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浪漫 作者:夜子莘 简介: 【1】大雨滂沱的夜晚,奚漫无助地蹲在奚家门口。 一把雨伞遮在她头顶,沈温清隽斯文,极尽温柔地冲她伸出手:“漫漫不哭,三哥来接你回家。” 从此她被沈温养在身边,宠若珍宝。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感情稳定,迟早结婚。 有次奚漫陪沈温参加好友的婚礼,宴席上,朋友调侃:“沈温,你和奚漫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温喝着酒,漫不经心:“别胡说,我把漫漫当妹妹。” 奚漫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大家别误会,我和三哥是兄妹情。” 她知道,沈温的前女友要从国外回来了,他们很快会结婚。 宴席没结束,奚漫中途离开。她默默收拾行李,搬离沈家。 晚上沈温回家,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再无半点奚漫的痕迹,他的心突然跟着空了。 【2】 奚漫搬进了沈温的死对头简灼白家。 简家门口,她看向眼前桀骜冷痞的男人:“你说过,只要我搬进来,你就帮他做成那笔生意。” 简灼白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脸上情绪不明:“就这么在意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奚漫不说话。 沈温养她七年,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恩怨两清,互不相欠。 那时的奚漫根本想不到,她会因为和简灼白的这场约定,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丢在这里。 【3】 兄弟们连着好几天没见过简灼白了,一起去他家里找他。 客厅沙发上,简灼白罕见地抵着位美人,他被嫉妒染红了眼:“沈温这样抱过你没有?” 奚漫轻轻摇头。 “亲过你没有?” “没有。”奚漫黏人地勾住他的脖子,“怎么亲,你教教我?” 众兄弟:“!!!” 这不是沈温家里丢了的那只小白兔吗?外面沈温找她都找疯了,怎么被灼哥藏在这儿??? ——后来奚漫才知道,她被沈温从奚家门口接走的那个晚上,简灼白也去了。 说起那晚,男人自嘲地笑,漆黑瞳底浸满失意。 他凝神看着窗外的雨,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可惜,晚了一步。” 痞帅深情贵公子 VS 落魄大小姐 (伪)男二上位、男暗恋女、久别重逢、先婚后恋 双C,双初恋 文案2022.3.7截图留档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奚漫,简灼白 ┃ 配角:沈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惦记你很久了 立意:在复杂的世界里,努力做简单的人 ​ 第1章 厚着脸皮追了两年 凄冷的夜,滂沱大雨在城中肆虐。 城东奚家,独栋别墅外面,昏黄路灯照着贴了封条的黑色铁门。 袅淡的光没入黑夜,给这场雨镀上一层脆弱的温度。 奚漫抱膝蹲在角落,她背着书包,身穿私高校服,孤零零的,不时打着战栗。 直到此刻,她整个人仍有些恍惚。周一去学校时还好好的,周末回来,家里已是天翻地覆。 父亲被带走,奚氏所有资产被法院查封,亲戚朋友不敢接她电话,那群讨好奚家的人一夕之间没了踪影。 雨水顺着别墅大门前的屋檐砸下来,形成水柱汇聚在她脚边。 奚漫脸色惨白,饥饿和寒冷侵吞着最后的意识,却抵消不掉她心底的不安与惶恐。 她不时抬头看前面的路口,瞳底隐隐流露几分忐忑的期许。 奚家的变故如今全网皆知,他肯定也看到了。 他会来找她吗? 就连奚漫自己也有些意外,此刻脑海中最先想到的,居然是那双漆黑瞳仁,以及里面跳跃着的金箔似的灼光。 雨势越来越大,夜越来越深。 路口静悄悄的,始终没有人出现。 她攥紧书包上悬着的许愿瓶吊坠,收拢的五指惨白,不见血色。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奚漫昏昏沉沉间手上无意识用力,吊坠上的粉色许愿瓶顺势从书包上扯落。 奚漫身子颤了颤,立时苏醒。 一辆车子由远处驶来,明亮的车灯笼罩住她,奚漫指间一松,许愿瓶滑落在地,跌进脚边汇聚的浅水坑。 她来不及去捡,隔着雨幕怔怔地看向那辆车。 驾驶位车门打开,男人撑开一把黑伞,下了车疾步朝她走来。 车灯的光线从身后铺在他双肩,勾出男人清隽柔和的下颌轮廓,白衣黑裤,斯文俊朗。 沈温手里的伞尽数遮在她头顶,在她跟前缓缓蹲下。 看着女孩脆弱无助的样子,他心上一疼,哑声开口:“对不起,三哥来晚了。”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奚漫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感动。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握着伞柄,另只手微微曲起,将她沾上雨水的一缕青丝勾在耳后,温凉指腹顺势拂过她脸颊那滴晶莹的泪珠。 “漫漫不哭,三哥来接你回家。” 他极尽轻柔地开口,声线温润清透,一如他的人一样。 奚漫被他搀扶着起身。 上车前,她扫过空无一人的四周,似在找寻什么。 沈温察觉她的异样:“在等人?” 奚漫摇了摇头。 已经这个点,除了沈温,今夜大概没人再来。 她最后怔神地看着地上的许愿瓶,透明玻璃制成,小拇指大小,里面是粉色的夜光沙。 此刻瓶身沾满泥泞,瓶盖敞开着,粉色夜光沙洒落一地。 ====七年后==== 清晨,春雨初霁。 轻薄的日光顺着别墅二楼窗帘间的缝隙,悄悄漏进卧室一隅。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柔软的大床上,奚漫拢着被子睡得并不安稳。 她蹙着秀眉,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几下,真丝绒被里探出一节白皙手腕,刚做完美甲的手摸索着寻到桌上的手机,熟练关掉闹铃。 耳边安静了,她的手重新缩回被窝,继续闭着眼假寐。 这次却没再睡着,被闹铃吵醒前做的那个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确切来说,那不是梦,是她这些年深埋于心的记忆。 原以为多年过去,她对那段记忆早就淡了,如今却又被一场梦勾起。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遗忘,只是刻意回避,不愿提及。 她记得当初的彷徨无措,惶恐不安,也记得独自一人缩在奚家门外时,雨水寒风裹挟着身体,凉意入骨。 奚漫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拢紧身上的被子。 平复一会儿,奚漫摸起手机给沈温发微信:【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了几分钟,对面没动静。 奚漫从床上爬起,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从楼上下来,莫姨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动静笑着招呼她用早餐。 落地窗前,奚漫注意到外面地上的湿潮,诧异:“昨夜下雨了?” 莫姨接话:“后半夜下了一场,今早起来,院里的春梅长出小花苞了,漂亮着呢。” 奚漫正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粉嫩的花骨朵含羞待绽,甚是好看。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去餐桌前坐下。 莫姨已经麻利地将早餐摆放好:“先生刚过完年就出差去外地,到今天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工作总这么忙。” 奚漫在吐司面包上刷了点蜂蜜:“沈家堂兄弟多,薄商集团的掌舵人却只能有一位,三哥想掌权难免压力大,忙很正常。” 想到什么,她喟叹一声,“下周就是他生日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今年是先生三十岁生日,先前又刚做成一个大项目,听说沈老爷子高兴,沈家那边要好好庆祝,先生到时候肯定回来。” “也对。”她差点忘了,即便赶回来,三哥的生日也不会跟她一起过。 奚漫浅浅扯出一抹笑,手上的面包索然无味。 当初奚氏遽变,父亲旧疾复发,最后没抢救过来。 项目出了那么大的事,甲方要问责,奚家又被沉重的债务压着,根本没人愿意蹚这浑水。 那年沈温把她带去沈家,沈温的父母拒而不见,她最后连沈家的大门都没进。 也是那时候奚漫才发现,人都是利己的。 曾经沈伯伯和父亲好的如同亲兄弟一样,沈伯伯还说想收她做干女儿。 可是奚家出了事,什么情分都没了。 袖手旁观的人太多,沈温不惜与父母翻脸,也坚持要把她养在身边的这份情意,才显得格外珍贵。 让她深感动容,且无以为报。 父亲没了,奚家也没了。 这些年,整个澜城想看她笑话的人太多。 而护着她的,只有沈温一个。 奚漫手机点开微信,先前发出去的消息,沈温还没回复。 思索着,她又把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三哥,家里的春梅开花了,好不好看?】 他应该在忙,一直没动静。 奚漫把杯中牛奶喝完,拎着包包出门。 她这几天忙着给沈温准备生日礼物,直接驱车去往沈汐瑶工作的地方。 沈汐瑶是沈温的亲妹妹,著名陶瓷大师华修竹的徒弟。 工作室地处城郊,白墙青瓦,典型的中国风建筑。 这里环山绕水,景色清幽,是华修竹打算安度晚年的地方。 奚漫常来,驾轻就熟地将车驶进院内,停在泊车区。 开门下车,余光瞥见旁边停着一辆Aston Martin。 阳光下,蓝色车身被镶了一层夺目的光泽,车身线条多次变幻,却又完美衔接,透着浑然天成的凌厉。 这里常有豪车出没,但这种张牙舞爪的车,奚漫还是第一次见到。 “别看了,这辆车八位数,全球一共也没几辆。”说话的是华阳,华修竹的儿子,沈汐瑶的师兄。 他倚在奚漫的小轿车后门,对她比了一个数字。 奚漫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赶紧把华阳拉开,重新坐上驾驶位。 华阳:“你干嘛?” “我换个车位,离他远点。”蹭花了她可赔不起。 华阳:“……” 重新换位停靠,奚漫目测了一下与那辆车的距离,这才放心地下车。 华阳走过来笑她:“沈温也不差钱,你怕什么?” “我三哥不差钱,但是我穷啊。”又朝那辆跑车看一眼,奚漫悄声问,“阳哥,你们这儿有客人?” 华阳挑眉:“是客人,但不是顾客。” “?” “我爸一位故人的外甥,刚回澜城,过来探望。” 奚漫点头,朝工作室内看一眼:“汐瑶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你的素坯已经好了,就在里面。” 进工作室,华阳把一片白色的素坯给她,又帮她打开绘瓷专用的颜料和画笔。 之前失败过好几次,奚漫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一番,这才开始动工。 华阳倚在桌旁看她:“确定还是自己动手?” 奚漫低头反复检查着那块素坯:“这是给三哥的生日礼物,自己动手才更有意义。” “行吧。这些年你时不时过来蹭课,算是我爸的半个徒弟了。我爸常说,你在陶瓷绘画方面有天赋。” 华阳凑身过来,“听说你辞职了,要不考虑改行,来我们工作室得了。” 奚漫笑:“我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暂时没有改行的打算。” “那你怎么辞职了?” “对老板不满意,决定换个老板。” “……” 工作室冷场两秒,华阳被她逗笑:“说起来我还挺好奇,你既然学的金融,干脆进薄商,去沈温身边帮他不好吗?” 奚漫想了想,摇头:“三哥已经很照顾我了,我觉得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开比较好,不能事事都依靠他。而且我如果去了他的公司,以后在家里也是聊工作,那多没意思?” 停顿少顷,她眼神里满是憧憬,“家嘛,还是得温馨一点,不能冷冰冰的。” 两人正聊着,外面一串高跟鞋的“哒哒”声伴随着女孩子的惊呼:“妈呀,那张脸也太帅了!接下来我得吃素一周,才能对得起我这双眼睛!” 奚漫抬眸,托腮看着姗姗来迟的沈汐瑶:“你可算来了,大早上说什么梦话呢?” “是真话。”沈汐瑶贴过来,“漫漫姐,刚才外面站了一个人,巨帅!” 看她一脸花痴相,华阳哂笑:“到底是有多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汐瑶骄傲地扬起下巴:“世面我当然见过,我那么多堂哥,加上我亲哥沈温,个个都帅,我自认对一般的帅哥是有免疫的。” 话锋一转,她音量不自觉提高,“但是刚才那个,颜值是真的强!” 华阳正欲接话,忽地反应过来什么,问她:“在哪看见的?” 沈汐瑶朝后指:“就在楼梯口。咦,他好像是从二楼下来的,那张脸面生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华阳转头朝外面看:“他人呢?” “走了,开着跑车走的,他的跑车也巨帅!” 华阳跑外面看了一圈,折回来,拿手机拨电话过去:“你人呢,说好中午留下来吃饭的?” “行吧,反正以后你就留在澜城了,有的是机会见。” …… 沈汐瑶去接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奚漫,转头问华阳:“师兄,澜城能开得起那种跑车的屈指可数,他是谁呀?” 华阳手机收进口袋:“他叫简灼白。” 奚漫蓦地抬眼,捧着咖啡杯的白皙指节微收。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她恍然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姓简啊。”沈汐瑶手指在咖啡杯壁上随意弹两下,“简驰集团的董事长简季白是他什么人?” “是他大哥。”华阳简单介绍,“他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顺便负责简驰集团在海外的业务,如今回国,可能要帮着他哥接手国内的产业了。” 沈汐瑶看向奚漫:“我哥在薄商负责医疗板块,生意上和简驰集团常有竞争,如今简家多了个帮手,不知道对我哥有没有影响。” 奚漫没接话,咖啡蒸腾的雾气遮住她眸中异样的情绪。 沈汐瑶又问:“师兄,你俩好像挺熟的,觉得他怎么样?” 华阳摇头:“生意场上的事我又不懂,不过简灼白父母走的早,跟着他哥相依为命。这小子高中那会儿放荡不羁,是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后来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被他哥送出国了。” “这些年我和他也只是偶尔联系,他在国外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但听说海外那些产业在他手底下发展的很好,这七年是去外面洗心革面了也说不准。” 这种富家子弟,再配上那张逆天的颜值,沈汐瑶瞬间脑补出鲜花美酒,左拥右抱的画面,啧啧两声:“原来是风流浪子改邪归正的人设。” “就他?”华阳笑着摇头,“浪子是真的,风流还真沾不上边,听说他以前总追着班里一个女生……” “你俩也太八卦了。”奚漫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指着手里的素坯问沈汐瑶,“图案我画在这个区域,你觉得怎么样?” 沈汐瑶一心吃瓜,敷衍点头:“行,你自己看着画。” 继而充满求知欲地看向华阳,“然后呢?师兄,你接着讲。” 奚漫:“……” 华阳:“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厚着脸皮追了两年,全校轰动,不过人家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始终对他不屑一顾。” 华阳叹惋一声,“简灼白后来能听从他哥的安排出国,兴许也跟这段情伤有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至今别说谈恋爱了,就没女人能近他的身。” 沈汐瑶听完唏嘘:“原来还是个情种呢,少见。” 还有工作要忙,八卦完,华阳和沈汐瑶各自回到工位上。 工作室重新回归平静。 想起先前看到的那辆跑车,奚漫鬼使神差地又朝外面看了眼,思绪不觉有些飘远。 桌上手机嗡声震动,奚漫回神,收到沈温的微信。 先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如今有了回复。 三哥:【会尽快回。】 【花拍的不错,好看。】 奚漫心上一喜,先发了一个“小兔子转圈圈”的表情包。 又急忙敲字:【三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_^* 】 等了一会儿,沈温没有再回。 奚漫退出聊天界面,看到朋友圈动态显示有红点,她强迫症地点开。 最新动态是一个备注为“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的微信好友。 这个备注,让奚漫有一瞬间的恍惚。 五分钟前,他发了一张蓝天白云的风景照,定位是澜城。大概是随手拍的,画质模糊得像六百度近视的人眼中看到的世界。 [郭允]:我们灼哥拍照路子就是野,别说,越看越像艺术品!(/赞) [秦赴回复郭允]:允子别吹了,看完他这图,我以为我瞎了。 [郭允回复秦赴]:哈哈哈哈哈 [秦赴回复郭允]:准备准备,晚上给灼哥接风! [郭允回复秦赴]:行,我到时候多叫一些老同学,热闹热闹。 [郭允回复秦赴]:对了,叫不叫奚漫? 郭允和秦赴的聊天在这里终止。 奚漫失神地看着这条动态。 他当年走的悄无声息,这几年从未发过朋友圈。 她都快忘了,他们俩居然还留着微信。 作者有话说: 春暖花开,莘莘带着奚漫和简灼白的故事回来啦! 每天下午六点日更,今天双更,后面还有一章 评论区24小时内留言发红包 - 下本开《独悦你》,感兴趣的宝可以提前收藏~ 文案如下: 【1】姜凝大学时就喜欢偷偷追逐陆时祁的身影,毕业后她去了陆时祁的集团上班。 听说陆时祁是个不婚主义,姜凝在某次两人独处时,隐晦表达自己只想恋爱不想结婚的观点。 两人相谈甚欢,一拍即合,不小心就聊进了酒店。 从此,她在陆氏集团和老板陆时祁搞起了地下恋情。 姜凝觉得,凭她的能力,早晚能把“不婚主义”的陆时祁带回家! 然而没多久,姜凝意外怀孕了。 她还没把陆时祁拿下,担心男人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姜凝索性揣着肚里的崽崽溜之大吉,继续回家做自己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生了宝宝以后姜凝才发现,什么嫁给清风霁月陆时祁,能有她现在的生活香吗? 儿子日常起居有保姆佣人照顾着,她只用每天抱着亲一亲,还能听长得像陆时祁的小家伙凑过来,搂着她脖子黏糊糊地喊妈妈,小日子别提多爽了! 【2】陆时祁被好友沈宴央求,去幼儿园接他小外甥。 幼儿园,小孩搂着陆时祁的脖子:“叔叔,你和我照片上的爸爸好像!” “你爸爸怎么不来接你放学?” 小孩往天上指了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他去世了,来不了。” 陆时祁一时觉得,这小孩挺可怜的。 陆时祁送小孩回家,在他家客厅发现一面照片墙。 照片里,他看到了那个四年前闯进他的世界,扰乱他心神,又突然消失不见的女人,姜凝。 原来姜凝是沈宴的妹妹。 这小孩那个去世了的爸爸,说的是他。 姜凝美滋滋参加完巴黎时尚高定周回来,为自己又收获一条心仪礼裙而沾沾自喜。 一推开门,看到客厅里站着大版陆时祁和小版陆时祁,大版陆时祁正用很危险的眼神看着她。 【一个轻松欢乐版的带球跑】 第2章 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奚漫捧着手机倚在靠背上,指腹点到简灼白的微信头像,进入主页。 在“删除联系人”的按键上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退出来。 他刚发过一个动态,如今突然删了他好像还挺奇怪的。 他们俩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有没有微信也无所谓。 “漫漫姐——”沈汐瑶蓦地凑过来,“咦,干嘛呢?” 奚漫神色稍怔,将手机熄屏放在一旁,冲她笑笑:“没什么,刚刚你哥说很快就回来了。” 沈汐瑶眼神暧昧:“他怎么只告诉你不告诉我呢?” 奚漫嗔她一眼:“是我主动问他了,你又没问。” “漫漫姐,你们俩的事,我哥有没有提过?” 奚漫一脸不解:“提什么?” “当然是婚事啊!”沈汐瑶冲她眨了眨眼睫,“这几年他身边除了你也没别的异性,又对你如珠似宝的,比对我这个亲妹妹还上心,就连他身边那帮兄弟都常开玩笑叫你未来三嫂。我哥马上就满三十岁,也该考虑成家了。” 提起这个,奚漫眸色黯了些。 她其实看不透沈温的心思,从大学毕业到如今,圈子里的人都说他们俩感情很好,他的兄弟们也时常调侃地叫她小嫂子,这些他从来不澄清,也不阻止。 但事实上,她和沈温连情侣都不算。 沈温只是体贴的照顾她,关心她,从未逾越。 奚漫抿了下唇:“你知道的,我虽然一直住在他那,但我们俩什么也没有。他是对我很好,但未必是男女之情……他怎么想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哥从来不忤逆我爸妈,当初为了把你养在身边,不惜跟我爸妈对着干,足见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但是想到两人多年来毫无进展,沈汐瑶也渐渐糊涂了,“你俩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真的就没发生点什么?” 奚漫摇头。 沈汐瑶看着奚漫这张绝美的脸蛋,黑而长的发松松散散绑在身后,一缕青丝随意从额角垂落下来,衬得眉眼恬静乖巧。 她的外表很纯,肤色莹白,是清甜无害的长相,眉心一颗极淡的红痣,隐约透着勾人的风韵。 这颜值,她一个女人看了都难免为之心动。 沈汐瑶简直不可思议:“我哥到底行不行,这都能忍住?” 奚漫勉强笑笑,拿画笔沾了点颜料:“其实,我们俩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好什么呀,没名没分的算怎么回事?你俩兄妹不是兄妹,情侣不是情侣,住一起难免惹人闲话,他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既然不喜欢你,怎么从来不说和你分开住?我哥名下好几套房呢,又不是非得住一起。” 奚漫想了想道:“我大四实习那年,原本打算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毕竟你哥帮我挺多了,我也不好一直麻烦他。但是你哥说他工作忙,常在外面出差,我如果搬走,房子冷冷清清的,就还让我一直住着,他下班回来还能有人陪他说说话。” “鬼话,他要是真嫌冷清,完全可以回家里住,我爸妈巴不得呢。而且我哥把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如果对你没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他总要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 沈汐瑶眼珠一转,“他催过你找对象没有?哪怕是开玩笑?” 奚漫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 “看吧!他就催过我,我明明比你还小一岁呢!” “这么说来,他肯定有小心思。”沈汐瑶越想越觉得可疑,“不行,我回头得试探试探他。” - 汲取之前失败的经验,奚漫这次的青花绘制的很好。沈汐瑶说等明天烧制完成,给她看成果。 奚漫没别的事,下午便回了别墅。 到家和莫姨打了声招呼,她径直上楼。 手落在门把手,奚漫侧目看了眼对面沈温卧室的方向。 二楼共三间房,主卧和书房朝南,次卧朝北。 当初沈温带她过来,把朝阳的主卧给了她,自己住次卧。 这些年,沈温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她也在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唯一依靠。 沈温到底喜不喜欢她,奚漫一直拿不定主意,也不敢去深究。 在这世上,她本就是无根浮萍,有沈温护着她才能有今天。 她总告诉自己,他们俩只要能这样下去,就很好很好了。 可沈汐瑶的话,此刻在她心底染上一份希冀。 回卧室趴在床上,她手机打开沈温的微信对话框,回顾她和沈温的聊天记录。 他出差的这一个月,她发的消息,他忙完之后都会回复。 他偶尔闲下来,还会和她视频通话。他不怎么说话,但会很有耐心地听她讲最近身边发生的事。 或许沈汐瑶说的没错,沈温是喜欢她的。 如果不喜欢,他不会带她进入他最核心的朋友圈,不会默许那些兄弟叫她嫂子。 他是想要娶她的吧,这样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家人。 她感觉心底不受控制地漾起波澜,那是一种能让人心安的感觉。 奚漫将脸颊藏进被子底下,嘴角疯狂上扬。 高兴过了头,奚漫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还随着欢快的心情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正酣,她被一阵微信电话声吵醒。 不满地睁开眼,才发觉外面天色已经黯淡。 室内没有开灯,周遭黑漆漆的,只枕边手机屏幕上亮着幽光。 捞起看一眼,是沈汐瑶打来的。 指腹点绿色的按钮接起,奚漫重新闭上眼,整个人懒洋洋的:“怎么了?” 听出她声音不对,沈汐瑶那边沉默两秒:“你睡着了?” “闲着没事,补补觉。” “你这辞职后的日子过得就是爽!我刚下班,最近我妈唠叨着让我相亲,我不想太早回家,反正我哥也没回来,咱们俩一起去秦澜阁吃饭吧?我想念那里的凤尾虾了。” 奚漫笑她:“你先前不是说,要吃素一周才对得起那双看到帅哥的眼睛?” “我后来又想了想,那个简灼白连话都没跟我说,本小姐为这个吃素,太对不起我的舌头和胃了。” 奚漫:“……” - 秦澜阁是一家高档私人会所,坐落在烟波浩渺的秦澜河畔,传统的古式建筑,环境清幽,私密环境极好。 沈汐瑶已经提前抵达,发了包厢位置给她。 奚漫步入大厅,至电梯口,恰好有几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等在那。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奚漫步子稍停,旋即若无其事地上前站定。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路嫣然笑着打招呼:“奚漫,好久不见。” 奚漫礼貌颔首:“真巧。” “不巧,我们也是被简灼白请过来参加接风宴的。”路嫣然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盒,余光朝奚漫手上一扫,除了一个小巧的包包,什么也没有,“咦,你没准备礼物?” 原来秦赴和郭允那群人给简灼白准备的接风宴也在这边。 奚漫还未开口,梁纯笑着插话:“简灼白回国第一件事肯定是找奚漫啊,礼物应该提前送过了。” 就在这时,沈汐瑶发了条微信语音过来。 奚漫借机看向手机,她本想语音转文字,结果不小心点了播放,沈汐瑶略显撒娇的声音传来:“漫漫姐,你怎么还没到啊,我都快饿死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门打开。 奚漫低头回复她“到了”,顺势进电梯。 路嫣然等人愣神片刻,跟着进去,余光看到奚漫按了数字“4”。 今晚简灼白的接风宴在五楼,她去的却是四楼。 再联系刚才听到的那条语音,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路嫣然唇角几不可见地扯了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食指摁亮数字“5”,再看向奚漫时,热情中带了点得色:“楼上都是老同学,一会儿你也过去坐坐吧,大家挺长时间没一起聊过天了。” 她俨然一副自己是东道主的语气。 奚漫笑了下,脸上平静无波:“我还有事,你们玩的高兴。” 四楼很快到了,她毫不在意那群人的心思,从容走出电梯。 人未走远,电梯内已经热闹开了。 梁纯:“简灼白居然没请奚漫,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这群人读书时跟简灼白连话也说不上两句,不过是和简灼白身边的郭允有一点交情,这都能被邀请参加简灼白回国的接风宴。 谁又能想到,奚漫这个曾经被简灼白捧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被排除在外。 另外一个女人感叹:“她刚才可真淡定,要换成是我,我肯定尴尬的恨不得钻电梯缝。” 路嫣然轻哂:“人家什么风浪没见过?曾经养在蜜罐里的奚家小公主,奚家没落了,又能攀上沈三爷这棵树,脸皮厚着呢,哪会因为这种事尴尬?” 梁纯:“她和那个沈三爷到底什么关系?听说两人住一起,似乎很不一般。” 路嫣然出了电梯走在前面,一脸不屑地嗤笑:“沈温都三十了,也没听说要娶她,两人能是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一只养在笼里的金丝雀,男人的玩物而已。亏得简灼白及早收手,为这种女人压根不值得——” 最后一个字,路嫣然刹那间消了音,连带着呼吸都敛去几分。 廊下,简灼白靠墙而站,神情懒散,白皙修长的指骨随意夹着没点燃的烟。 他黑衣黑裤,外套不羁地搭在肩头,细碎短发垂落眉骨,灯光勾出他利落冷峻的脸廓。 随着几个女人走近,男人倏然抬眼,冷冷盯住她们,幽深瞳底淬着凛冽的寒光。 路嫣然被看得脊背一阵发毛,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忘了收,就那么僵滞住。 其她人也顿觉脚下生寒,纷纷低着头噤若寒蝉。 长廊下静了两秒,路嫣然大脑飞快转着。 简灼白今晚的接风宴并没有请奚漫,说明七年过去,奚漫这号人物对他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提到了他的名字。 但她没说很过分的话,甚至还是在为他不平,应该不至于太惹到他。 路嫣然定了定神,鼓足勇气上前两步,将手上的礼物双手奉上,甜软着嗓子道:“灼哥,欢迎你回国。” 男人本就阴鸷的脸色更沉了些,一字一顿:“你叫我什么?” 他声线悦耳,却极具冷感,如冬夜里被盛怒的寒风裹挟着扑面而来的霜。 路嫣然托着礼物的手莫名发冷,脸色红了又白。 秦赴从包厢里出来,见这么多人上前招呼:“怎么都站在外面?” 路嫣然心里庆幸,正想打个招呼把刚才的事揭过去,简灼白却一脸不耐地看向秦赴:“你请的人?” 秦赴隐约察觉出不对,道:“郭允请的,想着都是老同学,人多热闹……发生什么事了?” “让她们滚。”简灼白简单撂下这句话,指间的香烟咬进嘴里,兀自去往长廊尽头的窗前。 看来这群人还真得罪灼哥了。 秦赴简单询问几句,送路嫣然她们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秦赴才又折回来找简灼白。 后者倚窗而站,肩头搭着的外套已经穿好,身形挺拔,骨骼料峭。 今晚这场饭局,秦赴和郭允犹豫很久,才决定不请奚漫的。 这几年灼哥和奚漫如果还有联系,他自己肯定会找她,如果没有,他们也没必要多事。 毕竟现在的奚漫,和高中不一样了。 想到刚才从路嫣然那边听到的,秦赴犹豫了一下,还是顺嘴提一句:“刚才路嫣然说在下面遇到奚漫了,她今晚也在这家会所。” 简灼白看着窗外的夜色,脸上情绪不明。 秦赴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他没阻止,自己便继续往下说:“奚家没落后,她这几年一直和沈温住在一起,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圈里认识他们的,都说奚漫喜欢沈温,沈温对她也很好,两人结婚是迟早的事——” “关我屁事!”简灼白声线陡然凌厉,紧蹙的眉心透出几分不耐。 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冷飕飕的,沁润着入骨的凉意。 秦赴后面的话登时卡在喉头,哽住。 简灼白按捺着不悦,大步离开。 旁边就是步梯间,他直接推门进去。 烟瘾又上来,他想要抽一口,才发现手上的烟不知何时已被揉的不成样子。 往口袋里摸,没烟了。 压着胸腔里难捱的燥意,他疾步朝楼下走,打算去外面买烟。 下至五楼至四楼的转角,意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奚漫身穿米白色大衣,微卷长发散落在后背,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声音回荡在楼梯间内,甜软动听: “庞总,是这样的,我已经在和彭晖资本那边办理离职了,关于项目的后续跟进,您以后找乔助理就好,我已经和她交接好了。” “让我去给您当执行助理?庞总,您的业务那么广,我哪做的来,您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多谢庞总抬爱,我想着先休息一阵再考虑新工作的事。” “行,到时候我一定考虑!” 她微低着头,面朝墙壁,一边接着电话,另只手的食指不自觉在墙壁的瓷砖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小爱心。 想来是那位庞总的公司,她看不上。 她一说违心的话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简灼白定神望着她,心底的烦躁在这一刻无端消散。 ——“她这几年一直和沈温住在一起。” ——“奚漫喜欢沈温,沈温对她也很好,两人结婚是迟早的事。” 迟早结婚。 那就是还没结婚。 简灼白凌厉的下颌线条柔和下来,微挑了下眉,抄着口袋一步步走下台阶。 电话恰好结束,奚漫察觉身后有动静,顺势转头。 作者有话说: 暴躁灼哥:她要结婚,关我屁事! 一转头—— 这不是还没结吗? 我还有机会!!! 评论区24小时内留言有红包 第3章 对我念念不忘 沈汐瑶为了躲避相亲,拉着奚漫来秦澜阁吃饭,却仍避免不了沈母的视频轰炸。 奚漫怕打扰她们母女说话,这才特地出来接听电话。 只是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简灼白。 楼梯间的光线昏暗,奚漫恍惚间有点不敢确认。 他比记忆中那个桀骜落拓的少年还要清梧高大些,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包裹着完美的身材,肩宽腿长,气质冷峭,再配上那张过分精致利落的脸廓,是混进人群里也能脱颖而出的存在。 男人顺着台阶走下来,微垂着眼睑,闲适懒散,神情略显倦怠。 他似不经意抬眸,与奚漫眼神对上的一刹那,楼梯间的灯熄灭。 秦澜阁往来的客人都走电梯,步梯间鲜少有人。 此处的灯是声控,先前奚漫在接打电话,灯才一直亮着。如今周遭静下来,声控灯也随之熄灭。 眼前陷入黑暗,奚漫原本有些莫名提上来的心却难得放松。 奚漫一直读的贵族私立学校,从小学到初中,她和简灼白同校不同班。 因为奚家和简家的家世背景,双方在学校都有名气,他们互相认识,却少有交集。 直到升入高中,他们俩居然进了同一个班。 她也不知怎么就被简灼白盯上了,有事没事缠着她。 他以强横霸道的方式追了她两年。 她仗着显赫家世和稳居年级前三的优异成绩,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对他爱答不理了两年。 彼时他们少不经事,处理问题都缺乏沉稳,实在算得上是年少轻狂。 如今重逢,奚漫完全不知道两人面对面能说什么。 现在灯灭了,凭着刚才短暂的一眼,简灼白或许压根没认出她。 如此一来,反而避免了双方的尴尬。 奚漫这般想着,决定赶紧回包厢。 至步梯间门口,背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他谦和有礼,声线透着悦耳的磁性,和奚漫记忆中的满嘴骚话大相径庭。 若非先前看清楚了那张脸,又知道简灼白今晚就在会所,奚漫可能会怀疑如今这个人不是他。 她正有些走神,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这声询问,再次亮起。 奚漫面对着步梯间的门,感觉有视线落在她后背,身形不觉有些僵硬。 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假装没听见,赶紧拉开门冲出去好?还是转过身来与他正面撞上,问问他要干嘛? 原本内心倾向于前者,但转念一想,当初是简灼白追的她,要尴尬也是他更尴尬。 她又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值得跑的? 打定思绪,奚漫佯装无事地转过身来,礼貌得体:“什么事?” 简灼白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他上前两步来到她跟前。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凝着那张精致的脸蛋。 奚漫被他看的莫名心虚。 他让她等一下,又老这么盯着看,莫非是认出她来了?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奚漫发挥自己的演技,扬起下巴在对方脸上端详一番,双目蹭地亮起:“简灼白?老同学啊!” 简灼白嘴角微微牵起弧度,仿佛此刻才认出来:“哦,你是奚——” 拧眉想了一会儿,他很遗憾,“记性不好,实在想不起来。” 奚漫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垮掉。 既然没认出来,他刚才一直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压着那股憋闷,奚漫很是体谅地点头:“理解,毕竟你高中成绩那么差,隔三差五被请家长。” 男人眼尾挑起散漫的恣睢,神色意外:“你连这种小事都记得? 旋即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嘴角浅浅勾起,“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对我念念不忘。” 奚漫:“……” 他话匣子瞬间打开了:“那你肯定也是专门在这儿堵我的。” “?” “奚漫,想不到多年不见,你现在这么主动。” “??” 如果不是被他叫住,她刚才明明已经走了好吗? 奚漫正想怼他,蓦地想起什么,眼眸微眯:“你不是记性不好,想不起我叫什么?” “啊。”男人浪荡不羁,即便被戳穿,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是你的痴心一片,唤醒了我的记忆。” “我这,刚想起来。” 奚漫:“……” 狗男人厚颜无耻的功夫见长。 懒得跟他废话,奚漫道:“简先生,您要是喊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自己慢慢在这儿自我陶醉吧。” “确实也没什么事,就提醒你一下——”简灼白下巴一抬,示意道,“你外套的帽子反了。” 说完不顾愣神的奚漫,他大步朝楼下走,“不用谢,我一向乐于助人。” 男人吊儿郎当的嗓音响在耳边,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奚漫在原地站了会儿,下意识摸向后面的帽子。 她身上这件大衣是有帽子的款式,此刻帽檐和帽口朝下,还真是反着的。 原来叫住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人怕是有强迫症。 没认出她的时候,说话那么绅士有礼,一认出她就原形毕露。 她就愿意反着穿,他管得着吗? - 直到进包厢,脱下外套时,奚漫才把反着的帽子纠正过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沈汐瑶和沈母的视频通话已经结束,看到奚漫便发牢骚:“我妈真的是,我哥的婚事还没着落,非要惦记着给我安排相亲。说好听点是相亲,其实就是想用我来商业联姻呗。” 见奚漫坐下,她问,“你干嘛去了这么久,菜都快凉了。” 奚漫喝了口果汁,才不紧不慢道:“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 等桌上的菜两人吃得差不多,沈汐瑶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她还不想回家,提议再唱会儿歌,喝点酒。 奚漫拿纸巾擦着嘴,犹豫不决:“你哥不让我在外面喝酒。” 沈汐瑶“诶”了一声,看过来:“他在这方面管你比管我都严啊。” 奚漫猜想着:“可能他觉得我酒量不好吧。” “练练不就好了?”沈汐瑶说,“反正他出差在外,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着,你回去让莫姨别告诉他就行了。” 奚漫还未接腔,手机上接到微信电话。 看一眼备注,她对着沈汐瑶“嘘”了一声,指指手机屏幕:“你哥。” 沈汐瑶瞬间比她还积极,跑到奚漫后面,搂着她的肩膀:“快接快接,开免提让我也听听。” 奚漫接听后点了外放。 手机里传来一抹温润悦耳的声音:“漫漫,你们俩在哪个包厢?” 奚漫转头和沈汐瑶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诧异。 很快,奚漫反应过来。 沈温应该是出差回来了,听莫姨说她和沈汐瑶来了秦澜阁,所以才打电话问。 奚漫忙把包厢名字告诉他,又确认一遍:“三哥,你回来了?” 他白天说会尽快回来,奚漫还真没想到能这么快。 “嗯。”那边应了声,沈温挂断电话。 沈汐瑶长舒一口气:“我哥怎么说回就回了,幸好我还没开始点酒,不然被他看到,肯定要数落我带坏你。” 想到刚才沈温直接问包厢,她又猛地一惊,“我哥是已经来秦澜阁了?” 视线落在奚漫身上,沈汐瑶上下打量着:“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赶来见你,这能是对你没感情?傻子听了都不信。” 奚漫正思索着沈汐瑶的话,包厢的门适时被人推开。 进来的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胸前墨蓝色印花领带一丝不苟,举手投足尽显优雅气度。灯光投在他清隽的脸上,金丝边眼镜映出柔和的光,越发显得他整个人英俊斯文,风度翩翩。 “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沈汐瑶开心地起身跑过去,一把抱住沈温的手臂。 眼珠转了转,她伸出一只手过去,满怀希冀:“这次出差这么久,有礼物的吧?” 沈温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在她手上轻拍了一下:“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沈汐瑶努了努嘴,把手抽回来:“就算没我的礼物,漫漫姐的总有吧?她可天天都盼着你回来,望眼欲穿呢。” 突然被cue,还说的这么露骨,奚漫偷偷瞪了沈汐瑶一眼。 察觉沈温的视线望过来,奚漫忙道:“三哥快过生日了,我怕赶不回来,就在汐瑶跟前提过几句。你知道的,她这人说话一向夸大其词。” 沈温不予置评,只是问她:“吃好了吗?” 奚漫点头:“好了。” 沈温扫过衣架上一红一白两个外套,自然拿起白色那件,上前裹在奚漫身上:“那咱们回家。” 他靠得近了,奚漫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冷香,似有若无的,如冬日里凌霜独绽的寒梅。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温润如玉,仿佛对谁都随和亲切。 可当真的想要亲近他时,便会发现,在他飘逸宁人的外表下,有着浸入骨髓的傲与冷。 所以这些年,奚漫见过太多女人因着他的外表扑上去,最后因着他的冷漠无情,黯然离开。 奚漫乖乖把外套穿好。 忆起他刚才温柔帮自己披衣服的动作,她在心里再一次确定,对三哥而言,她当真是不一样的吧。 她如今在这世上无所依靠,就只剩下三哥了。 她也想跟他成为真正的家人,从此安安稳稳的。 奚漫低垂着头,轻抿的唇线微微上翘。 沈汐瑶把自己的外套也穿好,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扫过。 好一会儿,她收起磕CP时脸上常挂的姨母笑,清清嗓子:“哥,虽然我很不愿意做电灯泡,但是我今天真没开车,你和漫漫姐回家,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沈温回头睇她一眼,不置可否,率先朝外面走。 出了包厢,沈汐瑶挽着奚漫的手臂故意走在后面,悄声道:“自信点,姐妹!我帮你验证过了,以后不用怀疑,他就是喜欢你。” 奚漫狐疑地转头:“你什么时候验证了?” “就刚刚呀!”沈汐瑶眨巴几下眼睫,在她耳畔悄声说,“我刚刚说我是电灯泡,他没反驳我,这就是默认了。电灯泡这个词适用的场景你懂得的。” 说完还拿手机百度给她看—— 【电灯泡:俗语,来源于粤语俗语电灯胆,主要指男女谈恋爱时碍手碍脚又不知趣的第三者。】 停在电梯口,沈温回头:“你俩走那么慢,嘀嘀咕咕说什么?” 沈汐瑶立刻收起手机,挺直腰板。 拉着奚漫跟上去,她对着沈温露出乖觉的笑:“我们在说,今晚秦澜阁的菜品不错。” 沈温深深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追问。 恰好电梯门开了,三人走进去。 从秦澜阁大厅出来,依旧是沈温走在前,沈汐瑶和奚漫挽着手窃窃私语跟在后。 直到听见沈温问了一声:“简总什么时候回国的?” 姐妹俩齐齐抬头。 沈汐瑶激动地拽着奚漫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这就是我在工作室遇见的那位,我当时没夸张吧,就是很帅!” 简灼白随意倚在大理石柱上,指缝里夹着点燃的香烟,夜幕下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奚漫看过去,男人漆深的眼瞳恰好与她撞个正着。 不过一眼,简灼白平淡移开视线,瞥了眼旁边的沈温。食指轻弹,掸落些许烟灰:“劳沈总惦记,刚回。” 他姿态散漫,目空一切,看上去对沈温主动上来打招呼并不热络。 沈温却没就此离去,转头对奚漫和沈汐瑶道:“你们先去车上等着,我和这位简总说几句话。” 奚漫点点头,和沈汐瑶先行离开。 坐进后车座,两人降下玻璃窗仍看着那处。 他们相对而站,正聊着什么。 一个温润,一个不羁。 作为资深颜狗,沈汐瑶趴在窗前,托着腮:“漫漫姐,你觉得他们两人站一起,谁更帅?” 奚漫视线从简灼白利落英俊的脸上移开:“当然是你哥。” 作者有话说: 简灼白:一直看着我,然后说别人更帅,女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奚漫:怎么? 简灼白:没关系,收拾一顿就好了。 奚漫:…… 本章评论区继续发小红包 第4章 你钓的是我。 沈汐瑶见她答的不假思索,无奈摇摇头:“行吧,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不该问你。” 沈汐瑶重新打量二人,分析时用食指戳着下巴:“我觉得吧,他们俩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也没什么可比性。我哥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外表很招女孩子惦记。至于这个简灼白——” 她思索片刻,继续说,“他的气场更凌厉一些,痞中带冷,眼神阴鸷,就算喜欢他那张脸,也没人敢轻易靠近他。不过依照我的经验,这种性格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淡,比如对待喜欢的人,他应该是热烈如火的,不然也干不出追别人两年的事。” 奚漫回头看她一眼,眼底无奈:“你又懂了?” “那当然。”沈汐瑶骄傲地扬起下巴,“我这么多年的电视剧和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沈温的话似乎格外多,简灼白偶尔才回应两句,依旧不甚热络。沈汐瑶满眼好奇:“我哥平时少言寡语的,他在跟简灼白聊什么呢?居然说那么多话。” 沈温和简灼白不是一个年龄段,之前在生活上并无交集。私底下,沈温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奚漫猜想:“应该是生意上的事。”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沈汐瑶激动道,“我白天在网上查过,这个简灼白在国外很厉害,他近两年接手简驰集团在欧洲的企业,大力发展医疗,不少有名的私立医院幕后老板都是他。” “今年上半年,他还应邀参加过一个医疗行业的交流会,好像说他手下有个团队,目前正在研究一款新型的医疗器械,是关于更高精度的癌症早筛……” 沈汐瑶介绍着,顺手打开了手机,找到一段先前从网上下载的演讲视频:“这个就是。” 视频打开,简灼白西装革履站在台上,台下俱是成功人士,他从容不迫,对着话筒侃侃而谈。 那种状态,是奚漫许久不曾见到过的意气风发。 台下认真聆听的观众,以及最后响起的热烈掌声,无一不彰显着他的优秀。 只要他愿意,他本就可以很优秀。 奚漫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简灼白在义务教育阶段成绩很出众,各种奥数奖杯拿到手软,是老师眼中的超级宠儿,同学们口口相传的学神级人物。 直到初三那年,简家父母车祸去世,简驰集团内部动荡,他消沉一段时间后,逐渐变得不学无术。 他家世好,颜值高,又很会打篮球,高中时在学校依然很扎眼,明里暗里倾慕他的女生很多。 不过因为不是旷课就是睡觉,他的成绩越来越烂,简直烂到惨绝人寰。 所有人都为之唏嘘,觉得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 偏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直到高二下学期,他不知怎么终于想通了,突然发愤图强,成绩飞升速度让班里同学和老师大跌眼镜。 也是那时候奚漫才发现,他这个人,想做什么都能做好。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回到云端,俯瞰所有人,轻而易举。 因为他原本就是,站在云端的人。 “你发什么呆?”沈汐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奚漫回神,手机上的那段演讲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她点了退出键:“没什么,太多专业词汇了,我听不懂,所以反应比较慢。” 原来他这些年在欧洲做的医疗生意,那和三哥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另一边,秦赴下来找简灼白,沈温和简灼白的谈话恰好结束了。 简灼白重新倚在大理石柱上,望着沈温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 秦赴追随着简灼白的视线看过去:“沈温怎么在这儿,来接奚漫的?看来他对奚漫果然挺上心。” 话音刚落,秦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捂住嘴,小心翼翼看向旁边的简灼白。 见后者没什么表情,秦赴稍稍松了口气,赶紧问起别的:“灼哥,你和沈温认识?” 简灼白没有回答。 良久之后,他倏而问了句:“你觉得,沈温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赴想了想:“我跟他不熟,但他和我哥关系不错。我哥总夸他清风霁月,谦谦君子,是万千少女心中的理想型。” 简灼白没接腔,转身往大厅里走。 秦赴跟上去,看到简灼白嘴角噙着一抹讥诮。 秦赴愣神了一下,转头看向沈温离开的方向,心里纳闷。 刚刚这俩人聊什么了? - 回去的路上,沈温开车,奚漫和沈汐瑶坐在后座。 奚漫想到自己的车还停在秦澜阁,频频回头张望。 沈温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她一眼,声线温醇:“给司机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过来。” 奚漫这才放心下来:“谢谢三哥。” 沈汐瑶想到刚才,问:“哥,你和那个简灼白很熟吗?” 沈温把着方向盘:“近两年我着手把家里的生意拓向海外,和他交手过。” “那你们是竞争对手啊?” “算是吧。”沈温顿了下,“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对手。” 停在红灯路口,他回头看了沈汐瑶一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就白天在工作室见过一面。” 沈温笑:“听说妈在张罗给你相亲,难得听你口中打听别的男人,他应该大不了你多少,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打住!”沈汐瑶赶紧叫停,“我承认他那张脸我有点喜欢,但还是算了吧,不来电。” 沈温饶有兴味地问:“为什么?” 沈汐瑶想到先前师兄华阳的话。 简灼白以前有过一个那么喜欢的姑娘,也不知道如今忘了没有,她才不凑这热闹。 而且刚刚看他们俩聊那么久,简灼白半点笑容都没露,估计脾气不大好,极难亲近。 沈汐瑶有自知之明,这种男人再帅她也不要,她降不住的。 看了眼旁边的奚漫,她眼珠微动,计上心头,对沈温故意道:“哥,这个简灼白挺帅的,你要是和他认识,介绍给漫漫姐也不错,反正她现在还没男朋友。” 沈温眉心拧了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收敛。 车厢内空气也随之滞涩下来。 奚漫无语地扯了下沈汐瑶,压低声音:“你胡说什么?” 沈汐瑶勾了勾奚漫的掌心,让她别管,继续问前面的沈温:“哥,你觉得怎么样?” 沈温把着方向盘,声音一改往日的温和,带着几分少见的威严:“你漫漫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 沈温生气起来是有些吓人的,沈汐瑶也忍不住在心里哆嗦一下,硬着头皮嘀咕一句:“我们俩是好姐妹,我当然得操心。” 不敢再继续试探,沈汐瑶话锋一转,“哥,你马上三十岁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再不着急,我都替你急了。” 奚漫抬眼看向驾驶位的沈温,外面光线照进来,勾出他流畅柔和的侧脸轮廓。 车厢内静悄悄的,迟迟没有回应。 就在奚漫觉得不会再有答案时,沈温倏而道:“快了。” - 沈家很快到了,沈汐瑶下车时,沈温道:“礼物在后备箱,自己拿,我明天再回来看爸妈和爷爷。” 沈汐瑶兴高采烈地拿了礼物,往家里走。 车厢内剩下他们两个,沈温没急着驱车离开。 他转头看向后面的奚漫:“坐前面来。” 奚漫脸蓦地一红,乖乖换到前面的副驾。 刚关上车门,沈温倾身过来,扯过一端的安全带帮她系上。 奚漫呼吸稍停,男人深邃的目光望过来:“想交男朋友了?” 这问题来的突然,奚漫猝不及防。 她神情微怔,磕巴了一下,忙道:“不是,刚刚是汐瑶胡说的。” 沈温薄唇微动,还未开口,车厢内响起手机铃声。 沈温身子坐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备注,点了接听。 奚漫隐约听到是秦远的声音:“老三今天回国了?” “刚回。” “我们几个在九聚堂,你也来呗,带上咱们未来的小嫂子。” 听到最后的称呼,奚漫心尖颤了下。 沈温倚在靠背上,略微松了松领带:“时差还没倒回来,有点累,改天吧。” 秦远:“行,那你好好休息。” 他收了手机,又侧目看过来,话题重新回到刚才:“玩笑也好,真的也好,别去招惹简灼白那种人。” 是温和的提醒,又像是命令。 奚漫低着头,“哦”了一声,乖乖巧巧的。 车子很快驶进主道,朝着水明湾别墅的方向。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奚漫在想沈温刚才的那句话。 他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简灼白那种人,她想交男朋友他不会干涉吗? 三哥口中的“简灼白那种人”,算是哪种人? 他刚才还想撮合简灼白和沈汐瑶,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别去招惹简灼白那种人”? 沈汐瑶刚才把话点到那个地步,他也没承认她是他女朋友。 方才秦远叫她未来小嫂子,他却还是如先前一样,没解释,也不反驳。 他一向心思深沉,对她的态度又总是模棱两可,若即若离的,奚漫完全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奚漫又想起沈汐瑶问他何时结婚,他回答的那句“快了”。 不知道他是随口说的,还是真有这个打算。 奚漫甚至不敢确定,那个结婚对象会不会是她。 不过这些疑惑,她向来是不敢问的。 抛开害羞的原因之外,也因为她这些年拥有的一切都是沈温给的,在沈温跟前,她习惯了不提任何要求,任凭他主控一切。 沈温是个体贴入微且极有主见的人,奚漫从来不用开口问他要什么,能给的,他都主动会给。 他不给的,向来必有原因,奚漫纵使开口,也不会有另外的结果。 正有些走神,沈温出声打破沉寂:“莫姨说你辞职了?” 奚漫抿了下唇:“嗯,刚提离职没多久,明天去公司办理辞职手续。” 沈温抽空看她一眼:“怎么突然辞职,工作上有不顺心了?还是有人欺负你?” 奚漫迟疑了少顷,笑道:“都没有,就是最近工作比较忙,压力大,我想休息一下。” “嗯,也好。” 车子驶进院里,奚漫下了车,看到大门口的路灯下有一只灰白色的长毛小狗。 大概是流浪狗,因为无人打理,看起来脏兮兮的。 奚漫惊喜地跑过去,小狗摇着尾巴朝她靠近,舌尖舔过她的手指,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巴巴看着她。 奚漫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狗狗,你这么瘦,是不是饿了?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她说着起身便要往屋里跑,余光看到在车子旁站着的沈温。 他望向这边,眉头轻蹙,似有不悦。 奚漫喜欢狗,曾经很想养一只。 但这个想法刚萌生时,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 沈温不喜欢小动物,也不喜欢奚漫靠近。 对上男人的视线,奚漫像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将摸过小狗的双手背在身后。 小狗狗还摇着尾巴等着她的投喂。 奚漫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试探着开口:“三哥,我不碰它,就去屋里拿点吃的出来,行吗?” “让莫姨去。”他仍是一贯的温和语气,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 奚漫只得“哦”了一声,打算进屋去找莫姨。 沈温从后备箱拎起一个精美的盒子:“礼物不要了?” 他只要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 奚漫面上挂了笑,忙伸手去接:“谢谢三哥。” 沈温正要递过去,看到她手上残留的狗毛,刚舒展的眉头又蹙起。 奚漫赶紧道:“三哥帮我拿进来吧,我去把手洗干净再拆礼物。” 沈温道:“刚才它往你怀里扑了,回房间洗个澡吧。” “…………好。” 奚漫进屋时把小狗的事告诉莫姨,很快莫姨拿了点吃的出来。 沈温倚着车子在看邮件,察觉动静抬头,对莫姨道:“别喂它了,直接赶走。这种牲畜都是贪得无厌,给一次甜头,后面天天往这里跑。” “可是奚小姐她——”莫姨停顿两秒,又改口,“好的,先生。” - 奚漫回房间洗了个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收拢换下来的脏衣服时,发现外套上少了一颗扣子。 这外套挺贵的,她买回来还没穿几次,奚漫忙在房间里四下寻找,却没找到。 猜想会不会掉在车上了,她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见沈温没在客厅,奚漫问:“莫姨,三哥呢?” “先生去书房了,给您买的礼物在沙发上,让您自己去拿。” 奚漫纳闷:“三哥才刚出差回来,怎么就又加班了?” “兴许是工作还没完全处理好。”莫姨猜测。 奚漫走去沙发处,打开礼物,是一只限量款的包包。 他那么忙,还不忘给她带礼物,奚漫心里暖暖的,先前因为被狗扑一下就得洗澡的那点不快,被她压下去。 把礼物重新放回盒内,瞥见茶几上沈温的车钥匙,她拿着朝外面走。 想到先前遇到的那只小狗,她朝大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大概莫姨喂它吃饱了,没再瞧见它的影子。 奚漫也没多想,去车上找纽扣。 她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用手电筒照了照,没瞧见,又去后座找。 奚漫弓着腰逡巡一圈,视线落在驾驶位的座位底下时,她瞳孔收缩了一下。 纽扣没找到,但座位下面有一个首饰盒子。 奚漫狐疑地伸手摸出来,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枚戒指,上方有一颗切割漂亮的粉钻。 三哥的车上怎么有钻戒? 奚漫的心提了起来。 她手下意识在衣服上蹭了下,这才小心翼翼取出那枚钻戒,就着灯光细细打量。 戒指内环刻着英文字母:SW & XM 奚漫试着拼读上面的字母,恰好是沈温和她名字的缩写。 这一刻,仿佛盛满“幸福”的玻璃球从天而降,正中脑门。 奚漫被砸的人有点晕,脚下轻飘飘的,很不真实。 她完全把找纽扣的事忘了个干净,钻戒重新放回原处,乐滋滋回到屋里。 躺在床上,她迫不及待把这件事分享给沈汐瑶。 对方比她还激动:【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啊啊啊啊啊快杀了我给你们俩助兴吧!!!】 奚漫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想了想,她问:【你说他为什么把戒指藏座位底下?】 汐瑶:【这还用问,肯定是等特殊的日子再拿出来,然后跟你求婚啊!】 【我哥三十岁生日没几天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就是那天。】 奚漫:【那我要做点什么?】 汐瑶:【你什么都不用做,这几天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看他表现!】 汐瑶:【真好,你们俩终于能修成正果了。我就知道,你早晚是我嫂子。】 不到最后一刻,奚漫努力降低期待:【都是咱们俩在瞎猜,还没谱呢,你别乱喊。】 汐瑶:【(本仙女已经看透了一切).jpg】 又聊了几句,沈汐瑶说去洗澡,两人结束对话。 奚漫躺在床上,还在想着那枚戒指。 上面的粉钻很漂亮,三哥的眼光真好。 一旁手机嗡声震动,奚漫捞起来,看到发消息的人,她纳闷了一瞬。 看到内容,她更懵了。 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 奚漫不知道他发个句号是什么意思。 但是等了许久,再没有别的信息发过来。 奚漫决定不理他,关掉微信后随便刷着小视频。 不知怎的,连着刷了几个都觉得没劲,总时不时想着简灼白的那条消息。 纠结一会儿,她还是回复了他:【?】 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我说是不小心碰到的,你信吗?】 他几乎秒回。 奚漫:【不信。】 他们俩这么多年没联系,她不会出现在他的近期聊天列表里,怎么个不小心,能恰好发消息给她? 除非专门去通讯录里找。 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我猜你也不信。】 奚漫:“……” 之后,对面再没动静过来,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好像有点毛病。 奚漫盯着聊天记录沉默了十几秒,点开他的微信个人页,把先前那个备注删掉。 重新输入几个字进去,改成“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 正要关掉聊天界面,简灼白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丢失的那颗纽扣。 看来这纽扣是在秦澜阁的步梯间就掉了,简灼白再次经过时,恰好拾得。 这外套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奚漫舍不得就这么毁掉。 既然扣子找到了,她自然是要的。 奚漫:【是我的,太谢谢了。明天有空吗,你说个地方,我去取?】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哦。】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没空。】 奚漫:【你哪天有空?你约时间,我都可以的。】 想了想,奚漫又在输入框敲字:或者你放在一个地方,比如咖啡厅的柜台之类的,我去取就行,咱们不用见面。 还没来得及点发送,对方发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奚漫一头雾水:【?】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你掉的就不是纽扣。】 奚漫:【??】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你钓的是我!】 奚漫:“?????” 作者有话说: 奚宝心好累,以前操心他学习,现在还得操心他吃药_(:з」∠)_ 第5章 打算把奚漫追回来? 奚漫有些不认识简灼白了。 高中的时候,他是一个妥妥的中二少年,每天一副老子就喜欢缠着你,你能把我怎么着的狂妄劲。 如今出国归来,总算不再那么蛮横霸道,但一出口,也惹得奚漫满头黑线,简直抓狂。 简灼白一向是个直爽的性子,做什么事从不拐弯抹角。从这两次的接触来看,他应该对她没什么意思了。 本来奚漫也从没觉得,简灼白真对她有过什么意思。 当初莫名其妙追她,明显是不爱学习,在学校闲得慌,给自己找点事干。后来他一声招呼不打的出国,也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但离奇的是,这人现在怎么自恋到,坚信她对他有意思? 莫非他觉得,他当初轰轰烈烈追她这件事,会成为她多年来挥之不去的记忆,以至于念念不忘到现在? 可去他的吧! 奚漫承认,当年突然听说他出国,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习惯。 毕竟一个常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消失了,任谁都需要一个适应期。 可到如今算下来,都七年过去了。 若非他又冒出来,她早不记得有这号人存在过。 简灼白走的时候,甚至没跟她道过别。 说到底,他们连普通朋友的情分都没有,她又会惦记他什么? 奚漫将脑海中和简灼白有关的内容驱逐,让自己想点开心的事情。 她捧着手机,点开相册认真端详。 她刚才给那枚钻戒拍了照片。 看着照片,想着几天后可能要发生的事,她面上重新绽放笑容。 奚家的事之后,奚漫的心底再经不起波澜。 她如今别无所求,能这样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下去,就是最好的。 三哥是她身处绝境时,唯一护着她的那个人。 能和三哥结婚,他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就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 水明湾别墅群,东南方向一栋别墅顶楼的天台上,简灼白迎风而立。 他抽了口烟,吞吐间青白色烟雾随风散去。 简季白拿了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从电梯里出来,挑了下眉,语调漫不经心:“你小子不是说要戒烟,怎么又抽起来?” 简灼白掐灭烟头:“哪那么容易戒?” “也是。”简季白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就像有的人,一旦刻在心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 他抬眼看着前方某栋别墅:“那是沈温的房子,我和他住在一个别墅区,平时经常遇见。” 简灼白不答话,简季白自顾自倒了两杯酒:“他家养着的姑娘,就是你那忘不掉的人吧?” 简灼白转头看过来。 简季白哼笑一声,递酒给他:“我可没少被你们老师请去学校挨训,你哥我又不是聋子,还能半点风声都不知道?我原本没在意,觉得你就是故意在学校惹点事给我添堵。” 抿了口酒,简季白回忆着以前,“父母走后,我们兄弟俩年轻,简氏的生意被叔伯把持。你见不得我为了夺权和慕家联姻,觉得我重利,连自己的婚姻幸福都愿意抛弃,所以整天破罐子破摔。那时候你是真顽劣,把我气的不轻。” 简灼白有些惭愧:“对不起,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为了表达歉意,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简季白又给他倒了些:“其实也没混账多少年,我记得是高二下学期吧,你突然就学乖了,还让我给你请家教,周末也把自己关在房里学到深夜。” “我当时心里欣慰,觉得你长大了,将来定能考个好大学,毕业后回公司帮我,总会越来越好。谁曾想后面又出那样的乱子,让我不得不送你出国。” 简季白看向默默饮酒的弟弟:“当初决定好好学习,是因为奚漫吧?” 简灼白怔了下,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少喝点。”简季白没再给他倒,“知道你放不下,这些年我想着她若有难处,我能帮就帮一点。不过沈温把她护的很好,还真是从没给过我机会。” 天聊到这里,气氛好像沉闷了不少。 简季白话锋一转,拍拍弟弟的肩:“但这些都不要紧,你哥给你打探出了一条很有用的信息。” 简灼白狐疑地看他。 简季白:“外面都传沈温和奚漫出双入对,感情很好,婚事也指日可待。但事实上,他们俩就是住一起,其实连恋爱都没谈过。我觉着吧,充其量就是有点合租室友的性质,所以你不算第三者插足,喜欢只管大胆的追!” 简灼白眼皮动了下,侧目:“他们俩的事,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沈宴告诉我的,他说沈温亲口对老爷子这样坦白的。”简季白道,“薄商集团的掌权人,将来不是沈宴就是沈温,故而沈老爷子对两个孙子的私生活格外关注。沈温和一个女孩没名没分住在一起,沈老爷子当然会过问。” 简灼白心下了然,却没说什么。 他又倒了点酒,晃了晃酒杯:“哥,沈宴和沈温争权,你支持的是沈宴?” “沈宴跟我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当然得支持他。” “沈温和你们也没差几岁,不是一起长大的?” 简季白不答反问:“你不觉得,沈温在外面名声太好了吗?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就没听到过他半点错处。” 要么是他真的白璧无瑕,要么就是城府太深。 简季白更相信人无完人。 简灼白舒心一笑。 这点,他们兄弟俩的观点倒是一致。 他一直在想,奚家没落,沈温这种最看重名声的人,把奚漫接到身边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简灼白姑且承认,他们的父亲相识,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但沈温如果多年来一直为了权利费心经营,那他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也是最近,简灼白想明白了。 沈家原本有三个儿子,长子是沈宴的父亲,已逝。 老二一家走了仕途,不过问生意上的事。 如今只剩下老三,沈温的父亲沈清泰在身边尽孝。 沈清泰和奚董事长原本交好,奚家落难后,沈清泰却对奚家避之唯恐不及。沈老爷子不把沈家交到沈清泰手上,却要从孙子里挑,原因可见一斑。 这个时候,沈温站了出来。 他因为青梅竹马之情坚持收留奚漫,不惜与父母决裂,足见有情有义,和他那个草包的父亲不同。 重情义这个品性,在沈老爷子心里,是很重要的衡量标准。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掌管沈家,才会对其余的沈家人好。 如果简灼白没有猜错,从沈温收留奚漫开始,他才正式在沈老爷子心中,成为了沈家继承人的候选人之一。 简灼白想起先前在秦澜阁,沈温找他说话的事:“哥,你在生意上支持沈宴,简家和沈温便是完全的对头。如果这个时候,沈温反过来想要与我合作呢?” “沈温找你合作?”简季白觉得不可思议,直接笑出声来,“他怕是还不知道你惦记他身边的人吧?不过他这样的人,对奚漫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少。你拿奚漫跟他谈条件,他说不准真愿意把奚漫给你。” 思及此,简季白认真道,“我和沈宴的交情跟你没关系,不用你掺和进来。你的婚姻大事要紧,做什么哥都支持。” 简灼白无奈一笑,晃着手中的酒:“我再混,也不至于用她和沈温做交易。” 简季白欣慰地点头:“就知道,我弟弟和沈温不一样。” 提到沈家的局面,简季白倏而感慨:“要我说,那沈老爷子也是个糊涂蛋,非得让沈宴和沈温较量较量,分出个能力高低来。两人好歹是兄弟,斗起来多伤感情?” “我这个董事长兼总裁,平时忙起来根本没时间陪你嫂子。如今你回来了,接替总裁的位置,我还能松快松快。还是咱们俩这样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简灼白端着酒杯散漫倚在栏杆上,吹着风,吊儿郎当道:“我可没看出来你想跟我齐心,只看到你想把摊子扔给我,自己躲清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嫂子打算去旅游,路线都规划好了。” “这你都知道?” “我小侄女告诉我的。” 简季白噗嗤笑出来:“甜甜这孩子,说好了保密的。” 又聊了一会儿,兄弟俩乘电梯下楼。 简季白:“喝了酒,今晚就在这住下吧,回涧溪庭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这边你以前住的房间,你嫂子一直给你留着,你的东西也都还在。” “嗯。” 简季白又问他:“之前催着你回国,你说那边生意忙,如今自己肯乖乖回来,是不是发现不能忘情,打算把奚漫追回来?怎么样,有计划没有?” 简灼白无语地看了他哥一眼:“你一大老爷们,也这么八卦?” “什么叫八卦,我这是关心你。作为你亲哥,我当然盼着你娶妻成家,完成终身大事。” 电梯里出来,简季白和他往客厅里走,“你要是还没想好怎么追,我可以给你传授点过来人的经验。” “你?”简灼白往沙发上一坐,没骨头似地向后靠。 他把简季白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满脸写着:你不靠谱。 简季白气乐了:“你小子看不起谁呢,我现在可是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慕俞晚正在厨房做一些小点心,听到谈话声,端了一些出来:“刚出炉的蛋奶黄酥,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她系着围裙,简单扎起一个马尾,恬静柔婉,笑起来和善又亲切。 简灼白抬头看过来:“嫂子,我哥说他要给我传授经验,教我怎么追女孩子。您觉得,我有拜师的必要没?” 慕俞晚看看简季白,想了下:“你要是真想学,听完以后,记得按他的套路反着来,可能效果会更好。” 简季白:“……” 简灼白笑了:“哥,我嫂子可是最温婉娴静的人,她都对你追人的手段不满意,您也多反思反思自己。要不是嫂子脾气好,恐怕你也没机会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了。” “你知道个屁!”简季白瞪他一眼,牵着慕俞晚的手往厨房走,“在做什么,我帮你。” “试着做了一些新点心。” “卖相不错,等我拍点照片,给我那小舅子慕俞沉发过去。” “你发给他干嘛?” “这可是我老婆亲手做的,让他羡慕羡慕!” “……” 厨房里不时有说话声传出,气氛说不出的温馨幸福。 简灼白独自在沙发上坐着,侧目看向窗外的夜色。 在国外这些年,他常常幻想,如果他和奚漫有一天也能像哥哥嫂嫂这样,他应该就没什么遗憾了。 起身从家里出来,他独自沿着别墅区静谧的环路散步。 沁凉的风吹得人微醺,他步子也逐渐放缓。 不知怎的,就到了沈温的家门口。 简灼白愣了下,没往里面张望,迅速迈开步子往前走。 仿佛只要他不去看,里面就不会有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走着走着,他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小东西跟着自己。 简灼白步子顿住,回头一看,是一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长毛小狗。 灰白杂色,很瘦,浑身脏兮兮的。 他屈膝蹲下来,路灯下,他的影子恰好罩在小狗身上。 简灼白伸手想摸它,小狗突然有点害怕,怯生生地往后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简灼白好笑:“怕我?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形单影只,连个伴都没有。”他托着腮,饶有兴味地看着它,“兄弟,说说看,你是怎么混成这种狗样子的?” 小狗:…… 作者有话说: 第一眼先发现人家形单影只,简少爷真的很恋爱脑╭(╯^╰)╮ 第6章 她是真的玩不过。 简灼白摸摸口袋,身上没吃的。 他想把它抱回家里喂,这小狗却敏感的不让人碰。 简灼白没办法,索性站了起来:“不管你了。” 他抬步继续往前,没多久,就察觉那只狗还跟在他身后,像只黏人的跟屁虫。 简灼白的心柔软下来,任凭它跟着。 回到家,他扭头一看,小狗停在大门外,眼巴巴看着他,却不敢往内再迈一步。 也不知道这狗经历过什么,居然如此小心翼翼。 简灼白进屋拿了点吃的,折回大门口,放在它跟前。 小狗抻着脖子试探性地吃了一口,见没有挨打,才稍稍近前一些。 它饿极了,吃起来狼吞虎咽。 简灼白又去给它弄了点水。 等吃饱喝足,简灼白再伸手摸它,它没有再躲,还亲昵地去舔简灼白的手。 看它此刻讨好人的劲头,简灼白想到刚才这东西不给他摸,气得对着小狗毛茸茸的身子揉了一把:“有奶便是娘,这年头,连狗都学会趋炎附势了。” 脏成那样,还朝他身上蹭。 简灼白单手把它捞起来,大步往家里走。 客厅里,甜甜在看动画片,察觉动静跑过来,一脸兴奋:“哇,有小狗!” 甜甜伸手要抱,简灼白忙躲开:“脏,叔叔先给它洗个澡。” “哦。”甜甜乖乖应着,跟去卫生间,看简灼白在盆里放了热水给狗洗澡。 连着洗了三次,盆里的水才开始清澈。 简灼白这才发现,这狗不是灰白杂色,而是纯白色的。 他用毛巾把小狗包裹起来,吹干那一身长毛。 “这小东西,长的还挺好看。” 简灼白望向小侄女,“明天让阿姨带它去检查身体,没什么毛病就留在家里陪你玩。” 甜甜很高兴,正要应下来,想到什么,又摇头:“我马上该升小学了,很忙的。叔叔带回去养吧,这样叔叔以后回到家,就不是一个人了。” 小姑娘无心的话引得简灼白表情微滞,旋即眸中划过一抹柔和。 某些思绪被勾起,脑海中一些细碎的片段很快拼凑起来。 记得那是高二刚开学没多久。 那节体育课老师没在,班里同学自由活动。 盛夏的午后,太阳像个大火球,连空气里都透着燥热。 简灼白和秦赴几个人打了会儿篮球,实在觉得热,拿着喝了半瓶的冰可乐回教室。 他那时候坐在最后一排,但每次进教室喜欢走前门。 因为奚漫坐在前排,他喜欢从她的座位上经过,看看她在干什么。 她每次考试年级前三,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那天简灼白推门进去,她和同桌正站在讲台上,整理全班同学上交的习题册。 看见他,奚漫脸拉下来:“简灼白,你又没交数学作业!” 她只有要作业的时候,才会主动跟他说话。 简灼白笑了笑,好脾气地道:“行,我这就写。” 他走过去,冲她伸手。 奚漫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知道多说无益,随便拿了份作业给他:“悠着点抄。” 简灼白看一眼上面的名字,放回去,再次伸手:“我只看你的,其他人的,我看不上。” 有同学在,她懒得跟他吵,只好找到自己的作业给他。 简灼白拿着转身要走,听到她不情不愿嘟囔一句:“每次只做选择题,有什么可抄的,ABCD随便选选得了呗,反正啥也不会。” 简灼白挑了下眉,折回来:“嗯?” 奚漫声音很小,没料到他居然听见了,惊得瞳孔不自觉睁大了些。 简灼白手肘撑在讲课桌上,身体前倾,那张利落英俊的脸凑近她。 奚漫身体一僵,呼吸都轻浅下来。 他运动完刚洗过脸,沾着水汽的乌黑发丝随意耷拉在眉骨,鼻梁挺直,唇形薄而性感,此刻勾着极浅的弧度。 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正饶有兴味地打量她。 奚漫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秀眉轻蹙,瞪他:“看什么看!” 简灼白眼眸眯起:“我没听错吧,身为学习委员,居然教我在作业上乱写答案?” 他遗憾地叹息一声,“那不行,我这人对待学习,一向很认真。” 奚漫被他无语到,轻嗤:“那你还看我的?” 简灼白:“我看你作业的时候,就是对学习最认真的时候。” “……你要点脸!” “要脸你以后就能多主动跟我说话?” “不能。” “那还是不要了,这样我就能主动找你说话。” “……” 教室里默默看热闹的几个同学实在憋不住,拿书挡住脸,趴在桌子上,耸动着肩膀低笑出声。 察觉下面的动静,奚漫耳尖顿时有些热,恨不得冲上去撕烂简灼白的嘴。 “笑个屁!”简灼白扫过那群人,直接坐在奚漫的座位上,开始写作业。 那时候简灼白和奚漫经常斗嘴,大家已经见怪不怪,这个话题很快过去。 难得的体育课,同学们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还有人拿着手机偷摸打游戏。 讲台上,奚漫和同桌在闲谈。 后来不知怎么聊到了小动物,奚漫说:“我以后想养一只狗,名字我都想好了。” 她拿粉笔在黑板上把名字写出来:奚溢。 简灼白抬头看一眼,脊背靠着后面的椅背,直接轻笑出来。 她同桌问:“这不是人名吗?” 奚漫:“我以前想有个弟弟,可以使唤他,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可惜啊,我爸妈就我一个,我就想着,索性养只狗做小弟好了。” 同桌无语:“哪有人养只狗做小弟的?” “怎么没有,还有人养只狗当儿子呢。” “……也是。” 奚漫把黑板上那两个字擦掉,见简灼白还没写完,她有点不耐烦地走下来:“你好了没有?” 简灼白写下最后一个答案,把习题册交给她,指骨分明的手上把玩着她那支粉色钢笔:“好了。” 奚漫打开习题册瞥一眼,眉头皱起,随后把两人的习题册一起摊开,一节白皙漂亮的食指微屈,在习题上点了点:“你这脑子,是不是不太聪明?” “嗯?”简灼白不解地看过去,眼皮突地一跳。 他看着奚漫单元测试一的答案,把自己单元测试二的题给写满了。 简灼白觉得,自己平时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实在是刚才她说养只狗叫奚溢的想法,吸引了他的注意。 空气凝固了两秒,简灼白蹭了下鼻尖:“要不,我重新写?” “算了。”奚漫把两份习题册合上,“老师看见你的名字,本来也不会批改,你怎么写都行。” 简灼白笑了声:“知道老师不看,你为什么每次还执着的收我作业?” 奚漫神色稍怔,在少年掀起眼皮看过来时,她拿着习题册转身,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懒的再理他,奚漫抱着作业送去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路过楼梯口,看到简灼白倚着楼梯扶手,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奚漫装看不见,越过他往前走。 奚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纵使扎着马尾,身穿最简单的校服,仍遮掩不住她那绝美的脸蛋,高贵的气质。 简灼白跟上去:“奚漫,你以后养只狗做小弟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当儿子。” “为什么?” 少年吊儿郎当:“有只狗做我小舅子,我勉强能接受,狗儿子不行,接受不了。” 奚漫用力踩了他一脚,气急败坏:“你有病吧,我养狗关你什么事!” “现在可能不管我的事,以后就难说了。” 奚漫沉默片刻,还是决定跟他好好把话说清楚:“简灼白,咱们谈谈吧。” “好啊。”他蓦地上前两步,瘦高的身躯将本就娇小的她完完全全罩在自己的影子之下。 两人其实没有身体上的直接触碰,却让奚漫莫名红了脸,心跳也跟着快了。 依稀之间,她好像同样听到了简灼白的心跳声,比她的还要快。 奚漫又吼他:“靠太近了,你往后退,离我远点!” 简灼白被她发间清甜的味道乱了心绪,他极力掩饰着不知何故升起的紧张,性感凸起的喉结缓慢滑动。最后果真听她的话,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德行:“谈什么?” 奚漫抿了下唇,最后只能很认真地道:“简灼白,你很好,但是我高中不打算早恋。” “这样啊?” “嗯,所以很抱歉,你别再坚持了,好好学习才是正途!” “行,那就先这么着,等高考以后你再答应我。” 奚漫正欲点头,蓦地反应过来,怒目圆瞪:“谁要高考以后答应你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简灼白倚在栏杆,懒懒掀起眼皮:“哦,那你是打算现在就答应我?奚漫,咱们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能想别的。” 奚漫:“……” 她发现这人成绩不怎么样,可论起玩套路、厚脸皮,她是真的玩不过。 想骂他两句解气,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骂人的词汇量有多贫瘠。 最后啐了句“狗东西”,迅速溜得没影,却逗得简灼白在原地直乐。 …… “叔叔!叔叔!”甜甜扯着简灼白的衣袖摇晃。 简灼白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在笑。 他上扬的唇角拉回来,垂眸:“怎么了?” 甜甜抱着那只小狗送过来:“这小狗以后给你养了,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简灼白伸手揉了揉,眉头一挑:“那就,叫蜥蜴吧。” —— 奚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竟依稀梦到一些高中的事,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 彼时父亲还在,她是令人羡慕的天之骄女,呼风唤雨,应有尽有。 感慨一会儿,她早早就爬起来。 三哥难得回来,她打算亲自准备早餐。 奚漫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正读高三。 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她什么都不会做,想帮忙洗个碗,最后摔的碎瓷片满地都是,还扎破了手。 莫姨宽慰她,不用她做什么,只管好好读书就行了。 可她总想做点什么来报答沈温,所以经常进厨房给莫姨帮忙。 几年下来,她从之前的笨手笨脚,到如今各种特色菜手到擒来,有些做的比莫姨做的还要好吃。 沈温在家的时候,奚漫时常亲自下厨。 她心里盘算着今天早上做什么菜,从楼上下来,却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沈温系着围裙忙碌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子挽起露出半截小臂,做起事来井井有条。 他很会烧菜,但不经常下厨。 奚漫挺稀奇的,拉开玻璃门探头进去,鼻子嗅了嗅:“好香!” 沈温回头看她一眼,笑容温和:“去餐厅等着,马上开饭。” 早餐很丰盛,沈温和奚漫相对而坐。 很久没吃到沈温的手艺,奚漫很满足,吃饭的时候全程都开心地笑着:“三哥一会儿直接去公司吗?我去办离职手续,咱们可以一起。” 沈温剥了个鸡蛋给她:“你先去吧,出差这么久,我回去看看爸妈。” 奚漫了然地点头:“嗯,是应该回去看看。” 她爸生前和沈父关系最好,她对沈父当年不愿意对她伸出援手心有埋怨。 沈父沈母同样也看不上奚漫这种无依无靠的落魄千金,觉得她配不上沈温。 因此,这些年她虽一直住在沈温这里,却没见过沈父沈母几次。 她和三哥的事,也不知道他父母那关能不能过。 思索着,奚漫正想说些什么,桌上沈温的手机震动。 他看了眼备注,指腹点红色的按钮挂断。 没多久,震动又响,还是那个人。 沈温看了奚漫一眼,柔声道:“自己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好。”奚漫乖乖应着,看他拿着手机上了楼。 凝着楼梯口的方向,奚漫心情蓦地有些复杂。 刚刚沈温手机上的备注,她看见了:薛秋妍。 这个名字,奚漫知道。 七年前,奚漫被沈温带来这栋房子。 有次她去他书房找书看,在书柜一角看到过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她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歪头笑着,风情万千。 照片的背面,钢笔写着一行字: 沈大才子,生日快乐!——薛秋妍。 恰好沈温进来,奚漫举着照片晃了晃:“三哥,这是你女朋友?” 沈温接过来,随便看了眼:“大学时谈的,毕业后她选择出国,我在国内工作太忙,异地没多久就分了。” 关于他和薛秋妍,沈温没有再说太多,奚漫也没多问。 直到高考后选报学校,她看了沈温学校的论坛,无意间得知,他们曾经是学校里惹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多年过去,奚漫没有在这栋房子里,再看到过任何有关薛秋妍的东西。 也没从沈温口中,再提到过这个名字。 奚漫都快把她忘了。 如今这个人却猝不及防的,再次出现。 第7章 粉色笔记本 简灼白晨跑完回来,一只脚刚迈进院子,蜥蜴摇着尾巴冲出来。 它欢快地叫着,蹦蹦跳跳往简灼白的身上扑,像是在跟他撒娇。 昨晚上喂它一顿吃的,又留它在卧室待了一晚,居然就这么被养熟了,还知道跑出来迎它。 简灼白把它拎起来,痞气地勾唇:“突然觉得,养着你的感觉也不错。” 和蜥蜴逗玩了一会儿,简灼白回卧室洗了个澡。 裹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发现蜥蜴不知怎么把他书桌下面的柜子打开了,里面堆着的各种复习资料散落一地。 简灼白脸色沉了几分:“你这小东西怎么这么淘气,刚夸过你就蹬鼻子上脸?” 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蜥蜴哼唧两声,摇着尾巴讨好地巴拉他的小腿。 简灼白抬脚轻轻把它踢开,生气又无奈地弯下腰来,把那些书本一一捡起。 都是高中时候的复习资料,和一些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这些东西,是他高二下学期熬夜苦读的见证。 昨天晚上大哥问他,高二后半年突然好好学习,是不是和奚漫有关。 事实上,确实是奚漫的一席话点醒了他。 记得那天晚自习放学,简灼白原本和秦赴他们说说笑笑回宿舍。 中途想起手机忘了带,他独自一人回教室去取。 从后门进去,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第二排奚漫还在和同桌莫沁讲题。 她们两个女生听到动静齐齐回头。 简灼白从桌兜里取出手机,白皙修长的指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见她看过来,他挑了下眉:“这么晚了,不回宿舍?” 奚漫没理他,转过身继续对莫沁道:“你刚刚的解题思路有问题,应该这样……” 她认真的在演草纸上写着公式,当简灼白不存在。 习惯了她这副样子,简灼白浑然不在意地笑了声,抄着口袋走去教室前排。 路过奚漫的座位时,他下意识伸手想揪她马尾,又见她埋头学得认真,最终没忍心打搅,收回手大摇大摆离开。 至楼梯口,他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教室熄灯只剩下5分钟。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等一会儿,和奚漫一起走。 重新折回教室,正欲推门而入,却意外听到里面讨论的内容不是学习,好像在聊他。 简灼白停在门口,侧耳过去。 莫沁:“简灼白从高一追到高二,他还挺有毅力。” 奚漫:“这有什么值得赞叹的?他要是学习能这么有毅力就好了。” “其实简灼白对你挺好的,他们家和你们家也登对,关键是人长得帅!”莫沁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奚漫,“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奚漫认真想了一会儿,摇头:“我和他不可能的。” “为什么?” “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着调,不见得就是真想追我,或许只是不想学习,给自己找点事干,所以拿我消遣而已,我当什么真啊?” “那他怎么不找别人?” 聊到这儿,奚漫突然臭美起来:“我长这么漂亮,成绩又好,他选我自然是眼光好。” 莫沁:“……” 教室门外,简灼白也被她逗乐,嘴角牵起一丝愉悦的弧度,大脑自动勾勒出她此刻托着小脸,对着莫沁自我陶醉的得意神情。 莫沁又道:“也不一定吧,万一他是认真的呢?” “即便是认真的,那我们俩也不可能。”奚漫答得不假思索。 简灼白拧眉,笑意淡下来。 奚漫:“你看他成绩都烂成那样了,有半点上进的样子吗?这样下去,不说他和我上同一所大学了,他连稍微好点的大学都考不上。” “像他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世祖,没有进取心,以后怕是等着他哥养他一辈子。也就高中这几年能把我们框在一起,等高考过后,大家各奔东西,我和他就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没有未来。” 莫沁听得吞了下口水:“你们好学生谈恋爱之前,还想这么长远的事吗?” 奚漫:“想的远一些,才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莫沁:“我估计简灼白就没你想的多。” 奚漫:“如果他连以后都没想过,你觉得追我这事上,他能有多认真?” 莫沁叹了口气,也有点惋惜:“初三之前,他的成绩一直都是学神一样的存在,永远的年级第一,从不失手。可能还是父母出事,给他打击太大了。” 奚漫朝门口望了眼:“他又不是小学生,事情过去这么久,再颓废也该站起来了。他自甘堕落的时候,他哥还在负重前行呢。他如今只需要好好学习就是尽了本分,而他哥呢,面对简驰集团的内部动荡,需要承受的比他更多。” 简灼白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宿舍的。 那个晚上,他躺在床上,凝神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彻夜难眠。 他满脑子都是奚漫的话。 简灼白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这些年的行为。 明明是心疼兄长,不愿意他为了董事长的位置,牺牲掉自己的婚姻。 可他却选择了最混账的方法来抗争。 再一直这样吊儿郎当下去,他真的会像奚漫说的那样,指望兄长养他一辈子吗? 父母早亡,兄长一边忙着生意,还要分出精力照顾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明明应该和兄长站在一起,齐心并肩。 而且哥哥和嫂子虽是联姻,关系也并没有很差,或许他们商业联姻也能很幸福。 简灼白懊恼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他反省了一晚上,最后做了个决定:他要把以前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 奚漫说的对,他连两人的未来都没想好,这份喜欢未免太过虚无,自然不值得她给予回应。 于是他开始课上听讲,课下补习,周末回去上家教课。 他本来就有基础,进步飞快,老师和同学都惊讶不已,简灼白自己也看到了希望。 他那时候想着,现在努力果然不算晚。 只要他肯一直学下去,将来就有机会和奚漫上同一所大学。 到时候,他一定能把奚漫追到手。 可人生不会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总是横生枝节,打得你猝不及防。 卧室里,简灼白翻看那些复习资料,蜥蜴围着他打转,不时蹭着他的手腕。 简灼白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乖。” 蓦然间,一个有点眼生的粉色笔记本映入眼帘。 简灼白眼皮跳了跳,将其捡起。 翻开来看,里面是规规整整的英语笔记。 以前常拿奚漫的作业抄,这娟秀漂亮的字迹,简灼白再熟悉不过。 记得那个时候,他各科成绩都学的轻而易举,唯独英语不太行。 为了能把成绩提上去,他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可他不记得有去找奚漫借过英语笔记。 他一个大男生,即便决定好好学习,也还是很要面子的,他从不找奚漫帮忙。 如果不是他借的,奚漫的笔记怎么会在这儿? 简灼白想到了一种可能,漆黑瞳底很快浸染出笑意。 不过她是学习委员,对班里同学的学习都很上心,时常借笔记给别人,把英语笔记给他,似乎也不是很特别的举动。 简灼白上扬的唇角又收敛几分。 - 上午,奚漫来彭晖资本办理离职手续。 手续到最后一步,需要领导签字,人事才会给离职报告。 然而投资总监蔡原礼不见踪影,奚漫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均无人接听。 乔助理送了咖啡过来:“蔡总今天一直没来公司,说是为了芯烨的项目。” 四下看看,乔助理凑在奚漫耳边,压低声音,“苏经理也没在。” 听到“苏经理”这个称呼,奚漫嘴角扯过一抹讥诮。 她在家休息没几天,苏婉韵都当上投资经理了,倒是爬得够快。 奚漫和苏婉韵同为投资部的分析专员,这两年一直都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 原本奚漫在项目上处处压她一头,直到半年前,蔡原礼骚扰奚漫不成,却被奚漫联系上他老婆,来公司大闹了一场。 自此,蔡原礼对奚漫怀恨在心,处处看不顺眼。 苏婉韵则趁机勾上蔡原礼这个投资总监。 奚漫千辛万苦得来的项目,开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落到苏婉韵手里。 奚漫受够了这里乌烟瘴气的职场规则,才决定离职。 世界那么大,公司那么多,她何至于非要在这样一个破地方吊着? 指针指向上午十点,奚漫跟前的咖啡续了三次。 明明是和蔡原礼约好的时间,他迟迟不出现,明显是故意晾着她。 奚漫耐心告罄,正要起身走人,听到有人说:“蔡总回来了。” 奚漫转头,看到蔡原礼和苏婉韵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奚漫拿着辞职材料上前:“蔡总,我来办离职,麻烦签下字。” 蔡原礼接过材料看一眼,在最后一页签字。 他递过来,奚漫伸手去接,蔡原礼却并未松手。 色眯眯盯着奚漫漂亮白皙的脸蛋,蔡原礼意味深长道:“奚漫,我是一直都想关照你的,是你不领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苏婉韵嗲着嗓子接话:“蔡总,您已经仁至义尽了,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没办法。” 她轻蔑瞥了眼奚漫,高高在上地说教道:“奚漫,你这半年没给公司带来多少效益,公司却白养你这么久。如今你要走了,回去可得好好反省,不然下份工作也难找。” 蔡原礼:“小苏说的很对,奚漫你这个脾气,是得好好反思一下。” 奚漫快要被这对狗男女恶心吐了,面上莞尔一笑:“说到反思,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关于庞总的那个项目,有一些细节我当时和乔助理交接时遗落了,还挺重要的。蔡总和苏经理恰好在,不如就直接交代给你们二人吧。” 那是蔡原礼从奚漫手上抢过来,准备给苏婉韵做的项目。 奚漫示意她刚刚坐过的休息区:“两位请稍等,我去打印一下文件。” 从蔡原礼手上拿过离职材料,奚漫先去了人事部。 成功领了离职报告折回来,蔡原礼和苏婉韵还真坐在休息区等她。 苏婉韵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奚漫,到底是什么内容没有交接?你能不能快点?” 奚漫走上前,噗嗤笑了:“庞总的项目我刚接手就被你们抢走了,我手上能有什么重要信息?骗蠢货的话你俩也信?” 苏婉韵和蔡原礼的脸沉下来。 “不过我让你们俩等在这儿,确实是有重要的事。”奚漫扫过桌上她先前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叹息一声,似有些为难,“一杯咖啡,两个人,你们俩怎么分好呢?” 苏婉韵和蔡原礼:“?” 奚漫举起手臂,将一半咖啡浇在蔡原礼头上,另一半泼在苏婉韵脸上。 苏婉韵抓狂地大叫,蔡原礼气的口出脏话。 办公室其他人八卦地探着脑袋看热闹。 奚漫心里爽了,收起离职报告,大摇大摆离开。 — 从公司里出来时,电梯正下行,数字即将到达这一层。 奚漫急忙按开门键。 门打开,她意外看到里面站着一个拥有绝美身材的清梧男人。 居然是简灼白。 两人对视一眼,奚漫走进去,关上电梯门。 逼仄的空间里就他们两个,身旁的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定制西装,酒红色领带一丝不苟,纯黑西装裤下,包裹着完美修长的双腿。 电梯顶部的灯光晦暗,映着男人深邃英隽的眉骨,鼻梁挺直,下颌凌厉冷峭。 他吊儿郎当惯了,难得穿的这么正式,奚漫险些不敢认。 在奚漫看过来时,男人那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正不偏不倚地望向她。 奚漫想问他怎么在这儿,但旋即一想,这栋大厦里那么多家公司,有跟简驰集团合作的企业并不奇怪。 她主动打招呼:“好巧。” “确实很巧。”简灼白语调懒洋洋的,略显玩世不恭。 修长好看的五指微屈,稍稍扯松了领带,他冷不丁冒出一个猜想,“会不会是你贼心不死,又来堵我?” 奚漫:“……” 第8章 不能太惯着他。 “对了。”奚漫想起件事,直接忽略他刚才的自恋,“我有一颗纽扣之前被你捡到,恰好今天遇见,你能还给我吗?” 简灼白笑了声:“你做什么美梦呢?” 奚漫:“?” “是你惦记我,又不是我惦记你,我还能把你的纽扣时刻揣在怀里,随身带着?” “……” “等我有空了,再找时间给你。” 他说完奚漫来不及道谢,简灼白转头看过来,“虽然这代表咱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但你不必表现得太过于开心。” 听说他答应找时间归还,奚漫嘴角刚要绽放出礼节性微笑。 却又在他这句话冒出来之后,果断收回。 她忽然觉得,就一颗纽扣而已,虽然贵了点,但跟再见到这只花孔雀相比,那纽扣她不要了也行。 从办公大楼里出来,外面有辆迈巴赫停在门口,司机下车帮简灼白打开了车门。 奚漫懒得再跟他告别,装作不认识,直接走人。 简灼白朝她那边看一眼,躬身坐进车内。 不多时,秘书朱良翰也从办公楼里出来,坐进副驾,跟他汇报工作。 简灼白漫不经心听着,忽然问了句:“沈温的那批货,现在怎么样了?” 沈温的团队研制出了一款医用设备,比市场上现有的精准度更高,但成本也高的吓人,故而一直销不出去,他近段时间正为此焦头烂额。 这些设备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和资金,一旦压在手里,对沈温而言将是致命的打击。 如果造成薄商集团的亏损,他更没法向沈老爷子交代。 他现在想通过简灼白,打通海外市场,把这款医疗设备尽快销售出去。 朱良翰在说关于乐芮的融资,不知道老板怎么跳到沈温那边了。 心里疑惑,但他还是恭敬回答:“说是有办法把成本降下来了,他的秘书找过我几次,沈温想要亲自约您详谈。” 简灼白指间把玩着那枚纽扣,大拇指腹摩挲了两下,淡淡道:“我的生意没那么好做,先继续晾着他。” —— 回到车上,奚漫想着简灼白那张骄傲的脸,越想越生气,她给沈汐瑶发消息: 【如果你有一个多年没见的高中同学,你俩重逢的时候,你先认出了他,于是他觉得你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 【后来你在你们俩重逢的地方丢了东西,恰好被他捡到,他觉得你是在故意钓他,心里惦记他,掉东西吸引他注意……】 汐瑶:【!】 汐瑶:【不会吧,天底下还有这么普信的普信男?】 奚漫想了想,从家世样貌能力来说,他倒也不普。 不过确实挺信的。 汐瑶:【不会就是你高中同学吧?长什么样,发来我看看。】 沈汐瑶的父母曾经离异,后来又复婚。 当初母亲离开时,带着她一起出了国,后来沈汐瑶便一直在国外念书,近几年才回来,所以奚漫的同学她都不认识。 奚漫:【长相一般吧,勉强过得去。】 汐瑶:【哈哈哈那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自信的?这人真逗,下次你把我哥照片给他看看,说你喜欢这样的,让他认清楚自己。】 汐瑶:【不过我哥这种条件,会不会把他整自卑了?】 提到沈温,奚漫想起今天早上,沈温接到他初恋女友薛秋妍的电话。 她忙安慰自己,就是一通电话而已,再说他们俩已经分手这么多年。 何况那枚钻戒上,刻的是她和沈温的名字。 想到几天后沈温的生日,奚漫给沈汐瑶发消息:【我的青花瓷好了吗?】 汐瑶:【好了,你过来取吧。】 - 奚漫去工作室拿了先前亲手绘制的青花瓷吊坠,反复检查几遍,确定没问题,从包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雕花木盒,把吊坠放进去。 看她小心翼翼,沈汐瑶啧啧两声:“我哥要是知道你礼物准备的这么用心,肯定得高兴坏了。到时候他求婚,你送礼物,想想就觉得浪漫。” 见奚漫把礼物装回包包,沈汐瑶问她:“你明天有安排吗?” 奚漫摇头。 沈汐瑶抻了个懒腰:“我手上的作品今天下午应该就完工了,师父明天给我放假,到时候咱们去spa,好久都没放松过了。” 奚漫想了下,点头:“好啊。” - 当天晚上,奚漫睡觉的时候沈温还没回来。 次日一早,奚漫洗漱过从楼上下来,莫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却不见沈温的身影。 奚漫朝楼上看一眼:“三哥呢?” 莫姨道:“先生天刚亮就去公司了,说有个海外的视频会议。” 奚漫幽怨地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三哥出差回来以后,至少有时间陪她吃个早饭,没想到还是这么忙。 也没什么食欲,她简单吃了点,回楼上换身衣服,和沈汐瑶相约去养生馆。 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高档养生理疗馆,私人专属包厢内,奚漫敷着面膜躺在按摩床上,美疗师给她做着按摩,鼻端萦绕着甜淡好闻的熏香气息,她舒适地闭上眼,周身的毛孔都随之放松下来。 姐妹俩聊起昨天去办理辞职,奚漫泼蔡原礼和苏婉韵咖啡的事,沈汐瑶拍手叫好:“这种人就得给点教训,不然还以为你是泥捏的。” 她问奚漫,“不过你辞职以后有什么打算?选好下家了吗?” 奚漫:“还没有。” 这次突然辞职,她纯粹是被办公室里乌烟瘴气的氛围给气的,没有时间找下家。 沈汐瑶想了想:“放眼整个澜城,虽说企业众多,但仔细论起来,我们沈氏的薄商集团和简氏的简驰集团实力最强,多少人挤破头颅都想往里进。你名校毕业,成绩出众,就算不靠我哥的关系,这两家企业哪个不能进?干嘛委屈自己待在之前那样的小公司?” “虽然你跟我哥在一起,工资多少无所谓,但从长远的职业规划来考虑,还是大企业更有发展。” “我哥是个工作狂,你担心进了薄商之后,和他除了工作之外没别的交流,我其实完全理解。毕竟一回到家,他就问你工作怎么怎么样,是会很烦人。”沈汐瑶侧目看向奚漫,“但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毕业的时候,为什么没考虑进简驰集团?” 奚漫原本放松的身体有一秒的僵滞,又随着按摩师的手法重新放松下来。 沈汐瑶继续道:“我今天还看到新闻,简灼白继任简驰集团总裁后,在昨天下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说接下来几年,简驰集团将会重视投资领域,大力发展投资部。如今部门正在扩招,你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可以去试试。” 奚漫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天上午在电梯里遇见的那张脸。 这男人在她面前已经很骄傲了,她要是进简驰投资部,以后再看见他,他的尾巴怕是能翘到天上去。 她纤长微卷的睫毛颤了颤,语调漫不经心:“再说吧,我先休息几天,等三哥过完生日,再考虑找工作的事。” 沈汐瑶:“这样也好,我哥的生日也没几天了。到时候如果求婚成功,你们俩还得操办婚礼,有的忙呢。” 说到婚礼,沈汐瑶兴致勃勃,“你喜欢中式的婚礼还是西式的?” 奚漫思索片刻:“我都可以,主要看三哥的意思。” 语毕,她蓦地顿了下,“你问我这个干什么,都是咱们俩瞎猜的,一切都还不确定。” “先自己想想有什么要紧?”沈汐瑶叹了口气,“连婚礼都看我哥的意思,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你在他面前总是听之任之,什么要求也不提,也太乖了,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 沈汐瑶发现,奚漫在她哥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全就是两种性格。 在外面她有脾气有个性,敢想敢做,绝不容忍被欺负。唯独在她哥面前,谨小慎微,听话乖巧。 谈恋爱哪能这样,沈汐瑶虽然没谈过,但总觉得他们俩这样不太对劲。 沈汐瑶看向奚漫:“我就从来没见你对我哥说过一个不字,有时候你也要有点脾气,不能太惯着他。” 奚漫抿了下唇:“他对我挺好的,又帮我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再跟他闹脾气,岂不显得我娇纵任性,恃宠而骄?这些年我已经很感激他了,做人总不能太贪心。” “啊?”沈汐瑶没料到她居然这么想,“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他面前随心而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需要顾虑这么多?你这是把感情想复杂了,偶尔任性一下,撒个娇,让他哄哄你,也算是恋人之间的情趣。牙齿还会不小心咬到舌头呢,哪对恋人能不吵架?” 奚漫和沈温之间,是真的从来没有吵过架。 刚被沈温带在身边时,她怕惹他生气会被赶走,总是小心翼翼,时刻提醒自己要听话。 后来慢慢的,听他的话成了奚漫的一种习惯。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她和三哥从来不会闹矛盾。 她没有发过脾气,自然也不需要三哥来哄她。 沈温供她读书,让她衣食无忧,每次出差还总惦记着给她带礼物。 就算他有不周到的地方,有时候奚漫也无法苟同他的行为观念,但有些小情绪她自己消化消化就过去了,不至于为此闹起来。 毕竟这些年除了他,也没人再惦念着她了。 她笑着看向沈汐瑶:“你就别给我出主意了,自己都还没谈过恋爱呢。最近你妈催你相亲,怎么样了?” “不提也罢,我妈就是一天到晚闲的,瞎操心。我倒是被逼无奈见过几个,什么奇葩都有。” 沈汐瑶想起什么,“对了,你昨天说的那个极其自信,觉得你喜欢他的高中同学,还有再联系你吗?” “没有,就昨天辞职的时候,在电梯里遇见了。” “你那同学也是奇葩,跟我相亲见过的男的有一拼。” 沈汐瑶有些想笑,“他是在靠脑补谈恋爱吧,居然觉得你对他有意思。根据我的经验,这种人一般情况下都是相貌平平,现实里根本找不到女朋友,只能靠自己臆想。” 沈汐瑶问,“漫漫姐,你高中毕业照上有他吧?我记得之前看过你毕业照,是哪一个来着,让我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按摩结束了,奚漫从按摩床上起来,裹着浴巾去茶几前倒了杯水,睫毛垂落下来:“高三没读完他就出国了,毕业照上没他。” - 做完按摩出来,奚漫感觉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 沈汐瑶挽着她的手臂:“接下来我们去附近吃个甜点吧。” 奚漫:“好啊。” 姐妹俩正聊着,一辆车子驶进院里,两个踩着高跟鞋,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下来。 梁纯摘下墨镜,一眼看见奚漫和沈汐瑶,扯了扯旁边的路嫣然。 路嫣然拎着包包含笑走过来:“沈小姐,真巧,你也喜欢这家养生馆?” 沈汐瑶之前被她妈拉着参加酒会时见过这两人,当时路嫣然和梁纯因为她沈家千金的身份,对她格外奉承讨好。 沈汐瑶不喜欢这种塑料姐妹圈,故而对她们的印象算不上多好。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沈汐瑶拉着奚漫便要走。 沈汐瑶不给她面子,却同奚漫如此亲近,这让路嫣然心底不悦。 她又想起那天因为奚漫,被简灼白赶出秦澜阁的事,更是觉得憋着一口气。 眼看那二人快要走远,路嫣然忽地唤住:“奚漫!” 沈汐瑶一怔,看向身旁的人:“漫漫姐,你和她们认识?” “当然认识,我们是高中同学。” 路嫣然追上来,挽了下耳边的长发,看向奚漫,“给简灼白接风那晚,不是告诉你我们在五楼吗。好多同学都到了,挺热闹的,你怎么一直没去?” 奚漫淡淡睇了眼路嫣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路嫣然笑:“就是那晚没见到你,我关心两句。” 她叹了口气,“你是担心万一去了,你和简灼白高中的事被沈温知道吧?其实就算你和简灼白以前……” 她故意停顿一下,“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同学一场,单纯的聚一聚而已,沈温不会不同意的,是你太小心了。” 奚漫觉得有些可笑。 “路嫣然,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别搞幼儿园那些把戏,显得自己很掉身份。你当着汐瑶的面说这种话,不就是希望通过她,把话传到沈温的耳中吗?”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沈温工作上的名片,指着上面的电话,“建议你直接打给他的秘书,传话速度更快。当然,能不能让沈温接听,要看李秘书给不给你这个面子。” 不理会路嫣然语塞的表情,奚漫把名片塞进她怀里,拉着沈汐瑶离开。 进附近的甜品店,沈汐瑶整个人还有点没回过神:“所以,简灼白以前追了两年的女生,是你?漫漫姐,你是简灼白的白月光啊!” 她声音太大,奚漫忙捂住她的嘴:“没有那么夸张,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别乱说。” 沈汐瑶拿开她的手,对她竖起大拇指,万分钦佩:“漫漫姐,你定力真强!” 简灼白那张脸,他勾勾手指得多少女生扑过去,奚漫居然被追两年都不动心。 沈汐瑶觉得,这已经不是有定力这么简单的事了。 奚漫看一眼菜单,选了最爱的车厘子蛋糕,把菜单推给沈汐瑶:“那时候只想着考大学,还没考虑感情的事。” 沈汐瑶随便选了样甜品,等服务员一走,她感慨:“幸好你没考虑,不然现在就没我哥什么事了。” 提到沈温,奚漫眸色稍显暗淡。 薛秋妍的那个电话,加上他如今早出晚归的行为,她总是有点说不出的心慌意乱。 舔了下唇,她问沈汐瑶:“你知道薛秋妍吗?” 沈汐瑶一怔,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哥大学谈了四年的那个?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服务员送了甜品上来,奚漫拿勺子小抿一口,语气尽量轻松随意:“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早上,看到她给你哥打电话。” 她抬眸问沈汐瑶,“听说薛秋妍出国没多久,他们俩就分手了。她如今是回国了吗?” 沈汐瑶想了想:“我记得她是学美术的,后来去了巴黎美术学院进修,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她如今住在哪,网上应该能查到。” 说着,沈汐瑶打开浏览器,搜索薛秋妍的信息,“找到了,她这几年还在巴黎,应该没回国,你是不是想多了?” 奚漫神情微顿。 沈温在外面出差一个月,去的地方,正是巴黎。 作者有话说: 搬走进入倒计时 第9章 他要娶别人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沈温一如既往的忙碌。 奚漫没了工作,最近常待在家里,但和沈温相处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沈温有意躲着她。 即便他偶尔早下班回来,奚漫还没跟他说几句话,他便称还有工作要处理,把自己关进书房。 以前的三哥,即便再忙,都会找时间陪她说说话,关心她生活的近况。 可是最近,他好像没有精力顾及到她。 奚漫不由自主,便想到薛秋妍的那通电话,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沈温生日的前一天,奚漫快中午才起来。 不是因为困,她只是下意识逃避。 她在逃避生日那天的到来。 她害怕自己等不到沈温的求婚了。 然而从楼上下来时,却意料之外地看到沈温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他穿着件白色高领衫,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上随意翻着一本金融书,周身散发出浓浓的书卷气。 察觉动静,他抬眸看向楼梯上下来的奚漫。 合上书,男人声线温醇中透着宠溺:“这么晚起床,肚子饿不饿?” 奚漫有些诧异:“今天周五,三哥没去公司?” “前几天太忙了,今天三哥陪陪你。”沈温起身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笑意柔和,“当是漫漫提前陪我过生日了,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沈温的生日,都是回去陪着沈老爷子一起过。 他一向孝顺,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今天晚上就会回沈家。 奚漫没想到他愿意腾出一天的时间来,和她一起提前庆生。 他说今天要过生日! 奚漫眸色顿时亮了起来,心砰砰跳动着,面上努力保持淡定:“三哥想要……怎么过?” 沈温看看她身上的睡衣:“回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玩。” - 从家里出来,二人驱车去商场。 奚漫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沈温带她吃了点,说去看电影。 他们选了最近场次的电影,临进场前,沈温还买了爆米花和奶茶。 排队检票时,周边不少情侣,奚漫和沈温混在其中,她忽然觉得,他们俩这样也很像情侣约会。 这还是第一次,沈温带她看电影。 奚漫全程只顾着思索沈温今天的反常,猜想他是不是要跟她求婚,电影讲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从影院出来,她嘴角高兴地翘着,对沈温评价:“这电影真好看。” 沈温侧目笑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下午两人又去了游乐场,一起坐过山车,玩旋转木马。 待晚上场内华丽的灯光亮起,沈温带她坐了摩天轮。 摩天轮缓缓升至高处,奚漫从包包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双手递向对面的沈温:“三哥,生日快乐!” 沈温接过来,打开漂亮的木匣子,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青花瓷钥匙坠。 通透如玉的瓷片上,一枝悄然绽放的梅花颇有傲雪凌霜的神韵。 “也不知道送点什么好,就选了这个,上面的梅花是我自己绘的。” 奚漫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这方面跟着华先生学了个半吊子,不如汐瑶手巧,绘的不好,三哥别笑话我。” 沈温把坠子系在车钥匙上,指腹摩挲几下,眼底浮现出暖意:“好看。” 灯光下,女孩面容姣好,双颊晕染着浅淡的粉色。 她胡乱挽了下额前的碎发:“三哥喜欢就好。” 摩天轮缓缓下行。 沈温深深凝望着她,眸中掺杂少许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倏而开口:“漫漫,三哥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 奚漫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打算求婚了吗? 她默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时有些紧张。 这时,摩天轮时间到了。 工作人员将门打开。 沈温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他率先往外面走。 奚漫跟在后面,幽怨地看了一眼开门的工作人员。 - 送奚漫回家后,沈温车子停在大门外,没有熄火。 他侧目看向副驾的奚漫:“今天玩了一天,早点休息。” 奚漫明白过来,他这是打算直接回沈家了。 奚漫乖巧应了声,解下安全带,默默下车。 关门前,她道:“三哥开车慢点。” 看着沈温的车子远去,奚漫低头踢了下脚边的石子,一步步朝屋里进。 她看起来蔫蔫的,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客厅内,莫姨看见她,关切地问:“奚小姐不是和先生出去玩了吗,怎么不高兴?” 奚漫面上重新挂了笑:“没有啊,今天挺开心的,就是有点累。” 莫姨往后面看看:“先生呢?” “明天沈家人要给他过生日,他已经回去了。”奚漫笑着对莫姨道,“您今天也早点休息,我先上楼了。” 刚至二楼,奚漫看到沈温书房里灯亮着。 今天三哥陪她出去玩了一天,莫非这灯是他早上打开后忘了关? 莫姨除了清早打扫卫生之外,平时很少上二楼,她肯定是没发现。 奚漫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摸到边上的开关,将灯熄灭。 她正要关门出来,听到一声微信消息提示音,与此同时,桌上的电脑亮起屏幕。 三哥平时那么细心的人,最近怎么丢三忘四的,今天出门前居然连电脑都没关。 奚漫重新把灯打开,走去电脑桌前。 沈温的微信聊天界面,悬浮在电脑正中央。 与此同时,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奚漫眼前:薛秋妍。 奚漫手落在鼠标上,原本要点关机的动作撤回来,将沈温和薛秋妍的聊天记录往上翻,是他们昨天晚上的谈话内容。 奚漫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控制不住的,一条条读下去。 薛秋妍:【(照片)】 薛秋妍:【阿温,这套礼服好看吗?我们订婚的时候,我就穿这套,你觉得怎么样?】 沈温:【你喜欢就好。】 薛秋妍:【我这边工作交接的差不多了,计划下个月回国。】 薛秋妍:【我爸说,后天你的生日宴之后,等宾客一走,就和你家人谈我们订婚的事。】 沈温十分钟没有回复。 薛秋妍:【你现在如果想反悔,还来得及。】 又隔了整整一个小时。 沈温:【你回国那天,我去机场接你。】 薛秋妍:【好啊,记得买花。】 薛秋妍:【我喜欢香水百合,你知道的。】 沈温:【嗯。】 沈温:【明天还得工作,早点休息。】 薛秋妍:【晚安,我的未婚夫。】 薛秋妍:【期待与你重逢!】 奚漫脑子懵了一瞬,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脚下险些没站稳。 原来他和薛秋妍已经在商议订婚了,而她却一无所知。 奚漫想不明白,明明她看到了那枚钻戒,明明戒指上刻着他们俩的名字。 他今天还带她去坐摩天轮,说希望自己一直陪着她。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要和别人订婚了? 奚漫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走,不小心踢到一旁的垃圾桶。 她垂眸,瞥见垃圾桶里熟悉的戒指盒。 她指尖颤了颤,弯腰捡起。 戒指盒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便是她先前见过的那枚钻戒。 他把要送给她的钻戒扔了,选择和薛秋妍订婚。 奚漫终于红了眼眶。 怪不得,她总觉得最近沈温躲着她。 他今天带她出去玩,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别人订婚之前,对她的一点补偿吗? ——“漫漫,三哥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 奚漫此时此刻,才领悟到他这句话的重点。 沈温希望,她能和他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都要娶别人了,还要她陪着他。 他们如今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 室内没有开灯,只淡淡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泻进来一些。 奚漫躺在卧室的床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七年前,她失去所有。 幸好沈温收留她,让她不至于孤单无助。 这些年,她最怕生活里横生波澜,一直想要安稳日子,竟也不能如愿。 沈温要和薛秋妍订婚,却一直瞒着她。 奚漫是想生气的,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 他们俩从来就不是恋人的关系。 他选择和谁结婚,是他的自由。 想要嫁给沈温,是她一个人的奢望而已。 枕边手机瓮声震动,奚漫捞起看一眼,是沈汐瑶打电话给她。 奚漫心上沉闷,有些不想说话。 她将手机静音,放置一旁。 沈汐瑶又连着打了几个,奚漫似无所觉,有些疲累地阖上眼。 一滴滚烫的热泪,自眼角悄然滑落,晕染在枕角。 - 沈家老宅 客厅里,沈温对沈老爷子说自己要与薛秋妍结婚,薛家人明天会来商讨订婚的事。 沈汐瑶站在后院门口,侧耳听着客厅里的动静,连着给奚漫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心急如焚。 好端端的,她哥怎么突然要娶薛秋妍呢? 他们俩都分手好几年了,当初分手的时候,也没见她哥有多伤心,怎么如今还能重新凑到一起? 哥哥亲自跟爷爷提这事,看来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奚漫怎么办? 沈汐瑶焦灼地等在外面。 客厅里的家庭会议一结束,看爷爷拄着拐杖回房间,沈汐瑶冲过去拽着沈温的手便往外面走。 婚事来的太过突然,沈母正打算再好好问问,看见这一幕忙喊道:“瑶瑶,我和你爸没跟你哥聊完呢,你拉着你哥去哪?” “我也和他聊聊!”沈汐瑶头也不回,拖拽着沈温就出了沈家别墅。 停在僻静无人的地方,沈汐瑶停下来,一把甩开沈温的手:“哥,你真的要娶薛秋妍?” 沈温睇她一眼,拧眉斥道:“沈汐瑶,她很快会是你嫂子,你直呼其名很不礼貌。” 沈汐瑶冷笑一声:“她是我嫂子,那漫漫姐呢?” 沈温神色微恙,抬步去前面的长凳上坐下:“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汐瑶跟上去,“你圈里那些兄弟,全都知道奚漫住在你那,你也常带着她和大家见面,在众人面前对她无微不至,搞得大家都觉得你喜欢她,以后肯定会和她结婚,甚至连嫂子都叫过了。这个时候你如果和别人结婚,你让奚漫怎么办?” 沈温看她一眼:“只是玩笑而已,并非我亲口承诺,如何当真?” “只是玩笑?”沈汐瑶没料到沈温会这样说,愣了半晌,“你这话敢当着奚漫的面说吗?” 沈温皱眉:“她向来乖巧听话,不会如你这般,跑来质问我这样的问题。” 沈汐瑶笑了,却面带讥讽:“原来你仗的,是她乖巧听话,不会和你闹。哥,你知道不知道,她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她也有脾气有底线,她只是把你视作最重要的人,才心甘情愿在你面前做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 沈汐瑶最后问他一次:“你真的决定放弃奚漫了?” 沈温放在口袋里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我说过会照顾她,便不会食言。那个房子,永远是她的家,我也永远是她的三哥。” “你都要订婚了,你还觉得她能乖乖待在你身边,住着你的房子,忍着流言蜚语,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叫你三哥?” 沈温抬眼,对沈汐瑶的话很不以为意:“我是她唯一的家人,不呆在我身边,她还能去哪?” “那就看她知道了真相,究竟会如何选择。”沈汐瑶转身便走,她要去把这一切告诉奚漫。 没走几步,身后沈温的声音陡然凌厉,“沈汐瑶,你现在去,就是在逼她走!你以为自己在为她好吗,她在这世上孤苦伶仃一个人,你让她去哪?” 沈汐瑶步子顿住,看向头顶被乌云遮住的天穹。 再转身面对沈温时,她语带嘲讽:“哥,你与她多年暧昧,却从没对她许过任何未来,是不是只要这样,你就觉得即便与别人结婚,你也可以心安理得?” “之前我还纳闷,你们住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毫无进展。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从来没有坚定不移的想要娶她!” 她看着自己崇拜了多年的哥哥,面露失望之色。 沈汐瑶再不想跟他多说一句,愤怒转身。 沁凉的风一阵阵吹过,空气中很快飘起细密的雨丝。 沈温独自在长凳上坐着,久久不曾离去。 直到李秘书打着伞过来,给他送工作上的资料:“沈总,这是最近联系的几家客户,他们出的价格还是太低。而且他们要不了那么多的量,远远比不上和简驰集团合作。” 沈温扫一眼文件,没接:“薛氏提供的芯片能帮我们降低成本,到时候,简灼白那边应该就好谈了。” 李秘书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您就是为了这个项目,才和薛家联姻的?奚小姐……” 李秘书知道,沈总之前为了准备给奚小姐的求婚戒指,花了很多心思。 在沈总原本的计划里,这个项目只要成了,他就有可能成为薄商集团真正的掌权人。 到那时,他就要向奚小姐求婚。 可是现在,项目出了点棘手的问题。 他不仅做不了掌权人,还很可能满盘皆输。 李秘书不明白沈总为什么非要等事业成功了,再去求婚。 他只知道如果现在沈总为了利益和薛家联姻,以后再想和奚小姐在一起,恐怕很难。 “奚小姐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沈温脸色冷下来。 李秘书连忙应是。 “我是个商人,知道自己当下需要的是什么。和联姻带来的利益比起来,男女之情根本微不足道。先选择让自己强大,最后我想要的,就都能得到。” 沈温从座位上起身,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势,不知是对李秘书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薄商集团是我的。” “奚漫,最终也会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沈温:“薄商集团是我的。” 沈宴:“你做梦。” 沈温:“奚漫也是我的。” 简灼白:“你继续做梦。” 我们灼哥的主场要来啦~ 第10章 你委曲求全,他蹬鼻子上脸。 翌日清晨,晴空万里。 涧溪庭别墅 今天周六,简灼白早餐过后,慵懒地坐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桌上放着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报表。 他喝着咖啡随意翻看,时而拿笔圈起上面的数字。 蜥蜴趴在他脚边的地毯上,窗外阳光暖融融洒在身上,舒适又惬意,它闭着眼呼呼大睡。 桌上手机铃声响,蜥蜴瞬间睁眼,抬头看过去。 简灼白接听后点了外放,手机重新放回桌上。 对面传来秘书朱良翰的声音:“简总,沈温的秘书又打电话过来,关于那款医疗设备,他们给出了新的价格,说可能会符合您的预期,问您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合作。” “现在多少?”简灼白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手上的财务报表翻开新的一页。 朱良翰报了个数字,简灼白挑眉:“降下来这么多?” 朱良翰:“薛氏为他们提供了新的芯片,那款医疗设备的成本降下来不少。” “薛氏?”简灼白转动着手里的笔沉思片刻,动作稍停,“薛家的千金不是沈温的前女友吗,他们两家怎么突然合作。” “李秘书跟我透露,沈温要和薛董的女儿订婚了。”朱良翰刚说完,倏地纳闷,“简总,您怎么连沈温前女友是谁都知道?” 简灼白没工夫理会他的问题,拧眉又确认一遍:“沈温要和谁订婚?” “是薛董的女儿,我刚查了,名叫薛秋妍,确实如您所说,是沈温的前女友。说来也奇怪,他们俩分手后好多年没联系,沈温身边又养了一位,据说宠得跟什么似的。前段时间沈温去了趟巴黎,和前女友神奇的复合了,也不知道他家里那位打算怎么处置。” “知道了。”简灼白直接将通话切断。 还有问题没来得及问,朱良翰又发消息过来:【简总,这次他们给的价格还算可观。李秘书说,如果您对接下来的合作有兴趣,欢迎您今天去沈宅参加生日宴。】 简灼白不假思索,指腹在键盘上敲字:【告诉他,没兴趣。】 消息发送后,他退出聊天界面,视线落在列表置顶的头像上。 从口袋里摸出那颗白色纽扣,默了一会儿,他发消息过去:【今天有空了,你可以来拿回你的纽扣。】 他发了个定位给她。 大概等了十分钟,对面没有回复。 简灼白:【我勉为其难给你送过去也行,你住哪?】 又二十分钟过去。 奚漫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简灼白手里拿着财务报表,目光一错不错盯着手机界面。 他蓦地起身,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往外面走。 蜥蜴黏人地追上去,只见“嗖嗖”两下,先他一步窜到大门口,随后摇着尾巴用迫切的眼神看着他,显然想跟他一起出门。 简灼白嫌它碍事,抬脚轻轻把它踢开,独自开门离开。 蜥蜴哼哼唧唧在门上扒拉两下,最后失落地趴在门口等主人回来。 两分钟后,门重新打开,蜥蜴高兴地摇着尾巴上蹿下跳。 简灼白摸摸它,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狗绳,给它套上:“咱们商量一下,我带你出门,你一会儿帮我哄一个人开心怎么样?” 蜥蜴:“汪!” - 奚漫一晚上没怎么睡,次日接近中午,才从楼上下来。 一楼静悄悄的,餐桌上是莫姨准备好的饭菜。 奚漫目光扫视这栋房子,这是她住了七年,原本最觉得心安的地方,此刻却变得压抑而沉闷。 过不了多久,这里会有一个女主人出现。 那是沈温的太太。 无论沈温想要娶谁,只要他好好跟她说,她完全可以祝福他。 可他不该与她暧昧,给她希望,如今又隐瞒她,把她架在这种难堪的境地。 这些年来,莫姨,沈汐瑶,甚至沈温身边的那帮兄弟。 他们都觉得沈温会娶她。 等沈温与别人订婚的消息传出,那些人会如何看她,她又该如何自处? 一想到这些,奚漫就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再在这里待下去,下意识从房子里走出来。 别墅区偶有车辆经过,因为沈温的关系,有人降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奚小姐,快中午了出来散步?” 奚漫对那人勉强笑了下,等车子驶远,她不想再遇见任何熟人,假装在跑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出了别墅区,她还是不愿意停下来。 她甚至想要远离这座城,再也不要看到沈温,不要面对他圈里的那些人。 最后筋疲力尽时,奚漫气喘吁吁站在桥上,看着四通八达的平直大道,竟没有一条是回家的路。 她没有家。 早在七年前,她就没有家了。 她曾经以为沈温那里就是她的家。 可是现在,也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就那么茫然无措地站着,不知道该继续跑向哪。 远处的轮船发出一声鸣笛,奚漫隔着栏杆,转头看向江面。 江水深沉,一望无际,似能瞬息间吞没万物,将世间的一切阴暗污秽都冲刷殆尽。 奚漫终于放弃了奔跑,就那么立在桥上。 江风拂面,吹起她散落的长发,带着几分沁凉的冷意。 奚漫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和沈温,如何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呢? 这些年沈温对她嘘寒问暖,身边除了她再没别的异性,都说如果沈温打算结婚,肯定要娶的就是她。 就连沈汐瑶也常说,沈温喜欢她,他们俩应该在一起。 外面的声音听多了,奚漫自己也觉得,她只剩下沈温可以依赖,他们如果在一起,是她最好的选择。 奚漫仔细去想,在这件事情上,她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 沈温养了她,给了她一个家,她便把他当成唯一的家人,甚至逐渐患得患失,害怕以后的日子里没他不行。 大概就是因为这份依赖,才会让她在这陡然横生的变故里,失去自我,不知所措。 她厌恶沈温对她若即若离,捉摸不定,最后转头与别人订婚。可偏偏在她最难的日子里,唯一护住她的那个人是他。 在她落魄的这些年,他照顾她是真的,对她好也是真的。 她念着感激之情,试图将他当成兄长,却又因为他的欺瞒和愚弄,无法释怀。 甚至一想这两年他的那些兄弟起哄时,他就坐在一旁默许,心里却从未想过给她将来,奚漫胃里便阵阵作呕,凉意从心底蔓延全身。 一时之间,奚漫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局面。 “奚漫!” 身侧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奚漫侧目。 笔挺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江风吹过,他身上风衣的衣摆随之飞舞。细碎乌黑的发丝略显凌乱,却遮不住过分精致的五官。 他的情绪以及浑身的肌肉似乎紧绷着,从奚漫的角度,能看到他弧度冷硬的下颌弧线,以及缓慢滚动的喉结。 奚漫还未回神,男人大步上前,扯着她的手腕把人带离那座桥,远离那条江。 他抓着她的力道很重,奚漫有点痛,也逐渐清醒过来。 她后知后觉看了眼身后,又转而望向眼前仿佛凭空而降的男人,明白过来什么:“你不会以为,我打算跳下去吧?”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只是忽然发现,吹着江风,看着宽阔的江面,终于让她的心平静下来很多。 她想借此捋一捋思绪。 简灼白停下来,放开了她的手腕。 他笑了声,语气略显玩世不恭:“不是那就最好了,我还以为你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最近没给你接近我的机会,你就这么想不开。” 奚漫:“……”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在她正无处可去之时,冒出来一个人能说说话,说什么其实也不要紧。 奚漫努力丢掉那些不快:“你怎么在这儿?” 简灼白冷嗤一声:“你还说呢,我出来遛狗,想着顺便把你的纽扣还给你,免得你以后老拿纽扣的事接近我。我刚到你住处附近,就看见你跑出来了。我家狗子有个毛病,看见长得稍微好看点的人就爱追着跑,它一追,我不得跟着追上来?” 简而言之,他被逼无奈,是跟着他家狗子追出来的。 奚漫没想到他刚回国就养了狗,看看周围:“你的狗呢?” “什么眼神,我这不牵着呢。”简灼白举起手里的狗绳,这才发觉绳子很轻。 他低头一看,绳子的那端空无一物。 简灼白眼皮突突跳了几下。 他家狗呢? 简灼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狗给跑丢的,四周扫了一圈,没看见半个狗影子。 他急忙逡巡四周,一转头,见奚漫有点迟钝地站在那,看上去情绪低迷。他薄唇微动,忽而道:“我的狗刚才是跟着你跑起来的,如今丢了你也得负点责任,帮我一起找狗?” “我?”莫名其妙被赖上,奚漫大脑有些空白。 她现在心里很乱,没兴趣管他的事。 但看简灼白拿着狗绳子,面上似乎很着急,奚漫沉默殪崋着,拒绝的话梗在喉头。 踌躇了一会儿,奚漫忽然觉得帮他找狗也好,或许眼下能有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她就不会想那些让人难受的事了。 “你家狗长什么样?”奚漫问他。 简灼白用两只手笔画了一下:“这么大,纯白色的。”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一起寻找。 奚漫想了想:“如果是在附近迷了路,你试着叫名字没准它能听到。” 说到这儿,她又问,“小狗叫什么名字?” 简灼白的脊背僵滞一瞬。 在奚漫看过来时,他把玩着狗绳,眉宇之间染上几分桀骜,似是浑然不在意地随口回答:“哦,叫蜥蜴。” 这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奚漫脑子里搜寻一圈,猜测:“就是那种长得丑丑的爬行动物?” 简灼白:“嗯。” 不知道他怎么给狗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奚漫也没多问,和他一起边喊小狗的名字边往回走。 另一端,因为主人跑得太快而惨遭丢下的小狗,在地上滚了几圈,站起来后正焦急地寻找着。 直到听见主人唤它的名字,它双目蹭地亮起,小腿迈得飞快,朝着男人的方向加速狂奔。 来到简灼白跟前,它纵身便朝着他怀里跳。 简灼白怕它摔着,赶忙伸手接住。 蜥蜴摇着尾巴对着他又闻又舔,哼哼唧唧地撒娇。 高兴完了,又倏地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那声音带着委屈,听上去像是在控诉他刚才抛下自己。 “叫什么?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简灼白安抚地摸摸它,蹲下来重新把狗绳给它套上。 奚漫看着他们主仆的互动,忽然间有点羡慕。 这个时候,她如果能有只狗在身边陪着,或许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孤单单,没地方去。 她打量着简灼白家的蜥蜴,大概是在地上跑太久,白色的毛发有些脏了。 看着小狗的体型、颜色和眼神,奚漫跟着蹲下来,若有所思:“你家这狗,长的有点眼熟。” 简灼白看过来,挑眉:“你这是接近我没成功,打算曲线救国,先和我家蜥蜴套近乎?下一句你是不是打算说,你和它好像在哪见过?” 奚漫:“……” 话全让他说了,奚漫索性不再追问。 看小狗可爱,她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它。蜥蜴见势便往简灼白的身后躲,怯怯地看着奚漫。 奚漫摸了个空,伸过去的手就那么僵住。 空气滞涩两秒,简灼白瞪了蜥蜴一眼,声线温和下来:“它可能有点怕生,我刚捡到它的时候也不让我碰,熟了慢慢就好了。” 奚漫笑着把手收回来,没说什么。 简灼白余光看她。 今天的奚漫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依然美得纯粹,只是眼圈下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略显憔悴,唇色也比平时白一些。 他看看时间:“中午了,感谢你帮我找到狗,我请你吃个饭吧。” 奚漫现在没有胃口,婉拒道:“我也没帮你什么忙,你自己去吃吧,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她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奚漫顿时有些囧。 简灼白轻笑出声,鼻端带出浅浅的气音。 他弯腰摸摸蜥蜴的脑袋,吊儿郎当道:“你的舌头和肠胃,好像没商量明白啊。” 奚漫:“……” 恰好有出租车经过,简灼白伸手拦下,过去打开后车门,痞气地歪了下头:“上车。” 奚漫无奈,只好坐进去。 她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简灼白抱着狗躬身进来。 逼仄的车厢内,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萦绕过来,带着一丝淡不可闻的烟草味。 他倚着靠背,两条长腿似乎无处安放,大喇喇地敞开着,小狗趴在他的大腿上。 简灼白侧目看她:“刚回国不久,澜城哪些地方的菜好吃?秦澜阁,陆记,熙园,还是九聚堂?” 奚漫想了想:“都可以。” “那就——”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狗,对前面的司机道,“去福宁巷的大排档。” 司机听完忍不住笑了:“先生,您这档次掉的有点快啊。” 简灼白对司机的调侃不以为意:“我去哪,哪就是档次。” 司机一踩油门,朝着福宁巷的方向而去。 奚漫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建筑,不自觉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简灼白。 他闭着眼,搂着小狗随意地倚着,唇线轻抿,侧脸清隽利落,依稀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出租车停在巷口,司机回头对二人道:“里面太窄了,得你们俩自己走进去。” 简灼白结了账,和奚漫下车。 正是饭点,不少穿着校服的人在巷子里穿梭。 好多店铺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样子了,但仍是这片教学区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站在这里,奚漫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恍惚感,仿佛回到了高中。 以前总觉得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福宁巷这条小吃街,她经常来。简灼白每次都跟在她身后,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一辆拉着泔水的三轮车从里面开出来,奚漫正出神没有发觉,简灼白眉心微跳,急忙揽过她的腰肢躲开。 奚漫不小心鼻尖撞到他的胸肌,疼的鼻头一酸,眼眶里晕染出水雾。 简灼白垂眸,对上她水汪汪的一双眼。 那盛满无辜又楚楚动人的眼神,似能将人的一颗心瞬间融化。 他心里骂了句脏话,落在她腰上的手贪恋地不愿收回,甚至指间又拢了些力道,将人收紧。 男人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眼睑微垂,声音沉了些:“发什么愣,不会觉得我这顿饭请的太便宜吧?嗯?” 奚漫推开他:“确实不怎么贵。” “但是我现在,就想吃这一口。”简灼白牵着狗往前面走,停在写着“大排档”的招牌门前。 大排档二楼有一家螺蛳粉店,是奚漫和简灼白以前最经常吃的。 那家店还在,装修的比以前漂亮许多。 点单之后,两人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很久没闻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奚漫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 原本没什么食欲,如今胃口大开,她觉得自己能吃两大碗。 服务员端了两份给隔壁桌穿着高中校服的两个女生,奚漫目光追随,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简灼白拿了两瓶汽水,橘子味的给她:“多久没来过了,馋成这样?” 奚漫叼着吸管喝了口汽水:“高三以后,就没来了。” 简灼白错愕了一瞬,挑眉:“高三没我陪着你,螺蛳粉都戒了?还说不是在惦记我?” “你少自恋。”奚漫手捧着汽水,睫毛垂落下来,遮住眸中的黯淡,“三哥说这个地方的东西不干净,不让我吃。” “你就因为他一句话,再也没来过?” 奚漫沉默。 不止这条巷子她没再来过,这几年,别的地方的螺蛳粉,她也没吃过。 因为沈温不喜欢那个味道。 她已经很听他的话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如今想想,奚漫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嘈杂的螺蛳粉店内,简灼白静静望着对面眼神忧郁的女孩。 他记得高中那会儿,她众星捧月,骄傲自负。 那时的女孩,嘴角有笑,眼底有光,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外面都说沈温当年为了护着她,不惜与父母决裂,对她宠爱有加,关怀备至。 到今天他才彻底看明白。 她在沈温面前唯唯诺诺,不敢违逆分毫。 沈温就是这么宠她的。 简灼白心上好似被什么撕扯了一下。 服务员把一份热气腾腾的螺蛳粉端上来,简灼白推到她跟前:“喜欢就吃。” 筷子塞进她手里,“不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否则换来的结果就是,你委曲求全,他蹬鼻子上脸。” 最后半句,他咬得极重。 奚漫低着头,久久没有动筷,碗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第11章 我们去领证结婚 奚漫这些年做任何事,先考虑的都是沈温喜不喜欢。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份螺蛳粉吃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与满足,原本黯然无神的瞳底也有了光。 那是一种,终于挣脱束在身上的枷锁,自由呼吸的感觉。 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简灼白喝了口水,眉宇舒展开:“还吃吗?” 奚漫摇摇头,她已经觉得有点撑了。 简灼白放下杯子,把狗绳给她:“看着蜥蜴,我去结账。” 小狗已经没有像最初那么怕她,见奚漫牵着绳子也浑然不在意,探着头往外面跑。 奚漫只得起身跟上去。 外面有学生奔跑,蜥蜴跑的又快,一个女生不小心绊到了狗绳子,趔趄着就要摔倒。 奚漫惊得赶忙伸手去扶,结果被女生撞了一下,她被惯性逼得后退两步,手肘磕在竖着的广告牌上。 顾不得疼痛,奚漫赶忙问女生:“你没事吧?” 女生也懵了一下,摇摇头,又着急道:“姐姐,对不起,我要迟到了。” 说完飞奔离开。 收银台前,简灼白察觉动静,不放心地朝外面看。 老板扫了下他的付款码:“看着点你女朋友和你们家狗,这地方经常有小崽子们乱跑,很容易撞到人。前两天一个饭店的阿姨,直接被撞倒在地上,腰疼了好几天。” 简灼白收起手机,疾步出了饭店。 奚漫正蹲下来安抚受惊的蜥蜴,听到动静抬起头。 简灼白绷着脸,看她一眼:“没事吧?” “没事,幸好刚才我绳子丢得快,不然就勒到蜥蜴的脖子了。” “我没问它,你有没有事?”简灼白话音刚落,察觉她左臂一直垂在身侧,似有异样。 注意到简灼白的视线,奚漫起身,稍微动了动左臂:“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简灼白拉她重新回到螺蛳粉店,把人按在座位上:“我看看伤哪了。” 他轻轻把她的袖子往上提。 她的手臂纤细,肤色很白,手肘的位置因为刚好撞到广告牌的棱角,此刻有些红紫,还破了皮,隐约似要流血。 简灼白唇角的弧度往下压着,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我记得这条巷子里有药店,在这坐会儿,我去买药。”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简灼白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把蜥蜴绑在桌腿上,跟螺蛳粉店的老板打声招呼,独自离开。 老板娘很热情,给奚漫倒了杯水:“你男朋友还挺体贴的。” 奚漫一怔,忙解释:“我们不是……” 这会儿店里不忙,老板娘直接在旁边坐下:“你们俩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这会儿刚想起来。以前你们也在这附近上学,经常来吃我们家的粉,对吧?” 原本时隔这么多年,老板娘不一定能记得,实在是这两人比较特别,再加上颜值也高,就很容易回想起来。 老板娘:“他高中那会儿,身后常带着一帮小混混,还在这条巷子里打过架,看着像个刺头。但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很听你的话。” “我记得他最初不喜欢吃螺蛳粉,每次跟着你来,看到面前的粉就皱眉头。你赶他走,他还偏要捏着鼻子吃下去。后来慢慢的,他自己也会主动过来吃上一碗。” 老板娘说着,看向奚漫,生出几分感慨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俩还能一起来嗦粉,追忆过去,真美好。” 奚漫眸色微恙。 简灼白带她来这里吃饭,是追忆过去吗? 正失神,简灼白拿了药回来。 老板娘极有眼色地起身去了后厨,不打扰他们。 在旁边的位置坐下,简灼白重新将她的袖子卷起。 大概是跑着回来的,他呼吸很重,鼻息喷在她手臂的肌肤上,温热中带点酥麻。 沾了酒精的棉签擦拭到伤口,奚漫“嘶”了一声,下意识想躲。 简灼白大掌捉住她的小臂,抬眼:“疼?忍一下。” 他手上的动作又轻柔许多。 消完毒,简灼白又擦了药膏,贴上创口贴,帮她把袖子重新拉下来:“最近注意点,伤口别沾水。” “谢谢。” 简灼白瞥她一眼,声音懒洋洋的:“你是因为蜥蜴受的伤,我帮你擦个药是应该的,你谢我什么?谢我刚才把狗交给你,害你受伤?” 奚漫:“……” 牵着狗从大排档出来。 过了饭点,学生们都回了学校,巷子里安静不少。 两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奚漫抿了下唇:“谢谢你请我吃饭,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 话没说完,简灼白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纽扣,摊开在掌心:“还给你。” “谢谢。”奚漫捻起那颗扣子。 女孩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掌心,触感微妙。 简灼白喉结动了下,四下看看,目光投向巷口斜对面一家咖啡店:“你要是真想谢我,请我喝杯咖啡吧。” “现在?”这才刚吃完饭,他喝得下吗? “怎么?”简灼白看过来,“刚才你帮我找狗,我请你吃了顿饭。你因为我的狗受伤,我帮你上了药。如今我还你纽扣,你不把欠我的这份人情也还给我?” 男人白皙修长的食指上缠绕着牵狗的绳子,大拇指腹在上面摩挲两下,吊儿郎当道,“我这人吧,对人有点小恩小惠的,就喜欢尽快算清楚,趁早还了,互不相欠。不然等这恩情积少成多,你还不清了,把依赖和男女之情混为一谈,打算对我以身相许——” 他停顿了下,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继续道,“就像,你对沈温那样。” 奚漫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面露困惑:“什么?” 简灼白不答,牵着狗朝咖啡馆的方向走:“我去下单了,记得过来结账。” 奚漫失神地怔在原地,回忆简灼白刚才的话。 她对沈温,确实是很依赖的。 但她有把依赖和喜欢混为一谈吗? 一时之间,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想要嫁给他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没了亲人以后,她太缺安全感。 咖啡馆门口,简灼白停下来:“还不过来,你是想赖账?” 奚漫收起思绪,跟上去。 宠物不能进店,简灼白在咖啡馆外面的露天雅座选了个角落,狗绳拴在一旁的柱子上。 点单之后,他也不说话,低头逗蜥蜴玩。 门口放着舒缓动听的音乐,明媚的阳光照下来,气氛平静而祥和。 很快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还有一份车厘子蛋糕。 简灼白眼神示意,服务员把那份蛋糕放在奚漫跟前。 奚漫失神地看着蛋糕上饱满莹润如红玛瑙的车厘子,还在想简灼白先前的话。 独自沉思许久,她无意识地出声反驳:“你凭什么说我分不清依赖还是男女之情?” 简灼白散漫地倚在靠背上,眼睑微抬:“下个月薛秋妍回国之后,薛沈两家联姻的事公布出来,别人就会知道,他们俩才是一对。” 奚漫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恐怕比你还多些。”简灼白淡淡睇她一眼,“你得知真相后,是不是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愤怒,生气,想到你和沈温在外面的传言,甚至担心自己很快成为整个澜城上流圈内的笑柄,以后无法在圈子里立足?” 奚漫抿唇沉默。 “另外,你这些年把沈温当成依靠,如今他娶别人,你是不是还觉得恐慌不安,不知道剩下自己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奚漫继续沉默。 “第一种情绪,是你的自尊心造成的。第二种情绪,是他养了你之后,这些年你对他过度依赖造成的。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简灼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性感的喉结缓慢滑动两下,才不急不缓地道,“说明你感激他,依赖他,但是没有爱过他。” 奚漫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几下,蓦地抬眼。 头顶阳光映着她莹白干净的肌肤,细腻通透,澄澈漂亮的瞳底,此刻写满了愕然。 对面的男人深深地注视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透出几分认真:“奚漫,难道今后的生活里没有他,你的世界就不会转了?” “奚家出了变故之后,你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沈温是唯一伸手拉你的那一个,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现在已经上岸了,你可以自由呼吸,不是非得继续拽着沈温的手才能活。这世上没有谁救人上岸以后,就得要求对方一辈子做他的所有物,你自己更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两码事。” “对待感情,要找自己喜欢的,更要找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 “沈温救过你,不代表你必须在他面前委曲求全,更不代表他可以伤害你。你不是他的附属品,可以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简灼白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如果这份恩情对你来说太重,像一把沉重的枷锁,成为你心里过不去的坎,就去想办法把恩还了,从此你们两不相欠,在他面前抬头挺胸,做回你自己。” 奚漫捏着咖啡匙,秋水般的双瞳对上他的视线。 有轻微的风从面前掠过,她耳边只剩下一句话:你不是他的附属品,把恩还了,做回你自己。 倏然之间,奚漫感觉被他戳中了关节所在。 奚家出事后,她本该一无所有,是沈温供她读书,重新给了她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 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能不能撑得过去。 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 所以这些年在他面前,她一直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等着他怜爱,把他当成救命稻草,视作生命中的一切。 说到底如今困扰她的,无非就是沈温对她的恩情她没还上,所以她想恨觉得自己没立场,想原谅,又无法容忍他对自己暧昧多年又突然推开所带来的伤害。 她左右挣扎,两相为难,不知道怎么办好。 简灼白说的对,沈温对她的恩,她可以想办法还上的。 她只要把恩还了,从此便是两不相欠。 此后她憎恶他也好,与他永不相见也好,都无愧于心。 只有不欠他了,她才能从这段痛苦里彻底走出来,开启新的生活。 沈温用在她身上的钱容易归还。 可把她从绝望中拉回,养她七年的这份情意,她该如何算清账目?又该拿什么来还? 她正发愁,简灼白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沈温耗费大量的资金研制新型医用设备,但技术方面出现瓶颈,与市面上原有的产品相比,这次的研发成果突破甚微,这批货也因为价格原因在内地一直销不出去。” “他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巨大,这些产品再不尽快销出去,他手上其他项目将会因为资金链周转问题被叫停。”简灼白看向奚漫,“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奚漫惊愕地抬眸。 如果简灼白说的是真的,那沈温和沈宴之间的博弈,沈温明显要落于下风了。事态再严重些,他或许会就此彻底输给沈宴,从此与薄商集团继承人再无瓜葛。 怪不得沈温上次出差那么久,回来之后片刻也没休息,依旧忙忙碌碌。 显然这件事一直没找到解决办法,他正在为此焦头烂额。 奚漫若有所思着:“薛家一直做医疗芯片方面的生意,沈温突然和薛秋妍订婚,莫非不是没忘掉初恋,而是和这个有关?” 沈温一心想做薄商集团的掌权人,为了生意和薛家联姻,很符合他的处事风格。 简灼白抬眼睨她:“怎么,他是为了生意逼不得已联姻,你就能原谅他,继续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了?” “不管什么原因去结婚,日后他们俩成了夫妻,我就是个外人,这点道理,我自己拎得清楚,不至于上赶着掺和他的婚姻,遭人指点。” 何况,沈温已经在事业和她之间,做出了选择。 他不爱薛秋妍,也不喜欢她。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在意的,都只是自己的野心而已。 “你能想清楚这点,倒还算有救。”简灼白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奚漫用汤匙搅拌着咖啡,默默沉吟着什么。 沈温和薛家联姻,应该能最大程度降低那批设备的成本。但一款突破甚微的设备,各大医院在此时很难大量购入,这种情况下,只有恰好需要购入新设备的医院,是沈温最好的选择。 奚漫蓦地看向简灼白:“你这两年在欧洲开拓医疗市场,在那边投资建立了不少家医院,肯定还有很多医院处于完善设施阶段,正好需要购入设备吧?” 简灼白好看的眼尾挑起轻微的弧度,痞气地笑了声:“连我这两年在干什么都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果然不简单。” “这些东西,我在网上一查就能知道。” “哦,在网上查过我,那还是惦记我。” “……”她明明就是随便看了看。 简灼白没再逗她:“我的医院确实需要购入这些设备,沈温已经找过我多次,但我这人跟谁合作得看心情。” “他如今想要转圜,只能把货卖给我,但我却不是非他不可。”简灼白对奚漫道,“短时间内,沈温如果再找不到像我这样的大客户,资金链一断,他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将毁于一旦。” 奚漫捧着咖啡若有所思:“你今天先是请我吃饭,又是让我请你喝咖啡,前面还引导我还沈温的恩,现在又告诉我沈温如今的困局——” 她长睫微垂,葱白手指从蛋糕上捏了一颗车厘子,眼睛忽地直视简灼白,似要将他这个人看穿,“简少爷,我觉得今天你应该不是单纯来还扣子的,而是别有目的。” 简灼白瞳色微亮,散漫勾唇:“费我这么久的唇舌,你可算变聪明了。” 奚漫:“……” 居然拐着弯说她笨。 “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灼白慢条斯理喝上一口咖啡,不疾不徐道:“我也是个生意人,找你当然是做交易的。” 奚漫:“?” 简灼白:“沈温最看重的就是沈家掌权人的位置,如果你在他即将惨败之时,拉他一把,助他重新拥有竞争薄商集团继承人的实力,这个恩情,对比他当年出手帮你,如何?” 奚漫当即明白了简灼白今日的目的。 他肯定有事找她帮忙,所以用沈温如今的困局做筹码,要跟她做交易。 如果交易能成,她就帮了沈温一个大忙,轻松还掉这份恩情,以后和他再无瓜葛。 奚漫的心狠狠地动了。 她没想到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柳暗花明,被简灼白指了条明路。 心中一番思量,奚漫又仔细跟他确认一遍:“你今天找我,是愿意帮他一把,替我还了这份恩情?” “是这个意思。但话说在前面,沈温那批货我依旧不会出很高的价格,顶多让他挽回一些损失,不至于彻底败下阵来,但他想从我这里获利却是不可能的。且合作只有一次,日后商场上成了对手,我依旧不会对他客气。” 见奚漫似有迟疑,简灼白道:“你不用觉得我如今给沈温的利少,你就不足以还他的恩情。沈温的父亲沈清泰平庸无能,在沈家不得沈老爷子喜爱,奚家鼎盛之时,沈清泰靠着与奚董事长交好,从中得利多年,这算不算奚家对他们的恩?奚家又可曾让他们偿还过什么?” “你是奚董事长唯一的女儿,他们父子那个时候不应该帮你吗?你不去跟他们计较这些,没有挟恩以报,是你大度。” 简灼白掀起眼睑,看向对面女孩精致好看的眉眼,语调温和,“所以你现在只需要记住一点,当初他拉了你一把,现在你也拉他一把,你们扯平,沈温只配得到这么多。” 他收起那份玩世不恭的痞气之后,帮她分析起局势来头头是道,每句都能说到她心里去。 奚漫承认,自己成功被他说服了。 如果要算沈家和奚家的恩恩怨怨,是算不清楚的。 只论她和沈温之间,这七年里,她在沈温面前努力学得乖巧听话,讨他欢心,难道就不算一种付出吗? 他还伤害了她,把她至于如此尴尬难堪的处境当中。 简灼白说的对,她在他最难的时候能拉一把,就足够了。 何况她一无所有,能帮简灼白的肯定都是小事情,再多的话,她又拿什么筹码和简灼白交易? 奚漫深吸一口气,抬眸:“好,那接下来说说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聊到这里,简灼白慵懒地倚进靠背,忽然叹了口气:“我刚回国没几天,家里哥哥嫂嫂便催着我相亲,夸张的时候,一天能见二百个相亲对象。” 奚漫被他口中的数字惊到,她觉得有简灼白夸张的成分在,他这人说话一向如此,显得他很抢手。 不过他哥给他安排相亲,确实有可能是真的。 “我刚回国,心思还在事业上,对相亲这件事不胜其烦,昨天跟我哥和我嫂子说,我早就有女朋友了。” 简灼白顿了下,轻抬下巴,“没错,就是你。” 奚漫惊得小嘴微张,好半天缓过神来,忽然有点别扭:“为什么说是我?” “这几年我在国外没谈过,我哥一查就知道,高中我和你的事全校都知道,说你是我女朋友,咱们俩从高中毕业后一直谈到现在,我哥才会相信。” 简灼白把玩着咖啡杯:“你帮我圆这个谎,作为回报,反正沈温的订单给我也不亏本,我可以勉为其难接下来。” 他看向奚漫,“这样我们俩是不是各取所需,互利共赢?” 奚漫捧着咖啡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着:“怎么帮你圆谎,在你哥嫂面前假扮你的女朋友?” “这样恐怕不够。”简灼白愁容满面,“虽然我跟我哥说,你和沈温是兄妹情,但我回国这么久了,你还一直住在他那,我哥已经有些起疑了。” 奚漫忙道:“这个你放心,我马上就搬出去了。” 沈温都要娶别人了,她不可能还住在他那里。 “你要搬去哪?” 奚漫支吾了一下:“我还没想好呢,房子也没找。” “我帮你想好了。” “?” “我哥本来就怀疑我们在一起的真实性,为了彻底打消他的疑虑,除了在他面前秀恩爱以外——”简灼白顿了下,平静地看着她,“我的交易条件是,我们直接去领证结婚,然后你搬去我那,与我同居。” 奚漫:“!” 作者有话说: 工具人简季白:我给你安排相亲?我怎么不知道?还一天二百个,你以为给你选妃呢? 简灼白:╮(╯▽╰)╭ 灼哥一出手,就先给自己争个名分。 要结婚啦,也要搬走啦! 下章入v,更新推迟到明天晚上十二点,会有四更合一的超级大肥章,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呀(づ ̄ 3 ̄)づ - 预收文《暖栀》,求个收藏~ 宋家的千金宋暖栀,泡在蜜罐里的娇美人,细腰红唇,一双勾人狐狸眼,是引得澜大无数男生为之倾倒的神颜级校花。 有一日,学校传出一则流言,说这位校花已经结婚了。 结婚对象,还是薄商集团那位矜贵端方,行商手段雷厉风行的沈家大公子,沈宴。 据说两人是商业联姻,沈宴此人在事业上野心极大,为薄商集团开拓不少版图,然而私生活却极度禁欲,出了名的性冷淡,向来不近女色。 众人不免惋惜,宋暖栀嫁给这样一个人,可能跟守活寡差不多,简直暴殄天物! 直到某天,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女生宿舍门口。 司机将车门打开—— 后座里,向来清心寡欲的沈宴将他们校花抱坐在膝上,轻抵着她的额头,眸色温柔,似在哄人。 宋暖栀吸吸鼻子:“出差以后每天给我报备行程。” “好。” “我还要视频电话。” “每天都打给你。” 八卦群众:“……” 这好像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纯情小狐狸 X 心机大尾巴狼 年龄差,先婚后爱 第12章 奚漫:“我已经结婚了。”(四更合一) “结婚?”奚漫直接被他开出的条件震懵了, 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这算不算狮子大开口? 简灼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重复一遍:“结婚。” 奚漫顿时有些迟疑,假扮他女朋友做做样子还行, 领证是不是有点太猛了。 正在纠结,她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她的脚踝。 奚漫低头一看, 简灼白家的蜥蜴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脚边, 在地上捡东西吃。 奚漫见此忙把它抱起来。 蜥蜴摇着尾巴, 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小东西很可爱, 奚漫好看的眉眼弯起来, 趁机摸一把它毛茸茸的身体,抬头对简灼白道:“你应该教它别乱在外面捡吃的,万一吃出问题, 是会生病的。” 简灼白没骨头似地倚在靠背上:“它以前就是只流浪狗,前几天刚被我带回家。再说我也没什么养狗的经验,要不等领了证以后, 你帮我多教教它?” 奚漫看着怀里的狗, 澄澈的眼眸流转间多出几分渴望。 她一直很喜欢狗, 做梦都想养一只。 之前因为沈温不喜欢,她只能作罢, 但如果和简灼白做这笔交易, 她可以每天都看到这只小蜥蜴。 简灼白见她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勾起轻浅弧度, 他似乎也被感染到, 深色瞳仁里含了抹笑:“想好没有?” 他的声音把奚漫拉回现实, 领证这事有点太大了, 她没想好。 见她不说话, 简灼白体贴地帮她分析:“我刚才说了, 有恩报恩,那有仇是不是得报仇?沈温要娶别人,你就先他一步跟我结婚,不好吗?” 这男人完全一副在为她好的语气,却又透着引诱。 奚漫从来没觉得自己耳根子软,但此刻大概是真的被沈温的操作膈应得不轻。 听着简灼白这话,她居然觉得特别有道理! 将来沈温和薛秋妍订婚的事传出去,指不定沈温圈子里的人如何在背后议论她呢,没准把她当成弃妇,一个沈温不要的小可怜。 可如果是她先结婚呢,那就是她看不上沈温! 以后大家谈起来,也会说是她甩了沈温。 从沈温在摩天轮上说的那番话,明显他娶了薛秋妍也不会放她走,要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还有之前看到的那个粉钻戒指…… 也就是说,沈温至少对她是有点意思的,如果知道她结婚了,应该会有很大的冲击。 既报复了沈温,她又得到一条小狗。 奚漫想着想着,逐渐有点上头,抱着蜥蜴直接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吧。” 简灼白愣了两秒,还没接话,奚漫猛然想起件事,又坐了下来,“今天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她低头摸着怀里的蜥蜴,唇瓣抿着,眼底浮出淡淡的失落。 简灼白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急切,胸腔震颤几下,笑出声来:“你或许不知道,为了鼓励生育,提高结婚率,澜城的民政局推出新政策,每月的20号,无论是不是节假日,都可以登记结婚。” 奚漫对民政局的工作安排一无所知,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瞳底蓦地亮起星芒:“今天是3月20号!” 简灼白灼热的目光望过来:“看来以后每年的今天,将成为我们的领证纪念日。” 奚漫的脸顿时有点热,心怦怦跳着,赶紧解释:“我不是着急嫁给你,我是想让沈温后悔,所以你千万别自恋。” “是什么不重要。”就算她是为了报复沈温,他也甘之如饴。 毕竟主意是他出的。 简灼白看看时间:“今天民政局的人应该会很多,还要婚检和拍照,我们得快点。”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抬眉,“你的在身上没有?” 奚漫摇头。 - 两人打了出租车重新回到水明湾,简灼白去把蜥蜴放到他哥那里,奚漫则去取户口本。 拎着包正要从卧室出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昨晚上没怎么睡,她这样素面朝天的拍结婚照会很难看的。 简灼白那张脸太出众了,到时候两人的合照万一被他比下去了,以后就会成为她的黑历史,狗男人的孔雀尾巴会翘得更高。 她急忙又折回去,开始化妆。 期间简灼白发消息给她。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还没好?】 奚漫扫一眼,发消息过去:【快好了。】 十分钟后。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还要多久?】 奚漫:【马上。】 十五分钟后。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你不会在化妆吧?】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行,再给你十分钟。】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化好看点,免得合照时拉低我的颜值。】 奚漫拿着睫毛刷的手抖了一下,差点蹭到脸上去。 原本还想再修补修补的,这会儿她是完全没了兴致,直接拎着包出门。 她这么天生丽质,谁拉低谁的颜值还不一定呢! 从楼上下来,莫姨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奚小姐刚回来,又要出门?” 证还没领到呢,奚漫暂时不想让沈温知道,以防生变。 被莫姨一问,她心虚地下意识摸了下包包,面上挂着笑:“我想出去逛街。” 莫姨也没再问,奚漫迅速离开。 到小区门口,那辆张牙舞爪的Aston Martin就停在树下。 奚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驾驶位上,男人慵懒地看过来,眯了眯眼,似在看她脸上的妆容。 午后的阳光照在女孩白净的脸上,黛眉红唇,眉心浅红的小痣冲淡了原本的甜美,比早上的她多出几分勾人的明媚。 简灼白喉头动了下,漫不经心地评价:“不枉我等了这么久,确实好看。” 被夸奖了,奚漫心里有点高兴,旋即听到他补了句:“就是跟压根不用化妆的我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 奚漫很想拿手上的包,对着眼前的男人狠狠地砸下去,然后下车走人。 为了报复沈温,以后要天天面对这样一只开屏的孔雀,她真的能忍吗? 这证她不领了! 她不想养着蜥蜴的同时,以后还得多养一只鸟!!! 大概猜到了她会有此想法,简灼白一踩油门,车子如闪电一般飞出去,丝毫不给她开车门的机会。 奚漫惊呼一声,赶紧把安全带系上:“你能不能慢点!” 简灼白嘴角浅浅勾起,脚下稍稍点了刹车,稳定车速。 车子抵达民政局,奚漫跟简灼白一起走进去。 - 今天领证的人不少,他们紧赶慢赶,在黄昏时分,拿着红本本从里面出来。 重新坐回副驾,奚漫看着手上的结婚证,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居然和简灼白结婚了。 她规规矩矩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做这么大胆又疯狂的事情。 关键她此刻一点没觉得后悔,除了人有点轻飘飘之外,大脑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和刺激! 大概是因为这些年被沈温管束的狠了,挣脱束缚后,她进入了叛逆期,就喜欢这种彻底放飞自我,不走寻常路的感觉。 很带感! 简灼白坐在驾驶位,没急着给车子点火,发觉她微微翘起的嘴角,男人慵懒地倚着靠背,修长好看的指骨在方向盘上随意弹跳。 奚漫转头:“你怎么不开车?” 简灼白:“等你笑够了,我们再走。” 奚漫这才注意到,她嘴角翘得很高,赶紧收回来,表情绷住。 简灼白十分善解人意:“没事,继续笑吧,早就知道你惦记我,如今梦想成真了,你很高兴我能理解。” 奚漫:“……” 车厢里空气滞涩了两秒,奚漫还是认真地解释一遍:“我确实有点高兴,但我是因为突然和一个没感情的男人领证,有点刺激,所以大脑产生了兴奋。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因为喜欢你,所以高兴。” 简灼白脸色淡了几分。 脑中只听到一句话:没感情的男人。 他唇线抿着,好一会儿开口:“我带你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搬家。” 奚漫愣怔两秒,忙道:“不用,你送我到水明湾门口就行了,我暂时不搬。” 简灼白拧眉:“这时候了,你还要回他那里?” “我要和沈温把账算清楚。” 今天上午跑出来的时候,她原本希望永远不要再回沈温的那套房子。 如今心情已经平静了,她还跟别人领了证,完全不在乎沈温喜不喜欢她,更不在意他要娶谁。 她决定把和沈温之间这些年的恩恩怨怨都算清楚,做个彻底的了结。 “怎么跟他算,我陪你去。” “我自己可以。” 简灼白沉默少顷:“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 奚漫想了下:“过几天吧,到时候我会提前联系你。” 简灼白尊重她的决定:“定好时间叫我,我去接你。” “好。” - 车子停在水明湾门口,奚漫下了车。 简灼白还要去接蜥蜴,将车驶进别墅区,进了简季白家的院子。 进客厅,发现甜甜在陪蜥蜴玩,他哥简季白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书皮很熟悉,简灼白眼皮跳了几下,大步上前。 简季白手上的书名是《追女孩实用技巧》,他此刻翻开的那一页,被人用红笔做了个标记,上面写着: 反套路之洗脑法则:每天给对方灌输她喜欢你的思想,在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里,寻找各种例子告诉她,她就是对你有意思。时间久了,她可能就真的喜欢你了。 简灼白脸色蓦地黑下来,把书一把夺过:“你怎么翻我东西?” 简季白哂笑一声:“这可不是我乱动,蜥蜴在你房里乱叼东西出来,我恰好看见了这本书,就捡起来随意看看。” 简灼白瞪了蜥蜴一眼。 这破狗怎么喜欢叼东西玩。 简季白想到书上的内容,忽然觉得这个弟弟有点可爱,忍俊不禁:“你怎么病急乱投医,居然看这种东西追人。这法子你用过没?跟奚漫说人家对你有意思,她不会骂你有病吗?” 简灼白的脸更阴沉了。 简季白却笑得合不拢嘴:“你与其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求我给你出主意,我现在可是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给你当军师绝对够格!” “哥。”简灼白打断他,翘着二郎腿在他旁边坐下,“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 他理了理衣领,卖足了关子才宣布,“我和奚漫刚才去领证了,她现在是你弟媳。” 简季白笑意僵了下,充满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你发烧了,怎么胡言乱语?” 奚漫要是那么容易让他追上,这些年他何至于一个人单相思? “你就吹吧,我不信——” 话音未落,简灼白从口袋里取出结婚证,在他眼前晃晃。 简季白接过来,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仔细研究一会儿,他抬头:“哪搞来的假证,你看这个钢印,跟真的似的,你和奚漫的合照P得也不露痕迹!” “……这就是真的!” 简季白还在认真研究,试图找到是假证的破绽,下手没轻没重的,简灼白心疼地一把夺过来。 都快给他揉烂了,他还没捂热呢! “再过几天,她会搬去我那里,跟我一起住。”简灼白侧目,“随时欢迎你和嫂子前去关怀我和我老婆的婚后生活。” 他们还要住一起,难道真结婚了? 简季白琢磨着,觉得这话不像是他编出来的,而且那个结婚证,确实很真。 但他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进展这么快?” 简灼白难得谦虚:“还行,这是正常进展。” 简季白好奇心完全被他勾起:“怎么追上的,你跟我讲讲?” “你和我嫂子结婚多年,直到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才真正得到我嫂子的心。这说明什么?” 简季白:“?” 简灼白:“说明我这么迅速能追到老婆的办法,你的情商听不懂。你要实在闲着没事,还是多出去跟别人炫耀你现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吧。” 简季白:“……” —— 奚漫回去后,莫姨关切地迎上来:“奚小姐怎么出去这么久,您一直不回来,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奚漫对着莫姨笑笑:“没事,我就是出去走走。” 莫姨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院外有车子驶进来的声音。 莫姨心上一喜:“莫非是先生回来了?这个点,他不是应该正陪沈家人过生日宴吗。” 正狐疑着,沈汐瑶从外面跑进来。 莫姨诧异:“汐瑶小姐,怎么是您呀?” 沈汐瑶也不回答,过来就拉奚漫的手腕往外走:“漫漫姐,出大事了,你快跟我走。” 奚漫隐约知道她说的什么事,拽住她:“汐瑶,你要带我去哪?” “去沈家啊,漫漫姐,你现在过去找我哥还来得及,等晚些宴会一散,他就要和薛家人商议订婚日子了,他要娶薛秋妍!” 奚漫神色平静,倒是莫姨吃了一惊:“汐瑶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先生怎么会……” “我哥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沈汐瑶看向奚漫,“我哥不让我告诉你,可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看你被蒙在鼓里呢。漫漫姐,你快去找我哥把话问清楚!” 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 莫姨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的有点懵,一时说不出话来,再看一旁的奚漫,她面上出奇的平静,不悲不怒,对沈汐瑶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奚漫才终于问了一句:“以你对你哥的了解,你觉得我现在去找他,他就会改变主意吗?” 沈汐瑶不语。 她看得出来,她哥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奚漫去了也不会有另外的结果。 “可是,漫漫姐你怎么办?”沈汐瑶心疼地看着她。 她该怎么办? 几个小时之前,奚漫还因为这个问题而无比慌乱。 可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在意了。 以前她总是担心,如果哪天沈温将她丢开,她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可是仔细想想,原本七年之前,她就应该学会一个人面对一切的。 因为沈温,她逃避了七年。 现在同样因为他,她要学着重新面对。 如今的她,总比七年前的她知道该如何好好活下去,所以情况也不算太糟。 奚漫宽慰沈汐瑶:“你说的这些,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汐瑶,谢谢你关心我,如今又跑来告诉我真相。不过这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影响你们兄妹间的感情,放心吧,我没事的。” “那怎么行。”沈汐瑶很担心她,“漫漫姐,虽然他是我哥,但这次他真的太过分了,我是站你这边的,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奚漫没有兄弟姐妹,这些年沈汐瑶一直叫她姐,在她心里她也把沈汐瑶当妹妹来看待。 如今听到这话,奚漫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她拉着沈汐瑶去楼上,进卧室后,反锁房门。 “我最近应该就要搬走了。”奚漫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她,她不能辜负汐瑶的心意。 沈汐瑶愣了下,并不意外。 她就知道,她哥这么做就再也留不住奚漫。 “那你搬去哪?和莫沁一起住吗?” 莫沁和奚漫高中三年同桌,关系很好。 她是奚漫这些年来,唯一还联系的老同学。 而且莫沁一直不赞成奚漫有嫁给沈温的想法,以前每次沈汐瑶在奚漫跟前说起沈温,莫沁只要在场,就会故意岔开话题。 沈汐瑶很不喜欢莫沁,觉得她对自己的哥哥有偏见。 直到现在才猛然发觉,莫沁常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看男人是最理智清醒的那一个。 沈汐瑶觉得,她以后都没脸见莫沁了。 奚漫摇头:“沁沁还不知道这事,她最近参加了一个综艺,是在国外录制的,有时差,我很久没联系她了。” “那你是要自己住?” 奚漫从包包里取出结婚证:“我今天领证了。” 沈汐瑶愕然地看着奚漫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看到照片里的男人,她瞳孔睁得更大了。 她哥在和薛家人谈论订婚的事宜。 而这边,漫漫姐直接和简灼白领证了! 简灼白比她哥,那可真是一丁点都不逊色。 她好像在看一部现实版的打脸爽剧。 沈汐瑶很久才反应过来,把结婚证还给奚漫:“你要搬去和简灼白一起住了?” 奚漫点头:“我回来就是收拾一下东西,顺便把这些年你哥供我上学花的钱算清楚。” 奚漫很庆幸这些年沈温送她的贵重东西,大多她都珍惜地收藏着,舍不得拿出来用。 好多东西还是十成新,放到现在已经是绝版,拿去市场上卖比当时还增值不少。 如今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算是带了利息,替她省下不少钱。 “算什么账,才不要还给他,他太欺负人了!”沈汐瑶愤愤不平。 “要算的。” 恩要还,仇也要报。 —— 沈汐瑶走后,奚漫俯坐在书桌前,拿着笔认真梳理她这些年的每一笔开支。 她把自己关进房里,这一天没再出来过。 沈温当天晚上接近九点才回来。 一到家,就听莫姨说了沈汐瑶来过的事,他神色微恙,疾步去楼上。 站在奚漫的卧室门前,沈温犹豫了一下,屈指敲门:“漫漫,睡了吗?” 奚漫此刻人在书桌前趴着,暖橙色台灯映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鸦羽般的睫毛垂落。 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眠,下午把所有的账目理清楚,才终于感觉到困意,就这么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因为人是趴着的,她睡得很浅。 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迷糊地坐起身,才感觉手臂被枕的有些发麻。 稍微活动几下,她听到外面沈温的声音:“漫漫?” 他居然回来了。 依照往年的惯例,他都是生日当晚住在沈家,第二天又直接去公司,直到晚上下班,奚漫才能盼到他回来。 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 奚漫把算账的本子阖上,放进抽屉里,这才起身过去开门。 沈温在门外站着,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看到奚漫,沈温正要开口,发现她睡眼朦胧,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倦意,明显是被他吵醒的。 他以为沈汐瑶来过之后,她此时应该心里难受,无法入睡,又或者正一个人躲起来哭。 沈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 他带着探究的目光在奚漫的脸上打量,似乎想从她细微的表情里,找到几分她佯装镇定的证据,然而奚漫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三哥找我有事吗?” 沈温道:“今天遇到秦远了,他说婚礼那天,让我带你一起去。” 沈温的朋友奚漫都认识,秦远就是其中之一。 秦远即将结婚,年前就过来送了请柬。他的结婚请柬上,奚漫和沈温的名字写在一起。 奚漫记得,他婚礼的日子距离沈温的生日很近,好像就是几天后的事。 她思绪微动,忽然点头:“好。” 她应的爽快,反而让沈温有点看不透她。 她已经知道他要订婚的事了,还愿意陪她出席那样的场合吗? 沈温迟疑了一下:“莫姨说你今天晚上没下楼吃饭?” “哦,我白天出去的时候吃了点,后来有点困,就直接睡了。” “那你现在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我房间里有零食。” “总吃零食对身体不好。” “我喜欢吃!” 奚漫最后的回答里,带了几分不耐。 以前沈温不让她做的事,她就不做,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沈温顶嘴。 沈温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说任何事情。 即便他知道沈汐瑶来过,知道他要订婚的事情她已经知晓,此时此刻,他依旧能像没事人一样,在她面前顾左右而言他。 他是不会主动开口说这件事的。 奚漫等得有点累了,最后还是自己先出言挑破:“和薛家订婚的日子选好了吧。” 沈温表情微僵,眸中有慌乱一闪而逝:“漫漫,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 “恭喜三哥。”奚漫微笑着打断他。 既然奚漫先开了这个口,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做个了结,不想再听到任何的解释。 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满眼真诚:“三哥年纪也不小了,其实早就该成家的。” 想到什么,她又道,“不过你也知道,你身边那些兄弟之前胡言乱语,开了不少我和你的玩笑,如今你要结婚了,我们最好还是在你订婚之前,把这件事澄清一下,不管是对你我,还是对未来的沈太太,都是一个交代。” 沈温忽地握住奚漫的双肩,试图解释:“在我心里,未来的沈太太一直都是你,我一直期盼着,等我得到了沈家掌权人的位置,就和你举办盛大的婚礼。漫漫,这些年有些话即便我不说,我的心意我以为你是能明白的。” 奚漫抬眸:“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所以你今天并没有和薛家挑选订婚的日子?你拒绝了这场联姻?” 沈温望着她,艰涩开口:“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以后会和她离婚的。” 奚漫没有耐心听这些话,她挣脱他的束缚:“三哥,我认为事到如今,我们俩还是不要捅破那层窗户纸比较好,否则就是故意在给对方难堪。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你,小时候我爸工作忙,你总是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带着我出去玩。后来我爸出了事,也是你挺身而出,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我感激你,敬重你,后来不知怎的,这份感情因为你身边那些人的玩笑变了质。” 她看向沈温,“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停在以前那样吧。不管你因为什么娶薛秋妍,我都祝福你,但是我不希望等你结婚之后,在你的兄弟朋友口中,还把我的名字和你们夫妻二人绑在一起,成为他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我现在就只要求你,在你圈里的那些人面前,把你我的事情讲清楚。我们清清白白,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对我而言只是恩人、兄长,仅此而已。” 沈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望着女孩态度决绝的表情,好半晌,他哑声道:“好,我找机会和他们几个说清楚。” “不用私底下找机会了。”奚漫说,“秦远不是快要结婚了吗,就在他的结婚宴上,你那些朋友都会在。我陪你去,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沈温拧眉,神色淡下来。 她知道他是最要体面的人,在那样的公共场合亲口承认他们是兄妹,他以后就不能对她再有别的心思,否则就是自打耳光。 她这是在把他们俩未来的路,彻底堵死。 “一定要这样吗?” “是。”奚漫坚定地看着他,“必须要这样。” “外面的人背地里说两句又能怎样,你何必在意,非要把事情闹的这样难看?” 沈温一贯温和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悦,“我养你七年,宠着你,惯着你,一心想要给你风光体面的婚礼,至今没舍得碰你分毫,就是怕委屈了你。奚漫,我做这些,就是为了听你现在命令我,去外面公布我们是兄妹吗?” 奚漫可笑地看着他,任她再想冷静,眼底还是蓄满泪花:“是啊,那些人背地里说两句又能怎样,反正说的也不会是你沈温,你当然不在乎!可是凭什么,你一边要娶别人,还想留着我给你当备胎,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何必把话说那么难听,我和她只是商业联姻,以后会离婚的,你能不能懂点事。奚漫,你做事这么绝情,连等我都不愿意,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奚漫眼泪夺眶而出,感受到莫大的屈辱:“你去娶别人,却让我等着你,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地?我等你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沈温,你是养了我,但我没有卖给你!” 莫姨听到动静越来越大,急忙上楼来:“先生,奚小姐,有话慢慢说,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奚漫不想再说什么,擦掉眼角的湿润,一甩房门进了卧室。 莫姨看一眼黑着脸的沈温,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道:“先生,小姐今天已经很伤心了,您不该再这样对她的。” 沈温指腹按了按眉心,情绪一点点平复。 他知道,奚漫提这样的要求就是因为气他要娶薛秋妍,故意和他闹。 今晚发泄一下也好,免得自己憋在心里。 她要求他这样做,无非是在告诉他,他和薛秋妍结婚期间,她不愿意掺和进来,被人轻视。 沈温挥手让莫姨下去,他又敲了敲奚漫的房门。 里面没动静,他自顾自地温声道:“刚刚是三哥不好,不该和你吵。三哥也不希望你因为这场联姻,遭受指点,你想要澄清,我答应你,秦远的婚宴上我和他们说清楚,咱们暂时就以兄妹相处。等项目的事解决了,再好好谈我们的事,好吗?” 里面的人不回应。 但沈温想着,他已经把话说成这个地步,她必然是同意的。 她脾气软,性子也乖,过了这阵子,他再多哄哄她就好。 依照奚漫对他的依赖程度,等心情好了,她还是会主动亲近他。 毕竟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奚漫一直背靠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发现沈温回了自己房间,她疲累地闭了闭眼。 明明做错的人是他,她就只要一个澄清他都不肯答应。 如今还表现出一副她在胡闹,他不得已为她妥协的样子。 他就是仗着她无处可依,永远不会离开他。 奚漫后脑靠在门上,嘴角牵起讽刺的弧度。 书桌上,她手机震了声,亮起屏幕。 奚漫走过去,拿起手机,是简灼白发微信给她:【晚上伤口别沾水。】 奚漫这才想起来,中午在福宁巷吃螺蛳粉时被撞到,她的手肘上还贴着创可贴。 他应该怕她洗澡的时候忘记,特地提醒。 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 思索片刻,奚漫回复:【谢谢。】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我只是替我们家蜥蜴慰问一下,毕竟是它害你受伤的。】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再说了,你现在是我合法的妻子,我总不能对你不闻不问。】 “合法的妻子”这五个字,让奚漫的心轻颤了两下,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来。 奚漫也不知道再回他什么,正要退出聊天界面,注意到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等了一会儿,提示消失了,对面并没有信息发过来。 刚才和沈温起了争执,她心情有些沉闷。 奚漫没再回他,直接将手机息屏,放回桌上。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拉开椅子坐下,重新打开抽屉,翻看下午做的详细账单。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她手机又震了声,还是简灼白发来的微信。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我小侄女闹着看烟花,简太太,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奚漫把这条消息读了好几遍,目光停留在“简太太”三个字上。 好半晌,她才想起来敲字回复他:【去哪?】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关灯,看窗外。】 奚漫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 不远处一簇明亮的火苗如逆行的流星一般直冲云霄,“嘭”的一声在墨色天穹绽放,映出五颜六色的光。 那个方向,好像是简灼白的哥哥,简季白的家。 他那里果真在放烟花。 奚漫关了屋里的灯,见外面又有火焰不断地飞入天际。 一朵朵绚丽夺目的花,在夜空中肆意盛开。 她双手撑在玻璃窗上,原本黯淡无神的眸中被映出光亮,像揉碎的星。 烟花持续了很久,奚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感觉五颜六色的光投在脸上,照得肌肤暖暖的,那暖意似能钻入毛孔,顺着血夜传遍四肢百骸,淌到她的心坎里去。 她很感激简灼白先前说的那番话。 身边的人都怂恿她和沈温在一起,那些言论听久了,就像是在洗脑一样。 简灼白是唯一一个,帮她把对沈温的这份感情理出头绪,并且告诉她要做回自己的人。 这些年,她被沉重的枷锁束缚,没有自我。 只有他看出来了。 这烟花仿佛在告诉她,一窗之外,就是自由。 那才是她应该追逐的,真正绚烂的人生。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不觉得难受了。 她应该感到庆幸的。 庆幸自己还没有真的嫁给沈温这种人。 简家天台上,最后一波烟花放完,天光黯下去,男人颀长的身形隐于夜幕之下,俊逸的面部轮廓愈发深邃。 他静静望着远处那栋别墅,许久之后,轻声呢喃了一句。 晚安,我的简太太。 —— 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接下来几天,奚漫几乎不怎么与沈温碰面。沈温在家时,她就待在卧房,闭门不出。 她和沈温已无话可说,还暂时留在这里,只是单纯地等待秦远婚礼的到来。 秦远结婚那天,沈温早起如往常那般去一楼的健身房运动。 出来时,看到奚漫站在厨房门口,和莫姨说着什么。 两人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话了,沈温走过去:“漫漫——” 他刚喊了她的名字,不等再说什么,奚漫直接无视他,转身上楼回房。 一整个早上,她都在房中收拾行李。 临出发前,沈温过来敲她的房门:“漫漫,好了吗?” 奚漫觑一眼门口的方向,目光扫过房内的行李箱。 她几乎没带什么东西,除了工作上的电脑和书之外,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是她自己工作后用工资买的。 她拿手机给简灼白发送微信:【我今天下午搬过去。】 对面几乎秒回:【好。】 奚漫又道:【你先过来帮我把行李拿走,我刚才已经和家里的阿姨打过招呼了。】 交代完一切,奚漫拎着包包开门出来。 沈温仍站在门外等她。 卡其色大衣里面,她穿了条荼白色针织长裙,裙身腰线收得紧致,勾勒出婀娜曼妙的身段。 她的脸上妆容精致,皮肤姣好,看不出半点瑕疵。眉心那点浅红的小痣,衬得她眸子澄澈似水,旖旎动人。 沈温看的失神了片刻,嗓音清润柔和:“司机在外面等着了,我们走吧。” 他欲伸手牵她,奚漫直接掠过他往楼下走。 司机打开车门,奚漫躬身坐进去,在沈温进来时,她顺势戴上手里的墨镜,拒他于千里之外。 她把不想说话表达的如此明显,沈温无奈笑笑,心想她定是还在闹脾气,或许等今天澄清过两人的关系,她就愿意跟自己说话了。 他无奈又温柔地看她一眼,吩咐司机:“出发吧。” 去酒店的路上,奚漫安静地坐着,全程不说话。 沈温的目光却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 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偏大,衬得她那张脸愈发小,外面有阳光照进来,她脸上肌肤白里透着粉,红唇也格外明艳诱人。 沈温喉头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手边的笔记本,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邮件。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车门打开,奚漫和沈温下来。 奚漫摘下墨镜,发现在门口迎客的是秦远的弟弟,秦赴。 秦赴恰好也看见了她,神色微顿,随后热情地上前和沈温打招呼。 沈温和秦远关系好,奚漫之前没少跟着沈温去秦家,也遇到过秦赴很多次。 大概是简灼白追过她的原因,她和沈温站在一起时,秦赴从来不跟她说话。 这次也一样,秦赴和沈温寒暄过后,只是礼貌性对奚漫点点头,便让人带他们进了酒店。 秦赴的表妹和他一起迎客,等人走后,她问秦赴:“表哥,刚刚那位就是澜城美名在外,人如其名的沈家三公子?他带的小姐姐真漂亮,我今天站在这儿这么久,就他们俩最养眼,看起来可太般配了!” 秦赴听完轻嗤一声,不以为意。 他们俩有什么般配的,高中那会儿,奚漫和灼哥站在一起,那才是真养眼! 都说当初是简灼白单相思,苦苦追了两年,奚漫却对他不屑一顾。 其实在秦赴看来,奚漫那时候对简灼白也不是无情无义。 记得后来简灼白出国,奚漫跑去找过他,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灼白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赴还见奚漫时不时会盯着教室后排,简灼白空着的位子看。 如果那时候简灼白没有中途出国,而是坚持到高中毕业,或许现在站在奚漫旁边的,就是他了。 而且秦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隐约觉得,简灼白被迫出国,好像跟奚漫有点关系。 简灼白这次回来,没跟兄弟们提过奚漫,也不知道他们俩私底下还有没有联系。 秦赴正想着,又有客人过来,他暂且把思绪抛在一边。 - 婚礼结束之后,宴席开始。 安排众人落了座,秦赴才终于有了空闲。 看到沈温和奚漫那桌,他眼珠微动,拿手机录了一段婚宴现场的小视频,假装不经意地把奚漫也录进去。 随后他点开兄弟小群,发送出去。 后面加上一段文字:【我哥今天结婚请的客人真多,累死我了!】 郭允:【我好像看见奚漫了!】 苏哲阳:【我也看见了,坐沈温旁边。不过现在都传她是沈温养的小白兔,她跟着沈温出席这种场合也不奇怪。】 郭允:【沈温到底想没想过娶她,一直也没动静。】 苏哲阳:【奚家都落败了,小白兔身后没有家族支撑,沈家那样的地方不好进。】 苏哲阳:【小白兔也挺不容易的。】 郭允:【是挺惨的,上学那会儿众星捧月,天之骄女,如今只能靠着沈温。沈温若是真不娶她,不知道她怎么办。】 秦赴本想试试简灼白的反应,谁知其他人激烈讨论,简灼白那边却没有半点水花。 他不由心中猜测,莫非灼哥真把奚漫放下了? 这时,手机又震了声。 简灼白:【再聒噪自己退群。】 群里突然安静了。 秦赴看着手机界面,渐渐眯起眼。 他就知道,只要遇上奚漫的事,灼哥就沉不住气! 这时,隔壁桌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沈温,你如今可满三十岁了,还不想想终身大事?你和奚漫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秦赴转头看过去。 只见沈温垂着眼睑,默默喝了一杯酒,漫不经心道:“别胡说,我把漫漫当妹妹。” 那桌原本哄闹的气氛登时冷下来,众人纷纷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奚漫。 秦赴也被这一幕惊到,沈温把奚漫当妹妹?那灼哥岂不是有戏了? 他激动地点开与简灼白的微信,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简灼白从沈家拿了奚漫的行李出来,如今车子刚停在酒店楼下。 看到秦赴的视频电话,他点接听,还未开口,秦赴把镜头对准了奚漫和沈温那桌。 奚漫看着大家,笑容得体:“大家别误会,我和三哥是兄妹情。” 或许是这消息太过震撼,桌上的人一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桌都是和沈温关系最好的兄弟,这些年他们开玩笑喊奚漫嫂子,沈温从不阻止。 说到底,是沈温自己允许他们把奚漫看成他未来要娶的人。 可如今怎么突然就成兄妹了呢? 莫非因为奚漫如今落魄,没了好的家世,沈家人坚持不接受她进门,所以沈温妥协了? 又或者,是沈温为了掌权人的位子,想娶一个门当户对的? 想到这里,大家再看奚漫时,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面对众人怜悯的目光,沈温借着倒酒的动作,微低着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柔声道:“漫漫,我之前不愿澄清是为了你好,他们不会信的,只会越发胡乱猜测。” 奚漫不理他,从容喝了口酒,忽而又道:“其实有件事,连我三哥都还不知道,既然大家这么关心我和三哥的事,今天就借机宣布一下吧。我早就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 沈温脸上的表情凝固住。 奚漫只是说要在宴席上澄清他们是兄妹,沈温不知道还有后面这些。 她怎么会有男朋友的? 奚漫目光平静地看着沈温:“另外,我和我的男朋友前几天去领了结婚证,他现在是我老公了。” 这个消息过于劲爆。 席上的人,越发躁动了起来。 沈温捏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倾斜,杯中酒不小心洒出来。 他深沉的眸子望着奚漫,仿若山雨欲来,几乎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三哥帮我很多,也很照顾我,但如今我已经结了婚,还住在三哥那里不合适,以后我就搬去跟我老公一起住了。” 沈温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又努力压着脾气:“别开玩笑了,很多人看着呢。” 奚漫笑了声:“三哥不相信吗?结婚证我随身带着呢。” 说着,她从包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结婚证。 作者有话说: 大肥章来啦,感谢订阅支持~ 本章评论区发红包(*  ̄3)(ε ̄ *) 第13章 我给你揉揉(双更合一) 结婚证上鲜艳的红色刺痛了他的双目, 沈温下颌线条绷着,眸底似结了层霜。 在沈温伸手要接过时,奚漫收了回来:“对了, 我老公现在已经去沈家拿我的行李了。” 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她平静道, “这个点, 他应该已经到三哥的住处了, 一会儿就过来接我。” 沈温脸上浮现明显的薄怒。 他倏地拿着手机起身, 去僻静的地方, 拨打莫姨的电话求证。 连着打了好几个,沈温耐心几乎告罄,正要打算亲自赶回去时, 莫姨才终于接听:“先生?实在抱歉,我在打扫卫生,没听见。” 沈温一改往日的平和, 声音里难掩急切:“今天有人去拿奚漫的行李吗?” 手机那端, 莫姨有些唯唯诺诺。 沈温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 声线骤冷:“是谁?” 莫姨忙道:“是一位先生,奚小姐提前跟我打过招呼, 说都是一些不要的东西, 要捐赠出去的,我就让人把东西拿走了, 我不知道那是行李。” 沈温下颌线条越绷越紧:“人还在吗, 拦住他!” 莫姨说:“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一个小时前?那奚漫为什么说是现在? 沈温眼皮突地一跳, 顿觉事情不妙, 急忙挂了电话返回席上。 然而奚漫的位置, 已经空了。 桌上的朋友见他回来, 跟他道:“阿温,奚漫走了,说是她老公来接他,让我们跟你说一声。” 沈温握着手机的指节收紧:“走多久了?” “你刚去打电话,她就走了。” 欺骗莫姨,让人取走行李。刚才又故意说那些话,引他失态,去给莫姨打电话求证。 她自己则趁机脱身,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被人围观。 直到此刻,沈温才不得不承认,他被她给耍了。 她是铁了心要走,不惜在这样的场合里,当众给他难堪。 前两天他说让那些人议论两句能怎么样,所以她现在把他置于这样的位置,让他一个人,成为那个被讨论的对象。 大家没有错过刚才奚漫说自己和别人结婚时,沈温脸上的震惊与盛怒。 如今婚宴全场宾客的目光焦点,尽数落在他一人身上。 耳畔,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奚漫居然结婚了,她和沈温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吗?” “都是外面传的,两人又没当众承认过,现实里怎么样谁知道呢?” “看沈温这反应,应该还是很喜欢奚漫的。” “喜欢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娶,也没公开说是他女朋友?这是人走了才后悔的吧。” “就算奚漫以前真对他有想法,也遭不住他一直不给名分啊。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的,谁能一直等下去?” “说来说去,奚漫是孤女,和她结婚不能给沈温带来商业价值。但有句话说得好,不娶何撩?” “沈温要是真把奚漫当成妹妹养到现在,奚漫肯定一辈子感激他,偏偏搞成这样,妹妹不是妹妹,情侣又不算情侣,这谁受得了?” “也不知道奚漫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让她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沈温。” …… 沈温定定地站在原地,他最重声誉,在人前永远都是清风明月一般。还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想笑,嘴角牵起的弧度里却满是苦涩。 “沈温,你没事吧?”有朋友察觉他的失态,关切地问他。 “没事。” 沈温维持着自己剩余不多的风度,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她不会跟别人结婚的,她肯定只是在气他。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会走。 可是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回想她今天精心策划的局,还有她手上的结婚证,前所未有的慌乱席卷着他。 如果今天回去,她真的不在了他怎么办? 他会不会就这样永远失去她了? 如果没有她,他挽回了损失又如何,得到薄商集团又能怎样? 以后回到那栋房子里,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笑盈盈地跑出来接他,满眼崇拜地叫他三哥。 他用力捏着酒杯,最后一点理智终于彻底失控。 沈温不管不顾,在众人充满八卦的目光里,起身追了出去。 —— 从酒店里跑出来,沈温恰好看到奚漫拎着包坐进一辆黑色宾利的后座,里面一只手伸过来,关上了车门。 只一眼沈温便确定,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真的有男人来接她! 所以她结婚的事,也是真的。 沈温下意识去追,黑色宾利却突然驶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沈温下颌弧线绷得紧致,拳头握了握,他问旁边站着的酒店门童:“刚刚那辆车里坐的男人是谁?” 门童被问得一愣,礼貌颔首:“先生,您说的是哪辆车?” 今天这里举办婚礼,酒店门口的车始终都是络绎不绝的,就连此刻,仍有许多车停在这儿。 好在沈温记忆力不错,刚才一眼记住了车牌号。 他微信发给李秘书:【查一下车主,现在就查!】 - 宾利的后车厢内,简灼白刚才看到沈温追出来,故意主动帮奚漫关了车门。 如今车门关上,他身体没骨头地往后靠,慵懒十足。 奚漫看看车里奢华的内饰,侧目:“不是让你叫出租车,别开自己的吗?” 简灼白两条长腿自然交叠,衬衫的领口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看起来透着几分浪荡:“这是我叫的网约车,尊享版。” 奚漫:“?” 前面司机适时开口:“对,我是车主,在家里太闷了,出来找点活干。” 奚漫看过去,发现司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戴着棒球帽,一身名牌。开着几百万的车出来拉客,很像一个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 确定不是简灼白的车,不会被沈温查到,奚漫放心下来。 她不是怕沈温知道,而是对于沈温这种自以为是,自认为运筹帷幄,可以掌控一切的人来说,知道她结婚了,却不知道她嫁给了谁,这才是最折磨的。 奚漫其实很了解他,只是念着他养自己的这份恩情,一直假装看不见而已。 他表面温润绅士,实则内心狂傲自负。 他优越惯了,又被外面的好名声捧着,最受不了事态脱离自己掌控,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奚漫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她不先做出这一步,等沈温和薛秋妍订婚的事先曝出来,沦为笑柄的人就会是她了。 她今天的行为,顶多就是以牙还牙。 等红灯时,前面驾驶位的男生看过来:“姐姐,你刚才可太厉害了,居然在婚宴上当众甩了沈温。他可是大我们好几届的学长,给我们学校捐过楼,很厉害的人物。” 奚漫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男生道:“刚才有人给你老公开视频,他又没戴耳机,你们在婚宴上的谈话,我也听见了啊。” 奚漫猛地一惊,看向简灼白。 “刚才秦赴找我有事,给我打了视频电话。他可能是一不小心,把镜头对准了你。”简灼白眼眸微眯,语调慵懒,“没想到这么多天了,你还把结婚证带在身上,当真是——爱不释手。” 奚漫:“……” 她就知道,这事被他发现,他肯定得孔雀开屏,又要以为她喜欢他。 奚漫给他一记白眼:“咱们俩又不是真夫妻,你也别想太多了,我顶多就是利用你一下,气气沈温。” 简灼白抿唇不语。 男生听了半天才算弄明白,原来这两人不是真夫妻。 这位先生该不会是这位姐姐请来的托吧,想必结婚证也是假的。 所以漂亮姐姐是单身! 男生把着方向盘,眼中渐渐有了亮光。 车子停在目的地,男生回头看向奚漫,一下子腼腆害羞不少:“姐姐,我叫越晓俊,你以后如果需要找人扮演男朋友或者老公,可以找我。” 奚漫:“……” 简灼白开门下车的动作收回来,拧眉:“你小子想干嘛?” 男人腕上那块表价值不菲,再加上他身上的衣着气度,越晓俊早知道他非富即贵,身份不简单,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 可他也没招惹这人啊,他找的是这位姐姐。 越晓俊鼓起勇气继续看向奚漫:“姐姐,咱们加个微信吧,我随叫随到,绝对比这位先生服务好。” 说着取出自己的手机。 面对男生殷切的眼神,奚漫噎了一瞬:“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应该不需要了。” “那我请你吃饭看电影也成啊。”越晓俊一脸真诚,捧着手机满怀期待。 简灼白冷嗤一声,重新倚回靠背:“小子,你想追她?” 他看过来的眼神凛冽,像带着冷刀子,越晓俊莫名哆嗦了一下,偏偏不愿认怂,下巴一仰:“怎么,不行啊?”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大学毕业了吗,我看你也不是天天开着宾利出去拉客的料,有其他稳定的工作吗,你拿什么追?拿你父母的钱吗?” “少瞧不起人!”被小看了,越晓俊很不乐意,“我马上毕业,已经找到实习单位了,简驰集团听过吧?我们专业能进去的一共也没几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提到这份工作,越晓俊逐渐抬头挺胸。 不需要依靠父母,毕业后能靠自己的本事进简驰集团这种名企,他还是很骄傲的。 后座里,简灼白突然笑了出来,声音懒洋洋的,意味不明。 越晓俊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嫉妒啊?” 看他对即将拥有的工作很满意,奚漫觉得不能让他在简灼白跟前继续嘚瑟下去。她舔了下唇,试着提醒一句:“你知道简驰集团的总裁是谁吗?” 她悄悄指了下身边的男人,想给越晓俊提示,让他快闭嘴,这是他老板。 然而她的手势,越晓俊压根没看见。 他满脑子都是漂亮姐姐主动跟他说话了,一定是对他能进简驰集团很满意! 越晓俊整个人开始飘飘然:“简驰集团总裁?不知道。就知道出自咱们澜城顶有名的豪门,姓简,具体没查过。” 他一挥手,满不在乎,“管他是谁呢,反正我对他又不感兴趣。” 奚漫:“……” 还是查查吧。 怕他现在社死,奚漫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简灼白拉着脸,终于耐心告罄:“你当着我的面搭讪我太太,是不是觉得生活太顺心?” 越晓俊愣了下:“你们不是假夫妻吗?” “谁跟你说是假的?”简灼白从口袋里摸出结婚证展开,手指点着两人的合照,“睁大眼看看,这是真的!” 越晓俊扫过两人的合照,又看到下面的信息。 简灼白……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还没多想,简灼白把结婚证装进口袋,下车后,他打开了后备箱。 想到自己的行李,奚漫忙跟上去。 行李刚拿出来,后备箱还没关上,那辆车子倏忽间飞驰而去,连声招呼都没打。 事发太过突然,奚漫和简灼白都有点怔懵。 朝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一眼,奚漫猜测道:“他是不是看到结婚证上的名字,终于想起来你是他老板了?” 逃得这么快,很显然是这样了。 简灼白幽幽道:“看来人事部招聘的门槛太低了。” “你这是片面的评价,也许人家的专业能力很强。”想到刚才,她又想笑,“就是眼神不太好。” 倏而想起什么,奚漫转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不对啊,你刚才说我把结婚证带在身上是爱不释手,你的怎么也在身上?” “我懂了。”奚漫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是你喜欢我,所以对结婚证爱不释手。” 她也要让他尝尝,被人误解的感觉。 简灼白愣神一秒,脸不红心不跳,坦坦荡荡地直视她:“没错,我就是喜欢你,爱不释手。” 他不按套路出牌,表现得跟真的一样,眼睛里饱含深情,奚漫险些就信了,一时间无措地站在原地。 刹那间,周围的风似乎静止了。 这一切不会真是简灼白设计好的吧,他还喜欢她? 这太突然了,奚漫有点反应不过来,甚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面上有些慌乱。 “信了吗?”简灼白再次出声,打破二人间的沉寂。 奚漫回神,撞上男人眼底戏谑的笑。 “你能不能不要乱开玩笑!”奚漫气得推了他一把。 不想跟他废话,奚漫正想走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不是住宅区。 “这是哪?” 简灼白看着她,收起眼底一抹复杂,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叫网约车的时候,随便选的地址。” 既然让他叫出租,说明奚漫不打算让沈温知道她住在哪。 简灼白也不想看见那张脸,乐得帮她瞒着。 奚漫了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正要从他手上接过来,简灼白按住她的手,吊儿郎当道:“这点为人夫的自觉,我还是有的。” 奚漫的手被他宽厚温热的大掌按住,一抬眼,对上男人灼热深沉的眼眸。 一缕阳光从旁边的树缝穿梭而下,投在他英隽的脸上,衬得五官愈显深邃,挺鼻薄唇,眉眼间总透着几分倦怠,又浸染三分狂傲。 奚漫的手背似乎被烫到,迅速收回来。 - 又拦了一辆出租,二人才回简灼白居住的涧溪庭。 站在大门外,简灼白对着门脸识别的锁操作几下,侧身让出位置:“站这里。” 奚漫站在摄像头下,她的面部信息直接录了进去。 入内之前,抬眸看向眼前桀骜冷痞的男人:“你说过,我搬进来以后,你就帮他做成那笔生意。你什么时候和他签订单?” 简灼白柔和的神色淡下来,她现在一只脚都还没踏进来,倒先跟他谈起生意了。 奚漫又道:“你和他合作的事不用提起我,我不想让他知道是我帮了他。” 门口有一丝风拂过,明明艳阳高照,那风却仍能让人感觉到凉意。 简灼白终于又想起来,她是为了沈温才答应跟他结婚的。 舌尖抵了下后槽牙,简灼白脸上情绪不明:“就这么在意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甚至还搞默默付出那一套?” “你想多了。”奚漫无语地看他一眼,“我不想他知道以后觉得我对他余情未了,再来纠缠我,会很烦。我还他的恩情,不是为了还给他看的,只需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沈温养她七年,她一直没能回报他什么,这是她最后为他做的事,从此恩怨两清,互不相欠。 秦远的婚宴上,她也算报复回去了,何必以后还要纠缠不清呢。 以后就做不相干的陌路人,对谁都好。 奚漫的回答让简灼白的脸色舒展不少。 他也希望,沈温最好别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行,我答应你。” 屋里的蜥蜴早就听到了动静,此刻正“汪汪”叫着,不停在里面扒着门。 简灼白推开门,它活蹦乱跳地冲出来,对着简灼白又闻又舔。 看到奚漫,又摇着尾巴去蹭她。 没想到蜥蜴还记得自己,奚漫欢喜地抱住它,咧嘴笑问:“小蜥蜴,有没有想我?” 看到小狗,她把所有的烦恼和不快瞬间抛掉,爱怜地摸着狗狗,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简灼白垂眼看着她,一时有些失神。 蜥蜴很喜欢奚漫的亲近,摇着尾巴,撒欢一般仰头亲吻奚漫的脸蛋,还想去亲她的嘴。 简灼白皱眉,推开它的狗头:“耍什么流氓?跟谁都亲热的不行,白养你了。” 奚漫摸着小狗的脑袋:“蜥蜴,你爸爸真小气,连你跟姐姐亲近一下都吃醋。” 简灼白挑眉:“我是爸爸,你是姐姐?” 奚漫嘴角的笑意僵住。 按照她和简灼白现在已经领证的关系来看,蜥蜴是不是应该叫她妈妈? 想到这个称呼,奚漫顿时有些别扭。 不过她是为了帮他应付他家里人才结的婚,又不是真夫妻,应该不用计较这么多吧? 她硬着头皮道:“我就喜欢做蜥蜴的姐姐。” “你如果非要这样,”简灼白浅浅牵起唇角,“我给它当姐夫也不是不行。” 姐夫? 奚漫的耳尖又红了一簇,面上淡定地道:“我们没有跟你哥哥嫂嫂住一起,私底下你不用非得把我们俩的称呼凑一对。” “那怎么成,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 奚漫放开蜥蜴,拉着行李箱进来。 简灼白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蓝一粉两双拖鞋,粉色的放在她跟前:“换鞋。” 见奚漫盯着拖鞋看,他道:“随便买的,嫌丑你回头自己再买。” 倒也不丑,就是挺粉的,上面的兔头有点可爱。 奚漫趿上拖鞋,大小刚好合适,粉嫩的拖鞋衬得她白皙的脚丫小巧精致。 简灼白低头扫了眼,挑眉:“你这几年是不是没长个?” 奚漫下意识抬头,听到男人又道:“我按照你高二的鞋码买的,居然一点没显小。” 奚漫无语:“谁说长个子就得长脚,我高二的时候164,现在已经167.5了,我明明又长了3.5公分你看不出来?” “又长了3.5公分呢?”简灼白夸张地重复一遍,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拽过来,耷拉着眼皮,目测着两人的差距,悠悠评价,“还是这么矮,你要不说出来,这多出来的3.5公分当真是……不怎么显眼。” 话音刚落,奚漫气得抬脚踩在他左脚的大拇趾上。 简灼白夸张地叫了一声,抱着腿弯下腰来。 奚漫挺直腰板,得意洋洋道:“你长得高了不起,我踩你一下你不照样很疼吗?” “每次都踩这个位置,你也不说换个地方。”简灼白缓和一会儿,才又把脚放回地面,“这跟脚趾早晚被你踩废了。” 简灼白这张嘴以前就没少气她,他浑身肌肉硬邦邦的,奚漫揍他嫌手疼,便习惯性往他脚上踩。 以前他都是穿着鞋的,这应该是第一次,在他穿着拖鞋的情况下,直接踩上去。 但是奚漫刚才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有那么疼吗? 她觉得男人的表情有点浮夸,但他肤色白,大拇趾确实有点红了。 她一时心虚:“我真没用力,你好娇气。” 简灼白哼笑一声:“你这歉道的,没什么诚意。” “那怎么办,我给你揉揉?” “行啊。” “……” 奚漫犹豫两秒,脚丫子伸出来,在他大拇趾上轻蹭几下。 这个动作有些站不稳,她揪住简灼白的衣服控制平衡。 她靠得很近,简灼白能嗅到她发间那抹清甜好闻的橙花香,丝丝缕缕萦绕鼻端,引得人心神动荡。 两人的脚还贴在一起,简灼白垂眸看着她,声音里掺杂不自然的喑哑:“刚结婚你就想谋杀亲夫,我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奚漫愣怔了一下,脚掌还落在他的脚背上,缓慢掀起眼睫。 四目相对,她撞上他瞳底灼热的目光。 奚漫反应过来什么,迅速把脚收回来,重新把拖鞋穿好。 她的心跳,莫名有些快。 “我已经帮你揉过了。”不敢再看简灼白,她拉着行李箱迅速往里面进。 简灼白还怔在原地,脑海中是她刚才忽然踩他时,脸上明艳恣意的笑。 比起每次谈到沈温,她沉闷抑郁的样子,他更喜欢她现在这样,狡黠灵动,肆意快活,让人看着便心底敞亮。 这样的女孩,才是他记忆深处,最原本的模样。 脚上被她蹭过的位置,微微发热。 他甚至还能忆起刚才女孩莹白如玉的小巧脚丫踩上来,脚趾不小心勾到他裤脚时,与脚踝的细微摩擦触感。 喉头微滚,他敛去眸中那抹晦暗,抬步跟进去。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依然有红包~ 第14章 要接吻吗? 奚漫原以为按照简灼白的风格, 室内装修会是黑白冷色调,不想竟是极具现代化的家居风。 落地窗前,小圆桌上摆着白瓷花瓶, 里面是粉色蔷薇,更添温馨。 奚漫走过去, 俯身嗅了嗅, 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简灼白抄着口袋看她一眼:“蜥蜴喜欢花, 就随便摆了一瓶。” 奚漫直起身。 偌大的厅内, 只他们两个, 空气安静了一瞬。她后知后觉,感到有些拘谨:“我接下来要如何配合你,在你家人面前表现?还有我们多久能离婚, 这些是不是都应该再仔细聊聊?” 奚漫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些,先前只顾着想沈温的事,都没说明白。 她和简灼白可不是普通的扮演情侣, 是结婚, 证都领回家了。 恋爱都没谈过呢, 她在法律上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虽说简灼白帮她还了沈温的恩,她如今帮简灼白的也真不是小忙。 简灼白早料到她会提起, 下巴一抬, 示意旁边的沙发:“先坐,我去烧点热水。” “不用了, 我不渴。”奚漫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们还是直接聊正事吧。” 简灼白点头, 直接坐过去:“和沈温的合同, 我周一会让人给他。至于婚后的事, 你想先聊哪些?” 奚漫抿了下唇, 几个问题在脑海中打转,先问出当下最关心的一个:“按照你先前所说的,我们只需要在你哥和嫂子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平常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关系,对吗?” 简灼白笑了声:“你是不是想问,你需不需要履行夫妻义务,比如同房?” 奚漫:“……” 知道你脸皮子厚,但是在可以适当委婉的情况下,真的不用非得说的这么直白。 不过既然他提起来了,奚漫选择直面这个问题:“即便是正经的夫妻之间,这种事也讲究你情我愿。更何况,我们两个是不正经的夫妻。” “嗯?”简灼白抬眉,“怎么突然人身攻击,我哪里不正经了?” 奚漫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忙道:“我不是说那种不正经,我是说……” 看到男人眼底几分顽劣的笑,知道他是故意的,奚漫瞪他,“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跟我说话。” 简灼白收起笑意:“夫妻间那点事,你要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当然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奚漫,“日后相处久了,你如果对我有什么企图,你可以主动提出来,毕竟夫妻一场,我会考虑的。” 奚漫忍着无语,皮笑肉不笑:“谢谢,但是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个问题。”奚漫又问,“我不至于为了还沈温的那点恩情,最后把自己卖了,既然咱们俩之间是交易,总得有个期限吧?我需要跟你结婚几年?” 简灼白若有所思着:"你觉得多久合适?" 奚漫手指点了点下巴,思索着试探性开口:“三个月?” 简灼白沉吟少顷,伸出两根手指:“两年。” 奚漫有些惊到,稍稍退让一点:“半年总行了吧?” 简灼白:“一年半。” 奚漫:“咱们各退一步,一年如何?” 简灼白:“成交。” 奚漫:“……” 他最后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她有没有掉坑里? 为什么会有种批发市场砍价的感觉呢,水太深了。 算了,一年就一年吧。 简灼白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的微妙表情,嘴角勾了下:“还有其他问题吗?” 奚漫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我住哪?” “卧室在三楼。”简灼白站起来,领她进电梯。 蜥蜴也黏人地跟进来。 狭窄的空间里多了只小狗,气氛轻松不少,再加上该谈的都谈明白了,奚漫心情还算舒畅。 简灼白忽而道:“领证到现在,我哥和嫂子还没见过你,今天晚上我们过去吃个饭,有问题吗?” 奚漫连忙应承:“没问题,我到时候一定好好表现!” 电梯门打开,简灼白眉宇舒展着,抬步走出去。 停在一间卧室门口,他痞气地歪头:“这间是你的。” 门上插着一把钥匙,奚漫拔下来,又转头:“你住哪间?” 简灼白挑了下眉,表情似笑非笑。 奚漫感觉他下一秒,可能又要孔雀开屏了,忙道:“别误会,我对你的房间没兴趣,也不是要参观,只是对新环境做一个初步的认识,方便自己以后远离你的地盘,尊重你的隐私。” 简灼白示意隔壁那间。 “自己慢慢收拾。”他丢下这句话,带着蜥蜴推开那扇门,入内。 房门关上,简灼白抱着蜥蜴放在沙发前的长绒地毯上。 目光微动,他看到枕边放着的许愿瓶吊坠。 男人起身走过去。 吊坠早就断了,许愿瓶里空空如也,瓶底刻着一个“奚”字。 指腹摩挲两下,他拉开床头最下方的抽屉,把吊坠放进去。 去沙发上坐下,他捞起手机,看到群里大家正聊天。 郭允:【周末太无聊了,兄弟们,一起去打九球吧?@所有人】 苏哲阳:【行啊。】 闻嘉至:【最近在忙课题,比较忙,你们去吧。】 闻嘉至高考后选择学医,如今博士在读。 郭允:【闻书生好好学习,未来救死扶伤就靠你们了。(/力挺)】 郭允:【灼哥和阿赴呢?出来玩?】 郭允又在群里单独艾特两个人。 秦赴这会儿人还在他哥的婚宴上,看着群里的动静,回复:【我这边还有事,你们去吧。】 郭允:【你哥的婚礼都结束了,能有你什么事?】 秦赴:【有点累。】 他觉得自己此刻没有胆量和简灼白一起出去外。 今天下午,他原本听说奚漫和沈温是兄妹情,一高兴才给灼哥开视频的。 谁想到后面奚漫又自曝已经结婚了,他那通电话,简直在给灼哥添堵。 当时他只顾着震惊和看沈温的热闹,连灼哥什么时候把通话切断了他都不知道。 事后再想起来,他觉得灼哥肯定是生气了! 秦赴犹豫了好久,想着给灼哥道个歉。 好几次点开两人私聊的对话框,编辑一堆之后,又给删掉。 也不知道灼哥气消了没有,他心里忐忑不安。 兄弟群里,郭允还在唠个没完。 郭允:【听说灼哥这几天忙着给房子装修,重新置办了不少新家具,估计也没时间。】 郭允:【都不去,人少也没意思啊。】 苏哲阳:【灼哥涧溪那套房子本来就是新的,他回国前刚装修过,怎么又装?】 郭允:【不知道,可能之前的装修风格他不满意吧。】 郭允:【也不知道他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要不咱们几个去参观参观?】 苏哲阳:【同意!】 苏哲阳:【灼哥家的院子大,今晚吃烧烤也行啊。】 郭允:【@Burn,灼哥在家吗?】 简季白拿着平板处理了几个工作上的邮件,余光瞥向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群消息。 眼皮一跳,他抬眸看向隔壁的方向。 片刻后,简灼白拿起手机:【接下来要出差一段时间,改天吧。】 郭允:【行吧。】 郭允:【灼哥忙着工作,闻书生忙着读书,你们这样显得我很废啊。】 苏哲阳:【没事,我陪着你一起废。】 郭允:【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对象吧,脱单总得抢他们前面。】 - 奚漫进卧室后,先观察了一下室内的布局。 房间面积不小,有独立卫生间和衣帽间,还有一个大阳台。 这个点恰好有阳光照进来,阳台上采光明亮。 涧溪庭不愧是澜城首屈一指的别墅新区,连次卧都能这么宽敞。 奚漫对自己的新住处很满意,尤其这个大阳台。 她和简灼白同居本就不便,有了这个阳台,她平时不出门就能晾晒衣服。 房间挺干净的,奚漫简单清洁了一下,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东西不多,但一切收拾妥当,她还是累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这时,床头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响起震动。 奚漫看一眼,是沈汐瑶的电话。 电量已经充满,奚漫拔下充电器,点接听。 那端传来沈汐瑶的声音:“漫漫姐,秦远哥婚宴上的事我听说了……” 沈汐瑶叹了口气,有些自责:“我哥这事做的确实过分,我以前还老撮合你跟他在一起,其实我心里也挺对不起你的。” 再提起沈温,奚漫格外平静:“不怪你,毕竟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弄成今天这样。” “你已经搬去简灼白那了吗?” “嗯,刚到。” 沈汐瑶停顿两秒:“上次看到结婚证的时候,都忘了跟你说,新婚快乐!” 奚漫没料到会收到她的祝福,怔愣了片刻,心里泛起微妙的感觉来:“谢谢。” 又聊了两句,两人通话结束,奚漫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结婚证,打开。 第一次认真打开看,照片里,她和简灼白挨得很近,嘴角都配合地挂着笑。 男人双眼皮拉出深邃的褶皱,眼型内勾外翘,眼瞳是漆深的黑色,不笑时带着凌厉霸道,但只要稍稍牵起唇角,那双眸子立马饱含深情,勾人沉沦。 奚漫盯着看了几秒,迅速回神,把结婚证重新放回去。 等今晚陪他去哥嫂那边吃个饭,她得好好准备简历,尽快找个工作。 让生活迅速步入正轨,才是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事。 打定好注意,她从房间里出来,想先熟悉一下环境。 刚打开房门,就见蜥蜴在她门口站着,一看见奚漫就摇着尾巴亲近。 奚漫笑着蹲下来摸摸它:“你怎么在这儿?简灼白呢?” 她四下看看,没瞧见简灼白的人影,便把蜥蜴抱起来:“要不你陪我四处转转?” 别墅后面有一个大院子,刚才奚漫在阳台上看到了。 从楼梯下来,她抱着蜥蜴去后院。 整栋别墅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院内设有露天泳池,还有一片用栅栏单独围起来绿色草坪,草坪上放着几个狗狗玩具,还有一个漂亮的狗屋,应该是简灼白专门圈起来,供蜥蜴玩耍、晒太阳的地盘。 草坪旁边,设有供人休息的桌椅,旁边种着几株观果小金桔,灯笼似的小桔子挂在上面,给周围的绿色平添暖意。 一看到自己的小玩具,蜥蜴颠颠跑过去,叼着一颗球跑到奚漫跟前,想要跟她玩。 奚漫笑着接过那球,坐在草坪上,把手上的球往远处一丢,蜥蜴撒着欢跑去追赶。 “蜥蜴加油!”奚漫拍着手给它鼓掌。 原以为蜥蜴叼了球会折回来找她,谁知走到一半,蜥蜴忽然调转了方向,朝另一边奔去。 奚漫狐疑地转头,便见不远处站着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穿着件黑色衬衫,领口一如既往地敞开着,阳光照在那张帅气的脸上,嘴角勾着恣睢散漫的弧度。 他弯腰捡起那只球,在掌心颠了颠,重新抛向远处,看蜥蜴追赶着跑远。 他抬步走过来,站在奚漫跟前,颀长的影子恰好罩住她精致的眉眼。 奚漫坐在草地上,看他时不自觉仰着脖子。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性感凸起的喉结,以及弧度流畅的下颌线。 只一眼,奚漫移开了视线。 简灼白忽然屈膝,也在草坪上坐下,又随之往后仰,直接躺了下去。 “今天的太阳不错。”他惬意地闭上眼。 蜥蜴追到球后,被别的东西吸引,自己在角落里玩。 整个院子里好像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偶尔有风声自耳边拂过。 奚漫舔了下唇,出声打破沉寂:“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哥哥嫂嫂那?” 简灼白:“太阳落山。” 奚漫看了下刚刚偏向西边的太阳,距离落山还有段时间。 她没正经谈过恋爱,有点担心今晚把事情搞砸了,便想趁此机会做做功课,争取到时候能和简灼白配合的自然一些。 她打开浏览器,搜索“如何让别人相信你们是夫妻”。 往下翻了几页,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思索着,她把输入框里的内容删掉,换成“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事”。 恰好有类似的帖子,她点开,看到第一条回复是:滚床单。 奚漫瞳孔收缩了两下,指腹赶紧往下划。 他们俩只是为了在哥嫂面前证明夫妻关系,这个代价有点大了。 再说了,他们是去吃饭! 奚漫看第二条:拥抱接吻。 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的食指正随意点着嘴唇,看到这里手上动作一顿,情不自禁去看旁边的简灼白。 他一直闭着眼,五官轮廓分明,挺拔的鼻子下面薄唇轻抿,唇色是不浓不淡的粉,唇形性感,唇角有细微上扬的弧度,显得他整个人随性不羁。 奚漫就那么静静盯着他的唇,喉头痒了一下,莫名有些忐忑。 他们俩到时候,不会需要接吻吧?她事先没这个心理准备啊。 “我脸上有花?”感受到目光的注视,草地上的男人忽然问了一句,声音懒洋洋的。 他明明闭着眼没有睁开,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 “我没有看你。”奚漫矢口否认。 他散漫笑了声,看起来脾气很好,并不跟她争执,只继续闭着眼假寐。 阳光照得人晕乎乎的,奚漫还看着他的唇,贝齿咬了下自己的唇瓣,脑中不断回荡着她刚刚搜索到的内容。 静默两秒,她有点不确定地问:“那个,我们要接吻吗?” 她本来要问的是晚饭的时候需不需要,结果一紧张,忘记了加上时间。 这话陡然间变了味。 反应过来后她正想纠正,简灼白眉心微动,蓦地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接吻?现在?” 奚漫:“……” 第15章 关上门,更方便亲热。 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奚漫几乎在一瞬间红了脸。 当着简灼白的面,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我说的是,在你家人面前和你扮演恩爱夫妻的时候, 用不用和你接吻?”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耳尖又漫上一层红晕, 阳光下似能滴出血来。 简灼白余光扫过她的耳垂, 嘴角痞气地勾了下, 双手交叠置于脑后枕着, 重新闭上眼:“不好说, 可能需要,也可能不需要。” ……说了跟没说一样。 奚漫倏而觉得热,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她看向身边的人:“我先回房间了, 等出发的时候你叫我。” 说完站起身,克制着想要迅速跑开的冲动,她镇定而缓慢地向屋里走。 简灼白凝着她远去的背影, 又躺了一会儿,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阳光有点刺眼, 他坐起来,给简季白发了条微信:【哥, 今天晚上, 我带我老婆去你那吃饭。】 哥:【你老婆?】 哥:【奚漫?】 简灼白:【不然呢?】 哥:【行,你们来吧。】 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小子在搞鬼。】 —— 秦远的喜宴还没结束, 沈温便回了家。 如他所料, 奚漫已经走了。 她留下一份详细的账单, 记录着她上学时学费、生活费等一应开销。 和账单一起的, 是一张银行卡。她所有的奖学金, 以及工作后的薪水, 全在里面。 除此之外,他买给她的所有东西,她一样没带走。 沈温坐在奚漫卧室的沙发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明明好多东西都还在,却再也找不到关于她的半点痕迹。因为留下的这些东西,全是被她丢弃的。在她心里,压根就不属于她。 她的电话,他再也打不通。 给她发几十条微信,每一条都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李秘书在此时打电话过来,沈温终于点燃希望,接听:“车牌号查到了吗,谁的?” 李秘书支吾了一瞬:“沈总,奚小姐从酒店出来坐的那辆车,是网约车。” 沈温面色微凛,又问:“车子离开酒店后,开往哪了?” 李秘书小心翼翼:“查不到。” “知道了。”沈温将手机收了线,疲累地靠在沙发上,苦涩一笑。 为了离开他,她这次是真的费尽心机。 卧室的门开着,莫姨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敲了敲房门。 沈温抬眼看向她,眉眼清淡:“什么事?” 莫姨端了一杯水进来,诚恳道:“先生,早先奚小姐跟我说的是她收拾了一行李箱不要的旧衣服,打算捐赠出去,今天会有人过来拿,让我到时候把东西给那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会是奚小姐的老公,也没想到奚小姐居然领证了,她这是收拾东西要走……” 沈温寡淡着一张脸不说话,室内静得出奇。 莫姨搓着衣角,忐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沈温看着与奚漫的微信对话框,忽地抬头:“她把你拉黑了吗?” 莫姨神色稍怔,忙应:“我不知道,没有试过。” 沈温下巴一抬:“用你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莫姨从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摸出手机,通讯录找到奚漫。 指腹犹豫了一下,她抬头又跟沈温确定一遍。 沈温再次点头,示意她打,莫姨这才把电话拨了出去。 不多时,对面传来奚漫的声音,如往常那般亲切:“莫姨。” 莫姨不敢接话,把手机给沈温。 沈温刚接过,那边又问了一句:“莫姨,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落进耳畔时沈温的心揪了起来。 他握紧手机,呼吸稍停。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怕惊扰到她,她会一气之下直接挂断。 如今还能再听到她的声音,这份惊喜对沈温而言就像是偷来的。 奚漫察觉到对面情况不寻常,举着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几年莫姨对她很照顾,沈温时常出差在外,都是莫姨陪着她。 拿行李的事,她之所以不跟莫姨说实话,是怕到时候她一走,沈温把所有的气撒到莫姨的头上,害得莫姨丢了工作。 莫姨什么也不知道,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沈温才不会为难她。 原本看到莫姨打电话,她还想问问沈温有没有责怪她。 如今看来,沈温就在旁边。 奚漫抿了下唇,缓缓开口:“三哥。” 许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叫他,沈温那边难掩激动,开口时声音有细微的喑哑:“漫漫……” 奚漫深吸一口气:“三哥,事到如今,我还愿意这样叫你,因为不管怎么说,从小到大,你都照顾我很多,在我最难的那段日子里,也是你陪我走出来的。这七年里,你给了我一个家,且从未苛待我。当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奚漫。” 话题说到这里,莫姨知趣地先退了出去。 沈温握着手机,里面温柔的女声传过来:“可有时候,物质上给得再多,当捧出来的真心被人忽视,也会感到受伤的。从我被你舍弃的那一刻,就已经铁了心要离开,谁挽留都没用。” “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得,那些钱我已经算清楚还给你了,其他的,我会以我的方式还给你。” “今天在宴席上我那样说,让你被人指点,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我不会再恨你,但也不想跟你再有牵扯,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不要再联系了。” “我结婚了,你以后也好好的,希望你能在事业上顺遂如意,也祝你和薛秋妍百年好合。” 心平气和地说完这些,奚漫没有再给沈温开口的机会,把通话挂断,将莫姨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 沈温回拨过去,已经成了盲音。 他盯着手机屏幕,耳畔还回响着她刚才的话。 她和他断得决绝,话又说得那样体面,给他们俩的这些年,画上最后的句点。 她刚才的语气那么平静,没有爱,也没有恨,明显是要把他彻底放下,遗忘。 沈温现在才发现,这样的奚漫才最让他恐慌。 他宁愿她哭闹一场,逼着他拒绝与薛家的联姻,至少证明她是在乎他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要和他做陌生人。 更甚至,她已经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而他却至今找不到那个男人是谁。 沈温一直觉得,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能得到薄商集团掌权人的位置,一切人和事,都可以为之让步。等他坐在最想坐的位置上,失去的一切都能重新拥有。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没了底。 这次失去她,他还能找回来吗? 他感觉仿佛被钝刀子一点点插进心口,连呼吸都是痛的。 男人颓丧地垂下头,摩挲着手上的青花瓷吊坠,脑海中浮现出那晚在摩天轮上,她满心欢喜送他礼物,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倾慕与爱恋。 明明那个时候,她还满眼都是他。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竟被他一手毁了。 —— 简灼白和奚漫到水明湾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车子直接驶进院内,简季白、慕俞晚夫妇听到动静,热情地出来迎接。 进客厅,奚漫为了扮演好简灼白新婚妻子的角色,刻意挨着简灼白坐。 慕俞晚让人送了茶水和干果,笑容温婉地对奚漫道:“阿灼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住在这儿的,漫漫别拘谨,你们结了婚,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谢谢嫂子。” “叔叔回来了吗?”欢快的声音传来,奚漫回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拎着布偶从电梯里跑出来。 发现叔叔身边还坐着一个漂亮姐姐,她瞧着面生,好像没见过,突然害羞,扑进慕俞晚怀里,悄悄地问:“妈妈,叔叔旁边的姐姐是谁呀?” 甜甜以为自己声音不大,但此刻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她身上,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挨着慕俞晚坐的简季白挑眉,也没刻意压低音量:“这个问题,得问你叔叔。” 甜甜看向简灼白,余光偷偷瞄着旁边的奚漫,心里感叹叔叔带回来的姐姐也太好看了! 没有人不喜欢看美女,甜甜自然也不例外,但她没好意思一直盯着,害羞地看向别处。 简灼白眯了眯眼,冲她道:“过来叫婶婶。” 听到这个称呼,奚漫脸颊微热。 甜甜乖乖走过来,站在奚漫跟前,软软地唤了声:“婶婶。” 奚漫冲她莞尔一笑。 简灼白慵懒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你婶婶都没应你,她这是脸皮薄,害羞了,你多叫两声,她听习惯就好了。” 甜甜听完居然真的又喊了好几遍,越叫越顺口。 奚漫赶紧把甜甜拉过来,岔开话题,问她几岁了,上几年级。 这时,保姆过来对慕俞晚道:“太太,小少爷醒了,一直哭,怕是饿了。” 慕俞晚的儿子几个月大,还没断奶。 她歉意地冲奚漫打声招呼,去楼上喂孩子。 简季白看了眼简灼白和奚漫,又望向甜甜:“陪叔叔婶婶看会儿电视,爸爸去楼上打个电话。” 甜甜乖乖答应:“好。” 甜甜跑去打开电视,把遥控器给奚漫:“婶婶要看什么?” 客厅里剩下他们三个,奚漫刚才挨简灼白太近了,趁机起身挪到沙发正中央,离简灼白远一些:“甜甜帮我选一个吧。” 她刚坐下,简灼白挪了过来,又紧挨着她。 男人的气场太过强烈,清冽的木质香调混着淡不可闻的烟草味,细细密密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奚漫下意识想躲开,刚要起身,他无比自然地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跟前带。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奚漫毫无防备,人直接被他揽进了怀里。 脸颊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她能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的撞击让奚漫莫名红了耳根,心底漾起细微的波澜。 他哥哥嫂嫂又没在,这人怎么还演,奚漫试图挣扎,甜甜忽然看过来:“婶婶,看这个好不好?” 奚漫推简灼白的动作一僵,随便瞥了眼电视上的动画片,笑着点头:“嗯,就这个吧。” 动画片开始后,甜甜蹬掉拖鞋,搂着布偶玩具坐在奚漫旁边。 因为第一次见,她没好意思靠奚漫太近,两人之间隔了一人的距离。 简灼白仍无声地抱着奚漫,他看上去从容自然,没有半分扭捏作态。 奚漫的前额被他的下巴抵着,呼吸间热气拂过她的发丝,痒痒的,让她身子犯软。 这样的亲昵,她有点不自在。 “你干什么?”奚漫想推开他。 简灼白低醇浑厚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因为刻意压低音量,还带着淡淡的气声:“你当我哥为什么突然走了?他就是不相信我们俩是真的在一起了,故意试探,想看看他走了以后,咱们俩会怎么相处。” 奚漫一怔,抬头:“可他已经走了,还怎么看?” 她环顾四周,“你哥这里还有监控啊?” “没有监控。”简灼白声音懒洋洋的,“但是我们旁边,不是还坐着个耳报神?” 奚漫转头,看向旁边的甜甜。 甜甜似有所觉,转头看过来:“婶婶,你喜欢看这个吗?” 奚漫有点相信简灼白的话了,主动往简灼白那边靠了靠,双臂环上简灼白的腰,笑道:“嗯,喜欢。” 甜甜腼腆地笑了下,看叔叔和婶婶这么黏糊,有点诧异。 她也没多想,继续看心爱的动画片。 接下来一段时间,奚漫全程搂着简灼白的腰,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 简灼白原本只是逗她一下,没想到她如此敬业,软玉温香在怀,随着呼吸起伏,女孩身体紧贴着他,他渐渐有些心猿意马。 他呼吸一沉,幽深的瞳底掀起波澜,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性感凸起的喉结缓慢滑动。 奚漫察觉动静,抬眸:“你口渴了?喝点水?” 她说话时,鼻端喷出来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线。 简灼白垂下眼睑,对上女孩干净澄澈的眼眸,他趁机提要求,声音微哑:“吃点水果吧,你喂我。” 既然决定演好他女朋友,这种小事奚漫还是愿意做的,看到果盘里的草莓,她拿了一颗,送至简灼白唇边。 草莓挺大,他却一口吃了进去,甚至连同奚漫的指尖一同包裹住。 温热柔软的触感卷过指尖,带着点湿潮,她心头一颤,迅速收回手,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狂跳。 “挺甜的。”简灼白似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咽下草莓后,惬意地看向她,“再喂我一个。” 奚漫手上还残留他唇齿间的温度,莫名觉得,男人看过来的视线都带了热度。 她瞥开眼去,不再帮他:“你想吃就自己拿。” 简灼白身体前倾,捻起一颗车厘子,送至她唇瓣:“礼尚往来,还你一个?” 奚漫见不得他这么淡定,盯着那颗车厘子,报复心一起,吃的时候也故意用嘴唇裹了下他的手指,想看他的反应。 原以为,他就算脸皮再厚,总会别扭一下。 谁知简灼白眸色稍黯,倏然把食指伸出来,意味深长地道:“奚奚,你舔到我手了。” “……” 奚漫嘴巴里的车厘子还没咽下,险些被呛到。 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话太露骨,还是因为他无比熟稔地叫她奚奚,刹那间,她的脸颊红了个透彻。 奚奚这个称呼,他以前就叫过。 每次只要这么叫她,后面的话一准不正经。 这男人太骚了。 她玩不过。 - 晚饭过后,甜甜去写作业,慕俞晚抱着儿子在客厅陪奚漫说话。 院子里,简季白随意倚在车身:“你要收了沈温的那批货?” “海外好几家医院等着购入设备,沈温的这批仪器,虽然精准度没有高出太多,和市面上已有的相比还是有优势的,如今就是缺个我这样的大买主。如今他愿意降价卖给我,我自然乐得接受。” 简季白觑他一眼:“秦远婚礼上的事,我听说了。” 澜城的上流圈子就那么大,简季白和秦远的关系不算铁,但生意上难免有接触。 他人没去,但还是随了份子的。 简季白语重心长:“你和奚漫是真在一起了也好,有别的事也罢,她挺不容易的,既然离开沈温到你身边了,就好好把握机会,对人家好点。” 又聊了几句,兄弟俩回到客厅。 简灼白看时间不早,说去房间里把自己之前的东西收拾一下,顺便带走。 简季白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就行。”简灼白说着,看向奚漫。 奚漫从沙发上起身,对简季白笑笑:“哥,你休息吧,我来就好。” 简灼白领她去楼上。 推门入内,见她还站在门口,他眼尾上挑:“不好意思进?” 毕竟是简灼白的卧室,奚漫确实觉得有点不方便,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过来帮忙。 想到自己如今是他妻子,奚漫抬脚跟了进来。 简灼白顺势把门带上。 奚漫一愣:“为什么还关门?” 简灼白俯身凑近她,眉眼间透着惯有的痞:“我们是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关上门,更方便亲热。” “?” “亲热?” “当然。”简灼白视线落在她唇上,“比如,接个吻?” 奚漫惊得结巴了一下:“这是在你卧室,又没有监控,他们也看不到,没这个……必要吧?” 说完,她还不自觉抿了下唇。 “我们俩当然没必要。”男人悦耳的声线落进耳畔,“我说的是他们此刻脑补的内容,你想什么呢?” 奚漫抬眸,撞上男人眸底那抹细碎的笑意,面上是明显的戏谑。 “你怎么又捉弄人呢!”她气得面红耳赤,伸手推了他一把。 简灼白胸腔震颤几下,笑意更浓。 她还是跟高中那会儿一样,逗两下就脸红,太可爱了。 她都快气死了,这人还笑。 “你自己在这儿笑吧,我走了!”她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简灼白伸手拉住她,把人拽回来,好脾气地哄她:“我错了,别生气,我的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奚漫和简灼白皆是一怔,室内陷入寂静,气氛也凝滞下来。 读书那会儿,简灼白终于洗心革面,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回学习上之后,他们俩的关系因此得到缓和。 虽然只要说到以后做他女朋友的话题,她依旧不理人。 但大部分时间,作为同学或者朋友相处,她逐渐愿意跟他一起玩笑打闹。 简灼白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见她主动示好,他开始喜欢逗她玩。 把人弄生气了,就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哄,买零食,送巧克力,一口一个公主殿下。 很中二且幼稚的称呼,却是烙在奚漫青春里的一段回忆。 奚漫推开他:“不是要收拾东西吗?也不早了,快点吧。” 简灼白也尴尬地咳了两声,去衣帽间的柜子里拿出行李箱,放在床上打开。 见他整理衣服,奚漫问:“我做点什么?” 简灼白随口道:“你帮我书桌下面的书拿过来。” 奚漫蹲下来,打开下面的书柜,把里面的书抱出来。 都是高中的复习资料。 “这个也要带?”她问简灼白。 “都拿走吧,留个纪念。” 奚漫把书抱过来,简灼白把它们装进行李箱。 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粉色笔记本,奚漫瞳孔微收,迅速拿起来,记忆里某些尘封的碎片被唤醒。 简灼白也注意到了那个笔记本,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给我的,前段时间蜥蜴在房间乱叼东西,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 奚漫抱着笔记本的指节收紧,抿了下唇,眼神有些躲闪:“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班会上,老师说你英语太差的时候吧。我是学习委员嘛,老师后来叫我去办公室,说让我帮你一下,我就把笔记本放你书包里了。不过你出国这么多年,现在英语肯定比我还好,也用不着这个,我就收回了。” 正说着,奚漫猛地想起什么,看了眼手上的笔记本,问简灼白:“你刚才说,你是前段时间才发现的?那这笔记,你应该是没看?” 说到最后,她看向简灼白的眼神里带了点试探。 简灼白仍在整理那些书,闻声回了一句:“看了。” 奚漫愕然抬头,简灼白把那些资料放进行李箱,这才不紧不慢地看过来:“不过前段时间才开始看,还没看完。” 他伸手,“所以还给我。” 手指刚碰到笔记本的一角,奚漫缩回手,背在身后。 想着他刚才的回答,奚漫提着的心放回肚里,没看完就好,说明最后一页藏在夹层里的文字他应该没发现。 “凭什么还给你,这是我的东西,原本只是借给你看看,想帮你提升英语成绩。我一片好心,结果七年你都没归还,借品这么差,以后你都没机会再碰了。” 她说着,把笔记本揣进胸口,用外套遮住。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更啦,评论区依旧有红包~ 第16章 随便蹭 收拾好简灼白的东西, 两人和简季白、慕俞晚夫妇道别。 一辆Aston Martin驶出水明湾,朝着涧溪庭的方向飞驰而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道路两边的路灯随着疾驰的车速, 连成两道暖黄的光线。 先前收拾东西时,他无意间脱口而出的那声“公主殿下”, 以及后来翻到的粉色笔记本, 勾起不少过往的片段, 两人各怀心思, 彼此都有点沉默,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停在红绿灯路口,简灼白抽空看她。 奚漫把英语笔记放在腿上,双手捧着手机在看招聘软件。 简灼白出声打破平静:“下一份工作, 打算找什么样的?” 奚漫指腹划着手机,睫毛颤了颤,随口道:“多面试几家看看呗。” 简灼白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两下, 转头:“简驰集团的投资部在扩招, 因为项目比较多, 会招几个投资经理。” 奚漫转头:“你想让我给你打工?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简灼白笑了声:“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提, 简驰的人事部在招聘条件上考核的是综合能力, 你的资历,不一定能入职。” 奚漫切了声:“我可是名校毕业, 又有项目经验, 只要想进肯定能进, 但我就是不去, 我会找到一个更好的!” 简灼白弯着唇角, 语气略显玩世不恭:“行, 你在澜城找一个比简驰更好的给我看看。” 绿灯亮起,他一踩油门继续前行。 车厢内重新回归沉寂。 坐在这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里,奚漫人有点恍惚。 前段时间在沈汐瑶的陶瓷工作室看到这辆车,她还特地把自己的车停得离它远一些,生怕不小心擦碰到,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没想到如今,她居然有机会坐在里面。 这一来一回算下来,加上上次两人去民政局,她已经是第四次坐进来了。 奚漫问他:“你和陶瓷大师华修竹先生认识?” 简灼白把着方向盘,外面路灯映衬下,他指骨白皙修长:“我舅舅是做陶瓷修复的,和华先生是至交好友。” 奚漫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你去陶瓷工作室那天我也去了,一进院里就看到了你的车,挺扎眼。” “哦。”简灼白慢条斯理地应了声,分析着她的话,“你和我去了同一个地方,你还一眼看到我的车,你是在表达……你与我很有缘?” 奚漫:“?” 她就是觉得车里太安静了,随便找点话题聊天,又恰好因为这辆车,想起了那天的事,于是随便聊聊,他到底是怎么联想到缘分上来的? 奚漫忽然觉得沉默着也挺好,索性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 简灼白余光看她一眼,想起那天在工作室,他见过华先生后从二楼下来,发现她也在。 女孩手里拿着一片陶瓷素坯,微卷的长发简单扎起,侧脸的肌肤白润通透,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红唇轻抿,认真做事的样子看起来很乖。 华阳在她旁边站着与她闲聊,她低头做着事,一口一个三哥。 ——“确定还是自己动手?” ——“这是给三哥的生日礼物,自己动手才更有意义。” ——“你既然学的金融,干脆进薄商,去沈温身边帮他不好吗?” ——“三哥已经很照顾我了,我觉得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开比较好,不能事事都依靠他。而且我如果去了他的公司,以后在家里也是聊工作,那多没意思?家嘛,还是得温馨一点,不能冷冰冰的。” 不想进薄商,是因为她觉得家要温馨一点,不想回到家里,还和沈温聊工作。 不想进简驰,是单纯的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 即便两人已经结婚了,她也不会把自己摆在老板娘的位置。 简灼白唇线抿着,面色沉郁,眸中情绪不明。 他脚下加了点油门,车子如同一道闪电,在宽广的大道上飞驰。 他突然加速,奚漫身子趔趄一下,手机险些没拿稳:“你慢点!” 简灼白仿佛没听见,速度表盘上的数字还在往上提。 跑车的敞篷打开,呼呼的风灌进来,吹乱了她柔顺的长发。 她起初一直喊慢点,后来渐渐适应了,她发现还挺刺激,享受地闭着眼张开手臂,有一种飞的感觉。 他开得虽快,但车技却很稳,让人心安。 奚漫逐渐不满足现在的速度:“快点,简灼白,你再快一点!” 因为敞篷开着,耳边是呼啸的风,她微扬着下巴,喊的声音很大,几乎扯着嗓子在喊。 然而没多久,车速慢了下来。 简灼白把敞篷重新升上去,以正常的车速行驶。 刚开春,天还没有很热,夜里风凉,他怕她吹多了感冒。 还没玩够呢,奚漫有点意犹未尽,伸手把脸上缠绕着的头发拨开,转头看他:“怎么停了,跑车就是得飞起来才带感。” 简灼白嘴角勾着浅淡的弧度,神情悠闲:“你一会儿让我慢点,一会儿又让我快点,还喊那么大声,让人听见很容易误会。” 奚漫:“……” 快到涧溪庭时,简灼白忽而道:“我接下来要出差几天,蜥蜴就交给你照顾。” 奚漫错愕了一瞬,有点没预料到:“什么时候?” “今晚的飞机。” “你今晚要出差,还有时间带我去你哥那吃饭?” “我哥不信咱们俩在一起了,我不得临走之前带你过去,给他吃个定心丸?” 提到这个,奚漫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我今晚表现怎么样?” 简灼白沉吟片刻:“勉强及格。” 奚漫撇撇嘴,扭过头去。 她今晚都快把自己变成狗皮膏药黏他身上了,她可是很卖力的! 车子进了涧溪庭,驶进院里,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见简灼白回来,秘书朱良翰一身西装从车上下来,看到老板副驾上走下来一个女人,他眼皮突地一跳,待看清楚女人的脸时,他瞳孔蓦地睁大。 这不是沈温家里养的女人吗。 沈温这几年对奚漫藏得很深,只带她出席自己最核心的交际圈,外面的交际应酬从来不让她露脸。 外面传闻沈温家里养了个小白兔,而且是奚家的落魄千金。但也只有沈温亲近的人,才有机会看到真人,其他人,仅仅只是听说而已。 朱良翰也是前两天调查沈温的时候,偶然找到了一张有点模糊的她的照片。 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她长着一张初恋脸,美得干净又纯粹。朦胧的夜色为她增添几分神秘,鹅蛋脸,肌肤白净细腻,美目流转间水光潋滟,楚楚动人。 怪不得外面的人,将她称之为“沈温养的小白兔”。 但现在问题是,这只小白兔,居然跑到他家老板这儿来了。 朱良翰依旧不敢相信,使劲眨了眨眼,试图驱走眼前的幻觉。 奚漫朝宾利的方向看一眼,问他:“你现在就要走?” 简灼白“嗯”了声,把手上跑车的钥匙摊开,递过去:“你有事要出门就开这个。” 奚漫惊得摇摇头,不敢接:“还是算了吧,你这辆车那么贵,我怕开出去不小心蹭坏了,我很穷的,赔不起。” 简灼白轻佻地笑:“赔不起?那就把你自己卖了。” 奚漫:“……” “我所有的东西,如今也都是你的,不需要你赔。”钥匙强行塞她手上,简灼白道,“就是个交通工具,有保险你怕什么,随便蹭。” 一旁的朱良翰,瞳孔又放大一倍。 他听说老板对这辆车很宝贝,专门从国外运回来,前几天刚做了一套保养,寻常人碰都不让碰一下。 就连老板的亲哥哥,简董事长想开出去,都得说好话。 刚才他把车钥匙硬塞给人家就算了,居然还说有保险,随便蹭。 瞧瞧这不值钱的样子。 原本他没太把奚漫当回事,毕竟之前是沈温的人。 如今看到老板的态度,朱良翰再看向奚漫时,不觉肃然起敬。 他礼貌地主动递名片上去:“奚小姐,我是简总的秘书,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奚漫愣神地看着他递来的名片,又转头望向简灼白。 简灼白对朱良翰这么有眼力见的行为很满意,他下巴轻抬,对奚漫道:“拿着吧,万一你想知道你老公在外面的行程安排,可以问他。” 朱良翰当场愣住。 这两人,是夫妻啊! 秦远婚宴上发生的事只在上流圈里传开了,外面的人并不知情,朱良翰也对此一无所知。 他没听说奚漫结婚的事,更不会想到能嫁给他老板。 朱良翰压下震惊,忙改了称呼:“原来是太太,是我眼拙了。” 奚漫没料到简灼白会把此事直截了当地告诉别人,毕竟他们不是寻常夫妻。 朱良翰还双手递着名片,奚漫举止得体地笑了笑,接过来。 简灼白看一眼腕表,把从他哥那里拿回来的东西拎到楼上,换了身衣服。 行李早就提前收拾好了,他拉着行李箱下来。 朱良翰候在客厅,见势忙起身接过他的行李箱,拿去外面的车上。 奚漫在厨房的料理台前站着,刚烧了一壶热水,蜥蜴黏人地围着她脚边打转,蹭得她脚踝痒痒的,忍不住笑说:“蜥蜴别闹。” 余光看到不远处的简灼白,他换了身剪裁得体的商务西装,灯光在他的俊脸上勾出清冷的线条,轮廓利落分明,整个人透着矜贵禁欲的气质。 他黑曜石般的眼瞳恰好望过来:“走了。” 至玄关处,奚漫忽而叫了一声:“等一下。” 她放下水杯,小跑过来,斟酌着措辞开口:“我们只是一年的协议夫妻,如果见谁都说我们是夫妻关系,将来离婚了难免传得沸沸扬扬,不说对我的影响,对你这样的大人物也更容易引发风波,以后是不是尽量避免一下?” “我知道。”简灼白平静地道,“但是我的秘书和司机,必须知道。” “为什么?” “他们会经常因为工作的原因来家里,比如像今天晚上这样。你住在这儿,让他们觉得你和我是不正当男女关系好,还是直接挑明我们是夫妻更好?” 奚漫仔细一想,简灼白说的很有道理。 以前她在沈温那里没名没分的,再加上身份上的差距,外面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一些嘴巴毒的,甚至把她说的很不堪,认为她是沈温的金丝雀,小情人。 沈温从来就没有因为那些流言,为她澄清过什么。 如今简灼白挑明她是他的妻子,却是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就提前护住了她的声誉,不给任何人诽谤她的机会。 奚漫自己都没想到这层,他却已经周到地帮她考虑好一切,她心里忽然有些暖。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用心地对待过了。 自己刚才误会他乱说话,还有点质问他的意思,奚漫心里很惭愧。 女孩肌肤白皙细腻,樱红的唇瓣抿了抿:“对不起。” 简灼白英隽的脸凑过来,一开口声音懒散,又透着惑人的磁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说话间有热气扑过来,奚漫脖颈往后仰,试图躲开,却还是有些红了脸。 简灼白眉眼染上笑,忆起什么,他道:“我之前很少在家吃饭,平时只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这两天我尽快找个阿姨来给你做饭,喜欢吃什么就跟她说。” 简灼白出差又不在家,这阿姨显然是专门为她请的,奚漫哪好接受: “我自己会做饭,不用请阿姨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自己做饭,你会每天按时?”简灼白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怀疑。 偶尔做一次是兴致,天天做饭,不像是她会干的事。 被看穿了,奚漫心虚:“……我还可以点外卖。” 简灼白眯了眯眼:“刚结婚我就把你丢在家里天天吃外卖,你是生怕协议结婚的事我哥不知道?” 奚漫想想也对。 何况有人给她做饭,她乐得享受:“好,就按你说的这样。” 简灼白又扫了眼腕上的时间:“我走了,你和蜥蜴就别出去了,晚上外面凉。” 聊清楚了,奚漫这会儿心情也不错。 她弯腰把狗狗抱起来,举了举它的小手:“那蜥蜴在屋里和爸爸说再见吧。” 她和小狗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带着轻软的甜味。 简灼白掀起眼皮,纠正她:“说了我是它姐夫。” 奚漫:“……” 看着女孩略显羞涩的脸,他漆黑的眼瞳闪了闪,缓缓伸出手去。 温凉指腹似不经意擦过她挺翘的鼻尖,最后在蜥蜴脑袋上揉了揉:“照顾好自己,会尽快回来的。” 第17章 【加更】只喜欢你这样的 车子驶出别墅区, 开往机场。 车厢里静了一会儿,副驾的朱良翰看过来:“恭喜简总,您什么时候结婚了, 不声不响的,我们都不知道。” 简灼白慵懒地坐在车厢后座, 掀起眼皮:“我太太脸皮薄, 非要跟我隐婚, 没办法。” 他想起什么, 问朱良翰, “采购沈温那批订单的合同,法务那边拟好没有?” 朱良翰道:“已经拟好,我将电子版的发送至您的邮箱了。” 简灼白点开邮箱, 找到合同翻看几眼,转发给简季白。 打开微信,他给简季白发消息:【哥, 我出差不在, 周一你跟沈温把合同签了。】 思索片刻, 又补充:【签合同的时候,给他再提一个条件。这批货送往欧洲各个国家, 必须由他全权负责。】 哥:【行。】 哥:【你这是借机把他支出去?】 简灼白并不否认。 宴会上那出之后, 沈温肯定会四处寻找奚漫的下落。 让他出国待段时间吧。 简灼白说起另外一件事:【我之前在国外,不了解澜城的情况, 你帮我找个靠谱的阿姨, 爱干净做饭好吃的, 最好明天就能过来。】 简季白:【行, 交给我。】 —— 简灼白走后, 奚漫锁上门, 感觉本就有点陌生的房子更显空旷。 好在有蜥蜴陪着,她很快驱走了心中那点莫名的孤寂感。 蜥蜴白天在院子里跑着玩,把身上跑脏了,奚漫给它洗了个澡,把毛发吹干净,身上软乎乎香喷喷的。 时间还早,她打开书桌前的台灯,在电脑前继续完善简历。 半个小时后她抻了个懒腰,活络几下脖颈,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关上电脑,看到旁边的粉色笔记本。 随便翻开笔记,上面都是一些高考相关的英语重点。 笔记本最后一页藏在封皮的夹层里,奚漫打开那页纸,只看了一个字,又迅速合上。 她把笔记放在书桌上面的小书架上,和一些金融书放在一起。 想了想,又拿下来,打开抽屉放进去。 冲了个澡,她穿着条香槟色的真丝睡袍爬进被子。 小狗狗还在她的卧室,奚漫索性把它抱进被窝:“今晚上就陪姐姐一起睡吧,这房子太大了,咱们俩做个伴。” 蜥蜴很乖,窝进她怀里,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 次日一早,家里来了位和蔼可亲的张姨,负责给奚漫做饭。 接下来几天,奚漫白天出去面试找工作,晚上回来训练蜥蜴。 狗的服从能力强,智商也高。 奚漫觉得,虽然不需要给它立太多的规矩,但在保持它天性的同时,教它一些道理和与人相处时的简单互动,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上次简灼白带它出去,它居然乱捡地上的东西吃,很容易吃坏身体的,一定得改掉! 奚漫没有养过狗,但因为喜欢,她看过很多教人怎么养狗的小视频,也在网上查过各种资料。 如今整理出来重新回顾一下,她开始给蜥蜴上课。 前期教起来很费劲。 蜥蜴毛发比较长,每次吃过饭脸上都脏兮兮的,为了让它饭后乖乖去洗脸,奚漫一天要发出指令好多次。 起初它听到毫无反应,还把脏兮兮的脸蹭到沙发上、地毯上,清理时简直让人抓狂。 但耐着性子教它几天,适当给出奖励,到后面,奚漫一说:“脸又脏了,咱们去洗干净。” 它自己就会屁颠屁颠跑去卫生间,然后仰着脸,乖乖等着奚漫给它洗。 奚漫忽然觉得,还挺像在养孩子的,很有成就感。 然而蜥蜴教得再好,找工作这方面,她一直没什么进展。 这天下午,她面试完回来,有点颓地蹬掉高跟鞋,沮丧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原本根据她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找工作不会这么难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她首先就得筛选出去一批跟沈温的薄商集团有直接或间接合作的公司。 如此一来,她能去面试的公司范围一下子缩小了。 她还要考虑通勤时间,工资待遇等问题,想找一个很满意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看着账户上的余额,她又不免着急。 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还清沈温的账目后,她就没剩多少了,再这样下去得坐吃山空。 而且她还得攒点钱,不然一年后和简灼白离婚了,她无处可去,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 她惆怅地弯腰把蜥蜴抱起来,在它身上揉了揉,言语间透着艳羡:“还是你比较幸福,吃喝有人管,整天什么也不用愁。” 正和蜥蜴玩着,她手机响起一阵铃声。 捞起看一眼备注,是莫沁。 奚漫面上一喜,忙点了接听:“沁沁!” 那端传来愉悦的声音:“奚宝,我拍摄结束了,两个小时后落地澜城机场,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那到时候我去接你,咱们老地方见。” “好啊好啊,要起飞了,见面聊。” 莫沁和奚漫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她和私立贵族学校的大部分同学不一样。 她并非富家千金,只因父亲在有钱人家做司机,得老板照拂,才有机会进入那种学校。 她的家世背景,难免与其他同学格格不入,总会被人针对。 她在学校被人欺负时,奚漫罩着她,一直和她坐同桌,两人从此成了好姐妹。 奚家倒了后,曾经那些奉承奚漫的人开始背后看她笑话,莫沁始终和她站在一起。 这些年来,奚漫不和以前的那些同学联系,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就是莫沁。 莫沁大学里学的表演,毕业后进了演艺圈。 她前期不温不火,直到去年在一部S+制作的剧里担任女二号。她在剧中人设带感,与男二号的感情线又格外凄美动人,她本人也因此意外走红,逐渐被路人所知,如今微博粉丝飞增到近一千万。 前段时间莫沁去国外录制一个旅游类综艺,奚漫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在沙发上又休息了一会儿,她回卧室把面试穿的正装换掉,选了条长款碎花裙,搭一件针织外衫,素净又清新。 对着镜子补了个妆,从卧室出来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没车。 简灼白虽说把他的那辆Aston Martin车钥匙给她了,但是那车太贵了,又很招摇,她一次都没碰过,每天坐公交地铁去面试。 莫沁现在好歹也有了知名度,如果接到她以后,两人一起挤地铁会不会不方便? 想了想,奚漫拿出手机给简灼白报备一下:【我今天可能要用下你的车,去机场接莫沁。】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不是说了让你随便用?】 奚漫:【我知道,就是用之前再跟你打个招呼,毕竟是贵重物品。】 奚漫:【谢啦~】 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你以后再这样,我合理怀疑,你就是想我了,故意没话找话。】 奚漫:“……” - 两个小时后,莫沁落地澜城机场。 下飞机后,她没有和工作人员一道离开,而是给奚漫打着电话,去老地方找她。 她忙的时候两人见不着面,奚漫常来机场接送她,两人有专属的泊车基地。 等看见奚漫开的车时,莫沁的墨镜摘了下来,瞪大眼睛俯身看着车标,再看看驾驶位的奚漫,生怕是自己认错了。 奚漫降下车窗,探头看过来:“姐妹,你快亲上去了!” 莫沁冲她笑笑,打开副驾坐进去,很是不可思议:“沈温可以啊,居然给你配新车了。我在一本杂志上见过,这可是全球限量款,很难搞到的!” 奚漫神色稍怔,莫沁事业刚有起色,如今正是忙的时候,奚漫不想打扰她。她和沈温之间的事,一直还没跟莫沁提过。 “不是沈温的车。” “这么酷的车,好像确实不是沈温的风格。”莫沁眯了眯眼,嗅到点八卦的气息,“不过除了沈温,还有谁对你这么大方?” 奚漫舔了下唇:“这车,是简灼白的。” 莫沁眼皮突突跳了几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谁?” “……简灼白。” “什么情况?!”莫沁的音量陡然拔高。 奚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她简单说了一遍。 莫沁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听到沈温抛弃奚漫要娶别人,她还气得想去给他两个耳光,后面听说奚漫和简灼白领证了,她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我就出去一个多月,你这经历真是比电视剧还精彩。”她偏头看过来,“你和简灼白又凑到一起,还结了婚,这是什么天赐良缘?” “什么呀,跟你说了协议结婚,各取所需,一年就离了。” “一年里能发生很多事情,最后离不离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样也好。 沈温和简灼白之间,莫沁心里的这杆秤,一直是偏向简灼白的。 外面都说沈温对奚漫很好,但在莫沁看来,跟高中时的简灼白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首先,沈温比奚漫大了好几岁。 其次,他对人好是有条件的,奚漫得乖乖的,顺从他,听他话,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处处拘谨。 跟他在一起哪是谈恋爱,管这管那的,就是长辈也没管那么多的。 也就是奚漫这几年太渴望关爱,想要有个家,才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一样,鬼迷心窍的想要嫁给他。 她一直觉得,沈温这种人,对奚漫来说当哥哥就挺好的,最好不要往恋人上面发展,否则真在一起,未必幸福。 简灼白不一样,他以前把奚漫当小祖宗,是毫无底线的纵容。 简灼白有洁癖,但奚漫喜欢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东西。 舍命陪佳人,他愣是把自己的洁癖给戒了。 大少爷肠胃不好,听说有次吃的东西太杂,大半夜疼得在床上打滚,被人送去医院打点滴。 这事估计奚漫都不知道,莫沁也是高中毕业后,偶然听闻嘉至说起。那个时候简灼白已经出国一年多了,莫沁便没把这种事说给奚漫听。 有人说简灼白会突然出国,是因为苦追奚漫却得不到回应,终于心灰意冷,不想再热脸贴冷屁股。 也有人说,是家里人的安排,不得不从。 还有人更离谱,说他无证驾驶撞死了人,畏罪潜逃。 总之什么传闻都有,莫沁也搞不清具体原因,连秦赴、闻嘉至这些简灼白最好的兄弟那里,都问不出所以然。 或许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吧。 但是挺唏嘘的,简灼白走的时候,正是奚漫最难的时候。 奚家出事后,奚漫看起来很憔悴,总是失魂落魄的,几乎没有笑过。 莫沁有时候就会想,如果当时简灼白还在,奚漫或许还能好些,因为他总能轻而易举挑起奚漫的情绪,让原本端庄优雅的大小姐——瞬间炸毛! 高中时期,奚漫经常被他气得跳脚。 但是很多快乐,也是他给的,因为他真的还挺会哄人的。 车子驶出机场泊车区,进了主干道后迅速汇入车流。 莫沁托腮看着奚漫,她五官精致甜美,鸦羽般的睫毛卷翘,根根纤长,皮肤嫩得似能掐出水来。 这颜值就算放进娱乐圈里,也是绝对的出挑。 “你们俩只是协议结婚?简灼白还继续追你吗?”她忽然问。 奚漫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嗔笑道:“年少轻狂的事,你怎么还拿来提?那些对他来说,没准算黑历史呢。我们俩现在就是协议同居,一场交易,你别多想。” “那可不好说,他七年都没谈恋爱,为了躲避家人安排的相亲,还得找你结婚假扮夫妻,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七年都没找到喜欢的款,只喜欢你这样的。以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合法夫妻,没准就又擦出火花来,对你旧情复燃,不想离婚了。” 莫沁看向奚漫,“甩了沈温,捡个简灼白,你不亏啊!” “沈温现在只是薄商集团医疗板块的负责人,为了得到薄商掌权人的位置处心积虑,而人家简灼白呢,早已经把整个简驰集团稳稳握在手里,论起在业界的地位,可比沈温厉害多了!” “而且沈家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沈温父母还那样对你,和沈温没成是你的幸运。” “简家就不一样了,没有婆媳关系,简灼白唯一的哥哥还对他特别好,你说你是不是因祸得福?” 莫沁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都放出了希冀的光:“奚宝,我觉得,你和简灼白完全可以再续前缘,至于沈温,他这辈子就后悔去吧!” 奚漫有些无奈地笑。 沈汐瑶觉得莫沁以前不太支持她和沈温,是因为莫沁见多识广,看得清楚男人。 其实不然,她就是单纯的在心里把沈温和简灼白对比之后,看简灼白很有滤镜。 不过,简灼白高中时期肆意张扬,鲜衣怒马,如骄阳般炽烈。 他确实,很耀眼。 第18章 肯定要睡一起(双更合一) 沉吟了片刻, 奚漫道:“以后的事顺其自然吧,暂时不想考虑,我现在工作都还没找到呢。” 莫沁宽慰她:“找工作这种事得慢慢来, 别太着急,要是眼下随便找一个, 万一不适应, 还得重新找。” 奚漫也是这样想, 所以才比较谨慎, 不过她账户的余额, 怕是等不了太久。 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她暂时不想这些:“咱们现在去哪?” 莫沁略一思考,提议:“我最近上综艺期间, 跟着别人学了几样拿手菜,去我那,晚上我做给你尝尝?” “好啊, 我还能顺便偷个师。”奚漫把着方向盘, 对莫沁道, “你帮我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给家里的张姨打个电话, 说我晚上不回去吃晚饭了。” 奚漫说:“简灼白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阿姨, 做饭特别好吃,什么时候有机会, 我跟她学几样, 也做给你尝尝。” “行啊。”莫沁挑眉, 眼神暧昧地看过来, “简灼白出差前还特地给你请个阿姨做饭, 顺便家里也多个人陪你, 他还是很用心的嘛,有点做老公的自觉。” “你又乱说,赶紧先给张姨打电话。”奚漫催她。 莫沁笑应着,帮她把电话拨通出去,很快有人回应,语气和蔼可亲:“喂,太太?” 奚漫温声道:“张姨,我今晚跟闺蜜一起,不回去吃晚饭了,您帮我喂一下蜥蜴。” “那太太今晚还回来吗?” “晚点就回去。” “好的,那您开车注意点安全。” 通话结束后,莫沁把手机放回奚漫的口袋,啧啧两声:“被人叫太太的感觉如何?” “……我开车呢,别闹。” 张姨是简灼白找来的,应该是为了他哥嫂过来时避免穿帮,提前告知了张姨她和简灼白的夫妻关系,张姨一直叫她太太。 奚漫起初不习惯,最近听多了才刚好些,如今又被莫沁拎出来调侃。 莫沁笑笑,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沈妹妹也叫过来吧,以前每次撺掇你和沈温,我虽然看不惯,但念在她没什么坏心眼,这回又三观这么正,选择跟你站在一起,我今晚犒劳她一下。” 两人路上买了点食材,一起去莫沁的公寓。 拎着菜刚进电梯,奚漫手机震了下,收到一条招聘软件的信息通知。 她最近忙着找工作,对这些信息很关注,当即点开查看。 “又有面试了?”莫沁探头看过来,瞥见企业名称,她音量陡然提高,“是简驰集团!” 奚漫也有点吃惊,简驰集团的HR,邀请她明天上午九点钟到集团总部面试。 “我没给他们投简历啊。”奚漫有点纳闷。 莫沁眼前一亮:“有没有可能是简灼白让人干的?” 奚漫想了下,摇头:“应该不是,他出差了,不在澜城。而且他之前暗示我给简驰投简历,我没答应。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比较尊重我的意见,我拒绝过的事,他一般不会再提。” 莫沁笑了声:“原来简灼白在你这里还有个这么大的优点,就是以前追你这事除外对吧,怎么拒绝都没用。” 奚漫无语:“你要是再提以前,我跟你聊聊闻嘉至?” 电梯门打开,沈汐瑶就等在门口。 听到最后这句,她好奇地问:“闻嘉至是谁?” 莫沁嘴角的笑意淡下来。 奚漫忙道:“没谁,你来的挺快呀,我还以为你在路上。” 莫沁开了门,三人一起进去。 沈汐瑶:“我刚好今天休息,接完电话直接就过来了。” “漫漫姐,你们两个怎么还有秘密呀,都不告诉我。” 不等奚漫开口,莫沁哼笑一声:“你两年前才回国,我和奚宝高中到现在九年了,有点秘密不是很正常?” “再说了,”莫沁捏捏她的脸,“沈妹妹,你还小,姐姐在保护你,让你不那么早知道世间险恶,人性凉薄。” 沈汐瑶了然地点头:“看来闻嘉至不是什么好人。” “你哥才不是好人呢!” “……” “好了好了。”奚漫把她们两个拉开,压低声音对沈汐瑶道,“闻嘉至这个名字是禁忌,我刚才说漏了嘴,以后别提了。” 沈汐瑶也感觉到莫沁明显开始暴躁,大概是前任。 但是很奇怪,前任还不许别人说他不好。 沈汐瑶心里狐疑,却没再多问。 - 三人一起去厨房忙碌,刚才的话题很快揭过去,又转到奚漫的工作上来。 莫沁想到刚才的面试邀约,跟奚漫道:“你的简历只要挂出去,企业人事部要招人就肯定能看见,你学历和工作经验都不差,他们主动让你面试并不奇怪。不过这种大企业一般是广撒网,竞争大,就跟我们剧组招演员一样,明天面试的人估计得排成队。” “对了,你为什么不去简驰?”莫沁问她。 奚漫手上拽着芹菜叶子,小声嘀咕:“我怕他骄傲。” 莫沁噗嗤笑出来:“你在简灼白面前,还挺要面子。不过也是,毕竟以前是他追的你,如今让你给他打工,心里是有点不平衡。你呀,嘴上说着好几年前的事了,早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又自己别扭了?” 奚漫:“……” 沈汐瑶道:“为什么要觉得给他打工,漫漫姐,你跟他是合法夫妻,你明明是老板娘啊!” 莫沁眼前一亮:“沈妹妹这话没毛病,你给自己洗脑,你是老板娘,就不算给他打工了。” 奚漫摊手:“你们见过只有一年保质期的老板娘吗?” 沈汐瑶愕然:“怎么还有保质期呢?” 奚漫和简灼白协议结婚的事,先前奚漫没跟沈汐瑶细讲。 莫沁道:“他们俩的事你不知道,回头我跟你讲。” “好啊。” “那明天的面试,你去吗?”莫沁又问奚漫。 奚漫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去看看吧,反正也没别的面䧇璍试,不过最后我愿不愿意进去,主要还得看他们的工作内容、晋升机制,以及薪资待遇怎么样。” - 次日一早,奚漫抱着随便过去看看的心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了简驰集团。 到了才发现,莫沁说的半点没错,队伍很长。 她以前进的都是小公司,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没来由的,竟生出几分压力来。 耳边回想起简灼白曾经说过的话: ——“简驰的人事部在招聘条件上考核的是综合能力,你的资历,不一定能入职。” 来都来了,人事部肯定会有面试记录的。 最后如果没面上,简灼白不会笑话她吧? 奚漫登记之后,排在队伍的最末端,重新回顾一下自我介绍内容,又把简历看一遍,想着面试官问起以前项目上的问题,她如何才能答出亮点。 莫沁发消息过来:【到了吗?】 奚漫身后队伍又变长了,她低头给莫沁敲字:【被你说中了,好多人。】 沁宝:【太正常了,简驰集团这种地方,一有招聘信息,肯定好多人挤破头也想往里进。何况简灼白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说要扩招投资部,那就更得引来千军万马。】 沁宝:【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你可是A大金融系毕业的,现在又被HR主动邀请面试,已经足够说明你优秀了,肯定比那些自己投简历的通过率更高。】 沁宝:【相信自己,加油!】 奚漫:【嗯,不跟你说了,我再准备准备。】 大家进去面试的时间长短不一,有的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有的人甚至能待十分钟。 听面试结束的人说,里面有一位很难搞的面试官,一个问题答不上来,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奚漫默默给自己打气,希望自己在里面待的时间能长一些。 好容易轮到她,她做了个深呼吸,推门入内。 里面是一个敞亮的会议室,对面并排坐了五个面试官,正中央的男人看上去大不了她多少,模样周正,不苟言笑,看气度有点像领导级人物,正低头看着她的简历。 奚漫坐下时余光瞥了眼他桌牌上的名字,喻学名。 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有给她时间做自我介绍,直接进入提问环节。 他问到很多专业性问题,结合现实中的一些投资案例,有时问题角度称得上刁钻。 大家口中最难搞的那位,很显然就是他了。 好在奚漫应变能力不错,又有持续关注投资市场,一些比较难的提问,也能硬着头皮勉强说些见解。 但对方全程冷着脸,答得好不好,她心里不太有数。 一连五个问题结束,全程都是他一个人在问,旁边的人不发一语。 边上的女面试官看看时间,压低声音叫他:“喻总监,差不多了吧?” 喻学名扫向奚漫,声音淡然无波:“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想进简驰集团?” 前面关于专业性的问题,奚漫回答时神经一直紧绷着。 终于问到非专业内容,她精神一放松,也没多想,直接说了实话:“是HR给我发了面试邀约,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她看到喻学名严肃的脸上,眉头挑了下。 她心里暗道不妙,这个回答听上去很不积极。 正想补救,喻学名已经恢复了淡漠脸:“OK,你可以走了,如果被录用,我们会在一周内电话通知你。” 奚漫解释的话梗在喉头,只得起身,对着一众面试官礼貌道别。 从办公室里出来,奚漫无比懊恼。 她当时听到那个问题,就应该把简驰集团一顿猛夸,说自己很想进才对。 竞争这么大,她很可能因为最后一句话,毁了所有。 奚漫原本也没想进简驰集团,就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来的,不知怎的,最后竟有点郁闷。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公交后排,用手机给莫沁发牢骚。 奚漫:【如果后面被淘汰了,简灼白应该不会知道吧?】 奚漫:【算了,要是真因为最后那个问题被淘汰,也不是我能力的问题,我就说,我本来就不想去。】 莫沁发了条语音过来,语气带着揶揄:“淘汰的人那么多,他一个集团总裁,肯定没时间管这些。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在乎他怎么看你干什么?这短短几分钟,连应聘不上怎么跟他交代的措辞都想好了?” 奚漫被问得表情僵滞一秒,沉吟片刻,也回了语音过去:“我不是在乎他的看法,这是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我高中成绩比他好,要维护面子你懂吗?” “话虽如此,他初中的时候,可是能和高中生一起参加奥数竞赛,最后还拿奖的学神!我记得他高二下学期只学了半年,最后期末考数学150,理综也没比你少吧,就是英语太差,拖后腿了。 我有次路过办公室,听到老师们聊起他,说只要他高三再好好学一年,把英语补回来,是完全可以冲刺澜城市高考状元的水平。可惜,他高三刚开学就走了。” 听完这条语音,奚漫指腹微顿,卷翘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在鼻翼的两端拓下浅浅的阴翳。 莫沁很快又发了一条过来:“我昨晚在网上查了一下,你知道吗,他在外面六年就已经拿到了学士、硕士两个学位,还开拓出海外的医疗市场,事业有成。你说他是怎么做到学习、事业游刃有余的,是不是比普通人多一个脑子?他认真起来,成绩有点变态啊!” 等了一会儿,莫沁又改发文字:【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奚漫:【自闭了。】 沁宝:【哈哈哈哈哈】 沁宝:【(摸头安慰).gif】 奚漫收了手机,偏头看着车窗外向后奔跑的建筑,明媚的阳光投在她半边侧脸上,澄澈的瞳仁里显出几分安静缥缈的气质。 - 北京时间中午11半,洛杉矶晚上19点半。 经过长达几天的谈判,简灼白刚刚完成一个跨国收购的项目。 晚上有应酬,衣香鬓影的酒会上,大家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不少人上前来与他攀谈,男人指骨分明的手上拿着香槟,嘴角浅笑,矜贵从容。 秘书朱良翰拿着老板的手机上前来,恭敬道:“简总,喻总监电话找您。” 简灼白对着众人微微颔首,接听后走向清净的地方:“什么事?” 对面传来喻学名的声音,半玩笑地道:“恭喜简总完成跨国收购,给你送来祝贺啊。” 简灼白站在落地窗前:“没什么事就晚点再聊,我还在酒会上。” 员工餐厅,喻学名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今天面试的人里,有几个还不错,我把信息发你邮箱了,你给把把关。” 简灼白拧了下眉:“我把你放在投资总监的位置上,你却连自己部门招聘这种小事都得让我把关?” “我想着,万一你愿意管呢?” “你觉得我很闲?” 简灼白收了手机,转身往回走。 喻学名这边,助理刘斌把上司被怼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招聘这种小事,简总肯定不会管的,您怎么还特地给他打电话?” 喻学名虽然工作上严厉到近乎苛刻,私底下也是吊儿郎当的德行。懒懒看了助理一眼,嗤笑道:“你知道个屁。” 刘斌:“……” 喻学名和简灼白是国外念书时认识的,两人志趣相投,一起学习,一起搞事业,是很合拍的搭档。 简灼白能把医疗市场拓向海外,并取得成就,喻学名有很大的功劳,两人也算患难与共过。 后来简灼白要回国,打算发展投资领域,喻学名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如今担任集团投资部总监。 今天面试时看到奚漫,喻学名一眼就认出她了。在国外那会儿,简灼白的手机壁纸、电脑桌面,全是她照片。 照片里的她还是个高中生,尚且稚嫩,如今完全长开了,出水芙蓉一般,给人一种纯粹干净的美。 他好心想给简灼白通风报信,告诉他女神来面试了,他居然还不领情。 - 酒会结束,简灼白回到酒店总统套房,单手解了领带丢在一边。 冰箱里拿了纯净水去沙发上坐下,看了眼北京时间,应该是下午。 手机点开微信,他出差到现在,和奚漫两人没说过话。 唯一的一次交谈,还是昨天她发微信说,要用他的车接莫沁。 快两周了,不知道她工作找的怎么样。 之前他想让奚漫进简驰,她不愿意,简灼白也不好强求。 但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她能再考虑考虑。 一来,喻学名的能力他最了解,奚漫跟着他能学到很多。 二来,沈温虽然出国了,但有暗地派人打探奚漫的下落。 奚家和沈温的父母交好,说沈温和奚漫是青梅竹马,并不为过。 从小到大,奚漫就常把沈温这个三哥挂在嘴边,每次提起都一脸崇拜。 至于他—— 小学到初中,无论他如何让自己出类拔萃,奚漫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他们除了是一个学校的,几乎再无交集。 记得初二那年,他去参加高中生数学竞赛,拿了奖,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放学后,他走在校园的路上,熟悉的同学跟他打招呼,赞不绝口,不认识他的也会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跟身边人窃窃私语地讨论。 在他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一偏头,看到奚漫走过来,她手里抱着本书,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么若无其事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恰好到了学校门口,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飞奔向前。 简灼白顺着她跑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沈温站在校门口,正冲她笑。 简灼白路过的时候,听到奚漫跟他说话时声音软软的,又乖又甜:“三哥,怎么是你呀?” “奚叔叔出差了,我来接你。” 奚漫幽怨地皱眉:“他又出差,整天就知道工作,连女儿都不要了。” “三哥接你不开心?” “哪有?”奚漫赶紧道,“三哥来,我当然也是开心的!” 简灼白站在嘈杂的人群一角,看着她说说笑笑,上了沈温的车。 那时候他总在想,她什么时候能把他看在眼里,也这样亲切地同他说笑,该有多好。 到了高中,他终于有幸和她一个班。 他不甘只是站在角落默默注视,终于厚着脸皮贴上去,换来的大多也是她的嫌弃和不耐烦。 她从来不会用看沈温那样的眼神来看他。 奚漫对沈温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简灼白无法得知。虽然他对奚漫说,那只是一种依赖,但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毕竟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这七年里,沈温更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这次是沈温触碰了她的底线,她才会走的如此决绝。如果沈温回头哄她,她会不会轻易原谅,简灼白不敢去想。 这边的项目已经完成,简灼白原本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国。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不知怎的,他迫切的想回家,想看到她。 最后打开购票软件,他买了当晚独自回国的机票。 没有洛杉矶直达澜城的飞机,他先飞往长莞,再转机回澜城。 等回到涧溪庭,是第二天的傍晚六点钟。 进了别墅的大门,蜥蜴在前院的车库边自己玩,看见他欢喜地摇着尾巴扑过来。 简灼白把行李箱放在一旁,伸手摸摸它。 张姨正打算喂蜥蜴吃晚饭,在屋里没找到,便出来找它。 推开门,在前院看到西装革履,风尘仆仆的简灼白。 简灼白愣了一瞬,主动迎上去:“张姨,怎么是您?” 简灼白让兄长帮他找个靠谱的阿姨,来给奚漫做饭。 他没想到,兄长居然把自幼照顾他的张姨给请来了。 “您这几年不是回家带孙子了吗?” 张姨看到他也很亲切,笑着道:“孙子已经上小学了,如今他爷爷带着,我就想着出来找点活干,刚好季白先生给我打电话,说您结婚了,要找保姆,问我要不要来,我就答应了。” “辛苦张姨了。” 又寒暄两句,简灼白往里面看一眼,“奚奚呢?” 张姨道:“太太刚才在看电视,这会儿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去叫她——” “不用。”简灼白拦住张姨,“我自己过去看看。” 注意到简灼白的行李箱,张姨很有眼力见地接过来:“那我先帮您拿回房间。” 说着,她麻利地把行李箱拿上楼。 张姨不知道两人分房睡,以为新婚夫妻肯定要睡一起,便把奚漫的房间认成了夫妻同居的卧室。 到三楼,她直接把简灼白的行李拿进了奚漫卧室。 第19章 我把我的幸福分给你了。 简灼白换了鞋进客厅, 听到电视的声音,他抬眼看去,奚漫手里拿着遥控器, 人躺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简灼白不在, 家里只有她和张姨, 奚漫在这儿住得越来越随意。 今天面试了两家公司, 回来后又给蜥蜴上课, 实在觉得累了, 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剧太无聊,她一不小心就睡熟了。 面试回来刚洗过澡,奚漫此刻长发散着, 身上穿了件香槟色的真丝吊带裙,外罩一件浅咖色外套。 外套纽扣没系,松松垮垮的, 露出里面的吊带, 锁骨处的肌肤白皙细嫩, 往下玲珑的曲线半遮半掩。 一条腿微微曲起,裙摆往上滑了几寸, 下面的小腿修长白净, 匀称漂亮。 以前她会这样等沈温回家吗? 简灼白眸色稍黯,唇线抿着, 淡淡瞥开眼去。 最近升温了, 但室内的温度还是偏凉。他走上前, 弯腰拿起旁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靠近时, 鼻端萦绕着一股甜淡的橙花香。 简灼白喉结动了下, 从她手里轻轻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 奚漫在电视的背景音下,睡的并不安稳。 此刻周遭环境突然安静,她身子一颤,睁开眼。 简灼白还屈膝在沙发前蹲着,手里拿着遥控器,察觉沙发上的动静,他侧目,撞上女孩迷离惺忪的睡眼。 几秒后,她清醒过来,诧异地看着眼前那张冷峻的脸:“你回来了?” 一开口,她嗓音微哑,夹杂着几分刚睡醒的倦意。 不等简灼白开口,她注意到自己的穿着,急忙裹紧身上的毯子往后缩,有点磕巴地质问:“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话刚出口,她就没了底气。 这是简灼白的家,又不是真夫妻,人家好像没必要提前跟她报备。 “你要是希望我以后给你报备行程?”简灼白在沙发的边缘坐下,看过来,“也行。” “不用不用。”奚漫赶忙摆手,“我们各过各的就挺好的。” 报备行程这种事肯定是相互的,她可不想让简灼白知道,她前两天去简驰偷偷面试了。 而且至今为止,她并没有收到简驰集团的任何通知,很可能没面上。 今天这件事,也确实不怪他没提前说。 其实前几天奚漫还是很注意的,除了卧室之外绝对穿戴整齐。 可是他出差时间挺久的,一直不回来,到今天已经第十二天,奚漫渐渐有点松懈。 她想着那么多天他都没回,眼看着外面天又要黑了,他今天肯定还不回,就直接穿着睡裙裹个外套出来找蜥蜴玩。 后来看了会儿电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还睡着了。 挺奇怪的,她以前在沈温那里,总是谨慎规矩,搬来这里以后,好像随意很多,居然没太大心理负担。 奚漫思来想去,觉得主要原因在于,她以前总认为沈温帮她很多,住着人家的房子,吃喝也是人家的,不敢造次。 但是和简灼白的这场交易,她也牺牲不小。 为了帮他挡相亲和催婚,两人仓促领证,就算夫妻关系是假,结婚证却是实实在在的。哪怕两人将来离婚了,她恢复单身,人生履历里也会添上一笔:前夫简灼白。 这是再也抹不掉的痕迹。 既然如此,这一年内她顶着“简太太”的头衔,在这里稍微随意一点,属于常规操作,应该不算造次。 简灼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看向脚边的蜥蜴,忽而开口:“它好像长胖了点。” “那是我养的好。”提起这个,奚漫有了兴致,“蜥蜴现在还学会了好多呢!” 她说着,验证给简灼白看,裹着毯子屁股往沙发边上挪了挪,清清嗓子道:“蜥蜴,坐。” 蜥蜴乖乖做好。 奚漫又说握手,蜥蜴伸出手搭在奚漫手心。 她十分自豪地看向简灼白,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怎么样,都是我教的。” “还可以。” 奚漫不乐意,把白嫩小巧的脚丫子从毯子里伸出来,踢踢他的大腿:“你夸人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心!” 简灼白视线落在她不安分的脚上,脚背纤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趾甲圆润饱满,上面涂着玫红色的指甲油,灯光下闪着细碎的亮片,衬得一双玉足越发白润通透。 强忍着握住那双脚把人拽过来的冲动,简灼白喉头痒了下,更改措辞:“你教的特别好,行了吧?” 奚漫抬眸,与男人深邃灼热的目光在半空遇上。 她迅速把脚收回来,岔开话题:“有点饿了,也不知道张姨今晚做什么。” “对了,你找的这个阿姨做饭特别好吃。”提到吃的,奚漫的眼神亮晶晶的,“张姨做的菜,最近几天都很少有重样的,而且我觉得她……很慈祥,对我特别好,人也很亲切。” “随便找个阿姨都这么喜欢我。”奚漫若有所思着,开始自我陶醉,“是因为我长得特别讨人喜欢吗?” 很多年没看到她这副自恋的表情了,有点可爱。 简灼白被她逗乐,手按着沙发边缘,上身前倾,朝她靠过去。 指尖挑起女孩尖尖的下巴:“来,让我看看你长得有多讨人喜欢。” 认真端详一番,他评价:“应该还是我比较讨人喜欢,张姨对你好,属于爱屋及乌。” 奚漫切了一声,拿开他的手:“你才刚回来就自恋。” “你也不遑多让。” “……” 简灼白懒洋洋地重新靠回沙发上:“张姨没有告诉你,我是她带大的?” 奚漫面上表情僵了一瞬,有点诧异。 张姨还真没说过。 “那她跟你哥的关系,岂不是也很亲近?”奚漫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简灼白点头:“我哥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那我们俩分居的事她肯定会发现的,回头察觉端倪,再告诉你哥,岂不是就穿帮了?” 说到这里,奚漫才发觉醒来一直没看见张姨。 这时,电梯门打开。 张姨走出来,有点纳闷地问:“太太,我怎么没找到先生的衣柜?他的衣服在别的房间吗?” 奚漫和简灼白两人愣住。 这几天为了担心张姨发现她和简灼白是假夫妻,三楼的卫生都是奚漫亲自打扫,没让张姨进去收拾过。 如今听张姨这口气,她肯定把简灼白行李拿去奚漫的房间了,甚至还麻利地给他收拾衣服。 然后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没有一件简灼白的衣物! 空气凝固了两秒,奚漫着急地看向简灼白,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简灼白平静地对张姨道:“出差前闹了点别扭,我的衣服在隔壁。” 张姨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旋即又想,小夫妻吵吵闹闹是常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如今先生出差这么多天,所有的气应该也都消了。 久别胜新婚,今晚肯定要搬回主卧,便问:“需要我重新挪回来吗?” “不用。”奚漫赶紧道,“我还没有原谅他呢!” 简灼白:“……” 张姨:“……” 也不知道先生做了什么严重的事,居然惹太太这样生气。 张姨不好多管,便笑着问奚漫:“太太今晚想吃什么?” 奚漫想了想:“张姨昨天晚上做的椒盐鸡翅,还有糖醋虾仁,我今晚还想吃。” 张姨眉开眼笑:“好,我去准备。” 张姨一进厨房,奚漫又踹了简灼白一脚:“你看你干的好事,这下该怎么好?” 他们俩刚才以闹别扭为由暂时算拦住了,可总不能一直闹别扭吧。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刚才也说了,她对你很好,做菜也很好吃,再找个更好的阿姨恐怕不容易。何况张姨照顾我许多年,总有些情分在的,如今人家工作做得挺好,无缘无故的,我们不好随便把人辞退。” 简灼白沉吟着,试探性跟她商量,“要不过两天假装和好了,然后睡一间?” 奚漫迅速裹紧身上的毯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占我便宜!” 简灼白很无辜:“我当时正好出差,就拜托我哥帮忙找一个,以为就是个寻常做饭的阿姨,以后跟我哥说不上话,不用在意,压根没想到我哥把张姨请来了。” “真的?”奚漫半信半疑。 “我出国以后张姨就没在简家待了,听说这几年在家带孙子,我也是分别多年后今天第一次见她,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奚漫默了几秒,从沙发上下来,趿上拖鞋,又转过身去把身上的外套纽扣系好,一看这阵势就是要找张姨。 简灼白挑眉:“你还真不信我的话,要去求证?” “你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你随便问。” 奚漫白他一眼,走向厨房。 她不是去找张姨求证这个,她觉得张姨是个很好的人,没准能过去套套近乎,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这样就不用和简灼白同居了。 推开厨房的门,张姨转头看过来,关切道:“太太怎么过来了,厨房油烟大,快去外面吧。” “没关系,我帮你一起。”奚漫主动走到水池边,挽起袖子帮她洗菜。 默了会儿,她道:“张姨,您之前怎么也没告诉我,您是简家的老人。” 张姨笑了下,看过来:“我和太太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我怕万一提前说了,您顾忌我和简家的关系,即便我饭菜做得不合胃口,您也没法提意见,这不就委屈您了吗?” 奚漫想到这些天张姨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每次都会问她好不好吃,更喜欢吃哪种,像一个无比亲切的长辈。 奚漫心里有些暖:“张姨的手艺那么好,怎么会不合胃口,我还觉得这几天饱口福了呢。” “您在简家很多年吗?”奚漫又问起别的。 “先生记事起我就在简家做饭,一直到他高三出国。” 张姨忽然有些感慨,“很多年没见,先生如今沉稳不少,没想到一眨眼都结婚了,如今看他过得好,我心里也为他高兴。” 张姨想到两人居然闹别扭到分居的程度,对奚漫道:“他这个人打小就痞,有时候说话傲慢,容易得罪人,其实不是真傲慢,就是喜欢开玩笑逗人玩。他只有对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有时候说错话也是无心之举。” “他爱说浑话,若是惹着您了,您晾着他是应该的,只是别太往心里去。” 奚漫愣了下,反应过来。 张姨恐怕是觉得简灼白说错话得罪她了,所以两人才分房睡,甚至到现在气都没消,依旧不同意简灼白搬回去。 奚漫是想过来跟张姨套近乎,试图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然后把她和简灼白假结婚的真相告诉她,让她一起瞒着。 没曾想,张姨反倒先给简灼白当起了说客。 看得出来,张姨在把简灼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对于他结婚这件事,张姨是很高兴的。 简灼白虽然跟她一样没了父母,但他还是很幸福的。 有疼他的哥哥嫂嫂,还有惦记着他的张姨。 奚漫忽然有点羡慕,框里的菜快被她洗烂了她也没发觉。 如果跟她说自己和简灼白是协议结婚,一年后就离了,让她帮忙瞒着,张姨应该会很难接受吧,毕竟这种操作在长辈眼里,实在有点荒唐。 万一张姨生气,没准更加跑去找简灼白他哥告状了。 既然答应了和简灼白的协议,她自然不能把事情搞砸。 不好再把真相说出来,奚漫顺着张姨的话道:“他那张嘴一直就那样,我早习惯了,不会往心里去,刚才就是故意赌气,才说不让他回房。” 话音刚落,张姨说了句:“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奚漫一转头,发现简灼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抄着口袋慵懒地倚着,正饶有兴味地看她。 奚漫意识到刚才跟张姨说了什么,脸刷地红了。 她怎么情不自禁,就答应张姨让他回房了呢? 关键回什么房,那是她一个人的卧室! 恰好张姨又说让奚漫去外面歇着,她一个人能行。 奚漫丢下手里的蔬菜,匆匆回了客厅。 直到坐在沙发上,她打开电视,脸颊都还是热的。 简灼白洗了点车厘子端过来,扫她一眼:“张姨怎么把你说服的?” 奚漫故作淡定地吃了口车厘子,拿了张纸垫着,把核吐出来,才说:“……我可能是比较善良。” “所以我今晚要睡你房里?” 奚漫继续找借口:“咱们俩都睡在次卧,你不觉得拥挤吗?” 简灼白顿了下,没告诉她那间是主卧,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如果想搬去我的房间也行。” 奚漫一听,赶忙摇头:“我才不去。” 还是自己住的房间更有安全感。 奚漫搂过旁边的抱枕,两条腿盘坐起来:“我忽然发现,你是个奸商!” “嗯?”简灼白似有不解。 奚漫道:“咱们两个的交易,我很亏。” “有吗?” “有!” 奚漫给他分析:“你虽然帮了沈温,但你恰好就需要一批医疗设备,还是低价采购,并没有对你造成损失,没准还小赚了。等于不费吹灰之力,替我还了恩。” “而我呢?我跟你结婚,后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要应付,我是不是比你辛苦?” “你这个思路,很有问题。”简灼白看过来,“我帮沈温确实没费什么心力,那是因为我能力出众,你不能因此定义为,我帮你的忙小。毕竟你再换个人,能轻易解决吗?” 奚漫:“……” 简灼白:“另外,我们领证之后,你还拿着结婚证在秦远的婚宴上狠狠出了口气,你帮我的同时,自己也受益了。那我从沈温的合作里小赚一笔,也是合理的吧?” 奚漫:“…………” 她说不过他。 看她鼓着腮帮不高兴了,简灼白语气软下来:“大不了婚姻期间,提升一下你的家庭地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行不行?” “真的?” 她忽然笑起来,眼睛闪闪的,嘴角有梨涡浅绽,娇俏可爱。 “真的。”看见她笑,简灼白的心情跟着愉悦,主动退一步,“我晚上不睡床,在边上打个地铺,反正关起门来张姨也不知道。” 话题聊到这个地步,奚漫不好再说什么,终于点头答应:“那你晚上就搬到我房间里吧。” 外面的天色彻底黯淡下来,窗外黑漆漆的,玻璃被灯光一照,映出室内的温馨来。 奚漫看一眼厨房忙碌的张姨,想到刚才张姨帮简灼白说话,忽然感慨一声:“简灼白。” “嗯?” “你挺幸福的,有人记挂着,希望你好。” 简灼白愣了下,转头看向她。 奚漫没再说什么,拿着遥控器随便换着频道,似乎打算看个电视。 她刚才好像就是随口一说,将那抹不易察觉的孤单与落寞藏在眼底。 电视荧屏的光照在她脸上,唇瓣抿着,看不出情绪。 简灼白忽然倾身过去,在她跟前摊开掌心:“把手给我。” 奚漫不解地看着他:“干嘛?” 简灼白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右手举起来,与他掌心相贴。 然后闭上眼默数三秒,睁开:“现在,我把我的幸福分给你了。” 奚漫睫毛颤了颤,看着两人相贴的手,好一会儿,她噗嗤笑出来,把手收回来:“简灼白,你好幼稚啊。” “那我把我的幼稚也传给你。”他又去贴她另一只手,奚漫笑着把手藏在后背,“走开,我这么成熟稳重的小仙女,才不要跟你一样幼稚。” “是吗?”简灼白眼角带笑,慵懒的语调里透着几分揶揄,“你藏着手不让我贴,就已经跟我一样幼稚了。” 说着非要继续贴她另外一只手,奚漫躲避着不给他碰,两人很快在沙发上扭打在一起。 张姨在厨房里做饭,隐约听到笑闹声,透过磨砂玻璃门看向那边,顿时欣慰地眉开眼笑。 小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才刚回来一会儿的功夫,这不就和好了吗。 张姨来这里几天了,奚漫平时不是出去找工作,就是在家陪蜥蜴玩。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 张姨做了一桌子的菜,格外丰盛。 晚饭后,张姨看简灼白一脸倦意,想起他是刚出差回来,便提醒他早点休息。 张姨把蜥蜴安顿好,回了房间。 很快,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简灼白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问奚漫:“睡吗?” 奚漫手里拿着遥控器,想到今晚他们睡一起,假装被电视吸引:“你先去吧,我再看会儿。” 简灼白看她一眼:“你别太晚。” 他起身去楼上。 奚漫随便看着电视,想到简灼白如今在她的卧室里,她有些心不在焉。 即便他打地铺,也挺让人不习惯的。 又看了半集连续剧,奚漫猛地想起—— 卧室的阳台上,还挂着她的内衣! 她眼皮突突跳了几下,迅速关掉电视,飞奔上楼。 推开门,恰好简灼白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穿着黑色睡衣,衣服沾染水汽后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胸前和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 额前沾着晶莹的水珠,发梢也稍显湿潮,再往下,那张脸实在算得上英俊。 一滴水顺着鬓角淌落,沿着简洁流畅的下颌线流到脖颈处,划过性感的喉结,最后没入衣领,惹人遐想。 奚漫与他的目光对上,又匆匆看向阳台,发现上面一件衣服都没有。 简灼白肯定不会乱动,应该是先前张姨进来放简灼白的行李,看到衣服干了,就顺便帮她收进衣柜。 奚漫顿时松了口气。 “电视看完了?”简灼白出声打破寂静。 奚漫“哦”了一声,掀开被子爬上床。 她今天面试回来已经洗过澡,外套里就是睡衣,脱下外套后直接钻进被子,躺下。 闭上眼,能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是简灼白在床边的地毯上铺褥子。 很快,灯关掉,他躺了下去。 室内陷入黑暗,奚漫睁开眼,余光朝他躺着的位置看一眼。 其实张姨晚上一般不会来楼上,他如果现在偷偷回到隔壁,张姨应该也不会察觉。 隔壁的床,总比这里的地板舒服吧? 虽然褥子下面还有一层绒毯,但地板的硬度和床肯定没法比。 奚漫翻了个身,面朝他那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睡这里会很硬吗?” 她想着要是不舒服,就建议他回隔壁。 结果等了许久,对面没有回应。 “这么快睡着了?”奚漫轻轻问了句,还微微起身,低头朝下面看一眼。 简灼白:“没有。” 奚漫狐疑了一瞬,旋即有些不满:“那我刚才问你问题,你怎么一直不回答我?” 简灼白沉吟片刻,开口时声音微沉:“我在想,你刚刚的那个问题,问的究竟是地板,还是我。” 奚漫:“?” “如果是地板,肯定会。至于我——” 简灼白顿了下,晦暗的目光隔着夜幕看向床的方向,声音说不出的惑人,“你想试试?” 奚漫:“……” 第20章 我得回家陪我太太。 “你想试试?” 不知道他脸皮到底怎么做到这么厚的。 这个问题, 实在让人没法接。 ……试个鬼! 奚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藏进被子里的脸一点点发烫。 - 次日清早,奚漫睁开眼的时候, 床边的地铺已经被收起,屋里不见了简灼白的身影。 抻抻懒腰, 她趿着拖鞋去洗漱。 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见张姨在厨房, 她走过去。 恰好听到张姨在里面打电话:“一把年纪了, 过什么纪念日, 我工作都找到了,如今已经在上班了,就不去了……票买好了就退了, 行了我忙着呢,先不聊了。” 见张姨收了手机,奚漫进厨房:“张姨, 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姨笑着看过来:“不是什么大事, 就一个结婚纪念日, 你陈叔非要过,说出去旅游, 景点人多着呢, 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跟什么潮流。” “那也是陈叔的一番心意。”奚漫关切地问,“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张姨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三十年了。” 奚漫一惊:“三十年结婚纪念日, 那当然得庆祝啊, 是哪天?” 张姨:“明天。” 原本在张姨的计划里, 等过完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她再出来找工作, 和老伴订了今天上午去云南的机票,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恰巧前阵子简家打电话,说这边要找阿姨。 毕竟是熟人,又有很多年的情分,要是过了这个机会,后面就得找别家了。 张姨对这份工作很是心动,直接便答应了下来,想着结婚纪念日不然就算了。 最后,也只能对不起老伴了。 奚漫看出了张姨的心思,还没开口,简灼白出去遛狗回来。 他穿着休闲的卫衣长裤,鼻梁挺拔,眉眼冷峻。 她急忙走过去,把这事说给他听。 简灼白听完有些意外,看向张姨:“这么大事怎么没早点说?” 张姨不在意地笑:“这算什么大事,二十五周年的时候也过了,没什么稀奇的。” 奚漫看得出来,张姨跟她老公的感情一定很好:“二十五周年是银婚,如今三十周年,是珍珠婚,应该庆祝的。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 她看向简灼白,“要不就让张姨去吧,等过完纪念日回来再上班。” 简灼白点头,跟张姨道:“给你放假几天。” 张姨受宠若惊,她是真打算不去了,毕竟到她这个年纪,还能找个好工作不容易,没料到接个电话被奚漫听到了:“这怎么行呢?我还工作没几天……” “晚上班几天没什么要紧。”奚漫劝她,“你们肯定计划很久了,最后没过节多可惜啊,去吧。” 张姨心里感激,对着他们夫妻连连道谢:“那我就请假一周,一周后就回来,如果期间你们需要我提前回来,只管给我打电话。” “行,快去收拾一下回家吧。”奚漫叹了口气,真心地道,“真羡慕你和陈叔。” 张姨老脸有些红:“羡慕什么呀,你们夫妻俩感情这么好,以后也会有好多纪念日要过,到后面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奚漫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的简灼白。 男人恰好看过来,深邃的眼眸凝睇着她。 四目相对,奚漫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她和简灼白的婚姻,保质期只有一年,哪有机会庆祝什么银婚,珍珠婚。 张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帮忙端上餐桌,她才离开。 奚漫和简灼白相对而坐,彼此都有些沉默,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吃东西的细微声响。 快吃完时,简灼白问:“晚上我请你去外面吃?” 奚漫愣了下,道:“不去了吧,我自己在家简单做点就行。” 低头喝了两口汤,她犹豫片刻,又问他一句,“你要回来吃吗?我可以多做点。” 听说她要做饭,简灼白忙道:“我今晚刚好没什么应酬,应该可以早点回来。” 奚漫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早饭后,奚漫主动把那些盘碟收拾起来,要去洗碗,简灼白起身跟上去,帮她一起清理厨房。 - 简灼白去楼上换了西装下来,奚漫在客厅里陪蜥蜴玩。 听到动静,奚漫转头看他一眼,也没说话,继续拿着小玩具逗蜥蜴。 张姨一走,她好像安静不少,两人瞬间回到了有点生疏的状态。 简灼白扫一眼腕表,接他去公司的司机还没来,他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食指点着蜥蜴的头,状似不经意地问:“工作找的怎么样了,面试了几家公司?” 奚漫刚捧着水杯喝一口,差点被呛到。 想到前天去简驰集团面试的事,她有点心虚。 她当初最后一个问题答出来之后,面试官表情挺怪异的。 而且这都第三天了,她也没再收到任何通知,八成是没戏。 这要是让简灼白知道她去简驰面试了,还被pass了,实在有失脸面。 奚漫佯装淡定地把水杯放回茶几,才不紧不慢地道:“你说工作啊?昨天面试了两个,其中有一个感觉还可以,就是距离稍微远一些,我还在考虑,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就选他们家了。” 简灼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手机响起震动。 司机过来接他了。 听喻学名说,投资部招聘的初试环节已经全面结束。 她既然没去,简灼白也不再强求。 看一眼还在震动的电话,他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 简灼白出门没多久,奚漫听到车子驶离的声响。 她惆怅地躺在沙发上。 昨天确实面了一个还可以的,薪资待遇不好不坏,能接受,就是通勤时间太长。 如果她能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算是不错的选择,可现在她还得跟简灼白同居,没办法搬走。 那个简驰集团也真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的水平真有那么差吗? 能力被否定,她有点丧。 努力甩开这些杂念,奚漫又跟蜥蜴玩了一会儿,回房间打开电脑。 她打算再看看有没有能投的简历。 蜥蜴也跟了进来,围着她的脚踝蹭来蹭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奚漫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最近忙着找工作,奚漫的电话总是很多。 刚才又投了几家公司,她以为又有面试了,忙接起来:“您好,我是奚漫。” 对面传来柔婉悦耳的女音:“奚小姐,这里是简驰集团人事部与您联系,恭喜您通过了初试,现在约您今天下午一点半来进行复试,请问您有时间吗?” 这通电话有点出乎奚漫的意料,她眸色亮了些,通过初试的喜悦涌上心头。 但想到去复试,她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去。 “您好,奚小姐,您在听吗?” 奚漫回神,电话里没时间细想,她先应了声:“好的。” HR当她是同意了:“那我这边帮您做好登记,我们简驰集团注重员工诚信,已经到复试环节了,失约会被计入失信名单的,请您准时来参加复试哦。” 挂了电话之后,奚漫逐渐冷静下来,才想起她如果去参加复试,有可能会遇到简灼白。 上次拒绝了他,如今又跑着去面试,撞上会很尴尬吧。 初试没过的时候,她怀疑自己的能力,很希望能等来复试。 如今复试通知来了,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想好去简驰集团,在简灼白的手底下工作。 可她都已经答应了,现在反悔也不好。 恰好到饭点了,她先下楼随便煮了点面。 吃饭的时候,她仍在纠结,时不时看着墙上的挂钟,怕错过复试时间。 今天没有别的面试,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到时候如果真过了,也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她后面再找工作时心里就有数了。 如果他们谈入职,她就说薪资太低,要求加薪。 如果对方不同意,那就走人。 这么想着,她吃面的动作加快。 - 下午一点半,奚漫如约来到简驰集团大厦,登记后被人领去面试地点。 奚漫时不时瞟一眼周围,没有看到简灼白的影子。 仔细想想也是,他一个集团总裁,就算她来了简驰集团,也不可能随处可见。 奚漫不再多想,专心应对下面的复试。 复试环节在12层,是人事部所在的办公区域。 奚漫被带去会议室,等待的人员只有零星几个。看来进复试的人不多,不知道简驰集团的面试流程有哪些,会不会今天下午再pass出去一部分。 等HR叫到她的名字,奚漫被带去隔壁的小会议室。 这次的面试,没有初试那么大阵仗,只有一位HR。 她看一眼简历上的照片,又看看奚漫,面带微笑:“奚小姐是吧,请坐。” 奚漫坐在她对面,有人送了水和干果,态度明显比上次好很多。 HR把手边的一些文件递过来:“通过初试,就说明您的专业能力已经过关了。我们今天的复试,主要是介绍一下企业文化,以及入职后的薪资待遇和晋升机制,同时再了解一下您目前的个人情况,算是最终的一个双向选择,如果彼此都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办理入职了。” 原来今天是给面试人员自主选择的机会。 奚漫听到这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待会儿HR跟她谈薪资待遇,不管说多少,她都说薪资太低,她不满意。 她心里计划好了一切,认真听着HR的介绍。 等终于聊到薪资的时候,奚漫原本坚定拒绝的心可耻地动了一下。 她们给出了比她先前找的所有工作都要高的薪酬待遇,而且高出了三分之一! “这只是基本工资,咱们投资部正在大力发展期,可做的项目有很多,能力越大的人能拿到的项目就越多,每个项目完成都有一笔可观的提成,这些会详细写进劳务合同。” HR看向奚漫,“你对薪资待遇这方面,有什么异议吗?” 奚漫觉得自己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这会儿舌头好像有点控制不住。 “有异议”三个字一出口,不自觉多加了一个字:“没有异议。”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攒钱。 HR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笑道:“咱们简驰集团在员工待遇这方面,一直都是业界前端,大部分人都挑不错来。” HR继续往下介绍时,奚漫低头看着手里的简驰集团宣传单。 刚才抱着不在这干的心态,她都还没仔细看。 简驰集团涉及计算机、娱乐、技术工程、饮食、酒店等多个领域,旗下所有的分公司和工厂加起来,员工总人数有十几万。 单集团总部,这栋大厦里办公的员工数量,就有近万人。 盯着上面的数字,奚漫无意识嘀咕了一句:“这么多人,应该不容易遇到老板吧?” HR神情一顿,看过来,以为她是在网上见过老板的照片,在犯花痴:“你说简董事长和简总吗?” 同为女人,HR很能理解奚漫这种想靠近老板的小女生心理,但还是告诉她残酷的真相:“他们都是大人物,很忙的,而且地下车库就有老板专属的电梯,我们上下班很难跟老板巧遇。” “即便老板偶尔经过一楼大厅,也都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工作岗位上,只有前台、安保人员能看见他们。你们投资并购部在26层,站窗外看楼下都看不清,肯定是没什么眼福的。” 说到这里,HR叹气:“如果不是大型活动,小员工哪能轻易见到大佛。就说我吧,来这里工作三年了,见过简董事长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简总,他刚回国,我至今只见过一次,还只是匆匆一瞥,没看清正脸人就走远了。” 她半捂着嘴,压低声音对奚漫道,“简董事长结婚了,集团的女员工一般都更关注刚回国的简总,即便是侧脸,他也超帅的,比明星还好看!” 奚漫没想到自己随口嘀咕的一句,最后居然变成了聊老板八卦。 HR显然还不知道,她们这位刚回国的简总,也结婚了。 不过HR这番话,倒是给奚漫提供了不少信息—— 她即便进了投资并购部,也很可能遇不到简灼白。 那面对这份工资高、离家近、发展前景广阔的绝佳工作,她还犹豫什么呢? 当然是要了! 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反正简灼白也不会知道。 多攒点钱,等将来和简灼白离婚的时候,她才更方便自立。 HR介绍完,奚漫的手续都带在身上,当天下午直接办理了入职。 要不是今天已经太晚,她恨不得今天就上班,早一天进来,就多赚一天的工资。 从公司出来,她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时间还早,她给莫沁打了电话,拉着她一起去买新衣服。 有了新工作,要有新的开始! - 商场里,莫沁和奚漫一遇上,就问她找到了什么样的工作。 奚漫做好表情管理,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就,简驰集团。” “你真去了?!”她眯了眯眼,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在简灼白跟前那么要面子,就算最后拿到入职邀请函也不会去。” “本来是没打算去的,但他们给的待遇实在是太诱人了,比外面那些小企业好太多。我现在这情况,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你说对吧?而且简驰集团总部很大,我跟他所在的楼层相隔十万八千里,会遇见的概率极小,我完全没必要太把他当回事,拒绝掉这么好的工作。”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明显是已经说服了自己,莫沁忍俊不禁:“你说的有道理,好好干,加油赚钱!” 两人进入一家服装店,挑衣服的时候,奚漫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工作?” 莫沁拿着一条连衣裙,过来在奚漫身上比划着:“我之前接了个大学校园的青春偶像剧,女一号,这两天就要进组了。” 奚漫听完很为她高兴:“终于能当女一号了,你以后肯定会火的!” “这个剧是小制作,不过剧本我还挺喜欢的,希望拍出来能再增加点热度。”莫沁头歪在奚漫的肩膀上,“什么时候有机会接我女神的剧本,我就圆满了。” 第一次听她聊这个,奚漫好奇:“哪个导演是你女神?” “不是导演,她是编剧,叫舒明烟,也是我签约的娱乐公司耀起影业的老板娘。圈里人喜欢叫她小舒老师,颜值超高,剧本超绝,还练得一手书法丹青,我做梦都想跟她合作。” 奚漫对娱乐圈并不了解,莫沁解释道,“说起来,她们家和简灼白家关系匪浅。” 奚漫好奇地抬头。 莫沁贴近她耳边:“舒明烟的老公,也就是我们耀起的老板,是慕俞沉。” 奚漫迟疑了一瞬,想起简季白的太太叫慕俞晚。 出自安芩慕氏,顶级豪门。 上次跟着简灼白去简季白家,慕俞晚和她闲聊时说起,她还有个弟弟,显然就是慕俞沉了。 这么说来,两家确实关系匪浅。 莫沁扯了扯她的手臂:“你跟简灼白结婚了,和慕俞晚就是妯娌,万一有机会见到我女神,一定要让她帮我写几个字。就算没机会接到我女神的剧本,收藏她的墨宝我也是很幸福的。” 奚漫哭笑不得:“我哪有机会见到,都说了我和简灼白现在只是交易,后面会离婚的。何况那是他嫂嫂的娘家人,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遇不到的。” “那可说不准,反正你比我遇到她的希望大。我刚才也说了,是万一嘛,万一你遇到了,就帮我要一个。” 奚漫又好笑又无奈:“好好好,我记住了。” 但她和简灼白一年后就离婚了,实在难有万一。 - 傍晚时分,暖橙色的夕阳俯卧在西方天际,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丝丝缕缕的阳光铺在简驰集团大厦的建筑上,又顺着落地窗折射而入。 总裁办公室,简灼白正处理手边的工作,外面叩门声响。 他修长的食指在电脑前操作着,头也没抬,嗓音透着工作中惯有的冷感:“进。” 投资部总监喻学名推门进来,把一份文件递上前:“简总,铄藤项目上的合同,麻烦您签个字。” 简灼白接过来,目光在合同上扫一眼,在末尾签字。 他跟喻学名说话没什么架子,像闲话家常:“招聘怎么样了?” 喻学名挑了下眉:“差不多了,今天刚办理了几个入职,您要是不放心,我就让他们再面试一遍,您亲自把关,毕竟我们投资并购部是简总接下来的重点发展对象,应该的。” 简灼白把合同丢给他,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觉得我信不过你?” “没有啊。”喻学名无辜耸肩。 “那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多花心思让那些新员工尽快熟悉项目。” 看来自己发给他的面试人员名单,他真没看。 喻学名有些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决定不告诉他,他看了眼简灼白,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简灼白眸光投向电脑屏幕,又淡淡道:“项目上正缺人,抓紧培训,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成果。K&H的项目,到时候你调投资部两个人跟我出差。” 喻学名眸光微动:“要新人?行啊,男员工还是女员工,我好提前准备。” 简灼白觉得喻学名今天脑子有点问题,好好跟他聊工作,他每次的回答都没个正型。 员工对他来说只要能干活就行,什么时候分过男女? 正想说他两句,简灼白转念一想,又改口:“还是男员工吧。” 万一遇到娇气的女人,扛不住他给的工作压力哭鼻子,他可不会怜香惜玉,还影响他工作进度。 何况他结婚了,要尽可能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 “行。”喻学名笑的意味深长。 见他还不走,简灼白抬眼:“有别的事?” 喻学名道:“刚才去给简董事长汇报工作,董事长说你这次出差,顺利完成ST的跨国并购,今晚集团各部门高层和董事会要给你办庆功宴。” 简灼白眼皮一抬:“这是那帮人的意思,还是我哥的意思?” “是董事会的意思,董事长不好推辞。你回国继任总裁时,那帮人就提过一回,你推说工作忙,如今又提起来了。”喻学名看向简灼白,“董事长让我劝劝你,他知道你不喜欢那群老家伙,但他们不少都是企业元老,多少要给点面子。” “我为什么要给那群人面子?”那张落拓不羁的脸上,顷刻间染上戾气,眼底凝结成霜。 当初父母一出事,那些人看他们兄弟年幼,不成气候,纷纷倒向叔伯那边,就差把兄长逐出简驰集团了。 如果不是兄长死死攥着手里的股份不肯屈服,又娶了嫂嫂这位安芩慕氏的千金,得到慕家的支持,父母辛苦一生的心血,险些就要拱手让人。 兄长大度,不与那群墙头草们计较,他可记着仇呢。 还有七年前,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正义凛然地对他口诛笔伐,恨不得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成千古罪人。 那一张张恶劣的嘴脸,他在国外的这些年时常想起。 他们以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以为他回国之后会把所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如今还好意思舔着脸过来奉承讨好他,未免把他想的太过良善。 暂时没动他们,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我最近不参加任何应酬,晚上要按时回家吃饭。”简灼白平静道。 他说前半句时,喻学名还很能理解。 到后半句,他表情异样了一瞬:“你说什么?” 简灼白顿了下,耐心解释:“最主要的是,我得回家陪我太太。” 喻学名眼皮突突跳了跳:“你说什么?” 简灼白坦然地看着他:“没错,我结婚了。目前还没打算公开,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出去别乱说。” 喻学名想到了刚办理入职的奚漫,她不是简灼白心尖尖上的人吗? 原本他还想撮合他们俩呢,怎么简灼白突然结婚了 ! 而且才刚回国,这么快就有对象了? 那奚漫呢?他以前可是把奚漫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整整七年! 喻学名仔细回忆,自从回国之后,简灼白的手机壁纸就换了。 现在的壁纸,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风景照。 男人变心,就在一瞬间。 原以为他长情,没想到渣得让人猝不及防。 看来这几年他没谈过恋爱,主要是因为外国小妞不合他胃口。 办公桌上,简灼白手机震了声。 他摸起来,收到一条消息。 奚:【我今天下午和莫沁逛街买衣服,莫沁说晚饭要在外面吃,那我今晚回去应该就不做饭了,你也自己在外面解决吧。】 早上说好的一起吃饭,结果临到跟前放他鸽子。 简灼白舌尖顶了下腮帮,指腹随意敲两下:【知道了。】 居然去买衣服,看来是工作找到了。 不会就是她早上说的那个距离有点远的公司吧。 简灼白盯着聊天界面,看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喻学名:“你晚上吃什么?” 喻学名手落在门把手,转头:“你要请我去你家吃饭?” “你想得美。” "……" “我顶多请你在外面吃。” 喻学名笑了声,很快捕捉到讯息:“刚才谁给你发微信?你家的新婚太太放你鸽子,不陪你吃晚饭了?” 他啧啧两声,“你到底结婚没有,我怎么觉得夫妻关系不怎么样呢?” “谢谢关心,我们好着呢。”简灼白慵懒地倚在靠背上,语气带着点炫耀,“我太太和姐妹出去逛街了,说要给我买衣服。” 喻学名在国外谈过一个女朋友,回国时分手了。 谈的时候,他没少在简灼白这个单身狗面前秀。 喻学名从他此刻得意的神情中,明显能感觉到—— 这个记仇又小气的男人,在报复他! 跟谁找不到女朋友似的。 略一思索,喻学名折回来:“既然今晚不回家吃饭了,那应酬的事……” 简灼白修长指骨把玩着一支签字笔,侧脸轮廓凌厉硬朗,眼睑微垂,似在沉吟什么。 片刻后,他唇角牵起冷硬的弧度:“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动他们的,如今他们自己撞上来了,那就今晚吧。” 第21章 吻她 晚上奚漫从外面逛街回来, 简灼白还没下班。 她给蜥蜴喂了晚饭,又在客厅里陪它玩,心里想着明天第一天入职。 墙上的指针指向九点, 奚漫打算回房间。 刚走到开关处,打算关掉一楼的灯, 传来一阵开门声。 蜥蜴汪汪叫了两声, 欢快地摇着尾巴迎过去。 张姨没在, 今晚他们俩不需要假装感情好, 她因为偷偷入职简驰的事心里发虚, 怕他会问,便打算不理他,直接去楼上。 她走到电梯口, 想起今天下午新买的衣服还在沙发上,又折回来取。 男人已经进客厅,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边, 人倚在沙发靠背上。 许是觉得热, 白皙修长的手扯松了胸前的领带, 紧接着倒头躺在了沙发上。 他身高腿长,躺下后衬得沙发空间短□□仄, 小腿以下的位置几乎完全垂下来。 奚漫发现他没换拖鞋, 灯光映衬下,那双昂贵的尖头革履乌黑锃亮。 他脸颊原本是冷白的肤色, 此刻透着些红润。 随着奚漫走近, 有酒气扑面而来。 看样子喝了不少。 注意到自己的新衣服被他压在身下, 奚漫瞳孔蓦地放大, 疾步上前, 扯住衣服的包装袋。 他压得太紧, 奚漫扯不出来。 随着拉扯的动作,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睁眼,目光清明中透着少许茫然,干净又纯粹,像个无辜被惊扰的孩童。 奚漫神情微恙,指了下包装袋:“你起来一下,压着我衣服了。” 男人自觉抬起了脊背,奚漫轻松把衣服拿回来。 转身欲走,想了想,她又转头打算提醒他回自己房里睡。 一抬眼,发现男人的目光仍落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不掺杂任何情感,就那么看着她。 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奚漫到嘴的话卡了壳,忘记要说什么。 “我想喝水。”他倏而开口,期待地看着奚漫。 客厅里空气凝滞了两秒,奚漫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我想喝水。” “……”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感觉他目光的追随,又问:“这是几?” “我想喝水。” “……”好呆哦。 奚漫看向旁边坐着的蜥蜴,做了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说:“真醉了,醉得不轻。” 蜥蜴:“……” 简灼白等的有些不耐了,声音拔高:“我要喝水!” 他这副样子,很像幼儿园里闹着吃糖的小屁孩。 喝醉酒居然反差这么大,奚漫觉得有趣,想拿手机给他录下来,又怕他再催,只好软下语气:“好好好,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她把手上的衣服放在单人沙发上,走进厨房,拿一瓶纯净水倒进加热杯里,加热到合适的温度,又从冰箱里取了蜂蜜兑进去,希望能解点酒。 折回来,简灼白仍在沙发上躺着,闭着眼不知道睡着没有。 她轻轻问了句:“还喝水吗?” 男人睁开眼,看到她手里的水坐起来。 是真的渴了,他接过来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喝干净。 水杯递还回去的时候,他舔了下唇,后知后觉品尝到一丝甜味。 奚漫看看空杯子,问他:“还喝吗?” “困。”他答非所问。 奚漫看他这副样子,也不一定能摸到自己的房间去睡。 如果送他回房间,他这么大个子她也扶不动。 反正今晚张姨不在,看到沙发上的毯子,奚漫扯过来给他搭在身上:“最近天也不冷,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简灼白听话地重新躺了下来。 这人喝醉的样子还挺乖,也不撒酒疯,不闹腾。 酒品很不错,比他清醒的时候可爱多了。 奚漫正打算上楼,没走两步,手腕蓦地被男人有力的指骨攥住。 他重新睁开了眼,见奚漫侧目,星灿般明亮的眸子望着她:“讲故事。” 奚漫:“?” 有没有搞错,真把自己当宝宝了?! 她哪会讲什么故事,试图挣脱他的手。 然而男人紧紧攥着,她一用力腕上扯的生疼。 奚漫被搞得没脾气了:“好好好,讲故事,你弄疼我了,先放手。” 简灼白这才放开她。 奚漫揉着泛红的手腕,狠狠剜他一眼。 男人仍旧顶着那双纯粹的眼神,再次变身复读机:“讲故事。” 奚漫在沙发旁的长绒地毯上盘膝坐下,有点发愁,她真不会讲故事。 看着男人期待的目光,她清清嗓子:“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大别墅,别墅里有个小仙女在给小傻子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大别墅,别墅里有个小仙女在给傻小子讲故事。小仙女讲的是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 “不听这个!”简灼白皱起了眉头。 ……也不傻嘛。 奚漫咬了咬唇,一脸无辜:“我只会讲这个。” 奚漫从小就不听故事。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工作又忙,没有人给她讲故事。 有时候父亲终于空闲陪陪她,她就让父亲守在床边,听她分享最近身边发生的事。 她攒了好多好多话要和父亲说,没有时间听故事。 有时候聊着聊着,也就睡着了。 奚漫想了想,提议道:“不然咱们聊聊天吧,讲讲今天有哪些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我先来吧,我今天找到工作了,还买了新衣服,挺开心的。你呢?” 简灼白认真回忆了一下:“不开心,也开心。” “为什么?” “见到那些人就不开心,看到他们懊悔,痛哭流涕,又开心了。” “他们是谁?” “攻击我,责备我,把我当成罪人,逼我出国的人。” 奚漫脸上的表情僵住,眼中浮现一丝愕然。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谈到当年突然出国的原因。 七年前他走的时候,才只是个高中生,能做什么天大的错事? 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原来他当初是被别人逼走的。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重现,奚漫指尖颤了颤,那些被她深埋心底,时刻压抑着的某种情愫似要挣脱枷锁,让她无法控制。 好像终于抓住了某个重要信息,奚漫忽然握住他的手臂:“所以你当初一声不响的走,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长睫微翕,声音也越发低了,似在自言自语,“你有别的原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男人望着紧紧抓着他手臂的葱白纤手,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握住:“你怎么了?” 奚漫察觉失态,忙收回手,偏过头去,勉强笑了下:“没事,其实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还以为是因为我对你态度不好,你烦我了,所以才出国的。现在说开了,就好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窘迫,垂着睫毛没敢看他,“我这么想,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简灼白不知何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修长指节轻轻挑起她的下颌。 奚漫被迫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正认真地望着她,里面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我不烦你。” 他冷峻英隽的脸一点点靠了过来,看着男人性感好看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怔愣间收敛了呼吸,整个人定在那。 直到感觉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她惊得睁大眼睛,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大脑空白。 他碰一下还不退开,奚漫乱了呼吸,心跳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乱窜。她下意识想要偏头去躲,后脑蓦地被男人的大掌禁锢,令她动弹不得。 那两道薄唇也趁机越发深重地压过来,在她的唇瓣间辗转。 毫无技巧的厮摩,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柔,似被小心呵护一般,轻易沉沦。 “汪汪!”蜥蜴摇着尾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奚漫的理智瞬间回笼,急得用力推开他,迅速从地上起身,后退两步,又羞又恼:“喝醉了就能耍流氓吗?” 简灼白像是没听见一样,倒头重新躺回沙发上,睡了。 奚漫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嘴里紧跟着的那句“混蛋”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喝醉了,而她却是清醒的。 刚刚她在做什么?如果不是蜥蜴突然出声,她不见得会推开他。 奚漫脸颊红得发烫,心乱如麻,转头跑向了楼。 直到反锁卧室的门,背抵在门上,她如同一条快要脱水的鱼,张着嘴大口呼吸。 指腹落在唇瓣,脑海中刚才的吻挥之不去。 平复好一会儿,奚漫还想着刚才简灼白的话。 闭上眼,七年前那些人的议论声犹在耳畔。 ——“简灼白气场那么强的人,我们跟他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偏偏在她跟前嬉皮笑脸,没半点架子。能追她两年都不错了,她真是不识好歹,还指望人家一直惯着她,以为自己是谁呢?现在把人气走了吧?” ——“简灼白离开前的那个周五,在学校一句话都没跟奚漫说过,当时我就觉得他们俩不对劲,还以为只是吵架了,谁知紧接着简灼白就走了。说这事跟奚漫没关系,反正我不信。” ——“简灼白可是简驰集团的二公子,家世不比奚漫差,凭什么一直哄着她?奚漫这么没分寸,他肯定是耐心用尽,觉得烦了,所以才走的。” ——“奚家工程上害死了人,现在名声都臭了,外面人人喊打,如今她把对她最好的简灼白也气走了,以后看她还怎么有脸在学校继续待下去。” ——“怎么没脸了,人家现在还有薄商集团的沈三公子罩着呢。我听说沈温为了养她,跟他父母把关系都闹僵了。” ——“啧啧,她可真有本事,怪不得一直不答应简灼白,原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忽然觉得,简灼白在她最难的时候突然出国,恐怕也没真正喜欢过她。” ——“很有可能,不然再怎么简灼白也不会这时候出国啊。简灼白父母出事后,他一直就吊儿郎当的,不学无术,没准追奚漫也就是玩玩而已,没动什么真心。” ——“奚漫真惨,一夜之间,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这经历,当真是从天堂堕入地狱。” …… 回到书桌前,奚漫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只粉色英语笔记本。 上面的笔记很详细,专门针对简灼白的弱项,她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写完。 一页页往后翻,脑海中一些记忆的碎片拼拼凑凑,形成一张张泛黄的旧照片,又忽地被风吹过,照片上那些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 高三刚开学,大家的心还在不久前的暑假里狂嗨,晚自习的班上闹哄哄的。 班主任老高推门而入,指着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看看距离高考还有几天,都学得很好?”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恰好下课铃响,老高对着奚漫座位斜后方的闻嘉至道:“班长来把高二期末考的成绩单贴墙上,都看看自己考多少分。” 奚漫心里一沉,看来这次她又考了第二。 她是学习委员,和班长闻嘉至的成绩不相上下。 有时她第一,有时闻嘉至第一。 高中两年下来,她都摸透老高的脾气了。 谁考第一,他就叫谁贴成绩单。 闻嘉至去讲台上拿了胶水,把成绩单贴上去。 老高一走,同学们蜂拥而至,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奚漫想看看她这次比闻嘉至低多少,踮脚探着脖子看了几次,怎么也看不见。 她叹了口气,只好重新回到座位,幽怨地趴在书桌上,没精打采。 她的后背忽然被人用笔头戳了下,她懒得动,对方又揪她马尾。 奚漫心里正烦躁,知道是简灼白,但她现在不想理人:“别扒拉我,不然我咬你!” 身后传来少年细碎的笑意,他个子高,身体前倾时轻而易举越过书桌,凑在她耳边低问:“咬哪?” 奚漫拧眉,抄着手边的书举在他头顶,眼神警告。 奚漫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性格好,偏他有本事,总能让她瞬间炸毛,大小姐的风度全无。 不过后来再回想,奚漫觉得,当时大家说她性格好,主要原因是奚家没倒,她家世好,在那些人眼里就什么都好。后来奚家出事,她就一身的毛病,哪哪都不好。 少年收起玩笑,重新坐回位子上,语调懒洋洋的:“不是想看成绩吗,你转过来,我拍了照片。” 她刚才跑去前面看成绩,他居然看见了。 奚漫眸子亮晶晶的,蓦地转身:“在哪?” 简灼白故意卖起关子,手肘支着课桌,托腮看她:“奚奚,给灼哥说两句好听的,我就给你看。” 她伸伸懒腰,随口咕哝一句:“灼哥真帅!” 简灼白眯了眯眼,笃定地开口:“你在敷衍我。” “怎么,你觉得你丑?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夸你我很违心的。”她手捂心口,眉头蹙着,似乎很难受。 简灼白看她这副样子,脸色一沉,话音里带了关切:“你怎么了?” “以后别让我夸你,一说谎,心口就疼。” “……” 简灼白被她逗笑,漆黑漂亮的桃花眼里跳跃着金箔似的灼光:“你以为你是西施?还心口疼。” “不过,”他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看她,“在我眼里,你就是西施,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奚漫耳朵迅速红了一圈,幸好有几缕细碎的头发遮挡,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她真想拿本书把他嘴堵上,简直土死了。 她把手从心口处拿开,板着脸,似乎不耐烦了:“你到底给不给我看成绩单,不给就算了。” 说着便要转过身去。 简灼白揪住她的衣服,把人拽回来。 摊开手机,照片递过去。 成绩单放大,奚漫好看的眼睛逐渐弯成月牙状。 她和闻嘉至总分一致,并列第一! 很快,她又有点小情绪:“凭什么先写他的名字?” 简灼白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姓名首字母排序,他的W已经很靠后了,你偏偏是X,这怪得了谁?不然你以后改跟我姓,叫简漫怎么样?” 奚漫噗嗤笑出来:“减慢?我还加快呢。” 看着她那张由阴转晴的脸,简灼白消瘦凌厉的脸上浮出笑意,几缕碎发垂落眉骨,在饱满白皙的额前投下丝丝缕缕的阴翳,深眸里氤氲着暖光。 他转着笔,痞里痞气地道:“你要想叫这个名,也不是不行。” 奚漫翻了个白眼给他。 心情好了,她视线在成绩单上往下找,在距离自己很近的位置,找到了简灼白。 然后,瞳孔震惊—— 数学满分! 理综接近满分! 因为英语不突出,他排在第六。 奚漫知道他以前很厉害,是天之骄子,风云人物。 可他都废了两年多了,高二下学期就学了几个月,冷不丁冒出头,还挺让人不习惯。 简灼白脊背散漫地往后一靠,手臂搭在旁边闻嘉至的肩膀:“书生,你们俩轮番争第一两年了,珍惜最后的机会,很快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书生是闻嘉至的绰号,他比较安静,喜欢一个人待着看书,关系好的人便给他起了这个称呼。 闻嘉至和简灼白一起长大,见过他众星捧月,耀眼夺目的样子,更知道他近乎变态的学习天赋。高中的很多知识点,他其实初中就会了。 在简灼白放弃学习之前,第一名从来没他什么事,如今这人突然转性,想继续做回好学生,超他只是时间问题。 他本就是雄鹰。 只要他想,振翅便可高飞。 奚漫却冷嗤一声,给简灼白泼凉水:“偏科是拿不了第一的。” 简灼白指间转笔的动作停了停,修长指骨捏着钢笔,懒洋洋抬眉:“我这不叫偏科,毕竟才学了半年,我只顾着别的科目,英语还没好好学,下次考试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先别放大话,把英语补回来再嘚瑟。” 她转身回到座位上,听到身后少年追问:“补回来怎么样,你打算给点什么奖励?” 奚漫扭头丢了个纸团过来:“奖励你吃下去!” 简灼白一抬手,接住。 懒得继续搭理他,奚漫起身出了教室。 以为就是个草稿纸,简灼白把那团纸丢给旁边的闻嘉至:“书生,这次你第一,还是奖励你吃吧。” 之后大摇大摆回自己的座位。 正在做题的闻嘉至:“……” 他把那团纸展开,发现上面是奚漫写的英语作文常用模板,都是很优美的句子,用在作文上绝对加分。 闻嘉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奚漫的座位,把纸重新团成团,转身丢给后门口的简灼白:“学习委员一番心意,灼哥自己吃吧。” - 奚漫从教室出来,去学校文具店买了一个粉色的笔记本。 接下来几天,她一直利用课余时间做笔记,或者晚上睡前打着台灯在被窝里写。 英语差成那样,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大话的。 奚漫觉得自己作为学习委员,有必要帮助“成绩差”的同学。 周五上午,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有二十分钟,同学们去操场集体做课间操。 奚漫刚好来了例假,有些腹痛,跟老师请了假。 空旷的教室里,她拿着笔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今天下午就放学回家了,她想赶在放学之前,把笔记给他。 她正写着,一个人影走过来,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 奚漫心头一跳,迅速用试卷挡住笔记本,看着眼前瘦高落拓的少年:“你怎么不去做课间操?” “听说你肚子疼,没事吧?”简灼白不知哪里弄来的红糖水,放在她桌上,“热的。” 又拿出一个可爱的卡通暖宝宝贴:“把这个贴肚子上会好些。” 他在这种事上体贴,让处于花季的青春少女脸颊一红,顿时有些囧,把红糖水和暖宝宝贴推开:“去做你的课间操,我不要你管。”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她白嫩的耳尖泛着诱人的红色。 简灼白轻笑一声:“你害什么羞啊,我又不是外人。” 他把红糖水再次推过来,“喝下去总会好受一些。” “说了不要!”奚漫又朝他那边一推,这次水杯直接倒了。 简灼白没拧紧盖子,红糖水就那么悉数洒在他的校服上。 他惊呼一声,迅速站起来:“你看你,非要推来推去,洒了吧?” 奚漫也有点愣住,还没说话,简灼白很快又是那副很大度的表情:“算了,多大点事,灼哥不跟你计较。” 他上衣和裤子全湿了,奚漫心里过意不去,可看他表现得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不计较,无所谓,就好像什么都不会真正走进他的心里去。 那她呢? 她到底是被他拿来消遣时光的,还是真的在他心里? 小腹疼得厉害,她当时不知哪根情绪的弦被扯断了,莫名暴躁,不领情地道:“你不来找我就什么事都没有,有这个时间你就去看书,已经高三了,你还想不想考大学,第一名是你围着我转就能考的吗?你不想学就出去,别老做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我很烦!” 她当时说话的语气很冲,话音刚落,就看到少年英挺的眉眼凌厉下来,下颌弧线绷着,眼底似有受伤。 他弯腰把滚落在地的水杯捡起来,突然踹了下旁边的椅子,在冷寂的教室里发出突兀的声响。 奚漫身形一颤,抬眸时他已转身离开。 看着少年冲出教室的身影,奚漫握了握笔杆,有点懊悔。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他嬉皮笑脸,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就说不出好话。 尤其今天,她心烦意乱,还总是莫名心慌,格外冲动易怒。 刚才她甚至忘了问,那水是不是烫的,夏天衣服那么薄,洒在他身上有没有事。 那一整天,简灼白没有再找过她,奚漫听课也心不在焉。 她偶尔假装掉了东西,低头去捡,借势看向后排,少年趴在桌前,单手扶着额头,情绪不明。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间,她整理出了所有的英语笔记,犹豫了好久,在笔记本的末尾写下一段话: [简灼白,自从初三之后,你总是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在意过什么,对什么认真过,如果你是为了找点有趣的事才一直追我,我不想玩,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如果你是认真的,就好好把英语补回来,我们一起上大学,到了大学我就做你女朋友。我想去A大金融系,你呢?(暖宝宝贴我用了,谢谢,你有烫伤吗?上午的事…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坦诚地和他聊这件事,奚漫心跳很快,尤其后来说愿意做他女朋友,让她觉得太露骨,好几次想把最后一页撕掉,但最后还是没撕。 她把那一页夹进封皮的夹层里。 见简灼白没在位置上,她趁人不注意,把笔记本塞进了他的书包。 也是在那天,她放学后回到家,发现奚家出了事。 她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以为简灼白会来。 那个凉意入骨的雨夜,她蹲在奚家门口一直盼着,迷迷糊糊间梦到他来了,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 从始至终,他没有出现过,最后只有沈温找到了她。 她两周没有去学校,终于调整心态回到教室,这才知道,简灼白已经退学出国了。 她想到笔记本上写下的内容,内心苦涩。 怪不得他没有去找她,他肯定是看了笔记本上的内容,选择离她远一点。 他果然对她不是认真的。 她忽然开始后悔,如果她不在笔记本上写字,或许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简灼白就不会走。 又或者,她以前对他的态度稍微再好些,那天别说那么重的话,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除了悔恨,她也忍不住生出埋怨。 她原本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好好的,是他非要闯进来,死缠烂打的追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最后她动心了,他如同一个胜利者,轻易转身,走得无声无息。 上次在简季白家里,看到这个笔记本,他说他没看,奚漫半信半疑。 因为她当时想不通,如果没有看到,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出国。因为她一时失言伤害了他,对她彻底失望了吗? 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他当时突然离开,果真有别的原因,不是因为看了她写的东西,也不是因为她那天说了不好的话。 从小到大,奚漫一直都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一张照片,父亲总是很忙,有做不完的工作,出不完的差,身边的女人时常更换。 奚漫不许那些女人来家里,父亲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由保姆照顾。 令人羡慕的家世背后,是冰冷而又华丽的牢笼。 失去母爱的同时,她得到的父爱也少得可怜。寻常人家的一日三餐,天伦之乐,对她却是奢望。 她总是渴望会有一个人出现。 在任何事情面前,都坚定地把她放在第一位,全心全意的爱她。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沈温打小就照顾她很多,是除了父亲之外,第二个会关心她的人。他如同家人一样,后来又救她于困境,体贴,绅士,那么让人有信任感,最后也轻易舍弃她。 至于简灼白,他曾经玩世不恭,把所有最真实的情绪都掩藏在吊儿郎当的外表之下,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骄傲肆意的面具下,奚漫实则自卑又敏感,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哪里值得简灼白那样热烈的喜欢,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 她总是一边猜着他,一边假装不在意的一遍遍拒绝他,然后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当真。 可是如今再去回想,父亲的眼里,她只是个与他有血缘关系,他必须承担抚养义务的女儿,给她花不完的钱,雇佣人照顾她,给她天之骄女、受人追捧的人设。 沈温那里,她需要乖巧听话,懂事体贴,才能得到一点怜惜。 至于她怎么想,根本无关紧要。 到头来,或许唯有高中时的简灼白不一样。 他会在她心情好的时候逗她玩,也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想尽各种办法来哄她。 他时常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是真正在乎她个人感受的。 而他对她所有的好,从没要求她回馈过什么。 他以前总是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奚漫,你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 奚漫嘴上骂他油腔滑调,心里却难免为之动容。 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没觉得自己讨人喜欢。 或许正是由于他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鼓励,她那时候格外努力,学习上不敢有半分松懈。 似乎只有让自己足够优秀,才担得起他口中的那句“讨人喜欢”。 奚漫坐在灯下,视线扫过笔记本上的那段文字,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的简灼白看了,会作何选择? 这个念头刚起,她急忙拉回理智。 已经七年过去,她不该在此时去想这些。 七年的时间太久,久到他们彼此在对方的世界里多出了无法填补的空白。 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死缠烂打也要追着她的简灼白,她也不再是曾经的奚漫。 他们如今只是一场交易,一段只有一年保质期的形式婚姻。 仅此而已。 经历了沈温的事,奚漫才彻底看清一个现实。 她以前总是指望别人给她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 而事实上,靠人不如靠己,人贵在自立。 对当下的她来说,没有比稳定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不过即便如今的简灼白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其实在奚漫心里也感念他的好。 她因为沈温的事彷徨无措时,是他及时出现,帮她理清头绪,找到解决的办法。 奚漫心里清楚,他帮她的忙,和她帮他挡家里的催婚相比,要重得多。 可自从搬过来以后,他没有因此给她设立条条框框的限制,也没要求她做过任何她不喜欢的事,而是尊重她的意愿,像朋友那样跟她相处,没有让她感受到寄人篱下。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内心善良有风度。 他的温柔从来不在表面,是刻进骨子里的。 奚漫觉得,即便她和简灼白最终成不了情侣,能在阔别多年后还能做朋友,一起轻松惬意的相处,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件足够庆幸的事。 无论日后怎样,她会在这一年里尽量做好自己应做的,与他好好相处。 奚漫指尖拂过手上的笔记本,又想起简灼白刚才醉酒时说过的话。 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和集团里的那帮人有冲突,甚至被逼出国呢? 明明那个时候他还在读书,根本不管生意上的事,是如何冲撞到那群人的利益的? 任凭奚漫怎么想,也想不通。 或许这些事,也只有简灼白自己知道了。 不过看他今晚的样子,当年的经历必然是他的伤心事,她终归不好再提。 奚漫不再多想,把笔记本重新放回抽屉,去睡觉。 —— 次日清早,奚漫起来洗漱一番,拎着包包正要出门,却忽然站在卧室门口踌躇起来。 昨晚上的事,不知道简灼白还记不记得。 奚漫不自觉又摸了下唇瓣,回忆起那抹温软的触感来。 当时他说不烦她,紧接着就亲了她。 依照他昨晚上酒醉后像个小孩的状态,可能亲她是一种哄人的方式。 如果他记得自己昨晚上都做了什么,应该会和她一样尴尬吧? 深吸一口气,奚漫拎着包包出门。 隔壁简灼白的房间没有动静,她步履匆匆地按电梯门下去。 到一楼,电梯门打开。 奚漫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客厅处简灼白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镜子,语气意味不明:“我初吻没了。” 奚漫的心猛地一颤,当即就想躲回电梯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今天给你露一手 简灼白听到动静, 转头看过来,奚漫和他的目光对上。 她穿着件白色针织衫,搭薄荷绿的半身裙, 裙长及踝,清新靓丽。 烫成微卷的长发自然散落下来, 本就格外精致漂亮的脸上施了粉黛, 红唇潋滟, 为她平添几分明艳的美。 下一秒, 奚漫移开视线, 提了提肩上的包袋,走向厨房。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简灼白。 沙发上, 简灼白把手上的镜子放下,继续点着一旁蜥蜴的头:“不教训你不行了,我就在这儿睡一晚, 你大清早又亲又舔的。” 奚漫刚打开冰箱的门, 神情微顿, 偏头看过去。 他原来在说……蜥蜴? 被教训了,蜥蜴哼哼唧唧。 今天一大早, 简灼白睡得正香, 蜥蜴跳上沙发,趴在他胸口上, 舔着他的脸把他舔醒了, 还舔他的嘴唇。 这可是他的初吻, 清白就这么被一只狗给抢走了。简灼白越想越气:“罚你今天早上不许吃饭!” 蜥蜴:“……” 奚漫听着那边的动静, 一颗心隐隐放下的同时, 又升起一丝淡淡的, 不易察觉的失落。 看来昨晚的事,他不记得了。 她从冰箱里取了两块全麦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加热一下,拿出来。 简灼白朝这边走过来:“早上我们出去吃?” 奚漫咬了口面包,转身避开他,又从冰箱里拿了瓶纯牛奶:“我第一天入职,接下来的培训会很忙,我们各吃各的吧,等过几天张姨回来再说。” 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上班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这些,匆匆出了门。 简灼白看看时间,这么早上班,难道真去了那家离这儿很远的公司? 还说要找个比简驰更好的,如今他看着,她的新工作也没好到哪去。 昨天喝多了酒,简灼白这会儿胃里有点难受,他也不会做什么东西,本来想带她出去的,如今只剩下自己。 他想了想,锅里加了点水,抓点米放进去给自己煮个粥。 半个小时后打开一看,清汤寡水的,米放少了。 用碗舀出来尝了尝,没什么味道。 做饭难道还需要天赋? 简灼白撸起袖子,不信这个邪。 - 奚漫昨天办理入职时,喻总监的助理刘斌亲口交代过,接下来一个月会进入严酷的培训期,不及格的依旧淘汰。 顺利过关的,就有机会接触到简驰集团的各类投资项目。有了项目,能积累经验是一方面,提成也是很丰厚的。 想到那些奖金,奚漫整个人就斗志满满,把心底那点不快彻底抛开。 令人意外的是,奚漫上班第一天,居然在投资并购部遇到了熟人—— 那天她和简灼白搭坐的尊享版网约车司机,还说想追她那个富二代大学生,越晓俊。 不过越晓俊看到她,迅速把头埋进了电脑前,甚至还无措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看他这有点社死的样子,肯定知道简驰集团的老板是谁了。 奚漫来的早,许多入职新员工的工位还空着。 越晓俊对面的位置稍微偏僻一些,如果有人从办公室门口经过,不容易看到,挺隐秘的。 奚漫略一思索,走了过去,主动打招呼:“嗨,好巧啊。” 越晓俊见躲不开,小心翼翼地把头从电脑上方探出来半张脸,单眼皮的小眼睛弯起,伸手挥了挥:“嗨……” “你怎么来这么早?”奚漫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着桌椅,主动和他攀谈。 越晓俊道:“我刚入职,喻总监说接下来有为期二十八天的新员工培训,让我跟着一起,比平时上班时间要早些到。” 见四下还没多少人,越晓俊压低声音问,“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简总让你来监督投资部的工作?” 简灼白是总裁,他们两个结婚了,那奚漫就是总裁夫人啊。 越晓俊很难想象,她居然来投资部上班,还坐在这么不起眼的位置。 奚漫神色微怔,笑了下:“不是,我也是新员工,第一天入职。” “那你和简总……”越晓俊回忆起那天,他当时刚表现出有点想追这位姐姐的意思,老板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后来还亮出了结婚证。 其实自从知道简总就是那天他在网约车上拉的客人之后,越晓俊最近就心神不宁的,生怕哪天被穿了小鞋。 今天看到老板娘,他更慌了。 奚漫“嘘”了一声:“那天的事,简总不会放在心上。至于我,就是单纯来上班的,和简总没有关系,以后在办公室里不要提这个。” 原来这两人是隐婚啊,越晓俊急忙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放心,您和简总的关系,我以后绝对不提。” 打开电脑,桌面上有接下来培训的相关资料,奚漫不再和越晓俊攀谈,打开文档。 办公室里陆陆续续有人来。 办公区域座位的划分,新员工和老员工穿插在一起,方便新员工请教问题。 奚漫的左手边,就是两个老员工。 那二人明显很熟了,一来就聊起八卦: “听说了吗,简驰集团的高层出现了变动,采购部赵总主动辞职,华东区域珠宝总负责人王总,也提前退休了。” “这两人手上都是有股份的吧,集团元老级人物,怎么这么突然?” “据说昨晚上简总和董事会以及集团各高层吃饭,简总拿出了这两人在职期间的几本烂账,最后就这样了。”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压低声音,“杀鸡儆猴。” “那群人前阵子好像还琢磨着讨好简总呢,一眨眼就成了这步田地,这也太快了。” “听说简总这么做,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性质,当初简总放弃高考出国,背井离乡,这些人在后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怎么回事?” “具体的不知道,我也是有次在卫生间里,听上面的领导聊过几句。” …… 奚漫视线落在电脑屏幕,注意力却全在那两人的谈话上。 一时间,她又想起简灼白昨晚上说他开心,又不开心。 怪不得他昨晚上喝那么多酒,醉得都断片了。 奚漫抿了下唇,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继续看手边的资料。 新员工全部到位后,喻学名亲自召大家去会议室开了个会。 面对工作,他仍是那副严苛又一丝不苟的态度。 助理介绍完接下来的培训内容,轮到他发言。 他把手上的文件丢在一边,犀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虽然要求这段时间大家争取早到,但我个人并不喜欢占用大家工作以外的私人时间,也不提倡加班,严苛的培训是为了你们工作时有更高的工作效率。” “将来我为你们的项目绩效做评定,不会在乎你们熬了多少夜,只在乎你们有没有把项目做好。如果在不熬夜加班的前提下,就能把活干好,更能突显一个人的能力。” 他看一眼腕表:“培训期间由刘助理带你们,到时候除了各项考核,还会分一些小项目给你们,做好了同样有奖金拿。大家都好好干,争取最后都不会被淘汰。万一你们最后全顶不住压力跑了,我没法给简总交代,还得拿着检讨书去总裁办自我反省。” 他说到最后,难得带了点幽默,办公室里的气氛缓和下来,有人低笑出声。 喻学名想起什么,又道:“培训到最后,会有一个综合能力考核,前两名将被分到K&H的收购项目上。你们不是小白,都在圈里混过,应该知道这个项目的提成有多少吧?” 提到K&H,大家的心不免躁动起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公司,简驰集团居然要收购K&H。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奚漫,都忍不住朝喻学名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种大项目,应该会是喻总监亲自出马,能拿奖金不说,还能跟他学到很多。 而且出差了,在公司碰到简灼白的几率就更小。 在家里,她也不用跟简灼白在张姨跟前扮恩爱。 简直一举四得!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这个项目。 - 中午,喻学名敲开总裁办的门。 简灼白在电脑前坐着,穿了件黑色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没系,痞中带冷,侧脸硬朗,眉骨锋利。 喻学名以为他在忙工作才不去吃饭,走近了才发现,电脑屏幕上播放着视频,里面戴着白帽子的厨师正在教人做菜。 简灼白手边放着本子,修长指骨捏着笔,不时记一些关键词。 喻学名:“?” 简灼白看他一眼,把视频暂停:“有事?” 喻学名道:“新员工已经全部入职了,今天开始培训,最终考核成绩的前两名,分到K&H的项目上,跟你出差。” 简灼白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喻学名扫了眼他的电脑:“简总这么有兴致,学做菜?” “随便看看。” 喻学名哂笑一声:“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你想结,你也可以。” “……” 简灼白结婚这事,其实直到现在,喻学名还是难以置信。 奚漫的颜值可是很高的,今天一上午,投资部不少男的过去献殷勤。他让老员工带新人,结果那群弟兄都奔着奚漫去了,后来他严厉呵斥,局面才稍微好些。 简灼白以前把她视作女神,如今突然闪婚,现在的简太太得美成什么样? 喻学名眼珠一动,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我们投资部新入职的员工里,有个女孩,很漂亮,仙女似的,部门男同志都老盯着他看。你说我要是想追,可以吗?” 简灼白手上把玩着手机:“公司里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你当然可以追。” 喻学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如今你亲口说行,我就放心了。” 简灼白眼皮一掀:“你这么尊重我的意见,我是你爹?” “……” 喻学名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有点饿了,站起来:“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简灼白:“秘书给我订了饭。” 喻学名也没再说什么:“那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吧,反正食堂的饭菜你也吃不惯,我自己去了。” - 3层,员工食堂 奚漫还不认识什么人,吃饭时和越晓俊坐在一起。 两人正边吃边聊上午的培训内容,喻学名忽然打了饭走过来,从容地坐在两人对面。 越晓俊立时拘谨了起来,一口米饭没咽下去,含糊地道:“喻总监!” 奚漫抬起头,看他一眼,下意识望向四周。 听说喻学名和简灼白私底下关系很好,简灼白不会也在食堂吧? “你找谁呢?”喻学名一眼看出她有心事。 奚漫忙笑了笑:“没找谁,喻总监突然坐这里,我们俩受宠若惊,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喻学名扬眉:“我也没这么吓人吧,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一向分得很清。现在是吃饭时间,放心,我绝对不和你们聊工作,也绝对不批评人。” 他又主动慰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奚漫点头:“谢谢喻总监,挺好的。” 看他私下确实没架子,奚漫鼓起勇气,状似好奇地问了一句,“听说喻总监和简总是国外认识的,又一起回的国,你们关系那么好,平时不一起吃饭吗?” “简总挑食着呢,他的伙食都是秘书亲自准备,总裁办隔壁的小会议室,就是他的专属小餐厅。” “哦,原来是这样。”奚漫低头吃着东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喻学名扫一眼奚漫,心底透出些了然。 她刚才一看见他就往别处看,分明就是在找简灼白。 这姑娘来简驰上班,不会是冲着追简灼白来的吧? 正走神,奚漫忽然叫他:“喻总监,K&H的项目,是只要在培训最终考核拿到前两名,就可以接吗?” 喻学名眼皮跳了下:“你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想起先前简灼白的要求,不等奚漫回答,他道,“这个项目要男同事,到时候你如果成绩好,我派别的项目给你。” 简灼白都结婚了,奚漫万一接了那个项目,他们两个遇见多尴尬。 不合适。 反正简灼白不跟他争了,他决定到时候把奚漫派到自己的项目上,有助于增进感情。 奚漫问:“和K&H一样大的项目吗?” 喻学名思考两秒:“稍微小一点。” 越晓俊抬头:“喻总监,大项目只能男同事做,这算性别歧视吗?” 喻学名抬眼:“怎么就性别歧视了?” 奚漫也有点不悦:“这就是性别歧视,何况您在会议上也没说清楚。” 喻学名在会议上没说,是因为他觉得只要是前两名,无论男女,简灼白为了工作最后都会要的。 可奚漫不一样啊,她要追简灼白,但是简灼白是有妇之夫。 不过他操心的也太早了,奚漫能不能拿到前两名,还不一定呢。 喻学名再抬头时,语重心长道:“考虑到K&H项目的工作强度,才计划安排男员工来做,但是女员工足够优秀,也是可以的。你先在培训当中好好表现,如果真能拿到前两名,就让你去。” 奚漫这才松了口气,立马表态:“总监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越晓俊紧跟步伐:“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喻学名睨他一眼:“你一个毕业证还没拿到手的实习生,让你跟着培训都不错了,你还着急想做项目?知道好高骛远怎么写吗?” 越晓俊:“……” - 接下来几天,奚漫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卧室。 张姨还没回来,她和简灼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几乎很少有交流。 周五她学到很晚才睡,最近没休息好,原本她想趁着周末两天好好补个觉,结果一大早就被窗外的动静吵醒了。 奚漫烦躁地从床上下来,拉开阳台的窗帘探头往下看。 后院的草坪上,蜥蜴追着不知哪里来的鸭子满院跑,鸭毛和狗毛飞得到处都是。 奚漫看到这一幕正有些愣神,再仔细一看,简灼白也在跟着跑。 他穿着黑色T恤,身前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他抓了几次鸭子没抓到,只好对蜥蜴道:“小舅子,跑快点,给我摁住它!” 奚漫:“?” 他叫蜥蜴什么? 还没多想,就见蜥蜴奋力扑过去,结果被鸭子给咬掉了毛,疼得嗷嗷叫着往四周躲。 最后画面又变成了鸭子追着蜥蜴跑,简灼白拿刀跟在鸭子后面。 奚漫的瞌睡都被惊跑了,对着下面喊:“简灼白,你干嘛呢?” 简灼白步子顿住,闻声抬起头。 他与在公司里矜贵冷峻的形象判若两人,头发此刻折腾的有点乱,有几根翘起来,显得整个人张扬又狂傲。 漆黑的眼眸与她对上,他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痞里痞气道:“我买了鸭,今天给你露一手,让你尝尝简氏老鸭汤。” 奚漫看着凌乱的院子,满头黑线。 第23章 【加更】想要保护她 奚漫洗漱过从楼上下来, 院子里依旧是鸭飞狗跳,鸭子扑棱着翅膀正四处逃窜。 蜥蜴已经追累了,明显没有先前那么卖力。又追了几圈后, 趴在地上伸着舌头,一喘一喘的。 简灼白见势也扔了手上的刀, 双手扶着腰, 呼吸微沉。 鸭子感觉威胁小了, 逐渐放松戒备, 缩在一边肚子一起一伏, 明显累得不轻。 奚漫站在屋门边上,目测了一下鸭子离自己的位置,她不敢徒手抓那玩意, 逡巡四周找趁手的工具。 看到门后有个水盆,她半蹲下身拎起盆背在身后,悄悄地朝鸭子那边挪几步。 趁其不备, 一把扣住。 “嘎嘎~”闷闷的鸭叫声从盆里传出, 奚漫心里有点怵, 生怕它啄破盆底探头咬她。 双手压着盆,她因为害怕手臂微微颤抖着, 对那边高大的男人喊:“简灼白, 你快点过来呀!” 简灼白闻声转头,看到这边的一幕, 他挑了下眉, 抬步走过来, 笑着揶揄:“我和蜥蜴忙活半天, 功劳让你给抢了?” “这叫智取。” 简灼白笑了:“分明就是坐收渔利, 它要是没跑那么累, 你扣它一个我看看?” 男人站在她跟前,颀长的影子笼罩住她,衬得她蹲下来的身躯越发娇小。 盆不大,鸭子还在拼命挣扎,引得奚漫手里的盆不断晃动,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她急了,抬头看向男人俊逸的脸:“你还站着干嘛,过来接手啊,我有点害怕。” 她干净的眼底透出几分不安,简灼白知道她胆子小,不知道刚才怎么有勇气做这事的。 他忙蹲下来,按着盆,一手伸到里面把鸭子拎出来。 “嘎嘎~” 奚漫惊得忙站起身,连连后退几步。 简灼白看到她的表情,一时乐了:“还真是娇贵的公主殿下,连这玩意儿你都怕?” 奚漫盯着他手上的鸭,并不在意他的调侃:“长的是不吓人,但是想到它喜欢吃蚯蚓和毛毛虫,没准肚里现在有好几只它们的尸体,我就有点心里发毛。” “农场里养的鸭谁吃那些东西?怕虫子就算了,连吃它们的鸭你都怕——” 简灼白看一眼她粉嫩的脸颊,吊儿郎当道,“那吃鸭的我你怕不怕?” 空气滞涩了两秒,奚漫瞪他一眼:“你好意思笑我,要是没有你,我会那么怕虫子?” “怎么还赖上我了?”简灼白上前两步靠近她,奚漫警惕地扫了眼那只鸭,又跟着后退,“谁让你以前捉毛毛虫放我文具盒里。” 简灼白没再上前,想起小学二年级的那个暑假,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你知道是我干的?” “我又不傻,怎么不知道是你?何况你还写了小纸条。” “你那时候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谢谢你!”奚漫气乐了,“那次之后,我把你名字刻进我脑子里,从此再也没忘。” 语落,对面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 原来她那么早就记住他了。 “你还笑!”奚漫愤愤地瞪他。 简灼白嘴角的笑意收起,给她抓毛毛虫确实是他不对,但还真不能全怪在他头上。 当时是二年级升三年级的暑假,每个班级的前三名跟着老师参加夏令营,他和奚漫自然也在其中。 学校要求学生全面发展。 那个暑假,他们小小年纪就被各种各样的训练安排的缓不过气,每天一睁眼就是琴棋书画,男孩子还要学射击、击剑,女孩子跳芭蕾舞,学画画。 简灼白见过她跳芭蕾的样子,是她们那群学生里最出色的,穿着舞裙轻盈旋转时,像一只翩然起舞的白天鹅,连老师都夸她跳得好看。 有天傍晚,老师难得允许大家放松,给所有夏令营的学生放动画电影。 多媒体教室里,简灼白当时刚巧就坐在奚漫旁边。 那天晚上她在看电影,简灼白在看她,那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单纯觉得她好看。 而且,简灼白很早就认识她了,早在这次夏令营之前。 有次他和几个发小去秦家找秦赴,她也在。 沈温和秦远几个人在院里晒着太阳打游戏,她手里拿着一只很漂亮的风筝,每一局游戏一结束,那群人热火讨论时,她都会小心翼翼扯一下沈温的袖子:“三哥,我们现在能去放风筝了吗?” 结果那群人又开了一局,她只能继续等在那里。 秦远调侃道:“老三的亲妹妹跟着母亲在国外,本以为能清闲点,没想到还得给别家带孩子。这小跟屁虫总黏着你,都快成你身上的挂件了。” 另一个人接话:“一个小屁孩,跟着咱们有什么好玩的,还是老三脾气太好,惯着的。” 他看向奚漫,“妹妹,毕竟不是亲哥哥,哪能老陪着你,他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啊。你怎么不去找好姐妹们玩,这么黏人,以后你三哥结婚了你可怎么办?” 奚漫被说的脸有些红,抿着唇不说话,拿着风筝的指节微微泛白。 她不小了,听得出来大家话里的意思,她老缠着沈温,给他们带来了困扰,玩不尽兴。 沈温睨了那人一眼,安抚地摸摸她的头:“这些人爱开玩笑,别理他们,三哥再玩两局就陪你放风筝。” 奚漫乖乖在他身旁站着,看着他手上的游戏,眼眶微红,没有说话。 今天是他去家里找她,说要带她放风筝的,结果又来这里玩。 他刚才也说再玩两局,可是已经好多个两局了。 简灼白当时就在二楼,秦赴卧室的阳台上。 郭允他们几个玩魂斗罗,他觉得没意思,过来透透气,不料看到这样的一幕。 “她是谁?”简灼白问秦赴。 秦赴刚输了一局,走过来,往下面扫一眼:“奚家的千金呗,听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父亲很忙,没时间管她,沈温的父亲在生意上依附奚家,沈温偶尔带带她,时间一长,她就黏着沈温。 沈温大她那么多,跟着他有什么好玩的,我就不爱跟我哥那帮人玩,有代沟。灼哥,你说这小千金是不是缺爱,谁对她好点她就黏上去,看不出沈家是巴结他们家的吗?” 简灼白没说话,定定望着下面那道瘦小的身影。 小女孩和他差不多大,生的粉雕玉琢,很是好看。 那群人坐着,她拿着风筝站在沈温身边,局促地混进那群沉浸游戏的大男孩中间时,她显得格格不入,拘谨又落寞,像个孤单的小可怜。 下面又有人说话:“秦远的弟弟好像和这个妹妹一般大,老三,让她上去跟那帮人玩呗,别老在这儿,楼上也挺热闹的。” 旁边男生笑:“那群皮小子也不会无聊到陪小姑娘去放风筝啊。” 简灼白不爱管闲事,但是再让他们一言一语下去,那小千金可能要被说哭了。 见沈温打着游戏无动于衷,他趴在阳台的窗前,朝下面喊:“风筝不错,我们正想去放风筝,小妹妹借我们玩玩?” 奚漫惊得抬起头,对上一双好看明亮的眼眸。 她忙把风筝背在身后,不自觉后退了两步,结果不小心撞在沈温的手臂上。 没多久,游戏输了。 “三哥,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里隐隐露出哭腔,忐忑地看向沈温。 沈温原本玩得上头,心里有些不悦,正要发火,察觉女孩不安的情绪。 他神情一怔,面色柔和下来。 游戏机扔在一旁的桌上,沈温捏捏她的脸:“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三哥不玩了,陪漫漫放风筝好不好?” 奚漫强绷着的情绪在他温柔说话的这一刻,忽然绷不住,金豆子一颗颗掉下来。 沈温帮她把眼泪擦掉,接过风筝,牵着她的手对那帮人道:“走了,你们玩吧。” 他一走,众人感叹:“老三对那小孩是真宠啊,刚才若是我就发火了。” 听到“宠”这个字,简灼白想到刚才沈温一闪而逝的不耐,冷嗤。 抬眸看着远去的那两道背影,秦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小千金是不是缺爱? 没来由的,他当时生出几分怜惜来。 沈温对她有那么好吗,不见得。 她黏着他,或许只是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比沈温对她更好的了。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真的对她好。 秦赴的话不怎么好听,但应该是事实。 那位小千金,挺缺爱。 简灼白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 那天之后,他却时不时想起小女孩孤单无助的身影。 他第一次冲动地想要保护一个人。 他想带她一起玩,让她感觉到被人爱。 然而后来简灼白再去秦家,即便看到沈温,他也是一个人,奚漫没有再跟着他。 那群人问起他的跟屁虫呢,沈温玩着游戏,漫不经心:“自己在家看书呢,上次被你们开玩笑,都不爱跟我出门了,说要好好学习。” 简灼白已经太久没见过她,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夏令营,他都没发现,奚漫跟他在一个学校。 听说她是她们班的第一名,还真是如沈温所说,在好好学习。 奚漫对着荧幕上的动画电影正看的认真,后来电影里的毛毛虫受伤了,她流出眼泪来:“毛毛虫好可怜。” 简灼白朝荧幕上看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声:“一条毛毛虫有什么可怜的?” 奚漫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转头看过来。 她眼睛里还沾着水雾,楚楚动人。 女孩吸了吸鼻子,跟他较真:“她为了救好朋友受伤了,当然可怜。” 之后继续转头看向荧幕。 她显然没有认出他来。 简灼白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奚漫忽然又开心起来:“真好,毛毛虫没有死!” 简灼白没有打扰她,也跟着看。 这是澜大动漫设计专业学生的毕业作品,讲的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麋鹿在森林里游荡,无意间结识了一条毛毛虫,她们成为朋友,一起患难与共。 “我好喜欢毛毛虫啊。”电影结束时,她对着荧幕感慨,眼神里泛着璀璨的光。 简灼白看她一眼:“喜欢它什么?” 奚漫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眸子纯粹又无辜:“它可爱啊!” 她提到电影里的毛毛虫,眼睛炯炯有神,比先前黏在沈温跟前的那副可怜样好看多了,也顺眼多了。 她说她喜欢,简灼白就从外面捉了一条,偷偷放进了她的文具盒里,想给她惊喜。 他当时还很有模有样地写了张小纸条:可爱的毛毛虫,送给可爱的你。 次日一早,女孩打开文具盒,直接吓哭了。 那哭声,惊天动地! 简灼白当时吓得手足无措。 生平第一次想讨女孩子喜欢,还失败了。 老师发现后,很生气地问是谁干的,简灼白没敢承认。 所以他一直以为,奚漫不知道是他。 不过因为心虚,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简灼白都不敢主动上去跟她说话。 现在想想,前一天傍晚她跟他说毛毛虫可爱,第二天就得了一条,还写了小纸条。 很难猜不到是谁干的。 …… 思绪回转,简灼白拎着手里的鸭子往厨房走:“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喜欢,真给你了你又不要。” 奚漫蹲在厨房门口,摸了摸蜥蜴的脑袋,横他一眼:“异次元和现实要分清楚的好吗,动画里的毛毛虫确实很可爱,你自己抓的那条长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 简灼白回头看她一眼:“知道是我,当时怎么不告诉老师?” “要不是因为那张纸条,我肯定就告诉老师了。” 纸条上的话很幼稚,但说明了他当时的行为是善意的,就是人蠢了点。 那事之后,简灼白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就是,长得很帅,成绩很好,但就是有点不太聪明。 她甚至都想不明白,做事情有点笨拙的一个人,成绩是怎么那么好的。 奚漫一抬眼,发现简灼白在厨房里,拿绳子将鸭五花大绑了起来,手里拿着刀跃跃欲试,好像不知道从哪下手。 简直跟她印象里那个笨拙的形象,完美重叠。 她站起身:“你不会杀鸭?” “我又没杀过,这可是人生第一次。”简灼白刚才就是不知道从哪杀好,才一不留神,让鸭飞出去满院子乱跑。 奚漫有些无语:“那你买活的回来干什么?张姨又不在。” “活的新鲜啊。”简灼白看过来,“你一个会做饭的,没LJ杀过鸭?鸡杀过没有,应该流程都差不多。” 奚漫靠在旁边的中岛台上,赶紧摇头:“我毛都没拔过。” 她不敢碰鸭,当然也不敢碰鸡。 以前做鸡鸭这种食材,前期都是莫姨帮她处理,她看着这种禽类的活物不敢下刀。 也就鱼虾蟹这种水里的产物自己还能行。 看简灼白摸不着北的样子,她轻笑:“你不是要给我露一手吗,结果连鸭都杀不了,简直有损你的英明。” “你懂什么?”简灼白撂了手里的刀,摘下围裙走出来,站在奚漫跟前,“我这是心地纯善,不忍杀生。” “嗯,吃的时候真香。” “……” 简灼白眉头微挑,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中岛台上,上身前倾,那张英俊利落的脸靠过来:“笑话我?不然你来?” 他离得太近,将奚漫圈禁在逼仄的空间里,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将她完全罩住。 奚漫心跳漏了几拍,抬眸撞进他深重的眼底,又匆忙偏头避开,额头不经意擦过男人简洁流畅的下颌,传来细微的痒。 她抿了下唇,小声嗫喏:“鸭是你买的,我又没说我要做,谁知道你闲着没事折腾什么。” “还不是你这两天老躲着我,我才想主动做个饭,哄你开心一下。”简灼白垂眸看她,“你最近怎么回事,我惹着你了?” 自从她找到工作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没搭理过他。 简灼白想不明白,就算再忙,回来看到他打个招呼应该不难吧? 她这个态度,他只想到一种可能:他惹她生气了。 可他无论如何回忆,都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错事。 她不理他,他主动哄她一下总不会出差错,所以他看了几天的视频后,决定今天做个老鸭汤。 没想到死在了宰鸭的环节。 简灼白暂且把鸭的事放在一边,虚心求教:“算算日子马上张姨就回来了,我还得搬去跟你一起睡。你最近老把我当空气,我总得知道哪里惹到你了吧?” 奚漫掀起眼睫,视线落在他性感的两片薄唇上,忆起覆上来时的微妙触感。 最近不理简灼白,除了因为忙之外,她确实有点心理上的情绪。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她现在不打算考虑感情的事,只想努力工作,莫名其妙被他亲了之后,她明明不打算因此和他有什么牵扯。 可现在他全忘了,对她一点交代都没有,她就觉得憋闷。 那晚明明是他主动的,第二天还说蜥蜴夺了他初吻。 越想越生气。 可她现在又不好把那晚发生的事说出来。 何况说了之后呢,她又没想让他负责,只是为了解气好像不至于闹那么大。 奚漫思索了片刻,平静道:“我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不太喜欢跟人说话。” 掠过这个话题,她偏头看了眼厨房里还五花大绑着的鸭,“这简氏老鸭汤,你今天还做吗?到底能不能行?” 简灼白回头看看乱糟糟的厨房,挺直腰板:“当然做,过去等着。” 他重新走回厨房,再次把围裙系上。 男人不能说不行! 他又拿起那把刀,表情僵硬,一脸的视死如归。 不知道的,还以为接下来是鸭宰他。 奚漫忍俊不禁。 她忽然觉得,这副样子的简灼白,有点可爱。 他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好不了,奚漫看看时间,回房间里去看资料。 为了拿下K&H的项目,跟着喻总监出差,周末她也不能浪费。 三个小时后,简灼白发消息给她,奚漫才从楼上下来。 餐桌正中央,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老鸭汤,旁边还有两个配菜。 卖相好像还可以! 奚漫拉开椅子坐下,闻着诱人的香味,有点难以置信:“你做的?” “不然呢?”简灼白盛了一碗鸭汤给她。 鸭是他叫人上门来杀的,不过应该没必要告诉她吧,有损他的英明。 反正鸭汤是他做的就行了,简灼白满含期待地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奚漫捏着汤匙尝一口,口感意料之外的好喝,她眼睛亮起星芒:“不错诶!” 女孩笑起来的样子明媚绚烂,眼眸微微眯着,嘴角浅绽一只梨涡,甜美动人。 简灼白想装冷酷,可看着她如此真实的笑,以及眸中遮掩不住的惊艳,嘴角往下压了又压,最后还是没忍住,疯狂上扬:“这世上,能有灼哥做不成的事?” 奚漫心情不错,看他做饭辛苦,并不吝啬吹彩虹屁:“灼哥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她随便夸两句,他就无比满足。 简灼白心里像抹了蜜,嘴角翘得更高了。 瞥一眼她眼下的黑眼圈,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进的什么公司,刚入职就忙成这样?” 奚漫愣了下,含糊地道:“没办法,活多。” “再多也不能不让人休息,劳逸结合才更有效率,哪有这么没日没夜熬的?” 简灼白对她不愿意进简驰集团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说话也不客气,“你们老板这么剥削你们的业余时间,他是周扒皮吧?” 奚漫刚咽下一口汤,闻声抬眸。 盯着简灼白那张脸,她第一次觉得他的话无比悦耳。 搞这么激烈的竞争,她最近都累成狗了。 “你说的对。”奚漫附和他,“我老板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周扒皮!”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 推荐基友的先婚后爱小甜饼《婚后迷恋》,作者君莱,是一篇超级搞笑可爱的文~ 文案: 1.桑家大小姐桑玥五官精致,气质明艳,一双桃花眼顾盼流波,撩人于无形。 益远集团总裁秦晟出身显赫,矜贵禁欲,洁身自好,年纪轻轻便接管家族企业,站在金字塔顶端,众人簇拥追捧的对象。 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宣布婚讯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身边朋友从未听秦晟提起过和桑玥交往的事,问他突然闪婚,是不是家里催婚,为了应付家里人。 秦晟端着酒杯,神色淡淡,不接话,众人当他默认,私底下都说秦晟这婚结了和没结一样,各过各的。 桑玥也觉得这婚结了和没结一样,两人日常在家里见面都没什么话说,偶尔她找话题想和他沟通,他也是爱搭不理,经常招呼不打一声就不回家。 他不回家,她也懒得管他,各过各的,一个人逍遥自在。 直到某天晚上,已经两周没回家的男人突然跑回家,酒醉失态,将她抵在墙上,冷着脸质问:“为什么我不回家你不发消息也不打电话,我去哪了你问都不问,连我去酒吧那种地方鬼混你都不管,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公。” 桑玥:“......”貌似没那么严重吧,你去的只是个清吧,身边围了一圈保镖,压根没有其他人能靠近你,这也算鬼混吗? 2.听说秦晟结婚后经常住酒店,连家都不回了,夫妻日子过到面都不想见的程度,差不多也要走到头了。 到底是家里长辈撮合的婚姻,朋友们想着上门劝劝,调节一下夫妻矛盾。 门铃按了很久,秦晟才姗姗打开房门,慢条斯理的扣着衬衫纽扣,下嘴角破皮带血,表情不耐,“别敲了,我老婆还在睡觉。” 朋友们:“......?” 日上三竿了还在睡,嘴都亲破皮了,这就是你说的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催婚? 第24章 善解人意 简灼白主动做饭, 两人的关系得以缓和,奚漫决心忘掉他酒醉那晚的事,再也不提。 礼尚往来, 她当晚和隔天也用心烧了两顿饭。 她会的种类多,做了好多样, 简灼白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吃的。 周日依然不用上班, 下午奚漫看了会儿资料, 去厨房做了一些抹茶脆皮卷和紫薯蛋黄酥。 莫沁接的那部青春校园剧已经开拍了, 她趁着今天有空打算去剧组探班, 顺便给她带点小甜品。 简灼白带着蜥蜴出门遛弯回来,香喷喷的甜点刚刚出炉,奚漫正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杰作拍照, 面上浮出满意的笑。 她穿着很休闲的卫衣牛仔裤,长发简单扎起,皮肤白净, 笑起来眸色澄澈, 清纯甜美。 简灼白迈开长腿走过来, 假装去冰箱里拿水,余光扫过她做的点心:“没看出来, 你还有这手艺。” “你没看出来的多着呢。”被夸赞, 奚漫心里十分高兴,眼睛完成月牙状, 嘴角翘得快要合不拢。 不过这点心她许久没做, 卖相虽然过关了, 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失手。 她眼珠微动, 另外拿了个盘子, 把两样点心各取出一样, 递过去,满脸真诚,“你尝尝?” 简灼白刚才就在想,昨天他辛辛苦苦做了老鸭汤,她这两天也一直换着花样做菜,如今甚至突然做甜品,肯定是为了回报他。 如今她双手奉上,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甜品是专门为他做的。 这个点做甜品,莫非想要跟他一起喝下午茶? 简灼白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弧度,他把手上还没拧开的那瓶水重新放回冰箱,接过盘子。 他先尝了抹茶脆皮卷,外面是沾了核桃仁和芝麻的脆皮,里面是松软可口的抹茶蛋糕,中间还有红色的山楂果酱。 简灼白不太能吃甜,但这个点心甜度适中,清新的抹茶香充斥着味蕾,搭配精心调制的山楂果酱,酸甜爽口,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甜腻,反而很开胃。 “好吃吗?”奚漫主动凑了过来,眼神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简灼白点头:“好吃。” 没两口,他把抹茶脆皮卷吃完。 “你再尝尝这个紫薯蛋黄酥。” 蛋黄酥外酥内软,紫薯口感细腻,蛋黄咸香浓郁,简灼白又很快吃完一整个,用实际行动证明,蛋黄酥也好吃。 奚漫脸上彻底绽出心满意足的笑。 连简灼白这种口味挑剔的人都觉得不错,那应该就是很成功,莫沁肯定也会喜欢。 她转身从橱柜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食品盒子,把剩下的脆皮卷和蛋黄酥装进去,摆的整整齐齐。 意识到什么,简灼白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你要出门?” 奚漫低头认真摆弄着:“莫沁在澜大拍戏,我下午刚好有空,过去看看她。” 两样点心被她全装进去,奚漫看看时间,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去楼上换衣服。 简灼白还怔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再看看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原来他只能每样吃一个,还是试吃的小白鼠。 蜥蜴闻着味跑过来,蹲坐在简灼白脚边,摇着尾巴仰着头,一脸馋样。 简灼白淡着张脸,眼皮耷拉着:“看什么看,你一个都吃不到。” 蜥蜴:…… 口袋里,简灼白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捞起看一眼,是群里的消息,郭允、秦赴、苏哲阳商议着一起去打球,问闻嘉至和简灼白今天忙不忙。 闻嘉至:【今天下午没事,我在学校,你们过来吧。】 郭允:【灼哥呢?要不要一起?@Burn】 苏哲阳:【灼哥不会还在忙吧,最近叫他老不出来。】 郭允:【工作真的那么忙?我都怀疑灼哥这阵子忙着憋什么大招,是不是要给我们准备惊喜?】 苏哲阳:【灼哥到底出不出来?@Burn】 简灼白盯着聊天记录,想起刚才奚漫说她要去澜大找莫沁。 闻嘉至读博的学校,就是澜大。 电梯门打开,奚漫换了身衣服下来。 看到简灼白还站在厨房的冰箱旁,她狐疑了一瞬,也没多问,过去把自己的点心打包好。 简灼白在群里回复了一句,抬头:“你刚才说,你要去澜大?” 奚漫转身:“怎么了?” 简灼白语气吊儿郎当:“郭允他们叫我去澜大找闻嘉至打球,既然同路,我可以载你一程。” 说着还把聊天界面给她看一眼,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奚漫神色稍怔。 当初简灼白追她,她一直没回应,后来简灼白出国,大家都说是因为她的态度让简灼白寒了心。 近两年,她常和沈温出双入对,郭允那帮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对她颇有微词。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澄清的,外面人的看法,她根本不在意。 如今她和简灼白结婚只是暂时的,又不是真夫妻,这种关系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 奚漫看向简灼白:“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就当没联系,免得碰见他们,越解释越混乱。” 简灼白神色淡了些。 “随便你吧。”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玄关处,拿了车钥匙出门。 - 奚漫乘出租车到澜大,因为提前跟莫沁打过招呼,她一下车,就看到莫沁在澜大东门接她。 奚漫把甜品递上去,莫沁很是高兴:“好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 “专门给你做的,但是长胖了别怪我。” “等我吃完,今晚就围着澜大操场跑十圈!” 两人挽着手从东门进入,澜大校园绿树成荫,每个学院的教学楼各具特色,很有艺术气息。 奚漫对这里不熟,莫沁边走边给她介绍,这栋楼是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那栋是信息科学技术学院…… 直到路过那栋弧形阶梯式的建筑,莫沁眸色黯了一瞬,直接拉着奚漫离开。 奚漫察觉她的异样,回头看一眼建筑上的大字:医学院。 澜大医学院,不仅在澜大是王牌,在国内也是出类拔萃,闻嘉至本硕博都在这里就读。 莫沁暗恋闻嘉至多年,大学终于鼓起勇气追他,两人成功走在一起。 那时候莫沁在长莞读大学,但几乎所有的假期都会回来和闻嘉至见面。 闻嘉至这人看着挺靠谱的,奚漫以为她找到了幸福,可是大学还没毕业,他们俩分手了。 奚漫还记得,她当时在自己跟前哭成泪人,抽抽搭搭:“感情这种事,谁爱的多谁就输了,我也从没奢望他对我能像我对他那样,可他从来就没有真的在意过我……” 再后来,莫沁专心事业,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准备拍戏的路上。 打量着莫沁的神情,奚漫试着问:“你这次在澜大拍戏,和闻嘉至见过面吗?” 莫沁愣神两秒:“澜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的生活枯燥又规律,每天就是食堂、医院、教学楼、宿舍四点一线,只要我不主动找他,就永远不会遇见。” “这几年,他真的从没找过你?” 莫沁摇摇头,苦笑:“他是闻家金尊玉贵的少爷,我就是闻家司机的女儿,在他眼里我能有几分重量?” 奚漫看着她,眼中多了些怜惜。 莫沁故作轻松地挽着她的手臂:“其实我不亏,偷偷喜欢他那么多年,后来终于做了他女朋友,也算如愿以偿。最后不欢而散,说明我们两个不合适。” 莫沁逐渐有些失神,“他钢琴弹得那么好,我却对音乐一窍不通;他性子安静,我总是吵他;他喜欢看书,我一看见书就打瞌睡;别人跟他谈知识谈音乐,他眼神发光,侃侃而谈,我不懂那些,他对着我就总是沉默,无话可说……”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耀眼刺目的太阳,眼眶微红,“他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离我很远,家世决定了眼界和地位,他身边的位置,我再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就算侥幸得到了,也握不住。我追不上他的脚步,又如何指望他喜欢我?” 奚漫安抚地握住她的手,笑着岔开话题:“这些点心,我刚从家里做好就带来了,应该还是热的,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尝尝?” “好啊。”莫沁也不想聊那些不开心的事,“前面就是操场了,我们去那吧。” 两人去操场的看台上坐下,莫沁想到什么,忽而道:“对了,澜大的奶茶很好喝,我原本说要带你尝尝的,刚才只顾聊别的,我给忘了。” 看一眼那些点心,她站起来,“甜品与奶茶绝配,你在这等我一下,就在附近,我现在去买。” 奚漫还来不及应,她已经急匆匆跑下台阶,奔向奶茶店。 看着莫沁的背影,奚漫无奈笑笑,只得坐在那里等。 看台正下方是操场,环形跑道上有人在散步,跑道中央的绿色草坪上,同学们三两成群围坐在一起,吃着零食谈天玩闹。 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正相互依偎着。 惬意的午后,春夏交替的季节,天还没那么燥热,风吹来时带着微微的暖意。 每个大学的操场,好像都差不多。 这画面让奚漫想起A大。 读大学的时候,她也时常一个人去操场上散步。 这个季节,出来约会的情侣总是格外多,女生穿着漂亮的裙子,紧紧牵着身旁男生的手。 当年高考结束后,沈温让她报考澜大,留在本地。 她很听沈温的话,唯独这件事,她坚持自己的意愿,选报A大,去了澜城旁边的安芩。 为此沈温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太高兴,觉得她倔强任性,在安芩连个熟人都没有,去一次要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远不如留在澜城,每天都能回家。 奚漫迟疑过,但最后也没把志愿改回来。 澜大并不比A大差多少,奚漫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坚持什么。 她只是觉得,她给简灼白的笔记本上写过,她要去A大金融系。 她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但已经说出去的话,就不会食言。 正有些失神,坐在她不远处追剧的两个女生倏然惊呼: “闻师兄和几个朋友在篮球场打球!” “照片上他其中一个朋友好帅啊,闻师兄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他那个朋友直接逆天,旁边拍戏的男明星也没他帅!” “第一次见这么绝的侧颜,快快,我要去看正脸!” 两人麻溜收起平板,牵着手跑下看台,朝着篮球场的方向飞奔。 露天篮球场就在操场的右前方,隔着一道铁丝网围墙。 奚漫坐在看台视野开阔,虽然距离远,看不清正脸,但人群中她还是一眼看到了那道敏捷的身影。 即便是背影,奚漫也知道是他。 男人微弓着脊背,左右拍打着球寻找突围的机会,对手试图抢球,他战术性后退两步,双手把玩着球放在腰间,虚晃一枪后高速向侧方运球,又突然一个投抛——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以极刁钻的角度砸向球框:“咣!” 篮球场上有女生鼓掌喝彩。 简灼白桀骜张扬,骨子里又自带三分痞气,打篮球的样子很帅,高中时就总有很多女生围着看,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吸引力。 她正有些失神,跟前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男生,很自来熟地坐在她旁边:“学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你是哪个专业的,我们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这人一看就是没毕业的大学生,居然叫她学妹。 奚漫睇他一眼:“我看起来比你小吗?” 男生抬眸打量她,眼前的女孩肌肤白嫩细腻,腮凝新荔,琼鼻挺翘,一身长裙让她看起来清纯惹眼。 她很美,如果是这所学校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作为学校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澜大漂亮的女生,有很多他都结识过。 男生早料定她并非澜大的学生,但看她气质有些冷,不好接近,刚才故意那么说。 见她愿意开口,男生手臂搭在奚漫背后的座位扶手上,又离她近了些,用自以为很撩人的语气说:“你在我眼里,像十八岁。” 奚漫眉头皱起。 估计奶茶店人多,莫沁还不回来,她拎起旁边的点心,起身离开。 刚走下看台,男生直接跟了过来:“怎么突然就要走,你还没加我微信呢。” 奚漫走向操场的出口,头也不回:“弟弟,回去多吃点水果,去去油。” 男生笑了:“原来是不喜欢我叫你学妹,那我叫你姐姐也行啊。” 奚漫不理他,出了操场,她四下看看,不知道莫沁在哪。 见男生还跟着她,她转头:“你们学校奶茶店在哪?” “穿过旁边的篮球场,直走一百米就是。” “多谢,再见。”奚漫朝篮球场那边走。 “再什么见,你还没加我微信呢。”男生继续追上去,“今天天气不错,不然你请我喝杯奶茶?或者我请你也行。” “我们不熟。” “认识认识不就熟了,我这人熟得很快的。” “不想认识。” 见奚漫走得太快,男生直接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很是难缠:“我偏要和你认识。” 奚漫警惕地立马甩开他的手,耐心耗尽,怒目停下来:“你这样没有分寸感的追女生,真的没被人揍过?” 这哪里是没有分寸感,简直就是登徒子,还没怎么样呢就直接上手了。 看她生气,男生却笑意更浓,俯身凑过来:“我这么喜欢你,你忍心看我被揍?知道我是谁吗,路家的其周科技听说过没,我爸是路董事长。” 奚漫听完只觉好笑,原来仗着家里有点钱,所以才在外面为所欲为,觉得只要搬出家世来,女孩子就得主动贴上去。 豪门里出来的花花公子她见得多了,眼前这个还真不够看的。 还以为是什么样的金贵出身,原来是路家,在澜城的名流圈里根本排不上号。 奚漫想到了那个曾经对她奉承讨好,后来奚家没落后,一见到她就阴阳怪气几句的路嫣然。 这人想必是路嫣然的弟弟。 奚漫沉默,男生以为搬出家世以后她变乖了。 他浅浅勾唇,目光扫向奚漫垂落一侧的手。 她的手很好看,指骨纤细,肌肤白嫩,像精雕细琢的美玉,触感应该会很好。 男生喉头一动,伸手去牵。 就在这时,一个篮球不知从何处飞过来,直接砸在他脸上,将他的侧脸砸到几近变形,男生也被迫将头转向一边。 篮球弹跳几下,撞到奚漫的脚踝,稳稳落地。 男生伸过来意图牵奚漫的那只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奚漫被眼前的画面惊到,看看这男生的脸,再看一眼脚边的篮球。 谁这么善解人意,砸的也太准了! 第25章 你还喜欢简灼白吗 随着这出意外, 整个篮球场好像安静了下来。 渐渐地,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学校出了名的渣男路飞然吗?怎么砸到他了。” “我隔壁宿舍一个女生上周被路飞然追上了,结果骗一炮把人甩了, 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家里有钱就了不起吗?” “咱们学校好多女生被他玩弄过, 周边其他学校的女生他也下手。” “今天路飞然纠缠的女生是谁啊, 看上去不像咱们学校的, 好漂亮!” “原来女生还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刚才她一过来, 篮球场好几个男生都看直眼了。” …… 路飞然懵了十几秒,捂着脸暴跳如雷:“谁干的,不长眼睛啊!” 篮球场上围观的女生, 眼神不约而同看向一处。 简灼白从人群里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跟前。 他扫了眼路飞然的脸:“抱歉,一时失手, 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 医药费我出了。” 他嘴上在道歉, 奚漫却没从他倦懒的语气里,听出半点真诚来。 莫非是故意的? 奚漫这才发现, 刚才只顾着与这人纠缠, 她都已经走到篮球场的场地中央了。 这个位置,简灼白应该早就发现她了, 替她解围。 路飞然对简灼白道歉的态度十分不满, 正欲发作, 简灼白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去完医院, 联系这个电话, 到时候会有人把医药费赔给你。” 路飞然目光扫过名片上的“简驰集团总裁”, 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心底的火灭下去七八分,更多的是诚惶诚恐。 这人居然是简驰的总裁,是路家顺梯子也高攀不上的简家! “原来是简总,既然不是故意的就算了,我没事。”路飞然一脸讨好,主动跟他套近乎,“简总认识我姐姐路嫣然吧,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我姐姐在家经常提起你。” 提到路嫣然,简灼白想起他刚回国时,郭允他们在秦澜阁给他搞什么接风宴。 包厢里人多嘈杂,他出来透气,就看到路嫣然那帮人过来,嘴里聊着奚漫的那些话,难以入耳。 “不熟。”简灼白神色冷淡下来,见他不接,正欲把名片收回来,路飞然赶紧双手接过,“谢谢简总的好意。” 虽然脸挨了一下,能和这样的大人物攀上关系就太赚了。 脸疼得厉害,脑子还嗡嗡的,男生没心情再理会奚漫,和简灼白打声招呼,匆忙离开。 奚漫抿了下唇,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正欲开口道谢,男人弯腰捡起她脚边的篮球,似不认识她一般,直接扭头走了。 奚漫快要出口的那声“谢谢”,一时哽住。 先前她不坐他的车来澜大,就感觉他似乎不悦,如今看来,是真不高兴。 前面简灼白走到半路,有女生拿着一瓶水含羞带怯地跑过去,站在他跟前红着脸正说些什么。 他背对着奚漫,看不出表情。 而秦赴、郭允那帮人站在篮球框下面,看看简灼白,又把目光投向她。 奚漫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苏哲阳看着奚漫离开的背影:“那不是沈温养的小白兔吗,刚才灼哥那一下,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郭允:“说他是故意的吧,他把奚漫当空气。这是灼哥回国后第一次和奚漫见面吧,他居然理都没理!” 苏哲阳:“是啊,我都看到奚漫想跟灼哥说话了,灼哥居然不给面子,就跟不认识她似的。可要说这只是场意外,刚才球飞出去的角度实在有些刁钻。” 秦赴一脸笃定地接话:“灼哥投篮的角度也刁钻,何况飞出去的角度,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就是意外。” 他哥婚礼那天,他给灼哥打视频,灼哥可是亲耳听到奚漫说她结婚了,这种情况下,灼哥哪里还会贴过去? 闻嘉至仰头喝了口水。 刚才打球的时候,他看到灼哥频繁朝操场那边的看台张望。 距离远,闻嘉至当时没认出那女孩是谁,直到刚才奚漫走过来。 隔那么远都能穿越人海一眼看到,不知道该说他眼神好,还是太有心。 至于奚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闻嘉至当即想到了一个原因,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苏哲阳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闻嘉至:“书生,你智商高,帮大家分析分析,灼哥刚才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闻嘉至神色平淡,慢慢拧起瓶盖:“不知道。” 郭允:“他有智商没情商,谈个恋爱都能被分手,问他能有什么结果?” 闻嘉至:“……” 另一边,简灼白简短地和那女生说了什么,把玩着球重新回到场地。 女生拿着水怔在原地,面露失望之色。 闻嘉至弯腰另拿了瓶水,扔给简灼白,言语打趣:“不解风情。” 简灼白略一伸手接过来,哂笑:“你一个整天泡在书海里的呆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说这种话了?” 他仰头喝水,喉结缓慢滚动几下,懒懒睨了眼闻嘉至,手臂搭在他肩上,“书生,你要是解风情,当初怎么被人甩的?” 闻嘉至:“……” - 奚漫到奶茶店,倒是没有看到长长的队伍,但人确实很多。 很多同学把莫沁围了起来,要签名跟合照。 奚漫无奈叹气,怪不得这么久呢。 不过看到她如今这么受欢迎,她心里为她高兴。 在边上等了一会儿,莫沁看到她,跟那些人道:“对不起,我朋友还在等我,她今天好不容易来看我,我得先走了。” 和那群大学生挥手告别,莫沁跑过来把手上的奶茶递过去:“不是让你在操场等我吗,你怎么跑过来了?” 奚漫把刚才的事简单说给她听。 莫沁道:“那咱们换个地方吧,周末有好多空教室。” 在一间没人的教室坐下,两个人终于可以安静地喝奶茶,吃点心。 莫沁跟她闲聊:“所以你进了简驰集团这么久,简灼白还不知道?” 奚漫点头:“暂时反正是不知道。” 莫沁笑她:“你有没有想过,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奚漫捧着奶茶,想了想:“简驰集团真的很大,他还从来不去员工餐厅,应该是很难发现的。我现在过一天算一天,真发现了再说。” 莫沁侧目看向她:“你还喜欢简灼白吗?” 奚漫喝着奶茶,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后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莫沁叹气:“别人不知道,我高中三年就一直坐在你旁边,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你每次进教室,目光最先投放的位置,永远都是教室后门的那张书桌。嘴上再不承认,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奚家出事后,简灼白也走了,那段时间你魂都没了大半,我当时好怕你撑不下去。都说简灼白追你两年,却没追上,其实你就是嘴硬,早被他吃得死死的。” 奚漫咬在嘴里的吸管变了形,险些吸不出奶茶来。 松开吸管,上面满是牙印。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以后不要跟我聊这些。” 她吐了口浊气,认真看向莫沁,“喜欢如何,不喜欢了又能怎么样?我和他现在就是一场交易,我好不容易从沈温那里走出来,这才过去多久,为什么要让自己陷进另外一段完全不确定的感情里?” 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悠悠看向窗外:“我以前对沈温原本什么都不想,单纯地把他当成兄长,后来就是因为那帮人天天起哄,我想的越来越多。可是光我想有什么用呢,他没想娶我,最后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痴心妄想。” 莫沁忽然沉默,心疼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抱住奚漫,眼眶有些红:“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奚漫头靠在莫沁肩上,“不过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攒钱,和简灼白协议期间,尽好自己的本分。” “至于其他的……”奚漫顿了下,长舒一口气,轻松惬意地笑,“我觉得不用刻意去想,还是顺其自然,交给缘分吧。” 该是她的,哪怕兜兜转转,总会拥有。 如果不是她的,强求无用,她更不该心存妄想。 奚漫又问起莫沁拍戏的情况。 莫沁刚好拍戏时遇到不少有趣的事,跟她讲起来,姐妹两个笑成一团。 刚才的话题,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聊着聊着,莫沁的手机铃声响。 看一眼备注,她忙接听:“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收了手机,她歉意地看向奚漫:“对不起,我今天晚上有夜戏,该回去准备了。” 奚漫这才发觉,她们俩已经聊了很久,教室里不知何时变得黯淡,外面校园里亮起了路灯。 她忙道:“工作要紧,你赶紧去吧。” “那你怎么回去?”莫沁问她。 奚漫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去门口打个车就行,你就别管我了,人家都催你了,快回去。” 蛋黄酥和脆皮卷还没吃完,莫沁看一眼,问她:“你给我带来这么多,不会忙活半天没给自己留一点吧?” 奚漫一怔,笑道:“我想吃什么时候不能做?” “你才不会舍得单独给自己做呢,如今工作那么忙,做这个很费时间的,也不说给自己留点。” 知道奚漫也喜欢吃这些,莫沁看盒子挺大,从中间撕开,一分为二,数了数里面的,“也没剩几个了,咱们俩一人一半。” 她拿走一半,另一半包起来,装进奚漫的包包里:“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信息。” - 与莫沁分别后,奚漫独自一人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刚到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Aston Martin。 车就停在大门左侧,闻嘉至站在车旁,和里面的简灼白正聊着什么。 驾驶位的男人不经意抬眼,看到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奚漫。 他白皙修长的指骨随意敲着方向盘,对闻嘉至道:“我走了,你回去吧。” 闻嘉至原本半倚在车上,闻声直起身:“开车慢点。” 他站着没走,似乎要等简灼白先离开。 简灼白皱眉:“你一个大男人墨迹什么,不需要你目送,你先回。” 闻嘉至愣了两秒,觉得他这副突然赶他走的样子很奇怪,简直吃错药了。 明明刚才还聊得好好的。 懒得跟他计较,闻嘉至转身欲走,余光不经意瞥了眼大门另一侧。 奚漫站在路边正在拦出租车,微风拂过,她身上的长裙摇曳生姿。 闻嘉至想起下午打球时,秦赴跟众人八卦,说奚漫在秦远婚宴上公开自己已婚。 如今再看简灼白的反应,闻嘉至当即明白了什么,眸中上过一抹愕然,看向车里的人:“要不要祝你新婚快乐,你速度挺快啊。” 被他发现,简灼白也不意外,笑了声:“谢谢,跟你这种呆子比,我自然要强很多。” 闻嘉至:“……” “赶紧走,她不让我公开。”简灼白始终望着那边拦出租的奚漫,皱眉赶人。 闻嘉至浅浅勾了下唇,加快步子走进校园。 他前脚刚走,简灼白把车子开到奚漫跟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上来。” 奚漫有些愣神地站在原地,先前在篮球场还把她当空气,现在又主动过来找她,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简灼白以为她怕那群人看见,又说了一遍:“他们都走了,上来。” 奚漫回神,打开副驾的门坐上来,一边系着安全带,小声咕哝一句:“你不是装作不认识,不愿意搭理我吗?” “讲不讲道理?”简灼白手指点着方向盘,转头看过来,“是你说在他们几个面前,咱俩要装作不认识。” “我说的是装作没联系。” “有区别?” “区别很大!” 奚漫道:“毕竟是老同学,怎么可能不认识,既然遇见了,总要给点面子,说句话的。” “哦。”简灼白吊儿郎当地倚着靠背,这是校门口,他并不着急起步,“原来是怪我没给你面子。” 顿了下,他又道,“谁知道你天天心里想什么,我下午好心要载你过来,你不领情,非要避着他们,好像跟我在一起多见不得人似的。万一我跟你说话,你因为他们在场不搭理我,我也没面子。” 奚漫:“……” 原来两人是在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上,出现了理解偏差。 她说的是假装私底下没交集的老同学,结果简灼白直接理解成了,要装不认识。 是个乌龙。 空气滞涩了两秒,奚漫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俩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在吵架。 吵的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小学生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噗嗤笑了出来。 “很好笑?”简灼白拧眉看着她,对上女孩水波潋滟的眼眸,以及嘴角浅绽的梨涡,他眉宇渐渐舒展开,一时间也笑了。 他当时真的以为,他们俩得装作不认识,所以看都没敢多看她。 原来她还是愿意在那些人面前跟他打招呼的。 简灼白顿时觉得舒心。 倏忽间,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下。 跟那帮人打了半天球,体力消耗过后,他这会儿有点饿。 他瞥开眼去,没好意思看奚漫的表情:“到饭点了,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奚漫想到什么,从包里把莫沁塞进来的几块点心取出:“我这里还剩几个,你要是太饿就先垫一垫。” 幸好莫沁分了她一半。 简灼白扫了眼里面的东西,想到下午她把那些点心全装起来带给莫沁,一个不留。 伸手接过时,他鼻端传来一声轻嗤,说话阴阳怪气:“我就知道,别人不吃剩下的,也不会给我。” 奚漫又好气又好笑,在他手臂上轻拍了一下:“你被林妹妹附身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弃。” “不稀罕你还给我。”她说着伸手便要夺回来,简灼白捉住她的手阻拦,侧目对上女孩有些嗔怪的目光,扬眉笑道,“谁说我不稀罕,稀罕死了。” 四目相对,他看过来的眼神灼灼,似有温度,奚漫莫名被他的话烧红了脸,回神时才发现她的手还被他握着。 男人掌心温热,不轻不重地包裹着她的手指,身体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手上,触感微妙。 她心跳忽然很快,连忙把手抽回来,扭头看窗外:“你要吃就快点。” 密闭的车厢内,空气变得稀薄而燥热。 奚漫被他握过的那只手上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她悄悄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被长发藏起来的耳朵越来越红。 旁边窸窸窣窣,传来他打开盒子吃东西的声音。 她忽略掉心上泛起的些许波澜,主动聊起别的:“白天在篮球场的事,谢谢你。” 简灼白砸的太准了,奚漫觉得不是巧合,他应该就是在替她解围。 简灼白把一块脆皮卷送入口中,也没否认:“你说路嫣然那个弟弟?我看着他就不像什么好人,何况你现在是我太太,我能让你被外人纠缠?” 奚漫转头看过来,似有些诧异:“你还记得路嫣然?” 简灼白高中那会儿其实很高冷,目中无人,班里很多同学的名字他都记不住。 他居然记得路嫣然,奚漫心里有些微妙的异样:“也对,她以前跟你表白过。” “有这事吗?”简灼白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仔细回忆了片刻,没想起来。 “就高一的时候啊,”奚漫顿时有些困惑,“这事都不记得,那你怎么记住她的?” “她高中在背地里说你坏话,我撞见过,就记住她了。” 高中同学他很多都没记住,但是和奚漫关系好的,他记得,和她关系不好的,他也记得。 奚漫凝神看向他,还未开口,简灼白已经把点心全部吃完。 包装盒收起来,他道,“你这几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喜欢吃?”奚漫心情忽然很好,牵唇笑起来,“那我晚上回去再做点。” 简灼白挑眉:“专门给我做?我还能有这待遇?” “确实不能白吃,有个条件。”奚漫眼珠滚了滚,摸着肚子,“突然有点馋,我今晚想吃福宁巷的螺蛳粉,你安排一下。” 简灼白以为她要如何狮子大开口,听到这里不禁笑了,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他发动引擎,一踩油门驶离澜大。 - 吃完螺蛳粉,奚漫心满意足地和简灼白回到家,又去厨房做点心。 简灼白想给她帮忙,她不让,说怕他添乱。 简灼白刚巧有工作要处理,便去楼上把笔记本电脑拿下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处理一些工作上的内容。 他不时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里面的女人系着围裙,头发干脆利落地扎成马尾,做起事来井井有条。 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仿佛在梦里出现过。 他心上被极大的幸福感包裹着,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甚至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晚上八点钟,外面门铃声响。 已经很晚了,简灼白有些意外地过去开门,是张姨回来了。 简灼白笑着侧身请人进来:“这么晚了,您怎么不明天再过来?” 张姨手上拎着菜,还有旅游时买来的特产:“我想着明天是周一,今晚回来刚好明天能给你和太太做早饭。” 厨房里,奚漫听到动静跑出来,惊喜地道:“张姨回来了,和陈叔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张姨不好意思地摆手:“别提了,累得不行。” 她一回来,就麻利地把带来的食材拿去厨房,这才发现奚漫在做甜品。 甜品刚刚做好,奚漫取出来后请她尝尝味道,张姨赞不绝口。 被夸奖了,奚漫心里美滋滋,把剩下的端去客厅,献宝似地送到简灼白跟前,眨了眨眼:“简先生,新鲜出炉的蛋黄酥,不过今晚没用紫薯,跟白天的味道可能会不一样。” 简灼白忙放下笔记本电脑,接过来:“累不累?” 奚漫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搂住抱枕倚着靠背:“还行。” 最近工作上很忙,做点心的时候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用想,也是一种放松。 有点烫,简灼白吹了几下,才开始吃。 奚漫看他:“晚上吃了螺蛳粉,这么多甜品,你应该吃不完吧?” 简灼白道:“一会儿有一个海外的视频会议,结束的时候当宵夜吃。” 说到工作,奚漫也有些资料没看。 明天就是周一了,她还得回到严酷的培训当中。 她一定争取拿到K&H的项目,跟喻总监出差赚大钱! 奚漫斗志满满,忽然放下抱枕站起来:“你慢慢吃,我也要去加个班。” 不等简灼白回应,她直接上了楼。 简灼白吃着手上的蛋黄酥,愣神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到底找的什么破工作,周末还加班? - 奚漫回房间洗漱一番,换上睡衣在桌前工作。 认真起来,她逐渐忘了时间。 直到听见外面有敲门声,她看一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奚漫狐疑地过去打开房门。 男人刚洗过澡,穿了身家居服,身形挺拔,细碎的短发还有些湿潮,身上有清淡的沐浴露香,脸廓硬朗,肤色白皙。 奚漫盯着他性感的喉结多看两眼,手扶着门抬头:“有事吗?” 简灼白挑眉:“你是不是忘了,我今晚应该睡哪?” 奚漫这才想起来,张姨回来了,他得回主卧。 简灼白走进来,看到桌上亮着台灯,电脑还没关,上面堆了很多资料,侧目:“还在忙?” 培训期间喻总监分给大家任务,都是简驰集团自己的项目,简灼白肯定认识。 奚漫眼皮突地一跳,疾步过去把电脑关上:“已经结束了。” 她迅速把那些资料收起来,装进明天上班要用的包包里,拉上拉链。 简灼白拧眉看着她一通操作,气笑了:“你防贼呢?” 奚漫努力保持淡定,随口胡诌:“商业机密,你自觉一点,别乱看。” 简灼白以为她是去了简驰集团对家的公司,跟他有竞争,所以才这样。 他也没在意,无奈摇摇头,进衣帽间拿自己的铺盖。 他打地铺的时候,奚漫想起什么,忽而道:“你等一下。” 简灼白不解地转头,奚漫去衣帽间拿了张单人的床垫过来,“我在网上买的,你把这个垫在下面,睡的时候不会那么硬。” 张姨长期住在这儿,他可能要在地上睡一年,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如何受得了这种硬度? 她前两天刷手机的时候看到,就顺手买了。 简灼白看着那张床垫,意外了一瞬,接过来,把褥子和床单铺在上面。 床垫比褥子稍微窄了些,他铺不好,样子看起来很笨拙。 奚漫在旁边看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把人拉开:“我来吧。” 她跪坐在边上,把褥子的一边折起来一些,再慢慢铺平整。 简灼白在旁边静静看着,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正在铺的褥子上。 他慢慢朝奚漫那边靠了靠,直到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看起来无比亲密,他弯唇轻笑。 “好了。”奚漫铺好正要起身,没料到他离自己那么近,一转身额头“咚”得一声撞上他的脑袋,疼得眼冒金星。 简灼白也闷哼一声,顾不得自己的脑门,他着急看向奚漫:“磕哪里了,我看看。” 奚漫眼眶生理性涌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揉了揉泛红的额头:“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自然是跟你学习,也不能以后每天晚上都让你给我铺床吧?”简灼白没什么底气地看她一眼,把她捂着的手拿开,发现额角有些红。 “还疼吗?”他捧着她的脸凑上去帮她吹了吹,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轻轻柔柔的,有些痒。 奚漫一时不太自在,忙推开他:“我困了,睡吧。” 她迅速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 奚漫太忙了,即便和简灼白同居一室,她晚上也经常累得倒头就睡,尽量把睡在旁边地板上的男人当不存在。 转眼间,为期二十八天的培训结束。 奚漫对K&H的收购项目势在必得,培训期间完成了所有作业和小项目,在最后的综合考核中,也毫无悬念地拿到第一。 会议上,喻总监公布了K&H的小组名单,她和第二名的一位男同事,陈盛。 原本计划项目部出两个人,但考虑到奚漫和陈盛是新员工,K&H又是大项目,喻总监多派了一个投资经理从旁协助,是一位男同事,董祥文。 奚漫待在简驰集团,总是担心被简灼白发现,如今终于可以出差,她心里很高兴。 在公司做了几天的准备工作后,出差的日子悄然来临。 周五晚上,晚饭后奚漫回房间收拾行李,见简灼白推门进来,她主动道:“我下周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期间你如果觉得地板太硬,可以先睡床。” 简灼白关门的动作顿了下,看过来:“这么巧,我也出差。” 奚漫眼皮一跳:“你去哪?什么时候走?” 第26章 你是烈日骄阳 “你去哪?什么时候走?” 奚漫问的太过直接, 还表现的十分在意,简灼白懒懒掀起眼皮,似有些乐:“结婚这么久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我?” 奚漫这才惊觉自己问多了, 容易引人误会。 今天的会议上, 喻总监让她和陈盛、董祥文预订周日飞Z市的机票, 会有财务部和法务部的人员同行。 据奚漫了解, K&H这个项目去年简驰就有了收购意向, 从初步接触到现在,那边的尽调工作已经全面完成。 他们这次过去,和驻场工作人员对接之后, 就要整合资料出方案与目标公司谈判了。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先前其他同事所有的努力,都是在为谈判增加筹码。 按照职责划分, 谈判桌上, 定然需要喻学名这个投资总监出面。 但喻总监迄今为止, 并没有明确表示过,他要一同前往。 如今简灼白说他也要出差, 莫非是他负责K&H的项目? 奚漫心慌意乱, 面上却佯装淡定:“我就是随口问问,主要是关心蜥蜴, 我们都走了怕它不习惯。你……这次出差主要是去干什么的?要很久吗?” 简灼白如往常那般, 去衣帽间拿了铺盖打地铺, 听她问“主要”干什么, 他想了下:“下周一长莞有个行业峰会。” 关于K&H的谈判在一周之后, 当下对他来说还不算紧要的事, 这次的行业峰会反而重要些。 奚漫听完眸色蓦地亮了,走到他身边:“你周一要去长莞?” K&H的项目也是周一展开,负责该项目的领导肯定当天是要去Z市的。 他要去长莞参加峰会,这不就撞了吗! 看来这个项目不归他管! 刹那间,奚漫只觉得浑身轻松,眉宇舒展开,心情都跟着好了。 还没开心多久,男人转头过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还没入职多久就出差?去哪?” 奚漫的脊背有少许僵硬:“我们这种跑项目的,出差很正常,也就附近的几个城市。” 说完继续回到衣帽间收拾行李。 简灼白铺好睡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口袋里手机响起震动。 简灼白扫一眼备注,接听。 对面传来秘书朱良翰的声音:“简总,下周一的行程安排做好了,周一早上六点四十分的航班飞往Z市,九点半与K&H的负责人见面。” “之后还要赶十一点钟飞长莞的航班,下午两点钟行业峰会。当天晚上七点,长莞市中心的远商风逸酒店,有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说到这儿,朱良翰停顿了一下,“您周二一早是转Z市,继续跟进K&H的项目,还是回澜城?” 简灼白随意地听着,沉默须臾,他道:“回澜城。” 投资并购部的人和那边的尽调小组做交接需要时间,这次喻学名派了新人过去,不知道心理素质怎么样,他就不给那些人增加心理压力了。 等交接完毕并拟出预案,他再去接手后面的事。 - 周日下午,和董祥文、陈盛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快要到了,奚漫拉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刚从电梯里出来,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 奚漫循声望去,发现简灼白的哥哥简季白来了,兄弟两个在落地窗前站着,姿态懒散,似在闲聊。 简家的基因实在优良,远山眉,桃花目,挺鼻薄唇,兄弟两个站在一起时眉眼神似,个个出挑。 相比之下,哥哥多了些执掌简驰多年沉淀过后的稳重,弟弟则更显张扬,落拓不羁,帅里透着痞性,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烈耀眼,意气风发。 奚漫晃神间,兄弟俩听到动静齐齐看过来。 奚漫还记得要在简季白跟前扮演的角色,莞尔一笑,主动走上前,自然地站在简灼白身旁:“大哥今天怎么有空了,嫂子没来吗?” “她这周回娘家了,我一会儿去接她。”简季白温和地笑了下,看向奚漫,“刚好有个事,我正跟阿灼聊着,他说要问问你的意思。” 奚漫狐疑地看了眼简灼白。 不等他答,简季白开口:“是这样的,我有个大学室友因为工作如今在法国定居,下个月是他的婚礼,邀我和你嫂子过去,我便想着到时候在法国多待几天,陪你嫂子四处转转。” “那挺好的啊,现在很多夫妻婚后都难有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奚漫由衷地开口,心中感慨,简灼白的兄嫂夫妻感情真好。 简季白又道:“主要是孩子放心不下,小宝刚好打算给他断奶,我和你嫂子决定到时候把他送去安芩慕家,让他舅舅、舅妈帮忙带几天。” “至于甜甜,她不习惯坐太久的飞机,便让她也留在澜城。家里只有佣人怕她难受,就想麻烦你和阿灼照顾一下。不会打扰你们太久,一周左右,我们俩就回来了。” “可以的呀。”奚漫答应的很爽快。 以前父亲工作忙,她自己就是佣人带大的,很明白亲人不在的时候,小孩子孤单无助的感觉。 佣人照顾的再好,终归不是家人,心灵上很难得到安抚。 简灼白是甜甜的亲叔叔,血脉相连,他照顾肯定会好很多。 她转头看向简灼白:“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个你自己不就能做主吗,哪需要再问我?” 简灼白懒洋洋眯起眼,深邃漆黑的眼眸凝向她:“咱们家你说了算,我又没有家庭地位,当然得问。” 他演得跟真的一样,奚漫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躲闪着避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 幸好她不需要在这儿陪他演太久,奚漫看看时间,歉意地对简季白道:“大哥,我工作上要出个差,你和阿灼慢慢聊,我得去赶飞机了。” 她随着兄长亲昵地唤他“阿灼”,简灼白心底的某根弦似被拨动,眼角抽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睑,深深凝向女孩精致好看的侧脸。 这些年除了哥哥嫂嫂,没人再这样叫他。 她喊得还挺亲热。 他心底莫名舒畅,嘴角浅浅上扬。 简季白注意到不远处放着她的行李箱:“抱歉,我事先不知道,聊这一会儿肯定耽误你时间了,让阿灼送你去机场吧。” 奚漫眼皮一跳,忙道:“不用,我打出租就行,很方便的,大哥难得过来,还是让他陪你在家聊天吧。” “身为老公,哪能让你自己打车他在家躲清闲?”简季白看看时间,“我也要去接你嫂子了,咱们三个一起走。” 奚漫还没再说什么,简灼白已经过去拉过她的行李箱:“走吧。” 当着简季白的面,奚漫再推拒害怕露出马脚来,只能装作一脸开心地和简灼白出门。 院子里,她坐上简灼白的车,简季白也驱车驶出大门。 他们去的不是一个方向,出别墅区后很快分道扬镳。 等简季白的车走远,奚漫看向驾驶位的男人:“你把我放路边就行,我自己打车过去。” 说着便解开了安全带。 简灼白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继续点着油门前行:“都出来了,我送你到机场。” “真不用这么麻烦。”奚漫心里有点着急了。 简灼白亲自送她去机场,万一跟公司的同事撞上,让简灼白发现她其实瞒着他在简驰上班,有点社死不说,如果被同事看到,他们俩的关系也不好交代。 难道要说,她和老板结婚了? 简灼白在集团素来有威望,她顶着总裁夫人的名头,以后同事会不会躲她远远的? 简灼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扫一眼红灯路口的摄像头:“安全带系上。” 奚漫不得已,重新系上安全带。 她全程看着前面的路,机场近在眼前时,她赶紧道:“那你就在附近停车把我放下来吧,免得里面堵车。” 简灼白依然没打算停:“哪那么容易堵车?你还拿着行李呢,我送你去办手续。” 还要送她办手续? 奚漫心都提了起来,欲哭无泪:“真的不用……” 快到出发层入口时,车辆变多,简灼白的车速降了下来。 奚漫警惕地看向四周,心里祈祷同事千万不要在这儿。 念什么来什么。 不远处的某个入口,奚漫看到了董祥文和陈盛,他们俩似乎刚到,一人手上拉着个行李箱,也没着急往里进,居然面对面站着聊天。 老板的车他们肯定认识,要是看见了,八卦地一直盯着瞧,她一会儿还怎么下车。 奚漫当即变了脸色:“停车,就在这儿停,别往前了。” “简灼白,我要下车!” 她最后喊得太大声,情绪有点激动,简灼白把车停在路边。 奚漫急忙开门下车,拿着行李过来,跟他打招呼:“谢谢你送我过来。” 简灼白唇线轻抿,流畅的下颌线条绷出凌厉的弧度。 他看过来的眼神清淡,黑曜石般的眸中掀起几分汹涌,又很快被他压下,瞳底似有凉意,连声音都冷凝下来:“着急忙慌下车,就这么怕我在外面和你有点什么,是担心交易结束以后,我会对你纠缠不清吗?” 奚漫被问得一怔,还未开口,又听他冷嗤一声,凉薄的语气中带着嘲弄:“又或者,我不会像沈温那样装温柔扮绅士,不比他清风霁月,风度翩翩,是你喜欢的样子,所以觉得我跟你站在一起被人看见,会给你丢人?” 简灼白喉头涌起莫名的涩意,这些话他一早就知道,可是如今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出来,还是把他作为男人最后的那点骄傲踩在脚底。 他一向自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不觉得沈温那种伪君子能比他好多少。 可偏偏沈温从小带她到大,在她那里,沈温皎如明月,而他一文不值。 如果不是沈温这次伤透了她的心,她恐怕多看他两眼都不愿意。 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她行李箱挺重,想要送她到安检口。 原来在她那里,他就那么配不上她,连送她来机场,都能被嫌弃。 简灼白咸涩地扯了下唇角,最终不愿因为这事跟她把关系搞僵:“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很快驱车离开。 奚漫还定定地站在原地。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他们俩和出差的同事一起撞上,没料到他会想这么多,还联想到沈温。 满脑子都是简灼白刚才的话,奚漫轻抿唇瓣,握着行李的指节收紧。 - 简灼白的车子驶离机场后没有回家,急速在纵横交错的高架上飞驰。 高二寒假前的最后一天,放学后奚漫要做值日,简灼白帮她拖地擦玻璃。 结束后,他单手随意把书包拎在肩头,漫不经心地跟她一起从楼梯上下来:“寒假打算干什么?” 奚漫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我三哥说教我滑雪。” 简灼白脸色当即拉了下来:“你要是喜欢滑雪,我也能教你。沈温又不是你亲哥,天天跟着他有什么劲,他还比你大那么多,你喜欢他?” 奚漫看他一眼,悠悠道:“或许不喜欢,也或许喜欢。” 简灼白心中不悦:“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奚漫偏头,忍不住反问他:“那你真的就知道吗,简少爷?” 空气静了两秒,不等简灼白回答,奚漫直接岔开话题:“你都多久没学习了,就不能趁着寒假看看书,把功课补回来一点?” 简灼白耳朵都出茧子了:“你跟我在一起,能不能说点学习以外的话?” “不能。”奚漫双手抄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理直气壮,“我是学习委员,督促你学习是我的义务。” 简灼白哼笑道:“你怎么没督促别人?” 奚漫被问得顿了下,理所当然地道:“别人又没像你这样缠人,你自己老往我跟前凑,我当然就只看见你没好好学习。” “……” 到一楼最后两个台阶时,她直接跳了下来,身后的马尾也跟着晃动几下。 站稳后,她回头看他:“一会儿就到校门口了,你别再跟着我,今天我三哥来接我,会被他看见的。” 简灼白脸色更难看了:“凭什么他来接你我就得藏起来,离你远点?怎么,他是正室我是小妾,看见他我得矮三分?” 奚漫当时只是觉得沈温对她来说算半个家长,看到有男生跟她走太近,容易跟她爸打报告。 谁料简灼白的比喻让人哭笑不得,她没好气地道:“你连小妾都不够格,我又没说过我喜欢你。” 简灼白眉头皱起:“你到底喜欢沈温什么?” 奚漫停下来,掰着手指给他数:“他看起来比你温柔,比你绅士,清风霁月,风度翩翩,是个女生都会喜欢这种的。” “对了,”她又看向简灼白,“他高中的时候,还比你现在的成绩好,三好学生,学霸!” 简灼白不屑地轻嗤:“学霸有什么了不起,以前还有人说我是学神呢。” “你都说是以前了。”奚漫拍拍他的肩膀,“英雄莫提当年勇,现在你是学渣。” “……” 两人对峙了几秒,简灼白想着她的话:“我要是变回学神,你能喜欢我吗?” 奚漫眸光微动:“只能说,优异的成绩能给你加点分,能不能喜欢你,那就难说了,毕竟珠玉在前,你跟我三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简灼白不服气:“我到底比他差在哪了?” 奚漫思索片刻:“如果他是天上的明月,你充其量就是——” 她伸出左手的无名指,指着指甲盖上的奶白色小月弧,“这个不会发光的小月牙。” 简灼白脸色阴沉沉的,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她指的那么点小月痕。 原来在她心里,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胸腔里成功被她点燃怒火,阳刚气盛的少年握了握拳。 他想生气,然而对着女孩纯美恬静的脸,却说不出一句重话,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校门,把沈温按在地上往死里揍。 他早知道自己比不了沈温在她心里的位置,却还是陷进去了,他能怎么办? 起初他只是觉得她可怜,连沈温那样的人都觉得好,后来不自觉的开始关注她。 然而关注的多了,总是莫名其妙被她吸引,看到她笑他就开心,她难过,他也会觉得烦躁。 他试过远离她,可他失败了,只要她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总能轻而易举的一眼看见,之后再看不见其他。 他偷偷关注了她那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早就随着他一起融入血骨,喜欢她成了他的本能。 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行,你去摘月亮,摔下来我给你接着。”不可一世的少年终究为她折了腰,甘心卸下铮铮傲骨。 他把所有的不快压在心底,深深看着她,很没脾气地道,“奚漫,老子给你当备胎,总行了吧?” 奚漫意外于他的回答,鸦羽般的睫毛簌簌轻颤,心陡然间似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抬眸对上少年缱绻深沉的目光。 原本平静的心湖,似被羽毛拂过,漾起圈圈涟漪。 奚漫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张了张口,她还未说话,简灼白掠过她,大步流星地走了。 奚漫凝着他的背影,缓慢把无名指蜷缩起来,握紧。 她没有告诉他,明月皎洁,但远在天边,触不可及,她从未想过拥有甚至私藏。 然而这月牙痕,她十根手指上统共就只长出了一个,专属于她。 那是她一个人的月亮。 她不喜欢离她很远的东西,只喜欢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握在掌中的月亮。 她原本打算先让他好好学习。 如果高考结束后他还喜欢她,她就告诉他这个秘密。 …… 候机室,奚漫思绪回转,又想到了简灼白先前的那番话。 她不知道刚才简灼白为什么会提起沈温,莫非是因为以前为了激他努力学习所说的话,让他误以为自己比不上沈温?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现在还会记在心里?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但仔细一想,他没高考就走了,当初的话奚漫一直没机会跟他解释。 高中那会儿,如果简灼白确实对她是认真的,不是打发时间玩玩而已,那确实有可能会给他留下挫败感,记到现在。 奚漫忆起他刚才离开时的样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发消息跟他解释一下。 编辑了很久,又觉得突然解释多年前的事,好像有点奇怪,万一他压根不记得呢? 语音播报准备登机,董祥文叫了奚漫一声,她这才回过神。 看着聊天框里编辑的内容,她统统删掉,又匆匆敲了几个字:【我现在觉得,你是烈日骄阳。】 如果他记得当初的话,那肯定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她也算是澄清了。 如果不记得,那就当是平平无奇的夸奖好了。 月亮有什么好的,根本就不会发光。 她这个比喻很贴切。 这么想着,奚漫迅速点了发送,收起手机跟同事们去登机。 经济舱内,财务和法务在前面,奚漫和董祥文、陈盛在后排。 董祥文觉得奚漫心不在焉,问她:“你没事吧?” 奚漫还在想不知道简灼白有没有收到消息,闻声笑了下,随口道:“可能是有点紧张。” 说起这个,陈盛附和:“我也挺紧张的,毕竟是第一个项目,喻总监工作那么严格,我好怕做不好被他训。” “对了,这么大的项目,怎么没领导呢,喻总监不和咱们一起?”陈盛问董祥文。 前面的财务经理李淑歆看过来,一脸吃惊:“K&H的项目是简总亲自带的,都这时候了,你们投资部的人不知道?” 陈盛和奚漫顿时惊住,异口同声:“简总?” 董祥文毕竟是老员工,他看向陈盛和奚漫:“K&H这个项目先前搁置了,简总回国之后要拓展投资领域,这才重新启动,归简总负责。我忘了你们是新人,不知道这个。” 法务的梁进也看过来:“这个项目我一直有参与,算是比较熟悉的。你们投资部在扩招之前几乎形同虚设,能做事的人少,简总为此还请了投行协助,到现在这个阶段才分到你们头上。” “原来如此。”陈盛反应了一会儿,“那简总人呢?” 李淑歆:“简总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他明天上午才会到。我跟这个项目这么久,也只见过简总一次。” 陈盛了然,旋即又松了口气:"不是喻总监就好,他太严苛了,有他在我压力很大的。" 董祥文看他一眼,无比体贴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你很快就会知道,简总比喻总监更严苛。” 陈盛:“!” 董祥文:“知道前阵子简总做的那个跨国并购吗?当时有几个同事跟他出差,回来脱胎换骨,学了不少东西,但一听到简总两个字就PTSD了。” 陈盛:“……” 董祥文:“不过也别太担心,听说简总还有别的事,不会一直待在K&H的项目上,会让你喘口气的。” 陈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受到轻松。 他看一眼最里侧靠窗的奚漫:“你怎么突然安静了?你不紧张?” 奚漫摊开掌心,上面全是指甲印,对着陈盛莞尔一笑:“紧张。” 但是她紧张的,和大家紧张的,不是一回事。 感觉飞机又往上飞升了一节,视野被云层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她现在想找借口下飞机都来不及。 刚刚在机场,她为了工作的事左遮右掩,都把简灼白惹恼了,她正想着该怎么缓和关系呢。 现在突然告诉她,明天她就能见到简灼白。 老天还真是会跟她开玩笑。 她刚才还给简灼白发了那么一条消息,是不是有点像在拍老板的马屁? 奚漫当即想撤回来,发现早就来不及了。 “董哥。”她看向董祥文,真诚求教,“如果我有一些原因,下周想请假,你觉得可能吗?” “都登机了,肯定不行啊。”董祥文说,“而且明天就开始对接了,咱们部门本就缺人手,你请假很难再找人顶上。” 他看了奚漫一眼,“你不会听说是简总,想要临阵脱逃吧?” 奚漫:“……” 董祥文:“我刚才有夸张的成分,其实也没那么吓人,简总讲究工作效率,所以项目推进的很快,没准工作完成后,会和大家一起在Z市公费旅游呢,有同事说,他私底下对员工特别好,很好相处。” 奚漫勉强笑了下:“我不请假,就是随便问问。” 董祥文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吓我一跳。” 他语重心长道,“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如今你和陈盛还是见习阶段,喻总监才让我带着你们,等你们成功转正,就要独当一面了。” 奚漫仍旧笑着,兀自给自己洗脑:除了赚钱,其他都是浮云! - 众人抵达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投资并购部作为这次出差的牵头部门,投资经理董祥文出面请大家吃饭,一直在这边跟进项目的两个投资部专员小文和小刘也被叫了过来。 对K&H展开尽调期间,简驰请了第三方协助,小文和小刘负责催第三方的工作进度。 晚饭后,各自回房间。 奚漫洗过澡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提前向简灼白坦白。 在输入框里编辑一段文字,删删减减,最后全部删掉。 实在没想到什么无懈可击的借口。 至于她下午发给他的那条消息,也至今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道他到底看微信没有。 事情已经弄成这样,听天由命吧。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她丢了手机,用被子蒙住头,睡觉。 因为有心事,她睡的并不好。 次日和同事一起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餐,吃到一半,财务经理李淑歆接到总裁秘书的电话。 挂断后,李淑歆道:“简总下飞机了,在来酒店的路上,马上就到了,大家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酒店大厅集合。” 一群人火急火燎地从餐厅出来,进电梯,李淑歆看一眼短信,好心提醒大家:“朱秘书说简总心情不佳,大家一会儿都小心点,别犯错。简总今天还要赶去长莞参加行业峰会,时间很宝贵。” 回房间拿了工作相关的资料,奚漫和几个同事在门口等。 不多时,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过来,停在门口。 秘书朱良翰最先从副驾上下来,旋即打开后面的车门。 奚漫后退几步,站在了董祥文和陈盛的身后,他们身量高,刚好把奚漫完全挡住。 借着两人手臂间的缝隙看过去。 下来的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定制西装,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胸前领带一丝不苟,面色凌厉,气质冷然。 “简总。”李淑歆主动上前介绍,“我是财务经理李淑歆,这是投资并购部——” 男人扫过腕上的时间,眼皮都没抬,大步往酒店里进,淡声道,“有的是时间认识你们,进来开会。” 为了K&H的项目,简灼白来过Z市几次,在这家酒店有专属的总统套房。 朱良翰打开电梯,简灼白进去后,奚漫用手上的文件半遮住脸,低着头跟随人群入内,并和大家一起,自觉往简灼白的身后站。 电梯上行,密闭的空间内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今天周一,简灼白似乎很忙,一直低头回着信息。 倒是站在简灼白旁边的朱良翰最先发现了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这不是简总的太太吗,她什么时候进的简驰?看她有点躲躲藏藏的样子,不会简总不知道吧? 他有心想告诉简总一声,发现简总在忙,加上这么多同事在,最后欲言又止。 简总好像在看微信,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几不可见地牵起弧度,又很快拉平。 没多久,他又笑了一下。 朱良翰险些以为那是错觉。 刚刚在飞机上,他还能感觉到老板的低气压,像是没睡好心情很差的样子,这会儿居然笑了。 工作上的微信还能让人发笑?以前他怎么没见过。 朱良翰正心里嘀咕,角落里奚漫手机震了声。 寂静的环境里,这震动声很突出,她急忙把手机调静音,点开看一眼。 是简灼白回消息给她:【烈日骄阳】 【你这个比喻,是真心的吗?】 【奚经理,有没有点阿谀奉承在里面?】 奚漫看到消息心头微跳,下意识抬头,借着董祥文和陈盛两人脖颈间的缝隙望过去。 简灼白收起手机,余光睨过来,带着几分玩味,恰好与她的视线在半空撞个正着。 奚漫头皮发麻,急忙用手里的文件遮住脸,同时阻隔掉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 他自从下了车,全程没正眼往人群里瞧过。 她已经很努力躲藏在同事后面降低存在感了,这样也能发现? 紧接着,又有消息过来:【你不是不愿给我打工吗?】 【哦,觉得我现在是烈日骄阳,所以到简驰是为了——】 【逐日?】 奚漫:“……” 她就知道,孔雀又开屏了。 因为她先前的那句解释,这次尾巴翘得格外高。 第27章 对我图谋不轨 电梯门很快打开, 简灼白神色从容地率先出去。 豪华套房里空间偌大宽敞,有客厅、餐厅和会议室,还有一个健身房。 男人微微扯松了领带走向会议室, 坐在会议桌的主位。 他指骨分明的手摘下腕表放在桌上,金属质地的音色不见温度:“汇报你们的工作安排, 说重点, 每人用时不要超过三分钟。” 所有人被这个突然袭击惊得倒抽凉气的时候, 他眼皮一掀, 直直望向最后面的奚漫, 下巴一抬:“从你开始吧。” 猝不及防被挑中,奚漫脑子懵了一瞬。 这画面,像极了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突击提问。 她抱着一丝侥幸, 觉得不可能会是她,但抬眸对上男人古井无波的幽深眼瞳,她一颗心猛地提起, 又猛地下沉。 其余同事得到喘息的机会, 暗地松了口气, 随后不约而同地将带着同情的目光投向她。 董祥文和陈盛还默契地彼此退开一步,将身后站着的奚漫完全暴露出来。 在电梯里既然认出她了, 那第一个被挑中, 显然是男人故意为之。 虽然早就有了面对他的心理准备,奚漫还是有点尴尬。 但是这么多人在呢, 此刻是上班时间。 三分钟…… 奚漫努力把心底的杂念驱散, 调整状态。 深吸一口气,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 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一尊泥塑的雕像, 言语尽量精炼地汇报自己的工作内容。 简灼白漫不经心地听着, 直到听见她最后的那句:“以上,就是我的工作安排。” 他扫了眼表上的时间,从被他指出来后的怔懵,到如今汇报结束,刚好三分钟。 她对K&H这个项目功课做的很好,心里素质也很强。 刚才奚漫一看见车子过来,迅速闪到同事后面藏起来。 却不知道,在她躲闪之前,简灼白已经在车内看见她了。 在看到奚漫的那一刻,她前阵子在家里把电脑、各种资料藏起来,昨天又不让他送到机场的行为,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偷偷进了简驰,还不告诉他。 第一个让她发言,简灼白并不是为了为难她,只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借着职务之便,帮她把心思拉回工作上。 至于别的,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下一个自己主动点,别让我挨个指。”简灼白工作起来,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董祥文自觉上前汇报。 刚才把自己的工作内容过一遍,奚漫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心思放在项目上,想着今天要完成的任务,她暂且把怎么给简灼白交代这事抛在一边。 轮到陈盛,被老板反问了几个问题,陈盛磕磕绊绊没答出来。 众人都认为陈盛惨了,然而主位上的男人只是平静指出,并未出言训斥,到最后淡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陈盛如蒙大赦,连连应是。 会议结束后,众人要赶去K&H的总部,和相关负责人见面。 简灼白刚起身,忽然咳了几声,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奚漫跟随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他看起来很疲倦,精神状态不好,眼中有化不开的倦意。 简灼白先前在飞机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朱良翰不放心地问:“简总,我去给您买点感冒药?” “只是有点着凉,不碍事。” 昨天下午在机场和奚漫闹的不欢而散后,他驱车在高架上吹了很久的风,回去后还觉得憋闷,就在后院的泳池里游了会儿。 后来搭着条浴巾坐在泳池边上抽烟到深夜。 简灼白每天健身,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本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昨晚没怎么睡,来不及给身体恢复的时间,才会着凉感冒。 他是今天早上才看到奚漫昨天发的那条消息,其实挺意外的。 奚漫的嘴没那么甜,这种话她不会平白无故说出来,阿谀奉承也不是她的性格,简灼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猜到了他昨天说那些话的原因。 简灼白意外之余,心里又多出几分惊喜。 这么多年过去,能一下子知道他生气的源头,是一种难得的默契。 这么看起来,她好像也不是对他全无在意。 只是这份惊喜还没来得及扩散,她又给了新的惊喜—— 出现在K&H的项目上。 从套房出来时,简灼白又咳了两声,顺势戴了个黑色口罩,将那张本就极为英俊的五官遮挡大半。 侧目对上奚漫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女孩手里抱着文件,心虚低下头,鬼鬼祟祟的样子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简灼白无奈哂笑。 进电梯,朱良翰对董祥文道:“一会儿见过负责人,简总要去长莞出差,董经理负责带着大家和尽调小组的人员交接。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在刚才的会议室里办公,方便简总随时召集大家开会,密码四个一。” 董祥文连忙应是。 电梯下行至一楼,简灼白和朱秘书在前,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奚漫下意识走在最末尾。 陈盛作为和她同批入职的同事,又一起参加了喻总监的专业培训,两人算相熟的,主动跟她走在一起。 想到刚才会议上出错,陈盛小声对奚漫嘀咕:“简总今天心情也没有很差嘛,刚才吓死我了。 ” 奚漫看一眼前面那道挺拔颀长的背影,没说话。 陈盛又继续道:“你刚才表现真好,发言太完美了,一看私底下就没少下功夫。简总搞突然袭击,我都没反应过来。” 车门打开,简灼白坐进去前,余光看到奚漫和陈盛走在后面,正亲热地聊着什么,眉心微蹙。 朱良翰很有眼色地对那边喊:“陈盛,你干嘛呢,快点跟上。” 奚漫抬头,简灼白已经躬身坐进车内。 后面还有一辆车,能坐四个人,除了已经提前去现场的小文和小刘,余下他们一行有五人,显然有一个人可以坐前面那辆。 李淑歆看一眼后座里的简总,眼珠微动,主动上前:“朱秘书,我坐这边可以吗?” 她在集团待的时间久,即便没见过简总几次,至少和朱秘书能说上话,这群人里也唯有她有朱秘书的联系方式。 李淑歆觉得,这个时候,也就她最有资格和简总一辆车了。 原本以为朱秘书会立马点头,谁知他愣了下,看一眼身后那群人,又示意车内的简灼白。 见老板没有反应,朱秘书淡声道:“那你去坐前面的副驾吧。” 李淑歆看了眼简总旁边的空位,抿了下唇,瞳底闪过一抹失落,默默打开前面的副驾车门。 奚漫朝那边看一眼,坐去后面的副驾,其他三位男同事挤进后座。 朱秘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和老板坐在一起,对前面司机道:“出发吧。” 简灼白这会儿头有些疼,倚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虽强忍着喉间的痒意,但时不时还会咳出声来。 李淑歆借势关切地看过来:“简总,要不还是吃点药吧?” 说着低头翻自己的包包,“我前几天也着凉了,刚好剩的有药,出差的时候就随身带着了。” 朱良翰自然看得出李淑歆的殷勤,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带了药,这可太及时了,也跟着劝:“既然财务经理有药,简总还是吃点吧,或许能好受些。” 李淑歆看向车窗外,发现有一个超市,对司机道:“在前面停一下,我去买水。” 司机还没来得及变道,后座的男人冷声道:“与其关心我,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工作。” 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李淑歆默默把感冒药放回包里,不敢再往后看。 简灼白倚着靠背,点开手机看了眼微信置顶的人物头像。 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他盯着她昨天那条微信:【我现在觉得,你是烈日骄阳。】 她总是能轻易一句话,让他脾气全无,甚至心情还有点难以抑制的愉悦。 简灼白弯了弯唇角,重新闭上眼假寐。 后面的那辆车里,因为没有领导在,车厢气氛相对更轻松。 陈盛道:“那个财务居然主动往简总的车里挤,要是我,恨不得离远点,免得被简总的气场给冻死。” 想到刚才他汇报工作时简总凌厉威严的样子,他就不敢喘大气。 董祥文哼笑一声:“人家是女孩子,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跟你哪能一样。” 陈盛想到简总刚到酒店的时候,李淑歆就主动做起自我介绍,如今又听董祥文这么说,猛地一惊:“她不会对简总有意思吧?” 董祥文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会的?简总这种条件,太正常了。” “她也太有勇气了吧,虽说长的是不错,可这次出差,最美的女同事在这儿呢。”陈盛说着,下巴示意副驾上的奚漫。 董祥文也看过去。 奚漫自坐上来就很安静,没说过话。 董祥文夹在法务和陈盛的中间,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女孩白净细嫩的侧脸,阳光照进来,将她的肌肤映得通透,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的美很纯粹,没有攻击性,那双眸子干净得不染纤尘,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 这张脸,不仅是出差这一行人里最好看的,就是放进整个简驰集团,也绝对出挑。 董祥文喉头痒了一下,撇开眼去,脸颊莫名有点热。 —— 简灼白今天很忙,和K&H的负责人见过面后,便和朱秘书匆匆赶飞机去了长莞,并没私底下找奚漫说话。 奚漫也暂且专心投入工作,不想之前的插曲。 反正他已经发现了,她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之前一直悬着她也不好受。 上午在董祥文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和尽调小组的人员进行交接,为下周一的谈判工作做准备。 当天下午,酒店套房的会议桌上,各类资料堆积成山。 因为简灼白和朱秘书没在,他们的工作氛围很自在,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日落西山,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陈盛活动几下发酸的脖子,起来去烧水。 大家也都累了,趁机伸伸懒腰。 陈盛问:“你们说,简总今天还回来吗?” 法务部的梁进道:“下午的行业峰会结束,简总肯定还有别的安排,长莞离Z市又远,今天大概率不会回来。” 董祥文赞同地点头:“明天也不好说,集团那么多事要忙,简总的手上也不止K&H一个项目,没必要全程跟进,也许过两天等交接完毕,他才会再来。” 原来简灼白今天不回来,也不知道他感冒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奚漫整理资料的动作稍微停了下,随后压下心事,继续忙自己的。 董祥文从手边的资料里发现了几个问题,指给她看,两人不时商议着什么。 陈盛的水烧好了,拿着一次性水杯端了杯水坐回座位上。 董祥文看一眼,问奚漫:“要喝水吗?” 不等奚漫回答,他已经起身过去倒水,还放了点茶叶进来。 奚漫不觉得口渴,跟他道了谢,继续手头的工作。 不多时,李淑歆站起身:“我下班了。” 她问身旁的梁进,“一起去吃饭?” 梁进也阖上电脑,看向那三人:“你们呢?” 陈盛索性也站了起来:“我正想出去透透气。” 他又问奚漫和董祥文,“你们要打包回来,还是一起?” 奚漫这会儿正有思路,便道:“帮我带一份三明治吧,门口那家就行,谢谢。” “董哥呢?”陈盛问。 董祥文:“我跟她一样。” 他看向投资部那两个还在埋头核对资料的小员工,道,“小文、小刘,你们也下班吧,跟他们去吃饭。” 小文和小刘开心地起来收拾东西,跟着大家离开。 偌大的室内剩他们两个,董祥文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奚漫沉浸在工作里很认真,让人无法打搅。 董祥文索性也没出声,继续看资料,写自己负责的项目建议书。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敲击键盘的咔哒声,伴随着偶尔翻动文件的轻微声响。 陈盛快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李淑歆和梁进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他过来送三明治。 “已经八点半了,你们还不打算下班吗?” 奚漫接过陈盛手里的三明治,微信给他转了账,说道:“我提纲列的差不多了,也有了大致思路,准备下班。” 陈盛凑过来:“你今天就把提纲列好了?” 奚漫咬了口三明治:“目前肯定比较粗糙,后面会再改。” 她问陈盛,“你的资料分析表呢?” 陈盛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把文件发送给她,问他们俩:“那……咱们部门也可以下班了?” 自从开始去吃饭,他心思就不在这儿。 董祥文揶揄道:“你急着干嘛呢?” 陈盛晃晃手机:“我女朋友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回去视频啊。” 他叹气,“恋爱的幸福,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董祥文无语,挥挥手让他走。 办公桌上重新回归寂静,奚漫也忙差不多了,正准备下班,董祥文问:“你的提纲我能看看吗?” 董祥文是老人,在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奚漫把电脑转向他那边:“刚好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完善的。” 董祥文也想好好表现自己,看的很认真,偶尔说些自己的看法,奚漫忙放下啃了几口的三明治,拿笔记下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董祥文以为陈盛又回来了,正要开口,却发现是朱秘书和简总。 简灼白今天一直身体不适,人还发着烧,晚上的慈善晚宴推了。 朱良翰本想让他留在长莞休息一晚,谁知行业峰会一结束,他便说要赶回来。 朱良翰算是看出来了,老板对这位新婚太太,不是一般的在意。 这个点原想着大家都下班走了,没料到董祥文和奚漫还在,两人凑得还挺近—— 朱良翰下意识去看旁边老板的表情,只见男人垮着张脸,看向董祥文的目光里透着冷意。 董祥文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好了,被盯得莫名脊背发凉,立马站起来:“简总。” 奚漫正拿笔记着东西,闻声笔尖一顿,抬起头。 简灼白头昏脑涨的,又咳了两声,也没说话,走到里面的一扇门前,指纹解锁,推门入内。 朱秘书朝这边看一眼,也跟了进去。 董祥文想到刚才简总的眼神,仍有些惊魂未定,看向奚漫:“简总是不是心情不好?” 奚漫也觉得他脸色不好,不会感冒又严重了吧,他一向身强体健,很少有这样憔悴的时候,她下意识看向内室的方向。 没多久,朱良翰从卧室出来,睨一眼董祥文,径直走到奚漫跟前,言语恭敬:“太太。” 朱秘书过分尊敬的态度,以及口中的称呼,让董祥文眸中闪过一抹异样,转头看向奚漫。 奚漫也有些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朱秘书,有事吗?” 朱良翰看上去有点着急:“简总发着高烧呢,一整天没吃药,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您进去劝劝?” 说着还把温度计给她看,已经三十九度了。 果然是严重了,她刚才看着脸色就不太对。 奚漫抬步走进去。 看着奚漫匆忙的背影,董祥文愣神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向朱良翰:“她是……简总的太太?” 他想起今天早上,简总第一个点到的人是奚漫,又忆起刚才简总看他时那暗含警告,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所有人面对简总时,都会不自觉被他的气场震慑,就连朱秘书都不例外。 但仔细回想,奚漫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 董祥文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 “简总和太太暂时不打算公开,你回头不要说出去。”朱良翰朝他看了一眼,“不早了,你也下班吧。” 刚才一进门,奚漫是一心想着工作没有察觉,但董祥文明显有别的心思。连他都看出来了,难怪简总刚才会不悦。 朱良翰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找奚漫的,这种事情,他早知道真相对谁都好。 董祥文连忙应是,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 奚漫入内后,发现里面另有一个独立办公区,干净敞亮,放着K&H的相关资料,显然简灼白之前每次过来,都在这里办公。 推开推拉玻璃门,才是卧室。 简灼白在床上躺着,闭着眼,眉头紧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奚漫走过去,用手去探他的额头,真的很烫。 随着她温凉的手指摸过去,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他原本深邃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布了血丝,看起来很没精神。 只看了奚漫一眼,他又无力地重新闭眼。 奚漫把手收回来,表情变得凝重:“你烧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简灼白不说话,跟没听到似的。 她正要出去,手腕被他攥住。 他握得很紧,奚漫试着抽离两次没有挣开,她无奈看过去,男人再次睁了眼:“去哪?” 他声音有些哑,带着鼻音,奚漫莫名心软下来,语气少见的温和:“我去给你买退烧药。” 跟过来的朱良翰看到这局面,忙道:“太太陪简总吧,我现在去买。” 朱良翰匆匆离去,简灼白依然攥着她,不肯撒手。 甚至越收越紧。 奚漫手腕被他抓的有点疼,看他烧成这样,便没再挣脱,任由他攥着,自己在床沿坐下来。 生病了力气还这么大。 看到床头桌上放着一块湿毛巾,应该是朱秘书想用来给他降温的,他不肯用。 奚漫拿起来,还是凉的,便直接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想了想,又把被子一掀,把他完全晾在外面。 他身上就裹了一件真丝睡袍,被她的动作一惊,倏然睁眼。 睡袍松松垮垮,隐隐露出胸肌,再往上,性感好看的锁骨一览无余。 奚漫没料到他这么快已经换了衣服,对上男人灼热的视线,她胡乱扯了扯他的睡袍,遮住胸肌,磕巴了一下:“你这是高烧,得散热,不能捂着。” 他哦了一声,难得再次开口:“我还以为,你趁我此时虚弱无力,决定对我图谋不轨。” “……” 奚漫忍不住推了他一下,都生病了还能这么不正经,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有所放松,奚漫下意识想抽回来,又被他敏锐地发觉,再次握紧,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奚漫无语:“你老拉着我干什么?很疼的。” 简灼白稍稍松了些力道:“给我个解释,我就放开你。” 奚漫顿时心虚,故作不知:“什么解释?” “你说呢?”简灼白眯了眯眼,“让你投简历的时候拒绝我,结果自己偷偷进了,还故意瞒着我怕我知道……怎么,我成了你老板,在我面前就不敢抬头了?” 心思完全被他猜中,奚漫有些答不上话。 “在我面前这么要面子,生怕矮上半截——”简灼白深沉的眼眸凝向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奚漫,你这么在意在我面前的形象,是不是喜欢我?” 奚漫心跳漏了几拍,面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室内陷入寂静。 “太太,退烧药买到了!” 朱良翰着急忙慌地回来,手上还端着一杯水,抬眼间对上老板不悦的眼神。 朱良翰:“……?” 莫非他进来的不是时候? 不会吧,都烧成这样了还忙着谈情说爱呢? “先吃药吧。”奚漫已经迅速回过神,把药和水接过来,捏着一粒药喂到他嘴边。 简灼白没抗拒,张嘴接住。 奚漫又递了水,杯里有吸管,他叼着吸了一口,混着退烧药吞下去。 看他吃药,朱良翰终于跟着松了口气。 果然是看人下菜碟,他先前怎么劝都不行。 “好苦。”简灼白皱眉。 “那再喝点水。”奚漫再次把吸管送到他唇边,简灼白又喝了几口,很快把杯里的水喝完。 看到一滴水顺着他嘴角淌落,奚漫下意识用手直接擦掉。 温热的指腹划过他唇边的肌肤,动作无比轻柔:“还要吗?” 简灼白摇了摇头,仍看着她。 其实刚才朱良翰不进来,他也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回答。 他就是试探她一下,看她反应,心里多少便有数了。 身体难受得像是得了绝症,他心底却终于尝到一丝甜。 大脑昏昏沉沉间,他拉着她的手闭上眼,安心睡觉。 朱良翰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有个想法。 老板先前怎么都不肯吃药,还非得大晚上赶回来,莫非就是故意用这具生病的身体,在太太面前演苦肉计,博取关心? 他越看越觉得像这么回事! 有太太在,自然就没他这个秘书什么事了。 朱良翰很识趣地道:“太太,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突然想起什么,他走上前:“咱们加个微信吧。” 奚漫扫了朱良翰的二维码。 - 朱秘书走后,简灼白渐渐睡着了,但抓着奚漫的手依旧没松。 奚漫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床边坐着,用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 灯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劲瘦,线条利落,闭着眼时睫毛长而浓密,在下眼睑的位置拓下薄薄的阴翳。 本就皙白的肤色,因为生病的缘故更显苍白,连那两片性感的薄唇都不见血色。 他总是意气风发,鲜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奚漫拿着湿毛巾轻轻拂过他硬朗的眉骨,又在他干裂的唇上PanPan点了点。 唇瓣被润湿,终于看上去稍微好了点。 盯着他的唇,鬼使神差的,奚漫又想起他喝醉那晚忽然亲她的事。 奚漫下意识抿了下唇瓣,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似乎还记得当时他贴过来时,温软濡湿的触感,以及男人鼻端呼出的灼热气息。 ——“奚漫,你是不是喜欢我?” 简灼白刚才问她的那句话,又响在耳畔,奚漫望着他沉睡的样子有些出神。 擦完脸,奚漫又帮他擦了擦脖颈,顺着锁骨擦到胸膛,希望尽快帮他散热。 许是感受到凉意,他握着奚漫手腕的修长指骨下意识收拢,身子稍微哆嗦了一下。 奚漫把毛巾放在一边,掀过旁边的被子给他重新盖上。 奚漫一个姿势在床边坐久了难受,试图悄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而她刚试着动了下,男人便把她攥得更紧。 奚漫一时无语,怎么睡着了还能这么缠人? 她今天也工作了一天,如今又只能这么坐着,感觉整个人腰酸背疼,骨头快要散架了。 疲倦和困意交织,她犹豫了一下,脊背慢慢向后靠在床头,闭上眼。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很不舒服,脊背顺着床头往下移,躺在了床的最边缘。 因为没有被子,她梦里冷得蜷缩一团,发现旁边有团火炉,暖融融的,她本能地靠过去,依偎着炉子睡得更香了。 第28章 在我怀里,睡得香吗? 次日天光刚刚擦亮, 薄薄的光线顺着窗帘间的缝隙漏进来,照亮室内设施的轮廓,床头还亮着的暖色灯光变得很没有存在感。 被子里暖融融的, 意识刚刚有些苏醒的奚漫还不想起床,舒服地翻了个身, 却不小心鼻头撞上坚硬的东西, 她一疼下意识闷哼, 眼眶生理性氤氲出水雾, 倏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件松松垮垮的墨色真丝睡袍, 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木调冷香。 奚漫长而卷翘的睫毛簌簌颤动几下,终于意识到什么,她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局面。 她和简灼白两人面对面躺着, 脸几乎埋进他怀里,一只手臂此刻还自然地搭在他紧致的腰身…… 奚漫努力回想昨晚,她不就是因为腰酸背痛, 后来在床边靠了靠吗, 最后怎么睡进来的? 奚漫脸蓦地一红, 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身侧的男人一动不动,应该是还没醒, 奚漫收敛着呼吸先把落在他腰间的手撤回来。 另只手肘撑着下面的床褥, 意图偷偷摸摸起身,却在看向男人的脸时, 意外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眸—— 他的瞳底一片清明, 精神状态很好, 不见半点惺忪倦意, 分明早就醒了, 刚才只是闭着眼装睡。 “醒了?”见她望过来, 男人挑了下眉,语调懒洋洋的,“在我怀里,睡得香吗?” 奚漫:“……” 室内空气短暂凝固了几秒,奚漫故作淡定地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不发烧了。 她平静地看向简灼白,面上看不出情绪:“你昨晚发烧了,可能脑子有点糊涂,一直拉着我,死乞白赖的,好说歹说也不肯撒手,我只好留下来照顾你,朱秘书可以作证。” 她试图用昨晚简灼白一直拽着她不放这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暗示他,他昨晚上那副德行,朱秘书也看见了,很丢脸。 简灼白却忽然笑了声,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只是细细品味着她的话:“你留下来照顾我,然后你就一不小心——” 他故意停顿了下,眸色微沉,“把自己照顾到我床上了?” 奚漫:“……” 怎么说话呢?跟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顶多就是睡着以后自动找了舒服的位置,顺便抢占他一半的被子。 不过连被子都抢这事,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人家还是病人呢。 奚漫自知理亏,掀开被子出来,还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被子还您,您接着睡,我这就走。” 她作势要下床,手腕忽地被他攥住,男人用力一拉,奚漫被他拽回来。 下一瞬,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别抓错重点,是抢被子的事吗?是我被你睡了,丢失清白的事。” 奚漫心头一跳,耳尖蹭地染上绯红:“我没有,你少胡说!” “怎么没有,你没钻进我被子里,没跟我同床共枕一整夜?” “那是因为你一直拉着我的手,我走不掉,后来太困了,单纯的睡着,没……”奚漫声音越来越小,“没做别的事情,不算睡你。” 她说完贝齿咬着下唇,因为羞涩脸颊白嫩的肌肤泛起红晕,眉心那点浅淡的红痣更显娇媚风情,诱人采撷。 简灼白深深望向她,眼底压着汹涌,嗓音微哑:“那要怎么做才算?” 视线落在她唇上,男人那张脸又凑近了些,奚漫慌得偏头,双手抵上他的胸膛。 结果掌心触上的不是布料,而是肌肤相贴,直直摸上男人紧致结实的胸肌。 奚漫错愕地看过去,他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袍,随着此刻俯身的动作,腰带彻底松了,领口敞开着。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将他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八块腹肌如巧克力一般线条分明,腰很窄,漂亮的人鱼线蜿蜒而下,之后是男性荷尔蒙的集中地…… 奚漫知道他身材不错,有时隔着衣服也能隐约窥见一二,但如今毫无遮挡地亲眼见到,冲击力很大。 “还看?”奚漫贴在他胸前的手被宽厚温热的大掌摁住。 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不知道害羞,还盯上瘾了。 简灼白一个大男人,险些被她给看羞了。 他翻身躺下来,扣住她的腰肢迫使她趴在自己身上,两人瞬间掉了个位置。 奚漫惊得连忙挣扎,却被他死死禁锢。 她眼睫微掀,男人的目光锁住她,漆黑的眸子深邃,里面带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又摸又看的,现在承认毁我清白了吗?说吧,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 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奚漫推不开,在他胸前捶了两下:“你少倒打一耙,我还没问你要加班费呢。” “占了我不少便宜,如今还开口管我要钱?”简灼白悠悠评价,“你这个班,加得挺值。” “……” 奚漫说不出话,双颊更粉嫩了,简灼白玩味地看着她。 面对他的亲近,她虽然抗拒,却没有反感,还对着他的身材看了那么久,眼神里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 昨晚上他的猜想,好像不是错觉。 简灼白没太过火,放开她。 外面叩门声响:“简总,太太,该吃早餐了。” 是朱秘书的声音。 奚漫身躯一震,终于想起重要的事。 天亮了,一会儿同事会过来上班。 她急忙坐起来,去床边穿鞋。 简灼白凝睇着她纤薄的背影,薄唇轻碰,他无声地吐了几个字:你绝对喜欢我。 或许是不自知。 又或许因为先前的遭遇和当下的处境,她刻意回避感情。 奚漫跑过去开门,朱良翰拎着两份早点在门口站着:“太太,早。” 奚漫微微点头:“早。” 朱良翰又朝里面看一眼:“简总怎么样了?” “退烧了。”奚漫侧身让他进来。 简灼白从衣帽间出来,已经穿好了西裤,修长好看的手正慢条斯理系着衬衫纽扣。 他寡淡着一张脸,气场清冷,和刚才压着奚漫耍无赖的样子判若两人。 奚漫看她一眼,心里暗暗佩服他的变脸速度。 朱秘书道:“简总,早餐买好了。” 一份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另一份直接递给奚漫。 “谢谢。”奚漫接过来,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她道,“我先回房间一趟。” - 回到房间,奚漫简单冲了个澡,换身衣服。 把早餐吃完,她踩着点重新到楼上的办公区。 大家都已经在忙了,周围静悄悄的,没看见简灼白和朱秘书。 陈盛对着她“嘘”了一声,指指里面那扇门:“简总和秘书在开视频会议。” 奚漫了然,拉椅子的动作下意识放轻。 昨天的材料里有些地方不对劲,她本来计划今天要去K&H一趟,如今简灼白在这儿,她也不好擅作主张,只能先忙别的。 半个小时后,简灼白和朱秘书从里面出来,走到办公桌前,男人直接在主位上坐下:“进度怎么样了?” 李淑歆和梁进分别说了财务和法务方面的进展,简灼白看向奚漫:“你们呢?” 谈到工作,奚漫将早上的事暂且放下,把几份资料给他看:“这些材料里,关于K&H旗下子公司和分公司的分布情况有出入,股权占有率也对不上。” 文件上,奚漫已经拿笔做了标注。 这些材料有人做过一番表面功夫,只有细微之处存在很隐晦的差别,但还是被她找出来了。 关于这次的收购,K&H股东的意见并不统一,简灼白早料到有人会做小动作。 他简单看一眼,转头淡声对朱秘书道:“你联系一下黄总。” 朱秘书打了一通电话,之后附耳对简灼白说了几句什么。 男人神色凛冽,瞧不出喜怒,对投资部的三人道:“你们去一趟K&H总部找黄总,他会给你们新的证明材料。” - 有简灼白出面,奚漫和陈盛、董祥文三人顺利拿到材料。 从K&H出来,已经中午了,三人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餐桌上,三人时而聊起工作上的内容。 陈盛发现今天的董祥文收敛很多,没有再对着奚漫献殷勤,眼神在二人面上扫过,心底纳闷,莫非昨晚上被奚漫拒绝了? 不过想想也是,奚漫这种大美人,要真那么好追就奇了。 回到酒店,众人继续忙碌。 奚漫知道,一些大型的收购项目,表面风平浪静,背后免不了你争我夺,暗潮汹涌。 有人不希望收购顺利,总会想办法阻碍进度,有了前车之鉴,她看资料时越发谨慎。 简灼白一直很忙,奚漫自从早会过后,就再没见过他,倒是朱秘书跟大家一起在外面办公。 听梁进和朱秘书偶尔的谈话里,她得知上午简灼白出去了半天,与目标公司的黄总见面,之后便一直在房间里开会,不曾出来。 奚漫朝那扇门的方向看了眼。 昨晚上还发着高烧呢,早会时他说话也带着鼻音,现在居然又不要命地工作。 也不知道有没有正经吃午饭。 想到这里,奚漫愣了下。 昨晚上照顾他到大半夜,这男人早上半个谢字没有,还厚颜无耻地欺负她,现在她为什么要管他有没有吃饭? 而且这也不是她应该管的,她又不是他秘书。 奚漫把眼神从那扇门上移开,迅速低下头,专心工作。 - 室内的办公桌前,好不容易又结束了一场会议,简灼白坐在电脑前查看未读邮件,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 口干的厉害,他转身去饮水机前接了点水。 刚坐下,桌面右下角的微信闪了闪,他点开。 喻学名:【你怎么还在Z市,不是说今天一早就回来吗?】 简灼白:【这个项目比较重要,我亲自在这盯着,结束再回。】 喻学名察觉出点什么,带着试探地问:【是项目比较重要,还是人比较重要?】 他还好意思问。 简灼白敲字过去:【奚漫入职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喻学名很快发了语音过来:“这你可不能赖我,我当时把面试人员的信息发你邮箱了,是你自己不愿意看。” 简灼白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把邮箱里的未读邮件往前翻,找到一个月前喻学名发的那条,点开。 里面有奚漫的简历。 他当时为了给喻学名充分的信任,所以才不看的,没想到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信息。 喻学名也是故意玩他,非拐弯抹角的,不长嘴。 他拧了下眉,又敲字过去:【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 喻学名直接发来语音:“你不是说你结婚了吗,那我还告诉你干什么?就算奚漫以前是你女神,现在跟你也没关系了,你为了她留在Z市不合适吧?你家里的太太怎么办?做人得有底线。” 简灼白:【关你屁事。】 喻学名:【?】 喻学名:【不会吧,简灼白,你不守男德,居然想出轨!】 喻学名:【相识这么多年,我到今天才算看清了你!】 喻学名:【真为你家里的太太感到悲哀!】 简灼白懒得理他,直接关了微信界面。 没多久,喻学名又弹出来消息:【实话告诉你,我也想追奚漫,你一个有妇之夫是争不过我的,你还是放弃吧。】 看到这条,简灼白想起前几天喻学名说投资部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员工,问他能不能追。 原来说的就是奚漫。 简灼白修长指骨在键盘上敲击几下:【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及时收手。】 喻学名:【凭什么?】 喻学名:【等会儿,你新婚太太是哪个?我还没见过呢。】 喻学名:【不会就是奚漫吧?】 简灼白:【终于聪明了。】 简灼白:【下次见面,记得叫嫂子。】 喻学名:【简灼白,你搞我!】 话题聊到这里,对面没了动静,简灼白关掉聊天界面,敛眉思索着什么。 其实高中的时候,简灼白就不相信奚漫对他全无感觉。 他不会单听她说了什么,也会看她做了什么。 她这种人,如果真的对谁不耐烦,她理都不会理。 可对于他,她一边嫌弃,一边督促他学习,先前那份粉色的英语笔记,不也是她知道他英语不好,偷偷塞给他的? 即便她是学习委员,只逮着他一人学习,也很不正常。 只是他们两个中间一直横着沈温,他心里虽然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想,也始终不敢确定。 但婚后两人的相处来看,应该不是他自作多情。 她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在发现他生气时,把他比作骄阳。 她隐瞒进简驰的事,是怕自己以后在他跟前矮上半截,如果不是心里喜欢,想着很他匹配,哪里会如此在意这种小事? 他在她卧室打地铺,她给他买了厚厚的床垫。 他说喜欢吃她做的甜品,她晚上回去就做给他吃。 昨晚上他生病,她一直照顾他,他当时高烧之下有些不清醒,忘了一直抓着她,她肯定很难受,可她也闷不吭声。 …… 她嘴上不说,但行为上有些表现其实很明显。 她从未被人好好对待,连沈温那样的她以前都觉得好。 她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自己都没有被温暖过,又如何能处处周到地去温暖别人? 她做的,其实已经够好了。 如今她孤身一人,必然觉得他们之间地位悬殊,依照她的心性,她不可能再往前多迈一步。 但是想明白她的心意,对简灼白来说已经足够愉悦。 或许他也是时候,再试着走近她一些。 简灼白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 他开门从房间出来,外面办公桌上的讨论声顿时小了很多。 简灼白朝那边看一眼,奚漫正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偶尔拧眉沉思着什么。 简灼白叫了声旁边的朱秘书。 朱良翰忙起身,听到老板淡淡道:“跟我出去一趟。” 两个男人从酒店出来,简灼白叫了辆出租车。 朱良翰跟着坐进去,心里忐忑,今天下午有他不知道的行程吗?他完全不知道去干什么,一切资料都没准备,不会出岔子吧? 犹豫很久,朱良翰忍不住问:“简总,我们是要见客户吗?” 简灼白朝前面看一眼:“到了。” 朱良翰:“?” 下了车,朱良翰四处看看,没看到咖啡厅、酒店、饭店之类的场所:“客户在哪?” 简灼白指着前面一家队伍挺长的铺子:“我们去买蛋黄酥。” 朱良翰:“……”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两人打包几份新鲜出炉的蛋黄酥。 看到旁边的水果店,简灼白把所有的蛋黄酥给朱秘书拎着,自己过去买了点车厘子。 回酒店的时候,朱良翰拎着甜品和水果坐在副驾。想了很久,他转头问道:“这是简总给大家准备的下午茶吗?” 简灼白慵懒地倚在靠背,淡淡“嗯”了声。 朱良翰弱弱提醒:“简总可能不知道,酒店附近就有一家蛋黄酥店。” “知道。”简灼白把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解开,他心情似乎不错,耐心解释,“网上说这家更好吃。” 朱良翰愣了下,口味应该差不多,需要这么讲究吗? 他正狐疑,后座的男人叹了口气:“她嘴挑,什么都喜欢最好的。” 声音里透着无奈,细听之下又满是宠溺。 朱良翰看看手上的蛋黄酥,了然。 这些蛋黄酥,主要是给太太买的。 简总往常出差,眼里只有工作,从来不会在意别的。 没想到这回连哪里的蛋黄酥好吃都做了功课。 “太太如果知道简总这么用心,肯定会很高兴的。”朱良翰道。 简灼白看他一眼:“那你记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知道。” 朱良翰:“……?” 所以他今天跟着出来的作用在这儿? 第29章 定情信物 大家正围在会议桌前工作, 简灼白和朱良翰两人回来,手上拎着蛋黄酥和车厘子。 一进门,简灼白接打着工作上的电话进了里面的办公区, 朱良翰把东西拿过来:“简总犒劳大家了,都歇会儿, 吃点东西。” 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 众人很高兴地放下手里的活, 一起分食。 陈盛吃着手里的蛋黄酥, 赞道:“这家的蛋黄酥比酒店旁边那家好吃很多, 朱秘书,您和简总在哪买的?” 朱良翰朝奚漫那边看一眼,道:“就是听说这家好吃, 简总特地饶了大半个Z市买回来的。” 见奚漫还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似乎在写提案,朱良翰转头, “奚经理, 赶紧跟大家一起吃啊, 简总说了,这可是整个Z市最好吃的一家蛋黄酥。我们今天去的时候, 人多着呢, 排了很久的队。” 忽然被点名,奚漫抬头。 朱良翰忙递过来:“你也快尝尝。” “谢谢。”奚漫拿了一个, 心里嘀咕, 简灼白进怎么跑那么远去给大家买吃的? 不过这蛋黄酥的味道确实不错。 来出差的飞机上, 董祥文就说过, 简灼白工作上严苛, 但其实对员工很好, 看来是真的。 吃完手上的蛋黄酥,奚漫又拿了一个。 朱良翰在边上看着,心里猜测,新婚夫妻关系本就如胶似漆的,如今他这话又表达的这么明显,太太肯定懂了。 —— 因为简灼白亲自盯着,大家的工作效率比预想中要高。 经过长达一周的夜以继日,与K&H的谈判在隔周的周一上午落下帷幕。 投资部最后交出的提案全部通过,简驰集团和K&H最终形成同意收购的决议,并签订合同。 会议结束后,简灼白和K&H的负责人有话要说,其他人从会议室里出来。 收购圆满完成,每个人心里都舒上一口气。 陈盛最先感叹:“没想到我刚入职一个月,就有机会接触这么大的项目,这次的项目提成应该不少吧?” 说到钱,他逐渐两眼发光。 奚漫半揶揄地道:“现在开心了,前两天因为写提案的事赌气说不想干了,要辞职的不知道是谁。” 提到这个,陈盛想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老板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对待工作极度严苛,近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简总追求利益最大化,投资并购部最后交上去的提案被打回来两次。 毕竟事不过三,第二次被打回来时,大家心里都有点着急了,与目标公司的谈判近在眼前,他们的提案又是谈判的关键,是谁都得着急。 陈盛心理崩溃了一段时间,动了想辞职的念头,好在及时调整,又有董祥文和奚漫撑着,他很快缓过来。 为了写出满意的提案,大家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睡个好觉,就连周末也在加班,陈盛甚至都没时间跟女朋友视频电话。 但不得不承认,最后的提案为简驰集团争取到了更多的利益,不仅简总满意,他也高兴,毕竟这可是跟项目奖金直接挂钩的。 陈盛摆摆手:“现在一想到奖金,我就觉得我前几天吃的苦没白吃!” 正聊着,朱秘书追上来,跟众人道:“大家也累了几天了,明、后两天补周末的休息,回澜城后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回公司。” 扫一眼那群人眼底的星光,朱秘书继续道,“另外,今天下午多放假半日,大家想做什么都行,不过晚上还有和K&H的饭局呢,可别忘了。” 朱秘书此话一出,顿时迎来一阵欢呼,纷纷喊着:“老板万岁!” 奚漫虽然没跟大家一起喊,但心里的激动并不比同事们少。 有休假这种好事,哪个社畜听到都想兴奋高呼。 周末加班那两天,每个人都能拿到两倍工资,如今简灼白还愿意给大家补假,奚漫以前在彭晖资本,就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得不承认,简灼白是一个不错的老板,很能体谅员工。 - 大家回到酒店后,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奚漫把手上的工作资料和笔记本往桌上一放,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距离晚上的饭局还有足足八个小时。 最近太累了,她什么也不想干,简单洗了个澡,去床上补觉。 闭上眼时,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张冷峻利落的脸廓。 今天是奚漫第一次见到谈判桌上的简灼白,他慵懒地坐在主位上,并没有给人很冷肃的气场,反而像在跟人处兄弟,却在谈笑间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握在掌中。 他很会拉拢人心,合同签订后,K&H的负责人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充满感恩。 奚漫想起从她知道简灼白的名字开始,他这个人就一直是众星捧月的。 无论是他学习很厉害的时候,还是后来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身边从来不缺拥护的人。 闻嘉至那种沉默寡言的书呆子能跟他做挚友,郭允、苏哲阳那种玩世不恭的纨绔,也恭恭敬敬叫他灼哥。 记得高中的时候,有次她实在好奇,就问了他:“你怎么做到让闻嘉至和郭允这两类性格差别那么大的人,全都跟你合得来的?” 当时少年双手抄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脊背倚着一棵香樟树,落日余晖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张狂不羁。 他勾着唇,深深看着她,眉眼浸染三分桀骜:“当然是因为我人缘好。” “自恋!”奚漫不想理他,转身欲走,校服的衣领被他揪住,拎小鸡似的把人拎回来,“因为我知道跟什么样的人,聊什么样的天,这个回答行了吧?” 奚漫嗤笑一声,高傲地扬起下巴:“既然你那么会,那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就不能说点我喜欢听的话?” “这还真是个问题。”简灼白沉吟片刻,俯身迎合着她的身高,那张帅气的脸凑近她,“我每天说喜欢你,你不爱听?” 他靠得很近,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抚过面颊,酥酥痒痒的。 奚漫偏过头,声音小了些:“这么轻浮浪荡的话,我当然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 “……” 奚漫被他逗的双颊有些热,险些忘了自己找他来小树林的目的。 她忽视他的问题,伸出手:“拿过来。” 简灼白神色微顿,故作不解:“你要什么?” 奚漫不跟他耗,左右看看,见四下没人,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摸,耳边传来男人戏谑的笑:“奚奚,你把我叫来小树林,原来是想占我便宜?” 奚漫从他的校裤口袋里,摸到一盒香烟,还有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 简灼白眸光一闪,想拿回来,奚漫躲开了。 私高对学生要求严格,禁止吸烟,万一被教务处知道,轻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自省悔过,重则开除。 他还真是使劲作,不学习,企图早恋,还偷偷抽烟,下一步估计是想上天。 奚漫把东西收进口袋:“我不告诉老师,但是我没收了。” 简灼白看她一眼,有点不服:“学委只管学习就行了,这是书生的活,他都没说什么。” “就是因为班长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才要管。” 简灼白对她实在没辙,只能好言好语地商量:“烟给你没收,打火机还我,那个很贵的。” “不行!”她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转身就走。 简灼白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追,嘴角渐渐噙了抹笑。 他其实喜欢被她这样管着,即便知道她只是作为班委在履行职责,但他仍可以把这当成一种……情调。 本以为那件事就那样过去了,周末回到家,奚漫收到了他发的一条微信:【打火机真不还我了?】 奚漫:【我已经带回家了,不可能再拿去学校,别做梦了。】 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行吧】 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你看了没,上面还有钻石呢,你要是喜欢,送你好了,就当是——】 简少爷今天学习了吗:【定情信物。】 奚漫神色微恙,迅速从书包里翻出那枚打火机,确实镶了钻,一闪一闪的,外形很好看。 上面还有一个飘逸的“love”。 奚漫瞳孔缩了缩,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定情信物”。 不可能这么巧,他绝对故意的! 故意在体育课上偷偷抽烟被她抓到,引她去收…… 没见过送女生打火机当做定情信物的,这位大少爷,干什么事都随心所欲。 那枚打火机,奚漫原本打算周一开学就还给他,结果开学那天忘了带。 之后就再也没还。 …… 奚漫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钟,最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她看一眼备注,是朱秘书打来的。 狐疑了一下,以为又有什么工作,她赶忙接听。 朱秘书道:“简总说请大家看电影,你去吗?” 原来是看电影,奚漫困倦地按了按眉心,正想找个措辞婉拒,朱秘书又道:“其他人都去,就剩你了。” 奚漫没出口的话顿时卡了壳。 忙了这么久,难得集体出去玩,所有人都去,就她一个人不去显得很不合群。 其实她应该也睡了挺久了,再继续睡下去,晚上恐怕得失眠。 出去看个电影也好,还能换换心情。 这么想着,奚漫应下来:“好,我收拾一下。” “那你快点,我们先在网上看看票。” - 朱秘书给奚漫电话时,众人已经在酒店外面了,最后才联系的她。 简灼白和朱良翰刚从K&H那边回来,在酒店门口遇到了梁进和李淑歆,他们俩说要去附近的商场转转。 下午大家都没什么事,刚才和秘书回来的路上,简灼白还说要带着大家出去放松一下,问朱秘书有没有什么建议。 朱良翰当即提议,大家一起去看电影。 董祥文、陈盛、小文和小刘听说消息,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下来。 奚漫一直还没下来,朱秘书对大家道:“我刚才给奚漫打电话时,听声音应该是刚醒,可能得收拾一下,大家再等一会儿。” 听说奚漫刚醒,李淑歆道:“女孩子起床化妆时间很久呢,咱们晚上还有饭局,时间不会耗在这儿吧?” 说着看向陈盛,“我们刚才选的电影还有多久开场?” 陈盛拿起手机看一眼:“最近场次的,还有二十分钟开始。” 李淑歆心里有些不悦,半开玩笑地道:“从这里走到商场,还得走十分钟,剩下的十分钟,恐怕奚漫那种精致的女生还不够抹粉底的。” 她提议,“要不咱们先去,让她一会儿去找我们?” 董祥文道:“不好吧,说好一起的,她万一找不到地方怎么办?” “那也不能一群人在这儿等着。” 就在这时,简灼白忽然对朱秘书道:“你带大家先去,我在这儿等她。” 李淑歆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看过去:“怎么能让简总等呢?” 简灼白淡淡望她一眼:“今天就是为了带大家放松的,你说的对,电影快开场了,大家不能都耗在这儿,你们先过去,我在这等。” 李淑歆知道简总这是在牺牲自己成全大家,但奚漫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凭什么能让老板等?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敏锐地发现,奚漫时不时会盯着简总看,明显也对简总有意思。 一会儿大家都走了,她和简总两人有机会独处,奚漫捡到大便宜了! 李淑歆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多话,再观察其他人,似乎都对老板的提议没有意见。 她也不好多说,只能跟着大部队先走。 奚漫起来洗了个脸,换个衣服就打算出门,结果小腹有点异样。 算算时间,有点像是例假来了。 她用手机给朱秘书发微信:【朱秘书,对不起,我可能还要再晚一会儿。】 之后打开行李箱翻找不知道放在哪的卫生巾。 没多久,对方回复。 微信上,朱秘书的态度恭敬:【太太,我们已经出发了,简总一个人在下面等您,您直接跟简总说就行了。】 奚漫:“???” 第30章 我爱你一世 收到朱秘书的微信回复后, 奚漫整个人有点愣怔。 不是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吗,为什么那群人先走了,却留简灼白一个人等她? 不知道他在下面等多久了, 奚漫找到卫生巾,急忙去了趟洗手间, 然后匆匆忙忙拿着包出门。 从酒店大厅出来, 她一眼看到喷泉池边随意坐着的简灼白。 他侧对着这边, 还是上午的那套商务风的黑衬衫搭西裤, 胸前的领带没了, 最上方的纽扣敞开着,隐约露出半截性感凸起的喉结。 他侧脸轮廓俊逸,白皙修长的指骨从烟盒里敲了一根烟出来, 咬进嘴里。 正欲点火,他余光看到这边的奚漫,眉峰微挑, 那支烟被他重新放回烟盒, 从位置上起身。 奚漫已经慢吞吞走到他跟前, 鼻端嗅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 周围没有其他同事,恍惚间, 好像他们两个人在偷偷约会。 看着他手上把玩的打火机, 奚漫想到方才梦到的高中往事,没来由一阵心虚。 她垂下眼睑, 礼貌恭敬地打招呼:“简总, 久等了。” 男人懒散地笑了声, 带着浅浅的气音, 耷拉着眼皮睨她:“现在又没别人, 装什么装?” “……” 空气滞涩两秒, 奚漫索性不装了:“怎么就你自己?” “电影快开场了,他们先过去。” 奚漫有点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我下午睡着了。其实我知道地方,你可以跟大家一起先过去,我自己能找到。” “我是老板,既然请大家看电影,当然要每位同事都照顾到。”他说的理所应当,似乎并不介意等她。 之后深深看了奚漫一眼,“作为老公,我就更应该等了。” 他的目光似有温度,奚漫匆忙看向别处:“几点开始?” 简灼白扫了眼腕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估计他们已经进去了。” “那我们也赶快走吧。”奚漫说着,率先往商场那边去。 简灼白看她一眼,跟上去。 奚漫知道自己拖了进度,故而走得很快。 简灼白腿长,轻易便能跟上她的速度,甚至还有闲心用余光打量她。 上午她穿了一身商务装,蓝色衬衫外面罩了一件女款西装外套,干练有气质。 如今又换了套象牙白的短款长袖上衫,衣服下摆是流苏设计,风吹过时流苏摇曳,那不堪一握的细腰若隐若现,下面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笔直的腿。 很清丽简约的装扮,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惹眼,就连身旁有女生擦肩而过,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李淑歆说她化妆需要很久,实际上,最近工作太忙,简灼白没见她化过妆,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眼圈。 之所以会给别人那样的误解,是因为她底子太好,黛眉红唇,琼鼻挺翘,睫毛也生得浓密卷翘,白皙的肌肤更是不见半点瑕疵,即便素面朝天就已经足够美。 没走多远,奚漫的鞋带开了,因为走得太急 ,她险些踩着鞋带绊到。 简灼白眼疾手快,大掌稳稳拖住了她的胳膊肘:“你走那么快干嘛?” 隔着衣服薄薄的布料,她还是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 奚漫不自在地抽回手臂:“你不是说电影开始了吗,当然要快点。” 她理所当然的说着,把包包抱进怀里,蹲下来系鞋带。 简灼白停下来等她,视线落在背后那半截雪白的腰线上,眸色黯了黯,转头看向别处。 奚漫很快系好,再往前走时,感觉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眉心微拧,步子不自觉慢下来。 简灼白察觉她的异样:“身体不舒服?” “没事,可能走太急了。” 商场越来越近,奚漫的小腹也越来越疼。 她时不时就有痛经的毛病,调理一段时间后会好,但隔几个月又这样。 两人到商场顶楼,奚漫疼得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脸色难看地看向简灼白:“你自己进去吧,我身体不舒服,不想看了。” 简灼白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不确定地问了句:“吃坏肚子了还是生理期?” 他问的直接,奚漫原本发白的脸瞬间有了血色。 简灼白睇她一眼,拿手机划着什么,倏而道:“先在这休息一下。” 他走向不远处的奶茶店,前面有六个人在排队,他逐一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众人往这边看一眼,最后笑着跟他说了什么。 简灼白走到前面,很快买了一杯奶茶。 他折回来,把一杯红糖珍珠奶茶递给她:“先喝点热的。” “谢谢。”奚漫接过来,好奇地看了眼那边,“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们好像很高兴让你插队。” 简灼白抽出吸管,帮她插进去,很是随性:“也没说什么,我就问了他们每个人要买什么,去前面把账全结了,然后说我老婆比较着急,这些奶茶就当请大家的。大家都很和气,直接让我先点单了。” 奚漫刚吸了一口奶茶,险些被他的话给呛到。 这土豪操作,她属实没想到。 虽然有热饮,小腹还是疼得厉害。 简灼白看她似乎没缓和多少,又道:“在这儿等我。” 不等奚漫回应,他大步离开。 这次简灼白走了挺久,奚漫手里的奶茶快喝完了,他才折回来,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还有一盒布洛芬,一瓶红糖块。 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简灼白取出一粒药,又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倒了点红糖水出来,递过去。 保温杯是粉色的,看上去很新:“你刚买的?” “不买杯子怎么装热水吃药?” 奚漫想说奶茶也能凑合一下,但他买都买了,她也不好多言,接过来试了试水温,把布洛芬吃下去。 药效不会那么快,但混着温热的水下肚,心理上总觉得似乎好点了。 奚漫把剩下的布洛芬和红糖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想到他跑前跑后做了这么多,体贴又周到,心里霎时间涌起暖意。 简灼白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真的是个比较体贴细心的人。 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其实挺让人心里不安的。 她怕她会习惯。 有些习惯养成了,会很难戒掉的。 奚漫垂着长而浓密的眼睫,又捧起保温杯喝了点水,默了好一会儿,她说:“你买的杯子应该不便宜吧,多少钱,加上刚才的奶茶钱,我转给你吧。” 保温杯的盖子拧上,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打算给他转账。 简灼白凝睇她一会儿,翘着二郎腿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在腿上点了点,心里默算一会儿:“一共五百二十块一毛四,我可以给你把零全抹了,你转个整数给我。” 奚漫先是眼皮跳了下,居然一下子花了五百多,好贵啊! 但仔细一想,其实刚才他请了五个人喝奶茶都算小钱,主要这个保温杯看着就不是便宜货,没花个上千块她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早知道今天出门会这么烧钱,她就不答应来看什么电影了。 他跑前跑后的,奚漫没给他抹零头,按照他刚才报的价格,给他转了过去。 转账发出的一瞬间,奚漫盯着发过去的金钱数字,瞳孔收缩了一下。 ¥520.14 这是不是太巧了?! 奚漫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想撤回来,然而转账不能撤销。 她盯着那条转账消息,听到简灼白手机震了声,他捞起看一眼,紧接着耸动肩膀,胸腔震颤着溢出细碎的笑。 奚漫恼怒地瞪过去,男人也恰好抬眼望过来,瞳孔漆深,灼灼的目光里带着温度:“都说了让你转个整数给我五百,非要转的这么有零有整——” 他故意顿了下,那张脸靠过来一些,嘴角勾着痞笑,“怎么,你想趁机跟我表白?” 奚漫:“……” 明明被他故意捉弄,如今却又反过来倒打一耙,偏偏有理有据,奚漫想找他的错处都没有机会。 都怪她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花了五百多上面,没细想这个数字的深意。 她窘得腮帮子鼓起,样子有点可爱,让人很想用手指戳一下 简灼白忍俊不禁,指腹点收款:“这笔钱是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即便是协议夫妻,婚姻存续期间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让你还钱不合适,所以我只留下一点点,其余的还给你。” 说着,他在手机上一通操作。 奚漫手机震了声,收到简灼白的转账:¥520.13 从520.14到520.13,他还真是留下了一点点。 但这两个数字他们两个转来转去,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我爱你一世。 ——我爱你一生。 简灼白这男人在搞什么? 她人正有点懵,头顶传来男人浅淡的笑:“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肚子还疼吗?” 他这么一提,奚漫后知后觉地感受了一下小腹,似乎好多了,没刚才疼得那般剧烈。 想到他刚才又是买奶茶,又是买药,跑上跑下的,奚漫不再跟他计较刚才的事:“好点了,电影票呢,我们进去吧。” 简灼白摸了下口袋,忽然想起来:“大家一起买的票,我和你的票,应该被他们取出来并且带进影院了。” 说着,他手机点开,给朱秘书打电话。 没多久,朱秘书拿着票出现在检票口,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简灼白和奚漫过去,检票入内。 往影厅里走时,朱秘书道:“因为人比较多,座位买的比较分散,简总和太太的在倒数第三排。” 简灼白淡淡嗯了声。 还没到门口,奚漫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惊叫声,以及恐怖的音效。 她忽然想起来,一直忘了问大家看的是什么电影。 借着廊下的灯光看一眼手里的票,很快扫到上面的名字:《夜半惊叫》 “这是恐怖片!”奚漫步子顿住,转头看向简灼白。 廊下灯光黯淡,男人好看的眉眼藏匿在阴影里,下颌线条流畅利落。 他看着她,声音平静:“那帮人选的,你又不怕这个,怎么了?” 奚漫当然不怕,可是简灼白怕啊。 高二的那个寒假,简灼白生日,磨了她很久,奚漫看在他生日的份上,终于答应跟他去看电影。 他们两个当时看的就是恐怖片,买票的时候简灼白夸下海口,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 电影开始后,他全程抓着她的手,一有恐怖镜头就捏她的手,还把脸往她肩膀靠。 毕竟不是男女朋友,奚漫是拒绝跟他有肢体接触的,但那天看他挺害怕的,最后就没阻拦。 也是从那以后,奚漫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简少爷,怕鬼! 神游间奚漫已经跟着简灼白进了影厅,朱秘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们两个去倒数第三排找到座位。 坐下后,听着周围惊悚的音效声,再看看大屏幕,奚漫忍不住扯了扯简灼白的衣袖。 简灼白看过来,见她似有话说,主动把耳朵贴了过去,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在鼻尖萦绕。 不想影响其他人,奚漫贴他耳朵很近,几乎快要亲上去。 黑暗里,男人眼神幽沉,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听到她一本正经地问:“你怕鬼还让他们选这样的电影,是不是因为自己是老板,在同事跟前得维护形象?” 简灼白眼尾轻挑,抬眸对上她无比真挚的眼神,好像是在关心他。 简灼白终于想起来,高中他们俩一起看过恐怖片。 当时他年幼无知,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带喜欢的女生去看恐怖片,对方就有可能投怀送抱,这时候男生就可以充分展现自己的男友力,把女生护在怀里。 他看完这个帖子后,心痒不已,于是费尽心思在生日那天把奚漫约出来。 结果开场后,她平时连虫子都怕的人,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还跟他讨论那个鬼的妆好好笑。 简灼白没想到会这样,她居然不抱他,一个人默默生闷气,最后想着电影不能白看,索性自己假装害怕,主动对她投怀送抱。 他当时觉得,男子汉就要能屈能伸,只要能和她亲近,谁做那个胆小的人无所谓。 他不能展现男友力,让她展现一下自己的女友力,其实也行! 挺久的事了,要不是奚漫刚才的话,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怕鬼”的人设。 凝望女孩白净漂亮的脸蛋,简灼白想起当时靠在她肩上的情景,他闻到她发间茉莉的花香,沁人心脾。 他眸色加深几分,俯首凑近她耳廓,压着声音道:“他们几个要看,我不好说什么。” 奚漫就知道是这样,顿时对他露出关怀的目光:“那你能不能撑着看到最后?” “不好说。”简灼白凝视着她,想到刚才的转账她还没收。 带着更进一步的试探,男人忽然摊开掌心,附耳过来,很有礼貌地问,“你胆子大,可以让我牵你的手吗?” 作者有话说: 大灰狼一步一步靠近小白兔:) 第31章 你要不要欺负回来 简灼白如此直白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奚漫简直不可思议,盯着他递过来的手,迟疑了片刻, 随后拒绝道:“不可以。” 想了下,她又给他提建议:“实在不行你就闭上眼吧, 看不见可能就没那么害怕了。” 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蓝牙耳机, 递给他, “你还可以听音乐。” 简灼白鼻端传来一声轻嗤:“你还挺贴心。” 他没接那个耳机, 坐正后淡着张脸看向前方的大荧幕, 没再出声。 既然耳机他不要,奚漫便收了回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开始认真看电影。 简灼白以前其实是没有看过恐怖片的,唯一和奚漫的那次,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假装害怕, 跟她有亲密的接触, 电影讲了什么, 他全然不知。 如今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他发现沉浸剧情当中时, 偶尔的镜头加音效, 是真的能够唬人。 简灼白逐渐意识到,他“怕鬼”的人设, 很可能今天之后, 就彻底立住了。 是真的怕, 不是装的。 深更半夜, 女主人公在老宅子里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打着老旧的手电筒慢慢爬上阁楼时, 简灼白心脏有点受不了,猛地抓住了奚漫的手。 奚漫正看得起劲,原本还没那么害怕,被他这动作搞得颤了一下,险些尖叫出声。 努力平静下来,她压着声音质问:“你干什么?” 简灼白闭着眼,抓着她手的力道收紧:“她看见什么了?” 男人那张脸凑过来很近,呼吸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奚漫的侧脸上,拂过耳根,酥酥麻麻的。 她莫名红了脸,朝荧幕上看一眼:“被你吓到了,我没看见,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简灼白睁开眼,发现确实已经切到白天了。 他重新坐正,继续看大荧幕,但手还放在奚漫的腿上,紧紧攥着奚漫的一只手。 他掌心宽厚,指节修长,几乎将奚漫的手完全裹住。 温热的触感从相贴的肌肤间传递过来,奚漫虽看着电影,注意力却总不自觉落在别处,甚至忍不住偏头去看身旁的男人。 他这会儿又看得很认真,荧幕微弱的光照着他挺拔的鼻梁,五官立体好看。 他不害怕时耷拉着眼皮,透着股懒散的倦怠感,仿佛无所畏惧。 然而镜头一转到晚上,他又把脸凑了过来。 奚漫正在欣赏他的脸,毫无防备,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似乎也没预料到,神情诧异了一瞬,随后懒洋洋地挑眉。 男人俯首凑过来,贴着她耳畔低问一句:“怎么回事,好好的电影不看,反而偷偷觊觎我?” 他的薄唇似有若无擦碰到她的耳垂,奚漫打了个颤栗,脖子后仰躲避。 想到刚才确实被他那张脸吸引,她有些做贼心虚。 不过他居然用“觊觎”两个字,奚漫是不会承认的,学着他先前傲慢的样子,冷嗤一声:“你觉得,我会觊觎一个怕鬼的人?” 简灼白丝毫不以为耻:“没准你觉得怕鬼的男人,更可爱。” 奚漫:“……” 你直接夸你自己可爱得了呗。 后半程,简灼白时不时地贴过来,奚漫电影看的心不在焉。 这张脸本来就勾引人,还老靠她那么近,她很难把他当空气。 奚漫甚至想起了高中跟他一起看电影那次,她也是心猿意马,最后故事都没看完整。 耳边又响起他刚才很自恋地说出的那句话。 ——“怎么回事,好好的电影不看,反而偷偷觊觎我?” 她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在觊觎。 放映结束,随着人流出去的时候,奚漫还有点没缓过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样的想法。 前面有同事扭头朝这边看,奚漫一个机灵,瞬间做贼心虚般快走几步,距离简灼白远了些。 简灼白察觉她的小动作,扯了下唇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与此同时,奚漫的手机震了声。 她摸起看一眼。 简灼白:【你为什么一到同事面前,就表现的——】 话说到一半,没了下文。 奚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简灼白:【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像在跟你老公……】 【偷情。】 最后两个字弹出来的那一刻,奚漫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她收起手机,步子加快了几步,和前面的同事集合。 他们在讨论电影的剧情,陈盛看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被简灼白打扰,奚漫后半部分都没怎么认真看,不过前面不错,她含糊地评价:“还行,挺刺激的。” 语落,她察觉有人站在她身后,随之头顶传来男人熟悉的一声笑。 众人看过去,简灼白低头看着手机,浅浅勾着,似乎在跟谁聊天,并没参与大家的谈话。 出差这么多天了,很少看到简总这样笑,大家都觉得稀奇。 奚漫被长发遮挡的耳朵,却突然更红了。 他刚说像偷情,紧接着她就评价了一句“刺激”。 他的那声笑,肯定是在故意曲解,没安好心! 晚上和K&H的饭局快到时间了,大家从商场里出来,便打算回酒店收拾。 路上,李淑歆余光朝奚漫那边看了眼。 电影票是朱秘书取出来之后,分发给每个人的。 听说简总和奚漫的座位挨着,在倒数第三排。 李淑歆觉得,朱秘书有点撮合简总和奚漫,借此讨好老板的意思。 这可是恐怖片,很容易促进关系,奚漫和简总坐一起,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不过看他们如今走路时离那么远,李淑歆觉得,奚漫应该没那么容易和简总发生什么。 李淑歆想起上次简总生病,她好心给药,还把简总惹恼了。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是不会随便给女人接触他的机会的。 这场电影,恐怕朱秘书白忙活了。 —— 和K&H的饭局,在Z市一家很有名的高档私人会所。 因为人多,饭局分了两桌,简灼白、朱秘书,以及投资经理董祥文和K&H的董事会一桌。 奚漫等人,和K&H两个负责接待的同事一桌。 两张桌子中间,隔着山水纹的新中式屏风。 屏风是一层薄纱,对面的境况朦胧看不真切。 奚漫朝那边扫了眼,依稀看到主位上的男人身形笔挺,不时有人给他敬酒。 李淑歆就坐在奚漫旁边,追随奚漫的目光看过去。 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简总这种颜值高,又洁身自好的人,确实让人心动,不过你这直勾勾的眼神,未免表现的太明显了。” 奚漫神色稍怔,目光收回来,欲盖弥彰地道:“我没有。” 李淑歆笑了声:“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她回忆一会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酒杯的杯壁,“假装看不见,余光千万遍……说的就是你刚才那样。” 奚漫噎了一瞬:“你在说你自己。” 李淑歆并不否认:“难得和简总一起出差,我先前是有点想法,可惜简总这种人,太难接触。” 她摇摇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两人不是同一个部门,先前李淑歆的心思除了工作就在简总身上,跟奚漫没说过两句话。 今晚喝了点酒,想到奚漫和她是这次出差的唯二两个女同事,李淑歆逐渐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把简总当目标时,她觉得奚漫这种太漂亮的,对她是很大的威胁,不愿接近。 如今马上要回澜城,她放弃对简总的心思了,才看到奚漫身上的优点来。 出差这段时间,投资部面对高强度工作,听说就连陈盛都崩溃过,但她从没有过一句抱怨。 她长得那么漂亮,但凡稍微撒撒娇,就能比同事们少干点活。 李淑歆工作这么久,她知道,职场上会这么做的女孩有很多。 但李淑歆几天看下来,发现奚漫很懂得和那些男同事把握分寸,从不逾越,工作能力也确实没的说。 这样的女孩,其实很讨人喜欢的。 李淑歆举起酒杯:“我们不是一个部门,明天回了澜城就不常遇到了,一起喝一杯?” 奚漫错愕了两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和自己依依不舍起来了。 毕竟这几天,她们俩私底下没怎么说过话,不熟。 奚漫也不好拒绝,便拿起旁边的果汁跟她碰了一下。 正要喝,被李淑歆拦下:“诶,你不喝酒?” “我酒量不行。”以前沈温不让她在外面喝酒,她没练过酒量,平时最多抿一小口,已经习惯了。 李淑歆道:“最好还是练练,你是要做项目经理的人,以后应酬肯定多,怎么可能次次都挡得住?在相对安全的场合里把酒量练好,偶尔挡不住的时候,不至于一杯就倒,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奚漫知道,李淑歆这话是真心为她好。 她以前在彭晖资本,因为不喝酒的原因,确实失去了很多机会。 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做这一行,酒局应酬是无可避免的。 这么想着,奚漫放下果汁,端起了旁边的红酒,与她碰杯。 她没有大口喝过酒,受不了红酒的味道,一口闷下后刺激得咳了两声。 李淑歆忙给她夹菜:“酒桌上喝了酒,就是朋友了。以后在集团有什么事,去财务部找我。” 奚漫忽然发现李淑歆这人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不藏事,性格并不让人反感:“谢谢。” 这酒虽然不太好喝,但喝下去好像没什么感觉,奚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饭桌上,有同事敬酒时,她就跟着喝一口。 不知不觉,杯里的酒又喝完了,她也适应了红酒的涩味。 正要再倒,李淑歆拦住她:“看来你以前是真不喝酒啊,红酒后劲大着呢,你已经喝两杯了,别因为现在没感觉,就觉得自己很能喝。” 听李淑歆这么说,奚漫也没再坚持,低头吃了几口菜。 - 饭局结束后,黄总提议让其他员工先行回去,他和董事会的人陪简灼白转夜场K歌。 简灼白扫了眼腕上的时间,以次日早上还得赶飞机为由,婉拒了。 绕过屏风出来,他一眼看到座位上的奚漫,她单手托着腮,双颊粉嫩异常。 简灼白眉心微拧,眸光扫向这桌负责招待的K&H员工,面色骤冷:“谁劝女同事喝酒了?” 包厢内陡然寂静了两秒。 那两位被质问的同事神色微恙,正欲开口,李淑歆主动站起来解释:“简总,没有人劝酒,我们没喝多少。” 见老板在看奚漫,李淑歆又道:“奚漫不善饮酒,喝两杯就这样了。简总放心,我一直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被K&H的几个负责人簇拥着,简灼白没再说什么,朝奚漫那边扫一眼,对李淑歆道:“看着她。” 之后率先出了包厢。 李淑歆把奚漫拉起来,跟着众人出去,她挽着奚漫的手臂,小声道:“咱们简总虽然不近女色,但他真是好老板,还关心女同事的安全。” 奚漫这会儿酒劲开始上头了,脚步踉跄着扶住李淑歆。 “你没事吧?”李淑歆不放心地看她一眼,有点后悔。早知道她酒量烂成这样,喝完第一杯的时候她就该拦住。 不过她发现奚漫喝完酒脸颊粉粉的,像打了腮红,那张清纯的脸上沾染几分媚态,反而更好看了。 奚漫其实觉得自己还好,大脑是清楚的,就是头重脚轻,没法走直线。 从会所出来,已经有车等在那里。 简灼白被黄总等人簇拥着,又聊了些什么,朱秘书过去打开后车门,男人躬身坐进去。 今晚车子多,李淑歆拉着奚漫坐进后面那辆。 一上车,奚漫就闭着眼不想动弹。 等她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被李淑歆叫醒,说酒店到了。 此刻的她,比刚从会所出来时更迷糊一些。 李淑歆下了车后扶她,奚漫脚一落地,险些没站稳。 她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了过来,李淑歆也喝了酒,压根扶不住她,只能对男同事喊:“奚漫喝醉了,你们谁过来扶她一下?” 陈盛见此推了董祥文一把,给他使眼色。 这么好的献殷勤机会,当然得上啊! 董祥文看到简灼白从车里出来,站着没敢动。 陈盛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对奚漫挺热情,忽然就放弃了。 没毅力,怪不得追不上。 眼看李淑歆快要被奚漫压得站不住,陈盛走过去:“我来吧。” 他刚伸出手,另只手比他快了一步,捉住奚漫的手臂,也顺势将他挡在一旁。 陈盛愣了下,抬眸对上男人冷峻利落的侧脸。 他神色闪过一抹异样,下意识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简总。” 简灼白没理他,蹙眉看着奚漫。 下午还因为腹痛死去活来,晚上就喝了这么多酒。 他先前特地吩咐过,女同事可以喝果汁,她还能成这样。 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能走吗?”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奚漫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瞳。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下意识点头:“简总,我能!” 她挣脱简灼白的手,拎着包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猛地一阵虚浮,身子趔趄着往旁边倾斜。 简灼白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另只手臂托起她的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大步走进酒店。 李淑歆和其他同事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跟上。 奚漫还有理智尚存,看到后面的同事,扯着他的衣领不安地揪两下,轻声道:“你放我下来。” 简灼白垂眸看她一眼,步子没停:“放你下来在同事面前出丑?” “……” 朱秘书上前打开了电梯,简灼白抱着奚漫走进去。 门关上后,朱秘书对后面的同事道:“那个站不下了,咱们再等等。” 几个同事交换一下眼神,各怀心思。 陈盛是个藏不住事的,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简总和奚漫是不是早就认识?” 大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不约而同看向朱秘书。 朱秘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淑歆也趁机问出心里一直的疑惑:“那下午的电影票,简总的为什么和奚漫的在一起?” 李淑歆一提,其他人也想到了这茬。 这个座位的分配,确实不太对劲,大家的票都挨得很近,他们俩却单独坐在了后面。 朱秘书:“他们俩最后到的,我是随机分配。” 众人:“……” 你看我们信吗? 被好多眼睛盯着,朱秘书抬头看上方的吊顶,眼珠子四下乱瞟,忽然岔开话题:“对了,奚漫今晚怎么喝那么多?谁灌的?” 李淑歆顿时脊背挺了起来,弱弱举手:“天地良心,我那不叫灌,她就喝了两杯,还没我喝的多呢。” —— 电梯到十二楼,简灼白抱奚漫到房间门前,把她放下:“门卡呢?” 奚漫靠着墙,怀里搂着包包,手探进去摸了半天,找不到。 简灼白无奈地接过来,从里面找到门卡。 开了门,他扶着她进去。 奚漫坐在床边,歪头躺下去。 简灼白看她一眼,拿手机给朱秘书打电话:“让酒店送一份醒酒汤到她房间。” 手机收进口袋,他弯腰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奚漫蓦地想起什么,忽然睁开眼,水汪汪的眸子与简灼白炽热的眼眸对上。 因为喝醉酒的原因,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透着些许迷离。 床头灯光映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眉心那颗浅淡的红痣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勾人。 简灼白喉头动了下,在床边站着:“怎么了?” 开口时,他声音掺杂不自然的喑哑。 “我想去洗手间。”她声音软软的,样子很乖。 说完拢着被子坐起来,便要下床。 简灼白找到拖鞋放在她脚边,她趿着拖鞋站起身,先是走到衣柜前的行李箱前,蹲下来翻找东西。 简灼白想起她如今生理期,应该在找卫生巾。 喝酒的时候不记得自己生理期,这会儿倒是记起来了。 刚才从她包里翻找门卡,他看到里面有,便把沙发上的包包拿起来,取出里面的递过去:“找这个?” 大概是酒精的原因,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奚漫完全忘了害羞。 接过来看了看,又塞回他手里:“我要夜用的。” 简灼白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奚漫重新在行李箱内翻找,好一会儿,终于拿出来一个更厚的,给他看一眼:“这样的才是夜用,你下次不要拿错了。” 简灼白眼皮跳了下,倏然箍住她的腰,将她完全桎梏进怀里,懒洋洋问:“你还想有下次?给你拿这玩意儿?” 奚漫睫毛颤了颤,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简灼白无奈叹气,他跟一个醉鬼聊个什么劲? 恰好外面有人敲门,简灼白放开她。 奚漫踉踉跄跄进卫生间。 简灼白去开门,服务员送了醒酒汤过来。 没多久,奚漫从卫生间出来,简灼白过去扶住她。 靠坐在床头,简灼白把醒酒汤喂给她。 奚漫只尝了一口,便转过头:“喝不下。” “少喝一点,可以加快酒精代谢和分解。”简灼白说着,又舀了一勺喂给她,“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当心明天肚子又疼。” “我就喝了两杯,肯定没你多。”今晚好多人敬他酒,她隔着屏风看到了。 简灼白笑了声,似有些乐:“你跟我比?我酒量比你好,从来不会醉。” “你撒谎。”奚漫反驳他,“你也醉过。” “什么时候?” 奚漫想起什么,抿了下唇:“你还欺负我。” “?” “第二天说狗夺了你初吻。” “??” 简灼白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以为她胡言乱语,本打算不予理会。 倏忽间,他猛然想起,有天晚上他确实喝醉了。 第二天被蜥蜴舔醒了…… 如今联系奚漫的话,简灼白用力回想,视线慢慢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上。 简灼白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两下,性感的喉结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他是真的喝太多断片了,怪不得那天早上,她情绪看起来有些异常,后来好几天不愿意搭理他。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忘呢? 简灼白突然跟她说话没了底气,清清嗓子,声音柔和下来:“乖,把醒酒汤喝了。” 奚漫有点不情不愿,但在他莫名其妙的温柔里,难得好脾气,还是把醒酒汤喝下大半。 最后还剩一点,简灼白没再勉强她,自己喝掉。 碗放在一边,他看到奚漫被润过的红唇,灯光下泛着旖旎的水光,喉头顿时有些痒:“你刚才说,我以前欺负过你?” 奚漫澄澈的眼眸看过来,便见他一手撑着被子的边缘,倾身靠过来,似引诱一般,沉沉地问了句,“那你现在要不要,欺负回来?” 第32章 跟我试试? 男人温热缱绻的嗓音落进耳畔, 奚漫怔忪地掀起眼睫,看着那张离自己很近的脸。 头顶暖色的灯光顺着他短碎的发铺泄下来,鼻挺唇薄, 一双深邃的桃花目黝黑似点漆,好看的眼尾轻微上挑, 在酒精的作用下晕染出浅淡的粉色, 愈发显得性感勾人。 鬼使神差地, 奚漫捧起了他的脸, 脑海中回荡着他先前的那句:“要不要欺负回来。” 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带着浓重的报复意味,她的唇贴过来。 简灼白呼吸稍停,感觉到唇上温软的触感。 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尝, 奚漫一口咬在他的下唇,简灼白闷哼一声,眉头蹙起。 奚漫放开他, 漂亮的眸子清澈见底:“欺负过了。” 她重新躺好, 闭上眼, 很快带着醉意沉沉睡去。 简灼白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下唇瓣被她咬过的位置还微微发热发麻, 舌尖舔过, 能尝到淡淡的腥咸。 还以为是吻他,原来是咬他。 简灼白一时失笑。 这次出差, 简灼白明显感受到, 她在工作上很拼命, 面对压力也没有丝毫抱怨。 简灼白没觉得这样不好, 既然她喜欢投资, 喜欢项目, 他会支持她的。 他们有一年的时间相处,比起让她早早承认爱他,简灼白更希望她能在喜爱的事业中找回自信,先学会好好爱自己。 处处被沈温管着时,她没有自我,应该很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至于现在…… 他的女孩,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下午还腹痛难忍,晚上就在酒局上尝试喝酒,也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酒局那样的场合,对她这种漂亮的女孩子而言很不安全,他又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实在让人担心。 好在投资经理在工作需要的情况下,可以安排一个助理协助。这次项目之后,回去她就可以凭能力顺利转正,到时候他一定要亲自帮她找个靠谱的助理。 奚漫睡得很沉,呼吸清浅而均匀,对身边还有个男人毫无防备,这份信任感让简灼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看着熟睡中的女人,简灼白幽沉的目光强行将眼底的汹涌压制,驱走脑中龌龊的念头。 弯腰帮她掖好被子,视线落在她眉心那颗浅淡的红痣,他的唇贴过去。 在距离她肌肤一寸的位置,他停下来,没再往前。 男人性感的喉结动了动,克制又隐忍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无奈与纵容:“这辈子,败给你了。” 简灼白手机震了声,他摸起看一眼,是朱良翰发来消息:【简总,大家都在猜您和太太的关系,需不需要说明一下呢?】 被朱秘书一提醒,简灼白才想起这茬。 看着床上的人,他敛眉沉思着什么。 - 这次出差的所有人,除了简灼白和奚漫,大家新建了一个小群,这会儿借着酒劲,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作为群主,李淑歆很活跃:【我赌一百块,简总和奚漫绝对有问题!】 梁进:【我再加一百!】 梁进:【就是不知道在谈恋爱,还是……】 陈盛:【潜规则?应该不会吧,感觉简总和奚漫都不是那种人。】 陈盛:【董哥,你之前想追奚漫的意思那么明显,怎么突然就放弃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盛:【董哥怎么不说话?】 忽然被cue的董祥文身形稍僵,在手机键盘上敲字:【问我还不如问朱秘书。】 李淑歆:【对对对,这事还是得朱秘书回答。】 李淑歆:【咱们把朱秘书拉进群了吗?】 陈盛:【他在,我看到他头像了。】 陈盛:【朱秘书,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呗?@ZHU】 梁进:【朱秘书这个时候不吭声,就绝对有猫腻。】 李淑歆:【有道理,大家都这么激动,谁平静谁就是知道内幕!】 朱良翰:【……】 李淑歆:【朱秘书,你可出来了,赶紧说说呗,大家都等着急了。】 朱良翰依旧没回答。 一分钟后,系统显示,“ZHU”把“Burn”拉进了群聊。 同事们即便没有老板的微信,但工作群里是见过老板的微信头像和昵称的。 Burn是简灼白。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微信群沉寂下来。 李淑歆气得捶床,心里腹诽:朱秘书不想回答就算了,怎么还把老板拉进来,这不是明摆着故意不让他们继续八卦吗? 梁进私信她:【朱秘书什么操作。】 李淑歆回复:【不知道啊,这下没人敢吭声了。】 五分钟过去,群里再无水花。 李淑歆开始纠结,她要不要私底下再建个群,把朱秘书也踢出去。 这人太不靠谱了,平时看着挺好相处,结果跟大家不是统一战线! 正犹豫,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Burn:【思虑再三,今晚的事我有必要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澄清。 奚漫是我太太,但她进简驰集团是凭自己的能力,并未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优待。或许大家很难相信,我也是这次来Z市出差,才有机会得知她在简驰工作。 我说这些,是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大家对我太太入职简驰的合规流程产生质疑,伤害到我太太的名誉。 从我太太在培训考核中得第一,以及在这次项目中的优秀表现,相信大家对她的工作能力有一个公正明确的判断。 另外,我太太处于工作上升期,暂时还不愿对外公开与我结婚的消息,希望这件事各位不要扩散出去,以免对我太太后面在简驰的工作环境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感谢诸位,我请大家吃喜糖!】 这条消息发出后,简灼白按照群里的人数,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朱良翰领了第一个红包,回复:【祝简总和太太百年好合!】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纷纷领红包,发祝贺词,并且保证绝对守口如瓶,不给奚漫的工作添麻烦。 事情解决,简灼白收起手机。 床上的奚漫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简灼白忙起身:“怎么了?” 奚漫看他一眼,有点意外:“你怎么还在这儿?” “怕你会不舒服,我今晚睡沙发。” 奚漫抿了下唇,没有拒绝,她有些口干,想喝点水,扭头找杯子。 简灼白拿出白天买的粉色保温杯,里面有他刚才准备的温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谢谢。”奚漫捧着一口气喝了大半,又递还过来。 她太困了,躺下后又很快睡着。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醒来时还觉得人晕乎乎的。 室内的窗帘拉着,周遭漆黑一片,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一眼时间,早上六点多钟。 时间还早,正打算再睡会儿,她余光不经意朝沙发那边一瞥,看到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 奚漫住的是酒店普通房间,因为面积有限,沙发是单人的。 简灼白就那么坐在那,随意倚着靠背,手肘放在沙发扶手,掌心抚着前额,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她依稀记起昨晚上他说要睡沙发,当时奚漫醉得迷迷糊糊,压根忘了她这里的沙发没法睡人。 这样坐着睡一晚上,应该很难受吧。 而且最近天气转热,室内开了空调,凉凉的,他连个盖的东西都没有。 想了想,奚漫蹑手蹑脚从床上起来,抱着床上的被子过去,慢慢搭在他身上。 简灼白睡得浅,随着柔软的被子压过来,他意识苏醒,顺势睁开眼。 光线黯淡的室内,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幽沉,掺杂着刚睡醒的倦怠,直直地看着眼前身体前倾,正帮他盖被子的女人。 两人的脸靠得太近,呼吸几近交缠。 奚漫心跳微滞,忙直起身:“你其实不用守在这一夜的。” 简灼白看她一眼,活动了一下支撑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语调透着惺忪的低哑:“你昨晚醉成那样,我若是走了,万一你半夜撒酒疯,跑出去怎么办?毕竟是你老公,我得看着你。” “我清醒着呢,又不像你,喝醉了就胡来,酒醒以后还断片。”奚漫下意识反驳他,语落才发觉这话说的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上次他喝醉亲她的那件事说好不再提的。 气氛静了两秒,奚漫正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简灼白忽地笑了声,忽而勾勾手指:“你过来一点。” 奚漫不解地看着他:“干什么?” 简灼白点着下唇被咬破的位置:“你仔细看看,这是谁干的。” 光线太暗,奚漫并没有看清上面有什么,但她依稀回忆起昨晚的一些片段。 她当时好像提了简灼白上次醉酒的事,然后还……咬了他。 有时候断片也没什么不好的,记得才让人头疼。 奚漫一时无颜面对,正欲逃走,手腕蓦地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攥住。 奚漫试图挣扎,他攥得更紧,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见她挣脱得很了,他索性使力把人往跟前一拉,奚漫身形顿时不稳,跌坐在他腿上,腰肢被他瞬间桎梏,再动弹不得。 骤然间的亲密让奚漫有些红了脸,不敢看他那双灼热的眼眸,瞥开眼小声狡辩:“昨晚上并非我本意,是你指引我……” 他说让她欺负回去,她当时脑子不清醒,觉得确实不能吃亏,就咬了。 简灼白浅浅勾着唇角,语调懒洋洋的:“所以呢?” 凑得近了,奚漫发现他下唇咬破的位置有一点结痂,好像还挺明显。 她看来咬得不轻。 “所以这跟我没关系。”奚漫按捺着心跳,极力撇清责任。 她想推开他,简灼白忽然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人瞬间调了位置,变成她靠坐在沙发上,他倾身压过来。 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将她团团罩住,她还能闻到他身上那抹清冽的冷香,混着淡不可闻的烟草味。 男人冷峻的脸靠过来,薄唇似有若无擦过她的耳垂,近乎呢喃地问:“如果我非要向你讨个说法呢?” 温热的呼吸洒在侧颈,奚漫打了个颤栗,还未回神,下巴被他轻轻捏起。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一点点贴过来。 快要吻上时,奚漫慌得偏了头,抗拒且急切地开口:“简灼白,我没刷牙。” 简灼白停下来,饶有兴味地看她:“你的意思是,如果刷牙了就可以?” 奚漫:“?” 她刚才只是情急之下随便说了个拒绝的理由而已,根本没多想。 如今被他反问,奚漫自己也有点懵,她怎么会用没刷牙来拒绝他呢。 他们是协议夫妻,他本来就不可以亲她,拒绝并不需要理由。 如今被她这么一搞,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好像她其实是愿意的一样。 “你少曲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奚漫急忙否认,耳尖染上一簇红。 简灼白被她有些可爱,又有点娇羞的样子逗乐,目光随之柔和下来。 他不相信,她会对他全无感觉。 静默着凝视她片刻,简灼白忽而唤她:“奚奚,如果一年后跟我离婚,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结婚?” 奚漫愕然地抬眸,有点被他的问题问住。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奚漫轻轻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便反问他,“你呢?” 简灼白缱绻柔和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应该,还想找你。” 奚漫澄澈干净的眼神投过来,心跳随着他的话漏了几拍。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简灼白极有耐心地告诉她:“我说,我只想跟你结婚,从未考虑过别人。” 奚漫彻底愣住,许久之后,她有点不敢相信,推了推他:“别乱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奚漫睫毛簌簌颤了两下,对上他无比郑重认真的漆黑眼瞳。 “奚漫,如果我还喜欢你。”男人幽沉的目光望着她,喉头动了下,压着些许紧张,温声问她,“你愿不愿意给你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跟我试试?” 第33章 【加更】答应了 简灼白的这番话说得太过突然, 奚漫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心却狠狠动了一下。 他说,他还喜欢她。 奚漫感觉像是在做梦, 一时间分不出现实与梦境,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的沉默加速了简灼白的紧张, 他补充道:“我不是要求你现在说喜欢我, 我们就是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 如果相处之后你依然觉得我做得不好, 不愿跟我在一起, 一年后你可以选择跟我离婚,我放你走。”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微微闪烁,暴露出内心的忐忑, 面上强作从容。 既然说出口了,他便决定孤注一掷,再次开口:“就只是给个机会, 行吗?” 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奚漫大脑似乎突然宕机, 有点转殪崋不过来。 她沉吟着正不知作何回答,床头桌上手机闹铃突兀地响起。 今天要赶飞机回澜城, 她之前事先设置了闹铃。 奚漫的理智被拉回, 睫毛颤了颤,看向简灼白。 轻抿了下唇, 她小声道:“你说的有点突然, 让我先考虑一下, 等回了澜城我再回答你, 可以吗?” 简灼白今天本就是一时冲动问出来的, 他知道, 他早晚是要再往前迈出这一步的。 不过想让她当即点头并非易事,没有当场拒绝他,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既然戳破了,他也不希望她草率决定,后面再反悔。 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好。”简灼白放开她,“等到了澜城,我等你的答复。” 奚漫急忙从沙发上起来,去床边把手机闹铃关掉,脸颊和耳根的温度还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往上攀升。 感觉到沙发处男人的注视,她有点别扭地跑进了洗手间,反锁门。 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奚漫感觉心脏几乎要突破胸腔,弹跳而出。 打开水龙头,她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耳边仍一遍遍回响他刚才的话。 奚漫挤了点牙膏刷牙,努力消化着简灼白骤然表明的心迹。 洗漱过出来,沙发上坐着的简灼白已经离开,被子被他重新放回了床上。 还要赶飞机,奚漫暂时把这些事情抛开,先收拾行李,一会儿和同事们会合。 想到那些同事,她脑海中逐渐回忆起关于昨晚上一些细碎的片段—— 简灼白好像当着同事的面把她抱了起来,两人单独进的电梯! 今天早上最后的那点困意,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奚漫点开手机,微信工作群里风平浪静,也没有任何人给她发过私信,追问她和简灼白的关系。 奚漫觉得这气氛不寻常,莫非是因为跟老板沾上边的事,大家不敢太过八卦? 仔细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表面不八卦,心里难免会胡乱猜测。 她是普通员工,简灼白是老板,身份不对等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大家心里会想些什么奚漫心里有数。 不过人家没说出来,她自然也不好澄清,显得太过莫名其妙。 她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在大家不吭声的时候,她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坐上回澜城的飞机上,奚漫和李淑歆坐在一起,她听李淑歆提起,才知道昨天晚上被简灼白送回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 李淑歆甚至把微信群里,简灼白跟大家澄清的那段文字截图发给她看。 读完那段文字,奚漫心底升起微妙的情愫。 原本她还有些隐隐的郁闷,昨晚上被他一抱,惹出这么大事情来。 没想到他已经解决了。 如今平静下来再去分析,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夫妻,昨晚那种情况,李淑歆扶不住她,简灼白人就在跟前,不可能放任其他男同事去帮忙,而自己在边上看着。 如果他还喜欢她,那就更不可能那么做了。 好在惹出闲话后,他及时做了澄清。 简灼白不仅跟大家说两人结婚了,还维护她的名誉,帮她证明她进简驰集团是靠自己的个人能力。 他在这种事上总是很细心,生怕她会受到影响。 奚漫又想到早上简灼白说的跟他试试,垂着眼睑暗自思忖。 李淑歆点了份小食吃着,见奚漫一直不吭声,还盯着简灼白的那段文字看,她叹气:“简总可真是个好男人,原来偷偷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 想到之前接近简灼白的事,李淑歆有些无地自容:“我以前真不知道他已婚,你别往心里去,而且我也没做什么,简总都没正眼看我。” 奚漫笑了下:“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 又聊了两句,奚漫转头看着机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 她答应简灼白,回了澜城之后给他答复,但她心里还有点凌乱。 简灼白还喜欢她,那他之前找她做交易,是为了追她吗? 如今回想起来,她刚得知沈温要结婚的消息,他就出现了,说要跟她结婚来应付家里的相亲,确实太过凑巧。 他会不会根本没有被催婚? 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没有负担地接受他的帮助,并且答应跟他结婚? 其实她高中对他真的不算好,总是催他学习,还怀疑他追她的认真程度,故而没给他多少好脸色。 时隔这么多年,他看过更美的风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如今又处于金字塔的顶端,分明可以要更好的,可他居然还想跟她在一起。 明明是帮她还沈温的情,还照顾她的情绪说是交易。 奚漫心底感动之余,无疑感觉到欢喜。 即便岁月变迁,跨越山海,他一直喜欢她。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被人捧在掌心的极度幸福感。 她以前哪里敢想,会有一个人永远不离不弃,珍视她到如此地步。 简灼白出国之后,她就更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简灼白所说的试着相处,应该是做真正的夫妻,去经营婚姻的意思。 可她如果就这样答应跟简灼白试着相处,她和简灼白的交易就作废了。 简灼白帮她还了沈温的情,她是不是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样跟他在一起。 奚漫纠结了一路,下飞机后,其他同事纷纷和简灼白道别,回家休息。 很快机场出口只剩下奚漫和简灼白。 简灼白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奚漫这次没有拒绝,和他一同过去提车。 坐进副驾,奚漫刚系上安全带,简灼白看过来:“不是说要回来给我答复,想好没有?” 奚漫知道他会问,原以为起码他会等到回家的,没想到这么急。 她还没想好,抿了下唇,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简灼白,我知道我这样说会有点矫情,但是我不想欠你的,那样我会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相处。你说要试试,那最起码要建立在相对平等的基础上,彼此都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样才能知道我们两个到底合不合适在一起,你说对吗?” “那怎么办?”简灼白一直怕听到不好的答案,如今她这样说,他的心跟着沉了几分,强压着喉头的涩意,“难不成这就是你想了一路的拒绝理由?就因为我帮了你?” 挫败感涌上心田,他看着她:“奚漫,你这样根本不讲道理,难道你拒绝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奚漫被他问住。 直接拒绝,她也会有心理负担,因为她照样还不了这份情,同时还伤害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可如果答应他,仿佛是在回报他的帮助,让他口中所谓的试试变得不是基于男女之情,而是基于恩情。 奚漫不希望他们两个的感情,会是这样的开端。 她害怕会不长久。 车厢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简灼白迟迟没有发动引擎,两人就这样在机场的泊车区迟迟逗留。 似乎这件事没个结果,他不打算走了。 奚漫脑中一闪,忽而伸手扯了扯简灼白的衣袖:“我们重新立个协议吧。” 简灼白视线落在她伸过来的那只手上,指甲整齐漂亮的大拇指和食指揪着他衬衫袖子,轻轻拉扯几下,认真道:“你在沈温的生意上帮我还恩情,我也在生意上回报你。刚好我在投资并购部,接下来我会尽可能多做项目,给简驰集团创造收益,同时项目奖金的一半归你,为期三年,结束后咱们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简灼白挑了下眉:“三年内的项目奖金,一半归我?” 这话是奚漫忍痛说出来的,他偏要重复一遍,奚漫有点体会到剜肉的感觉了。 但话既然说出来了,她也不好再反悔,平静道:“我吃住都在你那里,还有张姨做饭,张姨的工资又是你出,我分你一半的项目奖金不算亏。不过这个协议的重点不在这儿,在于我能给你的简驰集团创造的利益。” “因为我刚进简驰,业务还不熟练,前期需要适应,所以定了三年的期限,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她一脸笃定地看向简灼白,跟他打着包票,“你信我,我不会让你亏本的。” 简灼白眼底染上笑意,方才的燥郁一扫而空:“是不是只要这样,你就能答应跟我试试?” 奚漫想起来他昨天那个520.13元的微信转账还没领。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她点开微信,收款,把界面给他看。 “我收了,就是答应了。” 奚漫的脸忽然有些热,她匆忙瞥开眼去。 感觉男人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她催促道:“你还不走,要一直待在停车场吗?” 简灼白依旧没发动引擎,灼灼的目光望向她:“我现在答应你的新协议,那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也该从此刻开始,改变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晚上还有~ 第34章 这是婚戒 奚漫看向他:“你想怎么改变?” 简灼白懒散地倚着靠背, 摊开掌心:“手给我牵一下。” 他话说的太直白,奚漫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先回家不行吗?” “不行。” “……” 他这人一向如此, 耍起无赖来让人根本没办法。 奚漫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男人的手掌宽大,顺势包裹住她的手。 两人的掌心相贴, 温度互相传递着, 简灼白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揉按, 像极了在调情。 明明就只是牵手而已, 奚漫仍能感觉到暧昧的因子在两人之间发酵, 周围的温度也上升不少。 她心上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挠了一下,传来细微的痒。 这时,简灼白倾身靠过来一些, 声线微沉:“把眼睛闭上。” 奚漫心跳一滞,看着那张离自己很近的脸,视线落在他性感的唇上。 她才刚答应跟他试试, 他不会得寸进尺, 现在就想要接吻吧? 奚漫也没跟他争执, 把眼睛闭上。 想到接下来的吻,她心中没来由觉得紧张。 然而预想中的吻一直没有来临, 简灼白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似乎在找着什么。 奚漫等的没了耐心,正要睁眼, 他道:“先别睁开。” “你到底要干嘛?”奚漫不满地皱起眉头。 “急什么?”简灼白懒洋洋笑了声, 再次牵起她的手, 紧接着, 奚漫感觉有冰冰凉凉的环状物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意识到是什么, 她倏然睁开眼。 无名指上, 赫然套着一枚戒指。 戒指上有一颗质地罕见的紫粉色钻石,钻石形状切割得很漂亮,糅合了紫与粉两种颜色,通透无暇,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线,炫目华彩,璀璨耀眼。 这种钻石的稀有程度,再加上完美的切割手法,不是随随便便花钱就能买来的,应该要耗费不少精力。 奚漫诧异地看向他:“什么时候买的?” “三年前,在国外的一场拍卖会上遇到的,两个多月前你答应跟我结婚,我便找珠宝设计师重新设计了一下。” 奚漫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钻石:“所以,这是婚戒?” 简灼白嗯了声,问她:“喜欢吗?” “挺漂亮的。”奚漫看过来时眼角带笑,打趣道,“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有点眼光。” 简灼白眯了眯眼,语调透着揶揄:“我眼光若是不好,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奚漫被他油腔滑调逗得耳热,心上却有点甜,像裹着层蜜浆。 简灼白又递过来一枚:“帮我也戴上。” 男款的戒指比较简单,但从指环的设计来看,显然跟她的是一对。 原来他说的改变相处模式,是从交换婚戒开始。 奚漫接过来,小心翼翼帮他套在无名指上。 先前跟他去民政局领证,她一直告诫自己,两人是协议结婚,一场交易。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奚漫才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她结婚了。 和那个她曾经心动的,灼烈耀眼的少年。 上次去澜大,莫沁问她喜不喜欢简灼白,她说不愿去想这个问题,顺其自然就好。 那个回答看似通透,其实内心深处,她在逃避问题。 因为她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简灼白可能不喜欢她了,她还喜不喜欢他根本毫无意义。 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奚漫的眼眶莫名有点热,怕简灼白发现异样,她匆忙转过头去,打开车窗透气。 做了个深呼吸,她佯装淡定地问:“现在能回家了吗?” 简灼白终于发动引擎,驱车驶离停车位。 前方不远处,薛秋妍一袭黑裙,妆容明艳,踩着高跟鞋和沈温并肩朝这边而来。 “你车停哪了?”沈温手上拉着行李箱,嗓音清淡,脸上透着些疲倦。 “应该就在前面,我忘记拍下具体位置了。”薛秋妍逡巡四周,又扫一眼旁边的沈温。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那张脸清瘦很多,整个人透着疲态,下眼睑处有淡淡的黑眼圈。 薛秋妍道:“简驰集团那边也真是的,你好歹是薄商集团医疗板块的总负责人,他们居然让你亲自负责那批设备的运送,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你就应该拒绝,怎么还真去了,出差这么久才回来。” 原本说好等薛秋妍回国,两人就订婚,双方父母也见过面了。 结果薛秋妍回国后,听说他出差去了欧洲,两人连面都没见上。 直到今天,沈温出差回来,她亲自开车来接他,两人才终于见到。 薛秋妍主动挽上他的手臂:“生意上的事解决了,你手上其他项目也都恢复正常运转,我们订婚的事该好好商量一下了,今天我爸还问我呢。” 沈温还未开口,看到有车子驶过来,他拉着薛秋妍顺势站在边上躲避。 前后两个方向都有来车,会车时双方都降了车速。 奚漫坐在副驾上正给张姨打电话,提前告诉张姨一声,她和简灼白下飞机了,马上到家。 聊天结束,她不经意朝窗外一瞥,看到一张温润清隽的脸。 副驾的车窗刚才奚漫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关上,沈温毫无遮挡地看到里面的奚漫。 几乎在一瞬间,他挣脱了薛秋妍的手。 薛秋妍愣神地看着他。 沈温瞳孔微阔,看到奚漫眼底满是惊喜,随后看到驾驶位上的简灼白,表情僵住。 不过短暂的一秒,奚漫把视线从沈温身上移开,看了眼他身边的薛秋妍,平静地把车窗升上去。 简灼白抽空睇她一眼,扫了眼后车镜里很快消失的两个人,下颌线条绷着,脚上给了点油门,很快驶离泊车区。 刚才遇到沈温的插曲,并没有在奚漫心底掀起太大的波澜。 澜城就那么大,早晚都会遇到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她有心理准备。 两个多月过去,她发现如今再看到沈温,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或许就像简灼白先前说的那样,她之前只是因为身处绝境,被救赎后对沈温过度依赖。 如今抽身出来,工作生活一切都好,这份依赖不再,便能轻易放下。 从此之后,沈温的一切都再与她无关。 比起先前在沈温那里谨小慎微,奚漫更喜欢如今的生活。 这段时间她挺开心的,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干什么都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放松自在过了。 而且,她的生活好像还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奚漫又低头看向无名指上的钻戒。 记得上大学之后,室友都陆陆续续开始谈恋爱,还说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也有很多。 或许遇到过最好的,大学四年,她再没见过似简灼白那般粲然夺目,又真挚赤诚的人。 那时候她偶尔会想,如果简灼白跟她一起考进A大,他们两个大概会在一起,和校园里大多数的情侣一样,一起去食堂,去图书馆,去小吃街…… 可惜,她一直没机会知道,跟简灼白这样的人交往会是什么感觉。 如今虽说迟了几年,好在不算太晚。 以前想和他做的事,以后都还有机会去做。 他说跟他试着相处一年,给他们的感情一个互相磨合的试用期。 奚漫也有些期待。 这七年的空白,他们可以慢慢填补,重新培养感情。 她忽然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很像是刚确定了恋爱关系的情侣,准备谈一场恋爱。 而且是领了结婚证的那种。 他们都知道,试用期之后,他们想要抵达的终点是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并且都愿意为之努力。 想着想着,奚漫的嘴角又弯了起来,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简灼白,主动找着话题:“也不知道中午张姨会做什么好吃的。” 简灼白修长指骨把着方向盘,痞气地勾唇:“你爱吃什么张姨都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奚漫撇撇嘴:“说得好像没做过你爱吃的一样。” 简灼白想了想:“确实做过我爱吃的,但没有我最爱吃的。” 奚漫狐疑地看向他:“你最爱吃的是什么?” 等红灯时,他转头看过来,那双桃花眼似有温度:“你,算吗?” 奚漫脸蹭地一红,谴责他:“你的脸皮有点过于厚了,什么话都乱说。” “怎么了?”简灼白虚心请教,“是情侣之间不能这么说话,还是夫妻之间不能?” 奚漫被噎了一瞬:“可是我才刚答应你,不是应该循序渐进吗?” “哪那么多讲究,难道我现在跟自己老婆说话还得顾虑重重?”简灼白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现在把你当成我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 奚漫一时语塞,转头看窗外,给他一个后脑勺。 其实奚漫能隐约感觉到,他好像在试探她的底线。或者说,他在试探如今跟她在一起,她能接受的尺度。 奚漫也没经验,心里猜想,或许刚谈恋爱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吧,互相试探,慢慢靠近。 唯一的不同是,简灼白的攻势比她想象中的要猛。 上去就说这种话,她真怕自己后面会招架不住。 奚漫理了理两边散落的长发,把微微泛红的耳朵用头发遮起来。 车里一安静,奚漫的困意有点上来,把椅背往后调了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哈欠连连。 没一会儿,她眼皮沉重得好像睁不开。 简灼白余光看她:“这么困?” 奚漫刚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时澄澈的双眸里泛着盈盈水雾,有些没好气地道:“简总,您在工作上多变态自己真的没数吗?” 前几天为了写提案她熬了多少夜,到现在都还没正经休息过。 昨晚上又喝了酒,今天六点多就醒了,结果猝不及防被他一通表白,哪里还继续睡得着? 她又不是铁打的人,不困才奇怪。 简灼白想起她这阵子的劳碌,语气软和下来:“项目多,能分给K&H的时间自然就紧,如今项目结束,不是也给你们放假了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车子开进别墅区,简灼白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手机在口袋,他不方便取,对奚漫道:“帮我拿一下。” 奚漫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扫一眼备注:“是郭允,要接吗?” “接吧。” 奚漫接听后,点了外放,把手机凑到简灼白那边。 对面很快传来一抹男声:“灼哥出差回来没?” 简灼白语调慵懒:“刚回,怎么了?” “我和秦赴、苏哲阳商量着今晚烧烤,你要是回来了,我们去你家?刚好你那里前阵子重新装修了,我们还没去看过呢。” 车子驶进院里,简灼白接过奚漫一直举着的手机。 迟疑了一瞬,他询问的目光看向奚漫。 奚漫一直不愿意在那群人跟前和他有什么,如今都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不知道她态度会不会转变。 在简灼白的私心里,自然是希望她愿意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不再抗拒他的朋友圈。 但是她刚愿意跟他试试,如果暂时还不愿意,简灼白心里也能理解。 郭允一直没等到回复,又问了一遍:“灼哥,怎么不说话呢?你在忙?” 简灼白仍看向奚漫,示意她给个答复。 先前是因为两人的婚姻有内情,奚漫觉得不方便让大家知道。 但是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要紧了。 她都答应这一年里好好跟简灼白相处了,不可能永远不跟那群人见面。 奚漫用唇形无声地告诉他,自己没意见。 简灼白正要回答郭允,想到奚漫刚才一个又一个的哈欠,不想让那群闹腾的人来打扰她。 那些人如果今晚过来,疯起来能到半夜。 思索片刻,他对手机里的郭允道:“刚到家,有点累,需要补个觉,你们明天再来吧。” 那边郭允有些纳闷:“你平时精力挺旺盛的,这次出差还是在国内,对你来说都是日常工作,就去了一周多居然累成那样?” “怎么?”简灼白把玩着手机,一脸的玩世不恭,“我累你也有意见?” “那当然没意见,我就是关心你。”郭允一副很为简灼白担忧语气,“灼哥,你是不是熬夜太多,肾不行了?年纪轻轻还没娶媳妇呢,要不要去找闻书生,给你介绍几个中医?” 简灼白脸色渐沉。 旁边奚漫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意识到手机还开着外音,她急忙捂住嘴。 郭允那边沉默三秒后,直接惊了:“卧槽,灼哥你身边有女人!” 他越来越激动,“难怪最近叫你出来玩你总拒绝,你居然背着我们有女人了!” 简灼白拧眉,低声喝斥:“有没有礼貌,会不会说话?” 郭允瞬间闭嘴。 简灼白脊背懒散地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一手拿着手机,另只手在方向盘上随意轻弹两下,抬起眼皮睨了眼奚漫,语调懒洋洋地对手机里的人道:“叫嫂子。” 奚漫:“……” 郭允也意识到刚才情绪激动,说的话不好听,很狗腿地打招呼:“嫂子好!” “嫂子,你别误会,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本人其实很讲礼貌的。” 奚漫:“……” 郭允很自来熟:“嫂子哪的人啊?怎么认识我们灼哥的?跟灼哥在一起多久了?” “嫂子怎么不说话?” 奚漫被问得脸颊红润,直接手指点红色的按钮,挂断。 简灼白看着她此刻有些羞臊的样子,忍俊不禁:“你怎么也不讲礼貌呢,不吭声挂人电话?” 就你讲礼貌! 奚漫瞪他一眼,直接开门下车。 在门口换下拖鞋,蜥蜴听到动静摇着尾巴扑过来。 奚漫笑着弯腰抱起它,声音都柔和下来:“蜥蜴,姐姐好想你啊。” 简灼白拎着两个行李箱进来,看见蜥蜴舔奚漫的脸,他伸手推了推,吊儿郎当地宣誓主权:“小舅子,注意点跟我老婆亲热的尺度。” 扫了眼奚漫白里透红的脸蛋,他喉头动了下,“你姐夫还没亲过呢。” 他最后这句话语气酸酸的,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奚漫,像是在表达某种暗示。 奚漫:“……” 这男人真的没救了,稍微给点阳光就灿烂。 要是递他一把梯子,他恐怕能上天。 假装没有听懂他的话,奚漫抱着蜥蜴进客厅。 张姨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奚漫笑着过去跟张姨说话。 张姨一看见她,就心疼地道:“才出差几天,怎么瘦这么多,工作很辛苦吧?” 奚漫笑道:“还行,回来养两天就好了。” 张姨叹气,吐槽道:“现在好多公司的老板啊,就是为了利益丝毫不顾惜员工的身体,简直钻钱眼里了。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明显是没睡好,是不是没日没夜的加班了?先生肯定心疼坏了吧?” 简灼白把行李放在客厅,过来给张姨打招呼,没料到刚至跟前,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他嘴角抽了下,看向奚漫。 奚漫恰好也看过来,眸底透着稍许玩味,附和道:“张姨说的没错,现在好多老板都是比较黑心的。” 张姨转头看了眼简灼白,忽地纳闷:“先生和太太不是同一天出差走的,如今怎么这么巧,居然一起回来了?” 简灼白没骨头地倚着厨房的门框,眼神盯着奚漫:“我这个黑心的老板一时心善,就送她回来了。” 张姨怔愣两秒,恍然大悟。 原来太太之前找的工作是简驰集团! 都入职这么久了,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之前先生似乎也不知道,恐怕是太太有意瞒着,结果在外面遇到了。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张姨讪笑两下。 也不怪她吐槽,前阵子先生还天天说太太的工作不行,老板是周扒皮呢。 他自己也骂过自己。 简灼白并未把刚才的插曲当回事,跟张姨闲聊了两句,把自己和奚漫的行李拿去楼上卧室。 - 张姨煲了汤,奚漫在厨房里闻得嘴馋。 早上简灼白忽然问她要不要跟他试试,她当时心里乱,早餐都没正经吃。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她已经觉得很饿了。 张姨拿碗先给她舀了点汤。 奚漫捧着汤去餐桌前喝着,简灼白从楼上下来。 看到奚漫在那,他径直走了过来,也没客气,拖开椅子坐在奚漫旁边,主动凑过来:“好香啊,我也想尝尝。” 即便是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也需要一个由生疏到慢慢亲近的过程。 但他好像真的不需要这个,角色代入得很彻底。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都开始要求投喂了。 看着汤里漂浮的枸杞,奚漫眼珠微动,用勺子全部挑出来,递过去:“来,张嘴。” 简灼白盯着勺子里的枸杞,眼眸微眯:“给我吃这个?” “对啊。”奚漫无辜地眨了眨眼,“郭允刚才说你肾不好,这个就是中药的一种,专门补肾的。” 简灼白望着她,眼眸深邃,瞳底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危险。 奚漫忽然觉得,跟他开这个玩笑可能不妥,正要把勺子收回来,手腕蓦地被他攥住。 男人托着她细白的腕子,把勺子凑到唇边,枸杞全部吃进去。 没想到他真吃,奚漫忍着笑:“还要吗?锅里还有。厨房还有一罐没煮的,能直接吃。” “你要是喂,我就吃。” 他应得爽快,奚漫作势便要去拿,她倒要看看他能吃多少。 刚站起身,简灼白仍抓着她的手腕,深沉的眼瞳凝睇她:“不过,如果因为吃这玩意上火,我会找你寻求帮助的。” 指腹在她白皙细嫩的腕部捏两下,男人懒懒抬眼,“到时候,你可别哭。” 奚漫:“……” 第35章 你教教我? 机场里见到奚漫之后, 沈温一路上格外沉默,薛秋妍跟他说话,他明显心不在焉, 很久才回应付一句。 薛秋妍明显感觉到他的失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没再吭声。 车子驶进水明湾别墅, 沈温看向她:“劳烦你了, 早点回去休息。” 薛秋妍直接将车熄火:“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 我在机场等了你很久, 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温不说话,她言语间透着撒娇,“已经这个点了, 吃个午饭总是应该的吧?” 见沈温没拒绝,薛秋妍开门下车。 玄关处,沈温换了拖鞋, 对她道:“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 你不用换了。” 薛秋妍并不在意, 踩着高跟鞋往里进。 莫姨听到动静从厨房迎出来,看到沈温旁边的女人时, 她愣了下, 礼貌笑道:“先生回来了。” 沈温微微点头:“这是薛小姐,中午多添一副碗筷。” 莫姨应着, 对薛秋妍打了声招呼, 重新去厨房忙碌。 奚小姐离开后, 先生郁郁寡欢, 有时候在奚小姐的房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明显是心里惦记着奚小姐。 可如今出差一趟回来, 莫姨没想到他居然把薛小姐带来了这里。 先生做事情,莫姨实在是有些看不透。 她只是个保姆,也不好多问,只得专心在厨房做自己的菜。 客厅里,薛秋妍很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阅:“阿温,你家保姆手艺怎么样?” “你尝过不就知道了。”沈温看过去,脸上不见情绪,“午饭后我让司机送你回薛家。” 薛秋妍抬眸:“我没说我要走呀,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我要住这里。” 沈温坐在距离稍远的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这里没地方住。” 薛秋妍低着头,语带羞涩:“我们都要订婚了,我当然住你的房间,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轻若蚊喃。 大学的时候,是薛秋妍主动追的沈温。 后来两人在一起,他们成了别人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总是能收到周围同学艳羡的目光,说他们般配。 但其实沈温对她很淡,薛秋妍说不出他哪里不好,但也算不得很好。 他甚至很少动情地主动抱她,吻她。 薛秋妍知道,沈温不见得多喜欢她,答应和她交往,无非是她家世好,模样也不差,跟他站在一起很体面,很合适。 沈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并不注重七情六欲,在他那里,体面、声誉高于一切。 可那又怎样,他喜欢她的身体,她感受得到。 也唯有在那种事情上,他血气方刚,又初尝滋味,是少有的热情。 但他不是个纵欲的人,并且有着远非常人所及的自我管理能力。 他们每个月只固定开房一次。 薛秋妍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永远理智、冷静。 而他温柔的外表下,是早已融入血骨里的无情,他的心里只想着自己的野心,不为任何人停留。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她多年来不甘心,忘不掉,想要去征服。 她想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例外。 薛秋妍放下杂志,起身走到沈温跟前,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温眉心微凛,瞳底透着深重的不悦:“坐回去。” 他声音淡漠的毫无温度。 薛秋妍仿若未觉,搂住他的脖子,另只手落在他衬衫上方的纽扣处,要解不解:“听说沈大才子这几年极度禁欲,除了养个落魄千金在身边,从来不近女色。沈家父母跟我说,你只是把她当妹妹养,没有男女之情,那也就是说,跟我分手以后你改吃素了?” 她俯首凑近他耳畔,“是不是对我念念不忘?” 话音刚落,薛秋妍的手腕被他攥住,沈温强行将其拉开:“你觉得可能吗?” 薛秋妍被迫站起来,他力道很大,将她皙白的手腕抓出红痕,隐隐作痛。 大学毕业后,她说要出国,沈温没有半点挽留。 后来他们相隔异地,他连电话都很少打给她,更不用说见面了。 她主动联系,他总是在忙。 薛秋妍太想让他在意自己,终于有次气昏了头,她设计了一出和别的男人在酒店的场景,让沈温亲眼看到。 她快被这场单箭头的恋爱逼疯了。 她当时就是想看到他冷淡之外的表情,哪怕是为了他作为男人的面子而愤怒也好,她都能从中找到点平衡,获得报复的快感。 他明明是一个最在意名声的人,女朋友背叛他,他应该很生气的。 可是那天他推门而入,转瞬即逝的错愕之后,脸上只剩下平静。 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转身离开时,还贴心地给他们把门带上。 薛秋妍追出去,只换来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知道,是我工作太忙冷落了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祝你幸福。” 多么体面的分手。 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只怕都会觉得他沈三公子宽容大度,有气量。 薛秋妍却分明从他的温柔里,感受到了他的毫不关己。 他不在意,所以无所谓。 或许从始至终,在他心里,就没真正把她放在女朋友的位置上。 他们谈了四年,他甚至从来没有跟她聊过和她有关的未来。 原本多年过去,薛秋妍有了新的生活,对这些已经看淡了。 她自己年少无知,喜欢上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能怪得了谁? 她能接受沈温是这样的人,却接受不了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真的有例外。 他那么孝顺,却不惜与家人反目,也要把奚漫养在身边。 连个名分都没有,他竟带她进入自己的朋友圈,对她关怀备至,允许那帮人叫她嫂子。 而自己呢,曾经是他的正牌女友,却从来没有机会被他带去那样的场合,没有见过他任何一个朋友。 一个月前沈温为了薛家的芯片找她的时候,薛秋妍就是出于报复的心理,说让沈温娶她。 她想看看,奚漫和利益之间,他如何取舍。 沈温终究还是没让她失望。 他那么宝贝的一个人,还不是为了一场生意上的合作,说放弃就放弃了。 在他心里,薄商集团掌权人的位置,终究是排在第一位的,无人能及。 沈温答应娶她的那一刻,薛秋妍忽然觉得,奚漫和她一样可怜。 不对,奚漫被他捧的更高,摔的也只会更惨。 她没了沈温,仍是薛家的大小姐,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奚漫没了沈温就一无所有,她比自己更可怜。 腕上的疼痛彰显着男人方才的粗鲁,薛秋妍用手捂住,面上微微不悦:“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你未婚妻。” 沈温似沉吟了许久:“秋妍,薛家提供的芯片,让我成功和简灼白签下那批器材的订单,度过危机。我感激薛家,愿意与薛氏自产的芯片签下三年合作订单作为回报,你我联姻的事,还是算了。” 薛秋妍神色微怔,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说什么?” 薛氏这次为沈温提供的芯片,是薛家和海外一家芯片公司联合研发而成的。薛父胃口大,一直想摆脱海外的芯片公司,独立发展薛氏自产的专属芯片,但目前研发成果并不显著,那些芯片沈温怎么可能看得上? 与薛氏生意合作,并且一签就是三年,这对沈温来说是一笔赔本的买卖,远比不上娶她来的划算。 没了海外的芯片公司,薛氏给他带来不了红利,如今他又处在与沈宴竞争的关键时期。 沈宴也是纵横商场的厉害人物,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沈温因为那批医疗器材,已经处于弱势了,若是签下薛氏这样的合作商,很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居然为了不和她联姻,做这么大的牺牲。 “为什么?”薛秋妍指甲抵着掌心的软肉,却仿佛感觉不到疼,嘴角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因为奚漫吗?” 秦远婚礼上的那场风波,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有人还录了视频,薛秋妍看过。 婚宴上,奚漫离开后,沈温表现出少有的失态。 他从来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人。 就连刚才在机场看到她,他都会情绪失控。 薛秋妍笑意里带了嘲讽:“听说奚漫已经结婚了,现在才补救,你不觉得迟了些吗?” 既然现在愿意拿与薛氏三年的合作来交换,当初为什么不? 因为那个时候,他只计较利益的得失,觉得奚漫也没那么重要。 人走了,他反倒后悔了。 当初和她分手,沈温怕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薛秋妍原本觉得,既然沈温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她认了。 她只要做了沈太太,成了他的家人,怎么也能在他心里排在事业之后。 所以她还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嫁给他。 现在才知道,在他心里,薄商集团早就已经不是首位了。 原来奚漫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她才是。 忽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 薛秋妍拎起座位后面的包包,有些失神地朝外面走。 站在门口,她转身望向客厅的方向,盯着那道冷漠笔挺的身影:“沈大才子,我祝愿你这一生都爱而不得,孤独终老。” 门被重重的关上,传来“砰”的一声响。 沈温平静地坐着,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莫姨做好菜端上来,狐疑地上前:“先生,薛小姐呢?” “走了。”沈温看过来,“莫姨,我今天在机场看到漫漫了。” 莫姨错愕了一瞬:“奚小姐?她还好吗?” “她和简驰集团的总裁在一起。”沈温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找到简灼白的照片,屏幕对着莫姨,“那天来拿漫漫行李的,是他吗?” 莫姨看了一眼便确定:“是他。” 这人长得太过英俊,莫姨印象深刻。 这时,沈温的手机铃响。 沈温看了眼备注,是李秘书打来的。 刚才在机场见过奚漫之后,他对这两人为何会凑到一起心中生疑,便让李秘书帮忙查一下。 沈温直接点了接听,手机放在耳边:“怎么样了?” 李秘书道:“沈总,奚小姐和简总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查到了。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高中一个班的,简总追过奚小姐两年,在学校里很轰动。” 沈温拧眉:“确定吗?” 李秘书:“我问了好几个他们同届的同学,都是这样说的。” “知道了。”沈温无力地把举着的手机放下,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简灼白和奚漫一般大,澜城豪门世家的子女,所读的贵族学校就那一所,他们理所应当会是同学。 他居然从来没有把简灼白和奚漫联系在一起过。 沈温想起以前奚漫偶尔会跟他聊学校里的事,他知道莫沁是她最好的闺蜜,两人是同桌。 他知道有个叫闻嘉至的,时常跟她竞争年级第一。 就连班里谁跟她关系不好,她都会闲话家常那般,说给他听。 沈温独独没有听她说起过简灼白。 哪怕关于这个人的只言片语,都从未提及。 是因为不重要,还是深藏心底,讳莫如深? 沈温又忆起七年前那个雨夜,他去奚家门口接她。 奚漫当时四下张望,明显在等什么人。 她那晚其实想等的人,就是简灼白吗? 可这七年里,分明是他陪着她。 简灼白才刚回国,两人领证的速度未免太快,这中间必然有什么缘故。 —— 午饭过后,奚漫觉得困倦,简灼白在逗蜥蜴,她去楼上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到床上补觉。 刚躺下还有些睡不着,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拍了张照片,发给莫沁。 沁宝:【婚戒?】 奚漫:【嗯。】 她把刚和简灼白达成的新协议,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沁宝:【变得挺快呀,之前还对感情不怎么看好呢。】 奚漫:【主要这次还是他主动的。】 如果简灼白不表白,奚漫自己是不敢想的,毕竟她现在和简灼白的差距挺大。 他仍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奚漫了。 不过如今他坦白心迹,奚漫并不想因为身份地位这种外在的因素,与他轻易错过。 他们已经错失过一次机会了。 这一次,她也想跟他试试。 奚漫:【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这才刚重逢没多久,以前也没谈过,还不知道做恋人究竟合不合适。现在就是先慢慢培养,看看情况吧。】 沁宝:【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简灼白在外面七年都没谈恋爱,一回来就找你做交易,跟你结婚,我就知道他肯定还喜欢你!】 沁宝:【别想那么多,就算没有奚家千金的身份,你自身也足够优秀。】 沁宝:【我们奚宝,值得拥有最好的!】 莫沁的话给了奚漫很大的鼓舞,有人支持,她的心绪越发坚定了。 又聊了几句,她困意袭来,给莫沁发消息:【我睡一会儿,晚点再联系你。】 沁宝:【嗯,终于出差回来,赶紧休息一下吧。】 奚漫放下手机,很快睡着。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傍晚。 再睁开眼时,室内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空气中像笼着一团化不开的青雾。 感觉还有些困,但奚漫看看时间,觉得不能再睡,否则今晚上就该失眠了。 手机快没电了,她正打算充个电,打开行李箱,没找到充电器。 她不会落在酒店了吧? 奚漫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打算找简灼白,先用用他的。 楼上的客厅亮着灯,张姨在打扫卫生,看见她笑着问:“太太醒了,饿不饿?我把楼上收拾一下就去做晚饭。” 奚漫一脸倦意:“不着急,我还不饿。” 她又问,“简灼白呢?” 张姨道:“刚才在书房,这会儿好像下去陪蜥蜴玩了。” 奚漫点点头,顺着电梯下楼。 - 楼下,简灼白此刻已经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在后院陪蜥蜴玩了一会儿,看看时间,怕奚漫直接睡到昼夜颠倒,打算去楼上叫醒她。 刚到客厅,外面门铃声响,他意外了一瞬,走过去。 门口有安装摄像头,简灼白扫了眼屏幕,看到外面长身玉立的男人,他神色淡了些,下颌线条冷下来。 门打开,沈温站在外面。 上午在机场遇到他,简灼白就已经预料到,他早晚会登门。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刚出差回来,当天就来了。 四目相对,简灼白眉眼冷淡,也没请他进来:“沈总来我家,有什么事?” 沈温也开门见山:“让漫漫嫁给你,是简总收购我那批设备的条件吗?” 沈温想了很久,即便简灼白曾经追过奚漫,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这些年奚漫心里分明想嫁的人是他。 除非是因为别的原因,奚漫才会跟简灼白结婚。 先前他找过简灼白多次,无论开出怎样的价码,他都不愿意跟他合作。 后来突然答应合作,紧接着,奚漫就说她结婚了。 沈温想起一个多月前,他用莫姨的手机,和奚漫的最后一次通话。 当时她说,他当初收留她的恩情,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 所以,奚漫嫁给简灼白,是为了他。 这个发现让沈温感到惊喜,直接便找了过来,他想和简灼白当面对质。 "简总靠手段得来的婚姻,能长久吗?她根本不爱你。" 简灼白冷嗤一声:“你怎么知道她爱的是谁?” 沈温笑了,一脸风轻云淡:“如果她爱你,还需要你耍手段才能得到吗?” “你曾经追过她,可也仅仅是追过而已,她从未给过你回应。” “澜城的上流圈里都知道,她近两年想嫁的人是我。她愿意跟你结婚,无非是因为你开出的条件能帮我,也因为我和薛家联姻,她故意气我。” “你们结婚了,也改变不了她心里更在意我的事实。” “简总心里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横刀夺爱,费尽心机拆散别人?” 简灼白面部线条凌厉,漆黑的眸中带着狠绝的戾气,却迟迟没有开口。 垂在一侧的拳头倏忽间被人握住。 简灼白侧目,奚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平静地看向沈温:“你想多了,我即便在生意上帮你,也是因为想要还了你的情,从此与你这种人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至于婚后怎么样——”她分开简灼白的五指,与他十指相扣,“我们好着呢,不劳烦你操心。” 奚漫的话,将沈温方才所有的自信踩在脚底。 他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依旧不相信。 他看着奚漫,试图解释:“漫漫,我当时只是一时没有想通,才答应和薛家联姻的,如今我已经拒绝她了,不会跟她订婚。”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粉钻戒指,给她看:“这枚戒指是我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打算有朝一日向你求婚。这些年除了你,我的心里再没有其他人。” 奚漫看着他手上的戒指,想到自己先前发现戒指时,做得那段近乎荒唐的美梦。 她一时有些好笑:“这戒指既然已经被你扔了,又何必再捡起来?难道你当真觉得,我可以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既然你今天来了,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奚漫望向沈温,“我大学毕业后,你身边那帮人突然开我和你的玩笑,暗示我在这世上无亲无靠,只有你对我好,让我产生想要嫁给你的念头。这些,是不是你授意的?” 沈温眸中躲闪了一瞬,没有说话。 奚漫心底失笑。 果然是这样。 她大学的时候人在安芩,偶尔才回澜城一次,当时她还对沈温没有任何想法。 一切的起点,都是从毕业后那群人一遍又一遍的起哄开始的。 他费尽心机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最后自己转头与别人订婚。 “既然当初的事是你一手促成,你就应该知道,我只是在那些声音的影响下,错把感动当成喜欢。” 奚漫抬眸,不卑不亢地质问,“你现在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质问我老公刚才那些话?” “我不爱他,难道还能爱你吗?” 沈温喉结滚动了下,欲言又止,所有的话梗在喉头,眼底满是挫败。 奚漫继续道:“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体面一点比较好,不要非把事情闹得很难看,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谁也别揪着不放,各自安好。” 她看一眼外面暗下来的天,把门完全打开,“已经很晚了,就不留你在这吃晚饭了。” 沈温一时无话,最后落寞地收回戒指,转身离开。 奚漫正要关门,发现蜥蜴不知何时跑到前院去了。 它经常前院后院来回跑着撒欢,奚漫把门带上时,特意虚掩着留了条缝,方便它一会儿自己进屋。 奚漫看到茶几上他的充电器,拿去给手机充上电,人在沙发上坐下。 她看了简灼白一眼:“你平时这张嘴不是挺能说的吗,他刚才说你半天,你怎么一句都不反驳?” 简灼白深邃的眼眸凝着她:“我以前没追上你是事实,你之前想嫁给他也是事实,我靠手段娶的你还是事实。你让我反驳什么?” 他唇角牵扯出一抹涩意,“我怎么知道如今在你心里,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无比自信的。 奚漫错愕地看着他。 当初是他告诉她,她对沈温只是依赖,让她还了恩以后做自己。 她都听进去并且觉得很有道理了,他自己居然还怀疑她对沈温有什么。 他连自己都没说服,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说服她的? 邪了门了。 简灼白坐在沙发尾端,离她很远。 奚漫伸出脚丫,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润白脚趾轻勾,隔着布料挠了挠他的大腿。 男人看过来时,她抿了下唇:“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 简灼白侧目看着她,坐着没动。 “不来算了。”难得主动一下,还被他拒绝,她把脚收回来,不满地扭过头去。 简灼白叹了口气,主动挪过来。 他一下子贴得很近,奚漫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 “……就抽了一根。” “抽烟对肺不好。” “那我戒掉。” 他忽然这么乖顺,奚漫忍不住低下头,弯了弯嘴角。 思索一会儿,她还是跟他说清楚:“刚才我和沈温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我之前对他没什么想法。” “那你之前对谁有想法?”简灼白灼热的目光凝着她白净漂亮的脸蛋。 “你还问!”奚漫忽地踢了他一下,“我熬了好几个晚上给你做的英语笔记,还在后面写那么多心里话,放你那里七年,你看都没看过,现在又来问我。” 简灼白眼皮一跳,那些笔记居然是她特地写给他的,不是简单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他。 笔记本后面有写什么话吗,他都翻过了,并没有。 不会藏在最后面的夹层里吧? 眼角狠狠一抽,他看向奚漫:“笔记本呢?” 奚漫咬了咬下唇的软肉:“卧室抽屉里。” 他作势便要去拿,奚漫忙拽住他,刚说完他就去看,有点难为情:“你晚上自己看,现在就别去了。” 简灼白压下内心的迫切,重新坐回来。 奚漫睇他一眼,眸色黯了黯:“现在着什么急,我当初在奚家门口等了你那么久,你也没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蜥蜴慌慌张张从外面跑回来,抖了抖身上的水,颠颠跑来茶几前的地摊上,趴着休息。 简灼白看向奚漫:“那天,我去了。” 奚漫瞳孔蓦地放大,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简灼白想起那个周五,那天上午他好不容易弄来的红糖水被她打翻,又说出那些话,他心里烦躁,放学后和郭允他们去了网吧打游戏。 无意间看到电脑上弹出的新闻,才知道奚家出事了。 他给奚漫打电话,显示关机。 着急忙慌地奔过去,看到她上了沈温的车。 而他送她的许愿瓶吊坠,就那么被遗落在地上。 “我去了。”他自嘲地笑,漆黑瞳底浸满失意,凝神看着窗外的雨,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可惜,晚了一步。” 他当时就站在雨里,眼睁睁看着她被沈温带走。 那时的他如何能想到,错了一步,就是七年。 奚漫的心猛地震颤。 简灼白忽地扣住奚漫的腰肢,将她抵在沙发一角,眼角因悔恨和嫉妒染上红晕:“沈温这样抱过你没有?” 奚漫被他倏然间的失控惊到,却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轻轻摇头。 “亲过你没有?” “没有!”奚漫黏人地勾住他的脖子,“怎么亲,你教教我?” 话音刚落,蜥蜴忽然冲着门口“汪汪”叫了两声。 奚漫一个激灵,和简灼白齐齐转头。 结果发现门开着,门口站着三个人:郭允,苏哲阳,秦赴。 他们纷纷瞪大眼珠,石化了一般地看着他们俩。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 郭允白天打电话时得知灼哥找了女朋友,赶紧跟兄弟们通风报信。 原本灼哥说让他们明晚过来玩,但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等到明天呢,当然今天就想过来看看新嫂子长什么样。 但是此刻,三人有点懵。 任谁也没想到,灼哥的女朋友会是奚漫。 不对,奚漫公开说过她结婚了。 所以搞了半天,跟她领证的人居然是灼哥! 秦赴听他哥秦远说过,前阵子沈温一直派人找奚漫的下落,却没找到。 原来被灼哥藏在这儿。 有灼哥出手,难怪他找不到。 奚漫反应过来后,脸颊蹭地烧了起来,迅速推开身边的男人。 简灼白顺势在沙发上坐好,看着那三人,因为被打搅到,他面露不悦:“你们怎么进来的?” 郭允:“门开着,我们就进来了啊。” 简灼白这才想起来,刚才蜥蜴跑外面玩,奚漫只是把门虚掩住了。 郭允和苏哲阳很久没见过奚漫了,她和灼哥结婚,大家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谁都见过灼哥曾经为她动情伤神的样子。 郭允主动上前,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嗨。” “嗨什么嗨。”简灼白平静地看着他们,“叫嫂子。” 三人已经很识趣地站成一排,异口同声:“嫂子好!” 奚漫:“……” 简灼白从沙发上起身,推着那三人往外面走:“喊完可以走人了,我和你们嫂子今天有事,改天再来。” 刚被人撞见那种场景,他居然说他们两个有事,能有什么事? 他不会想把人赶走然后继续吧? 奚漫忍着羞窘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尽量保持淡定:“你们玩吧,我先上楼了。” 说完匆匆进了电梯。 第36章 还继续吗? 奚漫一走, 秦赴等人又折回来:“灼哥,外面下着雨呢,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 哪能不坐一坐就走?” “就是。”苏哲阳附和,“你和嫂子晚上有的是时间。” 他观察了一下客厅的设施, 装修风格好像跟之前差别还挺大。 他意味深长地笑, “难怪灼哥前段时间装修房子呢, 原来打算金屋藏娇, 可以啊, 刚回国就追回来了?” 郭允也开口:“我们还都没女朋友呢,灼哥怎么做到的,跟我们分享分享经验?” 三人坐在沙发上, 一脸虚心求教的态度。 “想知道?”简灼白睇他们一眼,哂笑道,“首先, 你们得去整容成我这样。” 众人:“……” 去厨房拿了点饮料, 简灼白每人丢过去一瓶:“书生怎么没来?” 苏哲阳食指一勾, 拉开易拉罐盖子,里面呲呲呲的气泡顿时往上涌, 他忙喝一口:“刚才给他打电话, 说今晚要在医院值班。” “这么劲爆的消息,我得跟他说一声。” 郭允拿出手机, 在群里发消息: 【书生, 惊天大瓜!】 【你知道灼哥结婚了吗?】 【转二百块, 我告诉你他太太是谁。】 闻嘉至:【你再加五十, 我告诉你他怎么娶到奚漫的。】 郭允眼皮一跳, 书生怎么知道的! 他居然连灼哥怎么娶到人的都清楚, 郭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刚才问灼哥,灼哥不说,那他问书生好了。 郭允向闻嘉至转账250元。 对面很快收账。 郭允:【快讲快讲!】 闻嘉至:【不知道,灼哥没说。】 郭允:【?】 郭允:【那你收我钱?】 闻嘉至:【我就是试试,看你到底是不是二百五。】 郭允:“……” 两人的聊天内容是在兄弟群里,其他人都看着,一时间苏哲阳和秦赴两人靠在沙发上爆笑。 简灼白指腹划了下屏幕,也笑了:“允子,你这脑子在书生面前真不行。” 郭允:“……” 秦赴忍俊不禁:“傻子遇上呆子,还是傻子吃亏。” 郭允没好气:“他又骗钱又骂人的,哪点像个呆子?我跟你们说,他这种人就是表面闷不吭声,肚子里憋的全是坏水!” —— 奚漫一口气跑回房间,把门关上,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楼下充电,忘了带上来。 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她把出差回来的行李规整好。 看到简灼白的行李箱,犹豫了一下,也打开帮他收拾了。 她的充电器应该就是不小心落Z市的酒店了,收拾完也没找到,只能晚点等手机充完电,在网上买一条。 打开笔记本电脑,她坐在桌前随便浏览金融市场动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叩门声响了两下,紧接着简灼白推门进来。 奚漫转头看他一眼,又想起刚才被人撞见的窘境,简直无地自容。 她佯装淡定地重新把视线投向电脑屏幕:“他们走了吗?” “走了。”想到刚才郭允被闻嘉至骗走250元,他讲给她听。 奚漫听完双肩颤了颤,笑出声来:“没看出来,闻书生平时闷不吭声,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他那人平时就知道看书,跟谁话都不多,但要真计较起来,郭允那傻小子在他跟前是不够看的。” 简灼白站在她身后,上身微微前倾,那张英俊利落的脸凑近她:“先前不是要我教你怎么亲,还继续吗?” “……”继续个鬼! 刚才的气氛早就被那群人给搞没了,奚漫想起来就想钻地缝。 那张脸离自己太近,温热的鼻息拂过耳际,奚漫侧身躲了躲:“你走开,别打扰我看资料。” 简灼白视线移向电脑屏幕,上面满是德语,在讲一个德国的大型收购项目,有人专门对此写了论文,做详细分析。 这篇文章他前阵子也看过,有翻译的中文版本,她看得却是原稿。 简灼白看向她,眼底似有意外:“你大学读的金融,怎么还会德语?” 奚漫脊背僵了一瞬,食指随意拨弄鼠标的滑轮:“我大学拿了双学位,不行吗?” “双学位为什么要修德语?”他穷追不舍,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要你管!”她提高嗓门,掩盖自己的心虚。 顺势将那满屏的德语文章关掉。 简灼白却蓦地笑了,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浅浅的气音,能明显听出愉悦。 手指将她一边的长发挽起,勾在耳后,简灼白深邃的眸子凝向她:“那你知不知道,我出国后去了德国?” “我当然不知道,你又没说。” “可是书生说,你问过他,他告诉你了。” “……” 奚漫高三那年,找苏哲阳、秦赴和郭允挨个问了一遍,想知道简灼白到底为什么出国。 那些人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 她又去问闻嘉至。 闻嘉至答非所问,只告诉她,他去了德国。 大学第二专业选德语,奚漫其实也不算刻意。 她进了大学后不谈恋爱,不爱参加活动,也不加入任何社团,学习时间比较充裕,就想着多学一门专业。 当时挑挑拣拣不知道再学个什么好,后来看到有德语,鬼使神差的,她就选了这门专业。 因为这门课,她大学时还给人做过翻译,赚了不少外快呢。 简灼白想起什么,伸手过来:“英语笔记呢,我还没看。” 看着他摊开的掌心,奚漫慢吞吞拉开抽屉,把粉色的英语笔记交在他手上:“我去看看手机电充好了没。” 她说完跑着出了卧室。 简灼白坐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再次打开笔记本,发现最后的夹层里,果然还藏了一页。 打开,入目是一段娟秀漂亮的文字。 逐字逐句地读完,简灼白心上酸酸涩涩的,又莫名觉得有些甜。 原来,她之前一直怕他不是认真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他说,想跟他上同一所大学,要做他的女朋友。 都以为简灼白先前追奚漫是心血来潮,只有简灼白自己知道,他对她的喜欢,跨越山川湖海,岁月奔流,从年少悸动,到铭心刻骨,至今为止,已经比十年还要久。 他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这页纸的下方,写了一句话,作为答复。 - 该吃晚饭时,简灼白才从楼上下来,手上拿着笔记本。 看到奚漫,他递过去。 奚漫赶紧接过来,抱进怀里,嗔他:“你拿下来干什么?” “你都给我写情书了,我不得给你写个回复?” “谁给你写情书了?少自作多情!我主要是道歉,别的都是其次。”她嘴上说着,想到他说有回复,满怀期待地翻开最后一页。 她那段文字的正下方,新写的几个字洋洋洒洒,如他的人一样走势凌厉,入笔霸道: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独钟奚漫,绝无虚情。——简灼白] 刹那间,奚漫只觉平静的心湖似被轻柔的羽毛拂过,有美妙的波纹荡漾。 她当初把笔记塞给他时,就期待过回复,却等来了他出国的消息。 然而多年之后看到这样的回答,她还是觉得心底有说不出的愉悦。 简灼白在她边上坐下:“我能吐槽一下吗?” 奚漫抬头。 简灼白半倚在沙发靠背,侧身面对着她:“如今是信息化时代,纸质的情书已经不流行了。我们两个有微信,有联系方式,你要是发信息,我早看到了,还用等到现在回答你?你偏偏把话写在笔记后面,这就算了,你还藏起来。” 奚漫反驳他:“我要是编辑成信息给你,那跟当面说有什么两样?” “当面说不好吗?为什么不能当面说?你看我喜欢你就天天对着你说。” “……你脸皮厚,我脸皮薄。”奚漫声音逐渐变小。 简灼白懒洋洋挑眉,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确实薄,都没多少肉。” 他贴过来一些,在她耳畔轻问,“我再把你养胖点,能变厚吗?” 奚漫:“……” 张姨把饭菜摆上桌,叫他们两个用餐。 简灼白把人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去餐厅。 - 晚上奚漫做完护肤,穿着睡衣散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 简灼白的铺盖已经铺好,他人仍在书桌前坐着,翻着那本英语笔记。 从前往后,他看得很认真。 奚漫朝那边扫一眼,稀奇道:“你现在又不用考英语,看那些干什么?” 简灼白又翻了一页:“这可是你专门写给我的,如此良苦用心,我正在认真感受。” 奚漫被他的话逗乐,走过去,双手抱臂倚在书桌边缘,饶有兴味地问:“那你感受到多少?” “感受到……”简灼白沉吟片刻,缓缓掀起眼皮,“每一个英文字母,都是你对我无法自拔的满腔爱意。” 奚漫一时无言,正欲回床上,简灼白把笔记放下,顺势站起身。 不等她走开,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沿,将她整个人圈禁起来。 男人高大的身形靠她很近,他刚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鸢尾根和琥珀的完美融合,清新好闻,此刻混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极具攻击性,让人不自觉呼吸稍停。 头顶的灯光照过来,他的影子将她纤瘦的身躯完完全全罩住。 奚漫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他。 “找个时间,我们去安芩吧。”他忽然开口,漆黑幽深的瞳底凝向她,“带我去看看A大。” 他没有陪她一起读大学,但还是想牵着她的手,陪她走一遍她曾经走过的路。 奚漫心底一暖,轻轻点头:“好。” 她踮起脚尖,在他嘴角飞快落下一吻。 趁简灼白怔神时,她趁机逃脱,飞奔床上钻进被子,蒙住头。 简灼白站在书桌前,温柔的目光看向床上那团鼓起来的被子,唇角还残留着那抹温软的触感。 她难得主动亲他,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让他一时有些情难自持。 强行压下那股体内窜出的无名邪火,他走到床边,声音不自觉透着喑哑:“要关灯吗?” 奚漫蒙着被子含含糊糊:“关吧,我睡了。” 简灼白关掉灯,室内很快陷入黑暗。 他在已经铺好的地铺上躺下,扯过薄被。 床上,不时传来奚漫翻来覆去的声音。 “睡不着?”简灼白开口问她。 “可能下午睡太久了。”奚漫的脸从被子里扒出来,“你也没睡?” “我也睡不着。” “你下午又没补觉,为什么睡不着?” “脑子里想着些事情,就睡不着。” 奚漫好奇地探头:“在想什么?” “在想你刚才亲太快了,我来不及品。” “……” 简灼白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只手臂搭在床沿,俯身凑过去,声线蛊惑:“要不,我们再亲一次?” 第37章 对接吻上瘾 适应了夜幕后, 奚漫能依稀看到那张主动贴过来的脸。 男人鼻梁挺拔,那双深邃幽沉的目光,似乎正灼灼地凝睇着她。 奚漫此时刚好面朝着简灼白这边的方向侧躺着, 刚才跟他说话时,挪得距离床沿很近。 男人那张冷峭的脸凑她很近, 鼻尖几乎和她的碰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很快交织缠绕。 奚漫下意识攥紧手边的被子, 耳边还回荡着他刚才的话:“要不, 我们再亲一次?” 鬼使神差的, 奚漫主动贴过去一些,在他唇边蜻蜓点水的一碰,又很快撤离。 她眼睫微掀, 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简灼白眸色稍黯,声线低沉中透着微哑:“我觉得不够。” 不等奚漫说什么,他捧起她那张未施粉黛的脸, 大拇指腹点过她樱红饱满的唇瓣, 不轻不重地揉按几下, “要再久一些才好。” 奚漫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翻过身去睡觉, 简灼白的唇无比深重地压过来, 轻轻磨了下,似在教她, 声音不清不楚地道:“就像这样。” 奚漫的心跳顿时有些快, 身形僵滞住, 唇上的感官在此时无限放大。 她感觉男人叼住了她的下唇, 极有耐心地吮吻, 却不着急更进一步, 像在用心品尝等待已久的美味。 直到奚漫的身体放松下来,主动回应,他才撬开齿关,攻城略地。 她尝到他口中清凉的气息,是晚上刷牙用的牙膏,薄荷混着青柠。 前期奚漫还感到惊奇,他居然在接吻的事情上无师自通,还挺像那么回事。 然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见他逐渐暴露出自己的青涩。 情到浓时,他吻得全凭自己心意,像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笨拙且毫无技巧可言,偶尔牙齿磕碰到她的嘴唇,奚漫疼得直皱眉。 好一会儿,奚漫被他放开时,还感觉唇有点疼,柔软的唇肉好像被他磕破皮了。 她用手背拭去唇上的水痕,仗着没开灯,她胆子也大,忍不住打趣道:“简灼白,你吻技好差。” 话音刚落,她的腰肢被男人扣住。 只觉脚上一轻,整个人登时从床上跌下来,被他稳稳接住。 他翻身压过来,奚漫被迫躺在他先前躺过的软垫上。 柔软的鹅绒枕上,有独属于他的味道,和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如出一辙。 男人靠得很近,几乎整具身子欺压过来,奚漫无处可逃,瞬间成了待宰的羔羊。 她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慌得推他:“你想干嘛?” 简灼白痞气地笑了声:“不是说我吻技很差?” 他俯首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一口,喃声道,“那就换个姿势,再多练练。” 语毕,他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不由分说再次吻上她的唇。 奚漫是很久以后,才推开他重新爬回床上的。 她裹紧被子,用后背对着他,整个人被他亲得几近缺氧,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唇是麻木的。 寂静的室内,她能听到自己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 简灼白想到她刚才逐渐沉迷的模样,望着床上那道身影:“你觉得这次,我进步了没?” 奚漫不想理他,闭上眼装睡。 - 出差后补休,奚漫和简灼白第二天都在家。 由于出差太累,奚漫不想出门,直接睡到快中午,午饭后又回去躺着。 下午,简灼白推开门进来时,她正拿着手机随便刷着,听到动静抬眸看他一眼。 自从在这里打地铺以后,他现在进她的房间越来越自如。 之前还会敲门,如今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他就不敲了,跟进自己的房间一样。 奚漫忍不住还是多嘴提醒一句:“你这样不吭声进来,万一我在换衣服怎么办?” 简灼白挑眉:“那不是更好?” 他似乎对她描述的场景很感兴趣,“我什么时候能这么幸运?” 奚漫气得拎着枕头朝他那张脸丢过去。 简灼白一伸手,稳稳接住,过来放回床上。 “给你看样东西。”他摊开手,掌心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许愿瓶坠子。 许愿瓶是水滴的形状,一截小拇指那么大,里面是夜光沙。 这个东西有些眼熟,奚漫急忙接过来仔细查看,瞥见瓶底那个“奚”字,她惊喜道:“这不是你以前送我的那个吗?” 奚漫17岁生日的时候,简灼白送了她这个,说是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奚漫当时没有许愿,说是要留着,仔细想想。 后来这个吊坠,她就一直挂在书包上。 奚家出事那晚,她害怕地蜷缩在门口。 当时默默许了愿,希望简灼白能来陪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时候,她只想到了他。 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他总是出现的很及时。 他一直没来,她握着坠子的手无意间太过用力,就扯坏了,掉进雨里。 奚漫当时没捡,后来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她一直以为这么轻巧的东西,很可能被风吹走了,原来在他手上。 奚漫愈发坚信,他那天晚上去找他了。 鼻子莫名有点泛酸,她忙敛住情绪,看着手上完好无损的吊坠:“我当时弄坏了,怎么修好的?” “这东西是我亲手做的,想修好还不容易?”简灼白垂眸看她,“当时没有许的愿望,现在也可以。” 奚漫眼珠微动,把坠子握紧:“那我还是要想一想。” 简灼白食指轻挠她的鼻尖,懒洋洋地笑:“那就慢慢想。” “不过,”他俯首凑过来,视线落在她的唇上,“简太太,看在这个吊坠的份上,我能讨点福利吗?” 奚漫:“……” 昨晚亲,今天上午也亲,如今又来,他是对接吻上瘾吗? 再这样下去,她的嘴会被他亲秃噜皮吧? 男人贴过来时,奚漫伸出食指压在他性感的薄唇上,笑容狡黠:“你的福利,跟我的愿望一样,先攒着。” 她把吊坠放在枕头下面,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往外面跑:“我去找蜥蜴玩。” 很快没了踪影。 预想中的吻没有得到,简灼白站在原地,一时失笑。 这福利要是攒着,可就不是接吻那么简单了。 -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奚漫在院子里跟蜥蜴互动了一会儿,盘腿坐在草坪上翻看一本金融书。 手机响起震动,她捞起看一眼,莫沁发消息过来:【今天跟简灼白约会了吗?】 奚漫一怔,敲字过去:【在家里算约会吗?】 沁宝:【……】 沁宝:【会不会谈恋爱,你俩居然待在家里?】 奚漫:【主要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明天还得上班呢。】 沁宝:【不会吧???】 沁宝:【你俩刚确定在一起,当天晚上直接睡了?】 奚漫眼角一抽,再看一眼自己上面的回复,这话好像是有点歧义。 她赶紧解释:【不是,是出差刚回来,太累了。】 沁宝:【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仗着领了结婚证,进度这么快呢。】 说起这个,奚漫其实不知道正常情侣之间应该是什么进展。 而且她和简灼白还是领了结婚证的,既然答应培养感情,那夫妻义务这方面,是不是也需要培养? 思索一会儿,她试着问莫沁:【你觉得,多久到那一步合适?】 她不知道简灼白什么打算的,但心里得有个准备。 沁宝:【不好说,有的快有的慢,毕竟不同的情侣之间相处模式不一样。】 沁宝:【有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是电光火石,干柴烈火,也有的需要慢慢磨。】 沁宝:【我和闻嘉至当时在读大学,又是异地恋,再加上他那性格……大三才到那一步。】 沁宝:【当时他说的是,过早性生活,对女孩子不好。】 沁宝:【你和简灼白情况不一样,简灼白也没他那么闷。】 奚漫意外了一瞬:【你不是不爱提他吗?】 她刚才只是让莫沁帮她分析,也没想到她会聊到自己。 沁宝:【刚好聊到这里,没想那么多。】 奚漫:【听你刚才说的,我觉得闻嘉至人还是不错的。】 那边隔了一会儿,莫沁才幽幽回道:【将来会是个好医生,做男朋友不行。他这人太冷静,仿佛没有七情六欲。】 沁宝:【你不觉得他某些方面跟沈温有点像吗?心思都在事业上,感情什么的靠边站。】 奚漫一怔:【不一样吧?】 沁宝:【也是,他比沈温有底线,也没沈温有城府。】 沁宝:【他这个人还是单纯的,拿沈温跟他比,侮辱他了。】 奚漫:“……” 给前任很高评价的,还真是不多见。 正聊着,莫沁发了张照片:【我那部剧比较短,前两天杀青了,今天在家做了草莓小饼干。】 奚漫把照片放大,每一个小饼干都是草莓的形状,粉红色的草莓,绿色的叶子,看起来精巧且逼真。 奚漫夸赞道:【莫沁老师好棒!】 沁宝:【我主要是做了发微博的,日常营业(/调皮)】 沁宝:【要不要吃,我做多了,给你送去点?】 奚漫正要回复,见简灼白走过来,她抬头:“莫沁要来给我送小饼干,晚点让张姨多做点菜,让她留下来吃饭吧。” “好啊。”简灼白说,“今晚吃烧烤。” 奚漫意外了一瞬:“自己在家里烧烤?张姨说的?” 简灼白坐下来,在她一脸茫然的小脸上捏了捏:“你是不是忘了,郭允昨天打电话,说今天要过来烧烤。” 奚漫记得这事,可那帮人昨晚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今天还来? 想起什么,她问:“闻嘉至来吗?” 如果他来,莫沁很可能就不来了。 简灼白打开群里的聊天记录,指给她看。 最新一条是闻嘉至的回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奚漫看到后用微信提前告诉莫沁一声,郭允那帮人会来吃烧烤,但是闻嘉至不来。 莫沁回了个OK,说一会儿过去。 另一边,简灼白给闻嘉至发私信:【你爱来不来,但是莫沁会来。】 - 莫沁和郭允那帮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 之前和闻嘉至在一起时,莫沁和他们这群人很熟,便笑呵呵打招呼。 简灼白这里有烧烤的设备,张姨也提前准备好了各种食材,院子里亮着灯火,热热闹闹的。 夜幕刚刚黯淡下来,奚漫和莫沁两人戴着手套,帮忙把腌制好的肉串起来,简灼白和郭允等人在烤东西。 因为经验不足,第一批大多都烤糊了,只有一串青椒扇贝串看上去好好的。 郭允、秦赴、苏哲阳三人争抢谁吃这一串,简灼白直接拿着去找奚漫:“尝尝味道怎么样?” 奚漫当即闻到了诱人的香味,她戴着手套不方便,简灼白直接喂到她嘴边:“张嘴。” 奚漫斜着咬下来一颗扇贝,很鲜嫩,张姨做的调料也好吃。 她眼睛亮亮的,赞道:“好好吃。” 简灼白笑了:“那再吃一口。” 莫沁在旁边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清清嗓子:“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就是。”郭允附和,“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简灼白回头看他一眼,吊儿郎当道:“我在自己家里疼老婆,还得照顾你们的感受?” 众人:“……” 他厚脸皮,奚漫却有点不好意思了,摘下手套把那串青椒扇贝接过来,推他:“你快去跟他们烤东西吧,四个人忙活半天才这么一串,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饱?” 简灼白折回去继续烤,奚漫把剩下的半串递给莫沁:“你也尝尝。” 莫沁笑着躲开,言语打趣道:“这可是灼哥为了疼老婆,好不容易烤出来的,我可不敢吃。” 奚漫嗔她:“你爱吃不吃。” 她自己又咬一口,故意很夸张的表情,“真的太香了!” 忙活这么久还没吃上东西,莫沁其实也饿了,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最后没骨气地凑过来:“你还是让我尝尝吧。” 奚漫笑着喂给她。 终于吃上一口,莫沁心情都变好了,朝那边看一眼,艳羡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简灼白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旁若无人地宠你。” 她看向奚漫,“这种在任何时候都明目张胆地偏爱你的人,才是真的拿你当宝,是值得携手余生的人。” 奚漫把玩着手上的竹签,沉默须臾:“我这两天也在想,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原本以为,我早就把他弄丢了。”她声音低若蚊喃,抬眸凝视着前方那道清梧高大的身影。 他们几个似乎在聊什么有意思的话题,简灼白嘴角噙着一抹笑,偶尔简短地接上两句。 他那张脸桀骜张扬,笑起来透着痞劲。 似乎察觉到什么,简灼白忽然抬眸,奚漫的目光猝不及防跟他撞上。 他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似乎在问,为什么偷看他。 奚漫心虚地站起来,对莫沁道:“已经串挺多了,够他们烤的,歇会儿吧,我们去拿点饮料。” “好啊。”莫沁摘下手套,跟她一起进屋。 奚漫打开冰箱取出各种口味的饮料,都是小型的易拉罐,奚漫便多拿了些。 她把几瓶摞起来,转身时一不留神被蹭过来的蜥蜴绊了下,她险些没站稳,手一松,手里的饮料掉的满地都是。 有的直接滚出了厨房。 奚漫无语地看着蜥蜴:“你又突然冒出来绊我。” 莫沁忍着笑:“你家这小狗真粘人。” 她放下自己手上的饮料,帮忙去捡远处的。 一出厨房,这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衬衫的清瘦男人。 莫沁愣了下,还未回神,闻嘉至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饮料,递过来。 奚漫把脚边的几瓶饮料捡起来,直起身才看到外面的局面。 闻嘉至不知道何时来的,和莫沁两个人相对站着,气氛凝滞,谁也没出声。 奚漫看了几秒,出去跟闻嘉至打招呼:“还以为你忙,今晚不来呢,他们几个在后院。” 闻嘉至微微点头,手上的饮料莫沁没接,他递给奚漫。 奚漫接过来:“谢谢。” 闻嘉至去了后院,莫沁才看过来,压低声音:“你不是说他不来吗?” “他确实说了不来呀。”奚漫猜想着道,“会不会是那帮人里谁给他报了信,他听说你在这儿,所以就来了。” 莫沁白眼一翻:“你觉得可能吗?” 奚漫:“我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莫沁:“……” 奚漫和莫沁把饮料拿去后院,分给大家,简灼白他们终于又烤了一盘出来。 因为闻嘉至在场,莫沁拿了几串后,拉着奚漫去客厅里说要看电视。 后院里,郭允打趣:“书生,你今晚不是不来吗?为什么突然又来了?” 闻嘉至扫了眼被丢在一边的糊串,平静道:“自然是来看看你们几个会不会烤。” 郭允笑着给他腾位置:“你行你上。” 闻嘉至确实会烤,以前他们几个也在野外吃过烧烤,他话少,经常只顾着低头烤东西。 由他上手,烤串的成功率提高,速度明显加快不少。 郭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捏起旁边的草莓小饼干丢进嘴里:“这饼干味道还真不错。” 闻嘉至朝那边睨一眼。 他看到莫沁发微博了,她今天做了草莓小饼干,评论区下面老婆成片。 简灼白站在他边上,用刷子在烤串上均匀地刷了点油,调侃道:“你还真来了,看来某些人的吸引力,比我们几个大。” 闻嘉至没说话,把手上的几串烤熟之后,又烤新的。 - 晚上十点半,吃得差不多时,莫沁的助理来接她。 她一走,没多久那群人也离开。 吃过烧烤身上有味道,奚漫去楼上洗了个澡。 穿着睡衣出来,简灼白正在铺床。 他应该在隔壁洗过了,此刻穿着藏蓝色家居服,头发还沾着湿潮。 见她出来,简灼白想到今晚闻嘉至和莫沁没说上话,忽然问:“你觉得书生和莫沁还能和好吗?” 奚漫刚做完护肤,正轻轻拍着脸颊,静静想了一会儿:“不好说,莫沁以前都不让我在她面前提闻嘉至,也就今天微信上聊过一次。” “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她和闻嘉至那时候进展还是挺慢的,大三才……” 话语未毕,奚漫猛地意识到什么,瞬间噤声。 简灼白敏锐地觉察到什么,放下手上的被子,顺势起身。 他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会聊这个?” 奚漫支吾着正说不出话,男人俯首过来,眸中流露几分意外:“没看出来,这才隔了一天,你已经着急跟我进行下一步了。” “这事你跟她商量有什么用?”简灼白白皙指骨微屈,慢条斯理地解了最上方的纽扣,灼热的目光凝着她,语气尽显浪荡,“你得跟我商量。” 第38章 疼老婆 明明在讨论莫沁和闻嘉至的问题, 奚漫一不留神,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他扯到自己的话题上来了。 “你想多了。”奚漫推他,“我明明是觉得, 我们进展太快了。” “是吗?”简灼白掌心落在她腰上。 她的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男人修长的指节下意识收紧, 在她腰间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那你觉得, 我们现在应该进展到哪一步?” 奚漫敏感地哼唧了一下, 不自觉搂住他的脖子。 下一瞬,她脚下一轻,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简灼白大步上前, 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欺身过来。 奚漫警惕地看着他,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慌乱, 像森林深处受了惊吓的小麋鹿, 楚楚可怜, 又勾人欺弄。 简灼白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一时起了逗她的心思, 手指勾起她腰间那根真丝睡袍的系带, 在食指的指腹上缠绕一圈,要扯不扯。 奚漫急忙按住他乱做的手, 她生理期还没结束, 知道这男人是在故意闹她, 却依旧有点慌。 毕竟他如果想, 也不是只有那一种法子。 依照她和简灼白之间突飞猛进的发展速度, 她还真怕他会对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奚漫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好像困了。” “困了?”简灼白凝着她粉嫩的脸颊, 眼底炽热深沉,“真的假的?” “……真的。” 简灼白棱角分明的五官凑过来,奚漫吓得紧闭双眼,睫毛止不住轻颤。 男人痞气地勾了勾唇角,俯首在她眉心那点浅红的小痣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他顺势扯过被子帮她盖上,敛去眸中那抹刚刚被挑起的情动,在她耳边轻喃:“困了就睡吧。” 虽然很想,但在那种事情上,简灼白目前并不着急。 他们错过了太多年,还没有好好的,给她一段甜蜜心动的恋爱。 奚漫听到他按开关的声音,紧接着窸窸窣窣躺下。 即便闭着眼,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周围陷入黑暗。 他仍是躺在下面的地铺上,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其实在奚漫看来,他们两个都已经结婚了,如今关系又有了变化,他如果要求睡床上,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她并不会拒绝他。 不过如今他这么自觉,还想跟她慢慢来,奚漫当然不可能主动邀请。 夜幕下,她看着下面那道身影,不由自主地又朝他那边挪了挪,侧躺着面对他。 安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困意上来,她才闭上眼睡觉。 —— 隔天是周四,奚漫和简灼白都要上班。 吃过早饭,奚漫特地补了下口红。 她今天早上又被简灼白抱着亲了好久,总觉得唇有点肿,生怕一会儿上班被人瞧出异样。 他好像把所有的欲,都发泄在了接吻上面,让人无法抗拒。 简灼白西装革履地从楼上下来,看向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 奚漫人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镜子,一只手里还拿着口红,闻声看过来:“被人看见怎么办?” 出个差因为喝酒被那些同事知道,奚漫已经很懊悔了,要是再搞得整个简驰集团轰动,实在不太好。 简灼白走过来,微微俯身:“你先前说简驰的员工,一年到头看到我的次数很少,那你觉得被看到的几率能有多大?” 奚漫眼珠滚动,似在思考着他的话。 简灼白每天去公司的时间,其实比规定的上班时间要早。 奚漫为了努力工作赚钱,平时也去得早,公司总是冷冷清清的,几乎没人。 反正司机来接他,有免费的车她不坐白不坐。 不然待会儿还得去挤地铁。 而且到了公司里几乎一天都见不到面,她其实还挺想再跟他多待一段时间。 奚漫把口红和小镜子收进包包,站起来:“那走吧。” - 见简灼白和奚漫出来,司机打开宾利后车门。 奚漫躬身坐进去,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简灼白高挺的身躯也顺势挤进来。 车子驶出别墅区,朝着简驰集团的方向而去。 车是加长版的,后厢相对宽敞,奚漫倚靠着座位很是舒适。 简灼白问她:“想什么时候去安芩?” 说到这个,奚漫想起来,他说要陪她去A大。 算了算时间,她道:“要不就周末吧,当天去当天回有点赶,我们周六去,周日回来,在那边多留一晚。” “好。”简灼白牵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指腹扫过她的无名指,他垂眼看过去,“戒指呢?” “在这里。”奚漫把项链从衣领里取出来,捏着那枚戒指给他看,一脸得意,“贴身戴着,还不会被人发现,我聪明吧?” 简灼白眉宇舒展开,勾起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尖上剐蹭一下。 奚漫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诧异:“你要戴着去上班?” “我们只是不在公司里公布结婚的消息,但我已婚的事实,我认为没必要隐瞒。我有一个已婚的身份,看起来家庭稳定,对生意也会更有帮助。” 奚漫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依照简灼白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简驰集团在业界的声誉,结婚即便对他的生意有加成,其实也加成不大。 不过他爱戴就戴着吧,还能挡桃花呢。 这么想着,她偏头看向窗外,嘴角一点点勾起来。 车子直接驶进简驰集团的地下车库,他的泊车区在角落,再加上如今时间尚早,周围没人。 下了车,简灼白直接带她到电梯门口。 专属电梯要刷卡才能进,里面只有两层的按键,分别是总裁办所在的52楼,以及董事长室所在的56楼。 奚漫见他点亮了52,电梯上行,她转头:“我要去26楼怎么办?” 简灼白道:“总裁办的人看到你不会随便议论的,一会儿跟我上去,你走旁边的电梯下楼。” 奚漫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楼层有点高,简灼白百无聊赖,长臂一伸,把她搂进怀里:“我们得想个办法,在公司也能经常见面才行。” “你好黏人啊。”奚漫嗔他,“公司是好好工作的地方。” “我不黏人。”他搂着她的腰,在她颈间耳边厮摩,“只黏你。”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过来,颈间痒痒的,奚漫不自觉躲避着:“你别闹。” 看一眼电梯上方,她小声提醒他,“这里有监控。” “这个监控由总裁办和董事长室的人控制,没有别人。” “董事长室?”那也就是说,他哥简季白也有可能会看到。 奚漫迅速推开他,“你不早说!” 简灼白被她的反应逗乐:“你怕什么,他现在家里两个小孩,不会这么早来公司。” 话音刚落,简灼白手机震了声,点开看一眼,收到简季白的微信:【巧了,今天刚好来得早。】 简灼白眼角一抽,瞪向监控的方向。 奚漫察觉他的反应,不解地看过去:“怎么了?” “没事。”简灼白挑衅一般,继续明目张胆地把人揽过来,嘴上悠悠说道,“要是哥哪天很早来公司,肯定是惹嫂子生气了,睡的书房。” 董事长室,简季白的脸黑了。 他是无意间在电脑上打开了电梯的监控,没想到会看到他们俩。 简季白其实也没看到他们刚刚做什么了,打开的时候,刚好听到简灼白说他这个点肯定没在公司。 就是想捉弄他一下,故意发了条微信过去。 谁想到还能引火烧身。 简季白昨晚确实睡书房了。 距离朋友婚期还剩下两周,这段时间慕俞晚一直在挑选跟他一起出国要穿的裙子,最近好不容易选到自己喜欢的。 结果试穿以后,他一不小心,把慕俞晚喜欢的新裙子弄坏了。 简季白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他,那条裙子的拉链太难找了,她偏又不肯自己脱,他一用力,就坏了。 睡一晚上书房他也很委屈,早上试着去开卧室的门,里面还反锁着。 简季白捏了捏眉心,点开网页寻找款式相近的裙子。 —— 奚漫还是第一次上52楼,入目是一个大型会议室,旁边是一个公共办公区域,偌大敞亮,这个时间已经有人在里面工作了。 听到动静,大家抬头朝这边看一眼,齐齐看向简灼白身边的奚漫,之后若无其事地忙自己的事。 奚漫稍稍松了口气,走到普通电梯旁,点了下行。 电梯还没到,她就安静地等在那。 简灼白也不着急进办公室,陪她等。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靠近,忽然牵住她。 奚漫惊得挣扎,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余光打量了一下办公区那边的方向,见没人八卦,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任由他牵着。 照简灼白这样下去,这段地下情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奚漫心底无奈,却也没再抗拒,任由他牵着。 毕竟有总裁办的员工在呢,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她不躲,他便开始变本加厉,从简单的牵手改为揉捏她的手指把玩:“你平时都在食堂吃饭?” 奚漫点头:“对啊,吃公司食堂有餐补,不用花钱。” “食堂的饭菜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可以上来跟我一起吃。” “我觉得还行,有些菜挺好吃的。” “是吗?那我今天中午也过去尝尝。” 简灼白把一张门禁卡塞她手里:“拿着这个,以后什么时候都能上来。” 奚漫捏着那张卡看了看:“我上来干嘛?” “自然是——”简灼白凑在她耳边,懒洋洋道,“查岗。” 紧接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朱良翰一身西装站在里面,瞪大了眼看着凑在一起的两个人。 简灼白和奚漫也看过来。 空气静了一瞬,朱良翰朝下指了指:“要不,我下去一圈再重新上来?” 奚漫的脸莫名一热,推开简灼白进电梯:“我去上班了。” 朱良翰一出去,她迅速关上门,深呼一口气,拍了拍粉嫩的脸颊。 送走奚漫,简灼白睨了朱良翰一眼,看时间还早,乘专梯去了上面的董事长室。 敲开门进去,简季白正盯着电脑网页思索些什么。 见他进来,简季白好奇地问:“奚漫什么时候来简驰上班了?我居然今天才知道。” “一个多月以前,如今在投资并购部。”简灼白关门走过来,面上难掩得色,“没办法,主要是在别的地方工作她太想我,就偷偷跑来了,这样每天都能见到我。” 简季白给他一记白眼,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秀起恩爱了。 以前他还老觉得奚漫和阿灼的婚姻不太对劲,如今看来,大概是他想多了。 从刚才电梯里的场景来看,小夫妻感情不错,他这做哥哥的也就能少操点心。 简季白招招手,把电脑屏幕往这边转了转,指着某高奢品牌的官方网站:“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几件衣服哪个更好看?” 简灼白拖开椅子往对面一坐,倚着靠背,哼笑一声:“一大早想着怎么讨好我嫂子,看来真是睡书房了。” 他一脸好奇,“怎么惹我嫂子生气的?” “我们感情好着呢,我这是在疼老婆。”简季白嘴硬道。 他又催促,“赶紧帮我挑一个。” 简灼白看着网页上那些女装,最后指了指那条青碧色的:“这条。” 简季白也挺喜欢这条,新中式设计,裙身是水墨印花晕染,如同一幅烟雨朦胧的画作,独具韵味,很适合慕俞晚那种温婉如水的性子。 而且盘扣设计还是她最喜欢的木槿花。 唯一不好的是,跟昨晚那条的款式差别比较大。 不过既然简灼白也说这条好看,简季白还是决定买这条,晚晚应该会喜欢的。 “什么时候能到?”简灼白忽然问。 简季白道:“这些都是刚出的新品,正好有现货,他们总店就在澜城,再加上我是VIP,下午应该就有人送过来了。” 他正要下单,简灼白手指忽然点了点另外一条,“我要这个,你一起买了,我给你转钱。” 简季白看过去。 那是一件樱花粉的新中式改良旗袍,上面是苏绣的金丝花纹设计,版型线条呈现出精致与优雅感,腰身紧致,温柔中不失甜美,如出水芙蓉一般,娇俏明媚,尽显芳菲。 简季白抬眼,如同终于找到知音一般,激动道:“你昨晚也睡书房了?” 简灼白一噎:“我俩在电梯里感情那么好,你觉得像吗?我这才是单纯的疼老婆。” 简灼白倏地反应过来什么,眉头一挑,“哥,你终于承认自己昨晚睡书房了?” 简季白:“……” 第39章 你那时候就挺在意我 奚漫从52楼回到投资部, 办公室还没有人,她是第一个到的。 她去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拿着杯子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 又过了一段时间, 其他同事才陆陆续续过来。 K&H项目的顺利完成,奚漫和陈盛两个人成功转正, 成为正式的投资经理。 后面还有很多项目等着开展, 喻学名给他们安排了助理, 协助工作。 奚漫的助理, 是越晓俊。 刚分配完, 越晓俊主动找到奚漫:“奚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 从入职那天越晓俊就知道, 投资部招的应届毕业生都是要从助理做起的。 昨天喻总监给他们几个应届生每人发了一份个人能力调查表,当时他就知道,这是要给他们找直属上级了。 于是在调查表的优点那一栏, 他多添了几笔, 写的是:练过格斗术身体素质好;酒量好, 适合一切应酬场合;热情随和并且能严守工作机密。 果不其然,喻总监把他分给了奚漫。 越晓俊知道, 这肯定是简总的意思。 奚漫是简总的太太, 在选助理方面简总肯定上心。 他能喝酒,有身手, 嘴巴还严, 并且早就知道奚漫和简总结婚的事, 是最适合给奚漫做助理的。 奚漫在上次的员工培训综合考核中拿了第一, 如今又顺利完成K&H的项目, 个人能力肯定没得说, 越晓俊觉得跟了她准没错。 而且她可是老板娘,简总和奚漫总不会一直隐婚,等奚漫身份曝光,他这个总裁夫人的助理,也是很有面子的。 越晓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奚漫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只以为是喻总监随机分配。 不过越晓俊跟她也算相识,工作上应该更容易磨合。 奚漫发了几分资料到他的邮箱:“你先把这些看完,然后写一份报告给我。” “好的!”越晓俊干劲十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午饭时间,越晓俊和奚漫一起去食堂吃饭。 两人坐在角落,不时聊着手上的新项目。 倏忽间,原本喧闹的餐厅似乎安静了下来,两人下意识抬头,便见简灼白和朱良翰两个人走进来。 奚漫听到旁边有女同事低呼:“简总居然来员工食堂吃饭了,我这是做梦吧!” “你看他手上,是婚戒吗?” “简总才刚回国,什么时候结婚的?” 简灼白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锁定西南角,奚漫和他的眼神交错,随后佯装淡定地低头吃东西。 没想到他还真来吃员工餐了。 简灼白旁若无人地低头在手机上敲击着什么,很快,奚漫收到一条微信:【哪些菜好吃?】 奚漫想了想,把自己的拍一张照,发给他。 没多久,她看到简灼白和朱良翰端着打好的饭菜过来,坐在她的斜对面。 他没有刻意挨得很近,中间空了两个位置。 奚漫看了眼他打的菜,跟她的一模一样,连哪种菜对应餐具的哪个凹槽,都精准吻合。 奚漫觉得他这行为有点幼稚,但莫名又有点甜。 她低头吃着跟前的菜,漂亮的眼睛渐渐弯成月牙。 食堂里风平浪静,然而很多部门私底下都会创建没有领导加入的工作吐槽群,里面一般都是相熟的同事,平时一起发发牢骚。 此时此刻,许多群里已经热闹开了。 有人把偷拍的照片发进群里。 女同事多的群里,讨论老板手上的婚戒。 男同事对老板结婚这种事讨论度不高,但大家点开照片后,注意到简总旁边有个女同事长着一张初恋脸,颜值堪比女明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有没有男朋友。 一个午饭的时间,奚漫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简灼白在各大群里火了一把。 - 喻学名上午去跟合作商谈合同,没在公司,下午回来时听到有人议论,才知道这件事。 他去总裁办送合同,简灼白正跟朱秘书交代着什么。 喻学名在边上等了会儿,等朱秘书离开,他才把合同递上去:“知道老婆在自己公司就是不一样,简总今天居然改性了,能想起来去吃食堂。” “谁规定我不能吃员工食堂?”简灼白翻看着合同,眼风朝他那边一扫,“你之前隐瞒我,还想追我老婆,我还没跟你计较。” 喻学名无奈耸肩:“这可赖不着我,你要早说跟你结婚的是奚漫,哪有后面那些事?” 简灼白不听他说这些:“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拿起旁边的A4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推过去,“这几个项目我来负责,投资部那边,让奚漫跟我对接。” 喻学名扫一眼:“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简灼白笑了声:“你要是觉得不需要我帮你分担,你来做也行。” 投资并购部正在扩张期,喻学名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 简灼白今天可是难得主动要求分担,喻学名赶紧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几个项目其实不好做,要是分给其他同事,那些人一听说是简灼白负责,没准都要望而却步,毕竟谁也不愿意承受来自老板的高强度压力。 让奚漫接手,其实正合喻学名的心意,他还能在那群人面前做个好人呢。 回到自己部门,喻学名就把这几个项目给了奚漫。 有这么多项目可做,奚漫心里自然高兴。 至于跟谁对接,她并不在意,反正她只要能做好就行。 先前答应了简灼白,要在三年内尽可能给简驰集团创造足够多的利益,她如今对项目是来者不拒。 晚上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奚漫还在忙。 简灼白给她发了几次微信,她不回,最后直接打了她桌上的座机。 这么晚了,有工作上的电话奚漫很意外,接听后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语气温柔:“肚子不饿?” 被他一提醒,奚漫才觉得有点饿了,一看时间,已经八点钟。 办公室里零星剩下几个人在赶项目。 简灼白道:“上来吃点东西。” 挂了电话,奚漫把电脑收拾起来装进包里,拎着出办公室。 站在电梯口,她先按了下键,见四下无人,才又偷偷按了上。 电梯门打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迅速溜进去,乘电梯到52楼。 总裁办的也仍有人在忙,听见动静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电脑。 他们看起来很平静,奚漫却有点不平静。 四下看了看,没见简灼白出来接他,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往哪走。 朱良翰恰好过来,看见她主动打招呼,低声道:“太太,简总在隔壁的小会议室等您。” 朱良翰说着,给她指了方向。 奚漫点了下头,加快步子往那边走。 隔着磨砂玻璃门,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应该就是简灼白了。 奚漫手落在门把手,往里面推—— 没开。 再推,还是没开。 一抬眼,注意到门上写了一个“拉”字,她一窘,赶紧改成往外拉。 这下终于开了。 一进来,就看到简灼白坐在那里笑:“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心里想什么呢,门上那么大字都没看到?” 头顶冷色调的灯光打下来,映着他锋利硬朗的眉眼。 他穿着一袭黑色商务衬衫,袖子往上卷了几寸,小臂处的肌肤白得发光,领带不知道被他丢去哪了,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性感凸起的喉结,整个人显得痞帅又浪荡。 奚漫没好气地瞪他:“你也不说接我一下。” “我站在外面影响大家工作,不是让朱秘书过去找你了。”他站起来,主动拖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吃饭。”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奚漫把装笔记本的包包放下,坐下后瞥一眼桌上那些菜,看着眼熟,好像是秦澜阁的特色菜。 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她顿时有点馋,拿起手边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好饿。” 简灼白夹菜给她:“现在知道饿了,给你发微信怎么不回?” “你发微信了?”奚漫狐疑地点开手机,果真看到简灼白发了好几条。 怪不得他会打工作上的座机给她。 简灼白余光不经意朝她手机屏幕上瞥了眼,眼角狠狠抽了两下,拧眉:“你给我备注的什么玩意?” 奚漫一怔,看向上方的备注:简先生今天吃药了吗 奚漫做贼心虚,迅速把手机息屏,嘴里嘟囔着:“谁让你以前老孔雀开屏的,明显脑子不太正常。” 简灼白气乐了:“什么时候改的备注?” 奚漫吃了口菜:“……就你刚回国的时候,有次你捡到我的纽扣,还说我钓你,我一生气,就改成这样了。” 简灼白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是他回国以后,第一次主动找她聊天。 简灼白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似是发现了什么细节:“找你聊个天就乱给我改备注,看来你那时候就挺在意我,嗯?” “才没有。”奚漫打掉他的手,嗫喏着否认。 简灼白笑了下,不跟她争。 反正她口是心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来就不信她这张嘴。 “不喜欢这个备注,给我换一个。”简灼白忽然提要求。 这个备注今晚他若不提,奚漫自己都忘了。 其实要换一个也行,她想了想,把后面几个字删掉,改成“简先生”。 “这样好了吧?”她给简灼白看。 男人还是不满意,摇头。 奚漫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简灼白略一思忖,直接接过来,又敲击了几下,最后改成:简先生(我老公) “我觉得这个备注好。”他还回去。 奚漫看着这个新备注,一时有点别扭,红唇轻抿,双腮白里透着粉嫩,愈发显得娇俏可爱。 想到什么,她伸出手:“你手机呢,我看看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简灼白递给她。 奚漫兴致勃勃点开一看,以为会是多好听的备注,结果只有一个“奚”字。 他这备注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 既然他要改,那她也改一个。 奚漫食指点着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眸光微闪,大拇指轻快敲击着屏幕,把自己在他微信上的备注改成跟他一样的格式:奚小姐(我女神) 看着这个新备注,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得意,嘴角疯狂往上翘。 简灼白凑过来看一眼,眸底噙着抹笑:“你这个备注不好。” 奚漫不乐意:“你少乱说,明明就很好!” 简灼白指着括号里的内容:“这里应该改‘我老婆’,刚好和你给我的备注是一对。” 奚漫耳尖微热,把手机还给他:“我就不改。” 她低着头继续吃东西,不再理他。 简灼白把玩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我女神”三个字忍俊不禁。 其实这样也行。 简灼白心情忽然很好,下颌线条舒展着,嘴角牵起清浅上扬的弧度。 第40章 叫老公 吃饭的时候, 简灼白不住给她夹菜。 奚漫前期太饿,闷头吃东西,差不多时, 跟他聊起工作:“今天喻总监给了我几个项目,说后面要跟你对接, 你以后主要做投资?” 简灼白并不否认:“当初我和喻学名回国, 就是打算带着简驰集团开拓投资领域。我工作的重心在投资这边, 我哥负责简驰旗下的实业, 这是我们两个商量好的。” 奚漫了然地点头:“那让我跟你对接, 是你授意的?” “这样你以后去总裁办找我,就顺理成章了。”简灼白看向她,“不过, 能在我手上的项目做起来可都不容易,你要有心理准备。” 奚漫下午了解了一些,确实都是比较复杂的大型项目。 不过为了赚钱, 越是难搞, 她越要迎难而上。 简灼白道:“这些项目的周期较长, 有的可能需要一年的时间,不用压力太大, 慢慢来, 期间你可以去做其他的项目积攒经验。” 想到她之前锻炼酒量,简灼白顿了下, 温声道:“我不一定时刻在你身边, 有些必要的应酬场合学得圆滑一点, 也不是非得喝酒, 能挡的都让助理去挡。在简驰跟你之前在彭晖资本不一样, 大部分的项目上, 我们是甲方,不需要看人脸色,懂了吗?” 他言语间透着关心,奚漫心底一暖,乖巧点头:“嗯,我知道。” 晚饭过后,奚漫跟简灼白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大,分为办公区、会客区、健身区和休息区,里面还有一间独立的私人卧室。 装修是冷灰色调,南面有一整面落地窗。 因为所处的楼层高,站在落地窗前视野开阔,能看到大半个澜城的迷人繁华尽数伏于脚下。 简灼白要加班,奚漫也想再忙会儿项目上的事。 她抱着电脑去休息区,电脑放在茶几,她盘腿坐在烟灰色长绒地毯上,脊背靠着沙发。 工作起来,她很专注。 简灼白忙完手里的活一转头,就看到她纤瘦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灯光勾出她白净漂亮的脸廓,黛眉红唇,琼鼻挺翘。 先前朱秘书进来送了咖啡,她时而捧起来喝一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脑荧幕。 不知道被什么给难住了,她时而蹙起眉头,模样可爱。 看看时间,简灼白起身走过去,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眼皮一掀,看到她在对下午给她的项目做信息收集,研究拓宽融资渠道。 感觉到有人过来,奚漫转头看他一眼,头往后仰枕在他的膝盖上,看着男人简洁流畅的下颌,她问:“你真觉得这些项目能投?” 简灼白笑了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不能?” 奚漫看着刚才获取到的信息:“风险太大。” “发现商机的同时学会判断和规避风险,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这是你的工作内容。” 听简灼白这口气,他自己应该是早就有想法的。 奚漫眸光微闪,转过身来,伸出葱白纤细的食指在他腿上戳了戳:“简总,能拜师吗?” 简灼白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拜师或许不行,但叫老公,可以享受一切服务。” 他弯腰低头,吻上她的唇。 奚漫的后脑勺被他手掌扣住,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吻着。 男人的唇很软,带着温热,奚漫的身体渐渐放松,主动攀附他的后颈,跟随着他的节奏与他缠绵。 简灼白被她的主动回应取悦到,吻得愈发深重,舌头顶开牙关,汲取她口腔中每一处芬芳,又勾着她的舌诱她沉沦。 不过短短两天的功夫,奚漫发现他在接吻这方面无师自通,越来越娴熟。 一吻结束,他搂过她的腰肢,一把将人抱坐在腿上。 奚漫还有些没缓过劲,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双颊粉嫩异常,小嘴微微张着喘息。 简灼白捧起她的脸颊,指腹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摩挲两下,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前额,声线微微沙哑:“奚奚,叫老公。” 奚奚脸蛋红扑扑的,舌头一时有些打结,叫不出口。 男人却极有耐心地等着她,满怀期待:“试一下,想听你叫老公。” 奚漫没办法,咬了咬唇,忍着羞涩很小声地唤他:“老公。” 简灼白漆黑的瞳底涌上欣喜,似有灼光跳跃。 他捧起她的脸颊,轻柔吻过她的眉心,又顺着鼻梁一路向下,最后再次品尝她樱唇,在她口中攫取芳甜。 最后停下来时,奚漫觉得舌头木木的,唇瓣都快被他吮肿了。 他心情大好,长臂一伸,拿起茶几上的电脑,跟她分享他对这几个项目的想法。 接近十点钟,两人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奚漫的思路被打开,此刻心情很好,见简灼白出门时拎了一个精致的袋子,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惊喜。”简灼白牵起她的手,“回家再给你看。” - 因为回去的较晚,两人到家后和张姨打声招呼,便直接上楼回了房。 蜥蜴一整天没看到他们俩,黏人地跟上楼。 简灼白把拎着的袋子递过去:“拆开看看。” 奚漫狐疑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樱花粉的改良版旗袍裙,版型和样式很好看。 她有些惊喜地转头:“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衣服?” “觉得你穿上会好看,就买了。”简灼白痞气地一抬下巴,“去试试。” 奚漫先去洗了个澡,这才欣喜又忐忑地换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她开门出来。 简灼白坐在沙发上正跟蜥蜴玩闹,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 旗袍裙的尺寸穿在她身上刚刚好,前凸后翘,腰线紧致,很好地展现出她婀娜曼妙的身段。 她肤色白皙,在樱花粉的映衬下更显娇嫩,好像能掐出水来。 由于刚洗过澡,身后浴室里的盈盈水汽弥漫过来,她娉婷而立,似站在江南水乡的朦胧雨雾中,宛若一朵悄然初绽的蔷薇,美得惊心动魄,勾人采撷。 简灼白知道,这条旗袍裙她穿上一定好看,脑海中也曾勾勒出画面,却远不及此刻亲眼看到所带来的惊艳。 他性感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黝黑深邃的眼眸就那么直直地打量她,从头到脚,怎么都移不开。 简灼白忽然觉得,她以后可以再试试传统旗袍,没准也很好看。 他的眼神像裹挟着温度,奚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主动走过来,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嗯。” 他刚才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如今她亲自问他,他却惜字如金。 奚漫有点不满:“你夸人也不用心点,一听就是在敷衍。” “敷衍?”简灼白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跟前,食指朝下虚点着,“要不你看看最直观的反馈?” 他人坐在沙发上,还是公司里那套商务西装,两条修长的腿被西装裤包裹着,此刻大喇喇地敞开,样子极尽浪荡。 奚漫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移过去,明显看到有什么沉睡的猛兽苏醒了,正慢慢抬头。 她还未回神,人已经被简灼白拉坐在他怀里,桎梏住她,眼神里满是危险:“还觉得我是在敷衍吗?” 他立起来的东西隔着薄薄的布料戳到她,奚漫心头猛地一跳,迅速推开她跑向衣帽间。 衣帽间的镜子映出她此刻的穿着,明明是件正正经经的旗袍裙,看着还仙仙的,怎么看进他眼睛里,居然是那种反应? 奚漫无论怎么照镜子,都觉得是简灼白自己的问题。 大腿后面还有刚才被顶到的细微触感,仔细回忆,还记得当时的温度。 奚漫赶紧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成睡裙。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她才深吸一口气,从衣帽间出来。 沙发上已经不见了简灼白的身影,蜥蜴看到她摇着尾巴蹭过来。 奚漫隐约听到水声,下意识看向浴室的方向。 原来去洗澡了。 他之前都是在隔壁洗澡,今晚好像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房间洗。 见蜥蜴似乎不打算走,奚漫打了个哈欠,直接抱着它上床,决定让它跟自己一起睡。 简灼白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出来,就看到蜥蜴钻进奚漫的被子里,露出半截毛绒绒的脑袋,很是享受。 简灼白皱眉:“它怎么睡这儿?” 奚漫摸了摸蜥蜴的头:“它不肯走,今晚就睡这里吧。” 蜥蜴似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简灼白看着那条狗,脸色更沉了。 他老婆的被子,迄今为止,他都还没钻过呢。 简灼白笔挺的身躯站在床边,视线落在奚漫脸上:“一山不容二虎,让它走。” 奚漫被他的话逗乐:“可它不是虎,是狗。你也不是虎,是人。” 简灼白才不管她说什么,直接把蜥蜴从被子里拎出来:“这么大只狗了,还这么黏人。小舅子,回你自己房里睡,知道我给你装修房间、买床、买家具花了多少钱吗?别浪费我的钱。” 蜥蜴哼哼唧唧着不太情愿,最后还是被简灼白送了出去。 折回来时,奚漫侧躺着,单手撑头冲他笑:“你这人为什么连狗的醋都吃?” 简灼白垂眼看着她:“你要是真喜欢晚上抱点什么才能睡,下次可以抱我。” 奚漫:“……” - 周六那天,奚漫和简灼白两人约好了要去A大。 早饭过后,奚漫换上了他送她的那条旗袍裙,头发简单做了个造型,化上精致的妆容,跟他一起出发。 从澜城驱车到安芩,需要三个多小时。 接近A大时,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有些熟悉。 奚漫坐在副驾,不时看着窗外的景致。 大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如今故地重游,忽然竟有点怀念。 临近A大时,她只顾着回忆曾经的大学时光,不时跟他介绍着周围的建筑,讲一些以前的事,不曾注意到简灼白根本没开导航,却轻车熟路。 车子停在学校大门口,奚漫领着他两人徒步往里走。 春末夏初的校园绿意盎然,湛蓝的天际下,轻柔的微风托起鲜绿的垂柳,在金色的阳光下翩然摇曳。 奚漫牵着简灼白的手,在校园幽静的环路上漫步。 踏入社会之后,她已经过了青涩的学生时代,可因为找回她,奚漫觉得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如今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她的手被他紧紧牵着,那种甜蜜得让人心动的感觉又在心上一点点蔓延。 这是她曾经一个人走了四年的路,如今他陪着她重新再走一遍,似在填补她心上的那点缺憾。 奚漫看着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主动靠他更近。 道路两侧的鸢尾花开得正好,一簇簇的,清雅夺目。 “平时经常吃食堂吗?”简灼白忽然问她。 奚漫“嗯”了声:“我室友她们没课的时候喜欢出去吃,我出去的少,一般都吃食堂。” “为什么?”简灼白偏头看她。 奚漫道:“因为我当时学了双专业呀,每天很忙的,没课的时候经常去图书馆,食堂距离图书馆比较近。而且A大食堂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 她看看时间,因为早上起得稍晚,这一路赶过来,已经接近中午了。 她往前指了指:“前面就是图书馆,那可是我大学待得最多的地方,我带你过去看看,然后我们去吃饭。” 奚漫兴致勃勃要带他看图书馆,然而过去之后,图书馆有门禁,他们两个无法入内。 奚漫极力跟工作人员解释,说自己是A大的毕业生,工作人员听完,要求出示毕业证书或者学位证书,可以帮忙办理临时手续,但奚漫没带在身上。 她顿时有些垂头丧气,扯了扯简灼白的衣袖,整个人蔫蔫的:“我们进不去了,原本还想带你去看看我的秘密基地呢。” “在这等我一下。”简灼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去远处打了个电话。 很快,他折回来,把手机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听后,态度立马恭敬许多,给二人发了临时的出入证。 成功被简灼白领进去,奚漫朝后面看一眼,小声问:“你在A大有熟人?” “我给A大捐过款,认识校长。” “……” 奚漫气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这人怎么这样,认识校长还让我在那跟工作人员软磨硬泡。” 简灼白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挠了挠,压低声音道:“是你要带我进来看的,我想着如果你有法子让我进来,会更有成就感,谁知道你一个A大的毕业生,居然这都搞不定。” 他脸上洋洋得意,奚漫顿时更气了,又掐他一下。 这次用了力,简灼白疼得“嘶”了一声,扯过衣袖,看到手臂上有她印上的指甲印,弯弯似月牙。 他玩味地挑眉:“下手这么狠?” “活该,谁让你笑话我!” 简灼白笑着重新牵起她:“不是要带我去看你的秘密基地吗,在哪?” 说起这个,奚漫想起正事,直接带他去了图书馆最顶楼的天台上。 上面错落有致种着鲜花,风一吹香味沁人心脾。 旁边有供人休息的摇椅,还有石桌石凳。 奚漫指着角落里的石桌:“我以前喜欢在那里看书,很安静,没人打扰。” “真的没人打扰?”简灼白看着周围的环境,“我看这里倒像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学校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多了去了,图书馆的顶楼反而很少被人发现,我也是无意间找到这里的。” 说到这儿,奚漫想起什么,又道,“确实撞见过有情侣在这里亲热,不过就一次。” 她比划着给简灼白描述场景:“我当时就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书,那个时候石桌旁边有盆栽,刚好能挡住我,他们可能就没发现,在那边的摇椅上……” 她忽然噤声,不再说了。 简灼白凑过来,打量她泛红的脸蛋:“在摇椅上干什么,怎么不说了?” “就,吻得干柴烈火,难舍难分……” 简灼白胸腔震颤几下,被她的形容逗笑。 他在石凳上坐下,把人拉进怀里,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听你这描述,你当时看得还挺认真?” “才没有,我当时很尴尬的,想走又不好意思就那样跑出去,就只䧇璍能戴着耳机,假装一直在看书,什么也不知道,不过那天学了什么根本完全不记得。” 奚漫仔细回想着,“那天之后,我就很少上来了,怕在遇到那种情况。” 简灼白抱着她,想象着当时的画面。 她一个人撞见那样的事,是会很不自在。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会陪着她一起来看书,她就不会那样窘迫。 他下颌线条绷着,把怀中的人越收越紧。 倏忽间,奚漫转头看他:“简灼白,你到底为什么会出国?” 先前一直讳莫如深,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问他这个问题。 奚漫等待着他的回答。 简灼白抿着唇一直没有说话,漆黑的瞳底幽沉不见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向怀中女人白皙细腻的脸蛋,笑了声:“也没什么,当时觉得出国看看挺好的。” 奚漫明明记得他上次喝醉时说过,是简驰集团董事会那些人逼他出国的,如今却又被他说成自愿。 看来里面另有隐情。 他大概是不想提,奚漫“哦”了声,没有追问。 简灼白也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大学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奚漫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实话实说地道:“我那时候可是校花,当然多。”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如今她亲口承认,简灼白还是有点吃醋,心里莫名觉得不爽。 明明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追问了,嘴上却没忍住:“都是怎么追你的?” 奚漫灵动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你确定想知道?” “那我得好好想想。”奚漫仔细回忆着,“教学楼下面,宿舍楼下面,还有操场,去食堂的路上……好多地方都被表白过。有些阵仗比较大的,一般都是蜡烛摆成爱心的形状,然后捧着玫瑰花让我答应做他女朋友。” “好像还有一次,一个富二代用好多无人机表白。” 简灼白的醋意越来越浓,感觉醋坛子都快打翻了,他用唇堵住她的嘴,在她唇瓣上狠狠碾过:“不想听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问。” 他脸上是明显的不悦。 奚漫噗嗤笑出来:“吃醋啦?” 简灼白在她耳垂上轻轻啃咬一口,看她颤栗着躲避,他才满意地道:“再多人追你也没用,你现在人是我的,已经被我娶回家了,我不吃醋。” 刚才分明就是吃醋,奚漫不信地啧了声:“你这种人,全身上下就剩下嘴硬。” “嘴硬?明明是软的。”简灼白故意把唇贴过去,“不信你亲一下试试。” 奚漫笑着用手推他的唇,简灼白顺势捉住她的手把玩,亲亲她的指尖。 又想起刚才的话题,她靠在他的肩头:“有时候被表白会很烦人的,尤其那种故意选人多的地方表白,很多同学跟着起哄,好像不答应就十恶不赦一样。明明要不要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非得拉着外人掺和进来,我其实根本不喜欢。” 她忽然问简灼白:“是不是也会有很多人跟你表白?” “没有。”简灼白答得果断,奚漫却明显不信。 他这张脸怎么可能没有追求者,恐怕得多到数不过来吧? “真没有。我那时候手机桌面上是你的照片,他们都以为我有女朋友。” 简灼白将她垂落的发丝挽在耳后,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通透无暇,像精雕细琢的美玉。 他捧起她的脸颊,深情款款眸子里透着纵容与无奈:“这辈子,早就栽你手里了。” 第41章 老公,你害羞了。 从图书馆出来, 奚漫带简灼白去吃A大的食堂。 周末大家吃饭时间不一致,这个点食堂人不算多。 “我们吃什么?”简灼白问她。 奚漫的手被他牵着,四下看了看:“我毕业后也是第一次来, 变化好像还挺大,不知道我以前喜欢吃的东西还在不在。” 食堂明显重新装修过, 比她当初读书的时候更崭新敞亮, 头顶装了鱼形的吊灯, 氛围感十足。 她倏地看向一处, 澄澈的眼眸亮起来, 晃了晃简灼白的胳膊:“我们去吃那家酸辣粉吧,我以前至少一周要吃两三次,味道特别好!” 这家窗口在角落, 却生意红火,有几个学生在等。 奚漫报了饭后拿到一个号码牌,和简灼白一起自觉排在队伍后面。 简灼白一直牵着她的手, 两人置身于大学环境中, 恍惚间似乎也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垂眸看着身边的奚漫, 她手上把玩着号码牌,圆溜溜的杏眼巴巴地盯着窗口里面的动静, 像只饿极了的小馋猫。 简灼白没忍住, 食指微屈,在她鼻尖上轻轻挠了挠, 语调慵懒:“你怎么那么爱吃粉, 高中喜欢螺蛳粉, 大学喜欢酸辣粉。” “因为粉好吃呀。”奚漫鼻尖被他挠的有些痒, 她抬手蹭了蹭, 感觉周围同学的目光时不时朝他们俩这边看,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喜欢这家酸辣粉的女生偏多,肯定是简灼白这张脸太招摇了,才会这么引人瞩目。 大学里亲密无间的情侣随处可见,奚漫以前遇到过很多,但那个时候,她常常都是独来独往,偶尔心里会想,不知道简灼白在德国有没有交女朋友,他会不会像曾经对她那样,去对待另一个人? 他是那么璀璨耀眼的一个人,只要他愿意主动,肯定没有女孩子能够抵抗他的魅力。 只有她最傻,没有珍惜他的好。 幸好命运对她不错,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依旧守着当初那份纯粹的喜欢,目空一切,却又满眼是她。 而且他们不是寻常情侣,他们已经结婚了。 奚漫心里忽然觉得无比满足。 她揪了揪简灼白的衣角,男人垂眸看过来时,她道:“你低头,离我近点。” 简灼白以为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俯首凑过去。 下一瞬,她柔软的唇贴过来,飞快亲了他一下,又迅速站直,观察四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唇上还残留着她落下的温软触感,简灼白有些错愕,随后带着几分惊喜,难以置信地扬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眨巴着浓密卷翘的睫毛,瞳底闪烁着几分灵动与俏皮,笑容灿烂,“就是突然很想在公共场合亲你一下,宣誓主权。” 简灼白眉宇舒展着,还未接话,轮到他们领餐了。 奚漫把号码牌递过去,简灼白端着两碗酸辣粉去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奚漫忽然说:“我想喝果汁。” 刚刚排了一会儿队,她不想再跑,指指不远处的饮料摊,“那里就有卖的。” 要他去买的意思很明显。 简灼白宠溺地笑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刚才没有问她想喝哪种口味,简灼白挑了两种她平时喜欢的,拿着果汁折回来。 还未到跟前,他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中年男人走到奚漫跟前,跟她打招呼。 奚漫看到来人似有些意外,急忙站了起来,跟对方握手。 随着简灼白走近,他听到两人聊天用的是德语。 男人问她:“后来去德国找你喜欢的人了吗?有没有找到他?” 奚漫有些羞涩地点着头,用一口流利的德语对那人回道:“我们结婚了,今天带他来A大逛逛。” 那人惊喜地表示了祝贺,又跟奚漫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奚漫一抬头,发现简灼白在不远的地方站着,正定定看着她。 虽然她和那人刚才聊天一直用的德语,但是简灼白在德国呆了七年,他肯定能听懂。 她心底一慌,坐下来默默吃着碗里的酸辣粉。 简灼白走过来,把两种口味的果汁都放她那里,由她挑选。 瞥一眼那人离开的背影,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刚刚跟你说话的是谁?” 奚漫选了橘子味的,把另一瓶给他,鸦羽般的长睫始终耷拉着:“我德语课的外教老师。” “你上次跟我说,德语专业是当初随便选的。那你和你的外教老师,刚刚在聊什么?”简灼白掀起眼皮,“你要去德国找谁?” 奚漫:“……” “去过德国吗?”简灼白又问她。 “不用你管。”她小声嗫喏着,叼着吸管喝一口果汁,不敢抬头看他,“你还吃不吃了,酸辣粉泡久了不好吃。” 简灼白盯着她逐渐红透的耳根,没再逗她,心底泛起一抹愉悦。 她去没去过不重要,至少如今他心里知道,那几年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坚守着。 他尝了一口她最喜欢的酸辣粉,麻辣鲜香,酸爽可口,确实是她会喜欢的味道。 “你平时还喜欢吃哪些,我们难得来一次,全都陪你再尝一遍。” 奚漫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多着呢,你能吃得下?” 简灼白看一眼跟前那碗酸辣粉:“你觉得这一份,够我的饭量吗?我还可以再吃点别的,实在吃不完,还有今晚和明天。” 他想了下,又补充,“我们下次可以只买一份,两个人一起吃。” 奚漫眸色微亮,十分欣悦地笑了:“好啊。” - 从食堂里出来,两人都心满意足。 这个点外面太阳正晒,奚漫一出门就感觉到热意。 简灼白看了眼手机,忽而对她道:“校长找我说几句话,你先去图书馆等我一会儿,我晚点过去找你。” 奚漫觉得趁机去图书馆凉快凉快也好,便点头:“好,那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简灼白把她送到图书馆门口,才手机拨打着电话离开。 图书馆的氛围安静舒适,奚漫去金融学区域找了本书,在角落的位置坐下翻看。 原本以为校长找简灼白,顶多是因为之前捐款的事寒暄两句,不会聊太久。 结果接近两个小时过去,他还没回来。 奚漫拿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 简先生(我老公):【很快,在路上了。】 奚漫这才放心下来,告诉他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把手机装回口袋。 又过了半个小时,简灼白才姗姗来迟。 一进来就看到奚漫趴在桌前正认真看书,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阳光照在她半张侧脸上,肤色白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琼鼻樱唇,睫毛卷翘,美得像幅画。 她座位不远处有个男生手里拿着本书,眼睛时不时朝她那边看。 简灼白拧了下眉,轻轻拖开奚漫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眼神扫向那边的男生。 男生被他凌厉的气场震慑住,明显愣了一瞬,迅速低下头。 奚漫有些不满地轻微抱怨:“怎么这么久?” 怕影响其他人,简灼白凑在她耳边,用气音道:“我见过校长以后,去A大附近订了酒店套房,不然我们晚上住哪?” 他靠得太近,声音极尽暧昧。 奚漫略微红了脸,青天白日的,订酒店这种事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这几天在家里,他没开口说过要睡床,每晚还跟之前一样,自觉在边上打地铺。 但酒店里肯定没有铺盖,今晚他应该不睡地上了吧? 奚漫想着想着,逐渐浮想联翩。 她最先想到的,居然是简灼白发烧她照顾他那次,看到的胸肌和人鱼线…… 直到简灼白又贴过来,小声问她:“我们接下来去哪?” 奚漫回过神,心虚地看一眼外面的艳阳,回道:“再看会儿书吧,等不那么热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简灼白在桌上趴下来。 他看起来有点无聊,奚漫轻声问:“你要不要去找本书?” “不用。”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你看书,我看你就行。” “……” 图书馆很安静,奚漫不好再跟他多说,手里的书又翻开一页,余光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后来闭上眼,趴在她身旁惬意地假寐。 这种画面熟悉又陌生。 好像是她大学时多次幻想过的画面,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下午凉快些后,奚漫带他去学校其他地方转了转。 两人去了金融系的教学楼,她以前的宿舍区,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还有周围一些情侣常去的地方。 日暮西斜,天色暗下来,校园里亮起昏黄的路灯。 奚漫和简灼白从小吃街回来,沿着校园里的林荫小道漫步。 脚下的鹅卵石踩上去有轻微的痛感,奚漫拉着简灼白的手:“我们再去操场坐一会儿吧,操场一到晚上人总是特别多,很热闹,我以前晚上喜欢去那里跑步。” 简灼白看着她嘴角一直洋溢着的笑,心情也很好:“去完操场,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 奚漫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没有了,我们一天下来,该做的都做过了。” 她看向简灼白,无比满足,“感觉弥补了很多缺憾。” “是吗?”他眼珠微动,“好像有一件事,我们两个没做过。” 奚漫狐疑地看着他,有点想不起来:“还有什么?” 简灼白直接拽着她的手,把人拖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走到深处,他将她抵在树上,奚漫脊背靠着树干,感受到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笼罩过来,一时间心跳加快。 男人性感的薄唇贴着她耳廓:“大学的情侣,难道不会在小树林里接吻吗?这件事我们两个还没做过。” 他说着,白皙指骨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唇瓣沿着她的耳垂辗转,最后停留在嘴角,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奚奚,要跟我在这里接吻吗?” 奚漫被他撩拨的红了脸,红唇翕动两下,还未开口,他已经覆过来,吮吻她的唇瓣。 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轻轻捏她腰侧的软肉,奚漫下意识轻呼,他的舌顺势闯进来,强势而霸道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奚漫被他亲得几近沉沦,踮脚用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闭着眼回应他的热情。 她没有经验,吻的青涩,却足以使得简灼白心中欢喜,愈发加深这个吻。 一吻结束,奚漫才顶着微微发麻的唇和他走向操场。 她的双腿还不自觉有些发软。 暖橙色的路灯照耀下,奚漫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这条旗袍裙,总觉得上面的褶皱有些明显,尤其上半部分。 简灼白被她的反应逗乐:“你这是心理作用,真的看不出来。” 奚漫横他一眼:“都怪你,亲就亲了,手还乱……” 最后一个字,她说的很小声,简灼白没听见,但明显知道她在控诉什么。 毕竟他此时的掌心,还残有绵软的触感。 先前接吻,每次都是她被迫承受,他慢慢引导。 刚才面对她的主动回应,他情绪有些失控,便又稍稍越了线。 奚漫不想再提刚才的事,恰好操场到了,她拉着简灼白进去。 郊外的夜空洒满星辰,路灯下不少同学沿着环形跑道散步或者奔跑。 绿色的草坪上,有人踢足球,也有同学三两成群地坐在一起说笑、吃零食,校园的气息很浓。 “感觉怎么样?”她转头问他。 “感觉——”简灼白顿了下,俯首凑在她耳边,说话间裹挟着热气,“不算小。” 奚漫原本以为他在说操场不小,但他的语气动作又实在孟浪,有点不太像。 她猛地反应过来,他好像在形容别的内容,脸一红,狠狠地瞪过去:“揍你信不信?” 简灼白痞气地笑了声:“温柔一点,操场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家暴亲夫?” 奚漫气得一拳头挥过去,简灼白侧身躲开,朝前面跑。 奚漫见势就在后面追。 后来追的累了,她扶着腰大口喘着气,实在跑不动。 简灼白折回来,看她嘴巴张着,像条不小心跳上岸的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吊儿郎当道:“你身体素质不行啊,大学体侧及格了吗?” “当然及格了,是你跑太快。”奚漫累得揍都不想揍他了。 难以相信,刚才为了追他,她居然围着操场跑了两圈,直接来了一次女子八百米长跑。 她忽然抬头,看着灯光下男人利落深邃的脸廓:“简灼白。” 男人好看的桃花眼望过来,瞳底含笑:“怎么?” 奚漫那口气终于缓过来,她说:“我刚才那样,是不是也算追过你了?” 简灼白错愕了一瞬,还未开口,又听她道:“你这辈子,也算被我追过了。” “而且我只追过你一个人。”她看着他,眨巴几下眼睫,“所以跟我结婚,你不亏了。” 简灼白喉头动了下,笑意僵硬稍许,很快眉眼重新染上笑,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进步挺大,都会说情话了。” “那你喜欢听吗?” “还行,挺稀罕的。” “别表现的那么淡定。”奚漫走过来,手指拨了拨他泛红的耳朵,“老公,你害羞了。” 简灼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骚气的灼哥和反撩的奚奚:D 第42章 他独属于你 繁星夜幕下, 路灯映照着人来人往的A大操场,透着青春激昂的朝气。 奚漫刚才跑累了,和简灼白牵着手围绕橡胶跑道随着人流散步。 这个季节的晚上不冷不热, 风吹在身上温柔舒适。 一整天,奚漫大多数时间都嘴角上扬, 难得有这样甜蜜舒心的周末。 她散落的长发被吹起, 有一缕凌乱地扫在脸上, 奚漫抬起手, 葱白指节将其挽在耳后, 转头望向男人冷峻利落的侧脸:“也转了一天了,要不我们回去休息吧?” “也好。” 简灼白拉着她出了操场,两人一起往校园外面走。 路过校门口, 恰好撞见有人在表白。 一个男生用蜡烛摆了爱心,手捧鲜花和女生一起站在爱心的正中央,深情款款地诉说着爱意, 女生有些害羞地接过鲜花, 面露欣喜之色。 她看着对面的男生时, 闪着星芒的瞳底暴露出此刻的心动。 这个点校门口很多人,不少同学停下来看热闹。 有人起哄让他们亲一个, 男生拥住怀里的女生, 俯首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围观群众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站在奚漫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此时挽着室友的手臂一脸羡慕:“他们好般配, 好幸福啊!我都快毕业了, 也没人跟我表过白。” 室友:“呜呜呜我也没有……”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学校保卫科的人来了!” 大家下意识转头, 便见保卫科的大爷开着巡逻车已到跟前, 手里还拿着灭火器。 表白的男生见势不对, 拉着女孩的手冲开人群:“借过一下。” 不等保卫科大爷的灭火器喷过来,撒腿就和自己的女朋友往远处跑,引得围观群众哈哈大笑。 奚漫看着那边,忽然觉得这种被人中途打断的告白也挺有意义的,没准能成为他们美好的回忆。 保卫科大爷浇灭了蜡烛,人群散开,奚漫和简灼白牵着手往酒店的方向走。 她忽然叹了口气,简灼白不解地侧目:“怎么了?” 奚漫道:“我之前一直觉得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很烦,一群不相干的人起哄,被表白的人被架在尴尬无措的境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今晚才猛然发现,我烦的不是在公共场合表白。” 简灼白好奇地望着她:“那你烦的是什么?” 奚漫想了下:“被表白会不会觉得开心,重点取决于表白的那个人,是不是恰好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说到最后,她侧首与简灼白漆黑的眼眸撞个正着。 简灼白步子顿住,奚漫也顺势停下来,回忆着刚才:“你看刚才那个女生满脸都是惊喜,她肯定也喜欢那个男生很久了。” “被不喜欢的人表白本身就很不自在,如果再有人起哄,那就更是一种负担。但刚才那种情况下,两人的心在一处,也算是被路人见证了他们的幸福时刻,你觉得呢?” 简灼白认真思索一会儿:“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呢?”他眉头轻微上挑,上身前倾,那张肆意桀骜的脸贴过来,“你在告诉我,如果我像刚才那样表白,你会很开心?” 奚漫愣了下,脑补简灼白跟她表白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他以前也追过她很久,每天都把喜欢她挂在嘴边,但正儿八经的表白,好像真的没有过。 一时间,她脑补不出来那样的场景。 不过前几天他在英语笔记上回复的那句话,她还一字不落地记在心上:始于初见,止于终老,独钟奚漫,绝无虚情。 还有从Z市回来那天,他一本正经地说,一年之后,他依旧只想跟她结婚,还说要她跟他试试。 她当时也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是否觉得心动或者浪漫,确实与表白的形式无关,只与表白的人有关。 就像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句话,她就感到很幸福,那是一种能流淌到人心坎里去的甜蜜。 她勾了下唇,面上却不显,抬步继续往前走:“你又没拿着鲜花在人群里跟我表白过,我怎么会知道我会不会开心?” 简灼白笑着跟上去:“证都领了,现在跟我要表白,你不觉得太晚了?” 奚漫又不是还在读书的小女生,并没有这方面的执着。 他们两个如今都进展到这种地步,有没有送花其实已经无所谓。 “你酒店订在哪了,怎么还没到?”奚漫直接岔开话题。 简灼白下巴一抬,示意前面那栋亮着“泊逸国际酒店”的高楼:“前面。” 奚漫抬头看一眼,发现穿过马路就是,顿时有了动力,步子加快。 到前台做了身份信息登记,奚漫和简灼白两人回套房。 到门口,简灼白把房卡递给她:“开门。” 奚漫接过来,嘴上吐槽:“为什么还非得让我开?” 滴的一声,她手握着门把手往里推。 一只脚刚迈进去,奚漫的步子僵滞住。 脚下被人用玫瑰花瓣铺成一条花路,道路两边是漂亮的落地气球。 她刚才开门的动作有些猛,带进去一阵风,地上的花瓣被吹得散开,落地气球轻轻摇曳,鼻端萦绕一抹淡淡的花香。 奚漫想起来今天午饭过后,他说校长找他,结果一去两个多小时,回来还说订了房间。 隐约感知到什么,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奚漫按捺着心头的悸动,缓步入内。 套房里面空间很大,和在Z市出差时他住的那套面积差不多,大厅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LOVE灯牌,四周摆着漂亮的粉色玫瑰,还有丝带、星星灯和蜡烛做装饰。 旁边八音盒随着转动的齿轮,正轻轻奏响美妙动听的音乐。 整个场景布置的温馨浪漫,氛围感十足。 奚漫在花丛里看到了一个真丝绒首饰盒,她弯腰拿起。 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蓝宝石手链。 手链上有一个铂金材质的太阳小装饰,灯光下煜煜生辉。 和手链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卡片,上面飘逸凌厉地写着几个字:我的公主殿下永远开心快乐! 奚漫抿嘴轻笑,平静的心湖似被轻柔的羽毛扫过,酥酥痒痒的。 感觉男人笔挺的身姿出现在她身后,有影子罩过来,她捧着手上的首饰盒低声问:“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前几天刚送我戒指,如今又送东西……” “听说女孩子喜欢浪漫,我欠你一个鲜花蜡烛下的正式告白,所以借着这次陪你回A大的机会,补给你。”简灼白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她柔顺的发。 烛光映着奚漫澄澈干净的眼瞳,眸底跳跃着星芒。 她愣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眼睛弯起来,轻轻点头:“嗯。” 简灼白拉着她把人转过来,面对着他。 收起吊儿郎当之后,他难得带着几分郑重,含情脉脉的目光凝睇过来:“奚奚,在国外的那几年,我曾经无数次觉得,这辈子和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简灼白顿了下,才又道,“当年你高考的时候,我回来过。” 奚漫错愕地抬眸,还未开口,听他继续说:“那两天我一直等在学校门外,每一场考试结束,都看着你跟随人群从里面走出来,然后跑向沈温,咧嘴冲他笑。” 简灼白的目光有些飘远,似在回忆那时候的画面,“看到你那样笑,我就知道,你考得一定很好,毕竟你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为你高兴的同时,我心里又难免苦涩,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时刻,能听你分享喜悦的人却不是我。”他眸色逐渐黯淡下来,带着几分艳羡与不甘,“我只能独自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当时只觉得,你满眼都是他。” 奚漫感觉心上好似被什么揪扯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忽然用力抱住他,出声打断:“不是的。” “那时候我住在沈温那里,他处处照顾我,我心里感激,对他自然也亲近敬重,但那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而是当哥哥一样。” 奚漫扬起下巴,着急跟他解释,“那天我只是因为考得好心里高兴,所以一直笑着跟他说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且,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没有看到……” “我知道。”简灼白指腹轻轻抚过她柔软白皙的脸颊,“那时候觉得你不喜欢我,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现在都知道了。” “其实我那天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高兴。”她眼眶红了一圈,抱着男人紧致腰身的双臂越收越紧,“想到你没有跟我一起高考,我们不能一起上大学,我当时心里是有点难受的。” 奚漫沾上湿意的睫毛很长,轻轻垂落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小:“我就是没有表现出来,只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难过。” 简灼白回抱住她,再开口时声音微哑:“真的?” “嗯。”奚漫用力点头,“简灼白,我其实很喜欢你的。” 听到这话,男人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轻喃:“今晚是我要跟你告白的,这话怎么让你抢先说了?” 奚漫一怔,才想起自己如今正置身于芬芳馥郁的鲜花当中,手上还拿着他送的手链。 结果到现在,他一句喜欢她都还没说,她却已经先说出来了。 她看向简灼白:“抱歉,你是不是还准备了台词,被我打断了?” 她逐渐期待,“那我先收回刚才的话,你继续。” “……?” 室内安静好一会儿,简灼白笑了,语调透着揶揄:“已经说出去的话,原来还能收回去?” “我想收就收。”她小声嘀咕,理不直,气也不壮,听上去就是明显的撒娇。 简灼白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不跟她计较这个,把后面要说的话说完:“奚奚,我们能走到一起不容易,我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不想我们之间会留下什么缺憾,以后但凡能想到的,我都尽量补上,给你最好的。” 接过那条手链,指腹轻轻扫过上面的太阳,他执起她的手,把手链戴在她细白的手腕上:“你之前说我是烈日骄阳,如今我把这颗骄阳送给你,以后他独属于你了。” 奚漫垂眸看着手链,心底漾起圈圈涟漪,脸颊白里透着粉。 现在,她有了专属的骄阳,灼烈耀眼,给她最炽热的爱意与守候。 她嘴角浅浅勾起弧度:“这颗太阳,我很满意。” 简灼白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落下轻柔的一吻:“满意就好。” 借着表白的机会,两人相拥在客厅的沙发上,又聊了很多。 他说那几年在德国的经历,奚漫讲自己的日常。 两人互相倾诉着,倾听着,你来我往,仿佛也参与到了对方的生活中去。 八音盒的音乐还在轻响,奚漫靠在简灼白的怀里。 套房内烛光跳跃,头顶灯光投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奚漫打了个哈欠,简灼白垂眸看她:“困了我们早点休息?” 奚漫点头,两人一起进内室。 扫一眼内室的大床,奚漫匆忙把目光转向别处:“我先去洗澡。” 她说着,直接进了浴室,关上门。 套房备有纯新的真丝睡袍,女款的是玫红色。 奚漫洗完穿上,才发现睡袍里面的吊带是低胸的,裙摆很短,堪堪能够遮住大腿。 好在外面还有睡袍,腰带系上能够稍稍遮住里面的光景,看起来正常一些。 照镜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奚漫才开门出来。 简灼白在沙发上坐着,正随手翻阅一本杂志,听见动静抬眸,视线落在她纤瘦的腰间,又一路下移,望向她纤细笔直的腿。 眸色黯了些,他放下杂志起身:“好了?” “嗯。” “先去床上躺着,我去洗澡。”他说完这话,抬步进了浴室。 门关上,直到里面有水流声响,奚漫还怔愣地回想他刚才那句话。 先去床上躺着。 先—— 躺着? 怎么有点暗示她等着他的意思呢? 是她自己想多了,还是简灼白真是这个意思? 奚漫回头朝浴室的方向扫一眼,掀开被子爬上床。 刚躺下,余光朝床头桌上不经意一瞥,发现上面放着一盒安全套,好像是酒店提供的。 她脸一热,迅速挪到床的另一边。 原本奚漫已经有些困倦,如今不知怎的,又清醒许多,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了。 如果简灼白真的是在暗示她,奚漫觉得他们两个的进展,简直就是开了八百的倍速。 周二早上,他提出要跟她试试,当天下午送她婚戒,牵手,拥抱,接吻。 接下来几天,两人接吻次数十分频繁,好像迅速进入了热恋期。 今天才周六,并没有过去几天,难道就要再进一步? 这就是莫沁嘴里说的,有些人一见面就是电光火石,干柴烈火? 仔细一算,奚漫觉得刚刚说他们俩开了八百倍速还是太慢,这应该是坐着火箭的速度。 不过由于进展太快,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六天。 奚漫平时都是标准的五天结束,这才刚结束一天,能做那种事吗? 她思索着摸起手机,刚在搜索框内输入问题,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停止。 他好像吹完头发要出来了。 奚漫迅速把手机塞进枕下,闭上眼。 不多时,浴室的门打开。 简灼白穿着男款的睡袍从里面出来,刚吹过的头发还沾着淡淡的潮气。 目光望向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人,他抬步上前:“睡了?” 奚漫没吭声,简灼白以为她真睡着了,却发现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 原来是装的。 简灼白忍着笑站在床边,俯首贴近她:“这里没有其他铺盖,我今晚能上床吗?” 奚漫依旧闭着眼,不拒绝,也不同意。 简灼白当她这是默认,厚着脸皮掀开被子躺进去。 第43章 你要不要上来陪陪我? 奚漫闭着眼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床位塌陷下去一些, 紧接着男人躺在她身侧。 因为靠得近,他躺下时手肘不经意撞在她的手臂上,奚漫下意识把手收回来, 稍稍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随着她的动作,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还装睡呢?” 话音刚落, 奚漫感觉他翻了个身, 侧躺着面对她。 她虽然没有睁眼, 却总觉得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正一错不错地凝着她的脸。 距离太近, 男人呼吸时鼻端喷出来的气息落在她耳畔, 几根细碎的发丝摇曳着扫过侧颈处的肌肤,酥痒的感觉引得她心头颤栗。 奚漫呼吸稍停,被他盯得身体不自觉僵硬。 最后实在装不下去, 她索性睁开眼,跟他望过来的眼神撞个正着,言语质问:“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简灼白丝毫没有被逮到的尴尬, 依旧坦坦荡荡地直视她, 说话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我自己的老婆, 看看怎么了?” 奚漫:“……” “不仅能看脸——”他停顿了下,长臂一把将奚漫搂进怀里, 轻吮一下她敏感的耳垂, 见她瑟缩着躲避,他勾唇笑着, 温醇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别处我想看应该也可以。” 语落, 他用牙齿叼住她睡袍的领口, 往边上轻轻一扯, 她雪色的肩膀露出来一半, 灯光下她的天鹅颈修长迷人,其下的锁骨也精致漂亮。 她脖子上还挂着先前简灼白送她的婚戒,折射出粉紫色的光线。 简灼白俯身过来,轻柔地吻了吻那枚钻戒。 他双手搂着她,隔着纤薄的真丝睡袍,奚漫能感觉到他掌心落在她腰上的温度。 直到他性感的薄唇松开那枚钻戒,辗转亲到她锁骨,触感柔软,又带着温热,奚漫脚趾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起初只是浅浅的一吻,后来又加重了些力道,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碾磨。 修长指骨收拢几分,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腰。 她的腰太细了,仿佛不堪一握,简灼白感觉自己如果再用点力,怕是会断掉,只敢隔着轻薄衣料轻轻地摩挲。 “别动了。”奚漫嘤咛着按住他的手,嗔他,“痒!” 这种状态下,她连声音都透着娇,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简灼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停下来垂眸看她。 她身上的睡衣是玫红色的,这种颜色很多人驾驭不了,不小心就会显老或者俗气。 然而她的肤色润白,五官又格外精致漂亮,此刻在睡袍的衬托下,肌肤白里透着红润,似一朵肆意绽放的玫瑰。 她睡袍的衣领随着他刚才的动作敞开不少,露出里面的低胸吊带裙,纯中带欲,明艳不可方物。 简灼白喉头动了下,眼底透着几分晦暗与灼热:“这种睡衣很好看,回头咱们可以多买几套。” 他声音有细微的喑哑,漆黑深瞳中有汹涌暗伏。 随着他的目光,奚漫反应过来什么,瞳孔蓦地收缩了一下,迅速把散落的睡袍收拢起来,瞪他:“谁让你乱看的?” 简灼白被她的反应逗乐:“碰都碰过了,还不让看?” 奚漫想到A大小树林里的那个吻。 他起初还小心翼翼带着试探,见她没抗拒便逐渐放肆,后来没轻没重的,还把她弄疼了。 奚漫耳尖染上一簇红,偏头不看他,小声吐槽一句:“你这人,厚颜无耻。” “我厚颜无耻?”简灼白挑了下眉,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身下的人跟自己对视,眼底似有玩味,“上次在Z市,晚上钻我被子里抱着我睡,第二天早上还一直盯着我身体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是谁?” 低头在她唇上小啄一口,男人慵懒的语调里满是宠溺,“我当时可没说你厚颜无耻。” 被他一提,奚漫又想到那事。 当初是他自己睡袍散开了,送到她眼前的,怎么能怪她? 她是被动的,不是主动看的。 何况她也没看什么,就看了下胸肌和腹肌,再往下她都没看很久。 奚漫越回想,记忆里的画面就越清晰,尤其想到平角裤勾勒出来的轮廓,简直荷尔蒙爆棚…… 她迅速闭上眼,掩盖心虚:“你快起开,还要不要睡觉了?” 简灼白盯着她粉嫩的双颊,又望一眼她簌簌颤动的长睫,忍俊不禁。 也太容易害羞了,不经逗。 他重新在她边上躺下,自然地抱住她,忽然换了话题:“明天我们去哪里?” 奚漫在他怀里寻一个舒服的位置,睁开眼认真想了下:“校园附近其实也转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去附近的景点玩?安芩有座山很有名,里面还有姻缘庙呢,以前好多情侣去许愿。” 简灼白嗅着她发间清淡的甜香:“那到时候我们也许一个。” 奚漫嘴角勾着笑,抬眸问他:“许什么?” 简灼白沉吟片刻,食指挠了挠她的鼻尖:“就许我们百年好合,相爱到老,你觉得怎么样?” 奚漫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视线:“那个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我们明天得早起,先定个闹钟吧。” 她说着伸手去摸枕头下面的手机。 简灼白的生物钟很准时,每天习惯性早起,他其实觉得设不设闹钟无所谓。 正要开口,余光看到奚漫拿着手机,指纹解锁。 手机界面是浏览器,网页上输入了一句话:经期刚结束能同房吗? 简灼白眼角一抽,还没细看,奚漫迅速切到手机桌面。 她刚才察觉简灼白洗完澡要出来,直接将手机熄屏了,居然忘记关掉浏览器,奚漫此时心头猛跳。 明显感觉到简灼白的视线望过来,她羞窘到无地自容,急忙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以为他会故意说点什么笑话她,然而简灼白居然没说话,只是忽然从后面伸手过来,企图接过她的手机。 奚漫抓着手机不肯松手,于是他宽厚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跟她一起拿着手机。 男人指腹轻点,再次点开了刚刚的浏览器。 扫一眼输入框内的问题,他点击后面的搜索,很快加载出网页。 有医生建议,安全起见,最好还是再等两到三天。 简灼白大拇指点着手机屏幕,把页面往上滑动,继续往下面看。 上面的回答大同小异。 酒店的房间内静悄悄的,奚漫和简灼白静静读着上面的文字,都没开口。 简灼白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落在她颈间的呼吸滚热。 奚漫没有转身,却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声道:“我去睡外面沙发?” 酒店套房的空间宽敞,简灼白觉得客厅的沙发能凑合一下。 奚漫有留意过那张沙发,跟他的体格比实在显小,怕他睡不好。 奚漫又把手机屏幕网上滑了滑,有人说如果实在着急,可以先用别的法子。 简灼白也看到了那句话,不自觉身体贴过来,把她整个人摁进怀里,气息微沉。 他这是看到其他建议以后,思想开始活络了吧? 他们两个的进展确实很快,但奚漫其实并没有觉得,他们要像大多数的情侣那样,必须有一个严格的规定,隔多久才能进行下一步。 毕竟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年,有太多的情感的缺失需要去弥补和填满。 他陪她来A大,又补给她一场浪漫的告白,奚漫能感受到他在用心地陪她谈恋爱。 他能有这份心意,奚漫很满足,也很温暖。 然而情到浓时岂会无欲? 他如果克制不住,奚漫是能理解的。 她抿了下唇,小声问:“要关灯吗?” “嗯。”他喉头微滚,伸手关了床头的灯,又重新抱住她。 室内很快陷入黑暗,彼此的呼吸声放大不少。 奚漫等了许久,他只是拥着她,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生理上的欲念,明显没有消退。 他在极力压制。 奚漫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刚才让他关灯,暗示的意思不够明显吗? 奚漫渐渐开始觉得困了。 临睡之前,她仗着没开灯,简灼白看不到她的表情,忍不住又多问一句:“你到底要不要?” 简灼白搂着她,声线低沉:“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 奚漫:“……” 她听明白了,他宝贵的第一次,他不要体外。 奚漫耳尖红得滴血,没见过这时候还挑三拣四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少爷病,这么讲究。 爱要不要! 亏得她厚着脸皮主动问他。 奚漫腿往后面一蹬,踹他一脚:“那你走开,我要睡了。” 简灼白却笑了,在她耳畔低问:“奚奚,你这么主动,是不是自己想要?” “??” 奚漫脑子懵了一瞬,转过身来用力推他:“是你自己反应这么明显,我才问你的,你少把锅甩给我。” 简灼白抱着她不松开,没脸没皮地赔罪:“好好好,是我想,不是你想,我老婆太心疼我了。” 奚漫被他的称呼惹得脸热,渐渐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嘴角往上提了提。 简灼白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提议:“实在不行,我们先做点别的?” 都拒绝她了,他还想做点什么? 奚漫还没问,他主动凑到她耳边,低声跟她商量:“既然今晚不能做,把灯打开,让我先看一眼。” ? 看一眼? 奚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看什么之后,羞恼的直接口出脏话:“你看个屁!” 亏得她刚才心疼他,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简灼白胸腔震颤几下笑出来,懒洋洋重复着她的话:“看屁?” 他沉吟两秒,似在认真考虑,随后慢条斯理地补一句,“也行。” 奚漫:“……” 简直骚得没边了。 奚漫气得一把推开他:“睡你的觉吧!” 她挪到离他远一点的位置,闭上眼。 这次简灼白没有再追过来,只是隔着夜幕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奚漫昏昏沉沉快睡着时,隐约觉得他好像起来去了洗手间,很久才回来。 - 自打酒店里两人一起睡床之后,回到涧溪庭别墅,简灼白顺理成章地告别了打地铺,跟她挤在一张床上。 见识过男人的厚颜以后,奚漫没有再主动过,每晚都自觉躺在一边,离他远点。 简灼白偶尔会把人拽过来,压着亲上很久,把她的睡裙弄得凌乱,但依旧不急于跟她到最后那一步。 他好像真的一门心思想着好好跟她谈恋爱。 奚漫甚至看到他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列了一个清单,标题叫做:要和奚漫做的100件事。 其中包括帮她吹头发;带她吃烛光晚餐;了解一切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各种化妆品和口红色号;一起在书房看书;一起看日出日落…… 这天奚漫正在办公室里赶项目方案,微信一直震动个没完。 点开看一眼,简灼白发了好多张口红的照片:【这几个颜色很好看,我已经下单了,等回来你试一下。】 他是真的在努力做功课,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从最初觉得每种口红的颜色都一样,到如今细微的差别都能分辨出来。 而且眼影、腮红这些也在认真研究。 奚漫回他:【家里已经买了很多了。】 简先生(我老公):【这是最新色号,家里没有。】 奚漫觉得他马上就能晋升成为美妆达人,比她还要懂。 无奈摇摇头,只得由着他去。 没多久,他又发来好几张图片,这次是各种情侣照。 奚漫翻看着那些照片,最后不解地回了他一个问号:【?】 【你想拍情侣照?】 简先生(我老公):【这是情侣装,你喜欢哪些,我们买几套回来。】 【不过你想拍情侣照也行,我们改天就去拍,刚好也没几张合照。】 【拍点校园的,高中和大学都要。】 【周末就去,你觉得怎么样?】 奚漫没想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从口红到情侣装,又从情侣装转到情侣照,最后连拍照的时间地点都想好了。 这思想跳跃的太快了,她简直快跟不上。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奚漫忍不住问他:【你今天没有工作要忙?】 简先生(我老公):【有啊。】 简先生(我老公):【但和你有关的事也很重要。】 奚漫心里一甜,抿嘴笑了笑,敲字过去:【赶紧先工作吧,其他事晚点再商量。】 关掉微信,她刚又敲了两行字,他又发消息过来。 简先生(我老公):【老婆,我有点想你了,你要不要上来陪陪我?】 奚漫:“……” 他现在真的好粘人。 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奚漫又忍不住心软。 刚好项目上有几个问题要去找他,她整理好手边的文件从办公室出来,乘电梯去总裁办。 她也想看看他这半天一会儿口红,一会儿情侣装的,在办公室里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奚漫对接了简灼白负责的项目后,来总裁办轻车熟路。 总裁办的人看到她已经见怪不怪,奚漫停在办公室门口,轻叩两下,听到里面男人清淡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简灼白在电脑前坐着,一袭黑色商务衬衫,袖子往上卷至小臂,露出来的一节手臂肤色冷白,线条流畅好看,延伸至骨节分明的手。 抬头看了眼奚漫,他单手解开衬衫上方的纽扣,性感的喉结缓慢滑动一下。 假装没看到他灼热的视线,奚漫拿着资料走上前。 刚站定,男人自然揽过她的腰肢,把人摁坐在他腿上。 奚漫心跳漏了几拍,挣扎着试图起身:“会被人看到的,你别乱来。” “谁敢不敲门进来?”简灼白强势箍住她,把脸埋在她的侧颈,“有没有想我?” 奚漫被他蹭得很痒,有些好笑地躲避着:“早上一起来上班的,才几个小时没见,有什么好想的?” “才几个小时吗,我觉得好像很久了。” 奚漫捧起他那张英俊利落的脸,眉眼含笑:“简总,原来你这么恋爱脑啊?” “你现在才知道?”他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她柔软的手心。 简灼白腾出一只手拨着鼠标滑轮,把自己收藏的网页给她看:“我选了这么多情侣装,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奚漫看一眼电脑上那些图片,一时失笑:“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好好工作,摸鱼看这些?你这叫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怎么不务正业了?”简灼白不以为意,“我这是正经事。” “看情侣装算什么正经事?” “讨好老婆,怎么不算正事?” “……” “快看看,到底有没有喜欢的?” 奚漫无奈:“我是来找你谈工作的。” “选完情侣装我们再谈。” 奚漫拿他没办法,接过鼠标,跟他一起翻看电脑上的照片。 两人选了几套,简灼白问:“我们周末去拍情侣照怎么样?” 奚漫道:“情侣照有什么好拍的?” “很多情侣都拍这个,我们当然也得要,不能少。” 奚漫想了想:“这周末哥和嫂子出国,到时候我们要帮忙照顾甜甜,哪有时间拍情侣照。” 简季白出国参加朋友的婚礼,顺便和慕俞晚旅游的事很早之前就跟简灼白、奚漫二人打过招呼。 前两天去简季白家吃饭,奚漫听慕俞晚提过,好像是这周末的机票。 奚漫一提醒,简灼白也想起这茬。 他对此并不在意:“那就让她跟着,在旁边看,实在不行给她也拍几张。” 便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奚漫吓了一跳,迅速从简灼白腿上跳下来,看向来人。 刚刚简灼白还说没人敢不敲门进来,如今就来了一个敢这么干的,也太尴尬了。 她就不该纵容这男人乱来。 奚漫气得偷偷在简灼白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男人嘶痛,拧眉看向门口的人。 简季白也有点愣住,他火急火燎的过来,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还以为只有他弟弟一个人在这儿呢。 “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后知后觉,他朝后指了指,“不然我出去重新敲一下门?” 第44章 我想要更多的快乐 简季白过来肯定是有事情, 奚漫胡乱挽了下头发,强作镇定:“你们聊吧,我先回去工作了。” “不用, 你在这儿刚好。”简季白关上门过来,“有事跟你们俩说。” 简季白扫了眼腕上的时间, 对简灼白道, “我和你嫂子决定明天一早的飞机出国。” 简灼白愣了下:“不是周日晚上的机票?” 明天才周五。 简季白道:“最近那边有国际芭蕾演出, 早点过去刚好赶得上。我们明早天不亮就走了, 家里的保姆会送甜甜去幼儿园, 明天下午你记得去幼儿园接她放学。” 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简灼白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原来是要提前去过二人世界。 顺便给他和他老婆中间塞个小拖油瓶。 “小宝呢?”简灼白问。 简季白:“我正准备和你嫂子去一趟安芩, 提前把他送去舅舅家。” 他又看向奚漫,“甜甜从明天开始就要麻烦你们了。” 奚漫忙笑道:“哥您太客气了,应该的。” 又说了几句, 简季白还要去安芩, 匆匆走了。 办公室门关上, 简灼白又拉着奚漫往自己腿上坐。 有了刚才的那一幕,奚漫不敢再跟他亲密, 赶紧把人推开:“我们还是先工作吧。” 她拿起桌上的资料, 跟他聊项目上的事。 - 晚上奚漫和简灼白下班的比较早。 明晚开始甜甜要住过来,奚漫拉着简灼白去商场置备了一些小朋友的用具。 奚漫和简灼白商量着, 把楼上简灼白之前住的那间卧室收拾出来。 反正简灼白以后大概也不会回去自己住了, 里面刚好空着, 又和两人如今住的房间是隔壁, 甜甜住进去更方便照顾。 晚饭后, 简灼白要开一个视频会议, 去了书房,奚漫把给甜甜置备的东西拿去楼上。 这还是奚漫第一次进隔壁,意料之中的,比她住的那间要小一些。 她早就猜到,当初搬过来,简灼白很可能把主卧给了她,如今亲眼看到,心底还是一暖。 他当时默默安排这一切,却只字不提,肯定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怕她知道以后会不自在。 他永远都是这样,看起来大大咧咧,做起事来却格外细致。 次卧的门开着,张姨在门口敲了敲:“太太,我来收拾吧。” 她走进来,麻利地铺床,奚漫过去帮她,把床单被罩换成粉色的草莓图案,又在床上放了几个毛绒公仔。 桌上也重新收拾了一下,摆一些小玩意儿,看起来像个儿童房。 两人做完这些,张姨看着室内的布局,闲话家常一般地问奚漫:“太太准备的这么用心,您一定很喜欢孩子吧?” 奚漫愣了下,笑道:“是挺喜欢的,小孩子都很单纯。” 张姨道:“您和先生也可以考虑要一个,你们两个都好看,将来的孩子肯定也出色。” 奚漫还没想过孩子的问题,被张姨一说,登时想起简灼白那张脸。 同学这么多年,简灼白小时候长什么样她也是见过的,这个男人确实是从小帅到大,拥有完美的基因。 如果他们有一个孩子,应该会跟他神似。 思绪越飘越远,奚漫赶紧拉回来:“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先考虑事业。” 她答应了简灼白,三年内要为简驰集团创造足够多的利益,一定得好好干。 而且最近跟着简灼白做项目,她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干劲十足。 她确实喜欢孩子,但她和简灼白的进展已经很快了,目前还没那么着急考虑生育问题。 何况她和简灼白到现在连夫妻生活还没有呢。 明明晚上抱着她时,她能感觉到他想要,偏偏要强忍着。 张姨不知道奚漫心里在想什么,听到这话,赞同地附和道:“你和先生才刚结婚,确实不用着急,可以再多感受感受二人世界,不然将来有了孩子,很难再有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奚漫想到简季白和慕俞晚,点头:“哥和嫂子也很久没单独出去过了,这次要不是出国参加朋友的婚礼,恐怕也没这个机会。” 张姨:“说的是呢。” 又聊了几句,张姨去了楼下。 简灼白还在书房忙碌,奚漫回卧室洗了个澡,穿着睡袍在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时间还早,她打算再写一会儿项目方案。 简灼白是半个小时后回来的,见她在忙,便没打搅,自己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她托腮对着电脑上的文档沉思着什么,时而有了思路,她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桌上台灯暖色的光映着她细腻的脸颊,看起来乖静又温柔,眼神里却透着股坚韧的劲儿。 简灼白走过去:“要不要给你腾一间书房出来?总在卧室里工作不方便。” 奚漫想了想,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咱们卧室这么大,这个位置办公正合适。而且晚上忙完就能直接睡,很方便。至于星期天,我可以去你的书房跟你一起呀,还方便讨论工作呢。” 简灼白眼底染上笑。 他们两个共用一张书房也好,回头他再挑选一个大点的双人书桌。 站在她身后,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简灼白俯身过来,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她身上的睡裙松松垮垮,他这个角度,刚好能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看到里面。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低声道:“不早了,明天再写。” 奚漫看看时间,还不想休息:“才十一点,早着呢,太早躺着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可以做别的事。” 奚漫又敲了一串文字,她心思还在工作上,说话没过大脑:“每次亲一会儿就睡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晚点吧,反正除了亲你也没别的事要做。” 话刚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思绪瞬间从工作中抽离,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怎么把这几天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话听上去,好像她很着急跟他发生那种关系,他却一直没这想法,所以在抱怨一样。 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想表达,反正不是做那种事,不需要很长时间,她可以再工作一会儿…… 身后的男人突然没了动静,奚漫脊背微微僵硬着,试着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简灼白目光幽沉,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你刚刚的话,解释一下?” 奚漫:“……” 空气凝滞了几秒,简灼白倏地牵唇一笑,眼底恍然大悟:“原来单纯的接吻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奚漫:“……” 她就知道,他肯定会这么误解。 看这狗男人逐渐孔雀开屏的得意神色,她如果再不说点什么,他恐怕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奚漫决定反击。 不就是比谁脸皮厚吗,她才不怕他。 奚漫平静地看着他:“既然聊起来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简灼白笑意不减:“你问。” 奚漫道:“你是第一次,所以是不是没经验?” “嗯?”简灼白上扬的嘴角僵住,眉头拧了下,有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奚漫抿了下唇,慢吞吞道:“是这样的,我每天晚上都看你反应挺大的,但你却不敢做什么……”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分析,”奚漫抬眸与他对视,“我觉得你应该是没经验,不会弄,害怕丢人。” 简灼白:“?” 奚漫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彻底凝固了下来。 简灼白盯着她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眼底浮出一丝危险:“我不会?” 奚漫看着他沉下来的目光,忽然开始后悔了。 她本来是想把话题引到他身上,让他没心情再笑话她,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万一被激怒了,急于证明自己怎么办? 她可不想被粗暴地对待。 奚漫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抚:“我只是根据事实做出的一点猜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先去睡吧,我再工作一个小时。” 说完她淡定地转过身去,对着笔记本,假装自己在认真工作。 下一瞬,男人的手放在鼠标上,帮她保存文档,紧接着笔记本合上。 奚漫诶了一声,还没在说什么,人直接被他打横抱起,三两步扔在床上。 柔软的床垫凹下去一大块,奚漫惊觉不妙,吓得急忙伸手去扯被子,试图保护自己。 然而被子在她身下压着,她拽了几下没拽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单手解着扣子的男人,开始示弱:“老公,我错了。” 简灼白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欺身上前,扣住她的后脑,不由分说吻住了她的唇。 奚漫慌乱地推他,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被绝对压制,根本推不开。 男人的吻带着惩罚的粗犷,奚漫的唇瓣被他吮得发疼,她不满地哼唧出声,用拳头捶他的肩膀。 简灼白终于温和下来,却不肯放开她,而是撬开齿关,更深一步地攫取和掠夺。 奚漫的呼吸和节奏完全被他掌控,最后认命地由着他,身体一点点软下来,主动攀上他的脖子,与他缠绵。 一吻结束,奚漫偏头喘着气,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 简灼白低头看着她微张的唇瓣,语调懒洋洋的:“你这张嘴,就该用力咬一口,让你知道疼,你才知道什么话该说。” 奚漫踢他一脚:“只许你逗我,不许我说你不行?” “当然不能说我不行。”简灼白拭去她唇上的水痕,“我要是不行,你会失去很多快乐。” 他吮了下她敏感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所以,你男人很行。” 奚漫切了声,偏过头去不理他。 简灼白挑眉:“不相信?” 奚漫小声咕哝:“嘴皮子确实很行,至于别的,也就那样吧。” 简灼白笑的不怀好意:“我嘴行不行,你试过?” 奚漫:“?” 还没想明白他的话,简灼白猛地掀开被子,把两人罩住,自己直接连头钻了进去。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奚漫红了脸,无比羞耻地道:“简灼白,你快起开!” 男人强势按住她的腿:“别动。” 奚漫抓起枕头把脸埋进去,无地自容。 —— 今夜的天气很好,月色皎洁,微风吹拂着外面的树枝,后院里种着的几株蔷薇在灯光下轻轻摇曳,衬得格外明媚动人。 奚漫被简灼白刚才的行为惊到,翻过身去不理他,耳根到现在还是热的。 简灼白从后面拥住她,视线落在她的耳垂,想起她刚才眼底迷离的神色,嘴角勾了勾:“看来如你所说,我嘴皮子确实还行。” 奚漫用肩膀撞了他两下,让他闭嘴。 简灼白却把她拥得更紧,隔着单薄的衣料,奚漫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有点高,似乎是生理上的反应还未消退。 连续忍耐了好几个晚上,再加上刚才的插曲,简灼白今晚的自制力格外薄弱。 他轻吻她的脖颈,在她耳畔沉声低喃:“老婆,你要不要也帮帮我?” 奚漫一怔,他不会想让自己学他刚才那样吧? 奚漫吓得当即拒绝:“不要!” 咬了咬下唇,她小声道:“你不是很讲究,第一次不肯那样……” 简灼白手肘撑着床,半起身看过来:“那我们今晚能履行夫妻义务了吗?” 灯光下,奚漫的脸颊红润非常,因他如此直白的提问而稍显羞涩。 她睫毛颤了颤,抬眸问他:“你前几天都不想,今天怎么突然想了?” 简灼白深深地凝睇她:“一直都想,很想。” 他最近几天一直很克制。 这是他渴望七年而不得的宝贝,如今终于属于他。 简灼白时常觉得恍惚,生怕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醒来以后什么都没有。 在国外没有她的那几年太过刻骨,与现在形成鲜明的对比。 害怕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会轻易溜走,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过于放纵,也不敢有丝毫的唐突和怠慢。 从A大回来以后,她没有表现出想要的意思,他便不敢逾越太多,每晚只能借着接吻来稍稍缓解内心的渴望,却无异于饮鸩止渴。 奚漫没想到原来这些时日,他内心竟有这样的忐忑与煎熬,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她没好气地道:“酒店那晚我主动了,是你不要的,还故意逗我,回来我当然不会再提。” “那晚看了网上的言论,怕对你身体不好,也怕你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会后悔。” 奚漫被他一席话搞得心软不已,她捧起男人冷峻的脸,捏了捏他的脸上的肉:“可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呀,我是你的妻子。” “夫妻之间,当然什么事都可以做。”奚漫凑过去,一字一句道,“说好要携手一生,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话题聊到这里,奚漫忍不住也想跟他说说心里话:“有时候我也觉得如今拥有的一切仿佛是场镜花水月的梦,但只要这样被你抱着,我就能明确地分辨出,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你真真切切的,就在我的面前。” 简灼白被她说的有些动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抱紧了些。 “简灼白,这几天我很快乐,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奚漫忍着内心的羞涩,轻轻吻过他的嘴角,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现在,我想要更多的快乐,做你真正的妻子。” 她声音温柔至极,一字一句仿佛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简灼白瞳底染上几分缱绻与温柔,里面情绪涌动,终于不再压抑自己。 正事之前,他琢磨着她刚才的话,倏而抬眼,饱含深意的目光看过来:“你刚才夹我头的时候,没感到快乐吗?” 奚漫脸一热,有点想把他踹下去,让他继续去睡地铺。 第45章 从没如此丢脸过。 已经接近夜里一点钟, 主卧的灯还亮着,简灼白和奚漫两个人都没睡。 简灼白趴在卧室阳台的窗前,指缝里夹着的香烟送至嘴边吸一口, 吞吐间烟雾散开,却散不掉胸腔里的那股憋闷。 水蒸气弥漫的浴室里, 奚漫站在淋浴下面, 温热的水流争先恐后砸在她纤薄的肩膀上, 又顺着肌肤淌落在地。 她洗了把脸,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刚才的事。 简灼白从无比自信地说要给她快乐, 到身躯一震,脸色陡然黑沉下去,也就短短几秒钟时间。 事发突然, 奚漫当时还正紧张地紧闭双眼,察觉不对劲后,面对横生的变故她自己也有点愣住。 掀起眼睫, 她看到男人眼底满是无措和不可思议。 大概这辈子从没如此丢脸过。 那一刻, 他应该很想移民去火星。 奚漫也没想到他看上去那么厉害, 最后会翻车。 越想越好笑,她肩膀耸动几下, 直接笑出来。 仗着男人没在这儿, 奚漫笑得格外肆无忌惮。 关掉淋浴,她用浴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 重新换了套睡裙从里面出来。 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疼, 但因为闯入的时间太短, 奚漫目前还能承受。 打开浴室的门, 她一扭头就看到阳台上那抹沧桑的背影。 最近简灼白在戒烟, 平时奚漫看到是不许他抽的, 今晚看在他这么丢脸的份上,她善心大发,也就不阻止他了。 “我好了,你去洗吧。” 简灼白闻声看过来,和奚漫的目光再次对上。 因为这场突发事件,所有的暧昧一扫而空,气氛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简灼白掐了烟走过来,奚漫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他下颌线条绷着,表情看起来很不爽。 好一会儿,他开口:“这是个意外,我身体没问题。” 奚漫赶紧安抚:“有问题也没事,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能治。” 简灼白:“……” 不想搭理她,简灼白黑着脸进了浴室。 奚漫去床上躺着,余光看到床头桌上撕开口子的计生用品的包装袋。 今晚上简灼白把这东西拿出来她还挺意外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准备工作很充分。 就是有点浪费,刚戴上就摘了。 他看上去很健康,平时还注重健身保持身材,不像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奚漫怀疑是被自己先前的乌鸦嘴说中了,他第一次没经验,真的不太会弄。 毕竟找位置都摸索半天。 现在想想,这样子的简灼白还蛮可爱的。 以后有了黑历史,看他还怎么春风得意,孔雀开屏。 他在里面洗了很久,可能在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奚漫等得快睡着时,他才回来,还沾着水汽的身体靠过来,从后面抱住她。 奚漫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好晚了,快睡吧,明早还得上班呢。” 简灼白还精神着,他试图把她弄醒:“你先别睡,咱们再试一次,这次我肯定行。” “你再折腾都两点了。”奚漫困意正浓,眉头皱起来,略显撒娇地道,“我还有点疼,明天晚上好不好?” 简灼白脸色凝重下来:“很严重吗,我看看。” 他说着要掀被子里,奚漫忙拉住他,“别看了,就进去一下,应该明天能好。” 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简灼白听完耳边只剩下一句话,反复回荡: 就进去一下。 就一下。 一下。 他又社死了。 简灼白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明天晚上也好,万一今晚再翻车一次,他就彻底洗不清了。 他得好好休息,明早去健身,白天吃点补的,等做足了准备,再在晚上的时候一雪前耻。 - 次日奚漫醒来,身边早没了简灼白的身影。 洗漱过从楼上下来,张姨在厨房忙碌。 她过去一问才知道,简灼白一个小时前就醒了,先是在健身房运动了半个小时,之后牵着蜥蜴去跑步了。 昨夜熬到那么晚才睡,居然还早起健身,他这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奚漫心里十分佩服。 又见张姨今天准备的早餐比较丰盛,奚漫道:“张姨,不用做太多,早上胃口不好,吃不完的。” 张姨说:“早上先生特意交代让多做点,说最近工作压力大,要补补身体。” 奚漫:“?” 补身体? 奚漫又看了眼张姨准备的早餐,确实挺补的。 便在此时,简灼白牵着蜥蜴从外面回来了。 他穿着T恤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被汗水打湿。 蜥蜴看到奚漫,欢快地跑过来,围着她脚踝亲昵地蹭来蹭去。 简灼白打开冰箱,拿了瓶纯净水,声音懒洋洋的:“早。” 奚漫还有点愣怔,抬眼间看到他上衣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胸前和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 露在外面的胳膊肤色冷白,手臂结实有力量,轻而易举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那张脸实在算得上英俊,刚运动过的额前还沾着汗水,发梢也稍显湿潮。 他喝水的动作大大咧咧,一滴水顺着嘴角淌落,沿着简洁流畅的下颌线流到脖颈处,性感的喉结正缓慢滑动。 奚漫盯着他的喉结,脑子里回荡着张姨的话—— 他工作压力大,要补身体。 这个时候补身体,她很难不多想。 工作压力大不大她不知道,但昨晚之后,他应该那方面压力有点大。 这又是健身又是食补的,看来昨晚上有心理阴影了,在想办法补救。 他怎么这么可爱! 奚漫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张姨狐疑地转头:“太太怎么了?” 简灼白也看过来,眼眸微眯,暗含警告。 奚漫忙收起嘴角:“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话音刚落,简灼白拽着她的手腕出了厨房。 电梯门口,他堵住她,一只手臂撑在墙上,耷拉着眼皮看她:“这么开心?” 奚漫眨了眨眼:“还行,挺开心的。” 简灼白思绪微动,忽然问:“还疼吗?” 奚漫察觉他的意图,警惕地抬眸:“你想干嘛?” 简灼白俯首凑在她耳边,嗓音低沉:“跟我上楼,再试一次。” “现在?”奚漫瞪大了眼睛。 “就现在。”简灼白说着,食指往下指了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有了反应。 奚漫正有点难以置信,他带着蛊惑的嗓音传来,“我觉得这次肯定可以。 ” 奚漫:“……” 厨房里传来张姨的声音:“太太,先生,可以吃早餐了。” 奚漫吓得赶紧伸手推他,简灼白箍着她不撒手,呼吸有些沉:“老婆。” 奚漫心砰砰跳着,轻声道:“你刚运动完,去楼上洗澡换衣服,吃完饭还得上班呢。” 简灼白不太乐意:“你陪我一起上去。” 她要是跟着上去,还能轻易下来吗? 青天白日的,让张姨知道太难为情了,而且上班会迟到的。 奚漫只能放软了语气哄他:“现在不行,等晚上再……今晚你试多少次都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真的?” 奚漫忍着脸红:“嗯,真的。” 简灼白这才松开她,恰好电梯门开了,他垂眸扫一眼撑起来的裤子,去楼上洗澡。 张姨把早餐端去餐桌,过来喊人,发现奚漫一个人在电梯门口站着,狐疑地问:“太太怎么在这儿,先生呢?” 奚漫莞尔一笑:“他刚跑完步,去楼上洗澡了。” 张姨也没多想:“那太太先吃吧,早餐已经端上餐桌了。” “好,谢谢张姨。” - 到公司后,奚漫一整天没去总裁办找过简灼白,即便汇报项目上的工作,她也是用微信跟他联系。 昨晚的翻车事件,他肯定至今还耿耿于怀,正急于证明自己。 这种时候,她一定要跟他保持点距离。 甜甜所读的私立贵族幼儿园,大班放学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五点钟,简灼白发消息给奚漫:【我去接甜甜,要不要一起去?】 奚漫接到消息时,和越晓俊两人在简驰集团一楼的大厅门口。 她下午和一个融资项目的乙方负责人见面洽谈,刚把人送走。 今天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反正晚上回去也能加班,奚漫思索着回复:【好。】 回办公室把笔记本和工作上的文件收拾起来,她偷偷摸摸去地下车库找简灼白。 他人已经在驾驶位坐着了,奚漫直接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 从车库出去时,她担心被下班的同事看见,还下意识蹲下来,直到驶离公司才又坐正。 简灼白余光看她一眼,轻笑:“你每天躲躲藏藏,不觉得累?” “不累呀。”奚漫把安全带系好,“这才哪到哪,平时稍微注意一点,是为了工作环境更纯粹。” 简灼白无奈摇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幼儿园离这边不远,但因为此刻是下班高峰期,两人到校门口时,已经五点三十五了。 甜甜背着小书包和几个小朋友由老师领着在校门口等家长。 看到奚漫和简灼白过来,甜甜高兴地挥手:“叔叔婶婶,我在这儿!” 简季白提前和幼儿园老师打过招呼,老师知道今天是甜甜的叔叔来接人,便把甜甜交到了简灼白手上,还夸赞甜甜在学校乖巧懂事。 跟老师说再见后,奚漫带着甜甜去后座。 回去的路上依旧拥堵,奚漫在后面跟甜甜聊天:“甜甜太优秀了,刚刚你们老师还夸你呢。” 奚漫偶尔会和简灼白一起去简季白家吃饭,和甜甜已经熟悉很多,小姑娘如今面对奚漫,不似先前那般腼腆。 听到奚漫的夸赞,甜甜很开心:“婶婶,我马上该升小学了,必须要优秀的。” 前面简灼白把着方向盘,哂笑一声,吊儿郎当道:“从进幼儿园的那一天,你就喊着马上要升小学了。已经快三年了,还在幼儿园里蹲着。” 甜甜噘嘴:“我现在是大班了,爸爸说,这次真的是马上了。” 简灼白嘴角勾着浅笑:“你这个马,上得有点久。” 甜甜扯着奚漫的手摇晃:“婶婶,叔叔欺负我。” 奚漫笑着抱住她:“叔叔太坏了,咱们不理他。” “嗯,不理他。”她乖乖巧巧地扑进奚漫怀里,软萌又可爱。 甜甜抬头问奚漫:“婶婶,我们回哪个家呀?” 奚漫柔声道:“你爸爸妈妈没在,这几天住叔叔那里,好不好?” “叔叔的涧溪庭吗?” “对呀。” 甜甜忽然道:“婶婶,叔叔姓简,你姓奚,这个小区是用你们两个的姓来起名字的吗?” 奚漫一怔,因为同音不同字,她从来没想过别墅区名字的问题。 甜甜如今一说,她才猛然注意到。 涧溪,简奚。 还真是很凑巧。 奚漫下意识看向前面的简灼白,男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跟她对视一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果然不是巧合。 她还真是神经大条,居然一直没留意。 奚漫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嘴角。 甜甜又开口:“爸爸说,涧溪庭的房子是叔叔投资的,名字肯定也是叔叔起的。叔叔婶婶的姓组在一起,好浪漫哦!” 简灼白被她的语气逗笑,慵懒的语调很是悦耳:“简书萱,你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的小丫头,知道什么叫浪漫?” “就是很浪漫呀。”甜甜努了努嘴,“我早就会写名字了,我马上该升小学了。” 简灼白勾唇,对奚漫道:“看见没,这丫头跟她爸一个样,每人一句口头禅。” 甜甜的口头禅是“我马上该升小学了”,奚漫听出来了,但她没想到简季白也有口头禅。 她一时好奇,问简灼白:“你哥的口头禅是什么?” 不等简灼白答话,甜甜道:“我爸爸逢人就自夸。” 她清清嗓子,挺直腰板学着爸爸得意洋洋的神色,“我现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奚漫被她的样子逗乐,直接笑出声来:“你爸爸真这么幼稚吗?” 奚漫实在很难相信,因为她每次见到的简董事长还是很沉稳的。 “真的。”甜甜点着头,问奚漫,“婶婶,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爱炫耀吗?” 奚漫不解:“为什么?” 甜甜凑到奚漫耳边说悄悄话:“因为我爸爸妈妈以前感情不好。” 奚漫再次意外了一瞬。 现在的简季白和慕俞晚感情如胶似漆,她还以为一直都这样呢。 不过她记得简季白和慕俞晚是商业联姻,刚结婚的时候没感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甜甜继续说:“我小的时候,他们连话都很少说,从来不一起带我出去玩,爸爸在妈妈跟前话特别少,他出差也不和妈妈打电话,就比陌生人好一点点。” “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说他们不相爱,跟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们就反思自己,开始在我面前假装恩爱,后来装着装着,就越来越好了,爸爸每天都要黏着妈妈,比我还缠人,后来妈妈还生了小弟弟。” “他们以为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甜甜越说越骄傲,下巴高高扬起,“他们是因为我才变得感情好的,我是我们家的功臣。” 奚漫怜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甜甜真棒,你爸爸妈妈也会感谢你的。” “嗯呢,妈妈说,我是她的天使!” 甜甜忽然扭头:“婶婶,感情好的人,很快就会生小孩了。你和叔叔什么时候生弟弟妹妹?” 奚漫被问得一怔,还没想好怎么接话,甜甜把耳朵贴近奚漫的肚子,认真听动静。 妈妈怀弟弟的时候,爸爸就是这样做的。 “咕噜噜” 奚漫的肚子忽然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甜甜眼睛蹭地亮起来,很激动地对前面的简灼白道:“叔叔,婶婶有宝宝了,我听见里面有宝宝打招呼!” 奚漫脸一热,把她拉起来,小声道:“别乱说,这不是宝宝在打招呼。” 甜甜不信:“我明明听见了,叔叔,你也来听一下。” 简灼白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回头看一眼,忍俊不禁:“你婶婶饿了。” 奚漫:“……” 第46章 老婆,我们换个地方? 原来婶婶是肚子饿了吗? 甜甜赶紧把自己的小书包拿过来, 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各种可爱形状的小饼干,递给奚漫:“婶婶, 你快吃一点吧,吃了就不饿了。” 奚漫笑道:“甜甜有这么多好吃的?” “嗯呢, 是我们幼儿园的老师发的, 我这个是双份。” 奚漫惊奇:“为什么你有双份?” 甜甜说:“小雨点吃光了我妈妈做给我的桂花糖糕, 我就把他的小饼干抢过来了, 这样才公平。爸爸妈妈说了, 小朋友在幼儿园里不占别人的便宜,也不能吃亏,否则时间久了, 大家就觉得你好欺负。” 奚漫不知道小雨点是谁,猜想应该是她幼儿园的小伙伴。 小小年纪还知道要公平,奚漫眼底露出几分赞赏。 这小姑娘可太讨人喜欢了。 甜甜把小饼干塞到奚漫手里:“婶婶, 我们学校的小饼干可好吃了, 你快吃, 吃完你就不饿了。” 奚漫笑着撕开包装:“好,婶婶尝一个。” 里面是一个小兔子形状的饼干, 她咬一口, 浓郁的奶香味充斥着口腔。 “甜甜的饼干真好吃。” 甜甜开心地又给她拿了几个,奚漫接过来, 又放回她的书包里, 柔声道:“婶婶吃一个就好了, 剩下的留着甜甜自己吃。” 说着她看了眼前面的路, “快到家了, 咱们回家就能吃晚饭了。” 甜甜这才把饼干收起:“妈妈说了, 要少吃零食,多吃饭,这样才能长高,婶婶也要多吃饭。” 车子进了涧溪庭,驶入别墅大门,停在前院的车库里。 下了车,奚漫牵着甜甜的手往里进。 蜥蜴听到动静摇着尾巴迎出来,甜甜一看到小狗两眼放光,热情地蹲下来陪它玩。 张姨知道甜甜要住过来,怕小孩子早早会饿,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笑着从厨房出来:“先生,太太,可以开饭了。” 简灼白点了点侄女的小脑袋:“先去洗手吃饭,一会儿再跟小狗玩。” 甜甜听话地由张姨带着去洗手。 晚饭时,甜甜坐在奚漫旁边。 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的,样子很秀气。 见她嫩笋吃得多,奚漫怜爱地又给她夹了些:“甜甜要多吃点,这样就能长高高了。” “谢谢婶婶。”她声音软软的,大概是饿了,也不多话,只低头干饭。 晚饭后,甜甜拿着简灼白的手机给爸爸妈妈打视频电话。 看她有简灼白陪着,奚漫先去楼上洗了个澡。 换上舒适的睡衣,她整个人舒服多了。 正要出去找甜甜,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简灼白径直进来。 奚漫狐疑地问:“你怎么也上来了,甜甜呢?” “在下面跟蜥蜴玩。”简灼白站在她跟前,想到她今晚对甜甜无微不至的照顾,垂眼看她,“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喜欢小孩。” 奚漫想了想:“主要是甜甜比较乖,合我的眼缘。而且她父母不在,就算你是亲叔叔,她住这里肯定也会不习惯,不比在爸爸妈妈身边有安全感。小孩子心思很敏感的,这种时候最需要关爱了,我们自然要对她好一点。” 简灼白手臂自然地将她揽过来,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捏:“我也需要关爱。” 自从去幼儿园接了甜甜开始,她全程围着甜甜转,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见他一脸不情愿,奚漫好笑地抬眸:“你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亲侄女的醋都吃?” 简灼白手指摩挲着她的腰,嗅到她身上清甜好闻的橙花香,似有若无撩拨着心弦,他逐渐有些心猿意马。 男人微微俯首过来,说话间有热气喷过来:“我是怕你忘了,我们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对上简灼白深邃的眼眸,奚漫目光闪了闪。 他不提她还真是险些忘了,这男人还等着证明自己呢。 奚漫当即又想到昨晚,嘴角往上提了提:“你思想健康一点,别老想着那种事。” 简灼白把人箍进怀里,性感薄唇擦过她的耳际:“你答应过我了,今晚试多少次都行。” 他嗓音低沉,带着勾人的缱绻,引得奚漫不自觉打了个颤栗。 “晚点再说。”她含含糊糊应着,看看时间,又道,“甜甜还在下面呢,我先出去看看她,她应该过会儿就要睡了。” 奚漫去楼下看着甜甜把作业写完,又坐在沙发上陪她看动画片。 甜甜的生物钟很准时,九点钟一到,开始哈欠连连,明显是困了。 奚漫带她去楼上,进入早就帮她收拾出来的房间。 甜甜看到里面各种毛绒公仔和玩具,澄澈干净的眼睛直发光,她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好漂亮!” 奚漫笑道:“喜欢的话,等你爸爸妈妈回来,甜甜回家的时候把这些都带走。” 带她去浴室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甜甜躺进柔软的被子里,笑着对奚漫开口:“婶婶晚安。” “甜甜晚安。”奚漫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 关灯的时候,奚漫特地留了一盏粉色的兔子氛围灯,免得她对陌生的环境害怕。 回到隔壁的主卧,简灼白没在。 奚漫还以为他对那种事如此急切,肯定早早在床上等着了,谁知居然没人。 应该是被工作给绊住了脚,去书房了。 奚漫也没在意,发现手机快没电了,她去楼下拿充电器。 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找到充电器,她拿着正要上楼,倏而发现健身房的灯亮着。 奚漫走过去,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男人一身运动衣勾勒着笔挺完美的身材,此刻正在做俯卧撑。 她还以为他在工作呢,怎么又健身了? 还真是为了今晚挽回面子,做足了准备。 他也不怕劲使过了,最后起反作用,又跟昨晚一样撑不过三秒。 要是那样,可就彻底毁了他一世英名。 奚漫敲了敲门,简灼白闻声看过来。 因为刚运动过,他气息略显不稳,胸口一起一伏。 健身的衣服比较修身,将他身上的肌肉明晰地勾勒出来,巧克力一般的腹肌线条流畅,荷尔蒙爆棚,看得人脸热。 奚漫匆忙移开视线:“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嘛呢?” 简灼白笑着走过来,吊儿郎当地倚在门框,表情意味深长:“当然是为了一会儿更好的给你快乐。” 奚漫挑眉:“昨晚那种快乐吗?” 话音刚落,反被他捉住手腕往怀中一带,奚漫踉跄着前进几步,鼻子撞到他结实的胸膛。 他洗完澡才下来健身的,身上的汗水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反而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 奚漫心跳快了几拍,下巴被他用指尖挑起:“信不信一会儿我让你笑不出来。” 奚漫:“……” 把健身房的灯关掉,简灼白拉着她去楼上。 刚回到卧室关上门,奚漫便被男人堵在了门上。 紧接着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 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他吻得强势而霸道,火热的舌追逐着她的小舌纠缠,格外欲。 奚漫被他亲得招架不住,腿软得险些站不住,推搡着躲开,双手抵在他胸前喘息着,小声道:“你先去洗澡。” 就算他身上没味道,这一身的汗她还是介意的。 简灼白敛去眸中强烈的欲念,开口时 声音像含了砂砾,低沉喑哑:“我很快,去床上等我。” 他进了浴室,奚漫拍了拍有点发烫的脸颊,回到床上。 刚拿着手机随便刷了一会儿,外面敲门声响。 奚漫地过去开门,甜甜散着头发,手里搂着一只布偶玩具站在外面。 她揉了揉眼睛,可怜兮兮的:“婶婶,我有点害怕。” 奚漫忙蹲下来,把她拉进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 甜甜摇头:“房间好大,床也好大,我有点害怕,睡不着。” 奚漫猜想她恐怕是有点认床,再加上是陌生的环境,闭上眼容易胡思乱想。 看她眼眶红红的,奚漫安抚地摸摸小姑娘的头:“甜甜不怕,今晚你和叔叔婶婶一起睡。” 把她带进来,奚漫把门关上。 简灼白洗完澡,按捺着心头的期待打开浴室的门出来,就听到床上奚漫和甜甜两个人在说话。 他眼角一抽,看着床上多出来的小丫头,眉头突突跳了两下,问奚漫:“她怎么在这儿?” 奚漫看他一眼,忙解释:“甜甜一个人睡隔壁害怕,说睡不着,我就把她带进来了。” 简灼白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所以,她今晚睡这里?” 奚漫也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可这是他亲侄女,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简灼白看向床上的甜甜:“你都该升小学了,还缠着跟大人一起睡,羞不羞?小学生胆子都大,不会害怕一个人睡觉的。” 甜甜抱着奚漫,反驳道:“我还在读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可以害怕。” 简灼白失笑:“这会儿你倒是分得挺明白。” 这丫头今晚睡这里实在有点碍事,简灼白想了想,跟她商量:“要不你去楼下跟张姨睡?或者让张姨去隔壁陪你。” 甜甜抱紧奚漫:“婶婶,我不要张姨。” 甜甜跟张姨不熟,怎么可能愿意跟她睡,如果是平时带她的保姆,兴许她还能同意。 奚漫无奈看向简灼白:“你还是别出主意了,让她今晚睡这里吧。” 要真的只是今晚,简灼白也就忍了。 关键她爸妈还得一周多才能回来,她接下来几天每晚都睡这里怎么办? 简灼白看向甜甜:“睡自己的房间会不会害怕?” 甜甜想了想,摇头:“应该不怕。” 简灼白说:“那你今晚以后别住这里了,明天叔叔婶婶陪你回家住,你晚上乖乖睡自己房间。” 奚漫抬眸看过来:“你的意思是,咱们俩明天搬去水明湾陪甜甜住?” 简灼白深深看她一眼:“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我怎么办?” 奚漫:“……” 反正那边也有简灼白的房间,奚漫索性也就不说什么了。 或许他的提议不错,甜甜在自己家里会更自在些。 问题解决了,奚漫看向甜甜:“不早了,咱们睡觉好不好?” “好。”甜甜乖乖应着。 她原本坐在床中间,一说要睡觉,爬着从奚漫身上翻过去,睡在边上。 一时间,奚漫成了睡在中间的那个。 她不解地看向甜甜:“你怎么不睡中间?” 甜甜道:“我爸爸说了,小孩子不能夹在大人中间,不然会长不高的。” 简灼白听完扬了扬眉,他哥还真会教女儿,肯定是怕自己女儿睡中间妨碍到他。 不过对现在的简灼白来说,甜甜有这个认知非常好。 简灼白掀开被子躺进来,贴着奚漫,无声地搂住她的腰。 甜甜忽然问:“婶婶,你和叔叔感情是不是很好?” 奚漫被问的一怔,看了眼旁边的简灼白,应道:“我们是夫妻,感情自然是好的。” “那你们会感情好到晚上一起去卫生间吗?” “嗯?”奚漫和简灼白都是一脸不解。 甜甜说:“我有次跑去和爸爸妈妈一起睡,醒来发现他们都在卫生间,好久才一起回来。” “去那么久,肯定是在里面拉臭臭,他们都不嫌弃对方,感情是不是特别好?” 奚漫和简灼白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被小孩子童真的世界逗笑了。 “嗯,他们感情特别好。”奚漫轻轻拍着她的肩,哄她入睡。 甜甜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这次有大人陪着,她不再在害怕,很快呼吸均匀下来,渐渐睡得沉了。 奚漫感觉后面的简灼白贴自己越来越近,落在她后颈的呼吸滚热。 奚漫小声提醒他:“甜甜在呢,你别乱来。” 她推拒着,却被他反握住肩膀,转过身来。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挨得很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呼吸间的热气交汇缠绕。 还没有关灯,奚漫从他深沉的瞳底看到几分压抑的汹涌。 暧昧的齿轮,在时间的分秒流逝间迅速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简灼白蹭着她的鼻尖,呼吸灼热:“老婆,我们换个地方?” 奚漫掀起眼睑:“你想让她回头跟她爸妈说,我们也感情好到半夜一起去拉臭臭吗?” 简灼白嘴角微微抽搐两下,不再作声。 奚漫的脸埋在他胸前,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乎撞到她的心上去。 男人克制地拥着她,看一眼边上睡熟的小屁孩,努力压低音量,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以后再也不给别人带小孩了。” 重点是他和她老婆才刚进展到那一步,如今人就在怀里,却还得忍着,这也太难受了。 奚漫枕在他的臂弯,在他耳畔轻声说:“你若真忍不了,就自己去解决一下。” 刚才甜甜都说那种话了,奚漫反正是不可能跟他一起去的。 简灼白不情不愿:“我主要又不是为了我自己。” 奚漫顿时觉得好笑:“你分明就是着急证明自己没问题,难不成还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简灼白轻吮她的耳垂,因为说话时用的气声,有热气喷过来,缱绻撩人,“我主要是想让你快乐。” 奚漫红着耳朵推他,却被他有力的手臂桎梏,他被子里的另外一只手越来越不安分。 奚漫低声惊呼,抱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甜甜还睡着呢,这狗男人不会要这样跟她乱来吧?会把孩子吵醒的。 “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帮你。”简灼白亲亲她的鬓角,声音带着安抚,“这种小动静吵不醒她,你自己忍着点,别出声。” 奚漫:“?” - 月色皎洁,万籁俱寂。 甜甜睡得正酣,梦里她在幼儿园里和小伙伴一起和老师做游戏,嘴角微微往上翘着,一脸满足。 简灼白和奚漫依偎着躺在她旁边,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并无异常。 唯有室内暖色的灯光映照下,能清楚看到奚漫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 后来简灼白去了浴室,奚漫身子软绵绵的,拢着被子躺在那里不想动弹。 她心口上下起伏,努力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甜甜睡梦中忽然蹬开了被子,奚漫一怔,有片刻间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的不行。 简灼白刚才实在太大胆了,非要乱来。 她努力保持淡定,轻轻帮她把被子重新还好。 简灼白去了很久还不回来,奚漫有点犯困,慵懒地闭上眼。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浴室的门开了,男人带着水汽的身子从后面抱住她:“睡了吗?” 奚漫懒得动,没有应声。 简灼白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关掉室内的灯,拥她入眠。 甜甜的生物钟很准时,早上七点钟睁开眼。 简灼白也早就醒了,看奚漫还睡着,便多陪她躺一会儿。 见甜甜揉着眼睛坐起来,朝这边看,简灼白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吵醒奚漫。 甜甜立马意会,学着简灼白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正要悄悄爬起来,一掀被子,看到床单上有一片水印。 奚漫此刻睡在简灼白怀里,靠近床边,甜甜是距离那片水印最近的人。 盯着那摊印记,甜甜逐渐红了眼眶,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简灼白吓了一跳,侧目看过去。 奚漫也直接被惊醒了,蹭地坐起来,柔声问:“甜甜,怎么了?” 甜甜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带着哽咽,很委屈又有点丢脸地开口:“婶婶,我好像尿床了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简灼白和奚漫下意识看向床单,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双双沉默。 第47章 婚纱照 对于床单上留下的印记, 奚漫和简灼白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会被甜甜看到,小丫头还误以为自己尿床了。 奚漫此时无比窘迫, 她昨晚就不该纵容这男人胡来。 甜甜还在哭,奚漫柔声哄着她, 见哄不住, 她嗔了那边的简灼白一眼:“愣着干什么, 快过来哄哄呀。” 简灼白凑过来, 摸摸甜甜的脑袋, 吊儿郎当道:“多大点事,你们幼儿园的小朋友很多都尿床,他们只是在学校不说, 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简灼白的话吸引了甜甜的注意,她泪眼汪汪地抬头:“真的吗?小雨点也尿床?” “肯定的。幼儿园的小朋友偶尔尿床一次很正常,估计是你昨晚上喝水喝多了。”简灼白问她, “昨晚上喝水了吗?” 甜甜回忆了一下, 不太记得。 但她都尿床了, 肯定是喝了,看那一滩印记不大, 她很没底气地小声说:“好像喝了一点。” “那就对了。”简灼白看向她, 十分体贴地道,“不过你放心, 叔叔婶婶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不让你出去在小伙伴面前丢人。” 甜甜有被安慰道:“那你们也不许跟我爸爸妈妈说, 爸爸知道会笑话我的。” 简灼白:“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 谁也不说。” “我们拉钩。”甜甜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简灼白的手指伸过来, 勾住她的小拇指。 甜甜又转头看向奚漫:“婶婶, 拉钩。” 奚漫人还有点愣,没想到小姑娘就这么三言两语被他给忽悠住了。 她忙也伸小拇指过去,和他们俩一起拉钩。 甜甜稚嫩的声音响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出去谁是小狗。” 说完大拇指盖了个章。 早上的插曲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甜甜以为自己犯了错,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今天周六,简灼白和奚漫计划拍情侣照,衣服和拍摄团队,简灼白早就提前安排好了。 甜甜听了很感兴趣,跟着一起去。 他们先去了私高,周六的校园格外安静,澄碧的天空下,简灼白和奚漫穿着私高校服在教室里拍照。 甜甜在第一排托腮向后看。 后来摄影师把拍好的一组照片给简灼白和奚漫看,甜甜也把脸凑过来。 简灼白看她一眼:“你婶婶好不好看?” “好看。”甜甜点着头,“婶婶穿婚纱肯定更好看!” 奚漫神情稍怔,还未开口,简灼白很赞同地道:“你婶婶穿婚纱当然好看,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了。” 奚漫诧异地转头:“你说什么?” 今天不是拍日常的情侣照吗,怎么还有婚纱?简灼白提前没跟她说啊。 简灼白神神秘秘带她去隔壁教室。 里面临时改成了更衣室,奚漫看到有几套婚纱挂在墙边,每一套都是崭新的,做工精致,处处是藏在细节里的华贵,一看就价值不菲。 奚漫站在一套鱼尾婚纱旁边,眼底露出星芒:“好漂亮。” 简灼白站在她身后:“换上试试。” 奚漫转头看他一眼,还是不敢确定:“今天要拍婚纱照?” “我们的婚礼还没办,婚纱照当然也要拍。”简灼白说,“我选了很久,才只选了这几套,我们先拍一些,等后面遇到好看的,可以再补拍。” 没想到他竟想着这事,奚漫心底一甜。 看着眼前的婚纱,她说:“这些已经很多了,婚纱照随便拍点婚礼的时候给宾客看就行了,不需要拍很多。” “谁说婚纱照只是给宾客看的,我们还可以留着自己看。” 看她好像更喜欢这套鱼尾婚纱,简灼白取下来,要帮她换。 奚漫惊得双手护胸:“我不要你帮忙。” 简灼白挑眉:“你想自己来?确定会穿?” 奚漫望向眼前的婚纱,看起来有点复杂,她一个人还真未必能行。 没办法,她只能任由简灼白帮忙,并且不断给自己洗脑,他反正该看的也已经看过了。 身上的校服换下来,简灼白望着她曼妙的身姿,通体雪白,如凝脂一般。 在男人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她宛如美玉的肌肤一点点浮上粉色,可爱极了。 “不许再看了!”她羞恼地瞪他,声音却透着娇,勾得人心痒。 敛去眸中那抹晦暗,他努力保持正经,帮她换上婚纱。 鱼尾婚纱的尺寸刚刚好,穿在她身上,把胸型和臀部的线条很好地勾勒出来,前凸后翘,衬得那抹细腰更是不盈一握。 就这样站在那,便已是一道惹人注目的风景。 此时此刻,很想把她放倒在书桌上,为所欲为,看她像昨晚那样,因他沉沦。 简灼白好不容易才帮她穿上,忍着重新脱下来的冲动,哑声道:“我去叫化妆师进来。” 她换了婚纱,需要更换与衣服相配的妆容和造型,他自己也要去换西装礼服。 前期的情侣照,从此刻开始换成了婚纱照。 他们不仅拍了校园的场景,后面还去了海边,充满诗意的街道,适合拍婚纱照的教堂,以及婚纱摄影基地的内场。 简灼白和奚漫两人的颜值足够高,没有经过精修的图片已经十分好看,摄影师夸赞不已。 最后的夜景拍摄结束,奚漫先让摄影师把今天的原图发了一份给她。 回去的路上,简灼白开车,奚漫和甜甜坐在后面翻看照片。 为了怕甜甜跟着无聊,奚漫让摄影师给她也拍了几组,小姑娘本就粉雕玉琢,用心打扮之后更是水嫩漂亮,很是上相。 奚漫夸赞道:“我们甜甜真好看,像个花精灵。” 甜甜心里美滋滋,嘴角还勾着笑:“婶婶也好看。” - 简灼白不愿意今晚甜甜再跟他们一起睡,回涧溪庭收拾了几件衣物,和张姨打声招呼,他们三人暂时搬去水明湾住。 出门的时候,蜥蜴像条跟屁虫一样,最后也被甜甜抱上了车。 车子抵达水明湾,甜甜在自己家里熟得很,一下车就抱着蜥蜴往屋里跑,看起来格外开心。 奚漫在后面跟着,直笑:“你慢点,别摔了。” 管家过来接住简灼白手上的行李,拿去楼上的房间。 才八点钟,甜甜还不困,直接打开了电视,播放动画片。 她也没正经看,听着声音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和蜥蜴玩。 奚漫在沙发上坐着,翻看今天拍的照片。 挑了几张,她点开微信发在和莫沁、沈汐瑶的三人小群里。 沁宝:【婚纱照!】 汐瑶:【哇,好好看!】 奚漫嘴角微微上扬:【今天刚拍的,算是意外之喜吧。】 沁宝:【婚纱照都拍上了,婚礼还会远吗?你们怎么打算的?日子确定了没有?】 汐瑶:【对啊对啊,婚礼什么时候,我要做伴娘!】 沁宝:【沈妹妹,别跟我抢,伴娘是我的。】 汐瑶:【沁姐,你那么忙,万一到时候没空呢?你别跟我抢了才对。】 沁宝:【笑话,我家奚宝的婚礼,我能没空?就算在月球上拍戏,我也得坐着宇宙飞船赶回来。】 沁宝:【伴娘必须是我的,我可是她唯一的闺蜜。】 汐瑶:【漫漫姐还说,我是她唯一的妹妹呢,我是娘家人!】 奚漫看着她们俩争这个,一时失笑:【谁规定伴娘只能有一个?】 想了想,她又敲字:【不过婚礼没有定,今天原本是拍情侣照,忽然就像变魔术一样,给我看到好多漂亮的婚纱。】 【我当时也是临时被告知今天拍婚纱照,他这个人,总喜欢搞这种小惊喜,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但他的眼光真不错,这几套婚纱是不是都很好看?】 沁宝:【啧啧,沈妹妹,你听出某人的炫耀了吗?】 汐瑶:【听出来了。】 汐瑶:【她不是要告诉我们她要办婚礼了,她是来虐狗的。】 沁宝:【(/再见)】 汐瑶:【(/再见)】 奚漫:“……” 大概是今天太累,还不到九点钟,甜甜就开始犯困。 她打着哈欠过来,眼泪汪汪的:“婶婶,我想睡觉了。” 奚漫忙收起手机,带她去楼上洗漱。 这次奚漫没急着走,在床边陪她待了一会儿,直到小姑娘睡着了,她才关上灯,轻手轻脚离开。 奚漫后知后觉发现,自从回来以后,她好一会儿没见到简灼白了。 她去问管家,管家道:“二爷应该去顶楼的天台了,他每次来都喜欢在上面待着。” 天台? 奚漫狐疑了一瞬,乘电梯去天台找他。 刚才莫沁和沈汐瑶提到婚礼的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她想去问问。 电梯里出来,她一眼看到栏杆前颀长伟岸的身影。 旁边的圆桌上放着一瓶红酒,他手上拿着高脚杯。 男人喝酒时微仰着头,月光洒在他半张侧脸上,下颌线条流畅利落,性感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缓慢滑动。 奚漫走过去,半倚在栏杆上,低声抱怨:“是你说要搬过来陪你侄女的,最后却自己躲起来。” 简灼白转头看她一眼:“我看她挺黏着你的。” “那是因为我愿意陪着她,和她玩,小孩子都这样,喜欢黏着对她好的人。” 简灼白笑了声:“说的好像自己很懂一样,你又没小孩。” “我也是从小孩长大的,我当然懂。” 简灼白笑意微滞,透过稀薄的月光看着她。 她说小孩子喜欢黏着对她好的人,所以之前她黏着沈温,应该也是如此。 不过她以前看人的眼光,实在算不上好。 奚漫倏而转头,有些好奇地道:“管家说,你每次来都喜欢站在这里,是什么秘密基地吗?” 简灼白怔了下,笑:“以前确实常来,因为这里离你最近。” 奚漫面上闪过一丝困惑,下意识抬眼眺望远处,视线落在某栋别墅上。 那里亮着灯火,是她住了七年的地方。 明明才搬出来几个月,现在看着,好像已经隔了很久。 住在那里时的生活,和如今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过去那段岁月,她从未像这一刻活得真实而明白,畅快而洒脱。 奚漫背靠在栏杆上,与他面对面站着,温和的风吹起她散落的长发。 接过他手里的红酒,奚漫晃了晃,仰头喝尽,红酒的酸涩味溢满口腔,充斥着味蕾。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尚未卸掉,夜灯下,那张脸更显明媚,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她踮脚,把红唇贴上去,主动亲吻他。 从来都是被动接受,她吻得青涩且笨拙,却轻易击溃简灼白的理智。 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抵在栏杆上,反守为攻。 袅淡的月光流泻而下,奚漫身上的衣服被他弄乱,她喘息着按住他的手,小声道:“别在这里,先回房间。” 简灼白指尖缠绕着她腰间的系带,要扯不扯,开口时呼吸沉重:“那丫头今晚不会捣乱了吧?” 奚漫“嗯”了一声:“我看着她睡熟了才出来的。” 语落,她感觉脚下一轻,被简灼白打横抱起:“今天拍照的那几件婚纱,我也带来了,一会儿穿给我看。” 奚漫勾住他的脖子,有点诧异:“婚纱不是你租的吗?” “不是,我买的。” 奚漫直接惊住,那些婚纱每一套都价值不菲,他是不是太奢侈了些? 奚漫以前也奢侈过,如今可能真的跟豪门脱轨了。 跟自己的工资一对比,想到那些钱她就肉疼:“只是拍个婚纱照,以后又不会穿,明明租一天就可以,好多人都这么干,你居然买下来?” “又不差那点钱,你是我捧在掌心的宝贝,为什么要穿别人穿过的?就算只是拍个婚纱照,也要给你穿最好的。” 他说这话时脸上透着玩世不恭的痞劲,却又一脸的理所当然,奚漫莫名觉得暖,心上像裹了层蜜,甜到心坎里。 他真的在很认真地对待她。 以前都说沈温对她宠若珍宝,直到重新遇见简灼白,奚漫才知道所谓的如珠似宝,到底是什么样。 她不由自主又亲了亲他的嘴角,声音软软的:“知道你对我好,以后不用这么破费,跟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简灼白垂眼看她:“我愿意把婚纱买回来,自然还因为它们有别的用处。” “嗯?”奚漫不解地看他,有点没想明白,“婚纱照都拍完了,还能有什么用处?” “如果是租的,拿回来不小心弄坏了,也是要赔的。还不如直接买回来,回头想怎么样都行。” 奚漫隐约从他的话里,听出不对劲,警惕地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他轻吮她的耳珠,嗓音蛊惑地道:“今晚想看你穿上婚纱,再对你做白天就想做的事。” 奚漫忍着耳热,缓缓掀起眼睫,澄澈漂亮的眼神里充满质疑:“你这么自信,确定今晚不会再次翻车吗?” 简灼白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下,声音透着危险:“你一会儿可以试试。” 奚漫:“……” 这男人报复心实在很强。 奚漫承认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先前嘲笑他那一句。 刚试过的婚纱就那样被无人问津地丢在地上,奚漫整个人被他压制,双手被摁在头顶,毫无招架之力。 她最后只能服软:“我刚才瞎说的,我老公特别厉害!” 简灼白挑眉:“你都还没试,就知道了?” “我看你这面相就知道。” “……” 简灼白被她的言论逗乐,他原本就是吓唬她一下,哪里舍得真的对她动粗。 此刻对上她水汪汪满是无辜的杏眼,简灼白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动作也不自觉温和下来,吮着她柔软的唇瓣哄她:“宝贝,再叫几声老公。” 奚漫听话地照做后,他食髓知味,要求也越来越多。 窗户忘了关,风把窗帘吹得鼓起。 一件白色小衣被人从远处抛了过来,掠过窗帘的衣角,又稳稳落地。 溶溶的月光顺着窗帘间的缝隙照进来,厚重的帘子随风摇曳,参差的树影在地面交织缠绕。 第48章 有我护着 甜甜睡了一觉后, 是被尿憋醒的,一睁开眼就着急上厕所。 回了水明湾,她对自己的房间熟门熟路, 迷迷糊糊自己爬起来,眼睛困倦地半眯着, 摇摇晃晃地跑去卫生间。 出来后, 她又重新爬回床上, 躺下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床单。 还好, 没有尿床, 她松上一口气。 想到昨晚上把叔叔婶婶的床单弄脏了,她就觉得丢人。 她马上就要升小学了,明明很久都没有尿床过了, 偏偏和叔叔婶婶睡一晚就出了问题。 幸好叔叔婶婶说会帮她保守秘密,不然如果被幼儿园的小朋友知道,他们肯定会笑话她的。 甜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倒头又睡得沉了。 入夏后的天气风云莫测, 难以捉摸。 半个小时前从云层露出半边的皎月, 这会儿又被乌云笼罩。 乌云越堆越多,风吹拂着树梢, 后来淅淅沥沥飘起小雨。 简灼白终于在养精蓄锐两天之后, 在奚漫红着眼一声声的哭求当中,证明了自己身体康健, 能力超群。 他不仅自己认可, 还非得逼着奚漫夸他厉害, 然后在自家老婆一声又一声带着抽噎的赞美声中, 他逐渐迷失自己, 像头不知疲倦的牛, 恨不得把牛皮撑破,乘风飞到天上去。 奚漫就没见过像他这样浪的人,好似终于冲开了某种枷锁,跟在家憋久了之后,终于能跑出去撒欢时的蜥蜴很有得一拼。 家里的蜥蜴毕竟是只小狗,体型就那么大,力气也有限,奚漫拽着绳子尚且能掌控住。但身上这条大狗就不一样了,各方面都大只,力量悬殊之下,她实在无法与之抗衡,还被撑得难受,最后只有被欺负的份。 - 次日甜甜依然醒得很早,阿姨知道她的生物钟,早早照顾她起来洗漱。 早饭时只有甜甜自己,奚漫和简灼白都没起。 甜甜吃着虾仁蛋饺,抬头朝楼上的方向看一眼,问阿姨:“叔叔和婶婶什么时候起来?” 阿姨给她舀了碗豆腐排骨汤:“你叔叔婶婶工作了一周,周末难得休息,可能要晚点起,甜甜吃完先跟蜥蜴玩好吗?” 甜甜乖乖点头,想到之前爸爸妈妈一到周末也总是不起床,她有时候去拍门,爸爸开门慢吞吞的不说,还要怪她打扰妈妈休息。 他人怎么总是这样。 甜甜喝了口汤,叹气:“我上幼儿园也很辛苦的,还能起这么早,大人实在太懒了,比我还娇气。” 阿姨忍俊不禁,摸摸她脑袋:“是,我们甜甜是最勤快的。” 楼上,奚漫意识苏醒时,身上有点酸痛。 她想起之前跟沈汐瑶去养生馆做spa,被技术高超的理疗师全身按摩之后,酸胀无力又全身舒畅的感觉。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和沈汐瑶去做按摩了。 前两天沈汐瑶约她,她工作实在太忙,就没去。 没想到做那种事,居然也会有这种类似按摩的感觉。 奚漫闭着眼,脑中又回忆起昨晚。 简灼白对此草率收场之后,接连食补两天,又坚持健身,昨晚他似乎有一身的力量无处发泄,折腾到半夜,怎么都消停不下来,奚漫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弄散架了。 奚漫人还枕在他的臂弯里,鼻端嗅到那抹熟悉的清冽气息,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过分利落好看的脸,冷白皮,眉骨硬朗,鼻梁挺拔,睡着时睫毛根根垂落,粉色的唇轻抿着,他的唇形很好看,透着几分性感,往下是流畅简洁的下颌弧线。 他眉宇舒展着,看起来十分餍足。 奚漫又想起他当时哄着自己的那些话,要她变换各种迎合他。后来她受不住想让他停下,他却要得更多,在她耳边恶劣地问:“宝贝,你老公厉不厉害?” 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奚漫当时别逼无奈,只能奉承他,任由他为所欲为。现在想起来,肚子里却还攒着气。 外面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打进来,她清晰看到自己身上烙印的斑斑吻痕。自己浑身酸困,他却睡这么香,奚漫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下。 身边的男人缓缓睁开眼,跟她对视过后,又把人搂进怀里,声音里透着刚睡醒的惺忪倦意,却又显得格外性感:“不困了?” 奚漫被他抱着挣脱不开,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咬一口,最后又没舍得太用力,收了牙齿。 简灼白明显感觉到她嘴下留情,笑着帮她理了理肩头凌乱的发,重新闭上眼:“再睡会儿。” 奚漫推他:“都什么时候了,该起来了。” 这里是水明湾,又不是涧溪庭,即便简季白和慕俞晚夫妻不在,管家和佣人在呢,奚漫觉得不好一直睡着。 简灼白整个人懒洋洋的,依旧不愿起,就想这样一直陪着她。 他拥着她,忽然问道:“奚奚,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奚漫狐疑地抬眸。 简灼白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总觉得要办了婚礼,我们的婚姻才算完整,你对婚礼有没有什么想法?” 奚漫抿了下唇:“我还没有想过。” “那我们现在想。”简灼白捞起手机,给她看他之前挑选的几个婚礼主题,“这个玫瑰花海是不是不错?” “雪山婚礼也不错。” “这个是海上游艇的主题。” “还有这个,梦幻城堡主题,好像也很浪漫。” …… 他们依偎在一起对着婚礼的主题研究了许久,互相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最后又不知怎的,再次缠绵在一起,最后呈星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极限运动结束,奚漫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莹白的肌肤浮出淡淡的粉,显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娇嫩。她轻轻推他:“你还不出来?”因为刚才哭过,她声音透着些哑。 “急什么?”简灼白语调轻松惬意,主动抱着她贴更近些,“这样裹着舒服。” 奚漫被他的话羞红了脸,还是催促道:“甜甜肯定早就起了,我们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好。她难得星期天,昨天跟着我们拍照,今天应该带她出去玩玩。” 简灼白看她一眼,失笑:“出去玩?你还玩得动吗?” 奚漫确实没什么力气,这男人太疯了,简直毫无节制,今晚绝对不能再纵容他。 想了想,她说:“你带她出去玩,我在家休息。” “那我也在家陪你。” 奚漫赶紧推他:“你快别在家呆着了,我认为目前这种情况,咱们两个有必要分开一天。” 她真怕他再有兴致,她可真吃不消了。 简灼白眯了眯眼,嘴角勾着几分愉悦的浅笑:“现在拒绝我,刚才我看你挺享受的。” 奚漫:“……” 简灼白吃过东西后,还是决定带甜甜出去玩,让奚漫好好休息一下。 再腻歪下去,他怕奚漫一气之下断他口粮,那就没有幸福了,得不偿失。 叔侄两个一走,奚漫浑身舒畅,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莫沁发消息给她:【我和沈妹妹在养生馆,要不要出来按摩?】 说到按摩奚漫就浑身酸困,她身上痕迹这么重,出去被她们两个看见也太羞耻了。 她赶紧回复:【我就不去了。】 沁宝:【在家干嘛呢?】 奚漫:【床上躺着。】 沁宝:【大白天躺着,你不对劲啊。】 沁宝:【姐妹,昨晚上战到几点?】 奚漫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们俩那个了?】 沁宝:【你俩分开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才不信你们能一直忍着不到那一步。】 沁宝:【昨天还拍婚纱照,晚上肯定得干点什么。】 奚漫:【你还真是挺有经验啊。】 沁宝:【还行吧,实战经验虽然不足,小说电视剧看得不少。】 沁宝:【按摩师来了,不跟你聊了。】 奚漫给她发了个“小兔子挥手”的表情包。 快用午饭的时间,奚漫出来在客厅坐了会儿,没见到蜥蜴,她四处找了找,发现它不知何时跑进了储物间。 站在储物间门口,奚漫看到一辆很酷炫的红色机车。 这机车奚漫看着眼熟,记得简灼白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考了机车证,那段时间经常骑。 恍惚间,奚漫忆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桀骜肆意的少年。 当时这辆机车上总挂着一个粉色头盔,是简灼白买给她的。 简灼白好几次说要载她,奚漫怕他刚拿到证技术不行,一直没敢同意。 他对这辆机车很宝贝,时常擦拭。 如今几年不见,没想到竟是破烂不堪。 车子好像摔过,后车灯碎成了渣,后视镜掉了一个,头盔上也有裂纹。 因为无人保养,上面蒙了一层灰尘,看起来破旧不堪。 管家进来放东西,没料到奚漫在这儿,礼貌打了声招呼。 奚漫指了指那辆机车:“怎么坏成这样了?” 管家道:“七年前那场车祸以后,车子就坏了,后来集团那帮人大做文章,揪着这件事不放,二爷被连夜送出国,这机车便一直放在这里,没有修过。” 奚漫听得一头雾水,但很显然,管家也知道简灼白当初出国的缘由。 简灼白对此事讳莫如深,奚漫至今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奚漫看着那辆机车,脑海中隐约想到什么,又不太敢相信。 她看向管家,面上闪过一丝关切:“什么时候出的车祸,当时严重吗?” 管家对上奚漫的眼神,错愕一瞬:“这件事,您不知道?” 在管家略显凝重的表情里,奚漫对那段过往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要开口,简灼白出现在储物间门口,视线落在奚漫身上:“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他半天就回来了,奚漫回头看向他。 管家适时出去,没有多话。 对于他当初出国这件事,奚漫之前都避而不问,如今却实在忍不住了,她走过来:“刚才管家说你当年出过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简灼白看一眼那辆机车,失笑:“哪里称得上是车祸,就是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跟简驰集团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被逼出国了?” 简灼白笑意淡下来,沉默。 奚漫却想起一件事:“七年前,奚家出事没几天,东巷菜市场附近出了一起车祸,听说是一辆摩托车摔在了一辆面包车前面,导致面包车司机猛打方向盘,最后撞在了路灯杆上,面包车内有人受伤……” 她停顿两秒,红了眼眶,“是不是你干的?” 简灼白看着她,艰涩地启唇:“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那辆面包车是冲我来的!” 奚漫那时候刚被沈温接走,整天魂不守舍。 沈温怕她自己待在家里出问题,他不在的时候,要求莫姨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所以莫姨每天去东巷菜市场买菜,奚漫都跟着。 她沉浸在家里突然横生的变故中,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那天买完菜回家,听到周围人议论那起车祸,她根本没往心里去,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那辆面包车。 回家以后,她听到沈温打电话,才知道,奚家工程出现质量问题,闹出人命,一切运作停止,工人的工钱结不出来,包工头被逼的没办法,打主意在她身上。 那辆面包车盯她好几天了,觉得奚家再垮,奚父也一定会给女儿留下一笔不菲的财产,企图绑架她,让她拿钱出来。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奚家这次各方面都出了问题,奚父把所有的资金拿去填补窟窿都还不够,其他资产也早被法院查封,等待进一步调查,奚漫真的什么都没有。 根据沈温的了解,面包车内除了几个要债的包工头,还有工程上的死者家属。 前者绑架她是为财,后者却未必如此。 奚漫如果真让那群人得手,下场不会好。 沈温当时脸色凝重,听到面包车出了车祸,没来得及下手,他松上一口气:“幸好你今天命大,怪我考虑不周,以后你和莫姨暂时不要出门了,我每天让人送菜回来。奚家的风波未平,你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奚漫也一直以为是她命大,才躲过一劫。 直到今天看到这辆破碎的机车。 原来那几天他一直默默跟着她。 他肯定早就知道了那群人的预谋,于是故意摔到面包车前面去,逼停了那辆车。 奚漫一阵后怕,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止不住轻颤:“你怎么敢骑着这个跟面包车叫板,万一那辆车冲你撞过来,会出人命的!” 简灼白看着她:“当时情况紧急,报警速度太慢,他们车里人多,一旦找到机会下了车,我未必护得住你。” “造成交通事故引人围观,他们不得不留在原地,等交警过来处理,如此才能拖延时间让你安全离开,这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润,简灼白柔声安慰,“他们车速不快,我在心里算过距离的,没你想的那么吓人。” 听到那群人议论着要对她不利,简灼白才当真被吓得不轻。 奚漫还是很不放心:“你当时摔得严不严重?” “自然不严重,就擦破点皮。”简灼白抱着她,轻声道,“我浑身上下哪没让你看过,连疤都没留。” 这时候了还开玩笑,奚漫气得打他一下,又心疼地用力抱住他。 这人总是这样,无论做了什么,都从来不告诉她。 “你怎么这么烦人!”她脸埋进男人结实的胸膛,搂着他紧致的窄腰越抱越紧,心里酸酸涩涩的,低声道,“你以后不许再瞒着我做这种事情。” “放心,肯定不会。”简灼白亲吻她的额头,声线宠溺,“以后有我护着,你不会再遇到那种事。” 想到什么,奚漫又抬头,很是不解:“这件事,跟简驰集团和你后来出国,又有什么关联?” 第49章 我只惜你。 两人正聊着, 阿姨过来叫他们两个吃午饭,这个话题暂时搁置。 午饭后,两人从别墅里出来, 在小区幽静的环道上散步,才又提起这事。 简季白与慕家联姻后, 重新夺回简驰集团, 但那个时候他根基不稳, 仍有不少人试图把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简灼白虽然在读高中, 但他手上也有简驰集团的股份, 并且在读书期间就曾在项目上给简季白提过建议,成效显著。 几个董事担心等简灼白成长起来,和简季白兄弟联手, 他们这群人再无说话的余地。于是便想趁这对兄弟俩羽翼未丰之时,将其斩断。 那起车祸之后,面包车里的人被集团几个董事收买, 大做文章, 说简灼白骑着机车在路上超速, 横冲直撞,致使面包车失控, 车内两人重伤躺在医院。 面包车意图绑架, 那天走得本就是没有监控的老路,简灼白虽听到了他们企图对奚漫不利, 却毫无证据。 路人只看到他骑着机车追面包车, 又突然摔了出去, 造成面包车失控。 一群人拉着横幅天天到集团闹事, 讨要说法。 集团董事以他身为股东却品行不端, 不顾公司声誉为由, 对他口诛笔伐,要求他让出手上部分股权,以后不得参与集团经营。 他们甚至买通了各大新闻记者,打算将此事报道出去。 骑着机车的富家子弟和面包车内受伤的普通工人,舆论只需稍加引导,简灼白便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受谴责。 没有人会知道事件背后涉及的权力之争,更不会寻求事实真相。 最后简季白顶着压力捂住了那些新闻报道,连夜把简灼白送出国,暂时离开那群人的视野。 他们以为他少不经事,陡然遭遇这样的打击,又仓皇出国,定会从此一蹶不振。 却没想到,简灼白反而越挫越勇。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简灼白彻底看清现实。 这世界不是你想岁月静好就能得偿所愿,他和他哥无父无母,又守着偌大的家业,更是步履维艰。 在权力和利益面前,总会有人被贪念驱使,机关算尽,不择手段。 那群人留在简驰迟早是个祸害,他必须要让变强,把他们彻底踩在脚底,才能真正得以喘息。 所以出国以后,他比以前更加刻苦,学习和事业齐头并进,拿到本硕学位,并在欧洲开拓出新的市场,在金融圈内崭露头角,得一席之地。 也正因为他足够优秀,回国之后,那群人陡然换了副嘴脸,对他阿谀奉承,谄媚讨好。 奚漫听完终于明白,为什么简灼白刚回国时,集团高层会引来动荡,几位董事陆续离开,退休的退休,离职的离职。 刚被送出国的那段时间,他一定过得很艰难,她却对此事全然不知。 奚漫心底生出几分自责:“你当年出那么大的事,都是因为我。” 简灼白牵着她的手来到湖边的八角亭,他在长凳上坐下,自然地将奚漫拉坐在自己腿上。 环上她的腰,男人叹了口气:“一直不告诉你这事,就是怕你这么想。” “奚奚,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简灼白修长的食指将她散落的一缕青丝缠绕两圈,轻轻摩挲着,声线温醇,“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他们也总会找到其他机会,跟我为难。” 见她还拉着脸不太高兴,简灼白想了想:“你要是真过意不去,我可以给你一个补偿我的机会?” 奚漫掀起眼睫:“怎么补?” 简灼白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今晚上亲亲我。” 奚漫听完有些好笑,觉得他在逗她:“我现在也能亲,为什么还非要晚上?” “我说的不是亲嘴。”简灼白深深看她一眼,性感的唇凑近她耳廓,声音缱绻,“亲别的地方。” 奚漫嘴角牵起的弧线僵滞,对上男人幽沉的目光,瞬间领悟他的意思。 她无语地拍打他一下:“你能不能要点脸。” 简灼白捉住她的手,嬉皮笑脸的:“要不要答应我?” “……不要。” 简灼白啧啧两声,语气很是幽怨:“某人刚才还说想补偿我,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我又没说是那种补偿。” “我就想要那种的。” “……” “我懒得理你。”奚漫从他腿上起来,走到湖边,弯腰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丢进去。 “噗通”一声,湖中央漾起一圈一圈涟漪。 简灼白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鼻端嗅到她发间那抹清淡好闻的甜香。 奚漫身子往后靠,倚进他怀里。 感觉他手不规矩地摸她肚子,她笑着按住:“别乱动,我中午吃多了,还没消化呢。” 她说话时下意识回头,简灼白趁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是在外面,怕被人看见,奚漫不好意思地偏头躲开,拽着他的手往别出去:“这里有点晒,我们回去吧。” 入了夏,最近温度一升再升,这个点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奚漫双颊粉扑扑的,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很没精神。 简灼白看她走路也慢吞吞的,伸手捏捏她的脸蛋:“走不动了?” “有点。” “那我背你?” “才不要你背,今天周末,小区里都是人,会被看见的。” “看见怎么了。” 奚漫回头看他一眼,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那么厚?” 简灼白眯了眯眼:“我脸皮确实厚,你要是不好意思让我背,你背我也行。” 他说着就往奚漫身上压。 奚漫灵活地躲开,笑着往前面跑:“你想得美!” 简灼白嘴角一勾,追上去:“背一下怎么了,我又不重。” “你那么大个子还说自己不重,你怎么好意思的?” 两人打闹着从湖边的小路出来,奚漫迎面遇上拎着菜和水果从外面回来的莫姨。 莫姨也看见她,惊喜地上前:“奚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话音刚落,她看向奚漫旁边站着的高大男人,这才想起,奚漫如今的老公是简董事长的弟弟,简董事长就住这个别墅区。 奚漫愿意跟简灼白出来,就做好了遇到任何熟人的准备。 她礼貌颔首:“莫姨,好久没见了,您身体怎么样?” “诶,我挺好的,跟以前一样。” 自从奚漫从沈温那里搬走,莫姨再没见过她。 如今遇上,两人之间多了几分生疏感。 寒暄过后,一时无话。 莫姨想问奚漫如今过的好不好,脑海中闪过刚才看到她和简灼白打闹的场景,感觉也无需多问。 在沈温身边那几年,她乖巧安静,总是收敛着性子,莫姨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鲜活肆意的笑容。 恍惚之间,她还以为认错了人。 奚漫自然地挽住简灼白的手臂,对莫姨莞尔一笑:“莫姨,天有点热,我们先回家了,下次见面再聊。” “诶,好。”莫姨站在原地,目送那对小夫妻离开。 回到别墅里,莫姨把买回来的食材放进厨房。 察觉外面的动静,莫姨转头看一眼,沈温从楼上下来。 他大概没睡好,金丝眼镜下面的双眸古井无波,又难掩疲态。 男人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财经杂志翻看。 莫姨洗了点水果端过去,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先生,我刚才在小区里看见奚小姐和她老公了。” 沈温翻杂志的动作微动,随后状似不经意地翻开下一页:“她过得好吗?” 莫姨想了想,如实回道:“看上去挺好的。” 沈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莫姨回到厨房继续忙碌,转头发现沈温手上的杂志久久未再翻动,他抬起头,凝着窗外那两株春梅出神。 - 自打在小区里遇到莫姨,简灼白大概是想到了沈温,脸上一直不太情愿。 后来回到别墅,话也格外少。 他这人真的是,对她被沈温养在身边那几年,耿耿于怀。 奚漫假装什么也没发现,想着下午的时间不能浪费,回房间里打算加个班。 她刚进来,简灼白也跟进来,把门带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堵在门边,不让她走。 奚漫抬眼看他:“干什么?” 简灼白拉着脸,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我都不高兴了,你也不说哄一下。” “不高兴?八成是闲的,我刚好要加班,要不你也一起?” “……” 简灼白捉住她一只手,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指尖:“如果那天晚上是我先去找你,你会跟我走吗?” 奚漫困惑了一秒,意识到他说的是奚家出事那晚。 不等奚漫说什么,简灼白自顾自地说:“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是我带你回家,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我会一直宠着你,给你最好的一切。” 奚漫随着他的假设,脑海中浮现一些画面。 她轻轻喟叹一声,目光有些飘远:“如果真的幻想另外一种可能,我才不想那么早被你带回家,我希望奚家好好的,我爸好好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样她就不会遭受家庭巨变带来的痛苦。 简灼白也不会因她受伤,可以安安稳稳地读完高中。 思绪回转,奚漫无奈一笑,她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思乱想了。 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她开口时声音轻软:“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岁月一起见证,我很知足。” “简先生,你要学会珍惜当下。” 简灼白回抱住她:“我只惜你。” 他俯首啄住她的唇瓣,与她热烈缠绵。 第50章 你现在给我亲一下。 外面太热, 下午奚漫在房里加班,简灼白哪也不去,就在旁边陪着。 奚漫发现他在这里自己的工作效率更高, 因为时不时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引。 等手头的工作处理完,获得成就感的同时, 她又有点郁闷。 关上电脑时, 简灼白听到她低低叹了口气。 男人掀起眼皮:“工作完成了, 怎么还不高兴?” 奚漫托着腮, 打量他那张冷峻利落的脸, 眉目清隽,鼻梁高挺,每一处都英俊到极致。 默了一会儿, 她实话实说:“高中的时候我成绩比你好,现在你却比我懂的多,有时候想起来, 心里实在不平衡。” 简灼白被她的话逗乐, 食指微屈, 挠了挠她的鼻尖:“那个时候要不是我故意不想学,你觉得你能超过我?” 奚漫当然知道他学习能力本就变态, 只是恰好那时放纵了两年而已。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跟他比, 依照她的能力,至少如今在投资并购部, 她的业绩是优秀的。 她说三年时间为简驰集团带来利益, 抵消简灼白当初帮她还沈温的情义, 也不算是吹嘘, 她完全可以做到。 她大学毕业后进了彭晖资本, 从小助理到投资专员, 一边应付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一边积累项目经验。 后来又进入坚持,成为投资经理,接触更大的投资项目,工作生涯看起来也很顺畅了。 只是有时和简灼白、喻学名这种梯度的人交流项目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懂的比她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们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看待问题也永远比她透彻。 这段时间简灼白教她很多,奚漫并没因此感受到满足感。 她反而越发觉得,在金融投资这个领域,自己需要努力学习的东西还有更多。 简灼白握着转椅的扶手,把她调转方向,面对自己坐着。 他双手仍旧撑在扶手上,把她整个人圈起来。 男人缓缓抬眼,似闲聊一般地问她:“金融这个领域,还是学历越高越好,既然选了这个专业,当初怎么没考研?” 奚漫抿了下唇:“那时候有点迷茫,又想着早点工作就能早点赚钱,总不能一直被沈温养着,刚好彭晖资本那边给的薪资还不错。” “沈温没劝过你?” “他觉得女孩子有个安稳的工作就可以了,平时只关心我的吃穿用度,对这种事不怎么上心的。” 见她低下头,简灼白帮她把散落的长发勾在耳后:“你如果想的话,现在也来得及,我陪着你。” 奚漫下意识抬眸:“现在?” “这个月份,刚好是备考的最佳时间。你已经有了工作经验,可以考在职研究生,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但这样你会比现在更忙。如果怕身体吃不消,辞职一心读研也可以。” “我不要辞职。”奚漫道,“我还要做项目还你的情呢,咱们的三年之约我可不会反悔。” 简灼白胸腔震颤着溢出笑:“还记得这事呢。” “我这人绝对言而有信。” “你如果不怕辛苦,那就边工作边考。”他捉住她的手把玩,看着她时神色认真,“当初没陪你一起备战高考,现在我陪着你考研,好不好?” 奚漫原本没想过考研的事,如今被他说的有点动摇。 她有点不确定地问:“你真觉得我能考上?听说考研很难的,我都很久没学习了,而且还有高数,我大学的时候高数成绩很一般。”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呢?” 奚漫想想也是,这人可是理科方面的顶级学霸。 “我们都结婚了,没想到你会突然支持我考研。”奚漫感觉有点不真实。 “谁说结婚就不能考研了?我不是说过,希望永远都能看到你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闪闪发光,越变越好。” 奚漫心底有暖流淌过,忽然从椅子上起来,捧起他的脸用力亲了亲他的额头:“老公,你真好。” 简灼白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既然我这么好,你要不要给点好处?” 他说着,用牙齿叼住她衣领处的纽扣,轻而易举便被他给扯开了,紧接着又去咬下一颗。 早上才来过,他现在又开始,奚漫躲避着推他:“马上该下去吃晚饭了,现在不行。” “那我们尽量快点。”他声音沉了些,呼吸有些促,奚漫上衣的扣子很快被他尽数扯开。房间里开着空调,凉凉的风直往心口里钻。 “你先停下来,我晚上帮你那样。” 简灼白终于停下来,抬头,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灼灼的光。 明明心里有答案,他偏要再问一句:“哪样?” 奚漫顿时不太自然,声音很小:“就,你先前在湖边时说的那样。” 视线落在她饱满的唇上,简灼白性感凸起的喉结缓慢滚了滚,望着她时眸底的汹涌更甚:“真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奚漫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说着就要推开他起身。 简灼白忙抱住她:“信,我当然信,我老婆刚才说了,她是言而有信的人。” “……”都开始给她戴高帽了。 这时,外面拍门声响,紧接着传来甜甜稚嫩的声音:“叔叔婶婶,吃晚饭了。” 奚漫忙应了声,迅速从他怀里起来,把敞开着的上衣纽扣一粒粒系上。 刚系了两颗,她感觉不太对劲,往后背一摸,文胸的排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松松散散地挂在肩上。 她伸到后面重新扣上,狠狠瞪他一眼。手也太快了,她刚才居然没发觉。 简灼白懒散地倚着靠背,眯眼看着她:“要帮忙吗?” 奚漫背过身去不理他。 衣服整理好,见他还坐着,她道:“甜甜叫我们吃饭呢,你还不起来?” 简灼白手往下指了指:“我这样怎么出去?” 奚漫看一眼赶紧移开视线,他这反应未免来得也太快了。 “那我先出去,你自己缓缓。” 她说着便要走,简灼白捉住她的手腕,抬眸时晦涩的眼底映出她的身影,嗓音缱绻地开口:“老婆。” “干嘛?” “要不别等晚上了。” “?” “你现在给我亲一下。” “……” 奚漫耳尖一热,抬脚踢他一下。 他侄女还在外面呢,他可真敢想。 挣脱手腕的束缚,奚漫过去打开门。 甜甜抱着小狗在门口,扬起下巴问:“婶婶,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奚漫被问得噎了两秒,面上尽量保持淡定:“我刚才去补了个妆。” “吃饭还要补妆吗?” “当然了,女孩子要时刻保持精致漂亮。” “那我也能化妆吗?” “现在不行,等你长大了就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上大学的时候,就算长大了。” “哦。我马上就该升小学了,应该很快就能上大学。” 甜甜应着,探头往里面看一眼,很是惊奇,“咦,叔叔怎么还坐在那里,他不要吃饭吗?” “他说他还不饿,我们先吃。”奚漫说着把门关上,牵着甜甜的手下楼。 - 简灼白说支持奚漫考研,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奚漫就收到了齐全的备考资料。 她本来就很想提升自己,看到这些考研资料更是充满斗志。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奚漫白天上班,晚上学习,忙忙碌碌间她觉得日子过得无比充实。 简季白和慕俞晚回来那天是周日,奚漫和简灼白一大早带着甜甜去机场接人。 甜甜看到一周多没见的慕俞晚高兴坏了,扑着过去抱住慕俞晚的大腿:“妈妈,我好想你。” 慕俞晚把女儿抱起来,亲亲女儿的脸颊,满眼笑意:“妈妈也想你。” 简季白拿着行李在旁边,偏头看女儿:“只想妈妈,不想爸爸?” “想爸爸。” 简季白脸上终于有了笑,伸手过来:“那爸爸抱一下。” 甜甜急忙搂紧慕俞晚的脖子:“不要,我要妈妈抱。” 简季白哂笑一声:“就这还说想我呢,抱都不让抱。” 甜甜一脸理所当然:“我最想妈妈,然后才是你,你如果想抱我,得排队。” 简季白:“……” 简灼白在旁边看着,忍俊不禁:“哥,你在你女儿面前地位不行啊。” 简季白睇他一眼:“你要是有了,你也一样。” 简灼白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奚漫,牵着她的手,轻挠了挠她的手心。 回去的路上简灼白开车,简季白坐副驾,奚漫和慕俞晚、甜甜三人在后座。 甜甜全程黏着慕俞晚,亲热得不行,前面简季白回头跟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简季白一脸无奈,说她是漏风的小棉袄。 慕俞晚笑着捏捏女儿的脸:“一会儿爸爸妈妈要去舅舅家接弟弟,你要不要去?” “要。”甜甜埋进慕俞晚怀里,“妈妈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一起去,你外公也许久没见你了。” 跟女儿聊了几句,慕俞晚转头看向奚漫:“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奚漫忙道:“没有,甜甜很乖的。” 甜甜瞬间挺直腰板,附和道:“我特别乖!” 简季白转头看过来:“真的假的?” 甜甜:“当然是真的。” 简季白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形状可爱的糖果,摊开掌心递过来。 甜甜高兴地伸手要拿,简季白又握住拳头,不给她:“诚实的小朋友才能吃,想想这几天干了哪些不乖的事,说一个给一颗。” 甜甜盯着那些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最后小声道:“我昨天吃了好多零食,吃饭的时候吃不下,剩了好多在碗里。” 对上简季白的目光,她急忙表态:“我以后少吃零食,乖乖吃饭。” 简季白这才满意,给她一颗糖:“还有没有别的了?” 甜甜看爸爸手里还有好多糖,揪着耳朵继续想。 看着父女二人互动,慕俞晚笑着给奚漫解释:“这是他们常玩的游戏,让她学会反思自己,知道对错,也能锻炼记忆力,大脑更灵活。” 车子驶进水明湾别墅,下了车,简季白手上的糖也分完了。 进客厅,简灼白和奚漫在沙发上坐着,佣人送来了水果。 简季白抱起女儿举了举,夸赞道:“我们甜甜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以后要乖乖的,做对的事情,知道吗?” “嗯,知道了。” 奚漫小声对简灼白道:“你哥还挺会教孩子的。” 简灼白转头凝视她一会儿,意味深长道:“我要是有孩子,肯定比他会。” 奚漫:“……” 慕俞晚走过来,手上拿着几件裙子,笑着对奚漫道:“漫漫,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跟我去楼上试一下吧,看合不合身。” 奚漫忙推拒:“不用的,我有衣服。” 慕俞晚直接拉她起来:“我买都买了,上去试试,都是一家人,别总跟我这么客气。” 奚漫最后和慕俞晚一起上了楼。 客厅里,剩下简灼白百无聊赖,他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那边甜甜搂着简季白的脖子,欲言又止:“爸爸,诚实的孩子不能撒谎,做错事也不能隐瞒对不对?” “当然了。”简季白看向女儿,“你还有什么事没交代?” 甜甜小手抠着简季白的衬衫纽扣:“我,我跟叔叔婶婶睡的时候不小心尿床,把床单弄脏了,还让叔叔婶婶帮我隐瞒。” 沙发上,简灼白身形一僵,下意识抬头看过来。 简季白愣了下,转头看向简灼白,似乎笑了声,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探究:“我女儿一年多没尿过床了,为什么跟你们睡一晚,床单就脏了?” 简灼白:“……”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老婆上楼了,不用面对这样的局面。 否则回家以后,他就惨了。 第51章 她每年都会去一次德国。 客厅内的气氛静了几秒, 简灼白面不改色地同简季白对视:“你女儿晚上喝多了水,尿我们床上,你这当爸的不说点什么就算了, 还一脸质疑是什么意思?” 简季白无所谓地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急什么?” “谁急了?”简灼白哼笑一声, 似恍然大悟一般, “也对, 你会有其他不健康的猜测很正常。毕竟甜甜说了, 你们夫妻感情好到晚上背着她一起去卫生间拉臭臭。” 简季白嘴角一抽, 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儿。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说。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好像更安静了。 不明所以的甜甜看看简季白,再看看简灼白:“爸爸, 叔叔,你们在吵架吗?我们老师说了,兄弟之间要团结友爱, 不能吵架。” “没吵架。”简季白弯腰把女儿放下来, “你妈妈和婶婶去楼上看漂亮裙子,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要!” 简季白喊阿姨带她去楼上,自己走过来, 在沙发上坐下, 一副长兄如父的口吻:“刚才那话就当翻篇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也别总挂在嘴上。” 简灼白眼尾上挑起轻微的弧度:“怎么, 你怕你们晚上拉臭臭的事传出去, 嫂子让你睡书房?” 简季白:“你要是这个态度, 我女儿到底有没有尿床这件事, 我是不是得让我老婆找你老婆问个明白?” 简灼白:“……行, 翻篇了。” —— 简季白和慕俞晚一家人还要去安芩接小宝,奚漫和简灼白没有在水明湾待太久。 道别之后,奚漫坐上副驾,与简灼白夫妻二人回涧溪庭。 路上奚漫跟他确认:“甜甜误以为自己尿床这事,没有跟她爸妈说吧?” 今天简季白以巧克力的方式,让甜甜细数这段时间做了那些不乖的事,奚漫当时听着还挺揪心的,生怕甜甜把这件事给说出来。 好在甜甜一直没提。 不过后来她上楼,甜甜跟她爸提了没有,她就不清楚了。 简灼白双手把着方向盘,神色稍滞,平静道:“当然没有,那小丫头自己也是很要面子的,肯定不会提,你就放心吧。” 奚漫这才松了口气。 车子驶出别墅区,汇入主干道,奚漫看着前方的车流涌动,倏而想到什么,转头看过来:“你出国那几年,是不是很少回来?” 简灼白沉吟片刻:“那时候要修学分,还要忙生意上的事,很少有空暇。” 意料之中的回答,奚漫了然地点头,又感慨:“我就说嘛,沈温和你哥在一个别墅区,如果你经常回来,我们总能遇到一两次,但是这么多年,我在水明湾一次都没见过你。” 简灼白余光看她一眼,默了会儿,忽而道:“我见过你。” 奚漫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简灼白道:“那时候觉得你喜欢沈温,应该不想看见我,所以就只是远远看着你。” 奚漫心底顿时有点闷:“所以我们没遇见过,主要不是你不常回来,而是你故意避开我?” 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那你后来怎么突然回国了,而且一回来就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简灼白没接话。 奚漫扭头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建筑,就在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男人叹了口气,吊儿郎当道:“离开那么多年也没把你放下,我这辈子早就栽你手里了。” “既然没办法轻易忘了你,又不可能等到你主动,那我只好回头来找你。”车子停在红灯路口,他转头看过来,深邃的眼眸凝向她,“抢要把你抢回来。” 他望过来的眼神幽沉,里面透着几分坚韧。 奚漫心跳快了几拍,视线移向别处。 想到那时候他天天把“她对他贼心不死、念念不忘”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评价道:“你那时候追人的手段,实在不怎么样?” 当时的他自恋又臭屁,看上去实在太欠了。 被她一提,简灼白也想起那时的自己,散漫勾起唇:“这不是没经验吗,只能跟着书上学,人家是这么教的,这叫洗脑式追妻。” 奚漫挑眉:“你还看这种书呢?” 她突然很感兴趣,“书还在吗,让我看看是怎么把你给唬住的。” “早就扔了。” 奚漫笑道:“就算没扔,你肯定也不会让我看,怕我笑话你。” 简灼白:“……” - 奚漫下午在房间里刷了一套高数,刚开始接触这些东西,她有些吃力,错了很多。 有几道她看了视频讲解仍不太懂,拿着卷子下来找简灼白。 书房和客厅没见着人,奚漫径直去了后院,果不其然,他在泳池里游泳。 天气转热以后,别墅后院里的泳池就派上了用场,简灼白几乎每天都会游一会儿。 见她过来,他抹了把脸从池子里站起来,手撑着泳池的边缘,抬眼间下颌弧线流畅好看。 此刻的简灼白身上只穿了件泳裤,上身肌肉紧致,线条堪称完美,荷尔蒙爆棚。 奚漫把目光从他胸肌上挪开,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拿笔点了点手上的试卷:“给我讲题?” 阳光照在她细腻的脸上,睫毛长而卷翘,娇嫩的肌肤白里透红。 她走过来,直接在泳池边坐下,脚丫子拨着清凉的池水,很是舒服。 简灼白接过她手上的试卷,灼热的视线扫一眼她的脚丫,喉头动了下:“要不要下来?” 奚漫低头看一眼身上的吊带睡裙:“算了,我没穿泳衣。” 话音刚落,简灼白一手揽过她的腰肢,直接把她抱了下来:“谁说非得穿泳衣才能下来?” 奚漫惊呼一声,整个人泡进池水里,水花往上飞溅,将她胸口打湿,衣服乖顺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 奚漫气得转头瞪他。 简灼白好似没看到她羞恼的眼神,直接拉她去干爽的地方,从后面圈住她,试卷和草稿纸放在岸边,骨节分明的手上捏着笔:“这道?” 他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看起来一本正经。 奚漫愣神两秒,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刚才故意拉她下水时,到底是不是没安好心。 他的思路比视频上老师的讲解更灵活,奚漫一点就透,伏在边上很快算出结果。 她心满意足,把试卷往远处推了推,避免被泳池里的水弄湿。 转头看向简灼白,她问:“你觉得我考澜大的研究生好,还是A大好一点?” 简灼白拥着她,水下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澜大虽说不差,但金融专业跟A大比还是差了点。既然决定读研,自然选更好的。” 奚漫心里也这么想,但她仍有顾虑:“如果在澜大,距离上更有优势,我们就不用异地呀。” 她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她不想跟他分开。 “谁说要跟你异地了?”简灼白勾唇,“我已经想好了,A大的在职研究生课程安排在周末,安芩和澜城相邻,离得不远。我在A大旁边买一套房子,工作日我们一起去简驰上班,周五晚上下班以后,我陪你过去。” 奚漫最近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没想到他早就计划好了。 有点开心的同时,她又心疼他:“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陪老婆算什么辛苦?明明是幸福。”简灼白抱着她,奚漫被水打湿的衣服贴过来,真丝吊带本就轻薄,遇水后存在感更低,他能明显感受到挤压过来的柔软触感。 压着蹿升而起的燥,他轻吮了下她的耳垂,低声道,“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奚漫回抱住他,下巴轻抬:“你这么支持我,那我必须得考上。” 简灼白笑着帮她理了理沾上水汽的发,满眼宠溺:“我们奚奚这么优秀,一定可以。” 奚漫心满意足地靠近他怀里,渐渐发觉他身上温度很高,心跳加速,明显不太对劲。 奚漫慌得下意识想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老婆,想不想试试在这儿?” 他声线性感,带着蛊惑,奚漫腿有些软。幸好还有理智,她拒绝道:“会被张姨看见的。” “张姨出去买菜了,今天周末,她出门的时候说会顺便回家看看孙子,至少要两个小时才回来。” “那也不行,这是白天——”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她的唇被他覆上。 奚漫起初还能保持清醒,奈何他在这方面越来越会使用技巧,又对她了如指掌,她渐渐守不住那条防线。 下午明媚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缝,点点斑光落在偌大的泳池。 奚漫双眸里很快沾染水雾,她看向远处,蜥蜴在阴凉的树下趴着,面朝着这边。 因为距离远,她不确定小狗是睁着眼还是闭着,提醒简灼白:“蜥蜴会看见的。” 简灼白眼底是化不开的情动,把她转了个身,让她手扶着泳池的边缘腰往下压:“那就让它看。” 夏日的后院绿树成荫,似一个天然屏障。 泳池里水波荡漾,泣声连连。 天色渐渐暗下来,简灼白拿起旁边的浴巾将她裹住,把人从里面打横抱起。 奚漫早已没什么力气,双手随意搂着他的脖子,头歪在他的肩膀上,闭眼假寐。 简灼白垂眸,看到她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潮气。 轻轻吻过她的睫毛,简灼白倏而开口:“奚奚,这些年你有没有哪一刻,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想过去德国找我?” 奚漫身形微僵,睁开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晦涩眼眸。 不等她说什么,简灼白抱她大步进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他知道,在感情方面,她一直就是个不自信,更没什么勇气的女孩。 他最初追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不着调,怕他是追着玩的。后来他走的悄无声息,也没跟她打招呼。 她心思敏感,在这样的局面下,确实很难对他主动。 她大学里会选修德语,应该说明她是有过这个念头的。 至于她有没有去过,并不重要。 如今她能这样任他抱在怀里,对他敞开心扉,他没必要再去奢求更多。 回到卧室,简灼白把她放在床上,亲了亲她眉心:“休息一下?” 奚漫没穿衣服,裹着浴巾钻进被子里:“你先去帮我拿睡衣。” 简灼白进衣帽间,自己换上家居服,又拿了条睡裙给她。 奚漫缩在被子里把睡裙穿上,整个人有些疲倦,轻声抱怨道:“我本来打算找你做完高数回来把房间收拾一下的,现在累得都不想动。” 卧室里的东西奚漫平时不喜欢张姨收拾,都是自己来整理。 简灼白看过来:“你打算怎么收拾,我来弄。” 奚漫想了想,觉得可行。 她道:“其实也没什么,把卫生打扫一下。还有最近买回来的考研资料越来越多,我桌子上的书架都放不下了,你帮我把一些暂时不用的书放进收纳箱里,腾腾位置。” 简灼白:“你休息吧,包在我身上。” 他说着先去打扫卫生。 奚漫躺在床上看着他干活,后来困意渐渐上来,房间里的卫生他还没搞好。 奚漫哈欠连连,瞌睡到不行。 最后翻了个身很快睡熟。 把房间里里外外清洁一遍,简灼白又去整理她桌上那些书,挑选着把一些暂时用不着的本科教材收起来。 看到一堆金融书里还夹着一本德语书,他狐疑地拿出来,也放进收纳盒。 不经意扫了眼那本书,他发现书本中央有一条缝隙,好像是里面夹了什么东西。 他又把书拿起来,翻开,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里面夹着的,全是从安芩到德国的往返机票。 来来回回加起来,一共八张。 大学四年,她每年都会去一次德国。 简灼白捏着那些机票,转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女人,喉间又甜又涩。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剩下一章正文部分就完结啦~ 第52章 正文完 做尽这世间所有浪漫的事 奚漫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睁开眼, 发现简灼白在边上倚着,背靠着床头,一条腿微屈, 手臂搭在膝盖上,姿态懒散。 奚漫刚睡醒迷迷糊糊, 人往他怀里凑了凑, 脑袋枕在他那条伸直的大腿上。 简灼白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还睡吗?” 奚漫闭着眼摇头:“不睡了, 但是想再躺一会儿。” 简灼白把床头桌上那几张机票拿过来, 在她面前晃了晃。 奚漫察觉异样, 睁开眼,望着他手里的东西。 “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她说着伸手要接,简灼白抬手躲开。 奚漫看他一眼, 从床上坐起来。 想了想,她解释:“当时我修了德语,专业课老师每年都会组织一次去德国交流的机会。” 简灼白深沉的眼眸审视她, 指尖挑起她渐渐的下巴, 与她澄澈漂亮的眼睛对视:“只是这样?” “……也不全是。”奚漫把他的手拿开。 叹了口气, 她道:“我当初会选择学德语,其实主要原因就是, 这个专业的学生每年都可以去一次德国。” 舔了下刚睡醒还有些发干的唇, 她望向简灼白:“我就是想去看看,你放弃高考也要去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 “每次跟大家去的时候, 我心里也会存一个小小的期待, 想着会不会在慕尼黑的街头, 与你不期而遇。”奚漫的目光渐渐飘远, “如果遇到了, 我们会停下来寒暄,还是像陌生人那样,擦肩而过。” 奚漫无奈轻笑:“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人海茫茫,相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些年我走过无数条街,但是我们没遇见过。” 奚漫想起大四那年,她和同学们一起坐上回国的飞机。 飞机缓缓上升,她靠坐在窗边,忽然就想,可能是因为她高中的时候对简灼白不好,老是冲他发脾气,已经把属于他们两个的缘分耗尽了。 简灼白看着她,脑海中浮现一一个画面,一个女孩子走在德国的街头,怀揣着一份期待,四处寻寻觅觅,最后黯然离开。 或许对奚漫来说,能去德国的街上走一走,便是她走向他最大的勇气了。 他这些年对她所有的坚守和喜欢,原来都有回报。 她曾因为他去学习德语,也曾多次往返德国,只为跟他有机会再遇见。 之前简灼白心里一直觉得,如果她也愿意主动靠近他一些,哪怕只是一小步,他就会很知足。 可如今知道了,他感到甜蜜幸福的同时,又觉得不忍。 在他不知道的那几年里,他也曾一次又一次,让她心底的愿望落了空。 不过幸好,他们彼此没有真正错过。 - 晚饭后,外面的温度难得降下来一些。 简灼白说带奚漫出去兜风,奚漫以为是开他那辆跑车,到院里才发现,居然停了一辆崭新的机车。 奚漫狐疑地看过去:“怎么又买了一辆?” 简灼白手上把玩着钥匙,上前两步跨上去,冲她痞气地歪头:“坐上来试试感觉?” 奚漫看着那辆机车,不太确定地问:“你这几年练过吗?技术怎么样?” 简灼白好笑:“怕我把你摔了?” 他把一顶粉色的头盔递过来,“放心吧,在国外也骑过,你老公开车一向很稳。” 后面那句,他说的意味深长。 奚漫给他一记白眼,稳个锤子。 不过他说在国外骑过,奚漫心里稍稍有点安慰。 看着那辆机车,她还真想坐上去试试什么感觉,应该比跑车还带感。 奚漫走过去接过头盔,上面有一个笑脸,丑萌丑萌的,戴头上肯定有点憨。 “你这什么审美。”她吐槽道。 “那你戴我头上这个?”简灼白说着,把自己刚戴好的头盔伸过来,奚漫发现他上面是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这也太骚了。 鲜明对比之下,奚漫觉得自己这个笑脸好看多了。 头盔戴好,她跨上去,扶住他的腰。 “坐稳了吗?”。 “嗯啊——”奚漫刚应声,便听得轰隆一声,车子疾驰而去,她吓得尖叫着抱紧他的腰。 机车驶出涧溪庭,在宽广平直的大道上轰隆。 入夜后的澜城过目皆是繁华,两侧路灯和林立的高楼在她眼前一错而过,急速的风拍打着她脸前的安全玻璃罩。 奚漫原本以为她会害怕,但贴着男人结实的后背,紧紧拥着他,她安全感十足。 最近不是工作就是刷题,她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 腾出一只手把头盔上的玻璃升上去,任狂风冲击在她的脸上,奚漫闭上眼,体验飞一般的感觉,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红灯路口,简灼白紧急刹车。 奚漫没有防备,柔软的身体撞上他结实的后背,人跟着闷哼一声。 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她不满地开口:“你就不能慢点?” 简灼白勾唇,回头看她一眼,幽幽道:“女人真是善变,下午在泳池里,你还哭着让我快点。” 奚漫气得想打他,这狗男人什么时候都不忘说那种话逗她。 简灼白看着前面的红灯倒计时:“一会儿想不想更快点?” 奚漫把他抱得更紧:“那你别把我摔下去。” 简灼白笑:“那我怎么舍得?” 绿灯亮起,在一阵轰声里,他提了车速。 车子没有驶往市区,而是一路朝着郊外的方向飞奔。 道路宽广,任他驰骋。 路越来越熟悉,奚漫看着两边的建筑,原本觉得他就是随便骑着玩,如今隐约发觉,他好像今晚带她出来有目的性。 “你带我去哪?”风声太大,她扯着嗓子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渐渐地车速降下来,这条路也越来越熟悉。 细密的雨丝落在她脸上,奚漫抬眸看着眼前高大笔挺的男人。 机车最终在奚家独栋别墅的门口停下。 门庭打扫得干干净净,院里亮着灯。 简灼白摘下头盔,转头看她:“下去看看?” 奚漫下来后,把头盔放在后座,推开虚掩着的铁门往里进。 这是她七年未曾再踏足的地方,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旁边的秋千架,是她以前经常待的地方,如今也都好好的,不曾被人移除。 这么多年,奚漫没有回来过,就连大门口也不曾徘徊。 她知道房子被法院拍卖了,会有新的主人拥有它,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家。 她总是安慰自己,如今她孤身一人,自己在哪,哪就是家。这就是一套别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还是会心里空落落的。 家人不在了,连自幼生长的家,也没了。 越没有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家和亲人,就是她这些年内心深处最渴望拥有的东西。 雨势渐渐大了,简灼白带她进屋。 奚漫散落的长发上沾了水,简灼白拿干毛巾帮她擦了擦,又找来吹风机,帮她吹干净。 吹风机在耳边呼呼作响,奚漫坐在沙发上,看着室内的布局,当真是没怎么变。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 吹干头发,简灼白把吹风机收起来,看一眼外面的雨势:“雨下大了,可能得晚点才能回去。” 奚漫也并不着急,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倏忽间开口:“我想去楼上看看。” “好。” 简灼白和她一起上了三楼,推开她卧室的门,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 奚漫打开房间的窗户往远处看,隔着脸面的雨幕,她隐约能看到一座山。 如果不是这场雨,山峰的轮廓会更清晰。 奚漫往前指:“你知道吗,那里以前种满了山茶花,我出生在十二月份,很多花都凋谢了,可是山茶花却开得漫山遍野。” “山茶花有梅的凌霜傲骨,花型体态又似牡丹雍容大气,是最与众不同的存在。我出生之后,母亲为我取名为漫,父亲承包了那座山,从此漫山茶花,为我一人而开。” 奚漫眸色淡下来:“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忙于工作很少顾及到我,但我只要看着那片花海,总能记得,他们也曾怀揣着期待,满怀爱意地迎接过我的降生。” “虽然我长大后得到的爱越来越少,可是山茶年年盛开,一年比一年多,红的像火,耀眼夺目,就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在以这种方式弥补我的缺失。” 奚漫眼眶渐渐有些湿潮:“不过后来奚家出事,山茶花还是被砍了,好像种成了别的药材。” 简灼白心疼地从背后抱住她:“我重新为你种下了,以后漫山茶花,仍为你而开。” 奚漫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看着远处那座阴雨下模糊朦胧的山:“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起先不知道,去年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一张你小时候和奚董事长的照片,是在对面的山上拍的,才知道那里曾经种过山茶。” 无意间怎么可能找到那么早的照片,他应该一直都很关心她的事。 奚漫想到什么,又问:“那这套别墅呢,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从它被法院拍卖的时候,我就关注着。”简灼白指腹扫过她眼角的湿润,“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自然要替你守住。这是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让奚漫心底涌出无限暖意。 她以前觉得自己挺惨的,母亲早逝,父亲永远在奔于工作,她像养在一只金丝笼里的鸟,华丽富贵,不缺吃穿,但无人关心她的喜怒哀乐。 后来她连那样的生活也没有了,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无亲无靠。 可是这些缺憾,在重新遇到他以后,奚漫觉得都被弥补了。 眼前这个灼烈真挚的男人,是她乱糟糟的人生里,终于得见的一道彩虹,绚烂无比,也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奚漫回转身来,踮脚搂着男人的脖子:“简灼白,谢谢你。” “还有,”她故意顿了下,俯首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爱你。” “我更爱你。” “只爱你。”简灼白凝睇过来的目光愈加深邃,作势便要吻她,奚漫轻笑着,指腹点在他的唇上:“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示意上面的许愿瓶吊坠。 奚漫把简灼白修复好的许愿瓶做成了手机坠子,随身带着。 指腹摩挲着那枚许愿瓶:“你记不记得,我还有个愿望没有说。” 简灼白自然记得。 他送她许愿瓶时就说过,要满足她一个愿望。 “现在想好了?”简灼白问她。 奚漫点头:“想好了。” 她把那枚许愿瓶拆下来,放在他掌心。 两人手掌共同贴着那枚小小的许愿瓶,十指紧扣。 奚漫道:“我的愿望是,希望日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有这样一双手牢牢牵住我,我们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对上男人深邃眼底的那点星光,奚漫眨了眨眼,冲他灿然一笑:“老公,我们快点办婚礼好不好?” 她希望他们俩的婚姻有一个圆满。 “好。” 这一次,简灼白捧着她的脸,虔诚地吻过她的眉心,鼻梁,又辗转亲了亲她的唇。 落地窗外,雨水拍打着玻璃,将外面的视野罩得朦胧看不真切。 奚漫把脸埋在男人结实的胸膛,视线投向窗外的雨,嘴角微微翘起来:“我想和你一起努力,把之前错过的时光,都慢慢补回来。” 简灼白看过来的眸底满是温情,像夜幕中点亮的一抹曙光:“那我们就一起,做尽这世间所有浪漫的事。” 奚漫莞尔一笑。 对她而言。 余生有他,一切皆是浪漫。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会有甜甜的番外~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与陪伴,本章评论区发红包(*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