭一声痛苦的口申口今,然后开始双手开始在身上到处抓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痒,除了肌肤,就连内脏、骨骼都感觉在发痒,很快的,萧冠铭的身上被挠出了一道一道的血痕,他强忍在瘙痒,一把抓住谢涤初的手,想张口向他求饶,但是噤声符还没失效,萧冠铭的嘴巴不停的张张闭闭,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急得双眼通红。 谢涤初冷漠的看着他,感觉他抓住自己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双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鲜血,才抬起另外一只手臂,一个手诀打在了萧冠铭的身上。 萧冠铭突然身子一软,摊在了座椅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上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衣服和头发都完全被汗液打湿,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前方。 谢涤初伸手在他身前一抹,然后对他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但是萧冠铭并不想说什么,他已经没有力气说任何话了。 “你不想说,那就听我说。你下一次的发作时间,是12个小时之后,每一次把痒意压下去,下一次的爆发都会更加厉害,除非直接将痒符解开。所以到下次爆发前,你还有11个多小时的时间,你要是觉得写字不够快的话,你就对着摄影机,把你干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我也不会问你什么,你就自己说,如果我觉得你都交代清楚了,那我就会将你的痒符解了,否则的话,我不觉得你还有力气挺到再下一次发作。你自己想清楚吧。”谢涤初说完就不再管他了。 萧冠铭听到谢涤初这样说,挣扎着想从座位上爬起来,声音沙哑的急切说道:“我现在就交代,摄像机在哪?” 谢涤初恢复了温和:“不用着急,你先恢复一□□力。等会回到特案组,我会先安排人给你打针营养针,有力气了,你才能头脑清楚的交代自己过去这么多年干的事情,要不然,说错了,可是会受罪的。” 萧冠铭听着谢涤初温柔的声音,身体却无法控制的打了一个寒颤,这个面相温和可亲的大男孩,才是真正的恶魔。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他却可以面无表情的看着别人受折磨,萧冠铭眼角看到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已经从刚接到他们时的轻松活泼,变成了现在的缄口结舌,面无表情的紧盯着前面的车屁股,认真的开着车。 萧冠铭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而且这个人狡猾的很,他根本就不问任何问题,只要自己交代,也不知道那个才是他真想知道的。 车子刚开出机场谢涤初就在萧冠铭身上点了几下,萧冠铭一下就觉得自己十分困倦,很快就睡着了。及至进到特案组的审讯室,他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就看到谢涤初站在他面前,而他自己,正坐在一个长方桌前,房间很空,除了他坐的椅子,和面前的桌子,只有角落有一台饮水机,而谢涤初身后被他遮住的,好像是一台摄像机。他的面前,桌子上摆在厚厚的一叠白纸,白纸旁边有三支笔。 “我来指导一下你怎么交代的更详细,而且不会重复。”谢涤初不说任何废话,点了点萧冠铭面前的纸笔和对面的摄像机,“你可以按照年份,交代你犯的事情。每交代一件事,先把时间、地点、人物,盗了什么东西,写在纸上,然后详细的事情经过,你可以对着摄像机说,这样方便你节省时间。旁边有饮水机,你要是渴了,可以自己装水喝,要是累了,你睡台上,或者把凳子拼一拼都行。要是想上厕所或者饿了,门旁边有个按钮,你可以按钮找人。” 说完谢涤初站直了身子,打开门准备出去了,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的回头看了萧冠铭一眼,“你记得你时间不多了,好自为之。”说完也不管萧冠铭什么反应,直接出去关上了门。萧冠铭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放在膝盖上的两手捏的紧紧的,手上的青筋暴起,紧咬的下唇已经渗出了血丝。 过了十几分钟,萧冠铭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塌下的肩膀显示了他的认命。他先是走到角落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然后又装了一杯,拿着走回了长桌前坐了下来,拧下笔盖,开始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犯过的事情。 出了房间的谢涤初也并没有走远,转身就进了隔着几个房间的观察室。特案组的观察室和审讯室的构造和警局的不一样,并没有那种显眼的大镜子,而是在审讯室的各个角落和墙壁里,隐藏了三十多个摄像头,真的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着房间里罪犯的一举一动,就连长桌和椅子上,也是藏着摄像头的,实力诠释了它们为什么能在金灿灿大厦里办公。 卫邑和仲衡都在观察室里,还有两个监控视频的技术员,谢涤初向仲衡点了一下头,“仲组长。” 仲衡看着谢涤初笑的很亲切,“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错,办事效率很高,这才出去几天,一个礼拜都没,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谢涤初谦虚道,“没有,没有,都是运气好,我也没有想到得来会这么容易。” “仲组长……”谢涤初还想说什么,被仲衡抬手打断了,“你们俩忙了这么多天,几乎每天都在长途奔袭,先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过来。这里我先看着。” 谢涤初点点头,看得出来仲衡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多说。他也就没说什么,拉着卫邑就准备回四合院了。虽然在外面都住的是星级酒店,但是总感觉没有在四合院里舒服和自在,按理说他也才在四合院住了一两个月而已,想不到就已经把四合院当成了自己的家,那种感觉,比以前在道观里还要舒心。想到这里,谢涤初微微摆头,看着卫邑,直到卫邑回望着他,以眼神表示疑问。 “没有什么。就是觉得能认识你,真好。”谢涤初朝着卫邑展颜欢笑。 还是卫邑开车,两人向着四合院的方向驶去,“军训要到国庆才结束吧。国庆之后就直接上课了。那我们就是还有二十天左右的空闲时间,当然了,前提是没有其他的突然情况的话。趁着这段空闲,我先去把车牌考了吧,这样如果要长途驾驶的话,我们俩还能换换手。”谢涤初坐在副驾驶位上和卫邑闲聊。 “嗯,开车很简单的。我可以带你去军营里,学习更多的交通工具的驾驶。”卫邑提了个建议。 “嚯,那敢情好,都有什么可以开?”谢涤初兴奋的问着。 “目前来说,比较实用的,除了汽车之外,直升飞机你可以学一下。二十天的时间,应该够用了。”卫邑很有信心。 谢涤初:“这么相信我啊,其实我更想学一下怎么修车。” 卫邑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谢涤初:“都可以学,以后没事干我们就去军营里泡着,你想学啥就学啥。” 两个人聊着以后的计划,聊着没营养的话题,很快就回到了四合院。 放下行李,谢涤初拿着换洗衣服,正准备进卫生间洗漱一下,突然回头看了卫邑一眼,“一起?”然后就觉得眼前一花,也不知道卫邑是怎么从炕边移过来的,就揽着他的腰,拥着他进了卫生间。 这一洗,两人就洗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除了最后,基本上能干的都干了,最后谢涤初离开卫生间的时候,手软脚软的,带进去的衣物也根本就没有穿,全身光溜溜的被卫邑抱出来,塞进了被子里。 谢涤初看了卫邑一眼,嘟囔着:“你这个禽兽,体力这么好。”然后就睡着了,卫邑又回到了卫生间,将刚刚两人胡搞弄得乱七八糟的卫生间收拾干净。然后也上床,抱着滑溜溜的谢涤初,睡着了。 一夜好眠,谢涤初清晨醒来的时候,听着窗外的鸟鸣,感觉整个人身心舒畅,他抬起头,咬了一下卫邑的下巴,把卫邑也咬醒了。“快,起床了。现在已经六点了,不快点,我怕等会萧冠铭痒死了。” 两人动作迅速的整理好自己,在路上顺便买了几份早餐,提着满手的豆浆油条走进了特案组的审讯观察室。 仲衡果然还在观察室中,坐在离屏幕最远的墙边,双腿翘的老高,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中正在说话的萧冠铭。 谢涤初和卫邑的到来打破了观察室的沉闷。谢涤初将手上热乎乎的豆浆油条小笼包放在了桌面上,“早上好啊,你们先来吃点东西吧,我和卫邑看着就行。” 仲衡放下双腿,站了起来,转动了一下身体各部分,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无比,完全不像守了一晚上夜的人。他对着两个监控技术员说,“你们来吃点东西吧,让他们俩看着就行。”技术员听到仲衡的话,迫不及待的走到桌前,抓起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跟谢涤初道谢。 谢涤初也不管他们,径自走到监控器前,盯着屏幕里的萧冠铭。萧冠铭声音沙哑,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一个晚上完全没有睡过。他面前写过的白纸,已经摆了厚厚的一叠,“看来犯的事还挺多啊,这都一晚上了,还没讲完。” 仲衡一手拿着杯豆浆,一手抓着根油条,也走到了屏幕前。“是的,大大小小的墓二十多个,走私出境的古董也有几十个,还有5条人命,够枪毙好几回的了。” 仲衡抬手看了下表,“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到了?” 谢涤初“嗯”了一声,“不急,还够我走过去,总得让他发作一下,感受感受。”谢涤初说着不紧不慢的拿了一份早餐,然后悠哉游哉的向着审讯室走去。 他刚打开审讯室的门,就看到萧冠铭突然脸色一变,谢涤初空着的手隔空就是一个手诀打了过去。萧冠铭还未出口的尖啸瞬间消失,他一下摊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谢涤初关好审讯室的门,走过去,屁股挨着长桌坐着,然后把手上提着的早餐放在了他面前,“好了,先吃点东西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现在又有了6小时的时间了,不着急。我先看看你都交代了啥,再看看你有没有骗我。” 萧冠铭颤抖的双手缓缓的移到了桌上,一把抓住了豆浆,然后上身缓慢的靠近桌子,以一个趴在桌上的别扭姿势吃起了早餐。不过看得出来,他胃口不佳。也是,说了一晚上的话,声音早就哑了,喉咙现在吃东西进行就像被刀子刮一样。不过这是谢涤初给他的东西,萧冠铭不敢不吃,刚才如果谢涤初晚进来一秒,他不确定自己能再一次抵抗住更深一层的瘙痒,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怕痒怕到想死去死不了。 谢涤初一页一页的翻着萧冠铭写在纸上的东西,从他跟着师傅第一次出道,到害死师傅,再到发现《天地人》和《穆阳》的古墓,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参与人数、盗了什么出来、每次有没有死人,死了多少人,写的清清楚楚。不过越到后面,字迹越是潦草,看得出来他心中急迫。 “交代的还挺详细。”谢涤初说着放下手上的东西,“看看时间线,已经差不多要写完了。行,你先写完,写完我就解了你的笑符。” 听到谢涤初的话,萧冠铭早餐也不吃了,拿起纸笔,迫不及待的又开始往下写。谢涤初也没有出去,就随便找了一块没有摄像头的墙壁靠着,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刚刚在纸上看到的两个地址,就是发现两本古书的墓的地址。然后又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想着要不然就先不学车了,先去古墓外面看看。就算不进去,也要把墓封印一下,不能再让别人进去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萧冠铭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双手捧着最后的几页纸,双眼充满希翼的看着谢涤初。谢涤初把纸拿过来看了下,最后交代的事情,果然就是特斯拉自启杀人案。 谢涤初叫了一个特勤人员进来,收拾好了桌上的纸笔,将摄像机也拆走了。然后他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送到了萧冠铭的手上,从裤兜里掏了一张纸符出来,纤长的手指夹着纸符,轻轻一晃,纸符无风自燃,但是灰却并不掉下来。直到纸符即将烧尽的时候,谢涤初的手指对着水杯轻轻一松,最后一点火星在空中烧尽,然后全部的灰烬就掉进了水杯中。也不用谢涤初提醒,萧冠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符水。 “行了,你好好休息几天吧,后面的事情自有人安排,你以后也不归我管了。大家各走各路,你也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啥被锁了……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离开审讯室,谢涤初在走廊上正好碰到了从观察室出来的仲衡和卫邑,仲衡看到他,只说了句:“你一起来。” 谢涤初看了卫邑一眼,就默默跟在仲衡身后,一起进了仲衡的办公室。 仲衡进入办公室后,坐着椅子上,沉思了片刻,开门见山的问道:“《天地人》和《穆阳》现在也在你们手里吧?加上《宓阴》,你们手里现在一共已经有了三本书了。” 谢涤初点点头,“是的,接下来到开学这十几天,我打算先去萧冠铭去过的两个墓看看。不过据他的交代,这两个墓他们都折了不少人,而且也根本都没有进入到中心墓区,只在最外围晃了两下就差不多全军覆没了。” 仲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谢涤初。谢涤初陡然感觉身上压力剧增,明明仲衡没有什么表情,眼神里也没有透露过多的感情,但是谢涤初就是觉得仿佛有座大山向自己压来,在巨大的压力下,谢涤初渐渐觉得战意沸腾,有种止不住的想破坏的欲望。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谢涤初的手,谢涤初瞬间冷静了下来。 “呵,不错。虽然涤初你还是无法很好的控制你自己的能力,但是身边有个保险锁。”仲衡收回了刚刚故意释放的压力,谢涤初有些敬畏的看着仲衡,他知道仲衡强,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过他的强悍。刚刚他只是向自己施放压力,就激起了自己体内暴戾的气息,让自己差点失控。 仲衡点点头,又对着谢涤初说:“不过看你现在的程度,应该还没法闯进墓中心。你们到时小心点,要是有感觉危险的地方,一定要马上退出来。特别是你,谢涤初。你要听卫邑的话,要是卫邑说不能走了,就马上回头。” 谢涤初郑重的点了点头,拉住卫邑的一只手,“我保证一定听卫邑的话。但是萧冠铭的口供并没有具体的地点,这个是我自己去到了再找,还是……?” “今晚我会把具体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们先飞去五象城,会有人在那边给你们准备好需要的工具的。出发前先检查一下,要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向那边的联系人提……”仲衡一一向谢涤初交代需要注意的事项。 谢涤初认真的听着,听完一脸严肃的看向仲衡:“仲队请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的。尽力完成任务。” 仲衡点点头:“嗯,总之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一切小心。” 谢涤初双脚后跟一并,比画着敬了一个军礼:“我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 离开特案组后,谢涤初和卫邑在路上买好了飞五象城的机票,回到四合院收拾了行李就马上赶去了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谢涤初摸着光滑的下巴,贱兮兮的说道:“我怎么感觉我进了特案组后,就一直在公费旅游啊?我这两个月去过的地方,比我过去18年都多。” “呵呵,那不是挺好的吗。经济实惠,符合你们三茅观一贯的做事方针。”卫邑表现出了难得的轻松和幽默。 “哟,还会开玩笑了。说,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了身。”谢涤初故作凶恶的一掌拍在了卫邑的右臂上,然后手指又顺着他右边的身体向下滑,偷偷的从衣摆下方溜了进去。 “不要乱动,我在开车。”卫邑也一本正经。 两人一路笑闹的到了机场。这次行程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两人就是去考察一下古墓的情况,所以均表现得非常轻松,真的就把这当成了一次公费旅行。 下午5点半,两人就站在了五象城的土地上。刚走出到达大厅,就有个精精瘦瘦,留着披肩长发的小伙子走了过来,“哇哦,你这头发,可比我长多了。这要留多久啊?”陌生的小伙子也不做自我介绍,就绕到谢涤初身后打量起他的头发来。 谢涤初和卫邑也不紧张,任他打量,反倒是小伙子自己好奇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一个陌生人绕着你转,你至少也应该表现出点警惕心吧?你们这样不行啊,警惕心太差。” 谢涤初伸出右手,学着电视里老道士的动作说道:“我掐指一算,你是来给我们送钥匙的。既然大家同事一场,我就不因为你对我的冒犯让卫邑打你一顿了。” 长发小伙警惕的往后跳了一步:“原来你还想打我?” 谢涤初:“想想而已,不用那么紧张。钥匙拿来吧。” 长发小伙只能无奈的掏出一串车钥匙,放在了谢涤初的手上,“我叫韦虞,是五象城这边的办事员。” 谢涤初:“哦,姓韦,本身就是桂省人吗?” 韦虞:“是啊,壮族的。鹅城山里的。” 谢涤初:“鹅城都是山。” 韦虞:“……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谢涤初:“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就是为了报复一下你刚刚的失礼行为。” 韦虞:“呃,对不起。我就是看到你的头发,太激动了。真的好长了,你到底留了多久了?” 谢涤初无奈的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剪过。不过它好像自从我15岁之后就没有再长过了。” 韦虞:“我梦想中的长发啊。可惜你不是女的,要不然就可以当我女神了。”韦虞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有种危险的感觉,立刻全身紧绷,进入了警戒状态。 谢涤初轻轻睨了卫邑一眼,明知故问的对韦虞说:“出什么事了?” 韦虞严肃的摇了摇头,警惕的环顾四周。他们现在已经走进了停车场,停车场里的人并不多,但是因为有很多车挡着,也不能就此肯定没有危险。 谢涤初忍着笑,不再出声,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韦虞说他是女神,卫邑醋了。呵呵。 韦虞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然后又望了望一派轻松的谢涤初和卫邑,总感觉刚刚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想着,三个人已经走到了一辆越野车旁。韦虞打开越野车尾箱,指着门内的两个大旅行包说:“东西都在里面,你们可以到了酒店检查一下,看看还缺什么,要是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我马上给你们送过去。” “好。真是麻烦你了。你怎么回去?我们一起?”谢涤初真心诚意的向韦虞道谢,虽然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很跳脱,但是感觉非常敏锐,专业能力也很强,刚刚从轻松到警惕的瞬间转换,做得非常好。 “行,你们把我带到市区,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就行了。”韦虞说着就想向车后座爬,然后被谢涤初一把抓住了衣领,“等下,你开车吧,我们根本不认识路啊。” “啊?”韦虞耸了耸肩,不好意思的笑了,“对哦,你们是客嘛,哈哈……” 韦虞上车之后,谢涤初也坐进了副驾驶位,卫邑就自觉的坐到了韦虞的后面。“你们住在哪里?定好房间了吗?” 谢涤初:“还没有呢,今早才突然被派出了的,机票都是在路上买的。你有什么推荐吗?价格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干净,安静。” “行,坐稳了,我开车了。”韦虞说完,车子就启动了。 韦虞将车子开到了五象城最高档的酒店门口,然后下车和卫邑交换了驾驶位,向着两人挥了挥手,很快的消失在了人群中。卫邑在保安的指引下,将车停好,和谢涤初一人背着一个背囊,办理好入住手续,进入了房间。仍然是卫邑一贯的风格,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 两人一起动手,在外间清理出一大块地面,然后打开背囊,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洛阳铲、射绳枪(上面标识绳索长度50米,谢涤初看着这把就小臂长的枪,想象着里面怎么塞下50米的绳子,一脸钦佩)、一条10米长的打包带、登山镐、一整套专业的登山服、一个睡袋、强力矿灯、压缩饼干若干、水袋若干。 谢涤初点点头,这个准备的还不错,要他来想,还真想不出有什么需要增加的。虽然他在候机的时候查了一下“盗墓要带啥”?里面还有提到指南针、《葬经》、黑驴蹄子什么的,不过他自己本身就是道士,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 两人的背囊里面准备的东西基本上一模一样,不过洛阳铲只有卫邑的包里有一把,虽然谢涤初觉得他们可能用不上洛阳铲,不过他也没有盗过墓,所以想想还是带着了,毕竟据网上说,洛阳铲是盗墓必备,没有之一。 拿出整套的登山服放在一边,打算明天出发就穿上,包里立刻空了很多,谢涤初和卫邑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一起放进了大行囊,这样两人上路的时候就只用一人背一个包。整理好一切,谢涤初打电话叫了个客房服务,两人在房间里将就了一餐,就洗漱准备睡了。 两人一起躺在里间的大床上,定这个房间的时候,前台客服频频的看向两人,除了因为两人长得实在是好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两个男的定一个大床房,怎么都让人脑洞大开,这年头腐女当道,漂亮的男人不好混啊。 “卫邑啊……”谢涤初趴在卫邑的怀里,手指头不停的在卫邑的胸口画着圈。然后被卫邑一把按住了好动的手指头。 “我觉得有点紧张啊。”谢涤初的手指头不甘心的在卫邑的手掌下动了动,大概觉得这个手指头实在太不老实了,卫邑干脆一把抓住了它,看它还怎么动。 “但是又有点兴奋。”谢涤初这次不再动手指头了,改用脑袋蹭了蹭卫邑的肩窝。 “不用紧张,也不用兴奋,反正我们也进不去中心,就只能在外围溜达溜达。”卫邑侧头亲了亲谢涤初的额头。 “你真会泼冷水。不给亲,睡觉了。”谢涤初气呼呼的说道,然后放松身体,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稳了起来。 卫邑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又亲了亲谢涤初的额头,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办理了退房手续,一人背着一个大背囊,开着车向着昨晚仲衡发到手机上的地址驶去。 在路上,谢涤初给韦虞发了一条信息,感谢他帮两人准备的背囊,东西很齐全,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他们已经向着目的地出发了。韦虞也回了条信息,祝他们一帆风顺。 仲衡发的地址,是一个经纬度:102.79,22.67。 谢涤初调出了渡度地图,发现这个坐标其实已经离开了国境。虽然和华夏的国境线相距非常非常近,但是它确实是一个交趾国的坐标。谢涤初放下手机,无奈的对卫邑说:“居然又要出国。” 卫邑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谢涤初:“仲衡昨晚发的坐标,是一个交趾国坐标,不过和国境线非常非常接近。” 谢涤初:“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出去,那里应该是一个非常大的墓葬,我们从国境线这边勘察,应该也能找到入口。” 卫邑:“嗯。” 谢涤初拿起导航,设置了一个地点:勐达光。“我们先开到这里去,到了那再看看是弃车步行,还是能继续开。” 卫邑瞄了一眼导航的路线,加大了油门,汽车就向着目的地驶去。经过了12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汽车终于在晚上7、8点的时候缓缓的驶进了勐达光。 这是一个面积不足五千平方公里的小县,世居着十几个少数名族,主要以农林渔牧业为生,自然环境非常好。全县五分之一的土地都是森林,这些森林又多跟交趾国接壤,所以只要有心,从这里偷渡出国非常容易,但是森林里植被茂盛,各种动植物种类众多,蛇蟒蚊虫更是不在少数,一般人很难穿越。就算萧冠铭,每次也要做好万全准备,才会往里冲的,一般都走固定路线,不会随意探索新路。 谢涤初在路上研究晚上的住宿,发现县里有个非常不错的天然温泉区,附近的山民在温泉旁边建了吊脚木屋,虽然看起来比较粗糙,但据去过的人说,还算干净整洁。所以谢涤初打算去那里住,要实在觉得不干净,把睡袋拿出来先用上就行了,主要就是想和卫邑一起泡泡温泉,嘿嘿嘿嘿。据说情人间必做的十大最浪漫的事情之一,就是一起泡温泉。 幸好,温泉虽然不在市区,但一路指示明显,两人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很快办好了入住手续。 谢涤初跟老板说两人是出来自驾游的,好不容易开到了勐达光,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呢。结果旁边一个热情的小姑娘,大概是服务员吧,立刻表示要马上去做饭,做好就给两人送到房间去,谢涤初连连道谢,还表示不用太麻烦,来个炒饭就行,结果小姑娘一脸害羞的就跑走了,搞得谢涤初莫名其妙。 一进入房间,关上门,谢涤初就被卫邑压在门上猛亲,虽然不知道卫邑发什么神经,但谢涤初很欢迎卫邑的热情。小姑娘很快就把吃的送了过来,卫邑不要谢涤初去拿,自己亲自开了门把两大碗炒饭端了进来,开门的时候还挡着小姑娘的视线,不给她往房间里面看。谢涤初总算是知道卫邑在发什么神经了,趴在床上吃吃的笑,接过卫邑递给他的炒饭还贱贱的问:“怎么感觉炒饭里一股酸味?是不是醋放多了啊?”然后又被卫邑给压着“惩罚”了。 不过谢涤初的好心情并没有能够维持一整晚。两人吃完饭,休息了一下就一起出去泡温泉,去到温泉边上,谢涤初才发现,这是一个好像泳池那么大的温泉“湖”,男男女女都一起泡在“湖”里,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岸边还是有昏黄的灯光,而温泉里也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卫邑站在“湖”边,把浴袍一脱,周围的男女视线全都看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幽光,好像饿了几天的狼(谢涤初的脑补,事实上光线真的很暗,大家也只能隐约的看到有个身材很好的人站在岸边。) 谢涤初当场就想拉着卫邑回房了,但是想到卫邑开了一天的车,泡个温泉有助于解乏,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快速的将卫邑推进了温泉,希望借助水面,掩盖住卫邑的好身材。他自己也是脱了浴袍后迅速的入了水。幸好昏暗的灯光和水面阻挡了其他人的视线,不过还是有旁边的人试图过来搭讪,虽然一个都没有成功,但还是让谢涤初觉得十分不爽。直到回到房间还在碎碎念。 卫邑无奈的亲了下他的嘴角:“你路上不是还非常期待‘第一次的泡温泉之旅’吗?” 谢涤初忿忿的说道:“那是因为我被骗了。不要给我知道是谁写的‘情人间必做的十大最浪漫的事情’,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呵呵,傻。”卫邑笑着看着谢涤初一脸不满的瞪着他,又亲了亲谢涤初的眼睛,“情侣要一起泡温泉,当然要去那种两人的私家小池了,最好是带着一个温泉池的小别墅,可以顺便在池子里做些儿童不宜的事情……”卫邑一边说,一边贴着谢涤初的耳朵往下亲,很快的,谢涤初就被他亲到脑袋迷糊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浪不浪漫的。 可能泡温泉真的有解乏的作用,虽然昨天两人坐/开了一天的车,晚上还胡搞了一个多小时,但是睡了一晚起来,就觉得神清气爽,精力满满。 出发前,谢涤初拿出地图好好的研究了一下,发现车子还可以往离目的地更近的地方开很久,所以就放弃了把车子寄存在小镇的想法,两人去镇上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些本地的特色食物带在身上,继续向着县城的西部前进。 终于,车子前进的道路被一条大河挡住,站在河边,谢涤初拿出罗盘,从指尖逼出了一点自己的灵气按在了罗盘上,然后指针就开始疯狂的转动,一分钟后,慢慢的停了下来,指针的北极对着某个方向。 “看起来差不多到了,就在那边。”谢涤初顺着指针的方向指了一下,然后拍着车子说,“这个先藏起来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开走。我多贴几张符,可以藏久点。” 卫邑点点头,打开后车厢的门把两个背囊都拿了出来。车后尾箱还放着一个放了气的皮筏子,也一起被拿了出来。谢涤初看着这个皮筏子:“嚯,这个韦哥,准备的够全的,等我们回到五象城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过了一会,他又突然说道:“感觉叫韦哥不太好听,还是叫虞哥吧。” 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拿了下来,两人又将车子朝着林子的深处开了一些,远离了道路。谢涤初在车子的里里外外贴了十几二十张符,除了常规的隐身符之外,防盗符、加固符、防晒符、防水符、防虫符……一大堆各种符乱七八糟的贴了个遍。然后两人又将周围的痕迹清理恢复了一下,就暂时将车留在了河这边,接着谢涤初又掏出了一张“打气符”。“打气符”是谢涤初自己刚刚根据风符改的,开玩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打气符”,就是为了把皮筏子吹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背好背囊,把皮筏子放进了河中,皮筏子上早被谢涤初画好了各种符文。这条河,地图上显示叫勐通河,就是一条东西向贯穿勐达光的大河,河面大概有二三十米宽,而且两边都是林子,一般都隔着十几公里有一条吊桥,想开车绕过去的话,起码要一天。两人直线通过,徒步走到要去的地方,最多也就三小时。 两人一起上了皮筏子,谢涤初站在船头,卫邑站在船尾,都双脚微张,稳如泰山的站着。谢涤初回头看了卫邑一眼,微微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头去,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捏了一个青龙诀。借助水流,可以给两人省很多时间,关键是上岸的地方要选对。谢涤初也是第一次利用符咒横跨这么宽还水流湍急的河,所以他觉得有点点紧张。 谢涤初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定定心,然后捏诀的右手向着某个方向一挥,皮筏子立刻离开了岸边,向着对岸驶去。虽然借助风势,皮筏子可以横渡大河,但是湍急的水流会将皮筏子抛的上下起伏,这时船尾的卫邑双脚向两边又分开了一些,然后将气灌注在双脚上,皮筏子如同被装上了千斤重物,猛然往下一沉,但很快就停住了,水将将跟皮筏子持平,又因为皮筏子上防水符的作用,并没有漫进来。但现在皮筏子跑地又快又稳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平稳到达对岸。 在平缓的地方靠岸,谢涤初和卫邑下了皮筏子,谢涤初的脸上现出了一点点倦色。卫邑走近他,不过还没等卫邑低头,谢涤初就自己轻垫脚仰头亲上了卫邑的嘴唇,一个深吻。良久,谢涤初放开卫邑,嘿嘿的傻笑,“亲亲才能快点恢复。” 将皮筏子藏在了树上,收拾好之后,两人向着目的地徒步进发。 ☆、第四十七章 在密林里行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缠缠绕绕的蔓藤植物,厚厚的树叶掉落在地上,形成腐败的泥浆质,踩下去就是黑水往外冒,还有数不清的蛇虫鼠蚁,以及一个不注意就从树上掉下来的蜘蛛网,有时上面还会挂着或大或小的蜘蛛。 虽然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但是常年生活在城镇里的谢涤初同学,还是被膈应的不轻,特别是踩下去就会滋滋作响的地面,要不是卫邑阻止,他都想在自己脚上包裹一层灵气,将自己和那些腐叶隔开了。 不过卫邑要他节省灵力,他就只能在自己和卫邑身上连拍了几张避虫、防毒、敛息、清新空气的符箓之后,一边在前面拿着罗盘开路,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念着念着,谢涤初就觉得自己心里一片清明,刚刚在密林里行走的焦躁和不舒服都慢慢的消失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受到了密林的影响,谢涤初停了下来,转身看了一下卫邑。卫邑也停下来看着他,眼露疑惑。 谢涤初:“我觉得我可能受到了林子的影响,你让我不要浪费灵气之后,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清静经》,现在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神清气爽的。你呢?有没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卫邑闻言,垂下了眼眸,也开始在心里默念《清静经》,他曾经在三茅观呆过一年,谢清玄虽然没有带他入道,但是类似于《清静经》这种可以平心静气的经文,他也念过不少。三遍《清静经》过后,卫邑果然浑身都轻松了下来,他常年冷清,这个林子虽然会引人慢慢变得焦躁,但是他习惯性压抑,所以表现并没有谢涤初那么明显,但是不知不觉间整个人还是处于了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现在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卫邑向前走了两步,和谢涤初站在了一起,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戒,这个林子有太多未知了,更何况还有个古墓在,虽然两人还没进去,但谁知道外围会不会发生什么呢? 谢涤初也提高警戒,他不自觉的用一只手拉着卫邑的一个胳膊,小声的说:“古墓的范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虽然仲衡给我坐标是在交趾国境内,但是我有种感觉,我们已经马上就要接近它了。” “嗯。”卫邑应了一声,“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再往前走一段,看来不用偷渡了。” 谢涤初…… 两人接下来的路程更加的小心翼翼。又往密林深处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其实现在才下午三四点钟,不过这处林子实在太深,太阳有一点点斜落,林子里马上就开始变暗了。 谢涤初轻轻扬了下手,示意卫邑停下来,“我感觉到这附近应该有个入口。”谢涤初没有再看罗盘,而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反手将罗盘塞进了背囊,两手同时捏诀,一手朝上掐木诀,一手向下掐土诀。这两诀本是相克,但是谢涤初在这里作感应之用,沟通林中土木。慢慢的,他双脚也开始划动,以立定处为原点,左脚向左外划半圆,右脚向右外划半圆,两□□替,缓缓的形成一个阴阳鱼的图形。 谢涤初脚下的动作越来越慢,两手也缓缓的向胸前收拢。过程中,卫邑始终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一边看着谢涤初的动作,一边警惕着周围,小心的帮谢涤初护法。 片刻后,谢涤初的脚已经停止了划动,手也收回到身前,两手掌根相贴,一手朝上依然掐着木诀,一手朝下还是土诀。又过了片刻,谢涤初全身慢慢放松,两手也自然的下垂,从胸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张开了眼睛,两眼刹时光华外溢,清澈晶亮,卫邑这时正好正在他身前,对上了他光彩照人的眼眸,一时也有些失神。 不过很快,谢涤初眼中的光彩就收敛了起来,再看就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明眸子,虽然仍是引人瞩目,让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 谢涤初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卫邑,心情大好,前进两步,贴上了卫邑,索取了一个深吻,“嘿嘿嘿嘿,我怎么感觉自己这么邪恶呢,好像把你当成了一个人肉加氧机啊。” 卫邑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又给了他一个深吻。两人终于分开之后,仿佛听见林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两人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两下,谢涤初有些心虚的说:“我怎么感觉我们不小心给山神喂了一大盆狗粮?他刚刚是不是叹了一口气?” 卫邑也不禁表情有点严肃,不确定的点了一下头。 “希望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吧,要是恼了我们,不让我们进墓怎么办?”谢涤初有点苦恼。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指了个方向说:“我们朝这边走,没多远就到了。” 两人打醒十二分精神,向着谢涤初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处异于别处的地方。要说这里有多特别,要是一个普通人,肯定是发现不了的,但是在谢涤初和卫邑的眼里,这是一处看起来很不稳定的地方,有种很飘渺的感觉。两人对看了一眼,有点不确定要不要从这里进去,谢涤初想了一下,从背囊里拿出了自己的那把射绳枪,对着地上发射,把枪头的钩子射了出来,然后把绳子在旁边的树上紧紧的绕了几圈,用力拉了拉,感觉很稳固。 绑好了树上的绳子,谢涤初又拿出那条10米的打包带,将自己和卫邑绑在了一起。一边绑一边笑着跟卫邑说:“以前在镇上,陈胖子给我看过很多盗墓修仙的小说,里面很多时候的情节都是,两个人一起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然后一进去就分开了。我想我们俩绑在一起,这样就算有啥意外,肯定都还是在一起的。” 卫邑郑重的点了点头,不但亲自检查了一下打包带是否绑紧,还伸出右手揽住了谢涤初的腰,谢涤初小心的将射绳枪抱在了胸前,让绳子从右边留在了身后,然后两人坚定的向着那处飘渺的地方走去。 一个跨步,两人就走了进去,里外并没有什么不同,后面还是树林,谢涤初回头望了一下,还能看到身后的绳子绑在大树上,但是身下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两人顺着小路一直往下走,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尽头,完全没有看到类似墓的入口的地方。 突然,谢涤初停了下来,“不对。这个枪……”谢涤初把怀里的枪往外拿了一下,给卫邑看,“我们走了这么久了,肯定超过50米了,但是这个枪……” 谢涤初指着枪上显示刻度的地方,上面明明白白的显示着“47”,这就表示两人半个小时,只走了3米,这不可能。谢涤初往前用力的拉了一下绳子,有阻力,证明绳子还是牢牢的绑在树上的。 “不用拉了,你回头看一下。”谢涤初在卫邑的提示下回头,发现果然还能清楚的看到绑着绳子的大树。 “那现在怎么办?”谢涤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你闭着眼睛走吧,我也闭着眼睛跟着你。”卫邑提议道。 “好。我试试。”谢涤初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卫邑也跟着他闭上了眼睛,不过这次除了右手依然揽着谢涤初的腰,他在左手也伸了过来,抓住了谢涤初的左臂。 谢涤初闭着眼睛,突然觉得眼前的黑暗中亮起了一个光点,谢涤初向着光点的方向走去,慢慢的,光点越来越大。不知不觉中,谢涤初松开了手上的射绳枪,虽然卫邑感觉到了谢涤初手上已经没有射绳枪了,不过按照两人走过的距离计算,如果枪仍在,两人就会没有办法前进了,因为50米,已经走过了。 谢涤初终于站在了光亮的面前,现在这个光亮处,已经有至少两米高了,是个拱门的式样。谢涤初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面前果然是个石门,他晃一晃自己的左手,突然惊叫一声:“啊!” 卫邑马上睁开了眼睛,紧张的看了谢涤初一样,然后离开环顾四周。 “卫邑,射绳枪不见了。”谢涤初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感觉莫名其妙。 “是你自己松开手丢掉的。不过如果不丢的话,估计我们就走不到这里了,这里离入口,至少有一百多两百米。”卫邑知道他惊叫只是因为发现枪不见了,不禁松了口气,然后向谢涤初解释了一下。 谢涤初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枪丢掉的,但好歹枪不是自己不见的。他伸手推了一下石门,结果石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谢涤初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将手伸入门洞内挥了挥,结果门洞内又传来一声轻叹,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跟之前那声叹息好像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谢涤初莫名其妙的看了卫邑一样,“我怎么感觉我被嘲笑了?” 卫邑忍着笑,认真的回答道:“我也感觉到了。” 谢涤初撸了撸袖子,“我要为自己正下名,要不然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只会谈恋爱的笨蛋。” 卫邑伸手把他的袖子拉了下来,“好,那我们往里走吧。” 谢涤初正打算小心翼翼的跨进门洞的时候,被卫邑拉了一下,阻止了他的行动,“小心一点,不要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谢涤初神色一凝,认真的点了点头,收起了轻松的心态。他检查了一下两人身上符咒的效果,重新给两人换上了防毒、敛息、空气清新符,然后拿出了一根蜡烛,点燃之后小心的伸进了门洞里。紧接着他自己也小心的跨过了门洞,卫邑跟在他身后,警惕的保护着他的安全。 门洞里并没有发生诸如万箭穿心之类的事情,不过很黑,蜡烛的亮度只能照亮面前的一点点面积,连路都看不太清楚。想了一下,谢涤初停了下来,在随身的腰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空白的黄纸和朱砂毛笔,笔走游龙,很快的画了一个提着灯笼的蝴蝶出来。灯笼上画的是明灯符,还大剌剌的在明灯符上写着500w,卫邑不小心瞟了一眼谢涤初画的东西,一时有点无语。 谢涤初对着黄纸轻吹一口气,然后用灵气将黄纸引燃,纸符烧尽过后,门洞里突然大亮,果然是500w明灯的效果。 谢涤初“嘿嘿”笑了两声,“我发现用朱砂画符之后再引燃,出来的纸灵效果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灯至少可以管六个小时。要是换成200w的亮度的话,能管十二个小时。不过亮点好。” “嗯。”卫邑一边回答他,一边环顾四周,打量着门洞内的情况,当然了,他最先看向的,就是那盏“灯”。不过“灯”太亮了,无法直视,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小东西提着“灯”,翅膀一扇一扇的飘浮在空中。 “它能向上再飞高点吗?”卫邑问道,“我想看看这里的全貌。” “可以。”谢涤初说,然后向着“灯”扬声说道,“飞高点,看看能不能飞到顶部。” 于是两人就看到“灯”缓缓的向上升起,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谢涤初感受了一下,告诉卫邑道:“高度差不多十米左右。” “嗯。”卫邑应到,这个高度,500w的亮度还是能清楚的看清周围的环境的,这就是一个山洞,洞壁干燥平整,而且干净,非常干净。不但没有散落的碎石,连蜘蛛网、青苔都没有。两人对望了一眼,提高了心里的戒备,向着门洞的深处走去。头顶的“灯”跟着两人移动,保持始终在前面大概两米的距离。 一路往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着两边可做标记的东西,有刚刚在外面的经验,谢涤初担心这里又有一个“鬼打墙”。不过很快,两人就看到路的尽头又是一个石门,这个石门比两人进来那个门要高得多,几乎占尽了整个空间的高度。 石门宽度在大概两米左右,反正肯定够两人横着滚进去。门的两边,各立着一根方形的石柱,高度大概在一米五左右,石柱的上面各有一只石狮子,雕刻的栩栩如生,连鬃毛都仿佛能一根根看清楚。不过两只狮子的状态和平常见到的十分不同,左边的一只如平常所见,蹲坐在石柱上,双眼警惕的看着前方;右边的一只就懒洋洋的趴着,身后的尾巴吊在石柱外面,仿佛随时都能甩起来。 谢涤初围着两只石狮子转了两圈,总感觉它们好像是活的,他对着站在中间警戒的卫邑说:“卫邑,你来看看这两只狮子,我总感觉它们好像是活的。” 卫邑走了过去,和谢涤初一起看着那只趴着的狮子,突然上手在狮子背上摸了两把。石狮子的个头很小,卫邑的手掌停留在石狮子的背上,刚好可以覆盖着整个狮子背。感受到手下石狮子传来的微微的抗拒,卫邑用力将它镇压了下去,“是活的。你摸摸看。” “啊!”谢涤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也学着卫邑的样子,将手放在了石狮子的背上,突然卫邑猛的一个转身,右手一抬,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短剑,“叮”的一声,短剑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然后卫邑瞬间位移到了左边狮子的面前,刚刚还蹲坐着的狮子,现在已经站了起来,卫邑的剑尖直指狮子的额头。 谢涤初感觉到手下的狮子开始挣扎起来,不过他也没有慌,刚刚卫邑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默默的警戒着自己手下的狮子了,现在他右手用力,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已经夹好了一张雷击符,雷是天下至阳之物,可克一切阴、邪。 不过谢涤初手下的狮子并没有采取攻击的姿态,它扭转头,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谢涤初的手,(虽然活灵活现,但还是石头做的,蹭的痛死了),然后又抬头看着谢涤初,一对石头的眼睛,谢涤初愣是从里面看出了哀求的神色。它看谢涤初不理它,还伸出了舌头打算舔一舔谢涤初,“好了,不要舔,你是石头的,刮着痛死了。” 石狮子被谢涤初叫的一愣,马上也不舔也不蹭了,就是用一双小眼睛直直的盯着谢涤初,尾巴在后面不停的甩来甩去,一副谄媚的样子。 突然从卫邑那边传来了一声:“吼~~”,然后谢涤初手下的这只狮子小声的:“嗷嗷嗷。” “卫邑……”谢涤初不确定的说:“你那只是不是在骂我这只啊?我怎么感觉你那只是在说我这只不争气,我这只在小声的辩解呢?” 谢涤初刚说完,他手下的狮子又“嗷嗷”了两声。 谢涤初惊讶的看着它:“你能听懂我说话?” 狮子猛点了两下头。 “卫邑,卫邑,它点头了。他能听懂我说话欸。”谢涤初欢快的对卫邑叫道。 卫邑和他剑下的狮子面面相觑,一人一狮眼中都流露出无奈的神色。卫邑缓缓的收回了手中的剑,狮子也收回了自己准备攻击的姿态,又蹲坐了下来,“吼,吼吼吼……” “嗷嗷嗷嗷……”谢涤初听到狮子传出的带着欢快的叫声,也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们俩是真的狮子吗?”谢涤初问着面前的狮子。 狮子点点头。 “你们是在这里守门的?”谢涤初指了指面前的石门。 狮子又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们想进去要怎么办?和你们打一架吗?”谢涤初小心翼翼的问。 狮子非常人性化的抬起自己的两个前爪,捂住了脸。 谢涤初疑惑的望了下卫邑。 卫邑对着他面前的狮子说:“我们已经打赢了。” 卫邑面前的狮子挥了挥自己的右前爪,“轰轰轰……”石门自动打开了。 “原来真的是要打一架啊。”谢涤初看着向两边大开的石门,门内是一个宽阔的空间,现在从外面照进去的光只能看到门前的一小块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 “谢谢了,那我们就进去了。”谢涤初说着就拉着卫邑打算往里走,其实他俩腰间还绑着打包带,刚刚是距离比较近,要是空间更大,距离更远,说不定打包带会成为卫邑的阻碍。不过这时两人都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谢涤初正要踏进石门,突然又收回了脚,转身走向趴着的石狮子,放下背囊,在里面翻找了一下,然后找了两块牛肉干出来,拆开了牛肉干的包装,放在了石狮子的身前,又走到蹲坐的石狮子身前,也放了一块牛肉干。“这是牛肉干啊,请你们吃的,味道还不错。谢谢你们给我们开门哈。”说完谢涤初就大踏步走进了石门,卫邑跟着他走了进去。 门内的空间非常高大,谢涤初指挥着纸灵向上飞,这次足足飞了十几分钟才飞到顶端。谢涤初仰头看着离得远远的“灯”,觉得脖子都要断了,现在灯的光线已经不足以让他们轻松的看清周围了,“差不多五十米的高度。……好高啊。” “宽度也很宽,现在的亮度不怎么能看清两边的边界。”卫邑接口说道。 “那我再画两个。”谢涤初说干就干,很快的又拿出纸笔,画了两个蝴蝶灯出来。三个500w的大灯泡一照,现在能清楚的看明白两人身处的环境了。 看清环境,两人面色一凛,幸好刚刚没有立刻就往前走。这是一个长长的走道,走道两边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手拿□□的铠甲石人,按照刚刚那两只石狮子来看,这些铠甲石人八成也是能动的。这一条走道过去,目测至少有四五十个石人。 “呼……”谢涤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硬闯?” “我觉得可能不用。”卫邑看了下飞在半空的三个纸灵,“你指挥他们绕着石人飞一下。” “嗯。”除了顶上那个纸灵还是提着灯贴着屋顶,下面的两个纸灵分别绕着左右两排石人飞着“8”字,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纸灵飞到了尽头的石门那,又飞了回来。 这半个小时两人也没浪费,在入口处席地而坐,谢涤初掏出了水和干粮,两人分着各吃了一点,也顺便休息休息。 “全长280米,一共26对石人,那边的石门口还有个看起来是将军样的石人在守门,拿的是长剑。而且,虽然道上这些石人没有看到纸灵没有反应,但是我总觉得纸灵回来的时候,石将军好像瞄了它们一眼。”谢涤初一边站起来,一边向着卫邑说道。 卫邑点点头,认真盘算着两人通过的方法。如果只有这些石人的话,卫邑背着谢涤初直接冲过去应该就行了,他相信自己的速度足够快,但如果那边还有个石将军的话,就要保存体力,不能硬冲了。 “用敛息符+轻身符+失重符。等会我们跳过去,就像月球漫步那种,尽量减少脚落地的时间。我先过,我跳了两步之后,如果周围的石人没有反应,你再跟着后面跳过来。自己手上备好攻击符箓。这些石人应该是力大无比的类型,如果真的碰死了,不要硬碰硬,要智取。”卫邑轻声向谢涤初交代着过去的技巧,然后帮他紧了紧身后的背囊。 “再加个金钟罩吧。可以抗重击,100公斤的打击力度,可以抗个几百下,要是一吨的打击力度,也能抗几下。”谢涤初说着从包里掏出了几个符,分别用灵气激活,拍在了卫邑和自己身上。两人背上的背囊虽然很大,但是谢涤初直接在背囊上面缝了轻身符和聚灵符,至少十天半个月,背囊都不会有什么重量。 卫邑正打算向前跳,突然感觉自己被谢涤初拉了回去,“嘿嘿嘿嘿。”谢涤初指了指两人腰上的打包带,“这个看来得解开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卫邑只能解开了连着两人的带子。然后转身跳了出去。连着跳了两步,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谢涤初也跟着卫邑的脚步往前跳。 每一步都能跳大概五六米远,谢涤初一边跳,一边左右张望,观察着两边石人的动静,一直到跳出了一百多米,石人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两人能顺利的到达对岸,只不知道石将军好不好对付。 ☆、第四十八章 谢涤初一边想着,一边又跳出了几十米,眼看着卫邑马上就要到达对岸了。 “咔、咔、咔……”卫邑的脚尖刚刚踏上对岸的平台,大门前的石将军就突然动了起来。“呼……”将军手上的石剑朝着卫邑一抡,带起的风声让人确信,如果被石剑打到,骨头肯定就碎了,说不定整个人会被拦腰砸断。 幸好卫邑的反应很快,顺着石剑来的方向,卫邑双膝后弯,向后一倒,刚好避过抡来的石剑。 谢涤初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强烈的危机意识让谢涤初向上一跳,“锵”一个斧头直接砸在了谢涤初前方的地上,如果刚刚谢涤初照常向前跳的话,斧头就会直接砸在他身上。这时谢涤初才发现,因为石将军动了,刚刚还毫无反应的两排石兵,全都进入了攻击状态。 飞在半空的谢涤初马上就要落回地面了,但是下面现在有四个石人,全部手持长木仓,枪头上还有一对对称的斧头,所以枪头可刺可砍,现在四柄长木仓全部向上,随时准备刺向谢涤初,而更远处的石兵也在赶过来,电光火石间,谢涤初拿出四张定身符,用灵气激活,向着下面的四个石兵一甩:“定!”石兵保持着向上举着长木仓的姿势,静止不动。 谢涤初轻轻扭转腰肢,落在了一个石兵的头顶上,看着从远处赶过来的石兵,又看了看正在石门前和石将军激斗的卫邑。石将军的动作并不是很快,但是他力大无比,每一次抡剑都虎虎生风,而卫邑的短剑,基本无法接近他,每一次避开长剑的攻击,准备靠近的时候,石将军的长剑就又抡回来了。 谢涤初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石兵带过去了,既然定身符能暂时解决他们,那就他自己来解决这些石兵好了。想好了,谢涤初就决定主动出击,靠近卫邑的那边有两个石兵,离的很近,长木仓已经刺过来了,另外一边有48个石兵,靠近的两个长木仓也已经刺过来了。 先把身上的背囊丢在一边,背囊虽然不重,但是太大了,会影响动作。首先解决后面这两个石兵,免得到时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谢涤初在心里迅速的定好了计划,还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迎着长木仓,谢涤初就冲了过去,顺着长木仓的来势,他微微一扭,贴着枪就到了一个石兵的面前,定!然后迅速转身奔向了下一个石兵。如此再三,十几分钟的时间,二十多个石兵就以各种刺枪的形态定在了过道中间。 “呼……呼……”谢涤初急速的喘着气,准备向着下一个石兵冲过去,要速战速决,说不定还能去帮卫邑一把。谢涤初又将手伸进了腰包里准备掏符,突然间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过神来避开了刺到面前的长木仓,又一个下腰再一次避开因为没有刺中而横抡过来的斧头。然后顺势一滚,躲过了另外一个石兵攻击。一时间,险象环生。 谢涤初刚刚愣神,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定身符已经用完了,剩下的攻击性符箓,不是火就是水,要么就是雷,这些都是石头人,火符、水符、符雷有没有用不好说,要是不小心把已经被定住的石兵身上的符破坏掉了,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一时间,谢涤初有些捉襟见肘,不知如何是好。 “存想!”卫邑突然大叫一声,谢涤初灵光一闪,对,存想。 葛洪在《抱朴子内篇·地真》中说过:“道术诸经,所思存念作,可以却恶防身者,乃有数千法。如含景藏形,及守形无生、九变十二化、二十四生等,思见身中诸神,而内视令见之法,不可胜计,亦各有效也。” 所谓“存想”,就是闭目静思身中诸神的存在和显现的修炼法术。不过现在有个难题,要怎么一边疾速运动避开石兵的攻击,一边闭目静思修炼的法术? 算了,谢涤初稍微想了一下就放弃了,静思不一定要闭目的,只要全神贯注的在心里想着定身符的符形…… “定!”绕到了一个石兵的背后,谢涤初的双手在空气中一上一下各画了一个图案,两手同时收笔然后双手轻轻向着石兵一推。石兵果然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发现此法有用,谢涤初心里大定,如法炮制,剩下的三十个石兵被他一一定住了身形,现在过道中间的石兵静止图,真的很像烈士陵园里的战斗英雄群体雕塑。 谢涤初瘫坐在一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苦中作乐的想着。虽然用存想大法,不需要画符就能把石兵们定住身,但是存想出来的定身符要起作用,靠的是谢涤初自身的灵气,这个可比激活一张纸符要用的灵气多多了。 谢涤初休息了一下,缓了缓气息。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打算看看卫邑那边什么状况。结果他刚把脑袋转向卫邑,就听到“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石将军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卫邑用他的短剑指着倒地的石将军,一动不动。 谢涤初也顾不得自己没力了,踉跄的冲向了卫邑。在卫邑倒地前,从后面奋力的支撑住了他的身体。 “怎么样?怎么样?”谢涤初焦急的问道,然后将卫邑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强撑着他走向了石门,贴着石门坐了下来。 谢涤初也顾不得自己的状况,双手在卫邑身上乱摸,还想解开他的衣服,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好了,不要摸了,我没事,就是脱力了。”卫邑拉住了谢涤初,让他和自己一起坐下。 “你居然都脱力了。那亲亲你有用吗?”谢涤初认真的看着卫邑,一双猫眼盛满了担心。 “呵。”卫邑笑着拉过了谢涤初的脑袋,贴着他的唇说:“没什么用啊。不过我还是很想亲你,你刚刚很棒……”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两人交缠的唇舌间。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了,一条银丝勾缠着断开了,卫邑又凑了过来,轻舔谢涤初的唇角,将断掉的银丝舔了干净。 “我觉得还是有点用的,感觉精神的疲惫被扫除一空。”卫邑低声调笑,惹得谢涤初瞪了他一眼,可惜满是水汽的猫眼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充满了媚意,惹得卫邑又想亲他了。卫邑一直是行动派,那样想,就那样做了。 终于,两人消停了下来,看着倒在一边的石将军,谢涤初深觉美色误人。这里还倒着一个石将军呢,除了脚上缠着一根打包带,就没有任何其他的禁制了,两人居然就这样当着躺下的石将军的面,亲了那么久!捂脸! 谢涤初脑内存想,对着石将军打下了一个定身符,刚刚两人亲了半天,谢涤初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我们现在在这里休整一下吧。你的状况,要是下面还有机关,我们俩只能是送菜了。而且现在也挺晚了,正好吃点东西,睡一下。”谢涤初建议到。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不能靠着门睡,要是睡着睡着门开了,就遭了。我们去那边墙角,你拿金刚符摆个金刚阵。”卫邑指了指左边的墙角。 “好。”谢涤初应着扶卫邑站了起来,走到了左边的墙角处,然后又捡回了两人的背囊,从背囊里翻出金刚符,摆了个金刚阵,将两人围在中间。 终于可以稍稍放松的谢涤初和卫邑相互偎依的盘腿坐着,背后靠着卫邑的大背囊,谢涤初从自己的背囊里翻出干粮、牛肉干和水,两人一起吃着。吃完谢涤初就要求卫邑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表示自己可以先守夜,顺便多画点定身符,补补货。存想虽然好用,但是太消耗灵力了,还是符好。 卫邑也没有跟谢涤初客气,吃完东西,就靠在背囊上陷入了深眠。没有谢涤初在身边的日子,卫邑从来没有进入深眠过,不管再疲惫,他都要留一丝精神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因为他能力特殊,从小到大遇到的危险也更多一些,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更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但是在谢涤初身边,卫邑就会觉得特别安心,因为他知道,谢涤初就算死,也会守护他的安全,就像他一样,就算死,也会守护谢涤初的安全。 卫邑这一觉,整整睡了8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3点多钟。卫邑静静的睁开眼睛,看到背对着他的谢涤初一边画符,一边警惕的环顾着周围,而在他们周围,有几只纸灵小狗在跑来跑去,一副巡逻警戒的样子。 “呵。”卫邑轻笑出声,谢涤初怎么这么可爱,还画出这么多狗狗帮忙巡逻。 谢涤初听到他的笑声,转头看向了他,“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经过了高强度的战斗,我觉得我现在能力又有了进步。”卫邑坐直身体,捏了捏手掌,感受手臂的力量。 “那就好。”谢涤初眉开眼笑,“我这次画符,也觉得自己能力增长了很多,而且对于符箓的理解,也更加的清晰。高强度的战斗果然是最快的提高的途径啊。” “嗯。”卫邑伸手捏了捏谢涤初的耳朵,然后把他拉过来给了他一个深吻,“好了,你也休息一下吧。我来守夜。反正我们在墓里也没有白天黑夜的,你尽情睡到自然醒就行了。” “嗯嗯,我知道,除了灵气,体力也要尽量保持在最佳状态,打不过也要跑得过嘛,对吧。”谢涤初嘻嘻一笑,也靠着背囊睡着了。 卫邑则站了起来,缓慢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又拿出短剑,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昨天他和石将军对打的时候,有了很多领悟,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法马上巩固,现在就要趁着自己还能记得当时的感觉,多巩固巩固。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自从进入古墓的范围之后,卫邑不知不觉动用了几次自己言灵的能力,谢涤初因为接触不多的原因,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他自己知道,这要放以前,绝对会让他至少躺三天的,这也是谢涤初在小镇上读书的那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去看谢涤初的原因:时不时的,他就要躺个一两天。 不过这次……卫邑疑惑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又静心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经脉气劲,什么不妥的感觉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现在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很好,但也很古怪。卫邑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谢涤初,不禁想起了小时候两人在三茅观的事情。 ……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谢涤初也醒了,两人随便洗漱了一下,吃了点干粮,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 “我觉得盗墓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就光上厕所这一项,就太麻烦了。”谢涤初一边将“嗯嗯”用胶袋结结实实的包好,一边感慨的对卫邑说,“还是说我们比较讲文明,其他盗墓的都是随地大小便的?” “大概,是进出的比较快?还来不及有此需求?”卫邑也想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有点魔性,卫邑拒绝深想。 收拾好了,谢涤初和卫邑站在石门前,一人一边,用力的往后推开了石门。提灯蝴蝶“咻”的一下,先飞了进去。 石门里面看起来是间正常的墓室,屋顶和外面的过道差不多,都有大概五十米左右高,顶上貌似垂吊着不少的油灯。谢涤初指挥着纸灵飞近,研究了一下,确实是油灯,不过里面的灯油已经干涸了,灯芯还在。 整个墓室看起来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一些,空空荡荡的,只在正中一个大大的石质棺椁。虽然墓室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谢涤初和卫邑两人也没打算分开查看,反正时间是有的,两人手拉着手,从石门的右边开始围着墓室的墙壁一路查探,轻松的姿态,仿佛是在谈恋爱。 留了一盏蝴蝶灯在半空绕着棺椁缓慢的转圈,另外两盏蝴蝶灯在两人附近,沿着墙壁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进来的石门边,谢涤初和卫邑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墓室中间的石质棺椁。这间墓室,不管是沿着墙壁查探一圈,还是一眼看去,都是空空荡荡的,除了进来的石门,和中间的棺椁,什么都没有。 卫邑一手将谢涤初护在身后,一手将短剑横在身前,正准备向棺椁走过去,却被谢涤初阻止了,“等等,总感觉那边有古怪,这间墓室整个感觉都很古怪。” 谢涤初干脆席地而坐,从包里翻出一本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里面就是他研究《三茅符箓集藏》的心得。 谢涤初心无旁骛的快速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终于在某页停了下来,手指点着上面的符文,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掏出了空白的黄纸和朱砂。 卫邑看他在研究阵符,就自觉的站在一旁警戒,三盏纸灵灯,一盏还是在棺椁上缓慢的画着圈,一盏悬在两人的头顶照亮,另外一盏在墓室里随机的游晃,后面的通道里,石将军依然躺在地上,石兵们还是各自摆在挥枪的造型。 片刻功夫,谢涤初就站了起来,手上拿着十几张纸符。“这个墓室,我看不出来它有什么问题,也感觉不出来它有什么不对。但是,总有一根神经在提醒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刚刚在笔记里翻了下,有种破障符,我觉得可以一试。” “万物皆有障,破障则清明。一念明我眼,一念清我心……”谢涤初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十六张破障符一起飞了出去,以五行八卦的阵势,围绕着棺椁,缓缓的转动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慢。及至到了某个方位的时候,符纸的转动完全停止了,并且开始隐隐的泛着红光,红光外又微微透着一点金色。 谢涤初闭着双眼,口中念咒,手上结印,速度越来越快,额间也开始冒出了汗水。突然,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双手结印平推向棺椁,口中大喝一声:“破!” 卫邑猛的窜到了谢涤初身前,“叮叮叮叮……”一阵乱响之后,两人身边的地上,掉落着十几支短箭。而眼前本来空空荡荡只有一物的墓室,也大变样。 棺椁仍在墓室中央,但已经不是石质大棺,而是“黄肠题凑!”谢涤初惊呼,“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黄肠题凑?这不合理!而且按我们估计的这座墓的实际大小,这里就出现黄肠题凑,那主墓室里面该是什么状况?” 卫邑也一脸深思,表情凝重了起来。“题凑”是一种葬式,始于上古,多见于周代和汉代,汉以后很少再用。而“黄肠”指的是黄心的柏木,最早见于《汉书》。所以这,至少是一个汉代的古墓。 现在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黄肠题凑”虽然规格不算很大,但“黄肠题凑”是帝王一级使用的椁室,就算是诸侯王和重臣死后可用,那也是必须经过天子特许的。由此可以看出,这个“黄肠题凑”里的至少是个朝中重臣,以重臣做陪葬……谢涤初和卫邑有点不敢想这到底是谁的墓了。 “你说,”谢涤初凑到卫邑的身边,小声的嘀咕,“这个会不会就是主墓室了?我们其实搞错了,现在这个墓,和仲衡给我们那个坐标的墓,其实不是一个墓来的?说不定这里是古时候某个小国的墓地群?” 卫邑看着面前的椁室缓缓摇头:“不可能,如果这个就是主墓室,那外面的防守未免太小儿科了。” “你说的也是,盗墓小说里面不都是各种机关吗,什么箭阵啊、毒烟啊、粽子啊……哪里像我们这个墓这样,就几个石头人的?”谢涤初一脸认同的点头。 卫邑摸了摸谢涤初的头,以关爱智障的语气说:“小说还是要少看,认真学习,多看点《十万个为什么》之类的的科普读物。” 谢涤初一把打下卫邑的头,瞪着眼凶他:“我会生气的,哼。” 卫邑又摸了摸谢涤初的头,然后凑上去亲了他一下:“好了,我跟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谢涤初鼓了鼓脸。 经过这一打岔,刚刚两人看到“黄肠题凑”的震惊也缓了过来。谢涤初倒回外间的过道,在地上摸了一个石块回来,朝前一扔,小石块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整个墓室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两人还是不想轻易的踏进“黄肠题凑”的范围里。谢涤初又一连放了四个蝴蝶提灯,整间墓室被照得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两人环顾四周,仍然无法发现有任何的异常,终于决定走近去看看。卫邑一手横握短剑,一手将谢涤初护在身后。谢涤初在包里掏出金刚符、清心符、防毒符,对着卫邑和自己一顿拍,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心谨慎的接近了“黄肠题凑”,两人站在“门”处,卫邑拿出了一副乳胶手套,戴上,轻轻的推了推面前垒的平整致密结实的柏木,完全无法推到。卫邑一直加大推木条的力气,最终发现,除非拉开架势严阵以待,不然就以目前站着使力来看,是完全无法推动木条的。 两人又看了一下两边外藏椁的木门,卫邑又上手试着拉动了一下,这次发现是可以打开的。不过谢涤初和卫邑暂时还没有进去的打算。检查了“门”这一块的状况,两人绕着外藏椁的外围转了一圈,这个“黄肠题凑”,长约21米,宽约19米,高度大概在7、8米左右。外藏椁的一圈木墙,全是以木板钉制,平平整整,顶部据纸灵传回的信息来看,也是以木板覆盖,要不是“门”处露出的柏木枋(方形柏木),这看起来就是一个超大的木盒子。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门”的外面,既然柏木枋推不动,两人就决定先从外藏椁的木门看起。卫邑小心的拉开左边的木门,一条长长的走廊展现在两人的眼前,从左边木板的缝隙里透出的灯光形成了一条条的光带效果,稍微的照亮了走廊里的空间。两人这才发现,里面似乎被木板隔成了上下两层,下层的高度在4米左右,宽度在2米左右,贴着左边的木板,有一条窄窄的走道,按谢涤初和卫邑的身材,大概也只能背贴着木板横着走过去,右边一米多的宽度,全是木架,大概有三层搁板,分出了四排空间,每一排都整整齐齐的摆着物件。 谢涤初招呼了一个蝴蝶提灯过来,指挥着它一头冲进了外藏椁里,“嚯,好大手笔。”谢涤初不禁惊叹了一声,木架一直延续到尽头,然后蝴蝶提灯转了一个弯,两人站在门外只能看到尽头处的传出的光亮,很快光亮也消失了。谢涤初拉着卫邑迅速的转到了右边的木门旁,虽然有点着急,不过卫邑还是谨慎的拉开了木门。现在已经能在这边的尽头看到灯光了,果然,很快蝴蝶提灯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然后迅速的接近两人,又从这边门出来了。 谢涤初和卫邑对看了一下,手牵着手从右边的门进入了外藏椁。卫邑右手拿着短剑,左手牵着谢涤初,在狭窄的空间内小心的警戒着,谢涤初招了两个蝴蝶提灯,一个在前面开路,一个在后面护卫,两个500w的大灯泡,照得整个外藏椁里纤毫毕现。 一边走,谢涤初一边评点着看到的东西:“这一片似乎都是庖厨用具,最上那层看不到,不过下面三层都是。……哇,这一片看起来都是钱,好多啊,以前应该都是以绳索串起来的,现在那些绳索应该已经腐烂了,所以铜钱都撒了。……这边是乐器……各种东西都有,大概是古代的古董?……这是梳妆盒?……哇哦,这些是啥?全套洗澡器具吗?太齐全了。一楼都走完了,二楼要怎么上去?” 谢涤初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木板。 卫邑也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木板。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先是拉着谢涤初出了外藏椁,然后自己一个人又进了去,用手撑着两边的木板,脚踩着架子,“噌噌噌”的就上到了第三层,伸手往上一够,刚好能摸到顶。 卫邑轻轻用力,推不动,“扣扣扣”,用手指敲敲,过道上的这块声音很空。研究了半天,卫邑终于发现,这块木板不是往上推的,而是往旁边横着推的,推开之后,就能看到上面似乎是一个和下面一样的空间。 蝴蝶提灯似乎迫不及待,卫邑还没下来,它就冲了进去。不过卫邑也没管他,而是去到右边的木门内,如法炮制,在门上也推开了一个口,刚推开,就看到蝴蝶提灯冲了出来。 “看来,上面真的是一个和下面一样的空间,我们也上去看看吧。下面都有这么多东西了,不知道上面的都是些啥?”谢涤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走吧。”这次两人还是从右边上去,卫邑先上,不过在他之前,已经有盏蝴蝶提灯在开路了,谢涤初跟在他后面。 谢涤初上去的时候,特意看了下就近几个木架的最上一层,果然都是和下面三层一样的东西。 “哇……”一进入上层,谢涤初就不禁惊叹出声,就连卫邑都有点眼睛发直。上层和下层还是有少许不同的,上层也是差不多4米的层高,但是架子只有两层,但是两层架子上,满满当当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和铠甲,谢涤初认得出来的有戟、矛、剑、弩、箭、锥、枪……还有好多他根本就认不出来是啥,箭箙摞的的整整齐齐。谢涤初反手从包里拿了一个甩棍出来,先是戳了一下箭箙(装箭的方形盒子),发现重到不行,然后又挑开了一个,里面装满了箭,他数了一下最上面那层,然后估算了一下,“太夸张了,这一盒起码有300支箭。按照这里箭箙的数量,这起码能有三万支箭了。” 一路看过去,走完上层也没用多少时间,但是真的令两人大开眼界。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诸侯王墓。毕竟,当臣子的陪葬用兵马器,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第四十九章 两层外藏椁看完,谢涤初和卫邑又回到了“门”前。 这整个墓室,除了中心的这个“黄肠题凑”和他们进来的那道石门之外,别无他物,如果这不是主墓室,那要继续往下探索,看起来只能打开“黄肠”,进入内椁。但是除了“门”这里,可以看到柏木条之外,其他地方的柏木条都被外藏椁围的严严实实,而“门”这里的柏木条,看起来就非常的密实。除了一开始卫邑推不动的那条柏木,卫邑又一一将能够到的柏木都推了一遍,谢涤初也跟在他身后一一推过,全部都纹丝不动。两人有点傻眼了。 退出“门”外,卫邑抬头仰望着“黄肠题凑”的顶端,问谢涤初:“纸灵检查过上面?就是一块平整的木板?” “不是整块的。”谢涤初摇摇头,“跟这个木墙一样,由横竖的木条钉成的一块一块的方形木板,然后再拼成一整个平顶。” “那上去看看吧。”卫邑紧了紧身上的背包,虽然没啥重量,但还是有体积的,绑紧点,免得碍事。 “怎么上去?”谢涤初有些为难的盯着木墙,虽然墙面并不是完全平整的,但凸出来的,基本都是竖着的木条,横向的木条都还是几乎完全平整的,无处着力啊。 “你在下面等一下,等会我放绳子下来,你拉着绳子爬上去就行了。”卫邑走到木墙边,双手抓了一下竖着凸出的木条,试了一下力。然后突然发力,双手双脚不断交替,顺着竖条噌噌噌的就往上爬去,谢涤初一边仰头看着他往上爬,一边嘴巴越张越大,还情不自禁的在下面鼓起了掌,太厉害了,这样都能爬,卫邑是属蜘蛛的吧。 8米的高度,卫邑15秒都没用到就爬到了顶端。谢涤初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卫邑背对着他站在“黄肠题凑”的顶上,如山般高大,心中的自豪感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这就是他爱的人,是他的男人! 卫邑在上面站了几秒钟,然后从背囊里掏出打包带,从上面放了下来。十米长的打包带刚好用在这里,不过上面没有任何可以固定的地方,只能靠卫邑拉着。但谢涤初也不是一无是处,完全要靠卫邑拉上去,绳子只是给他借个力,他将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站在竖条处,学着卫邑的样子,试着抓了一下木条,虽然有点难,不过如果卫邑在上面再拉他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对着棺顶,谢涤初扬声说道:“好了”。 很快,谢涤初感受到腰部出来的拉力,借着这股拉力,他双手双脚使力,很快的就上到了棺顶。 谢涤初和卫邑并排站在边缘,面前是整齐的一条一条的竖着的柏木条,下面是横着拼的整整齐齐的一掌宽的木条,整个棺椁的平顶,看起来坚固无比,谢涤初试着伸出脚望前面踩了踩,很坚固。 “看起来,除了暴力破棺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办法了。”谢涤初挠挠头,他真的不想破坏这个棺椁,叨扰死者安宁。 卫邑点点头,“你看看从哪里破棺比较好,理论上顶部应该只有一层木板,没有‘黄肠’,会比较好破点。” “嗯。”谢涤初应到,掏出了罗盘,开始计算起顶部的位置,不过在走过外藏椁,站在“黄肠”上面的时候,他放下了罗盘,双手合十,对着棺椁中间,放置棺材的地方,口中默默的念诵《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三遍过后,谢涤初站直身体,神情肃穆,顺着“黄肠”,踏罡步斗,左手托着罗盘,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心中认真算计。 一圈三十多米的距离,谢涤初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走完,再走回原地的时候,他禁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卫邑默默的递了一个水袋给他。谢涤初接过水袋,朝着卫邑甜甜一笑,然后大口喝了起来。刚刚念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觉得口干舌燥。 “从这里开个口进去。”谢涤初喝完水,向右前方斜跨了三步,然后又横向右走了两步,再向前走了一步。“只有这里是生门,能够比较安全的进出。” 卫邑走到谢涤初划出来的区域,趴下用手敲了敲脚下的木板。“横向就以竖条为界?那竖向呢?几条板?” 谢涤初:“竖的开6条木板就可以了。” “好。”卫邑从谢涤初脚下算起,数了6条木板出来。贴着竖条,直接将自己的短剑插了进去。 “虽然早知道你这把剑削铁如泥,但是每次看到他切东西像切豆腐一样,都觉得好神奇啊。”谢涤初衷心的称赞着卫邑手上的短剑。 这把剑,是卫家的传家之宝,据卫家族志所载,此剑是干将莫邪所制,最初的时候,是一对雌雄剑,现在流传下来的,是雌剑,雄剑在唐朝末期就已经遗失了。 就算是这把雌剑,也不是每代的卫家族人都能使用。雌剑属阴,以前雌雄双剑俱在的时候,两剑相辅相成,雌剑的阴性属性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雄剑消失后,命格不够硬,阳气不够重的人根本压制不住雌剑,如果硬要用,会加速生气的流失。所以在卫家的族志上,少有使用雌剑的记录,从雄剑失踪之后,基本上雌剑也消失在了族志中,以至于现在除了族长卫城,已经根本没有人记得族里还有此等宝物了。 卫邑的动作很快,6块木条全部切开也没用3分钟的时间。木条被整齐的堆放在旁边,下面是黑洞洞的内椁,谢涤初招了一个蝴蝶提灯过来,但是没有进去,就在洞口悬着,灯光从外面穿透进去,隐隐照亮了一片区域。 “我知道为啥这里是生门了。”谢涤初指着下面看起来像个会客厅的空间,“这里恐怕是便房。我们从这里进去,就好像是来看望主人的客人。” 卫邑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 谢涤初小心的送了一个蝴蝶提灯下去,缓缓的绕着便房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卫邑将打包带绑在切开的木条上,横在洞口上,自己扯着打包带的一头,先跳了下去。 卫邑轻盈的落地,用力试了试打包带横吊着的效果,然后对谢涤初说:“下来吧,我接着你。” 谢涤初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就很愉快的顺着绳子滑到了卫邑的怀里,“呵呵呵呵,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投怀送抱啊。”谢涤初忍不住双脚夹着卫邑的腰,抱着他的脑袋使劲的亲了一口。 卫邑拍拍他的屁股,把他放了下来。 这是一间很标准的便房,席、几、床、榻齐全,四周的木柜上,还摆放着餐饮、乐舞的器具,其中一侧的木柜上,还有一卷一卷的竹简,也有皮质的卷扎,全部摆放的整整齐齐。便房并不是现代厕所的意思,在古代,便房指的是迎宾的侧室,而在墓葬之中,便房就有两种意思,一是给死者的灵魂歇息的地方;二是供前来拜祭死者的亲属休息的地方。 看到竹简和皮卷,谢涤初的眼睛眨了眨,指着它们给卫邑看,卫邑点了点头,说:“等会再出来看,我们先去里面拜访一下主人,征得主人同意才能看他的东西。” “嗯。我们不请自来已是打扰,再随便乱翻别人东西就太不礼貌了。”谢涤初同意卫邑的提议,两人在便房中先把背囊放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才站在便房通往后屋的门前,躬身行礼。 谢涤初向着室内高声说道:“小辈谢涤初、卫邑冒昧到访,万望贵主人海涵。”说完之后,两人就静静的等待着。过了片刻,面前的木门缓缓的向两边打开了。 谢涤初和卫邑对视一眼,谢涤初打头,先跨进了内椁,卫邑紧跟着谢涤初后面,也进了内椁。内椁有主,谢涤初也不敢把自己的蝴蝶提灯召唤进来,幸好不过一瞬间,内椁的四周,就亮了起来,很快,整个室内光亮如昼。白光并不晃眼,反倒有种柔和的感觉,也不像是油灯的昏黄,一时之间,谢涤初很好奇这间棺椁的主人到底是以什么照明的,但是为了礼貌,他又不好意思东张西望,好憋屈。 “不知两位小友到来何事?还打伤了我的守门护卫。”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内椁缓缓的响起。 谢涤初心中骤然一惊,马上收起了胡思乱想。身后的卫邑更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随时暴起,护卫谢涤初离开此地。 谢涤初不慌不忙的躬身一礼,再一次向对方介绍起自己:“冒昧打扰,我们是来自天京的谢涤初和卫邑。”说完直起了身,果然看到面前的玉棺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虚影,曲裾深衣,七旒冕冠,负手而立。 谢涤初直视着面前的虚影,“日前我二人逮捕了一个利用阴气杀人的犯人,在该犯人身上搜出了两本古籍,纸质、经折式,该犯人就是从这两本古籍上学来的术法,据犯人交代,古籍得自桂西和交趾国的交界处。所以我二人才来此查探。不过犯人提供的具体地点,并不在此,要更往西去,已经出了国界。我二人也是走到此处,被林中的阵法所吸引,才冒昧闯入。” “哦?你们是捕快?”虚影问道。 “现在已经不叫捕快了,叫警察。不过职责和捕快基本相同。我二人也不算是警察,属于国家安全部门,专门查探一些警察无法解决的案件。”谢涤初也没有因为对面是个老古董而敷衍,认真的向对方解释着现在和以前的区别。 “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虚影沉吟片刻。“如果你说要再往西去,有纸质书籍的地方,我知道是哪个墓。不过以你俩目前的能力,应该是无法成功进出的。那个犯人去的时候,应该死了不少人吧?” “是的,进去的时候有三十多个,但是最后只出来了他一个人。”谢涤初恭敬回到。 “那就对了,那家伙脾气可不好,很讨厌有人打扰他,但是他又很欣赏有能力的人,所以如果你能力足够,也是可以去打扰他一下的。我其实也不喜欢有人打扰,不过我感觉到你身上带着个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很亲切。”虚影说着,手缓缓抬起,谢涤初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玉牌徐徐升了起来。 “哦?这个玉牌,看起来很眼熟。”虚影道。 谢涤初感觉全身紧绷,有股无形的气机锁定在他身上,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这个据说是我的亲人留给我的遗物,具体的作用我现在还无法得知。我现在正在修炼,希望有天能顺利的打开玉牌,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嗯。那这样的话,你们就别再去那个墓了,等你打开玉牌之后,你再来这里找我。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打个招呼,可以不用打架就进去。”听完谢涤初的话,虚影明显和蔼了很多。 “我其实是想去寻找一些线索,那两本古籍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还在其他地方,得到了另外一本,三本应该是一套,从那个犯人的口中,我还得知古籍一共应该有五本。”谢涤初还想争取下,也许这位也知道些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结果虚影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有时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人,在我们的墓中藏点其他东西,不过一般也无法深入墓穴,都是藏在外围的。所以一般我们也懒得管它。” “这倒是,三本古籍都是在墓穴的外围得到的,我之前还在好奇,为啥都是在外围得到的。”谢涤初点点头,总算解开了自己的一个疑惑。 “不过既然是在那个家伙墓里发现的,估计他真的知道点什么。你们还是回去多加修炼吧,争取早日能去见他。”虚影挥挥手做出送客的姿势。 “那,前辈?我们能知道您的名讳吗?”谢涤初在被送出去前急忙问道。 “下次来再告诉你们吧,现在你们还没资格知道孤的名讳。”虚影的话音刚落,谢涤初和卫邑就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然后被送出了内椁。 虽然没能知道墓葬主人是谁,但是最后的一个“孤”字,多少暴露了主人的身份。谢涤初和卫邑也切实的感觉到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不准备再过多的纠缠,两人收拾了一下背囊,原路退出了棺椁内部。 重新攀上椁顶,解下打包带,谢涤初在被切下的木板上一一拍上复原符,恢复了椁顶的平整。退出墓室,关上石门,两人又解开了石将军身上的打包带,一直退到了树林中。两人离开这座大墓之后,墓中的景象开始缓缓的发生了变化,石狮子、石兵、石将军都消失了,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坍塌的墓道。 回到了最初绑射绳枪的地方,卫邑收好了枪绳,谢涤初默默的在树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把两人从墓里带出来的垃圾都放了进去,然后现画了一张消秽符丢了进去,看着坑里的垃圾一点点的变成灰烬,谢涤初又将泥土重新填埋进去,将挖过的地方恢复原状。 做完这些,谢涤初望着卫邑说:“虽然那个不愿透露名讳的古魂说不要去萧冠铭提到的地方,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 “嗯。”卫邑亲了谢涤初一下,“虽然那个古魂看起来很有威严很可靠,不过毕竟是陌生人……魂,不能轻易的就相信。反正现在时间还有,我们就去看看。” “好,那?Let’s go?”谢涤初每次被卫邑认同,都觉得很开心,“路上也不要多做耽搁了,直接去吧。不管怎么说,就算进不去,在外围看看都好。” 说着两人直接向着目的地进发。虽然在地图上,直线距离并不是特别远,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但是两人整整走了十个小时,密林里实在太难走了。两人武力值是不错,不过都没有密林行走的经验,不大不小的也吃了不少苦,幸运的是,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两边的边境巡逻兵。 天黑的时候,林中并不适合赶路,所以两人昨天在天将将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今天又等天色大亮之后才继续赶的路。 现在谢涤初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经纬仪,看到经纬仪上102.79,22.67的坐标显示,再看着罗盘上不停疯狂转动的指针(都已经转出残影了,看着好像半个圆),“应该就是这里了。”卫邑也走了过来看着谢涤初的罗盘。 “我感觉我们确实不能下去,这里的主人大凶。看这个罗盘,我感觉它要把自己转散了。”谢涤初把罗盘向卫邑的方向送了送,然后又拿回来,对着罗盘说:“好了,别傻转了,我们不进去。”结果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罗盘真的慢慢的停了下来。 谢涤初瞪着自己的罗盘,“别不是成精了吧?感觉可以丢掉了。”说完这话,连盯着罗盘的卫邑都感觉到了,罗盘自己颤了两下。然后指针开始左右摇摆,好像在不停摇头的样子。 “算了,看着糟心,回去再处理它。”谢涤初反手将罗盘塞回了背囊中。 虽然两人决定不下墓,但是还是在周围仔细的观察了起来,萧冠铭提供的经纬度,上次他们一行三十多人就是从这里下去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地方地势自然,草木茂盛,一点也不像曾经被人挖开过的样子。 不过,卫邑从包里拿出了洛阳铲,就在坐标显示的地方下铲,一直装了三截加长杆,才把洛阳铲提上来,然后从铲上最下面抓了点土到手里,闻了闻:“虽然在上面闻不到,但是下面的土有很浓的血腥味。” 谢涤初拉过卫邑的手,也闻了闻他手上的泥土,“为什么我什么都闻不到?”卫邑听到谢涤初的话,两眼闪了闪精光,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谢涤初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继续发问。两人继续四处查探,最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趁着时间还早,他们决定往回走,谁也不想在这附近过夜。 回去的路也并不轻松,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之前被两人踩出的痕迹已经完全被覆盖了,谢涤初发现,单靠着记忆,根本就没法顺利的走回去。不得已,他又被那个让人糟心的罗盘拿了出来。“好好干活,不要发傻。”谢涤初对着罗盘警告到,感觉罗盘在手上竖向晃动了两下,好像在点头。 “呵呵,真的成精了。”卫邑在旁边笑道。谢涤初感觉进了林子之后,卫邑虽然因为警戒心神经紧绷,但是心态却轻松了很多,有时会主动跟他调笑两句,还经常亲亲他。 “你是不是比较喜欢这种没有人烟的环境。”谢涤初一边带路,一边笑着问卫邑。 “嗯,不用时刻警惕,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引起不好的事情。”卫邑很坦然的回答了谢涤初的问题。 谢涤初停下来,望着卫邑,眼中充满了疼惜。卫邑笑着把他拉了过来,又给了他一个深吻,然后贴着他的唇说:“不用这样看着我,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能让我随意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我已经很满足了。”谢涤初双手环着卫邑的腰,整个人紧紧的和他贴在一起,把脸埋在了卫邑的颈间,“嗯。”瓮瓮的声音从颈间传入了卫邑的耳里,带动着卫邑颈部皮肤热热的痒意,一直暖到了心中。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直到谢涤初左手的罗盘又开始跳动了起来。因为谢涤初的双手环着卫邑,所以卫邑也感觉到了罗盘的跳动。 “不要跳了,你知不知道打扰人家谈恋爱是会被雷劈的啊。”谢涤初收回了环着卫邑的双手,有点恼羞成怒的对着罗盘训斥。 “好了,走吧,跟这么个小东西较什么劲呢?回去把他锁在柜子里就行了。”卫邑牵着谢涤初往外走。 “呵呵……”虽然这次罗盘完全没有动,但是谢涤初感觉到它蔫蔫的,一下就没有了精神。“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能明白它的意思了。你说它是不是已经有了器灵了?看来师傅还给了个神器给我。” “回去再慢慢研究吧。”卫邑语音带笑。 这次两人没有再耽搁,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了合适的地方休息,然后花了一天的时间,走回到了两人放橡皮筏子的地方。要顺利的回到河对岸放车的地方,两人还需要往上游再走一段,所以晚上又在河边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就拖着橡皮筏子向上游出发,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回到了车上。 把车后座整个放了下来,两人躺在车上,终于有了点放松的心情。然后谢涤初就迫不及待的把身上穿了六天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不但脱自己的,还上手帮卫邑也脱。“快点把这些脏衣服都换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试过一套衣服穿六天啊。太难受人了。” 卫邑也不动手,任谢涤初忙活着帮两人脱衣服。等两人身上的脏衣服都脱完之后,一翻身,就把谢涤初压在了身下。 “哎呀,这荒山野岭的,你想干啥?”谢涤初警惕的瞪着卫邑,“别跟我说你想玩车震?” “呵呵,懂的挺多,连车震都知道。”卫邑眉眼带笑,神色轻松。谢涤初觉得自己被诱惑了。 “都说了不要这样看着我笑啊。”谢涤初被吓得闭上了眼睛,“你每次这样看着我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心卜卜卜卜,都要跳出来了。” “呵呵呵呵,我知道啊,我就是故意的。”卫邑一边说着一边亲着谢涤初的眼睛,一下一下的,痒的谢涤初忍不住全身扭动。 两人都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没有穿衣服,扭着扭着,车厢里的气氛就变了。 …… 很久之后,车上才又传来了谢涤初嘶哑的嗓音,“原来你是这样的卫邑。我终于认清你了。”刚说完,声音又消失了,只时不时的从车内传出压抑的口申口今,也幸好这里是深山老林,没有其他人,要不然真的会吓死别人的。 终于,两人这个晚上都没有离开藏车的地方,直接又在林中多过了一夜。谢涤初醒来的时候,发现汽车正行驶在颠簸的林间道路上,他挣扎着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一动,就觉得全身都在痛。 卫邑发现他醒了,就把车停在了一边,转头关心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我要饿死了。快去做,我还要洗漱下,还要上厕所,还要……”谢涤初说了一连串还要,卫邑也不觉得烦,任劳任怨的下车,从背囊里翻出两人还剩下的物资,先把水烧着,然后找出干净的衣服给谢涤初换上,再扶他去林间上了个厕所。又把煮开的热水兑上一些凉水,让谢涤初洗漱,接着再烧了一锅热水开始将干粮煮成粥状,给谢涤初当早餐。 “你先吃着这些吧。我们再过两个小时应该就能去到最近的镇子了,到时再去找找有没有好吃的。”卫邑一边给谢涤初吹凉小锅里的粥,一边对他说。 “还是从勐达光走吗?”谢涤初好奇的问。 “不是,从六春走,难得来这边一趟,当然要顺便逛逛了。我们从六春,迤萨,然后红塔,这样转一圈,然后从滇南省会坐飞机回去。”卫邑说了一串地名,让谢涤初听着心向往之。 “来得及吗?还有不到十天就要上课了。”谢涤初既雀跃,又有点担心上学的事。他还是一个很爱学习的好学生来的。 “不用担心,来得及。我们就一路开过去就行了。”卫邑将已经吹凉的粥递给他,又拿了点榨菜倒进小锅里。 就这样,两人开启了自驾游模式,从桂省到滇南,一路玩了过去。最后赶在开学的前一天,回到的京城。 ☆、第五十章 谢涤初一路上玩的非常开心,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旅游。不是跟着师傅拜访老友,不是为了公干出差到另外一个地方。只有他和卫邑两人,开着一辆车,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的走。 一直到回到了京城,谢涤初才猛然想起,他是大一新生,所以过了国庆才需要上第一节课,但是卫邑已经大三了,早就应该开学了的啊! “啊……啊……啊……”谢涤初气得在卧室里团团转。一双猫眼努力的瞪着卫邑,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怒气:“你干嘛不提醒我,我不用上课,你还要上课的啊。现在你已经整整请了两个星期假了。话说……你有请假的吧?还是你直接旷课了?” 卫邑可见不到谢涤初生气,马上态度诚恳的道歉:“仲衡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帮我请了假的。而且我以前也时有出任务的时候,需要请假,所以这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再说,我学医,又不可能真的去当医生,至少问诊这块我就没法。院里的老师们都大概知道我的情况,对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考试次次都是全级第一,也没人考的过我,上实操课的时候,我的动手能力也是全级第一,也没人能比的过我。” 谢涤初觉得心里好受些的,但还是不想轻易原谅卫邑,这个家伙,在路上的这段日子,可没少折腾他,就是仗着他宠他,虽然玩的很开心,卫邑对自己也真的很好,非常好,不过还是要晾一晾他,哼! 卫邑一眼就看出来谢涤初已经不生气了,现在就是还在傲娇着呢。所以他立马很有眼色的粘过去,一把抱住了谢涤初:“而且,你在路上不是玩的很开心吗?难得有机会,你开学之后,要认真学习,还要出任务,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我就是想你开心。” 谢涤初还是瞪着卫邑,不过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个卫邑,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特别是两人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之后,甜言蜜语好像不要钱一样,张口就来,受不了。 因为第二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所以这晚两人也没做啥。本来像他们这样出了外勤的,回京之后应该先去特案组报道,写一下外勤报告。不过这次探墓,两人啥收获也没有,所以在路上的时候,谢涤初就已经跟仲衡通过电话了,仲衡也说让他们好好玩,回来也不用交报告了。 10月8日天还没亮,练功房里就传出了动静,是谢涤初和卫邑分别在练功,两人早已经习惯了早起练功,如果早上第一节有课的话,早起的时间还要再提前一点。而且谢涤初大一,基础课多一些,早上第一节的课也多,所以通常都是卫邑陪着谢涤初早起。 早上8点差5分,谢涤初准时踏入了教学一号楼的大课室,大一大二是以基础课为主,有很多整个年级一起上的大课,一间阶梯大课室就可以坐下200人。 谢涤初正站在门口向上张望,找合适的空座位的时候,突然觉得吵吵闹闹的课室慢慢安静了下来,他呆了一呆,回头看了一下讲台,以为是老师来上课了。结果讲台上什么人也没有,然后他又抬头看向阶梯上的各位同学,发现大家都望着他这个方向。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没人。正准备再转回头来确定一下同学们都在看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生大叫:“啊,那个就是传说中头发比女生长,样子比女生好看,让计算机系女生无地自容的谢涤初!” 谢涤初突然一个冷颤,吓死宝宝了!他强自镇定的回过头去,看到突然又躁动起来的课室,有无数人都在向他招手,然后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说:“这里,这里,这里有空位。” “这里视线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黑板。” “这里离讲台不远不近,能认真听到课又不会吃到灰。” …… 卫邑啊……好可怕,救命啊! 卫邑没有听到谢涤初心里的呼救,不过踏着上课铃响进来的老师倒是搭救了他。“这位同学?上课了,快点找个位置坐下吧。……上面好像都没有坐了,你就坐在这里吧。”说着老师指了指前面第一排的位置。这排黄金座位,通常都是整排空着的,从第二排开始,才零零落落有人落座,越往后,人越多。谢涤初没有犹疑,迅速在第一排坐下,管他会不会吃灰。 “好了,同学们,今天是第一次上课,人很多哈。就不一一点名了。我的课以后也不会点名,你们都已经是大人了,我也不会用点名来拘着你们,不过我考试的时候,也不会画重点,课堂上讲的都是重点,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我呢,我是你们的高数老师吴震中……” 一节课45分钟,很快就下课了,谢涤初还沉浸在老师的讲解中没有反应过来,就突然发现自己左右的位置迅速被人坐了,(“偷偷”回头看一下),哦,后面也被人坐了,被包围了。 谢涤初冷着脸,不知道这些人想干嘛。 “你是叫谢涤初是吧?”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叫过我谢涤初了吗?】 “你为啥不去军训啊?” 【……你管我为啥不军训,反正我跟学校请过假了。】 “你头发好长啊,我能不能摸一下?” 【……不给摸,手拿开啊,我叫非礼了。】谢涤初默默的把马尾拉到前面抱在怀里。 “你干嘛不说话?” 【……你们太吵了,不想说。】 “谢涤初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男朋友,吓死你。】 …… 谢涤初的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一人一句,不停的向他发问,但是他一个都不想理,只觉得耳边闹哄哄的,真的好想给他们一人一个禁言符。 吴震中在讲台上面看到谢涤初被一堆同学围在中间,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自己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小声说道:“现在的孩子啊,真的是十分大胆啊。像我读大学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开放啊,我们都很矜持的嘛。这个小朋友看起来也很矜持,好像被吓着咯。” 他话音刚落,上课的铃声就响了,然后他适时的敲了敲讲台:“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上课了。” 同学们稀稀拉拉的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过坐在谢涤初两边的人没有动,她们连课本都拿了过来。尽管还是被人夹在中间,但没有了一大群人围着,还是让谢涤初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吓人了。 谢涤初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之后的课表,下面还有两节,也是大课……感觉天要亡我。 “咳咳。”高数老师在上面假咳了两声,谢涤初马上收起了手机,认真听课。算了,想那么多干嘛,难道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学习吗? 艰难的四节课终于过去了,虽然每次下课时间都有很多人走过来跟他说话,也有很多人塞了小纸条到他面前。不过谢涤初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高冷风范,一句话也不说,纸条一律团成团丢进垃圾桶。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一响,谢涤初就以光速收拾好了东西,直接跨跳出长课桌,快步走出了课室,运用上了从卫邑那学来的步伐,非常迅速的消失在了教学楼里。班上那些想邀请他一起吃午饭的同学面面相觑。 “你们吓着他了。”计算机系一班的班长余国新在班级群里说道。“你们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整个早上,那么多人围着他不停的讲话,你们把自己想象成他试试。”说完余国新也不再出声。作为班长,他是和谢涤初有过交流的,谢涤初没有去军训,他也打过电话向他了解了情况。虽然在电话里,谢涤初并没有说明自己不军训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通过电话里传出的声音的语气语调,他觉得谢涤初应该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绝不应该是这样一个早上一言不发的。 余国新不再说话,但班上其他的同学一人一句聊的很High,一开始大家相互谴责了一下吓到谢涤初的人,讲着讲着话题就歪掉了。有一半人在花痴谢涤初的盛世美颜(请注意,这是一个计算机系的班,班里90%都是男性),剩下的一半人,有几个在说谢涤初太不合群,既不住宿也不参加军训,另外一些,就在讨论下次要怎样才能顺利的让谢涤初开口说话。总之,一个早上的时间,班里大部分人成了谢涤初的粉,剩下的就自动变成了他的黑。 …… 谢涤初心有余悸的回到了四合院,卫邑还没回来,他检查了一下厨房冰箱里有什么吃的,然后拿出需要的食材开始处理。卫家在京城并不是只有卫邑一人,作为族长接班人,卫邑身边其实有很多人在为他服务,帮他管理私人财产的财务顾问,照顾他起居的生活顾问,负责四合院维护的安全顾问,在早几年的时候,他身边甚至还有贴身护卫,不过这几年他的身手越来越好,已经不需要护卫了。 冰箱里的食材就是生活顾问准备的,每天清晨,生活顾问就会采买当季最新鲜的蔬果和肉类,送到四合院里来,不过自从谢涤初来了之后,每逢初一十五都是全素食,这一点她也有特别注意到,是个很不错的人。 谢涤初一边想着生活顾问不错,一边把处理好的食材倒入锅中,随着每一次锅铲的翻动,他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虽然大学生活的第一天,和以前有非常大的不同,但是同学们其实都只是因为太过于热情而已,大城市的人,总归是比小镇上的人要外向些的。也不知道陈默现在怎么样,他们是警校,应该不会热情的这么吓人吧。 这边陈默虽然没有遭遇到热情的吓skr人的同学,但是他被训的死去活来的。 警校的第一年,是进行军事化管理的。统一的作息时间,不能随便离开学校,高强度的学习,强力的体能训练。在体能训练中,陈默的天赋逐渐进入了学校上层的眼里,开学才短短一个多月,他已经横扫同级的同学,并且时不时的能跟教官打个平手,要知道,这些教官也是警界的精英人才,虽然和军队的兵王什么的还差着好远,但是跟普通人比起来,那也是一个顶七个的好手。 不过陈默从小跟着谢涤初练武,而且由于身体条件的原因,他的功夫一直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打起来虎虎生风。一次他自己早起晨练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总教官看到,总教官见猎心喜,从此跟他约定了早起私教的课程。让陈默从此开启了既开心又痛苦的大学生涯。 总教官曾经是部队里兵王中的兵王,后来因为年纪渐长,身体也有损伤,又想照顾家中老人,就自愿退了伍。不过他的老领导还是不舍得他的一身本领,就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一个老熟人,国家公安大学的校长,转业进京,能解决户口问题,还能将父母接到更优渥的地方照顾,总教官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就一直安心的呆在国家公安大学里兢兢业业的训练未来的优秀警察。这么些年,他也见过不少在身体上有天分的人,但是像陈默这样优秀的,依然让他惊喜。 陈默小时候是个有些微胖的小胖子,因为迷之喜欢谢涤初,为了更好的接近谢涤初,就一直跟在谢涤初屁股后面练武和学习,虽然学习上他只能算作是普通优秀,但是练武的天分,是得到张志明警官和马跃教练的充分肯定的。而且他跟马跃学的古传散打,其实也是特种部队的常规训练项目,总教官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总教官觉得他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身体的能力还能被好好的开发开发,所以在开始的这段时间,陈默又过上了每天身上都青一块肿一块的生活,搞得他都不太敢和同学们一起洗澡,总是避开洗澡高峰期。 卫邑放学回到四合院,就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的香味,不禁心里一暖,果然,有人陪伴的日子,感觉就是特别开心。 “你回来了?”谢涤初回头正好看到卫邑站在厨房门口,“你去换件衣服,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今天杨姐送过来的菜很好,很新鲜。” 卫邑把一切搞好,在饭桌前坐下的时候,谢涤初也正好把最后一盘菜端上了饭桌。卫邑看着谢涤初带笑的脸,一边夹了一筷子谢涤初爱吃的菜到他的碗里,一边问道:“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嚯!”说起今早的经历,谢涤初一下就觉得激动了,“太吓人了,吓skr人,我一下课就跑回来了,要不然你今天还吃不到这么丰盛的午饭。” 霎时,卫邑神色一凛,整个人迸发出强烈的杀意:“他们欺负你了?” 谢涤初被吓得愣了一下,“没有没有!”他知道卫邑误会了他的意思,马上否认,“同学们很好,就是太热情了,每次一下课就围着我一直问各种问题,我不回答他们,他们也不介意。刚刚是我太激动,没有说明白。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气,没人欺负我。” 谢涤初马上放下手里的碗筷,摸着卫邑的手认真安抚。他知道卫邑特别特别重视他,他刚刚的说法确实有问题,也难怪卫邑紧张。 卫邑知道谢涤初并不是在学校受到了欺负,也放松了下来。“我第一年入学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你不理他们就行了,他们自说自话多了,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嗯嗯,我今天就一个字都没有跟他们说。”谢涤初连连点头,“这些人实在太八卦了,连我用什么洗发水都想知道。我的洗发水可是你特制的,讲给他们听他们也用不上,哼!”说完,谢涤初还小小的哼了一声。 卫邑伸手想揉一下他的脑袋,不过有高辫挡着,只能顺着摸了两下头顶,“平时计算好时间到课室,下课就马上回来,没课的时候暂时也不要去图书馆了,想看什么书直接上网买回来好了。或者让甄翟给你搞份书单,先照着看,以后等你自己入门了,就能自己找书看了。” “嗯嗯,”谢涤初咬着筷子说:“你这几天别对我笑了,我要学习下你的冷脸,我就每天摆个冷脸,冻死他们。” “呵呵,好!” “不准笑。” “嗯,我不笑。” “还笑!” …… 快乐的时间总是特别容易过,很快又到了下午要上课的时间了,谢涤初苦着脸跟着卫邑的身后出了四合院。卫邑一方面心疼他的遭遇,一方面又觉得好笑,同时觉得非常骄傲:这就是他的谢涤初啊,从当初一颗小小的小草,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虽然现在认识他的人都还只是看脸,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都会知道他有多优秀,他会用自身的能力,让其他人自惭形愧,根本不敢靠近他。 要说看到这么多人喜欢谢涤初,他自己会不会吃醋,会不会生气?那是当然的,其实在卫邑心底最深的黑暗,就是把谢涤初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谁也不给看,只属于自己,只为自己笑,只为自己展颜。但是卫邑又实在喜欢谢涤初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的活力四射,他不忍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只已经展翅的雄鹰困囿于一方小小的天地。 下午的课程是马哲,其实也可以不上,不过毕竟是第一次上课,谢涤初还是打算去看看老师都讲些什么。 不过这次他再进课室,明显感觉到了和早上不一样的气氛,虽然其他班的人还有些骚动,不过他们班好像挺平静的,还看到班长向他招手,指了指自己附近的座位。其实他也不知道平静的那一块是不是自己班级,不过班长他还是认识的。因为之前他也没有怎么参加班级活动,所有的通知、课表、课本之类的,都是班长帮他领的,今早一起起哄、围扰他的人里面,也没有班长。 所以班长的面子他还是给的,谢涤初只迟疑了一两秒钟,就向着班长的方向走去,坐在了班长附近。 “今天中午我已经说过他们了。”余国新趁还没有上课,小声的向他解释,“大家也觉得今早太冲动了,惊吓到你了,让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余国新说到这里,谢涤初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同学,发现大家都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他也回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就看到一圈人做捧心晕倒状。 【这些神经病。】谢涤初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着槽。 “不过今早围扰你的,其实大部分都不是我们班的同学。”余国新继续解释道,“所以今天中午我们全部讨论,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我们上课的时候,就全班坐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余国新用手指划了一下班上同学的座位范围,“给你留个中间的位置,这样你以后就能安心上课了。时间久了,应该情况会好转。” “谢谢。”谢涤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今早受到了惊吓,但是他回去之后就已经想明白了同学们只是太热情了。想不到下午他们就给了他一个这样大的惊喜,大家自发的要保护他。 “呵呵,你也不用太感动,大家都是同学嘛,以后还会在一起呆四年呢。你有的是机会报答大家。呵呵呵呵……”余国新说着说着还开了个小玩笑。 “嗯。”但是谢涤初没有当这是一个玩笑,他很认真的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 “呃……”余国新被谢涤初的认真搞得有点尴尬,“我刚刚就是开了一个玩笑,你不要太当真。这种小事,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我知道的,我是真的觉得很感谢大家。以后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到各位的,请一定要告诉我。”谢涤初郑重的承诺到。 余国新无奈的笑着摇了一下头,这个时候上课铃声正好响了起来,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是对班里的这个惹人瞩目的同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有了课前的这一件事,谢涤初整个下午的心情都非常好,就连枯燥的马哲课,他也听得津津有味。课间的时候还和班里其他的同学都交换了联络号,也被拉进了班级聊天群。 以前在镇上读书的时候,因为不怎么用手机,又因为自己和绝大多数同学的程度都不一样,所以总会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是在天京大学的计算机系里,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生,天之骄子,谢涤初第一次感觉到了同学之间的情谊。大家有事没事在群里水一下,发些有意思的链接或者视频图片,分享些好吃好玩的东西,更多的是推荐各种高科技、黑科技,以及前卫的领域知识,也让谢涤初涨了很多见识。 不过谢涤初本身很少在群里讲话,因为他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干了,虽然大一大二是以公共课为主,但专业课还是有少量的,他除了要上计算机系的专业课之外,还要上心理学的专业课。不过因为在心理学那边,他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少,班里甚至很多人一开始都不知道他还是心理学系的学生,还很好奇为啥有个长得这么貌美的陌生人经常跟着他们一起上专业课。但是谢涤初也没有要跟其他人解释的想法,每次都是差不多上课才到,上完课就走,行色匆匆的,几乎完全不和其他人交流。 就这样,谢涤初的大学生活忙忙碌碌的展开了,偶尔他也会跟同学们一起参加一下集体活动,每月还有那么一两次他会跟卫邑一起回一回特案组,和大家一起研究分析案件,要是碰上有长假,他也会出一两个任务。 总之,谢涤初每一天都过的非常充实,和卫邑的感情也十分稳定。 而且他还慢慢的感觉到,随着他和卫邑身体的交流越来越顺畅,两人之间的气息交融也越来越紧密,甚至有一次,他在床上的时候,无意中运行了体内的灵气,结果一下就带动了卫邑体内的灵力,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灵气形成了一个大循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谢涤初,你寒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旅游?”两节课之间转课室的时候,陈薇羽跟在谢涤初身边问道。 陈薇羽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在班里为数不多的女生中,算是长得好看的。所以也受到了众多男生的追捧,平时要干个什么事情,都是一呼百应。 大家都看出来了,陈薇羽喜欢谢涤初,并且也看得出来,谢涤初对陈薇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这也很容易理解,谢涤初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而且穿的一看就不简单,他身上的很多牌子,班里绝大部分人听都没有听过,有好事的上网查过价钱,发现全都高的吓人。还有人见过他出入四合院,那个四合院从外面看就能感觉到大气精致,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屋主,不过能住的起这种地方,那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不要说女生想被谢涤初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连男生都想和他搞好关系。据说,他和医学院的卫邑关系非常好。 卫邑是天京大学的一个传说,有人说他是哑巴,因为从来没人听过他开口说话;有人说他背景极大,因为就连校长跟他说话都和颜悦色;有人说他极其有钱,因为见过他开着几千万的车……反正说他啥的都有,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本人的亲自证实,反正他周围的人都默认他不能惹。 不过有条传言是已经被证实了的,那就是卫邑和谢涤初住在同一个四合院。自从有人发现谢涤初的住处后,就经常会有人无聊跑去四合院附近想偶遇谢涤初,从而也发现了卫邑也住在那个地方。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又都贵气逼人,所以有一段时间有关两人的传闻在校园里传得甚嚣尘上,导致仲衡都来问两人,需不需要他叫人处理下。 谢涤初一脸淡定的回他道:“处理啥?爱传就传呗,反正他们说的大部分也是事实。再说了,也没人敢来我们面前找不自在。”卫邑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仲衡也就不在当急太监了。 传闻在学校传了一段时间,发现当事人完全没有一点反应,该干啥干啥,也就慢慢平息了。 “寒假要回老家,家里老人想我了,所以对不起了,不能跟你们去旅行。”谢涤初当然看得出来陈薇羽的小心思,不过这种事,除非女方对他告白了,他才能当面拒绝,要不然就好像显得自己很自作多情一样。所以一般只要对方没有表明,他就完全当不知道,而且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就算有时跟同学一起集体活动的时候,他也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让人感觉不太好接触。 没错,今年的寒假,谢涤初打算回三茅观闭关。虽然卫邑也表示过他可以去卫家祖地闭关,不过三茅观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且他当年被送到吴山,肯定有特别的原因,所以闭关的话,他还是想回三茅观。 再说了,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大师兄和二师兄了,师傅也说过,今年过年他会回三茅观,那他当然也要回去了。并且还会带着卫邑一起回去。 卫邑可不放心他闭关的时候自己不在旁边守着,就算是谢涤初的师傅和两位师兄,对于卫邑来说,也没有他自己可信,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守护。 谢涤初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一个方向,整个人都不动了。跟在他身边的陈薇羽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怎么没有了?她回头一看,发现谢涤初站在那里呆呆的盯着一个方向,她顺着谢涤初的目光看过去:“你在看啥?” “哦。”听到陈薇羽的话,谢涤初回过神来,“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所以就发了下呆。” “是哪个啊?”陈薇羽好奇的问道,所有关于谢涤初的事情,她都有兴趣知道。虽然知道这个这么优秀的男生不可能喜欢自己,不过也没有听说他有女朋友啊,所以她还是愿意抱着美好的梦想,更多的了解有关他的一切事情。 “就是那个。”谢涤初指了指左前方离他们大概有50米左右的一个男子,那个人站在花坛旁边,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着烟。夹着烟的手挥来挥去,神情很是激动。 “啊,那个人,我知道。”陈薇羽小小的惊叫了一下,感觉自己能给谢涤初帮上忙,很开心。 “你知道?他是谁啊?”谢涤初追问道。 “那个是艺术学院的学长,我前几天还去看过他们的一个音乐剧表演,他是演男主角的,好像叫什么阎景兮。……没错,应该是这个名字。据说他在他们学院非常有名,而且好像已经出道了,还参加过什么好声音的选秀,得过很好的名次。”陈薇羽说起对方如数家珍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关注别人很久了。 “哦,怪不得我觉得他眼熟,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演出吧。”谢涤初说着岔开了话题,快步向着教学楼走去,“走快点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两人一起快步小跑进课室的时候,引起了课室的一阵骚动,毕竟谢涤初这种高冷男神,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和任何一个女生走的这么近。课室里的人,特别是女生们,都在窃窃私语,就来余国新都忍不住向谢涤初八卦了一下:“你跟陈薇羽?” “嗯?我跟陈薇羽怎么了?”谢涤初迷茫的看着余国新。他当然知道余国新在问什么,不过他不打算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装傻糊弄过关是最好的选择。 “没什么。看你们俩一起进来,以为有什么情况呢。”余国新尴尬的解释道。 “哦,你说这个啊,我刚刚在楼下碰到她,刚好有个问题问了她一下,结果就两个人一起迟了。”谢涤初笑得很纯洁。 上课了,大家都收起了内心的八卦,这里是天京大学,是全华夏最好的学府之一,就算在下课的时候大家各有各的活动,各有各的心思,但是上课的时候都还是认认真真听讲,勤勤恳恳学习。不过今天谢涤初老是走神,总是想着那个阎景兮,也幸好这节课上的是线代,是他的拿手学科,就算只花了一半心思在听讲,他也完全能跟上老师的节奏。 那个阎景兮,身上的黑气,差不多都要形成实质了,就算谢涤初不用灵气去特意感受,都能感觉到。这还是谢涤初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重的阴邪气息。要用陈墨以前喜欢的,修仙小说里的分类来看的话,谢涤初几乎都要以为,那是一个魔修了。 谢涤初从小就在三茅观长大,他的师父谢清玄道长,更是现世少有的真正有道法的人,这也跟三茅观传承了一千多年有关系。而谢涤初,对于修道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特别是他满18岁,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之后,更是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同寻常,也隐隐的摸到了修炼成仙的法门。 是的,就是修炼成仙。最后会破界飞升的那个成仙。虽然作为一个从小学习科学知识的道士,谢涤初早就知道人类是可以离开地球的,地球之外还有其他星球、星系,也许还有外星人。但这些都是建立在科学上的认知。玄学上,三茅观的典籍中,有关于修炼成仙的记载,不过很可惜的是,并没有实际成仙的例子。道士的羽化飞升,其实就是寿终正寝。 不过谢涤初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成仙,关键就在他戴着的那块玉佩中。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谢涤初匆匆的离开了课室,没有再给陈薇羽粘上来的机会。他一边往四合院走去,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渡度阎景兮这个人,他既然已经出道,并且参加过选秀比赛,那网上应该有他的资料。 果然,很容易就渡度出了阎景兮其人。阎景兮,现年21岁,天京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的学生,他的高学历也是他备受粉丝们推崇的一个原因。20岁的时候参加华夏好声音出道…… 短短21年的人生,却有着好几页的渡度百科介绍,看介绍上所写,这真是一个四有好青年,热爱学习,尊敬师长,善待粉丝,阳光积极。 谢涤初随便的扫了几眼他的资料,就把这份渡度百科转发给了仲衡,然后在信息里写道:“我今天在学校里见到这个人,感觉这个人非常危险,有大问题。你找人深入调查一下他,但是要小心,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过了片刻,谢涤初就收到了仲衡的回复:“知道了。” 放下心里的一件事情,谢涤初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四合院。卫邑今天下午要是临床课,每次他上完临床课之后,回来胃口都不是太好,所以谢涤初要回去研究研究今天做些什么菜式,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既然卫邑的心都已经牢牢的在谢涤初手上了,那胃就更加不能放过,一定要让他从里到外都染上谢涤初的味道。 临近期末,谢涤初这段时间的学习任务非常繁重,因为他要参加两个系的期末考试。虽然公共课程的学分是可以通用的,但是专业课还是都要各自考,有些课程是交论文就可以了,但是每篇论文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就连一向爱好学习的谢涤初都感觉有一点点吃不消了,主要是花出去的时间都是实实在在的,导致他被逼压缩了休息的时间,所以最近因为不够睡,人显得更加冷清和不好接近了。 陈薇羽自从上次跟谢涤初搭上话之后,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另眼相待,结果几次试图找谢涤初都被他的冷脸吓退,意难平之下,忍不住向身边的朋友抱怨谢涤初“渣”,却被反讽,更加生气了,每天都用哀怨的眼神望着谢涤初。 不过这些都对谢涤初造不成任何影响,一开始的时候余国新还为谢涤初打抱不平,可是后来发现谢涤初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也就不说话了,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向看小丑一样看着陈薇羽的自导自演,以至于很多本来对她有好感的男生,也觉得这个女子太作,真心令人消受不起。 “嗡嗡嗡嗡……”下课铃刚打响,谢涤初身上的手机就传来了震动声。上课的时候,谢涤初的手机一般都是开设成静音模式的,只有两三个特殊号码被设置成了震动模式。 等到老师说大家可以休息了,谢涤初才掏出手机查看这个契而不舍的震动的来电是谁的。屏幕上大大的显示着“仲衡”两个字。 谢涤初拿着电话,离开课室,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才接通来电。“喂……仲组长好。”仲衡正准备调侃一下谢涤初接电话太慢,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道歉的声音:“任课老师刚刚才下课,所以接电话比较迟,非常抱歉。” 仲衡无趣的咂咂嘴,知道谢涤初正在课间,时间并不多,也就不跟他废话了:“昨天你让我查的人,已经有初步的调查结果了。”仲衡翻了翻面前的调查报告,“你是自己来组里取报告,还是我发个电子文件给你?” 谢涤初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时间安排,“您还是先发一个电子文件给我吧。我最近要忙着考试,估计不太有时间去找您。” 仲衡:“行。我这边先叫人盯着那个小子吧,你考完试自己来解决这个案子,没问题吧?” 谢涤初:“没问题。” 说完两人都挂了电话,谢涤初回到课室准备继续上课,还没走进课室,放回裤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了震动,应该是仲衡发给他的文件到了。就这么件小事还要特意打电话来,看来他很闲。谢涤初在心里不满的腹诽着仲衡,那边正走进会议室打算开会的仲衡突然惊天动地的打了给喷嚏,吓得一室的人都惊愕的望着他。仲衡若无其事的揉揉鼻子,在主位坐下,抬手示意旁边的助手会议可以开始了。 整整一个星期时间,全校都沉浸在考试的悲惨气氛里,考完公共课考专业课,考完专业课交论文,谢涤初热爱学习,各门功课学的都很扎实,所以觉得应付起来还算轻松,但是其他同学各个都面有菜色,就连陈薇羽这两周都没空顾影自怜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最后一科的考试,谢涤初收拾好东西迫不及待的就准备回四合院,刚离开座位就看到陈薇羽迎面向他走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谢涤初急着回去,也不准备理她,目不斜视的就与她擦声而过。陈薇羽听到旁边传来的嗤笑声,委屈的红了眼睛。 当然,这些和谢涤初都没有关系,他回到四合院,就连接上打印机,将前几天仲衡传给他的资料打印了出来。刚拿到资料的时候,他随手翻了一翻,发现情况还挺复杂,就没有再继续关注了。这几天考试周的时候,仲衡又陆陆续续的传来了更多更详细的资料,他干脆就全部一起打印了出来。 刚放下手机,准备让它自己跟打印机作伴,谢涤初就听到卫邑回来的声音。两人虽然同在天京大学学习,但是卫邑的医学院和其他学院并不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两人说是一起上课,也最多就是同路走出四合院前面那条巷子而已。 虽然在校园网上关于谢涤初和卫邑的各种传闻满天飞,但实际生活中,很少有人看到两人同路或者在一起的场面。到不是他们刻意为之,而是实在隔得太远,学习太忙。 “你回来了?”谢涤初笑眯眯的招呼卫邑道:“今晚想吃什么?冰箱里鸡鸭鱼猪牛羊都有,现在天气这么冷,要不然我们吃涮羊肉吧,我刚刚看了一下,杨姐今早送过来的羊肉不错,冻了一天了,刚好可以拿来切片。” “嗯,可以。我还想吃冻豆腐和土豆片。”卫邑不但同意了吃涮羊肉,还趁机点了两个菜,这倒是挺让谢涤初惊奇的,要知道,他吃东西向来不挑,一般都是佛系三连答:“都行,可以,没关系。” 谢涤初乐滋滋的跑去冰箱里面拿食材,这个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你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要是我们班同学,就不用管它了,我吃完饭再回。” 卫邑走去书房拿起谢涤初的手机一看:“陈默。” “那你帮我接一下吧,我估计他应该也考完试了,要是他考完了,叫他过来住两天吧。”谢涤初在厨房高声说道。 卫邑领命在书房和陈默交流,过了一分钟左右,就回到了厨房继续和谢涤初聊天。“他确实考完了,我也让他过来了。他说收拾一下东西就来,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到我们家。” “哦,这样的话,今晚就可能要迟点才能吃饭了,正好,我先把豆腐放急冻室冻着。现在室外温度不够低,豆腐冻不上。”谢涤初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 两个小时不到,陈默就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还没靠近厨房,就在那里大呼小叫:“老大,你今晚煮了啥,好香啊,我刚进大门就闻到了。” 谢涤初从厨房里探出头看了他一眼:“到了就先去之前你住的房间把行李放下,把手洗了就能吃了,今晚涮羊肉。” “好咧,涮羊肉,我最爱……”陈默一边兴高采烈的跑回他之前住的三进院的客房,一边唱着自编的小调,吵吵闹闹的样子,一点也对不起他的名字。 陈默收拾好回到厨房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两个大铜火锅,中间放着烧红的碳,一个锅中是药材煲的清汤,那是南边的做法,叫清补凉,另外一个锅里翻滚着红油,麻辣鲜香的味道不停的往外冲,陈默一个不小心被呛了一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呵呵……”谢涤初不厚道的笑了,“这个是正宗的重庆做法,我们班有个重庆的同学,家里就是开火锅店的,这是他家自己炒的料,用熬好的骨头汤一煮,可香了。快坐下来吃。” 说着就塞了一对筷子到陈默的手里,桌上满满当当的摆着羊肉、土豆、冻豆腐、鸭血、猪肚……陈默也不说话,埋头一顿苦吃。等到半个多小时后,桌上的三人终于觉得都吃饱了,菜也消灭的七七八八了,才慢了下来,开始聊起近况。 “哎哟,吃的可舒服死我了。”陈默拍着自己已经有点凸起来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说道。“我们学校虽然吃的不算差,但是因为提倡身材管理,说是要从日常就开始抓体能,所以平时吃的少盐少油高蛋白质,那叫一个苦啊,呜呜……”说完还假哭了几声。 “喜欢就多吃点。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镇上啊?”谢涤初感觉自己吃的有点撑,起身在架子上翻找了一下,抓了一点乌梅、山楂、桂花、甘草、冰糖,打算煮点酸梅汤解解腻。 “我爸妈要到小年那天才会回去,我也跟我奶奶说了,我在这边多呆十天,在京城逛逛,而且你们俩是不是要办个啥案子?要是可以的话,这次带上我实践实践呗。”陈默一脸谄媚的对着谢涤初笑,结果被卫邑一掌给糊了回去,他也不在意,反倒对着卫邑说:“你怎么还这么醋啊,以前不在老大身边的时候就老隔空打击我,现在你们俩都在一起了,你还这么小心眼。”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谢涤初惊讶的问道,陈默进来这么久,他可还没来及说两人的关系呢。 “你也不看看我学的啥?再说了,就他跟你那个黏糊劲,你们不是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吗?放心啦,我是有新时代观念的人,不会歧视你们的。嘿嘿……”说完又猥琐的搓搓手,“那这样,老大和老大的男人,你们办案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带我一个?” 谢涤初有点嫌弃的看着他的猥琐样,“行吧,明早你跟着卫邑练练,卫邑点头,你就跟着我们吧,正好我这里有个案子,明天就可以开始跟进了。” 陈默高兴的跳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卫邑到练功房两人练练,不过被谢涤初给强烈制止了,“刚吃饱饭,不怕肠子打结啊。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估计会很忙的。早点搞完可以早点回家过年。” “呵呵……Yes sir!”陈默“啪”的一下敬了个礼,想起什么又问道:“老大,那你今年去哪过年啊?谢道长已经不在小镇主持道观了吧。” “嗯,师父现在在游方。在镇上那几年,为了照顾我,他一直没出去过,现在终于摆脱我了,浪的可开心了。不过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三茅观的,我也会带卫邑回去的。”谢涤初简单讲了下谢清玄现在的状况。 “嚯,带回去见家长了啊,会不会被谢道长打啊?不过谢道长人看起来那么斯文,应该会讲道理的。”陈默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坏笑,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师父早就知道了,再说了,卫邑从小在我们三茅观长大的,早就见过观里的人了。”谢涤初才不会给外人看好戏的机会。 两人说说笑笑的,虽然已经小半年没有见面了,但是一点也没有觉得生疏,默契一直都在。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的调查资料是三个人一起看的,虽然一大早陈默被卫邑虐的很惨,但是卫邑还是肯定了陈默的能力,答应他可以跟着两人一起调查,但是如果卫邑或者谢涤初认为太过于危险的事情,他不能去做的时候,他就要马上停止调查行为。毕竟陈默还是一个在校学生,不需要这么早就开始涉险。 陈默同意了卫邑的条件,还立下了保证书,调查过程一定听两人的话,这才愉快的坐在了书房看到了即将展开的调查的资料。不过因为被卫邑虐的很惨,陈默坐在那里感觉全身都不自在,到处都在痛,所以老是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谢涤初也好像显得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还时不时的用手抚一下腰。 “老大,你怎么了?”陈默凑到谢涤初身边,关心的问道,“是不小心扭到腰了吗?” “没,没有。”谢涤初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拿起桌上的资料夹,“就是昨晚不小心在门上磕了一下而已。” 虽然陈默不是很想得明白,怎么才能在门上磕到腰,不过既然老大说是在门上磕到的,那就是在门上磕到的吧。 不再聊天的两人,认真的看起了资料。 据资料显示,阎景兮今年已经23岁了,而且他也不是像渡度百科上所说,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渡度上显示的那对父母,其实是他的养父母,他是在五岁的时候被他的养父母收养的,而出于某种原因,他被收养的时候,身份资料填的是三岁,直接给他改小了两岁。紧接着的一份资料,就显示出了那个“原因”。 阎景兮的亲生父亲,名叫刘炳锡,曾经是国内最大的毒品制造者,他涉嫌制造、贩卖的毒品数量超过14吨。刘炳锡被捕的时候,他当时的女友涉嫌向警察举报他的信息,曾一度受到他手下的人身安全威胁,长期受到警方的保护,而他跟女友当时所生的儿子,因为女方坚决不想抚养,被送去了孤儿院,又几经辗转,更改信息,被一对普通的工人夫妻所收养,他的养父母并不知道他亲生父母的事情,只以为他是被人所遗弃的孩子。 阎景兮的原名,也不叫阎景兮,而叫阎安,寄托了养父母对他最深切的祝福。小学的时候阎安就展现出了嗓音的独特天赋,一直作为音乐特长生被培养,而他自己,也足够聪明,虽然成绩在整个学校排不进前十,但是在班级一直都是稳定的保持在前十以内的,而且经常参加各种音乐比赛,赢得奖项的同时,也为父母赢得了很多的奖金,让一家人都生活的比较舒适,所以高考的时候,才能以特招的方式,进入了天京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 从小到大,阎安在父母、老师、邻居、同学的眼中,都是乖巧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歌唱的好,成绩优异,热心助人……全是正面的评价。不过偶尔也有人说看到他虐待流浪猫,又或者说看到他用石头砸死老鼠,前者被周围的人嗤之以鼻,没人相信,后者反倒会被听到的人表扬,说他勇敢,从小就知道除四害。 不过特案组的调查,展示出了阎景兮的另外一面。原来他在被养父母收养不久之后,就被他亲生父亲以前的得力下属找到了。这个得力下属叫李晓青,曾经得到过刘炳锡很大的帮助,所以对刘炳锡死心塌地的跟随。不过刘炳锡出于小心的考虑,一直没有让他深入的接触自己的贩毒事业,而是让他负责一些比较平常的打掩护的买卖,这也导致了围剿刘炳锡贩毒集团的时候,李晓青量刑非常轻,只进去呆了一年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他就到处寻找刘炳锡唯一的儿子,并在两年后成功的找到了阎景兮。又在阎景兮考上天京大学音乐学院以后,以经纪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人前。 果然说是遗传吗?刘炳锡的化学课成绩一直就非常好,也因此他在不安于现状,想挣大钱的时候想到了制毒,而阎景兮的化学也是所有课程里面学的最好的,如果不是音乐考试可以让他比较容易的考上更好的大学,他可能就去学了化学类的科目了。不过上了音乐学院以后,他也没有丢下化学方面的特长,因为他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制毒、贩毒。 不过他没有像他父亲那么疯狂,都是小批量的制毒,再加上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销毒的途径更加多种多样,他在明,物色目标,李晓青在暗,负责销售。除了制毒、贩毒之外,他还帮人拉皮条,提供毒品控制卖淫……可以说坏事做尽。但就是这样一个内里已经坏透掉的人,还能在外人面前留下热情开朗、积极向上的印象,不得不说他演戏的天赋比唱歌要高得多。 “啧啧啧啧。”陈默对着手里的几页资料不停的摇头,“这么一个大坏蛋,还有啥好研究的,直接抓起来不就行了吗?” 谢涤初点点头:“我也好想直接把他抓起来,那天我在校园里面见到他满身黑气,差点吓死我了,还以为哪里来了一个老魔头呢。”陈默作为从小跟谢涤初一起长大,又唯谢涤初马首是瞻的跟屁虫,对于谢涤初的一些本领还是了解一二的,所以听到谢涤初说“满身黑气”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 “满身黑气啊?”陈默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根据神怪小说的理论,这肯定涉及到人命了,而且不止一条。” 谢涤初无语的盯着沉默:“虽然你的结论是对的,但是你能不能不以小说为依据啊……好歹你也是从小跟着我在道观长大的。而且现在还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 陈默嘿嘿笑了两声,“我不就这么点爱好吗?社会主义接班人,就不能看神怪小说吗?我可是抱着研究的目的,总要多了解点,事到临头才不会手忙脚乱。” 陈默说的振振有词,谢涤初也懒得和他争论,而是继续研究手里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他背后应该还有人,而且……” 谢涤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卫邑淡定的在旁边递了一杯茶到谢涤初手上,但陈默就非常心急,“到底而且啥?你倒是快说啊,不要说话说一半。” 谢涤初无奈的看了陈默一眼,“不要着急,要淡定。你要改改自己的性子,公安工作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要是你还性子那么毛躁,我就跟你奶奶说,让她不准你继续读了。”说着说着,谢涤初的语气不禁严肃了起来。 陈默心中一凛,终于严肃了起来,“是我太兴奋了,毕竟第一次参加侦破工作。对不起,我会谨记你今天的教训。” 严肃不到两秒,陈默又嬉皮笑脸的补充了一句:“果然是我老大,就是有见地”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谢涤初也拿这个发小没有办法,一口喝干了手中茶杯里的茶,继续说正事。“而且,我看了下,和他接触过的,被他控制的人,有不少后面注明了‘失踪’。” “失踪?”陈默疑惑的问道:“要是有很多人失踪,为什么没有引起重视和报道?他接触的都是圈里人吧?” “不,这个失踪并不是明面上的失踪,明面上,这些人可能都是出国了,回乡下种地了,之类的,并没有引起注意……”谢涤初看着手里的资料,觉得有点棘手。 “行。”陈默一拍桌子,“你说要干啥?” “先跟踪吧,摸一下他的底。”谢涤初也没有太多的经验,虽然他之前办过了两个案子,但都是作为外援跟着办的,这还是第一次自己挑大梁。“你不是公安大学的吗?你们学校没教怎么破案?”说完还嫌弃的撇了陈默一眼。 “我这不才大一刚上完一半吗?大部分都是公共课程,高数、英语、马列、化学……专业课就上了给法律基础和自由搏击。射击都要下学期才开始学。”陈默撇撇嘴,虽然他受总教官青睐,每天早上都给他加私课,可那个练的都是身手,又不是破案的技巧,就这,他今早还被卫邑按着打呢。回去更加认真的跟总教官学习,陈默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 “那就还是先跟踪调查吧。不过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我们俩都是学校的名人,”谢涤初指了指自己和卫邑,平淡的说出炫耀般的话语,“他肯定认识我们俩的,所以你主要负责跟踪。不过根据调查反馈,他的警惕性很高。我给你一些隐身敛息符,你自己看着时机用。我这边再放一批变色龙侦察纸灵去他身边潜伏。” “不过……”谢涤初沉吟了一下,有点犹豫的说道:“他身上的黑气真的很浓,有入魔的迹象,我的纸灵去他身边可能不太管用,会被魔气影响,导致失灵。” “这样啊?”陈默也认真的思考着,“那除了隐身敛息符,我还要进行一些物理性的变装。你有没有什么生发的符咒?给我来点,让我头发胡子都长一下,早知道我早上起来就不刮胡子了……” 陈默变完装,谢涤初画完符,做好准备之后,卫邑就开着车,带着两人出门了。不过他们也没有直接奔去找阎景兮,而是先开车去了金灿灿大楼,在那里换了一部非常普通的黑色SUV。这部SUV外表虽然普通,但是车身经过防弹处理,里面还有全套的监控设备,非常适合他们现在干的事。 阎景兮虽然才大三,但是他早就已经有了经纪公司,他还算是公司里的头牌明星。不过他们公司也小,旗下就没有几个艺人。黑色SUV平稳的开进了阎景兮公司所在的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库,这里不是天京CBD,但是也算是繁华闹市,下面七层都是商场,上面三十多层是写字楼。阎景兮的公司就在写字楼二十八楼,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楼层。 谢涤初将十只变色龙纸灵放在了陈默的身上,然后又折了几张开门符给他,这种写字楼都需要刷工牌才能进入的,外来人员也要先在前台登记。 陈默先给自己贴好了隐身敛息符,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卫邑停车的时候,特意挑选了一个监控死角,这样不容易引起注意。 陈默离开后,卫邑自己也转移到后座,和谢涤初坐在一起,打开监视器和录音器。十个被变色龙裹带的摄像头都已经开始正常运作,透过变色龙的身体,传回的图像显得非常朦胧。 看样子,陈默已经进入了电梯,他没有伸手按楼层,只是跟着电梯里其他的人往上走,不幸的是,这部电梯里没有一个人是上28楼的,不过幸好有个去27的,只差一层楼,可以走楼梯上去。 陈默在防火门旁边等了一下,就有个抽烟的人推开了门走进楼梯间,陈默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去,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上了28楼。 这层楼的人比较少,防火门一看就是不经常打开的状态,而且上面还连着一条报警线,要不是陈默心细,还没办法发现它。陈默微微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在没有触动报警器的情况下,从缝里观察门里的情况,发现整个28楼都显得无比安静,但是在正对着防火门的地方,有个摄像头,以陈默的经验,那个摄像头肯定是开着的。 陈默也不着急,随手在身上摸了个小东西顶着门缝,然后把谢涤初给他的那十个变色龙纸灵监控器都放了出来,让他们自己爬进门里,找地方隐藏起来。 陈默静静的等在防火门的后面,虽然他一直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但是像这种干正事的时候,沉下来耐心的等待他也是能做到的。通过贴在耳中的麦克风,他知道那十只纸灵都已经潜伏到了最合适的地方。 阎景兮的经纪公司,整个公司包括阎景兮在内才8个人,现在全在公司。十只纸灵,一只一个人,都跑到他们身上找了给地方藏好,剩下的两只默默的摸进了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 “真猥琐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陈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后又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谢涤初突然在耳机里说道:“陈默注意了,他们好像要离开公司去参加一个活动了,阎景兮、李晓青还有两个助理都要出去,另外有两个人要去其他地方,公司只剩下两人了。你看看能不能进去他们公司查探下?” 陈默从门缝里又看了两眼外面的摄像头,发现它还是一动不动的对着防火门。他拿出手机,给谢涤初发信息到:“这个防火门连接着一个报警器,还有个摄像头对着防火门,不解决这两个东西,我没法不惊动他们进去。” “好的,我来想办法解决。”谢涤初在耳机那头说。 虽然谢涤初现在在计算机系学习,黑进系统,还是算高难度操作,他也没有自负的认为自己的那点能力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搞定这事。所以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甄翟,说了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请求甄翟的场外支援。 谢涤初和甄翟商量之后,决定摄像头就用录像重播的方式,录制3秒的画面替换。而报警器,就用移花接木符解决。用移花接木符假装报警器门上的配件,这样开门的时候就不会发出警报。 谢涤初迅速的画好三张移花接木符,并又放出了一个变色龙纸灵帮他把符送给陈默。这个时候正好看到阎景兮他们的车离开地下停车场。又过了一会,确定陈默收到纸符,并成功进入28楼之后,谢涤初和卫邑就离开了停车场,向着阎景兮的方向开去。 整整一天,三人分开行动,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接下来的三天,三人轮换着24小时的跟着阎景兮和李晓青两人,依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就在谢涤初和陈默感觉有点泄气的时候,李晓青身上的监控器突然传来了异动,信号消失了。 陈默马上冲到监控前面,开始往前调李晓青信号消失前的影像。一开始都很正常,他在自己家里看文件,休息,喝水,然后进了一间房间,从门口看起来,这是一间杂物房,然后信号就消失了。 陈默和谢涤初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先看看之后信号还会不会出现。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间杂物房都是有问题的,要想办法进去查探下。”谢涤初说道。陈默点点头,翘着手坐着监控器前,紧紧的盯着监控器一片黑的画面。 漫长的六个小时过去了,就在陈默昏昏欲睡的时候,监控器里突然又传来了信号,李晓青打着哈欠从杂物房里出来了。 陈默顿时兴奋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谢涤初和卫邑的房间,正准备敲门,突然感觉一阵机灵,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在手指碰到门的一刻停了下来,然后悄悄的惦着脚尖回到了后罩房的监控车里。然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后座,决定今晚就睡在监控车里了。 第二一大早,谢涤初按时起床,也没有去练功房,就在卧室里拉伸了一下身体,然后推开炕头的窗户,伸手拍了拍监控车的车顶。 陈默睡眼惺忪的从里面打开了车窗,“老大,我昨晚2点多才睡的,现在刚过5点,能不能晚点再吵醒我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睡早起身体好。”谢涤初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是我昨晚一直看监控器,直到李晓青出现才心满意足的睡着的啊。昨晚李晓青出现的时候,我都废了洪荒之力,才忍着没有去敲你的房门,谁曾想你居然恩将仇报,这么早就把我叫醒。”陈默哀怨的吐着苦水,大有一种小白菜地里黄的凄凉感。 谢涤初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行吧,你继续睡吧。我做个晨练,然后做好早餐再叫你。” “老大,你真是好人啊……”陈默的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关闭的车窗后面。 谢涤初挠挠头,决定还是去做个晨练好了,反正看起来陈默也没有办法马上起来。想着他就拉着卫邑去了练功房找虐,被操练的浑身酸软之后,又得到了一个爱的亲亲,让他满血复活的冲进了厨房准备早餐。然后才去监控车里把陈默叫了起来。等到三人打理好自己,可以出门的时候,才刚刚早上7点,巷子外的京城大街上,慢慢的有了人气。 把车开出后罩房之前,卫邑先给监控车换了一块车牌。在车尾箱的盖板下,有十几块号码不同的车牌,每一块都能在车管所的系统里查询到,对应的都是这辆黑色SUV,他们每次出去跟踪的时候,都会换一块车牌。等这十几块车牌轮换过一轮之后,还可以将车开回特案组,继续换新的车牌或者另外换一辆车。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在车上贴一些贴纸,给车子的外观做一下改变,方便更好的跟踪监控。 “我们今天不要跟着他们走了,直接去李晓青的住处。”陈默一上车就急忙说道,“昨天凌晨两点的时候,李晓青从杂物房出来了,一出来监控器就立刻接收到了信号,那间杂物房肯定是有信号屏蔽装置。我现在担心的是,信号屏蔽装置会不会发现我们的监控器。” 谢涤初摆摆手:“不用担心,发现不了的。之前我担心阎景兮身上的黑气魔化会影响监控的效果,所以每一个监控我都在上面刻印了隐身符和强效符,而且那些纸灵我也做过改良,它们一旦接触到任务目标,就会包裹着监控改变形态,和目标融为一体,一般来说,人体的话,它们都会藏在头发里。效果大概有一个月。” “这个东西好啊,真是打家劫舍必备良品啊。等我工作的时候,也给我整些用吧。”陈默兴致勃勃。 “这个几乎就是一次性用品了,回收不是很方便,而且那么微型又高清的摄像头,造价不低。你要是去到公安队伍工作,我觉得应该用不起啊。”谢涤初撇了撇嘴,一副你这个穷小子,不要肖像我们家千金小姐的表情。 “那你还这么奢侈,一下就放出去十个!”陈默一下就感觉自己要仇富了,还伸出了罪恶的爪子打算掐着谢涤初的脖子摇一摇。结果手指还没碰到谢涤初,就被卫邑轻飘飘的一眼吓回了座位上,太可怕了。 因为案情有了进展,三人之间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去往李晓青住宅的路上,谢涤初发了个消息给甄翟,问他要了一份李晓青住处的建筑图纸。 李晓青住在五环的一个富豪小区里,虽然在五环,但是小区的住宿环境非常好,绿树成荫。当然了,现在是冬天,很多树的叶子都掉光了,但是这样,又有了一种荒凉的诗意。因为小区的物业会对光秃秃的树进行造型,这点陈默也是大写的佩服。小区的中心还有一个人工湖,到了冬天,物业会将湖里的水放掉大部分,只留一个浅浅的湖底,然后让它冻上,让小区的孩子可以溜冰。 最关键的一点是,李晓青和阎景兮,是住在相邻的两栋别墅里的。看着手里李晓青和阎景兮两栋别墅的建筑图纸,谢涤初突发奇想,“你说,如果他们俩将地下室挖通,是不是就可以掩人耳目,私相授受了?” 也是拿到了图纸,他们才知道,原来两栋别墅都带了一个小地下室,入口就在杂物房里面。发展商修地下室的本意,是给业主贮藏红酒的,鬼知道这些有钱人其实都拿它来干什么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虽然阎景兮是读了大学才来的京城,来了京城后才签进了李晓青的公司。表面上看,两人这个时候才认识。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们其实已经认识十几年了。而李晓青,在十年前就已经买下了这两栋别墅。这么多年,要对别墅做一些改变,又不引人注意,还是很简单的。”陈默也认真的分析道。 “嗯,虽然从房产交易所得到的消息,阎景兮那栋别墅是三年前从别人手里买到的,不过组里的调查资料显示,那个别人,其实就是李晓青的一个远房亲戚。”谢涤初也补充道。 “所以现在就对上了,两栋别墅的地下,肯定有古怪。”陈默一拍手,下了结论。 “那我们现在是从李晓青家的杂物房进去查探,还是直接从外面进入地下室?”谢涤初问道。 “老大你能从外面直接进入地下室?” “理论上是可以的,做个蚯蚓纸灵,让它裹带着一个监控器,如果两个地下室是相通的,那一个监控器就完全能查探里面的情况,而且让纸灵从外面打洞进去,还能避开里面的信号屏蔽。” “那就这样干吧。不过我们的车不能接近他们的住宅,你搞个符给我贴上走走过去,你们就把车停在外面等我。”陈默自告奋勇。 “等等,先等他们都出门了再过去。还要去组里拿个探测器,看看地下室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谢涤初指挥着卫邑先回组里取探测器。 现在时间还很早,虽然回特案组要走一段回头路,不过一大早也不算塞车。阎景兮和李晓青也都是典型的艺人作息,一大早根本起不来床。 等三人拿好东西赶到两人居住的小区的时候,刚好看到阎景兮的保姆车缓缓的驶出小区大门。 ☆、第五十三章 卫邑开着车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和阎景兮他们的车交错而过,开向了路的两头,直到看不到阎景兮他们的车。 监控器显示阎景兮的车已经远离小区,卫邑才找了一个路边把车停了下来。这边都是住宅,路边停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车,他们的车淹没在一片车河里面,一点都不显眼。 陈默在车里拿好装备,贴好符,为了不在草地上留下脚印,除了隐身敛息符,谢涤初还给他贴了张失重符。谢涤初先下了车,然后开着车门,让隐形的陈默从车里出了来。 “先查探清楚地下室的具体大小,尽量从边缘的地方进去,小心点,不要惊动其他人。”陈默临出发前,谢涤初再一次叮嘱道。 “放心。要是可能的话,我想进去他们俩的房子里探查下。” “也行。反正你自己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谢涤初说完在车子旁边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然后又走到驾驶室旁边,让卫邑降下车窗,隔着车窗和他聊天,假装两人在等人。等到他估计陈默差不多应该进到小区里面了,就拉了卫邑下来,锁好车,两人绕着小区外围,慢慢的压着马路。 大冬天的,两人都穿着羽绒,谢涤初将头发藏着衣服里面,带着厚厚的帽子和口罩,起到了很好的隐蔽效果,现在估计就算阎景兮跟他们面对面的擦身而过,也不会认出两人了。 谢涤初拉着卫邑的手,一起插进卫邑羽绒服的口袋里,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带笑的眼睛露在外面,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就算身高有点吓人,路过的人还是不会将他们俩想成两个男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拉着手压马路,让谢涤初的心情很好,就连卫邑,虽然看不见脸,但是也能感觉到他从内心散发出的愉悦。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着话,又转过了一个转角,谢涤初装模作样东张西望的看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在两人身上贴了张复合符,卫邑抽出口袋里的手,揽着谢涤初的腰,脚下用力,一跳,就翻过了阎景兮家小区的围墙,墙里也是偏僻的地方。谢涤初在无人处收起了两人身上的符,现在他们就像两个无所事事的业主,大冬天的,在小区内散着步。 “叩叩叩。”耳机里传出了陈默的声音,“我已经到达阎景兮和李晓青的住处外面了,现在正准备定位地下室的位置。” “收到了,收到了,我们也已经进了小区了,现在正在小区里压马路。”谢涤初心情颇好的说道。 陈默在耳机的那头一时无语,“老大,虽然你是我老大,但是你这样还是会被我打的。我在干活,你们俩居然在谈恋爱。这是欺负单身狗啊!汪~~~,请听,这是单身狗的怒吼!” “我不怕,反正你也打不过卫邑。呵呵呵呵……”谢涤初很开心,陈默很难过。“好了,不要皮了,认真干活,我们现在向着你的方向过来。” 谢涤初和卫邑继续保持着手牵手放在卫邑兜里的状态,悠闲的散着步往陈默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谢涤初一边用空着的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PDA,打开监控软件,从软件里观察阎景兮和李晓青的位置,发现他们俩是向着公司的方向去的,就放心的继续压马路。路上碰到一个不怕寒冷跑出来玩的小姑娘好奇的看着两人,他还挥挥手跟人家打了个招呼。小姑娘开心的大叫着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那个姐姐的个子好高啊,她是模特吧,身材也好好。” “这个小屁孩,还知道什么是身材好。”谢涤初小声的和卫邑嘀咕,卫邑捏了捏牵着的谢涤初的手:“你身材确实很好,皮肤也很好。” “去,卫邑啊,你在我这里的形象可是马上就要掉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啊。”谢涤初也回捏了一下卫邑,假模假样的谴责着他。 “呵,形象有啥用,实际占到便宜才是正道。”卫邑的声音里都是笑意。 “喂!喂!喂!我说你们够了啊,你们说话我在耳机里是可以听见的。汪~~~~再虐我,我要咬人了。”陈默愤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一边干活,陈默和谢涤初一边在耳机里插科打诨,谢涤初还时不时的从PDA里观察阎景兮和李晓青的位置,就在两人差不多走到李晓青的住处的时候,陈默在耳机里传来呼叫:“好了,已经确定完整地下室的位置了。好家伙,整个两套别墅的下方,几乎都被挖开了。这么大的工程,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施工的啊。” 陈默的感叹,一下提醒了谢涤初,“对哦,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查一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说着就拿出手机给仲衡发了一个消息,这种涉及到具体的调查事项的时候,谢涤初一点也不怕找仲衡的麻烦,仲衡手下那么多各方面的人才,大家当然要群策群力,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好了,纸灵已经下去了,根据探测仪传回来的数据,地下室是有一个排气口的,我让纸灵从那个排气口进去,这样不会破坏建筑,不容易引起怀疑。”陈默说道。 “很好,陈默,你越来越能干了,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谢涤初不吝大力的表扬陈默。 “OK。我要进屋了。”陈默决定不吃谢涤初的糖衣炮弹,在心里默念着:“工作使我心情舒畅,探案让我精神百倍。” 这边厢陈默小心翼翼的进入了李晓青的别墅,那边厢谢涤初和卫邑也已经经过了李晓青的别墅外围。纸灵这个时候已经从通风口摸进了地下室里,开启了摄像模式。 谢涤初拿着PDA看着地下室的影像,突然他站在了原地,大叫一声“陈默!你快点想办法进入地下室,里面有两个人被关着,看不出死活。” 谢涤初通知了陈默情况,又迅速的拿起了手机,拨通仲衡的电话:“仲组长,我现在要求立刻对阎景兮和李晓青下达逮捕证,然后请求警力对两人的住处进行彻底搜查。” “嗯?”仲衡严肃的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 “在阎景兮和李晓青住处的地下,两人挖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面摆满了制毒工具,而且还有两个人被圈禁在铁笼里,状况看起来非常差。” “好的,现在马上派人过去。阎景兮和李晓青两人在什么地方?”仲衡的话语充满了威慑。 “他们现在,看坐标,应该在公司。”谢涤初报告道。 仲衡:“嗯。你们现在是在两人住处的外面吗?” 谢涤初:“是的。” 仲衡:“那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很快就会有人过去协助你们。” 谢涤初:“是,不过陈默已经进去了……” “老大!”谢涤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听筒里传来陈默惊恐的声音。 谢涤初:“出了什么事?” 陈默:“这两个畜生!他们……他们拿活人试毒……你让那边派两辆救护车来。”陈默说着说着语音越来越低,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 谢涤初:“……好。” 谢涤初:“仲组长,除了警察,你再派两辆救护车过来,这里有人需要救治。” 仲衡:“很快就到了。” 五分钟后,十几辆特警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小区大门,很快,两辆救护车也赶到了,小区保安反应也非常迅速,保安队长小跑着来到了谢涤初面前,此时谢涤初正在和带队的特警队长进行交流。 “我们本来是秘密入户调查的,结果在嫌犯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制毒工厂,里面还囚禁着两名女性……” 保安队长在隔壁听到谢涤初的讲述,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制毒,囚禁?小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不可能啊,这里的两户业主我经常见到啊,那边那个是个明星,这边这个是明星的经纪人,都是很热心,很好打交道的人啊。” “是真的,我们已经有同事进去了,已经找到受害人了。”谢涤初怜悯的看着保安队长,小区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房价肯定会受到影响的,也不知道这位保安队长会不会受到惩罚。 “对了,你们那里有装修备案吗?我想看看,这两栋别墅有没有申请过开挖地下室。”谢涤初想起什么,问保安队长道。 之所以他们全部人都站在门口没有动静,是因为仲衡那边还没有给谢涤初传来消息,阎景兮和李晓青还没有被抓到,要是他们贸贸然进入房间,触动了警报,打草惊蛇,让阎景兮和李晓青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就糟糕了。 “有的,有的。”保安队长连连点头。“不过我们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而且别墅都是独立的,所以好多业主都开挖地下室和在楼顶加建。下面一层上面一层已经算比较好的了,有的业主甚至挖两层加三层的。”保安队长说起违建也颇为无奈。不过还是很积极的打电话,让管理处的人把装修记录本送过来。 “这样啊。那应该叫城建的人过来这边清查一下了,到时让警察一起出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违法行为。”谢涤初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个小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鸡飞狗跳。保安队长拿着纸巾,连连抹汗,他有预感,今年的奖金估计都要泡汤了。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谢涤初的电话终于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仲衡沉稳的声音:“可以了,阎景兮和李晓青已经被抓住了,其他相关的人也大部分被控制了起来。” “好的。”谢涤初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挥挥手,让特警队长带着一队人往李晓青住处走去,那边自有陈默给他们开门。他自己带着另外一队人,向阎景兮的住处走去。 打开阎景兮家门并不麻烦,一张开门符足矣,不过门一打开的时候,报警器就疯狂的响了起来。保安队长手里的对讲机也同时传来了呼叫声:“注意、注意,各单位注意,影湖18栋业主家报警器被触动,请附近的保安迅速过去查探,请注意自身安全。” 保安队长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无奈的拿起对讲机:“不用过来了,我在这里,是警察执法,有搜查证的。” 那边停顿了两秒,然后传出回应:“知道了。” “各单位注意,警报解除,警报解除,请继续之前的工作,不用往影湖18号集合。”虽然解散的通知已经发出,但还是有比较近的保安已经赶到了现场,还有一些附近的住户也往这边走着,只见18号和19号住宅门前停着十几辆特警车,大家都远远的围观,小声的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入阎景兮的住处后,谢涤初先迅速的找出了地下室的入口,然后让医护人员先进去救助病患。陈默那边的医护人员已经进了去。等谢涤初进去和陈默回合,看到铁笼里关着的两个人,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 这两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蓬头垢面,铁笼里只有一床棉被,连衣服都没有给他们一身。其实就光从上身来看,谢涤初甚至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他们,还是她们,实在是太瘦了。但是,就连这样瘦的身上,也没有两块好肉,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布满针眼,肚子大的出奇,双眼无神的盯着房间里涌入的各色人等,看不出一丝活气。要不是胸部还有些微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觉得这两人已经是干尸了。 “这两个畜生。”谢涤初恨恨的说道,迅速的从衣兜里掏出黄纸和朱砂,画了两张清毒修身符。这个修身,就是修理身体的意思,两人现在的状况,要先把身体里的毒素都排干净,然后才能开始慢慢的将养。 谢涤初以符化水,让医护人员喂给被囚禁的两人,接过杯子的护士有点迟疑,现在不是应该先上镇定剂和生理盐水吗?给两杯符水我是搞啥啊?妈妈啊,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搞封建迷信啊。 还是跟过来的医生可能被上面打过招呼,只是看了一眼谢涤初手上的水杯,就开口说道:“喂吧。他们俩这样,一看就是百毒缠身,一般的治疗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了。”他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惨况也是第一次看到。 这边医护人员在特警的帮助下,将铁笼里面的两个人抱了出来,两人的体重,轻到都不知道有没有30斤。直到把两人从被子里抱出来,大家才看清,这是两位女性。在场的男性默默的撇开了眼。 那边在外面负责搜查的警察也进来报告搜查结果。 “行吧,先把搜到的东西全部封箱,等把她们两个挪上救护车,你们再进来这里取证。”谢涤初的心情非常低落。进特案组这半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残忍的事情,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和虐待这两个人。怪不得阎景兮身上的黑气已经浓郁到那个程度了,他的心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跟着救护人员一起出了别墅,站在冬日的阳光下,谢涤初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暖意。这整个过程中,卫邑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现在更是不顾有众多外人在场,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有力的双手,结实的胸膛,温热的气息呼吸在耳边,慢慢的,谢涤初觉得心里的寒意被一丝丝的驱散。他双手抓着卫邑腰两侧的衣服,埋首在卫邑的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推开了卫邑,“好了,我没事了。” 谢涤初从卫邑怀里退出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的人都在装作专心的干活,其实时不时的偷瞄他们一眼,不禁微微的红了脸。 “哟,不抱啦。”一个贱贱的声音插了进来,谢涤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陈默。他气鼓鼓的转头看着陈默,发现陈默虽然语气贱贱的,但是他的眼睛也泛着红色,表情是力图轻松的样子。 “哼,你这是羡慕嫉妒恨。我有人抱你没有,略略略略略……”谢涤初吞下想要反驳的话语,也试图开起了比较轻松的玩笑。 不过很快,两人都收敛了笑意,“算了,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她们俩已经被带到救护车上,吊上镇定剂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情况都不太好。”陈默心情低落的说道。 “好的,这里的搜证工作你就负责跟一跟吧,也算是实习了。”不用强笑,谢涤初也松了一口气。拉着卫邑的手去了救护车那边。 他走过去的时候,驾驶员正在准备关门。谢涤初问清楚他们要去的医院,然后打了个电话跟陈默交代了一下,就和卫邑驱车跟在救护车后面一起到了医院。现在阎景兮和李晓青已经被抓了起来,制毒的设备也就在那里,后续的事情其实不太需要他继续跟进了,救护车里躺着的这两个,才是他可以尽力的。 一路无话,卫邑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到了医院,谢涤初背上自己的包跟在担架床后面进了特殊诊疗室。这间是军区医院,里面除了接诊军队首长之外,还有一个特殊诊疗区,特案组里的人也都在这边看病的,这次派过去的两辆救护车,也是军区医院派去的。 “好了,把她们都送到特A病房去吧。”跟车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一直带着的口罩。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谢涤初、卫邑两人,并向两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们好,我是翁书和,是军区医院的医生,专门负责你们特案组的诊治。” “你好,你好。”谢涤初马上伸出双手握着翁书和的手,“我是谢涤初。这位是卫邑。卫邑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一般不跟人说话和进行身体接触,真的十分抱歉。” “没事,没事,原来这位就是卫邑啊,久闻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从来都没有落到过我手里。呵呵。”翁书和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很好相处。 “不过你们组会来我这里看病的,大部分还是普通人,像你们组长仲衡,也从来没有来过。再就是一些特殊的犯人,也会送来给我诊治。”翁书和大概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今天这两个人,我刚刚在车上已经大致的给她们检查了一下,等会还需要进行详细的检查。不过她们俩情况都不容乐观,运用常规的方法,怕是很难治愈,就算治好了,心理疾病应该也无法消除。”翁书和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在医疗一线干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治病救人,生命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可贵的,看到有人这样糟践别人的生命,他愤怒的同时也觉得十分的无奈。再加上这两个病人的情况,身体的问题还不是最糟糕的,心理才是,经过了长期的虐待,两人连死志都已经没有了,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看着就让人想难过。 “嗯,在她们的详细检查报告出来前,我先给她们用符水慢慢的清身体里的毒素。现在不知道具体都有些什么毒,所以只能广谱清理,会比较慢,但总好过没有。等详细的检查出来,有针对性的治疗,就会快很多了。至于她们的心理问题,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对于我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们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就是人为的让她们失忆,不过现在她们涉及到刑事案件里面,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还需要仲组长的指示,我也没有办法自作主张。”关于两个被囚者的后续治疗问题,谢涤初在来时的车上就已经细细的思考过了,所以翁书和和他讨论的时候,他能很快的给出治疗方案。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那两个畜生的肯定能入罪的,也不一定需要她们的配合,仲组长还是非常人性的。而且她们目前的状态,封不封存记忆,情况也不会更糟了,等身体慢慢好一点了,再封存也没有问题。要不然到时身体很差,神智恢复了,反倒不知道要怎么跟她们解释了。”谢涤初又说道。 “嗯。”翁书和细细的想了一下谢涤初的处理方案,也觉得这样比较合理,“可以的,就先这样吧,先治身体,等身体差不多好的时候,再来处理心理的问题,到时等她们神智恢复了,就告诉她们说她们共同感染了某种超级病毒,治好的过程中导致记忆出现问题。” 谢涤初点点头。两人在外面讨论完,决定了两位被囚者的后续治疗方案之后,才一起走进了病房。护士正在病房的浴缸里帮她们两人洗漱、理发。因为男女有别,谢涤初三人也没有进入卫生间,又退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闲聊。等到护士出来通知说已经好了,他们才又进入了病房。 两个人的头发都被剪的短短的,因为刚刚泡了一个热水浴,所以现在脸上有了一点红色,显得健康了少许。穿着合身的病号服,脚上被套上了厚厚的袜子,手上还被放上了一个暖宝宝,木呆呆的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谢涤初穿着羽绒进来觉得很热,不禁脱了羽绒递到卫邑的手上,卫邑还是严严实实的穿着羽绒带着口罩。 其实以谢涤初和卫邑的能力,三九的天气就算穿短裤背心也不会觉得冷,三伏的天气穿羽绒也不会觉得热。不过谢涤初习惯了当自己普通人,普通人在这个时候,就是要脱羽绒的。 ☆、第五十四章 谢涤初和翁书和站在病房里,看着医护人员给两人采血,两人身上的血管全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护士找了很久,才在大腿根处采到了足够量的血液。整个采血过程中,护士小姑娘都双眼饱含眼泪,好几次都因为眼泪太多看不清血管,不得不停下来擦泪水。并且采出来的血液颜色已经接近黑色了,流动性非常差。 好不容易采好了血样,护士又推着两人去进行身体的其他检查。谢涤初默默的看了很久,等护士将两人推出去后,才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叠黄纸和朱砂、毛笔。坐在沙发上开始画起符来。片刻功夫,六张纸符就画好了。然后他又认真的将纸符都折成了三角形,交到翁书和的手上。 “这六张符,你每天给她们喝一张,就直接用火点燃,把符灰化到水里就行。”谢涤初从旁边的茶盘里拿了一个杯子,示意了一下。“这个是针对两人的情况,做前期治疗的,符水不要随便给其他人喝。你要是想研究的话,可以抽取一点点进行化验。” 谢涤初盯着翁书和的眼睛,认真的叮嘱,其实为了避免引起麻烦,他应该每天自己过来给两人喂符水的。不过一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跑来跑去,他还要在三茅观的典籍里查询怎么针对性的解毒。二是,谢涤初看着翁书和清明坚定的眼睛,感受到他真挚的为患者着想的心,于是放心的将治疗符交到了他的手上。 “三天后,我会再来看她们,到时你可以把全部的检查报告给我看,我们再来讨论后续的治疗。她们的身体要治好,只靠喝符水是没有用的,还需要吃药和泡药浴,整个治疗过程到时你都可以参加。” 看着谢涤初认真的眼睛,翁书和也严肃的点了点头,他小心的收好谢涤初给他的纸符,“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我会好好保存,不会让给别人拿走的。那在你来之前,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治疗她们吗?” “可以的,符纸和中西医的治疗方式都不冲突,主要是让她们排毒的。她们这两天的大小便你们都收集起来做下化验,看下里面的成分含量有没有变化。”认真的说完这些,谢涤初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还没有认真的学过医学,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嘿嘿。卫邑是医学院的学生啊,成绩可好了,我回家再和他认真的研究讨论下。三天之后我们再来制定具体的治疗方案吧。” 翁书和也轻松的开玩笑道:“好的。你都没有学过医就这么厉害了,要是学了医,估计我的饭碗都要被你抢了。呵呵……” “至于接下来三天嘛,让我去把那些畜生的皮都扒下来!”谢涤初一捏拳,比了个愤愤的表情。 翁书和拍了拍他的肩,刚刚开玩笑的一点好心情又没有了。 接下来的三天,果然就如谢涤初所说,他和卫邑、陈默带着特案组的调查员,还有天京市公安总局特案一科的警察,把阎景兮和李晓青给翻了个底朝天,把他们二十多年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制毒的,圈里都有些什么人跟他们购买毒品,一时之间,娱乐圈掀起了规模浩大的缉毒行动,一大批上到一线,下到十八线的大小明星,还有幕后的工作人员落网。最让谢涤初痛恨到想杀人的事情是,那两个被他们囚禁的人的身份终于搞清楚了。 年纪看起来比较大的那个,居然是阎景兮的亲生母亲,当年举报他亲生父亲刘炳锡的董兰。当年为了躲避刘炳锡手下的报复,董兰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生活了十几年之后,想不到还是被找了出来。而另外一名女子,是阎景兮大一时候的女朋友,他在圈里认识的一个十八线小嫩模。小嫩模当时搭上阎景兮本以为自己找了个好靠山,结果后来发现阎景兮在贩毒,惊慌之下想离开他,结果被他强制染上了毒瘾,后来又无意中在地下室发现了董兰,才被阎景兮一起关进了地下室。当初小嫩模的失踪也在圈里引起了一时的关注,不过这些想走捷径的女孩,圈里多的要命,一两个人的消失也溅不起太大的水花,说不定就搭上了哪里的老板,上岸了呢。哪里想到居然是被人囚禁了起来。 还有公司里其他六个人,居然都是和刘炳锡的旧部有关,这一二十年里,当年那些人没有判重刑的,也都陆陆续续的出狱了,有些判了重刑的,也留下了各自的子女,李晓青挑挑拣拣,把有用的又都召集了起来,文化高些的,看着周正些的,就放在明面,在公司里任个职,其他的,就让他们散落在全国各地,分销毒品。 在迅速的把阎景兮公司的八个人都抓获了之后,天京市公安局联系了好几个省市的公安系统,迅速的开始抓捕其他人。两三日间,大部分人都已经落网了,除了一两个比较机灵的,听见风声躲藏了起来,不过仲衡说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谢涤初一边继续跟进着阎景兮的案子,一边从翁书和那里不停接收董兰和小嫩模的各种检查资料,不过资料里有一点引起了谢涤初的注意。 “这个成份,”谢涤初指着翁书和传给他的检查报告,对着卫邑说,“有非常强烈的毒性和成瘾性,但是它却能激发人体潜能。而且连续三天的检查表明,它非常难以被排出,即使用了我的排毒符。” 说着谢涤初又拿起了另外一份资料,那是昨天特案组实验室传过来的一份阎景兮制的毒品的成分分析表。“但是这份成分分析表里面,并没有这种成分。”说到这里,谢涤初停了下来,认真的思考着这之间的关联。 “这个案子里,是不是还有好几个失踪的人?”谢涤初问卫邑。 卫邑点点头:“不是几个,总共18个。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嗯……”谢涤初咬了一下下嘴唇,“我想让军区医院那边,给其他吸毒的人都检查一下//体内是否含有这个成份,我有点事情想知道。” 卫邑又点了点头。 “不过,”谢涤初说:“这个先不急,反正那些人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我们先把医院里面的人的问题解决了。而且这种物质的成瘾性非常大,几乎是一次成瘾。不对,不能说这种物质本身有成瘾性,而应该说它有助成瘾性,如果它不清除的话,其他人理论上是戒不了毒的……”说着说着,谢涤初又陷入了沉思。 之后的时间里,谢涤初都在和卫邑讨论两人的身体状况到底要怎么调理。同时还在师父谢清玄给他送过来的各种三茅观藏书中翻找治疗方案。医学方面的东西,他接触不多,现学现卖之下,只敢整理出了一套保守的治疗方案,这个方案的好处就是安全,就算无法治好,也肯定不会治坏;缺点就是耗时长,要靠这套方案完全治好两人,恐怕没个两三年的时间是不行的。当然了,也有比较激进的治疗方案,最多半年就能让两人恢复。不过谢涤初自己不是医生,也没有实际实验过,不敢用激进方案。但是他还是听从卫邑的意见,将两套方案都整理了出来,到时一并提供给翁书和,他是专业的,让他来做最后的选择。毕竟,不管哪个方案,都要耗时很久,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跟进这件事情。 三天的时间到了,谢涤初依约再次来到了军区医院。 “她们现在怎么样?”谢涤初见到翁书和,寒暄之后立刻开口问起两人状况。 翁书和摇摇头:“情况不容乐观,这三天,她们一共犯了七次毒瘾。每次都要用束缚带和口塞,才能阻止她们毒瘾发作时的自虐。” “唉~”谢涤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之后又打起精神,坚定的说:“总会治好的。我这几天整理出了两个治疗方案,想跟你讨论一下,因为医学上面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懂,卫邑也正在学习中,你是专家,你看过之后,有问题可以问我。不过最后还是要你来定夺到底要怎么治疗。” 翁书和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谢涤初和卫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就谢涤初带来的治疗方案进行细致的讨论。虽然两人的后续治疗需要花大量的金钱,不过一是特案组在查办阎景兮的过程中收缴了大批财物,一是这两个人的情况属于特殊案例,很有研究价值,特案组和军区医院这边都批了相应的研究经费,要是能解决她们的状况,对于以后戒毒事业会做出不小的贡献。 这一讨论,就从中午说到了晚上。直到晚饭时间,翁书和才意犹未尽的放谢涤初他们离开,在他们走前还不顾卫邑冰冷的眼神,热情的拉着谢涤初的手说:“如果不嫌冒昧的话,能不能把你们观里的医学方面的资料整理给我研究研究?中医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要是能跟西医更好的结合起来,对于医学界来说,是一件影响非常深远的事情。” 谢涤初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这事我要问问我师父,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要是师父同意,我就把它们整理出来给你,毕竟,我也想为人类的医疗做些贡献。” 忙活了一个多星期,阎景兮的案件对于谢涤初和卫邑来说终于全部完结了,虽然后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进,但是谢涤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还要回到三茅观闭关。 问过了陈默的意见,知道他还想继续跟进阎景兮案,谢涤初和卫邑就把陈默自己留在四合院里,收拾收拾行李,包袱款款的一起回了三茅观。 站在吴山后山山脚下的小镇里的时候,谢涤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已经十四年了,我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现在站在镇子里,突然觉得好怀念啊。不知道杂货店的老板娘还在不在,走,我们去看看。” 谢涤初说着突然兴奋了起来,拉着卫邑的手就轻快的向着杂货店的方向小跑了去。杂货店就在镇子通向吴山的必经之路上,当年谢涤初还是个小小孩童的时候,每次下山都必定要经过杂货店,而杂货店的老板娘,一个热情善良的好女人,经常送他一些小玩意,还教大师兄怎么样养小孩,这么多年,要是说谢涤初对小镇有什么思念的话,多半想起的,都是杂货店的老板娘。 “呼……”轻轻的喘了口气,谢涤初望着面前的客栈招牌,发现记忆中的杂货店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板娘早几年就跟她老公搬去了市里了,她小孩要读书,这边的教育没有市里好。”卫邑看到谢涤初失落的神色,轻声的安慰着他,“而且,随着吴山的开发,这边的小镇也被打造成了古镇旅游的地方,镇上很多的建筑都被改成了客栈和饭店,以前的老人们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了。” 卫邑摸了摸谢涤初的脸,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安慰安慰他失落的心情。虽然感觉失落,不过谢涤初还是很快打起了精神,大家都在向前进,能搬走,说明生活过的好了,应该为他们开心才是。 “好了,我没事了,走吧,我们上山吧。卫邑哥哥~”谢涤初展颜一笑,落日中,依稀带上了童年的影子。 卫邑微微的晃了一下神,也笑了,“好的,小草,上山了。” 手牵着手走在吴山后山的山路上,谢涤初和卫邑全身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情绪,就连临安阴冷的冬天也无法影响他们一点点。 远远的路过一颗香樟树的时候,谢涤初指着它对卫邑说:“师父当年就是在那边发现我的。这个距离,其实说远也不算远,站在路这边,那边有没有人出现,还是能看到的。不过师父说我好像就是凭空出现一样。” 说着谢涤初也没有久站,拉着卫邑继续往上走:“呵呵,当年都是你拉着我走的呐。而且没有你带着,师父都不准我下山。你说啊,你就比我大两岁,为啥师父那么信任你,都不信任我呢?想想还有点小吃醋呢。” 谢涤初一路絮絮叨叨的,大概是近乡情怯,离三茅观越近,他反倒走的越慢,到了后来,又变成了卫邑拉着他走了。终于,花了半个小时,两人站在了三茅观门口。 如今的三茅观已经和谢涤初离开的时候大大的不同了,从外面看,青山绿树掩映下,夕阳的余光里,青瓦白墙的庄观显得肃穆安谧,没有青烟缭绕,却有檀香四溢。晚课的声音从观里隐隐的传出,悠远神秘。 还没有踏进三茅观的大门,谢涤初眼中的泪水就已经无法控制的滑落。他伸出手使劲的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不停掉落的眼泪。直到旁边的卫邑掏出了身上的手绢,温柔的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卫邑手上的暖意,透过手绢,径直地传到了他的眼睛上。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道士从观内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先是有点疑惑,然后开心的小跑了过来,一手扶在谢涤初的肩膀上,激动的问道:“小草?是小草吧?小草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观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比扶着谢涤初的人看起来年纪要大一点点,更是激动的跑了出来,一把挤开了扶着谢涤初的道士,然后将谢涤初整个举了起来:“小草~小草~你这个坏孩子,走了这么久,一次都不回来看我们。”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谢涤初艰难的离开了蒋明的怀抱,一脸无奈的拍着蒋明的胸说:“大师兄~,你都这么老了,别动不动就哭了啊,怪丢人的。”然后还偷空转了个头,看着刚刚扶他肩膀的人,脸上露出大大的笑意:“二师兄,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帅气。”刚说完这句话,谢涤初又被蒋明用力的抱在了怀里。最后还是卫邑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蒋明的身上轻点了几下,蒋明就双手一松,无力的垂在了身体两侧,谢涤初终于脱离了强力的爱的抱抱。 蒋明错愕的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下卫邑:“这个后生,我看你很是面熟,你这样对待我,在我们三茅观是会被打的。” “好了好了。”谢涤初抓着蒋明的手,给他轻揉了几下,让他的两个手又恢复了知觉,“这是卫邑呀。当年在观里住过一年的。”谢涤初话音里都是笑意,终于又回到了三茅观,让他觉得全身都非常的放松和开心。 三人在三茅观门口又哭又笑的闹了好久,久到谢涤初注意到观里不时探头探脑的伸出来几个脑袋,有大有小。 他开心的拉着蒋明和曾翰的手往观里走,“看来观里现在来了不少人啊?”一边说着还一边和其他道士打着招呼。 “是啊,有两个挂单的。我和你二师兄还一人收了一个徒弟。”蒋明愉快的向谢涤初介绍着三茅观现在的状况。 “庄观面积也扩大了很多,在三茅堂的右边,往前山的方向,现在又修了两座宫殿,供着玉帝、四御和诸星曜神。”曾翰在另一边补充道。 “嗯,现在新的单房也搬到了新宫殿那边去了,另外起了一处,专门用作生活起居的地方。之前的庭院现在一般都是封闭起来的,不给任何人进去。”蒋明和曾翰一人说一句,力图让谢涤初尽快知道现状。 “但是师父之前已经传了话回来,说你要回来……”说到这里,曾翰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往下说,“他也会在明天回到观里。所以我跟大师兄已经把我们以前住的地方重新开启了,我还亲自去搞过卫生……” “谢谢二师兄,辛苦你了。”曾翰还没说完,谢涤初就马上道谢,因为他的事情,不但让师父总是为他担心,还劳烦大师兄和二师兄,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说什么傻话呢。”曾翰揉揉他的脑袋,然后又顺着他的马尾往下摸了一下,“你这把头发真是漂亮。对了,你道士证拿到了吗?” “呃……”曾翰问到,谢涤初才想起来,“还没有呢,一直有各种事情要忙,学习又特别紧张,我,我把这事给忘了……”谢涤初苦着脸,觉得这丢人丢大了,搞了这么久,自己居然一直都是无证上岗。 “没事,这两天让你大师兄跑一趟市里,给你把道士证办下来就行了,反正你大师兄整天也呆不住,每天不下一次山总是不舒服。”曾翰说着说着还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蒋明。 蒋明在另外一边做了个鬼脸。几人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旧单房的月亮门前。蒋明掏出身上的钥匙,把月亮门上的铁索打开,推开门率先跨了进去。剩下的三人跟在蒋明身后,也跨进了旧单房。望着庭院里更显巨大的桂花树,还有树下的石凳石桌,谢涤初的眼中充满了怀念。虽然已是深冬,但吴山上的树木依然枝繁叶茂,透着勃勃的生机。 曾翰在三人身后关上了木门,还上了闩。蒋明拉着谢涤初,推开了谢涤初的房门,向他交代道:“师父说你先不要闭关,等他回来再说。现在观里不止我们师徒几个,平日白天还会有人来上香,要做好万全准备。” “房间里的床,我已经给你换了,你们俩还是住一起是吧。”虽然是疑问句,蒋明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谢涤初和卫邑的事情,虽然谢清玄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但是他还没有告诉过蒋明和曾翰。不过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谢涤初就是觉得有点害羞:“大师兄,二师兄……我和卫邑已经在一起了。”说着他把卫邑拉了过来,和他站在一起,“师父已经同意了,卫家那边,卫城族长也已经知道了。” “嗯。”蒋明点点头,“师父之前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主要是怕我们乍然知道,会责怪你们。虽然我们道家一直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但是阴阳也不单单就指男女,还关乎人的气机,我看你二人现在气息和谐,面色红润,看起来调和的很好嘛。嘿嘿嘿嘿……” “庄重点。”曾翰拍了一下蒋明的背,“身为大师兄,不要这么不着调。”谢涤初也斜睨着蒋明,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安排好谢涤初和卫邑的住处,蒋明和曾翰就告辞出去了。今天他们赶了一天路,虽然都是修行之人,身体不会感觉劳累,但是明天还有正事要干,大家也就没有多聊。 “行了,我们出去后,你们就还是把门闩上吧。厨房里已经准备了吃食,你们肚子饿就自己做。晚上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再来找你聊天。”蒋明出门前又细心叮嘱了一下。谢涤初点点头,安静的看着大师兄和二师兄离去的背影,闩上门,去给两人做晚餐去了。 三茅观的夜晚,和小镇,和四合院都不一样。夜风吹着树梢“刷刷”的响,从窗户往外望去,皎洁的月光下,树影幢幢,虽然已是深冬,但偶尔还有极小的虫鸣声,以及各种小动物在林中活动的声音。谢涤初在卫邑的怀里转了一个圈,伸手抱住卫邑的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好怀念啊。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可以这样抱着睡在这里。呵,不过床换成大了。要是以前那张小床,我们俩一晚上估计都只能用这种姿势睡觉。明早起来,你的手就会麻掉了吧。呵呵呵呵……” “不会。”卫邑将手指插入谢涤初的头发里,感受着丝滑的感觉。谢涤初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解开马尾,将头发编成麻花辫。最早开始头发还没那么长的时候,谢涤初也曾经散着头发睡觉,不过随着头发的长度越来越长,散发睡觉就变得十分不方便,要么是睡着睡着自己压扯着自己的头发,被痛醒,要么就是早上起来头发全部打结的乱七八糟,得花几倍的时间才能梳开。所以最终,他睡觉之前都会编个麻花辫,现在这事主要是卫邑负责,每天晚上帮他把头发梳顺编成辫子,也是两人的情趣之一。 一夜好眠,伴着清晨太阳的升起,谢涤初张开了眼睛,虽然是一张大床,但他依然一夜都是躺在卫邑的怀里,他把脑袋在卫邑的胸前蹭了蹭,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撑着卫邑的身体坐了起来。发现卫邑正睁着眼睛看着他,“早上好啊!亲爱的卫邑哥哥。”说着谢涤初低下头亲了亲卫邑的嘴唇,满脸带笑的用手轻柔的按摩着被枕了一晚上的手臂。 “早上好。”卫邑的声音有着早起微微的沙哑,性感的一塌糊涂,谢涤初脸一下就红了,忙不迭的跳下了床,“快起来吧,我们去后面跑山。” ☆、第五十五章 三茅观后面的12棵香樟树依然高大挺拔,郁郁葱葱。伞形的树冠遮天蔽日的伸向空中,使得树下更显阴冷,冬日在早上,让人如坠冰窖。 谢涤初和卫邑穿着薄薄的练功服,呼出的气,都化成白烟飘散在空气中。站在后门外,谢涤初舒展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看着卫邑,轻快的说道:“我开始跑了!” 等两人做完晨练,回到单房里,开始做早餐的时候,通往后山的门被敲响了。 “嗯?”谢涤初愣了一下,跑了去开门,一打开后山门,才发现,居然是师父谢清玄。 “师父,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谢涤初惊讶的叫到。 “哦,我坐凌晨的火车到的临安,一路从临安那边上的山。饿死我了,早餐做好没有?”大概是因为坐了夜车,又走了很多路的原因,谢清玄显得有些狼狈,脸色憔悴,道袍皱皱的,下摆还有水迹,应该是走过林间时,被植物上的露水打湿的。 “马上就好了,师父你先去休整下,出来就能吃了。”谢涤初说着又跑回了厨房,突然多了一个人,刚煮的早餐就不够了,要再加多一个人的量。 卫邑从两人的房间里拿出一大串钥匙,找到谢清玄的房间钥匙,帮他打开门。这一大串钥匙是昨天蒋明留下来的,说今天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钥匙就放在这里了,防止他突然回来进不了屋。看来谢清玄的大徒弟还是很了解他的。 在谢涤初继续做早餐的过程中,谢清玄迅速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换了套干净的道袍,然后施施然的走到厨房坐在餐桌前。 卫邑微微躬身向谢清玄打了个招呼,谢清玄随意的挥了挥手:“不用那么多礼数,点个头招呼下就好了。怎么样?你这次是打算一直在这边守着涤初?” 卫邑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这样我自己放心些。” “呵呵,好,虽然你不信任我们三茅观我应该觉得恼火,不过这也说明你非常在意涤初。我觉得很开心,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也终于长大了,找到自己爱的人……”谢清玄说着露出了老怀甚慰的表情,如果不看他微微红了的眼睛的话,还以为他就是随口感叹了一下。 谢清玄的感受,卫邑其实也有,他们都有一样的担心,如果谢涤初解开了玉牌上的封印,苏醒了被封印的记忆,最终成为了另外一个人怎么办?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卫邑才一定要守在他身边,因为就算强大如卫邑,也会觉得不安。 很快,谢涤初就把早餐做好了,卫邑帮他一一端到饭桌上。刚刚谢清玄说的话,他虽然在做饭,但是都听见了,不过没有看到谢清玄红了的眼眶。现在谢清玄已经很快的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又变成了那个道骨仙风的清矍老道长。 谢涤初坐下,夹了一个包子到谢清玄面前的盘子里,“师父,你干嘛说的好像要把我交给卫邑一样?就算我和卫邑在一起,你还是我师父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才叫师!父!所以你不是把我送出去,而是多了一个儿子,你在那乱感慨啥呢?” “嗯。”谢清玄夹着包子送进了自己嘴里,滋滋有味的咬着,以掩饰自己有点哽咽的声音和又红了的眼睛。 一餐早饭吃的大家心神荡漾,谢涤初是个贴心的孩子,知道卫邑和师父都在担心什么,不过现在他也不能保证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为了卫邑,为了师父,为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一定会尽全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三人吃过早饭没有多久,蒋明和曾翰就过来了,看到谢清玄已经在院里了,两人也没有觉得很惊讶。他们这个师父,一向随性的很,不过这也暗合了道家大道自然、清静无为的思想。所以师父的修为一直比两人高,他们俩除了修行之外,就一心管好三茅观,这样可以让师父和师弟有个归处。 “师父!” “师父!” 蒋明和曾翰一起向谢清玄行了个抱手礼,谢清玄招呼他们一起在饭桌旁坐下。旧单房这个院落里,本来就没有特定的会客室,以前师徒四人守着三茅观的时候,要开什么集体会议,夏天或晴天的时候一般都是在院子里,冬日或者雨天一般都是在厨房里,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 现在有五个人,八仙桌有点不好坐,卫邑就主动站了起来,又去搬了一张方凳,坐在了谢涤初身后。 “这次把大家都召集到这里来,是想讨论一下涤初闭关的问题。虽然卫家族地可能更加安全,”谢清玄说到这里看了下卫邑的方向,“但是涤初毕竟是我们三茅观的人,而且三茅观有我坐阵,怎么也能守得涤初的安全。” “蒋明、曾翰,你们两个等会带着钥匙,从外面把通向观里的月亮门锁上。之后要进出的话,你们从后门进来。而且除了补充食材,你们也不要过来了,观里挂单的人和小道士你们俩好好约束约束,尽量不要让其他人过来打扰。” “是的,师父。” “是的,师父。” 蒋明和曾翰齐声应道。 “至于涤初闭关的具体事宜,你们俩就不用知道太多了,毕竟现在情况不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现在就出去吧,钥匙锁了门之后,通过门缝递进来吧。” “好的,师父。” “好的,师父。” 蒋明和曾翰又齐声应道。答应过之后,两人一起站起了身,向着外面走去,不过走之前,两人齐齐站在谢涤初的面前,一人搭着谢涤初的一边肩膀。 蒋明:“小草,你要小心,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不管闭关是个啥结果,你都是我们的师弟。” 曾翰:“小心。” 谢涤初笑咪着眼睛:“知道了,大师兄,二师兄。我一定会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的,你们俩等我出来吃年夜饭啊。我们都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年夜饭了。” 蒋明摸了摸谢涤初的头:“好的。那我们先出去了。” “大师兄,二师兄,慢走。”谢涤初看着蒋明和曾翰面带担忧而去,也深深的感受到师兄们的情谊。 卫邑跟着蒋明和曾翰一起走到了月亮门前,他们知道卫邑一般不会跟除了谢涤初和谢清玄之外的人说话,所以也什么都没跟卫邑说,只是各自拍了拍卫邑的手臂,卫邑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们,无声的透露着自己的决心。蒋明锁好门,将钥匙从门缝里递了给卫邑。然后和曾翰回到观里,继续普通的道士生活。 这边厢卫邑拿着钥匙,回到了厨房。谢清玄看到他回来,才继续往下讲。 “涤初,你就在我的房间闭关。你闭关的时候,卫邑在里面陪着你,我在外面守着。因为也不知道你闭关的时候,需不需要吃喝拉撒,反正到时你要干什么,都让卫邑告诉我吧。我煮饭虽然难吃,但是这段时间,也只能委屈我们了。”说到最后,谢清玄还小小的皮了一下。 “好的,师父。”谢涤初不禁笑出声来,想起来刚到小镇那两年被谢清玄厨艺支配的恐怖,然后转过头对着卫邑说:“师父做饭真的很可怕的,你要不要买点干粮备着啊,我怕你会饿死。” 卫邑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他倒是不怕自己饿着,但要是谢涤初闭关的时候,还是需要吃喝拉撒,因为吃谢清玄做的食物出事了怎么办?卫邑有点后悔没有强迫谢涤初跟他一起回卫家祖宅闭关,至少在那边,不但安全有保证,吃的东西也有保证。 谢清玄被卫邑盯的有点恼羞成怒,色厉内荏的说道:“干嘛!没见过做饭不好吃的人啊。” 卫邑懒得跟他计较,拿起手机戳戳戳戳,然后把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我让人送了半个月的干粮上来,会送去观里给大师兄和二师兄,到时他们送过来的时候麻烦师父接一下。”自从卫邑和谢涤初在谢清玄这里过了明路之后,他也跟着谢涤初称呼谢清玄为师父,称呼蒋明和曾翰为大师兄和二师兄,虽然他们俩从来没亲耳听到过。 “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可以水煮一下青菜的。加点油加点盐,这个我还是会的,把米放进电饭煲里煮熟我也是会的。其他的就让你的人负责吧。”谢清玄难得怂怂的说道,他的厨艺确实非常黑暗,这点没得抵赖。 安排好闭关期间的生活起居,谢清玄又恢复了他高人的形象,带着谢涤初和卫邑进入了他的房间。三人进入房间后,谢涤初就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了他衣柜旁边,打开了衣柜,在衣柜的某个地方抓了一把,然后衣柜就缓缓的向旁边移了开去,露出了里面向下的通道。 谢涤初震惊的看着谢清玄,谢清玄洋洋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胡子,打算听听自家小徒弟的赞叹。 “师父!为啥你的开门姿势是抓一把?这个动作好……”谢涤初在师父瞪视的目光中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谢清玄愤愤的一用力,差点揪掉了自己的胡子。“我怎么知道,这是三茅观挖地道的师祖设定的。” “哦,不过这个姿势确实挺出人意表的,一般不都是敲敲打打嘛,还从来没听过抓一把的,有想法。”谢涤初点点头,给祖师爷们吹着彩虹屁,一副师祖有远见的表情,看得谢清玄牙痛。 “好了,不要皮了,你们进去吧,里面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有,你们先进去看看缺啥,再上来拿。食物的话,我每餐会送到房间来的,卫邑你按时上来取就行了。”谢清玄最后交代到。 进门前,谢涤初抱了抱谢清玄:“师父,你不要担心,我永远都是你最可爱最帅气的小徒弟的。” 随着暗室门的关闭,谢涤初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闭关生活。他跟卫邑一起,顺着向下的楼梯,一级一级的往下走。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数着楼梯的数目,结果慢慢的、慢慢的,他感觉楼梯怎么走也走不完,他转过头,想问下卫邑是怎么回事,因为按照他的感觉,他们起码已经下了几百级阶梯了。结果他一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嚯!我这是碰上灵异事件了?”谢涤初吓了一大跳,慌忙调动体力的灵力,想破解开自己眼前的迷局。结果一感受之下,发现体内的灵力全无,这下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也没有慌乱很久,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站在原地思考的谢涤初从头回忆了一遍自己从踏进暗室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然后他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 “不对,不能只从跨进地道开始想,要再往前回想一下。……从今早开始,师父的表现就很不对劲,有点太活泼了,仿佛一直在吸引我的注意力……不过他虽然表现出了伤感,搞笑,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担心……所以这个暗室里面,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想到这里,谢涤初两手相互一锤,“看起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就直接往下走吧,应该总能走到的!” …… “我……我出去一定要锤一顿师父……累死我了……嗬……嗬……”三个小时后,谢涤初一边吐槽,一边喘着粗气。因为是进来闭关的,所以他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和挂在脖子上的玉牌,什么都没有。卫邑身上倒是背了个包,装了两套很宽松的袍子,和一些洗漱用品。所以现在谢涤初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靠人力往下走。 不要以为下楼梯就很容易,不是有句俗话吗?叫“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谢涤初是真的体会到下山有多难了!下山的时候,重力重心都是向下的,自身的作用力也是向下的,要是体力充足的时候走起来还很轻松,但是体力不足的时候,那个平衡就不好掌握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腿脚发软而摔跤。虽然到目前为止,谢涤初还没有摔倒过,只是踉跄了几次,但是他现在已经需要扶着墙壁开始走了,不然真的怕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等他扶着墙壁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慢慢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在他的手下,每隔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就会出现一个小凸起,谢涤初特意的数了数,每两个小凸起之间是600级楼梯,重复了三次都没有任何变化。当小凸起再一次出现的时候,谢涤初站在原地,单手握拳……想了下,脱了外套下来,包在手上,全身发力,对着凸起处猛的一拳。 然后他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好像水波荡漾,又像镜子破碎。片刻之后,他就站在了一扇打开的门前。 “卫邑!”谢涤初对着门里的人大叫了一声,就扑了过去,但是因为他实在下了太多级楼梯了,双腿已经软成了面条,还没扑到卫邑面前,就向地下倒去。 不过谢涤初还来不及惊恐,卫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把他捞进了怀里。 “卫邑~”谢涤初被卫邑抱着怀里,蹭了蹭脸,撒娇的又叫了一声,“要累死我了。我到底下了多久楼梯啊?” “没有很久,就半个小时。”卫邑把谢涤初抱到房间里,放在床榻上,然后帮他把鞋子脱了下来。 “不可能!我感觉我起码走了5个小时!”谢涤初震惊的叫到。 “就是半个小时,给你看看我的表。”卫邑伸出左手,将手上的表递到他眼前,表上确实显示,现在是9点。 “别不是晚上9点吧?”谢涤初犹不相信。 “现在是连我都不信了?”说完卫邑捧着谢涤初的脸,咬了一下他的鼻子,当作惩罚。“那条路上,有祖师爷们设置的阵法,也没有特别的功效,就是扩展时间和空间,出来的方法要么是你走到力竭趴在地上动不了了,要么就是击打墙上的标记。” “听起来你很熟悉?”谢涤初斜睨他。 “进来之前师父交代过我了,所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阵法还是我开的呢。”卫邑微笑着讨饶,希望谢涤初不要太生气。 “其实就是为了磨练一下闭关的人的意志力。闭关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就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所以每个第一次进闭关室的人,都会经这么一遭。”卫邑继续解释道。 “话说,师父是什么时候跟你交代的?为啥我完全没发现?”谢涤初倒是没有多生气,卫邑说了阵法的解法之后,他就已经大概想通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就是纯粹好奇,卫邑整天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从来没有单独跟谢清玄一起呆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师父写了个便条,和钥匙一起给了大师兄。我送大师兄出去的时候,大师兄又给了我。”卫邑现在是谢涤初问啥他就答啥,知无不言。 “这么复杂,搞得跟间谍一样。”谢涤初恍然大悟,不禁感慨师父为了他,也是很拼。 说着话之间,卫邑一直在帮谢涤初按摩小腿,他也终于缓过气来了。站起来小走了两步。 “我的妈呀,我从来不知道,下几个小时楼梯,会这么累的,走到最后,我的小腿肚子真的在打颤了。要不然也不会扶墙而下。……我们现在是在地下多少米啊?”谢涤初好奇的看着这间地下室里面的各种设施。 “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在地下100米左右的位置,地上的话,就是普通住宅楼30层楼左右。”卫邑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 “但是这里的空气很好啊,也没有看到通气孔,排气管道之类的东西。”谢涤初推开另外三扇门,一一看过去。其中一扇里面是洗浴的地方,从墙上伸出了一条竹子,水从竹子的一端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房间里还隔出了一个马桶的位置,马桶看起来古色古香,伸头往里看去,里面有一个黑洞一样的空间,一个黑色的漩涡不停的在旋转。 第二扇门推开,看起来是个厨房?又或者是个炼药房?谢涤初疑惑的看着卫邑。卫邑看出了他的疑问,“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个啥,师父只跟我说了进来的诀窍,其他的也没有多交代。我们等会可以主要研究一下这里,要是这里能煮饭的话,就不用每天跑上去一趟了,可以一次多拿点吃的下来。” “嗯。”谢涤初活动了一下双腿,感觉自己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体力。 第三扇门,和前面两扇门以及进来的大门都不在同一边,它藏在床榻的后面,要绕过横放在房间里侧的床榻,才能进去。 谢涤初和卫邑两人相互看了看,卫邑搀扶着谢涤初向着最后那间房走去。推开门,里面啥都没有,只在正中有一个蒲团。 “看来这间才是真正的闭关的地方。”谢涤初心有戚戚的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蒲团。 整个地下室最特别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虽然是在地下一百米左右,但是空气清新,光线充足而不刺眼。据谢清玄说,地下室里的光,是随着自然界的四时轮回,黑白交替而变换的,所以你就算在这里长期呆着,也不会产生时间混乱的感觉。不得不为先人的巧思和能力赞叹。 检视完了“地下室”的环境,卫邑又将谢涤初扶回了床榻,然后他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袍拿去洗浴房,又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发现竹筒里流出的水看着好像没有热气冒出,但是水温摸着非常舒适,有点微微的烫,但是却不觉得烫人。 在浴室准备好了之后,卫邑正准备出去叫谢涤初,才发现他已经自己走到了浴室门口,正在艰难的脱衣服。他连忙走过去,动手帮忙脱衣服,这件事,他喜欢干。 脱光谢涤初身上的衣服,解下他的头绳,全身□□,长发遮臀的谢涤初害羞的站在那里,脚趾微微的蜷着,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驱散了刚刚的疲惫感。卫邑忍不住将手指插进了他脑后的头发里,又顺着脊背,往下缓缓摸去。 谢涤初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卫邑轻轻的将他环在怀里,顺着额头、鼻子、嘴巴、下巴,往下亲。就在谢涤初又开始脚软的时候,卫邑停了下来。 “好了,不闹你了,你站在水下面,我帮你把头发洗一洗。”卫邑没有在继续亲他,而是缓缓的把他拉到了水下,暖暖的水流从头顶一路往下,谢涤初感觉自己身体的疲惫不翼而飞。 “这个水……” “嗯?” “好像有缓解身体疲惫的功效啊。洗着很舒服。”谢涤初轻声说道。 “舒服就好。身体完全的放松,才能更好的感受玉牌的能量。”卫邑倒了些他从卫家带来的自制的洗发液,一边揉搓起泡,一边帮谢涤初按摩头部放松。平时因为谢涤初的头发太长,他并不经常洗头,不过他会给自己画清洁符,拍在脑袋上,所以虽然洗的少,但是他的头发并不脏。只是热水洗头的感受,他还是蛮享受的。 花了一个小时,谢涤初在卫邑的帮助下,从头到脚都彻底清洁了一次。洗完又用干燥符,将头发上的水都吸干,然后用一条丝带,松松的绑在脑后,再穿上丝质的中衣中裤和宽松的长袍,脚踩一双十方鞋,一脸平静的站在房间的中央。茕茕孑立的样子让卫邑心里一惊,恍然中有种谢涤初就要远离他的感觉,禁不住用双手紧紧抓住了谢涤初的手臂。 谢涤初微微歪了下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卫邑,一双猫眼温柔中透出无限的深情,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卫邑的身影。 “没事,你是现在就开始闭关,还是我先准备点吃的,你吃了再进去?”卫邑压下了心底的不安,温柔的问道。 “嗯……”谢涤初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感觉,“没觉得饿,我先进去感受下吧。你要是准备了吃的,不用叫我,我饿了自然会出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要陪着我不吃不喝。要是我出来发现你瘦了、憔悴了、丑了,我要罚你的啊。”谢涤初认真的说道。 “你的全身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虐待它。”谢涤初说完这句话,给了卫邑一个深吻,就转身走进了闭关室。 卫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谢涤初关上了门。他知道谢涤初的想法,易地而处,要是他闭关,他也不愿意谢涤初因为担心自己而寝食不安。 ☆、第五十六章 走进闭关室,关上那扇门,谢涤初突然觉得感觉空寂。 安静,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砰砰砰砰……” 一开始的时候,谢涤初显得有点慌乱,所以他默默的盘脚坐在蒲团上,小声的念着《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慢慢的,谢涤初就平静下来了。 谢涤初觉得有点新奇,他还从来没有在这种环境呆过,大城市里嘈杂,小地方虽然安静,但是鸟啊、水流啊各种声音也很多。 所以谢涤初平静下来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在这个一眼就能看尽的房间里慢慢的踱步,沿着墙壁,轻抚着墙壁,慢慢的感受着闭关室里前辈们留下的气息,试图将自己的呼吸融入到闭关室的呼吸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样做,但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样对他更好。 一圈、两圈、三圈……,谢涤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他的呼吸慢慢的趋于平缓,心跳也越来越慢,但是也越来越有力,走着走着,他绕行的圈子越来越小,自然的走到了蒲团的前面,盘腿坐了下去。 谢涤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下来,他只觉得越走,周围越安溢,呼吸和心跳也都听不见了,眼前的黑色也慢慢的褪去,变成一种近似黑的深蓝,幽幽的泛着光。 “远处好像有一个光点?”谢涤初这样想着,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咻”的一下就突然接近了那个光点。 “呵。”谢涤初觉得很新奇,想看看自己的手脚,然后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算了。”他又想到,既来之则安之吧。 近了他才发现,这真的是个光“点”,大概就一粒小米那么大的光斑,有点害羞的悬在空中。 “我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个光点会害羞啊?”谢涤初有点疑惑。 他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光点,不知道摸了之后会怎么样。 “但是我没有手啊~”刚这样想着,谢涤初就看到自己的手缓缓的伸向了光点。 “嗯?”谢涤初的手刚接触到光点,光点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谢涤初更加疑惑了。 不过他很快又在附近发现了另一个光点。他又向着光点“飞”了过去,应该是飞吧,他没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在走路。 刚一摸,光点又不见了,如是再三。谢涤初发现,不是光点消失了,而是自己的手把光点吸收了。 “这是怎么回事?”谢涤初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自己的手。现在他的右手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左手和双脚还不行,也不能弯腰观察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 不过谢涤初发现随着他吸收的光点越来越多,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好像也越来越强。所以他对这个“游戏”越来越上瘾,不停的发现小光点,然后“捕捉”它们,“吃掉”它们。 慢慢的,他的左手能动了,双脚能动了,身躯也可以自由屈伸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忍不住大力的向外伸展,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谢涤初觉得身体一轻,然后缓缓的落在了实地上。 闭关室里,谢涤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动了动自己全身的骨头,“咕~咕~”一阵持续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谢涤初诧异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突然□□道:“啊,饿死我了……!” 卫邑正盘腿坐在床榻上,按照卫家心法呼吸吐纳,这个地下室里,被三茅观的先祖设置了特殊的阵法,一旦有人在里面闭关修炼,就会启动聚灵阵,将整个吴山及周边的灵气都吸引过来。一般来说,除了闭关的人之外,其他人就算在聚灵阵里,也无法吸收使用阵里的灵气。但是卫邑和谢涤初关系特殊,灵气也早就交融,所以他在里面,不用特意吸收,只要运转自身的灵气,就能达到比外面好很多的效果。 突然,卫邑猛的睁开了眼睛,双眼精光四溢,芳华流转。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了,谢涤初出关了。 “卫邑~我好饿啊。”谢涤初可怜兮兮的声音和开门声同时响起,卫邑瞬间离开床榻出现在了谢涤初的身边。他一把搂过谢涤初,将他禁锢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也很想你。真是的,你也不嫌我脏,我都感觉到自己臭死了。”谢涤初过了两分钟,满脸笑容的轻推开了卫邑。“你快去给我准备吃的,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太脏了。” 卫邑不舍的蹭了蹭谢涤初的脸,“不脏。” “哎哟,都说了我身上脏,你还蹭。算了,你先进来洗把脸洗把手再去搞吃的,要不吃的都给你搞臭了。”谢涤初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是满脸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两人在洗浴间亲亲密密的,先是卫邑把谢涤初身上的脏衣服全部脱了下来,然后谢涤初拿了毛巾打湿,帮卫邑把脸擦干净。 卫邑很想继续和谢涤初温存一番,但是谢涤初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又叫了起来。然后卫邑什么旖旎的心情都没有了,立刻自己动手把自己收拾干净,出了洗浴间去“厨房”搞吃的。 半个小时之后,谢涤初打理好自己,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长袍,坐在了“客厅”的八仙桌旁。 “你说什么?我已经闭关了三天了?”谢涤初咬着筷子,不可置信的望着卫邑,“怪不得,我说我怎么这么饿,感觉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谢涤初并没有震惊很久,马上又夹了一筷子桌上的牛肉,就着饭猛的吃了起来。真的感觉要饿死了。 “嗯。具体的说是两天十八个小时零三十二分。”卫邑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涤初嘴里咬着一条青菜,没空吐槽他,只能用眼神表达着:“你够了,不要这么腻腻歪歪”的。不过有件事情,他还挺好奇的。 “你研究出来那间房间的功能了?我看你这做了一大桌子,都是要炒要煮的菜。” “没有。”卫邑摇摇头,很老实的承认,“而且我的厨艺也没这么好。这个是卫家的大厨做的。叔叔的老伙计了,从他爷爷的爷爷就在卫家做厨师。我那天发短信跟叔叔说让他帮我准备点能长久保存的干粮。然后叔叔就让厨师大叔带着很多很多食物来了,他在上面做了上百道菜,师父用了无数保鲜符,一个一个封好了,我拿下来的。可以保存一个月。如果我们一个月还没出去,厨师大叔会再来帮我们做一次饭菜。” “原来你们家厨师大叔的手艺这么好的。我还以为是我饿狠了,吃啥都感觉好吃。”谢涤初说着,完全没有影响进食的速度,桌上的饭菜以可见的的速度在减少。 卫邑知道他饿的狠了,但是也不敢给他准备太多的吃食,怕他一时吃太快撑着,只准备了谢涤初平时饭量的1.5倍。 谢涤初迅速扫完了桌上的饭菜,咂咂嘴,感觉还能再吃,于是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卫邑。 “不行,不能再吃了。你是饿狠了,所以才吃这么多,等缓过来了,要撑着了。”卫邑狠心的拒绝了他,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碟,也没让谢涤初帮忙,而是让他绕着客厅慢慢的散步,消消食。 谢涤初走着走着,果然感觉有点撑,不过也还好,他一边摸着肚子,一边默默的在体内运转灵力,很快的,腹胀感就消失了。 卫邑把餐具收拾好走出“厨房”,看到的就是谢涤初很精神的坐在床榻上冲着他笑。 谢涤初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抱抱,我们已经三天没有抱过了。” 卫邑当然十分乐意的顺势坐在了谢涤初身旁,轻轻的将他拥在了自己怀里。不过并没有做什么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只是亲了亲谢涤初的额头,“你闭关的收获怎样?玉牌有解开吗?” 谢涤初瘪着嘴摇了摇头,“没有哦,完全没有想过要解开玉牌。”谢涤初详细的向卫邑描述了自己闭关的状况,然后抓着卫邑的手让他感受自己体内的灵气流动。 “精纯浑厚了很多。应该是晋级了。你已经正式的进入了旋照期了。按照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已经一脚踏上了修仙的道路了。”卫邑一个字一个字斟酌的说道。 谢涤初虽然自己隐隐有感觉,但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我在三茅观各祖师的笔记上看到过很多神奇的事情,但还真的没有哪代祖师成过仙啊。” “嗯,我也没有听闻过。不过据说我们卫家第一代老祖宗,周文王姬昌,是成仙了的。”卫邑凝眉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族志。 “不是,历史书上不是说他寿终正寝了吗?”谢涤初惊讶的看着卫邑。 “不知道呢,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修仙只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一次身体的全面改造,你刚刚出来的时候,身上那么脏那么臭,就是身体里不好的东西被排了出来。你的修炼没升一级,就会对身体进行一次改造,排出体力的垃圾,让身体的机能得到提高,从而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身体更强,活得更长。如果你能一直升级的话,当然就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但是一旦在某个瓶颈出停住了,或者升到最后升无可升了,那也就自然的消逝了。”卫家不愧是有三千年历史的世家,各种流传下来的记录很全面。 “嗯,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谢涤初连连点头。 “好了,继续说你的玉牌吧。”卫邑将话题拉回正轨。 “哦。我感觉我还要再闭关一次,这次应该能解开玉牌的封印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有种大概的感觉,能感觉到玉牌是想告诉我些什么。”谢涤初一手捏着玉牌,心里突然感觉一阵哀伤。 谢涤初和卫邑坐在床榻上聊了一会天,说了说这几天的近况,好好的亲近温存了一下。当晚谢涤初没有立刻就再进入闭关室闭关,两人也没有做什么,就是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谢涤初知道,自己闭关这几天,卫邑一定没有休息好,虽然他精力旺盛,每天只需要睡很少的时间就行,但是谢涤初心疼他,以前就是这样,虽然知道卫邑早就习惯了睡的少,但是道家顺应天时,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谢涤初的理解来说,就是:觉还是要睡够的。所以他经常拉着卫邑一起休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谢涤初告别了卫邑,又再一次进入了闭关室。这一次,他已经有了经验,没有再在闭关室里闲晃,而是直接走向蒲团,坐了下来。 谢涤初用特殊的方法,将成年后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玉牌解了下来,握在手里,细细端详。 青白色的玉面光滑而温润,还透着谢涤初身体的温度。 谢涤初回想起当初刚刚得到这块玉的时候,玉牌传给他的,是一阵透心的凉意,那阵凉意驱散了他心底的不安和迷茫。而在佩戴了它大半年后,它已经染上了自身的温度,玉面的雾气也几乎都要看不见了,通透感也减轻了很多,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块温润顺滑的凝脂。 “嗯?”谢涤初疑惑的看着玉牌,翻来覆去的在手上摸索着,“这真的是当初师父给我那块吗?怎么感觉不太像?” 他蹙着眉,认真的回想着从师父给他玉牌到他摘下玉牌的前一刻,玉牌有没有被人调换的可能?反复的回想了三次,应该是没有的。这段时间,他除了上课,几乎都和卫邑呆在一起,而且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过。 既然确定了玉牌没有问题,谢涤初就开始认真的探索感受玉牌了。他盘起双腿,两手结定印于脐下,玉牌放在他自然交叠的右手上,两个大拇指松松的按着玉牌,缓缓的在玉牌上摩挲着。 其实谢涤初早就和卫邑还有谢清玄讨论过,到底要怎么从玉牌中接受讯息。谢清玄和卫邑都提议说,把玉牌贴在额头试试,应该效果是最好的。额头后面,就是人的大脑,道家所谓的上丹田,是藏神之府。将玉牌贴于大脑,可以更加方便神识读取玉牌内容。谢涤初觉得两人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刚刚盘腿坐下,抱守元一之后,他突然有种感觉,玉牌应该放在脐下三寸之处。那里是人体的下丹田,藏精之所。是“性命之祖”、“生气之源”、“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之根”、“阴阳之会”、“呼吸之门”、“水火交会之乡”,是真气升降开合的枢纽,是汇集烹炼、储存真气的重要部位。 谢涤初将玉牌放在靠近下丹田处,潜心打坐,运行周身灵气。 一呼一吸之间,如果谢涤初睁着眼睛,一定会受到惊吓。因为现在玉牌又变了一副形态,它的周围慢慢的弥漫起了一层白雾,雾气越来越多,而且随着谢涤初的呼吸,白雾也一张一缩,暗合呼吸的频率。 但是现在谢涤初毫无知觉,他安静的盘膝坐着,纹丝不动。看不见,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谢涤初坐了整整九天。 到了第九天的时候,早已经弥漫到整间闭关室白雾开始慢慢的减少,仔细看,白雾随着谢涤初的呼吸,被慢慢的吸收进他的身体里面。到最后一丝白雾消失在谢涤初的鼻尖,谢涤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满室星光璀璨。 谢涤初黑白分明的猫眼直直的盯着前方的虚空,仿佛在发呆,过了一会,漆黑的眼珠才慢慢的转动了起来,紧绷的面孔也越来越放松。 “呼~~~~”谢涤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眨了一下眼睛,敛起了眼中的精光,自然的从蒲团上站起,随手挥了挥衣袖在身上掸了两下,动作潇洒而写意,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谢涤初站在原地,随意转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还挺满意,然后他一抬眼看到了面前的门,微微歪着头,然后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吱~”闭关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卫邑早就已经站在了门口,等着谢涤初从里面出来。 看到谢涤初的瞬间,卫邑的脸上难得的带上了激动,“涤初……”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卫邑的脸上迅速的换上了警惕的神色,“你是谁?” “呵,你是在问本座的名字?……” “谢涤初”刚刚讲完这句话,突然间身体就软了下去。 卫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堪堪在谢涤初躺倒在地上前将他接住,然后两人一起坐在了地上,谢涤初斜靠在卫邑的怀里。 卫邑就坐在地上抱着谢涤初,一点也不想动,心中充满了忧伤,他很肯定,在谢涤初晕倒前,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绝对不是谢涤初,只是一个顶着谢涤初躯体的人。那真正的谢涤初还在吗? 他一手揽着谢涤初,一手顺着谢涤初的手臂轻轻的抚摸。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谢涤初……卫邑双手猛的收紧,不,不会的…… 卫邑低下头,急切的寻找到谢涤初的双唇,撬开了谢涤初的牙关,舌头在谢涤初的嘴里大力的扫荡着…… “嗯……隆……” 卫邑感觉到怀里的谢涤初挣扎起来,他一顿,松开了对谢涤初的禁锢,舌头也从谢涤初的嘴里退了出来,经过谢涤初双唇的时候,忍不住在上面舔了一下,尝到了一阵血腥味。 卫邑突然觉得很害怕,他不敢低下头看谢涤初的双眼,他怕又从中看到陌生的情绪。 “卫邑?你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在外面?” “哎哟,嘴巴痛。” 谢涤初一连串的疑问拉回了卫邑的神智,他激动的盯着谢涤初,目光热切。看得谢涤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卫邑?你怎么了?”谢涤初小心翼翼的问到。 “涤初~~~~”卫邑忍不住抱着谢涤初,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声音沙哑的唤了谢涤初一声。 “是的,是我,怎么了?是你把我从闭关室里抱出来的?”谢涤初觉得很困惑,自己明明在闭关室里摸索着怎么解开玉牌,怎么就出来了呢? 卫邑没有出声,也没有抬头,保持着头埋在谢涤初颈间的姿势摇了摇头,发尾扫过谢涤初颈间的皮肤,带来阵阵痒意。 “呵呵呵呵……好痒。”谢涤初的笑声轻松而惬意,让卫邑眷恋不已。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撒娇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涤初轻轻的推了一下卫邑,让他放开自己,让自己能站起来。 卫邑还是不愿意,没抱够。 谢涤初也拿他没有办法,同时觉得很新奇,这样撒娇的卫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卫邑一直都是强大而可靠的,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卫邑就担当着强大的角色,引领着他,保护着他。真的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软弱的样子。 谢涤初一下一下的吻着卫邑的脑袋,虽然自己被抱得很不舒服,但是还是纵容着卫邑难得的撒娇。 不过卫邑也没有抱很久,他知道卫邑这样被抱着会很不舒服,他不舍得。没过多久,他就抬起了头,先是亲了亲谢涤初的唇,然后扶着他站了起来,接着自己也站了起来。 “你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卫邑帮谢涤初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轻轻的揽着他,两人一起坐在了床榻上,脚挨着脚,手拉着手,不时还交换一个亲吻。 谢涤初细细的回想自己第二次进闭关室之后的事情。“嗯,我进去之后,就坐在蒲团上,然后我感觉,要解开玉牌……咦?我的玉牌呢?” 谢涤初突然在身上摸索起来,玉牌不见了?谢涤初猛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卫邑,“我,我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要急,不要急,我们去闭关室里看看,玉牌在不在那里。”卫邑连忙安抚住谢涤初。两人一起去闭关室寻找。 一打开闭关室的大门,谢涤初就看到玉牌静静的躺在蒲团的中间,水润通透。 谢涤初弯腰捡起蒲团上的玉牌,满心疑惑的跟着卫邑出了闭关室。出来之后,还回头看了看闭关室的门。 两人重新在床榻上坐下,谢涤初继续说着他进入闭关室之后的事情。 “卫邑,你还记的我的玉牌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吗?”谢涤初一双黑白分明的猫眼认真的盯着卫邑,卫邑差点迷失在那清澈透明,只有他的眼眸里。 “青白色的,玉质很通透,玉面隐隐有雾气缭绕的感觉。”卫邑一边回忆一边说。 谢涤初点点头,“那看来我没记错。”说着又把手上的玉牌递给了卫邑,“你看看现在有什么不同?” 卫邑接过谢涤初的玉牌,细细的观察。“不一样了。玉面的雾气感没有了,通透性更好了。” “我进去的时候,它既不是现在这样,也不是之前我得到它时的样子,而是一种凝脂的感觉,一点也不通透,有点像米豆腐。” “嗯?然后呢,你刚刚说要解开玉牌……后面就没有了,要解开玉牌要怎么样?”卫邑也不知道玉牌为什么会变,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回到了之前谢涤初说的话。 “我感觉,要解开玉牌,不是用额头贴着玉牌,而是用打坐的姿势,把玉牌托在丹田处,所以我就这样做了。”谢涤初一边回想,一边慢慢的说着。 “然后……然后我醒来就看到你抱着我坐在闭关室门前的地上。”谢涤初瞪大了一对无辜的猫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卫邑,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十七章 “你说什么?今天已经年二十九了!”谢涤初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记得自己闭关前,还在想,过两天就是小年了,不知道今年的祭灶仪式谁主持。结果,一闭眼,一睁眼,就马上要到年三十了…… “快~快!”谢涤初再也坐不住了,催促着卫邑收拾东西,马上就要过年了,谁还要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啊。过年的时候,观里最热闹的啊,各种斋醮科仪可以从年三十做到正月十五。他们三茅观现在也算是一个历史名观了,前些年和师兄联系的时候,听师兄们说起观里过年的热闹,他就非常非常想参加了。 “好了没?好了没?我们上去啊。” 卫邑看着谢涤初如此充满活力的样子,无奈的笑了。虽然他心里还有着深深的担忧,但还是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不过卫邑还是拉住了不管不顾就想马上上去的谢涤初,“先去洗漱一下,把衣服换了。难道你打算穿这一身出去?我可是会生气的。” “啊!”谢涤初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忙不迭的接过卫邑递给他的便装,然后一头冲进了洗浴间。 卫邑跟在后面叮嘱道:“洗干净点啊,你都9天没洗过了,不要随便冲一冲就跑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谢涤初的声音消失在关闭的门后。虽然答应了要认真洗,不过谢涤初洗澡的速度,还是明显比平时快,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梢还滴着水。 卫邑知道谢涤初归家心切,速度极快的将所有行李收拾好,来的时候东西拿了两趟,所以回去的时候行囊就多了一倍。不过卫邑也没有让谢涤初拿东西,全部背在了自己背上。 谢涤初在前面蹦蹦跳跳,三步并做两步的往上走,隔一会就回过头来看看卫邑有没有跟上。他也没催卫邑,虽然知道卫邑就算背着那么多东西也肯定能走很快。他很享受这种有点调皮的二人时光。 谢涤初出地下室的速度,远远的比进去的时候快,花了不到半小时,两人就已经站在了地下室的门前了。谢涤初不会操作开门的机关阵法,只能一脸期盼的看着卫邑,暗暗的祈祷他能走快点。卫邑笑着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先不急,我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卫邑左手在墙上随意又富含韵律的比划了几下,墙壁上慢慢的出现了模糊的影像。 “嗯?这是师父的房间吗?”谢涤初觉得这个地下室的设计者真是充满了奇思妙想。 “是的。现在房间里没人,师父可能在外面,我们出去吧。”卫邑的右手在门上又画了几下,地下室的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同时衣柜也向旁边滑开。 两人一起从谢清玄的房间走出去,果然看到谢清玄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 “师父。” “师父。” 两人一起叫道,谢清玄抬头看着他们,仔细的打量着谢涤初的样子。半晌,终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有变,还是他的徒弟。 “好。你们俩先去把东西放下,然后涤初来说说闭关的事。”谢清玄收起了手上的书,想了想,又走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端着茶盘回到树下坐了下来。 谢涤初其实没有什么要收拾,他跟在谢清玄后面,拿了个小碳炉出来,烧好碳,将黄铜的煲水壶放在炉子上,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等着卫邑出来。 “你就让卫邑一个人收拾,你也不去帮一下。”谢清玄教训谢涤初到。 “他不让我帮啊。说让我先来陪您说说话,他很快就搞好了。”谢涤初刚说着,卫邑就走了过来。 谢涤初很自觉的开始洗杯泡茶,然后给三人各倒上一杯清茶。 清冷的山间,茶水的热气无风直上,三人一起端起热茶,一口饮尽,西湖龙井的清香沁人心脾。等到暖气顺着喉咙缓缓的流进身体,三人又同时舒了一口气,然后相视而笑。 等三人都平静下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开始缓缓交流这将近半个月的情况。先是谢清玄,他这边比较平静,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他提到,在9天前,应该是八天前的夜晚,天空突然浓云密布,空气中的灵气也特别活跃,虽然因为是晚上,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灵力的躁动。然后一直到凌晨5点多,太阳差不多出来的时候,浓云才慢慢散去,第一束太阳光照射到三茅观的时候,天地间为之一清,谢清玄感觉自己久未提升的境界都松动了。 卫邑和谢涤初相互对视了一下,谢涤初斟酌的说道:“我就是9天前的晚饭后,进入闭关室,开始参悟玉牌的。不过,我并不知道自己参悟了9天这么久,我的感觉就是,我一闭眼,一睁眼,9天就过了。” 卫邑补充道:“我是亲眼看着小初走出闭关室的,当时出来的人,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他。” 听了卫邑的话,谢涤初和谢清玄都为之一凛。谢涤初默默的盘起了双腿,开始打坐,他要冥思自检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卫邑和谢清玄在一边看着他,都在仔细观察他的情况,卫邑还悄悄的放出了自己的一丝灵力,悄无声息的混在天地灵气间,进入了谢涤初体内。 这种隔空外放灵气探查对方身体,一是需要被探查的人对探查者毫无防备,否则的话,被探查的人潜意识筑起的防护墙就能将探查者的灵力反弹回去,让探查者为自身所伤。另外一点,就是要求探查者有足够的灵气,因为这种隔空释放灵气的探查方式非常耗费灵气,很容易就半途中断。 谢涤初闭着眼睛,精神随着灵气在体内流动,从天府一直往下,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什么都没有。再来一次,如此往复,重复检查。卫邑的灵气,在谢涤初第三次开始内视的时候,就退了出来,脸色煞白煞白。谢清玄担忧的看着他,卫邑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卫邑坐在旁边也没有打坐调息,只是闭着眼睛。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谢涤初才睁开眼。看着师父和卫邑询问的眼神,谢涤初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然后他注意到卫邑苍白的面孔,一把握住卫邑的手,“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卫邑摇了摇头,“没事。我刚刚隔空送了一丝灵气到你体内查看,现在只是灵气耗尽了,打打坐恢复恢复就行了。” 谢涤初疑惑的说,“可是我刚刚并没有发现你的灵气在我体内啊?” “那是因为你对我太熟悉……了……”卫邑说着,突然转头看向了谢清玄。 谢清玄点了点头,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面色凝重的说道:“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你见到的那个人,不论是灵气还是神识,应该都和涤初是同源的,所以不论我们怎么探查,应该都是查不出来的。” 谢涤初有点疑惑的看看他师父,又看看卫邑,“不论灵气还是神识,都和我同源?这是什么意思?” 谢清玄盯着谢涤初黑亮的猫眼,那对平时神采奕奕的眼睛,现在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意思就是,这个人,就是你。” 谢涤初更加疑惑了:“什么叫‘就是我’?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谢清玄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没有被人夺舍之类的。那个人,可能是你的前世。” “我和我的前世还能一起存在?如果有前世,那他转世了,不就应该是我吗?要不然,哪来的我?”谢涤初更混乱了,虽然他是个神棍,并不是那么讲究科学思维,但是就算从前世今生的迷信角度来说,他也觉得这个太扯了。 “不是这样的。”谢清玄摇了摇头,“应该说,这个前世,因为某种原因,将自己的神识封印了起来,通俗说就是没喝孟婆汤,所以没忘,但是记忆被锁了起来。然后他投胎转世成了你,现在,因为封印解开了,所以他,也就是你前世的记忆,苏醒了。” “不明觉厉系列。”谢涤初长大了嘴巴。“要是主人公不是我,我一定会觉得那是很好的研究课题。” “主人公是你,也可以研究啊,自己研究自己嘛。”谢清玄摸了摸他的头。“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过担忧,那个你,还是你来的。现在地球上,灵气稀少,他想要压制你出来,其实非常难。倒是你,可以尝试把他吸收了。” “怎么吸收?”谢涤初瞪大了眼睛,语气充满了期待,跃跃欲试。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呵呵。不过你可以和卫邑多多尝试嘛,总会有办法的。对了,虽然你觉得自己对玉牌的探索是一闭眼一睁眼就结束了,啥都不知道。但是原则上,玉牌里的讯息应该已经在你脑海里了,你可以多冥思看看,要是你能靠自身吸收了那些东西,应该也能吸收了前世的记忆。”谢清玄虽然没有具体的办法,但是提供了一种思路。 谢涤初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到底应该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了颗□□,随时会失去自我。 卫邑不喜欢看到谢涤初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用手指轻轻的点在他的眉心,然后揉了揉,在谢涤初看向他的时候温柔的说道:“不要想那么多,会发生的,迟早会发生,也不是多想就能解决的。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谢涤初看着卫邑,不安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啊!”他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看着谢清玄说,“师父,我们先回一下房间,晚上我来做一餐丰盛的晚饭。” “呵呵,好的。你们去吧。”谢清玄也不问他们要干啥,挥挥手放两人离开。 卫邑被谢涤初拉进了房间的时候还有点懵,“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要单独和我说的吗?” “嗯嗯,是要单独和你在一起,但不是用说的……”谢涤初的话语结束于两人交缠的唇舌之间。 卫邑虽然有些疑惑谢涤初突如其来的热情,但很快就反客为主,掌控了亲吻的主动权。直到谢涤初气喘吁吁的摊倒在卫邑身上,只有靠着卫邑的支持才能站稳,才结束了这一个漫长的吻。 虽然讲话都要喘着气,不过谢涤初看着卫邑已经红润起来的脸颊,得意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灵气枯竭的感觉吗?” “没有了,谢谢小初。”刚吻上没多久,卫邑就明白了谢涤初为什么要亲他,所以现在满心欢喜,一脸温柔的抱着谢涤初,专注的凝视着他,瞳孔里满满都是谢涤初的倒影。 “不,不用谢。”谢涤初被他看得脸红,有些害羞的把脸藏在卫邑的颈窝。“你要是感觉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出去吧,去看看师兄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 “好。”卫邑松开揽着谢涤初的手,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起出了房间。 两人在院子里和谢清玄打过招呼之后,就从后门出去,转了半个庄观,从前门进入了三茅观。 此时的三茅观已经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了。香客们自觉的在观内参拜求符,两个小道童在维持着秩序,蒋明、曾翰和两位挂单道士都各有各忙。 其实道观在春节期间的吉祥道场,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了,和华国传统的农历年习俗差不多,跨进腊月二十三这天,几乎天天都有道场办。不过三茅观毕竟不是大观,在吴山风景区开发前,就算大年初一的头炷香,来烧的人也寥寥无几。 进入腊月,三茅观已经办过两场道场了,腊月二十三这天的祭灶仪式,是恭送灶王爷回到天庭。灶王爷一年巡查人间,会在腊月二十三到除夕这几天回天庭述职。人们也会在这天拜谢太岁,特别是犯太岁者,这一天如果统一谢拜,统一诵经谢恩,则更加能让太岁感应到。 腊月二十五,则是天帝玉皇,查察人间的日子。这一天最好谨言慎行,烧香、拜神、诵经、祈福、行善,给玉帝以定来年福祸的参考。 腊月的最后一场道场,也将会是最大的一场道场,在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那天举行。 “除夕”的意思,就是“月穷岁尽”,旧岁至此而除,来年改换新岁。所以这一天的活动,都是各种消灾祈福,除旧迎新。 三茅观从早上8点开门,就会有人开始诵经。第一场经是大师兄,然后二师兄,两个挂单道长。本来蒋明、曾翰不知道谢涤初会不会出关,所以没将他和谢清玄安排在诵经的队伍里,不过刚刚蒋明已经注意到谢涤初了,所以估计晚上的大科仪前的最后两场诵经,会是谢涤初和谢清玄上。而另外六人,则要负责从晚上9点开始的大科仪,建坛、置物、涌经拜忏、踏罡步斗、掐诀念咒……等等仪式一应俱全,还会有高功、监斋和都讲,侍经、侍香和侍灯。本来以他们这个6人小观来说,要做一场大科仪还是有点勉强。不过现在谢涤初出关,多了两个帮手,就可以从容应对了。 除夕的大科仪会一直持续到初一的凌晨一点。子时(23:00—00:59)烧头香,一直是道家的传统祈福方式。不过三茅观一直不提倡烧高香,心香一炷献神灵。心中虔诚,就能感通诸神。 谢涤初和卫邑两人在观里跟着各香客四处走动,回来这么久,其实谢涤初都没有好好的参观过扩建后的三茅观。 从三茅堂右边的门往后走,就是新扩建的两座宫殿,没有搞什么新花样,修出来的效果跟旧的庄观建筑很好的融为了一体。 第一座殿供的是玉帝。虽然在道教中最高的神灵是三清,但是在民间的信仰中,影响最深的却是玉皇大帝,毕竟《西游记》深入民心。玉皇大帝全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曾经是六御之一,后来为了符合道经四辅(太清、太平、太玄、正一)的分类,被单独列了出来,又在宋代几经册封,成为上掌三十六天,下辖七十二地的的万圣之尊。从而大大提高了玉皇在民间的威望,令玉皇信仰流行开来。 再往后走的第二座殿,供的就是四御了,即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后土皇地祗。“御”是对皇帝的敬称,有治事之意。在道教典籍中,就是位于三清之下,辅助三清治事,在民间则是在玉帝之下,辅助玉帝治事。所以在四御殿,除了四位“总管”之外,还有诸星曜神,就是各种星君星宿、天罡地煞。密密麻麻的围扰在四御身旁。 谢涤初转了一圈发现,新修的两座宫殿,香火要比三茅堂好很多。虽然有因为三茅堂是古建筑不能烧香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三茅真人名声不够响亮。 “唉。”谢涤初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低调修行,低调修行。” 晚饭的时候,蒋明抽空把刚办好的道士证给谢涤初送了过来,然后商量了一下明天办大科仪的流程。高功就由谢清玄亲自上场,蒋明和曾翰做监斋和都讲,两个道童并一个年轻的挂单道士侍经、侍香和侍灯。谢涤初和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道士就负责击磬、击钟。勉勉强强,八个人凑起一个大科仪。卫邑就在一边帮他们维护维护道场秩序。 晚上谢涤初和卫邑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有点紧张。 “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大科仪呢。”谢涤初轻声在卫邑耳边说,“以前和师父师兄们一起的时候,观里冷冷清清,来上香的人都很少,就算做科仪,一般也是两位师兄下山上门做。在镇上的时候就更是冷清了,就我和师父两个人,除了丧事会有人请师父去唱个经,基本也就没啥大事了。” 卫邑怜惜的亲了亲谢涤初,轻轻的顺着他的头发。虽然原因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谢涤初确实从小长大的环境都比较冷清,这也导致了他自己虽然不能在身边陪着谢涤初长大,却成为了谢涤初最好的玩伴。要是谢涤初从小到大热热闹闹的,凭他那么可爱的长相和性子,说不定早就被其他人拐跑了。卫邑在心里怜惜谢涤初的同时,又庆幸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对他好,才能让他一直牢牢的记得自己。 “我们这个年都呆在三茅观吧。观里的活动不是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吗?一直热热闹闹的,说不定你过了一年就会觉得烦了呢。”卫邑安慰道。 “那你今年不用回卫家过年吗?你是少主,过年祭祖不出现不太好吧?”谢涤初语气中透着担忧,还有一丝丝期待。他当然不想卫邑离开,但是卫邑也有卫邑的责任,他老是这样将卫邑拘在身边,感觉对卫家非常愧疚。 “没事的,叔叔还在呢。而且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好,族里的人也都被管的老老实实的,没什么妖蛾子。等过完十五,我再带你回去一趟,我们一起去给老祖宗上柱香。老祖宗见到你肯定就不会生我的气了。呵呵。”卫邑想着想着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啊,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回去见家长了吗?”谢涤初一把抓住了卫邑的胳膊,激动的上身微微的抬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卫邑。 “叔叔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这么激动干嘛。而且叔叔也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要不是他事物繁忙,我又不准他来京城打扰我们,他早就偷偷的跑去了。他现在每天被琐事困着,早就想偷跑了。”卫邑连忙把谢涤初拉了回来,用被子把他包好,虽然室内有恒温符,两人又都是修道之人,并不会被冻着,但是卫邑还是担心他着凉。 “那你父母呢?我们不会见到他们吗?”谢涤初疑惑的问道。 “应该会吧。”卫邑的语气淡淡的,“其实我一年也难得见到他们一次。卫家的人都知道,族长的寿命都不长,很多的族长都来不及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已经逝世了,族里掌权的其实一直都是长老。所以我父母发现我继承了占卜之能之后,就将我交给了叔叔,当自己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就算在我小时候,也是极少会见到他们的。” “啊,那和我一样啊。虽然你有父母,我没父母,但是我们都见不到他们。我们又多了一个共同点了。”谢涤初一开始的语气有点低落,但是说着说着又开心起来,因为他的卫邑又多了一个共同点了。 “嗯,我们一样的。所以除了我叔叔,你师父外,我们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说着说着,两人的唇就胶着在了一起。不过两人也没有做到最后,因为明天会热闹一整天,需要花很多体力的,得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两人就起来了。锻炼完身体,做完早课,谢涤初换上道袍,卫邑帮他把头发扎成髻。 “你这头发有点多,可以剪掉一点吗?不太好扎啊。”卫邑对着那一大扎头发有点无从下手,扎成马尾的时候就已经长长的一大把了,再盘成髻,那就整个头上都是了。 “不能剪啊……”谢涤初话还没说完,卫邑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头发开始缩短变少了。 “咦?……”卫邑一惊。 谢涤初也有点惊讶,“我刚刚想着头发能不能少点,短点……结果它就真的自己变少变短了!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一种小法术。你的头发长到这个长度之后,就一直没在生长了,而且它从来不会掉,哪怕是一根头发。我觉得,头发应该是你灵力的体现,所以你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剪短他,因为那样会伤害你的灵力。”卫邑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把髻扎好。 “现在你的玉牌解封了,虽然你觉得自己还是啥都不知道。但是玉牌里封印的东西应该都已经刻印在你的脑海里了,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调出它们,使用它们。” “哇!”谢涤初的眼睛亮晶晶的,“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啊。就是我什么都不用学,就会了?鱼牌简直就是学习利器啊。” “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不熟悉技能,临到用时再来调动的话,很容易手忙脚乱。所以你以后要多花时间,主动探寻玉牌的内容,把这些知识学到手。这样也能帮助你更好的吸收你的前世。” 谢涤初看到卫邑眼里的担忧,也变得严肃起来,“嗯,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怎么舍得忘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蒋明随道士证一起送来的,除了平常所穿的大襟和中褂夏冬各两套外,还有一套得罗。其实得罗也是大襟来的,只是比之常服的大襟,它的袖子更宽,行走坐卧延展间显得更加仙风道骨。 谢涤初今天要穿的就是得罗。白色的深衣,蓝色的得罗长及脚踝,头上戴着黑色的混元巾,中间的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顿时,一个翩翩俏道长就出现在卫邑的眼前,黑白分明的猫眼带笑,面容白皙,身姿风流。卫邑一动不动的盯着谢涤初,眼中暗藏火花,看得谢涤初双颊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要再看了,我要出去帮忙了。” “你的道场在最后,现在穿这身出去,反倒不太方便,还是先换常服吧。”卫邑声音暗哑的说道,一边动手就在谢涤初的右腋下解开了道袍的盘扣。 “对哦,看来我还是太紧张了,你也不早点提醒我。”谢涤初有些懊恼,由着卫邑帮他更衣。两人又花了五分钟左右整理好服饰,才一起走出单房。 现在才早上刚过7点,就已经有香客往山上来了,因为是腊月三十,所以今天道观开门也比平常早了1个小时。三茅观不提供食宿,一般香客上来上过香之后,会就近去山下的小镇吃饭或者住宿,也算给小镇的居民提供了客源。 晚上的大科仪,由于观内面积较小,是采用预约制的,只有事先预约过的香客,才能在9点后进入三茅观,白天来上香的,一般都是些普通香客。不过由于白天也会有五场诵经,所以今天的人流,还是显得比往常多了很多。 第一场诵经就是7点半开始,主持的正是蒋明,现三茅观观主,谢清玄的大徒弟,谢涤初的大师兄。蒋明25岁时,家中遭逢变故,于是心灰意冷之下,在三茅观皈依,虔心诵读经书,修习道家经典,慢慢的,心境就平和了下来。其实蒋明也就比谢清玄小几岁,两人虽以师徒相称,相处中却更像是朋友。 每场诵经大概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7点半,9点半,11点半,14点半和16点半各开一场。除了三茅观师徒四人,那个年纪比较大的挂单道士也会主持一场。 他叫高升,名字听起来非常有前途,是在京城白云观冠巾的,之后在全国各地的道观挂单、云游了几年,前两年刚回到白云观打算常驻。结果谢清玄在谢涤初成年的时候去了京城,到白云观闲聊的时候,碰到了高升,两人一见如故,越谈越投契,深聊之下,高升对三茅观向往不已,当时就收拾了行囊,来三茅观挂单了,还顺手把他的小师弟,刚刚取得道士证的钟子羽给带了过来,说是带他出来见识见识。 虽然谢涤初刚刚才取得道士证,但他毕竟从小在道观长大,也算浸淫玄道十八年,为香客诵一场经的资格和自信还是有的。不过他的诵经安排在下午4点半,倒是不用这么早开始准备,整个上午,他都打算在观里帮忙,解解签、写个福、和香客们聊聊道家经意。 常来的香客看到道观里出现了一个面生又俊俏的年轻道士,都感到很好奇,纷纷和曾翰打听此人是谁。曾翰一一回复,说这是他们的小师弟,为了读书,从小跟着师父住在小镇上,现在已经考上大学了,趁着假期回来道观帮忙。 “道士还可以考大学?”一个面生的香客惊讶的问道。 “呵呵,当然可以。”曾翰好脾气的说,“道士就是有自己的信仰而已,还是要进行义务教育的,我小师弟学习好,考上了好大学,能读当然要读了。” “哦?有多好啊?”面生香客犹不相信,他今天来上香,主要就是为了孩子高考祈福的。 “京城的天京大学哦。”曾翰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就是去年参加的高考,还是他们市的状元呢,成绩离全省状元也只差一分。” “这么厉害。”面生香客的眼里充满了期望,“那小师傅今天会诵经吗?” “会的,小师弟今天下午4点半会主持最后一场诵经仪式,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可以再来。”曾翰顺势给谢涤初打了一波广告。 “好的,好的,一定到,还会带着我家儿子一起来。让他蹭点学神的神气。”面生香客连连点头。 曾翰面带微笑的点头走开:我们三茅观有这么一个学霸,就是这么棒! 因为是腊月三十,大家上香都是为了祈福消灾,所以今天的五场诵经都是祈福消灾为主:《太上感应篇》、《太上老君说消灾经》、《太上五斗经》、《高上玉皇心印妙经》、《太乙救苦护身妙经》……诵经之余,也会讲讲自我领悟,劝人向善,也要顺应自然。有多少人听懂不好说,但是坐在下面的信众皆神情肃穆,满目虔诚。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香客往来如梭。有人只听一场,也有人场场都来,幸好今天天气晴好,想每场诵经都参加的人,可以自己带些干粮,在道观外的林间找块空地,铺个垫子,一边晒太阳,一边休息。三茅观虽然不提供食宿,但是特意买了个大保温桶,里面装满了温茶,谁要喝,自己带了水壶就能去接水。 谢涤初最后一场,讲的是《太乙救苦护身妙经》,讲的是终生皆苦,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就宣说太乙救苦天尊的无上功德。谢涤初声音清朗,年轻又富有朝气,很多听到最后一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人瞬间就觉得清醒了过来,还有些年轻的女性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还想掏出手机来偷拍他,不过都被小道童及时制止了。年轻女子一时反应过来这是严肃的场合,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下午五点的时候,一天的诵经正式结束了,道观里的香客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山了,毕竟是冬天,天黑的早,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天色变暗了。晚上要来参加大科仪的信众大多数都在山下的客栈定了房间。毕竟凌晨1点上完头香再下山,实在太晚了,不管去哪里,都不方便,还不如在客栈住上一晚,好好休息,第二天轻松的返家。 道观里渐渐的没有什么人了,观里的几人就开始布置晚上大科仪要用的器具。布置好了之后,谢清玄并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开始沐浴更衣、养精蓄锐。晚上9点到11点半,整整两个小时的大科仪,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再加上冬日的深夜,天寒地冻,这对法师和信徒都是一大考验。 谢涤初想了想,回房画了一叠供暖符,全都叠成三角的形状,先是给三茅观里的每个道士和卫邑都发了一张,让大家随身带着。剩下的,都放在一个袋子里,让卫邑带着,到了晚上的时候,给每个进观的人发一张,防止信众受凉。现在这种简单的符箓,对于谢涤初来说信手拈来,完全不耗精力。 一切准备就绪,谢涤初、卫邑和高升就开始接待陆陆续续到来的信众。虽然谢涤初和高升在大科仪的时候也是要出场的,但他俩负责击磬、击钟,倒是不用准备那么多,那么早到场。 晚上九点还差5分的时候,谢涤初、高升一起走到了钟、磬前。 钟和磬都是击打乐器,三茅观里的钟和磬都是成组的,又叫编钟、编磬。平时收在谢涤初那边的单房里,有大型科仪的时候,就会搬出来用,以前没信众的时候,很少用,后来信众慢慢多起来之后,用的也不多。关键是因为编钟、编磬都不是那么容易演奏的乐器,一个架子上挂着两、三排从大到小的青铜磬、钟,用木槌和木棒击打不同的位置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音阶用的是“宫商角徵羽”五音,要熟练使用这两件乐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幸好这次谢涤初及时出关,要不然,估计今晚的大科仪估计就要用伴奏带了。本来曾翰还想着,如果两个挂单的道士不会使用乐器,他就去敲钟,让高升跟着师父上台祈福。不过幸好高升游历期间学的也很杂,什么都会一些,对着编磬到不至于眼黑,不过如果让他玩编钟的话,他肯定会马上拒绝的。一般的民俗乐队里,一套大型编钟,至少要两三个人才玩的转。 “叮~~”晚上9点正,谢涤初敲响了第一声钟,声音源远流长、振奋人心,然后穿着法衣的谢清玄和穿着花衣的蒋明、曾翰一起踱着步子从帏布后走了出来,两个道童并钟子羽一人捧经、一人捧香、一人捧灯,跟在三人身后。焚香、点灯、吟唱、起舞、禳灾、赐福……一件一件的做过来,下面信众的表情越来越虔诚肃穆,大家认真的向上天祈求着来年的平安丰顺,口中跟着音乐念念有词。由于道观里并没有烧大香,只有三支小香青烟飘摇,但檀香味却是越来越浓…… 终于时间慢慢的到了午夜0点,大科仪已经散场,卫邑也早就重新打开了三茅观的大门,门前已经有不少信众扛着高香等在那里。为了避免拥挤造成混乱,结束科仪的众人快速的收拾好科仪道场,严阵以待抢烧第一炷高香的信众…… 热闹的日子总是特别容易过,不知不觉中,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法会就已经举行完了。谢涤初和卫邑两人在三茅观已经呆了足足一个月了。 每天在道观里忙忙碌碌,接待各路信众,解签、写福、跟众道士一起做科仪,谢涤初还自己主持了一场小型的祈福科仪,主要对象就是学生。这是在众多信众的要求下蒋明给他在正月初七加的场。 因为除夕那天曾翰说谢涤初是天京大学的学生,还是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名次考上的,众香客间就流传开他是文曲星下凡,都觉得如果他亲自主持一场为学生祈福的道场,能给众学子加持,让他们学业进步,所以纷纷向蒋明要求和预约,希望谢涤初能办一场科仪,对象就是各家读书的小孩。 有人主动提出要求,并预约办科仪,蒋明当然是欢喜的,他征求了一下谢涤初的意见,就同意的信众的要求,并且将科仪的地点放在了三茅观的祖师殿三茅堂前,人数并不多,也就20个名额。腊月三十那个面生的信众,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立刻来帮自己的孩子报了个名。 学习这事,其实影响因素很多,有没有天赋,是不是勤奋,运气都可能会影响到。谢涤初是不觉得自己的一次科仪可以改变什么。不过他还是有所准备的,他认真的画了20张静心咒,又画了20张安神符,然后将两种符纸套叠在一起,用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封装。到时入场的每一个学子,他都会送他们一个套符,以使他们学习的更有效率,休息的更充分。 当晚科仪的主要内容,也是以《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为主,因为学生们都还年幼,这个时代各种外部的诱惑又太多,有的时候,并不是天赋不好,也不是不够勤奋,只是无法定下心来认真学习。在科仪开始前,谢涤初就向各位家长认真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也跟他们说了,套符最好让孩子每天带着,如果因为某些因素遗失了或损毁了,可以再来观里求取。 家长们都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打算到时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有效,那每年都至少要来三茅观求一次符。 正月十六一早,谢涤初就和卫邑离开了三茅观。这次离家,他心里有不舍,有眷念,也有无限的勇气。到目前为止,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最坏的结果,知道自己必须努力的方向,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倚仗,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在三茅观门口,谢涤初和谢清玄、蒋明、曾翰,还有他的两个小师侄并高升、钟子羽一一告别,然后跟卫邑两人踏着朝阳下了山。 经过了一天的辗转,两人终于在夕阳的余晖里踏进了卫家祖宅的大门。 卫家祖宅,位于豫州夏亭城,从周朝开始,就世居于此,期间也有避世隐居的时候,但只要时机合适,又总是会找机会回到这块地方,三千多年来,早已深深扎根在这块土地。现在的夏亭城,往上细数,几乎都有亲戚关系,这也导致婚配问题成了当地的一个老难题。某代精通医术的族长,曾经下令,为了优生优育,不许找当地人婚嫁。 据卫家已经需要三间大屋才能放下的族谱记载,卫家第一代家主,是周文王姬昌第九子,周武王姬发的同母弟弟姬封。周武王立国后,实行分封制,姬封就被分到康地(今豫州夏亭城)建立了康国,后又因平乱有功,改封于殷商故都朝歌,建立了卫国,成为卫国和卫姓的始祖。 现在的夏亭城,是华夏“五大名瓷”之一钧瓷的唯一产地,也是全国交易额前三的中药材产地,卫家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可小觑。 卫家的祖宅,并不在夏亭城的市区,而是在夏亭城西北方向,距离市中心30公里的地方。那里现在被开发成了白沙湖风景区,是一个群山环抱的湖区,峰峦叠嶂、翠柏葱茂。夜可闻松涛阵阵、朝可观日出嵩门,夕可拾平湖晚霞,风景非常秀丽。而在群山的深处,被阵法保护的一处地方,正是卫家祖宅,一处已经存在了3000余年的建筑群。 现在还在祖宅常住的,除了族长卫城,就只有负责打理祖宅事物的管事助理,和拱卫族长安全的安保人员了。平时,绝大部分族人都分散生活在夏亭城中,也有很多人离开夏亭城去其他地方发展。 对于族人的未来发展,卫氏族规并没有硬性规定,除了继承了占卜能力的人必须永居祖宅之外,其他族人发展都很自由,按照各自兴趣,要是有能力,就自己出外闯荡,也可以在族内产业发展,但并不会得到特殊照顾。要是能力不足,那也只能平庸度过一生,如果出现违法犯罪之人,更是会被严加惩戒。 卫家除了族长有绝对权力,长老团也有很大的权力可以制约族长。每五年一次,族内有能力的人可以自由竞争长老之职,长老们对于卫家庞大的各个产业群,有监管、审核的权利,而长老们的工作,又受到其他族人的监管,如若发现长老的违法行为,可以向族长举报,自会有人查证。千百年来,卫家早已形成了良好的监督发展体制。 谢涤初紧紧抓着卫邑的手,跟着卫邑的脚步在林中穿行。这片区域,从外面看,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参天的古树,比吴山上的香樟可高大多了,林中的杂草纵横交错,完全看不出有路的迹象。但是谢涤初跟在卫邑后面,发现卫邑每踏下一步,地上就会出现路的痕迹,两人一路走过,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是阵法?”谢涤初心中了然的问道。 “嗯,老祖宗们设下的。要不然这里也不会经过三千多年还保存完好。除了族长和签了生死契的人,没人能进入这里,就算长老们,也从来没有来过。”卫邑平淡的解释道。 “这么厉害!那你还带我进来?”谢涤初内心感动非常,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你进来了还能出去吗?”卫邑转过头,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谢涤初一时愣住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把跳到卫邑的背上,勒住了他的脖子,“啊!你居然吓我。我还被你吓到了~~~” 卫邑也开心的笑了,颠了颠背上的谢涤初,干脆就背着他继续上山了。“那你怕不怕?” “不怕。我是被吓到了,但是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点小兴奋。嘿嘿嘿嘿……”谢涤初边说边猥琐的笑了,“监//禁play,想想好像很带感。” 卫邑惩罚性的拍了拍他的屁股,不过力气不大,更像是摸,“瞎说什么呢,再这么诚实就把你锁在床上。” “嘿嘿嘿嘿……”谢涤初趴在卫邑身上,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两人笑闹着,很快就走出了阵法笼罩的区域。 “哇!”看到眼前一大片层层叠叠的古式建筑群,谢涤初不禁觉得大开眼界、叹为观止。“这个,太厉害了,都是真正的历史建筑吧?都什么时候建的?” “最老的一栋,是族长的住地,那个是第一代族长姬封建的。”卫邑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自豪的感觉。谢涤初对这样的卫邑感觉有点新奇,少有的带上了一点年轻人的朝气。 “但是这么大的地方,就卫城叔叔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冷清了?”谢涤初看着眼前的建筑群,有点心疼以后也会住在这里的卫邑。不过,他以后是肯定会陪着卫邑的,这样想想,两个人悠然终老,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叔叔大部分时间也不呆在这里,都是住在市区的住宅。不过每年过年的时候,就一定要回来祭祖。一般来说,族长的妻儿,除非签了生死契,不然也都不会带进来的。这里的东西,价值太大了,就算妻儿人品没问题,也不一定有能力保住这个秘密。” “嗯嗯嗯,我也可以签生死契的。”谢涤初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卫邑看着他,表情高深莫测,“我觉得,这些东西,可能对你没用。” “哦。”谢涤初也知道自己可能很厉害,不过管他呢,再厉害也是卫邑的最爱和最爱卫邑的。 【就是要这么给力。】谢涤初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加油。 两人一起走进大门,进门的时候,谢涤初感觉到了微微的阻力,好像空气中有一层薄膜,稍稍一用力,就穿过去了。谢涤初回头看着大门,微微有点出神。 “怎么了?”卫邑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这个大门,好像还有第二道阵法?”谢涤初问。 “是的。一般来说,就算能通过迷幻阵,也进不了第二层的攻击性阵。但是我们俩气息交融,你现在身上带着我的灵气,而且你本身可能也能免疫这个,虽然原因我还不清楚,不过我能感觉到,这里的阵法对你起不到任何作用。”说道这里,卫邑自己也觉得十分疑惑。 ☆、第五十九章 两人也知道,在谢涤初完全吸收前世的记忆前,讲什么都只是猜测,所以也没有继续深入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向着内宅走去。 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天早就已经黑了,不过整个宅院灯火通明,但却寂静无声。 卫邑没有打算立刻就带谢涤初参观卫家这座千年大宅。他在进山之前就已经和卫城通过电话,卫城说在家里等他们俩回来吃晚饭。所以进了大门,卫邑就带着谢涤初疾步向饭厅的方向走去。 “叔叔。” “卫叔。” 两人一走进饭厅,就齐齐向卫城问好。说是饭“厅”,但却是一栋独//立的木楼,上下两层。现在一楼中间等门开着,卫城早就已经在厅里的花几旁坐着等他们了。 卫城是长辈,本来断没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不过卫邑和谢涤初都是他看好的后辈,他本身也是性格平和开明的人,不介意比晚辈先到一点。再说了,以谢涤初和卫邑的关系,这也算是侄婿第一次上门,他表现的重视一点,也免得谢涤初尴尬。 “好,好。路上还行吧,累不累?先坐下吃饭,坐下吃饭。”卫城热心的招呼两人入座。谢涤初和卫邑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就有人鱼贯而入,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看来从两人进山开始,卫家就已经收到了通知,要不然,怎么会准备的这么及时。 虽然和卫城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谢涤初这么多年来,受了卫家不少照顾,虽然都是以卫邑的名义,但是在卫邑到特案组工作前,也都是卫家在供养的。间接的,卫邑送给谢涤初的那些东西,也都是卫家出的钱。所以卫城在谢涤初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非常和蔼热心的好叔叔,也是一直教养卫邑的人,让谢涤初感觉很亲切。 “还好,我们一直都有在坚持练武,这点山路不算什么。”谢涤初答道,虽然谢涤初现在已经意识到卫城应该早就接到消息,上山的路起码有一半是卫邑背着自己走的,但谢涤初坚决不承认,即使觉得不好意思,也要硬着头皮回答。 “呵呵,好。跟卫邑一起练武,有没有被欺负?这小子,早就已经横扫山上的护卫了,现在也就卫领能跟他单对单的过几招,其他的小子十个也拿他没办法。”卫城的话音里满满都是自豪,也有对谢涤初的满意。当年那么阴郁的卫邑,因为认识了谢涤初,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 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卫城有意放下架子,显得和蔼可亲,谢涤初刻意讨好,显得乖巧懂事。卫邑?卫邑默默的坐着吃饭,不时帮谢涤初夹一些他爱吃的东西,照顾的尽心尽力。卫城虽然有点心塞卫邑只给谢涤初夹菜不给自己夹,不过看着两个年轻人相处的和谐美满,也是满目欣慰。 饭后卫城也没有多留两人聊天,反正还要在祖地停留一段时间,也并不急在一时。卫城让两人先回房休息,明天一早先去祭拜了祖宗,然后再慢慢的聊天。谢涤初和卫邑向卫城行礼告辞,由卫邑带着谢涤初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卫邑的院子,就在卫城院子的左边,离着饭厅有一段距离。刚刚三人吃饭的木楼,在议事院里,以前是卫家举行庆典或者发生需要举族共商的大事的时候,聚会的地方。自从卫家祖地里常驻人口越来越少之后,这里一年也就用一两次。而今天,因为是卫邑正式将谢涤初带回卫家的第一餐,卫城为了表达对谢涤初的重视,才在这里吃饭。三人刚刚吃饭的地方,周围的屏风都是可以随意拆卸、组合,分隔出不同大小的空间。 之后的日子,如果三人还要是再一起吃饭,可以直接去卫城的院子,也省得大家吃个饭都要走很远。这也是卫邑带着谢涤初回去的路上向他解释的。两人的行李,在一进祖宅的时候,就交给了侍女,让她们送了回来。 “初草苑?这是什么鬼名字啊……”谢涤初读着院门上的牌匾,初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很快就两颊绯红。“这是什么时候起的?” “很久了,当年从吴山回来,就把院子的名字改了,以前叫松苑。”卫邑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出来。 “卫叔也没有说你?这个名字一看就显得小气巴拉的,草怎么和松比啊。”谢涤初虽然嘴上嫌弃着这个名字,但是心里觉得十分甜蜜。有的时候,他也自己唾弃自己,觉得自己太娘了。 卫邑牵着谢涤初的手往里走,毫不在意他的不好意思,“哪里小气了,小草可是世上最有韧性,最坚强的植物了。再说了,我自己的院子,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又有谁能说什么呢?叔叔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他那时巴不得我多点喜好。当初要不是师父拒绝了叔叔的要求,叔叔都想把你抱回来陪我呢。呵呵……把你抢回来做压寨夫人。” “啊,原来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对我心怀不轨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卫邑。”谢涤初一边在嘴上和卫邑打着机锋,一边东张西望的看着卫邑住的院子。 “你这个院子好大啊,一共有多少栋楼啊?”进了卫邑独住的院落,谢涤初对卫家的财大气粗有了更深的认识。 “五座。中间那座是主楼,我的卧室和小书房在里面。左边那个是书房,其实更准确来说是书院吧,一般我处理公事的时候都在那里。右边这栋是练功房,比四合院那里大很多,练功房后面还有一个露天的演武场,也是练功用的,有很多特殊的器械。前面那栋是客院,很久以前的时候,是给和院子主人关系比较相近的朋友住的,不过卫家祖地早就不接待外客,所以现在那栋小楼一般都是锁住的,你以后要是住进来,可以把那个改成你的书房。跟客院连着的,是正堂,也是接待外客的地方,有人拜访的时候,一般在那里待客。不过现在也不怎么用就是了,要是我们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就可以在那吃。”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主楼。 虽然是从周朝就流传下来的古建筑,但是房间里的照明设备也早已经换上了电灯。卫邑的这栋主楼装饰还算现代,虽然古色古香,但是和现代的装潢融合的很好,既便捷又显得底蕴十足。 刚刚卫邑介绍的还算详细,不过因为天色太黑,虽然房檐下都挂着灯笼,但谢涤初也没有怎么细看。现在进了主楼,灯火通明之下,他也正好细细端详屋里的装饰。 主楼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一楼是一个连着小书房的起居室,房间的装修风格,出人意料的有种东西合璧的古意。木质的隔断,布艺的沙发,置物架上的装饰品,既有看起来就是古董的瓷器,也有明显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现代装饰品。通往二楼的楼梯旁有个开放式的小厨房,谢涤初走进去看了两眼,里面的厨具虽然看起来都非常新,但是种类还挺齐全,要自己开火煮个面之类的,完全没有问题。 两人的行李整整齐齐的摆在沙发旁边,卫邑也没有打算要谢涤初动手,自己一手一个,提着两个包,就向楼上走去,谢涤初也跟着他上了楼。 整个二楼都是卧室,楼梯上来不能一眼看到床,而是被一排衣柜挡着,绕过衣柜,就可以见到一个巨大的拔步床,现在是冬日,为了保暖需要,四周的木质围栏上挂的都是天青色的绒帐幔,现在床前的帐幔向两边挑开,露出里面深深的木雕床,从外面就能看出,要从帐幔走到床边,至少还有几步,中间的空间摆了五斗柜和置物架,还有凳子和脚踏。 拔步床的后面,是一排屏风,从这里看不到里面,不过谢涤初估计里面是洗漱的地方。他走了过去,绕过屏风,果然,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卫生间,那排屏风,从外面看古色古香,从里面看就是非常现代的隔音玻璃,各种现代化的洗浴设备一应俱全,特别是那个超大的浴缸,有点把谢涤初震到。 他一回头,看到卫邑跟着他进了来,就指着那个浴缸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浴缸?”他看到卫邑点头,下意识的喃喃的说,“这明明是泳池吧?” “呵呵,这个要游泳,可游不开,都不用用力蹬腿,就到了对岸了。这个是个活温泉浴池,里面引的山上的温泉水,是活水,所以池子里常年都是满的,任何时候,想泡就能泡。”卫邑开心的解释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手还摸向了谢涤初的上衣纽扣,意思不言而喻。 谢涤初“呵呵”的假笑了两声,然后恨恨的说道:“万恶的有钱人。房间里有个温泉,夏天不会热吗?” “不会的,山里阴凉,就算夏天,温度也没有多高,而且这里有阵法笼罩,四季如春,这点温度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卫邑说着就开始动手帮谢涤初脱起了衣服。 谢涤初虽然感觉自己要仇富了,不过也没有拒绝卫邑的帮忙。他们在三茅观的一个月里,一开始是要闭关,后来又要忙着道观过年的斋醮科仪,再加上观里人多,师父又法力高深,就住在他们隔壁,两人不好意思太过亲密,一直比较克制。现在终于独自住在一处地方,不要说卫邑,谢涤初也想的厉害。所以他半推半就的,和卫邑一起“洗”了个澡。不过由于第二天一早还要去祭祖,卫邑也没有折腾的很厉害,两人稍稍缓解了一下,就相拥而眠了。 谢涤初还是第一次睡这种拔步床,进到床内,先放下外面的一层帷帐,然后睡下来之后,把床边的薄纱也放下来,两人就被围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内,很快,谢涤初就感觉自己被卫邑的气息完全的包围住了,又觉得自己的气息完全的围裹住了卫邑。两人的气息在这个小小的不足5平的空间内相互交融,充满了亲昵感,让谢涤初感觉很欢欣满足。 正月十七的早上,两人按照平时的时间,日出而起,虽然谢涤初很想试试卫邑的演武场,但是今天要去拜访祖先。 过年的时候,卫邑为了陪自己闭关,没有回卫家祖宅,今年的祭祖就没有参加,虽然以往祭祖也就他和卫城两人,只要卫城不说,也不会有人怪罪,但是谢涤初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有种愧对祖先的感觉。 两人刚起来没有多久,就有侍从送来了祭祖的衣服,两个大托盘盛着,每个大托盘还配有五个小托盘,里面放着各种饰物,林林总总,谢涤初看得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什么啊?看起来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谢涤初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卫邑正在浴室里洗漱,听到谢涤初的话语,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走了回去,还招呼谢涤初:“是我们等会要穿的衣服。你快点先来洗漱了,洗漱完就换装去拜见祖先。拜完祖先再回来吃早餐。” “哦,哦,好的。”谢涤初也不再围着那几个盘子转了,连忙走进浴室。等两人离开卧室,就有侍从进来收拾床铺,还端了两份小小的点心上来。 在古时候,大家族中的晚辈,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一般都是先去长辈房里问安,问过安之后,才会回自己的住处吃早膳或被长辈留用早膳。所以卫家祭祖,一般都是在早膳之前,这样显得对先人尊重。但是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年轻人来说,饿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还不能吃东西,确实比较难受,所以会先备一点小点心,给晚辈填填肚子,但是绝对不能吃多,不然太不礼貌。 谢涤初洗漱完出来,发现卧室已经变了样,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拔步床前的圆桌上,还放着两小碗奶酪和两小碟点心,但是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没看到一个其他人。他一回头,正好看到卫邑从浴室出来,不禁对他夸赞道:“你们家这些侍从真是太厉害了,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为啥我完全没有感觉到?” 卫邑想了想:“你刚进浴室没多久他们就进来了,大概是因为你在里面洗漱,水声比较大。而且你跟我在一起,这里又是卫家祖宅,所以你神经比较放松,才没有发现吧。” 顿了顿,卫邑又说道:“不过他们真的很厉害的,在祖宅里,就算是普通的侍从、侍女,都能文能武,从小要受很多训练。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辛苦。” “感觉他们就算在外面生活,也比大部分普通人厉害了。”谢涤初感慨道。 卫邑:“嗯,也不是没人想出去的。如果真的不想呆在祖宅,也能离开。叔叔在这方面并不会苛待他们。反正他们都有禁制在身,就算出去,也无法透露这里的情况。不过绝大部分人,在外面生活了一段时间,又会要求回来。这里虽然显得冷清一些,但是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也有网络可以用,主人又只有叔叔和我,他们生活的还算轻松,每年也有年假,可以出去玩。” 谢涤初:“哇,感觉在卫家工作,比做公务员福利还高还轻松。” 卫邑:“基本上来说,事实是这样的。要是一些特别有能力的,叔叔也会安排他们到卫家的产业里面工作,或者给他们提供贷款,让他们自主创业。我们卫家是一个非常民主的地方。” 谢涤初睨了他一眼:“感觉你在卖广告。” 卫邑认真的看着谢涤初:“那你有没有更加认同卫家,想留在这里?” 谢涤初本来还想跟他开开玩笑,但是看着一脸认真的卫邑,感受到他语气里深藏的紧张,不禁莞尔道:“嗯,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而且,你在哪里,我不就在哪里吗。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会跟着你一起回来的。” “嗯!”卫邑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笑起来,样子特别傻。 “好了,快点把东西吃了换衣服吧。这些祭祖衣服看起来好复杂。”谢涤初有点害羞,但更多的也是觉得开心,他喜欢看到卫邑这么开心的样子,只要能让卫邑开心,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两人三两口就吃完了桌上的点心,然后一人倒了一杯茶水,漱了一下口。 卫邑唤人进来,帮两人换衣服。虽然谢涤初不是很习惯被别的人服侍,但是那些衣服看起来实在太复杂了,道袍和这个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套衣服,是完全遵循了周时祭礼服的制式,上衣下裳。主体是玄衣、衣裳上面绘绣有章纹,衣裳之下,衬以白纱中单(即白色的衬衣),下身前有蔽膝,鞋是双底的,以皮革和木做底,鞋底较高。 卫邑和谢涤初的衣服的区别,主要在颜色上面。卫姓,在周朝是皇族,所以用色更为尊崇,而谢涤初的衣裳上,也没有章纹。 两人一层一层的换好身上的衣裳,卫邑因为是短发,就没有戴冠,谢涤初是长发,手巧的侍女帮他把头发盘在头顶,用白玉冠束起。再往两人身上一件一件的挂配饰。整套祭礼服穿下来,足足用了半个小时。这还是因为侍女手巧,卫邑谢涤初毫不抗拒、任人宰割。 终于穿完,谢涤初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既觉得熟悉,又感觉陌生。仿佛,他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都是这样穿的。不,这套衣服的布料太普通,不是这样的,他应该穿的更高贵…… “小初?”卫邑的声音唤回了谢涤初的神智,他从镜中看到了卫邑关切的双眼。 谢涤初摇了摇头:“没什么,晚点再说,先去给老祖宗们问安吧。” “嗯,走吧,叔叔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卫邑也知道现在不是了解的好时机。 清晨的白沙山,轻烟缭绕,还没出正月,山里的温度很低,但是缭缭轻烟却让人感觉很温暖。 “这些是温泉的热气来的。地下有石制水道,温泉水会从里面通过,而且这片建筑群下面有很多温泉出口。所以这里冬天的植物也长得很好。不过要是夏天住在这里的话,就会感觉比较热。所以还有另外一处宅子,做夏天避暑之用。”卫邑一边走,一边轻声向谢涤初介绍祖宅的情况。 谢涤初侧过头,认真的听着卫邑的介绍,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穿着这身,又走在这样轻烟缭绕的环境里,好像神仙啊。” 卫邑:“呵呵,卫家的老祖宗们,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就是按照他们想象中的仙境建造的。” 卫邑的院子离卫城的院子很近,两人没有说多少话,就看到卫城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叔叔。” “卫叔。” 两人同时躬身向卫城问好。卫城看到谢涤初的样子,一时有些晃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好。涤初啊,想不到你穿祭礼服这么合适。感觉你还应该穿的更华贵些。等明年你正日子一起来祭祖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做一套和卫邑一样的。”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我毕竟是个外人。”谢涤初有点迟疑。 “外什么人。你跟卫邑的关系,还说什么外人啊。大家自己人。”卫城豪爽一笑。 谢涤初一时红了脸。卫邑是卫家未来的族长,他还以为两人在一起会受到卫家的阻碍,想不到卫城这么开明。 “谢谢卫叔。”谢涤初害羞的小声说道。 “以后不要再叫卫叔,跟卫邑一起叫叔叔吧。加个卫字,总感觉很生疏。”卫城知道他谢什么,也知道他害喜,所以也没有多说,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他,一起往宗祠走去。 卫家的宗祠,还要再往山上走。其实卫家祖宅这一大片建筑,并没有建在山顶,而是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卫邑以前说过,这片山里面,其实已经差不多被卫家挖空了,山体里面有很大一片建筑,就像一座小小的城池,族人好几次都是躲在里面避过灾祸的。而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山体里的建筑就会被封印起来,封印的入口处,就是卫家宗祠。里面供着从卫家第一代家主卫康叔(姬封),一直到卫城上一任的家主卫茂,三千多年下来,一百多位家主的牌位供在里面,非常壮观。 越往里走,三人越安静,心情随着越来越接近祖宅更加肃穆起来。陪同的侍从早就停下了脚步,卫城在前面带路,卫邑和谢涤初并排跟着卫城的身后,谢涤初感觉置身于一片庞大的迷雾中,除了前面的卫城和身边的卫邑,他什么都看不清,心里不禁有些骇然。 其实这大半年来,跟卫邑一起,谢涤初也经历过一些幻阵了,特别是在交趾国边界的树林里,还有卫家祖宅的大阵,基本上,他都没有特别的感觉,更不会有被阵法困住的紧张。但是这个阵,让他第一次从心底生出被压制的感觉。卫家果然是有底蕴的世家啊。 三人沉默的走了十多分钟,谢涤初感觉眼前一花,豁然开朗,面前出现一座特别大气的宫殿式建筑,夯实的地基,要走九级楼梯才能上到大殿门前,整座大殿一共三层,屋顶呈金字塔形。殿门往两边,各有九根红色柱础,白墙黑瓦,庄重非常。 ☆、第六十章 谢涤初望着眼前的殿堂,心中无端的涌上了一种怀念的感觉,不过他现在对于自己的状况,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所以也并不抗拒这种突然的情绪出现,反而在心里默默的跟自己说:“沧海桑田,都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千年了。” 卫城带着两人,在大殿前站了一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卫邑和谢涤初也跟着卫城,整理自己的仪容,还相互帮对方检查、整理。 片刻,卫城迈着端庄的步子,向大殿走去,卫邑、谢涤初紧跟其后。一步、两步……踏上九级台阶,殿堂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卫城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在站在门前,又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卫邑和谢涤初也紧跟着一起弯腰至膝。 “卫氏第149代族长卫城,携子侄卫邑、谢涤初拜见各位先祖。”卫城向着门内高声通报,片刻之后,朱红色的大门向内打开,卫城三人立起了身子,又整了整衣冠,跨过门槛,向内走去。 谢涤初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用眼角稍微的瞟了下左右,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类似于古代皇帝早朝的地方,现在三人站在一个通道上,通道的前方,又是九级台阶,台阶上是一个巨大的神台,神台分7层,最上面一层只有一个硕大的牌位,以谢涤初的眼力,材质看不出来,只知道肯定不是木质,牌位上面只刻了三个字:卫姬封。很奇怪,这三个字的字体,谢涤初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但是他却知道这三个是什么字。 其下的六层,又各分成了左中右三个纵队,每队一排9个牌位。各个牌位的材质不尽相同,但是格式基本都是一样的:左上一竖排小字,上面写着“第XXX代”,牌位中间刻着名字。不过看起来,这些牌位并不是按照年代排序的,他在第七代族长旁边,看到了第二十一代族长,而跟二十一代族长前后排的,又分别是第八代族长和第四十六代族长。 “也不知道这些排位是按照什么来排的,回去问问卫邑好了。”谢涤初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而在通道的两侧,则是整整齐齐的无数排供桌,长长的供桌,从门边一直延续到了台阶前面。供桌上放的也是牌位,一列列、一排排的,整整齐齐,不过好像也并不是一个挨一个的,时不时会出现空着的地方,不知道两侧的牌位上都是些什么人,又是按什么顺序排列的。 谢涤初虽然在心里默默的思考,动作上却没有丝毫迟疑,和卫邑一起,跟在卫城后面,再次向台阶上的神台行礼。卫城还是躬身垂袖,但是这次卫邑和谢涤初就退后了一步,双膝跪地,两手交叠放在膝前的地上,额头放在手上,恭恭敬敬的行了拜礼。三拜之后,卫邑和谢涤初起身站在卫城身后,双手交握于身前,低头垂目,安静站立。 卫城感觉到身后两人已经礼毕,才再次开声,先是再一次向着神台上的各位先祖告罪,卫邑没有在除夕和初一祭祖的时候赶回来,然后介绍了谢涤初的身份。 由于卫氏的族长传承,几乎从来不出现在父子之间,所以对于族长是否有子息后代,卫家从来都不强求。而且卫氏族长一般寿命都不长,活过四十都算长寿了,没结过婚的,也大有人在。因此,大家都把伴侣这事,看得很淡,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都会得到衷心的祝福。再加上,谢涤初还被卫城带到了卫氏宗祠。 一时之间,虽然谢涤初知道大殿里只有他们三个活人,他还是感觉到有很多道眼光在自己身上探究,好奇有之,善意有之,审慎有之,就是没有怀有恶意的目光。 谢涤初感到了大家的重视,心里一时有点感动,所以虽然这些探究的目光让他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他还是极力让自己镇定。过了好一会,谢涤初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都移开了,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三人在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卫邑在报告自己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谢涤初也说了几句,大意就是说了下自己的来历,向各位老祖宗问了个好。最后,卫城又带着两人向各位列祖列宗行过礼之后,退出了大殿。在三人离开大殿之后,朱红色的大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这次站在门外,三人一起跪地,拜了四拜,然后离开了宗祠。 回去的路上谢涤初又感受了一次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碰不到,只能盯着前面卫城的背影,跟着走的感觉。 再一次回到现实的时候,谢涤初感觉自己从里到外的松了一口气。卫邑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主动的牵起了他的手,还轻轻的捏了捏。谢涤初扭头对卫邑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了。 卫城回头看着两人,也显得轻松了很多。看来在宗祠里面,大家都感觉很紧张啊,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在紧张的感觉,这让谢涤初更加好受了些。 “走,去我那里吃早餐。”卫城一挥手,有点迫不及待的往回走,显得很是活泼,谢涤初也蹦蹦跳跳的,牵着卫邑的手边走边甩。因为三人起得早,虽然走了一大段路,又在祖宗们面前讲了一个多小时话,现在也不过才刚过8点。其实也就比谢涤初、卫邑平时的早餐时间晚了一点点。 卫城的院子,叫“养老院”。谢涤初看着院门上的牌匾,一头黑线。卫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不回的解释道:“这个名字,还真不是我起的,我只是看着觉得不错,没有改而已。都已经挂了好几代了。不过我觉得我死的时候,这个牌匾应该能摘下来了。”卫城说着,语气里有点唏嘘,也有点感叹。 卫城这样一说,谢涤初也反应了过来,这个牌匾的意思,大概是卫家某代族长的一个美好的愿望吧。卫氏族长因为特殊的能力的关系,普遍不长命,超过40岁的,都算是长寿之人。卫城能力不强,但是年龄在卫家一百多位族长里,大概已经能排进前二十了。 不过,“养老院”真的很雷啊。 如果说谢涤初是被“养老院”的名字雷到,那今天的早餐,真的就是彻底的收买了谢涤初的胃,实在是太好吃了。每一份都是那么的合口味,而且长得特别精致漂亮,就像艺术品一样。吃的谢涤初眼神都不对了,时不时的瞄一眼卫城,把卫城瞄的毛毛的。 卫城小心翼翼的问谢涤初道:“涤初啊,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干嘛老是瞄我呢?你再瞄我,卫邑就要以下犯上了。” 谢涤初看了看卫邑,继续瞄着卫城。等他终于吃饱了,也把卫城瞄的快要炸毛了。“叔叔啊,我觉得你这生活也过得太腐败了,你这哪是吃早餐啊,你这是吃艺术品啊。我每吃一口,心都在痛,要做好这一桌,得花多少精力啊,就被我们这样一口一口的吃掉了,感觉心好痛。”谢涤初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摸着心口哀叹。 卫城一掌拍在谢涤初脑后,“原来是这样,你这小子,吓死我了,以为你移情别恋了,虽然叔叔我魅力非凡,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婶婶。” 卫邑因为和谢涤初分别坐在卫城的两边,没来得及挡下卫城的手,有点忿忿的对谢涤初说,“这些都是萧叔叔做的,他祖上是清代时著名的女点心师萧美人,这些都是家传的手艺,你要是喜欢,我们回京城的时候,把萧叔叔一起带走。” 卫城惊讶的抬手指着卫邑:“啊,你这个不孝子啊,居然为了情人要抢走叔叔的厨师。”说完还捂着脸一阵假哭,“呜呜……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谢涤初在旁边笑得肝痛,没想到卫城居然是这样好玩的人。“叔叔啊,你这么爱演,卫邑每次都不理你,你是不是好寂寞啊?” 卫城张开了捂着脸的手指,对着谢涤初眨了眨眼睛,连连点头,“是的呢,他从小就是这么个闷性子,我每次做鬼脸逗他,他都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我,我寂寞啊。……不过幸好他认识了你,现在已经越来越活泼了,刚刚不还跟我开玩笑了嘛。嘿嘿,我觉得我自己真是英明啊,当年要不是我带着他上吴山去找你师父,怎么能开启你们俩的缘份呢。说到底,我是你们俩的媒人啊。”卫城又给谢涤初递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嗯,是的。所以要谢谢叔叔。”谢涤初突然一本正经的对着卫城道谢,反倒让卫城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应该是我跟你道谢的,卫邑能像现在这样,活的这么有人气,全靠你。当年,我第一次听他开口之后,可把我愁死了,我好担心他这么厉害,会走在我的前面,卫家两千多年来,不是没有过特别有能力的人,死的也特别早的情况。所以,应该是我,是我们卫家,多谢你。” 卫城看到谢涤初想开口,一挥手阻止了他说话:“不要说了,我们不要在这里谢来谢去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太客气就是见外了。你吃饱了的话,让卫邑带你到处逛逛。还可以在山里泡泡温泉。虽然浴室池子里都引的是温泉水,不过在野外泡温泉,感觉不一样。” 谢涤初连连点头。 “多玩几天,差不多开学了再回去。我们这里,冬天还是非常不错的。就是夏天太热了,不过夏天可以去山的另外一边,背阳面,又没有温泉眼,凉爽很多啊。放暑假的时候,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跟卫邑一起回来呗。” 谢涤初听着,心向往之,叹了口气,“我感觉,你就是在引诱我堕落的恶魔啊。幸好我心智坚定,还有卫邑时刻督促,要不然真容易被侵蚀。” “不错,不错。相互监督,共同进步。这才是一对情侣能长长久久的不二法门。”卫城赞赏的看着卫邑和谢涤初,这两个都是他非常欣赏的后辈,看着他们,他就对未来感到充满希望。 谢涤初和卫邑在卫家祖宅又住了几天,一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才回到京城。这几天卫邑带着谢涤初逛遍了整个卫家的大小院落、白沙湖风景区,甚至是夏亭城。也让谢涤初对于卫家的底蕴有了更深的了解。 开学的前一天,谢涤初恋恋不舍的和卫邑离开了夏亭城。在这个地方虽然只生活了几天,但是谢涤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轻松。在这里,他啥都不用想,只要跟着卫邑,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离开的前一晚,谢涤初趴在卫邑的身上,小声的和卫邑撒着娇,“真想就这样呆在这里不走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几天感觉这么轻松的。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跟着你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那我们就不走了。”卫邑的手指插进谢涤初的头发里,温柔的回答着。 “不行,我还想跟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我自己身上的问题必须解决,要不然就像背着一个炸弹一样,万一哪天爆炸了呢?”谢涤初的手指在卫邑的胸前画着圈圈,嘟嘟囔囔的说着心里的担忧。不过这个在卫邑听来,就是再顺耳不过的情话了,结果一时没忍住,卫邑把谢涤初往上提了一下,扣在自己身上就亲了起来,亲着亲着就忍不住干多了一点(几点)事,导致第二天谢涤初难得的早上起不来了。 离开的那天早上,卫邑一早照例起来做早课,不过今天他没有把谢涤初一起拉起来,昨晚真的是把他折腾惨了,卫邑大发慈悲的让他多睡了一会。 卫邑做完早练回来,谢涤初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卫邑搓了一条热毛巾,帮谢涤初擦干净了眼角的眼屎,又帮他把手脚擦了擦。然后翻出了谢涤初今天要穿的衣服,帮他一件一件的换好,整个过程中,谢涤初也被慢慢的折腾醒了。虽然还是感觉很困,不过今天要回京城,所以不得不起了一个床。 “困啊。”谢涤初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摊靠在卫邑身上,卫邑叫他抬手就抬手,叫他抬脚就抬脚。全部衣服穿完,卫邑又把他抱扶到沙发上摊着,然后自己开始收拾两人的行李。 “衣服都不带回去了吧?就留在这里,反正以后还会经常回来。”卫邑趁着谢涤初半梦半醒的时候,耍了个小心机。 “你决定就好,反正我都可以。”谢涤初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明知道今天要赶路,昨晚还不知道收敛,下次再这样,我就罚你睡一个星期书房。” “好,好,好。”卫邑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谢涤初说啥他都没意见。 把两人的衣服都留在衣柜里,卫邑又整理了一下背囊,全部东西都装在一个包里,然后叫人送了早餐上来,两人就在房间里吃完了早餐。还是萧大厨的手艺,谢涤初吃的非常虔诚,因为吃完这餐,会很久都吃不到了。 吃完早餐,谢涤初也终于精神了一点,两人最后检查了一下证件,就一起出门了。要先走下山,回到山下,才有车送他们去机场。 卫城已经在议事院的正堂里等着两人了,他还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过完了农历二月才会下山,到时山下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虽然卫城的身子在历代卫家族长中已经算很好的了,但他还是非常注意保养,平时太极练着,养生茶也喝着,冬天的时候更是早早就进了山,没事还爱转各种养生帖,卫邑曾经私下跟谢涤初吐槽过卫城的朋友圈,说那简直没法看,都是老干部养生套路,下面点赞的都是马屁精。害得谢涤初还笑了好久,难得看到卫邑这么孩子气。 出了卫家祖宅的护宅大阵,卫邑就把谢涤初背在了背上,谢涤初也没有扭扭捏捏的拒绝,林中的迷幻阵要走不短的时间,他现在确实还是觉得很累很困。既然是卫邑自己做的孽,那就要他自己承担后果,只是背他下山而已,对卫邑来说都是小儿科。 卫邑下山走的并不快,谢涤初在他背上,感受着轻微的晃荡,很快又睡着了,只要有卫邑在身边,他总是能感觉到安心,睡的也更加安稳。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卫邑就走出了迷幻阵,下到了山脚的度假山庄后门。 白沙山庄是白沙湖景区最好的度假休闲之地,这处度假村是由卫家产业投资建设的,最里面的几栋别墅,都是留给卫家的族人使用的,后面有一条路,直接通向白沙山,所以他们下山之后,也是直接出现在白沙山庄里的。 来接人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路口,卫邑下山之前,已经打过电话,让对方派一部商务车过来,商务车内空间较大,放平座椅,还能让谢涤初在路上再睡会。 看到来人,卫邑示意对方打开车门,然后将身上的背包递了过去,再小心的将谢涤初从背上移到了手中,又轻巧的将他抱上车放在座椅上。整个过程谢涤初只是嘟囔了两声,撩了撩眼皮,然后又沉沉睡去。拎着包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看到卫邑也上了车,连忙将背包放在了后座的地板上,然后轻巧的关好车门,回到驾驶座,平稳的向机场开去。 司机虽然表面目不斜视,但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卫邑几乎所有卫家人都认识,在他成年的时候,卫城就带着他,在卫家的族会上,向所有人介绍了这是卫家少族长。其实在卫邑出生的时候,卫家的所有人就知道他们有个少族长了,只是为了保护卫邑,在他成年前,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除了祖宅里里签了生死契的人,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就连他的亲生父母,在他被接进祖宅,接受卫城教养之后,也再没有见过他。 卫家的人都知道,卫家这一代的少族长,因为天分太高,所以从小冷情冷性,也从来不开口说话。偶有见过他的人,无不恭敬无比,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他怀里抱着的那个人,司机也不敢盯着看,只知道是个少年。虽然头发很长,但肯定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性。司机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卫邑可不管司机心里在想什么,他帮谢涤初绑好安全带,又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给他盖上,然后自己静静的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这次两人离开京城也有一个多月了,仲衡早就给他发过消息,特案组似乎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谢涤初这段时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对于脑里的知识,似乎接收的也很平稳很良好。 这段时间,两人每天早课的时候,都会按照特定的方向,调动一些信息出来,每次都刚好是谢涤初能接受的程度;西南边的古墓,最近好像也有了一些异动,不过根据特案组的灵气监控显示,异动的范围和程度都不大,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向外试探…… 对于未来事情的走向,卫邑心里会有大概的方向和感应,但是就算是有危险的事情,他也不能直接插手干预改变,因为他的插手,可能会导致事情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一直都是作为谢涤初的辅助人员出现的,所有的事情都由谢涤初来决定走向,他只要保证谢涤初的安全就行,这样,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做一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卫邑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谢涤初。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对卫城最大的感激,不是卫城养大了他,而是卫城在他7岁那年,带着他来到了吴山,见到了谢涤初。从此以后,他的人生里因为有了谢涤初而变得有了盼头。 卫邑忍不住抬手拉住了谢涤初的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不过他的唇角带着微笑,神情非常放松。 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偷看他的司机又吓了一大跳,从此在心里默默的将谢涤初的地位提到了无比的高度,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卫邑是不能向外人说话的,那以后如果卫邑接任了族长,命令要怎么传达?看来这位小哥就是他不二的代理人了,以后要好好的抱大腿。看现在这种情况,以后小哥再来的机会肯定还很多,他以后要好好争取,每次都能接送上少族长,总有一天能让他抱上这位小哥的大腿的。 司机将车直接开进了贵宾休息室,夏亭城整个其实都是卫家的地盘,卫家在这里拥有很多的便利。现在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卫邑也没有将谢涤初叫醒,而是陪着他呆在车上。司机将车停在休息室门口,就先下车去帮两人办理登机手续。又过了十几分钟,司机过来提醒卫邑,飞机已经停好了,可以上机了,卫邑才轻轻的摸了摸谢涤初的耳垂,将谢涤初唤醒。虽然他很想抱着谢涤初上飞机,但是估计谢涤初是不愿意的。 谢涤初转了下头,将脸在卫邑的手上蹭了蹭,哑着声音问:“已经到了吗?” “是的,我们现在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就可以登机了,你先醒醒,上了飞机再睡?”卫邑轻声回道。 “好。”谢涤初的声音软软的,他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体,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卫邑帮他把靠背升了起来,然后通知司机上来将车开到飞机下面。两人登上飞机,坐进座位后,飞机才开始办理登机手续,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也都上来了。 夏亭城离着天京很近,一个半小时的飞机也就到了,两人走出天京机场的时候,卫家的车早已经停在了接机口等着两人,回到四合院,都还没到中午12点。谢涤初经过了一路的休息,早就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摸着四合院里的大桃树,谢涤初有着一种回家的快乐。 由于院子里有除尘阵,所以虽然一个多月没人,也一点都不脏,不用搞卫生。不过饭还是要做的,两人远没到能够辟谷的程度。谢涤初洗了手,挽起袖子正准备去厨房大展拳脚的时候,被卫邑拉住了。 “今天中午不要做饭了,我叫人送了过来。”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其实这个二进院,离着大门还有段距离,不过门上的门环也有刻印阵法,要是想听见敲门声的话,只要打开阵法,扣动圆环,清脆的金属声在四合院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听到。要是不想听见敲门声,那只要关闭阵法,就只有呆在一进院的倒座房里,才能听见扣动门环的声音了。 卫邑走了出去,很快又回了来,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两人走进厨房,将食盒摆在饭桌上。卫邑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的端了出来。谢涤初看着桌上的菜色,感觉分外的眼熟。 “这些菜,看起来好像张大厨做的啊。”张大厨是卫家祖宅的另外一位厨师,和萧大厨不同,张大厨负责的是正餐,一手厨艺出神入化,可以说,一道菜,只要他尝过一口,就能99%的复制出来,特别厉害。 “是张大厨的徒弟做的。张大厨平时也就负责叔叔一个人的饮食,所以时间还算多,很早之前,他觉得太过空闲,就教族里有兴趣的孩子厨艺。陆陆续续,这十几二十年来,他也培养了很多很厉害的厨师,现在这些厨师都在卫家旗下的连锁酒店里做主厨。北京这位主厨,算是张大厨的大徒弟了,有张大厨9成的水平,十分不错。在你住进来之前,都是他让人每天给我送吃的。” “嚯,那我住进来之后,你吃的不是变差了?我哪有他的手艺好啊。”谢涤初惊呼了一声,觉得卫邑跟着自己后,受苦了。 “不,我觉得你的手艺最好,我就爱吃你做的东西。”卫邑看着谢涤初,认真的说道,说完还抿了抿嘴巴,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好。”谢涤初大大的笑开了,“你爱吃,我以后都做给你吃,我也爱你吃我做的东西。” “嗯。不过有的时候还是可以让他们送个餐的,你也需要休息一下,不能太累。”卫邑又认真的说道。 “嗯!”谢涤初的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第六十一章 大一下学期的学习、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谢涤初还是赶场一样的上课,他现在已经不单单只上自己主修的计算机和辅修的临床心理学课程了,他还跑去旁听了建筑系的一些基础课程,像是建筑历史,建筑风水之类的。 至于他那头标志性的长发,在开学的时候,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它们的长度了,现在扎起来,就是一个将将到肩的马尾,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扎个道士髻在头顶。他也尝试过搞个短发的造型,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习惯,毕竟他也是个有证的道士。 偶尔有较长假期的时候,他会跟卫邑一起出任务,大部分都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偶尔有些需要花点时间的,他也只能请几天假。不过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卫邑好像忙了一段时间,谢涤初问他在忙啥,他也没说,只说是仲衡交代给他的事情,很简单,不用担心。因为是特案组的任务,所以谢涤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现在跟以前唯一的不同,就是晚上谢涤初和卫邑基本不用“睡觉”了。 不用“睡觉”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每天晚上,到了应该入睡的时间,谢涤初都会先和卫邑双修至少一轮,双修的功法是他搜肠刮肚从脑海的深处找出来的,两人尝试了几次,发现效果很好。不单只谢涤初感觉自己想要调动脑内深处的信息越来越容易(当然,这个容易也只是相对来说的,要是不和以前比较,还是显得非常难的),卫邑也觉得自己受到的桎梏少了一点点,那种时时刻刻被压制、被威胁的感觉,轻了那么一咪咪。 这么多年以来,卫邑只有在和谢涤初说话的时候才能无所顾忌,即使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有对抗天意的能力。他唯一能做的,对自己的保护,就是不说话。这也是在和平年代,国家不需要他的能力去干什么大事,他只要能控制自己,不说话,不透露任何上天的旨意,就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即使这样,他也随时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老天爷惩罚了。 要不是有谢涤初,也许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卫邑了。他不是死于阴郁,就是死于泄露天机。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谢涤初,给卫邑的生命带来了阳光和希望。让卫邑有了可以无所顾忌分享的人,也让卫邑更加珍惜生命,保重自己。 这是第一次,卫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可能,自己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所以,每天晚上,卫邑对双修都无比积极热忱。 双修结束后,卫邑和谢涤初会各自打坐,巩固双修成果。卫家虽然有完整的适合血脉修炼的功法,但是老祖宗们怎么会知道,多年之后,地球上已经几乎没有灵气让后人修炼。就像身怀宝山却不得而入的人,幸好,现在有谢涤初做卫邑的灵气库,帮卫邑从外界吸收那少的可怜的灵气。 一个学期下来,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即使依靠着谢涤初一人修炼两人的灵力,两人也觉得自己比最开始有了很大的不同。为此谢涤初还特意带着卫邑去某个山旮旯里面找的了谢清玄,让他给两人检查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 谢清玄检查完之后感觉很震惊,因为在他看来,两人明显已经到了融合期。道教修炼分为四大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每个大境界又分三个小境界,融合就是炼精化气的第三个小境界,再上升一级就能突破一个大境界了。 要知道,现在地球是末法时代,灵气非常稀少,几乎很难有人能修炼到炼气化神的境界。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到达开光(炼精化气的第二层,比融合要低)大圆满,这还是在三茅观闭关室加持的作用下。 像谢涤初的大师兄蒋明和二师兄曾翰,就没有一点灵气,当年刚刚入门的时候,谢清玄也带着两人修炼过,不过努力了大半年,两人都没有一丝一毫所谓的气感,也就放弃了修炼,但还是跟着谢清玄练下道家的内功心法,也有一定延年益寿的效果。 而谢涤初和卫邑两人,短短的半年间,就已经比他境界还高了,这怎能不让谢清玄感到震惊?虽然两人看起来也是刚刚才到融合,离突破大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要不是谢清玄心胸豁达,都要忍不住嫉妒两人了,虽然他知道卫邑是卫家百年难得一见的优秀血脉;知道谢涤初可能是某个大人物转世。 修到融合期后,谢涤初已经慢慢的能感觉到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的存在了。特别是在双修后独自打坐的时候,会感觉有人在指引着他的灵气流动,调整他的灵气走向,而谢涤初按照新的灵气流动方式修炼的时候,感觉更加轻松,很多以前会觉得凝滞的地方,也觉得顺畅。 谢涤初把这些改变讲给卫邑听,卫邑没有说啥,不过两人都觉得对方善恶不明,虽然好像是在帮谢涤初。 卫邑若有所思的说到,“也可能是你现在的身体太弱了,他的神力太强,如果现在夺你的舍,可能你身体无法承受他强大的力量,会垮。所以才会指导你修炼。” “嗯。不过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在提升我自己的实力,也算是有弊有利。那你呢?你的功法怎么样?”谢涤初关切的看着卫邑。 “不用担心,卫家有完整的,适合卫家人练的功法,每个卫家的能力者,都会从小开始修炼。不过在我们双修前,因为卫家功法本身没法吸收稀薄的灵气,导致进境非常缓慢,甚至无法修炼。”卫邑说着,伸手揉了揉谢涤初的耳垂,一脸深情的望着谢涤初:“小草,幸好有你……” 谢涤初一时感觉有点害羞,小声的说:“那我们以后要多点双修。” “呵,好。不过现在这个程度刚好,再多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巩固了。虽然勤加修炼有助于提高我们的力量,不过还在红尘中,也不用把时间都花在修炼上,学点感兴趣的东西,多接触接触其他人,入世也算是增长心境的锻炼。” 谢涤初连连点头,其实他对于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也没有想过要隐世。虽然按照他们目前的状态来说,找个灵气高的山头,闭关猛修,应该也能很快的将修为提上去,但是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那今年暑假我们怎么过?特案组?还是回三茅观或者卫家?又或者我们俩去旅行?”说到最后,谢涤初不禁有些兴奋起来,除了那次两个人一起去交趾国边境探查古墓,顺便沿着国境在境内旅游了一圈,两人还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虽然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但是眼前也要珍惜啊。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单独去旅行,可惜这次不行。”卫邑的语气里满是遗憾,“萧冠铭一直都被关在特案组,在算剩下的两座墓的位置,组里的堪舆专家也在算,最近他们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所以我们暑假的时候要去探一探。”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谢涤初激动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墓就在那里,跑不了。考完试我们就出发,现在先躺下来,双修。”卫邑把谢涤初拉回来,手脚并用把他禁锢在怀里,拍了拍他的翘臀,意思不言而喻。 因为已经有了第四本古籍的消息,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涤初每天都异常兴奋,每天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非常有干劲。不但论文写的飞快,每天的双修和打坐也异常勤奋,导致卫邑有时不得不强制他休息。 这样充满活力的日子也过得非常快。期末考试一结束,两人就收拾好行李,拿着从仲衡那里得来的地址,准备出发了。 这次的古墓,在陇北,出了玉门关,一片乱石凌厉的地方。 鉴于萧冠铭的前两次探墓,除了他自己和胡海博之外,所有的人都折在了古墓里,而上次两人去探墓的时候,也差点没有出来,所以这次谢涤初和卫邑做了更加充分的准备:清洁符画了一大堆,虽然可以用清洁术,不过在有危险的地方,任何一丝灵力,两人都不想浪费;引水符、降温符、保温符、防晒符、抗冻符等生活用符也画了一大堆;还有防御性的护身符、各种属性的攻击符、清心符、静心符……林林总总的,两人的包里有一半都放满了各种阵符。朱砂、黄纸、毛笔更是必备单品,压缩食物和饮水,仲衡说等他们到了青唐城,会有人帮他们准备好的。 本来仲衡还指派了几个特案组行动队的人跟着他们,被卫邑给拒绝了,不管仲衡怎么说,卫邑都是摇头拒绝,仲衡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叮嘱他们自己一切小心。 古墓虽然在陇北,但要坐飞机过去,却是到青省青唐城最近。两人依然是走的特殊通道上的飞机。一在青唐城机场落地,谢涤初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羊肉味。 “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都来这边挂过单。他们回去之后,全都在怀念这边的羊肉味道,说真是太好吃了,一点都不膻,奶香奶香的。为了这边的羊肉,二师兄差点就不想回三茅观了。后来还是大师兄让我哭给他听,他才回去的。呵呵。”来到这个闻名已久的地方,谢涤初也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让二师兄沦陷,差点不回去的馆子还在不在?” “要不然我们先去找找?还在的话,先吃顿饱的。”卫邑提议道。 “呵呵,瞎说什么呢。听起来像吃饱了好上路一样。先干正事,干完正事再回来吃。我要在这里好好呆几天,吃够本再回去。据说现在有那种真空包装的煮好的羊肉汤。我到时买个十斤八斤的,给师父师兄们寄回去。”谢涤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卫邑不负责任的提议,羊肉什么时候都能吃,先找到古墓和古籍才是正事。 卫邑也轻松的回他:“十斤八斤哪里够吃,咱们观里现在常住就有6个人了,要是师父也在,就是7个,十斤八斤的,也才一人一斤,还算上了汤在里面。至少要买一只全羊煲吧。” 谢涤初斜睨了卫邑一眼,觉得这个人现在是不是有点活泼过头了,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还说这么多话。不过他的音量控制的很好,要不是自己听觉灵敏,估计都听不到他在说啥。两人一路闲聊的出了机场到达厅,看到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谢涤初的名字,站在出口处。 “您好,我就是谢涤初。”谢涤初说着向对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对方不紧不慢的收回了举着的牌子,然后也伸出右手握着谢涤初的手,“你好,我是陆幽,是特案组青唐城的联络人。这次是专门帮你们送车子过来的,你们今晚是在青唐城住一晚,还是直接走?” “直接走吧。开过去要不少时间,在路上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能早点到。”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跟在陆幽后面,向着停车场走去。 陆幽给两人准备的是一部改装的悍马H2,虽然谢涤初不是很懂车,但是这部越野看起来却绝对震撼,就连卫邑都忍不住看了陆幽好几眼。要知道,这个车早就已经停售,搞辆这么好的车,给他们跑烂石滩,真的是有点暴殄天物。 陆幽大概是从卫邑的眼神里体会出了什么,平静的跟他们解释道:“虽然这个车已经停产了,不过论起跑路况很差的地方,还是它的性能最好。再加上这个车是经过特别改装的,绝对能满足你们在路上的一切需求。” 谢涤初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连连向对方道谢,并且保证一定尽量完璧归赵。 两人在对方肉痛的眼神中将行李丢上了车后座,卫邑先坐上了驾驶座,谢涤初上了副驾驶位,两人向陆幽挥挥手,就驶出了机场停车场。出了机场,一路无话,一直到离开机场二十多公里,谢涤初才翻身去了后座。 他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了黄纸和朱砂,画了三只寻物犬。三只纸灵一离开黄纸,就兵分三路低头嗅嗅嗅,不过片刻的功夫,车顶、车底、前后排的座位下面、后面的装备里面、车门里面……一共找了12个各种监控出来。谢涤初冷笑了一声,又画了两种符,一张音爆符、一张空间符。他先是用音爆符把监控器包起来,再用空间符把音爆符和监控器包起来,然后释放了一点点灵力,同时激活了音爆符和空间符。 一百公里外的一处民居里,坐在监控器前的两个人,突然间觉得头脑一阵空白,然后耳朵里流出血来,等两人醒过神来,忙不迭的取下了头上的耳机,捂着耳朵,痛苦的发出了嚎叫。因为耳朵太痛了,他们也没有听到放在台上的电话不停的在响,一个人的响完,另外一个人的响,两部电话不停的轮流响起,却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谢涤初看着手里被两张符纸包着的监控器,无声的说道:“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想得美。” 只见他又拿出了两张黄纸,画了两张爆炸符,然后将黄纸叠成了纸鹤的样子,给纸鹤点了眼睛,又在纸鹤的背上画了几笔,只见两只纸鹤扑扇着翅膀,千难万苦、摇摇欲坠的“飞”了起来,两只纸鹤试飞了一会,好几次都撞在了玻璃上。不过很快就飞的顺畅了起来。飞顺之后,谢涤初就找了一根细绳出来,将包好的一大包监控器绑好挂在了两只纸鹤的脖子上,然后打开了车窗,“哪里来就去哪里吧。” 两只纸鹤点了点头,就向着车窗外飞去,就在离开车子的一瞬间,一只纸灵狗跳到了纸团上。看着远去的黑点,谢涤初慢慢的关上了车窗。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你说,这次的事,是哪方面的人干的?”谢涤初漫不经心的问着卫邑,其实,他并不是很好奇干这事的是谁?毕竟之前的三本古籍,都在他们手上这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就算最开始第一本,因为是直接被他们拿到的,知道的人不多,后面两本都是仲衡从特案组拿出来给他们的,该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萧冠铭他们拿到古籍之后学到的本事,是个人应该都会眼红,要不是仲衡眼明手快,一拿到古籍就给了他们,估计现在外面会这些术法的人,应该已经不少了。 “是谁有关系吗?反正要是敢搞事情,都干掉就好。”卫邑平淡的说道。 “呵呵,你这个语气,好像霸道总裁啊。”谢涤初好心情的调笑到,看着他把车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两人拿好自己带的背囊,下车关好车门。谢涤初拿着在车上就已经画好的三张纸符,一一拍在车身上,看着纸符慢慢消失之后,两人背着背囊往地下车库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两分钟后,一辆车急速的出现在地下车库里,车上下来了两个其貌不扬的人,围着悍马转了两圈,还打开了悍马的车门查看。然后打电话向对面报告:“他们俩都不在车上……车库里也没有其他人……好的,我知道了……”。 不管这边是如何鸡飞狗跳,三个小时后,在通往陇北的高速公路上,谢涤初和卫邑坐在疾驰的路虎上,轻松的聊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两人就是在身上贴了张隐身敛息符,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地下车库。如果是在一年前,谢涤初还不敢保证自己的阵符一定不会被人识破,现在,他真的没有在怕的。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要比他们厉害的,不能说没有,但是仅有的那么寥寥的几个,都是些隐世家族不出世的老人了,没空理他们。 不过有件事情谢涤初还是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在这边备下的车子?东西还这么齐全。看起来肯定不是刚刚才找人搞的。” 卫邑:“之前遇到的事情,仲衡隐晦的跟我提过一下,说这次可能会有人对我们的行动感兴趣。所以我才拒绝他给我们指派的帮手的。车子是我让家里人准备的,本来也只是想着以防万一的,要是没事就最好,反正我们本来就是特案组的人,用特案组的东西无可厚非。要是真有人从中作梗,那这个不就正好了。” 谢涤初:“说起来,仲衡不是特案组老大吗?我以为他在组里有绝对掌控权的。” 卫邑:“仲衡在特案组权力是很大,但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就算他个人本事再大,只要不是想造反统治世界什么的,还是会和各方面有合作的。再说了,他上面还是有领导的,下面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不全都是他的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有真正的绝对权力呢。” 谢涤初:“也是,我们就很不听话,嘿嘿。不过仲衡是敌是友,还是让人很迷惑啊。” 卫邑:“这种事有什么好操心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现在我们最主要的,就是提升我们自己的实力。” 谢涤初:“嗯。我昨晚修炼的时候,又解开了一个新技能,不过还没机会练习……” 天色渐渐的晚了,两人找了个附近的小镇下了高速。当然了,车上一直都贴着隐身符,两人上下高速都走的是军警通道,没有护栏,就不会被交通系统记录到。目前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也不知道对方在当地的能力,能避则避,不想和对方起正面冲突。虽然说不怕对方,但虱子多了也烦人,两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谢涤初:“其实,我有个事情很好奇。既然古墓的坐标是从萧冠铭和专家组两方面得到的,那其他人难道不知道吗?他们之间去坐标那拦截我们不就行了?干嘛要这么早就开始行动?” 卫邑:“你怎么知道坐标那没人?不过真没人也说不定。萧冠铭后来是仲衡亲自审的,所谓的专家组,其实也就是一个人,你认识的。” 谢涤初:“甄翟?” 卫邑:“嗯,他真的是一个超级天才。能力很强,人也很单纯,算是仲衡的人吧。” 谢涤初:“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六十二章 谢涤初和卫邑在小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两人就直接向着陇北奔去。 仲衡给的坐标,已经差不多接近外蒙了,在陇西走廊以北,一片山脉之中。越往北开,空气越干燥,谢涤初都感觉自己快要脱皮了。 “这边空气也太干燥了,比天京城还要干燥100倍啊。”谢涤初一边在车内激活了一个加湿符,一边抱怨道。 “我们这个时候来,已经是陇北最潮湿的季节了,全年60%的降水都是在夏季发生的。”卫邑看着谢涤初见鬼一样的表情,笑的无比艳丽。 “不过这里地下水还是非常丰富的,有天山的冰雪融水。所以这边的水果非常好吃,日照长,水量丰富,空气干燥,致使水果的甜度非常高。要不然我们先去沙都玩几天,吃个饱,再去找墓。”卫邑愉快的提议着,像个阻止君王早朝的奸妃。 “卫先生,我感觉你现在有点不务正业啊。老是勾引我贪图享乐。”谢涤初转过身对着卫邑的侧脸,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脸颊。 卫邑轻轻的侧了一下脸,避过了谢涤初的又一戳:“别闹了。影响我开车。我就想着。我们从沙都这边进去,这边是历史名城,又有很多著名的景点,正好可以玩几天。” 谢涤初:“不要,先把正事干了,然后我们回去之前,就从沙都出发,沿着陇西走廊,一路玩过去,多爽啊。” 卫邑无奈的说:“到时候,怕不是有很多人来抢东西,无端败坏了玩乐的兴致,哪里爽了?” 谢涤初:“原来你一直担心的是这个,我觉得可以把他们当成调剂品,感觉也蛮好的。就像在拍探险寻宝电影一样。不是都这样演的吗?而且,只有他们越着急,才会露出越多马脚。反正不管来多少,都打回去,打到他们怕。” 卫邑:“好,正好给你练练手。跟我学了这么久,你还没真的经历过什么大阵仗。” 谢涤初:“嗯,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到时还是要做点准备,要不然,如果对方很贱的话,给我们安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就烦人了。虽然我们拿着特案组的证件,但是特案组是敌是友,还真不好说……” 卫邑听完谢涤初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谢涤初被看的有点炸毛:“你这一眼是啥意思?”说完又抬起手来戳卫邑的脸,他最近对于这个游戏有点着迷,“不要以为你在开车我就不能拿你咋样,我是戳脸狂魔。呵呵呵呵……” 卫邑无奈的任他戳,也不避了。 中午两人在沙都吃了午饭,就马不停蹄的继续北去。慢慢的,路上没有了人烟,路两旁都是沙砾,偶有一阵大风吹过,卷起漫天黄沙。沙砾上坚强的生长着扭曲的胡杨树,金黄的树叶,弯弯曲曲的树干,有种荒凉沧桑的美感。谢涤初趴在车窗上,不错眼的望着车外的景色,突然就生出无限的豪情。 陇北云量稀少,日照时间特别长,都已经晚上9点了,天还亮着。谢涤初和卫邑已经开到了山脉的边缘。这一片山脉在当地的人口中,叫博山,是由好几座大山构成的一大片山脉。海拔并不算高,最高处也才2800多,不到3000米,山势非常平缓,是一大片准平原化干燥剥蚀低山、残丘与洪积及剥蚀平地。矿藏资源非常丰富,但植被的覆盖率非常小,属于白天晒死,晚上冻死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一片平原,谢涤初拿出经纬仪架在地上,然后又拿出地图,准备手动搜索两人要去的地方。其实特案组配备的手机里,有很方便的查经纬度的高能地图。上次两人去交趾国边境的时候,就是用的那个。 但是谢涤初一直都对仲衡有种奇异的警惕心理,又有悍马监控事件刚刚发生,两人对特案组和仲衡的戒心越来越强。所以在把悍马车留在地下车库后,两人就把身上带的所有特案组配备的电子设备,用符箓层层封印之后,寄了个快递,直接将它们寄回了四合院。幸好卫邑自己准备的车上装备齐全,经纬仪和地图都有,只是需要自己手动定位而已。 忙碌了一阵,确定好两人要去的方向之后,谢涤初和卫邑再次上了车。反正这一片沙砾之上虽然没有路,但胜在开阔又了无人烟,怎么开都没有问题,就是比较耗胎。不过谢涤初每四个小时,两人换驾驶位的时候,都会给路虎的轮胎拍一次加固符,现在的四个轮胎,别说走这些沙砾之地了,就算在刀山上开,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再次上车的时候,两人没有立刻开动,而是一起坐在了后座,从后备箱的行李里翻出在沙都买的各种食物,准备好好的吃一顿,吃完就地休息。现在两人停在一个小石包的凹陷处,防风防沙效果不错。 虽然天还亮着,两人却没有打算继续往前走,这边日照时间太长,早上6点天亮,晚上9点半天黑,现在不休息,再找下一个适合停车的地方,说不定就要摸黑开车了。虽然他们的车上有隐身敛息符,但是一片莽莽平原上,开着大灯,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在进到古墓之前,两人不想多生枝节。 这部路虎,也是经过了改装的,非常适合长途旅行,因为它的前后排座椅都可以完全放平。完全放平后,正好拼成了一张大床,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睡在里面,虽然不算多宽裕,但总归是比在地上搭帐篷要舒服。 好好的解决了晚饭之后,两人在车下运动了一下身体,谢涤初翻身上了车顶,铺了一张软垫,躺在车顶上看着天空慢慢出现的星子,调动着脑内关于星辰的记忆。 卫邑忙忙碌碌的在整理着车内的东西。后备箱里的东西太多,座椅不好放倒,要先把多余的东西移到前后座的脚踏处,等到卫邑忙完,铺好车“床”之后,天也完全黑了。 卫邑往车顶看了两眼,发现谢涤初已经进入了修炼的状态,就没有再打扰他,而是自行洗漱了之后,就进入路虎,躺在“床”上,放松身体,运转灵力了。 谢涤初还是第一次在这种一望无垠的星空下进行修炼,他感觉这种星空,和他上次在地下室入定时见到的好像,但是这次他没法向着光点飞去。 看着夜空里的星星,谢涤初慢慢的感觉到自己又进入了那种入定的状态,全身的毛孔自然的张开,空气中活泼的灵气纷纷向他涌来。 突然,谢涤初感觉到周围有个很熟悉的灵力源,就在他的身子下面,离得很近。他调皮的调动自己身上的灵气去勾搭对方,对方也并不矜持,很快两股灵气就纠缠在一起,周围的灵气被吸引过来的更快了。 一夜过去,早晨第一缕晨光出现的时候,谢涤初和卫邑一起睁开了眼睛。卫邑推开车门,也翻身上了车顶,谢涤初由躺着的姿势改为盘腿坐着,卫邑也盘腿坐在了他的身旁,两人再次一起开始修炼。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高高挂在天空的时候,谢涤初和卫邑同时完成了一个灵气的循环,呼出一口浊气。两人都转头看向对方,相视而笑,谢涤初主动向卫邑歪去,伸出脑袋,打算亲亲卫邑,不过好像有点够不着。不过卫邑也没让他多等,马上就把脑袋伸了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跳下车顶,站在地上,谢涤初和卫邑各自划了一块地盘,开始打起了太极。“打打太极,强身健体。”一般两人没有太多时间的时候,都是打一套太极,活动活动身体。 活动完身体,吃过早餐,打理好自我的卫生之后,两人继续向着古墓前进。不过这次的车开得很慢,一是为了不停的确定准确的坐标,另外一方面,在这片沙砾之地上,车开的太快,会扬起沙尘,很容易引起注意。在还不知道敌人的底细前,两人一切行动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终于,在缓慢行驶了几个小时后,路虎被迫停在了一条横亘的大山前。望着这条两边都没有尽头的拦路虎,两人只能下车徒步前进。 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藏好路虎,卫邑将车上的行李分了分,一人一个大背囊,两人准备进山了。幸好有轻身符,背囊虽大,却并不重。 不过谢涤初还是对这么大体积的东西很不满,“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我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空间装置,可以储物的。陈默给我看的修仙小说里,主人公都有什么储物戒啊,储物手环啊,里面至少都有几个平方的空间,可以随身装好多有用的东西的,不用老是背着个这么笨重的包。” “我在卫家的记载里,好像也看过类似的东西。不过现在啥都没有了,我也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你要是真能做出来,那真是造福人间的大发明了。”卫邑也是一脸心有戚戚的样子,虽然他体力不错,但是背着这么大的东西,确实会非常影响行动。 “那你就尽管等着吧,这次回了去,我就开始研究。”谢涤初信心满满。 山并不难爬,坡度不大,相对海拔也不高,就是表面都是干燥剥蚀的岩石层,稍微用力,就很容易把表层的岩石踩碎,不小心点就会滑一跤,满地又是薄片状的竖立石片,用手撑地,很容易割破皮肤。幸好卫邑准备充分,车上备有防滑手套,正适合这时候用。 两人依然好像在交趾国边境的森林里一样,用一条打包带将两人连结在一起,卫邑在前面开路,谢涤初手拿着罗盘,在后面指挥。 拿出罗盘之后,谢涤初就发现这片区域磁场非常混乱,他示意卫邑稍等片刻,收起罗盘释放灵气,认真的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灵气分布。 磁场混乱,并不单单是由于地下矿藏丰富,还由于附近有护山大阵。但是大阵已经有了残缺,并不完整。 谢涤初又拿出罗盘,在罗盘背面加了两道符,先是排除矿藏的影响,然后仔细的测算着古墓的具体方位。他每下一次指令,卫邑就精确的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他只需要专心的测算就行。 两人在一片光秃秃的山脊上艰难的跋涉了两个小时,难得的正好走到了一片岩石凹陷处,一块阴凉的地方。 卫邑阻止了谢涤初继续往前走的想法,拉着他在阴凉处休息了起来。要在磁场混乱的地方测算,不但耗费灵气,还耗费脑力,确实不适宜激进,虽然现在谢涤初感觉自己还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休息一下也无可厚非,反正两人当这次探墓是旅行,并不太赶时间。 而且到了这里之后,谢涤初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就算仲衡给的坐标也泄露了,对方估计也是到不了正确的地方的,别看这边平平坦坦,好像很安全的样子。但是刚刚两人其实已经避开了至少三个杀地。 坐在阴凉处休息,谢涤初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折了九个护身符,在周围布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将自己和卫邑圈在阵中。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谢涤初和卫邑补充了些水分和能量,再交换了一个甜蜜的亲亲,人工补充灵力,很快的,谢涤初又显得精神奕奕了。 “走!让我们去征服这片山刃,我现在对这座墓越来越有兴趣了。”谢涤初大手一挥,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登山。 “卫邑。”谢涤初小心的叫了卫邑一声。 “嗯?” “接下来的路你要更加小心了,我们已经相当接近古墓的范围了。” “好。” …… “停。就这里。”谢涤初紧走两步,和卫邑并肩站在一起,他收起了罗盘,小心的释放出灵力,试探周围,寻找入口。 “这里。”谢涤初伸出手上的登山杖,指着一个地方,“从这个地方往下挖,应该是生门,进入的危险最小。” 卫邑从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了一把小型的工兵铲,在谢涤初指的地方用力试了两下,碎石飞溅,但挖出来的坑却非常浅,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这一片虽然都是剥蚀岩石,但也仅仅是表层剥蚀,内里主要还是岩石,要靠两个人把这挖开,确实不太现实。谢涤初看着地上的浅坑,也感觉很坑爹。 “你说这些老祖宗们,到底是怎么把墓建在这种地方的?以前都是靠人力,还没有机械啊。”谢涤初掏出黄纸朱砂,决定画几只穿山甲出来,穿山! 卫邑伸手阻止了他,“应该有机关。” 听了卫邑的话,谢涤初神色一凝,再次掏出了罗盘。不过任他怎么算,入口还是在这里,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迷幻阵法。谢涤初有点疑惑的看着卫邑。 “不是阵法,是机关。我们仔细找找这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些山石看起来浑然天成,就算叫了穿山甲出来钻,估计也要耗不少时间。”卫邑摸了摸谢涤初的脸,安慰道。“不过我们不能分开找,要在一起找,我怕机关一碰就开了,然后就掉下去了。” 谢涤初连连点头,“感觉你很有经验的样子。难道你也看小说?总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啊。” 卫邑轻轻的拍了他一下,然后咳了一声,“卫家有本书,我小时候没事干当笑话看。是卫家某任族长开始写的,记载的是各任族长的探险故事,看起来就像本笑话全辑。” 谢涤初瞪眼:“居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下次去卫家要看看。” 卫邑:“好。不过现在先找入口机关在哪里。” 两人手牵着手,一人拿着一根登山杖,以入口为圆心,一寸一寸的检查过去。就在两人一无所获,即将放弃的时候,谢涤初突然觉得自己的登山杖尖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谢涤初马上反应过来,牵着卫邑的手一用力,紧紧的抓住了卫邑,同一时间,谢涤初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谢涤初感觉自己被紧紧的锁在怀里,他知道是卫邑,顿觉安心,不管什么状况,只要两人在一起,谢涤初就感觉无所畏惧。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砰”的一声,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幸好有背囊缓冲,两人都没有什么事情,一片漆黑中,谢涤初放了几个提灯蝴蝶出去,放之前他先和卫邑打了声招呼,让他闭眼。 一片大亮之后,谢涤初和卫邑发现,他们正在一个山洞中,身后是一道石门,卫邑伸手推了一下,结结实实,无法推动。正对着石门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现在两人的身旁有两个提灯蝴蝶,而另外两只提灯蝴蝶,已经冲进了甬道,跑到前面去探路了。 谢涤初和卫邑对视了一眼,转身也向着甬道深处走了过去,走着走着,卫邑突然对谢涤初说道:“我们现在,一直在向下走,虽然坡度很小,但确实是向下斜着的。” “嗯。”谢涤初一边应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了罗盘,并同时小声的向卫邑解释道:“前面出现了分叉路,有左右两条通道,虽然两个纸灵分别去了两边查探,不过直到目前为止,反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谢涤初的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了前方隐隐的出现了两条分叉路。 “左吉右凶。一般来说,华夏自古以来,都认为左边代表着吉位。不过也可能有人反其道而行。”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罗盘,弄完之后,他对着卫邑说:“来,借你的手指一用。”说着指了指罗盘的中心,“你用手指点一下这里。” 卫邑依言伸出左手食指在罗盘的中心一戳。然后就看到罗盘指针疯狂转动了起来,谢涤初也闭起眼睛,静静的感受着两边去探路的纸灵的反馈。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指针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最终缓缓的指向了右边。同一时间,谢涤初也睁开了眼睛,抬起右手,指着右边说,“我们走这边。” 两人继续向着深处走去,没过多久就停在了一道石门前。这道石门,让两人感觉有点意外,因为这道门,除了是石制的之外,特别像现代的产物,门的中间,还有个方向盘式的阀门,应该是通过扭转方向盘来打开石门的。 “这个是方向盘吗?会不会太现代了?方向盘是随着汽车的发明而出现的吧?到现在有没有150年?”谢涤初指着石门上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卫邑:“嗯……与其说是方向盘,不如说是舵吧。你看中间这几个分支,如果伸出圆环,是不是就跟船上那个舵长得一样了?” 谢涤初:“原来如此。可能是为了制作方便,做这个石门的人就把叉出来的那些地方省略了。这样的话就比较容易理解了,舵的话,应该出现的很早吧,船的历史还是很悠久的。” 卫邑想了想:“华夏最早的舵的记录,应该要追溯到汉代了,两千多年的历史。” 谢涤初星星眼的看着卫邑:“你真是一部活的渡度啊,什么都知道。” 卫邑被赞的有点得意,又有点害羞:“多看书就行了,而且历史的东西,本来就是我感兴趣的所在。卫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断代过,藏书里收录着近三千年的真实历史记录,不但有华夏的,也有番邦的。你有兴趣,可以多跟我回卫家看看。” “啧啧啧啧。你这个大尾巴狼,这么快就露出你的险恶用心了。”谢涤初故意摇头调笑到,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态度,认真的看向石门,研究进去的方法。 他先放出了一张探灵符,贴在石门上,然后他闭着眼,默默的感知着石门上的灵气流向。谢涤初将双手放在门舵上,根据感知到的东西,先是左转三圈,等听到微微的“咔”一声后,再左转一圈,然后右转四圈,左转两圈,右转8圈。然后他慢慢的松开了门舵,向后退了两步。 在谢涤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卫邑一直守在他的身旁,右手揽着他的腰,左手握着短剑,随时戒备。 等了片刻,石门自动向两边缓缓的打开,在石门刚开了一条缝的时候,两只提灯蝴蝶就“咻”的一下穿了过去,随着石门越开越大,门后的景象也逐渐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第六十三章 缓缓打开的石门,将后面的空间暴露在谢涤初和卫邑的眼前。还是一条甬道,不过比前面山洞的甬道要宽阔得多,甬道两旁的墙壁上,绘满了壁画,不过由于年代已久,很多壁画已经脱落,两人又离得比较远,没法看清壁画的内容。 谢涤初和卫邑站在石门外,并没有立刻进去。不多的下墓经验告诉两人,一旦进入古墓,不要轻易放松警惕,就连墓里的空气,可能都含有能够杀人的有害物质。 所以在刚落进山洞的第一时间,谢涤初就掏出了复合型的防御符,给自己和卫邑套上了防护罩。不管两人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除非突破炼气化神,成就金丹,不然两人都还是肉体凡胎,厉害的毒物和武器,还是能要了两人的小命。 放出了两只纸灵小狗,又等了片刻,两人才小心翼翼的踏入了石门后的甬道。提灯蝴蝶全部跟着进来后,甬道里立刻大亮了起来,两边的壁画也看得更加清楚了,壁画上的内容,看起来是一个王公贵族的日常生活,有骑马狩猎、有歌舞晚宴、有曲水流觞……壁画的最后,内容显示出的是战争场面,两军对垒冲杀,非常的惨烈。 谢涤初:“看起来,这位贵族,最后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 卫邑:“嗯。” 谢涤初:“萧冠铭他们两次从墓里带出古籍,都是在最外围的地方,顺手拿走的,所以我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在古墓的外围吧?” 卫邑:“也不一定,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得到古籍的过程太过顺利,好像就是有人把书放在了他手上,故意让他带出古墓的。” 谢涤初:“你说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 卫邑:“是不是针对你现在还无法肯定,虽然九成的几率是针对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是一个局,为了让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发现那些古籍,借了萧冠铭的手。” 谢涤初:“所以我们还是应该要更加小心。” 卫邑:“对。” 甬道的尽头,是三个门洞,分别通向了三个空间。谢涤初和卫邑没有贸然进入任何一个,而是又多放出了9个提灯蝴蝶,让它们分别进入了三个门洞。 提灯蝴蝶真的是一种特别适合在墓室使用照明工具。它是利用灵气点亮的,散发光亮的同时,不会产生热量,可以最大可能的防止因为热量变化引起的墓室变化,而且亮度特别高,每个门洞放进去三个,整个空间就被照亮的宛如白昼了。 左右两个门洞里的空间比较小,看起来是陪葬室。中间的门洞里是个非常宽大的空间,整个空间的中间,看起来像是放了一具木棺。 谢涤初:“先去两边看看,我们主要目的是找古籍。其他东西,就不要碰了,不要打扰逝者安宁。” 卫邑:“嗯。” 两人先是走到左边的门洞处,向里面看了下,发现这边的陪葬品,都是一些陶器和金属制器,谢涤初把两只纸灵小狗叫进去,一件一件的查探过去,所有制器里面都是空的,没有古籍之类的东西。 两人退出左边的门洞,又走到右边的门洞处。右边的门洞里面,东西看起来就比较杂了,地上堆着有木箱、麻袋、陶罐,但是分类还是比较清楚的。依然是纸灵小狗先进去查探,陶罐里空空如也,不过一开始放进来的时候,应该是装满了液体的,因为在灌底有一层薄薄的膏状物,看起来像是水分挥发完了,留下的凝结物。麻袋里,装的是五谷:麻、黍、稷、麦、菽。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墓室的主人,是个北方汉子,因为古代的时候,受地域所限,稻的主要产地在南方,北方种稻很少,所以北方人民所指的五谷,一般都无稻。当然了,如果墓主本身是南方人,是由南方迁往北方的,那受生活习惯影响,五谷里还是应该有稻的。 至于箱子里的东西,就什么都有点,绢帛绸布、金银首饰……在最角落的一个箱子里,两人终于发现了想找的东西:书。 谢涤初小心翼翼的指挥纸灵小狗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一箱书籍,有羊皮卷,有竹简,还有少量的纸质书。 由于之前的三本古籍《宓阴》、《穆阳》和《天地人》都是经折式的纸质书,所以两人找寻的速度大大的加快了。箱子里经折装的书并不多,只有三本,有此可以估计,这座墓的主人,最晚不会迟于唐。因为唐代晚期,是经折装书籍大量出现的时候,随着佛教的发展达到鼎盛。 三本经折装的书,被压在箱子的最下面,要把他们拿出来,必须移开上面的书籍。这个只靠纸灵小狗有点难度,谢涤初正打算亲自上手的时候,被卫邑阻止了。 卫邑拿出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手套表面不时的闪过一道光芒,看起来不像丝织品,倒像是金属制作。卫邑将手套戴在手上,手套和卫邑的手完全贴合在一起,衬得卫邑的一双手莹白修长,看着像是艺术品。 卫邑小心的将经折书上面的竹简和羊皮卷移到一边,伸手进去将三本经折书拿了起来,然后又按照原样,将竹简和羊皮卷放了回去。做完这些事情的之后,他也没有脱下手套,而是继续带着手套,将三本经折书翻开查看。 书的封面上,依然是篆体字,三本书分别是《化阴》、《化阳》和《素问》。 谢涤初:“《化阴》、《化阳》听起来和前面三本书应该是一个系列的,加起来正好五本。看起来,这五本书,并不是放在五个墓里面的,而是三个墓。那这本《素问》又是啥?” 卫邑:“《素问》是中医古籍,只看这个名字你可能不太清楚,它和《灵枢经》合称为《黄帝内经》。” 谢涤初:“啊,居然是《黄帝内经》。可是,虽然我没有看过,但是也大概能知道,那是一个大部头来的吧?这么薄薄的一本,也能是那种著作的一半?” 卫邑:“具体的要回去研究了才知道。先把它们收起来吧。”说着,卫邑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大大的油布,将三本书一起包扎的严严实实,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谢涤初:“这样会影响你的行动吗?” 卫邑:“不会。” 虽然卫邑这样说,谢涤初还是绕着卫邑转了一圈,然后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的问道:“从外面居然完全看不出来欸。你到底是怎么收的?好神奇。” 卫邑:“回去再告诉你,反正你现在知道它们绝对安全就行了。” 谢涤初连连点头:“嗯嗯。” 卫邑:“现在书找到了,我们还要进去主墓看下吗?” 两人收拾好三本古书之后,退出了右边的墓室,现在正站在正对着棺材的门洞前,没想好要不要进去。 “要不然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谢涤初说,“之前萧冠铭他们进墓凶险万分,除了有他们不是从生门进去的原因之外,应该也是因为他们惊扰了墓室的主人。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书了,就不要进去打扰主人了。” 卫邑的目光闪了闪,想了一下,同意了他的建议,“那我们在外面和主人道个歉吧。” “嗯。”说干就干,谢涤初立刻拉着卫邑,也没有进去门洞,就站在门洞外面,两人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向着门内躬身行礼,“这三本书,对我二人有重要作用,今日不问自取,实在无礼,还望墓主见谅,他日如有所树,定当登门拜谢。” 良久之后,谢涤初感觉一阵清风拂面,风里还隐隐的有声叹息。 “谢墓主宽宏。我二人这就告辞。”谢涤初朗声说完,和卫邑一起起身,倒退着离开了门洞外。退了大概□□米后,两人才转过身,向外走去。 那个有舵的石门,在两人进来后就已经自动合上了,不过在门内也有开门的机关,所以要再次开门并不难。门内的机关就不用左转右转了,只要拉动石门旁边的把手,石门就能打开了。 谢涤初用力将门边的把手拉了下来,石门再次缓缓打开,门外依然是山洞的甬道。卫邑一马当先,正准备跨出石门,就被谢涤初拉了回来。 “等下,纸灵反馈回来的信息不对。”说完,谢涤初迅速的掏出罗盘,开始测算。然后又迅速拉着卫邑退后回到了石门内,一抬把手,关上了石门。 “刚刚那条通道,不是我们进来的通道,虽然看起来很像,但是方位变了,不再是生门了。”谢涤初低声解释道。“不过我目前还搞不清楚,通道的变化,是随着时间推移,还是每次开门都不一样。你有记下来我们进来的准确时间吗?” 卫邑低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我们进来的时候,大概是中午12点。我在你最后戳那下之前,有看过时间,往下掉到山洞里之后,我又看了下时间,12点24分。山洞的甬道我们走了正好半个小时。” 谢涤初左手不停的掐诀,“现在是3点半。如果是按时辰变化的,12点多是午时,我们进的是生门,3点半是申时,刚刚开门的时候那条通道,是杜门。能对上。如果我们要安全的出去,我们应该从休门往外走。不过往外走了并不能真的出去,还要再开门进来,才是真正的出去之路。按照刚刚那个一个时辰一个门的对应,那我们应该在今晚1点到3点间再开门出去。然后明天下午3点到5点间再往里走。这样就能安全出去了。” 说完之后,谢涤初也停止了掐算,转头看着卫邑,眼露询问。 卫邑:“嗯,就先按这样试试。到今晚1点,还有差不多十个小时,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既然还要等待差不多10个小时才能再次进入山洞,谢涤初和卫邑两人也没有干坐着无所事事。两人这次将甬道两边的壁画一一看了过去。 看着看着,谢涤初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虽然两边的壁画画的内容好像是差不多的,但是,你看这里。”说着谢涤初向卫邑指出了壁画中的一个人,然后又拉着卫邑去了另外一边的壁画,“再看这里。这两处差不多的场景,但是主角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卫邑按照谢涤初的指示,分辨着两边画里的人物,突然,他也有的重大发现,“你看这里。”卫邑指着左边壁画里人群中的一个人,“这个应该是右边的那位主角吧。” 谢涤初仔细的看着,细细的观察,“好像真是欸。所以这真的是两个人的一生,而不是一个人。” “但是,为什么壁画里要画两个男人的一生啊?”谢涤初疑惑的问道,“难道这是一个合葬墓?而且是两个男性的合葬墓?” 谢涤初对于自己的推论感觉很惊讶,古代对南风并不像现在这么避讳,但是为了传宗接代的需要,正妻之位仍然是由女性担当,更何况,看壁画和陪葬品,主墓所葬应该是位贵族,两个男人合葬……真的是令人非常惊讶的事。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如果你实在好奇,我们可以进主墓室查探一番。”卫邑不甚在意的提议道。虽然两个男子合葬是有点惊世骇俗,但是如果是他和谢涤初,他们俩以后要是逝去,也一定会合葬的,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他们都会纠缠在一起。 谢涤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进去查探一番的想法。“算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主人了。不管是不是两个男子合葬,这都是他们的私事,不能因为我自己好奇,就去探人隐私。今天我们擅自闯进来,带走了三本书已经很没有礼貌了。” “不过,我想我大概知道为啥我们能这么容易从这里带走三本书了。”谢涤初笑嘻嘻的看着卫邑,“大概是因为我们跟他们一样吧。” 卫邑伸手摸了摸谢涤初的脸,“嗯,竹马绕竹马。” 谢涤初:“好了,我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或者现在再把石门打开测试下?现在是下午5点19。酉时,对应的是景门。” 卫邑:“可以,试试。” 说着两人就再一次站在了石门前面,谢涤初事先准备好了罗盘,并召好了纸灵——提灯蝴蝶和小狗两种——等在门前,打算门一开就冲出去。 卫邑甩出一个软绳缠在了门边的把手,一用力,把手就被拉了下来,石门再一次缓缓的打开,随着小狗和蝴蝶向外冲去,谢涤初也凝神开始测算外面通道通向的是哪个门。不足5分钟,谢涤初就带着卫邑往后退,卫邑拽着软绳的手一用力,把手被一道气劲向上抬起,石门缓缓关上。 谢涤初:“看来我们的估计没有错,现在外面的确实是景门。两个纸灵现在已经失去联系了。” 卫邑:“那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我们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吧。” 谢涤初:“嗯。” 晚上11点刚刚到,谢涤初和卫邑就结束了打坐调息,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再次向着主墓室的方向躬身行礼,“两位打扰了,我们告辞了。” 站在石门前,卫邑仍是用软绳拉开了石门,不过两人没有立刻进入山洞的甬道,而是先由谢涤初测算,确定了现在外面确实是休门后,两人才一起踏入了甬道内,提灯蝴蝶和小狗在前面开道探路,谢涤初和卫邑不紧不慢的往外走着。如果不是谢涤初感觉灵敏,就单以肉眼来看,确实分辨不出现在走的这条路,和他们进来的路有什么区别。就连洞璧的纹路,和角落的苔藓,都一模一样。 谢涤初好奇的问:“你说这个是怎么办到的?我查探过好多次了,应该不是幻阵,而且,每个时辰变换一次的奇门,到底是怎么完成的?我们都已经走过两次了,我完全感觉不到移动。之前在墓里面的时候,因为感觉不到移动,我一直以为是外面的山洞这一圈在移动,但是现在我们就在山洞里走,我仍然是感觉不出有移动的迹象。” 卫邑一时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理,不过,“完全感觉不到在移动,路上的各种细节也几乎一模一样。那还有种可能,这条路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们两次走的都是同一条路。” “啊?”谢涤初也仔细的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说不定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奇门变了。” 卫邑:“奇门改变,可能是由于磁场?——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也可能是由于阵法——不过阵法的运用并不在转动山洞或者墓室,也不在制造幻境,而在于根据天时改变奇门的方位?” 谢涤初:“你这样说来,确实很有道理。我在阵符方面的造诣还十分浅薄,特别是在阵法方面。我们三茅观有很多符箓方面的书,阵法却不太多,所以我研究的也并不透彻。摆一些小型的防御阵或者攻击阵还行,大型的阵法,我几乎从没涉猎。” 卫邑:“我记得卫家的藏书里面,好像有这方面的内容。不过我也就是扫过两眼,并没有深入研究,因为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谢涤初:“看来,不要等以后了。我们从这里出去,就回卫家去呆着吧。正好可以避一避特案组那边。” 卫邑:“嗯。” 两人说话间,短短的一段甬道就走完了,他们又回到了之前掉下来的地方。谢涤初仔细的观察了这块不足5平的空间,发现确实是他们掉下来地方,就连地上被包压出的痕迹都在。确定了山洞确实还是那个山洞,并没有变过之后,谢涤初和卫邑就盘膝坐下。 谢涤初在坐下前,用49枚防御符,摆了一个7*7的复合防御阵。然后在卫邑旁边坐下,和他一起开始打坐调息。 不过这次由于两人就在山洞里面,所以谢涤初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拿出罗盘测算一次山洞里的奇门方位,确实如两人所想,每过一个时辰,山洞正对的甬道里的奇门方位都会变一次。幸好两人所在的这一块小小的空间,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像个小小的安全岛。 “怪不得萧冠铭他们每次都能进到墓中,然后在出墓的时候几乎全军覆没。这个阵法也实在太厉害了。”谢涤初感叹道。 卫邑:“你怎么知道他们进的墓也有这种阵法?” 谢涤初:“就算不是一样的阵法,那肯定也是其他厉害的阵法啊。我们上次在交趾国边境进入的那个古墓,里面的阵法也很厉害。我觉得我们要不是运气好,上次就交代在那里了。” 卫邑:“也许不是因为运气好。” 谢涤初:“?什么意思?” 卫邑:“也许冥冥中有什么人或事,在推动着这整件事在向着他们想去的方向发展。” 谢涤初:“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好,不一定是好;感受到的坏,也不一定是坏?” 卫邑:“嗯。不过不管怎么说,提高自身实力,仍然是最重要的。” 谢涤初:“嗯嗯。” 时间在打坐中很快的流逝,当谢涤初的手表指向下午三点的时候,两人再一次准备踏进山洞的甬道。不过这次两人都做好了全副准备,因为再一次进入甬道,两人很大的可能就会离开这座古墓。古墓外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正在等着两人呢,他们可没有忘记。 谢涤初给自己和卫邑戴好六甲符和金刚符,这次还特意配备了加速符。之所以不用隐身敛息符,是因为过甬道的时候,如果改变自身的条件,不知道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相对来说,等在外面的人反而是比较好解决的。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走进了山洞的甬道内,别看他们背上的背囊体积大,好像很碍事,谢涤初早就在背囊上画好了钢甲符,现在两人就像背了一块钢板在身后,除非对方扛着火箭炮来,一下把两人炸上天。 一切也正如谢涤初所料,两人再一次看到那扇有舵的石门的时候,谢涤初左左右右的转完门舵,石门缓缓打开之后,露出的是北山上的岩石和沙砾。 谢涤初和卫邑相视一眼,卫邑单手揽着谢涤初的腰,脚下一用力,两人如离弦的箭般离开的山洞。谢涤初感应到两人脱离山洞灵力场的瞬间,激活了手上的隐身敛息符,迅速的拍在了卫邑和自己的身上。而就在同一时间,一张巨大的网兜,向他们罩了下来。不过对方总归是慢了一步,而且也低估了带着加速符的卫邑的速度。谢涤初感觉到网兜的边缘划着自己的背囊而下。不管怎样,两人现在在网兜外面,并没有陷入最坏的境地。 不过两人也没有开心很久,因为紧跟着几颗子弹就从不同的方向射向了两人站立的位置。 “热成像仪。”卫邑冷静的声音在谢涤初耳边响起。 谢涤初恍然大悟,虽然对方看不到他们,也感觉不到他们,但是两人身上的热度在热成像仪下还是明晃晃的靶子。 谢涤初也没有时间从包里掏黄纸朱砂了,他咬破自己的指尖,逼出了几滴鲜血,飞快的在卫邑和自己身上画符,顷刻间,两人就消失在对方的热成像仪里。 这次对方是真的找不到两人在哪里了。谢涤初和卫邑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着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人,从各个地方现出身形,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这伪装术不错啊,要不是我们两人有灵力傍身,出来前又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还真是没法发现这些人的踪迹。” ☆、第六十四章 谢涤初看着眼前端着枪四处搜寻的几人,全身的迷彩服、迷彩帽、战靴,脸上图着迷彩颜料,背上还背着一层迷彩布,上面黏贴着伪装用的岩石,趴在地上,一眼看过去,就和真的一样。 几人搜寻半晌无果,其中貌似领头的人掏出了身上的对讲机,对着那头说:“猎狗报告狗舍,猎狗报告狗舍。……目标失去踪影,热成像仪上也看不到踪迹……是。” 领头人结束通话之后,对着另外几人挥一挥手,“大昭你们四人继续用热成像仪搜寻,阿古你们把网收起来,收的时候小心点,也许网里有啥东西。” “是,头儿。”名叫大昭和阿古的两人齐声应道。 现在虽然几个迷彩服找不到谢涤初和卫邑,但是谢涤初和卫邑相互之间也看不见啊。而且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也不敢讲话。 幸好卫邑一直揽着谢涤初的腰,而且还有打包带把两人连在一起,倒是不担心会失散。 谢涤初拉过卫邑没有揽着他的左手,在他手心上写道:“我们跟着他们?” 卫邑回写道:“好。” 因为两人现在处于隐身状态,谢涤初也不好拿出黄纸朱砂画符,只能继续用指尖血。虽然放这一点点血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咬破指尖也很痛的。 卫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摸索着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谢涤初的嘴里,谢涤初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心里就感觉甜蜜蜜的。 拉下了卫邑的手掌,谢涤初在他手心写道:“不用,这一点点血我还是有的。”说完他再次咬开了之前的伤口,又挤了几滴血出来,在卫邑的掌心上画上了失重符,给自己画了一个轻身符。还把卫邑的手背当作黄纸,画了一个甲壳虫,然后指挥着甲壳虫偷偷的跑到了迷彩领队的身上,潜伏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两人也没有在现场久留,而是静悄悄的绕过几人,向山下停车的方向离去。 虽然说要跟着这些迷彩服,但是两人也没打算就这样靠两条腿跟。谢涤初在对方身上留下的甲壳虫,就是为了方便查找对方的位置。有这个甲壳虫在,半径1000公里之内,谢涤初都能知道对方的行动轨迹。 有了加速符、失重符和轻身符,卫邑揽着谢涤初下山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不会扬起一点沙尘。直到两人回到路虎旁边,山洞旁的几个迷彩服还在仔细的搜索着两人的行踪。 谢涤初仔细的检查了路虎的状态,确认了在两人离开后,路虎并没有被第三者发现后,才和卫邑一起进入了路虎内。重新将两人身上的各种符箓整理融合之后,谢涤初和卫邑现在已经能在隐藏自己的状态下,看到对方了。 不过还没完。 谢涤初“嘿嘿”笑着展开了右手,手心里握着一根黑色的短短的头发,“这是那个领队的头发,我放甲壳虫去他身上的时候,顺便弄回来的。这样就有双重保险了。” 说完谢涤初拿了一张追踪符,将头发放进去,仔细的叠好符纸,放入了罗盘背后的暗格里。“嘿嘿,让我们来看看,藏在背后搞事情的到底是谁。” 两人静静的呆在车里,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 谢涤初一边看着罗盘时刻监控着迷彩服们的动向,一边掏出黄纸朱砂,在车里一一摆开,打算多画点方便追踪、监视的纸灵。 这些有特殊作用的纸灵消耗都比较快,以谢涤初现在的能力,基本两个小时左右就要换一批新的。所以他也不在乎数量,一直不停的画着。 “啊。他们动了。东南方,看样子是向着油城去的。我们先不动,我派点小狗去山洞那查探一下。”谢涤初说着就放出了十几只纸灵小狗,全部哼哧哼哧的向着两人刚刚离开的山洞跑去。查探的小狗跑远之后,谢涤初又放了几只纸灵小狗和纸灵鹰,在路虎周围侦察。 确定一切都没有异样之后,谢涤初才指挥着卫邑,将车缓缓的开离了藏车之地。 知道了迷彩服们要去的地方,谢涤初并没有直接直线的跟在他们身后,而是稍微的绕了一下路,毕竟对方人多,直接缀在后面,很容易被发现,这片高台只上,动静大一点就会扬起沙尘。 谢涤初和卫邑开着车,远远的缀在迷彩服身后。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的车开的非常慢,不过迷彩服的车速也不快。谢涤初想了下,还是冒险派了只纸灵鹰飞向了迷彩服所在的地方,在高空上远远的监视着他们。因为一下派了二十只纸灵在外面,又是分成了三个地方监视和警戒,谢涤初也不得不静心凝神,认真的感受着每只纸灵传回的信息。 “山洞那边,迷彩服全部都撤走了,不过留下了几个监控器。” “迷彩服们车开的慢,貌似是在沿途搜索我们的踪迹……” “我们车附近很安全,没有可疑的迹象。” 谢涤初隔一段时间,就向卫邑报告一下纸灵传回来的讯息,卫邑只需要开车跟着罗盘指示的方向走就行了。 每隔两个小时,旧的纸灵差不多消散的时候,谢涤初就会放出新的纸灵继续沿途监控。不过山洞那边,他没有再追加第二批纸灵过去了,大概的知道对方在山洞附近干了什么就行了,没必要浪费灵力。 撤走了一批纸灵,谢涤初也渐渐的有了余力,可以干些其他事情了。 谢涤初先是拿出一只叠好的纸鹤,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被不明组织追踪的事情对着纸鹤的收信人谢清玄诉说了一遍,又叮嘱谢清玄和三茅观的各位要小心,注意一下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然后再说了一下这次的事情干完就不回三茅观了,他要跟着卫邑回卫家祖宅,去避避风头,顺便在卫家的藏书堆里找找有没有有用的技能偷个师。 谢涤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才把纸鹤从车窗放出去,瞬间纸鹤就化成了一点光,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看着卫邑疑问的眼神,谢涤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是师父传讯符,之前什么事都习惯了手机联系,我把这忘了。这次的事情,还是要给师父提个醒才行,以防师父被骗。” “嗯。”卫邑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就不再好奇,而是继续认真的开着车。 在卫邑认识谢涤初之前,是没有任何好奇心的,也不在乎别人的任何事情,当然了,现在他对其他人的事情也没有兴趣,除了谢涤初。关于谢涤初的任何事情,他都想知道,他对谢涤初的控制欲,有时连他自己都心惊,他也曾坦然告诉谢涤初自己内心深处的可怕欲望,不过谢涤初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或不适,这也抚平了他大部分的焦虑,而且谢涤初还告诉他,有时自己可能没有那么敏锐,没法及时察觉他的心情,如果他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谢涤初,一定会全部都告诉他。 卫邑觉得谢涤初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而他,也是因为谢涤初才存在于这世上的。 就算车速再慢,谢涤初和卫邑也离迷彩服的车越来越近,也离油城越来越近,天已经渐渐黑了,现在已经晚上9点多了。令谢涤初和卫邑感觉惊讶的是,迷彩服的车进入了油城并没有找地方停车,而是继续向东南方向开去。 谢涤初和卫邑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幸好天黑后的油城,路上车并不多,要不然他们这辆隐形车缓慢的在市区开着,很容易引起车祸。 迷彩服的车穿过油城,也并没有往前开很久,而是缓缓的驶进了离油城30公里的一处营地。 虽然天色已晚,暗淡的光线不足以显示清楚营地外面挂的牌子上写的是啥,但是营地大门上那个大大的五角星还是昭告着它的身份。 “居然是部队的?看他们的身手,应该是特种兵吧?”谢涤初小声的问着卫邑。 卫邑点点头:“嗯。之前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怀疑了,现在不过坐实了他们的身份而已。这样的装备和身手,在国内的话,只有特种兵才有,否则他们就应该是国外的雇佣军了。不过这块地方,属于军事敏感地带,雇佣军不敢那么高调的在这边出现。” 谢涤初摸着下巴沉吟道:“想不到我们的对手居然是部队的特种兵。那他们背后的,应该是军部高层了?” 卫邑:“这不奇怪,虽然特案组挂的是国安牌,但是其实是属于军队编制。行动组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军队里的兵王。” 谢涤初:“啊?这些我都不知道。” 卫邑:“我在特案组里身份特殊,仲衡或者说国家把我召进去,其实更多的是想把我放在眼前监管,有点质子的意思。” 谢涤初听到这里,一下抓住了卫邑的手,激动的问:“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以前为啥没说过。” 卫邑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谢涤初的手背,还伸过头亲吻了他一下,“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们也没对我干什么事情。我们卫家能力特殊,国家高层对我们既忌惮,又倚仗,所以其实他们也干不了啥。而且你看我这么久以来,行动自由,也没啥限制,不是挺好的嘛。” 谢涤初回亲了卫邑一下,“说是这样说,不过在京为质,想想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卫邑:“好了。我们继续说正事。特案组里,其实一直都有不同的声音,以仲衡为首的人,希望通过修炼提高人体极限;还有以科研室为首的,他们主张通过药物和外界刺激,激发人体潜能,最好能有个特异功能什么的。” 谢涤初:“这样听起来,会想要我们这几本古籍的,应该是仲衡方面的人吧?可是他为什么要追踪我们?他要的话,直接问我们拿不就行了吗?” 卫邑:“嗯,所以事情可能又变,有人等不及了。或者说有人背叛了仲衡。” 谢涤初:“这样说来,不是仲衡在针对我们?” 卫邑:“那也未必。反正我们诸事小心,谁都不要尽信,包括清玄师父和我叔叔。” 谢涤初一时有点懵。 卫邑看到谢涤初这样,马上亲了亲他,“不是说他们怀有恶意要对付我们,而是说他们实力不济,可能被人利用,所以我们要尽量小心谨慎。” 谢涤初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听卫邑说师父也可能是敌对的一方的时候,感觉心骤然一紧,一股戾气突然在心里升起。 确定了迷彩服们的位置,谢涤初和卫邑就调转车头,回了油城。卫邑缓缓的将车开入了一间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两人隐身进入了电梯,上到顶楼,进入了一间高级套房。 进入房间后,谢涤初就现在房间的门后贴了一张结界符,这个符的作用,就是以门为界,在门内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不会为外界探查到,包括各种电子设备,最大范围是500平方米。这个是他自己根据三茅观的藏书复原出来的。只在四合院试验过,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结界符贴了后,谢涤初马上把身上的各种符箓都取消了,迫不及待的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每次探墓都要好几天不能洗澡,虽然有清洁符,但还是觉得难受死了。” 卫邑也将身上的各种符箓取了下来,显出身形。他到没有马上跟着谢涤初进入浴室,而是先把两人的背包收拾好放在一边,又把谢涤初一边走一边脱,丢的满地都是的衣服捡好,把房间都收拾好了,他才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赤身裸体的走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就传出了谢涤初的惊呼,“卫先生,你开了一天车了,不累吗?” 然后是卫邑略显沙哑的声音:“不累,还能再开一晚上。” 谢涤初压抑的声音:“你这个禽兽。”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持续了两三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卫邑神清气爽的起床开始收拾两人的背囊,把不用的东西拿了出来,衣服用清洁符整理干净,虽然卫邑不会画符,但用灵气激活符纸,他还是能做到的。再把谢涤初今天需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头,卫邑才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浴室传来水声的时候,谢涤初才开始在床上蠕动起来,“嗯~”眼睛都没睁开,谢涤初的手就在床上乱摸,摸了一会,发现卫邑已经不在床上之后,谢涤初才闭着眼睛挣扎着钻出被子坐了起来。 在床上摇头晃脑的醒了一下神,谢涤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房间的窗帘已经拉开,朝霞的清辉透过薄纱照了进来,并不刺眼。 谢涤初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床头的衣服,但是他并没有马上把衣服穿上,而是裹着床上的被子往浴室走去。他打开浴室的门,探头朝里看了一下,发现卫邑在沐浴,才又走回了床边,穿好衣服。 自从两人开始双修之后,每次□□结束之后,谢涤初并不需要沐浴,他的身体会自动吸收体内的精//液,转化为精气,最后化为灵气。所以他每次事后,除了身体有异样的感觉之外,精神其实非常餍足,还隐隐有兴奋之感。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现在,早就习惯了,既能爽到,又可以增加修为,何乐而不为? 轻装简行,两人继续在身上拍满符咒,然后离开了酒店房间。停车场的车早就换成了另外一辆,改装过的大奔。 谢涤初看着这两牛逼哄哄的车子,不禁觉得底气十足。对方有军队的马仔又怎样,我们也是身后有人的人。 两人开着车再一次驶向军营的方向。根据罗盘显示,昨晚迷彩服进了军营,就没有再出来过。 军营附近一望无垠,并没有什么适合藏车的地方,所以两人在离军营还有5公里的路边,就停下了车,要不然靠太近,车子是能隐藏,车辙就比较麻烦了。 幸好现在还早,气温也不高,两人步行过去也不用多少时间。今天出来之前,谢涤初将隐身符稍作改良,现在他们俩虽然都是隐身状态,但是却可以相互看到对方。 进去军营之前,谢涤初放了二十只纸灵小狗进去查探。虽然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找到迷彩服们,确定他们的身份,从他们身上摸清幕后之人的身份,但是这个军营,来都来了,还是要深入探查一番的。 二十只小狗进入军营,迅速消失在各个方向,谢涤初和卫邑也一起走进了军营。在进去之前,谢涤初就仔细测算过了,虽然昨天那几个迷彩服跟他们对上了几回合,但这个军营还是一个很正常的军营,并没有什么阵法、法术的痕迹。 当然,也有不太正常的地方,这个军营里煞气很重,在军营的右后方,有一块地方,煞气弥漫,天空中结成了一片浓厚的红云。结合昨天在几个迷彩服身上,谢涤初单凭肉眼就能看到浓重的红色煞气,就算没有罗盘指路,谢涤初也知道,迷彩服们,就在那个地方。 谢涤初和卫邑也没有特意避着人,一般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他们俩,当然了,昨天那群迷彩服的领头,要是他们一直盯着他看,他还是能感觉到的。昨天卫邑就发现了,迷彩服领头的感觉非常灵敏,他们稍微靠近,或者盯着他看,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昨天谢涤初把甲壳虫放他身上的时候,他也疑惑了一小会,还伸手在身上摸了一把。幸好纸灵不过都是线条,谢涤初每次画完之后,都会在它们身上加上隐身符,所以从黄纸上脱离之后,除了谢涤初,谁也看不见,它静静潜伏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完全不会被人发现,真是跟踪的一把好帮手。 鉴于迷彩领头的灵敏,两人没有立刻就去找他,而是先在这个军营中闲逛起来,一边逛,谢涤初一边利用纸灵,查探这个军营到底属于哪方面的势力。其实这些事情,找仲衡最容易知道,不过现在,他们对仲衡也不是那么相信,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得靠自己。 油城,属于西部军区的势力范围,不过就算是军队,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地方,不能以这个来划定嫌疑对象,但可以参考参考。特案组所在的京城,是中部军区。但是卫邑正好知道,特案组的顶头上司,国安直管副局长的姐夫,刚好就是西部军区的人,陆军的少将,驻扎地就在陇省。 两人在煞气圈以外的军营逛了一圈,什么特殊的状况都没有发现,探查的小狗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最后,谢涤初和卫邑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这处军营的最内圈,那块充满煞气的地方。 谢涤初和卫邑刚刚查探的时候就发现了,军营的最内圈,是有门禁的,而且周围的监控也特别严谨,几乎没有死角,里面的人出来倒是容易,外面的普通士兵根本就进不去。他们俩要进去,要么跟着进去的人,在门还没关之前就冲进去;要么就从围墙上跳进去。 不过那道围墙也真的很高,足有三米,而且围墙上还架了一层铁丝网,上面挂着的“高压危险”的牌子,谢涤初可不觉得那是在吓唬人。 两人也没有着急,反而啧啧有声的牵着手绕着围墙走了一圈。 谢涤初:“这里监控真的不错,这一圈是一点破绽都没有,而且这个围墙里面,也有高压电线的,如果有人想从围墙挖洞进去,会死的很惨。” “欸,这个高度,你可以带着我跳进去吗?”谢涤初摇了摇卫邑的手。 卫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平静的回答道:“可以。” 谢涤初轻松的调笑:“你果然是最大的Boss。” 环绕了一圈,谢涤初对这块戒备森严的地方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然后又拉着卫邑,向着小狗们查探好的一处地方走去,那里不算死角,但是可以避过所有人类的视线,虽然有机器警戒,但机器又没有第六感,只能机械的查探痕迹和热量,这两点他们都能很好的掩饰住。 卫邑揽着谢涤初,轻巧的跳过了墙头,进入到戒备森严之处。一进来,谢涤初就感受到这里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他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一根一根的竖起来了,真的是煞气太重了。 说起来,谢涤初虽然从小在玄学的气氛里长大,但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凶险和血腥的环境,小时候小镇上的命案,还有最近两年跟卫邑一起办的案子,血腥的部分他都没有直面。在这之前,他见过的煞气最重的人,不过也就是刑警而已。之前在博山高台上,被迷彩服们围攻的时候,他一开始被吓了好大一跳,要不是卫邑及时揽着他避开了对方的子弹,他说不定真会被射中一两枪。 进了里面,谢涤初和卫邑就不敢大意了,虽然他们有隐身敛息符护身,但里面这些人,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神经敏感的人,要是一个不慎引起对方注意,那就不太好玩了。 有了纸灵的指引,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迷彩服的领头人,看着脱下迷彩装,洗干净脸,一身痞气的对方,谢涤初和卫邑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谢涤初可是和平环境下长大的人,从来没有学过侦察的手段,他也就会派点小狗猎鹰搞搞跟踪。卫邑呢,对着外人,连话都不说,是真正的人狠话不多,不过侦察常识他还是有的,至少比谢涤初经验丰富。 两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迷彩服领队,也不敢长久的盯着他看,怕引起他的注意。不过他除了不断的进行着体能训练之外,也不做其他的事情。终于,迷彩服领队似乎训练告一段落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向着宿舍楼走去。 谢涤初和卫邑对视了一下,也跟着迷彩服领队往宿舍楼走去。一路上迷彩服领队心情好像还挺好,哼着两人没听过的小调,要是碰到人,还抬手跟人打个招呼。 一直到进入了房间,迷彩服领队也没关门,直接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淋浴间洗澡去了。谢涤初实在没有忍住好奇,也是觉得自己有卫邑在身边,天不怕地不怕,最终还是踏进了迷彩服领队的房间。不过他也没有动手翻对方的东西,只是用了肉眼和灵识,还召唤了小狗,搜索有没有可用的信息。 “两位远道而来,也不露个面?是不是不太礼貌。”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谢涤初一大跳,不过看着卫邑戒备但并不意外的样子,看来他早就知道两人暴露了。 ☆、第六十五章 谢涤初看着卫邑,卫邑轻轻点了一下头,谢涤初撤去隐身敛息符,现身在迷彩服领队面前。 “哦豁,小伙子长得不错。”领队吹了声口哨,流氓气息颇重的上下扫了谢涤初两眼。 刚说完,领队就急速的向后退去。 “砰、砰、砰、砰……”连续的声音响起,谢涤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卫邑就和领队在狭小的空间里过了十几招了。不过卫邑看起来并没有使用灵力,两人单纯就是以肉体相搏。 谢涤初在两人交上手后,就退到了门口,关上房门,迅速在门后贴了一张结界符。这两人交手动静太大,在这个都是特种兵的地方,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看了半晌,谢涤初也看出来了,两人都没有使用全力,但是卫邑看起来更加游刃有余一些。虽然要拼死相搏的话,卫邑也不会很容易就赢下来,但是那是在卫邑不使用灵力、单纯肉搏的情况下。 “停、停、停、停。”打了十几分钟,领队拼力向后退出战场,连连大叫,然后又指尖对掌心,做出停战的手势。卫邑也没有继续追打下去,回到了谢涤初的身旁,将他护在身后。 谢涤初看了下卫邑的表情,发现他没有那么紧绷了,眼里还隐隐有着欣赏。所以谢涤初也心里有数了,看来这位领队身手不错。 “我说,你们两位是哪路英雄,特种兵营也敢闯,专门来找我打架的吗?”领队一开口就是质问,他对两人的来意感觉莫名。 “你昨天射了我们那么多枪,还不允许我们今天找上门啊?”谢涤初话说的很轻松,但是话里代表的意思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哦,还真是你们俩。不过昨天我只在热成像仪里知道有两个人,还没见过你们俩的真容呢。想不到是这么漂亮俩小伙。”看到卫邑又想动手,领队举起双手,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真是的,长得好还不允许人说。”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抬起右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真的不说了。 谢涤初看着这个人,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对了,你叫啥?我叫谢涤初,这个是卫邑。” 领队愣了一下,没想到谢涤初好像挺友好的样子,“袁方。” “呃。”谢涤初被这个名字噎了一下,这到底是“圆”还是“方”啊? 谢涤初:“我们聊聊?” 袁方:“想聊啥?如果你是想问昨天为啥袭击你们?是有人叫我们去的。至于是谁?恕我无可奉告。” 谢涤初:“……” 谢涤初:“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欠打啊?” 袁方:“我说话一直这个风格,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都打不过我,不爽也得憋着。” 谢涤初没接他这句话,只是抬眼瞟了一下卫邑。 袁方:“……好吧,我目前打不过他。 ” 谢涤初:“他比你年轻那么多,所以你以后也是打不过的。” 袁方:“……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谢涤初:“跟你学的。” 袁方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好好说话,不要像小孩子吵架。” 袁方:“不过我们刚刚动静那么大,为什么都没人过来看下?还有没有同志爱了?”他肯定的看着谢涤初,“你做的手脚。” 谢涤初点点头,“嗯,就是在屋里下了个结界。这样就算拆了这间屋子,外面的人也是感觉不到的。” 袁方有点急切的问:“就跟你们能隐身一样?” 谢涤初又点点头:“是的,都是用的同一种方法。” 袁方:“怪不得……” 谢涤初:“怪不得什么?” 袁方:“那这种方法我可以学会?” 谢涤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摇了摇头:“目前的你不行。不过还没有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学会。这样东西主要看天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 袁方这时才仔细的打量着两人,收起了略显轻浮的态度,抬了抬手,指着桌边的凳子对两人说,“坐吧。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好好谈谈。” 谢涤初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房间唯一的一张凳子上面,卫邑双手抱胸,站在他的身后,斜靠在桌子上。 袁方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搭在腿上的手指轻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对两人说道:“昨天的任务,是一位首长亲自下的,直接把我叫过去指派我找几个人,然后给了我一个坐标,说让我去那里捉两个人。” “嗯?”谢涤初听出了里面不对劲的地方,“你的意思是,昨天是你第一次见到我们?” 袁方:“是,不过我们其实已经在那里守了一整天了。要不是首长笃定的说,你们一定会在那里出现,我都要觉得他是不是在逗我们呢。” 谢涤初:“那我们出来,也没现行,你们怎么知道?” 袁方:“这种情况首长也说了,你们有特殊的能力,会隐藏行踪,用热成像仪就能看到。” 谢涤初:“……想得还真周到。” 谢涤初:“那之前在我们车上装监控器的也是你们?” 袁方:“不是。” 谢涤初:“那你能告诉我,是哪位首长吗?” 袁方:“不行。” 谢涤初:“不行就不行吧。我自己再去查。他还给我装监控器呢,证明不止派了你们。不过你为啥突然有问必答了起来?哦,也没有有问必答,至少没告诉我首长是谁。” 袁方:“因为你们展示出来的东西,我感觉很好奇,也很想知道怎么才能学会,这对我们出任务作用很大,可以减小很多损失和伤害。” 袁方说的非常诚恳,不过谢涤初也没有尽信,毕竟,这人昨天还追杀他们来着。 袁方作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还是非常会察言观色的:“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信任我,不过我只想说,如果以后你们的事情解决了,能不能把这种方法教给我们。” 谢涤初:“好,这个没问题。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昨天你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杀了我们?还是活捉我们?” 袁方:“活捉你们,捉不到就撤,不用太过于纠缠。昨天我们用的子弹上都涂抹有高浓度的麻醉药,而且我们也都没朝要害处打。” 就是因为昨天的迷彩服们,都没有向两人要害处射击,所以今天谢涤初才愿意和袁方坐下来谈谈。 谢涤初:“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了吗?捉了我们之后呢?带去哪里?” 袁方:“没有其他的了,捉了之后就带回这里就行了。” 谢涤初:“嗯?所以我们今天算是自投罗网了?” 看到谢涤初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袁方也笑了起来。“可以这样说。” 谢涤初:“那现在外面是已经埋伏好了?” 袁方听到谢涤初的话,爽朗的笑了起来,连连摇手,“怎么可能,连你们人在哪里都找不到,怎么可能埋伏起来抓你们。就是我们首长想见见你们。跟你们聊一下。” 谢涤初突然笑了起来:“我们俩又不是隐居在深山,平时就在京城呆在,想见我们随时召唤一声就行了,何必派一队特种兵精英来捉?” 袁方有点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那不是,有人从中阻挠吗?你以为你们俩真的那么好见吗?再说了,京城是你们仲队长的地盘,他要是不想我们见到你俩,我们还真的就是见不到。” 听到这里,谢涤初感觉有点迷惑了,“仲队长?他为啥要阻挠你们找我们?” 袁方:“这个就不是我能解释清楚的了。你可以问问我首长。” 谢涤初:“他现在在这里?” 袁方:“自然是在的。我们早就猜到,你们今天可能会过来,所以他昨晚就来了这里,就是想见你们一见,亲自跟你们聊聊。” 谢涤初这下是真被搞得有点糊涂了,完全不知道这位首长找他们有啥事。不过,不管是什么事,见到就知道了。虽然他们现在身陷对方的老巢,但要杀将出去,还是可以的。看对方在京城缩手缩脚的样子,估计也是私下动作,只要不是整个国家针对两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整个国家针对两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多两人回三茅观或者卫氏祖宅隐居,等修炼有成再出来浪。要是敢拿两人的亲友威胁他们,他们会教对方做人的道理。 谢涤初和卫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撤掉了结界符,对着袁方说:“那就请袁队长带路,我们去见见你的首长。” 袁方站了起来,拉开门,先出了房间,然后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好咧,我们这就走起。” 谢涤初和卫邑也没有犹疑,跟在袁方身后出了袁方的房间。在下楼梯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正在上楼梯的人,看起来也是这里的特种兵,“老袁,你这是要去哪里?” 袁方:“哦,去办公室一趟。” “这两位?你朋友?怎么没见过的?” 袁方:“是啊,我朋友,远道而来,我带他们去办公室谈点事情。” 两人说着就擦身而过,离开一两米远,谢涤初还听到身后传来疑惑的嘀咕:“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上去的?我一直在楼下,怎么没看到他们上去?” 自从撤了结界符,谢涤初和卫邑就一直提高警惕,虽然他们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埋伏的痕迹,不过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能太大意。 跟着袁方走了十几分钟,三人来到了一栋不起眼的二层楼前,这栋楼和这个营地里其他楼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区别。袁方在前面领路,三人上到了二楼,来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袁方恭敬的敲了三下房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才轻巧的扭动把手,推开房门,然后转身,对着谢涤初和卫邑说:“两位请进,首长就在里面。” 谢涤初越过袁方,直接走了进去。卫邑进去之前,扭头看了袁方一眼,那一眼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情绪,但是袁方无端的觉得后背发凉。 袁方身为特种兵里的佼佼者,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不少鲜血的人,这个特种兵基地里,好多都还是由他训出来的,但是现在,他就是被人平平淡淡的看了一眼,背上的汗毛就倒竖起来了,这不科学。 这个房间,简简单单,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办公室,房间最里面,靠墙有一排两米高的柜子。柜子都是实心的门,看不出来柜里放了什么东西,柜子前有一张很普通的办公桌,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身穿军装,头发半白的男人,现在正低着头奋笔疾书。 谢涤初和卫邑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能确定,对方坐姿挺拔,看起来很有威仪。而且对方的军服上,并没有肩章,所以两人无法从军衔判断对方的身份。 谢涤初和卫邑进了房间后,袁方就从外面带上了房门。不过谢涤初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房门外面。两人进了房间之后,并没有出声打扰奋笔疾书的军装男子。 卫邑就站在离谢涤初一臂远的地方,全身看起来放松,实际上充满了警惕,随时可以暴起。而谢涤初,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东张西望的打量着这间看起来空荡荡的房间,实际上,早就已经将自己放在外面的纸灵小狗,召了十只进来,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的查探这间办公室。 在桌前疾书的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先是把笔盖盖好,然后合上了面前的文件。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才终于抬起了头,站了起来。 “你们好,我是戴振华。” 听到这个名字,卫邑和谢涤初俱是一震。卫邑是见过戴振华的,其实在戴振华还在埋首伏案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的认出了对方是谁。不过看到对方的军服上没有任何肩章,他又感觉有点疑惑。谢涤初虽然没见过戴振华,在来陇之前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不过卫邑昨晚才给他科普过啊,西部军区司令员,领导着华夏最大军区的最高统帅。虽然两人有想过背后针对两人的可能是军部高官,但没想到居然是戴振华。 很快的,两人就反应过来,两脚后跟一并拢、抬头挺胸、双手贴裤缝,大声的叫了声(当然了,只有谢涤初的声音,没有卫邑的):“首长好!” “好好好,不用太拘谨。”戴振华向两人扬了扬手,又坐回了凳子上。 谢涤初和卫邑放松了一点,但是仍然是端正的站在桌前。因为对方是大军区司令,虽然两人还保持着戒备的状态,但心态已经放松了很多了。 戴振华:“我知道你们俩有疑问,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能答的我一定都会回答。” 谢涤初和卫邑对视了一眼,卫邑微微的对他点了一下头,谢涤初知道,卫邑并不是跟他说想问什么就问,而是告诉他,这个人确实是戴振华。 谢涤初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戴振华,想了一下,他问道:“戴司令,您的军服为啥没肩章?” 戴振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谢涤初会先问这个问题,感觉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谢涤初这个小伙子挺出人意表的。“因为我是秘密来这里的,穿便服就过来了,这身军装是袁方那小子给我找来的,本来就是没有肩章的。主要是我穿军服习惯了,穿便服感觉周身不舒服。” 谢涤初没想到答案是这样,感觉戴司令还挺平易近人的。“昨天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戴振华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带上了严肃的表情,“我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这样你们就会主动过来找我了,就像今天这样。” 谢涤初:“可是昨天那些都是真枪实弹欸,而且我们刚到青唐城的时候,在车上给我们装监控器的,也是您的人吧。后来还有人跟踪我们。” 戴振华:“没错。不过这些不都没有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吗?卫邑,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的能力,早就能单挑半打特种兵了吧?” “现在单挑一打都不怕。”谢涤初小声的嘀咕。 戴振华:“呵呵,你的能力吧,虽然比较神秘,在人前显露的不多,但是之前的几起案子,我都是有研究过的。之前的那点小打小闹,肯定不会对你们产生什么影响的。” 谢涤初小声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好奇,是谁那么无聊,来针对我们。” 戴振华:“对,我要的就是你们的这份好奇心,这样可以引得你们自己来找我。我想,你们找我,应该比我找你们要容易得多。” 谢涤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戴振华,不想承认自己被这只老狐狸给套进来了。 戴振华:“其实,我之前就去过京城找你们,想跟你们俩聊聊。不过我没有直接找你们,而是找了你们上司仲衡,想通过他的介绍,来认识你们。不过你们仲队长,似乎并不想我见到你们两位。再然后,我想直接找你们的时候,发现总会受到众多阻挠,在京期间,我的人甚至连你们在哪里都找不到。虽然我是西部军区的司令,但中部军区镇守京畿重地,我反倒不好直接把你们俩叫过来了。” 谢涤初有点疑惑的说:“虽然我们的住处您可能找不到,但是我们平时都在天京大学上课啊,要找应该还是很容易找的吧?” 戴振华:“对,但是我哪都找不到你们。” 谢涤初和卫邑这次是真的感觉惊讶了。同时谢涤初的心里对仲衡的能力再一次重新估量起来,不用怀疑,这肯定是仲衡干的,就是不知道仲衡是给戴振华的人下了符咒,还是在他俩身上做了文章。 谢涤初:“那请问戴司令,您这么急切的想找我们俩,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戴振华:“其实本来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但是因为一直被人阻挠,所以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真的很想见一见两位。” 谢涤初:“……”心里默默的想:“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司令,这个理由会不会太儿戏了。” 戴振华看到谢涤初无语的表情,心情很好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够了之后,又收敛起面上表情转向了正经,表情变化之快,也让谢涤初很无语,感觉这个司令太活泼了一点。“不过,我知道你们成功进入了博山高台上的古墓,然后又全身而出的时候,我就坚定了想见到你们,跟你们谈一谈的想法。” 谢涤初:“您的意思是?” 戴振华:“我对你们手上的功法,很感兴趣。你们应该都知道,西部军区是华夏最大的军区,有着漫长的边境线,和周围的国家都存在着竞争关系。而且不但对外形式严峻,对内也因为历史原因,压力很大。” 谢涤初和卫邑都认真的听着戴振华的话,两人都来自华夏古老的宗族,对华夏这块大地感情很深,要是能帮到国家的忙,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谢涤初:“这个我没法瞒您,之前收缴的几本古籍确实都在我手上,而且昨天我又从博山高台的古墓里带出了两本。但是,目前我没法把这几本书给您,进行全军推广。” 谢涤初想了一下,要怎么组织语言说明:“第一,这几本书到底是什么状况,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拿着书的人,都是用书里的内容害人,所以要如何正确的运用书里的功法,这个我还需要研究。第二,这几本古籍,目前展示出来的,都是玄学方面的功法,老实说,对于在现代科技的熏陶下长大的人,很难接受里面的内容,如果本身理解不了,还非要在这上面用劲,那无疑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而国家不可能全面推广玄学。当然了,你也可以挑几个尖端人才来试一试,这个,不就是我们特案组一直在做的事情吗?我记得我们特案组还几个行动组的人员,都是从军队特种侦察兵里挑的。” 戴振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而且你们特案组科研室还在研究开发突破人体极限的事情。从部队里调了好多人去做试验。这也是我今天找你们过来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主要原因……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谢涤初:“您请说。” 戴振华:“第一件,我希望你们等会帮我检查一下袁方的身体。虽然我之前已经让军里最好的军医给他检查过几次了,还在社会上的医院找了名医帮他检查,都说他没事,身体很好。但是,他确实身体有问题,特别是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下,很容易失控,而且之后完全没有记忆。” 谢涤初惊骇的看着他,“就这样您还放他出去?” 戴振华:“所以他其实已经好久没有出任务了,昨天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出任务,而且跟着他的人,都还随身携带了镇定剂,随时准备放倒他。” 停了一会,戴振华继续说到:“他会这样,是因为他三个月前,被要求进京协助实验,实验内容,他自己事后居然也不太记得清楚。就知道自己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谢涤初低着头想了一下,“这确实十分可疑。那你知道主持这个实验的人是谁吗?” 戴振华:“打的名号就是特案组的科研室。所以我发现他不妥之后,就希望能见到你,因为你的本事,我听人提起过。不过因为事有可疑,我不能直接说找你来看看袁方,只能以借阅古籍的名义,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见到你。” 谢涤初:“嗯,可以。我可以帮袁方检查身体。那第二件事呢?你刚刚说的,是第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六界之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讲到第二件事情,戴振华显得有些犹豫。谢涤初静静的等待着,没有出声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戴振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看着谢涤初的眼睛,认真的对他说:“第二件事,其实是出自我的一个怀疑。之前我其实找人去查探过,不过不但没有查探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我的人还折了几个在里面,都是优秀的侦察兵啊。要不然我这次也不会把袁方派去找你们麻烦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仲衡召进特案组的,算是他的人。”戴振华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谢涤初和卫邑的表情。可惜卫邑对着外人,一贯面无表情,情绪毫不外露,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而谢涤初?谢涤初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看到领导浑身紧张的刚工作的人。算了,这两个人虽然年纪小,但看起来都是人精,就不跟他们兜圈子了。 “要说起来,这个怀疑,还是因为这次因为袁方的身体,我想找两位帮忙,而引起的。其实一开始,我找两位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看看袁方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我很看好的兵,身体素质好,心理素质过硬,头脑还好,你别看他那样,他可是国防大学的博士毕业。而且都是在出任务的间隙拼命挤时间学习的。”戴振华说到这里,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所以他现在身体出了这么个毛病,前途说不定就此毁掉了,我不忍心这样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没了。所以才趁着进京述职的机会,亲自上门,想找两位帮忙。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受到你们仲组长的阻挠。不但只不肯给我引荐两位,还让我的人完全无法找到两位。这就很让人起疑了。而且,袁方参与的,还是特案组科研室的试验项目。这样想想,可疑的地方更多。” “我回来西部后,因为觉得可疑的地方太多,所以我就找人查了一下其他参与试验的人的情况,然后发现了一件事情。” 戴振华停了下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情绪,努力收起刚刚语气里不小心带出的厌恶。 “一般来说,好像我们最精英的特种兵选拔,可能是会有战损率的。出任务的时候,也可能会牺牲。但是医学的人体实验,怎么都不应该把还完全没有稳定的药物或者医术,用在活人身上,是吧?你知道袁方参加这个试验的死亡率是多少吗?40%啊。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我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就和其他军区的司令通过气了。我是上过战场的人,我知道生命的可贵,我也很珍惜我自己的士兵,他们可以牺牲在战场上,也可以牺牲在追求更高层次的梦想上,但是不能平白无故的死在手术台上。虽然去参加试验的,大部分都是已经退役,或者即将退役的士兵,但是他们都是有功于国家,有恩于人民的人!不过也正因为大部分都是已经退役或者即将退役的,才导致了我这么晚才发现异常,是我对不起他们。” 戴振华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激动。谢涤初和卫邑的表情也有点崩不住了,卫邑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里,明显已经带上了愤怒的情绪。而谢涤初则更加激愤:“您说的是真的?可有证据?” 戴振华又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好些年了,早就应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他是从底层士兵慢慢走上来的司令,对部队,对部队的兵有深厚的感情,对于自己的兵被这样对待,感觉非常气愤。 而卫邑和谢涤初,虽然不像他那样对部队和士兵有深厚的感情,但却对生命无比敬畏。两人自小修习道法,道家修的是现世,注重的是修炼养生,崇尚的是自然之法,是“太平世道”。像这种随便以活人做试验,完全对生命没有敬畏的人和事,他们也是厌恶至极的。 戴振华从手边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了其中的两份,递给了谢涤初,然后挥挥手,指着窗边的凳子说,“那里有凳子,你们慢慢看吧,看完了我们再继续往下谈。” 谢涤初接过文件袋,和卫邑走到了凳子上坐下慢慢看。不过,虽然两人现在已经初步相信了戴振华,但坐下之后,还是在周围布下了防御符,谢涤初还拿出了罗盘,利用罗盘,布了一个小的结界,在这个结界里,两人说的话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暗中做下的,以戴振华的眼力并不能看出来他们动了手脚。 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一人拿了一份文件开始慢慢的看,看完之后又相互交换,把另外一份也看完。 看完,谢涤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文件里,不单有死亡士兵的确切资料,那些没有死的,也大多有各种各样的后遗症,袁方的情况,在所有人里面,其实已经算比较好的了。 谢涤初转头看着卫邑,一脸沉重,“你怎么看?” 卫邑靠近谢涤初,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仿若在跟他说悄悄话,其实就算两人正常聊天,也不会被戴振华听见。“我觉得这个,有可能真的是真的。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特案组里,对于突破人体极限的研究,其实一直都有两个方向吗?以仲衡为主的,希望通过修炼提高人体极限,所以他们一直在研究怎样让普通人也能修炼功法;还有以科研室为首的,他们主张通过药物和外界刺激,激发人体潜能。这两个方向,说不上来谁好谁坏,或者说,这两个方向,其实都有很多的不足,要冒很大的风险。” 谢涤初:“仲衡的方法也要冒风险吗?” 卫邑:“当然,要不然为什么你们三茅观里的几师兄弟,只有你修炼了,你两位师兄都是普通人?自从有修炼这件事情以来,1%的天赋就远远的比99%的努力更重要。” 谢涤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这其中的关键。 卫邑:“我一直对这些方面知之甚少,主要是科研室并不在金灿灿大楼里,它的位置,是特级保密的。但是我们组里,那个皮裤,和科研室联系很紧密。” 谢涤初诧异道:“唐焕?” 卫邑点点头。 谢涤初:“这我倒没想到。不过在这之前,我连科研组都不知道。你说,仲衡……?” 卫邑沉吟了一下:“仲衡此人,我一直无法看透。” 谢涤初有点惊骇的看着卫邑:“连你都看不透?” 卫邑:“嗯,他的年龄到底多大,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就问过叔叔了,叔叔说他之前的一任家主肯定是见过仲衡的。你知道卫家的情况,从来没有三个继承血脉的人同时在世的,所以,叔叔也只是见过他上一任家主而已。” 谢涤初:“我也觉得他深不可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我无法看透他,一直到我们出发之前,我见到他那次,仍然觉得无法看透他。” 两人说到这里,一起沉默了下来。这件事情,细思极恐,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大能,却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谢涤初:“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卫邑:“嗯……我们先听听戴司令接下来要说什么吧。袁方的身体是一定要医好的,要是还有其他需要医治的人,也可以请戴司令接过来,都治了。至于和仲衡之间的事情,我们先以不变应万变。这边事情解决好了,我们就马上会卫家祖地闭关,你先参悟了五本古籍再说。暂时,我们俩还不足以对抗仲衡。” 谢涤初想想也是,虽然他们现在对仲衡起了怀疑,但是两人现在加起来确实还不是仲衡的对手。连卫邑都无法看透仲衡,就知道仲衡有多厉害了。 两人商量完毕,撤去结界,再次站在了戴振华的面前。 谢涤初双手将文件袋还给了戴振华,“戴司令,文件袋里的东西,我们已经看完了,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可以继续说了。” 戴振华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把文件袋重新归入了桌上的那一叠文件之中,端坐在桌后,两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严肃而又专注的盯着谢涤初和卫邑。 “在我说接下来的话前,我要确认两位和可信的,是愿意为苍生请命的。”戴振华缓缓的开口,一字一句的坚定的说着。 谢涤初和卫邑再一次挺胸立定,谢涤初坚定的说道:“戴司令您放心,今天我们在这里说的事情,绝对不会从我们俩人的嘴中传到第四人耳里。我两人不敢说为天下苍生请命,但是我们尊重自然,尊重人命,尊重每一个热爱生命的人。” 戴振华点点头,他看得出来,谢涤初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我想让你们帮我调查仲衡,调查科研室。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在对仲衡和科研室有了怀疑之后,我就派人去查过,但是这些人均是有去无回,已经折了好几个人在那里了,都是我手里最好的兵。现在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着要拜托两位,明知是送死的行动,我没法让我的手下再继续往里填。两位本身就是特案组的人,要调查内幕,肯定是比我有优势的。” 谢涤初有点为难的看了卫邑一眼,然后对着戴振华说:“不瞒您说,目前我们二人加起来,都不是仲衡的对手……” 谢涤初看着戴振华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讪讪的说道:“不过我会尽量帮助您的,至少要搞清楚之前那些人到底是死是活。” 戴振华无奈的看着谢涤初:“连你们都没有把握吗?我的调查报告里,你们两人已经非常厉害了,为此我还冒险把袁方派出去试探二位。” 谢涤初摇摇头:“老实说,我们现在,连仲衡到底多少岁都看不出来。” 戴振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在脑海深处仔细搜索了一下,面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样说来,确实是啊,我居然想不起来,仲衡到底是什么时候入主特案组的。这个特案组就好像凭空冒了出来,成为了中部军区的一支特殊力量,明明是军部的人,却挂在国安旗下……” 戴振华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他又抬起了头,这次表情和目光更加坚定了:“这样看来,就更需要搞清楚仲衡这个人了?你们俩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提,我尽自己所能,一定会帮你们的。” 谢涤初还是摇了摇头:“戴司令你不用着急,我只是说目前我们俩暂时没法正面对抗仲衡。至于你的人,也不要再派出去了。普通人,别说仲衡了,连我二人也是对付不了的。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不过再此之前,我会先帮袁方调理治疗一下身体的,要是还有其他人需要调理治疗,您也可以一并送过来,我研究下他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搞清楚,科研室到底在他们什么干了什么,在做什么实验。” 戴振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 谢涤初和卫邑虽然暂时无法解决仲衡,但是袁方和其他参与试验者的问题,应该还是可以试试的。不过他们也没有立刻将所有的人都叫过来,而是先给袁方检查身体。 袁方的治疗,戴振华就没有再参与了,他身为军区首长,事务繁忙,和谢涤初两人达成合作协议之后,他就将袁方叫了进来。 不过在叫袁方进来之前,谢涤初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戴司令,您为什么会相信我们两个?我们不也是特案组的人吗?而且卫邑在特案组也有好些年头了。” 戴振华沉吟了半晌,语气了带上了点无奈:“其实,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你们的,但是这事,我实在是没法解决了。而且在见你们之前,我也是对你们有过充分调查的。卫邑出自卫家,这是一个传承了几千年的家族,我有幸,曾经和卫家现任族长卫城见过一面,卫族长胸襟开阔,深明大义。作为卫家的下一任族长,与其说我相信卫邑,不如说我相信的是整个卫家。至于你,你的资料其实很好查,背景很单纯,也很干净,进入特案组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读书,所以我才尝试开始接触两位。之前的监控器和博山高台的埋伏,都是试探,从中也能看出两位性情平和,并不是暴虐嗜杀之人,这样我们就有了合作基础。再从刚刚的谈话,我从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我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眼力的,要是我真的看错了,那我也只能认栽了,最关键的是,就算没有你们二位,我也是拿仲衡没有办法的。我现在,甚至都不敢把这事往上面报告,因为我不知道,仲衡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长,势力有多大。唉……” 谢涤初看着戴振华,也觉得自己将要对上仲衡,心里有些没底。不过他转头,看到卫邑坚定的面孔和眼神,突然又觉得安定了下来,有卫邑陪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袁方进来之后,戴振华为三人重新介绍了一次。袁方伸出右手对着卫邑:“久闻大名,其实我一直想见见传说中打遍中部军区无敌手的卫邑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打过,刚刚就打了那一小会,我觉得很不过瘾。” 卫邑向着袁方点了一下头,依然是不说话,而且也没打算伸出自己的右手和袁方握一下。 还是谢涤初怕袁方生气,主动伸出自己的双手抱着袁方的右手摇了一下,然后对着袁方说道:“你们等会就可以打,不过我要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袁方深觉谢涤初和卫邑的相处十分有意思,一挑右眉,问:“你可以替他做主?” 谢涤初也不在意他的调侃,转头看着卫邑说:“我当然能做卫邑的主,是吧?”卫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眼中还带出了点笑意。 袁方:“……”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心塞。 戴振华深知自己属下的性格,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收敛一些。然后对谢涤初说:“我这个好下属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他提,他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二位的。” 谢涤初看着袁方,也挑了一下自己的右眉:“当然要尽全力,我可是在帮他。”说完又转头对戴振华说,“戴司令,那我们就先出去治疗了,不打扰您办公了。” 戴振华点点头,“好,去吧。” 袁方对着戴振华敬了一个礼之后,就带着两人离开了。他们也没有走远,直接去了一间空旷的格斗室。袁方想了一下,叫了两个人一起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向两人解释道:“你说让我和卫邑对打,是想看我发作的时候是什么反应是吧?” 谢涤初点点头。 袁方:“我发作起来,至少要两个小时才会恢复,卫邑也许能制住我,但是我那两个小时里精力无穷,不知疲倦,要是全靠卫邑,或者用绳索,卫邑会很累,我也会受伤。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说着说着,袁方忍不住又骚了一下,还对谢涤初抛了个媚眼,结果就看到卫邑转了个方向,插进了他和谢涤初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袁方:“……要不要这样,你太爱吃醋了,这样不好,会被嫌弃的。” 谢涤初从卫邑身侧探出头来:“我不会嫌弃他的,他吃醋我很开心,证明他在乎我。” 卫邑听到谢涤初的话,看了一眼袁方。袁方似乎从里面看出了得意的情绪。 袁方:“……好了,一对二,我说不过你们。”皮完了,他又接着说:“我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就是他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我,先是把我关在了橡皮屋里,那次我整整发作了2个小时零6分。第二次我再发作的时候,他们就给我打了镇静剂,而且,普通的镇静剂对我根本就没有作用,一定要至少3倍量的强力镇静剂才行。我叫了两个人来,就是让他们带着镇静剂,必要的话,方便控制住我。” 谢涤初有点同情的又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橡皮屋离这里远吗?或者我们直接到那里检查和对打?我希望你不要用镇静剂,我要观察你发作时候的样子,方便治疗。” 袁方听到谢涤初这样说,脚步一顿,就转了一个方位,“还有点远,我们这边走吧,直接过去。不过那里地方不够大,我怕施展不开手脚。” 谢涤初的声音幽幽的从卫邑的另外一边传来:“不怕,反正肯定是卫邑单方面殴打你的。他都好久没有放开手脚打人了,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多多包涵啊。” 袁方感觉自己被噎了一口老血,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这两个人,真是他的克星。不过他又感觉很开心,有种惺惺惜惺惺的味道。 【难道自己还是隐藏的抖M?】袁方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摆子,然后把这个不靠谱的念头丢出了脑海。 袁方又通知了他叫的两个人,改地点了,让他们到橡皮屋去。 橡皮屋,在营队审讯处,是一处特殊的关押地点,为的是防止被关押的人自杀。使用的频率其实并不高,因为能被他们逮着的人,要么一进审讯室就吓得招了,要么就都是硬茬子,想自杀的话,区区一间橡皮屋根本阻止不了。 三人到橡皮屋的时候,袁方叫的两个同袍也到了,袁方帮双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一起进了屋。这间橡皮屋其实还挺大,有差不多三十方,屋里还有固定的桌椅和床铺,都是包裹了橡皮的。无人进了房间之后,谢涤初先是在门后贴了一张结界符,然后又让袁方的两位同袍站在角落里面,拿出朱砂和毛笔,在两人的外面画了一圈符文,画好之后对两人说道:“你们就先站在这里,不要出去。要不然他们打起来,很可能会误伤到你们。当然了,你们要是自己想出去,这个是拦不住你们的。所以你们不用紧张,这个只是保护,不是禁锢。” 两位同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交代好两人之后,谢涤初走到袁方的身边,对袁方说:“等会,我会放出灵力,进入你的身体,探查你身体的情况,你要放松,不要反抗。” 袁方点头说道:“好,那就拜托了。” 谢涤初让袁方睡在床上,全身放松,他右手搭在袁方的右手腕上,指尖先是放出少许灵力,探入了袁方的身体。起初,袁方条件反射性的全身紧绷,不过他很快控制住自己,让自己放松下来。谢涤初慢慢的加大灵气的输入,一点一点的探索袁方体内的情况,半个小时后,谢涤初的灵气缓缓的退出了袁方的身体。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了,就想看看发作的情况来确定自己的想法。 谢涤初对着卫邑点了点头,然后对袁方说,“可以了,准备好了你就和卫邑开始吧。”说完他就退到了房间的一角,和袁方的两个同袍遥遥相对。这里毕竟是西部军区,袁方的地盘,虽然他知道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卫邑,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卫邑战斗的时候,他就应该给卫邑做好保护工作,让卫邑无后顾之忧。 谢涤初刚退到角落,卫邑就向袁方攻去,速度极快,幸好袁方也不差,毕竟是西部军区司令员最得意的悍将。两人转眼之间就已经交手十几回合,这个速度比之前在袁方宿舍里快多了,果然当时两人都留有余力。 不过很快,谢涤初就看出袁方落了下风。袁方中的第一脚在开打十分钟的时候,被卫邑左脚横扫到的他整个向后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了墙壁上面,看得谢涤初和两个同袍一阵肉痛。同袍们的表情十分的精彩,袁方可是号称西部军区第一悍将的人,一对一的对打从未输过,基本都是半小时内KO,但是跟这个叫卫邑的人比起来,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很快的,袁方又被卫邑抡了起来,还是甩到了墙上。虽然是单方面的虐打,但卫邑很有分寸,并未打算真的让袁方受伤,墙上都包了厚厚的橡胶,又是平面,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在第8次被甩到墙上之后,袁方突然仰头狂叫了一声:“啊~~~~!” 这时两个同袍在墙角高喊:“发作了,发作了。” 袁方听到声音,瞬间将视线转向同袍所在的角落,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凶狠的眼神,还是让两位同袍心中一惊,把镇定剂抓在了手上。 “不要给他打针,他看不见你们的。”谢涤初在这边连忙高喊,声音又将袁方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不再被袁方盯着,两位同袍也放松了下来。袁方转头对着谢涤初的方向,视线扫来扫去,寻找着谢涤初的踪迹。不过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找寻,卫邑就再一次攻向了他。 这一次两人看起来显得稍微势均力敌了些,同袍们也再一次刷新了对卫邑的认知,想当初,袁方发作的时候,他们可是出动了十几个人,还用了抓捕的大网,才顺利的将袁方控制住,就这样,还伤了5人。但是现在,卫邑一个跟他单打独斗,完全不落下风,而且慢慢的,还开始占了上风。 两人第二回合的对打看起来比第一回合激烈多了,两位同袍好几次都感觉到掌风和拳风扫到了脸上。 “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击打,让三个看的人都觉得身上疼痛不已。就这样,两人一直对打了差不多40分钟,袁方无数次被卫邑打到墙上,最后,脱力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 两位同僚紧张的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袁方,“他不会有事吧?” ☆、第六十七章 虽然袁方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卫邑也没有立刻接近他。倒是他的两位同袍,跃跃欲试,想过去看看。 谢涤初对着两人连连摆手,让他们呆在原地稍安勿躁。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大家都像静止了一样。 过了两三分钟,卫邑才慢慢靠近袁方,走到他的身边。 卫邑先是用脚踢了踢袁方,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全身软软的躺在地上。卫邑慢慢的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一探袁方的颈部动脉。 变故突起,袁方一下暴起,五指成爪,直击卫邑咽喉。 不过幸好,卫邑也并不是毫无防备,迅速退后的同时,挥掌挡开袁方袭击的手掌,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袁方的衣襟,再一次把他抛到了墙上。 整个过程不到1秒的时间,两个同袍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结束了,导致他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把自己呛到了。“咳咳咳咳……”两人的咳嗽声止都止不住,不过这次,袁方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寻找声音的来源了。 卫邑又走到袁方身边,这次他没有再试探,而是直接一把抓起袁方,将他丢在了床上,急得两位同袍大叫:“轻点、轻点,没看他已经全身没力了吗?” 卫邑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吓得两人立刻噤声,不怪两人胆小,他们也是特种兵来的,怎么可能胆小。 但是刚刚两人看过卫邑和袁方的对打,感觉卫邑真的不是人啊,哪里有人这么厉害的。这也太厉害了吧,和发作的袁方打了那么久,不但毫发无伤,把袁方当沙包打,而且看起来,连大气都没有多喘。 卫邑将袁方在床上摆平,然后对谢涤初招了招手,谢涤初立刻离开角落,跑到床边,再一次放出灵气,探入袁方的身体。 不愧是西部军区最厉害的侦察员,即使已经全身脱力,对于外人的探查,还是充满了抗拒,可惜他真的已经完全无力反抗了。而且谢涤初发现,袁方体内引起他发作的物质,现在正像潮水般退去,幸好谢涤初来的及时,要不然就逮不到它们了。 谢涤初迅速的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了那种物质,并切断了它和大部队的联系,然后将它带出了袁方的身体。 谢涤初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符,将那团物质放在符中,然后迅速将符纸叠成三角形,将它锁在符纸中。做完这一切之后,谢涤初才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可以了。” 他转头看向两位同袍,“他应该没事了,现在就是脱力而已,你们看看要不要叫医生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理论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势,刚刚卫邑有看着打,没伤着他。” 两位同袍这时才离开角落,迅速的来到袁方的身边,两人轻轻的推了推袁方,发现袁方真的软成了一团。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反身蹲下,在另一人的帮助下,把袁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迅速的出了橡胶房,向医务室冲去。落后的那人对着谢涤初和卫邑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一起去?” 谢涤初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向着医务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人进到医务室的时候,袁方已经被放在了病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下来,就腰部搭了一条毛巾,身上贴了无数的检测仪,心电监控正在平稳的跳动着。 谢涤初看着袁方的样子,感觉有点黑线,小心的问陪同他们的同袍甲,“这会不会有点夸张啊?我刚刚检查过了,他没有内伤的。” 同袍甲:“哦,请不要误会。不是针对你们,他每次发作完,我们都要这样记录他的身体数据的。今天可能是因为跟卫先生对打了,所以他的发作时间比平时少了一半,那就更有记录的价值了。要不然你们以为他把我们叫过去是干啥的。呵呵,就他那样,每次发作没有个一二十人,哦,我说我们,加张大网,是控制不住他的。卫先生厉害。” 同袍甲说完还朝着卫邑伸了个大拇指出来,语气充满了敬佩。 三人加上刚刚送袁方进来的同袍乙,靠着墙站着,尽量不影响医生工作。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围着袁方忙忙碌碌,不停的记着各种数据,各种仪器贴上去又取下来,还抽了好几管血。等医生护士们差不多忙完的时候,袁方也呻吟着即将转醒。 虽然因为卫邑留手,袁方并没有内伤,但是外伤实在不轻,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皮,而且为了激起他的凶性,卫邑专挑痛的地方打。 虽然作为专业人士,忍痛能力一流,但现在袁方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又在安全的环境中,完全不想用意志力让自己不要呻吟出声。 看到袁方醒来,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医生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问完之后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不过走之前被谢涤初叫住了,“医生,等下。” 两位医生一起停了下来,然后年轻的医生向谢涤初走了过来,“什么事?” 谢涤初:“给他打点营养针之类的吧。再开点口服的营养补充液,这样可以加快他的恢复。而且有助于提高他体能。” 年轻医生点了点头,“可以,我现在就回去开,等会会有人过来帮他吊针的。” 谢涤初:“好的,谢谢了。” 年轻医生:“不用,袁少将是我们军部的人,这是我们份内之事。”说完就走了出去。 谢涤初感觉有点莫名,转头对着同袍甲乙说,“我刚刚是不是被他给怼了?” 同袍甲摸摸头,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方医生嘴巴是比较毒,但是医术还是很过硬的。你不要介意,呵呵,呵呵……” 谢涤初本来也没有多介意,他溜溜达达的到了袁方的床前,看到他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嘿嘿的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竟然是少将,军衔挺高啊。” 袁方小声的“哼”了一声,不是很想理他,要不是现在自己全身痛到毫无力气,他都想把头扭向内侧,看都不看他了,虽然那样有点娘。 不过谢涤初很快的就认真的看着他:“我接下来要跟你说说你的身体了,你是现在听,还是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去你宿舍讲?”谢涤初说着,向两位同袍的方向瞟了一眼。 袁方想了想说,“等我好点了,能动之后你再跟我说吧,现在你说了,我也听不进去,痛到没精力想事儿。”说完还半真半假的抱怨到,“真是没有同胞爱了,下手那么重,感觉要痛死了。” 谢涤初看着他一身凄凄惨惨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 袁方:“你把他们俩叫过来,我让他们给你们准备住处去,你们不用守着我了。” 谢涤初转头对同袍们招了招手,让两人到床前,听袁方的吩咐。袁方说完之后,谢涤初又说:“我们的车还停在外面,要先去开过来,等会你们在门口接一接吧,要不然我怕进不来。” 袁方:“行,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就跟他们说吧。今晚你们就睡我旁边那个房间吧,那里还空着。” 谢涤初再见到袁方,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 彼时谢涤初正在训练场跟特种兵们单挑。不用术数的话,谢涤初和卫邑的武力值相差太远,跟他对打就是找虐。但是和这些特种兵们,还是能练上两手的,虽然最后都是会落败,但是在对方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他也能支撑小半个钟。谢涤初在这里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同袍甲匆匆跑进训练场,对着谢涤初大喊:“谢先生,少将已经回房间了,让我过来请你们。” 谢涤初向后快速的退出战区,向着跟他对打的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人也没有继续纠缠,冲着他高声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来玩儿啊。” 谢涤初“嘿嘿”笑着说好,然后跟着同袍甲回了房间,当然,卫邑一直跟在他身边。 上了楼之后,谢涤初对同袍甲说:“你先去告诉你们袁少将一声,我冲洗一下就过去。” “嘿,精神看起来很好啊。”谢涤初一进袁方的房间,正好看到他仰头喝下一大杯浓稠的糊状物质,一看就特别不好吃。 袁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忍着恶心将杯中的东西喝完。  谢涤初也没有气恼,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卫邑依然是以保镖的姿态站在他身后。 袁方喝完糊糊之后,又立刻灌了一大杯水下去,冲淡恶心的感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涤初问道。 袁方:“除了身上觉得特别痛之外,就是感觉特别饿。我看了军医的检查报告,虽然我的内脏和骨骼都没有问题,但是我的肌肉,可以说全部撕裂、断裂了,这就是我之前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动的原因。因为从根本上来说,我那个时候,应该算是一摊烂肉。” 谢涤初呵呵一笑,“但是你现在站在这里,证明你的肌肉已经基本基本恢复了? ” 袁方:“不,更好了,我现在觉得我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就是太饿了。” 谢涤初:“因为你的身体现在在急速恢复中,所以需要大量的能量,等你完全恢复了,这种饥饿状态就会消失。到时,你的身体素质应该能比之前至少提升一倍。要是再发作起来,估计你们军,就没人能制住你了。” 袁方惊恐的看着谢涤初:“你说我还会发作?” 谢涤初肯定的点了点头:“会。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会在这里,呆到你完全好为止。” 在袁方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下,谢涤初说:“好了,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身体吧。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其实你之前参与的试验,应该是成功了。对了,问个题外话,为什么你会参与这个试验的?不是说之前参加的都是已经退役,或者即将退役的特种兵吗?我也是在医务室才知道你是少将的,按理说,你军衔这么高,应该不需要再参加这种试验了吧?” 袁方点点头:“是我自己要求参加的。在参加之前,我其实就已经知道这个试验不对劲了,源于我的一个同乡。我们一起参军,但是分到了不同的部队,他也是特种兵,不过不是所有特种兵最后都能留在军队里。去年他退役了,退役之后,参加了一个国家级的科研项目。” 袁方看着谢涤初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然后我今年初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在精神病院里,整个人看起来了,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谁也不认识,有暴力倾向,身体还经常莫名其妙的出血……” 袁方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虽说特种兵的训练强度什么的,都要比普通士兵高,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一般的特种兵,也不会出什么高危任务。他退伍前和跟我通过电话,说退伍后要跟等了自己5年的女朋友结婚……” 谢涤初拍了拍袁方的肩,权作安慰。 袁方:“后来,特案组的科研室来我们军要人,我就自己报名去了。我想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他是在我去科研室之前的一周去世的。” 袁方说到这里,手狠狠的一锤墙,结果墙皮“哗”的掉了一片下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谢涤初:“我觉得你之后可能要适应适应你的力量,你现在,破坏力非常强。” 袁方不可思议的看了下自己的拳头,发现拳头上之前被卫邑打的青青紫紫还没退,也看不出来什么。 谢涤初:“好了,我现在正式跟你说一下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袁方神情认真的看着他。 谢涤初:“我不知道科研组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把一股很精纯的能量放到了你的体内,储存在上中下三个丹田里。就是大脑、胸口和腹部。大概他们是想用这个精纯的能量来刺激人体机能。不过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修炼是看天赋的,不是说任何人有本修炼指南就能修炼。所以这些能量你并不能使用。 虽然因为你的意志力、体能各方面都特别优秀,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还是逃不开普通人类的范畴,这些能量不断冲击你的大脑、心脏和内脏,你一开始就是好像之前那样,‘发疯‘,最后迟早会爆体而亡。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任你不停的消耗体能,将你体内的能量散发出去,说不定最后能被你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你每次发作的时候,他们都给你打镇定剂,这样就是把能量憋回了你体内,最后肯定是一死的。” 你不要以为之前卫邑打你是随便打的。一开始你神智还清醒的时候,卫邑的拳上就已经带上了气劲,为的是激起你体内的能量爆发。后来你发作之后,卫邑的每一次击打,都在让你的肌肉断裂,因为只有身体的快速恢复,才会需要大量的能量,如果你体内的能量不消耗完,你迟早不是脑袋爆,就是心脏爆,或者肚子破个大洞。” 袁方听到谢涤初的话,不自禁的浑身一颤。不过他很快顾不上谢涤初了,因为他又感觉饿了。 袁方的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各种能量棒、蛋白粉、氨基酸粉、维生素营养粉……谢涤初看着那些东西,一脸的嫌弃,虽然他吃素比较多,但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这些一看就很难吃的东西,他还真的没有吃过。 不过看袁方的表情,也是满脸的不情愿,但是可惜,谁让他肚子饿呢。 终于,好不容易再一次填饱了肚子之后,袁方一脸生无可恋的摊在了凳子上:“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谢涤初小心的对他说道:“我估计得至少一个月。” 这次袁方是真的坐不住了,一下跳了起来,冲着谢涤初的方向,不可思议的叫道:“真的假的?我明明感觉我现在已经比第一次的时候好多了啊,虽然还是饿,但是没有那种饿到抽经的感觉了。” 谢涤初满脸同情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体里的能量,并没有消耗干净?一旦你身体痊愈了,就是下一次治疗的开始,如此反复,直到你身体里的能量被消耗掉——大部分被消散掉,也可能有一小部分被你自己吸收。剩下的,也在你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能够靠自己缓慢消耗,治疗才会结束。” 袁方这次已经不是生无可恋了,简直就是不想生了。他默默的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个信息。然后用一双死鱼眼看着谢涤初:“如果还有其他人,也有这种状况,是否也是这样治疗?” 谢涤初想了一想,“不一定,要看具体的身体条件,你的身体条件,刚好适合练体,才能这样处理。要是本身不适合练体,也没有灵根,那能力团就需要靠其他人完全的吸出来才可以。这个处理起来很麻烦,但是很快,一次就能搞定。” 停了一下,谢涤初继续说道:“反正我们估计要在这里至少呆一个月,你要是知道其他人需要治疗的,你可以把他们接过来,给我看一看。” 袁方猛的抬起头,看着谢涤初,眼中迸射出灿烂的星芒,“好!我马上去联系。”说着转身就要跑出房间,不过刚刚出门,又转了回来,在桌上扫了一堆能量棒,塞满了衣兜,还抱了一堆在怀里,打算边走边吃。 谢涤初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卫邑说:“他真是一个赤诚之人。帮这样的人,是不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卫邑的眼中也带上了笑意,点了点头。 两人没再管袁方,帮他带上房门,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一个月,谢涤初和卫邑就在军营里,天天跟着特种兵们一起训练,大多数时候,都是谢涤初跟特种兵对打,偶尔卫邑也会上。两人不用灵力,单纯用肉体的力量和他们较量,谢涤初渐渐的由输多赢少变成了输少赢多,而且是赢的越来越多;而卫邑,即使营部里所有的特种兵来车轮战,还是没有办法撼动卫邑分毫。 不过这样的机会毕竟少,卫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袁方对打,帮助他适应新的力量,而且在适应的过程中,也会吸收极少的能量,让他恢复的速度能加快一点。谢涤初每天晚上都会帮袁方检查一次身体,一旦谢涤初认为袁方适应了,袁方就会接受新一轮的虐打。 肉眼可见,袁方每次发作的破坏力越来越强了,三次之后,橡皮屋就已经不能再使用了,因为袁方单纯的肉体力量,就已经足够拆掉它了。不过卫邑下手也一次比一次重,最后一次,卫邑甚至已经用上了5成的功力。当然了,卫邑既要打裂袁方的肌肉,又不能打伤袁方的内脏,需要精确控制,花的力气就更多些。 当然了,这一个月,两人也不是只干了这两件事情。在戴振华司令的努力下,全部参加过试验,还未死亡的人,都被他隐蔽的接到了油城郊外的军营里。然后一一由谢涤初帮他们检查身体。谢涤初看到这些退伍老兵,也是不胜唏嘘。 由特种兵退伍的人,理论上来说,身体条件应该特别好,就算是有些什么暗伤,但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肌肉发达,四肢有力的状态。可惜这些人,都显得非常营养不良,病怏怏的,要不是他们的眼神还足够坚毅,说出去甚至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曾经是特种兵。 检查的结果并不是太好,这些人的身体条件,已经无法像袁方一样,利用身体内的能量练体。不过单纯的把它们吸出来,还是可以的,以后这些退伍兵可能没法再像以前那么强壮,但至少命是保住了,而且再也不会受到这些无法控制的能量的折磨。 这样的人一共有17个。因为从一个人体内将能量吸出,对于现在的谢涤初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吸出来的能量,还要想办法处理,要不然在一块地方积存多了,可能会引发自然灾害。 同袍甲以一副好学的口吻,问谢涤初其实这些能力是不是他也能吸收,因为他好像听说过,他们修炼都是吸收这种能量的。 谢涤初深深的看了同袍甲一眼,然后一副恍然开窍的口吻说道:“这确实是一种方法,不过不知道这些能量和我需要的是不是同一种,我要先研究研究。要是的话,那我这活就算没白干了。” 同袍甲连连点头,也为自己提了一个好建议而觉得开心。 因为又涉及到研究能量的成分,以及吸收能量的时间,所以全部17个人就要重新排一排序了。 谢涤初将他们的严重程度从高到低依次排了下来,先解决最严重的人的问题。其他人,谢涤初建议他们可以进行适当的体能锻炼,这些能量,虽然无法为他们所吸收,但是可以帮助他们练体,如果他们在试验完之后,就进行高强度的体能锻炼,身体不会衰败的这么快的,虽然会很痛苦,但至少在死之前,能活的强壮点。 袁方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至少在死之前,能活的强壮点’,说点人话好不?都要给他们治疗了,还吓唬他们。” 谢涤初“嘿嘿”的笑着说:“不是看他们太紧张,讲个笑话给他们放松下吗。” 袁方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催促道:“快点,快点,赶紧的干活。”说着敲了一下手上的记录本,示意谢涤初快点安排。 谢涤初依次给17人检查了身体,然后按照他们的身体状况排好治疗的时间。全部检查完之后,谢涤初对着袁方说:“你先把他们带去休息吧,我要做些准备,下午两点的时候,你把第一位需要治疗的同志带去医务室吧。我们在那里展开治疗,这样也方便治疗后的身体检查和调养。” 袁方:“好的。” 谢涤初和众人分开之后,就回到房间开始不停的画符,幸好两人这次出来,带的黄纸朱砂足够多,又没有怎么使用,而且为了符文的效力更强,每块朱砂里面,谢涤初都滴了一滴自己的指尖血进去,心疼的卫邑一直黑着脸,每次滴完一块朱砂,都马上拉过谢涤初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用舌尖舔去指尖的血迹,再运转灵气,帮他愈合伤口。 “好啦,不要生气。”谢涤初亲亲卫邑的嘴角,“这一点点伤口不要浪费灵气恢复了,反正等会还得戳一下。” 卫邑也不回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每次都第一时间帮谢涤初把伤口愈合,谢涤初也拿他没有办法。 一个上午的时间,谢涤初才堪堪弄好一百张符纸。画符并不难,只要在朱砂里面加一点点自己的血,符纸的效果就会提升一百倍。麻烦的是每张画好的符纸,必须尽快叠成合适的形状,这样才能让符纸的功效最大化的被锁住。而且从磨朱砂、到画符、到叠符都无法假手他人,必须他自己做。加了血的朱砂,如果不尽快用完,效果又会打个折扣,所以为了不要浪费,谢涤初只能每次磨一小块朱砂,迅速的画好符,叠成块。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每次磨好的朱砂最多只能画十张符,每次画完之后,谢涤初还会被卫邑强制休息一小会,吃点灵气充足的食物。磨磨蹭蹭,黏黏糊糊的,两人一个上午都在宿舍画符+舔手指,要是有外人在,保准看得脸红心跳。 下午两点,谢涤初和卫邑准时出现在了医务室。袁方和同袍甲带着第一位需要治疗的退伍兵早就等在了那里。谢涤初问医务室的医生要了一间单独的病房,然后让其他人都离开,说不希望自己治疗的时候被打扰。等其他人都退出房间之后,谢涤初贴好结界符,然后又给退伍兵贴了一张宁神符,退伍兵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涤初拿了一张符贴在掌心,从退伍兵的下丹田开始往外吸能量,缓缓的控制好吸收的速度,一张符纸吸完就换另外一张。整个过程,花了整整三个小时。 治疗完成后,谢涤初整个人都浸在了汗水里,他还是第一次做如此精细的事情。吸力不够大,能量吸不出来,吸力太大,能力吸出太快的话,退伍兵的身体又经受不住能量的冲击,所以谢涤初要一边控制着吸收速度,一边观察退伍兵的身体。可把他累死了。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锻炼了他对能量精细的控制力,谢涤初觉得自己对于灵力的使用,有了新的体悟,很想快点回去感悟一番。 卫邑扶着满身大汗、脸色苍白的谢涤初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时,狠狠的把来围观的人震惊了。袁方正想开口问这是怎么了,谢涤初就虚弱的开口道:“里面已经可以了,让医生去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然后营养液什么的吊起来,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应就没事了。我就是精力消耗过度,要回去调整一下,下一位后天下午两点吧。” 袁方连连点头,催促两人快点回去,同袍甲非常热心的跑过来想要帮助卫邑一起搀扶谢涤初,结果被卫邑一掌挥开。 谢涤初:“不好意思啊。卫邑不喜欢别人接触我太多,他吃醋。嘿嘿……咳……” 卫邑也不管其他人的牙酸样,把谢涤初背在了背上,向宿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韦何胖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回到宿舍,谢涤初就迅速的进了浴室洗澡,哪里还有刚刚虚弱的样子。 卫邑跟在他后面收拾他随地乱脱的衣服,然后小心的从衣服里掏出刚刚拿来存能量的符纸。现在这每一个符纸里储存的能力,不亚于一个小型的核//弹,要是十个一起爆炸,别说掀翻整个军营,估计油城都要掉一个角。所以卫邑收拾能量符的时候,也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谢涤初洗完澡,也没穿上衣,搭着一条大毛巾,一边擦头一边走了出来。当然了,谨慎起见,现在有了结界符,两人不管到了哪里,一进屋都是首先贴符。 “怎么样?我刚刚演技还可以吧?”谢涤初得意洋洋的看着卫邑。 卫邑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把他按在凳子上,一边帮他擦着头发,一边声音带笑的说道:“还行,就是最后走的时候,皮那一下,我看他们都有点没法反应。” “我说的难到不是事实吗?”谢涤初因为脑袋被卫邑用毛巾盖着,也没法给他飞个媚眼,只能伸手摸了摸卫邑的手,嘴里还不正经的说道:“皮肤不错,滑溜溜的。” 卫邑和谢涤初在一起越久,就越喜欢笑,虽然在公共场合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私下里,却总是眉眼带笑的。按照谢清玄和卫城的话来说,就是越来越有人气了。 “对了,你说他是吗?”调戏完卫邑,谢涤初还是有正经事要说的。 “八九不离十吧。而且肯定不止他一个,我估计他也只是个弃子,就是为了引起我们注意的。”卫邑淡淡的分析道。 “唉,成人的世界真复杂,我以前呆在山上和小镇的时候,只要认真学习和修炼就行了,哪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谢涤初忿忿的用头蹭了一下卫邑的手。 卫邑把毛巾拿开,摸了一下谢涤初的脑袋,发现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把谢涤初拉了起来,把他带到床边,让他躺在床上,然后自己也翻身上床,轻轻的把谢涤初揽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然后也不说话,只是轻柔的拍着他的背。 两人躺在床上,岁月静好。 可惜清净的时光不能长久,六点半,就有人在外面敲门。谢涤初早就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虽然之前在医务室的虚弱样子是装出来的,但是他确实花了很多精力才帮退伍兵把体内的能量团安全吸出来。现在真的是累得睡着了。 “谁啊?”谢涤初被敲门声吵醒,睡眼迷蒙的嘟囔着问道。 “袁方,来送饭的。你继续睡,我去把饭拿进来。”卫邑拍拍他的背,让他继续睡,然后起身套上衣裤。 幸好袁方还算有眼力劲,知道谢涤初正在调息,只是敲了两声,就静静的在外面等待。卫邑打开房门,从袁方手里接过托盘。 “这是我亲自在厨房看着他们做的。”袁方无声的对卫邑说着,卫邑点点头,然后让开了一下身,让袁方看了一下房内的情况。 袁方关心的问:“这是睡着了吗?” 卫邑点点头。 袁方:“看起来治疗要耗很多精力啊,那让小谢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袁方就转身离开了两人的房门,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卫邑也关上房门,重新贴好结界符,然后将托盘放在桌上,继续上床陪着谢涤初睡觉。 其实自从卫邑和谢涤初来了这个营地,就没有吃过营地里的任何东西,两人开来的车后面,有足够三个月的储备粮,都是卫家的厨子做的,绝对好吃,绝对安全。不过每餐饭点,他们都还是会去营地厨房各打一份,再带回房间处理掉。 第二天谢涤初一早起来就精神抖擞的,他先是写了张条子,让卫邑拿出去贴在门上,然后在房间里布好附带隔音效果的结界,就开始认真的参悟昨天对精细控制灵力的感觉。 这一参悟就是一日一夜,结束之后,谢涤初还拉着卫邑做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用谢涤初的话来说,就是隔音结界都下了,不要浪费。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谢涤初感觉自己的境界,已经到了融合大圆满,如果条件合适的话,可以随时准备开始冲击心动期。进入炼气化神的境界,那就是真正的踏入了修行的门槛,至少容貌,是暂时的保住了,只要不死,就能青春永驻。 神清气爽,一看就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的谢涤初,准时在两日后的下午和卫邑一起出现在了医务室,为第二个退伍兵治疗。 谢涤初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解读,不过这也不关谢涤初的事情了。他只能按照自己和卫邑既定的计划演,至于后面搞事的人怎么看,他又没法决定,不是吗?正常人谁想去猜神经病怎么想啊。 谢涤初和卫邑讨论过仲衡和科研室到底想做什么,他们感觉对方的各种做法之间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不过最后的结论就是:管他呢,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两人尽量做好防范,不要给对方可趁之机。好在谢涤初和卫邑的能力相当互补,虽然现在还没法正面和仲衡杠上,但仲衡要想轻易的收拾两人,也是不容易的。 接下来的治疗相当的顺利。开始的时候,每次为一位退伍兵吸收完体内的能量,谢涤初都要“打坐吸收”一天半,后来这个时间就缩短到半天了,基本每天下午都可以吸一个退伍兵的能量,谢涤初也越发看起来高深莫测,玄而又玄。 这天终于帮最后一位退伍兵吸完身体里的能量,谢涤初甚至都不需要回去休息,直接就显出了一副餍足的样子,仿佛他帮退伍兵吸出来的能量,直接已经化为了己用。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涤初帮袁方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对袁方说:“你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了,明天再让卫邑帮你做最后一次治疗,剩下的你可以自己来了。再之后,你自己多打点拳,多找找自己的极限能力。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随着你的行拳,能量会在你身体的经脉里运行,从而使你拳的杀伤力更大。” 袁方点点头,这套拳,他已经练了二十多年了,可说是深入骨髓,打起来也得心应手,当初就是谢涤初建议他以拳入道。练体的人,身体素质会越来越强,练外家功夫具有非常大的优势。 又在油城的军营里呆了三天,谢涤初最后一次检查了袁方的身体,确定他恢复良好,剩下的可以靠自己搞定之后,就和卫邑决定找地方闭关去了。 谢涤初和卫邑走的时候,除了两人一车,还带走了170个小型“核//弹”。那170个吸满能量的符箓,现在连谢涤初都觉得心惊胆跳,再也不敢像第一次一样,随着衣服随便往地上丢。这要是一起爆炸,别说普通人了,就连他们俩都不敢保证能安全脱身。毕竟在修炼到出窍期之前,他们也只有一条命。 一离开军营,谢涤初就感觉自己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了。据说修炼的人,对自己的命运都有预感。谢涤初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卫邑虽然在开车,但是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谢涤初的异样。他伸出右手,握住了谢涤初放在腿上的左手,开口说道:“不要紧张,不会这么快就找过来的,五本书你都还没参透呢。而且你刚吸收入体内的能量,总得给点时间它们发挥作用吧。所以我们至少还能安全回到夏亭城的。” 谢涤初:“要不,我们不要回夏亭城了吧?卫家除了卫城叔和你,基本也都是普通人,就连卫城叔,也只是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点,我怕……到时会连累他们。” 卫邑:“不用担心,卫家也是有三千年历史的古老家族了。不会这么容易就受到连累。而且,我已经跟叔叔说过了,我们直接回祖宅。我让他最近都暂时不要回去了,在祖宅工作的人,也暂时先跟着他出去一段时间。应该不需要太久时间。回去我们先冲击心动期,增强一下实力。这样也会让他觉得我们是吸收了能量才升级的。” 谢涤初连连点头,听了卫邑的话,他感觉好多了。虽然知道迟早要跟背后的势力对上,但是他还是很紧张:“啊,我们还可以用那些能量符做点礼物回送给他。……对了,你能搞到□□吗?我想把那些符做成子弹,威力应该更大。” 卫邑:“但是这些能量本来就是对方的,应该无法造成很大的伤害。” 谢涤初:“我可以在里面加东西嘛。要是他躲开就算了,反正做子弹也不用什么成本,要是他趁机把自己的能力吸收回去了,那就好玩了。嘿嘿……” 两人本来打算从古墓出来,在油城这边,丝绸之路上旅行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两人早就没有了旅行的心思。 谢涤初和卫邑连机票火车票都没有买,直接就开着车往夏亭城方向去了。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停顿,换着开车,22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15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车子缓缓驶进了白沙河风景区,两人在风景区的入口处下了车,直接将汽车留在了风景区的停车场。车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带,只将放着黄纸和朱砂的包背在了身上。 谢涤初和卫邑一路在山上疾行,片刻也没有停留的回到了卫家祖宅。一直到进了祖宅的护宅大阵里,谢涤初才完全的放松下来。 直到完全放松下来,谢涤初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问卫邑:“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并不只是因为我预感到危险,而是有人在监视我?” 卫邑点点头:“嗯。我们一出军营就被盯上了。” 谢涤初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办?我在车里说的对付对方的办法,不是都被听到了?” 卫邑突然笑了起来,摸了摸谢涤初的脑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而且仲衡已经不知道多少岁了,对于这种老狐狸来说,估计我们所做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的徒劳吧。” 谢涤初听到卫邑的话,鼓起了嘴巴,气哼哼的说:“哼,谁是螳螂谁是车还不知道呢。” 卫邑:“对,所以我们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他老,但是我们年轻啊,呵呵。” 谢涤初斜睨了卫邑一眼,意思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卫邑,这么皮,你们家的祖宗们知道吗? 卫邑:“好了,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人准备食物,明天我们进宗祠。” 谢涤初猛烈的点头赞同。之前在油城军营的一个多月,两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精神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就算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也是为了尽快提升修炼等级,完全没有享受的心情。 卫城知道两人今天要回来,祖宅的人并没有完全撤走,至少厨子还留在这里,还有两个小厮。谢涤初在卫邑院子的厅堂里交代小厮去准备晚饭和干粮,卫邑就先上了卧室,在浴池里放温泉水。 饭后休息一下,泡个爽爽的温泉澡,谢涤初感觉自己的干劲和勇气又回来了。他躺在池边,问卫邑:“你说,仲衡到底想干啥?” 卫邑沉吟了片刻:“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谢涤初:“嗯?” 卫邑:“我估计仲衡可能快死了。” 谢涤初猛的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看着卫邑,过了十几秒之后,又慢慢的靠回了池边,表情若有所思。 卫邑:“仲衡的境界肯定比我们高,那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现在毕竟是末法时代,而且据卫家的族谱记载,从元朝蒙古铁骑踏遍万里河山开始,地球的灵气就不断外溢。虽然明朝的时候这种外溢的速度还不明显,但是到了清,基本上就是断崖式的下滑了。正是因为灵气的外溢,修真界的没落,科技才突然兴起,工业革命的发生,正式标志着末法时代的降临。” “而在卫家的记载里,元朝时期,地球上的大能,刚发现地球灵气外溢的时候,曾经试图阻止过,所以元朝才短短一百年不到就灭国,而明朝又延续了两百多年。但是命运是无法阻挡的,所以之后才又有了清朝的入关,大能们也发现无力回天,然后集众大能之力,打开了地球通道,当时在地球上的修真者,十去其九,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旋照期、开光期的低阶散修。” 卫邑躺着池边,眯着眼睛仔细的回想着族志记载的内容。谢涤初听着听着,就转了个身,面向着卫邑,沉迷在卫邑难得的迷离气质中。卫邑说到一半,转头看到谢涤初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就靠近他,给了他一个长长的深吻,在谢涤初被亲的晕头转向之际,又拿了条拧干的湿毛巾在他脸上抹了一下。 “不要花痴,好好听。”虽然是批评的话,但是卫邑声音里的笑意毫无掩饰。 谢涤初笑眯眯的点头:“好的,你继续说。我在听着呢。” 卫邑:“……” 看到谢涤初的表情,卫邑感觉有点无奈。但是无奈又怎么样呢?还是只能原谅他啊,谁叫这个是自己最爱的人呢。 卫邑:“就算那时还有高阶的修真者留了下来,这三百多四百年间,要勉强维持修为都已经不容易了,基本没人会在世俗行走。反倒是修为较低的人,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不过修为决定着寿命,一般来说,在金丹之前,寿命最多也就200岁,如果200岁到了还突破不了金丹的话,那就只能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就算突破了金丹,也只有500年的寿数。而末法时代,想突破金丹,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是在修真者外迁之前突破里金丹,那这400年,要维持住他金丹的修为,更加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修炼,本来就是一个不进则退,如果灵力不足以维持修为,那境界掉落是迟早的。” 谢涤初按照卫邑的思路想了一下。“之前那三十个参加试验的人,体内的能量,肯定是被修炼者压缩之后放入身体的。如果他是一个即将要掉落境界的金丹者,那这些能量应该就是他最后的倔强,就是为了引诱我上钩?如果他还没有到金丹,那他的水平,也就比我们高一阶?” 卫邑:“对。但是,我比较倾向于他确实是金丹,但是境界已经不稳。说不定你和这五本古书,就是他最后的希望。而且,这说不定是一个从你出生起就针对你的阴谋。” 卫邑最后的这句话,确实是把谢涤初惊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师傅谢清玄和师兄们……谢涤初不敢细想:“所以你才坚持,这次闭关,要我来卫家祖地?” 卫邑看着谢涤初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对!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我没有功夫去研究到底是谢清玄还是你大师兄或者二师兄是他的人。当然,我比较倾向于你两位师兄的。师父肯定是真的以为你就是他捡到的小崽。” 谢涤初点点头,神情有点沮丧:“嗯,师父是最好的。” 卫邑:“而且,我怀疑师父肯定是有所察觉,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你6岁的时候,把你带到小镇上去生活,十几年没有带你回山上。” 谢涤初猛的点头:“有道理。” 两人在浴池里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谢涤初的心态就更加轻松了,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就算仲衡是个金丹,那也肯定是特别末流的金丹,虽然他比两人多几百年的经验,不过那又怎样,他可不敢放开了发力,那样的话,他们俩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带着放松的心态,谢涤初出了浴池,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就看到萧大厨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30个木盒。 萧大厨笑眯眯的看着谢涤初:“小谢公子,这里面都是我的拿手点心啊,每个都不重样的。保证你一个月都吃不腻。时间关系,就只做了30盒出来,你们先吃着,要是不够,再通知我回来做。” 谢涤初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萧大厨的点心,最好吃了。不过:“萧叔叔,你今天再多做……嗯,两车吧。做完了再走。之后没我的通知,就不要回来了。” 萧大厨愣了一下,然后郑重的说:“好,我会把我的绝活都拿出来的,保证你三个月都不重样。” “吸溜。”谢涤初可耻的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萧大厨太坏了,拿吃的引诱他。 “呵呵。”萧大厨看到谢涤初的样子,也放松的笑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接下来的三个月,你要好好加油,等我们再见面,我就给你做一个超花心思的,想当年,乾隆爷为了吃它,可是在门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啊。” 谢涤初眼冒红心的催促着萧大厨快去做。 “呵呵,那个现在可做不出来,光准备食材,都至少要一个月。”萧大厨带着得意的笑容回去继续准备干粮了。 萧大厨走了之后,卫邑和谢涤初也准备出发去宗祠了。 小车上的三十个大食盒虽然堆成高高的两摞,但是已经用带子绑好了,只要背在背上就可以把三十个食盒一起带走。 谢涤初美滋滋的走在卫邑旁边,“等会到了就先打开一盒看看,萧叔叔应该每种口味都准备的是双数份的,我先吃点再开始研究。” “呵……”卫邑被他的馋样逗笑了,他自小就吃萧大厨的点心,虽然也觉得萧大厨的点心好吃,但没有谢涤初那么迫不及待,而且刚刚萧大厨说的乾隆站在门外等了一夜的点心,他也吃过,确实非常值得等一夜,而且也必须要等一夜。呵呵,他突然很期待看到谢涤初到时的表情了,一对猫眼肯定会睁地溜圆。 卫邑一边想着,一边心情很好的转头看了一下谢涤初,然后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宗祠走去。两人一路摇着手,谢涤初还好心情的哼着乱七八糟的歌,在夏日的清晨,很有一种郊游的感觉。 不过当两人踏入保护宗祠的阵法的时候,就收敛起了轻松的笑脸,肃容缓行,先是在大殿门口高声向卫家祖宗们行礼问安,得到祖宗们的允许后,才缓缓的走上台阶,然后按照指示,进入了宗祠后面的修炼之地。 一进入修炼之地,就连卫邑都惊了,他也是第一次进入修炼之地。想要进入卫家的修炼之地,首先,必须有卫家血脉传承;其次,能力还要受到祖宗们的认可,没有祖宗指引,就算炸平这块祖地,也是找不到这个修炼之地的。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形成了雾状,在末法时代的地球,简直无法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差不多就要完结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新的文案已经开始写了^_^ ☆、第六十九章 不过片刻,谢涤初就觉得自己的经脉开始隐隐作痛,卫邑的情况也不遑多让。 立刻,谢涤初和卫邑发现脚下出现了一条小路,刚好够两人并肩通过。两人对视了一眼,就迅速的沿着小路向前,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栋小竹楼。 竹楼的门开着,仿佛在邀请两人进去。谢涤初和卫邑也没有迟疑,一起进入了门内。 刚一进门,竹门就走两人身后无声的合上了,谢涤初也感觉到自己快要被撑爆的筋脉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呼~~~”谢涤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卫邑也一副放松下来的样子。“这个地方,太不可思议了。你以前知道吗?” 卫邑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我叔叔卫城从来没有进来过,所以他也没跟我说过里面的情况,往上两任的家主,好像都没有进来过。所以这里的情况,已经很久没人知道了。” 谢涤初:“怪不得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雾化的状态了,老祖宗们大概也很希望能有人进来吧。我这次还是托了你的福呢。” 卫邑摸了摸谢涤初脸,又亲了亲他的嘴角,脸上带着笑,“嗯,我的福气给你托。” 谢涤初笑眯眯的回亲了一下:“那就谢谢亲爱的了。” “咳咳!” 竹楼里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把谢涤初和卫邑吓了一大跳。两人迅速的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干嘛干嘛,还想对付老祖宗了?”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声在两人的耳边想起。 虽然对方自报家门,但卫邑和谢涤初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背靠着背,眼神东张西望,试图找出发声的人。 “唉,真是不知道尊老。”随着声音的再一次响起,一个人影在两人的面前缓缓的出现。 “嚯,好像。”谢涤初惊叫出声,然后转头看看卫邑,又盯着人影,又转头看了看卫邑。 没错,出现的这个人影,乍看之下,真的和卫邑很像。当然了,对方穿的是广袖长袍,戴着发冠,头发长至臀部。而且表情温和,眉眼带笑,一看就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要不是谢涤初实在熟悉卫邑,而且卫邑在他面前笑的次数还挺多的,还真的很难看出两人居然这么相像。 “嗯嗯嗯,基本上占卜能力强的,都是返祖血脉,长的都很像,老祖宗姬封,据说就是长得最像始祖的孩子。这三千年来,我是第六位有返祖血脉的人,你是第七位。”人影笑眯眯的对着卫邑说。 “卫家祖训是不是说要进修炼之地,除了要有卫家遗传的血脉,还要能力得到祖宗认可?”人影问道。 卫邑点点头。 人影继续说:“其实这只是安慰其他人的说法,除了返祖血脉,没有人能进来这个修炼之地。这里才是真正的祖地,是卫家长盛不衰的根源。” 谢涤初:“那请问这位老祖,怎么称呼您啊?” 人影看了看卫邑,发现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不由嘿嘿笑了两声:“你可以对我说话的,没关系。我们拥有相同的血脉,并不受你能力的限制,而且这里是卫家祖地,天道也管不着!” 卫邑:“……” 谢涤初:“可是,只要祖地在地球上,就会受到天道的管辖啊,这是不可抗的铁律。” 人影:“所以……”人影对着谢涤初调皮的眨了眨右眼。 “啊!”想到某种可能,谢涤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人影:“呵呵……看来小家伙已经想到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谢涤初:“怎么可能?不是说要众多大能合力才能打开地球通道吗?” 人影一卷衣袖,负手而立,下巴微扬,一副睥睨一切的姿态,看起来更像卫邑了。 谢涤初很给面子的拍手道:“老祖宗好帅!” 卫邑在后面轻轻掐了一下谢涤初的腰,谢涤初怕痒的一躲,然后回头瞪了卫邑一眼。【啥时候了,还吃醋。】 人影又“咳咳”了两声,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感觉心累,这两个小辈,当着祖宗的面还打情骂俏的,一点也不顾单身了几百年的祖宗的心情。 谢涤初马上端正了态度,一脸崇拜的看着人影。 人影看卫邑迟迟不肯给谢涤初介绍他是谁,感觉心更累了,只能“咳咳”两声后自己介绍:“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卫家第125代族长,卫靖。” 卫靖说完自己的名字,谢涤初马上肃整表情,恭敬的跪地磕头。磕了三个才爬起来,然后也再一次认真的做了自我介绍:“小辈谢涤初,三茅观弟子,恭请卫靖族长圣安。” “呵呵,好说好说。”卫靖帅不过三秒,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其实在很早之前,打开地球通道哪里有什么难的,修炼到大乘期,踏破虚空的修士比比皆是。 但自从姜子牙封神台封神之后,修真界其实就已经开始衰落了,虽然仍不时有修士飞升,但频率已经越来越低。 而我们卫家,因为善卜,早就已经预料到后世之事,在封神之前,就已经撕裂了时空,开辟了另外一个空间作为卫家的避难之地。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这块地方,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早已经是洞天福地。 所以也就留下了只有能力得到祖宗认可的,才能进来的说法。实在是这里,除了拥有返祖血脉之人,其他人进来,都很容易因为灵气太过浓厚,爆体而亡。” “啊!”谢涤初又大叫了一声,然后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为自己一惊一乍而感到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那我们在这里,仲衡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吧?” 卫靖:“仲衡是谁?” 卫邑:“一个打小初主意的坏人。” 卫靖:“哟,你终于舍得说话了。” 卫邑皱了皱鼻子,不想理他。其实他一直不说话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原因,他也会跟卫城说一些话的,同为卫家血脉,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不跟卫靖说话,是他觉得卫靖不太正经,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靖,虽然卫靖一直表现的笑眯眯的,很和蔼。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老祖宗不太正经,自己如果说多话了,可能会被调戏的很惨。比如现在这次。 卫靖看卫邑又不肯出声了,也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这个叫仲衡的,做了什么?” 谢涤初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很清楚他做了什么,但是我们最近碰到了一些事情……”巴拉巴拉,谢涤初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和卫靖说了一次。 “哦,对了。”谢涤初说完,取下了背后的背包,然后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了那170个能量符。“我把吸出来的能量全部做成了能量符,我对这些能量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卫邑也建议我不要吸收这种能量,一点点都不要吸收。 所以我就把它们都储存在了符里。我这次跟着卫邑回卫家修炼,一是想研究研究那五本书到底有什么作用,另外就是想把这些能量符做成子弹,到时全部还给他。” “嗯,给我看看。”卫靖说着,手一抬,一个能量符就凭空飞到了他的手里。“哦?有点意思。”说完,他抬眼看了谢涤初一眼,然后继续研究手里的符。 “这个你们之前研究过吗?”卫靖问道。 谢涤初:“研究过,不过只知道这些都是精纯的能量,并不能看出其他。” 卫靖:“嗯,这确实就是一种精纯的能量,也确实没有其他东西了。” 谢涤初“O”型嘴:“那难道我们是误会他了?” 卫靖:“不,你们并没有误会他。这确实是单纯的精纯能量,但是却是用某种秘法提纯的。除非熟悉那种秘法之人,或者对能量特别敏感的人(卫靖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谢涤初马上上道的吹捧到:‘老祖宗最厉害了!’),要不然一般人都不可能发现这个能量有问题,或者就像你们一样,就算觉得这个能量有问题,也发现不了问题在哪。如果贪心之下将这些能量吸收,那就基本成为对方的肥料了。” 谢涤初双眼瞪的大大的,一副‘哎呀,我好怕啊’的样子:“这么凶残?” 卫靖:“嗯。这是用某种秘法提纯的能量,有感染和吞噬的作用,如果将其注入其他人的体内,会让被注入者成为能量源的肥料。是一种邪修的修炼方法。” 谢涤初一拍手,转头看着卫邑:“所以还有一种可能,他是邪修?” 卫邑摇摇头:“应该不是,除非他有什么特别的隐藏法宝,不然我不可能感觉不出他是邪修的。” 谢涤初一下又感觉有点迷惑了:“不过那些被注入了这个能量的退伍兵,确实都是生命流逝之象,死掉那几个,最后更加是只剩一把骨头。那袁方?” 卫靖:“你们不是说怀疑那个同袍甲是军队里的内应吗?我看这个袁方更像。” 谢涤初喃喃的道:“这真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们走的时候,我还给了他一张禁锢符,让他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就撕烂符纸,把自己定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个,还是我们帮他练体的。”谢涤初有点愤愤不平。 卫靖一挥手,打断了谢涤初的泄气话:“怕什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谢涤初:“老祖宗,您好潮啊,连反动派和纸老虎都知道。” 卫靖又不自觉的挺了一下胸,一副自豪的样子。谢涤初发现,这位卫家老祖,实在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卫城叔叔也挺有趣的。到目前为止,他认识的卫家三个人,有两个都是活泼有趣的性格。嗯,看来卫邑才是那个长歪了的。 嘻嘻,谢涤初偷笑着看了卫邑一眼,卫邑疑惑的向他挑了挑眉。谢涤初依然笑着,但是没有打算告诉卫邑自己在笑什么。 卫靖…… 卫靖感觉心更累了,不是很想和这两个小家伙说话:“这段时间,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研究那五本书吧。这个你们俩一人一个,戴在身上。”卫靖说着,一挥手,送了两块玉佩到两人面前,“每天你们都可以去竹楼外面,吸收外面的灵气修炼,这块玉佩可以帮助你们暂时控制灵气的吸收,当你们觉得要被灵气撑爆的时候,一定要回到竹楼。过犹不及,切记切记。” 卫邑、谢涤初:“是,谨遵老祖教诲。” 卫靖:“好,那你们好好修炼吧,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只要站在竹楼外大叫三声我的名字就行了。” 卫邑、谢涤初:“谢谢老祖宗。” 卫靖边摇手边急不可待的向着门外走去,甚至不愿假装开门浪费时间,而是直接穿过了竹门:“好了,不要多礼,我走了。” 卫靖离开之后,谢涤初先是松了口气:“虽然老祖宗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但是给人的压力好大。不愧是老祖宗啊。” 过了一会,他又像想起什么的,贴近卫邑,小声的问道,“不是说你们卫家的人,能力越大,寿命越短吗?但是我刚刚听卫靖老祖的话,似乎不是这样的?” 卫邑:“嗯。能力越大,越容易被当权者注意到,所以常常会以泄露天机为借口,死遁。” 谢涤初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样。那他们都是避入这里修炼了吗?” 卫邑点点头,“而且这里是地球之外的空间,飞升更加容易,没有受到地球那么大的桎梏。” 谢涤初:“你不是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吗?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 卫邑:“我虽然没有进来过,但是卫家一直都有一本秘书。现在想来,应该是只有返祖血脉的人才能看见里面的内容。每个确定了有占卜能力的卫家继承者,都会在成年的时候收到那本书,你能从书里看到什么,你就能知道些什么。不过绝大部分人,比如叔叔,只能看到一两句祝福之类的话,只有我——现在想来应该之前还有些人,只是年代太过久远,也没有留下记载,所以就没人知道了——我好像能看完全书。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书里写的。” 谢涤初一锤手:“原来如此,那我们开始愉快的吃点心吧。”说完笑眯眯的开始拆点心盒子的包装。 卫邑也不知道卫家秘史怎么和点心联系上的,不过他向来听谢涤初的,只要谢涤初要做的事情,他感觉不到危险,都是百分百支持的。他感觉到危险的,只要略加阻止,谢涤初必然马上就会放弃。所以在吃点心这件事情上面,卫邑当然是愉快的和谢涤初一起吃啦。 谢涤初拆完带子,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看着面前的一大摞盒子:“你说我是应该每个都打开看看,里面是啥,然后选自己最想吃的?还是不打开,随便选一盒,选到啥就吃啥?” 卫邑好笑的看着谢涤初苦恼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是随便选一盒吧。要是你全部都打开了,可能更难选。萧叔叔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每个都很好吃,就算不一定合你口味,也肯定特别好看。” 谢涤初幽怨的看了卫邑一眼。然后一脸痛心的从盒子堆里抽了一盒出来:“就它了,其他的你把它们收起来吧,不要给我看到了,心痛。” “好。”卫邑任劳任怨的把盒子都收进了竹屋的柜子里,收完之后,就看到谢涤初虔诚的望着桌上的盒子,但是还没有打开。 “为什么还不开?”卫邑疑惑的走到桌前坐下。 “等你一起啊。”谢涤初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 “哇!哇!哇!”谢涤初兴奋的连声大叫,实在是,盒子里的点心,看起来都太诱人了。 “不要急,还有。”卫邑说着,捏着盒子两边的卡口,把盒子的上层提了起来。这居然是一个双层的食盒,上下两层,各有64件形态精美的点心,每款四件,一共有16种口味。 卫邑认真的看了一下,对谢涤初说:“应该上面这层是甜口的,下面这层是咸口的。”然后又他又在旁边的一条长格里,摸出了一包油纸包的东西,“这个是茶叶,是配这盒点心的。” 谢涤初已经美得要醉了,口里喃喃的说道:“感觉好姓胡……” 卫邑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在竹楼里寻找烧水装备、茶具和水,准备泡茶。幸好这些东西都是有的。 等两人吃完了点心喝完茶之后,谢涤初突然就开始脱起了衣服。原来之前的三本古书,都被他绑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另外两本,被绑在卫邑的身上。现在五本书,整整齐齐的摊在了桌面上。谢涤初的手在五本书上一一拂过,“《天地人》、《宓阴》、《穆阳》、《化阴》、《化阳》,这五本书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谢涤初一边喃喃的说道,一边手却无意识的推动、调整着几本书的摆放次序,卫邑发现了谢涤初的异状,但并没有出声打扰他。很快的,桌面上的几本书的排放次序就变成了《宓阴》、《穆阳》、《天地人》、《化阴》、《化阳》。 谢涤初回过神来,看到桌面的书,吓了一跳,瞪着卫邑:“这些你搞的?” 卫邑摇了摇头,“你自己搞的。” 谢涤初有点怀疑的望着他:“不可能?我自己搞的我能不知道?” 卫邑:“确实是你自己搞的。” 谢涤初虽然还是觉得无法相信,但是也没有再问什么。竹楼里就他们两人,既然卫邑说了不是他,那肯定就是自己了,虽然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搞出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排列顺序,有什么意义。 “天、地、阴、阳、宓、穆、人、化、化……天地阴阳这四个字实在太普通了,几乎所有道家的书籍都有这四个字。宓穆二字到是有确定的出处,《淮南子·览冥训》中说:‘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道鬼神,登九天,朝帝于灵门,宓穆休于太//祖之下。’这大概讲的是女娲和伏羲的功绩?” “那天、地、人、阴、阳呢?还有这个化、化……啊,神啊,求求你啦,给我点指点吧……” 谢涤初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他不是没想过问卫邑,或者跟卫邑商讨一下,不过卫邑一开始就拒绝了他,说自己不能参与这个过程,他参与的话,会对谢涤初不利,谢涤初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开这几本书内隐藏的秘密。 “天地、天地……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 虽然谢涤初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在他开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卫邑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他感到在谢涤初周围形成了一个缓慢运动的气旋,每转一圈,气旋的半径就增大一些,带动周围的灵气,向谢涤初,或者确切的说,是向五本书涌去。 不知不觉间,谢涤初声音里带上了一种特别的韵律,不停的重复着“天地虽大……阴成形。”他每说一次,五本书吸收灵气的速度就更快一点,很快,五本书就飘在了半空中,被灵气包裹成了一团,而周围的灵气,疯了一般的涌进屋里,卫邑感觉自己被灵气冲击的有点撑不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卫靖焦急的声音出现在了卫邑耳边,可是卫邑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他了。他正在忙于疯狂的运转体内灵力,吸收、消化、扩宽经脉以容纳更多的灵气。 卫靖一看卫邑的情况,也没空再责怪他了,而是快速的对着卫邑后心一拍,形成了一个灵气防护罩,把他和大量的灵气隔绝开来。 “呼~~~”卫邑大松了一口气,刚刚要不是卫靖来的及时,他可能真的会被灵气冲爆。但是现在,他虽然及时被卫靖解围,谢涤初还在灵气团的中心,现在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大茧子,谢涤初也被包在了茧子里。 “老祖~!”卫邑抬头看着卫靖,眼中的哀求之色明显。 卫靖缓缓的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救他,而是我也无能为力,现在,几乎整个空间的灵力都在往这边涌。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灵气再这样被吸收下去,这个空间会不会因为灵气被吸收完而垮掉。” 卫靖刚说完,就感觉到急涌的灵气突然一顿,然后灵气茧里突然冒出了无数的金光,聚在中间的灵气一下就向周围四散开去,暴露出中间的一个闪着金光漂浮在半空的东西,和躺在地上的谢涤初。 “小初!”卫邑一个箭步冲向倒在地上的谢涤初,将他扶起靠在自己怀中,“老祖~!” 卫靖缓缓的飘了过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谢涤初,“他没事,就是升级了,现在身体正在消化多余的能量,估计等完全消化完,他还能再升一级。你把他抱去那边的床上吧,就不用管他了,等他吸收完多余的能量,自然就会醒过来了。你也抓紧时间修炼吧,刚刚那么多能量冲击你的身体,你趁现在升级,刚刚好。” 卫邑面露担忧的看着谢涤初。不过虽然焦急,但他还是相信卫靖的判断:“是,老祖。” 卫邑将谢涤初抱起,放在竹楼一角的床上,怕他睡的不舒服,还帮他把外套和外裤脱了,然后又找了一床薄毯盖在他的身上,做好这一切之后,卫邑才准备开始自己的升级修炼。 卫靖:“你到门口去打坐吧。我没想到你们俩能这么快就升级,你在门口打坐,这样升级的时候如果需要补充能量,才能最快的从外界吸收到能量。” 卫邑:“是,老祖。” 卫邑按照卫靖的指示,坐在竹门靠外的一侧,背对着屋内,开始准备升级,而这一次,卫靖没有再离开两人,一直静静的呆着竹楼里,一会看着卫邑发呆,一会看着谢涤初发呆。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了不得,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要碰触到金丹的门槛了,还是在这样一个末法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小说的文案已经放出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我的主页里面找的新文案点下收藏。这样我开新坑的时候就能看到啦。(*^o^*) ☆、第七十章 睁开眼睛的时候,谢涤初还有点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床上。明明,他趴在桌子上,对着桌上的五本书在思考,然后咧? “啊!”谢涤初突然想起什么,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一出声,卫邑就睁开了眼睛,“咻”的一下,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初,你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卫邑~~”谢涤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怎么了?怎么了?”卫邑急得不行。 “我到底睡了多久?现在好饿啊。我的点心……”谢涤初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 “呃……”难得的,卫邑也被谢涤初噎到了。他无奈的给了谢涤初一个爆栗,然后把他的衣服放在床边。“你先把衣服穿好吧,我去烧水,等会边吃边说。” 谢涤初麻溜的穿好了衣服,然后跑到放食盒的柜子边,想从柜子里随便抽一个食盒出来,然后他才发现,“哇!卫邑,你是已经把萧叔叔后面做的点心也拿进来了吗?” “是的。规格都是一样的,绝对不重复。你随便拿一个就行了。”卫邑一边往水壶里添水,一边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我感觉可以拿两个,因为我真的很饿。”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一手一个,将食盒拿了出来。 卫邑:“嗯,你确实应该很饿了,你已经睡了五天了。” 谢涤初:“……” 卫邑趁谢涤初发呆的时候,已经将食盒里的茶叶拿了出来,冲上了水,然后推了一杯给谢涤初,自己端了一杯,先是轻轻的闻了一下茶香,然后再小口的将整杯茶都抿了下去。 卫邑:“好了,不要发呆了,先喝口茶润下喉咙,然后一边吃一边听我讲。” 谢涤初忙不迭的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然后又夹了一个点心,送进口里。食物进口,他就忍不住□□出声,实在太好吃了,再加上他现在真的是饿极了,所以更觉得这些点心好吃至极。 卫邑:“就从那天你趴在桌上对着五本书说起吧。你应该还有记忆五本书的位置被调整了吧?” 谢涤初点点头。 卫邑:“然后你就趴在台面开始自言自语,应该是你无意中说出了正确的信息……” 谢涤初一边吃,一边听卫邑讲之前发生的事情,听着听着,他突然问道:“所以你这五天也来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卫邑:“……” 谢涤初突然觉得十分生气:“那你还不快先吃饱肚子,你就这样饿着肚子跟我讲?气死我了,你要是饿坏了,谁赔我一个好好的卫邑?还有,为什么你先醒了不先填饱肚子,难道我会因为点心好吃而不准你吃吗?” 卫邑也看出来谢涤初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停下声音,拿起点心,老老实实的先吃起来。 虽然谢涤初还是觉得很生气,但是他也没打算马上就跟卫邑计较,等两人都填饱肚子了,再来跟他算账。于是一时间,竹楼里静寂无声,只偶尔传出杯子磕在台上和添水的声音。 虽然两人吃的速度不慢,但是两盒点心,四层,256个,就算是两个人吃,一人也要吃128个。点心这东西,还不能吃太快,吃太快容易噎着。所以等两人把两盒点心吃完,谢涤初腆着小肚子在竹楼里绕圈消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了。 看着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身后绕圈消食的卫邑,谢涤初突然“噗嗤”一笑。卫邑眼巴巴的看着他。 “好啦,好啦。不跟你生气了,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食不下咽是不是?”谢涤初回头倒着走,笑着问卫邑。 卫邑点点头,还伸出手扶着谢涤初,怕他撞到了。 “不过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我们俩现在已经跨入修道的行列,但还是要注意身体。”谢涤初任卫邑扶着他走,完全没有看路的打算。 卫邑猛点头,“下次不会了。” 谢涤初:“所以,我们俩现在都是灵寂期了?” 卫邑:“嗯,不过你在灵寂中期,我在灵寂初期。” 谢涤初:“哦,这个没关系,我们多点双修,拉一拉,就能修为相同了。嘿嘿,一觉起来就升了两级,感觉升级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欸,对了,那本书呢?不是说五本古书合一,现在成为了一本书吗?”谢涤初东张西望,还是没有在屋里看到有类似于书的东西。 “哦,你说那本书啊,他出去玩了……”卫邑一脸的无语。 谢涤初看着卫邑,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你是逗我玩呢吧?一本书还会出去玩儿?” 谢涤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破风声直冲屋内,然后一本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虽然一本书没有表情,但是谢涤初明显的感觉到了这本书现在很欢快。果然,他的想法马上就得到了证实。 “小主人、小主人,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我等的好无聊啊。”一个男童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小主人?”谢涤初迟疑的问。 “我是小天啊。因为你是我的小主人,所以我叫你小主人咯。”男童音继续欢快的说,过了一会,它看谢涤初没有什么反应,然后又期期艾艾的说道:“当然了,你也可以叫我小地,但是千万别叫我小人。” “小天?小地?小人?”谢涤初重复道,“你是《天地人》?” “是我,是我,就是我。”男童音这次更加欢快了,整本书还上下不停飘动,看得出来,情绪很激动。 “可是,你本来不是长这样啊?而且你叫《天地人》的话,另外四本呢?”谢涤初问道。 “本来就没有另外四本,是大主人为了隐藏我的真实面目,才把我拆成五本书的。现在已经五合一了,我又是一个完整的我了。呵呵……”男童音小天说着,还开心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讲出了正确的咒语?”谢涤初问。 “咒语?没有咒语啊。你只要把五本书排成正确的顺序,然后调动你体内的灵气,我就能感受到你的召唤,然后合体了。不过也需要外界有足够的灵气补充。虽然我并不真的需要这些灵气,但是合体的时候,有大量灵气补充,才能更好的促进我恢复。”小天说。 谢涤初和卫邑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念对了咒语,而是念经的时候,谢涤初无意间调动了体内的灵气,而这个卫家祖地里,又正好有足够的灵气,要是他们在三茅观闭关,说不定《天地人》就无法完成合体了。两人对望一眼,不禁觉得万分庆幸,这大概也算仲衡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 谢涤初想起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你的大主人是谁?” 小天有点疑惑:“大主人就是大主人啊?什么叫大主人是谁?” 谢涤初:“你叫我小主人,然后说有个大主人。那大主人和小主人是什么关系啊?父子?母子?兄弟?姐弟?还是祖孙?” 小天被搞得有点懵了:“啊,还有这么多关系啊。但是大主人和小主人的气息是一样的啊。就是大主人非常非常大,而小主人,你很小。” 谢涤初也被小天这个解释搞的有点懵:“什么叫大主人非常非常大,而我很小……” 小天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说小主人和大主人气息是一样的,但是大主人非常非常大,小主人很小。 卫邑打断了两人关于大小的讨论:“好了,不要再说了,反正也一时讨论不清楚,先说说你有什么用吧?” 小天看了一眼卫邑,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结果被谢涤初用手指戳了一下:“我们家卫邑问你话呢,你干嘛不回答他?” 小天委委屈屈的回答道:“他又不是我的主人,我干嘛要回答他的话?” 谢涤初:“可是他是我的爱人,就是配偶。你知道什么是配偶吗?” 小天:“就是妻子吗?可是他看起来是个男人。” 谢涤初:“所以叫配偶。就是他是我的丈夫,我也是他的丈夫。所以你对着他,要像对着我一样。” 卫邑听到谢涤初的话,满脸笑容,情谊满满的看着谢涤初的样子,让人觉得甜的牙疼。 小天:“好吧好吧。那我就勉强承认你的地位啦,不过你的重要性还是得排在大主人和小主人后面。” 卫邑也不介意,依然是满脸笑容的样子。 小天:“我的作用那就多了,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还知道地球上至今为止所有的修炼法门。” “你说什么?”谢涤初和卫邑异口同声的叫道。 谢涤初:“你说你知道地球上迄今为止所有的修炼法门?” 小天:“是啊,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跟地球一样大呢。” 卫邑听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小天一眼,小天突然抖了抖,它只是一本书,为什么会觉得冷呢? 谢涤初:“那正好,我这里有一种能量,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它是啥?如果我想把它改成相反作用的能量,要怎么办?”谢涤初说着,跑到墙角的柜子里,从包里小心的掏出了一个能量符。 谢涤初将从退伍兵身上吸出来的能量符小心的捧在手上,小天就飘着他的手旁边,微微的倾斜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低头认真的看着谢涤初手上的东西。 谢涤初突然觉得还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了他的手面,然后他就看到能量符竖着立了起来。小天开始围着能量符转了起来。 “嗯,它虽然伪装的很好,但还是一枚嗜灵符。”小天老道的说。 “嗜灵符?不对啊,这是我从几个普通人身上吸出来的能量,符是我做的空白储灵符。能量+储灵符,怎么会变成嗜灵符呢?”谢涤初问道。 “因为这些能量,并不是普通的能量,它是被用特殊的能量转换方式,提取出来,它在被打入普通人的身体里之前,应该也是以符咒的形式存在的。”小天微微换了倾斜的角度,好像一个人在仰头看天。 小天:“据我所知,这种转换能量的方式,还挺新颖的,看起来是某种魔修功法的变种。而且它所嗜的灵气,并不会消散掉,而是被母符所吸收。” 谢涤初:“你说这是一个子母符?” 小天:“嗯,但是这些符,也不全是坏处,如果中了子符的人的意志够强,或者能力够强,可以反过来吸收母符的能量。” 谢涤初:“那如果我想用这些符,去对付母符,要怎么做?” 小天:“两种方法,一种是自己把这些子符吸收掉,然后和母符抢夺能量。另外一种,就是改变子符内的能量运行方式,让他们变成散灵符,而且因为这是由子符能量所构建的新符,所以它能很容易的伪装成旧符,被母符重新吸收。就算你用新符去攻击第三者,因为符里的能量不是你的,你就可以进行伪装嫁祸……” 谢涤初的惊呼打断了小天的话:“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天!我以为你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我才不是孩子,我已经50万岁了!!”小天激动的上下跳动,童稚的娃娃音说着自己的年龄,听的谢涤初只想笑。不过50万岁,就算算上早期智人,人类的历史也不过最多25万年吧,那小天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以一本书的形式存在? “好啦、好啦。”谢涤初不甚真心的安慰道:“我又不知道你到底多少岁不是,我只是听到你的声音,自以为是的以为你是小孩子,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 小天期期艾艾的:“好,好吧,那我就,我就原谅你吧。你以后一定要尊敬我,我,我可是大你好多好多岁的。你还没我零头大呢。” 谢涤初:“嗯嗯嗯,那你也要爱护我,我可是还没有你零头大的小宝宝哦。” 卫邑坐在旁边,看着谢涤初调戏小天,心里宠溺的笑着:【这个狡猾的家伙,这么腹黑,和谁学的呢?】 谢涤初又继续和小天打听,终于搞清楚了这些能量的运行方式,它们虽然看起来就是一团纯的能量团,但是要将无形的东西聚集成一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要要按照一定的轨迹,做高速的运转,就算它们因为被吸附到储能符里,而被分割成了一小份一小份的,这些小份的能量,依然会按照固定的轨迹进行高能的运转。 但是,你要把他们打散也很容易,只要找到能量团的阵心,只要用很小的力,轻轻的碰一下,它们马上就会散开,消失在空气中。虽然要找到阵心不容易,但是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谢涤初在小天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寻找阵心的方法,还试着让卫邑用能量符攻击他,在能量符的高速运动中寻找到阵心并击中它。 一开始的时候,谢涤初并没有那么容易在攻击中找到阵心,好几次都是在小天的帮助下才没有酿成祖地爆炸的大祸。 等到谢涤初能非常顺畅的在卫邑的能量符攻击中找到阵心,击散能量团之后,卫邑也试了试。果然和卫邑比起来,谢涤初的攻击力就是个渣,只用了一次,卫邑就找到阵心击散了能量团。 小天:“虽然你们现在只学习了一种能量团的击散方法,但是一理通百理,所有的能量,要形成能量团,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行的,只要找到那个点,就没有任何能量能伤害你们。” 谢涤初忙不迭的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和卫邑因为能力太过于突出,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人能教导他们了,一直以来两人都是自己摸索着修炼,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给两人讲解,教导两人了,谢涤初非常珍惜。 小天:“好了,现在你们已经知道要如何打散他们了,如果有人用能量符攻击你,只要镇定,认真观察,找到阵心就行了。吸收符里的能量,用子符反噬母符,虽然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危险度也高,而且他没有什么方法可讲,拼的就是实力,所以我不建议你们用。” 谢涤初看了卫邑一眼,点了点头:“嗯,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用,所以当初救那些退伍兵的时候,我就是直接将能量吸入符纸的,一点都没有沾身。我还年轻,还想好好的活下去。” 小天轻轻点了点身子,虽然声音依然稚嫩,但是越来越有高人的气势了。“最后一种,就是转换灵气的运转方式,利用对方的能量,构建新的运行轨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最简单的,就是直接将能量团变成纯粹的嗜灵符,对方如果回收能量团,就会中嗜灵符,灵气不断散失。还可以在里面加入带毒的物质,这样不但会消散灵气,还能破坏对方经脉。最高级的就是反转子母符的效果,将对方的灵气吸过来为己用。” 谢涤初摸着下巴,不停的点头,“加点毒吧。只是散灵,那毕竟是他自己的能量团,他要处理起来,比我们简单多了。至于反吸,我才不想用别人的能量呢。” 卫邑捏了捏谢涤初的耳朵,表示对他的认同。谢涤初看着他眯着眼笑,仲衡的灵气有什么好吸的,他有卫邑牌补灵机,年轻貌美又贴心,赞的很。 接下来的日子,谢涤初一边和卫邑在祖地里修炼,一边跟着小天学习如何利用能量团,而卫邑,则跟着卫靖深入学习卫家秘法。时间过得很快,在最后一盒点心落入谢涤初的肚子里的时候,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次为了准备好对付仲衡,谢涤初和卫邑一早就和谢清玄和卫城打过招呼,如果他们没有按时出关的话,让他们去学校帮两人请个假。 “啊~~~”谢涤初大大的升了一个懒腰,“终于要出去了,真是舍不得啊。不过萧叔叔的点心都没有了,继续呆在祖地里面也是会饿肚子的。所以还是要出去啊。卫靖老祖宗!卫靖老祖宗!卫靖老祖宗!” 谢涤初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空地大叫了三声,在这里呆了三个月,这还是谢涤初第一次呼喊卫靖。 一般卫靖每天下午都会来教导卫邑,而下午的时候,谢涤初都跟着小天在学习,所以虽然卫邑每天都能见到卫靖,但自第一天卫靖出来迎接两人,谢涤初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谢涤初听卫邑和自己讲过小天的解锁过程,他想卫靖可能心里对他是不太喜欢的,毕竟小天差点把祖地搞崩溃了。虽然后来小天把所有的灵气又还给了祖地,还反哺多了一些更精纯的灵气给它。 很快,卫靖就出现了,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和第一天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谢涤初也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他有没有不喜欢自己。 “老祖宗,我跟卫邑马上就要出去了,这三个月来多有打扰,谢谢照顾。”谢涤初说着,躬身对卫靖行了个礼。 卫靖站直受了谢涤初一礼,然后笑着对他说:“你们俩个小家伙,是有大前途的人,以后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敦促。我跟其他的卫家先祖们,在上面等你们。 ” 谢涤初和卫邑点了点头,卫靖伸手在空中随便一抓,两声破空声随之而来,很快,两颗小珠子就停在了谢涤初和卫邑面前,“这是送给你们俩的礼物,聚灵珠。打坐的时候把它贴在肚脐上,可以帮助你们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聚灵阵,帮助聚集灵气。而且这是一对同心珠,如果佩戴的双方双修的话,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谢涤初的猫眼,在听到双修事半功倍的时候,一下子就变亮了,这个他喜欢! 卫靖看着一切情绪都直白的表现在脸上的谢涤初,也真心的笑了。老实说,最开始,他是有点埋怨谢涤初的,毕竟是他带来的书差点毁了祖地。而且,卫邑总是在他面前说谢涤初这好那好,也让他觉得很不爽。 不过刚刚,卫靖突然想开了,毕竟古书吸灵这事,谢涤初事先也不知道,而且这么多天,他虽然没有直接见到谢涤初,但是每天都通过神识在观察他,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家伙,可爱、聪明、有原则、有毅力、能吃苦,而且一心都是卫邑,也难怪卫邑这么喜欢他了。 最最厉害的一点是,谢涤初免疫卫邑的言灵,这是个多么了不得的能力啊。怪不得这次的卫家返祖者年纪轻轻却精神状况良好。想当年,自己在卫邑这个年纪的时候,家族里可没一个人敢接近自己。 卫靖把聚灵珠送给两人之后,就挥挥手告辞了,让两人走的时候自己出去就行,不用再向他道别了。 卫邑和谢涤初整理了一下要带出去的食盒,好大一堆啊,这次光靠卫邑一人肯定不好背,所以谢涤初和卫邑分了分,一人一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谢涤初望着在自己面前飘啊飘的小天,问道:“小天,你要怎么办?是跟我一起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小天:“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出去啊,你是我的小主人,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谢涤初:“哪里是一个人,卫靖老祖宗也在这里啊。” 小天:“反正我不留在这里。 ” 谢涤初:“你要出去也行,不过现在外面几乎没有灵气,你出去了,可就没有在祖地这么舒服了。” 小天:“啊,你可以把我炼化了,收入身体里面。这样我就不怕了。” 卫邑:“那是不是以后小初每次修炼要两份灵气了?因为还要供养你。” 谢涤初惊诧的看了卫邑一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卫邑主动和小天说话。 小天呐呐的说:“不是这样算的,我虽然是需要小主人的灵气供养,但是我其实也能从外界吸收灵气的。就比如小主人刚刚得到的那颗聚灵珠,小主人可以一直把他贴在肚脐上,平时我就能通过珠子随时吸收灵气,而且我懂得很多东西,小主人带着我,就好像多了一个亿亿科全书。” 卫邑:“但是你也能通过小初看到他看到的一切,还能窥视到他的思想,是不是?” 小天:“……是。”声音特别小。 卫邑听到小天的回答,转头看了谢涤初一眼,意思很明显,谢涤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涤初看着小天认真的说道:“我现在暂时不能把你炼化到我体内,原因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那你是选择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出去?” “跟你出去。”小天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垂头丧气。 ☆、第七十一章 进祖地秘境不容易,出来却十分简单,谢涤初和卫邑背好要带走的东西,手牵着手,小天“咻”的一下,飞进谢涤初的背包里面,安安静静的呆着。 祖地外面,宗祠还是和进来的时候一样,静谧安详,两人对着宗祠里的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之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出了笼罩宗祠的大阵,到了外围树林的时候,谢涤初发现萧大厨带着两个侍从正在等他们。 “萧叔叔,你怎么来了?”谢涤初惊讶的招呼道。 “我算了一下你们的食盒,估计你们这几天就该出来了,所以今天就带人来这里等着你们,怕食盒太多,你们不好拿。这不,刚到没多久,你们就出来了。”萧大厨一边笑呵呵的回答他,一边指挥者两个侍从从谢涤初和卫邑的身上把食盒卸下来。 “萧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让你们去外面跟着叔叔吗?”谢涤初问道。 “家主也回来了。说让少主闭关出来后就去他那里找他。”在卫家祖地里干活的人,一般都不说族长、少族长,而是叫家主和少主。 萧大厨先是回答了谢涤初的问话,又转向卫邑传达卫城的吩咐。卫邑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啊,那就先去叔叔那里吧。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回去,反正顺路,嘿嘿。”谢涤初对着卫邑说。然后又转过头对萧大厨说:“萧叔叔,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萧大厨:“好的,你们先走,我带着它们回厨房去了。” 谢涤初“送”卫邑到了卫城的住处门口,正打算先回卫邑的小院的时候,被卫城门口的侍从叫住,“涤初少爷,家主让您到了之后,和少主一起进去找他。” “哦?”谢涤初看了看卫邑,笑着说,“那我就跟你一起进去吧。” 卫邑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嗯。” 两人一起进了卫城的院落。卫城正在大厅里等着他们,桌上的盖碗茶正冒着热气,闻着就有一种清香。 卫邑:“叔叔。” 谢涤初:“叔叔。” 卫城:“嗯。坐吧。” 谢涤初和卫邑分坐在卫城的两边,三人一起端起茶,各喝了一口。 “仲衡已经消失三个月了。”卫城刚放下茶碗,就放出了这样一颗炸弹。 谢涤初惊讶的问到:“叔叔怎么知道他消失了?他是特案组老大,并不会经常露面吧?” 卫城面上浮现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稍纵即逝,谢涤初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今天早上,国安有人来找我,希望我帮他们找到仲衡。” 谢涤初对这个答案感觉很无语:“……” 卫城又端起了茶碗,用碗盖撇了一下浮沫,嘬了一小口:“所以我才会回来。回来前我和谢道长联系过了,他和两位道长都安好。” 谢涤初看了一眼卫邑,发现卫邑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仲衡三个月前失踪?不就是我们刚刚进入祖地的时候?” 谢涤初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五本古籍已经合而为一的事情说出来。 卫城点了点头:“我的能力一般,仲衡这种级别的人,我是算不出来他的行踪的。而且国安的人,一直都非常信奉仲衡,对我们这些世家却是多有提防。这次估计他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到我这里来。” 卫城说完看了卫邑一眼,卫邑正好端起茶碗,低头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和卫城的目光对上。卫城默默的收回视线,发现谢涤初正在看他。 卫城不由问到:“小初,你是有什么想说的?” 谢涤初摇了摇头:“没什么,其实我们不用太在意仲衡在哪里。因为反正他肯定会来找我的。我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把五本古籍送到我手上。” 是的,谢涤初和卫邑讨论的结果,基本已经确定,五本古籍是仲衡特意送到谢涤初手上的,也许他早就发现了这五本书,也察觉出五本书的特别,但是他解不开,只能想办法,不着痕迹的将这五本书送到能解开他的人手里。 其实仲衡一开始也并不确定谢涤初和卫邑是不是能解开五本古籍的秘密的,但总要尝试一下嘛,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尝试,只是之前的几次都没有成功而已。 三人坐在桌前安静的喝着茶,没有再说更多的话。杯中的水续了三次,谢涤初和卫邑才提出告辞。 一路走回卫邑院落的途中,两人也没有说话,各想着各的心事。 回到房间,放下背包,谢涤初打算泡个澡,和卫邑好好的“双修”一下。在祖地的时候,因为卫靖的存在,两人每次双修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的单纯双修,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好意思做,谢涤初觉得自己都要被憋坏了。 谢涤初还没说啥,卫邑已经自觉走进浴室去放水了,谢涤初把背包塞进柜子里,顺手把手机拿了出来,通上电,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谢涤初刚打开手机,就听到了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虽然平时联系他的人不多,但这次毕竟消失了三个月,各种信息还是纷至沓来,大部分都是学校同学的各种询问,问他为啥没有去上学,还有发一些学校的、学院的、老师的通知给他。 一直到翻到最下面一条信息,谢涤初突然大叫了一声:“卫邑!” 很快,卫邑就来到了谢涤初的身边,“嗯?” 谢涤初举着手机伸到卫邑面前,“你看,仲衡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谢涤初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短信内容:“102.79,22.63。” 谢涤初:“这个?是勐达光县,那个古墓的坐标?” 卫邑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是的。就是寒假的时候,他叫我们去探查那个古墓。不过当时我们进了另外一个墓,被墓主劝告,就没进这个。” 谢涤初:“你说他发这个坐标给我们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那里等我们?” 卫邑:“不管他是不是在那里等我们,我们都要去看看。上次就没有去查探。如果真像我们讨论的那样,那五本书是仲衡故意让我们拿到的,那他选择这些古墓应该也有一定的原因,特别是这座,《天地人》就是被放在那里的。更何况我们上次去的时候,还被阻止进这座墓。阻止我们的是什么人?他为什么阻止我们?而且你看这个发信的时间,三个月前,刚好是他失踪的时间。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一进祖地,他就失踪了?” 谢涤初崇拜的看着卫邑,眼里都是小星星:“哇,你好厉害,一个坐标,你就看出了这么多问题。” 卫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托着谢涤初的后脑勺,把他拉过来亲了两下,“先不管他了,反正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让他等着。我们先洗澡……” 谢涤初看着卫邑,“呵呵呵呵”的笑个不停,“洗澡就洗澡,你脸红个啥……啊!”后面的这声惊叫,是卫邑恼羞成怒将谢涤初一把扛了起来,直接扛进了浴室。 一路上谢涤初还在不甚真心的叫着:“山大王强抢民男了啊……山大王强抢民男了啊……有没有人为可怜的民男做主啊……呜呜……” 卫邑忍无可忍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把他放在了地上,“刷刷”两下,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得,谢涤初身上的衣服就破成了一条一条的,很快就光溜溜的了。谢涤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卫邑,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刺激。 卫邑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下将谢涤初公主抱了起来,穿着衣服带谢涤初下了水。 谢涤初小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拉着卫邑颈后的头发,“你刚刚是不是特别想土匪的把我丢进水里,但是又怕吓着我,所以才抱着我进来的?嗯?” 卫邑恶狠狠的说:“闭嘴。” 谢涤初“呵呵呵呵……”笑得更开心了。自从两人拿到《化阴》和《化阳》之后,先是在油城军营,然后又在祖地闭关,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卫邑看谢涤初笑的这么开心,眉眼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轻轻的把他放在池边,自己在水里脱了衣服,坐在谢涤初的身旁,也没干什么,就是拉着谢涤初的手,一起泡在温泉池子里,享受片刻的安逸。当然了,很快的,谢涤初的手就摸了过来,片刻的安逸也没有了。 两人在夏亭城卫家祖宅好好的休息了三天。这三天,两人啥也不管,每天就靠在一起,看看书,聊会天,有时去演武场比划比划,每天三餐都有萧大厨准备的点心,还有其他厨师的拿手好菜。谢涤初每次吃完饭都要哀嚎着以后就留在祖宅里了,再也不出去了,卫家的厨子做菜实在太好吃了。 其间,两人也和卫城一起吃了一餐晚饭,卫城问两人有什么打算,谢涤初很光棍的告诉他:“没想好。先把书读完吧,现在这个社会,要隐居太麻烦了。而要在世俗里生活,没个大学毕业证书是没法混的。” 说完谢涤初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可惜我这个学期缺课太多了,说不定要重读一年大二了。”说着又斜睨了一下卫邑:“你也缺课了两个多月了,是不是也要重新读?” 卫城:“不用,我的是研究生课,学分够了就可以了。” 谢涤初双手用力向上一挥,“……天道不公……” 卫城看着谢涤初耍宝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问出自己更想知道的问题。也难怪两人会连卫城都防备着,按两人的估计,仲衡早已是金丹修士,卫城这种能力不足的,对于仲衡来说,也就是挥挥小手指的事,说不定卫城都不知道自己被仲衡控制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解决了仲衡就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所以两人也不急,毕竟这里是卫家祖宅,仲衡就算是金丹,想要强行突破卫家的护宅大阵进来也是不可能的,卫城最多也就是被他下了监控符之类的,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搞定仲衡就自然解开了。 谢涤初和卫邑从卫家祖宅离开的时候,卫邑背了一大包上好的黄纸和朱砂,看那个数量,够谢涤初不吃不喝不睡画十天了。 谢涤初和卫邑并没有立刻就启程赶往勐达光,两人坐飞机直接回了京城。到了四合院,放下行李之后,谢涤初拿出自己的罗盘,开始在四合院里查探,一会这里摆摆,一会那里挖挖,忙碌不已。卫邑则走到院子的大桃树旁,对着桃树连连打出手诀。 很快,谢涤初觉得整个四合院的空气都变了。“咦?这是什么?” 卫邑:“卫靖老祖给的新阵盘,有防护功能的,这边是清代时候买的宅子,防护阵都是后来的族长布的,效果比祖宅差多了。我跟老祖学习的时候,问他要了一个防护阵盘,效果跟祖宅那边差不多了。不过能守护的范围就小多了,正好适合我们这用。” 谢涤初:“嗯嗯,我也找了几个小虫子出来,等会我把我们院里的符箓都换一遍。” 谢涤初和卫邑忙忙碌碌了好几天,给四合院重新做防御,去特案组报道,还打算回学校销假复课,看看能否跟上教学进度,避免被复读。反正就是没有打算去勐达光,现在古书在他们手上,在油城军营里吸收的那么多能量符也都被谢涤初改造了,两人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在意仲衡想干嘛,反正他们不急。谢涤初甚至和卫邑一起去逛了个街,还看了场电影,美其名曰让小天见见世面。 他们不急,有人可要急死了。 谢涤初和卫邑回到四合院后的第三天,谢涤初的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是从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上发来的,还是那个坐标,不过这次后面跟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人蜷缩的躺在角落里,看不到正脸,但是看衣着和身形,很像是谢涤初的二师兄曾翰。 谢涤初无语的把手机递给卫邑看,“这是着急了吗?” 卫邑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应该要着急了。我们都出关一周了,还完全没有去找他的打算。你画的怎么样?” 谢涤初:“还差一些,估计再要两天就可以了。” 卫邑点了点头,“那我们两天后再出发。” 接下来的两天,谢涤初就专心的呆在四合院里制作灵符。虽然对于谢涤初来说,画符和画纸灵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符和纸灵有效,还是需要灵气支持。这次需要灵符的数量太大,又是在大战前期,灵气还是能省就要省的。虽然每次画符清空灵气,再练起来会感觉灵气更精纯。 谢涤初将从油城得来的能量符里的能量小心的引了出来,再用这些能量制作纸灵,就不要消耗自己的灵气。还能练习对灵气的精细控制,熟练了之后,他更是可以一次画十张,不要太方便。 当然了,画符箓的灵气,他是从自己体内引出的,毕竟是自己攻击的主要手段,谢涤初不会用别人的能量,他一张一张画好各种符:禁锢符、爆破符、锁灵符、泄灵符……还有大量的套符,什么五行符、七星符、八卦符、九星连环符……反正务必要做到,在自己真身上去打之前,最好能用符把仲衡耗死。 这两天里,谢涤初的手机上又收到了两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还是那个坐标,依然跟着一张照片,第三张照片里面,已经可以看到被捉住的人的正脸了,果然是二师兄曾翰。 卫邑认真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两条短信谢涤初都没有看到,他一直在非常认真、心无旁骛的画各种符。终于在第三天午夜前,把他们从卫家带出来的黄纸全部画完了。 “呼……”谢涤初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些天,为了画这些符,真是要把他累死了。开始的几天,为了急一急仲衡,他都是利用晚上画符。这三天,他却一改之前的状态,全天候不眠不休的画符。幸好他可以一边画符,一边调动体内灵气运行,画符修炼两不误,还能锻炼一心二用的能力。 就算是这样,谢涤初刚一停下笔,还是觉得整个人累得要命,直接摊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幸好卫邑很快就走了进来,这几天,卫邑除了处理日常的事务之外,就是守着谢涤初打坐,按时提醒谢涤初吃饭喝水,所以谢涤初才能一心投入画符。 卫邑发现谢涤初懒懒的样子之后,就把他抱了起来,一直抱到卧室的浴室里,一桶灵气十足的热水早就准备好了,水里有各种珍贵的药材,谢涤初整个人一泡进去,就不禁舒服的呻//吟了出来。 听到谢涤初的呻//吟声,卫邑的眼里很快的闪过莫名的光彩,不过他也只是顿了顿,并没有打算做什么。谢涤初已经连续画了几天符了,现在放松下来,感觉全身的肌肉都要僵硬了,卫邑让他趴在桶沿,一双大手,带着灵气在他身上有规律的按摩。实在太舒服了,谢涤初没忍住,又呻//吟了好几声,不过他现在已经舒服的昏昏欲睡了,完全没感觉到卫邑的隐忍。 卫邑一直按摩了半个多少小时,直到水里的灵气已经几乎完全没有了,才把谢涤初从木桶里捞出来,这时谢涤初早就已经睡熟了。卫邑用一条大毛巾把谢涤初身上的水擦干,又把他抱到炕上放好,然后再去收拾浴室,十分的任劳任怨。 谢涤初睡到半夜就醒了过来,他早已经习惯了以修炼代替睡觉,真正的熟睡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次疯狂的画符,倒是让他好好的睡了一觉。 谢涤初侧过身子,借着月关观察卫邑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喜欢,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还喜欢自己,对自己好。真是,每次想想做梦都要笑醒。 卫邑在谢涤初热烈的目光中睁开了眼睛,神色温柔的望着谢涤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涤初:“好,非常好。看来以后还是要时不时的睡一觉,真是太舒服了。”说完对着卫邑妩媚的一笑,招了招手,“相公,来啊。我们来双修,马上就要开战了,要抓紧时间修炼啊。” 谢涤初的一声“相公”,叫得卫邑的脑袋一热,就扑了过去,再冷静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谢涤初面色绯红,一脸春//情的挂在他的身上,卫邑想了想,算了,反正不急,明天再出发也是可以的。两人又在炕上厮磨了一天,期间谢涤初的手机疯狂的接到信息,不过两人都没有理会,一直在床上卿卿我我的,一边打坐修炼,一边双修。 又一次太阳升起了,两人终于决定要去会会仲衡。收拾好东西之后,谢涤初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仲衡估计要气疯了,昨天居然给我发了几十条短信,里面还花式虐待我二师兄。” 卫邑拎起收拾好的行李,就往后罩房走去,“走吧,我们直接飞去长水。然后开车直接从休纳、红河、绿春一路过去。” 谢涤初疑惑的看了看卫邑,不明白他为啥要把两人的行踪详细的说出来。卫邑对着谢涤初眨眨眼,调皮的笑了一下。谢涤初虽然不太明白卫邑的真实意图,但是本着对卫邑的信任,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给他。 两人一路无话,开车来到京城机场,办理好登机手续,经过4个小时的飞行,在长水机场降落了。长水不愧为春城,一下飞机,谢涤初就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和天京的不同,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就连空气中,都是鲜花的味道。 谢涤初大力的吸了一口空气,“还是滇南这边的空气好啊,就连省会城市都这么舒服。其他地方,都要去到深林或者是有聚灵阵的地方,才有这么好的空气。要是以后我们有时间了,可以来这么多住一段时间。上次我都没有玩够。” “好。”卫邑宠溺的一笑,虽然他从小就感觉自己兴致缺缺,总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但自从认识谢涤初之后,他愿意感知谢涤初的感知,愿意喜爱谢涤初的喜爱。只要谢涤初想做的事情,他都愿意陪着谢涤初一起,只要有谢涤初在,他就觉得世界充满了美好。 两人下了飞机之后,特别土豪的在长水的汽车4S店里,直接买了一辆越野,挂了张临时牌,就开上了去坐标(102.79,22.62)的路程。而且全程都是按照卫邑之前说路线的前行,一路都非常顺利,两人毫无阻碍的一路行进到了大梁山脉,汽车终于被茂密的山林挡住了去路。 跳下车,谢涤初揉揉被崎岖的山路颠的快麻掉的屁股,背上自己的行囊,“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卫邑也跳下越野,从车上拿下自己的背囊,又拿了一张大大的掩护网出来,罩在车上,然后由谢涤初围着车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贴了一圈纸符。 拍拍手,谢涤初欢快的说:“一个月之内肯定不会给人发现的,妥妥的。” 卫邑:“嗯,走吧。”说着掏出了一个手持坐标仪,开始按照仲衡给的坐标,在山林里跋涉。幸好两人都是修行有成的人,这里又是人迹罕至的深林,天地间灵气丰富,一路走,一路运转体内灵气消除疲劳,顺便修炼,不断的压缩,提纯体内的灵气,为冲击金丹做准备。 ☆、第七十二章 在快要接近国境线的时候,谢涤初和卫邑同时停止了吸收外界的灵气,两人对望一眼,又一起望着前方的瘴气。 谢涤初:“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么浓的瘴气。” 卫邑:“一方面可能因为我们上次并没有这么近的靠近这里,你看,那些瘴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就在那一个平面内移动。另外一方面,这个应该并不是自然形成的瘴气。” 说完,卫邑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的瘴气。 谢涤初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过了卫邑手里的坐标仪,然后慢慢的移动坐标仪,又仔细对比了一下前面瘴气的移动路线。“我知道了,那是国境线,瘴气被挡在国境线以外。” 卫邑也看了一下坐标仪,认同的点了点头,“看来,这里曾经有大能设下了护国大阵,就不知道这个大阵就是这里有,还是笼罩整个国境。” 谢涤初和卫邑没有贸然进入瘴气,而是先放出了几个纸灵小狗。放出的纸灵小狗有两种,一种是猎犬,是用谢涤初自己的灵气画的;另外一种是鬣狗,用经过改造的从油城得来的能量画的。 虽然卫邑和谢涤初都觉得这种能量来源于仲衡,但毕竟没有经过验证,所以一直都称呼它为油城能量。 谢涤初仔细感受着两种纸灵进入瘴气后的反应,一开始,大家都很精神,也按照谢涤初的指示,循着气味在密林瘴气中寻找着正确的坐标。不过很快,谢涤初发现猎犬的灵力消耗的特别快,半个小时不到,几只猎犬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了。而鬣狗,却越跑越有力,在薄雾般的瘴气中,显得如鱼得水。 谢涤初心里有了计较,从包里掏了金刚符、去瘴符、清心符、反弹符和一张灵气转化符,分别给自己和卫邑装备上,然后又把各种符都放了一些在卫邑的包里,给他备用。谢涤初牵着卫邑的手,捏了捏,然后两人一起踏进了瘴气的覆盖范围。 刚进去的时候,谢涤初明显的觉得呼吸一滞。不过瞬间,两人身上的去瘴符、清心符、反弹符和灵气转化符都被激活了。 灵气转化符,是谢涤初利用鬣狗自己研发的一种符箓,符和鬣狗之间通过一个符阵相连接,鬣狗吸收的能量经过转化之后,变成一种可以补充其他符箓灵气消耗的能量,延长符箓的使用时间。这是谢涤初在那几天没日没夜的画符的时候,突发奇想研究出来的,这不,现在就正好能用上了。 不过谢涤初发现,几只鬣狗转化的能量,远远不够身上符箓的消耗速度。 当机立断,谢涤初马上又放出了三十多只纸灵鬣狗,能量的消耗马上就持平了。不过根据身上符箓的能量消耗速度,谢涤初也发现了这些瘴气里含有的毒性真是特别大,看得出来放出瘴气的人真的对两人十分不友好。 只可惜,幕后之人并没有想到,谢涤初能改造油城的能量。看鬣狗吸收的这么欢快,想也知道它们和之前油城那些能量,同宗同源。 三十多只鬣狗搜索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坐标(102.79,22.62),两人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就向着坐标点走去。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深的山洞,谢涤初拉着卫邑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拿出了一张能量符炸弹,激活后就向山洞甩了出去,同时在两人身前甩出了9张护盾符,防止爆炸的冲击力伤害到自己。 “闭眼!”谢涤初刚叫完,山洞里就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超强的白光炸现,就算两人闭着眼睛,都能透过眼皮感觉到白光强烈的刺眼,所以两人很快又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片刻过后,谢涤初感觉到白光慢慢减弱,并且逐渐消失,才放下了遮住眼的右手,睁开了眼睛。身旁的卫邑也同时睁开眼睛,谢涤初望着烟尘弥漫的山洞,而卫邑,则看着面前最后一层堪堪护着两人的盾牌,前面的8道护盾,都已经在爆炸中消失了。 “黄口小儿,胆大包天,炸我洞府。”一声爆喝从山洞中传来,紧接而来的是一道强劲的掌风,卫邑揽着谢涤初急速向后退去,谢涤初又随手甩出十道护盾符挡在两人身前。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挡在两人前面的护盾一道道的炸开,眼看着就要全部炸裂了,谢涤初又甩出十道护盾符。终于在还剩3道护盾的时候,爆炸停止了。 但是,随着爆炸停止硝烟散去,出现在谢涤初和卫邑面前的,却不是仲衡。谢涤初和卫邑疑惑的相互对望了一眼,不过还没等他们俩理出个头绪来,对面的陌生人就发难了:“两位到底何人,为何炸我洞府?” 谢涤初对着来人抱拳一礼,“对不起,我二人受人邀约,来此相见,没曾想误伤前辈,还望前辈海涵。” 对方一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那这个约你们来这里的人真是其心可诛。不知两位小友刚刚有没有被我的气劲打到,是否受伤,要不跟我进来,检查治疗一下吧。” 谢涤初不卑不亢的说道:“谢谢前辈,不过我们俩没事,就不叨扰前辈了。” 对方却好像听不懂谢涤初的拒绝,继续热情邀请道:“不叨扰,不叨扰。我一个人在此隐居了上百年,现在外面的情况早已心中无数,两位小友可跟我说道说道。” 谢涤初转头看了一眼卫邑,跟他打了个眼色,然后再次一抱拳,“那叫叨扰前辈了。” 对方:“呵呵,不要这么客气,相逢即是朋友,里面请,里面请。”说完转身就向内走去,把后背留给两个陌生人。 谢涤初和卫邑再次看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慎重。谢涤初依然没有撤去身前的三道护盾,但两人还是跟着对方向山洞内走去。 进入山洞前,卫邑牵起了谢涤初的手,谢涤初抬头向卫邑笑笑,又用手指抠了抠卫邑的手心,两人越走越近,拉着的手背到了两人身后,肩膀时不时的碰触一下对方的肩膀。前面一直背对着两人的陌生修士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两个灵寂期的小辈,哼!真是不知死活,等到进了山洞,还不是任自己为所欲为。 心中不屑的陌生修士没有注意到的是,两人背在身后的手,顺着卫邑黑色的裤子,一串一串的纸灵鬣狗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地面的阴影处,渐渐的爬满了整个洞穴通道,并跟着三人一起往里跑去。 感觉到鬣狗在陌生修士气场下的如鱼得水,谢涤初心里对于陌生修士的身份也有了计较。 不过谢涤初面上还是一派轻松,好像并不知道跟着陌生人进山洞会有什么后果一样,虽然两人身前的三道护盾符一直没有撤。而卫邑,更是一贯的在陌生人面前面无表情。 不过陌生修士也丝毫不把这三道护盾放在眼中,他刚刚试探性的随便挥了一掌,就劈碎了八道护盾,现在区区三道,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动一动小手指的事。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把他们带进自己早就布好的阵法里。 跟着陌生修士走过了一段不算短的通道,谢涤初一路走,一路不但放了无数的鬣狗,还沿路埋下了无数的灯塔,这些灯塔是由纸灵穿山甲带下去的,带下去之后就沿路埋在了路沿的阴暗处,等到谢涤初一旦需要的时候,催发灵力激活他们,就是妥妥的指路明灯。 “到了。”走在前面的陌生修士停下了脚步,指着面前的石门对两人说道,“里面就是我的洞府,两位小友请。”说完,他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石门应声而开。 谢涤初和卫邑望着石门里灯火通明的,金碧辉煌的厅堂,却感觉像是一个嗜人的怪兽,张大了嘴巴等着两人自投罗网。 谢涤初有一刹那升起了退缩之心,不过很快就感觉到卫邑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谢涤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镇定了心神,转头看着卫邑,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笑。然后两人义无反顾的跟着陌生修士踏入了他的洞府,石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上。 陌生修士也没有管两人,一副轻松自在的走到了大堂上垂首的主座径自坐下,然后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身上的衣袍,又看了看自己白净的双手,开声说道:“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大胆,这样也敢跟着我进来。” 说完,抬眼看了看还站在石门前面,没有走进的谢涤初和卫邑。“是因为修为又晋升了,所以觉得有和我抗衡的实力了吗?呵~无知小儿,灵寂到金丹,是一道坎,这道坎,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踏过。” 谢涤初无所谓的耸耸肩:“也许吧,谁知道呢,以后的事。” 陌生修士:“看你们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之前果然都是装的。” 谢涤初:“你不也是装的吗?大哥不要笑二哥,仲老大。” 听到谢涤初叫破他的真身,陌生修士也没有丝毫意外,面上一阵波动,现出了仲衡的样貌,“哦,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自认掩藏的很好,你肯定不是从灵力波动或者身形、气息之类的认出来的。” 谢涤初咧嘴一笑:“猜的。” 仲衡一滞,然后不禁摇头失笑,“呵呵,想不到是这个答案。”很快他又面色一整,冷厉的眼光直射谢涤初:“既然猜到了,还要跟着进来,看来你们两个是有所倚仗了。” 谢涤初继续笑着说道:“倚仗不算有,不过是拼着一颗为民除害的心。我辈修行,本来就是为了匡扶正义、惩恶扬善。” “呵呵呵……”仲衡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匡扶正义、惩恶扬善?这大概是我这五百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吧。” 谢涤初对卫邑眨眨眼睛,五百年。果然,是寿数将近,急了吧。 ☆、第七十三章 不管仲衡是不是真的急了,他500年的修炼,是卫邑和谢涤初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有50年的新新手远远无法比的。 既然大家都已经扯开了那层遮羞布,谢涤初也没有再和他客气,手一扬,大堂的地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纸灵,并且很快就已经挤不下,向墙上、空中和天花板蔓延开去。 “雕虫小技。”仲衡轻蔑的一笑,毫不将谢涤初的纸灵放在眼里。并且看着这些纸灵的时候,眼里还泛着贪婪的精光,好像在看大补之物。 确实也是如此,因为地球的灵气越来越少,他现在的修行基本都是靠外物补充,以前还有修士的时候,他就经常捕捉其他修士,拿来做炉鼎采补,现在地球上的修士越来越少,炉鼎越来越不好找,还剩下那几个,虽然修炼不怎么样,但都有护身之物,他很难接近,现在已经不得不把目标转向普通人了。 但是普通人效果很不好,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且他的寿数越来越少,如果再不突破,很快就会因为寿数的原因魂飞魄散。 当然,修士要逃避死亡,还有一种途径,就是夺舍,但是他早就夺过一次舍了,再次夺舍的成功率极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使用。再加上,现在的人,体质都非常差,身体早就被各种化学品破坏殆尽,就算夺舍,也不过多活几十年。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军队里面挑选身体素质好的人做实验,可惜效果也都非常不理想。唯一一个算是成功的例子,还是走的练体的路子。不过,要是没有眼前这两人的话,那个练体的,也能拿来用一下。 想到这里,仲衡盯着谢涤初和卫邑的目光越来越热切,越来越垂涎,看得谢涤初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卫邑跨前一步,将谢涤初挡在了身后,看仲衡的眼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嘿。”仲衡也看到了卫邑的眼神,不过他毫不在意。 这么多年的修行,他丝毫没有将这两个小辈放在眼中,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对两人下手,不过是想他们修炼的更好一点,这样拿来做鼎炉的时候效果才会更好。 不过……仲衡盯着挡在谢涤初面前的卫邑,面上露出一个充满淫邪的笑容。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他一直知道卫家血脉的特殊,但是那家都是短命鬼,身体差的要命,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他们家怎么样。想不到这代的卫家血脉,居然出了一个天赋那么高的,还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呵,这两个小家伙不错,要是没有碰到他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了,碰到他仲衡的手上,就乖乖的给他做炉鼎吧。 仲衡早已将谢涤初和卫邑看成了自己的盘中餐,现在两人还进了他的老巢,更加是没有逃脱的可能,吸收了两人的功力,他应该就能突破到元婴了。 现在谢涤初放出那么多纸灵,在他眼里,无异于给他送了无数的灵气,供他吸收。所以他看着那些纸灵的眼神,就像在看开胃小菜,虽然小,但也是美味,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它们全都吸收了。 仲衡不想跟谢涤初两人多废话了,反正都是要被他采补至死的,不过是食物,有什么好说的呢。 仲衡不再多话,手一抬,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向谢涤初和卫邑袭去。谢涤初和卫邑虽然一直高度戒备,但奈何两方实力太过悬殊,两人还是被拉的往前踉跄了一大步。 不过很快,两人身上的金刚符就被激活,并且谢涤初迅速的在自己和卫邑身上各拍了一张金钟罩符。所以两人只是迈了一大步之后,很快就重新站稳。只是两人附近的纸灵,几乎都被仲衡吸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仲衡的掌心中。 没有将谢涤初和卫邑抓过来,仲衡也没有很失望,他本来就只用了三成的力气,要是两人连他三成功力都抵挡不住的话,他才该失望呢。现在吸了一大片的纸灵,仲衡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谢涤初藏在卫邑的身后,双手动作连连,不停的往卫邑身上拍下各种纸符,又源源不断的将包里的纸灵放出来。 为了这场大战,谢涤初不眠不休的画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各种不同的纸灵,每种纸灵都有不同的作用,单独来看,他们都是单纯的能量体,对于仲衡这种靠吸收外界能量修炼的人来说,是大补之物。但是各种能量按比例混合之后,就会变成剧毒,会在体内引起能量爆炸,破坏人体经脉,等仲衡将纸灵吸收完之时,就是他的末日。 谢涤初皱了皱鼻子,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了仲衡两句。 将纸灵彻底吸收入体内之后,仲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刚刚那些灵气,虽然看起来多,但对于现在的仲衡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连炼化都不需要,直接就被吸收了。 尽管如此,这道开胃小点心也让仲衡心情很好。凭他自身的实力,随时可以碾压对面的两个小虫子。“呲~~”仲衡不屑的看着卫邑。 这时谢涤初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卫邑的后背,安抚和鼓励的意味浓厚。卫邑也回手捏了一下谢涤初,然后目光坚毅的对上了仲衡,缓缓的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钢刀。 卫邑的这把钢刀,完全是按照唐刀的工艺制作的:刀柄长27厘米,取三九之意;刃长81厘米,取九九极数;刀身狭直,刃口窄;可双手握劈,也能单手横劈;采用了最先进的合金和打造技术。 所以,虽然这把刀是现代工艺制作,但杀伤力却绝对无敌。而且自从卫邑拿到钢刀之后,一直都用自己的灵气蕴养钢刀,谢涤初还为了和仲衡的正面对决,在刀上下了不少功夫。可以说,现在这把钢刀,早就已经不是凡品了。 对着一脸认真的卫邑,仲衡依然是满脸的不以为然,他再次抬手,对着卫邑和谢涤初,一股比刚才更大的吸力向两人袭来,不过这次两人从一开始就站稳了。 仲衡看吸不过来,不禁表情认真了一点,加大了吸力。 “嗯。”卫邑闷哼了一声,蹲下身“唰”的将唐刀插入了地下,和仲衡硬抗。谢涤初被他护在身后,受到的吸力比他小的多,还有余力驱使纸灵前仆后继的冲向仲衡。 虽然灵气对仲衡来说是大补的东西,但是一下这么多涌进身体,还是让他不太好受,不过对于谢涤初这种饮鸠止渴的做法,他从心里感觉不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又只会画画符,在自己的地盘,除了放放这些骚扰人的小玩意,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了。 仲衡一边想着,一边愈加增大了吸力,现在他已经用上了八成的功力,卫邑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 “啊~~~~!”卫邑大叫一声,两手用力握住刀柄,全身肌肉紧绷。从仲衡到卫邑之间的地上,不断的有碎石飞起。虽然卫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抗衡仲衡的吸引,但他还是开始慢慢的向着仲衡的方向滑动,大堂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条10厘米左右的深深的刀痕。 谢涤初加快了驱使纸灵冲击仲衡的速度,但也只能延缓一点点仲衡的进攻,虽然仲衡自己也不是太好受,但卫邑受到的压力更大。 终于,仲衡不耐烦继续和卫邑拉拉扯扯了,他使出了全力要将卫邑吸向他。卫邑也感觉自己无力再和仲衡抗衡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钢刀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速向仲衡“飞”了过去,其间还仿佛不胜体力,差点拿不稳钢刀。 眼看着卫邑就要被仲衡一把抓在手里了,谢涤初满脸着急的使劲驱使剩余的纸灵冲向仲衡,终于在仲衡的手就要抓到卫邑的前一秒,最后一个纸灵被仲衡吸进了体内。电光火石间,卫邑手上的钢刀一转,本来还无力的拖在身后的刀身立时朝上,灵气包裹着钢刀扫向仲衡伸出的右手。 本来仲衡还不太在意卫邑的进攻,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改吸为推,“砰”的一声,掌风击打在卫邑身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卫邑被打的又向后急速退去的同时,仲衡也迅速的收回手臂,避开卫邑钢刀的攻击。不过难免还是慢了一步,衣袖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刀尖的余力,甚至在仲衡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伤口,虽然很浅,但确实让仲衡受到了伤害。 一直到这个时候,仲衡才收起自己一直以来的轻忽,认真的看向卫邑,“好!非常好!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修炼天赋的人,我果然没有看走眼。才短短的22年,你就已经快要成丹了。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只要吸收了你们两人的能量,我就能一举突破元婴了。哈哈哈哈……” 卫邑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也不等仲衡笑完,主动提刀冲了过去,须臾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了。卫邑主修刀,虽然境界比仲衡差了一级,但攻击力却十分强劲,而仲衡,不但修为压了卫邑,经验也是十分丰富,毕竟几百年来,都靠打家劫舍、掳掠杀人提升修为,下手十分阴险。 谢涤初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虽然来之前,他跟卫邑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必是一场恶战,但是看到卫邑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他还是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在卫邑和仲衡的又一次身体对抗中,卫邑再一次因为实力悬殊而被仲衡拍了出去,并大口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卫邑!”谢涤初一边大叫着冲向卫邑,一边朝仲衡甩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纸符。旋转的纸符像飞镖一样向仲衡袭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仲衡当然不会让不明物体近身,他立刻甩出一团灵气,打算包裹住纸符,原路反弹给谢涤初。 结果仲衡的灵气刚包裹住纸符,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咦”了一声,迅速改变主意,将本来要反弹回去的纸符抓向了自己,“啧~,果然是没有脑子的,用我自己的灵气攻击我……”仲衡一用力,三角符就化成了灰烬,符里的能量尽数被仲衡吸收。 看着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的卫邑,和扶着卫邑对他怒目而视的谢涤初,仲衡一脸轻松:“你们俩确实不错,要是放在以前的修真年代,说不定真的能顺利飞升,但是现在嘛……你们还是乖乖做我的口粮好了,还能少受一点罪。反正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会成为我的鼎炉。” “你做梦!”谢涤初瞪着仲衡,双颊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 ☆、第七十四章 看着地上已经无力再战的卫邑,仲衡整理了一下身上被刀风刮成一条条的衣服,发现实在无法继续再穿了,就干脆将其震的粉碎,只剩了一条亵裤。然后他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套新的外袍,一挥手就套在了身上。由于没有穿内衣,只穿了外袍,所以看起来显得极不正经。 “储物戒指。”谢涤初盯着仲衡的左手指,惊叫了一声。 “有点见识。这个可是以前的老物件了,几百年历史,就算没有储物功能,放在现代,那也是够资格进博物馆的东西了。”仲衡再次整理好衣服,施施然的走回了座位坐下。 “你们俩也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留在这里好好的给我做鼎炉,说不定我最后还能留你们一命。”仲衡得意的看着两人,就像在看手心的蚱蜢,“反正现在这个世界,想找两个像你们这么好的修真苗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对我,还是有大用处的。” “你做梦!”谢涤初生气的一甩背包,站了起来,然后抽出卫邑的钢刀,在包上一转,一包的各种纸符都露了出来。 “呲~你想在我的地盘用纸符对抗我……”仲衡不以为然的嗤笑道。 谢涤初倔强的抿着嘴,“火起!”一排纸符在他的指挥下,夹杂着热气向仲衡飞去。 “嗤~灭~”仲衡轻轻一挥手,那排纸符在离他还有3米的地方,就摇摇晃晃的坠到了地上。 谢涤初:“冰箭!” 仲衡:“化~” 谢涤初:“雷击!” 仲衡:“散~” 谢涤初:“木桩子!” 仲衡:“砰~木桩子是什么东西?小家伙还挺有想象力。” …… 一来一回十几回合,谢涤初的攻击尽数被仲衡化解。 仲衡哈哈大笑:“还有什么招式,尽量使出来。” 谢涤初咬牙切齿,但是又无可奈何,现在地上剩下的,全是之前被仲衡吸收的那种三角符,用这个符攻击,不但无法伤到仲衡,还会给他补充灵气,但是不用,他又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攻击手段。 仲衡很显然也发现了谢涤初的窘态,“哼!看起来,我们的小可爱是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刷~”的一下,谢涤初周围散落的所有纸符都浮在了半空,这和刚才谢涤初每次只能操纵十几张纸符攻击仲衡是大大的不同,现在浮在空中的纸符,起码有上千张了,密密麻麻的浮在谢涤初和卫邑周围,只要仲衡将这些纸符引爆,两人就会马上烟消云散,被炸成灰烬。 不过仲衡才不舍得浪费这么多灵气去炸两人。他刚刚和卫邑打了一场,正需要补充灵气,这些饱含灵气的纸符看起来非常合口,正适合他此时使用。 “呼~”在仲衡的吸力下,谢涤初和卫邑周围的三角纸符都向着仲衡飞去,纷纷在他手掌前化成灰烬,里面所包含的纯能量团也全部被仲衡吸收入体内。 “哈~~~”仲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万分舒畅。他看着谢涤初,“你虽然武力值不怎么样,但是这提纯能量的能力非常不错。这些符纸是用之前在油城军营里取出的能量团制作的吧。我只是拿来做实验,想看一下普通人是否能承受得住这些能量,是否可以做鼎炉。为此我还专门去军营里找那些经过训练的特种兵。想不到凡人的身体还是太差了,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其他人都承受不住我的灵力输灌。那个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也顺利引气入体的人,还是多亏了你。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谢涤初依然是抿着嘴,不接仲衡的话,一双黝黑的眸子恨恨的盯着仲衡。 “呵呵,你现在这样盯着我,要是没有我,还不知道有没有你呢。”仲衡嗤笑着看着谢涤初。 “什么意思?”谢涤初一愣。 “呵呵呵呵,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了。你以为当初是谁把你放到吴山去的?要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了无人烟的深山里了。谢清玄这个老道士也算有点本事,把你教的很好啊。”仲衡微笑的看着谢涤初,一副你快来感谢我的样子。 “那我师父……”谢涤初抿了抿嘴,剩下的话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 “哦,你那个师父是完全不知情的。你二师兄倒是我的人,不过这么多年,心也野了,居然也敢反抗我了。呵,愚蠢。”仲衡说的漫不经心。 不过谢涤初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知道师父是真心对自己的就行了。“那我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你不是发了好多他的照片给我。” “不乖的棋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呵呵呵……。早就被我吸干了,没用的东西,在谢清玄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本事都没有学到。”仲衡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谢涤初猛的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猫眼,因为愤怒,隐隐泛红。 “啧啧啧,我就喜欢你这种倔强的小青年,□□起来特别有意思。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们俩的。”仲衡右手大拇指轻轻拂过下唇,话说的轻柔,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恶毒。 “噗……”卫邑一口血又喷了出来,被仲衡的话气的不轻。 “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好。”仲衡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 “不过你们冲不冲动也没所谓了,你们的自由就到这里为止了。”仲衡说话间,脸色一变,手一伸,又向两人抓来。 谢涤初也没有坐以待毙,他迅速从衣兜里抓出一把符,随手一挥,8张符就以乾坤八卦的排列将他和卫邑围在了中间。符是最简单的八卦护身符,但画符的朱砂里,却是加了谢涤初的指尖血。 第一圈八卦符甩了出去,八张符围着两人缓缓转圈,而且圈还有越转越大的趋势。仲衡眼看形势不对,决定不再留手,用上了十成功力,企图将两人抓过来。他这身潮汐大法,是他修炼多年的功法,一旦被他用灵气抓住,除非境界高于他,否则绝难逃脱。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全部的功力也没有轻易破开八卦符的防护。“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虽然进攻不行,但防守还是不错的。不过,也就到这里了!” “喝!”仲衡放开了自身全部修为,金丹期的修为压制,八卦符立刻就开始剧烈的震动了起来,符纸的周边已经开始出现了缝隙,眼看着八卦符阵就要被破,仲衡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哼!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画符小能手不是浪得虚名的。”谢涤初一甩手,又是八张八卦符扬起。 第二层八卦符刚开始缓缓转动的时候,第一层符纸就突然间化成了灰烬,飘散在空中。 仲衡绷直了还没完全翘起的嘴角,“你真的是让我生气了。我本来打算好好对待你们,现在,你们就等着吃苦头吧。” 这次谢涤初完全没有回应仲衡的打算,他只是认真的盯着面前的八卦符阵,一旦符阵出现破损,他就又甩出八张八卦符重新布阵,僵持之下,仲衡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八卦符阵不但完全没有缩小,还缓缓往外扩张了一点点。 “嗯~”仲衡闷哼了一声,感觉自己的灵力有点无以为继,他没想到谢涤初的韧性这么强,都已经这样了,还完全不肯认输。现在他也有点骑虎难下了,不甘心就这样放那两人离开,但是短时间内,他又无法将两人抓住,现在只能用自己的灵气储备比拼谢涤初的符纸储备,看两人谁先坚持不住。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自己要先坚持不住了。 仲衡一边继续攻击谢涤初的八卦阵,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边进攻,一边冒险运化刚刚吸收的、谢涤初送给他的各种能量。幸好现在对面两人,一个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另外一个要全力防守,也无余力攻击他。 仲衡想到就做,这边持续的对谢涤初发起攻击,那边就开始运转功法,将刚刚吸收的各种能量慢慢的导进经脉之中,化为己力。 “啊~~~!”一圈灵气还没走完,仲衡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全身青筋暴起,表情狰狞,然后很快就痛到不停的在地上打滚,蜷缩了起来。 这时一直半跪在地上,刚刚还在吐血的卫邑缓缓的站了起来,伸手搽干净唇上的血迹,又从地上捡起刚刚被谢涤初放在他手边的钢刀,面容沉静的走向了仲衡。不过在他往仲衡走的时候,谢涤初及时甩了一把八张八卦符,缓缓的环绕在他四周。 仲衡此时已经痛的出气多,进气少了。确实,身上经脉尽断的痛苦,不是谁都受得了的。更何况,这近一两百年以来,仲衡可以说是未遇敌手,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痛苦的伤害。 “嗬嗬嗬……你们……到底对我干了什么……呼呼……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仲衡用力的瞪着向他走进的卫邑,看到卫邑似乎毫无损伤的样子,他已经明白,刚刚谢涤初和卫邑是给他下了一个套,两人联袂将他引入了一个圈套。 对着他,卫邑依然是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谢涤初的声音,从卫邑的身后传了过来:“那就让我给你解释解释,也好叫你做个明白鬼。” 仲衡努力的瞪大眼睛,伸长脖子,想要越过卫邑看看谢涤初到底在哪。可是他实在太痛了,痛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滚了,也没有力气移动分毫,就连躺在地上向后仰头,也成了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 “你自己也承认,我在灵气的提纯上,很有一套。其实除了灵气提纯,我还有很多对灵气运用的方法,比如说,在灵气里加药。”谢涤初说着,从卫邑的身后走了出来,出现在仲衡的眼前。“你吸收的每一种从我这里出去的能量团,里面都包含了一种药气,单独来看,它们没有任何作用,也不会引起任何反应,但是一旦被混合在一起,就会‘嘣’一声,好像你现在这样,全身经脉尽断,丹田全毁。” 谢涤初虽然说着吓人的话,但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在了仲衡裸露的胸口皮肤上。这瓶东西,是卫家的老祖宗卫靖给他的,是一种化解灵力的药物,效果非常霸道,在当年修真的全盛时期,就算是分神期的大拿,也畏这个东西如虎,只有突破到了“炼虚合道”的境界,飞升有望的人,才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将它驱逐。 要不是要合成此种药剂的其中一味药十分难以得到,当年的修真界,说不定早就没有高阶修士了。不过它也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弱点,就是必须接触到肉体才有作用,而且一旦接触空气,两息之后就会消散在空气中,效果全无。不过好像仲衡现在这样,躺在地上无力反抗的样子,其实只要给他倒两三滴就已经足以。 随着仲衡感觉到自己身上灵力的消散,他的表情已经由怨恨变为了惊恐。修行不易,再加上他的寿数已经差不多接近500,如果不突破,他一旦踏进500岁,就会随时魂飞魄散,更别说他现在灵力全无的状态,那真是,多活一秒都是赚到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了。 仲衡躺在地上看着谢涤初,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不过谢涤初并没有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可怜就心软,“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再说我也没有解药,这种几千年前的药,现在连原料都找不到了,更何况解药。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二师兄现在到底怎样了?” “你二师兄这个废物……哈哈哈……。”仲衡说着,突然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身上一边裂开一条条的血痕,然后慢慢的扩大,越来越多的鲜血出现在他的身体表面。 仲衡笑着笑着,就没有了声息,只剩一双瞪大的眼睛述说着他的不甘。 ☆、第七十五章 谢涤初和卫邑一起盯着地上仲衡不甘的双眼,有点无法相信仲衡就这样死了。 “卫邑……他,他就这样挂了?”谢涤初话都讲的结结巴巴了。本来以为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虽然他们现在的样子也挺惨的,但是,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真实。 卫邑没有说话,依然是面色严肃的盯着仲衡。突然,卫邑拿着钢刀的手迅速的一挥。谢涤初只是感觉到卫邑晃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仲衡的头颅和他的身体分开,向着墙边飞了过去。 “啊!~~”谢涤初惊讶的叫了一声,但是很快就止住了。他知道卫邑是为了保险,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卫邑谨慎,有点自责。 这样想着,谢涤初把卫邑丢在一边的背包扒拉了过来。他自己的背包早在刚才和仲衡的大战中划成两半了。卫邑的包里有黄纸和朱砂。 谢涤初迅速的画好了两张烈火符,分别丢在了仲衡的身体和头颅上。看着仲衡慢慢的变成了一堆灰烬,闻着空气中飘散的烤肉的焦香,谢涤初终于实在的感觉到他们是赢了。 一转头,谢涤初看着卫邑,甜甜的笑了起来,“我们赢了。” “嗯。”卫邑点了点头,缓缓的盘膝坐了下来,刚刚的战斗,几乎用尽了他的全力,现在一放松,就感觉到身上的肌肉跟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散了。但是,还有一条细细的神经,一直在隐隐的牵着他的后脑,让他不要放松,不要放松。 卫邑疑惑的看了周围一圈,什么都没有,除了他们自己带来的东西和高台上的龙椅,只有地上的两堆灰烬,一大一小,那是仲衡最后的痕迹。 卫邑对谢涤初招招手,谢涤初马上也蹲下了身子,紧贴着卫邑笑眯眯的望着他。 “你摆个防护阵,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卫邑低声的对谢涤初说道。 谢涤初一愣,有点疑惑的看着卫邑,“不……” 刚出口了一个字,谢涤初的话就被卫邑打断了。卫邑轻轻的摇了摇头,张着嘴无声的说:“乖,按我说的做。” 谢涤初慎重的点了点头,继续从卫邑的包里掏出黄纸。卫邑包里放的全是没有画过符的黄纸,有差不多一千张,这是之前在天京的时候,谢涤初没有用完的,出来的时候两人就背在身上了,以防万一。 九套八卦护身符被谢涤初按照方位一层层的摆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一个的环,将卫邑和谢涤初护在中间。直到这时,卫邑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把谢涤初叫到了身边,“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还要找出去的路。” 谢涤初点点头,听话的掏出了干粮和水,和卫邑一人分了一些,吃完之后就和卫邑背靠着背坐在八卦符阵里打坐恢复。 墓中无日夜,两人运行了几个大周天调息,感觉身体基本恢复了之后,就相继站了起来。整个墓室一直都是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两个活人,再没有其他还能呼吸的了。 谢涤初掏出卫邑包底的老人机,插上电池,开机……没信号。谢涤初不死心的举着老人机在墓室里走了一圈,完全没有信号。他看着卫邑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情况两人早已想到,所以才带了一个老人机出来,这个东西虽然不能上网,但是它续航能力强大,信号也好,关键时刻还能当电池用,而且不怕水、不怕摔,简直不能太好用。 现在的情况,虽然谢涤初和卫邑杀死了仲衡,但是两人也被困在了这个古墓里。仲衡带两人进来的路早已经消失,又没有其他通道可以离开这个墓室。谢涤初有点傻眼的望着卫邑。不过卫邑有点奇怪。 “卫邑啊,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谢涤初望着卫邑,他感觉卫邑太紧张了,都已经杀了仲衡了,但是卫邑却完全没有放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随时可以暴起的模样。 卫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谢涤初继续寻找出去的通道。 两人就这样寻找了两天(虽然老人机没有信号,但是时间还是可以正常走动的,除了具体的时间可能不太对,纪录两人在墓里呆了多久还是没有问题)。期间谢涤初还放出了8只猎狗纸灵,仍然完全找不到出路。 到了第三天晚上,谢涤初和卫邑仍然是坐在八卦阵中间打坐。 谢涤初无精打采的问着卫邑:“卫邑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啊?我们带的干粮只够一个月的,关键是水只有七天的啊。人不吃东西可以活七天,但是不喝水,只能活三天。虽然我们在修炼,但还远远没有到辟谷的程度。难道要在水喝完前晋升金丹吗?” 卫邑也显得精神不是太好,这几天他几乎完全没有休息,就算打坐调息的时候,也要分一半精神出来警戒着。所以卫邑一时间,神经有些放松,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墓室内的高台后面的阴影闪动了一下。 又是一夜过去了,谢涤初和卫邑结束打坐从地上站了起来。谢涤初单手叉腰左动动,右动动。盘了一夜腿,虽然已经习惯了不会感觉不适,但是谢涤初还是希望借助活动身体让自己精神一点,他觉得自己现在太沮丧了。 认真的收好八卦符,谢涤初和卫邑又要开始今天新的、寻找出路的一天了。从昨天开始,谢涤初就提议两人分开找,会不会比较快一点,不过被卫邑给否决了,无论如何,他都坚持两人在一起,不能分开。 虽然谢涤初觉得卫邑有点太紧张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和卫邑对着干,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反正他也挺喜欢跟卫邑在一起的。 谢涤初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危机感袭来,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卫邑带着向后飞快的退去,即使这样,他也感到了一个强大的攻击打到了他的身上,震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幸好关键时刻,他身上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金光,将他和卫邑罩在了里面,他看到金光边缘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本书的虚影。 “小天……”谢涤初低喃出声。 金光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就闪现了一下,帮两人抵挡住了不明攻击之后,就消失了。消失之前,谢涤初仿佛听见了小天“嘤嘤”的哭泣声。要不是小天突然出现的这一下,他差点都要忘了小天跟着两人出了卫氏秘境。小天自从离开秘境后,再也没有现身过了,一直都静悄悄的,谢涤初没想到卫邑这次还把它也带来了,反正他自己是没有想起要带小天的。 不过谢涤初没有走神太久,他马上挥手,将刚收好没有多久的八卦符阵布在了自己和卫邑周围。然后才盯着正前方,刚刚不明袭击发来的方向,那里正是这个墓室里唯一的家具的方向,那个在高台上的龙椅。 龙椅上缓缓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慢慢的人影变成了实物。谢涤初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龙椅上的人。 “仲老大!” 没错,出现在龙椅上的,正是仲衡,是特案组里那个仲衡,不是四天前带两人进来的那个自称仲衡的人的样子,是特案组里的仲衡的样子。 “你们两个小鬼,运气不错,居然这样都躲过了我的攻击。”仲衡阴恻恻的看着两人,“刚刚出现的那个,就是那五本古籍吧?想不到真被你给解开了。” “所以那五本书果然就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谢涤初盯着龙椅上的仲衡,觉得他现在看起来陌生极了。 “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自己,能找到它?当年我为了得到它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它们毫无动静,表现的就像一堆废物。”仲衡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心情更加差劲了。 “如果你是仲衡,那我们之前杀掉那个是谁?”谢涤初改变话题,问了仲衡另外一个问题。 “那个啊,你们也认识啊,还要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都无法把他炼化成我的傀儡。呵呵呵……”仲衡低笑道。 “袁方?!”谢涤初低呼出声。 “没错,就是他,是叫袁方这个名字吧。你们助他炼化了我的灵气,才让我能将已经蕴养了三百年的分//身打进他的身体,让他拥有了我八成的力量。不过,看起来这个八成也没有什么用啊,最后还是得要我亲自出马,才能解决你们两个。这次,你们就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仲衡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你们的符纸看起来都用完了吧?那个小天……你那本书是叫小天吧,也没法再出现了,卫邑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吧?……不知道你们俩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斗。”仲衡终于放开了怀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老天爷还是爱我的,让我能在最后的时刻找到你们两个大宝贝,哈哈哈哈……” 谢涤初和卫邑看着高台上大笑的仲衡,面色铁青。卫邑终于知道了自己在“仲衡”死后一直无法放松的神经是因为什么,谢涤初更是懊恼两人之前在油城的行动,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第七十六章 仲衡坐在高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两人,表情像是看着笼子里的老鼠,是膛是剐全看自己心情。 “不过,你们俩也算有些本事,居然敢利用我的灵力来对付我。要不是我早有打算,可能就真的着了你们的道了。”仲衡说着,轻轻的抬起了手。 谢涤初霎时间全身汗毛倒竖,拼命的将包里这几天画的护身符往外扔。只见一层层的护身符在眼前炸开,硝烟四散。尽管如此,谢涤初扔护身符的速度,仍然赶不上护身符炸开的速度,眼看着仲衡的攻击就要接近两人了。 “啊!”屋漏偏逢连夜雨,画好的符已经没有了,包里剩下的都是还没画过符的黄纸,谢涤初甚至来不及后悔前两天没有认真画符。 电光火石之间,谢涤初只觉得自己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耳边传来卫邑的声音,“给我加攻击,我去!” 谢涤初全凭着本能,在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卫邑的背影的时候,咬破了右手食指的指尖,用灵力逼出指尖血,在卫邑背后凭空画符。 加速、加攻、加伤害、加防……谢涤初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画符的手已经快出了残影。堪堪在最后一层八卦护身符阵被破之前,收了最后一笔。 卫邑右手挥刀,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志,对着仲衡的方向,一刀劈下。 凌厉的刀气将冲破最后一层防护的攻击劈成两半,消散在空气中,然后毫无阻碍的冲向了仲衡。 仲衡终于收起了从他出现就带着的漫不经心,面色凝重的对着刀气打出第二道攻击。两股不同的力量在空中交汇,巨大的撞击逼的卫邑往后连退了几步。 但是卫邑手上的攻击并没有停止,持续增加着自己的刀气,仲衡甚至一时处于下风。 仲衡面露厉色,终于拿出了全部的力量。 “嗯。”卫邑闷哼了一声,一滴鲜血随着他的闷哼掉到了地上,然后越来越多的鲜血持续的往下掉。 谢涤初看着地上的鲜血,双眼赤红一片,他机械的抬起右手,看了一眼刚刚卫邑塞到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把桃木剑。 谢涤初将桃木剑的剑身放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左手紧握剑身,右手迅速将剑身从左手中拔出。没有开刃,本该毫无伤害力的剑身,却从谢涤初的左手上带出了大量的鲜血,整柄剑立刻浸透了谢涤初的血液,红光大盛。 谢涤初右手持剑,一套慢悠悠的太极剑法在卫邑身后缓缓施展开来。属于谢涤初的灵力,轻灵柔和,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卫邑。 卫邑顿时觉得身体一松,刚刚在仲衡的强大攻击下被挤压的都要移位的内脏终于不再感觉到痛了。 但是另外一边,仲衡却逐渐烦躁起来,两个毛头小辈,蝼蚁般的存在,不但不乖乖的做他的炉鼎,还敢反抗他,最关键的是,他一时尽然奈何不了这两个小子。 一丝阴狠在仲衡的眼里闪过。他本来是想着这两个小子资质不错,可以长期作为炉鼎存在,所以才不忍痛下杀手,现在……反正只要丹田不破就行,四肢全部打断,直接吸光他们的灵力算了,虽然有点可惜,但再耗下去可能得不偿失。 仲衡想到这里,小指微微一动,一个阴影从他的脚下,往后游去,然后又顺着墙角的阴影快速的从背后接近了谢涤初。 “嗯!”谢涤初一声闷哼,突然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卫邑顿失后背的支持,被仲衡震的连连后退,更加令他肝胆俱裂的是,他闻到了后面传来的大量的血腥味。他后面有谁?他后面只有谢涤初啊! “啊~~~~~啊!~~~”卫邑大叫到。“你找死!” “噗!”卫邑刚说完这句话,仲衡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看到仲衡口吐鲜血,卫邑愣了一愣,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我以卫氏第150代传人的名义,以自身血肉做祭献,请天地绞杀仲衡!” 仲衡听到卫邑的话,蓦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讶。 卫邑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突然感觉一顿,然后卫邑双眼紧闭,毫无知觉的倒了下去。而仲衡的身体,在他自己惊恐的眼神里,慢慢的化成了灰烬,最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随着仲衡的消散,以龙椅为圆心,一阵强大的灵力向四周扩散开来。 “卫邑……”谢涤初望着躺着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毫无知觉的卫邑,艰难的呼唤道,但是卫邑依然静静的躺在地上,始终没有对他的呼唤作出回应。 谢涤初想爬向卫邑,但是他刚刚和仲衡的法器搏斗,现在遍体鳞伤,四肢尽废,无法移动半分。 “卫邑……卫邑……卫邑……”谢涤初一声一声的呼唤道,拼尽全力的在地上挪动,以脑袋撑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顶,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两米的距离,谢涤初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挪到卫邑的身边,他想查探一下卫邑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却无法抚摸到他。急红了眼睛的谢涤初尽力的伸长了脖子,以嘴唇去够卫邑的嘴唇。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两人的嘴唇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但是谢涤初惊恐的发现,卫邑的嘴唇已经开始变冷了。 “卫邑……卫邑……”谢涤初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卫邑现在的样子,但是没有办法,无法控制的泪水不断的从他的大眼睛里涌出,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涤初突然面露狠色,催动自身的灵力,通过两人相连的口唇,源源不断的往卫邑身体里送去。 很快的,谢涤初就感觉到了自身筋脉传来的疼痛。但是他完全不顾一切的继续向卫邑传输灵力。 慢慢的,谢涤初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冷。“卫邑啊……等等我……” “哎……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谢涤初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小初……小初……快醒醒……”耳边传来卫邑温柔的呼唤声,谢涤初怕吵的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好困,不想起来。 【好困?不想起来?】谢涤初突然想起了什么,砰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哎哟!痛!”两颗脑袋撞到了一起,仿佛火星撞上了地球,相撞的两人分别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头昏眼花。 等到谢涤初终于揉着脑袋缓了过来,抬眼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 。 “卫邑?卫邑!”谢涤初大叫着猛的扑向面前的人,撞的卫邑向后一倒,然后两人一起滚下了床。 “嗯!”卫邑闷哼一声,感觉自己刚刚稍有起色的身体,要被谢涤初撞散了。 “卫邑,卫邑,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谢涤初手忙脚乱的从卫邑身上爬了起来,然后猛扒卫邑的衣服,想检查一下有没有把卫邑撞伤。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不要紧张。”卫邑无奈的用双手拉住谢涤初的双手,然后将他的手圈到了自己身后,自己顺势将谢涤初抱了个满怀。 “真好……我们都还活的好好的。”卫邑把头埋在谢涤初的颈窝里,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谢涤初的脖子上,有种暖暖的痒意。 “嗯。真好。”谢涤初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安宁,有什么以后再问吧,反正在现在这一刻,他和卫邑都好好的活着。 抱了一阵,卫邑终于放开了谢涤初,然后在他的脖子上重重一吻,接着松开谢涤初站了起来,顺便把谢涤初也拉了起来。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准确的说是49天13个小时25分钟。”卫邑笑看着谢涤初,开心的看到谢涤初瞪的越来越大的眼睛,懵懵的样子非常可爱。惹得他忍不住又在谢涤初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快走吧,萧叔叔和杨叔叔每天都做一大桌好吃的等你起来。现在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东西都一直在食盒里温热着,保证你一醒就能吃到好吃的食物。” 谢涤初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着卫邑,虽然卫邑对他,一直都是和别人不同的,但是像这么轻松的卫邑,谢涤初也是极少见到的。以前卫邑就算会跟他说话,但是习惯使然,卫邑一直都是紧绷的,时刻处于警惕的状态。不像现在,完全的轻松愉快。 卫邑知道谢涤初好奇什么,不过他刚刚醒来,需要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然后再好好的去药浴池泡个澡。反正他们时间还多,可以等谢涤初泡澡的时候慢慢讲给他听。 吃饭,泡澡…… 一直到在卫邑房间那个超大的温泉浴池里坐下,谢涤初才感觉到全身的酸软。泡在这个温温的水里,真是舒服啊。 “水里有什么?”谢涤初好奇的问着守护在池边的卫邑。“你干嘛不下来跟我一起泡?” “我已经泡过了,这是老祖宗专门为你开的药浴,补充你枯竭的灵力,你要在里面好好泡泡。最好能打个坐,运化一下水里的药效。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之前的战斗,你的身体损耗太大了,要好好的修养调理。”卫邑坐在池边温柔的对谢涤初说道。 谢涤初点点头,他也觉得身体好重,泡在这个水里好舒服。不知不觉间,谢涤初就闭上了眼睛,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 嚯!真是惨不忍睹啊,虽然还没有到经脉尽断的地步,但是好多细小的经脉都断开了,几条主经脉也多有损伤。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卫邑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把自己写哭了,太惨了。? ☆、第七十七章 谢涤初一打坐,一晚又过去了。卫邑一直坐在他身旁守护着,连饭都是萧大厨亲自送过来的。期间卫城也过来看了一下,发现卫邑就是盯着谢涤初发呆,也不理他,就走了。 谢涤初的眼皮才动了两下,卫邑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光速来到了浴池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谢涤初睁开了眼睛。 谢涤初一睁眼,就发现了守在自己面前的人,“嗯……”谢涤初看着看着,面色就沉了下去,“卫邑,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为什么脸色这么差,你还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卫邑被谢涤初训了,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眉开眼笑了起来。“小初……你今天精神真好。” “你!……”谢涤初被卫邑给气笑了,不过很快他也就释怀了,肯定是自己之前的身体状况,把卫邑吓着了。不过和仲衡大战的时候,卫邑也吓了自己好几次,两人扯平了,哼!谢涤初傲娇的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从浴池里面站了起来,缓缓向池边(也就是卫邑的方向)走去。 卫邑这下笑得更开心了,目光直白的盯着谢涤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虽然在谢涤初昏睡期间,谢涤初的清洁卫生都是卫邑在打理,卫邑几乎把谢涤初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数过了,知道从外表看,谢涤初早就已经没事了。不过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放肆的用眼睛吃冰淇淋,卫邑当然不会拒绝。 谢涤初和卫邑在浴室里黏黏糊糊的打理好个人卫生,一起出了浴室,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不管是谢涤初,还是卫邑,都显得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一个多月前,两人差点就死掉了。 去到饭厅的时候,谢涤初发现餐桌上早已经摆的满满当当,虽然是早餐,但是却非常丰富:小米粥、红豆糕、水晶饺子、小菜心……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谢涤初眉开眼笑的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直接就夹了一个水晶饺子放进口中,新鲜大虾的鲜美味道立刻在他口里爆开,“嗯~~”谢涤初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享受完美味的早餐,谢涤初和卫邑坐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摆开了茶具,准备享受闲暇时光。不过在这之前,谢涤初还有好多事情要向卫邑打听。 “其实,我也就比你早醒半个月。”卫邑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微微眯着眼睛,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谢涤初喝光了自己杯中茶水,认真的听着卫邑好听的声音缓缓的诉说着,没有出声。 “我知道的,也都是老祖宗告诉我的。卫靖老祖……” 原来那天谢涤初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卫靖的。从两人离开卫氏秘境之后,卫靖就一直附身在卫邑的手串上。不过他已经不是此界之人,不能出手干预此界之事。所以卫邑、谢涤初和仲衡的大战,他尽管看的瞋目切齿,仍然是只能袖手旁观,直到卫邑运用他言灵的能力,“说”死了仲衡,结束了战斗之后,他才得以现身。 不过要是没有谢涤初不顾后果的给卫邑渡灵气,就算他是上界大能,也是没有办法起死回生的。 说到这里,卫邑忍不住抓过了谢涤初的手,放在嘴边啃咬一番,心中的欢喜简直无法表达。要不是爱极了自己,谢涤初怎么会如此的不顾一切。要不是最后老祖宗出手点晕了谢涤初,谢涤初真的可能为了他经脉尽毁。 谢涤初想到自己当时的心情,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明明是你自己先不顾一切,牺牲自己,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和仲衡同归于尽的。”说完,佯怒的瞪了卫邑一眼。瞪完,自己却开心的笑了。 两个人都是爱极了对方,才会都毫无保留的为了对方付出一切,想到这里,谢涤初和卫邑忍不住拉近了凳子,交换了一个甜蜜的深吻。 亲亲完之后,卫邑继续跟谢涤初讲之后的事情。 “是叔叔和师父把我们俩弄回来的。我们出发之后没有多久,叔叔和师父就接到了老祖宗的通知。他们俩把三茅观和卫家的压箱底的救命药都给带上了,呵呵,两个人一点都不心痛的往外不要命的撒灵丹妙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把你师父和我叔叔叫到一起,我们俩给他们磕个头吧。正好让叔叔和师父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们俩结婚契吧。”卫邑说完,有点紧张的盯着谢涤初,虽然他知道谢涤初很爱他,但是这是他头一回正式的求婚,还是有点紧张的。 “嗯。嗯?”反应过来卫邑说了什么,谢涤初惊讶的抬头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无法控制的笑容绽放在谢涤初的脸上,“嗯!”重重的点头。结婚契谢涤初在三茅观的古籍里看到过,是心心相印的两人一起在天道的见证下订立契约,这个可比民政局发的红本本有效力多了。领了红本本,不开心还可以离婚呢。要是结了婚契,两个人就是真正的死生与共,命运同享了。 虽然知道谢涤初肯定会答应,但是谢涤初真的答应了之后,卫邑还是觉得自己心花怒放,恨不得拿个喇叭站在门口大声的吆喝:谢涤初要和他结!婚!契!啦!!!!!! “不过,你当时不是说以你的命交换仲衡的命吗?那现在这样,那个没意见?”最后那句话,谢涤初说的十分小声,还鬼鬼祟祟的用手指了指天上。可爱的卫邑恨不得立刻把他拉到床上,好好的揉搓揉搓。 “当然是不同意的。”卫邑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所以才说多亏了有你不顾一切的给我输送灵力。”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卫邑突然问了谢涤初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的身世?”谢涤初听到这个感觉惊讶极了,“这和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卫邑抱着谢涤初,咬着谢涤初的耳朵轻声说:“老祖宗说,你是那个的儿子。”说完还抬头往上看了一下示意到。 “那个?哪个啊?”谢涤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卫邑只能又往上抬了抬头。 “什……”谢涤初刚问了一个字,突然反应过来卫邑在说啥。不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不,不可能吧……我,我要是,要是那个……的儿子,我们之前也忒惨了吧?” “这也说不准,反正是老祖宗说的。不过他也是猜的,因为就算老祖宗已经飞升上界,是上界大能了,这个世界的主人家的事情,他还是无法窥视。不过老祖宗还说了,就算你不是那个的儿子,你肯定也是有大气运的人,泼天的大气运。”卫邑说到这里,忍不住咬了谢涤初的脖子,谁叫谢涤初的脖子老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诱人。 “呲~~”谢涤初怕痒的缩了缩脖子,轻轻的拍了一下卫邑的脑袋。 卫邑:“本来,我确实是应该死了的,老祖宗都说我和仲衡换过命之后,已经气息全无了。幸好我们现在还未成丹,还算是凡人的灵体。要不然,我的身体可能都已经好像仲衡那样消散在空气中了。” 谢涤初听到这里,一阵后怕的抱着卫邑的脑袋又亲亲亲…… 卫邑当然是非常享受谢涤初的主动,“不过在你不顾一切的给我输送灵力,连自己的命都不打算要了之后,我已经隐隐离体的魂魄,又重新归位了,突然间就重新活了过来。所以老祖宗才说你是……”卫邑说着往上抬了抬头,“的儿子。” “我们卫家善卜。其实今天的一切,老祖宗们早就算到了,但是每次算都是大凶之兆。几千年来从没有例外,而且在老祖宗们的占卜中,我们卫家,应该到我这一代就断了,之后再无卫家血脉出生。”卫邑平静的说着老祖宗们早年的占卜结果。 “那现在?……”谢涤初迟疑的问道。 “呵呵,老祖宗说,自从19年前的某个晚上,我的命数,我们卫家的命数就变了。还是大凶之兆,但大凶之下,又隐隐有一线生机,而且这两年这个生机越来越旺盛了。”卫邑说着说着就笑了,又在谢涤初的脖子上亲了几口。 “啊!难道是我?……”谢涤初迟疑的看着卫邑,不敢相信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改变了一个传承了三千年的家族的命数。要说他能改变卫邑的命数,他还是相信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卫邑难得调皮了一回,还唱了起来。 卫邑:“老祖宗说,要好好的感谢你,老祖宗的老祖宗们都很想谢谢你,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过来。说以后等我们俩也飞升上界了,再好好的感谢你。” 谢涤初不好意思的捧着脸,喃喃的说:“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啊,我又不是特意要救你们卫家的,我就是想救你啊……” “呵呵呵呵……”卫邑开心的笑出了声,今天早上卫邑笑出声的次数,比他生命前21年的总数还要多。 “哦,对了。”谢涤初突然想起来件事,问道:“那把桃木剑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是我们上次在店里看到的那把吧?” “嗯,是那把,我问老祖宗要了个灵气多的东西去换的。因为这个不好背,我一直和我的刀一起收着的。而且我们一去就见到假仲衡了,那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桃木剑不是驱鬼辟邪的吗?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拿出来。”卫邑说着说着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么重要的东西,为啥一直都没有给谢涤初呢,要最后时刻才拿出来。差点出大事了。 谢涤初无奈的看着卫邑,卫邑几乎没有出过这种错误,虽然最后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是还是感觉有点无奈。 卫邑讨好的对谢涤初笑笑,谢涤初也没有想要责怪他,两人大难不死,哪里舍得对对方说重话。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在两人卿卿我我的交谈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两章就要完结了,好不舍得大家。自己写的第一本小说,多谢大家支持了。 ☆、第七十八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谢涤初和卫邑就呆在卫家在豫州夏亭城的祖宅里认真的养伤。虽然两人大难不死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经脉尽损,丹田也隐隐有溃散之象。 不过从外表看,两人倒是恢复的不错,除了脸色有些隐隐的灰败之外。谢涤初和卫邑身上的外伤全都好了,因为有祖宗留下来的秘制伤药,两人身上连一条疤痕都没有留,并且因为药物滋润的关系,还显得越来越皮光肉滑。 其实谢涤初醒来没多久,就想跟卫邑一起回天京,他已经缺了很久的课了,再不回去,这个学期都不知道考试能不能及格。不过还没等卫靖、卫城出手,谢清玄就先打了个电话给谢涤初。 谢清玄在电话里也没有说太多事情,就两件:第一,在内伤没有养好之前,不准离开卫家;第二,他的大师兄蒋明,在一个多月前,突然暴毙。 谢涤初算了算时间,大师兄暴毙的时间,正好是仲衡灰飞烟灭的时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为此,谢涤初暗自神伤了好久。 虽然谢涤初从来没有相信过仲衡说的,二师兄是他的人。但是谢涤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大师兄是仲衡的人。从小到大,大师兄带谢涤初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师父和二师兄,教他说话、走路,给他买玩具,会为了他特意开辟更多的田地种蔬菜,好拿下山给他换肉食补充营养;给他启蒙,买各种各样的画本。可以说,蒋明虽然是大师兄,但是在谢涤初的心目中,一直是慈父一样的存在。师父对他也很好,但是师父对他也很严厉,小时候做了错事,师父还请他吃过猪肉炒笋条,但是大师兄…… 而且,谢涤初完全能感觉到,大师兄是真的对他好,完全发自内心的,一点都感觉不到虚情假意。 对于谢涤初的失落和伤心,卫邑非常能够感同身受,虽然他跟蒋明接触的不多,但是也觉得蒋明是个慈父样的存在。所以他这些天都一直陪在谢涤初的身边,反倒是谢清玄说的,不准两人回天京的事情,没有引起谢涤初太大的反应。 谢涤初和卫邑就一直呆在卫氏祖宅里,学也不上了,卫城和谢清玄分别帮他俩办了一年的休学,用的是两人出了车祸,需要修养的理由,照片就是两人刚被接回卫家时的凄惨的样子。 谢涤初和卫邑两人现在,天天被萧大厨和杨大厨投喂,再每天坚持不辍的打坐、双休。两人经脉里的损伤在慢慢的变好,谢涤初的心情也一天天在恢复,他已经想通了,蒋明对他的好是真的,他也是真的孺慕蒋明。 虽然蒋明的下场表示了他肯定是仲衡的人,但是在实际的生活和交往中,谢涤初从来没有感受到蒋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会继续在心里默默的把蒋明当成自己父辈的存在,当成自己永远的大师兄。 想通这点,谢涤初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一松,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离开了自己。因为大战损伤的经脉和滑落的境界,竟然全部都恢复到巅峰的状态了。 谢涤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盘腿坐在了去卫氏秘境的路上,打起了坐。幸好这里是卫家的祖地,没有外人,要不然要是有什么意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所以谢涤初睁开眼睛,就看到卫邑面露不赞成的神色,但是眼睛中却隐隐带笑。 谢涤初不好意思的冲卫邑笑了一下。两人本来是晚间散步,走到了这处林子的,现在谢涤初的内伤完全好了,两人决定干脆进秘境去拜见一下卫靖老祖宗。 这次两人进秘境不像上次一样,一进去就直接出现在了小竹楼里。卫靖仿佛早就知道两人要来,也早就等在了竹楼里。 “老祖宗!” “老祖宗!” 卫邑和谢涤初齐声向卫靖行礼,卫靖点点头,欣慰的看着两个后辈,特别是看着谢涤初的时候,眼里的慈祥都要溢出来了,看的谢涤初心里毛毛的。 卫邑一个箭步挡在了谢涤初的面前,有点不赞同的看着自己的老祖宗。 “知道了,知道了,不盯着你的宝贝看了。真是的,小气吧啦的,我就是想代表卫家表达一下对谢涤初小朋友的感谢。”卫靖看着卫邑小声的嘟囔着。 谢涤初从卫邑的背后伸出了脑袋,眨巴着眼睛对着卫靖甜甜一笑,“老祖宗,你们的感谢我收到了,不过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不用特意感谢我的。” 卫靖也对着谢涤初调皮的眨了一下左眼,“好的,这事我以后就不提了。……怎么样?你们现在进来,是内里都完全好了吗?” 谢涤初看到卫靖恢复了正常,从后面推了推卫邑,让卫邑让开,不要再站在他面前挡着他。卫邑不是很甘愿的往旁边站了一步,让谢涤初和卫靖面对面了。 谢涤初:“嗯嗯,刚刚在外面,我突然顿悟了,然后境界就有了小小的提升,内伤也完全恢复了。呵呵,真是非常好运气啊。而卫邑,前两天也完全好了,这里毕竟是卫家,他好起来比我要快多了。” 卫靖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严肃的对着谢涤初说:“那就好,你之前也是太胡闹了。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了你,等到卫邑醒了,发现你为了救他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他该如何自处?” 谢涤初没想到卫靖老祖宗刚表达完对自己的感激,就马上翻脸教训起自己来。有点懵的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卫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严肃的面孔,继续慈祥和蔼可亲的看着谢涤初。 谢涤初看着卫靖又一次变脸,小心的对着他笑了一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要尽全力让卫邑活过来。” 卫靖看着谢涤初小心陪笑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嗯,你没有错,是我们卫家欠了你的。不过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做什么事前要多为自己想想。” 谢涤初忙不迭的点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小声说:“要是下次有危险的还是卫邑,我不保证我能控制我寄几啊。” 卫靖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无奈的对着两人挥了挥衣袖,说:“你们出去吧,现在应该都很晚了,早点休息。刚刚才恢复呢,还是不要太大意了。” 谢涤初听到卫靖赶自己出去,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连连点头,然后拉着卫邑的手,一起向卫靖鞠了一躬,两人出了秘境。 一直到走出林子边的防御大阵,谢涤初才猛然的出了一口气,怕怕的拍了拍自己心口,“哎呀,吓死了,老祖宗严肃起来好吓人啊。” 卫邑笑着捏了捏谢涤初的鼻子:“老祖宗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不过我不舍得凶你。” 谢涤初对着卫邑皱了皱鼻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拉着卫邑的手,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卫邑的院子里。 之后的日子过的非常的忙碌而充实。由于卫城和谢清玄给卫邑和谢涤初两人办理了休学一年的手续,现在才将将过去了7个月。所以卫邑和谢涤初两人干脆就再一次进了卫氏秘境闭关,冲击金丹,三个月后,卫邑和谢涤初相继感觉到晋升的契机,接连在秘境里面结成了金丹。 本来两人应该出了秘境在地球上结丹的,不过地球灵气实在匮乏,没见仲衡为了修炼搞了多少歪门邪道吗。虽然仲衡的方法不可取,但是至少他的行为深深的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地球已经无法在让修者结丹了。 在秘境里结丹,身体无法得到劫雷的淬炼,始终会比得到淬炼要差一点。不过卫靖说,只要两人稳扎稳打,这些差距也不是无法补足,等他回去一趟,见见上面的其他老祖们,给两人搞一套淬炼身体的功法,让两人弥补不足。 结丹之后,谢涤初和卫邑双双出了秘境,两人亲自回了三茅观,恭恭敬敬的给三茅真人磕了三个响头,又把谢清玄接到了豫州。本来谢涤初想让二师兄曾翰一起来夏亭城的,不过曾翰说要打理三茅观,不方便离开。 自从蒋明暴毙之后,曾翰就正式接任了观主之位,谢清玄也开始常住三茅观了。不过谢清玄现在已经是师爷级别了,只是在有大法事的时候会镇镇场,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曾经的单房院子里,静心修行。 谢涤初和卫邑在师父谢清玄和叔叔卫邑的见证下,向天地立誓,永结同心、不离不弃。天地以霞光万道回应了两人的誓言,从此两人真的就休戚相关,生死与共了。 干完这一切事情之后,时间也终于再一次进入了暑假的末尾,两人准备回天京大学消假上课了。 再次踏入天京,卫邑和谢涤初才发现,自从仲衡消失,他们俩深受重伤之后,特案组很是动荡了一段时间。特案组,特别是特案组的研究室,有好几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暴毙,引起了国家上层的恐慌。幸好谢涤初和卫邑的熟人甄翟安然无恙,而皮裤小青年唐焕也在暴毙的人之列。 这些事情,之前卫城和谢清玄都没有跟两人讲过。这次他们一踏进天京,就引起了上层的注意,特意有人来将两人请去了特案组,向他们了解之前的情况。 不过谢涤初和卫邑小露了一下现在的实力之后,对方马上就不敢再有动作了,恭谨的将两人继续奉为特案组的供奉,仲衡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卫邑的本科学习早就结束了,其实他对于学什么并没有特别大的欲望。反而是谢涤初,他的计算机学的津津有味,虽然中间缺了很多课,不过凭着他的聪明的大脑,很快就追回了缺失的课程,还提前一年结束了本科的学习,进入了更高等级的研究,除此之外,他的心理学也是学的十分出色,最近还打算心理学学完之后,去学下天体物理。谢清玄看着谢涤初的学习计划,不禁也抽了抽嘴角。一个搞修真的,跑去学天体物理……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79章,两个多月,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