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炮灰女配翻盘了(穿书) 作者:暄明 【本文文案】 一本小甜饼。 苏婉雅眼睛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穿书了,穿的还是个下场凄凉的炮灰女配。 原书里,男主渣得明明白白,女主白莲得不要不要。 为摆脱炮灰命运,她只得拒男主、躲女主,避开原剧情。 可原剧情的力量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不行,得找条粗大腿抱抱! emmm……那个自己撞上来的荣王,好像大腿挺粗…… —— 贺邵衡遇见了一个像小狐狸一样有趣的女孩儿,逗了她几次,便心生了“逮”意,然而还没等自己有所动作,那小狐狸就先勾住了他的脖子…… 苏婉雅:“你既占了我清白,就必须娶我!” 贺邵衡:还有这好事? 传闻中喜怒无常、权势滔天的荣王殿下,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被人逼婚的一天。 他一把握住小狐狸的腰,诡笑道:“好!别后悔!” —— 不久后,苏婉雅看着已经翻盘的剧情,眨了眨眼睛:后啥悔? #遇到戏精小狐狸怎么办?宠着!# 戏精侯府二小姐×傲娇王爷 全文架空,架得很空。 1v1 HE 甜文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婉雅,贺邵衡 ┃ 配角:求预收《穿成摄政王的画中喵》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偏要宠着那只戏精小狐狸 立意: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第1章 穿书了 “妹妹,你误会了。我跟梁公子之间是清白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了苏婉雅的耳中,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子,与此同时,她眼前一亮,一幅古香古色的场景就映入了眼帘。 初秋午后,日头斜斜挂于天际,碧空如洗。 此处是一座雅致的古典园林。这个季节,满园树木的叶子虽都还赖在枝头上,却已是该泛黄的泛黄,该染红的染红了。 林边,一池碧色的湖水被秋风吹皱,里边一群肥硕的锦鲤悠闲地游着,间或还有几只绿色的小乌龟,偶尔会探出头,到水面上换个气。 好一幅色彩斑斓的小园秋景啊! 就在这景中,一位仪态端庄、身形秀美的古代仕女,立在湖边的青石台阶上,她纤纤素手里,拿着一碟鱼食,像是刚喂完那湖中的锦鲤。 仕女白皙的面皮上,五官长得十分秀丽端庄,举手投足间,气质优雅如兰,一袭水蓝色留仙裙,裙裾随风轻轻飞舞,衬得她整个人如仙女一般,仿佛一抬脚便能御风飞走似的。 可这仙女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严肃中带着委屈,甚至还透出些薄怒。 而这怒气……似乎对的正是苏婉雅本人。 她什么时候惹着这位漂亮姐姐了? 还有,这到底是哪儿? 自己不是刚刚才在躺了两年的病床上,咽下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吗? 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可阴曹地府怎会这般亮堂? “你和梁公子之间,既已有了婚约,虽还未正式订亲,但那人也算是我未来妹婿了,我又怎会与之起了私情?” “难道,仅凭梁公子在众人面前赞了我一句,你就怀疑我们?妹妹,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气急败坏地跑来质问我,不仅是污了我的清白,也是污了梁公子的人品……” 那仙女又开口了,语气要多义正言辞就多义正言辞,好像委屈坏了。 等等! 婚约?梁公子? 这段台词怎么这么熟? 哦,哦……想起来了!这不是不久前,自己在绿jj上追的一本被坑掉的宅斗文里的经典场面吗? 当时,刁蛮任性的炮灰女配,在发现自己深爱的准未婚夫与自己嫡姐,也就是男女主间,有了情丝后,大吃飞醋,便不管不顾地跑来质问女主了。 对!就是这个片段,情节对话一模一样。 忆到这,苏婉雅转动眼珠,再次往四周看了看。 嗯,场景也对得上,就是一座大宅院后花园的人工湖旁。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仙女,便是自己看文时,在心中骂了不止一次的白莲女主?而她口中的梁公子,就是男主?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炮灰女配? 有了不祥预感的苏婉雅,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 虽无法看到脸,可当她看到自己胸前那对颤巍巍的波澜壮阔,及往下不盈一握的蜂腰,还有这副站没站相,如软藤般仿若无骨的站姿时,她傻眼了…… 得,没跑了! 跟原书中描写完全一致,自己应该就是那悲催的炮灰女配了。 那个长了一副勾人狐媚模样,刁蛮任性,又蠢又作,爱男主爱到疯狂,最后却做了男女主感情升温的牺牲品,被炮灰惨死的女配。 那什么,自己这是穿书了? 等等,这段台词后,不就该女主女配一起双双落水了吗? “啊……” “啊……” 不是,还真走剧情啊? 苏婉雅感觉自己被人突然猛推了下,之后身子一歪,就倒向了湖水那边。 她站的位置,是湖边一处临水的青石台阶,平时是个喂鱼赏鱼的地方,没有护栏,也没有花草灌木等阻挡,只不远处栽了一棵枝叶繁密的大榆树。 女主刚刚就站这儿喂鱼来着。 当时那群不停翻腾的锦鲤急于抢食,便拍上来好些水,把这青石台阶给弄得十分湿滑。 所以此时,苏婉雅被人猛推了一把,脚下再一滑,便收不住倒势,整个人向湖面拍了去。 不过,她很体贴地尊重了原剧情,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一把抓住女主的胳膊,带着她一起下了水。 为何要如此? 因为被撞一瞬,一抹鹅黄晃进了苏婉雅眼中,而刚才站在岸边的三个人里,只有女主的大丫鬟,是穿着鹅黄色布裙的。 也就是说,是女主的人推的她,要害她落水。 那么好吧,大家姐妹一场,就一起下去好咯。 其实,原书在写这段时,根本没提丫鬟推人一事,只写了女配被醋意冲昏头,不肯听女主解释,一气之下便拉着女主跳了湖。 当时,苏婉雅在看这段时,就看得一脸懵逼,她心想,女配还真是蠢作人设,看不惯女主就直接推女主下水得了,干嘛还要自己跟着一起跳? 待现在真身处了其中,她才明白,原来女配才是最初的受害者。 这时,凉凉的湖水已开始不断涌入了口鼻,苏婉雅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开始渐失…… 不过在猛呛了几口水后,她心中突然警醒,暗道,自己这会儿可不能晕,按照原剧情,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戏呢。 于是苏婉雅便使劲扑腾起水来,奋力将头探出水面,让自己尽可能地大口呼吸,而在沉入水中时,也尽量让自己保持闭气,以求少呛些水。 是的,不管穿书前还是穿书后,她都不会游泳。 就在苏婉雅一边不停喝着湖水,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时,几个会水的婆子游了过来,拉住了她,并拉着她往湖边游去。 这突然而至的拉力,一下子让苏婉雅定了神,随着身体不再往下沉,呼吸逐渐正常,脑子也清醒起来,于是利用上岸前的短暂时间,她快速捋了遍接下来的剧情。 原剧情中,女配落水后就吓懵了,上岸便大哭起来,这一哭不要紧,胸腔里的气接不上,人就很快晕了过去。 可女主却没哭,也没晕,全程都很镇定,直到看到急急赶过来的父亲和继母时,才开始低声啜泣。 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等众人到了跟前,她又梨花带雨地哭诉:没想到妹妹会对她误会得如此之深,竟恨到拉她一起跳湖的地步。但她却不怪妹妹,只盼望妹妹能早些醒过来,别再被湖水给冻病了。 女主这番话说得极漂亮,不但突显了她的大度与懂事,也反衬出女配的狭隘与多疑,还有狠毒。 当时,苏婉雅在看书时,并没发觉这段剧情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女主太圣母,女配太恶毒。 但现在想想,女配这会儿正晕着呢,既不能开口反驳女主,又不能起来告诉大家,说这场落水是有人先推了她。 所以,岂不是女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并且也没有旁人能帮女配辩驳。因为之前由于气急,她是自己一个人发疯似的跑过来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 于是在原剧情中,这场落水当天便被定了性,就是女配对女主因妒生恨,故意害人,却因太蠢,自己也跳了下去。 后来,等女配再醒过来时,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那时,苏父已禁了全府的口,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他是怕此事会被外传,再毁了两个女儿名节。 这样,原剧情中,女配就彻底没了翻案的机会,最后便坐实了恶毒之名。 于是从这件事起,苏父就开始对女配失望,觉得她是个不悌不义之人,竟会手足相残,简直德行败坏,便从此后,凡事都向着女主,待两姐妹间再闹出事来,也只信女主了。 忆至此,苏婉雅浑身一激灵,她暗道:不行,不能让苏婉华这白莲抢了先机。 苏婉华正是女主的名字。 此时,苏婉雅已被人拉上了岸,正被一群丫鬟婆子围着拍背,趴着吐水呢。 另一边,苏婉华也被救了上来,同样在吐水。 苏婉雅略歪了歪头,余光中果然看到苏婉华正用一副“你为何要害我”的表情在瞪自己,便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结果这么一分心,她吐水时就被呛着了,瞬间猛咳起来,可咳着咳着,气息便有些接不上了,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眼看就又要晕。 不对啊? 她明明在水里时已尽量闭气了,也没喝进多少水,现在吐的这点水,不至于将她呛晕啊? 突然,苏婉雅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这是原剧情的力量? 否则为何从在湖里时,她就总是无缘无故要晕。 不行,绝对不能晕! 她怎么可能再乖乖走一遍原剧情?她又不是受虐狂! 于是苏婉雅赶紧攥紧拳头,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努力用痛感来令自己保持清醒。 而就在此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又纷杂的脚步声,看样子不止一个人。 听见脚步声,苏婉雅的心下顿时一松,她长舒出一口气:呼……他们总算是来了! 当当当,大戏开锣,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刻! “哇……,姐姐,姐姐,你没事吧?你身边的大丫鬟,刚刚突然往湖里推我,慌乱中,我下意识胡乱抓了一把,哪成想,竟连累姐姐你一起落入了湖中。” “姐姐,姐姐,你感觉如何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妹妹可就罪过了,呜呜……哇……” 苏婉雅猛地扑到苏婉华身前,死死抱住她身体,然后就一边说,一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狂哭起来,活活演绎出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感人戏码。 这边苏婉雅在真情流露地哭着,那边苏婉华和她身边的大丫鬟,却一下子被她哭懵了。 两个人愣愣地看着湿淋淋的苏婉雅,伏在同样湿淋淋的苏婉华身上,脸上分别连“委屈”和“不忿”的微表情都没了,只同时露出一副呆呆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妹妹她(二小姐她),这是中邪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自己的预收文《穿成摄政王的画中喵》,文案: 冉冉穿越了,与别人穿成各种美女不同,冉冉穿成了一只猫,还是一幅古画里的猫。更可怕的是,这幅画还挂在了暴戾的摄政王的书房中。 夜深人静时,冉冉抖了抖身上的毛,从画中跳出,一脚踏进了书案上研过墨的砚台中,待再抬脚时,便在书案各处,留下了串串墨色梅花。 —— 摄政王最近奇怪地发现,他书房中每过午夜就会有些动静,次日书案上便会出现串串猫爪墨印。 哪来的猫? 某夜,摄政王吹熄书房烛火,却没离开,而是隐在了暗处,当他见到那只从画中蹦出的小猫时,虽万分惊异,却没任何恐惧。 趁其不备,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捞进了怀里。 “哪里跑?胆敢大闹本王书房?” 一刹那,怀中小猫竟化身了一位美艳无双却又身无一物的小女子。 四目相对,他玩味地盯着那双盛满了惊恐的星眸,掌下则是一片滑腻冰肌。 半晌,他哼笑道:“画中妖?还是只猫妖?那本王就收一回妖吧!” #本王收的妖,便是本王的妖了,看谁敢动?# 1V1 HE 甜文 第2章 大戏 随着苏婉雅在哭,苏婉华在愣,刚刚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就很快到了近前。 苏婉雅可以确定,来的这些人,肯定都已经听到了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便决定哭得再卖力气些,好把戏给演得更真些。 结果,还没等她甩开膀子大哭一场,就见一比她哭得还大声的贵夫人朝她扑了过来。 什……什么情况? 那贵夫人一把将苏婉雅从苏婉华身上扯了下来,拽进怀里紧紧搂住,然后就心肝宝贝地喊上了。 “女儿啊,你怎么样了?……是哪个不开眼的把你给撞进湖里的?绿柳?” 说到此,她突然抬起眼,狠狠瞪向正跪在苏婉华身旁的大丫鬟,冲她吼道:“你个贱蹄子,是不是不想活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往湖里推二小姐?” 最后一句,贵夫人不善的目光,毫无掩饰地扫过了,正虚弱地靠着婆子,坐在地上的苏婉华身上。 而苏婉雅,则面朝里,娇娇软软地窝在贵夫人怀中,虽还作势抽搭着,脸上却早已没了泪。 她心想,这位……应该就是女配的亲娘,女主的继母,疼女儿疼到没原则的苏夫人了吧。 呵呵,继母、嫡妹,宅斗文恶毒女配的标配。等男主家再出个恶婆婆和柔弱表妹,嘿嘿,那不就凑齐宅斗文里的四大恶人了吗? “娘~,我没事!你别怪姐姐的大丫鬟,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苏婉雅一边说一边虚弱地从苏夫人怀里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她。那神态,那语气,简直比白莲还白莲。 她本就生的娇媚,声音还软哝,眼前这副含泪抬头的模样,就惹得人怜爱到不行,而那一声百转千回的“娘”,尾音中都透着委屈,立马喊揪了人心。 这谁扛得住? 苏夫人一下子被自己女儿这副“我是个小可怜,我受了委屈,但我就是忍着不说”的模样,给弄得心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便对自己继女主仆二人,更是恨得牙痒痒了。 不过此时,她可没什么心思去收拾那俩贱人,还是先送女儿回房,然后去请大夫要紧,毕竟女儿身体最重要,这么被湖水一冻,可千万别再留下什么病根来。 至于那对主仆,等过后再算账吧,反正也跑不了她们。 然而还没等苏夫人来得及张罗什么,就听得一道略带气恼的尖利声音突然抢白起来。 “二小姐,明明是你拉着大小姐跳的湖,现在怎么还反咬一口,污蔑我推你……” 是苏婉华的大丫鬟,绿柳。 这绿柳,刚刚在听到苏婉雅哭诉时,就心下一惊,现在又听到苏夫人顺着对方的话来喝问自己,便立马急了,就一时忘了尊卑,张口替自己反驳起来。 她倒不是怕眼前这位继苏夫人会怎样,一介商户之女,她还没瞧得起。可苏侯爷还在站在后面呢,她不能让苏侯爷也误会了大小姐啊。 至于刚才自己做过的事,她心里有底,毕竟当时只有她和大小姐、二小姐三个人在场。 而她推人时,动作又准又快,估计连大小姐都没能看清,所以,只要她死不认账,谁又能奈她何。 况且,自己是大小姐外祖母给的人,是栾国公府方家派来照顾大小姐的,若没确凿证据,谁敢罚她?那岂不是在打方家的脸?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苏夫人恶狠狠地喝住了绿柳,她现在生啖了这小蹄子的心都有。 自己这辈子拢共就这么一个孩子,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可今天,这贱蹄子竟让自己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然后现在居然还敢反驳? 真该被打一顿,立即发卖出去! 气头上的苏夫人,根本没想到什么方家不方家。 “娘,您别气!是我不对在先。那会儿,当我突然得知梁公子和姐姐之间互生了情谊……一时气不过,就跑来质问了姐姐。人在气头上时,说的话难免就有些难听。估计……绿柳也是护主心切,才会有如此举动,我不怪她的。” 苏婉雅不动声色地把男女主之间有私情的事给说了出来,相当于告状了。 她面上,表现得既难过又后悔,可内里却是在暗爽着,心道,这绿柳也太配合了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耍横。 所以,若说这样蛮横无理的婢子,敢推主子下湖,在场的人又有谁会不信?都不需要再找更多的证据了。 而且……估计大家也都能猜到,这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娘,您就别怪绿柳了。”苏婉雅虚弱地摇了摇苏夫人的手臂,活活将一个被嫡姐和她丫鬟欺负惨了,却又为维护姐妹情谊,不得不隐忍的小白花,演绎得惟妙惟肖。 说完这句,她转头看向苏婉华,咬了咬唇,然后悲悲切切地示弱道:“姐姐,今日是妹妹不懂事,这里妹妹给你赔礼了。” “既然梁公子喜欢的是你,而你也同样喜欢他,那么妹妹就成全你们,将他让给你好了。唉,好在我和他之间,还没有正式订亲呢。” “雅儿,你胡说什么呢!”苏夫人突然拔高声音喝住了女儿。 她震惊了,女儿都在胡说些什么? 那梁公子无论身材样貌还是家世人品,都可谓京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这样的夫婿,别人求都求不来,她还往外让? 被水淹糊涂了? “都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正当苏夫人想再开口时,一道如洪钟般,威严中透着怒气的吼声骤然响起,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苏婉雅被吓得止住了哭,苏夫人被喝得闭上了嘴,至于苏婉华,则一下子被震回了神。 等周围一群下人,干脆膝盖一软,全都低头跪了下去,甚至有些胆小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苏婉雅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刚才一直在专注于演小白莲,根本忘了该回头先看看自己爹啥样。哪成想,她爹只吼一声,就如此的气势如虹。 也对,原书中介绍过,女主女配的爹,忠勇侯苏德业,是一员骁勇善战的武将,在朝中任镇国大将军,掌管京畿十万禁军,乃大郦朝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书里的这个朝代是架空的,叫大郦朝。 所以,这样一位手握实权,又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能有如此威势,也就不足为奇了。 唉,不能怪侯爷爹吼声吓人,是自己事先没做好心理准备,才会被自己爹给吓到。 苏婉雅止住哭后,一歪头,便将目光越过苏夫人的肩膀,看向了苏侯爷。 那是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魁梧,身姿笔挺沉稳,站在那,就如同立了座宝塔般无人能撼。 男子颌下蓄着长须,一张脸不怒自威,尤其是那双眼,十分凌厉,仿佛能洞悉一切一般。 而此时,这双眼,正在玩味地审视着她。 苏婉雅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句“不妙”便立即垂下眼,不敢再与其对视。 她心想,这侯爷爹一看就是位老谋深算之人,刚刚自己的演技是不是太浮夸了?对方是不是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 ? 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说什么假话,不过耍个小心机,委婉地告了嫡姐一状,有什么可心虚的? 于是,心下安定了些的苏婉雅,又唰地抬起了头,再次迎向苏侯爷的目光,任其随意审视。 而这回,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毫无惧色,全是坦荡。 苏婉雅的这个反应,倒是令苏德业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刁蛮的小女儿眼中,看到这样纯净无畏的眼神,不知为何,竟有些欣赏起来。 “父亲,父亲,不是妹妹说的那样……”苏婉华慌了,她突然意识到,刚刚苏婉雅说的那些话,看父亲这般表情,一定是都已听了进去。那父亲会怎样想她? “别说了!”苏德业打断了大女儿的话,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并不想当着一堆下人的面,听两个女儿在这对质这样一件不体面的事。 随后,他目光冷冷地扫过跪了一地的仆妇,沉声道:“都跪着干嘛?还不快送两位小姐回房,再分别去请大夫。” “另外,今日之事,若有半分漏了出去,在场每个人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就都别留了。” “是!奴婢不敢!” “是!不敢,不敢!” …… 下人们仿佛突然被按动了什么开关,瞬间全都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分别去扶两位小姐。 “等等!来人!将绿柳押去柴房。”苏侯爷那如冰棱般的目光,突然射向了绿柳。 绿柳一下子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再没了刚才那份傲娇之气。 “父亲……”苏婉华同时惊呼出声,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侯爷。 父亲这是真信了妹妹的话? “回房去!”苏德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喙。 苏婉华本想再分辨几句,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苏夫人在那边惊叫了一声。 “啊……雅儿,雅儿你怎么了?你醒醒!” 苏婉雅晕了。 这一下子在场的人就都乱了。 “赶紧送两位小姐回房!叫小厮立即去请大夫。”苏侯爷皱着眉厉声吩咐道。 “女儿啊女儿,你可千万可别有个好歹,娘受不了啊……” 苏夫人这会儿是真的再什么都顾不上了,她一边哭,一边扶着女儿伏到了一个婆子背上,然后就跟着婆子快步往女儿院子里去了。 苏婉雅到底还是晕了,她能挺到此时才晕,也算是尽力了。 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苏婉雅心想,这回……她倒是晕了个好时候,不但没被女主抢占了先机,还让女主没了辩解的机会。 不错!不错! 另一边,苏婉华也呆呆地被婆子背了回去。 就这样,一出闹哄哄的大剧,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而忠勇侯府的后花园,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可此时,湖边那棵茂密的大榆树上,却传出了一声带着愉悦的嗤笑。 “呵,这么有心机,哪里蠢了?” 树上,一个一身劲装,蒙着面的高大男子,正悠闲地坐在枝叶间。 他先不屑地瞥了眼湖面,之后又兴味盎然地将目光转向了刚刚苏婉雅离开的方向。 有意思! 以前他听到的对苏家二小姐的评价,大多数是蠢不可及,刁蛮任性,可今日一见,还真有点耳听为虚呢。 这分明是个极会演戏的小狐狸,就像……他以前养的那只…… “王爷,咱们在苏府耽搁得有些久了,刚才还差点被苏侯爷发现,咱们……” 刚刚说话那男子身边,还有一位与他同样装扮之人,看其恭敬程度,应该是他属下。 “嗯,反正热闹也看完了,回吧!这苏德业果然厉害,你只错了一个呼吸,他就看了过来。” “属下该死!” “得了,走吧!” 一个眨眼,大榆树的树干只晃了晃,还没等几片枯叶落下,那树上之人便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苏婉雅:说谁小狐狸呢? 某人:你啊!早晚将你逮回去自己养! 第3章 惊呆了 清晨,苏婉雅在晨曦中缓缓醒来。 睁开眼睛的一瞬,她茫然地望着架子床铺顶繁复的花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待发现自己身上因绝症引起的各种疼痛都不见了,只有些发烧后的酸软时,才忆起,昨天下午她穿书了,还落水了。 穿书前,苏婉雅的名字就叫苏婉雅,是个在读大学生,不过因为得绝症,休学了两年。 当时她之所以会追这本书,就是因为看到了书中女配跟自己同名,想看看女配到底会有怎样命运,哪成想,死后竟会穿了进来,还穿成了这个同名之人。 躺在床上,意识逐渐回笼,苏婉雅腾地坐起,一个翻身便要下床。 穿书前她已在病床上躺了两年,此时是一刻都不想再躺了。 当一双瓷白柔软,状似无骨的小脚,实实在在踩在了地上时,苏婉雅幸福地舒出了一口气。 自己又可以站立了,又可以跑,又可以跳,又可以做世间所有美好的事了。 这感觉,可真好! 就这样站了会儿,在适应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后,苏婉雅光着脚,只着一件中衣,就跑去了屋子里的铜镜旁。 当看到镜中人的容貌时,她惊呆了…… 镜子里的女孩儿,精致的鹅蛋脸上,肌肤赛雪,远黛般的峨眉,似墨勾出,一双媚眼,水光潋滟,秀挺琼鼻,精致小巧,樱桃小口,嫣红软润,脑后一头乌发,如瀑如雾,柔顺披于两肩,只鬓边散出几缕,染着风情,慵懒地搭在了粉腮边。 再配上这副曼妙的身姿,好一位妩媚动人,勾魂摄魄的俏佳人啊! 可这佳人才不过二八年华,媚色中还透着娇憨,令她身上,成熟与稚嫩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交织着,不仅完全不冲突,还更加夺目撩人。 就像一颗将熟未熟的水蜜桃,带着朝露挂于枝头,果形饱满,果色半青半粉,还不时散发出清甜的果香,诱得人根本等不及她完全熟透,就想摘下来好好品尝。 哇……她怎么辣么好看!!! 苏婉雅已经完全被自己迷住了,若说此刻她对这副形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对儿胸了。 呃……有点……过于丰满了吧! 眼下这具身体,才不过十六岁,还在发育中就已如此波涛汹涌,那要是再过几年…… 天啊!她突然觉得,自己资本过于雄厚了。 看着镜中美人,苏婉雅此时突然有些好奇,面对如此绝色尤物,书中男主是怎么做到毫不动心的呢? 想到这,她又不由得哀叹起女配的炮灰命运来。 原书中,女配在发现自己姐姐,跟自己准未婚夫暗生了情愫后,由于醋意和恼怒,完全失去了理智,便开始拉着苏夫人处处为难女主,终于成为了女主开启宅斗技能的启蒙boss。 与此同时,男主原本因母亲去苏家议亲时求娶的是女配,而一直压抑着的,自己对女主的感情,却在得知了女主的处境后,再不肯压抑了。 他毅然决然地要求母亲,正式去苏家下聘时改为向女主提亲,说自己绝不会娶女配这样的搅家精为妻。 于是,绝望的女配为抢回男主,就愚蠢地作了个大死。 在一次忠勇侯府举办的宴席上,女配命自己亲信,引男主去到一处空屋,并在其中燃了能让人动情的香。 她的计划是,先与男主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引苏侯爷撞见,便可夺回这门亲事了。 哪成想,男主识破了她的计谋,不但没有进那间屋子,还在看到另一位公子无意间闯进去后,没做任何理会。 而那位公子竟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虽家世良好,却无才无貌。 女配便这样与这位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后来也只能无奈嫁与了此人。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此人就乃一暴虐之徒,连自己妻子都打得下手,还没轻没重。 结果,刚成婚不到一年,女配就在一次吵架中,被此人活活打死。 忆至此,苏婉雅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暗道:还好,还好,还好是穿到了女配作死之前,否者光想想女配那死法,她都头皮发麻。 所以现在,只要她尽快想办法,把自己跟男主的婚约解除,然后将男主直接让给女主,便能避开女配原有的悲惨下场了吧? “呀!二小姐,你怎么自个起来了?还光着脚站在地上。你昨晚这烧可好容易才退的。” 正当苏婉雅在镜子前失神之际,门口突然冒出个憨憨的圆脸丫鬟,她喊得好大声,还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苏婉雅。 苏婉雅回了神,她循声望去,看着那憨丫头,心中猜道,这应该就是女配那四个贴身丫鬟之一了吧。 原书中介绍过,女配有四个大丫鬟,名字都是由“灵”字开头。 不知……这一位叫灵什么呢? “灵烟,你吵什么呢?别闹着二小姐。”正当苏婉雅不知该怎么开口叫这丫鬟时,一个听起来年纪大些的女性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刚好解了她的围。 哦,叫灵烟呐,那不是女配最得力的那位大丫鬟吗?原来是个憨憨,哈哈,还挺可爱的。 怪不得女配搞不过女主,人女主的大丫鬟,都是绿柳那种满肚子心眼,随时可以助攻的。 可女配这……竟是个憨憨,估计不仅做不了助攻,还是个拖后腿的。 哈哈,不过,她喜欢! 苏婉雅心想,只要自己有心眼就够了,至于身边的人,听话、忠心即可,倒不用太精明。 “周妈妈,你看呀,小姐她自己下床了,还光着脚呢!”灵烟一边快步往屋里走,一边脸色焦急地回头跟屋外那位年纪大些的女性告状。 苏婉雅听她唤周妈妈,脑子里过了一圈便对上了,屋外的那位应该就是自己的奶娘,周氏了。 灵烟进来后,先去寻了绣鞋,蹲身帮苏婉雅穿上,后又忙去找了件袄裙,几下给苏婉雅套上。 正忙活着,周妈妈也进了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丫鬟。 苏婉雅心想,这应该就是剩下的几个灵了吧。 见人都进来了,她也不说话,任她们随便摆弄,不一会儿,在几个人一番合作下,她被拾掇妥了后,也基本把这几个人的名字和本人都对上了。 尖脸的叫灵檀,大眼睛的叫灵莺,还一个矮一些的叫灵眉。 行了,这下不会露馅了。 苏婉雅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苏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将朝食摆去里间吧,别让二小姐出来受风了。” 随着声音一起进来的,还有浓浓的饭香。 咕噜…… 苏婉雅的肚子,就像被这饭香给勾起义了似的,开始不停鸣叫起来。 “噗……看把我儿饿的!”苏夫人一进门就听见了女儿的腹鸣,赶忙张罗着摆饭,又快步走过来,抬手摸了摸苏婉雅的额头,“嗯,很好,不烧了。你昨日可真是吓死为娘了,再不许你那般靠近你姐姐了……” 苏婉雅一边拽下苏夫人的手,一边拱进她怀里,撒娇道:“娘,我没事了,我都好了。您别担心了好不好?” 她还记得原书里的描述,苏夫人是大郦朝首富杨家的独女。 商户女能嫁给忠勇侯做继室,那是高攀了,所以哪怕她做十多年的忠勇侯夫人,也还是有好些人因出身而瞧不起她。 可苏夫人却是位好母亲,原书中,她把满腔的母爱都给了女配,甚至在女配惨死后,一直郁郁寡欢,没两年就也跟着去了。 然而这却便宜了女主,杨家的财产最后落到了女主手里,也成为了日后她在男主家宅斗的金手指之一。 在看书时,苏婉雅就十分羡慕女配能有这个娘,因为她自己,从小便父母遭遇空难双双离世,短暂的一生中,几乎从未体会过母爱。 所以,对于穿书成了下场悲惨的炮灰女配,苏婉雅虽心中忐忑,却十分开心能有了这个娘。 苏夫人见女儿精神头这么足,还知道饿,就确定她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便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快坐下吃饭。你说若是你明年嫁了人,却依然这番孩童做派,那可要怎么办呐!” “那我便不嫁人好咯,在家里陪着爹娘不好吗?”苏婉雅一边说一边被苏夫人拉去了桌边。 苏夫人佯装生气地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说的什么胡话?哪有女孩子家不嫁人的。好了,快坐下,吃饭!” “既然你都大好了,那一会儿便随我一起去趟正院吧。你爹说了,今日他要处置那个绿柳,让我带你一起过去。我想,有你这个苦主在,想必他这回该不会那么偏向大小姐了吧!” 听了娘的话,苏婉雅眨着迷蒙的大眼睛看了看她,疑惑道:“爹要亲自处置绿柳?后宅的事,不都一向是娘来管的吗?” 苏夫人夹了一个菜饺到苏婉雅碗里,笑着答道:“昨晚我照顾了你一夜,今早趁你没醒,就回了趟正院,想回去梳洗一下,刚好见你爹也过来了,便问起了他昨日之事。” “他就跟我说,那绿柳昨晚已经全招了,今日他要亲自处置。” “这样也好,免得由我处置,又该被人说成是继母欺负继女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被说了这么些年。” “好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就快些吃,赶紧养好身体才是正事。不过,我瞧你爹那架势,这回肯定是委屈不了你。” “哦!”苏婉雅只哦了一声,就抱起饭碗大快朵颐起来,她实在是饿疯了,从昨天下午昏迷,到今早醒来,她可是滴米未进,所以还是先吃饭要紧。 吃过朝食,苏婉雅陪着苏夫人往正院走去,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侯爷爹为什么要亲自处置绿柳呢? 原书中曾经说过,那位可是最不耐烦后宅之事的啊。 好奇怪! 正当苏婉雅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她和苏夫人已经走到了正院。 刚进堂屋,苏婉雅就见自己爹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她扶着娘走过了去,待娘在爹身侧坐好后,她才去到爹跟前,福了福,与之见礼。 “爹,雅儿给爹问安了,爹爹安好!” “嗯!起吧。坐去一旁。身体好些了?”苏侯爷脸上很严肃,没太多表情,但可能觉得苏婉雅是苦主,看着她的眼神便和善了些。 “嗯!好多了,已经不烧了。”苏婉雅笑呵呵答道。 见状,苏德业一愣,他小女儿何时这般乖巧大方,还不怕他了? 他还以为,她进门后,见了他会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简单福个礼,便快速垂下头,躲去她娘身侧呢。 好像……从昨天她落水后,整个人就变了,似乎……变聪明了些,也懂事了些。 看来,经历了这场事,倒是让这个孩子成长了许多啊…… 不错,不错! 不一会儿,苏婉华也来了。 众人见礼过后,分别落座,苏侯爷便叫人将绿柳带了上来。 此时的绿柳,早没了昨日下午在湖边时的嚣张气焰,只蔫哒哒地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里也没了神。 苏婉雅心中纳闷,这绿柳看着也不像是受了刑啊,怎么会一副精神崩溃了的样子呢? 此时苏侯爷开口道:“华儿,雅儿,本来昨日你们落了水,今日该叫你们好好歇着的,不该折腾你们过来,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听一听的好……” “女儿无妨。”苏婉华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脸上尽是一副很委屈却又很顾全大局的懂事模样。 那模样太惹人心疼了,苏侯爷的脸上果然闪过了一丝不忍。 苏婉雅余光里瞥了苏婉华一眼,心中不禁吐槽:啧啧,果然白莲,摆出这副模样,不就是想把绿柳给捞出去吗。哎,不好意思,现在女配换了芯子,凡事……便没那么容易啦! 既然你白莲,那就别怪我绿茶了,谁怕谁? “咳咳咳……”说来就来,不就是飙演技吗。苏婉雅突然狂咳起来。 “雅儿,又难受了?”苏夫人紧张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快去拿杯热桔茶来。”她回头支使了丫鬟一句,就快步走过去,帮苏婉雅拍起了背,脸上满是担忧。 苏婉雅接过热桔茶,喝了一口,压住了咳,才虚弱地说:“娘,我没事!别担心。您快回去坐吧,爹还要说话呢。” 说完,她抬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苏侯爷,强忍咳意,道:“爹,是雅儿不好,搅闹了大家。” 苏德业摆了摆手:“莫这么说,谁能忍得住咳意?多喝些热茶,挺一会儿,待我尽快处理完她,你们便可回房去歇着了。”他语气难得和软。 苏婉雅感激一笑,声音糯糯答道:“是!谢谢爹。” 一旁的苏婉华,则是心中咯噔一声。 她今天本来是想将绿柳带回去的,但现在看样子,好像没那么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婉雅:作为恶毒女配,撩人的美貌和一级棒的好身材可是标配哦! 某人:嘿嘿……还不是都便宜我了…… 宝宝们,打滚求收藏,这本纯甜宠文哦! 第4章 处置 苏德业安抚完自己小女儿后,转头看向正跪在地当间的人,开口道:“绿柳,把你昨晚招过的话,再招一遍吧,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声音陡然沉下,虽不急不缓,却每个字都似裹着冰般,瞬间让屋里的人都打了个激灵,大家便一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苏德业是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在战场上,他那慑人的气魄,连敌军的千军万马都能震住,更何况后宅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了。 所以昨日下午,根本就没用用刑,只他亲自去审了一遍,就吓得绿柳全都招了。 此时的绿柳,跪在地上,再次听到苏侯爷冷冷的声音,又吓得全身哆嗦成了一团,便颤着声音,一边哭一边把昨日湖边之事,给在场的人又完整地讲了一遍。 苏婉华听后,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她一手攥住自己襦裙的胸口处,一手指着绿柳,脸上一副痛心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缓了半晌才拧眉问道:“绿柳,你为何要推二小姐入湖?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是将我置于了何地?”那语气,听起来既难过又失望。 “大小姐,我,我,我当时就是脑袋一热,我见二小姐那样说您,实在气不过,我才……”绿柳哽咽答道。 听到这,苏德业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气不过?你是不是早忘了自己是个奴婢?二小姐乃我忠勇候的二女儿,就是到了外边,哪家夫人小姐见了,不得礼让三分?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气不过?” 给力!果然亲爹,果然护犊子! 苏婉雅在心中为自己的侯爷爹叫着好,可面上却还是一副隐忍之态。 绿柳此时早已没了昨日那番嚣张气焰,她现在怕得要死,便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磕头:“侯爷开恩,侯爷开恩!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请侯爷开恩啊!” 磕完了苏侯爷,见对方不搭理,便又赶紧转身跪向了苏婉雅,哭道:“二小姐大量,奴婢给您赔罪,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竟敢去推金枝玉叶。奴婢真心知道错了,还望二小姐原谅。” “你这种狗奴才还敢求我儿原谅?就该将你拉出去……”苏夫人突然跳起来,暴喝道。 她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是气得七窍生烟,再听到绿柳还敢求自己女儿原谅,便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苏婉雅及时打断了苏夫人的话,同时给苏夫人身旁的大丫鬟桂春使了个眼色,让她帮自己娘顺顺气。 那桂春很会看眼色,立时拉住已经站起身,准备扑过去抽绿柳巴掌的苏夫人,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按她坐下,同时软声劝道:“夫人,有侯爷在呢。” 那意思是,侯爷还没发话呢,您可不能太冲动。 一听到侯爷,苏夫人果然冷静下来,可她虽然坐下了,却还是气得满脸通红。 苏婉雅看着桂春,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有这样聪明的丫头在自己娘身边,她就放心多了。 苏德业坐在上位看了半天,对自己小女儿的表现更加意外了。 若是往常,她早该跟着她娘,一起冲过去扇绿柳耳光了,哪能像现在这般,不仅自己坐得稳稳地,还能想办法压制住她娘。 小孩子……真能一夕间就变得聪慧懂事吗? “雅儿,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清楚了,你是苦主,你觉得该怎么办?”苏德业问道。 苏婉雅看了看她爹,之后垂下眼,似是在思考。 一旁苏婉华脸上,则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嫡妹一向蛮横,平时无理都要闹三分,如今,绿柳既已全招了,她定不会轻饶。弄不好,还不得要了绿柳的命? 可绿柳跟了自己那么些年,一直都很忠心,她又怎能不救?否则,岂不寒了跟着她的那群下人的心? 苏婉雅只作势想了会儿,便抬头看向苏侯爷,开口道:“爹,咱们侯府对下人犯错都有现成的规矩吧?像绿柳这种以下犯上,差点害了主子性命的错,正常该如何罚呢?” 苏德业没答,而是看向了苏夫人,这事归一家主母管。 苏夫人接收到了自己夫君的目光,便对女儿答道:“按例该重责五十大板,扛不住死了,便一卷草席裹了埋了,扛得住没死,便发卖到苦窑等地,任其自生自灭。” 苏婉雅听完,又问:“娘,那咱们家以前,可有如此处置过下人?” 苏夫人:“未曾。不过,那是因为从没有过这般不堪的下人,你娘管的人,都忠心护主着呢!” 苏婉雅心中暗笑道,她娘还蛮厉害的嘛,竟懂得指桑骂槐。 可面上,她只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哦,这样啊……”然后再次看向了苏侯爷,“爹,一家的规矩是不能破的,对吧?否则怎么服众?” 听苏婉雅这样问,苏德业看向她的目光就探究了起来。 他心想,这丫头小小年纪,难道……真能如此狠心? 一旁,苏婉华的脸色,已经更加难看了。如果真挨了五十大板,这人也就没了,可绿柳此番作为,毕竟是在替她出气,虽然她并不认同,却也不能不护啊。 苏夫人则是一直在满意地点头。对,就该按规矩办事,女儿想得果然比她周全,有规矩在,看谁还能说,罚这绿柳是罚得狠了。 但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苏婉雅此时却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念在绿柳护主心切,又是姐姐外祖家送过来的人,还能全部坦白,认错态度也不错的份上,爹,咱们就网开一面吧!五十大板,她那小身板肯定熬不住。怎么着也是条人命啊!” 此话一出,苏侯爷脸上就现出了浅浅笑意,苏婉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苏夫人则皱起了眉,她看向女儿的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哦?那依雅儿之见,觉得该如何处置才好?”苏德业又问。 苏婉雅笑笑道:“爹,府里的规矩是不能破的,板子还是要打,不过,可以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缘由,减免一些,就打十个大板吧,却要当着众打,即让府里的下人们全都过来看,好以儆效尤。” “等打完,咱们便将她发到庄子上去,待她养好了伤,再在庄子上寻户人家,直接将她配人了吧。” “这样,不但没坏了侯府的规矩,还彰显了咱们忠勇侯府的宽厚,也算全了姐姐外祖家的脸面。” “一举三得,爹,您看,这样可好?” 苏婉雅可不是心软,她一直觉得绿柳该死,原书中女配的悲惨命运,便是从绿柳这里开的头,可她却不想脏了自己和自己娘的手 。 不过,估计绿柳也活不长久。 苏德业听完苏婉雅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嗯”,然后点头答道:“雅儿的处置办法很是妥当,那就按你之意办吧!” “父亲……”一旁的苏婉华突然急急喊了一声。 她才因绿柳不用被打死而松了一口气,可在听到苏婉雅说,要对其当众行刑,还要发到庄子上配人后,就又急了。 这么处置,不跟要了绿柳命一样吗,她那么要脸面的一个人。 此时,苏德业一道犀利的眼神,突然扫向自己的大女儿,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之后脸色不豫地问道:“这绿柳,可比你妹妹还重要?” “这……”苏婉华被噎住了,“不,不,父亲不是的……” “那就好!你妹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并没有要了她的命。华儿,做人要知足,另外,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懂了吗?”苏德业耐心教导道。 “是,父亲!华儿懂了。”苏婉华还能说什么,她心里虽然很难过,但也觉得父亲说的没错,便想着,至少绿柳的命还在,以后,大不了她私下里多贴补她一些,也算全了她们这段主仆之情吧。 想到这,苏婉华突然觉得,自己再没必要待在正院了,就起身朝苏侯爷福了福,道:“父亲,华儿突然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想先行告退了。” 苏德业点了点头:“嗯,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苏婉华:“谢谢父亲。” 说罢,她就起身往门外走了去。 绿柳刚刚听了对自己的处罚,整个人都吓傻了,一直处于呆愣愣的状态,现在见大小姐起身要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扑过去,抱住苏婉华的小腿,不停求她救救自己。 苏德业见状立马黑脸:“来人,把绿柳拉出去!”便开口唤人进来,将绿柳拉了出去。 苏婉华则别过脸去,不再看绿柳,随后就艰难地转身离开了。 见状,苏婉雅也想回自己院子,便起身也朝苏侯爷福了福,道:“爹,那雅儿也告退了。” “等等!你随我来这边。”说罢,苏德业率先起身,往正房的一间小书房里走了去。 苏夫人不知道苏侯爷要干嘛,就紧张地也想跟着一起去,苏婉雅便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又安抚地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应付。 苏夫人这才没有动。 很快,苏婉雅便随着苏侯爷一起进了小书房。 两人分主次坐好后,苏德业盯着苏婉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随即突然沉下脸,冷冷开口道:“雅儿,你可知错?” 苏婉雅并没被侯爷爹的突然变脸给吓到,她只心思转了转,便站起身,走到苏侯爷面前,跪下,然后平静答道:“雅儿知错!” 苏德业:“错在哪?” 苏婉雅:“错在鲁莽行事。雅儿遇事该先禀明爹娘,由爹娘来给雅儿做主,却不该先跑去和姐姐闹,最后竟闹出了这场祸事,害人害己。” 苏德业听完,只顿一下,就瞬间又变了脸:“哈哈哈……”他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笑过后,苏德业的心里却不好受起来。 女儿的成长定然不是一夕之间完成的,只不过由于他长时间的忽略,才会错过了她的转变。 唉,也怪他!只因他一向心疼自己大女儿打小没了亲娘,又觉小女儿被继妻娇惯得太过,不但刁蛮任性,还有些愚笨,便更重视大女儿,就忽视了小女儿。 也是因此,他今日才会亲自来处置绿柳,就是怕由苏夫人处置,会令大女儿觉得偏颇,再心生难过。 唉!看来以后,自己要一碗水端平了,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女儿,而他,这辈子……也就只这么两滴骨血了。 “雅儿,昨日你在湖边说,你姐姐和梁家那小子是两情相悦,这话可当真?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说吧,爹会给你做主。” 苏德业今日叫苏婉雅过来,其实真正的重点,便是要问这件事。 至于绿柳,不过顺手处置而已。 毕竟,两女争夫,才是最难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想成为一名成功逆袭的女配,就要懂得如何将敌方助攻,生生掰成我方助攻。详情请见下章《我是怎么攻略我的侯爷爹的》。 第5章 攻略 苏婉雅一听就明白她爹的意思了,包括昨日在湖边,他看她那颇具深意的那一眼。 也好,有些话先与侯爷爹说明白,然后想办法获得他的支持,那后续的事不就都好办了? 于是苏婉雅站起身,坐去一边,跟苏侯爷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爹,想必您昨日在外边,也一定听到了梁公子在秋雨宴上说的那番话吧?您不会也认为,他只是单纯地在夸姐姐有才气吧?” “至于女儿为什么说姐姐对他也有情……爹,您还记得月前,您办生辰宴的那天吗?当日梁公子也来了。就是那日,他与姐姐偷会,恰巧被我给看到了……” 原书中的女配当然没有看到,不然她一定会当场发作,哪里还能等到秋雨宴后。 实际上这个情节,是苏婉雅在看书时,从原书剧情中知道的。 至于秋雨宴,那是京中最大的书院,西山书院在每年秋季第一场雨后,举办的一场以文会友的宴席,邀请的都是京中名流,宴上大家会一起咏诗作对,探讨文章,每每都有佳作流出,很是受到文人推崇。 其实在看这本书时,苏婉雅就觉得,不论是身份背景,还是样貌才情,都该是苏家大小姐与梁公子更般配些,要不怎么叫男女主呢,官配cp啊! 不过可惜啊,可惜女主头上有两个debuff,让她从京中贵族圈里最热门的被求亲人选,一下降到了最冷门。 就是克母克夫。 苏婉华刚出生时,母亲因难产而亡,便从小落下了个克母的名声。 本来克母也没什么,她爹地位高,她外祖家显赫,她自己貌美有才名,到了花季,来苏家与她求亲之人还是络绎不绝,但偏就在亲事上又出了问题。 苏婉华十六那年定了一门好亲事,原想着待到十八就嫁过去,却不成想,与她定亲之人在她十七那年就意外故去了。 这下,她又落了个克夫的名声。 克母克夫,这样,哪怕苏婉华身份再贵重,容貌再美,才名再高,能与之匹配的人家也都不愿来提亲了。 等条件差些的人家,骄傲如她又看不上,于是她的亲事便耽搁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二十岁。 此时,女配苏婉雅也已十六,到了该寻人家的年纪。 正当苏夫人在四处为自己女儿琢磨好人家时,梁太师家的大夫人正好上门了。 梁大夫人的独子,也就是梁太师的长孙,梁文轩,今年刚及弱冠,去岁的状元郎。 此子不光腹中有才,还长得飘逸俊朗,满京城都挑不出第二个如他一般才貌双全的青年儿郎。 可其年逾二十,却尚未婚配,心急儿子婚事的梁大夫人,便看上了苏家的姑娘。 梁太师在朝中乃文官之首,是皇上最倚重之臣,而苏侯爷则是侯门将星,在武官中地位超然,因此,梁家跟苏家可谓门当户对。 原本最适合梁家嫡长孙媳的人选,确实是苏家嫡长女,可惜,她那克母克夫的名声让梁大夫人却了步,便直接略过她,来求了苏家嫡次女。 反正苏家没儿子,就俩闺女,哪个都尊贵。 苏婉雅的娘见梁夫人来谈亲事,心里都乐开了花,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现在竟自己送上了门,她能不高兴嘛。 于是两位夫人便交换了信物,先口头定下了这门亲,并商定等来年开春,找个好日子,梁家再寻媒人正式上门下聘。 就这样,两家之间的走动便频繁起来,于是男女主就相遇了,于是男主就对女主动情了,于是女配就不干了。 像男主那般出色的男人,女配这样一个刚到花季,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哪能不心动,她在瞧见男主第一眼时,就疯狂迷恋上了。 所以,后来在得知男主已和自己姐姐暗度了陈仓后,女配才会那样气急败坏,做出一堆不理智的事,将自己一步步推向了炮灰的命运。 用了半盏茶的功夫,苏婉雅跟苏侯爷将那日苏婉华与梁文轩相会之事讲了一遍。 看着陷入了沉思的侯爷爹,苏婉雅垂下了眼,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然后状似踌躇地开口道:“爹……既然……姐姐和梁公子情投意合,那来年开春的时候,便让梁家改向姐姐提亲吧!” 苏德业听罢,半天没言语,只一双锐利的眸子审视地望着苏婉雅。 苏婉雅并不惧他的审视,还朝他真诚地笑了笑,柔声道:“爹,我说的是真心话,您别不信。那日后,我想了许多。姐姐年纪大了,亲事又困难,好容易遇到个条件合适又喜欢她的,我怎能忍心不相让?” “况且,我也有我的骄傲。我堂堂忠勇侯家二小姐,虽不及姐姐有才,却也是花容月貌,怎就不能嫁个喜欢我的人?” “噗……”苏德业听到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不知羞!哪里有这般夸耀自己容貌的?既然你如此作想,那昨日为何还要到湖边去找你姐姐闹?” 苏婉雅见侯爷爹乐了,就也跟着放松下来,随即拿出跟苏夫人撒娇的那套。 她走过去,两只小手拽住苏侯爷衣袖,摇了摇,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撅着嘴,糯糯道:“爹~,到底是女儿的准未婚夫被姐姐抢了呀,我一个苦主还不能发发脾气啊?况且……之前……我,我,我也好喜欢梁公子的呀!” 说罢,苏婉雅立即敛目垂眸,嘟嘴鼓腮,摆出一副有些小气恼,又有些害羞的可爱跳脚模样。 苏德业哪受过这个?有被萌到。 他大女儿一直被前岳家派来的嬷嬷教得端雅规矩,从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过半分小女儿姿态 。 小女儿虽一直被继妻宠惯得刁蛮任性,却十分怕他,见他就跟耗子见猫似的,轻易不会往他身前凑。 但今日,她竟不怕他了,甚至还敢跟他撒娇,而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一点,什么叫做天伦之乐。 一种很新奇的感受,嗯……好像还蛮令人开心的……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真的要将这门亲让给你姐姐?”苏德业侧头看向小女儿,他问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苏婉雅也听出来了,她心想,没想到看起来挺凶的侯爷爹,原来这么好攻略? 她立马仰起脸,给了苏侯爷一个大大的甜笑,然后爽快答道:“爹,雅儿想好了。让!雅儿还想留在家里,陪您和娘多待几年呢。” 苏德业果然又被自己女儿可爱到了,他用没被苏婉雅抓住衣袖的那只手,捋了捋颌下长须,然后微笑道:“好,那便依你。不过,以后可不许反悔。” 苏婉雅急忙不迭点头:“嗯嗯嗯,不反悔,肯定不反悔!爹,您真是天下最好的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马屁精!”苏德业笑骂一句,又宠溺地点了点苏婉雅的鼻头。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谁会不喜欢有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儿,在自己身边撒娇卖乖呢? “不过,你娘那,你得自己去说。她可是十分看好这门亲事,不会那么容易被说通的。”苏德业自己开心着,却给小女儿泼了盆冷水。 这腹黑侯爷也是没谁了。 苏婉雅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但爹,梁家那边就得您去说项了,他家大夫人对姐姐的名声可是……” “哼,梁家还敢挑我女儿?不用去说!那梁家小子若是真心待我华儿,自会想办法去说通家人,否则,我就一个女儿都不给他。另外,我也得去问问你姐姐啊,也不能全都听你的一面之词不是?” 苏德业此时,心中对梁云轩是有气的,他觉得这小子不够君子,为何不先跟家中禀明心迹,让长辈们上门调整亲事,然后再正大光明地与自己大女儿相处,却非要偷着见,结果闹到了自家的两个闺女直接翻脸。 若不是真考虑到自己大女儿的婚事坎坷,他都想干脆拒了梁家的这门亲了。 忠勇侯的女儿,是给别人随便挑的? 苏婉雅听了苏侯爷的话,也没再劝,只心里撇了撇嘴。 好吧!只要自己的婚约能顺利解除,至于女主,她就不操心了。反正男女主都有光环,怎么着都能在一起。 父女俩谈妥了,就一起走出了小书房。 书房外,苏夫人正坐立不安地等着呢,她特别怕自己女儿被训个狗血喷头,结果,却看到父女俩笑语晏晏一起走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 女儿不是最怕她爹了吗? “侯爷,雅儿没烦着你吧?”苏夫人迎过去,试探着问。 苏德业瞪了她一眼:“雅儿这么乖,怎么会烦着我?好了,我外头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罢,他偏过头,看了看紧傍在自己身侧的小女儿,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然后悠哉地说:“小马屁精,剩下的事,你自己解决吧!” 苏婉雅立即松开攥着苏侯爷衣袖的手,捂住自己额头,撅着嘴,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抗议道:“爹最坏了!” “哈哈哈哈……”苏德业一边大笑一边宠爱地揉了揉苏婉雅的发顶,“好了,不闹了,爹走了。” 苏婉雅便也笑了,朝他屈膝福了福,乖乖道:“爹爹走好。” “嗯!” 一直到苏侯爷身影消失在门外,苏夫人都是一副半张着嘴,瞪圆眼睛,不敢置信的呆愣表情。 苏婉雅凑过去,拽了拽苏夫人的衣袖:“娘,娘!您咋啦?” 苏夫人终于回了神,她转头看向女儿,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不怕你爹的?还跟他那么亲?” “嗯?”苏婉雅装着糊涂,“我该怕自己爹吗?我不该跟自己爹亲吗?” 苏夫人被问愣了,她眨了眨眼:“不是……那个……算了!你来,我有事问你。” 她决定先不去研究自己女儿为啥跟她爹突然那么亲近了,她还有别的重要的事要问她呢。 拉着女儿进了自己房中,又禀退了下人,苏夫人才开口问道:“雅儿,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放过了绿柳?你爹好容易才向着你一次。” “那绿柳可不是只此一次差点害死你,她以前有多气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将她打死了事?” 苏婉雅安抚地帮苏夫人顺了顺胸口,又给她斟了杯茶,才笑着答道:“娘,我这哪里是放过她啊,我这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您想想看,十个大板虽然打不死她,但是一个女孩儿被当众打得皮开肉绽,这脸面是不是全没了?她原先那么傲的一个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再有,我让她养好伤后嫁人,也不是仁慈。我让她嫁的,可是庄子上的庄户。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丫鬟,都快赶上普通小户人家的小姐了,等她嫁去了庄户,那日子能过好?那可是要下地种田的。” “娘,不是死了才是惩罚,有时候活着才是惩罚,要不怎么有个词,叫生不如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闻到了浓浓的绿茶味道…… 某雅:就绿茶了,怎样? 某人:……我喜欢! 第6章 退婚了 苏夫人听了女儿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就笑了。 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一脸骄傲地说:“我的雅儿真是长大了,想问题越来越透彻。可不是,将就活着可远比痛快死了要难。那便让绿柳好好地活着吧……” 苏婉雅见自己娘笑了,就顺竿爬地凑了过去,抱住她腰,拱进她怀里,撒娇道:“娘~,雅儿是不是好厉害!” “哼!”苏夫人此时却突然变了脸。 她立起了眼,敛去笑容,抬手轻轻掐住苏婉雅滑腻的脸蛋,拔高声音问道:“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跟你爹说,要把梁公子让给你姐姐了?不然你爹为啥被你哄得那么乐呵?” “疼疼疼……娘,娘,娘您先放手,我老实交代,老实交代!” 苏婉雅没想到,自己娘竟这般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她和侯爷爹的对话内容。 不过,她本也没打算要瞒着自己娘,毕竟侯爷爹说了,娘的思想工作,还得她自己去做。 苏夫人被苏婉雅一番喊疼给吓了一跳,立马松开了手。 她小心抬起女儿下巴,仔细看了看女儿的小脸蛋,然后皱着眉自言自语道:“根本就没用力啊,怎么会这般疼?” 苏婉雅当然是在装疼了,她就是要让自己娘先心软,然后再说正事,那样才比较容易攻破心理防线。 于是苏婉雅一边卖着委屈一边卖着萌,把刚才她跟苏侯爷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所以,你爹是同意了?”苏夫人听完了女儿的话,气不过地问。 苏婉雅点了点头:“嗯!” 沉默半晌,苏夫人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之后她神情萎顿、眼中无神地望向窗外,同时嘴里不甘地喃喃道:“他……到底还是向着你姐姐啊……” 随即又将目光转回到苏婉雅脸上,一脸愧疚地对她说:“雅儿,是娘拖累了你。要不是为娘出身太低,同样是侯爷女儿,凭什么就凡事你都要让着她?” “大家都说,是我把你娇惯得不成样子,可实际上,这么些年来,有了好事,你何时争得过你姐姐?所以,若连娘都不惯着你些,还有谁会惯着你?” 苏婉雅听了苏夫人的话,一面心酸一面感动着,还有些为自己娘不值。 如果她娘不是高嫁到了侯府,而是嫁个门户差不多的商户人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委屈了? 倒不是说苏侯爷不好,按照原书中描述,其实苏侯爷这个人,反比同时代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好多了。 至少他就苏夫人一个女人,甚至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也没起过纳妾的念头。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多爱苏夫人,只是因为他根本不耐烦女人多,不耐烦后宅之事,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军营里,扑在了练兵上。 而他当年之所以会娶苏夫人做继妻,也不过是为了还苏夫人的爹,杨家老爷一个人情而已。 想到这,苏婉雅一时又不知该说自己侯爷爹到底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了。 算了,搞不懂自己侯爷爹,还是好好安慰安慰自己娘吧。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苏夫人却一脸坚定地看向她,认真说道:“雅儿,你说的对!那梁公子不要就不要了吧。女人确实应该嫁个喜欢自己的人,这样日子才会过得有滋有味。 “明天娘就到梁家去换回信物,帮你将这门亲给退了。唉,多亏当时两家没有正式定亲,现在退起来也容易许多。 “至于你姐姐,就等着梁家再次主动上门议亲吧,反正关于她,我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 闻言苏婉雅眼睛一亮,她都还没想好要怎样劝呢,她娘居然就自己想通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娘,你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娘!”苏婉雅抱着苏夫人的腰,又往她怀里使劲拱了拱。 苏夫人也笑了,她一边摸着女儿的长发一边想,自己这辈子婚姻不幸福,不能再让女儿的婚姻也不幸福了。 门第?面子?哪有夫妇间琴瑟和鸣更实惠? 就这样,第二天苏夫人就去了梁府。 至于苏夫人到梁府是怎么谈的,苏婉雅不知道,但她在苏夫人回来后,便知道事已经成了。 也就是说,现在她已经跟男主彻底解绑了,再不会参合进男女主之间的感情里了。 既然原剧情已被改变,那么自己和自己娘的命运,就也一定会被改变。 所以这次,她们一定都不会早早就相继死掉。这简直太令人开心了! 剩下的……就是该考虑,自己这辈子要怎么快乐的过日子了。 穿书前,苏婉雅身体不好,后期一直是卧病在床,但实际上她是个很喜欢户外运动的人。 穿书后,苏婉雅立即经历了个关系到以后生死的大剧情,神经一直紧绷着,便没心情做别的。 到这会儿,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她可算是放松下来,于是这几日,她便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玩开了。 没办法,像这样的古代社会,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是不可能随便出门玩的,那就只能在自己家里玩了。 还好,她家的后花园很大,一时半会儿还玩不腻。 这不,从前天开始,苏婉雅就突然迷上了钓鱼…… 于是今儿一大早她便带上灵烟,拎着水桶和鱼竿,去到后花园的人工湖旁钓起了鱼。 苏夫人自从上次苏婉雅落水后,就严禁她再靠近人工湖,可苏婉雅哪是那种因噎废食的人,不过为了不惹娘生气,她就每次都偷偷的去。 坐在湖边,苏婉雅一边欣赏着花园里的初秋景色,一边惬意地靠在大榆树上,拿着鱼竿等鱼上钩。 一旁那个憨憨的小丫鬟灵烟,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一副有话想说却不敢说的模样。 “说!”苏婉雅懒懒开口。 灵烟福了福,疑惑道:“二小姐,你每次来钓鱼,钓上来的这些锦鲤又不能吃,最后还都得放回去,这有什么意思啊?” 苏婉雅听了灵烟的话,也不看她,只闭着眼,闲闲靠着大榆树,笑笑答道:“好玩啊,就是钓的这个过程才好玩呢。真想吃鱼,还用得着我钓?” 灵烟对这个答案并不理解,她就纳闷了,钓鱼不为了吃,那还钓它干嘛? 苏婉雅也没去理她,只自己继续开心着。 不一会儿,有鱼咬钩了,她开心地提起鱼竿,结果一看,却是一只绿色的小乌龟。 嘿嘿,还蛮可爱的,这还是她第一次钓上来乌龟呢,那就拿它当个宠物吧。 正当苏婉雅捏着小乌龟的壳,举到半空,迎着太阳光看它四腿乱蹬时,不远处的小路上,跑过来了个小丫鬟。 “二小姐,二小姐,您怎么又来湖边了,夫人正四处找您呢,今天府上来了客,叫您去见客呢。”原来是苏婉雅的另一个大丫鬟灵檀。 苏婉雅手上捏着小乌龟,转头看向灵檀,挑眉问道:“什么客?为何还要我去见?” 灵檀一边喘着气一边答道:“是栾国公府世子,就是大小姐外祖家的大表哥,您也得跟着叫声大表哥呢。他是来接大小姐出去登高辞青的。既是亲戚,人家来了,您当然得见了,不然多失礼?” “登高辞青?”苏婉雅露出了个不解的神情。 灵檀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二小姐。今天是九月九,重阳啊!这大日子您都忘了,晚上还有家宴呢。我记得昨天夫人跟您说过啊?” 苏婉雅这几天过得简直赛神仙,哪里还记得自己娘都说过些啥,更是忘了九月九这个大日子。 九月九在现代虽也是节日,可并不如中秋端午过得那么隆重,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个大日子,很多人白日里会去周围的山上登高辞青,晚间就会开家宴喝酒赏菊什么的。 “登高辞青?”苏婉雅再次嘀咕出这几个字,她别的都没听进去,却对这个词最感兴趣。 灵檀点了点头:“对呀,栾国公府世子今天到咱们府上来接大小姐,就是要带她去城外的邢云山登高辞青啊!” “哦?出!去!玩!啊!”苏婉雅眼珠一转,“快走!快去见见咱大表哥去。” 说罢,她立即将手上的小乌龟放进水桶里,然后转头看向灵烟,道:“灵烟,把小绿送回咱们院子去,就放到养莲花的那个大瓷缸里养,我先跟灵檀去见客,听到没?” “是!”灵烟听话地拎着水桶走了。 到了正院,苏婉雅刚进正房堂屋,就见侯爷爹和自己娘坐在正座上,而大小姐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青年男子,分坐了下手边两排椅子的第一位。 那青年身形微胖,面皮白皙,眼睛是一对眯眯眼,仿佛看谁都带着笑。 苏婉雅猜……这位……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大表哥”了吧。 她知道这个人,原书里写过,这人是栾国公府世子,女主外祖家的嫡长子,叫方超,跟女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直默默喜欢着女主,是女主的超级舔狗。 哪怕后来女主跟男主成了婚,他也依然喜欢她,还成了女主在梁家宅斗的强力外援。 那青年见苏婉雅走了进来,客气地起身与她见礼,叫了声“二表妹”。 苏婉雅也对他福了福,微笑着叫了声“大表哥”,之后就坐去了女主下手边的位置。 见她坐好,苏侯爷才开口道:“雅儿,刚才你方家表哥说,要带你和你姐姐一起去城外的邢云山登高辞青,你想不想去?” 还有这好事? 听到能出去玩,苏婉雅别提多开心了,可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才觉出有些不对。 这方家世子那么喜欢女主,肯定恨不得一直与其独处,怎么会想着要带上她这个电灯泡一起去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哦哦哦……能出去玩咯!还是爬山呢! 某人:小狐狸,明天见! 第7章 妖孽 苏婉雅边想边抬眸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方超。 此时的方超,正笑眯眯地在盯着苏婉华看呢,眼中根本没了其他人。 见状,苏婉雅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这人说要带她一起去登高辞青,难不成……是想把她拐出去,再在外边打她一顿,好给女主出气? 绿柳的事,方家都知道了,却没多说什么,只又送来一个丫鬟替了绿柳便罢了。但这回的这位,可比原来的绿柳要低调得多。 所以……现在……这是派了个“大表哥”来收拾她? “二丫头,问你话呢,去是不去?”苏德业见苏婉雅愣在那没回话,就又问了一句。 “去!去!”苏婉雅脱口而出。 她脑子里,最终到底还是能出去玩的念头,打败了怕对方报复的担忧。 不管了!出去玩! 她堂堂忠勇侯府二小姐,就算对方是栾国公府世子,还真敢打她不成? 苏德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方超,嘱咐道:“好!超儿,那你便带着你的两个表妹去登高吧。早去早回,看好她们,莫贪玩。” “是,姑父!”方超连忙起身,抱拳应是。 随后苏婉雅便跟在方超和苏婉华身后,三人一起出了门。 期间她一直都在低着头,极力躲避自己娘不停投过来的不赞成目光。 苏婉雅知道,她娘肯定不会同意她跟这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 但是……她实在是太想出门了! 出了侯府大门,苏婉雅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愉悦的心情了,一路上对什么都新奇,坐在马车里,总想掀开窗帘往车外看,却都被自己嫡姐给制止了。 不过,她也不生气,嘴角还一直含着笑。 入乡随俗嘛,古代规矩多,不让看就不看呗,反正一会儿到了山脚下,总得让她下车不是? 等到了邢云山的山脚下,方超先下了马。 他下马后快步来到马车边,挑起车帘,伸手要去扶苏婉华,却被苏婉华避开了。 “大表哥,咱们都大了,该避嫌的,让翠玉扶我吧。”苏婉华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翠玉就是顶替了绿柳的那个丫鬟。 方超听完,也不恼,脸上依然带着笑,还点头道:“表妹说的是!是大表哥思虑不周了。来,快下车,咱们去登高。这邢云山今年的秋景很是漂亮,那树上的叶子几乎全都红了。” 苏婉雅懒得听这两个人在这墨迹,便自己凑到车边,径自蹦了下去,也没用灵烟过来扶。 下车的一瞬,她很清晰地听到方超的鼻子里嗤了一声,显然对方很是看不上她这番不淑女的举动。 不过,苏婉雅装作了没听见,好容易出来玩一趟,看风景最重要,谁有功夫跟些不相干的人置气。 显然,方超也没功夫搭理她,后续爬山的一路,他全程都在对苏婉华围前围后献殷勤,连个正眼都没给过苏婉雅。 对方这样,倒是让苏婉雅松了一口气。 她不禁想,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来……这方超当时说要带她一起出来登高,并不是为找机会报复她,可能……只是为全礼数,不好意思当着自己侯爷爹的面,只提带苏婉华一个人出来玩吧。 想到这,苏婉雅心下一松。 心里一放松,她就玩得更嗨了。 秋日的山景果然美不胜收,满山的草木郁郁葱葱,尤其是上山路旁的大片枫林,原本的绿叶几乎全染了黄、染了红,让整座山都显得艳色无边。 一路上,她一会儿捡红叶,一会儿摘野花,一行人里,就数她折腾的最欢,连她的丫鬟灵烟都追不上。 苏婉雅是有意跑这么快的,一是她不想再继续看自己嫡姐的脸子,这一路上对方一直拉着个脸,好像她欠她几百吊钱似的,二是她想给大表哥多留些跟他女神独处的时间,也算是还了他肯带她出来玩的情。 另外……能跑跑跳跳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苏婉雅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可是……有时……乐极就会生悲…… 当苏婉雅看到枫林里,一棵大树旁,有一丛漂亮的小野菊时,就兴匆匆地跑了过去,想去摘。 结果弯腰的一瞬,树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导致她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冲去,直接撞上了那个人。 撞了人,当然要赶紧道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树后会突然冒出个人。” 苏婉雅一边嘴上道着歉,一边双手胡乱扶在那人身上,试图借力站稳。 却不想,被那人用一双钳子似的大手给箍住了腰。 “投怀送抱?”一个好听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虽磁性十足,却语气轻佻。 苏婉雅皱了皱眉。 调戏她? 哪来这么自大的人?她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着呢,投的什么怀,送的什么抱?脸呢? 突然火大,苏婉雅没及多想就抬起脚,猛地往前踏去,想踩上那人的脚,好给他好看。 疼死丫的,叫你谁都敢调戏? 然而,那人却看出了苏婉雅的意图,动作比她还快,迅速往后撤开一步,躲过了她狠狠落下的脚,却手上没松半分,握着她的腰一同向后撤了去。 一下子,原本正单脚着地的苏婉雅,又被人勾了腰,身体便再一次失去平衡,向前倾了去…… 这回……她可是实实在在趴进了那人的怀里。 瞬间,一股清冽好闻的松针味道,便充斥了苏婉雅的鼻腔,同时她耳边也响起了一声调笑。 “呵,胆子不小,竟敢袭击本王?是不是不想活了?”那男人虽在说着狠话,却是一副含笑慵懒的语气。 这……苏婉雅就有些恼了。 她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衣着,不过就一件普通玄色滚金边常服,既不算华贵,又不像前世电视里演的那些王爷们穿的蟒袍,便心想,本的什么王?碰瓷啊! 等再次站稳后,苏婉雅才有机会抬起头,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这么一看不打紧,苏·没见过世面·婉雅,竟看得瞬间失了神…… 好……好看…… 那是个十分高大的男人,身材劲瘦有型,此刻正俯身凝视着苏婉雅,将她笼在自己的阴影里,替她挡住了所有穿过红枫林投射下来的散碎阳光。 而这些星星点点的阳光,却将他的身形边际,耀得泛起了灿灿金光,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位临凡的神祇般那么尊贵夺目。 金光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斜入额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一双星眸,漆黑深邃,像有磁力般,让人根本挪不开眼,薄薄一张朱唇,漂亮到不像话,而唇边勾着的那抹微讽痞笑,不气人,还万分撩人。 瞧着这张脸,苏婉雅脑海中不禁浮出了两个大字:妖孽! 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岁,身上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反倒散发着傲睨尘寰的气势,就像一团炽烈的火,仿佛能燃尽一切靠近他的人和物。 反正,气场强大到爆! 这……谁还骂得下去? 苏婉雅圆睁着媚气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瞅着对方,嫣红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里边粉润可爱的一点舌尖。 而那些刚刚因气恼所要骂出口的话,现在却全噎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那人见她这样,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低头凑近她的脸,语气还是那般轻佻:“看来……还真是不想活了……” 对方说话时,口中吐出的气息,不轻不重地拂过了苏婉雅的面庞,让她一下子从花痴状态清醒了过来。 苏婉雅立即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之后双手抵在那人胸口,拧眉娇斥道:“我只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要杀人?不管你是什么王,大郦难道没有王法?你怎么这么霸道?” “哈哈哈……”那人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那笑声,犹如竹林中被拨动了琴弦的古琴,琴音低沉悦耳,直笑苏了人心。 “二小姐你在哪呢?别乱跑啊……”正在此时,灵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不远处传了过来。 苏婉雅听见,立马紧张起来。她知道,既然灵烟近了,那嫡姐他们,就也应该近了。 她可不想被他们看到眼下这番情景,到时再被误会些什么,便赶忙用力推了推身前的人,想挣脱他的钳制。 可对方……却纹丝未动。 这苏婉雅就有些恼了,她仰头怒瞪向他,轻声嚷道:“你这个登徒子,快些放开我!” “登徒子?”那人略挑了挑眉,像在品味这三个字般,口中又喃喃重复了一遍,之后,低头盯住苏婉雅,坏笑道,“本来……本王只想好心扶你一把,并没想别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当个登徒子也不是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登徒子!登徒子!登徒子! 某王爷:登徒子?好!那就登徒子吧! 遂抗走…… 第8章 腰好软 听了这话,苏婉雅心里更急了,因为听声音,灵烟似乎更近了。 一急之下,苏婉雅立即收了脸上怒容,换上一副求饶面孔,软声道:“壮士,我谢谢你刚才扶了我,那现在,求你松松手吧!你长得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肯定不会是什么登徒子。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眼瞎,现在我道歉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 可那人只好笑地看着她,却仍不肯放手。 见求饶没用,苏婉雅就又瞬间变了脸,这回她决定用武力试试,便抬起手想去捶对方,却还没等手落下,就听灵烟的声音已近在了咫尺。 一下子,她慌了神,整个人开始不知所措,巴掌大的小脸被急得通红。 忽地,那人却松开了手,还退后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将她弄得一愣。 苏婉雅眨了眨眼,茫然望向对方,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耳边再次响起了灵烟的声音。 “二小姐啊,您可别乱跑啦!这林子大着呢,您跑进去,到时候再迷林子里,怎么……办……” 灵烟一边跑过来,一边数落着自家小姐,等到了近前她才发现,小姐身旁居然还站了个高大的男人。 对方刚才一直被树挡着,她没注意到,这会儿猛地见着,就被吓了一跳,于是最后到嘴边的几个字,便被吞了回去。 待定了神,她立即紧张得拉过自家小姐,护卫意味极浓地凶巴巴问道:“你是什么人?干嘛拦在我家小姐身前,还一直盯着看?” 那人双手抱胸,惬意地靠在树干上,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草,根本无视灵烟的问话,只斜斜瞥着苏婉雅,也不言语。 那目光就像狼盯着羊似的,令苏婉雅倍觉胆寒。 她本该拉起灵烟转身就跑,却被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仪,给定在了那儿,一步都不敢迈。 可憨憨的灵烟,也许天生脑袋里就缺了根弦,根本感受不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还一边上下检视着自家小姐,一边嘴里噼里啪啦地警告着对方。 而就在此时,她们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灵烟,不得无礼,退下!”是苏婉华。 她走到近前,朝那人福了福,温婉开口道:“小女苏婉华见过荣王殿下”,又指了指苏婉雅,“这是家妹苏婉雅。小妹顽皮,今日冲撞了殿下,请殿下见谅,还望殿下海涵。” 她身后,方超也赶紧走过来与荣王见礼。 此时的灵烟,在听了大小姐的话后,脸色一变,只朝那人福了福,就赶紧退到了后边。 她虽然憨,但也看出来了,这人的身份,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造次的,还得主子们出面。 苏婉华说完了那番话,便优雅地站去一旁,等候对方答复。 就在刚刚,当她突然瞧见自己嫡妹和她丫鬟好像冲撞了荣王时,着实被吓一跳,便想立即过去解围。 出门在外,苏家人就是一体,此时没有长辈,身为长姐,合该由她出头。 可刚迈出一只脚,她就忽地想起,那个按理应属于自己的婚约,和绿柳如今的惨状,便一下子心底所有的不甘和恼意都涌了上来,于是决定,今天就由着对方去闯这个大祸,这才没再着急,只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苏婉华知道,苏婉雅跟着她那个商户出身的娘,平日里绝少出门,都没什么见识,肯定不会认识眼前这尊大神。 而这位……可不是个好惹的…… 这位,乃大郦朝现存唯一的一位异姓王,是当今皇上最为看重的外甥,太后最为宠爱的外孙,更是朝中说一不二的权臣,荣王贺邵衡。 要说他的身份,可谓不是皇子胜似皇子。 荣王,本是大郦朝开国时授封的五个异姓王爵之一,世袭罔替。 五家异姓王,传到如今,其他四家均因各种原因被褫夺了封号,眼下就只剩了荣王一家。 而贺邵衡就是第四代荣王。 他的父亲是第三代荣王贺峰,母亲是当今皇上的长姐,当年的长公主。 父母当初在襄助当今皇上上位时,不幸殒命,于是年仅十二岁的贺邵衡,便被刚刚坐稳皇位的皇上,接入了皇宫,与皇子们一般培养。 待其成年后,学识和武功均十分了得,皇上爱才又念其父母从龙之功,便对其极为恩宠。 而他自己也争气,在雷厉风行地为皇上办成了几件大事后,威势震慑住了满朝文武,于是年纪轻轻便在朝中地位超然。 但身份地位如此显赫的荣王,性情却极为乖戾冷傲,脾气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定,反正惹过他的人,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甚至还有人传说,其一旦狂怒起来,会杀人不眨眼。 总之在大家心目中,这就是个权势滔天,可止小儿啼哭般存在的人物,轻易……谁都不敢去惹。 所以……现在苏婉雅惹了这样一位人物,那她……到底会闯下多大的祸呢? 苏婉华心中,不禁有了些期待…… 而当苏婉雅在听到自己嫡姐称此人为荣王时,一下子被惊得目瞪口呆。 她读过原书,自然清楚荣王是个怎样的人…… 完了,这回踢到铁板了…… 不行,保命要紧! 苏婉雅迅速低下头,酝酿了一番情绪,待再抬头时,已是换了一副面孔。 苏·戏精·婉雅,上线! 她微微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水汪汪的媚眼中,蕴满了雾气,在轻轻咬了下红润的下唇后,委委屈屈地开口道:“小女不识王爷尊驾,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海涵。” 那声音就像是拉着丝的麦芽糖,又甜又软,连一旁苏婉雅的那位便宜大表哥听了,心都跟着化了。 但贺邵衡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唬弄的人。 见着眼前的小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就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看吧,小狐狸又开始摆戏台了…… 还真跟小时候他爹在围猎时给他逮的那只小狐狸一样狡猾,都是说变脸就变脸,一会儿呲牙,一会儿乖顺的。 不过,也一样有趣! 可惜啊,可惜……后来那只小狐狸…… 今日,贺邵衡来邢云山,也是来登高的,他每到重阳都会来。 此来,一是为登高远眺,远眺西南,他封地,也是他父母埋骨的方向,算是遥祭了双亲,二是,来替太后和皇上,还有另一位长辈祈福,祈望他们福寿绵延、身康体健。毕竟,在这世上,现在他最亲的人就是他们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年登高,自己居然能在山里遇到苏家的这只小狐狸,还真是个意外惊喜。 那天,他和属下潜去忠勇侯府办事,在湖边的大榆树上,偶然间看到了小狐狸的表演,觉得分外精彩,便对她印象十分深刻。 而刚刚,他还真不是故意吓她的。 原本他在这棵枫树上,发现了一片罕见的十一角枫叶,想摘回去,哄太后开心,因为据传十一角枫能带来福气。 结果他刚摘完,才从树上跳下,就遇到了正在弯腰采花的苏婉雅,便吓了她一跳。 被他这么一吓,小狐狸没站稳,就直接撞上了他胸口,他则好心伸手去扶了她一把。 哪成想,他的手刚搭上她的腰,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掌心往心房里蔓延了开,瞬间,竟令他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小丫头的腰怎么能那么软,还那么细,似乎……他手掌再使些力,就能给掐断似的。 忠勇侯府不给她饭吃? 然而,他正想着呢,小狐狸就呲牙了,还怒气冲冲地抬脚要踩他。 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小东西。 不过……有趣! 于是他便勾着她的腰,往后退了一步,让她真正的“投怀送抱”了。 结果这么一抱他才知道,原来小狐狸不止腰软,全身都好软,还好香,似乎是一种果香,极好闻。 那一瞬,贺邵衡有些恍惚,甚至起了将小狐狸逮回去自己养的念头。 再后来,待他看到,她因有人找来而怒急的反应时,便更觉有趣,就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 不过,他却并不想真的毁了她名声,所以在小丫鬟跑来的一刻,他松了手。 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 撞了他,总要讨回些什么,才算公平吧? 此时,一旁站了半天的苏婉华,见自己刚才替嫡妹道完歉,荣王却根本不理睬,就以为对方是不清楚她们的身份才会这般轻视,便又朝对方福了福,道: “荣王殿下,小女和家妹乃忠勇侯之女,今日家妹冲撞了王爷,小女先代家妹与您道歉。待回府后,小女定会禀明家父,来日,再由家父登门与您致歉。殿下,您看……这样可好?” 虽说荣王权势显赫,但她父亲忠勇侯也不是吃素的啊。 然而,贺邵衡就跟没听见一般,从头至尾都没给苏婉华一个正眼,只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婉雅,一眼不落地欣赏着她脸上不停变幻的表情。 呵,还是这只小狐狸有趣。 那个聒噪的女人,竟还拿忠勇侯来压他,也不看压不压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唉!荣王好细腰啊…… 某雅以后的腰…… 第9章 先存着 苏婉华语带自信地说完了那番话,却见荣王依旧不理,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可她也不敢擅自退开,就只好尴尬地站在那儿等着。 此时,方超见自己表妹脸色不好,便想开口帮腔。 他虽也挺怵荣王这个人,但到底还是自己女神更重要。 “王爷,在下乃栾国公府世子,两位姑娘是在下的表妹。” “二表妹年岁尚幼,还很顽皮,虽不知刚刚如何冲撞了殿下,但还望殿下见谅。” “今日重阳,大家都是来登高辞青的,这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咱们还是去山上赏景吧,何必在此置气?” 贺邵衡同样没理,眼睛仍只定定盯着苏婉雅。 苏婉雅被盯得毛毛的,她心想,这位爷可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啊,她嫡姐把侯爷爹给搬出来了,她便宜表哥把栾国公也搬出来了,他咋还是不依不饶呢? 同朝为官,他就不用给另两位举足轻重的权臣点面子吗? 不就撞了一下嘛,又不是没道歉,要不要这么小气啊,他还勾了她腰呢! 苏婉雅心里不爽,脸上就带了出来,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尽数遮住了眼底的光,而那张红润的小嘴,此刻正气呼呼地嘟着呢,都快撅上了天。 贺邵衡一直在盯着苏婉雅看,等看到了这会儿,见对方脸上刚才那副低眉顺眼的表情,终于是撑不住了,才终觉心满意足。 呵呵,这回演不下去了吧,狡猾的小狐狸! 于是,他往前踱了两步,走到苏婉雅跟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小丫头,我荣王可不是随便冲撞的。若想全须全尾地离开,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闻言,苏婉雅猛地仰头望向他,气鼓鼓地问:“什么要求?” 她仰起头的一刻,长长睫毛随着眼帘唰地撩起,再次露出了那双自带媚气的眸子,投过来的,却是纯如清水般的目光。 于是,那睫毛便像撩在了贺邵衡的心上,让他的心倏地痒了一下。 贺邵衡不自觉地垂了下眼,但很快又抬起,之后闲闲瞥向苏婉雅,唇角勾起抹坏笑,吊儿郎当道:“没想到呢,先存着吧。” “哈?”你玩我? 瞬间苏婉雅情绪有些崩,立时脸上五官被气得纠结在了一起,像只气鼓鼓的小包子似的。 见她这副模样,贺邵衡感觉自己又被愉悦到了,唇角勾着的那抹坏笑,开始不断漾开,很快便柔和了他那张妖冶的俊脸。 不过,他却没再继续逗她,而是一面越过她,一面朗声道:“记住,小丫头,你欠了我一个要求……” 话音落下时,他已走出了很远,而他身边,不知何时却跟了位黑衣侍卫。 苏婉雅一边生着气一边纳闷道,刚才她怎么没注意到他身旁有人啊? 哦,对了,书里说过,荣王身边侍卫全是高手,是那种能敛去自身气息,让旁人不易察觉的高手。 嗐,她的关注点又歪了,不是该愁一下自己欠荣王的那个要求吗? “好了,荣王既不追究,那咱们继续爬山吧。今日要登上山顶,才会有好意头。两位表妹,咱们快走吧!” 方超见荣王已走得不见了踪影,便开口催促道。 苏婉华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就率先往前面去了,一眼都没看苏婉雅。 她现在十分恼火,既气苏婉雅平白惹出了事端,让她没脸,更气大表哥,今天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讨厌鬼一起出来。 方超则紧跟在苏婉华身后,又开始不停献殷勤,不过,他却抽空回头嘱咐了苏婉雅一句:“二表妹,你快些跟上,别再惹祸了。” “是!”苏婉雅点了点头,连忙痛快应道。 只一瞬,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这么难得的一次出门机会,她玩都玩不过来,怎么能浪费在跟一个酱油王爷置气上? 苏婉雅之所以称贺邵衡为酱油王爷,是因为,对方在原书中只不过出现了两三次,还都是在男主走事业线的时候。 似乎,作者是在为后文埋伏笔,而他,看起来,好像是后半部书里的反派。 可惜啊,可惜后来作者坑了,后边的事就没人能知道了。 想到这,苏婉雅撇了撇嘴,腹诽了句“说不定他也是个悲催的炮灰呢”,便没再把这个讨厌的王爷放在心上。 同样,她欠荣王的那个要求,就也没放在心上。 “二表妹你倒是快点啊,咱们得快些赶去前边的赏枫亭。”方超居然百忙中又抽空催了苏婉雅一次。 这就让苏婉雅奇怪了,这个只舔她嫡姐的大表哥,怎么会突然这么顾及起她来? “大表哥,咱们为什么要快些赶去赏枫亭呀?天色尚早,咱们边赏景边慢慢走不好吗?”她一边快步跟上,一边问了对方一句。 闻言,方超支吾了一会儿,半天也没说出个缘由,最后只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问那么多干嘛,跟上就是了。” 苏婉雅见对方如此态度,心中便再次泛起了疑惑,于是,出门前她心底的那个猜测,就又拱了出来。 有古怪!莫不是要到赏枫亭再打她,好给苏婉华出气? 摇了摇脑袋,苏婉雅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便没再多想,又开始快乐地赏起了景。 怕什么!到时候见机行事呗。他敢打,她还不敢跑了? 半晌儿,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赏枫亭附近,苏婉雅探头向亭内望去,却发现,亭里竟早已坐了个人。 那人似乎是认识他们,一见他们到来,顷刻起身,快步走出亭子迎了过来,看样子还挺急切。 苏婉雅耸了耸眉,心道,看来自己又错怪便宜大表哥了,人家急着往这边走,是急着来会友的,哪里是要打她? 可还没等苏婉雅在心里自责完,就发现,刚刚亭子里那人,竟大踏步地越过了方超和苏婉华,却径直朝她走了来。 那是个青年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面若冠玉,身形俊朗,身上一袭飘逸白衣,脑后一头如涛墨发,行走间一起随风猎猎舞动,竟似谪仙降凡一般。 帅哥欸…… 要不是对方脸上那怒气冲冲的表情破坏了整体效果,苏婉雅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多嗑一会儿他的颜。 等等,这怒气怎么好像是奔着她来的。 不是,自己怎么又惹着人了?天啊,这又是哪尊神? 还没等苏婉雅胡思乱想完,那人就已到了她身前。 “苏婉雅,你到底什么意思?”帅哥几乎是怒吼着问了她这样一句。 嗯?什么意思?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能不能给点提示? 这时,一旁的便宜大表哥就凑了过来,他拍了拍那帅哥的肩,劝道:“梁兄,人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急什么?咱们先进赏枫亭里坐下,然后再慢慢问吧。” “哼!”那帅哥倒也听劝,甩了下衣袖,就气哼哼地转身先往那亭子里去了,竟是谁也不理。 这时苏婉华不乐意了,她开口叫住方超,脸色难看地问道:“大表哥,是梁公子托你带我嫡妹出来的?” 方超赶紧满脸堆笑地凑到苏婉华身旁,陪着一万个小心答道:“是啊,梁兄只想当面问问二表妹,问她为何要无故退婚。他并不觉得自身有过啊,可就这么被无故退了婚,何其辱哉?而我,与梁兄好友一场,又怎能不相帮?” 苏婉雅这回听明白了,感情……那帅哥就是男主啊! 而且,她也终于知道了便宜大表哥带她出来玩的目的,还真不是要打她,就是要拉她来对质。 不对啊,难道……男主这会儿还没喜欢上女主? 否则,自己叫苏夫人去退婚,他不是该偷着高兴吗?怎么还特意跑来质问她了? 另外,这便宜大表哥,是不是不知道他女神喜欢他兄弟啊?否则怎么敢带着他女神,一起来看这修罗场? 天呐,好乱!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该怎么处理? 苏婉雅心里有些崩溃,她不过是想出来放放风,怎么一下连遇两个大场面,好烦! 硬着头皮,苏婉雅还是走进了赏枫亭。 亭中,几个人分别坐下,下人们都被禀退到了亭外很远的地方,根本听不见亭内人都说些什么。 坐下后,男主还在气呼呼,女主已开始暗自神伤,便宜大表哥则东瞅瞅西望望地搞不清状况,苏婉雅就一脸无辜地瞅着他们仨。 最后,还是男主先开的口:“苏婉雅,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让苏夫人来梁府退婚?” 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怨妇。 苏婉雅刚要开口回答,突然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她一歪头,就发现是自己嫡姐射来的。 那目光中满是警告意味。 意思嘛……苏婉雅倒也读懂了,就是让她别瞎说呗。 她想,对方一定是记起了她在湖边说的那番话。 所以,如果现在她回答梁公子,说,是因为我发现你跟我嫡姐有了私情,我才要退婚的,那估计……苏婉华得杀了她的心都有。 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说了,她又不傻,这样说,不但会令苏婉华的名声受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时代,流行连坐,一家姐妹,有一个名声不好,这一家就全完了。 所以原书中,女配才会在失身后,被按下丑事,草草发嫁与了那暴虐的纨绔。 于是苏婉雅望向梁云轩,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无辜地说:“咱们又没正式订亲,怎么就成退亲了?不过是议亲不成,两家换回了信物而已。” 她决定耍赖到底,懒得参合进男女主的感情中,明明她是好心,一直在努力地躲着,结果他们还来劲了。 “你!”帅哥显然被气得不轻,“果然刁蛮任性!” 苏婉雅气死人不偿命地朝他笑了笑: “对呀,我一直刁蛮任性,满京城都知道,你家来我家议亲前,不知道?” 我嫡姐性子倒是好,你快改跟她去议亲吧,别来骚扰我了,拜谢! 梁云轩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气炸了来形容,但当他愤怒地望向苏婉雅时,在看到对方脸上那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后,不知为何,竟突然就不气了。 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对,是眼神不一样了,比他以前见过的,要灵动了许多,里边现在全是狡黠,却没了之前对他的那份炽烈爱意…… 甚至……还多了份嫌弃…… 可是……怎么有点可爱呢?不像以前,总是令他感觉特别烦躁…… “我不同意!”梁云轩突然砰地站起身,然后嘴比脑快地吼了一句。 “哈?”什么意思? 苏婉雅被男主没头没脑吼的这句,搞得有些懵。 不同意啥?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不同意这门亲事吗?好呀,好呀! 某男主:想得美! 我日常喜欢回头修修文,大家见标了修改不用回头看,都是我在扣字眼,不改变剧情。 第10章 求放过 “我不同意退亲。虽然苏夫人已经换回了两家信物,但我还是会让我母亲去寻媒人到苏家与你正式提亲的。” 刚刚那么一吼,梁云轩突然脑子清醒过来,旋即收敛情绪平静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仿佛适才气得跳脚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这回轮到苏婉雅气炸了。 开什么玩笑?她躲他都来不及,他居然还要再来提亲? 人设是不是崩了? 说好的男主对女主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呢? 现在男主怎么敢当着女主的面,就跟她这个女配一本正经地说提亲? 难道嫌她这个女配命太长? 苏婉雅这会儿情绪一直陷在震惊中,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嘴巴被气得一张一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亭子里另一处散发出的强烈怨气给吸引了。 是女主…… 苏婉雅用余光瞥了瞥自己嫡姐,见对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那,整个人一动不动,貌似内心宁和,没有任何波动的样子。 但她那搭在桌面上,紧握到泛了白的手指节,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情绪,就是已经差到了极点。 苏婉雅突然感觉,对方现在就像个即将狂暴的boss般,仿佛全身都在冒着黑色的怨气,随时都有可能毁天灭地。 啊啊啊……吓死我了! 苏婉雅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感觉再快点都能跳出嗓子眼儿了。 不行,必须立即降低自己的仇恨值,否则一旦女主狂暴,再使出什么大招弄死自己,那自己岂不比原书女配死得还要快?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让苏婉雅再次进入了戏精状态。 一刻不到,她就面含愧疚,双眼真诚地望向了梁云轩,然后用陪着小心地语气说道: “梁公子,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了,我不该任性地让母亲直接去梁家退亲,我该让母亲先暗示梁夫人,然后再由梁夫人先来苏家退亲的。” “梁公子,对不起,婉雅令公子蒙羞了。” “这样吧,咱们对外统一口径,就说原本是你们梁家先不喜这门亲事的,但你们梁家为人大度,怕女方名声受损,才让我们苏家先上门退的亲。可好?” 苏婉雅想来想去,觉得男主对于两家解除议亲这件事反弹这么大,应该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这一个原因,毕竟之前男主对女配一直无感啊。 那现在,她就帮他找回面子还不行? “理由?”梁云轩没接苏婉雅的话,而是突兀问出了这两个字。 “嗯?”什么理由? 苏婉雅本来正在为自己的演技和刚刚想出的办法觉得很赞呢,却又被对方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给搞懵了。 梁云轩盯着苏婉雅,一字一顿地说:“退婚的理由!” 苏婉雅瞅着他眨了眨眼:“……”理由就是,你不喜欢我,但喜欢我嫡姐,哪怕现在还没喜欢上,但以后也一定会喜欢上啊,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是因为我在秋雨宴上赞了苏大小姐几句吗?”梁云轩开始自己找答案了。 他边说边侧头看了一眼苏婉华,但只一眼就立即转回头,又重新看向了苏婉雅。 “呃……”苏婉雅也快速偷看了一眼苏婉华,见对方身上怨气似乎冒得更凶了,就又气又怕地缩了缩脖子。 呼……好想掀桌子,再大喊一句:老娘不陪你们玩了! 这时,梁云轩又火上浇油地开口道:“哦,我想起来了,前几日苏府办寿宴,我去赴宴时,曾在府中偶遇过大小姐,还与大小姐寒暄了几句。雅儿,当时你是不是看到了?所以才会误会了我跟你姐姐?”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的事…… 那日,他在与苏婉华寒暄时,就见不远处,一个气呼呼的背影一闪而过。 他认出了那个背景,是自己的准未婚妻,也猜到了,对方可能吃醋了。 但当时他却没甚在意,觉得一个女子,善妒实在是个坏毛病,既然未来对方会是自己的妻,就该改掉这个坏毛病,便没有理会。 听到这,苏婉雅彻底听愣了,她心想,这人既然知道理由,干嘛还要气势汹汹地来质问她啊? 误会?误会当时为什么不解释清楚?非要等到人家退了亲才来解释。 梁云轩一见苏婉雅脸上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施舍般又解释了几句: “雅儿,你有位很了不起的姐姐。以大小姐的才气,放眼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郦,都无一女子可出其右,哪怕男子,也少有匹敌。” “我赞她,是敬她大才,我与之寒暄,是出于礼数。而且,我与大小姐当时之所言,绝无一句是出格之语。你又何必误会成这个样子呢?” 说罢,梁云轩还转身朝苏婉华拱手一揖,道:“大小姐高才,梁某敬佩!此事乃梁某处置不周,才牵连了大小姐,还望见谅。” “另外,请大小姐和雅儿姐妹间,千万不要因此事而产生嫌隙。否则,梁某就罪过了。” 我X! 苏婉雅就觉,苏婉华周身的黑色怨气,突然浓度更胜,似乎马上就要到爆炸的临界了。 这姓梁的是不是克她啊,难道非要neng死她不可? 唰! “啊……” 梁云轩话音刚落,苏婉华就唰地站起了身。 苏婉雅本来正在聚精会神地关注她,结果被她这么猛地一站,瞬间吓得“啊”了一嗓子。 等梁云轩和方超两人,先是被苏婉华突然站起惊得一起看向了她,之后又被苏婉雅喊的那嗓子吓一跳,齐齐转头又一起看向了苏婉雅。 而此时的苏婉华,却面上仿佛对刚才梁云轩和苏婉雅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情绪非但没起任何波澜,脸色还十分平静,叫人不辨喜怒。 她站起后,侧身向梁云轩福了福,语气淡漠道:“多谢梁公子谬赞,婉华不敢当。至于你与我妹妹之间的事,我并不想参与,所以,便不再相陪了。” “今日重阳,乃登高辞青之日,要爬到山顶,才能讨得好意头,上山的路,婉华走得慢,就先行一步了,你们继续聊。” 她说完,又转身看向苏婉雅,盯着她,含笑友爱地交待道:“妹妹,你与梁公子聊完,便让大表哥带你去山顶与我汇合,别乱跑,听到没有?” 那温婉笑容下的极怒眼神,只有苏婉雅才能看得懂,并且看得是心惊肉跳。 言毕,苏婉华根本没等另外三人回应,就转身往亭外走了去。 方超反应极快,他立马起身要追,但又想到刚刚苏婉华交待的话,便急忙回头,朝梁云轩拱了拱手,道: “梁兄,一会儿你们聊完,记得送我二表妹来山顶与我们汇合,别让她自己走。我先失陪,去护我大表妹上山了。” 说罢,他也没等剩下两人回应,便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于是,这亭子里,就只剩下了苏婉雅跟梁云轩。 苏婉雅也蹭地站了起来。 这怎么行? 茂林深处,独亭中,孤男寡女,若被外人看到,她有嘴都说不清了。 “那个……梁公子啊,我觉得,你想的可能有点多。我是个什么脾气,想必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人。” “若你非要问我为啥跟你退亲,那你就当是……我突然看你不顺眼了,就是不想要这门亲了,行吗?” “我这个人不讲理嘛,那就是没道理可讲的意思啊。” “好了,我要去追我姐姐了,你自己在这坐着吧!” 苏婉雅决定破罐子破摔,她心想,这人,跟他好话好说他不听,那就不用再说好话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快一步挪过来的梁云轩,一把抓住了胳膊。 梁云轩听了她的话,竟一点都没气,脸上还带了笑。 不得不说,男主就是男主,笑起来可真好看,他那张帅气的脸上,这么一笑像是拂过了一缕春风,令这山间淡淡的秋意都退去了不少,真苏啊…… 不过……好像比刚才那位酱油王爷的勾魂一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等等,这么紧张的时刻,她居然比起了两尊神的颜? 苏婉雅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心大来。 梁云轩握着苏婉雅的胳膊,轻笑道:“雅儿,乖,别跟我闹了。我再不夸别的女人了,行吗?” “也不用等开春,就这几日我便选个好日子,然后让我娘去寻媒人,上门与你提亲。怎么样?” 他语气中竟带了浓浓的宠溺味道,听得苏婉雅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苏婉雅:“……”大哥,我真不是跟你闹,我是真不想参合进你和女主之间的感情里。我怕被女主的光环照死啊!大哥,你放了我吧! 苏婉雅一时间又气又怕,便怒极地甩了甩被对方抓着的胳膊,却没甩掉,没办法,只好与其讨饶道: “梁公子,我是真的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想嫁你,你快放开我吧!还有,不许再叫我雅儿了,我跟你不熟,也别来与我提亲。”要提与女主提去。 梁云轩还是不恼,他看向苏婉雅的眼神,特温柔,就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小孩子,特包容:“又闹脾气。嫁不嫁我可由不得你。走了,送你去山顶,一会儿我与方兄一同送你们回苏府……啊!” 原本梁云轩正自信地说着呢,突然,他抓在苏婉雅胳膊上的那只手不知被什么给击中,立马疼得松了开。 胳膊一摆脱束缚,苏婉雅旋即转身要跑,却在转身霎那,一头撞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 瞬间,一股不久前才闻过的松针气息,又盈满了她的鼻腔。 下一秒她头顶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调笑:“呵,第二次……”投怀送抱。 苏婉雅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张唇角勾着坏笑的俊脸,而她的腰也再次被那只钳子似的大手给握住了。 苏婉雅:“……”又是那个酱油王爷。 她今天出门忘看皇历了…… 正当苏婉雅懊恼不已时,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敢问荣王这是何意?无故伤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欺我未婚妻?” 苏婉雅的腰,此时正被荣王的大手牢牢握着,身体没办法后转,便只能极力扭回头去看。 于是她就看见,梁云轩刚才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现在肿起了一块通红的印子,似乎还破了点皮,因为有血丝渗出。 而对方的脸色,则非常难看,早没了刚才那副浓情蜜意的温柔模样。 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在荣王握着苏婉雅腰的那只手上,仿佛想给这只手烧出个洞来。 苏婉雅见状,怕梁云轩气急会大声嚷嚷,再把外人给引过来,便赶忙转回头,推了推荣王,小声求饶道: “求王爷开恩,放开小女。今日重阳,来登高的人多,若被看见……” “放心……梁家小儿选的这个地方,很是僻静,登高的人一般都不会走这条路……”话虽如此,但他的手还是放开了。 腰间一松,苏婉雅立即跳出荣王的怀抱,同时心里又骂了一句:登徒子! 贺邵衡要是能听到苏婉雅的心声,肯定会喊冤,他不过是又扶了她一把而已,再说,他还帮她脱离了梁家那小子的烂爪子呢。 梁云轩见荣王放开了苏婉雅,脸色稍霁,但随后自己脑补了一些内容,脸色立马又不好了。 他心道,看雅儿对荣王的态度,双方好像熟识,可据他所知,雅儿应该不认识荣王才对? 难道……雅儿是因为荣王,才非要跟他退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男主,你要非这么想,也……不是不可…… 某王爷:对,这就是事实! 第11章 顿悟 梁云轩原本对于自己母亲为自己选的这门亲事没有特别的感觉。 他知道,身为梁家嫡长孙,肩负着梁家未来的兴衰,所以他的婚事,不可能随意,没有特殊情况,一定是跟对梁家有利的大家族联姻。 所以他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只要求对方能守好本分即可,反正世族大家培养出来的女儿,都不会太差。 后来,在得知母亲为自己选了忠勇候家嫡次女后,他与之见了几次面,对对方的容貌倒是满意,却不太喜欢对方的性格。 但也无所谓,他想着,可能因为对方母亲是出身商户,才会将女儿教养成了这个样子。等以后对方嫁了他,他自己再教一遍,就能将妻子教得懂礼知分寸了。 再后来,当他见到自己准未婚妻的嫡姐后,一时间对其才学惊为天人,确实心生了好感,甚至觉得,如果母亲为他定的妻子是这一位就好了。 但这种好感也仅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逾越,因为他知道,守约守礼才是君子行径,既定了妹妹,又怎可去肖想姐姐。 不过,他真的觉得,像苏婉华这样一个女孩子,能有如此才学,实属难得,便会不自觉地在外经常多夸赞其几句,同样,在苏府偶遇时,也愿意与其多聊几句。 却也仅此而已。 不成想,竟被自己准未婚妻给误会了,还让其母上门来退亲,而自己母亲出于面子,不想让人觉得,梁家是上赶子巴结苏家,就同意了。 这,梁云轩就不干了。 退亲也该师出有名不是?既不是他的错,为何要与他退亲。 所以他才会想办法,托好友将人给邀出来,想当面把话问清楚,如果对方无合理理由,他就将按原来约定,仍于明年开春去正式上门提亲。 哪成想,今日一见,他的小准未婚妻居然与以往判若两人。 容貌未变,性情大变,虽仍不是适合做宗妇的守礼懂规性子,却是个狡黠可爱的性子。 这可爱的性子,令她原本就娇俏的容貌,如今显得更加美艳灵动了。 梁云轩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的竟是这样的女子,不是因家族需要,只是因自己喜欢。 所以,他更耐得下性子给她解释了,也更对去苏家正式提亲觉得势在必行。 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了个荣王,一下子令他心生了警惕。 雅儿怎么会与荣王牵扯在一起? 一定不是雅儿的原因。 以前雅儿虽说刁蛮任性,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世家大族间的饮宴都很少参加,其实十分守礼。 因此,一定是荣王做了什么,才与她牵扯在了一起。 荣王与梁家一向不合,双方政见从来格格不入,每每在朝堂之上,祖父都会被这个荣王气到吹胡子瞪眼睛。 所以,是不是为了不让梁家与忠勇侯府联姻,荣王才会如此纠缠雅儿? 哼,别人怕他荣王,他可不怕! 他祖父为当朝太师,姑母为当今皇后,表哥乃当朝太子,而他自己,去岁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修撰,经常御前行走,皇上待他也如子侄一般,荣王又能耐他何? 不过须臾之间,梁云轩就脑补出了一场爱恨情仇、朝堂争斗的大戏。 于是,他看向荣王的眼神就更不善了。 而那荣王,站在亭中,却只低头盯着苏婉雅,根本不接收梁云轩投来的不善目光。 荣王:臭男人有什么可看的,小狐狸脸上古灵精怪的表情多好看。 一时间,亭内气氛有些凝滞。 此时,苏婉雅却在转动眼珠,努力思忖着,自己该如何不着痕迹地退开,才能同时摆脱这两尊大神。 正想着呢,她的小丫鬟灵烟就突然跑了过来。 刚才三位主子在亭中相谈前,把下人们都支得远远的,所以灵烟在遥望到自己小姐在亭中被那荣王扶了腰后,虽心下一惊匆匆赶来,却也赶了一会儿。 荣王的身份是吓人,但也不能不讲理不是,一个外男怎么可以随便扶二小姐的腰呢? 哪怕开始是好意,他也该在虚扶一把后立即松手啊,怎么还握了一会儿? 而亭中另一个男人,是与自家小姐退了亲的人,一定也不是啥好东西,不然二小姐为啥要跟他退亲,所以也不能让他靠近二小姐。 灵烟跑过去后,虽对亭中两个男人的气势都十分畏惧,但她还是勇敢地冲了进去,拉上自家小姐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边走还边说:“哎呀,二小姐啊,都什么时辰了,再不登到山顶,还辞的什么青?来之前你不是说过,今天还要为侯爷和夫人祈福呢吗?” 苏婉雅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明白过来,连忙随灵烟一起往外走,作势还拍了下脑门,好像猛然想起的样子:“哦,对对对!灵烟你要是不提醒,我就真的迟了,说不定姐姐和大表哥这会儿都快从山顶上下来了。快快快,走走走!” 说完两人就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 苏婉雅在心中默默给灵烟点了个赞。 她以后再也不说灵烟是憨憨了,人家聪明着呢,不愧为她四大丫鬟之首。 苏婉雅被灵烟拉着,脚底生风地往上山路上走去,耳朵却在时刻听着身后的动静。 毕竟身后还有两尊大神呢。 贺邵衡实际上刚才已经到过山顶了,该做的事也已做完。这次又碰到苏婉雅,其实是在他下山的路上。 他上山下山,走的都不是常规山路,因为他嫌人多,虽说今日他穿的是便服,可还是会常被熟人认出,到时又要施礼什么的,好烦。 刚刚那个赏枫亭,是建在一处红叶最盛的偏僻地方,平时偶有人至,他往年每次下山都会到此坐坐,一面赏枫一面喝点菊花酒什么的,放松一下。 于是今年,就在这碰到了小狐狸和梁家小子对峙的场景。 而这只小狐狸,因两次遇到都令他十分开心,他就想着,帮她一把吧,正好对方还是自己对家梁太师那老匹夫的孙子。 不欺负他欺负谁? 可这小狐狸似乎是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刚才那表情一看就知道,肯定在心里骂他登徒子呢。 明明是她自己猛回头又撞进了他怀里的,他好心扶一把,怎么还扶出毛病来了? 呵,他要是真是登徒子,可就不只是扶她腰一把了,早将她扛回荣王府去自己养了。 没心肝的小狐狸! 虽然心里一顿吐槽,但在见到梁家小子快步去追苏婉雅后,贺邵衡还是紧跟了上去。 “你跟来干嘛?”梁云轩皱起眉瞪向贺邵衡。 贺邵衡痞痞一笑:“本王登山,碍着梁公子了?” “你!哼!”梁云轩一甩衣袖,“雅儿是我未婚妻,还望荣王殿下别再骚扰,否则,别怪梁某对您不敬。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那去,也是您没理。” 贺邵衡:“未婚妻?不是已经退了亲吗?哦,不对!根本就没定过亲,不过是交换了信物而已,但也换回来了啊?” 梁云轩:“你!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贺邵衡:“那亭子是你家开的?本王到的时候,你们说得那么大声,本王不听也听到了啊。” 梁云轩被气得满脸通红,就决定闭嘴,不再理会对方。 他心想,反正有他跟着,这人也不敢对雅儿怎样,等回去了,他再尽快让母亲去苏家提亲,到时候,娶了人他就看紧些,便可让她再遇不到这混人。 也不知道,这位是哪来的自信? 苏婉雅当然听到身后两个人的对话了,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就像两只小学鸡在吵架,可当听到梁云轩被怼到哑口无言时,又感觉好爽。 她突然觉得,荣王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就这样,苏婉雅一路被两尊大神护着来到了山顶。 邢云山是京城周边最高的山峰,站在山顶,极目远眺,便可将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山顶上,是一块较为平坦的枫林地,其中一角还坐落了一座千年古刹,是京城周边香火最盛的一间庙宇——邢云寺。 今日重阳,山顶的人很多。登高辞青,其实好些人家,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出来游玩的,所以他们都带了菊花酒和吃食来,随意围坐林边,畅饮阔谈,好不欢乐。 刚到山顶,灵烟不知为何,偏要跑去为苏婉雅折什么茱萸,结果还没及得苏婉雅出声阻止,她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看着那个匆匆往茱萸树边跑去身影,苏婉雅有些无语,她刚才才下决心说不再叫她憨憨了,现在就又觉得,这丫头简直憨到了家,居然就这么把她一个人和身后两尊大神一起扔在了这儿。 可能……那丫头觉得此处人多,身后的两位不敢对她无礼? 不过,还没等苏婉雅再及细想,就发觉,身后那两尊大神居然也相继离开了。 太好了,她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也终于可以好好欣赏下山顶的风光了。 站在山顶,苏婉雅吹着徐徐山风,眺望远处山脚下的那座繁华古城,听着身旁人们的欢愉笑声,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出奇宁静,从穿进来后就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这些天,虽然她一直在努力地做着书里的苏婉雅,也一直在努力地扭转着这个苏婉雅的命运,但却并没有真正的将自己当成过这个人,更多的,是像一个坐在棋局旁,可以趁下棋人不注意时,偷偷挪动棋子的旁观者一般。 然而这一刻,她脚下踏着实实在在的壮丽山峦,被轻风撩动着鬓间缕缕青丝,眼底是无尽的人间烟火,耳畔是泛泛众生之音…… 终于,她终于感觉到,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全都有血有肉起来,而她自己也好像真正地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不再只当它是那个由文字堆砌起来的虚幻雾景,也不再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更不再总神思游离于世事之外。 很好,这样很好…… 自己再不是上一世那个从小父母双亡,却留下大笔财产,被亲友群狼环视,最后得了绝症,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又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了。 而是有父有母,身体康健,正值花季,最幸福的一个姑娘。 也许,也许未来在这个世界里,原剧情还会带给她许多困扰,但她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去推翻那些原本加诸在女配身上的种种悲剧命运。 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得酣畅肆意,决不负了上天赐予的这番神奇际遇! 正当苏婉雅望着山下的景致出神之际,她突然感觉,有人在她发间插了个什么东西,一歪头,见是荣王,便想退后一步,结果竟又被对方勾住了腰。 “不想活了?也不看看你站的是哪?”贺邵衡出口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声音里,却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温柔。 苏婉雅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被吓了一跳。 她忘了刚才自己因贪恋山间美景,站到了山顶的一处立崖边,刚刚要不是荣王伸手勾了她腰一下,她可能就失足摔下去了。 等回了神,苏婉雅立即站好,她轻推了推贺邵衡的手,对方就放开了,接着她朝他福了福:“谢荣王殿下相扶。” “这还差不多!刚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贺邵衡刚刚站在侧面,他看到了苏婉雅那飘渺的眼神,不知为何,他挺不喜欢的,那是一种他读不懂的眼神。 贺邵衡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局面,也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眼神。 这只小狐狸,他很感兴趣,在他没对她失去兴趣前,还不想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好吧,他是不想她,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狐狸一样,最后…… 所以,他得护着她! 苏婉雅没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在我发上插了什么?” 她边问边抬手去摸。 贺邵衡:“茱萸,驱邪祛病的茱萸。”林深处,最大的那棵树上,树顶红果最艳的那支茱萸,他刚刚飞身上去为她采的。 最狡黠的小狐狸,就该配最艳的一支……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这只小狐狸,谁也别想动!我一定要将她养得肥肥壮壮! 某雅:你确定? 某王爷:呃……健健康康,无灾无病吧,还是。 第12章 下山 苏婉雅一听荣王给她头上插的是茱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才到了山顶,路边有几棵茱萸树,上山的人都会在此折枝,用来插发或用来装香包,以驱邪祛病。 要是此时不折,再继续往前走,就会错过,因为前面再没有茱萸树了,而山顶又没有回头路,除非特意折返一趟。 便是因为这个缘由,灵烟为给自家小姐讨祛病驱邪的好意头,才一定要跑去折枝。 于是,一行人便这样停下了脚步。 苏婉雅见灵烟跑走了,就站到山边看风景,也不理身后两尊大神,更不在意他们是否离开。 贺邵衡先离开的,但留了侍卫在此暗中守护。 他离开,是因为知道山顶枫林深处,游人去不到的地方还有几棵茱萸树,长得要比外边那几棵茂盛得多。 既然要折枝,那就该折最艳的那支。 梁云轩见贺邵衡离开,就以为对方终于不跟了,便让小厮远远护着苏婉雅,自己则开心地跑去一处据说能祛百病的泉眼旁,去为去她取泉水。 可他哪里想得到,荣王居然还会去而复返。 苏婉雅站在山崖边,举手摸了摸鬓边的茱萸,当感受到一颗颗圆润饱满的小果子滑过了自己指端时,心中微顿,不禁垂下了眼眸。 她明白,荣王这也是好意,不该拂了对方,便又抬起眼,望向他,屈了屈膝道:“谢谢荣王殿下!小女诚恐。不过,怎么好意思劳烦您去折枝,灵烟已经去了的。” 闻言贺邵衡心中腹诽道,灵烟折的是灵烟折的,能跟他折的比?这满山顶的人恐怕都折不到这支。 不过,见小狐狸难得跟自己好好说话,他眉眼一松就朝她粲然一笑。 这一笑,却将苏婉雅笑怔住了,她看得出,对方脸上此刻的笑,是那种不经意间被愉悦到,便不自觉牵动了嘴角的笑,是开心的笑,不似初见时那般,总是嗤笑、调笑或痞笑。 这个笑,就犹如晨曦时地平线上突然跃出的一轮朝阳,漫天霞光瞬间洒遍眼前片片青峰,既绚烂又耀眼,顷刻就驱散了缭绕在山尖的缕缕薄云。 很好看…… 甚至……有点太好看了…… 忽地,苏婉雅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半拍,便赶紧错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妖孽! “好了,走了!”贺邵衡倒不知道自己的笑,有这般大的杀伤力,但是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因为余光中,他看到远处梁云轩已带着苏婉华和方超一起往这边来了。 既然小狐狸要跟家人汇合了,便不会与梁家小儿再独处,那他也该走了,今日在山上耽搁得有些久,晚上宫里还有菊花宴,他不能到得太迟。 于是在那几个人走近前,贺邵衡就转身离开了。 很快,苏婉雅便与自己嫡姐和大表哥等人汇合到了一处。 期间她也没多想荣王后来为何要送她上山和给她折茱萸,只以为对方是一时兴起。 反正那人的性格书里描述过,就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再想到对方在原书中的酱油属性,苏婉雅就觉着,自己以后应该碰不着这人几回,便懒得再去探究他今日所作所为的原因。 而此时,灵烟在与众人拼抢中,折下一支漂亮的茱萸后,也跑了回来。 几个人随即一起去了邢云寺,为长辈们祈福,之后便没再盘桓,直接下了山,准备打道回府。 梁云轩刚才在山顶,是在取泉水时遇到的另两位,就带着他们一同回来找了苏婉雅。 他取的泉水,苏婉雅根本没喝,但他也不恼,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耍些小脾气还不正常? 等下山后,他又一路骑着马,与方超一起跟在了苏府的马车旁,瞧这架势,是要将马车一路送回苏府的样子。 此次出游,苏府总共派出两辆马车,走在前边的马车里,此时只坐了苏婉华和苏婉雅,丫鬟们则都坐去了后边那辆。 一路上,苏婉华隔着朦胧的窗帘都能清楚感受到,车外梁云轩那时不时投进来的灼热目光,可她却知道,那目光不是投向自己的。 车里,她默不作声地直直坐着,眉目低垂,紧咬下唇,将下唇都咬得泛起了白。 好半晌,她突然抬眸,目光凌厉地瞪向苏婉雅,在冷冷嗤笑了一声后,倨傲地说:“你之前不是跟父亲说,我与梁公子间是两情相悦吗?还因此毁了绿柳。那么今天这一出又算什么?” 其实在今天之前,她也以为自己跟梁公子是两情相悦,只因那人在每次遇到她时,都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言辞溢美,看她的眼神中,似乎总含了些化不开的东西。 她甚至盼望过,盼望对方能为她争取,在梁家向苏家提亲时,将提亲的对象由嫡妹换成她。 所以在落水事件后,父亲来问她是不是喜欢梁家小子时,她才会低下头不说话,默认了。 并在听说继母去梁家退了亲后,窃喜不已,甚至窃喜到都冲淡了她对没能救下绿柳的愧疚。 可今天…… 苏婉华突然发难道:“苏婉雅,你简直太恶毒了!你竟能这般污蔑自己嫡姐,还借此将绿柳一个无辜的丫鬟置于了死地。你良心过得去吗?” 苏婉雅见对方突然算账,有些愣地眨了眨眼睛。 污蔑?如果真说污蔑,也是污蔑了梁云轩,谁知道他这会儿居然还没开始对女主动情。 不对啊! 她明明记得原书中写过,男主在与女主第一次相遇时,就对女主动了情的?可瞧他今日的表现,不像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婉雅脑子里正在想事情,就一直沉默着,便没有回答苏婉华的话。 可她这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看在苏婉华眼里,就自动被理解为,对方心虚,并默认了自己的控诉,于是她心下便有了主意。 很快,马车就到了忠勇侯府的大门外。 车帘一掀开,梁云轩就挤开方超,要来扶苏婉雅下车,苏婉雅却往后躲了躲,看着苏婉华道:“姐姐先下。” 苏婉华没理她,昂着头便起身准备下车。 这时车下,方超又挤开梁云轩,凑了过来:“表妹,来,我扶你。” 等苏婉华下了马车,苏婉雅就立即跟在她身后,自顾自地跳了下去,根本没给梁云轩过来扶的机会。 此时早已从后边马车赶过来的灵烟,则在瞪了梁云轩一眼后,立即跟在了自家小姐身边。 这梁家公子真讨厌,居然抢她活计。 苏婉雅没理梁云轩,但苏婉华秉着淑女原则却不能不理,她朝他福了福,淡声道:“谢梁公子一路相送,要过府一坐吗?” 梁云轩当然听出了人家只是客气客气,且自己也该回府了,便长身一揖:“谢大小姐相邀,梁某今日就不打扰了,等来日再登门拜访。” “那好,不送!”苏婉华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就转身往大门里走了去。 苏婉雅则一直垂着眸,连看都不看梁云轩一眼,等听自己嫡姐说完了话,也紧跟在她身后,一同往门里去了。 “雅……儿……”梁文轩本来想再与苏婉雅告个别,却一抬头只看到了个背影。 这时方超走过来,心有戚戚然地拍了拍他的肩:“梁兄,咱们都继续努力吧!告辞。” 说罢他也进了门。 梁云轩只得无奈地牵过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现在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之前没能发现苏婉雅的好,那时他常能与她接触,要是对她热情些,是不是这婚约就不会被解除了? 可她以前的行径为何会那么令人厌恶,与今日之人完全不同?难道……她是一直装成那样?在考验他? 而他最终没能通过考验,才令她让自己母亲来梁家退了亲? 一定是这样! 不行,自己必须让她明白,无论她怎样,他都喜欢! 这边梁云轩一路脑补着,那边苏家姐妹俩也已经一起走进了侯府大门。 姐妹俩进府后,先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换衣服。 方超在见过苏侯爷后,就告辞了,因为栾国公府晚间也有家宴。 忠勇侯府今日的家宴,是摆在后院的正院。 于是苏婉雅换好了衣服,就带着灵烟往正院去了。 而苏婉华换好衣服后,却是往前院来的。 她知道,父亲此时,一定还在前院的书房里待着呢,不到开宴时绝不会去到后院。 果然,她刚到前院书房,就看到了父亲的长随郝伯正守在门外。 通传后,苏婉华进到了书房里。 书房里,苏德业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细细读着,案上还摆了一杯清茶,此时正袅袅地冒着水汽。 他见苏婉华进来了,手上书没有放下,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又转回到书卷上,然后用平静无波的语气问道:“回来了?今日晚间家宴,怎么没去后院,反倒来为父这里了?” 苏婉华走过去,福了福,答道:“见过父亲,华儿登高回来了。华儿不是故意来打扰父亲看书的,只是有些事不得不与父亲说一说。” 苏德业:“哦?那说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我要告状了,就问你怕不怕? 某雅:我不怕不怕啦! 第13章 家宴 苏婉华便把今日去邢云山登高,爬山一路上发生的事给苏侯爷讲了一遍。 重点就是告了两个状。 一是苏婉雅今日冲撞了荣王殿下,对方很生气,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二是梁公子明明很重视与苏婉雅的婚约,可落水那日,苏婉雅却不顾手足之情,污蔑她与梁公子有私情,并以此为理由让苏夫人去与梁家退亲,造成了两家间嫌隙。 苏德业在听苏婉华述说期间,目光全程都没离开那卷书,也不知是听进了还是没听进。 见自己父亲态度如此,苏婉华越说心里越没底,她就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这样无动于衷,难道是觉得这两件事都不够严重? 等她说完了半晌,苏侯爷才放下手中的书。 他转过头,看向苏婉华,缓声问道:“那华儿,你对梁公子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被父亲这么一问,苏婉华一下子被问愣了,她支吾了几句,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见状,苏德业笑了笑,垂下眼眸,抬手拿起案上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才再次转头看向苏婉华,轻描淡写地说: “今日雅儿冲撞荣王一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荣王不是个没有雅量之人。至于你说的第二件事,华儿,你觉得你今日所为,可有顾及手足之情?” 他说话时,语气虽十分和缓,脸上也不带一丝情绪,可看向苏婉华的眼神却格外犀利,让苏婉华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父亲面前完全无所遁形,就突然感觉特别难堪。 “父亲,我……” 苏德业抬手阻止了她要为自己辩解的话,继续说道:“华儿,首先,你确实对自己的准妹婿动了情,这便是你先不对,不过,本也无可厚非,毕竟人之感情因何而起,自己是无法控制的,但你错在了,不该由其发展。” “父亲,我没有……”苏婉华急忙开口否认。 苏德业再次抬手阻止了她:“别急着否定。你以为我那天只是听你妹妹说几句话,就会信了她?” “从苏梁两家议亲开始,梁家小子多次来咱们府上走动,你们之间的互动,我不是没看在眼里,但我一直信任你,才没出声提点。” “至于绿柳,一则她既敢以上犯上,那别管什么原因,就该受此责罚,二则我不想那样一个骄纵的丫鬟待在你身边,将你带坏。” “之前我一直没动她,是给了你外祖家面子。但这次,她触了我底线。华儿,你懂了吗?” 苏婉华听得一脸惨白:“父亲……华儿懂了……” “好了,去后院吧,去看看能帮你母亲忙些什么,虽说咱们府上主子少,但家宴也要搞得像些样子。”苏侯爷边说边拿起案上的书,又读了起来。 苏婉华情绪不高地站起身,朝苏侯爷福了福:“是,父亲。那华儿先行告退。” “去吧……”苏德业淡声答道,目光却未曾再离开那本书。 待苏婉华走出去,书房的门合了上,他才再次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门口方向,并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对于苏婉华,苏德业心中是有些自责的,他觉得之前是自己太过心疼这个女儿的身世,才放纵了她。 她与那梁家小子之间的暗潮涌动,连雅儿那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都能看出来,更何况他一个纵横朝堂与沙场多年之人?不过是一直装着糊涂罢了。 唉,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啊…… 所以,他现在必须把她的心思掰正过来。 想完自己大女儿,苏德业再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就知道是时候该去后院了,便站起了身。 此时天色已擦黑,正院里早已是灯火通明。 满院子应景的菊花都在怒放着,被院灯一照,每一株都显出了别样瑰丽清雅的美。 宴席就摆在了院子当中,既然要赏菊,那当然还是室外方便。 苏婉雅不禁在心中吐槽道,亏得今晚风不大,不然这宴席岂不要吃上一嘴的灰? 不过她心里虽在吐槽,人却围在苏夫人身边,开心地陪着她一起布宴。 可苏夫人却觉,这小丫头有些碍手碍脚,像只黏人的小狗似的,围在自己脚边直绊脚。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好像自从落水那日开始,女儿就黏她黏得厉害,还特爱撒娇,不再像从前那般总是对她不耐烦。 唉,看来这次落水真是吓坏小丫头了,等过完重阳,她一定要带她出去逛逛铺子,买些首饰衣衫啥的,好让小丫头能舒缓舒缓…… 苏婉雅可不知道她娘的心里活动,她其实就是渴求母爱而已,她觉得自己娘身上又香又软,可好抱了,所以特别喜欢跟娘挨挨蹭蹭。 娘说话声音也好听,每一句都让人心里熨帖,就连娘数落她,她都觉得顺耳。 这个时候,已被缠到了忍无可忍的苏夫人,只好硬压着小女儿坐去一旁,不许她再跟着四处捣乱,自己还有好些事没忙完呢。 于是苏婉雅坐在那,歪头瞧着正忙得团团转的娘,百无聊赖中,脑袋里竟忽地冒出了个问号。 自己娘年纪也不大,十八嫁给侯爷爹,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四五,怎么这些年除了自己外,再没别的孩儿了? 难道是侯爷爹不行? 嗯,可能,绝对可能! 不然在这个时代,哪有有权有势的男子没儿子还不纳妾的。 苏婉雅以为自己真相了,突然就对自己娘可怜起来。 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又要看身份高贵的继女的脸子,还要管她这个不省心的亲生女儿,娘这日子过得……简直比黄连还要苦啊! 远在从书房来后院路上的苏侯爷,此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心想,不知是哪个又他在背后说坏话了。 苏婉雅脑补完,因心里不好受,就蹭地又站起身,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苏夫人,然后头靠在她肩上,特动情地叫了一声“娘”。 她心疼她了…… “去去去!你怎么又过来了?多大孩子了,一会儿离了娘都不行?”苏夫人被她一抱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就开始嫌弃,完了还说什么都推不开。 正当母女俩在那亲昵地争执时,就见大小姐抬脚踏进了正院,于是娘俩马上就分开了。 苏婉雅虽然还想跟自己娘起腻,但却不想当着女主的面。 她知道对方跟自己穿书前一样,也是个没娘的人。 没娘的孩子,在看见别人与娘亲近时,大多会心里泛酸不好受,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可苏婉华在进院前,早已远远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她心里也确实不好受了,尤其是在刚被自己父亲敲打完一番后。 但她心中却有着自己的骄傲,这样商户出身的母亲,她才不屑要呢。 她的亲生母亲,是栾国公家的嫡长女,当年满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贵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有气度,若不是对父亲一见钟情,哪里会嫁入武将人家。 再说她的外家,外祖乃大郦开国名臣方潇之子,栾国公的爵位还是当年太-祖亲封的世袭爵位,因此,以她母亲的身份品貌,哪怕入宫为妃为后都是足够的。 所以,她才不会稀罕一个商户女来做她母亲呢,更不会嫉妒对方与嫡妹之间的亲昵模样。 见苏婉华走了进来,苏夫人马上迎了过去,笑道:“大小姐过来了!” 苏婉华端正地朝她福了福,没什么感情地道了声:“是,母亲。” 苏夫人本就不太喜欢这个成天端着的继女,在女儿因她落水又断了大好姻缘后就更不喜了,但也不愿招惹,便一直保持着客气。 反正对方今年也二十了,再难嫁毕竟是侯爷的女儿,这一两年内肯定能嫁出去,忍一忍也就眼不见心为静了。 于是苏夫人脸上便一直带着笑:“大小姐快去那边坐坐,这边席面马上准备完了,等侯爷到了就可以开席。” 刚说着,苏侯爷就走了进来。 今年重阳节,忠勇侯府的家宴比往年都要热闹些,因为今年苏侯爷的小女儿突然变得特别开朗,一会儿讲些白天登高的乐事,一会儿起身敬爹娘一杯菊花酒,还满口的逗趣话。 倒反衬得大女儿有些沉闷了。 苏德业知道,小女儿这是在彩衣娱亲,也很受用,却也不想冷落了大女儿,便开口让其做几首应景的诗。 大女儿倒也出彩,张口就做了两首,意境还都很贴切。 苏婉雅看出了侯爷爹的意图,就很捧场地给自己嫡姐鼓了鼓掌:“好诗!好诗!姐姐,妹妹敬你一杯酒。” 她不是原女配,本身对这个嫡姐并没什么敌意,在看原书时她讨厌女主,也是讨厌对方后期与原女配争男主时的白莲表现。 其实就对方本身的身世来讲,她还有些可怜她呢,所以也愿意与其和平相处。 不是……好吧,其实她就是怕对方黑化,尤其是对她黑化! 今天白天登高时,男主那番莫名其妙的表现,已经让女主看她的眼神不对了,她可不想再进一步激发出女主的主角光环来,好把自己给照死。 但显然,苏婉华并不买苏婉雅的账,她只是看在苏侯爷的面上喝了苏婉雅敬过来的酒,可随后便再没说什么,脸上也没什么开心的表情。 苏德业见状觉得有些扫兴,遂道:“今日便到此吧,都散了吧!”又转身看向苏夫人,“夫人辛苦了,今日家宴很是圆满。” 苏夫人浅浅一笑:“谢侯爷夸奖,妾身应该的,不觉辛苦。” 苏婉雅坐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纳闷起来,这哪里是夫妻间的对话,这明明是上下级啊? 就在她诧异时,那边苏婉华已率先起身告退离席。 等苏婉华走后,苏侯爷也站起了身,看样子是又要回前院去,而苏夫人则像习以为常般,竟立即起身相送,却没半分要留的意思。 见状苏婉雅更迷惑了,她爹娘……这真是夫妻?都不……同房吗? 看来……侯爷爹是真不行啊! 就在此时,原本正要往外走的苏侯爷,却突然脚步一顿,回身叫了她一声。 “雅儿!” “咳咳咳……”正在想着自己爹不行的苏婉雅,被对方突然这一嗓子给直接吓呛了,“咳咳……爹,您叫我?” 苏德业转身走了回来,走到苏婉雅身边,抬手慈爱地揉了揉她发顶,又微眯了眯眼睛,和声问道:“今日冲撞了荣王?” 闻言苏婉雅眨了眨眼睛。 哦,明白了,这是嫡姐跟侯爷爹告状了。 作者有话要说:侯爷爹:竟敢说你爹不行?不孝女!你问问你娘,你爹到底行不行! 某雅:咳咳咳…… 第14章 死结 被侯爷爹问到了头上,苏婉雅不能不答啊。 “啊……哦……对!爹,我今天摘花没看清人,撞了王爷一下。可他没怪我……” “哈哈哈……”苏德业突然大笑了几声,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荣王他爹活着的时候,我们是老友。这小子后来虽然是在宫里长大的,但我也算打小就看着他了。他没那么小心眼,不用怕。别听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瞎讲,其实那孩子挺好。” 苏婉雅呆乎乎地点了点头:“哦……”爹,我也没说怕啊,他一个酱油王爷,有啥可怕的?我这不是怕您生气嘛。 不对啊,侯爷爹不是该怪她的吗?怎么反过来哄她了? 还有……梁公子的事,嫡姐也一定告状了吧,那侯爷爹怎么一句都没提?难道……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看清楚了? 苏德业当然看清楚了,他刚才在前院一听苏婉华讲今天的事,就明白了,那梁家小子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不甘被自己女儿退亲,才会有此一举。 哼,什么状元郎?什么年少有为?狗屁!就是一自以为是的臭小子! 若梁家再来上门提亲,不管是向自己哪个女儿提亲,他都不会再同意了。反正他肯定一个女儿都会不给梁家的! 苏婉雅望着苏侯爷那张酷帅大叔式的俊脸,心里突然暖了一下,便扯开嘴角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甜笑。 她爹真好!看事分明。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苏德业见小女儿似乎是被自己安慰到了,就再次转身,满足地往院外走了去。 之后,苏婉雅就陪着苏夫人指挥下人们撤了今日的宴席。 一直到全忙完苏婉雅也没回自己院子的意思,而是随着她娘一起进了正院正房。 进了屋,苏婉雅扒在苏夫人胳膊上不下来,撒娇道:“娘,我今晚不回自己院子了,我要跟您一起睡。” 苏夫人闻言简直哭笑不得,她点着她额头问道:“多大了还要和娘一起睡?” 苏婉雅说:“我就是想和娘说些悄悄话嘛。” 这苏夫人还哪有不依,便留她睡在了正房。 娘俩在下人们的服侍下收拾妥当后,便一起上了床。 上床后,苏婉雅像只幼兽般拱进了苏夫人的怀里,还伸着鼻子嗅来嗅去,当闻到自己娘身上的淡淡香气后,才闭上了眼睛,一时间觉着特踏实、特幸福。 苏夫人见女儿躺在自己怀中闭着眼一副满足的表情,就觉好笑,便抬手掐了掐她滑腻的小脸蛋,问道:“不是要说悄悄话吗?” 苏婉雅倏地睁开眼,点头道:“对啊!娘,我问您个问题,爹天天都去前院睡吗?” 苏夫人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嗯!不一直这样吗?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苏婉雅有点傻眼:“你们不是夫妻吗?不是该睡在一起吗?怎么还分房?” 苏夫人又掐她脸蛋一下:“你个小丫头片子,问这么多干嘛?” “哎,娘,别掐了!疼!”她捂着脸继续说,“可你们不睡在一起,不能给我生弟弟啊!” 通过穿书后这些天的相处,苏婉雅特别喜欢自己这个娘,她刚刚那么说,倒不是真想让自己娘生孩子,只是觉着,才三十几岁的女人就没了x生活,这也太残忍了吧,何况她娘还那么美,那么好。 可这话她也不能直说啊,便只好借着要弟弟的话题展开了。 苏夫人闻言,抬手就轻拍了她一把,然后红着脸嗔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不是,娘,我是说真的。我早晚都要嫁人,这家里除了爹,以后就只剩您自己了,多寂寞啊!要是有个弟弟能陪着您不就好了,弟弟长大也不用嫁人。等到了他娶媳妇的时候,我来帮着他挑,肯定能挑出个孝顺您的。” “哈哈哈哈哈……”苏夫人被逗得不行,“还你帮着挑,你弟弟能听你的才怪,男人啊,哪个不是挑自己喜欢的,还能挑娘喜欢的?” 等说完这话,苏夫人才意识到,自己怎么随着女儿的思路走了,哪来的弟弟啊? 于是苏夫人收了笑容,又抬手拍了拍苏婉雅的背,唬道:“快睡觉!不然我把你赶回自己院子去。” 苏婉雅才不怕自己娘呢,她瞪着媚气的大眼睛,不肯罢休地继续问:“娘,那爹肯定也是喜欢您,才挑您做的媳妇儿吧,那他怎么不回屋陪您睡呢?” 苏夫人本想再拍苏婉雅一巴掌…… 挺大个丫头,这说的都叫什么浑话? 可手才抬起却又放了下。 她有些丧气地平躺去了一边,双眼无神地望向铺顶,静默了半晌儿才轻语道:“你爹,他是怕了……” “嗯?”苏婉雅满脸问号。 苏夫人:“你姐姐的亲母是难产而亡,你知道的吧……” 苏婉雅:“嗯,知道呀!” 苏夫人忽地又翻身侧躺了过来,面向苏婉雅,抬手满心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道: “雅儿,其实娘生你时也是难产,那一夜娘出了好多血,差一点就没救过来。” “你爹这辈子见了两次这番情景,他怕了,之后就再没进过娘的房,也从不提要纳妾生子之事。 “他说过,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杀戮过重,老天才会罚他今生无子。他不想再强求了,也不想再害任何一个女子为他生子而亡,今生,他有你们两个女儿就够了。所以,其实你爹是个非常好的男人。” 苏婉雅听完了娘说的这番话,心里极其震撼,可是她还有疑问:“娘,那爹为何从不维护您。您在外边被别人嘲笑出身,他都不管呢!” 苏夫人笑了笑:“是我让他不要管的。娘的出身,本就如此,我自己从不觉低人一等。如果别人嘲,我就去驳,那我哪里驳得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会。” 有道理啊! 可是苏婉雅心里,另外还有一个困惑,她望着自己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问什么就问吧,索性今日一并都让你问了,小丫头。”苏夫人不知道自己女儿怎么变成了问题宝宝,但她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 唉,女儿果然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娘了,果然女儿都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苏婉雅抿了抿嘴,凑过去抱住苏夫人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娘,您爱爹吗?还有,爹,他爱您吗?” 苏夫人被问愣了。 她……是爱他的吧……从他那年行军路过她家的那日起…… 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最英武的男人…… 但他……大概不爱她吧,她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一丝热切,永远都是那副沉稳的模样。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还她爹在那场战争中大义借粮之举而已。 罢了,终归在这场婚事里,还是她赚了。 苏婉雅看着自己娘这副模样,就懂了,大概娘爱爹,但爹不爱娘,可爹还没什么对不起娘的地方吧。 唉,死结! 苏婉雅也没等她娘回复,就凑过去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娘的脸,说道:“娘,人活一辈子,要是最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那咱们就该放下。” “您说,咱们是吃吃不好,还是穿穿不好啊?既然吃穿不愁,是不是该惬意生活,才会不负此生?” “娘,从明天开始,我来带着您玩,保证让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噗……”苏夫人本来正在伤感中,却被苏婉雅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感情是在这等着我呢,我看就是你自己想玩,还带着我玩?快睡觉!” “噢……” 苏婉雅心想,您就等着我带您玩吧! 此时,远在皇宫中的荣王殿下,则在哄着另一位尊贵的老妇人,就是太后娘娘。 燃着袅袅檀香的大殿中,一身橙黄色锦缎常服的太后娘娘,正面带笑容的坐在软榻上。 太后如今已年过六旬,身形微胖,脸色偏白,笑起来长眼微眯,眼角则全是岁月留下的细纹,看起来特别慈祥,仿佛就是个不管世事,安享晚年的老太太。 不过,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还经历过儿子九死一生的夺位之路,她又岂会是个普通老太太? 而此时,她正笑呵呵地在听自己身旁的年轻人说话呢。 那年轻人,身形高大挺拔,容貌俊逸非凡,一张脸不笑时冷峻拒人,笑起来又带了丝邪气,但这会儿,他脸上却是一副耐心的哄人模样。 贺邵衡:“外祖母,您看,这是十一角枫,今日上山我特意去为您寻的。不都说这东西能带来福气吗,这不,我就将福气给您带了回来。” 太后瞪了他一眼:“少来哄哀家!哀家的福气就是见到你成婚,这样才能让你九泉下的爹娘瞑目。你说你,都二十了,太子跟你一般大,人家宫里正妃侧妃一大堆,连儿子都俩了。你就不能给哀家争点气?” 以往太后催婚的时候,贺邵衡从来没什么感觉,都是打着哈哈就混过去了。 今日,不知为何,在听到太后说这话时,他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那只小狐狸撅嘴瞪眼的俏皮模样。 想着想着,他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那笑容要多宠溺就多宠溺。 如果此时,他能看到自己的笑容,定会说,他倒是很想宠那只小狐狸,好让她四处狐假虎威一番,不过也仅此而已,谁让她有趣呢。 可看在太后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太后看着自己外孙的笑脸,直看得心中一震,她是过来人,男人在提到婚事时,如果是这副模样,那必然是心里有了喜欢的。 会是谁呢? 当晚,在自己外孙例行拒绝催婚后,她便把他赶了回去,然后召来了自己身边的近身侍卫。 太后:“宇冉,你去查查,今日荣王殿下到邢云山登高,期间都遇到过些什么人。” 宇冉:“是!” 太后:“务必暗中行事,莫要惊动任何人。” 宇冉:“属下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明确一下,哀家乃助攻,非反派,谢谢! 第15章 大改造 重阳节当晚,忠勇侯府家宴后,苏婉华一路无话地带着翠玉回了自己院子。 进到屋内,苏婉华依旧不怎么言语,只任凭丫鬟们帮她拆头换衣。 等收拾妥当,她就安静坐去案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好半晌都没翻动一页。 站在一旁的翠玉看在眼里,心思微动。 最后她忍不住,走过去,唤了一声:“大小姐!” “嗯?”苏婉华从书中抬起头,视线缓缓转向翠玉,“怎么了?” 翠玉眼神闪烁地看了看她,脸上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苏婉华懒懒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淡声道:“有话直说!” 翠玉突然噗通一声跪到了她膝边,一脸不忿道:“大小姐,您真就要这么忍下去?任凭她们母女在侯府这样欺负您?” 苏婉华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此话怎讲?” 翠玉:“此前您与二小姐一同坠湖一事,奴婢曾听您外祖母讲过。” “那绿柳是个下人,她们随意处置不给您脸面也就罢了,但梁公子,她们明明都已经退亲了,二小姐今日却还要去勾引对方。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将这门亲让给您吗?” “大小姐您别忘了,奴婢来之前,您外祖母曾说过,等过段时间,她会去为您与梁公子牵线搭姻缘。老夫人可是十分看好你们呢。” 苏婉华当然记得,前几日绿柳受杖责后,被送去了下边庄子,她心情郁闷就回了趟外祖家。 当时外祖母方老夫人立马把自己最得力的大丫鬟翠玉给了她,还当着翠玉的面说了要为她与梁公子牵姻缘之事。 苏婉华心知肚明,外祖母此举,确实是在疼她,但更多的却是因为看上了梁家的地位。 梁太师乃当今皇后之父,太子外祖,天然的太子一系,如今方家见皇上近几年身体不好,就想尽快与太子一系搭上线,以便谋求与未来新君早日交好。 所以,她老人家不过是想利用她,让方家与梁家走近而已。 但凡方家自己能有个适龄的女儿,谋求梁家这门亲的好事便不会轮到她头上。 不过,她却甘心被利用……毕竟,梁公子的样貌、学识和地位,难得配得上她。 想到这,苏婉华又瞥了翠玉一眼,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翠玉眼神闪了闪,站起身,凑到苏婉华耳边嘀咕了几句。 苏婉华听完,先是皱了下眉,后又唰地抬起眼,盯住翠玉问道:“你是说,外祖母要帮二小姐去说岐山伯府何家的亲?那何二公子可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我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翠玉:“大小姐,想办法让二小姐与何二公子生米煮成熟饭,那侯爷不就不同意也得同意啦?” 苏婉华啪嗒摔下手中的书,唬着脸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亲妹,这种事我是不会去做的。再说,毁了她名声,不也等于毁了我名声?” “大小姐……”翠玉还要开口再劝。 苏婉华立马横她一眼:“别说了,此事毋须再提!” 翠玉便没再劝,但她心里却在暗笑:既然种子埋下了,早晚会发芽,谁让你心里有那人呢,不然你今日见到那人与二小姐亲近,为何会气得全程黑脸? 次日一早,苏婉雅要践行自己昨晚说过的“带娘出去玩”的承诺,便围着自己娘转开了。 苏夫人本也打算带女儿出去逛逛,好让小丫头舒缓舒缓这段时日淤积在心头的闷气。 她觉得,别看小丫头人前装得若无其事,可背地里,心里不定怎么难过呢。 那梁公子,她以前多喜欢,现在能说放下就放下? 反正她这个当娘的是不信。 于是娘俩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去逛街。 但苏夫人不能厚此薄彼,虽然知道大小姐肯定不屑于与她们母女一同出门,但也使人去问了一问。 结果人家果然回复不去,理由还挺充分,因为苏婉华今日要回外祖家去探望她的外祖母。 坐在马车里,苏婉雅目光上下巡睃地观察着苏夫人。 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自己娘却穿了一身内里为月白色交领襦裙,外套一件赭褐色如意纹褙子的衣衫,显得异常老气。 发饰也梳得如几十岁老夫人一般,头上簪钗虽看得出是极品白玉雕成的,可样式却是老气的祥云形状,头后竟还插了把褐色的玳瑁梳篦,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反正只要是不看脸,你就会以为,这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夫人。 不不不!昨天她在邢云寺见过的几个时髦老太太,穿戴都要比她娘好看。 苏婉雅忍不了了,自己娘明明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干嘛非打扮成这样? “娘,你屋里的衣服、头饰都是这样的?都这么老气?”苏婉雅问道。 苏夫人没想到女儿看自己看了半天,竟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便笑笑道: “差不多吧。怎么叫老气,明明是稳重。忠勇侯府就咱们几位主子,你祖父祖母去得早,娘上头没有老夫人压阵,不打扮得稳重些,怎么镇得住那些下人?” “另外,若娘成天穿得桃红柳绿的,外出行走时再被人觉得轻佻,那不是给你爹没脸吗?” 苏婉雅听完,闭上眼睛,狠狠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然后再睁开眼,很郑重地对苏夫人说: “娘,压不压得住下人,在您气势够不够盛,不在打扮沉闷,给不给我爹丢脸,在您衣着得不得体,不在穿得老气横秋。” “娘,您该为自己活一活啦,别总禁锢自己,您才多大啊!不行,咱们今天的任务,首要就是改造您!” 苏夫人看着自己女儿那副气鼓着腮,状似要大干一场的模样,便忍不住乐出了声:“哈哈哈……好好好,只要你开心,娘随便你鼓捣。”! 就这样,娘俩先去了大郦最著名的连锁首饰铺子——璞玉坊,其实是苏夫人她爹杨老爷开的。 而京城里的这间,早就被杨老爷划到女儿名下,给她当了嫁妆。 进了铺子,苏婉雅一听是自家的,也没客气,去到后边雅间,把苏夫人按坐在镜前,也没用苏夫人的大丫鬟,自己去把灵烟叫了来,让她帮苏夫人拆发,然后告诉她,就照着昨日她们登山时见过的几位夫人的发式,给苏夫人梳头。 这边吩咐完了,她又去叫店里的伙计,让其拿过各种首饰来给她挑。 一口气,苏婉雅连挑了五六套头面,全是赤金红兰宝、珊瑚、东珠、翡翠等艳而不俗的款式。 等挑完了,她就按照自己的审美给苏夫人打扮上了。 上一世,苏婉雅在得绝症前,读的是美术院校,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对色彩也很敏感,所以对自己的审美很自信。 这么一番忙活,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间她们也没出去吃饭,就在璞玉坊里,让人出去到京中最大的饭庄百味斋,点了些东西拿回来吃。 苏夫人为了让女儿高兴,就任着她随意摆弄,可最后出来的结果,她自己竟也很惊艳。 看着镜中的自己,只不过换了个发形,插了些明艳的发饰,就像年轻了十岁,苏夫人感觉简直不可思议。 但随即她就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多少年都未曾如此妆扮过了。 可苏婉雅却不管,她不许苏夫人再拆头,一边嚷着没时间了,一边拽住苏夫人往璞玉坊的大门外走去。 因为下午她们还要逛霓裳阁呢。 霓裳阁,是京中一家特别豪华又特别有特色的衣服铺子。 普通衣服铺子,都会为大户人家上门裁衣,但霓裳阁却不,想穿他家的衣衫便必须亲自来店中量体。 据说,他家当年开阁的大师傅,曾为大郦的开国皇帝做过第一件龙袍,所以霓裳阁的背景很深。 即便是现在的阁主,听说跟宫里的诸位主子,牵扯也很深。 因此他家衣衫的价格,啥也不用说了,只一个字,贵! 却也很值,反正买过的都说好。 于是午后,苏婉雅就跟苏夫人去了霓裳阁。 结果,霓裳阁定制衣服只能预定下两季的,定不着当季的,因为京中来预定衣衫的豪门贵客实在太多,而阁中大师傅就那么几位,根本做不过来。 不过他家还有成衣,虽说京中高官及世族大家女眷绝少有买成衣的,但霓裳阁的成衣,若能遇到合体的,那可都是抢着买。 这样,苏婉雅就跟苏夫人一人买了几身秋冬的成衣,又定了来年的春衫和夏衫。 买完成衣,苏婉雅立即逼着自己娘,去霓裳阁二楼的换衣房中,将新买的一套菖蒲色绣金菊袄裙给换上。 等苏夫人再下楼时,旋梯上,拾阶而下之人,臻首娥眉,雾鬓云鬟,华衣美服下,莲步轻移,身姿绰约,早已不再是晨间那位不看脸,感觉能有五六十岁的老夫人了,而变成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美貌少妇。 bingo,减龄成功! 苏婉雅开心地扑过去,围着苏夫人转了好几圈,然后抱着她的胳膊赞叹道:“娘,您可真好看!您以后就这么打扮吧,可别再弄的那么老气横秋了。”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虽然苏夫人以前一直为做好忠勇侯夫人,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但在被女儿释放出来后,也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实在是太无趣了。 于是她便跟苏婉雅点了点头:“好!以后娘都听你的。” 也许……她真该为自己活一回,也为自己可爱的女儿活一回了…… 购物永远会令女人感到愉快,母女俩在结束了霓裳阁的血拼后,都十分开心,再看天色已晚,便准备打道回府。 但等上了马车,苏婉雅却又突然改了主意。 她坐到苏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中午咱们用的百味斋的饭食很是好吃,晚上您再带我到店里去吃一次呗!我想吃新出炉的。”不想吃外卖。 购完物去吃好吃的,这不应该是女生逛街的标配吗?要不怎么都说逛吃逛吃呢! 苏夫人却犯了难,她看了看女儿,踌躇道:“可是你爹……” 苏婉雅打断了她:“娘,您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咱们现在赶回府去,也该过了饭点了。爹能饿着肚子等咱们?府里还那么多下人呢,饿不着他。” “待会儿您就先派个人回去,告诉爹一声,说我们在外边吃了不就得了?” “这……”苏夫人还是有些犹豫,成婚这么久,除了苏侯爷有事不在府中,她还从未有一次暮食不与他一道用呢。 苏婉雅又继续磨人:“娘~,我要去吃百味斋!” “好吧!”苏夫人最后还是抵不过女儿撒娇,同意了。 那就放纵自己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苏侯爷:我真的在乖乖等老婆回家吃饭呢…… 明天小狐狸百味斋修罗场预警。 宝宝们,求个收藏呗,后边会很甜哒! 第16章 偶遇 说去就去,苏夫人带着苏婉雅出了霓裳阁的大门,就坐上马车去了百味斋。 百味斋坐落于京城东边最繁华的坊市间,就开在了主街旁,是一栋总共三层的气派楼宇,整栋楼雕梁画栋,碧瓦琉璃,像一座宫殿般。 其占地面积很大,自己一间都快赶上旁边铺子十间了,前店门脸建得华贵大气,门梁很高,梁上挂着一块赤金字蓝底的巨幅匾额,上书“百味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只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没钱您别进的地方。 到达百味斋门口,苏婉雅急不可耐地先跳下了马车,转回头,又狗腿地去扶苏夫人下车。 买单的人最大啦!她当然要逢迎好自己娘了。 而就在刚刚,苏家马车驶过来时,百味斋三楼的一扇窗内,有人注意到了她们。 那人站到窗边,一眼不错地盯着楼下正门前主街,直到看见苏婉雅跳下马车,才眉眼微弯地笑了一下。 居然又看到那只小狐狸了,还挺有缘分的。 这时另一道清俊的身影也走到窗边,他稀奇地看了眼正在笑的那人,又顺着对方目光向楼下望去,便看到了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孩正在扶一位华贵高雅的年轻夫人下马车。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身段样貌都是少见的艳丽,尤其一双媚眼,自带着撩人风情,却偏偏从中还能看出稚气,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邵衡,这位……认识?”这人口中称的“邵衡”便是荣王贺邵衡。 贺邵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孩儿,没答这人问话,却吩咐道:“俞善,一会儿叫人引她们去竹溪厅。” 那位被唤作“俞善”的人先是愣了愣,然后疑惑地问道:“这两个人……难道有问题?不然你……” 贺邵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目光还是没离开楼下那个正在跟母亲撒娇的女孩儿,不过嘴上却打断了俞善:“这小丫头欠了我东西。别问了,去吧!” 俞善耸了下肩,他听出来了,那两位应该不是有问题,而是贺邵衡感兴趣的人,便道:“好!我马上去。” 这间百味斋其实是贺邵衡私底下的产业,连皇上和太后都不知道,是他平时广泛搜罗各方消息的一个重要地方。 而刚才那位叫俞善的男子,就是这间百味斋明面上的主家。 俞善是贺邵衡从孩提时代就认识的发小,俞贺两家当年是至交。 可惜后来俞家摊上了大事,被满门抄斩,贺邵衡的父亲前荣王,为给挚友留后,便偷偷救下了俞善,并将其养在了京城脚下的一间宅子里。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后来前荣王夫妇出事,贺邵衡被接入宫中教养,俞善就与贺邵衡断了联系,直到贺邵衡十六岁出宫重立荣王府,暗中又找上了他,他们才得以再见。 俞善便也从此成了贺邵衡最信任的人之一,不过,并不是主仆,却是兄弟。 刚刚贺邵衡说让俞善带苏婉雅母女去的竹溪厅,是百味斋里一间很特别的雅间,就在他们所处这间屋子的隔壁。 那间雅间与这间屋子相隔的墙上,有一幅丝质满幅刺绣的绣画。 那绣画其实是个机关,便是在竹溪厅那边看,这墙上挂的是一副绣画,但在贺邵衡他们这边屋子里看,就是一扇半透明的丝窗。 也就是说,待在贺邵衡他们这边屋子里,能看见并听见竹溪厅那边的人和声音,但身处竹溪厅的人却发现不了。 而这边屋子在丝窗上还有个隔门,只要把隔门关上,丝窗便会被挡住,此时再在这间屋子里说话,竹溪厅那边就听不见了。 俞善平时就是用这种办法来获取重要信息的。 毕竟百味斋是京城里最著名的食肆,号称京中第一楼,几乎每日都会有大人物来此宴请。 此时,正当贺邵衡站在窗边,继续盯着楼下的苏婉雅看时,却见百味斋门口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个白影,直接冲到了苏家母女面前…… 苏婉雅本来正扶着自己娘,站在那一边欣赏着百味斋的装潢一边准备走进去时,却突然眼前白影一晃,被一个猛然冲过来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她和苏夫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待回了神才发现,眼前之人竟是梁家大公子,梁云轩。 苏婉雅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但有些生气他无故拦在了自己和苏夫人身前,便气呼呼地脱口而出:“梁公子,好狗不挡路……”她这会儿可正饿着呢。 “噗……” 苏婉雅话刚出口,就听百味斋大门内,有人噗地一声笑喷了。 她循声望去,见是位身着藏蓝袍衫,头束青玉发带,长得颇为顺眼,看起来有些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 。 那男子见几个人朝他看了过来,便马上拱了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了各位!俞某失礼了。几位是来百味斋用饭的吧?要不进店再聊?楼上今日正好有空的雅间。” 俞善此时没办法去请示楼上那位爷,要不要也带这位突然冲出来的梁公子一道上楼,但他还是自作主张地请了。 他有些期待,楼上那位爷,一会儿在见着这位“欠了他东西”的女孩儿,同那位梁公子一道用饭时,会是个什么神情? 别怪他恶趣味,相识这么多年,他有多久没见他像刚才那般笑过了。看样子,这女孩儿对那位爷来说,挺特别的,所以,他想看看到底有多特别。 苏婉雅一听人家笑喷了,就不好意思起来,便抿着嘴羞红了脸。 她刚刚……是不是有些太不淑女了。 梁云轩本来张口就要去呵斥刚刚那笑喷之人,但一偏头就看见苏婉雅羞红的一张小脸,立马看直了眼睛,便忘记自己都要做些什么了,只一副傻愣愣的模样,站在那痴笑了起来。 他未婚妻可真好看!样子好乖!他喜欢死了! 显然,他已经忘了,人家早都跟他退亲了。 苏夫人看着眼前的状况,觉得有些尴尬,她虽不喜梁云轩,但也不能就这么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对方一小辈起龃龉啊,便道:“梁公子,既然碰上了,我也算是你长辈,就请你与我们一同进去用个便饭吧。” 听到苏夫人的话,梁云轩可算是回了神,便立即上前与苏夫人长身一揖,欣喜道:“小侄拜见苏伯母,刚刚失礼了。小侄恰巧还未曾用过暮食,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今日这顿,该由小侄来做东。” 苏夫人笑着摇摇头:“哪里有由晚辈请客的道理,走吧,一顿饭伯母还请得起。” 话说完,苏夫人不想再跟他在门口墨迹,就率先往门里走了去。 见状,刚刚门口站着的那位蓝衫青年,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他容貌很清俊,气质很温和,有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反正令人见之不烦。 “几位,本人是百味斋的东家。来者是客,我却在客人面前失了礼。这样,今天这顿,我请!几位随我往这边来吧,咱们上三楼雅间。” 他边说边走去前边,往楼上引了路。 苏夫人跟在他身后,由丫鬟搀着,一边慢慢走一边浅笑道:“店家客气!不必如此,我们自己付账即可。” 苏夫人嫁人后,很少会到外边食肆来用饭,所以她并不太懂,是不是这样大店的店主,平日里都会站在店门口迎客,还都是这般的客气,但她心里觉着有些不大可能的。 店中食客那么多,若都由店主亲自一一招待,那还要掌柜的和伙计们干嘛? 反正她就觉得这店主的态度,有些过于殷勤了。 反常即妖,还是小心为妙。 在苏夫人身后,跟着的是苏婉雅。 苏婉雅现在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她现在就觉得梁云轩这个男主,简直阴魂不散,怎么走哪都能遇到? 梁云轩则狗腿地走在了苏婉雅身侧,他一直笑眯眯地在盯着苏婉雅看,也不敢开口说话,就怕自己一说话,对方便会更生气。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灵烟。 灵烟见梁公子的眼睛,都快黏到自家小姐身上了,便快走两步,走到了他们中间,隔开了梁云轩那腻人的目光。 于是,这一行人就各怀心思地上了三楼。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刚刚百味斋门口,就在他们说话时,街道对面还停了另外一辆苏家的马车。 而车上的人,当时伸手掀开了窗帘,一直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街道这边发生的一切…… “大小姐,他们都进去了,看不到了,咱们回吧!”说话的人正是苏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翠玉。 苏婉华放下窗帘,语气淡淡吩咐道:“走吧,回府!” 苏婉华这是刚从自己外祖家出来,正准备回忠勇侯府去,在路过百味斋门口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才会掀起窗帘来看,结果这么一看,就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此时,苏婉华安静地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可她的内心却十分不平静,甚至是在翻江倒海。 她清楚地看到了梁公子朝自己嫡妹的那一笑。 那个笑中,满含着惊喜和惊艳,几乎将他偶遇苏婉雅的雀跃之情完全都写在了脸上,可这人却从未这么对她笑过,在以往的多次相遇中,他对她的笑,始终是那种含蓄而又有礼的笑。 那时她还以为,他是个特别能克制住自己内心心意的人,即便喜欢,囿于礼数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情绪外露。 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这样。 他若真的喜欢,是克制不住的,不自觉就会流露出自己内心澎湃的爱意。 可为什么啊?明明不久前他在见到自己嫡妹时,还是厌烦的情绪占上,现在却…… 另外,他既然这般喜欢苏婉雅,那为何之前还要多次来撩拨她的心?而梁家又为何要答应继母的退亲,更让她心生了希望? 难道……男人真的都是得不到的才最好? 这一刻,浓浓的嫉妒与愤恨之情,满满充盈了苏婉华的胸口,令她心中怒火中烧。 一旁的翠玉,瞧着自家小姐搭在膝上的那双手攥得紧紧的,紧到都泛了白,就知道,对方此刻的内心并不如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便趁热打铁道:“大小姐,我昨晚与您说的那个计策可行?” 苏婉华听了,这次竟然没有立即反驳,却也没回应,只沉默地望着前方,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再议!” 听到这两个字,翠玉却非常兴奋,她知道,大小姐这是动摇了,不急,反正也没指望一次就能劝成,还有的是时间不是? 再说回百味斋中…… 俞善引着苏夫人等人上了三楼,进到了竹溪厅内。 待几位坐定后,俞善先让伙计上好茶,然后就退了出去,说待会儿再过来给各位点菜。 他很有眼色,一看这几位就是有话要说,便决定先别打扰了。 另外,隔壁还立着一尊大神呢。 那位……这会儿见着这位“欠了他东西”的小丫头带了个野男人上来,不知道会……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我刀呢!!! 明天修罗场继续,没想到今天才写完个开头。 第17章 演砸 竹溪厅里,苏夫人坐在主位上,苏婉雅坐在她旁边,梁云轩则坐到了对面。 刚才在上楼的过程中,苏婉雅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男主突然不去追女主,开始反过来追她这个女配? 她仔细回忆了下昨日在邢云山登高时,两人从见面起的每一帧画面。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问题所在。 就是因为她这个女配,在短时间内性格骤变,一下子从原来的刁蛮蠢作人设,变成了不作不闹模样,对方才开始不再烦她了。 与此同时,在这个阶段,男主对女主的感情,应刚刚处于萌芽状态,还没有到狂热程度,如今又失去了她这个女配的助攻,萌芽就开始停止生长,甚至还出现了枯萎迹象。 而古代男子对婚配这件事的态度,又大多执着,虽只议过亲,却好像人已经是他的了似的,所以哪怕解除了议亲,也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对,她真相了!一定是这样! 不行,她得在男主面前恢复原女配人设,好助攻男主爱上女主,反正坚决不能让女主持续黑化,再让自己被她女主光环照死。 自己才刚刚融入这个世界,还想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呢,才不想那么早死掉! 想通了,苏婉雅就开始变了脸…… 竹溪厅隔壁。 俞善小心翼翼地陪在贺邵衡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对方站在丝窗前,面无表情,一眼不错地盯着隔壁那小丫头,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刚才,他一过来就先赔罪,说自己擅作主张,将梁云轩也请了上来,但对方却打断了他,还说他没做错,又说,他也想看看,那姓梁的到底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然后,就站在这不动了。 “噗……” 正当俞善搞不懂贺邵衡的想法时,却突然听见对方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声倒不大,隔壁应该听不见。 接着就见贺邵衡转过脸,看向他,用口型说道:“看吧,她又要开始演戏了!” 俞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随着对方转回去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隔壁那个欠了这位大爷东西的女孩。 结果一看不要紧,他眼睛都被惊圆了。 明明刚才,除了在门口第一句话外,整体上看起来挺文静,还挺爱害羞的一个女孩儿,现在居然来了个大变脸,突然变得刁蛮任性到不像话。 竹溪厅内,苏婉雅简单回忆了一下原女配的日常刁蛮行径,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首先是脸上表情。 苏婉雅先大规模调整了下五官的状态,就像上一世她见过那些演员在对着镜子练微表情一样。 可惜,她现在手边没镜子,就只能靠想象来调整了。 从眉毛开始,苏婉雅先是很努力地竖起了眉毛,边竖还边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表情平时可不能多做,不然眉心会长川字纹,难看不说,老了面相还会像恶婆婆。 接着,她使劲睁圆眼睛怒瞪向梁云轩,同时鼓起了腮帮,撅起了小嘴…… 好了,表情准备完毕。 此时坐在苏婉雅侧面的苏夫人,见自己女儿脸上表情,突然气鼓得像只愤怒的小青蛙,虽不知她因何如此,但就觉着很想笑。 不过,对面还坐着梁云轩呢,她得给女儿留面子,便忍住了。 对面的梁云轩,也看到了苏婉雅的变脸,然而,他完全get不到她此刻想要表达的作精情绪,反倒满心里冒着粉色泡泡。 他未婚妻太可爱了,什么表情都可爱,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可爱,原来的他为什么会觉得她烦?以前的他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至于……隔壁丝窗旁站着的贺邵衡,在看到小狐狸变脸时,也是看得津津有味,他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抵着下巴,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苏婉雅,心里极期待接下来的戏码。 就在此时,苏婉雅突然右手拿起桌上茶杯,哐当一声墩在了桌面上,墩得茶水向外四溅,然后站起身,单手叉腰,另一手指向梁云轩,怒道: “梁云轩,你好歹是个文人,还当过状元,现在也是大官,要不要这么死缠烂打啊!” “我们已经退亲了。退亲了懂不懂?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跟进来同我们一起吃饭?我娘脸皮薄,见你不走,不好意思赶你,才不得不请你上来,可你怎么就没点自觉呢?” 一番连珠炮似的讥讽,一下子骂傻了梁云轩,也把他心中正往外冒得粉色泡泡全部击得粉碎,似乎昨日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苏婉雅瞬间消失,而以前刁蛮的苏婉雅又重新回了来。 她的眼神里,哪还有昨日的狡黠灵动,也没有恢复以往的炽烈爱意,却只剩了满满的厌恶。 一旁正看热闹的苏夫人也被自己女儿搞懵了,她看向苏婉雅,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心中有些发毛,不会她那个才懂事不到两天的小女儿,又变回了原来的刁蛮小丫头吧? 苏婉雅一口气说完,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不错,演技基本过关,要是语气再恶劣点,措辞再狠戾点,可能就更完美了。 没关系,以后再多演演,多演演就好了。 隔壁丝窗旁,贺邵衡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突然偏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对身旁的俞善说:“一会儿上道淮山排骨汤,给她补补气。” 俞善:“……”呵呵! 苏婉雅骂完梁云轩,好像累了,唰地又坐下了,坐姿还很不雅,后背不像其他淑女那般挺得直直的,干脆歪靠在了椅背上,甚至隔着裙子都能看出,她是在翘二郎腿。 可坐得这么难看也就算了,偏她脑袋又突然一歪,斜眸瞥向正站在自己身旁的灵烟,不耐烦道:“怎么眼睛不好使啊?你是木头吗?没看到茶杯里没茶了?续上啊!” 灵烟本来还处在对自家小姐刚才那番暴躁操作的震惊中,却没想到,还没等回神,二小姐这怒火就烧到了她这来。 不过,虽然被训了,她却不生气,也不觉委屈。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自家小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装的。 她没有证据,但她有直觉…… “哦哦,马上,二小姐您别气,我马上!”灵烟立即弯身给苏婉雅续了一杯茶。 对面的梁云轩,本来在那样一番讥讽后,心底被彻底激起了气,可他涵养好,忍住了,自己还在心里劝着自己:一个人会变好,肯定不在一夕间,还留着点以前的坏毛病,很正常,自己喜欢她,等以后娶了她再慢慢教,肯定能让她越来越可爱。 但当他看到对方坐下后的那番做派时,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坐在那运了半天气,梁云轩站了起来,对苏婉雅拱手一揖,道:“雅儿,你我既已议亲,虽说现在两家换回了信物,但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未婚妻了。我……” “闭嘴!雅儿是你叫的吗?”苏婉雅唰地又站了起来,她打断梁云轩的话,然后嚷道:“你心里想的怎样,那是你的事!但现实就是,我们两家已经解除了议亲,你我之间如今已没了任何关系。” “所以,麻烦梁公子,以后还请叫我一声苏家二小姐,好吗?还有,你怎么还不走?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雅儿!”苏夫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自己女儿说的也太难听了,虽然两个孩子不能结亲,但也不能结仇啊?万一对方以后成了她姐夫呢? 对面那梁家小子,眼看着脸就被越气越红。 这可不行! 苏夫人站起身,看向苏婉雅,喝道:“雅儿,如何能这样与梁公子说话?你坐下!” 苏婉雅气呼呼地坐了下,她总不能跟自己娘也耍横。 苏夫人转向梁云轩,温言道:“梁公子,要不今日你先回去吧,这顿饭伯母以后再请。” 梁云轩也确实坐不下去了,苏婉雅刚刚的举动,又让他体会到了自己原先对她的那种厌烦情绪,但他心底,却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罢了,今日先离开吧,以后再找机会与她把话说开。 于是梁云轩朝苏夫人揖了一礼,道:“苏伯母,那小侄今日就先告辞了。”又转身面向苏婉雅,“雅儿,你别气,我走就是了!” 说罢,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在转身的一刻,梁云轩突然捕捉到,苏婉雅眼中迸出了一丝兴奋的光,像是种胜利后的喜悦。 刹那间,他灵智突开,一下子读懂了苏婉雅刚才那番所作所为的目的。 他……好像被骗了! 想到这,梁云轩倏地转回身,快步走到了苏婉雅身边。 苏婉雅本来见梁云轩要走,浑身都放松下来,连脸上“狰狞”的表情都收了回去,却没想到,对方竟一个转身,瞬间又到了她面前。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脸上一副呆愣愣的表情。 梁云轩仔仔细细地盯着苏婉雅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是去岁状元郎,脑筋岂会笨?这会儿再看到小丫头脸上的表情,就完全确定了自己脑中刚才所想。 果然,果然他被骗了! 她刚才一定是在装她自己以前的样子,然后想气走他。 呵呵,可爱! 他岂会那么容易上当? 梁云轩脸上忽地笑了,笑得特别温柔,笑得苏婉雅浑身发毛,她觉得自己好像演砸了…… “雅儿,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我知道,以前是我没珍惜,但以后,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以后会对你万般珍爱!”突然,梁云轩居然深情告白了。 他对苏婉雅说完,又朝苏夫人弯腰施了一礼,道:“苏伯母,小侄很在意我与雅儿的婚约,虽然眼下已被解除,但小侄母亲将会于近日再次上门与您恳谈,还望伯母能再给小侄一次机会。我是真的很心悦雅儿!” 哐当! 隔壁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打断了竹溪厅里的交谈。 作者有话要说:俞善:看吧,你自己非要看,看了还生气,一会儿怎么圆? 某王爷:圆什么圆?我就问你我刀呢! 第18章 啥关系 竹溪厅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隔壁传来的巨响给吸引了过去,同时,几张脸也转向了挂着绣画的那面墙。 苏婉雅心想,这百味斋看着建得挺气派,没想到雅间的隔音这么差,有点豆腐渣工程的味道呢? 难不成,从古代起,建筑行业就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了? 正当几个人纳闷时,一个小伙计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进门后他就开始不停地给众人陪不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隔壁雅间正在修缮,刚刚一位师傅在摆弄屏风时不小心将屏风给碰倒了,结果弄出了好大动静,吓到了几位贵客,这里小的给诸位赔不是了。” “另外我们店主说了,为给几位贵客压惊,今儿竹溪厅的账,全免!他请客。诸位看……这样可好?” 苏夫人笑了笑,和善地说:“不碍事,谁还没个出错的时候。我们不用免账,就让你们店主别责怪和克扣了那位师傅即可。” 伙计连忙点头:“夫人心善,小的这就去告知店主。多谢几位贵客体谅!” 苏夫人:“去吧!” 伙计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苏夫人又看向梁云轩,说道:“梁公子,你也先回吧。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说的话呢,我都听在了耳里,至于你母亲是否会再来苏家议亲,那便是我们长辈间的事了。你看,怎样?” 苏夫人这话,其实是给苏婉雅留了回旋的余地,她虽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对梁云轩心里有气,但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她认为,梁云轩还真是位佳婿。 若说对方原来的心思不在自己女儿身上,可今天,瞧他的眼神和表现,明显已被自己女儿给迷住了。 所以,她还想回府后再劝劝自己女儿,毕竟自身条件和家世都如此无可挑剔的好男儿,实在是太难觅了。 梁云轩当然听出了苏夫人话里的意思,立即开心答道:“是,苏伯母,小侄懂了!那小侄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又笑呵呵地看向苏婉雅与她告辞,在成功收获了一枚大白眼后,才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开。 然而,当梁云轩刚走出门,苏婉雅正要跟自己娘说些什么时,突听门外对方“啊”地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盘碗打碎声。 苏婉雅和苏夫人立即探头向外望去,就见竹溪厅外不远处,梁云轩跟一个传菜的伙计刚好撞了个满怀,盘碗菜汁洒了一地,而他身上那袭原本洁净无暇的白衣,此时已是被酱汁菜叶沾染得色彩缤纷了。 “噗……”苏婉雅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忍了忍,结果又没忍住,最后干脆用帕子掩了口鼻,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苏夫人见状,一来气,直接在桌面下掐了她大腿一把,这才止住了她的笑。 这时,本来有些气那传菜伙计没长眼睛的梁云轩,在听见苏婉雅的笑声后,即刻回头看了过来,见她笑得那样开心,竟也跟着笑了。 他觉得自己出点丑倒无所谓,能换来她一笑,便好。 可苏婉雅在看到对方回头朝自己笑后,却立马收了笑意,换成了一副冷漠脸,还又附赠了俩白眼。 梁云轩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再跟小伙计计较,转身就继续往楼下去了。 他知道,若想让苏婉雅对他有所改观,大概还需要时日,便不急在这一时了。 苏婉雅对梁云轩今天的表现,则是满心烦躁,她就纳闷了,原书中的男主,明明是个痴情人设,是那种至死不渝、只此一人的品种,怎么现在她穿进来,这人设就崩了呢。 这边竹溪厅终于是消停了,可隔壁那边还站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呢。 俞善无奈地低头看了看地上已经碎成了一堆木渣的桌子,心道,王爷你不爽也别拿桌子出气啊? 居然还捡地上的碎木块,弹到人家小伙计的膝上,让人家腿一软,就将整盘菜都扣到了梁家小子身上。 这行为……也太幼稚了吧……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见对方满脸还在冒着黑气,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只能安静地陪在了一旁。 贺邵衡现在心里简直气炸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都在气些什么,但就是很气! 本来看小狐狸演戏看得好好的,梁家小子也眼看就要中计,却不知怎的,对方竟在最后时刻突然识破了这计,并对小狐狸深情款款地表露了心迹。 还要不要点脸了,小狐狸都那么说了,他怎么还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人家不放? 另外,苏夫人为何不严词拒绝这姓梁的,还给他留了希望? 呵,小狐狸欠他的要求还没还呢,在此之前,除了他,谁也别想逮走她! 梁云轩,是吧?好,那本王就送你一条青云路! 俞善一直在一旁偷偷观察着贺邵衡的脸色,见他脸色终于恢复了些,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接下来……?” 贺邵衡摇了摇头,没说话,然后走到屋子另一边的一张条桌旁。 那桌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他提起笔就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堆东西。 等这张纸交到俞善手上时,他才看出来,原来这纸上写的都是菜名,还都是百味斋最知名、最昂贵的菜。 贺邵衡见俞善看完了他写的菜单,就轻声对他说了句:“上菜!” 好嘛,这位对竹溪厅里的那位,是真疼啊!可他跟那位到底是啥关系啊? 此时不方便说话,俞善也就不能问清楚,便只好先出去吩咐伙计,给隔壁上菜。 苏婉雅虽然跟梁云轩生了一肚子气,但是当百味斋的菜上来时,她立马好了。 这些菜,光看样子就十分诱人,再闻那味道更是香得不得了,不愧是京城第一楼。 这边她正望着一盘盘摆上来的菜流口水,那边她娘却疑惑起来。 苏夫人让自己丫鬟桂春,叫住了上菜的小伙计,问道:“伙计,这菜是不是上多了?我记得我们没点这么多啊?” 伙计做了个揖,答道:“夫人,这都是我们店主吩咐的,今儿个首先是隔壁雅间装潢扰了你们,后又有伙计,将菜扣到了刚才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公子身上。我们百味斋既扫了贵客的兴,那就必须赔礼,这些菜便是我们的赔礼。” 苏夫人听罢觉得也说得通,就点了点头,道:“替我回你们店主一声,说他客气了,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菜……谢谢他了。” 伙计:“是,夫人!您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那……您慢用!” 等伙计走了,菜也上全了。 苏婉雅望着满桌子她没见过的菜式,馋得直流口水,甚至还探出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边。 这一幕便被苏夫人看到了,她无语地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短过你吃的了?怎么就馋成了这样?这要是有外人在,你这样多失礼。” 苏婉雅抓过苏夫人横在桌上的胳膊,摇了摇:“娘,我这不是见只有咱们娘俩嘛,要是有外人在,我就是装,也得装得特高贵,仿佛什么都不想吃的样子,才不会给您丢人呢!好啦好啦,娘,快开动吧!我都快饿死了。” 苏夫人还能说什么,自己娇惯出来的女儿,自己忍着呗。 于是她拿起筷子,先动了面前的一盘菜。 苏婉雅见娘动筷了,立马也拿起筷子,朝自己盯了半天的一条鱼戳了过去。 那鱼到底是什么鱼她分辨不出来,但看起来就觉得十分好吃,还是她最喜欢的糖醋口味。 一口进肚,果然酸甜酥软、入口即化,简直好吃极了。 看来这百味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隔壁的丝窗旁,当贺邵衡看到小狐狸吃得一脸满足,连眼睛都幸福地眯起来时,他刚刚那铁青的脸色才渐渐回暖过来,唇角也再次勾起了笑。 俞善则看得一脸惴惴,心中再次灵魂发问,这丫头到底跟邵衡是啥关系啊? 她吃的鱼,那可是南边青岩河河里特产的大旗鱼。 这种鱼只生长在青岩河河口的瀑布下,极其难捉,产量稀少,捉上来还不易保存,但凡运过来的慢些,鱼就不新鲜了,几旬才能得这一两条。 因此这道菜在他们百味斋里,要价高时,都能卖到百十两银子,在乡下,甚至够买两亩地的了。 而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道菜,待桌上其他的那些菜,哪个不是价值不菲? 这一桌合起来,恐怕在京城偏僻点的地方,都够置一间宅子了。 唉!难道邵衡这是动了娶妻的心?就没见他这么宠过谁,也没见他占有欲这么强过。 不过,他不是说,自己暂时无心娶妻吗? 俞善想不明白了…… 隔壁,苏家母女这一餐用得很满足,尤其是苏婉雅,她吃到开心不已,心中对百味斋的印象简直好极了,还决定以后再出来逛街,一定都来此处吃饭。 吃饱喝足后,外边已是华灯初上,苏家母女走出百味斋,便坐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了。 三楼的窗边,贺邵衡目送着苏家的马车离开,不一会儿他身边出现两个黑衣人,他朝马车驶离方向扬了扬下颌,道:“护着那辆车回苏府。” 黑衣人×2:“是!” 话音刚落,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俞善走了过来,他玩味地看着贺邵衡,笑呵呵问道:“能解释解释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贺邵衡耸了耸眉:“偶然间遇到的一只会演戏的小狐狸,觉得有趣,就想办法让她欠了我一个要求。所以,在我没失去兴趣前,也在她还没还我那个要求前,谁都不能动她!” 俞善眨了眨眼:“就这样?”就这样,你就一顿饭给她吃进一座宅子? 在俞善诧异的目光中,贺邵衡又淡声补充了一句:“自从爹娘去世后,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能令自己这么开心的人呢……所以,怎样对她,我都觉得值!” 俞善这下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位,对那位是真的上心了。 但他又有些不确定,不确定贺邵衡的这种上心,到底出于心悦,还是出于有趣,所以决定暂且先不说破,心道:还是由他兄弟自己去参悟吧。 另一边,苏夫人带着苏婉雅逛吃了一天,终于是回到了忠勇侯府。 她本以为苏侯爷今天会在前院的书房里用晚饭,并直接留在前院,却不想,在踏进正院时,竟被自己另一个大丫鬟桂晴跑来告知,侯爷此时正坐在正屋里等她呢,而且,这一晚上都没有用饭。 苏婉雅进府后,也跟着苏夫人一起来了正院,因为她打算,今晚跟自己娘再在正院里赖上一宿。 于是,母女俩在听了桂晴的话后,都有些纳闷,互看了一眼便一起走进了正屋。 结果一进屋,就见苏侯爷正脸色不豫地坐在正座上呢,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可当对方抬眼望见刚走进来的苏夫人时,却怔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苏侯爷:媳妇儿好漂酿…… 某雅:今晚我要跟娘一起睡…… 苏侯爷:不孝女,回你自己院子去! 第19章 好看 苏夫人和苏婉雅见状,赶紧走上前去,先与苏侯爷见礼。 苏德业看着她们只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太搭理。 苏夫人不知这位到底在闹些什么,两个人成婚这么久,对方闹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一想到对方还没用饭,便赶紧张罗起丫鬟们摆饭。 苏德业见状,先没理自己夫人,而是转头看向了苏婉雅:“雅儿,累了一天,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吧。” 苏婉雅本就想走,她早看出自己爹有话要跟自己娘说,正准备告退呢,这下刚好。 “是,爹!雅儿告退。” 说完她朝爹娘福了福就转身步出了大门。 不过,临出门前,苏婉雅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瞅了一眼,没想到,竟捕捉到苏侯爷斜眸偷瞄苏夫人的画面,而苏夫人却毫无察觉,仍在那忙活着。 咦?侯爷爹似乎并不像娘说的那样,对她一点感情都没啊? 这个发现着实令苏婉雅感到振奋。 只要侯爷爹对娘有感情,那爹娘之间就是双箭头,那娘后半辈子不就不用再守活寡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爹娘间的感情破冰呢? 正房内。 苏夫人虽然闹不明白苏侯爷都在气些什么,不过也懒得闹明白,反正她该怎么侍候就怎么侍候好了。 女儿说得对,得不到的感情就该放下,既然吃穿不愁,那便惬意生活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苏德业望着正团团转帮自己准备吃食的苏夫人,见对方只忙活着,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觉火大。 他今日上午在朝堂上,先是跟那群文官生了一肚子气,下午,又在军营里练了一下午骑射,傍晚时分,回到府上,本来又累又饿,却发现,自己夫人和两个丫头居然都不在家,顿觉十分失落。 待到暮食之时,大女儿是回来了,却绷着个脸,简单跟他问了个安就回了自己院子,而夫人和小女儿则更气人,竟只派个小厮回来传话,说她们在外边用暮食了便了事。 这苏德业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成婚这么些年,他只要没公差和应酬,每晚必会和自己夫人一同用饭,今晚还是第一次,他回到正房,屋里却没有人呢。 于是苏德业越想心越堵,又不想自己一个人用饭,便干脆坐在正房里,等着夫人回来。 他心想,到时候对方回来了,见到自己这么不高兴,一定会害怕,那以后她便不敢再扔下他了。 然而,刚刚就在妻女进门的一刻,他居然见到了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苏夫人…… 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绚丽夺目,仿佛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十七年前,他初见她的那一刻,令他瞬间惊艳,甚至,都惊艳到忘了该继续生她的气。 夫人以前怎么不这么打扮?而今日,为何又要突然这么打扮了? 还有……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她为何还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带着满肚子疑问和不满,苏德业一把拉住正忙得团团转的苏夫人,将她拽至自己身旁,沉声道:“让下人们去忙,你坐下!否则养她们做什么?” 苏夫人被说得莫名其妙,不过,让坐就坐呗。 她笑着对苏德业说:“今日妾身对不住侯爷,耽误侯爷用暮食了。我与雅儿今日逛得有些晚,怕她饿着,才带她直接去了百味斋。” 苏德业淡淡嗯了一声,又开口:“以后暮食必须回府里来用,再想到外边用饭,便赶在午食时分吧,或者……由我带你们去。” “嗯?”苏夫人觉得苏侯爷这个要求提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听就是了,何必惹他不开心,“是!妾身记下了。” 等屋里摆完了饭,苏德业就禀退了所有下人,他看向苏夫人,问道:“今日为何作此妆扮?” 苏夫人愣了愣,觉得今天的苏侯爷好奇怪,怎么还关心起她的妆扮来了,但也没多想,便随口答道: “妾身今日,本来只想着带雅儿出去逛逛,给她添置些首饰衣物,却没想到,这丫头半路上,竟嫌弃起我的穿戴来,说太老气,非要给我换身妆扮,便将我打扮成了这样。” “好看!”苏德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苏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德业又上下仔细地瞧了一遍苏夫人,瞧得她脸都有点红了,才再次开口道:“以后就这么妆扮,别再穿得那么老气了。这样好看!” 苏夫人眨了眨眼:“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够稳重?” 苏德业摇了摇头:“你才多大,要那么稳重做什么?” 腾地,苏夫人的脸,这次彻底全红了,连雪白的脖颈都染了层浅浅的粉色,她嗔道:“咱们女儿都开始议亲了,你说我多大?” 见自己夫人一脸娇羞的模样,苏德业突然感觉喉头一紧,一些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情绪,莫名就从心底泛了出来,可他却不愿仔细去想,便又都压了下去。 于是他垂下眼,掩饰了下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待再抬眼时,便又恢复了以往那个沉稳的苏侯爷。 镇定下来后,他看向自己夫人,认真说道:“总之,你记住,你是我忠勇侯的夫人,做什么都不用委屈自己。这话,咱们成婚的时候我说过一遍,现在依旧如此。好了,用饭!陪我再用一点。” 本来在进门时,苏夫人见到苏侯爷在那闹脾气,心里还有些不开心,想着,自己这些年,才不过晚归一次他就不满意,可这会儿听他说了这番话,竟又有些感动。 是啊,侯爷从未要求过她往老气了打扮,以求稳重,是她自己一直不自信,才一步步钻进了牛角尖。 唉,以后再不了,先陪他用饭吧。 用饭时,苏夫人自然一点都不饿,可她还是拿起筷子一边帮苏侯爷布菜,一边随意吃了几口。 可苏德业却早就饿坏了,这会儿终于自己夫人又坐回了自己身边,心里一踏实,他就更饿了,便开始大口大口地用起了饭,并且夫人给他布什么菜,他就吃什么菜,也不挑,一顿饭吃得甚是舒坦。 用过了饭,再消过了食,便又到了该回前院的时间,苏夫人也起身准备送他出门。 可苏德业却第一次觉得脚步很沉…… 他看着自己温柔的夫人,竟觉得,自己今晚特别想留在正院里过夜,但这念头才刚一起,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些血色影像,甚至,连鼻端都似乎闻到了一丝血气…… 于是,他一咬牙就起身走了出去…… 深夜,忠勇侯府安静了,却有三道黑影从侯府后门的小路上现了出来,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在前的,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了另外两个。 他们在寂静的夜色中,无声地跳跃奔跑于墙瓦之间,很快便兵分了两路。 最后,一个消失在了荣王府的大门里,而另外两个,则一前一后分别进了栾国公府。 荣王府书房内。 贺邵衡坐在案前,看着单膝跪在地上,名叫曲田的暗卫,道:“说吧!” 曲田抱拳答道: “是!属下二人在送苏夫人和苏二小姐回到忠勇侯府后,意外发现侯府外竟还有一名别府的暗卫,就悄悄跟了上。” “那人当时潜在暗处,一直到三更天才往侯府后门那边去。后来,他从后门附近的围墙跳了进去,我们便也跟了进去。” “那人可能是怕侯府侍卫发现,并没敢往里走,只等在了后门墙边。” “不一会儿,来了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她没说话,只给了那暗卫一封书信便离开了,看样子像是在往外传什么消息。” “接着属下和齐五又随那暗卫一起出了侯府,最后我们兵分两路,属下先回来报信,他便继续去跟了那人。” “王爷,等齐五回来,应该就能知道,那人是哪家的暗卫了。” 贺邵衡看了看他,点头道:“很好!你和齐五这次都有赏,先下去吧,等齐五回来了,立即让他过来,与本王回话。” 曲田再次抱拳:“是!”说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贺邵衡的暗卫,都是前荣王,也就是贺邵衡的父亲从小悉心培养的,大多是一些当年贺家军里牺牲了的老兵的后代,所以这些人既忠心,武功又高,一般豪门世家的侍卫或暗卫都无法匹敌,大概也就皇宫里的人还能与他们比比。 所以,他们在跟了那个不知是哪府的暗卫后,一点都没让对方发现。 等曲田出去了,贺邵衡独坐在书房中,思索了很久,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预感,那个潜去忠勇侯府的暗卫,很可能是冲着小狐狸去的。 难道是梁云轩? 不应该!梁太师那老儿虽然阴险可恨,但他这孙子……倒还真挺单纯,却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 可能歹竹出好笋吧…… 那会是谁呢?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书房的门被人再次敲响…… 贺邵衡:“进!” 一道矮小精悍的身影闪了进来,是暗卫齐五。 齐五进门后,单膝跪到贺邵衡身前,抱拳道:“参见荣王。” 贺邵衡抬手让他起来:“讲吧!” “是!” 齐五站起后,屈身回道: “属下跟随那暗卫一路到了栾国公府,对方是正常从角门进去的,看样子就是国公府里的人。” “但他进府后,却没直接去见栾国公本人,而是去了后院方老夫人处。” “到了那,他将手里的一封信,交与了一个婆子,那婆子便将这信,拿进了方老夫人所在的正房。” “后来,属下悄悄靠近正房窗下,偷听了一会儿里边的动静,便偷听到她们似乎是在筹划着什么。” “大意是,要令忠勇侯府的某位小姐,失身于岐山伯府的何二公子,最后再迫使其嫁与对方。” 啪! 贺邵衡手中的茶杯,瞬间被捏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甜文哦,有阴谋也不怕! 第20章 寿宴前 茶水和血水顺着贺邵衡的手指缝隙一起流了下来。 齐五一见,立马急了,喊道:“殿下?” 贺邵衡摆了摆没受伤的那只手,定住了想要冲过来的齐五,然后从袖中抽出一条白色的帕子,将伤手缠了起来。 收拾妥当他才再次看向对方,平静吩咐道:“从今天起,你就去跟栾国公府的人,若有其他发现,必须及时回来禀报,若对方敢对苏家二小姐下手,你就立即现身,全力护她。” 齐五抱拳一揖,答道:“是!属下得令!王爷请放心,小人一定护得苏家二小姐周全。” “嗯!”贺邵衡点了点头,“下去吧。” 齐五:“是,属下告退!” 等齐五退出去后,贺邵衡看着桌上碎掉的茶杯,脸上露出了个嗜血的笑。 既是栾国公府在设计,那必然不是想害他们自家的外孙女,要害……肯定是要害那只小狐狸了。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的命怎么跟我那么像呢? 落水的滋味他尝过,被人设计坑害的滋味他也尝过,拼命躲过了这一切,他现在终于有了反杀的资本,而她,似乎才刚刚开始呢…… 不对!她的命跟他也不一样,因为……她遇到了他。 他绝不会给那些人害她的机会,就像他从不曾给对手任何一个害自己的机会一样。 呵,小狐狸的命……还真好呢! * 第二日上午,皇宫,太后慈宁宫中。 太后娘娘此时正闭着眼,歪靠在软榻上,听跪在地上的侍卫宇冉回禀事情。 半晌儿,宇冉便将自己查到的,重阳日荣王登高时发生的事,给太后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太后听完,缓缓睁开眼睛,出声问道:“也就是说……荣王当日是遇到了忠勇候府的两位姑娘?” 宇冉:“是!” 太后:“宇冉,那就你所查,你觉得,荣王对他们家两位姑娘哪个更好些?” 宇冉:“这……太后娘娘,奴才实在看不出来。据说,那日先是苏家二小姐冲撞了王爷,而王爷是在苏家大小姐代妹赔礼后,才饶过二小姐的。若据此看,王爷应该是对大小姐印象更好些。” “但后来,当他再次遇到落单的二小姐时,竟一路与梁太师之孙一起护送其至山顶,并在大小姐赶来前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再见大姑娘一面的意思,所以……奴才无法判断了。” 太后听完这番话,半天没言语,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就挥退了宇冉。 见状,她身旁的大宫女试探着问了一句:“太后,您猜出荣王喜欢的是哪位了吗?” 太后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也好猜。婷儿,咱们办场宫宴吧,到时只要小小欺负下苏家那俩丫头,然后看看他护谁,不就知道了?” 被称作“婷儿”的大宫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哄着太后说道:“娘娘就是主意多。不过,可千万别欺负过了,免得再让荣王心疼。” “哈哈哈……”太后被她逗乐了,笑道,“放心,他喜欢的,哀家哪儿敢使劲欺负?哀家就是想快点找出那个丫头,好快些给他们赐婚,也算了了哀家的一桩心事。” 婷儿一边给太后捶腿一边奉承道:“娘娘对荣王可真是疼爱。” 太后:“唉,我不疼他谁疼?我这辈子啊,就他母亲那么一个女儿,一直跟我特别贴心。当年他母亲去的时候,就跟要了我命似的,后来多亏找回了他,才让我缓过来些。罢了,不说这些了……” * 苏婉雅最近一直被她娘特训着礼仪,因为她们要进宫赴宴了。 也奇怪,宫里突然莫名其妙地要为玉阳公主办什么及笄宴,可玉阳公主马上都快十六了,怎么这时候才想起办及笄宴? 而且,据说宫里在她十五岁生辰时,就已经给她办过了,只是没大办而已。 真奇怪? 玉阳公主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一个女儿,也是皇贵妃的独女,在宫中备受宠爱。 苏婉雅虽然对宫宴之事感到奇怪,却也没去多想,她觉得,自己穿的是本宅斗文,又不是宫斗文,所以宫里的事肯定与她无关 。 其实她还挺兴奋的,毕竟能近距离地参观真实的皇宫,这种机会多难得? 就是……这些礼仪也太难学了吧! 原女配就是个不喜学礼仪的,以往宫宴苏夫人从不带她去,就怕她会失礼。 这次要不是宫里要求所有在京公侯家的小姐都必须参加,苏夫人肯定还是不会带她去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苏婉雅还是认真地去学了礼仪,毕竟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会。 就在苏婉雅被困在家里学礼仪的第五天,京中岐山伯府何家老夫人的生辰要到了。 因何老夫人今年的生辰是个整寿,六十大寿,于是岐山伯府决定为其大摆筵席,便广邀了京中的高官贵胄及各家女眷。 忠勇侯府也在被邀之列,以往遇到这种应酬,苏夫人很少会去,也不怎么让苏婉雅去,但这次岐山伯府的寿宴,她决定还是要去,并且会带上苏婉雅一起去。 因为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宫宴了,她怕自己女儿礼仪不过关,到时候再出丑,正好借此次寿宴的机会,好好检验下女儿的学习成果,也让女儿能提前适应下与各家贵女相处的模式。 当然,她知道,这一趟赴宴,席间冷嘈热讽肯定是少不了,所以也提早知会了女儿,到时一定要忍住脾气,不可随意与人起了龃龉。 苏婉雅当然明白了,她又不是原女配,遇事只会撒泼耍蛮,便与苏夫人说,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不会出丑。 不过,苏婉雅对此次前去岐山伯府赴宴,心里还是挺忐忑的,不为别的,就为这岐山伯府,便是原书中女配的婆家。 而岐山伯府的何二公子,即是那原书中,女配设计男主不成,后来意外失身之人。 此人不学无术,京中著名纨绔,浪荡子,表面无害,实际暴虐成性,经常殴打家中丫鬟,甚至每隔几月,他院子中就会有丫鬟的尸体被抬出。 后来女配无奈嫁与此人,就是被此人给活活打死的。 不过这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一次,苏侯爷在当街逮到这人后,便用马鞭将其抽打至血肉模糊,最后干脆将其抽打死了,算是给自己的小女儿报了仇。 可这,却也惹怒了皇上,就此苏侯爷便被降了爵。 所以,去岐山伯府赴宴的前夜,苏婉雅一想到明日自己可能会遇到那个人,心里就毛毛的,便有些睡不着。 她只好不停地劝自己,她又不是原女配,剧情也已改变了那么多,她一定不会再与那人有交集了。 另一边,苏家大小姐的院子里,翠玉正在帮苏婉华拆头。 她一边帮她从头上拆下珠钗,一边与她说话。 “大小姐,明日您就瞧好吧!方家老夫人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二小姐就等着嫁去何家吧。” “届时,若梁家再想与苏家联姻,苏家便只剩了您一个女儿,那梁公子岂不就只能与您议亲了?他原先就对您有些意思,等议亲时还不是一切都水到渠成?” 苏婉华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并没想过要与妹妹争些什么,只是觉得她实在是不适合嫁入梁家。” “梁家诗书传家,礼数还严,而妹妹被继母宠得太过,嫁入那样的家庭,定会觉得处处掣肘,所以还不如嫁入岐山伯府,至少能松快些。” 翠玉赶紧接过话头:“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也是为了她好啊。” 苏婉华不想再多说什么,等头发通完,便摆了摆头道:“行了,我睡了!你也出去好好睡一宿吧,屋里不用再留人守着了。” 翠玉此时特怕大小姐会反悔,再不配合明天的那场局。 那样,她可就完成不方老夫人交待的任务了,于是她赶忙一面应是,一面退了出去。 苏婉华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曾听人说过,岐山伯府的何二公子好像打死过丫鬟,那妹妹嫁过去…… 罢了,别多想了,这何二公子对待自己妻子……肯定与对待丫鬟不同吧…… 睡觉! * 当夜,梁太师府。 梁大夫人正坐在梁云轩屋里劝着他。 “轩儿,你明天必须跟我一起去岐山伯府赴宴!明天全京城的贵女几乎会悉数到场,到时候你想挑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挑不着?怎么还非要吊在苏家那一棵树上呢?” 梁云轩就是不想去何家,他听说过何家的那些污糟事,尤其是何二公子,那就是个畜牲! 他一饱读圣贤书之人怎可与畜牲同席? 等等!全京城的贵女几乎悉数到场?那雅儿会不会去? 梁云轩眼睛一亮:“母亲,这么说雅儿也会去了?好!那我明天去!等我明天见到她,一定会让她同意嫁给我。” “母亲,您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让雅儿点了头,您就去苏家帮我提亲。” “哼!”梁大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对,我说过,必须她家丫头同意才行,否则你忍心让你母亲送上门去给人家打脸?” 梁云轩一开心干脆原地转了一圈:“母亲,您放心,不会的!” * 与此同时,荣王府内。 一个时辰前,俞善趁着夜色悄悄来了荣王府。 他平时不会轻易上门,一般都是贺邵衡去百味斋找他,或是他派个人过来传话。 但今天,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放心派人过来传话,又等不及贺邵衡找时间去百味斋,就自己跑了过来。 书房里,贺邵衡一边听着俞善说话,一边一只手搭在书案上,把玩着一张请帖。 俞善:“那几个人说的是西边民巷里的一间屋子,明天咱们应该派人去探探,说不定真能收获到你想要的东西。” 贺邵衡点了点头:“嗯!我亲自去!” 俞善眼睛瞪得老大:“没,没必要吧……邵衡,太危险了。” “呵呵……”贺邵衡轻笑了两声,“还没什么能让我觉得危险呢。” 当当当…… 正当两人说话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贺邵衡:“进!” 吱呀…… 门开了又合,一个矮小的身影就闪了进来。 是一直暗中蹲在栾国公府的齐五。 齐五进来后见俞善也在,便只与两位见了礼就没再说话。 贺邵衡瞥了他一眼,道:“无妨。” 齐五立即点了点:“殿下,明日岐山伯府恐怕要有事情发生……”他很快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唰! 贺邵衡手中正在把玩的帖子,竟被他硬生生插*进了黄花梨的桌案中。 他转头看了眼俞善,道:“咱们的事延后一天,明日我要去赴个寿宴。”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真想有个金手指,眼睛一闭一睁稿子就码完了,还码得特完美…… 好吧!我就想想…… 第21章 赴宴(倒v开始) 清晨, 苏婉雅微微睁开眼睛,还没等完全清醒,就听见灵烟、灵檀她们几个走了进来。 下一秒, 果然她那个憨憨丫鬟就开始了…… “二小姐啊!您这心可真大!今天要去赴宴呢,怎么还不起?再不起可没时间妆扮了……” 无尽的碎碎念…… 苏婉雅:我又能怎么办?自己宠的丫鬟,自己受着呗! 早上一番忙乱,她可算是被打扮完了, 然后就快步往正院去了。 今早她和苏婉华都要到正院去用饭,侯爷爹也会在。 到时候用完饭, 全家人好一起出发去岐山伯府赴宴。 苏婉雅走进正院时,苏婉华还没有到, 但苏侯爷已经到了。 一进门,苏婉雅就瞧见自己爹正在怔愣地瞅着自己娘呢。 不过,当发现她进门后, 对方就立即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还掩饰地拳起手, 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苏婉雅眉头一挑, 嘿嘿,爹娘的事看来有戏。 等她再往自己娘那边看时, 一下子也愣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苏夫人今天穿了件橘红色立领, 袖口裙摆绣金丝牡丹图案样式的袄裙,因她身形玲珑,皮肤透白,如此一穿, 行走间,举手投足都透着婀娜灵动,等颌下露出的那一节莹白脖颈,曲线十分优美,向下一直隐没进衣领之内,引得人无限遐想。 再瞧她头上,发髻被高高梳起,是时下贵夫人间最流行的发式,髻上还戴了全套的赤金红宝石头面,而脸上则化了个秾丽的桃花妆,令她本就精致的眉眼显得更加柔美立体。 总之,苏夫人今天是美爆了。 苏婉雅看着如此漂亮的娘,心道怪不得她爹会看呆,她也看呆了啊,又想,她爹可真是傻的,家里平白放着个大美人,却愣是禁欲了十几年,浪费啊! “看什么呢?快过来坐,待会儿等你姐姐到了咱们就开饭。”苏夫人瞪了站在门边的苏婉雅一眼,走过去拉她进屋。 苏婉雅则一边任她拉着,一边满眼冒星星地奉承道:“娘,您今天可真好看!” 苏夫人被女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掩饰地哼了一声:“哼,少奉承我。你今天给我听话点,不然再不带你出去!” 苏夫人也知道自己今天好看,她是特意这般打扮的,免得到了岐山伯府被人看低了去。 不为自己,也要为女儿争个脸面不是? 其实不光今日,最近这些日子,苏夫人几乎每天都会这么精心妆扮。 她觉得女儿之前说的话很有道理,压不压得住下人,在于自己的气势够不够盛,不在于打扮沉闷,给不给侯府丢脸面,在于自己衣着妆容得不得体,不在于穿戴老气。 所以,那她为什么不按着自己的心意打扮呢?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侯爷来正院的时候越来越多,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连晚饭后都常常磨蹭着不往前院去,总是耽误她就寝。 就像现在,一双眼睛没完没了地黏在她身上,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难道他也觉得她好看? 不不不!不会的,他哪里注意过女人都长什么样。 这时,苏夫人突然拉住了苏婉雅,让她往自己脸上和身上看,问道:“雅儿,娘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还是衣服上沾了什么?” 苏婉雅被问得莫名其妙,还真拉着苏夫人上下左右地看了看,然后迷茫答道:“没有啊!娘,您好看着呢,特完美。” 苏夫人挑了下眉,像是放心了,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去坐着吧,我再去看看饭食都摆好了没。” 苏夫人一走开,苏婉雅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了,因为她爹那眼神,也太…… 唉!这俩加起来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她一个当女儿的撺掇着谈恋爱,古人也太纯情了吧! 正当苏婉雅在这摇头叹息时,苏婉华也到了。 她四平八稳地走了进来,先过去给苏侯爷和苏夫人见了礼,然后才坐到苏婉雅身旁。 坐好后也不怎么说话,但是仪态不得不说,真是端庄。 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就是……有些泥塑木雕的味道,连她身上那份仙气飘飘的美都少了些灵动的感觉。 正当苏婉雅在持续偷瞄自己嫡姐时,却冷不防被对方突然射过来的冷冷目光给吓了一跳。 那目光仿佛在说: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于是苏婉雅立即别过头,不敢再看了。 正好此时苏夫人走了来。 “都过来用饭吧!早些用完咱们也好早些出门。今日何老夫人寿宴,咱们是晚辈,不好到得太晚。” 她边说边抬眸看了看后到的苏婉华,待看到对方和她丫鬟身上的穿戴后,忽地心里就有了些微妙的不好受。 她这个继女啊,可真是个怎么捂都捂不热的人。 早年她刚嫁过来时,也想做个好继母,想把继女当成亲生女儿疼,可惜那时只有三岁的小人,就已经会对她横眉立目了,像只刺猬似的,完全不理她的示好,也不许她靠近,一心视她为敌。 后来她才知道,苏婉华身边的下人全是她外祖家的人,把她捂得紧紧的,时常给她灌输继母恶人论,才令她对她的敌意那么大。 便如今日,苏婉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竟无一件是她为她买的,而对方身后的翠玉,头上却插着她为苏婉华买的钗…… 这一看就是苏婉华将她买的东西随手赏了下人,难道……那些首饰和衣裳也能害了她不曾? 苏夫人上次虽只带了苏婉雅去逛铺子,但她给自己女儿买了什么,便给继女也都同样买一份,且均是按对方喜好精心挑选的,哪个都价值不菲。 所以,现在见到自己的心意被人如此踩在地上践踏,便难免心生了难过。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这么些年,她早都习惯了…… 罢了,该做的她都做了,人家不领情那是人家的事。 就这样,一家人各怀心思地用完了朝食,之后便一起起身,准备启程赴宴。 不过临出门前,苏德业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女儿,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去马车上等着,我有些话要与你们母亲说。” 苏婉华和苏婉雅分别应了声“是”就一起走了出去。 随后屋里的下人们,也都被苏德业给轰了出去。 苏夫人有些纳闷地看着苏侯爷,等其他人都走远了,才紧张地问:“侯爷,何事?” 苏德业要说不说地踌躇了一会儿,半晌儿才下定决心似地说道:“你……今日这般打扮……妥不妥当?要不要……换一身衣裙?” 苏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不大高兴地答道:“为何?侯爷觉得我这样穿会给你丢脸?”她连声音都有些拔高了。 但其实,她内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也做好了随时去换衣裙的准备。 苏德业以前很少见自己夫人发脾气,大多时候对方都软得像个面团似的。 可眼下,他竟觉得……原来她发起脾气来也挺可爱,脸上表情特别生动,都是以往自己所没见过的。 于是,看着看着苏德业就看得入神了,都忘了回应对方。 苏夫人见苏侯爷唬着个脸也不说话,就以为对方是要求自己必须去换,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觉得不能跟侯爷对着干,便转身要往卧房里走。 边转身还边赌气地说:“我换就是了!为什么不早些说,临出门才说,这岂不是要耽误时辰了。” 结果,还没等她迈开步,手臂就被一只硬.邦邦的大手给攥住了。 苏夫人立即回过头,气呼呼地看向苏侯爷,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打断。 “不用了!”苏德业将人拉了回来,有些陪小心地说:“我,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太好看了,怕她们嫉妒你,再把你欺负了去。”不是,我就是怕你被其他男人看了去。 苏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脸上气是没了,可也不知该作何回应,就表情颇为尴尬。 这时,苏德业却突然笑了,他盯着苏夫人,语气难得温柔:“是我想差了。慧柔,到时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别怕!使人来告诉我便是,我给你做主。我忠勇侯的夫人,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好了,走吧!孩子们都在马车上等着呢。” 说罢,苏德业就率先转身往门外走了去。 苏夫人的闺名叫杨慧柔,这么些年来,她从未听苏侯爷这般唤过自己闺名,还唤得那般温柔,所以她被这一声“慧柔”唤得有些出神,根本没听清对方后来话里都说了些什么。 侯爷……他怎么变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苏夫人浑浑噩噩地迈步跟在了苏侯爷身后,随他一同向外走去。 甚至在去岐山伯府的路上,她都没缓过神来。 苏家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很快便来到了岐山伯府大门前。 伯府今日宾客盈门,几位主子正守在门口相迎,意外地,他家最不靠谱的二公子,今天居然也人模狗样地站出来迎客了。 苏家人下马下车后,苏德业率先走过去,跟迎过来的岐山伯寒暄了几句,顺便客气地虚夸了夸站在其身后的何二公子。 然而那何二却只敷衍地应了两声,便将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苏德业感觉有些纳闷,便顺着对方目光一起回头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却发现,这小子竟是在明目张胆地打量他二女儿呢。 且打量的目光还十分猥琐,不仅透出赤-果果的色-欲,还带了些算计。 这苏德业就来气了,他立即抬腿侧跨出一步,直接用自己身体挡住了对方目光,同时厉声喝道:“贤侄,这是往哪儿看呢?” 他本就声如洪钟,现在这带了怒气的声音更是直震人心,便将何家的几位主子都吓得缩了脖子,尤其是何二,身上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岐山伯当然知道自己二儿子是什么德性,他见忠勇侯突然黑脸,还这样问,心里就清楚了,一定是自家二小子见人家姑娘好看,便不知遮掩地使劲看了。 可他也不瞧瞧,这是谁家的姑娘,就敢随便唐突?那忠勇候可是个好惹的? 况且,今日还是家里老太太的六十大寿,这逆子是要搅局不成? 于是岐山伯赶紧过来押着何二给忠勇候道歉,之后又将他赶了回去,不让他再继续待在伯府门口迎客了。 还不够他得罪人的呢! 苏德业发完脾气,本想立即带着家眷打道回府,但转念一想,今日是何老夫人的寿宴,当年老岐山侯跟自己父亲还有些渊源,自己不能寒了何老夫人的心,便觉得还是应该参加,就绷起脸带着夫人和两个女儿一起走进了伯府大门。 是的,老岐山侯过世后,皇上就给何家降了爵,所以现在何家家主的爵位,才会是岐山伯。 苏婉雅则全程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她从刚下马车时起,就感受到了何二投过来的恶心目光。 对这个人,她可是实打实的害怕,毕竟在原书中,对方就是原女配的命运终结者啊! 尤其,他刚才投过来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中,还透出了算计。 他在算计些什么? 此时,除了害怕何二,不知为何,苏婉雅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了另外一种害怕。 在原剧情中,在这个时点,原本是没有这场寿宴的,倒是忠勇侯府办了一场宴席。 因为当时女主的一首诗,受到了皇上的称赞,她便办了一场赏诗宴。 原女配就是在那场宴上,设局想拿下男主,结果却失身于了何二。 所以,苏婉雅现在十分害怕,害怕原剧情会生出某种力量,要将她的命运,硬是拧回到原女配的结局上。 否则,为何在这相同的时间点上,突然多出这场寿宴,而她也同样遇到了何二? 因此苏婉雅开始不停提醒自己,今天必须处处小心,一定不能如原女配那般,意外失身于那纨绔。 一旁,苏婉华旁观了整个过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一般。 但站在她身后侧的翠玉,却看出了她内心的波动,因为,她的手又在使劲抠那帕子了。 翠玉此时的心情,也十分兴奋,她在见到何二公子看向苏婉雅的眼神,是那般猥琐后,就明白,这后续的事,是成了。 她知道,对方今日肯定是特意出门来迎客的,就是为了等在这,好能先看看,苏家二小姐到底长什么样。 如今看来,这是满意了。 满意就好! 他满意了,一会儿就会卖力气。 他卖力气了,那大家便会皆大欢喜。 而她,也就能顺利完成栾国公府老夫人交予的任务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荣王会让何二好看,会让他好好看哦! 第22章 赴宴二 苏家一行人, 进了伯府大门后,先是一起去了何老夫人的院子。 与老夫人贺完了寿,苏德业就该去前院了, 因为男女分席,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 临分开前,站到何老夫人院子门口, 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自己夫人一遍,让她遇事要立即着人去前院唤他, 还说若是待得不开心了,便可提前离席。 苏夫人有些意外侯爷对自己的关心, 却也没多想,只点头应了是。 嘱咐完自己夫人,苏德业又转过身去嘱咐两个女儿, 叫她们不要随便乱跑, 多跟在苏夫人身边。 并且还特意跟苏婉华单独交待了一句:“华儿, 你是姐姐, 一定要照顾好妹妹。雅儿她平时很少参加这样的宴席,不懂的地方多, 你要多提点。出门在外, 苏家人就是一体的。懂吗?” 苏婉华倒是柔顺地屈膝应了个“是”,可她垂下的眼眸中却是另外一番算计。 正当苏德业与自己夫人女儿嘱咐完了,准备往外院去时,却见迎面路上走过来了一群人。 原来是梁太师那一大家子。 苏德业笑着迎了上去, 要与梁太师互相见礼。 可还没等两人走到一处,就觉一阵白色旋风从他们身侧突然刮过,紧接着就听一个欢快的男音惊喜喊道:“雅儿,你果然来了!” 随即,苏德业和梁太师便一同皱起了眉。 苏德业:不是都退婚了吗?怎么还这么热情地凑过来? 梁太师:混账东西,梁家的脸都叫他丢尽了。 “云轩,还不快过来给侯爷和夫人见礼。”梁太师抚着自己颌下花白的胡须,吼了自己孙子一句。 原来那白色旋风,正是穿了一袭白衣的梁云轩。 被吼了,梁云轩立即回头看了过去,心道,未来岳父可不能得罪,便一个转身,几步来到苏侯爷面前,接着就深鞠一躬,行了个大礼,同时嘴上说道:“小侄拜见苏伯父!”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德业见对方行此大礼,也不好再怪罪他刚才的那番失礼举动,就淡淡应了声:“贤侄无需多礼。” 而此时,梁家人的鼻子,都快被梁云轩气歪了。 梁家好歹也是后族,家主又是当朝太师,简单见个礼而已,这小子何至于给人施如此大礼,倘若膝盖再软点,岂不都要跪下去了。 此时的苏婉雅,心中却在不停地哀嚎着,今天她是不是水逆啊? 刚才在门口,遇到了原书中直接害死女配的渣男,这才没多一会儿,就又遇到了间接害死女配的男主,更可怕的是,男主竟又在女主面前给她拉仇恨。 苏婉雅小心地动了动眼珠,斜眼偷偷瞄了瞄自己身旁的女主,果然发现女主的脸又黑掉了,而她身上也仿佛又笼罩上了一层黑气。 啊啊啊,剧情是不是要亡她啊! 难道她就必须走炮灰女配的老路?不作死,也得死? 苏婉雅内心在崩溃地哀嚎着,而苏婉华内心也十分不好受。 她哀怨地盯着正在跟自己父亲见礼的梁云轩,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就对自己视而不见了,反倒开始对自己嫡妹越来越感兴趣。 可原来,明明他每次见到她时都是满脸欢喜,热情不已,而见到苏婉雅时,则会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情绪。 现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婉华忍不住瞥了眼自己身旁的嫡妹。 这么一看,她不得不承认,随着嫡妹今年开始抽条,脸也长开了,人现在是越来越娇媚。 那张标准的瓜子脸上,长了一双顾盼流连的媚眼,瞧人时,鲜活灵动,满是风情,再看皮肤,白净到近乎透明,且光滑细腻,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而那张小巧精致的点绛唇,又红又润,如刚熟的樱桃,一下子便提亮了整张脸的颜色。 等她身上,今天穿了一套浅粉色的流仙裙,头上梳着单螺髻,髻上插着几支笄钗,都是金镶粉宝的鸟雀造型,衬得她整个人明丽又可爱。 一张媚色无边的脸再配上一身明丽可爱的妆扮,这……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 怪不得刚才在门口,何二公子只看她一眼,就满意得流露出了那么恶心的眼神。 难道……梁公子也是被她的外表给迷住了? 他何时也变得这般庸俗? 他那样一位翩翩才子,不是该更看重一个女人的才气吗? 这边苏婉华还陷在自己的沉思中,那边苏梁两家人已经打完了招呼。 苏夫人知道自己女儿不愿意搭理梁家小子,就立即带上苏婉华和苏婉雅,转身往后院摆戏的地方走了去。 苏德业则目送着自己妻女走远,才抬步去了前院。 而梁家人也不愿意自家小子再继续丢人,便押着他赶紧进了正房,去给何老夫人贺寿。 梁云轩是一脸的不情不愿,但他也知道自己该先做什么,便想着,等待会儿贺完了寿,他再想办法到后院去找苏婉雅。 不过此时,他心里却先回味起了,刚才的那惊鸿一瞥。 雅儿今天可真美啊!还好可爱!像只成了精的小粉兔子。他一会儿一定要去找她,好跟她好好述述自己的衷肠。 岐山伯府的寿宴,正宴是在午间开席,而此前,会有很多节目供宾客们赏玩。 首先是后院的园子里摆了戏台,会唱几出大戏。 其次,园子一旁的亭阁里,都设了投壶、掷骰等供人玩乐的器具。 另外,整个园子里外,都摆了好些奇花异草,供人观赏。 总之可以看出,岐山伯府此次为了贺何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是十分用心。 难道这是因为何家子孙都十分孝顺? 当然不是! 岐山伯府是武将起家,当年老岐山侯也是与老忠勇侯齐名的大将,侯爵虽是其祖获封,但是到了他这辈却是被发扬光大的。 然而岐山侯府却后继无力,老侯爷的儿子们都是酒囊饭袋,还个个都惹了不少祸。 基本上,老侯爷也算是被他自己儿子们气死的,这就令先皇很是不喜,便在现今这位岐山伯袭爵时,给他降了爵。 再到岐山伯的儿子,目前看来就更不堪了,两位何家公子都是京中有名纨绔,尤其是二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读书写字一概不会,更别提什么练武了。 然而,现今的这位岐山伯,虽说没什么能耐,却非常不甘心自己被降了爵,就总想找机会再恢复侯爵。 便如此次何老夫人的寿宴,就是他找的一次机会。 京中的高官贵胄们,虽都十分不耻岐山伯本人,但却都对何老夫人十分敬重。 因为何老夫人当年可是位巾帼英雄,与老岐山侯曾并肩为大郦抗敌过,就连先皇都对其礼遇几分。 所以,当年先皇虽降了岐山侯府的爵位,却没降何老夫人的一品诰命。 而当今皇上,也是每逢重要节日,都会赏赐何老夫人一番,以视皇家未忘其功绩。 所以岐山伯才会借何老夫人的寿宴,广邀京中权贵,以期与各家拉近关系,好在不久后的朝堂上,让这些人,都能支持栾国公府将提的一份奏折。 而奏折的内容,就是奏请皇上,念在何老夫人以往的功绩上,再次恢复岐山伯府的侯爵。 原本岐山伯是空有复爵的心,却没有复爵的力,在几次努力失败后,就有些心灰意冷,都已经好长时间没再张罗过了。 但是那天,栾国公却突然请他去喝了顿酒,席间竟对他说,他们方家老太太看不得何家没落,想趁着没入土前,再帮衬一把,毕竟她与何老夫人是极要好的老姐妹。 听了这话,岐山伯就立马又动了复爵的心,不仅对栾国公感恩戴德,还开始对其言听计从。 甚至连眼下这场寿宴,都是听了栾国公的主意才办的,只因对方跟他说,京中诸权贵,就是冲着皇上对何老夫人的礼遇,也都会来参加。 如今看来,还果真如此。 这不,连平时绝少参加各种宴席的荣王都来了。 站在伯府门口的岐山伯,此时一脸谄笑地迎了上去。 而那位一脸傲娇的荣王,却连看都不看他,只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抬步朝门里走了去,仿佛他进的不是别人家,而是一间无主的荒庙般。 但岐山伯非但一点都不介意,还满脸堆笑地陪着他往里走,毕竟这位不但有权有势,还是皇上太后身边的红人,若能得他支持,那自己复爵的希望岂不更大了。 贺邵衡快步走去了何老夫人的院子,没什么诚意地给老太太贺了贺寿,然后就转身往外走,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多待似的。 就这样也没人敢多说些什么,何老夫人还得千恩万谢地起身相送 。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贺邵衡总算是给了岐山伯一个眼神。 他侧头瞥向他,说道:“行了,你去迎客吧,别围着本王转了。烦!本王自己随便逛逛即可,开席时也不用招呼,待会儿本王还有事,会自行离开。” 岐山伯哪敢说个不字,在又说了一堆客套话后,就乖乖地退开了。 但是他还是嘱咐了一遍府里的下人们,让他们都警醒着点,一旦遇到了荣王,若对方有什么需要侍候的地方,千万不可怠慢。 这边,苏夫人带着苏婉雅和苏婉华,一路走进了后院的园子,一直走到了戏台边。 她们到时,戏虽还没有开锣,但戏台边,已经坐了不少贵夫人,她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地在聊着天,却没见有几个女孩子。 女孩子们哪能愿意陪着夫人们在这边聊天,早都到一旁的亭子里去玩去了。 苏夫人是不太愿意与别人交往的,京中权贵夫人这个圈子,早年她曾努力去适应过,但她的出身,注定了她融不进去,所以她放弃了。 于是苏夫人就在戏台边找了个空桌自己坐了下去,然后回头朝两个女孩子说:“你们去亭子里玩吧,等过会儿开戏了再回这边来看。” 苏婉华屈了屈膝答了声“是”就带着翠玉离开了。 她进来时就看到那边亭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与自己相熟的小姐,这会儿便朝着她们走了去。 苏婉雅却没有离开,她谁也不认识,也不想上赶子找没趣地往那个堆里凑,因为进来时,只看这些夫人小姐们,对自己和娘那番指指点点的模样,就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上她们母女了。 所以这会儿,她还不如坐在这儿,好好陪陪她娘。 苏夫人见苏婉雅没有去玩,便问:“你陪着我干嘛?我磕会儿瓜子喝会儿茶戏就开锣了,不闷的。你去亭子那边结交几个手帕交不好吗?” 苏婉雅摇了摇头:“才不!我刚才进来时都扫了一圈了,没看到一个对咱们有好眼神的。哼,她们看不上咱们,咱们还瞧不上她们呢!” “娘,我估计她们都是在嫉妒咱们。您看,在场的夫人里就没一个有您好看的,小姐中也没一个有我好看的。” “噗……”苏夫人被她逗乐了,指着她鼻子说,“你真是不知羞!哪有这样自夸的?” 苏婉雅却扬了扬脖子:“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她说的的确不差,满园子的女客中,还真没一位有苏夫人这般明艳的,女孩子里,除了苏婉华也确实没几个太出彩的。 所以,刚才当苏家母女三人甫出现在园子里时,真是惊艳了众人。 便是这会儿,也有好些人在看着她们窃窃私语呢,不过光瞧表情就能知道,应该都没什么好话。 就在苏夫人和苏婉雅母女俩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聊天时,一个圆脸的中年夫人走了过来。 “忠勇候夫人吧?我是严尚书的夫人。可以坐这边吗?”她语气明快地问道。 苏夫人立马笑着点头:“严夫人好,当然可以坐了。” 这严夫人一看就是个爽利的人,她刚坐下就开始夸起了苏夫人漂亮,夸完苏夫人又接着夸苏婉雅,等把两个人都夸得快要羞到桌子底下去时,才停了下来。 严夫人:“唉,可算找到个能说说话的人,你不知道那群女人有多无聊,自己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说话还难听。” 说到这,她突然凑近苏夫人,小声道:“都嫉妒你们呢!还拿你的出身说事。” 然后又坐了回去,特自豪地接着说:“我就不!出身商户怎么了?没商户她们去哪里买东西?她们又高贵多少?不就投了个好胎。” 说着便又再次凑了过来,又小声道:“我不妨偷着告诉你,你别看她们明里都光鲜亮丽的,其实暗里,好几位都在打着肿脸充胖子呢。” “这些人除开有个好听的名头,实际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敢在这儿笑话人?哼!真不要脸!” “你看你看,你看那边,那个人是南岳侯齐家的夫人,她就……” 苏夫人没想到今天,自己竟还能遇到个不看出身的话唠夫人,就十分开心,两个人便很快聊到了一处。 苏婉雅坐在一旁,就一边听一边跟着傻乎乎地笑,她很开心自己娘能认识个同龄的朋友。 这位严夫人,一看就是个没太多心眼的人,似乎还有些颜控,因为她自己都直白说了,就是见苏夫人好看才过来结交的。 所以,她娘交这样一位直爽的朋友,她放心。 哪怕……只是个八卦的卦友呢! 正当她们这桌聊得热热闹闹时,翠玉突然走了过来。 苏夫人停下了与严夫人的交谈,看向翠玉,问道:“可是大小姐有什么事?”她特别不喜欢这个丫鬟,总觉得她的眼珠在叽里咕噜乱转,好像一肚子鬼主意。 翠玉屈了屈膝,答道:“夫人,大小姐那边头发有些散了,今日她的发髻有些难梳,需要三个人配合。可这会儿她只带了我一个,能不能让桂春姐姐和灵烟妹妹随我过去一会儿,帮大小姐理下发髻。” 苏夫人听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便点头让自己和苏婉雅的丫鬟跟着去了。 出席这种宴席,夫人小姐们一般都只随身带着一个丫鬟,所以现在自己继女来借人,她哪能不点头。 那边丫鬟们刚走,严夫人就又凑到了苏夫人跟前。 她眼睛一边盯着翠玉的背影,一边说:“你家这个丫鬟,看起来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她眼神怎么那么活泛?你得小心着点,不行就支得远远的吧,千万别留在女孩子身边,再把女孩子给带坏了。” 苏夫人只能一脸苦笑,大小姐的丫鬟,哪里是她动得了的? 苏婉雅则在心里给这位严夫人点了个赞,因为她也这么觉着。 可能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她突然就对这位严夫人印象更好了,也更希望自己娘能与之深交,这样她娘就有闺蜜了。 女人要是有了可心的闺蜜,能倾吐心事,能互相安慰,还能一起逛吃,那该多开心呀! 正当她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夫人在那咬耳朵时,身边不知何时凑过来一个上茶的小丫鬟。 哗啦…… 那小丫鬟只突然一歪,她手上端的一壶茶就落了地,瞬间溅起的茶水就溅了苏婉雅一裙子。 “啊……”苏婉雅被吓一跳,立马跳了起来。 还好茶水不烫,没伤着她,只沾湿了她的裙角。 但是如此,她就必须换掉这身衣裙了,因为等待会儿,她总不能穿着湿脏的裙子入宴吧。 还好之前她来时,另带了一套,一会儿找间空屋子去换上就好了。 苏夫人和严夫人也被惊了一跳。 不过还没等苏夫人说什么,严夫人就先跳起来数落那丫鬟了。 “你这丫鬟怎么毛手毛脚的?要是烫坏了苏家二小姐可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苏夫人见状有些小感激,但她还是先拉着对方坐了下,然后才看向那个已经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正不停在磕头赔罪的小丫鬟。 苏夫人虽然也很气,但又觉得对方应该是无心的,便道:“好啦,你也别怕了,我们不会怪罪你。但若你以后总是这般毛手毛脚,那会闯大祸的。行了,起来吧,自去吧!” 说完了丫鬟,她再看向苏婉雅,道:“雅儿,你先挺一会儿,等灵烟和桂春回来,我就让她们出去一个,到咱们家马车上,去取你替换的衣裙,然后再找间客房,将衣裙换上就好了。” 苏婉雅也没觉得怎样,其实裙子并没有湿多少,不换都行,但这个时代的人都太讲究,参加这种贵族间的宴席,衣服脏一点都不行。 于是她乖巧点头道:“是,娘,都听你的。” 这时,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却突然仰起了头。 她道:“苏二小姐,要不您现在就随我去园子边上的客房吧,然后我再另叫个丫鬟去帮您取衣裙。这天还是有些凉了,您这样穿着湿裙子,万一被冻病了,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到时……我,我怕会被主子给发落……” 苏夫人别的没听见,就听见了她说的“万一被冻病了”这几个字。 于是她就有些紧张了,便立马点头道:“也好,雅儿啊,那你就随她先去客房吧,然后再叫伯府的丫鬟去咱们车上取衣裙。若是只等桂春和灵烟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你姐姐那发髻确实挺难梳的。” 苏婉雅怎样都无所谓啊,既然娘都这么说了,她便也点了头:“好!” 可这时,谁也没注意到,地上跪着的那个小丫鬟眼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得逞后的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emmm……明天带小狐狸看戏? 今天两章一起发了哦! 第23章 去看戏 苏婉雅浑然不觉前方会有什么危险在等待自己, 起身便随那个小丫鬟往园子外去了。 那小丫鬟说,园子外建有几处客房,就是为逛园子的人逛累时休息和不便时更衣所准备的。 或者说, 这种客房就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洗手间加休息室的合体。 于是苏婉雅就不疑有他地跟着小丫鬟出了园子,往对方说的客房走去。 可出了园子后,走着走着苏婉雅心中就犯了合计。 这客房的位置是不是有些远啊? 怎么都走了这么会儿,还没见到房舍的影呢? 而且……这路好像还越走越偏, 渐渐周围连人都没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苏婉雅就停下了脚步, 朝前边带路的小丫鬟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附近哪有客房?” 小丫鬟眸光闪了闪,立即回身给苏婉雅屈了屈膝:“苏二小姐, 您别急,伯府园子外的客房,建得是有些远。” 之后她就朝不远处, 掩映在树冠间的一个屋顶指了指, “您瞧, 那里就到了。苏大小姐也一定在里边梳头呢。” 苏婉雅看见了屋顶, 心中的疑惑才轻了些。 然而,正当她准备再次随这小丫鬟一起往前走时, 却发现, 对方竟突然直直向前倒了下去,然后就晕在地上不省了人事,期间没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连喊都没喊一句。 苏婉雅一下子被眼前突发的状况给惊呆了。 她立即走上前去, 想查看下小丫鬟的状况,却忽觉身后袭来一阵有些熟悉的气息…… 紧接着她的腰就被人给一把握住,随即后背又陷入了一副硬-邦邦的胸膛。 与此同时,她的嘴也被一只宽厚的大掌,从身后绕过来给捂了住。 “唔……” 苏婉雅心中一惊,立即挣扎起来。 “别乱动!要被人害了都不知道!亏本王还当你是只精明的小狐狸呢,原来却是只笨狐狸。”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婉雅瞬间停止了挣扎。 原来是那位傲娇的酱油王爷? 刚才对方袭来的气息,本来让她有了些猜测,可还没等大脑开始运转,就被他后来的动作给惊着了,待现在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才完全确定。 既然确定了身后之人是谁,苏婉雅浑身就放松了下来。 虽然他们接触不多,但苏婉雅就是有种感觉,这人不会害她。 不过被对方这么挟持着,她又实在有些气不过,便抬脚向身后猛地跺了去,想跺上对方的脚,好让对方疼一疼。 然而这次,对方却没像上次那般轻松避开,而是就站在那里,让她实实在在地跺了上去,并且如没感觉似的,连哼都没哼一声。 “又来?就会这一招?” 对方低沉声音和口中清冽的气息,一起拂过了苏婉雅的耳边,一下子将她那白净的小耳朵,给拂成了可爱的粉色。 贺邵衡低头看了看,觉得煞是好看,就很想上手去捏一捏,但到底是忍住了,毕竟还有正事没办呢。 苏婉雅此时虽然腰被对方握着,但手还是自由的,就抬起手,拍了拍对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示意对方,自己不会喊,让他将手拿开。 贺邵衡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故意凑去她耳边,轻声道:“乖,千万别喊。一会儿本王带你去看场好戏。”然后他就满意地看到,小狐狸的耳朵,立即颜色更艳了。 不过,说完他便将自己捂在苏婉雅嘴上的手拿了下来,但握在她腰上的手却没动。 他莫名就是喜欢这么握着小狐狸的腰,又柔软又脆弱的感觉,仿佛只有他的手撑着才不会折一般,就像当年自己喜欢握父亲为他逮的那只小狐狸的尾巴似的。 苏婉雅的嘴自由了,立即大口大口地吸了会儿气,接着扭回头去看身后的荣王,皱起眉小声问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能不能先松开我的腰?” 贺邵衡没理她第二句,只垂眸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答了第一个问题:“你被人设计了。或者可以说,这整场寿宴,都是为了设计你而办的。” 说到这,他用下颌点了点地上躺着的小丫鬟,道:“她要带你去的地方,会害死你。不过,若是本王带你去,那就是带你去看一场好戏了。要不要去?” 苏婉雅只想一瞬就点了头,她突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觉得这场设计,很像是贴合了原剧情中女配作死的那次。 难不成……原剧情的力量,还在将她的命运往原女配的命运上推? 贺邵衡见小狐狸点了头,便将她拢进怀里抱紧,然后嘴上说道:“本王带你从树上过去,切记别喊!” 话音刚落,他就抱着她飞上了树梢,接着便在树梢间快速穿梭起来,几息就到了刚才那个小丫鬟指给她看的那间客房的屋顶。 停下后,贺邵衡怕被人看见,便抱着苏婉雅趴到了屋顶,他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包着,压在了身下。 苏婉雅脸红扑扑地回头望向贺邵衡,轻声问道:“一定要这个姿势吗?” 被个大男人压着,哪怕她是现代人穿进来的,但是对于一个两世都没开过封的大姑娘,她还是被压得脸红心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邵衡:你压我也行…… 短小了点,这段工作忙,我争取不断更,能写多少就发多少。 第24章 开演 贺邵衡垂眸看着苏婉雅, 无所谓地说:“你不怕掉下去,本王就放开手。” 当然,他根本不可能放开手, 也不想放,小狐狸身上有股淡淡的果香,特别好闻,这么近距离地抱着, 就像怀里抱了颗香甜的果子般,让他有些沉迷。 闻言, 苏婉雅转头往四下里看了看,待看到屋顶是斜的, 瓦片是琉璃的,很滑,自己单独趴着, 大概率会掉下去时, 便道:“那……算了, 就这样吧!” 得逞后的贺邵衡, 在苏婉雅背后看不到的位置,唇角微微勾起, 一时间心情大好, 便又将人给拢得更紧了。 不过,苏婉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要去问身后的贺邵衡,却因为一下子回得过急, 咣地一声,额头磕到了对方下巴上。 “唔……”贺邵衡被撞得闷哼了一声。 呵,这小狐狸的脑袋瓜还挺硬的。 但随即,他在低头查看苏婉雅时却发现,自己这个被撞的人还没怎样呢,那边肇事者倒先红了眼眶。 不过也是,额头上红了那么大一块,想来应该很疼吧…… 他脑中还在想着,手却比脑袋要快,唰地抬起,放到苏婉雅额头上揉了起来,同时嘴上轻声笑道:“笨死了!果然是只笨狐狸。” 苏婉雅在自己额头磕上贺邵衡下巴的一刻,瞬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一下子酸了,随即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过,她流眼泪还真不是因为娇气,只是人的生理反应而已。 也太XX疼了吧! 这人下巴是铁做的? 然而还没等她在心里吐槽完,那人竟又用他钳子般的大手,揉上了她额头。 不不不,不能叫揉,纯粹是搓。 啊啊啊……更……更疼了!!! 苏婉雅的额头被贺邵衡搓得快要疼死了,便赶忙将脑袋歪向一旁,想避开对方魔爪,结果,却被毫无准备的贺邵衡,又一把揉在了脸蛋上。 这个突生的变故,令两人同时怔住。 很快,苏婉雅不光额头红,脸也红了起来,那红还顺着脸颊往下蔓延开去,一直蔓延到了她纤细脖颈和衣领的交汇处,可能……衣领内也…… 然而贺邵衡怔过后,却没将大手拿开,而是顺势捏了捏苏婉雅嫩白的小脸,边捏还边眨了眨眼睛。 怎么这么软?比她的腰还软。小狐狸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每一处都那么软? ……嗯……又软又弹,真好捏! 女人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她这样? 被人捏了脸,苏婉雅这心底的火就彻底起来了。 但考虑到现在两个人所处的状况,不适合大动干戈,她就艰难地在对方强势抱压下,抽出一只胳膊,抬手打掉了对方捏在自己脸上的手,旋即怒瞪向对方,用气音喝道:“你干什么?” 贺邵衡被喝回了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过是手有些不受控制,自作主张地捏了捏小狐狸的脸而已,要不要这么气? 但他也不能这么跟她说啊,便打岔道:“你刚才回头,是想问本王什么?” 苏婉雅这才记起自己刚刚要问的问题。 “哦,对了,差点忘了!王爷,刚才引我出来的那个伯府丫鬟,您是怎么将她弄晕的?” “她那么躺在路上,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倘若一旦被发现,支使她的人,会不会再四处找我啊?” 听完,贺邵衡不屑地笑了笑:“本王用石子打了她穴道,她才晕的。放心吧,咱们走后,本王的人自会将她移去偏僻地方,没三五个时辰不会醒来。” 苏婉雅这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贺邵衡突然收紧了手臂,并压低苏婉雅身体,同时按下她的头,小声说道:“嘘!好戏马上开始,别再说话了。” 苏婉雅的注意力,立马被屋子下方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给吸引了过去。 那人行迹十分诡异,走得很快,还边走边四处张望着。 待其走到近前苏婉雅才看出来,这不就是刚才在门口迎客的何家二公子吗? 他来本该是她换裙子的屋子干嘛? 倏地,一个念头冲进了苏婉雅的脑海里。 不会……原剧情中,原女配失身的一幕,换了个地方,还要上演吧? 只不过,原书中是原女配自己设计的失身局,让何二恰巧遇到,捡了便宜,而眼下,则是换成何二来主动设计她了…… 可现在她人在屋顶呢,那屋内岂不是没人? 若对方发现屋里没有人,她也没中计,又会怎样? 正想着,苏婉雅就见何二悄悄打开屋门,一个闪身蹿了进去。 她立即回头去看贺邵衡,用眼神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贺邵衡了然地笑了笑,脸上一派尽在掌握的得色,只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继续看! 随即他便在苏婉雅疑惑地目光中,掀开了一片瓦片。 苏婉雅扭着头,呆愣愣地朝贺邵衡眨了眨眼睛。 还有这种操作? 哦,对,穿书前她在古装剧里看过,好像都是这么操作的。 贺邵衡垂眸盯着小狐狸脸上那副呆愣模样,莫名觉得可爱,就下意识抬起手,又捏了捏她脸蛋。 真好捏! 苏婉雅瞬间像只炸了毛的刺猬,立即竖起眉毛,狠狠瞪了他一眼。 贺邵衡赶紧拿开手,用食指比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苏婉雅当然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了,可又有些气不过,便狠狠又瞪了他一眼才转回头,去看向了屋内。 贺邵衡被人瞪了,非但不觉得恼,还觉得很有趣,便目光一直追着小狐狸的脸,直到眼前只剩了个后脑勺。 此时,他的心情简直好极了。 他发现,原来逗小狐狸生气,竟会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便双臂一合,把小狐狸往自己怀里又埋了埋,然后低头覆过去,将下巴抵在她肩上,作势与她一同向屋内看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捏个脸就乐成这样……没出息! 第25章 动情? 苏婉雅低头, 透过瓦片大的孔洞向屋内望去,当看到屋内的情形时,着实被惊了一跳, 根本没注意,眼下自己与贺邵衡的姿势有多么亲密。 矮塌上怎么还躺了个女人? 不过因屋内窗子已全被窗帘遮住,光线过暗,她又离得过远, 就有些看不清那女人的脸。 但通过对方伸出薄毯的手臂和小腿,便能看出, 此时薄毯下的人,应该是没穿任何衣物, 且身体还在不停扭动着,状态相当不正常。 这一下子令苏婉雅回忆起了,原书中女配设计男主的那段剧情。 在忠勇侯府, 苏婉华举办的那场赏诗宴上, 当时女配在一间空屋内点燃了燃情香, 意图引男主入瓮, 想成就两人好事,却被男主识破, 没有入内, 随后,竟被无意间溜达至此的何二意外闯入,便失身于了此人。 据书中描述,那燃情香只要燃着, 屋内人就会动情,若刚好是一男一女,便会被勾动天雷地火。 难不成……这屋里也有燃情香? 果然,还没等苏婉雅来得及细想,就见刚才推门而入的何二,这会儿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几步冲去了矮榻边。 看样子,他是真的吸入了燃情香。 随后何二的情绪就越来越癫狂,动作也越来越粗鲁,双手开始大力撕扯起自己身上的衣物,甚至还未等脱完,就饿虎扑食般扑上了床。 苏婉雅虽不愿自己中招,可也不想其他女孩被这渣男霍霍,就立即转头看向荣王,焦急地跟他比了比屋内,意思是让他赶紧去阻止那人。 她相信,以对方的能力,既然能救她,就也一定能救屋内的女孩。 可贺邵衡此时脸上,却是一副悠哉看戏的模样。 他先拍了拍苏婉雅的肩,示意她别急,等她放松下来,又将脸转回去看向屋内后,他才侧过头凑到她耳边,准备告诉她实情。 但由于一下子凑得太近,近到他的唇,几乎快贴上她白净的小耳朵了,甚至连小耳朵上那层细细软软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时,他便半张着嘴,顿在了那,开始盯着人家耳朵看了起来,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怎么看起来香香软软的,像白米糕捏的似的?有点想咬上一口呢…… 不过,贺邵衡很快就回了神,因为此时屋内突然传来的动静,让他一下子记起了自己正在干嘛。 于是他伏到苏婉雅耳边,轻声解释起来:“那女人是他表妹,两人老早就苟且在了一起,正经的郎有情妾有意,不算谁害了谁。说不定……等这女的醒了后,还会万分开心呢。” 一说到渣男的表妹,苏婉雅忽地忆起,原书中确实是有这么个角色。 这表妹是何二拐着弯的亲戚,十四岁上下父母双亡,何老夫人怜其无依无靠,便将其接入了伯府,安顿下来。 表妹原本家境只小康,哪里见过伯府这般气势,便在住了些时日后,起了贪慕之心,目光就落在了尚未成婚的何二身上。 她本身姿容不俗,又刚好何二一向贪色,两人便一拍即合,很快苟且到了一起。 但何家,怎么可能让何二娶一个破落户为妻呢? 这表妹便退而求其次,心机地哄着何二,在尚未成婚前,就先纳了她为贵妾。 后来,在原女配嫁给何二后,与其吵架或是被其家暴,十有八九都是因为这个表妹。 便是这样,在最后一次吵架中,何二下手狠了,就将女配给失手打了死。 可现在……这表妹怎么会在这间客房的矮塌上呢? 苏婉雅心中存了疑,便转头要去再问荣王,结果这次转得快了,刚好对方的唇还没离开她耳边,她的唇就轻轻擦过了他的。 一瞬间,陌生的触感一下子将两个人都定在了那。 苏婉雅的脸,腾地就红了,她眨着眼,茫然无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大脸,脑中瞬间空白。 贺邵衡脸虽没红,但耳朵却红了,他垂眸盯着小狐狸粉润诱人的一张唇,不敢相信,这就是刚刚扫过自己的那片柔软。 不过,下一刻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用自己大手捂住了苏婉雅口鼻,然后再次低头凑到她耳边,急急悄声道: “糟了,我忘了!这屋里的香会飘上来。你是不是闻了那香,就对我动了情,所以才会转过头来亲我?” 他一着急,都没自称本王。 苏婉雅听了这话,刚羞红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她在心里骂道:动情个屁!谁亲你了,臭不要脸!气死我了!你咋不说你对我动了情呢?都是一起趴在这的,难道我闻了香,你就没闻? 啊啊啊……她两辈子加起来的初吻啊……就这么没了…… 苏婉雅现在,鲨人的心都有了。 贺邵衡像是能听见她心声般,又在她耳边道:“本王武功高,有内力,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对本王根本不起作用。” “好啦,别害怕!本王不会怪罪你擅自亲了本王的,毕竟,你也是受了药力驱使嘛!” 说完,他还回味似地舔了下唇。 苏婉雅一听,更气了,便又在心里骂起了人:屁!没作用?没作用那是什么抵在了我腰间。 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穿书前在床上躺的那两年,她读过无数本网络小说,几乎每一本都会描写这种情景,这破王爷要不是发情了,还能是什么? 可千万别告诉她,他在衣服下藏了把大宝剑! 显然,贺邵衡也感觉到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他心中十分纳闷,这燃情香飘上来的应该没有多少,毕竟屋顶很高,且何家老二进屋时,那香也已几乎燃尽。 另外以他的武功修为,即便是在屋内燃情香最浓的时候进去,也不会受一点影响…… 那他……现在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宝剑?不是小匕首? 第26章 熄火 正当两人定在那, 各怀着心思时,下边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声浪-叫和低吼,原来, 那两个人已苟合在了一起。 贺邵衡听见,立即给自己的意外反应,找到了合理原因。 一定是被屋里那两个人给浪的。 于是他赶紧将瓦片轻轻放回去,阻断了下边屋里传过来的声音, 然后凑到苏婉雅耳边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能看这些辣眼睛的事, 等待会儿捉奸的人来了,咱们再看。” 接着又紧张地问:“你身上有哪里感觉难受吗?那香让你起了别的什么反应没?”一边说还一边低头往她身上看了去。 苏婉雅这时, 动也动不了,嘴还被对方捂着,话也说不出来, 只好拼命摇头, 她可害怕这混蛋一着急再上手摸。 贺邵衡见她身上和神情都没太大异样, 就信了她没事。 且他闻着, 感觉那香也确实没飘上来多少,估计对小狐狸的影响, 也就仅到令她情不自禁亲他一口的地步, 便放下心来。 然而他对苏婉雅是放心了,对自己却又不放心了,不知为何,他身上那物件说什么都不肯息下去。 此时, 屋顶上,贺邵衡仍在紧紧裹着苏婉雅,令她分毫动弹不得,而捂着她嘴的手也没有松开。 抱着小狐狸,鼻端不断传来她身上淡淡的果香,贺邵衡不禁想道,难道……是因为这只软软的小狐狸,自己身上的火才这么难熄? 可是……要放开她吗? 不行!不能放开! 万一小狐狸乱动乱喊,再惊了屋里的奸夫淫-妇,那这个局,自己岂不白破了? 于是贺邵衡便只好静静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待自己平复。 他心想,自己必须尽快熄火,毕竟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尴尬的,恐怕怀里的人早就察觉出了异样。 不过他也没在乎,认为小狐狸年纪尚小,肯定什么都不懂,便是感觉到了也没什么关系。 殊不知,苏婉雅早就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登徒子”。 然而这么静静地闭着眼趴着,贺邵衡全身的感官却更为敏感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怀里的人简直是一团软绵绵的面团,无骨一般,鼻端充斥的,也全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果香,甚至手掌里,她唇齿间呼出的湿润气息,都似拂在了他心头上,搅得他的心直痒痒。 结果,在这么趴了一会儿后,他那鼓胀的欲望不但没消退,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苏婉雅此时则是又羞又气,甚至都快气炸了。 她心想,这人不但污蔑她,还这般趴在她身上唐突她,别以为她没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居然不但一点没收敛,还更…… 他不是来救她的吗?那他现在在干嘛?救她就是为了唐突她? 这个时候,苏婉雅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到现在,竟从未想过,这酱油王爷为何要救自己。 另外,他是怎么知道有人要设计她的? 于是苏婉雅不愿再坐以待毙,就挣扎了起来,却不想,两下便被身上的人给又压制住…… 这回她可真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别乱动!”贺邵衡说话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再乱动本王就把你扔下去。” 他挺来气的,自己这会儿本来就难受着呢,小狐狸居然还敢乱动,她就不怕他将她掳去哪个小黑屋,然后把她这样那样? 算了!也不怪她。她一个小姑娘,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本来就什么都不懂…… 贺邵衡此时全身都绷得难受极了,可下边那地方却还是说什么都平复不下去,便决定换个办法。 于是他伏到苏婉雅耳边,准备给她讲讲今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以此来分散些自己的注意力。 “小狐狸,你平时是不是总欺负你嫡姐啊?这场烂事,就是她外祖家那边搞出来的,并且她自己也参与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为了给你嫡姐出气,才来这么报复你的?” 苏婉雅原本正在心里大骂荣王是个无耻的登徒子呢,却在听完他的话后,一下子怔住了。 竟跟她嫡姐有关? 原书中女主虽然白莲,但毕竟是女主啊,不可能跟恶毒女配一样人设,如今……这人怎么会参与这么恶心的计谋? 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过来后,没有按原剧情走,原剧情的力量,就生生将女主的人设搞崩,以便能将在她这个女配身上已跑偏了的剧情再拉回去?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若今天没有这酱油王爷救她,那她一定会中计,接着恐怕又不得不嫁给何二,那最后……岂不还是个被打死的结局? 接着,苏婉雅又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现在回头再看,其实,从她们刚进园子时起,她嫡姐的所作所为就有可疑之处了。 对方出门从来发髻都会梳得一丝不苟,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就偏偏乱了? 而且一个发髻还非要三个丫鬟帮她梳,难道不是为了支走桂春和灵烟? 然后那个引她往这边来的伯府丫鬟,为了让她相信走的方向没问题,也是拿她嫡姐说的事。 此时,苏婉雅那乱嗡嗡的脑袋里,终于闪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就是,女主真的彻底黑化了。 看来……以后她得防着她了…… 这边,还没等苏婉雅消化完这个可怕的信息,那边荣王就又接着讲了起来。 “本王是在查别的事时,偶然间发现栾国公府设的这个局的。想着你还欠本王一个要求没还呢,便觉得不能让你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去,才决定过来救你。” “呵呵,还没人能欠了本王东西不还呢,也没人能动正欠着本王东西的人。” “方家后院那个老不死的,竟不惜以复爵为诱饵,说服何家老太太帮她完成这个局。还真是下了大本钱呢。” “何老太太当然满口答应了。这个局,既能帮何家复爵,又能让她的二孙子娶到忠勇候府的嫡次女为妻,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这场局中,岐山伯本人却并不知情,只有何老太太和底下屋子里那小子知道。” “因为她觉着,岐山伯不太靠谱,怕他知道后,等见到忠勇侯时,会心虚得面上绷不住,再把这场局给露出去。那岂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其实,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何老太太恐怕连下边屋里这小子也不会告诉,但不告诉不行啊,还得他来卖力气呢!” 贺邵衡在给苏婉雅把整个局讲了一遍后,自己身上的异样也果然消了下去,可算是松了口气。 他心想,看来以后自己要加强内功修习了,如今被屋内两个奸夫淫-妇的浪声浪语就能挑动心绪,这也太差劲了。 说出去都丢人! 苏婉雅在听荣王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十分震惊,一时间都忘了刚才对方对自己的一番唐突。 她心想,这方家老太太到底是有多爱自己的外孙女,才会动用这么大的力量,来帮对方毁掉自己。 难道……真是原剧情的力量? 正当屋顶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屋子下方不远处的林荫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起来,是有好几个人一起往这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完这章就吃饭,好饿! 第27章 抓奸 是岐山伯夫人带着四五个婆子来了。 她原本刚刚正在园子里忙着招呼客人呢, 却被一个突然跑进来的小丫鬟悄悄告诉说,园子外有间客房里出事了。 说那里正有人在勾引二公子行苟且之事。 这何夫人就气炸了。 府上老太太正办寿,来了这么些贵客, 这时候居然有人敢勾着她二儿子办那事,这不是要搅局吗? 还有,她那败家的老二也是,裤腰带怎么就那么松?自己祖母办大寿, 这场寿宴还关系到他爹的复爵大业,怎么就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扯蛋呢? 于是, 何夫人立即叫上自己的几个心腹婆子,一起往园子外的那间客房去了。 屋顶上, 贺邵衡和苏婉雅同时看到了这群人。 贺邵衡笑了笑,轻声道:“接着看戏。”说罢,他就将屋顶的那片瓦又拿了开。 但同时, 他却用一只手把苏婉雅的眼睛给挡了上:“你先别看, 他们没穿衣服呢。” 苏婉雅:“……”我真没那么纯情, 穿进来前也是看过小h片的。 贺邵衡先自己探头往屋内看了看, 可还没等看到什么呢,他就被屋内轰地冲出来的一股浓浓糜气给呛了一下, 便又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苏婉雅的口鼻。 他倒不是怕催情香, 那东西应该早就散尽了,但他怕这俩狗男女的sao气,污了小狐狸的鼻子啊。 真没想到,这俩恶心玩意儿竟然能搞得这么夸张。 贺邵衡一边在心里吐着槽, 一边又往里边望了望,当他看见那两个人还在疯狂肉搏时,就特庆幸自己事先捂了小狐狸的眼睛。 便在此时,这间客房的门,被人突然从外边大力踹了开。 瞬间,何夫人就带着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进门后,一个婆子立即将门又关了上。 何夫人看着矮塌上狼狈不已的一对男女,直恨得牙根都痒痒。 此时的何二公子早已从他表妹身上翻了下去。 就在刚才,当房门被突然踹开的一刻,他被惊了一跳,下边直接泻了,秽物漓漓拉拉弄了一榻,这会儿见是自己母亲,才稍微缓过来些。 何二心中不禁气恼,是哪个不开眼的丫鬟,去给他娘传的信?就不能晚一些?他都还没爽够呢! 何夫人一边往矮塌边走,一边吩咐婆子掌灯,这会儿她可不敢叫人去拉开窗帘,眼下这副情景若是被旁人看了去,那岐山伯府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于是当何夫人走到床边时,屋里已是烛火通明。 “啊~!”×3 床上两个加地上一个,三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何二喊,是因为他在看到自己刚爽完的女人居然是自己表妹,却不是之前在伯府门口见到的那个小美人时,惊呆了。 怎么会睡错人? 表妹喊,是因为被何夫人吓的。 她刚才做到一半时,燃情香的药力就过了,清醒后,她很快便认出了自己身上是谁,就以为对方是突然起了什么兴致,才会将她弄晕带到这里来行房,便开始卖力配合起来。 哪成想,还没等她侍候完表哥呢,舅母就闯了进来。 自己和表哥的奸-情这会儿被发现了,她能不吓着吗?若舅母因此而赶她出府,那可要怎么办? 等何夫人之所以会喊,那是被气的。 她之前还以为是哪个小丫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才会勾引了她二儿子。 怎成想,这人竟会是自己府上好吃好喝白白供养着的表小姐。 这死丫头,好好的小姐不当,偏要去当个贱人!平白勾坏了她儿子,真是气死人了! 屋顶上,贺邵衡已经放开了捂在苏婉雅眼睛上的手,因为矮塌上的男女,此时早已分开,且身上也都盖了薄毯。 苏婉雅只看了两眼就不想看了,既然自己已经逃过了这个劫,那么后边的事就与她无关了,也懒得再理。 于是她侧头看向贺邵衡,轻声道:“王爷,送我回去吧,时间长了我娘会担心。” 贺邵衡也懒得再看这家人的丑态,便点了点头,他先将瓦片轻轻盖回了原处,然后抱起苏婉雅,踩着屋顶和树梢就离开了捉奸现场。 到了一处偏僻地方后,贺邵衡抱着苏婉雅落了地。 刚落地他就放开了她,虽然瞬间感觉自己怀里空荡荡的,令人有些不舍,但他很快就压下了这种情绪。 若这会儿自己再抱着小狐狸不放,那就真是唐突她了。 他堂堂荣王,怎会做出唐突女子之举? 苏婉雅落地后,认认真真地给荣王屈膝行了个礼,虽然这人刚才在屋顶时没少吃她豆腐,但他终归是管住了自己,且到底是救了她,所以必须要谢的。 “苏婉雅多谢荣王出手相救。” 此时的贺邵衡,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他背靠着一棵大树,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地瞧了瞧苏婉雅,调侃道:“呵,小狐狸居然会跟本王道谢了!难得啊!” 苏婉雅没理他的阴阳怪气,站直后朝他问道:“王爷,那何二公子的表妹,可是您送进去的?”她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雅雅,你说你穿进来前都看过什么片? 某雅:…… 荣王:我也想看。要不,咱俩演给自己看? 某雅:爬! 我今天才发现营养液涨了,谢谢投营养液的几位朋友啦! 第28章 他心善? 贺邵衡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本来本王是想将你嫡姐弄进去的, 好让她体会下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但想了想,怕这事事后传出去,再带累了你的名声, 所以作罢。” 说到这,他眼中突然精光一现,接着又道:“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到时候本王会给她另外安排一场好戏, 还不会带累你名声。开心吧?” 苏婉雅听荣王说完,心中对这个人是既感激又疑惑。 首先她特别感谢他大动干戈地替她解了这个局, 救了她,也特别感谢他能为她的名声着想, 没真把她嫡姐给送进去。 其实今天,如果里边的人真是她嫡姐,她不但不会觉得解气, 还会觉得十分闹心。 倒不是她圣母, 而是苏婉华若真出了什么事, 那她那位侯爷爹, 一定会非常自责。 侯爷爹一自责,就必然会想起前忠勇候夫人。 到时候, 若侯爷爹自责地认为, 是由于自己没照顾好大女儿,才令大女儿出了事,一旦开始对原配心生愧疚,那他哪还能再有心思, 跟苏夫人继续谈一场中年人的恋爱了? 那样,岂不就间接毁了苏夫人未来的幸福生活吗? 其次,她心中十分疑惑,还是疑惑荣王救她的初衷。 她不相信这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可就是想不通对方到底所图为何? 设这个局,若说栾国公府是大费了周章,那荣王救她,解了这个局,岂不更是大费周章? 他到底想从她这得到什么呢?她可不信刚才他在屋顶时说的那个原因。 什么欠了他东西没还,不过是他逗她的一个借口而已。 可苏婉雅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合理的原因。 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该尽快赶回园子里去,要不她娘该着急了,这都出来好一会儿了。 于是,放弃思考的苏婉雅,又朝贺邵衡福了福,道:“王爷,婉雅再次感谢您的出手相救,但我现在必须赶回园子里去了,否则我娘……” “你裙子不换了?出来这么久,裙子却没换,若人家问你都去哪了,你怎么答?”贺邵衡打断了她。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事。 苏婉雅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情。 咻~ 还没等苏婉雅多懊恼一会儿,她就听见荣王突然吹了声口哨。 很快对方身边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没说话,只将一个包袱交到荣王手中,就又隐没进了周围的屋舍间。 苏婉雅定睛一看,感觉那包袱看起来十分熟悉,再仔细一瞧才确定,这不就是早上灵烟给她打包替换衣裳的那个包袱吗? 这时贺邵衡将手中包袱递到苏婉雅面前,说道:“本王带你上屋顶前,先命人去苏府的马车上,偷了这个出来。走吧,本王再带你找个地方去换上。放心,这次有本王在,不会出任何事。” 说完,他还没等苏婉雅有所回应,就走上前,又抱起她,带着她飞上了一旁的树梢。 几个跳跃,他们便来到一处看似许久都没人住过了的空屋外。 空屋的位置比较偏僻,四周也无人走动。 贺邵衡一落地,便将包袱和苏婉雅一起推进了屋内,然后双手拉着门,对她说道:“快换!”下一刻他就退了出去,也将门给带了上。 苏婉雅先是没动,她站在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番,见确实没什么问题,又见荣王站在门外,像座山似的挡着门,帮她守着,她这才急忙拆开包袱,换起了衣裳。 苏婉雅动作很快,但参宴用的衣裙,只求美观不求方便,穿起来就特别复杂,早上的时候,有灵烟她们几个帮忙还好,现在就只剩了她自己,便有些捉禁见肘。 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换完打开门时,贺邵衡一见,却忍不住乐出了声。 苏婉雅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就皱起眉不开心地问道:“笑什么啊?” 却没想到,下一刻,荣王竟径直走上前来,一边笑一边弯下身,帮她重新系起了腰间的带子。 “你可真笨!”边系他还边吐槽了一句。 等系好后,他直起身,退了几步,然后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手艺般,一边打量一边说道:“好了!居然连个带子都不会系,哪来的笨狐狸?简直笨死了!若带子再长点,你都能把自己给绑起来。” 虽然被嘲笑了,但苏婉雅却莫名有些感动,她心想,这人也就是嘴臭,其实心还是蛮好的嘛。 也许……她不该去追究他到底为何要救她,也许……他就是个喜欢拔刀相助的好人呢? 贺邵衡此时若是能听到苏婉雅的心声,估计要笑上好几天。 他心善?他喜欢拔刀相助? 呵,别闹了! 要不是看在她像自己养过的那只小狐狸的份上,还有之前她演的几场戏愉悦到了他,另外,她还欠了他一个要求没还,他会推迟自己那么重要的事,来帮她? 欣赏完自己系好的带子,贺邵衡心满意足了,他抬眸看向苏婉雅,语气难得正经了些:“小狐狸,咱们就此别过吧!你自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很快就会碰到你嫡姐和那三个丫鬟,然后就随她们一起回园子里去吧。” 说罢,他却没立即转身离开,反倒还上前两步,又站到了苏婉雅身前,然后一脸坏笑地低头瞅着她。 刚才还在觉得荣王是个好心人的苏婉雅,此时看着他脸上的坏笑,突然就又有些不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我?好心人? 第29章 捏脸 苏婉雅仰起头, 看着荣王脸上的坏笑,不禁心生了警惕。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颊就被人给捏了。 贺邵衡一只手捏在苏婉雅的脸颊上,轻捻了捻, 他都心痒痒了半天了,早就想再这么捏一次。 真好捏!软绵绵、滑腻腻的…… 不过贺邵衡控制了自己手上的力道,捏得很温柔。 他可不想再给小狐狸脸上捏出红印来了,刚才她额头上磕的那块, 到现在都还没消呢,若此时脸颊上再多一块, 那一会儿就真不用见人了。 于是只捏了几下,略过了过手瘾, 贺邵衡便不舍地松了开。 苏婉雅被对方这突然的举动一下子给搞蒙了,下意识仰起脸,呆头愣脑地望向对方, 还眨了眨那双水濛濛的美目, 一时间都忘记了要躲。 她怎么也想不到, 这家伙竟会又来捏她的脸…… 一次两次三次, 还没完了! 这是捏上瘾了? 说他是登徒子,还真没冤枉他! 终于, 苏婉雅终于反应过来要躲了, 可此时对方却也已松开了手。 “你干嘛又捏我脸?” 贺邵衡没回答,他挑起一侧嘴角,脸上还是那副坏笑,下一刻却突然低头, 将脸凑到她脸前,眼看就要贴上去了。 对方这个意外的举动,吓得苏婉雅“啊”的一声将头后仰,结果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便都往后倒了去。 这时,一只大掌突然绕到她身后,一把托住了她的腰。 接着那大掌往回一使力,就将她的身体再次捞了回来。 贺邵衡垂眸看着距自己不到一拳远的那张娇艳小脸,坏笑道:“捏你脸,不过是为讨回些利息而已。不记得自己上次欠了我一个要求了?” 苏婉雅脑袋此时还在后仰着,她皱了皱眉:“是你自己没跟我提,到底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的,现在怎么还来跟我讨利息了?” 贺邵衡:“伶牙俐齿!好,那不算那个要求的利息了,咱们就说说刚刚吧。” 苏婉雅:“刚刚怎么了?” 贺邵衡:“刚刚在屋顶你强亲了我怎么算?我只捏了捏你脸讨回来,你还冤?” 苏婉雅:“你……” 她真的要被气死了。 贺邵衡开心地看着气呼呼到说不出话来的苏婉雅,心情出奇的好,不过也觉得逗小狐狸逗得差不多了,就松开了握着她腰的手。 然后他只盯着她得意地笑了笑,就脚尖一点地,飞身跃上了一旁的屋顶,之后便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苏婉雅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一边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的脸颊,一边气鼓鼓地咕哝道:“什么破王爷!谁强亲你了,臭不要脸!还乱捏我脸,哼!” 咕哝完她便没再耽搁,快步朝荣王刚才给她所指的方向走了去。 苏婉雅顺着那条路走了会儿,果然很快就见到了正带着三个丫鬟往园子里去的苏婉华。 而对方在见到她的那刻,显然被狠狠惊了一跳,一时间脸上表情十分夸张。 对方的嘴不自觉地半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再大点,眼珠子都能掉出来了似的。 这还是苏婉雅第一次见苏婉华这么失态呢。 不过对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她,试图从她身上找出异样。 苏婉雅当然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但她装作了没看出,还笑呵呵地迎上了去。 “姐姐,我刚才在园子里被一个小丫鬟弄脏了裙子,然后就跟她来这边的一处客房换衣裳,结果,等我换完出来那丫鬟就不见了,便只好自己找路往回走。现在能遇到你们可真是太好了!” 苏婉华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瞥了一眼苏婉雅的额头,就叫她跟了上,然后姐妹俩便带着丫鬟们,一起往园子那边去了。 这会儿,苏婉华虽表面镇定,但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也想不通自己嫡妹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 那个跟着她的伯府丫鬟呢? 此时可不光是苏婉华在心虚,她身旁的翠玉更心虚。 翠玉在第一眼看到二小姐走过来,并发现对方身上无任何异样时,腿就软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们设的局失败了,甚至……有可能对方已经识破了她们的局,也同样意味着,她没能完成方老夫人交待的任务。 那……她会不会被灭口? 若苏婉雅此时能听见翠玉的心声,肯定会说:就算计谋成功了,你也有很大可能被灭口啊,蠢货! 正当姐妹二人各怀心思地继续往园子里走时,她们却突然看到,路的前方走来了几位神色有异的夫人,其中就有苏夫人。 苏夫人见到自己女儿和继女走了过来,立马紧张地迎了上去,接着就拉起两个女儿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见都没什么异状,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苏婉雅额头的那块红时,她刚松的那口气就又提了上来。 “雅儿,你额头是怎么弄的?”苏夫人紧张地问。 苏婉雅笑着拉过苏夫人的手,答道:“娘,我没事!换衣裳时,没有灵烟在,我不太会穿,就把自己给缠住了,结果身子一歪就磕到了屏风上。不严重,您别担心。” 苏夫人听她这么一说才放心下来。 苏婉雅见她放心了,便看了看一旁的几位夫人,问道:“娘,您和几位夫人不在园子里看戏,怎么走到这边来了?不是离开席还有段时间呢吗?” 苏夫人一听女儿问到这个,就叹了口气:“别提了!岐山伯府弄的这都叫什么事!算了,别问了,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不宜听这些。咱们立即叫上你们爹,然后直接回府去吧。反正寿也拜了,寿礼也送到了,这席,咱们就不吃了。” “啊?”苏婉雅听得莫名其妙,但娘让回家,那就回家吧。 苏婉华却听得心惊肉跳。她明白了,那间客房里一定还是出了事,只不过,不知是另外哪家小姐着了道。 这……岂不是害了人家? 若是此时苏婉雅能听见苏婉华的心声,肯定会嗤之以鼻。 呵呵,害自己妹妹心安理得,害别的姑娘又心里不安了? 圣母还圣的挺双标的哈! 苏夫人找到了自家的两个女儿,就回头跟一起来的夫人们告了辞,然后便带着两个女儿往伯府大门走去,也不等何家的人过来送了。 她想着,先带两个女儿去自家马车上等侯爷吧,这伯府里实在是太腌臜了,她一刻都不想让女儿们再呆下去。 回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幕,苏夫人心里泛起了阵阵恶心,对岐山伯府的印象简直大打折扣。 子孙都这般不争气,伯府当年被降爵还真是不冤。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写完了这章。呼…… 第30章 闹大 苏夫人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 就在刚刚,她们这些一起在园子里听戏的夫人们,突然听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喊道:“不好了, 不好了,园子外有一间客房里,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突然晕倒了。夫人们快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今天带了女儿来的夫人们, 就都急了,便一起匆匆忙忙地赶去了那间客房。 尤其是苏夫人。 她都快急疯了, 因为自己的继女和女儿刚才先后都去了那边的客房,一个是去梳头, 一个是去换衣裳,若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出了点什么事,她回去都没办法跟侯爷交待。 尤其是雅儿, 那就是她的命啊, 但凡这孩子出一点事, 她都不能活了。 可当夫人们快步走到了小丫鬟给指的那间客房时, 却谁也没见着自家女儿,反倒一起看了出丑事。 此时的客房里, 哪有什么晕倒的小姐啊, 只有岐山伯夫人,堵着自己二儿子和府上表小姐偷情的场面。 这……众夫人就尬尴了。 于是大家只往里边看了两眼,就都讪讪地退了出来。 不过,众夫人虽嘴上都没说什么, 但心里却都在想,这何家二公子也太不像话了,竟在自己祖母的寿宴上睡了自己表妹…… 果然不负他京中第一浪荡子的大名啊。 但转过头,大家很快就都想明白了,刚才那个去园子里喊人的小丫鬟,肯定是受了谁支使,特意去喊人过来看这场丑事的。 今儿来岐山伯府赴宴的这些夫人们,哪个在自家府上不是宅斗的好手? 所以,这点手段还不够她们看的。 眼下这事,一看就是不知是何家哪房的人,在给他家大房设局呢,估计……是为了爵位吧。 可这么设局也太蠢了吧?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若何家整个名声都不好了,那空有了爵位又如何?以后不仅不会受到皇上待见,还会影响何家各房儿女们说亲,简直…… 何家各房:这锅我们不背! 于是在退出客房后,众夫人就不再急着去寻女儿了,而是热热闹闹地八卦了起来。 苏夫人虽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很担心自家的两个女孩子。 因为见了刚才那事,她就觉着,这岐山伯府太不靠谱,便怕两个女孩子也撞见些不该见的事,就与几位想法相同的夫人一起往后院别处去了,去继续寻自家的女儿。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这里碰上了苏婉华和苏婉雅。 苏夫人既已决定了要回府,就立即带上两个女孩和几个丫鬟,一起匆匆往岐山伯府外走了去。 正走着呢,就见前方迎面大踏步地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魁梧,步伐矫健,一把美髯垂于颌下,随其快步前行而向后舞去,端的一看就是位令人生畏之人。 此时,那人也看到了她们。 他先是一愣,之后便加快步伐朝她们走了来。 待到近前,那人立即一把拽过苏夫人,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接着又拽过苏婉华和苏婉雅,也各看了一遍,见都没事,才松口气道: “夫人,我听说后院出事了,便马上赶了过来。你们都没事吧!” 来人正是忠勇侯苏德业。 闻言,苏夫人摇了摇头:“是他们岐山伯府自己的事,与咱们没关系。不过,实在是太腌臜了!咱们先回府吧,等回去后我再告诉你详情。这事,不是她们两个女孩子能听的。” 苏德业听自己夫人这么说,心里就有了些数,便点头道:“好!那咱们先回府。” “嗯!”苏夫人先是应了一声,之后疑惑地看向苏侯爷,问道,“侯爷,您是怎么知道后院出事的?我本想经过前院门廊时,再让桂春进去喊您一声,却没想到您自己就过来了。” 苏德业答道:“是有个小厮,他急匆匆地跑去了前院,跟大家说,伯府后院出事了,让大家赶紧都过去看看。我一听便担心起你们,就立即起身往后院赶了。” 苏夫人一听,心想,这怎么跟刚才后院园子里的那幕如出一辙呢? 这岐山伯府的下人们都是怎么调-教的?遇事不知道压着不说,还四处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 虽然心中纳闷,但她也懒得去管,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事。 苏婉雅在一旁默默听完自己爹娘的话,心里却有了些数。 这……大概也是荣王的手笔吧。他这么毁岐山伯府的名声,难道是在替她出气? 好吧!那她就原谅他掐了自己脸,和污蔑自己强亲了他吧。 毕竟,他这么做会令何二那个渣男从此以后臭名远扬,便不会再有好女孩肯嫁给他了,也就不会再有好女孩被他家暴。就让他和他那贪图富贵的表妹,两个人凑合过得了。 于是,一家四口就一起往伯府外走了去。 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好几家也是决定不吃席了,准备先离开的客人。 而岐山伯本人,则又站在了岐山伯府的大门口,这回,他是一边送着客一边挨家的赔着不是。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各位多担待,多担待!” 此时他在心里已把自己二儿子骂了无数遍了,还准备等晚上客人们都散去后,就立即对其行家法。 好好的一场寿宴,明明可以多结交些权贵,现在却被那逆子一搅和,闹到了如此难堪收场,简直气死个人! 若这场丑事,最后影响到了他的复爵,那他一定会活剐了他。 岐山伯都快气疯了。 苏家的四口人,现在可没心思去管岐山伯府的这场寿宴后续要如何收场,他们都只想着赶快回府。 离开伯府,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各怀着心思,一路上谁都没言语。 苏德业在想,今日伯府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为何从刚才起,就一直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不行,等一会儿回了侯府,他一定要问问清楚。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会给她做主。 成婚这么多年,除了雅儿落水的那次,他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心神不宁的表情呢。 苏夫人在想,当时弄脏雅儿裙子的小丫鬟,明明是说要带雅儿去出事的那间客房里换衣裳,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了另一处? 那……会不会……他们原本要设计的人其实是雅儿? 想到这,苏夫人心头一惊,她着实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给吓坏了。 接着她又想,如果自己判断是对的,那么今日,当夫人们推开那间客房的门时,在矮塌上看到的那个衣衫不整还在低泣的女孩,岂不就会是她的雅儿了…… 突然,苏夫人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瞬间连呼吸都困难了。 苏婉华则在想,苏婉雅到底知不知道寿宴上的那场阴谋是针对她的?另外,在那段时间里,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避开的? 余光里,苏婉华斜瞥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侧的嫡妹,心虚地觉得对方总是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呢,那样子,仿佛是在告诉她,她什么都知道了,便一路都是坐立不安的。 而此时的苏婉雅,却真的一眼都没往苏婉华那边看。 她其实,是正在那冥思苦想呢。她还是在想荣王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 虽然之前,她觉得对方可能是因为好心,见不得一个小姑娘被人那么欺负,才会出手相帮,但现在静下心来再仔细想想,又觉得这理由太弱了,根本支撑不了对方大费周章帮她的动机。 所以,荣王到底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拇指食指托下巴):嗯……大概……是为了能吃上狐狸肉吧…… 何二的结局不止如此哦,放心,不会轻虐他的。 第31章 吃顿饭 各怀心事的一家人回到侯府时, 已是过了午时,未吃寿宴便提前离席的他们,此时不免都有些饥肠辘辘。 进府后, 苏夫人就开始忙活着张罗让厨房尽快整治出一桌饭菜来。 但平时厨房一般过了午时灶下就会熄火,待到下午快做暮食时才会再次生火,这样,这会儿厨房现生火做饭就需要些时间。 所以, 等侯府一家子吃上这顿饭时,都快到未申交界之时了。 因是临时加的饭顿, 做的样数也不多,不便分餐, 苏夫人就叫两个女孩子在正院跟她和侯爷一同用了。 饭桌上,苏婉华心里有事,不太吃得下, 但见长辈们都没停箸, 便不敢先撂下筷子, 只好一粒米一粒米地挑着往嘴里送。 苏婉雅看了一眼苏婉华那副吃猫食的样子, 有些不理解地耸了耸眉,心道:吃饭不积极, 思想有问题! 她其实心里也有事, 但还是觉得吃饭才最大。 不吃饱了,怎么会有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另一边,苏侯爷和苏夫人两个也是满腹心事。 苏夫人一边吃饭,一边在想着自己今日于客房里看到的那一幕, 就吃得不太用心,几乎都不怎么夹菜,只挑着碗里的米饭在吃。 苏德业原本吃得很快,他是急着赶紧吃完,好能坐下来仔细问问自己夫人,今日伯府后院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但当歪头看到苏夫人只吃米饭不吃菜时,就皱起了眉头。 苏夫人正想事情想得入神呢,却冷不丁被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双筷子给吓了一跳,紧接着那筷子一松,一块无刺的鱼腹肉就落入了她碗中。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不要胡思乱想!吃完了再想。” 苏侯爷的语气有些凶,但苏夫人听了,不但没生气,甚至还有点脸红。 “是!”她乖巧答道。 这么些年来,这还是对方第一次给她夹菜呢,而且……还是当着两个女儿的面…… 苏夫人一时有些害羞,也确实被拉回了心思,便不再胡思乱想,开始认真用饭。 这边她刚嚼下那块鱼腹肉,那边筷子就又伸了过来,这次,是一块炒得很嫩的小牛肉。 这下苏夫人脸更红了,她眼神闪烁地快速瞄了一眼苏侯爷,然后有些胆怯地小声开口道:“侯爷,我自己夹菜就行。”她想吃青菜,吃不下这么多肉。 “你吃得太慢、太少!为什么不多吃些荤菜,是我侯府供养不起?”苏侯爷觉得,是自己以前太不关注自己夫人吃饭的情况,才会让她瘦得身上没二两肉,看来,以后他得多看着她些了。 苏婉雅:“……”吃顿饭而已,爹娘要不要这么给她喂狗粮? 还有,侯爷爹……到底会不会关心人啊?夹菜也得先问问人家爱吃啥不爱吃啥呀? 她娘也是,爹不过给夹个菜嘛,怎么就羞成了这样?居然爹夹啥她就吃啥,要是再这么吃下去,一会儿肯定得吃积食。 唉,真受不了这对儿别扭的夫妻了! “爹,您别再给娘夹了,她食量没您那么大,她若把这些都吃下去,一会儿该积食了。”苏婉雅没办法,只好打破食不言的规矩,提点了侯爷爹一句。 反正今天也是他自己吃饭时先说话,坏了规矩的。 苏德业听女儿这么一说,立即转头看向自己夫人,眼神有些迷惘地问:“我夹得多了?” 苏夫人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苏婉雅无语…… 娘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小山了,爹您看不见? 显然苏德业这回是看见了。 他见自己夫人那张小嘴似乎一直在努力嚼着,可碗里的东西却不怎么见下,想了想,顿觉女儿说得有道理,便担心自己夫人再这么吃下去,恐怕真会积食,就一边从苏夫人手上夺过她的饭碗,一边埋怨道: “多大人了,吃不下不会告诉我?怎么还给多少吃多少?一会儿吃积食了自己不难受?” 他埋怨完,便把苏夫人碗里的东西,折出大半到了自己碗里,然后又将只剩下小半碗饭菜的碗,重新塞回到苏夫人手中:“这回吃吧!” 苏夫人这会儿脸都红透了,她垂着眼根本不敢去看坐在对面的继女和女儿,只轻轻嗯了一身,就埋头继续苦吃起来。 但当她发现,苏侯爷端起自己的碗,开始要大口吃那大半从她碗里拨过去的饭菜时,便急忙阻止道:“侯爷,那是妾身吃过的,您怎可……” 苏德业大手一挥:“这有什么?行军打仗时我什么没吃过?这么精致的饭菜,难道要都倒了浪费掉?无事!你继续吃你的。” 说完他几口便将那碗里的饭菜全吃了进去。 苏夫人见他这么说,脸上虽还羞,但心里却是暖的。 她知道,侯爷嘴上虽这么说,可平日他不行军打仗时,何曾吃过别人碗里的剩饭。 这一瞬,她竟觉得,自己似乎在他心里也有了点位置。 但随即她就晃掉了自己脑中那异想天开的想法。 怎么可能?侯爷心里怎么可能有女人?他的心里,只有他的皇上、他的朝堂、他的兵。 思及此,苏夫人的心立即平静了许多,脸上也不再羞,又开始专心跟自己碗里的饭菜奋战了。 苏婉雅坐在一旁,一边优雅又快速地吃着饭,一边被自己爹娘喂狗粮喂得直牙酸。 但她心里却十分高兴,觉着自己爹娘间感情破冰,似乎已指日可待。接下来就要看,怎样才能解开侯爷爹心里的那个结了。 嘿嘿,到时候……爹娘便可再次过上快乐的性-福生活了。 唉,真是操碎了她这个当女儿的心! 此时餐桌上的四个人中,三个人心情都不错,只有一个人是越吃越堵心。 那便是苏婉华。 她本就因岐山伯府计谋的失败,正心情忐忑着,现在又见自己父亲对继母是那般疼爱,心情就更糟了。 在她心目中,父亲一直是深爱着她的亲生母亲的,所以才会在娶了继母后,只给了对方一个孩子,就再不与其同房。 并且从小到大,大概是寄情的缘故吧,父亲只对她是真心疼爱,对嫡妹,向来不怎么过问,都是由继母自己随便养的。 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来,父亲对她越来越严厉,对嫡妹却越来越疼爱,甚至,还为了嫡妹训斥她不顾手足之情。 想到这,苏婉华微微侧目,眼神凌厉地瞥向苏婉雅,心中暗暗恨道:全是因为她!就是从她拉自己落水的那天开始,她变了,父亲变了,梁公子也变了。 苏婉雅正吃饭加吃狗粮吃得欢呢,却突然感觉有道骇人的目光射了过来,她一歪头,见是自己嫡姐,立马被吓了一跳。 完了,女主这是……又在黑化? 她干嘛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她啊?明明是爹娘在撒狗粮,又不是她去惹男主了。 难道……女主现在这黑化,已经到了随时随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了吗? 苏婉华见苏婉雅看了过来,就漠然地收回了目光,然后低下头继续数自己碗里的米粒。 可苏婉雅脑中却是警铃大作。 上一轮黑化,对方搞出了今天岐山伯府这事,弄得她差点失身走回原剧情。 那么下一轮黑化,对方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今天,由于荣王相救,原书中,原女配失身嫁浪荡子的剧情,已经被彻底破掉,那么现在,原女配剩的唯一剧情,便是被殴打惨死这个结局了。 也就是说,如果后续女主再搞事情,那她就要被殴打惨死? 想到这,苏婉雅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不行,既然前边的剧情能破,那最后的悲惨结局就应该也能破。 可……到底怎样才能破呢? 如今,原剧情的前一部分,已因她的穿书而被改得面目全非,那么接下来,女主会再做什么,她根本无从得知,所以……这到底要怎么防啊? 等等! 荣王! 今天剧情就是被荣王给搞偏的,难道……这酱油王爷是她穿书的金手指? 哦,不不不,不对,自带的才叫金手指,像对方这种需要抱的,应该叫粗大腿。 嗯,他应该就是粗大腿没跑了! 否者,明明本应该是剧情发展到了很后边才出现的角色,现在怎么提早了这么多? 而且明明应该是个打酱油的角色,现在看来,这人的戏份都可以算得上主要配角了。 要不……抱抱这粗大腿? 也……不是不可…… 好!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抱! 反正她是绝对不能让自己最后落得个被殴打惨死的结局的。 她好容易才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很疼爱她的娘,一个虽然很直男却很爱家的爹,所以,她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想通了,苏婉雅就再不怕那仿佛浑身都冒着黑气,还在持续黑化中的嫡姐了。 于是她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对方,而是很享受地继续用起了自己碗里剩下的美食。 一顿饭终于是吃完了。 苏婉华直接起身告退,苏婉雅也跟着要走,却在临出门时,被苏夫人给叫了住。 苏婉雅知道自己娘要问什么,又见侯爷爹在一旁一副急不可耐要轰她走的架势,便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时在岐山伯府,离开园子后发生的事,快速地讲了一遍。 当然,她略过了荣王救她的那段,只讲得很简单,让人完全听不出危险。 等苏夫人听自己女儿讲的过程都很正常,才终于放下心来,觉得之前可能是自己想得多了。 苏德业见小女儿可算是讲完了,就立即半轰半赶地将她撵出了门。 苏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苏侯爷赶完人,又转过身走了回来,就有些纳闷地问:“侯爷,您还不回前院去歇着?” 其实,她是今天自己有些累了,想早点睡下,不想再像前几日那般,无聊地陪他一直干坐着。 “你来!我有些事要问你,咱们进卧房说。”苏德业说完,率先转身往卧房那边走了去。 苏夫人眨了眨眼,问就问呗,咋还非得去卧房里问呢?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我是配角? 某雅:不然呢? 谢谢999、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存稿箱、云琉、卿人可青投的营养液,mua~ 第32章 两巴掌 苏婉雅从正院出来后, 本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但半路上她改了主意。 既然她不管如何做,女主都会持续黑化, 原剧情的力量也会利用此,不停将她的命运向原书中原女配的结局贴合,那她干嘛还要怕? 先别说那边还有一条粗大腿在等着她抱,就算没有, 自己最后的结局必须是被欧打惨死,那也该在死前好好痛快痛快不是? 所以今日之事, 她不准备就这么忍下去…… 于是苏婉雅就改变了方向,向女主住的院子走了去。 灵烟走着走着, 发现二小姐竟走错了路,就跳到她身前,拦住道:“二小姐, 您走错路啦!咱们院子在那边呢, 这边是往大小姐院子去的路。” 苏婉雅笑了笑:“走!陪我去看看姐姐去。我今天呀, 想跟我的好姐姐, 好好亲近亲近去。” “嗯?”灵烟有点懵,二小姐什么时候跟大小姐这么要好了? 苏婉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抬手拍了拍灵烟的脸蛋:“走了!灵烟, 路上你给我讲讲,今天在岐山伯府里,你和桂春都是怎么给咱们大小姐梳头的。” “哦!”灵烟还是一副憨憨的模样,她有些纳闷, 梳头有什么好讲的?不过她还是给自家小姐详细地讲了一遍。 当时翠玉来园子里跟苏夫人借人,苏夫人点头后,灵烟和桂春就一起跟着翠玉走了。 她们出了园子走了好远,灵烟觉得她们都快走到前院了,才被翠玉带进一间客房。 可是客房内却是空无一人,并没有见到所谓发髻乱了的大小姐。 这灵烟和桂春就有些不解地一起看向了翠玉。 翠玉却很倨傲地只对她们说了两个字:“等着!”便自顾自地走掉了。 又过了好半晌,翠玉才跟在大小姐身后,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灵烟记得,当时大小姐进门时,眼圈有些红,发髻却是一丝不乱的,特别整齐。 后来还是翠玉假模假式地跟她们说:“大小姐发髻松了,你们俩过来,咱们仨给大小姐重新梳一遍。” 灵烟这才和桂春凑过去,与翠玉一起帮大小姐又梳了一遍那个复杂的发髻。 梳完头,她们俩都急着回园子去,便开口与大小姐说了,可大小姐不但不应,还坐在那开始闭目养神,她们俩见状也不敢多问啊,就只好站在一旁等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小姐才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起身带着她们往回走。 再后来,半路上她们就遇到了,落了单的二小姐。 苏婉雅听完,心里就有数了,看来她嫡姐是完全清楚这个局的,并且全程参与了其中。 原本她还在侥幸,希望自己嫡姐并不知情,一切都是由受到栾国公府控制的翠玉主导,其不过是被动配合而已。 那样起码说明,不管女主情绪怎么黑化,可心并没有黑,待自己去与她说开,两个人即便做不成好姐妹,但至少可以和平相处啊。 毕竟她们之间除了男主这个主要矛盾外,再没其他什么大矛盾了,而她们又都是这个家里的女儿,只有她们俩不打擂台,爹娘才不会难做。 但现在看来,和平相处……恐怕是难了…… 对方……这是要往死里整她啊! 说话间,苏婉雅就带着灵烟到了苏婉华的院子。 她不等门口的几个小丫鬟进去通报,就一边径直往里走一边大声嚷道:“姐姐,天这么早,你没睡呢吧!妹妹过来看你了。” 苏婉华确实没有睡,想着今日在岐山伯府里发生的那些事,她心里此时是又痛又恨,怎么可能睡得着? 痛的是,自己与梁云轩见的那一面,对方无情的表现深深打击了她,恨的是,何家人太蠢,将一个好好的局,竟能生生给搞砸了。 所以此时突然听到说,自己嫡妹来了,她根本就不想见,怕自己控制不住,再扑上去撕烂了对方那张勾人的脸。 然而正当苏婉华想命人拦住苏婉雅时,对方却已大喇喇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拦不住她的小丫鬟。 苏婉华见状,挥退了那几个小丫鬟,然后脸色阴沉、语气不豫地问道:“你来我这做什么?” 苏婉雅一脸无害地笑了笑:“来关心关心我的好姐姐你呀,看你晚上睡不睡得着觉!人不都说,亏心事做得多了,晚上就睡不着觉嘛。” 闻言,苏婉华不禁蹙紧了眉,随即挺直脊背,语气严厉地喝道:“苏婉雅,你这是到我这儿来撒野了是吧?别忘了我是你嫡姐,我这里还由不得你放肆!” 苏婉雅耸了耸眉,满不在乎地说:“姐姐,着什么急?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今日岐山伯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丑事啊?听说……有个姑娘……被人害得呦……哎呀,总之可惨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苏婉华像是被苏婉雅的话挑动了心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这件事确实让她备受煎熬,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了谁,可如此牵连无辜,她心头着实有愧。 翠玉这时看出自己小姐情绪已有些崩溃,立即在她身后唤道:“大小姐,您该休息了,明日您还要早起,去方家看您外祖母呢。” “闭嘴!主子们说话,有你个下人插嘴的份儿吗?自己掌嘴!”苏婉雅突然暴喝一声。 她这么一喝,将苏婉华和翠玉同时吓了一跳。 等苏婉华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去训斥嫡妹越俎代庖时,却不想,竟见对方一个健步冲了上来,瞬间狠狠扇了翠玉两个耳光,将翠玉的脸一下子扇得肿起了老高,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这两巴掌,苏婉雅是替原女配打的。 原书中,女主在侯府练习初级宅斗技能时,折腾原女配的手段,几乎全是出自于这个阴险的丫鬟。 她就像是女主的技能训练师一般,不断给对方升级传授着各种可以不着痕迹坑人的本事。 想来此次岐山伯府一事,也少不了她的手笔。 苏婉雅的这两巴掌,直接把翠玉给打懵了,也把苏婉华给惊呆了。 等翠玉好容易反应过来,准备哭求大小姐给她做主时,苏婉雅却再次厉声喝道:“闭嘴!出去!我有话要跟大小姐单独说。你难道还想再挨打?” 喝完,她又回头看向灵烟,瞬间收了厉色,和声道:“你也出去。” “是,二小姐!”灵烟今天有被自己小姐的气势给吓到,福一福就赶紧听话地转身往外边走了。 翠玉虽没动,却也被苏婉雅的气势给镇住了,她捂着自己那张已被打肿的脸,先看了看大小姐,又转过头看了看二小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先哭,还是该先出去。 “出去吧!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些什么来。”苏婉华此时已恢复了镇定,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翠玉见大小姐也发话了,就委委屈屈地福了福,又狠狠剜了苏婉雅一眼,才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啧啧……有大腿可抱的人,果然腰杆就是硬。 第33章 恐吓 等屋里只剩了姐妹俩, 苏婉雅便开门见山道:“姐姐,今日岐山伯府里发生的事,是你给我设的局吧?” 苏婉华眸光一闪, 却身形未动,脸色都未变,只镇定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苏婉雅绕着她走了一圈,“哈哈哈……听不懂?” “好!既然你听不懂, 那妹妹讲给你听。”苏婉雅站定到对方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今日寿宴上, 有位姑娘被何二在客房里给欺负了,而那间客房原本是我要去换裙子的地方。姐姐,你说巧不巧?若不是我恰好没进那间客房, 你说……被何二欺负的人会不会是我?” 苏婉华站在那, 一动不动地听完了苏婉雅的话,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天都没言语,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已将手中的帕子都快攥烂了。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何二欺负那姑娘时, 你在那间客房里, 全程都看到了?”她突然不疾不徐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苏婉雅一歪头,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女人的心理素质是真强。不但能很快镇定下来,还能迅速找出她的破绽, 不愧为才女。不过那又怎样?她不会避重就轻吗?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但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包括你干过什么,方家干过什么,何家又干过什么。” “姐姐,我就想问问你,事前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你敢说不知道,那么好,我来告诉你!他就是个吃喝嫖赌全都好,还时不时会打死自己院子里丫鬟的人。” 苏婉华一皱眉,手又紧紧攥了一下帕子,但很快松开,然后猛地抬头看向苏婉雅:“何二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为何要知道?我干了什么?方家又干了什么?至于何家干了什么,关我何事?” 苏婉雅这会儿真的是被对方激起了怒火,她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凛冽的吓人。 “苏婉华,人在做,天在看!你不就是希望我能早些嫁人,好令梁公子能对我彻底死心吗?但你怎么忍心将自己亲妹妹往火坑里推?你简直畜牲不如!” “我之前既说过会成全你,会将梁公子让给你,那我就会做到,肯定不会再与之有任何瓜葛。” “倒是你,一直没能将人拿下,那便是你自己的问题了。难道我嫁了人,他就一定会回头来娶你?” “我……”苏婉华试图反驳什么。 “闭嘴!听我说完!”苏婉雅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你听着!这次算我命大,躲过了,也算你命大,被我躲过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命不大没有躲过,那你听好了,我苏婉雅绝不会委委屈屈、不声不息地就嫁人,我一定会嚷嚷到满京城都知道。” “既然你要毁我,好,那我就拉上你,咱们一起被毁可好?就像那天,你丫鬟推我下水,我便把你也拉了下去一样。”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听懂了吗?” 苏婉华看着此时脸上虽还带着浅笑,却眼神冷到极致,表情像索命恶鬼般的嫡妹,不禁怕了,甚至怕到了全身发抖。 苏婉雅看着此时已说不出话,全身还在不停颤抖的嫡姐,很是满意自己的恐吓结果,她心想,这回对方大概能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她明白这种恐吓不可能一劳永逸,但能清静一阵子也是好的啊。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苏婉雅没等还沉浸在恐惧中的苏婉华缓过神来,就转身走掉了。 苏婉华则目光凄厉地看着苏婉雅的背影,眼中流下了两行不甘的泪。 她此时情绪如此激动,除了因为苏婉雅对她的恐吓外,还因为刚刚对方说的话中,有几句着实刺激到了她,令她一下子想到自己今天在岐山伯府,与梁公子的那场相见。 当时,她借着梳头的理由,离开园子后,特意跑到了通往前院的小路上,就是为在那堵着梁公子,好与其见上一面。 因为她猜到了,梁云轩今天一定会偷偷溜进后院来找苏婉雅。 她要见他,一是为了堵着他,不让他去见苏婉雅,二就是想与他问个明白,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结果,对方却在真的被她堵着后,用无情的话语将她击了个遍体鳞伤。 当时她问梁公子,可曾对她有过一丝的情,对方竟脱口而出“从未”,还道,他对她一直都只是钦佩和欣赏之意,从未有过逾越之心,甚至还反过来求她,求她帮自己在苏婉雅面前多多美言,好能令苏婉雅早日原谅以往的他,从而再重新接受现在的他。 到这时苏婉华才明白过来,原来早前两人的多次相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地会错意了。 想完了梁公子,再想到自己嫡妹。 苏婉华没想到,苏婉雅竟会完全知晓自己外祖母设的这个局,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外祖母设的局有漏洞,让她发现了? 想着想着,苏婉华忽然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嫡妹会不会将整件事都去告诉父亲?那父亲会怎样想她?会不会对她非常失望? 一时间各种打击接肘而至,苏婉华彻底崩溃了,她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大小姐!”这时翠玉跑了进来。 她扶起苏婉华,一边哭一边恨恨地说:“太欺负人了!简直太欺负人了!我就不信整治不了她。大小姐,咱们明天就回栾国公府,找方老夫人来给您做主。” 苏婉华此时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萍一般,她一把抓住翠玉的手,抓得紧紧的,都将翠玉给抓疼了,然后目光无措地望着翠玉,说道:“你都听见了么?她若是去告诉父亲了怎么办?怎么办?” 翠玉哼笑了一声:“大小姐别怕!她不敢!她若真想去告诉侯爷,这会儿恐怕就不会过来找您了。大小姐,您想想,方家老夫人设得那么周密的一个局,连咱们都未必知晓全貌,她是如何得知的?” “我想,这里边一定有很多不可言说的内情,所以,她一定是不敢去告诉侯爷才会过来吓唬您的。您别怕,咱们明天回方家,去禀明老夫人,让她来给您做主。老夫人办法多,咱们一计不成,大不了再来一计。” 此时她还真不怕被灭口了,因为后边的事肯定也是没她不行。 不过倒让翠玉给猜着了,苏婉雅是不可能去跟苏侯爷和苏夫人说出实情的,否则她该如何解释荣王为何会帮她,还有怎么帮她的啊? 严格意义上讲,整个过程中荣王可没少吃她豆腐,若让侯爷爹知道了,还不得杀上门去? 可这个荣王,却是苏婉雅现在计划要抱的粗大腿,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抱呢,当然不能将他先给卖出去了。 当晚,这边苏婉华被吓倒了,那边苏婉雅刚完人爽了,等正院里,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苏德业大马金刀地坐在卧房的床边,苏夫人看了看,觉得床边已没什么地方可坐了,就坐去了一旁的椅子。 等丫鬟们上完茶退了出去,苏德业才开口:“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便把岐山伯府后院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苏德业虽不懂内宅之事,但他行军打仗、运筹朝堂,对兵法和计谋还是很熟悉的。 今日之事,一听就内有蹊跷。 那何二什么时候跟自己表妹偷情不可,非要在祖母的寿宴上偷? 显然他原本要睡之人并不是自己表妹,还有那两个分别去前院和后院,唤众人到事发现场去看热闹的下人,明显就是在坑岐山伯府。 这件事,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像,何二做了个局想坑人,却没坑成,最后反倒让别人给坑了。 接着,苏夫人又对苏侯爷说,她总有种感觉,就是何二原本想害的人,可能就是她家雅儿,。 说到这,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己当时在客房里看到的那一幕。 昏暗的客房内,矮塌上一片混乱,何二未着寸缕地歪在一旁,而那个女孩儿,也同样赤着身子,正可怜地蜷缩在墙边。 下意识中,她突然将女孩儿的那张脸代入了自己女儿,而女儿低头啜泣的模样,一下子就将她的心给揪了起来,令她瞬间心痛到受不了,便哽咽着哭了出来。 她这么一哭,苏德业坐在那里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也受不了了。 他从不知,有一天,自己竟会被女人的眼泪给这么牵动心绪,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大概……应该……叫做心疼吧…… 只看着她坐在那,红了眼眶无声低泣,或偶尔抬手默默拭泪,他就有种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是在他自己的卧房内,有何抱不得? 于是苏德业蹭地站起身,一步跨到苏夫人身边,伸手将她拉起,直接拽进怀里,再抬起大手扣住她的后脑,轻轻一使力,便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胸口。 与此同时,他哑着声音说道:“想哭就大声哭!别委屈着。另外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去查,谁也别想害了我们女儿。” 苏夫人此时却哭不出来了,她懵懵地伏在苏德业怀中,眨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整个人完全是在状况之外。 侯爷……大概有十多年没这么抱过她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可把我厉害完了!叉会腰! 第34章 破冰 苏德业抱住自己夫人, 原本是为了安慰她,却不知为何,抱住后就不怎么想放手了。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有些久违的熟悉…… 原来, 自己对十多年前,两人成婚时的点点滴滴竟从未曾忘记。 只不过,一直将一切都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当年娶她时,他并不是如她想的那般, 只为报答她爹的恩义,也不是只为给自己大女儿找个身份低些, 不会压制她的继母。 而是……他确实对她动了情。 苏德业到现在都能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杨家借粮时, 在院子里偶遇杨慧柔的那一刻。 她是那般的明艳动人…… 纤纤佳人,临湖而立,柳眉星目, 袅袅婷婷,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 几缕青丝滑过了那张娇媚的面庞, 最后撩在她俏丽的粉腮上,也撩进了他已闭合很久的心房里。 所以后来, 当杨老爷提出婚配之请时, 他就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时他已丧妻三年,为原配也整整守孝了三年,算是对得起当年原配一心求嫁的情意了。 其实照常理,在大郦, 一般男子丧妻,只守孝一年便可再娶的。 于是,他便三媒六聘地将杨家独女迎进了门。 可婚后他都做了些什么? 除了第一年时对她的疼爱,之后他在她生雅儿差点难产后,就开始逃避了。 经历了两位夫人难产,一位惨死,一位差点惨死,他害怕了,害怕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对苏家的惩罚。 他和他爹、他祖父,在战场上杀过太多人了,估计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才会要苏家绝后。 那好吧!绝后就绝后,但他却不能再害任何一个女人了,尤其是慧柔,她可是杨老爷唯一的孩子。 杨老爷当初之所以要把女儿嫁给他,就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在自己死后能得到忠勇侯府的庇护。 毕竟杨家那么大的产业,一旦杨老爷去了,那他女儿便变成了一块肥肉,还是一块谁都能动的肥肉。到那时,杨慧柔到底会遭遇何种命运,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怕自己还没等庇护好杨慧柔,就害死她,苏德业便开始逃避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对苏夫人的情意,压抑着自己对她的欲望,也压抑着自己对她的所有关注,最后,甚至都压抑到了麻木的地步。 而苏夫人,性子极为柔顺,竟也配合着他,十多年来同样在压抑着自己,她不出门交际,不随心妆扮,只全心全意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给他找一点麻烦,年纪轻轻便活得如同老妪一般。 但自从两个女儿落水后,她就变了,像想开了般,好似又活了过来。 原来……她打扮起来,竟仍如年轻时那般明艳,耀眼得令他那颗麻木的心,瞬间就活乏了过来。 也让他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譬如眼下,他见了她的泪,根本承受不了,仿佛每一滴都烫在了他心上。 罢了!人生苦短,他实在不该再这么压抑着自己,也让她过得那么苦。 只是不生孩子而已,除此外,别的所有方面他都可以好好疼她。 “侯爷,我没事了,您放开我吧。您也该回前院去歇着了。”苏夫人见侯爷抱着她不放,就羞红着脸软声提醒了这么一句。 苏德业不为所动地低头盯着那张明艳的脸,好半天才哑着嗓开口道:“以后都宿在正院,不回前院了。” “啊?”苏夫人一时间没明白苏侯爷话里的意思,就愣愣地抬头望向了他,眼下还挂着几滴泪。 那泪在烛火的映照下,耀着璀璨的光,将苏夫人粉红的脸庞,妆点得异常艳丽。 苏德业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先是温柔地吻去了她腮边的泪…… 涩的…… 又吻上了她的唇…… 好甜…… 很快这个吻便不再温柔,似乎将十几年的压抑之情全部释放出来一般,都快将苏夫人燃尽了,令她站也站不稳,不停后仰,几乎挂在了苏侯爷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上。 当晚苏德业宿在了正院。 他确实没真的要了苏夫人,但是他吻遍了她全身,用其他办法让她哭了半宿,也用她那双状似无骨的滑嫩小手帮了自己。 到第二天起床时,他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春风得意,可苏夫人却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此当苏婉华和苏婉雅来正房请安时,她们俩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在这个时辰见到自己爹还在正院,并被自己爹告知,苏夫人仍在睡,不许吵她,都免了今日请安。 苏婉华只眸光闪了闪就告退了。 她一边走,心一边在往下沉。 难道父亲宿在了正院? 那女人消停了十几年,竟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勾引父亲…… 是苏婉雅给出的主意吧! 难道……继母这是想给父亲再添一子,然后好让苏家的爵位落到她儿子头上,这样等父亲百年后,她女儿苏婉雅好仍有靠山? 想得美! 十六年前外祖母能让她难产,十六年后,就一定也有办法让她连怀都怀不上! 此时的苏婉华,昨晚那颗已被苏婉雅吓散了的心,在今早父亲宿在正院这件事的刺激下,又聚回了一处,并且更加坚硬。 如果连父亲都靠不住了,那便只能靠自己了,看来以后,凡事她都要自己替自己打算了! 另一边,苏婉雅却留在了正院没走。 她撒娇着跟苏侯爷保证道:“爹,我肯定不会吵着娘的。您今日不是要去城北大营吗?那您快去吧!我就坐在外间候着娘,到时候,等娘醒了,我就陪她一同用朝食。可好?” 苏侯爷想了想觉得也可,就走过去摸了摸苏婉雅的小脑袋瓜:“也好!那爹先去忙了,待会儿你陪着你娘一起用朝食,记得要劝她多用些。她平日里吃的东西太少了。再告诉她,晚上我会回来陪她一起用暮食。听都没?” 苏婉雅乖乖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她心里却在想,您不每晚都回来陪娘用暮食吗?还需特意告诉? 得了小女儿的答复,苏德业终于满意,只点点头就满面春风地大踏步离开了。 苏婉雅看着侯爷爹那得意的背影,挑了挑眉,心道:不会吧!爹娘这破冰速度也太快了吧!都不用解心结了么?瞧爹这副餍足的模样,那岂不是……昨晚他就将娘给酱酱酿酿了? 啧!是她低估了老男人的闷骚…… 苏婉雅在正房的外间跟几个小丫鬟玩了一会儿翻绳,苏夫人才缓缓醒来。 醒来后,苏夫人静静躺了会儿,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恍惚,直到身上各处传来阵阵酸痛,她才红着脸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苏夫人一把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她要羞死了…… 明明都一把年纪了,昨晚却被侯爷弄到那么崩溃,然后他还用她手…… 苏夫人握了握自己的手,感觉已经酸到快要握不拢了,就更羞了。 昨晚他们明明是在说岐山伯府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就…… “娘,你是不是起了?我听见屋里有动静呢!”女儿的声音传了进来,苏夫人一下子吓得坐了起来。 天啊,可千万不能让女儿看出什么端倪,这也太羞人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答道:“起了,就起了,你在外间候着,娘收拾好就出去。”等等,她嗓子怎么变成了这样?怎么会哑到不像话? 苏夫人脑海里瞬间回忆起,昨晚自己是怎么被侯爷弄到控制不住,不停喊出声的。 崩溃的感觉再次袭来,但她却没时间羞了,立即起身准备穿衣。 等拿过中衣要往身上套时,苏夫人才发现,自己身上竟似没了一处好地方,全是青青红红的印子。 她不禁在心中啐了苏侯爷一句:禽兽! 若苏侯爷能听见,肯定会自责地说:太久没练了,有些掌握不好力道。再练练就好,练练就好! 苏夫人自己穿好了中衣才叫丫鬟们进来帮她梳洗打扮。 等她都收拾好出了卧房时,外边太阳都挂得老高了 。 苏婉雅见自己娘可算出来了,就立马拽过她,急着陪她用朝食。 苏夫人惊讶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用朝食呢?” 苏婉雅眨了眨眼:“我老早就来了,然后在爹出门前答应了他要陪您一起用朝食,所以就在等着您睡醒啊。” 苏夫人气得拍了她后背一下:“是不是傻?哪有这般饿着自己的?下次你在自己院子里用完朝食再过来请安。” 于是苏夫人立即叫人摆了饭。 吃过饭,今日苏夫人要带苏婉雅再去趟霓裳阁,去试上次定做的春衫和夏衫。 如果不合适就得立即改,因为马上皇宫里为玉阳公主举办及笄宴的日子要到了,苏夫人想让苏婉雅穿新定做的春衫参加宫宴。 虽然现在是初秋刚过,但是穿春衫完全没问题,反正春秋时节温度都差不多。 因为霓裳阁的衣裙向来是最出彩的,苏夫人当然希望自己女儿能穿最漂亮的衣裙参宴了。 于是母女二人用过朝食后,就出发去了霓裳阁。 苏夫人出门前也着人却问了问大小姐要不要同行,对方果然不去,说是要去外祖家。 这样,母女俩就完全没有心里负担地又去逛街了。 等坐上了马车苏婉雅才记起侯爷爹早上交待的事,便马上转达了对方的话。 苏夫人瞬间露出个无奈的笑,她明白,这是上次她与女儿出去逛街没回府用暮食,让苏侯爷给记在心里了。 所以昨晚在她告知他,自己今日还要和女儿出门后,他就开始一直强调,自己今晚一定会回府用饭,就怕她又带着女儿跑去下馆子,只剩了他一个人。 “知道了!”苏夫人懒洋洋地答了女儿一句。 说完了正事,苏婉雅就想问问她娘,昨天她和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开口,她眼皮突然狂跳了起来。 嗯?今天这是要遇到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高能预警。 第35章 再遇 苏夫人跟苏婉雅母女俩进到霓裳阁后, 先去了雅间喝茶,很快掌柜的就让小丫鬟将她们定做的春衫和夏衫拿了过来。 见到几套新衣裙,苏婉雅觉得眼前突然一亮, 不禁心中暗暗感叹道,可真好看呀,件件都跟艺术品似的,不怪这霓裳阁阁主那么拽, 不管多富贵的人家都不肯上门-服务,人家是真有大本事呢! 苏婉雅尤其喜欢其中的一套夏衫, 是一条烟粉色薄纱留仙裙。 那是用一种很薄的,叫做轻容纱的料子, 层叠着做出来的。 这种纱就尤如一位诗人在诗中形容的那样“举之若无,载以为衣,真若烟雾”①, 看起来特华丽, 特缥缈。 想必人穿上也一定会很仙吧。 苏婉雅手上小心地摩-挲着这条留仙裙, 心想, 虽是夏衫,此次宫宴穿不上, 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入夏, 但不妨她先穿上试试,先美一美啊。 于是苏婉雅就抱住裙子不放手了,她一歪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苏夫人, 撒娇道:“娘,我要先试这条裙子!” 苏夫人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心道,小姑娘果然都爱俏,上来就挑着最漂亮的一套要试,也不管此时时节能不能穿。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最后都是要试一遍的。 见娘点了头,苏婉雅就立即拿上裙子,带着灵烟,随霓裳阁的小丫鬟去了二楼的试衣房。 到了二楼,苏婉雅先叫那小丫鬟自去了,又叫灵烟候在外边,然后自己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房。 虽然穿书已经有段日子了,但是苏婉雅还是没习惯被人贴身服侍,尤其是在换衣服和洗澡这种会被丫鬟看光光的时候,除非有些复杂的外衫,她自己实在不会穿了,才会唤丫鬟来帮忙。 像这件纱裙,几乎是贴身穿的,所以她想等自己换完,再叫灵烟进来帮忙打理飘带、披帛等一些细节。 进到房内,苏婉雅先四处查看了一番,因为她对昨日岐山伯府的事还心有余悸呢。 这间试衣房是在二楼,倒不怕有人会扒窗户,她便只仔细检查了房内的情况,没去看那窗边。 房间不是很大,不过十几平,门窗相对,里边那面墙的墙上,挂了一幅横幅的长画,长画下摆着一张贵妃榻,估计是为了方便客人们坐下来换衣裳用的,类似于现代社会里的沙发吧。 贵妃榻前边的墙角处,立了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铜镜磨得非常精细,光可鉴人,客人们换完了衣裳,就可以到那镜前去看看效果。 而自己站的,靠门这边的墙边,则放了一个衣架,应该是用来挂脱下来的衣裳的。 看了一圈,苏婉雅觉得房内陈设简单,并没什么可藏人、藏东西的地方,也没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就放下心来。 她关好门,上了栓,走进去将手中纱裙放到一旁的贵妃榻上,然后就开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这种夏日里穿的纱裙,不能穿着秋衫内的中衣试,那样穿完会显得鼓鼓囊囊,根本看不出效果,苏婉雅便利落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大部分衣物,只留下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并将脱下来的衣物挂去了门边的衣架上。 然而,正待她走回贵妃榻边,伸出藕臂,弯身要去取那条薄纱裙时,却突听身侧的窗子响了一下,下一刻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便立在了眼前。 “啊……唔……” 苏婉雅被这突生的变故给吓傻了,她刚要惊呼,却还没等发出声音,就被那男子一把捞过去,后背撞上了对方胸膛。 几乎是同时,那人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她身后绕过,抬起捂住了她的嘴,而另一只则死死箍住了她的腰。 紧接着,对方似乎突然觉出了哪里不妥,捂在苏婉雅嘴上的手没松,箍在她腰间的手却瞬间从一旁的贵妃榻上,拽过那条纱裙,几下缠在了她身上。 所有动作不过须臾,苏婉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任着对方随意摆弄。 等自己身上都被纱裙盖住后,她才缓过神来,心里也镇定了些。 她转了转眼珠,心道,看来此人并非什么爬窗的登徒子,否则绝不会为她披上裙子的。 大概就是一个因故无意间闯进来的江湖侠士吧。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原剧情的力量又来了,哪怕自己昨天躲过了岐山伯府的那场局,今天也要换种方式让她非失身不可呢。 还好,还好,不管身后这人为何会闯进来,但至少他是守礼的。 苏婉雅终于从刚刚的惊吓中完全冷静了下来,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身后那男人身形异常高大,自己靠在他怀中就跟一只小猫似的,手臂也十分有力,箍在她腰间,勒得她这身细皮嫩肉都快疼死了。 而他掌间那股清冽的松针气息,极具侵略性,这会儿已经完全充斥了她的鼻息。 等等!这身形、这气息,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但还没及苏婉雅细想,她身后那男子却先开口了。 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得出,对方是刻意掩饰了自己的本音。 “别出声!我不会伤你,等追我的人过去了,我就放开你。” 苏婉雅立即点了点头,就算对方不威胁她,她也不敢喊啊,真喊来了人,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去,那她的名声不就全完了。 于是她乖巧地一动不动,任着对方挟持。 咦,奇怪!这声音怎么感觉也有些熟呢?虽然对方刻意掩饰了,但她还是听了出来。 那男人见苏婉雅这么上道,倒还满意,便将注意力全放到了窗外的动静上,可两只手臂却一点没有松开,仍是一只扣在她腰上,一只捂着她嘴。 就这样,两人紧紧贴着,静静地站在了靠近窗子的墙边。 不一会儿,在最初的紧张感消失后,两个人身体的感官便愈发强烈起来。 苏婉雅此时脸都红透了,甚至连身上都泛起了红。 这薄纱留仙裙虽说是遮在了她身上,可那轻容纱实在也太薄了,除了能遮住些视线外,感官上几乎与什么都没穿也没差。 她虽说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却一直都是个黄花大姑娘啊,哪里被人在这种几乎没穿衣服的情况下,如此亲密地抱过。 于是苏婉雅又羞又气,心里把身后之人不知骂了多少遍,就希望追他的人赶紧过去,好让他也能尽快放开自己。 另一边,她身后之人此时也在不好受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荣王贺邵衡。 他今天本来是去查一件重要的事,结果打草惊蛇了,但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想立即除掉对方,因为他要查的事还没查出,便只好逃跑。 可对方却紧追不舍,于是被追到霓裳阁后,贺邵衡便躲了进来,只因他与这阁主还颇有些渊源,进来后,本想偷偷遛去找阁主,然后坑对方一套衣衫,等换一身打扮后,再光明正大的离开。 哪成想,一进屋就遇到了这只小狐狸,还是只褪了毛的小狐狸,那身白晃晃赛雪似的冰肌,差点没给他晃个跟头。 又见她下意识要喊,他便连想都没想就将她拽进了怀里,捂住了嘴。 可这丫头身上没衣裳,他这么一抱,手上立即像是被她那身滑腻的肌肤给烫着了般,只好赶紧拽过一旁的裙子给她遮了住。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比普通人都要敏感,现在隔着薄纱,他依然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个何等娇软的小家伙。 甚至这一次,比上一次他在屋顶压着她时,被屋内的浪声浪语撩得更磨人。 于是他低头看了看遮在小狐狸身上的那条裙子,心想,这小狐狸到底做了一条什么破裙子,怎么会这么薄? 难道她真敢穿这么薄的裙子出门? 不行,以后他得告诉霓裳阁阁主,小狐狸再来做衣裳时,不许再给做这种穿了跟没穿似的裙子。 贺邵衡越想越觉得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他此时握在她腰上的那只手,隔着薄纱都能体会到那份软弹的手感,竟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令他心悸。 而另一只捂在她嘴上的手所连的上臂,此时正压在她身前,虽然隔薄纱和肚兜,但那宣腾腾,如刚蒸熟馒头般的触感,还是让他浑身绷紧,头皮发麻。 贺邵衡心中不禁苦笑道,看来他和小狐狸还真是有缘,霓裳阁这么大,自己不过随意挑了一间屋子跳进来就能遇到她,还是遇到了这样的她。 唉,若说之前几次是他唐突她了,那么这次,恐怕就不止唐突那么简单了,他眼下几乎该算是毁了她清白了吧。 虽然事出不得已,且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但事实就是事实。 所以,这次他该负责了吧…… 负责?也好! 那就娶了她吧!反正他早就想将她逮回去自己养了,且外祖母那边也正在催婚催得紧。 嗯……想想……若是娶了她,以后每天都能逗着她玩,好像……那样的日子应该也不错,怎么感觉还有些期待了呢…… 正当试衣房内的两个人,在各怀心思地僵持之际,贺邵衡突然听到窗外有声音传进来了。 才不过须臾,追他的人就已近在了咫尺。 那些人似乎正在挨个窗子查看中。 贺邵衡心急之下往屋内扫了一眼,只思忖一瞬,他便抱起苏婉雅,飞快地趴到了墙边的那张贵妃榻上。 紧接着,他用身体结结实实地压住了苏婉雅,一是避免她乱动,二是要将她全身遮住,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小狐狸被旁人看了去。 对,既然已经打算娶她了,那这只小狐狸就是他的了。 这时窗外的动静更大了,贺邵衡只想了一瞬,便一把拽下自己脸上的布巾,然后迎着苏婉雅震惊的目光,俯下身,拿开捂在她口鼻上的手,低头以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唇。 然后他微微弓起身体,双手拉下自己上衣,快速褪至腰间,又扯掉覆在苏婉雅身上的纱裙,反手盖在了两人身上。[なつめ獨]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让苏婉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但在对方拿下面巾的一刻,她就认出了他,而刚才所有的熟悉感,现在也都可以解释通了。 苏婉雅此时脑袋里一片混乱,尤其是被对方突然吻住后,瞬间宕机。 她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种情形下遇到荣王,她昨晚还在思量着,要怎样才能抱到这条粗大腿呢,结果办法还没想出来,今天自己就居然与这人滚在了一起,还被他这般吻住。 随着这个吻的持续,一凉一热,双唇相欺、呼吸交缠的暧昧,和一软一硬,身体紧贴、肌肤相亲的触感,令贺邵衡渐次沉迷,却令苏婉雅愈加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躲人一定要这样躲吗? 荣王:主要我觉得这么躲最香艳。 某雅:爬! ①出自陆游《老学庵笔记》 第36章 讨说法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苏婉雅立刻挣扎起来。 哪怕是要抱大腿,她也不想以这种被掠夺的方式抱啊! 如果说刚才荣王是为躲人,无意间闯进了她换衣裳的屋子, 那她不怪他,但躲完人,他就该走啊! 怎么可以不但不走,还如现在这般, 肆意轻薄于她,那他与昨日岐山伯府的那个何二, 又有什么区别? 显然苏婉雅并没有听见,贺邵衡刚刚听见的那些窗外的声音, 她还以为对方是在危机解除后对她起了色心呢。 挣扎了两下,发觉自己完全挣不开,苏婉雅就下意识张开嘴想呵斥对方, 却不想, 这一张嘴竟更出不了声了, 只传出些呜呜的低咽。 贺邵衡这边刚将两人用纱裙盖好, 就感受到了身下那小女子的挣扎,他怕一会儿窗外之人发现异样, 便使力又将她压制住了。 可下一刻, 唇上突然一湿,他就感觉一股果子般甜香的气息,刹那间钻进了自己鼻息。 轰地一声脑袋炸开了,瞬间愉悦到无法思考的贺邵衡, 仅凭本能,就立即张开嘴,循着那甜甜的果香探了进去,强势吮住了蜜源。 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他的脑子就清明了过来,因为耳朵微微一动,他已清晰地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动静。 是有人戳破窗纸看了进来。 贺邵衡立即拢紧怀中之人,确保苏婉雅身上无一丝露在外边,然后吻着她,让两个人的脸紧贴在一起,以使旁人离得远根本看不出他们都是谁,同时身体也胡乱地动了起来,仿佛正在行房一般。 “噗……”窗外之人明显嗤笑了一声,紧接着,就听那人轻慢地与同伴说道:“是两只偷情的猫。这地方选的好啊,你说谁能想得到,女人在试衣服的地方也能偷男人。不过看样子,这男的不行啊,动作又慢又笨!” 那人同伴也嘿嘿一笑:“行啦!先找人。等闲了,咱们也尝尝这么玩的滋味。” 在贺邵衡心里,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很快,窗子外便没了动静。 当确定追来的人已经走远了后,贺邵衡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子便全压到了苏婉雅身上。 苏婉雅此时早已镇定下来,她大概猜出了些门道,因为这回,她也听到了些窗外的动静,似乎是有两个人在说话,也明白了,贺邵衡之所以会如此待她,并不是因为起了色心,而是因为要避开那些追他的人,心里的气便消了大半。 她就说嘛,堂堂一个王爷还不至于如此没品。 但是……他吻她吻得也太投入了吧!而且……他那里……这次好像又起了反应。 混蛋,即便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个大混蛋! 啊啊啊……窗外的人到底走没走啊,一直这样吻下去,好热…… 苏婉雅此时就觉得,自己全身都被荣王给吻软了,还似起了火般,燥热难耐。 她耳力不如荣王这种习武之人那般敏感,虽然刚刚也听见了窗外有人说话,却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就不知对方走了还是没走。 但很快,她从荣王身体突然放松的状况判断出,此时危机应该是已经解除,便动了动被他压在身下的手,无力地推了推身上的人。 那人感受到后,唇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但旋即又抬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低头用铮亮的目光看着她,哑声道:“小狐狸,又见面了!不好意思,又唐突你了。” 因着对方的身体已撑起了些,苏婉雅此时的手也已挣扎了出来。 她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贺邵衡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示意自己要说话。 贺邵衡见她脸色虽还羞红,但神色却已十分镇定,便慢慢把手松了开,同时低声威胁道:“别喊,否则你应该能想到后果。” 一松开手,他就瞧见她那张嫣红的唇已经肿了起来,并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心下就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将人给吻狠了,但更多的,看着那张瑰丽诱人的唇,他却是有股再吻上去的冲动,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个时候再吻,自己可就真是个登徒子了,还是等以后娶了她再解馋吧。 苏婉雅终于是喘匀了气,她瞪着一双媚色天成的清亮眸子,含着朦朦雾气,直直望向贺邵衡的眼睛,目光中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却透出了毫不掩饰的算计。 这样的苏婉雅,贺邵衡看了,既觉新奇,又觉赏识。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不但不慌不怕,眼中没有泪,还满是算计,呵呵果然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有趣!她在算计些什么呢? 于是贺邵衡便没开口,只撑在苏婉雅身上,等着这只小狐狸先开口。 苏婉雅看了贺邵衡一会儿,半晌,她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又快速掀起,镇定开口道:“王爷,今日你既夺了我清白,就要给我个说法。” 她决定了,既然要抱大腿,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荣!王! 今天这种情形,她虽不知对方因何做此打扮,又为何会潜到这里,但他既遇到了她,还利用了她,那就别怪她借此机会跟他逼婚了! 正愁没办法抱他大腿呢,他就给她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碰瓷机会。 若不久后,自己能成为荣王妃,便可以日日待在荣王身边,到时候,有这尊神兽镇着,看原剧情的力量,还怎么将她的命运,往被殴打惨死的原结局上拉。 贺邵衡闻言,微微牵动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婉雅看了一会儿,似是在思量些什么,半晌,他语气戏谑地问道:“想讨个什么说法?” 苏婉雅望着他,抿了下红彤彤的唇,然后一脸认真地答道:“你必须娶我!你得负责!” 听了这话,贺邵衡心里一乐…… 呵呵,没想到他堂堂荣王,竟也会有被人逼婚的一天。 好啊,正打算娶她呢! 不过……这小丫头为什么要嫁他? 可别说是因为自己刚刚亲了她,抱了她。 这丫头才不是那种被人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她豁达着呢! 否则,从在邢云山他第一次握住她腰时起,她就该要他负责了,哪里会等到现在才跟他讨说法? 再有,他的名声早就被有心人传得穷凶恶极,京中贵女们哪个不是避他唯恐不及,谁敢嫁他? 她会例外? 不可能!所以,她在算计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坏人×2:啧啧……这男人不行…… 某王爷: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拖下去砍了。不!五马分尸! 某雅(思索ing):哦?不行啊?那我到底还要不要逼婚了? 第37章 逼婚 贺邵衡实在猜不出这只小狐狸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心里就嗤笑了一声。 算了,管她算计什么呢,先娶回王府再说,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天去? 苏婉雅见贺邵衡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同意,便迅速扬起一只光洁的手臂,微微一弯, 臂端那只嫩笋似的小手就勾住了对方脖子,让对方不能起身。 同时, 另一只小手,突然攥着一块白玉玉牌, 举到了他眼前。 那几根白白净净,圆润若笋芽似的纤细手指,握在细腻如脂的上好白玉上, 与其仿佛一体的一般, 而几粒粉嫩饱满的小甲盖, 像是镶在其上的几颗小珍珠, 泛着莹莹珠泽,煞是好看。 “不娶不行, 刚才趁你……我时, 我从你腰间拽下了这个,你可别想赖账!否则我就把今日之事都告诉我爹,然后让我爹来替我做主。 “若王爷不想我爹知晓些什么,那就尽快到忠勇侯府上去提亲, 听见没?” 堂堂王爷,打扮成这样,一定是去做不可告人之事了,也肯定不想旁人知晓,所以,那就别怪她威胁他了。 贺邵衡没想到,这丫头被他压在身下假装偷-情时,居然还有心思从他身上摸玉牌,然后记挂着事后威胁他。 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嫁他? 呵呵,既然小狐狸自投罗网,那他还客气什么? “就这么急着嫁给本王?”他坏笑地看着她,语气戏谑地问完这句,顿了下,然后抬起一只手,包住小丫头拿着玉牌的那只手,并连玉牌一起握了住,“好!别后悔!” “这玉牌你既拿了,就拿着吧,权当是本王与你的定情信物了。放心,等过些时日,本王便亲自到忠勇侯府上,去与你提亲。可好?” 好……好顺利! 苏婉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王爷这么好嫁的吗? 不是,她有什么可后悔的? 正当她错愕地眨着一双大眼睛怔愣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是出了什么事吗?” 原来等在门外的灵烟,见自家小姐进去半天还没出来,就有些着急了。 苏婉雅立即松开勾着荣王脖子的手臂,同时挣开对方握着自己手的大手,朝门外喊道:“没事,没事,就是这裙子我不太会穿,穿得慢了些,马上就好了,灵烟你别进来啊!千万别进来!” “哦!” 门外很快又安静了。 吁出一口气,苏婉雅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推了推还撑在自己身上的贺邵衡,道:“还不起来,真要坏我名声?” 贺邵衡唇角挂着一丝不正经的笑,听了她的话,不但没起身,反倒还伏了下去,并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脸贴着脸,在她耳边问道:“刚才是谁勾着本王不放来着?这会儿又开始赶人了?” 他心想,这回不算唐突她了吧,都是跟自己私定终身的人了。 苏婉雅被亲得一愣,旋即再次开始推人:“我还没嫁你呢,少来轻薄我。刚才你是为了躲危机,事后也肯负责,我不怨你。可现在你又来,这算怎么回事?我可不是那般随便的姑娘。”她避开了他的问题。 闻言贺邵衡又笑了,笑得十分愉悦,心道,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还只许州官放火了…… 不过,他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并从她身上爬了下去,之后懒洋洋地将腰间衣物又重新穿回了自己身上。 他一边穿,一边垂眸瞧了瞧还歪在榻上的苏婉雅,漫不经心地道:“好,等本王娶了你再亲。先走了,小丫头。不过,记住!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否则……” “否则怎样?” 苏婉雅又不傻,她本来也没打算要往外说,甚至都没想过,要去问对方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因为她深知,身为一名配角,知晓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活不长。 但这会儿,对方竟反过来威胁她了,那她就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想怎样。 “否则……”对啊,否则怎样? 贺邵衡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威胁她的。 “否则本王就散出消息,说你是为不择手段要嫁给本王,才造的谣。”这个够狠了吧?她总不能连名声都不要了。 嗐,就这样?这酱油王爷也没啥手段啊? 苏婉雅闲闲地朝他摆了摆手,敷衍道:“好啦好啦,知道啦!我好怕怕,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往外说的。走吧,走吧!” “哼,量你也不敢!” 说完贺邵衡便迈步走到窗边,准备推窗跃出,但在最后一刻,他却又回了头,朝着苏婉雅问道:“小狐狸,你喜欢这家的衣裳?” “嗯?”苏婉雅眨了眨眼。 贺邵衡瞥了一眼被小狐狸遮在身上的那件薄纱流仙裙,又道:“以后别来霓裳阁了,本王会请他们阁主亲自到忠勇侯府上去给你量体裁衣的。这破地方,实在太不安全了!切记,本王离开后,要立即上好窗栓。” 说完他便打开窗子跳了出去,也没等苏婉雅有所回应。 苏婉雅听得莫名其妙,心想,人家阁主金贵着呢,从不上门裁衣,连太子妃都得亲自来阁里试衣,你个王爷又多什么? 切,不自量力! 吐槽完,苏婉雅见对方已没了踪影,便匆匆从贵妃榻上坐了起,还是听话地先去窗边上了栓,然后才回来准备试穿那件留仙裙。 哪成想,当她刚抖开裙子就发现,这裙子竟被扯坏了好几处,已经根本没法穿了。 见状,苏婉雅心头的火腾地就烧了起来。 气死了,气死了!那破王爷居然扯坏了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再定做还要等好久呢,况且这款轻容纱也没存货了,当时定做时人家就说过,是她运气好,恰巧只剩了做这一条裙子的量。 没办法,气炸了的苏婉雅,只能快速穿回自己原来的衣裳,然后哭丧着脸,捧着那条裙子走出了门。 而贺邵衡在出了霓裳阁后,却偷笑了起来。 那裙子可是他故意扯坏的,他的小狐狸怎么能穿那么薄的裙子呢? 若是真想穿,也得等嫁了他后,只在王府里穿给他一个人看。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赔裙子!赔裙子!你赔我裙子!” 某王爷:“赔!等你过了门就赔。” 某雅:“说话算数!” 某王爷:“算数!”赔了又怎样?反正你穿了还得被撕坏。 第38章 许愿 苏婉雅一出试衣房的门, 灵烟就看懵了,她瞧着她手上的裙子,不解地问:“不是, 二小姐,您在里边折腾了半天,这新裙子怎么还在您手上?” 当再看到苏婉雅的嘴时,她又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啊!二小姐您这嘴怎么肿了?” 苏婉雅悲催白了她一眼, 喝道:“闭嘴!叫什么叫?这裙子也太难穿了,我穿到一半时, 被裙子绊了一下,就摔向了贵妃榻, 哪成想,嘴刚好嗑到了贵妃榻的扶手上,便嗑肿了。” “不仅如此, 我摔倒时, 还把裙子给扯破了, 就不能穿了, 只好又换回了自己衣裳。” “啊?”灵烟眨了眨眼,“二小姐您也太……了吧!唉, 早就跟您说了让我进去帮您的。看吧, 现在这么漂亮的裙子,您不仅没穿上,还给弄坏了,好可惜哦!” “您以前洗澡时都是由我来侍候的, 现在怎么连换衣裳都不肯让我帮了呢?” 她的语气里竟还带了些小委屈。 苏婉雅不知道该怎么接灵烟的话,就没言语。不过,她却一边随着对方往楼下走,一边瞧着对方琢磨了起来。 自己这个小丫鬟是不是憨大劲儿了,怼起自家小姐来,怼得这么自然吗? 不对啊?原书中女配的人设,不是刁蛮、恶毒、蠢作吗?那她怎么能容得下这个没事就怼自己的憨丫头呢? 不是早该打一顿,发卖出去了吗? 倏地,苏婉雅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会不会……原书在描写各个角色时,都只描写了他们表面上所呈现出的一面,而内心里实际如何,却都没有描写出来? 所以……原女配会不会……其实只是一个被母亲娇惯得有些霸道的小女孩,而内心里却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因此,就连这个时常怼自己的憨丫鬟,她都能一直容忍,并还颇为重用。 唉!那又会不会是……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原女配的悲惨命运了,才会让自己穿进来替了她呢? 毕竟,对于自己来说,挑战一场悲惨的命运,总比直接病死了要强不是? 想到这,苏婉雅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她首先要感谢老天爷给了自己再活一次的机会。 另外,也想许个愿,希望老天爷能让原女配,那个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很坏的女孩,穿到其他平行世界里去,然后让她在那个世界,被人温柔以待,再有个幸福圆满的人生吧! 祝福完了原女配,苏婉雅也和灵烟一起走到了一楼,等见着苏夫人,她立即扑上去撒起了娇,并把自己刚才与灵烟说的那番话,又与苏夫人重说了一遍。 苏夫人听完,既心疼女儿摔倒嗑了嘴,又有些气这丫头不肯让灵烟帮忙,一时间都不知该先哄她,还是该先训她了。 “娘,我现在不想试衣裳了,咱们到百味斋去吃好吃的吧。”苏婉雅觉得刚才的试衣经历,让自己实在有些吃不消,就没心情再继续了。 苏夫人抬手戳了戳她额头,气道:“吃什么吃?嘴都这样了还吃?不试就不试了,回府吧!回府后,娘再帮你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也磕到了,若是有,得马上涂些药膏,否则会淤青好一阵呢。你啊,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苏婉雅听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反正自己就是不想再试衣裳了,至于去不去百味斋,那都无所谓,本来也只是想找借口离开而已。 于是母女俩便直接回了府。 此时,百味斋三楼,临街雅间内。 贺邵衡正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斜眸看着自己的侍卫严勇,在给这间百味斋的店主包扎肩膀上的伤口呢。 “没事吧?”他开口问道。 俞善摇了摇头:“没事!皮外伤而已。对不起邵衡,今天是我轻敌了,不但打了草、惊了蛇,还给你拖了后腿。” 贺邵衡摆了摆手,道:“少说废话,好好养伤。今日不是你轻敌了,是我轻敌了。我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强,不然就不让你去了。不过,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再查。” 闻言,俞善抬眸看了眼贺邵衡,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就是……对方此刻的情绪,不但没有因此次暗查失利而懊恼,反倒还有些春风得意的意味…… 春风得意? 不对啊,他的情绪不对啊…… “邵衡,当时你不是说,帮我把人引开后,你便会顺着那条小路,躲去霓裳阁,等跟霓裳阁阁主讨套外衫换上,再大摇大摆地走回来吗?” “可现在……你身上穿的,明明仍是之前的那身,而刚刚,你也是从后街的窗子跳进来的,所以……你后来在霓裳阁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俞善开口问道。 贺邵衡挑起眉,斜了他一眼,心道:我逮了一只小狐狸,我能告诉你? “那霓裳阁里的衣裳,脂粉味都太重,男人中只有梁云轩那种软脚虾才会喜欢,我才不屑于穿呢!” 梁云轩日常喜欢穿白衫,而且件件都出自霓裳阁,所以贺邵衡才会有如此一说。 俞善听罢,无奈笑道:“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等下次遇到霓裳阁阁主我一定带到。” “哼!随便!不过我还真有事要去找她。算了,一会儿我再去访她一回吧。”贺邵衡无所谓道。 他是不喜欢霓裳阁的衣裳,但他的小狐狸喜欢啊! 另一边,回侯府的马车上,苏婉雅正歪靠在苏夫人怀里撒娇呢。 她太喜欢腻着自己娘的感觉了,可最近,苏侯爷也特喜欢腻着苏夫人,她便少了好些机会。 所以,趁着这会儿没人跟自己抢,她就没完没了了起来。 苏夫人则是甘之如饴,她发现,女儿自从落水后就突然变得特别乖,也越来越贴心,倒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了。 不过,还是不要再有这样的祸事了,一次都吓坏了她。 “娘,昨晚爹宿在正院了?”苏婉雅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本来在去霓裳阁的路上她就想问来着,但当时娘俩说到宫宴的事就给岔过去了,所以直到这会儿才又想了起来。 苏夫人猛然间听到女儿问起这件事,脸腾地就红了,连忙啐了一句:“你个女孩子家家,老打听这些事干嘛?” 苏婉雅见自己娘羞成这样,心中既觉好笑,又觉开心,便像只树熊一样,紧紧抱住苏夫人胳膊,使劲摇了摇,小声道:“娘,您昨晚和爹……是不是在给我生小弟弟啊?” 闻言苏夫人的脸就更红了,她连忙拉开车窗上的窗帘,往外看了看,当看到行驶的马车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时,才吁口气又放下来,之后作势很凶地抬手拍了苏婉雅肩膀一巴掌,那力道实际上连只蚊子都打不死。 “你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这些话是一个大姑娘家该说的吗,若是让人听了去,你还嫁不嫁人了?” 苏婉雅依旧抱住苏夫人胳膊不放,继续打赖道:“我声音又不大,肯定谁也听不到。娘,您和爹到底开没开始生小弟弟啊?” “你!”苏夫人没招了,她抬手掐了掐女儿的小脸蛋,气不过地说,“你就是被我惯的,一天天什么都敢问。” “没有!你爹昨晚就是有事与我商量,最后商量得太晚才会留宿在了正院,今晚便不会了,他还是会回前院去住的。” 虽然昨夜苏侯爷说过“以后都会宿在正院”这样的话,但苏夫人是不信的。 十多年的心结,哪里是一朝能解得开的? 至于昨夜,他应该就是…… 算了,她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 此时远在京北大营的苏侯爷,若是能听到自己夫人这么说,肯定会连忙摆手反驳道:不不不!今晚不会回前院的,以后都不会再回前院睡了! 没有?苏婉雅听了自己娘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自己娘是不会说谎的,娘既说了没有,那侯爷爹就一定没动她。 既然没动,那侯爷爹今早为何会是一副春风得意的餍足模样? 难道……爹怕娘怀孕,没做到最后一步? 苏婉雅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真相了。 想不明白爹娘的事,苏婉雅就决定先放下,反正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眼下这么一天两天的。 不去想爹娘的事了,她便又开始心疼起自己那件薄纱留仙裙了。 一次都没穿过啊,就被那个酱油王爷给扯坏了,好气! 不对,现在不能再叫人家酱油王爷了,人家可是加了好多戏呢。 想到酱油王爷,苏婉雅不禁又回想起刚刚在霓裳阁二楼试衣房内发生的事。 想到了那个意外从唇碰唇,演变成了深入纠缠的吻…… 甚至……还有对方瞬间将上衣褪至腰间时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呼……当时太紧张,没注意,现在仔细想想,那破王爷的身材,好像还挺令人喷鼻血的…… 某王爷:决定了,等大婚后,自己在王府里就不!穿!衣!服!了! 写这章时突然就有脑洞,很想再写个原女配反穿到现代病秧子苏婉雅身上的故事,然后用她那刁蛮霸道的大小姐脾气,磕死现代苏婉雅那群总是觊觎她父母遗产的坏亲戚们。 然后再给她也配个高大威猛的粗大腿,嘿嘿! 不过,我就是想想,写不写再说。也许这本完结后,会弄个番外呢? 第39章 跪下 苏婉雅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些画面。 说实话, 荣王的身材可真好! 浑身劲瘦却有肉,还是那种线条自然流畅,紧绷着, 充满了美感的肌肉,并且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一样都不少。 不似现代社会,都是那种靠吃蛋白-粉,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 夸张-健硕的肌肉。 等他的肤色,又是健康的小麦色, 不似梁云轩那般,如常年不见太阳般白皙, 也不似侯爷爹那般,因常年在校场上操练,而晒出的黝黑。 嗯……刚刚好是她喜欢的色号。 等等! 充满美感?她喜欢的? 苏婉雅突然发现, 自己竟在脑中, 对荣王那厮的身子泛起了花痴。 呼……突然好热…… 停停停, 别乱想了! 那个……自己未来的婚后生活, 是不是会很性-福啊? 因为两次她都感觉到了,他那里撑起来时……好大! 停啊!都说别乱想了, 怎么还乱想! “雅儿?你很热吗?脸色怎么这么红, 额头上还有汗?”苏夫人眨着眼,疑惑地看了看偎依在自己身侧的女儿。 她一边拿帕子给她拭汗一边心里想,这都入秋有一阵子了,天气也早已转了凉, 这样的天气,雅儿怎么还会热成这个样子? 苏婉雅被自己娘一打岔,刚刚脑海中那幅活色生香的画面,瞬间就消散了。 她立即抬起自己的小手,在腮旁扇了扇,好像真的很热的样子,然后对苏夫人说:“娘,这秋老虎可真凶,今儿是真热啊!” 苏夫人不解地又眨了眨眼,她突然发觉,自己跟女儿好像不在一个季节一般…… 这天……明明就一点都不热啊! 苏婉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装死:“娘,我困了,靠着你睡会儿哈。”说完她就靠在苏夫人肩头闭上了眼睛。 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刚才那些令人喷鼻血的画面,就又都回了来,还演到了她摸下荣王腰间玉佩,与他逼婚的场景。 苏婉雅当时是很镇定,但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竟敢在那种情形下对荣王进行逼婚。 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不过,刚才她一直没及细想,现在冷静下来再一想,有些问题就一下子突显了出来。 对方为何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逼婚? 甚至再往前,她从昨日起就在脑袋里思考过好多遍,却一直没能找到答案的问题,竟也浮了出来。 昨日在岐山伯府,荣王到底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帮她破那个局? 可是想了好半天,一直到快想破了脑袋瓜,她却与之前一样,仍是没有任何头绪。 最后思来想去,苏婉雅得出的最终,也是最合理的解释,竟依然是她最初所想的那个,即:荣王就是因为好心,才会救了她。 毕竟之前,他们不过只重阳那天在邢云山里见过一面。 虽然当天,在山上他逗了她,气了她,可后来,他也为她摘茱萸,赔了礼啊? 这是那天之后,苏婉雅单方面为荣王给自己摘茱萸所想出的理由。 接着她又想,而且那天,对方还曾因不放心梁云轩单独与她上山,还好心地护了她一路呢。 所以,苏婉雅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荣王是个好心人! 至于今天,对方为何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逼婚,苏婉雅则又自行给荣王贴了个有担当的标签。 她想,那荣王定是个从小就饱读诗书之人,自然会懂得“夺人清白便该负责”的道理,因此今日才会那般痛快地,就答应了娶她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荣王一定就是个,心特别好,又特别有担当的人! 嘿嘿,不愧是自己选的粗大腿,完美! 苏婉雅成功地给自己洗了脑,并愉快地抛开了这些,一再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就此心安。 当苏夫人和苏婉雅的马车,刚在忠勇侯府大门外停稳,苏家的另一辆马车也恰好驶了来。 是苏婉华,她这是刚从自己的外祖家回来。 苏婉华下车后,先与苏夫人见了礼,接着又与苏婉雅姐妹俩互相见了礼。 之后,三人就由苏夫人打头,依次向府内走去。 按照长幼之序,苏婉雅便跟在了最末。 平日里,她与自己娘回府时,向来都会挽着自己娘的手臂,一起往府内走,也没那么多规矩。 但今日,既遇到了苏婉华,她便收敛了许多,行事特别规矩。 总之,就是不想再进一步刺激女主,以免对方愈发黑化。 没娘的孩子,心思大多敏感,看到别人母女那么亲密,多少都会产生些自怨自艾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是伤己就是伤人,苏婉雅上一世可是深有体会。 但她上一世大多时候都是在伤己,只有在被家族中人欺负狠了时,才会想办法去伤人。 所以,可能也是因此,她郁结于心,最后才会得了绝症,并在两年后撒手人寰,穿进了这本书里。 还是那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虽然女主一直在黑化,并且已经狠狠地摆了她一道,但一码归一码,她愿意当面刚她,却不愿用对方没娘这件事来刺激她。 这时,本走在最末的苏婉雅,脑袋里正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呢,却突然,被走在前边,跟在苏婉华身侧的翠玉,给勾去了注意力。 对方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宁,还总抬眼去看苏夫人,竟没了平时她那份八风不动的稳重。 这……苏婉雅就奇怪了。 她心想,难道翠玉这次随苏婉华回了趟栾国公府,又接到了方家老太太的什么新指示? 难道……对方又要对她起什么坏心思了? 不对!不对不对! 看样子,对方这次要针对的,好像不是她,因为瞧着翠玉那眼神,感觉对方这次要针对的……似乎是她娘呢…… 嗯?为什么要针对她娘? 算了,这方家老太太的心思,她是猜不透了,但她可以提醒自己娘小心提防这个翠玉啊。 等一行人走到了岔路口,便分开了。 苏婉华朝苏夫人福了福就带着翠玉回了自己院子。 而苏婉雅则在苏婉华走后,立即跑过去挽上了自己娘,并与她一同回了正院。 这会儿已到了午食时分,苏夫人就留了女儿在正院与她一起用饭。 吃饭时,苏婉雅便将自己对翠玉心存不轨的怀疑,告诉了苏夫人。 苏夫人一直都对翠玉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一直不觉对方一个小丫鬟,能掀起多大的浪,可在听了女儿的话后,却也还是往心里去了。 于是她便安排了几个婆子,让她们随时注意翠玉的动向。 用完了午食,苏婉雅依旧不想回自己院子,就赖在正院要与苏夫人一起歇晌。 苏夫人没办法,只得带着她进了卧房,与她一同上床睡了个午觉。 午后,苏德业回府时,进到正院卧房内,看到的就是这幅,母女俩互相偎依着躺在床上睡熟的情景。 他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下来,而刚刚,因自己上午查出的事,被气到了几乎狂暴的情绪,也一下子得到了安抚。 看了一会儿,他没吵醒这娘俩,而是转身出门,直接去了自己大女儿的院子。 一刻钟后,苏德业坐在大女儿屋内,挥退了所有下人,肃着一张脸,盯着苏婉华喝道:“跪下!” 苏婉华心中一惊,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神色,只是一副有些不解,又有些难过的模样,然后听话地跪了下去。 苏德业一眼不错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想从中找出破绽,但由于自己对大女儿多年的宠爱,他虽看出了些端倪,却仍是自我安慰般的不愿去相信一些可能。 苏婉雅跪好后,抬头委委屈屈地问道:“父亲,是华儿做错了什么,惹了父亲生气?” 苏德业身体前倾,俯下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之后一字一顿地沉声问道:“岐山伯府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某华:我钮钴禄.华要发大招了! 某雅不屑地挥了挥小手:爬!麻烦别侮辱扭轱辘这个姓氏。 第40章 讯问 苏婉华刚刚在苏侯爷肃着脸走进来时, 就已猜到了父亲此次前来,大概是冲着什么事,于是跪下去时, 心里就做好了应对准备,所以她这会儿脸上表情,便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做茫然无知。 再怎么说苏婉华也是原书女主,缜密的心思、冷静的性子和女主光环都还是有的, 因此,她此番表演就顺利地骗过了苏侯爷一双锐利眸子的审视。 苏婉华眨着眼不解问道:“父亲, 什么意思?岐山伯府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不知?”苏德业见了自己大女儿刚刚的反应,其实已信了她并未参与什么, 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苏婉华无措地摇了摇头:“父亲,华儿不知。” “呼……”苏德业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目光随即柔和下来, “起来吧!”同时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等苏婉华站起后, 他看着她, 气愤难当地与她说道:“华儿, 你外祖家做了件极龌龊的事,差点……就害了你妹妹……总之, 简直有辱方家先人。” “你听着, 以后莫再与方家有任何来往。不许再去,也不许再见任何方家之人。” “包括你身边这些方家送来的下人,等你母亲为你选好替换之人后,我便将她们全都送回方家去, 免得平白带坏了你。” 闻言,苏婉华有些急了,外祖母给的人,倘若全都被替换掉,那她身边岂不连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况且,还有一件大事还没做呢……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别换掉女儿身边的人?她们都是打小就服侍女儿的,来府后,都几乎从未回过方家,所以,也应该都与方家早没了联系。” 苏德业见大女儿如此焦急,也有些心疼,便决定暂退一步。 “事情你就别问了,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该知道的。至于下人们,别的都可以不换,但翠玉却一定要换的!她可不是从小陪你一起长大。谁知道方家送她来时,到底存了些什么目的。” “父亲……”苏婉华还想再争取一下。 苏德业坚决地摆了摆手:“莫再说,再说就全换掉,一个不留!” 闻言苏婉华哪敢再继续争取,只得点头悻悻答道:“是,全凭父亲做主。” 苏德业见自己大女儿点了头,便又训导她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苏婉华站在父亲身后,一脸愤恨地望着他渐去的背影,等完全看不见了,才开口唤翠玉进来,之后便用一种异常平静,却冷彻人心扉的声音说道: “你听着,岐山伯府的事,侯爷恐怕是已经全知道了。不过他还没怀疑到我头上,但你,他却是要送回方家的。” 说话时,她缥缈的目光还在望着苏侯爷离开的方向,但下一刻,却猛地转头看向了翠玉。 那阴郁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般,吓得翠玉浑身一哆嗦。 旋即又陡然拔高声音,歇斯底里道:“所以,你能下手的时间不多了。倘若你完不成我外祖母交待的任务,该知道,你和你那一家子都会是个什么下场吧?” 翠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立即颤声答道:“请大小姐放心,翠玉今日就找机会下手,保证在被送回方家前,一定完成方老夫人交待的任务。” 见翠玉这样答了,苏婉华脸上神情才恢复到平日那番温婉模样,瞬间不见了刚才的狰狞狠厉之态。 之后,她只浅浅瞥了翠玉一眼,换成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转身回了卧房。 翠玉此时已瘫坐在地上,她一头冷汗地目送着大小姐的背影消失在了卧房门内,然后才慢慢爬起,一脸晦暗不明地转身默默退出了前厅。 她现在必须立即想办法去做那件事了,她没时间了。 在岐山伯府那个局失败后,翠玉就猜到,自己恐怕没什么活命的机会了。 但她却只能认命,毕竟自己一大家子的性命都握在方老夫人手中呢,她挣扎不得啊。 可哪成想,就在自己等死的时候,方老夫人居然又拿她一家子的性命,来要挟她去做另一件丧尽天良的事。 唉,只求自己这次能顺利些,等事成后,她一家子的性命也就保下了,而她自己,便用自己的命去赎罪吧。 反正,无论怎样,方家都会灭她的口的。 下午,苏夫人歇晌醒过来后,听自己丫鬟说了才知道,原来今天刚这会儿苏侯爷就已经回了府,还回了有一阵子。 且对方回府后,竟没如往常一般,先去前院的书房里盘桓,而是直接来了后院。 她便急忙简单整理了下仪容,就带着同样刚醒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女儿,一起走出了卧房。 苏德业此时正坐在正厅里喝茶呢,见自己夫人牵了个睡傻的小女儿走出来,就笑笑道:“睡好了?” 苏夫人尴尬地也笑了笑:“侯爷回来了,怎么也不叫人进去唤妾身起来?还让您在外边等。” 苏德业朝她摆了摆手:“无事!”然后又看向苏婉雅,“雅儿,你先回自己院子去,我有事情要与你娘讲。” “噢!”苏婉雅显然这会儿还没太睡醒,但她也知道,侯爷爹这是又要跟她抢娘了,便识相地点了点头,“是,爹!” 可正当此时,厅里却突然跑进来个小丫鬟。 她站定后禀报说,刚刚大门外有一位自称霓裳阁阁主的人到访,对方说,其来是来为夫人和二小姐量体裁衣的。 那小丫鬟禀报完,又朝苏夫人福了福,问道,要不要请对方进来? 嗯?苏婉雅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意外。这会儿她倒是完全清醒了。 不是说霓裳阁阁主从不上门为别人量体裁衣的吗? 苏夫人也很意外,她也没约过对方来上门裁衣啊? 不一会儿,人被迎进来后,众人互相见过了礼,那霓裳阁阁主才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她是在得知,苏二小姐新裁的夏裙,竟在霓裳阁阁内被损坏,且二小姐本人,还在阁内试衣房中摔倒,并磕肿了嘴后,就立即赶来致歉了。 她说,要为二小姐重新裁制一条夏裙,同时再附赠一套秋衫做为赔偿,还说,会赶在宫宴前就将两套衣裳全都裁好,给一并送过来。 到时候,若二小姐喜欢,便可穿着新秋衫去参加宫宴,保证能让二小姐艳压群芳。 苏夫人一听,可乐坏了,立马一边与霓裳阁阁主客气,一边给苏侯爷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先避开,因为她们这边,几个女人要开始研究新衣裳了。 苏侯爷无奈,只得讪讪地起身先离开。 但当他走出厅堂的大门后,回头看了眼,在看到正快乐地张罗着与女儿一起选秋衫样式的苏夫人时,突然觉得,自己真不该与她讲那些岐山伯府事件背后的真相。 那些真相……实在是太恶毒了,如果她听了……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所以,就让自己夫人一直这么快乐着不好吗? 外边的事,还是由他去解决吧。 他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企图伤害自己妻女的人手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原女主,大家别怪苏侯爷现在处理得这么简单,对于一个自己疼了二十年,一直知书达理的女儿,他哪能那么容易就推翻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印象,这会有个过程。原女主也必然会有自己的下场,但不是现在。所以,宝宝们别急哦! 第41章 追打 霓裳阁阁主从忠勇侯府出来时, 太阳已经西斜,她便没再回霓裳阁,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府邸。 刚进到厅堂, 就见荣王正斜歪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地在那喝茶呢,她便被气笑了。 “好你个臭小子,还不放心你姨母了是不是?怕我不去给那小丫头做衣服, 竟都堵到我府上来了?” 这位霓裳阁阁主,闺名叫做柳阮, 是霓裳阁的第三代阁主。 可她怎么会是贺邵衡的姨母呢? 这话要说起来,就长了…… 大郦很多人都知道, 建国前,大郦的开国皇帝,郦太-祖, 曾受到过一位女子的襄助。 那女子可谓奇女子了, 一手制衣本领简直神乎其神, 甚至有传说说, 她乃天上织女下凡,而这手本领也为其赚取了大量财富, 便是用这些财富, 她倾尽所有地帮了当时还只是异姓王的郦太-祖。 据说,当年郦太-祖在最后攻打京城时,曾久攻不下,后来, 这女子连夜为其缝制了一件龙袍。 第二天,当郦太-祖穿上那件龙袍,如神祇般出现在战场上时,一边提振了己军士气,一边震慑了敌军心神,这才一举拿下京城,后来更建立了大郦朝。 但却鲜有人知,那女子,其实也是太-祖一生的挚爱。 然而,在朝局稳定后,她却说什么都不肯入宫封后,无奈,太-祖只得准其不入后宫,却要求其必须留在京城。 于是女子便在京城脚下开了这间霓裳阁,后来还为太-祖生了个女儿。 这个女儿,虽随了女子姓氏,姓了柳,没有公主身份,却是太-祖晚年最疼爱的小公主,甚至,在其弥留之际,还下了密旨,要后继帝位之人必须全都善待柳家子孙。 而眼下这位霓裳阁阁主,就是当年那位小公主的女儿,即贺邵衡公主娘的表姐,所以他确实该称她为姨母。 贺邵衡听自己姨母语气不悦,也没着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柳阮跟前,将其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绕到她身后,给她捏起了肩。 一边捏他一边插科打诨道:“柳姨,您看我这不也是为了您好嘛!人家小姑娘可是在您那霓裳阁里摔的跤,磕的嘴,还把新裙子给扯坏了。” “若是您不赔,到时候被传了出去,那人家不都该说,您这霓裳阁是店大欺客嘛?” “放屁!”柳阮一把拂开贺邵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蹭地站起身,转过头,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他,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敢再给我说一遍?” 贺邵衡立即双手分开,高举过肩,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脸无辜道:“不让说就不说呗!反正,只要您肯亲自去给她做衣裳就行。” 柳阮气不过地抬起手,用力拍了几巴掌贺邵衡肩膀,直拍到自己手生疼才算出了气。 等出气了,她又转过身坐回椅子上,扭头看向贺邵衡,一脸了然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丫头的身子是怎么摔的,嘴是怎么肿的,衣服是怎么破的。” “你就说吧,是不是你干的!尤其是小丫头那嘴,是不是你给吻肿的?” 贺邵衡只挑起眉,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却没答对方的话。 这话让他怎么答,他既不想骗自己姨母,又不想坏了小丫头的名声,反正事是他干的,他负责不就得了,问那么多干嘛! 柳阮一见贺邵衡那副不吱声,却是已默认了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 不过,她心里倒是挺高兴的。 她与贺邵衡的母亲,实际上是表姐妹,虽说一个宫内一个宫外,但因太-祖密旨,先皇便让其皇后,即当今太后,经常找借口召柳家女孩进宫,以便加以照拂,因此她们两姐妹就会经常相见,又由于性格相投,感情就非常好。 后来,贺邵衡父母惨死,柳阮便对自己表妹留下的这唯一一滴骨血,开始倾力相护,甚至,都把他当成了亲儿子一般对待。 然而眼下,这小子都已过弱冠之年,却仍一直不肯娶妻,可把她和太后给急坏了。 所以,今日在得知对方竟跑去唐突了一个小姑娘后,柳阮的心就活乏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外甥不是那种浪荡子般的色胚子,没事见个有姿色的小姑娘,就会调-戏一番。 相反,他极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甚至,到现在应该都还是个童男子呢。 所以,这小子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人家了,才会下手的。 不说别的,就凭他非得逼着自己上门去给人家做衣裳这劲,便可知,那小丫头在他心里有多重。 不过柳阮此时心里虽活乏了,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唬着个脸,朝贺邵衡问道:“臭小子,我问你,你欺负那小姑娘了吗?” 贺邵衡眨了眨眼,心想,当时自己抱了苏婉雅,也吻了她,算是欺负了吧,便点头道:“欺负啦!”语气还挺仗义。 这柳阮就又来气了,她突然来回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跑到门口立着的有半人高的大瓷瓶旁,抓起瓷瓶中插着的鸡毛掸子,转身就朝贺邵衡奔了过来。 来到近前,她抄起鸡毛掸子,便往贺邵衡身上打了下去,一边打还一边骂: “臭小子,你若想要人家,就先娶了再要不行?怎么还非得先欺负呢?你这样,让人家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万一这一次就怀上了,可怎么办?你说,你当时有没有用强?” 贺邵衡哪里能站在那等着挨打,他一边躲一边跑,同时嘴上答道: “我那是不得已才欺负她的,这不欺负完就要负责了嘛!” “我当时是用强了啊!不用强怎么能算欺负?还有,什么怀上啊?” “哎,别打,别打了柳姨,别打了啊……” 贺邵衡一边继续躲,一边回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 仔细想想,他当时全程都在掳着小狐狸,不算对方跟他逼婚的那段,确实几乎都在用强。 那好吧!若是因为这个挨打,自己也不算冤。可光亲亲抱抱,怎么可能能怀上啊? 柳阮追着贺邵衡打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她坐去一旁,一边喘着气一边指着贺邵衡,骂道: “混账东西!在宫里长了几年,别的没学会,欺负女人倒学会了。” “贺邵衡,你给我老实说!除了这个小丫头,你还欺负过别的谁?是不是都对人家用了强?” 她见贺邵衡是这个态度,就又有些不确定自己之前对他的判断了,心道,这小子还是以前那个洁身自好的荣王吗? 贺邵衡此时站在一旁,像没骨头似地歪靠在了一个椅背上。 被追着打了这么半天,他连呼吸都没乱一下,跟正坐着喘粗气的柳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当他听到自己姨母这么问后,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上,却突然拧起了眉,然后不悦答道: “呵,别人也配!柳姨,你不知道,这小狐狸是我这么些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有趣的人。” “也就只有她,我才会欺负呢。至于当时用了强,那也是逼不得已啊。” 若换成别人,他当时早就直接敲晕,然后推门走人了,还用得着拉着她,一起给窗外之人演场戏? 这不是舍不得敲晕小狐狸,怕她醒来后会脖子疼,才这么欺负了她,对她用了强嘛! 显然,贺邵衡以为的欺负和用强,与柳阮嘴里说的,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柳阮见这臭小子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就又来气了,便抄起鸡毛掸子,又站起来追着要打他。 贺邵衡不明白自己话里,到底是哪句出了毛病,怎么就又气到姨母了? 他又不是不娶小狐狸,姨母咋还不依不饶上了呢? 于是贺邵衡怕气坏自己姨母,就往门外跑了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嘱咐道: “柳姨,您可别忘了快些给小狐狸做新衣裳,全都要用最好的料子啊,她喜欢烟粉色,喜欢轻容纱,您都记下了吗?等玉阳及笄礼的那天,宫宴上我要让她是最漂亮的那个!” “滚!”柳阮用力将鸡毛掸子撇了出去,想要砸到贺邵衡,却被他一侧身就躲过了,之后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直到这时候,柳阮的大丫鬟才敢凑上前来。 她一边帮柳阮顺气,一边笑道:“阁主您是不是误会王爷了?今儿咱们去侯府,我见那位小姐,可是活蹦乱跳的。” “若是上午她真被咱们王爷用了强,那以咱们王爷的体力,她这会儿……恐怕连床都下不来呢,哪还能有体力和心思,再出来接待咱们啊? 这就叫旁观者清。 柳阮坐在那喘了会儿气,听自己丫鬟这么一说才想明白,感情她那外甥就是个傻的,根本没弄懂她话里的意思就敢瞎应啊。 唉,不过也好,总算是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这样自己九泉下的表妹也可以放心了。 而且,那小姑娘她见了,还挺喜欢的,样子好看,性子活泼,家世也不错,还算配得上自己外甥。 贺邵衡从柳府出来后,他的随从严勇就跟了上来。 此时,他脸上早已没了刚才在柳府的那副狼狈状,而是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贺邵衡侧头瞥了严勇一眼,然后懒懒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是,王爷!”严勇垂首应是,“您昨晚让我派去监视岐山伯府的人,刚来回报,说是今天上午他发现,忠勇侯的人也暗中去探查了岐山伯府,并在何老夫人窗下,偷听到了何老夫人与岐山伯的对话。” “大概……现在忠勇侯,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哦?”贺邵衡闻言站了住,他侧头看了看严勇,吩咐道,“那就……再派几个人去关注下忠勇侯吧,我估计他是要动手给小狐狸出气了。” “既然……他老人家要动手,那我就省省了。严勇,告诉咱们的人,该帮的时候,记得给苏侯爷搭把手。” “是,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阁主:我外甥是傻的,咋办? 第42章 下药 忠勇侯府内。 苏婉雅跟苏夫人, 与到访的霓裳阁阁主研究了一下午的衣裳样式和料子。 等全定完,霓裳阁阁主离开后,都已是傍晚了。 苏婉雅看着正大踏步走进堂屋的苏侯爷, 心想,自己都霸占自己娘一整天了,也该还给侯爷爹了,就赶紧起身准备告退, 却不想,竟被侯爷爹给叫了住。 “雅儿, 莫急着回去了,在正院陪我和你娘一起用暮食吧。用完你再走。” 苏婉雅眨了眨眼睛, 有些纳闷,侯爷爹怎么不嫌她碍眼了? “怎么?不愿陪爹用饭?”苏德业瞧着自己小女儿呆乎乎的神情,觉得可爱, 就逗了她一句。 怎么不愿?要不是怕影响爹娘感情破冰, 她都恨不得天天待在正院陪着爹娘呢。 原本, 苏婉雅刚在穿进来时, 觉得自己能拥有母爱就已是天大的幸福了,没想到, 现在居然连父爱也能一并获得, 更是幸福得直冒泡。 于是她连忙欢快地点头道:“愿的呀!愿的呀!爹,咱们一道用饭。” 苏德业看着小女儿雀跃的模样,就呵呵地笑了起来,然而, 此时他的内心里却是非常难受。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这个花一样的小女儿就要被人给毁了。他现在简直后怕死了,只要一想到那些自己查明的真相,就会觉得浑身发凉。 不行,自己必须给雅儿报这个仇! 所有参与了其中之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包括方家。不过不急,慢慢来,等他好好筹谋筹谋。 但是……昨日到底是谁帮了雅儿,又为何要帮? 小丫头昨晚只简单跟他讲述了当时情形,却没讲出个中细节,所以,待会儿还得再仔细问问。 如果对方只是出于善意相帮,那这份人情他是要还的,反之,若是另有企图,他则要早做应对。 正当苏德业盯着自己小女儿在那沉思时,突然门外气喘嘘嘘地跑进来个婆子。 那婆子进门后,只简单跟苏侯爷福了个礼,就快步走去苏夫人身边,跟苏夫人咬起了耳朵。 苏德业见状立马皱起了眉,有什么事是他听不得的? “什么?翠玉真这么说?” 正在听婆子跟自己汇报情况的苏夫人,突然声音拔高地这么问了一句,一下子吸引了同在屋内的苏侯爷和苏婉雅的注意力。 苏德业原本虽心生了不悦,却也没准备打扰自己夫人与那婆子低声交谈,但当听到“翠玉”两个字后,他眉头一蹙,就张口问了出来。 “慧柔,翠玉怎么了?” 另一边,苏婉雅在听到她娘叫出了“翠玉”这个名字后,也是秀眉一拧。 她就知道,那丫鬟肯定要搞事情,却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所以几乎是同时,她在苏侯爷开口后,也问了出来:“娘,翠玉做了什么?” 苏夫人望了望这父女俩,垂下眼,然后叹口气道: “翠玉刚去了大厨房,说午间厨房给大小姐送去的餐食不新鲜,把大小姐都给吃吐了,所以她这会儿先来厨房里看看,说是要看看,晚间是不是还会给大小姐送馊食。” 说到这,苏夫人抬起了眼,一脸委屈地看向苏侯爷,继续道: “侯爷,妾身不是那种会慢待大小姐的人,这么些年了,我何曾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为难过那孩子?您若不信,以后便让大小姐自己开小厨房吧,免得再出了什么事,在我这有嘴都说不清。” 苏婉雅边听边心想,自己娘这是想偏了,她午间那会儿让苏夫人派人去盯翠玉,可不是为了盯翠玉说的这几句酸话的,而是要盯对方都做了什么,以防她搞事情。 “娘,您先等等,我来问这妈妈几句。”苏婉雅打断了苏夫人要继续说的话。 苏德业偏头看了看自己小女儿,本来,他也想打断苏夫人的话了,却被小女儿给抢了先。 也好,先听听小丫头都要问些什么吧? “这位妈妈,你把翠玉从进到厨房里开始的一举一动都给我讲一遍,不要有一丝遗漏。” 那婆子给苏婉雅福了福,便答道:“是,二小姐!翠玉她进了厨房就……” 苏婉雅听完整个过程后,很快抓住了一些重点:“你是说,她翻了几样已经做好的菜?还都是要送来正院的菜?” “回二小姐,是的!”婆子答道。 苏婉雅立即转头看向苏侯爷,说道:“爹,咱们去厨房看看,叫上府里的齐伯伯,让他带上验药的东西……” 苏婉雅口中的齐伯伯,叫齐山,是先苏侯爷的一个老部下,原是军中郎中,后因年迈又无家,苏德业便将其供养在了府中,权当自家请了位常驻大夫。 苏德业听苏婉雅这样说,立即明白了小女儿的心中所想,而实际上,他刚刚在听完那婆子描述时,也已想到了这个可能,便点了点头,接着就转身去吩咐自己长随郝辉,要他到前院去唤齐山,并命他让齐山带上验药所需的所有物什,然后直接去到后院大厨房。 吩咐完了郝辉,苏德业这边也带着苏夫人和苏婉雅,随那婆子一起去了大厨房。 直到此时,苏夫人才反应过来,那翠玉大概是干了件什么事。 反应过来后,她心中十分震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到底哪来的那么大胆子,竟敢给主子们下毒? 还有,为什么要下毒啊?她自认为,自从翠玉被方家送过来侍候大小姐后,自己就从来没为难过她。 再想想又觉十分后怕,若不是今日女儿提醒她派人盯着点翠玉,那么也许……今晚他们一家人就要……。 几个人很快来到了大厨房,不一会儿齐山也背着药箱走了来。 那是个背有些微驼,个子不高,干瘦干瘦,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的小老头。 苏德业见齐山进来了,就指着几盘菜,对他说:“齐老,麻烦你帮我验一验,看看这几盘菜中,是否是被人下过药了。” 齐山佝偻着腰,缓缓点了点头,用苍老的声音答道:“是,侯爷。”说完他便验了起来。 只一会儿,齐山就转头看向苏德业,皱眉道:“侯爷,别的菜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两盅燕窝粥有些问题。这两盅燕窝粥里,是被人下了绝嗣药。若女子喝了,恐怕……这辈子就都无法再有孕了。” 苏德业听完,脸瞬间黑沉下来,他圆瞪着眼睛,抬起手,咣地一拳便狠狠砸到了身前的案板上,将案板上的盘碗都震得哗啦啦响了起来。 然后他猛地回头,朝郝辉厉声吩咐道:“郝辉,带人去把大小姐的丫鬟翠玉给我绑过来,同时仔细搜查她的屋子,看有没有剩余药物。” “是!”郝辉抱拳应是。 苏夫人则在一旁听红了眼,这翠玉也太狠了啊,那两盅燕窝粥是做给她和苏婉雅喝的,她也就罢了,可雅儿还未成婚呢,这若是以后不能有孕,那将来……她嫁给谁能有好日子过? 苏婉雅却在听到对方下的是什么药后,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厨房里,其他下人早已被苏侯爷遣退,只剩了他们三位主子和老郎中齐山。 苏婉雅几步走到苏侯爷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低下头,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爹,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您再有后啊。” 苏德业虽听女儿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却一下子就全懂了。 看来……只因他在正院宿了一宿,就有人怕他夫人有孕了? 谁?翠玉?方家! 可自己夫人会不会有孕,又与他方家何关? 难道为了华儿? 简直欺人太甚! 他苏德业即便后边再有几个孩儿,也不可能慢待了华儿啊?那可是他疼爱了近二十年的长女,方家对他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况且,他也从未想过要让自己夫人再有孕啊。 不一会儿翠玉就被带了来,侍卫也从她身上搜出了剩余的绝嗣药。 刚刚,就在侯府侍卫去拿人时,恰巧撞见了正准备出门的翠玉。她这是要到后院湖边,去撒掉那些剩余的药粉,所以刚好人赃并获。 苏德业强忍着怒火,摸了摸苏婉雅的头,告诉她自己都明白了,又叫她先陪苏夫人回正院,随后自己便去亲审了翠玉。 开始时翠玉什么都不肯说,她可比之前那绿柳的胆识要大得多,嘴也硬得多。 但苏德业是谁?战场上审俘虏时,他有的是手段能撬开敌人牙关,更何况现在这样一个小丫鬟了。 他只想一下便想到了,方家可能是拿翠玉的家人做了威胁,便与她承诺道,定会保她家人无事,这才让翠玉全都交代了出来。 苏德业在听完翠玉的交待后,气得双眼通红,他手臂只一抬一撂,就砸碎了身旁的一张红木八仙桌,然后咬牙切齿地问出了最后一句:“大小姐可知晓全部内情?”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收拾坏人了。 第43章 审案 翠玉虚弱地点了点头:“全都知晓, 甚至,连十六年前的事她也知晓,并且……不是, 不是现在才知晓的,而是十六年前就知晓了。” 砰! 苏德业蹭地站起身,飞起一脚,又踹碎了身旁一把椅子。 “什么?你说什么?方家人在她三岁时就告诉了她这些事?”他声音冷到了极致。 翠玉瑟缩着再次点了点头:“侯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这些都是大小姐亲口告诉我的。” “她说,当年, 她是亲眼看着继夫人喝下了那碗被下了药的燕窝的。虽然那时她还小,但这件事她却一直清晰记得。” “呵呵,您知道吗, 奴婢在听大小姐平静地给奴婢讲述这件事时, 心里有多恐惧?她外表看着那么娴静温雅的一个人, 内心里居然那么深沉可怕。” “另外, 侯爷,岐山伯府寿宴上的那个局, 咱们大小姐也是从始至终就全都知道, 并还全程参与了其中。” “哈哈……其实,其实她才是那个最狠的人啊!哈哈哈……” 听到这,苏德业紧紧攥了攥自己双拳,攥得手指节都在咔咔作响, 此刻他只觉自己胸中迅速升腾起一股雄雄怒火,转瞬间就直冲了天灵盖。 再听不下去了,他一脚踹开面前的翠玉,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忠勇侯府,大小姐院内。 厅堂中,苏德业坐在正位,苏婉华跪在地上。 “华儿,翠玉那些话可都当真?” 苏德业语带艰难地问出了这句,甚至连声音都在打着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从小疼到大,才貌双全,温婉可人,一直令他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居然会是个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闻言,苏婉华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本以为,若有一天,自己做过的事被父亲发现了,自己会害怕到极点,害怕父亲投过来的失望眼神,害怕父亲对自己的严厉责罚。 之后自己就会痛哭着跪去父亲面前,不停地求他原谅。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竟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害怕…… 还像卸下了一层沉重的伪装般,浑身都感觉轻松极了。 并且,此刻她眼中一滴泪都挤不出来,更不想去乞求些什么原谅。 深吸了一口气,苏婉华缓缓睁开眼睛,漠然地看向苏侯爷,淡淡开口答道:“都是真的……” 这次换苏德业狠狠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 他低吼着问道,沙哑的声音里全是隐忍的怒气。 苏婉华仰头看向自己父亲,脸上渐渐现出了讽刺的笑意,那笑意还越来越大。 “哈哈哈……为什么?父亲您问我为什么?您总说您一直疼爱我,可您就是眼看着我蹉跎了岁月,慢慢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这么疼爱我的吗?” “这么些年来,若不是那个女人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却没有儿子,您会疼我?” “您疼我,不过是因为我比苏婉雅那蠢货更能让你脸上有光而已。而现在,苏婉雅要攀上梁家这支高枝了,马上就要比我更能给您争脸面了,所以您又开始疼她了。不是吗?” 啪!啪! 苏德业蹭地站起身,一个健步冲过去,抬手就狠狠给了苏婉华两个巴掌。 这两巴掌直接将苏婉华发髻全都打散,两颊打得肿起老高,不一会儿唇边就溢出了一行鲜艳的红。 苏德业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大女儿那张漠然的脸,心都在淌血。 她居然,会是这么想他的…… “你妹妹已经退亲了,你不知道?我疼你们两个,你居然认为我是为了脸面?你父亲的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的!忠勇侯府的脸面,从来都是苏家人在战场上挣的!我靠你来撑脸面?华儿,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德业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此刻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一起向他袭来,令他那原本高大如山的身形,竟无助地晃了晃,瞬间感觉连呼吸都不畅了。 下一刻,只见苏德业扬起手,啪啪又是两下,这回,他的巴掌竟是狠狠甩到了自己的脸上。 两巴掌后,他转头朝一旁地上噗地唾了一口,那地上便落了一滩刺眼的血沫。 “子不教,父之过!华儿,罚你一,就罚父十。” 说完,他难过地再次看向苏婉华,眼中痛苦和失望相互交织着,随即又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又扇了自己近二十个耳光。 这二十个耳光无一敷衍,掌掌都是实实打在了他脸上,更是打在了他心里。 苏婉华惊恐地看着又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的父亲,这个时候才开始知道怕了。 她早忘了自己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此时才记起,父亲当年在战场上,可是个一人一骑瞬间就能砍杀近百人之人。 眼下他对他自己都可以那么狠,那随后,他又会怎么罚她呢? 他会不会杀了她,然后对外宣称她病逝? 想到这,苏婉华瞬间感觉浑身冰冷,对死亡的恐惧令她不寒而栗,下一刻,她压住自己心底不断升起的慌乱,立即双膝蹭地,几下跪行至苏侯爷面前,一把抱住他双腿,仰头大哭道:“父亲,父亲对不起!父亲,是华儿错了!华儿错了!华儿知错了!” 苏德业这时已停下了手,他低头死死盯住苏婉华那双布满了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沉声道:“华儿,你可真的知道错了?” 苏婉华一边继续大哭,一边赶紧不停点头:“女儿错了,女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父亲,我真的知道了!” 闻言,苏德业仰起头,闭上眼,不再去看她,之后长叹出一口气,缓缓道:“华儿,今夜你去祠堂跪着吧,去跟祖宗们忏悔自己的恶行。以后,到你嫁人前,就别再出这个院子了……” 苏婉华听到父亲如此处置自己,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低下头,一边仍在啜泣,一边快速地转了转眼珠…… 只是禁足?呵呵,命还在就行!后边的事,事在人为! 但旋即,苏德业的语气陡然狠厉起来:“不过,跪祖宗之前,你先要好好看看那翠玉是如何受罚的。也好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后他一抬头,朝门外喊道:“来人!将翠玉带过来。”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就将翠玉反剪着双臂,给押解了过来,并将其押趴在了庭院中放置的一条长凳上。 苏德业一把拎起正跪在自己脚边的苏婉华的一只胳膊,就这么半拖半拽着,将她拎出了厅堂,拎到了庭院中,然后晃着她,对她说:“看着!你好好看着!” 之后,他转头朝一旁的郝辉吩咐道:“行刑!” “是!” 紧接着,院子里就响起了啪啪的棍棒拍击声,和翠玉凄厉的惨叫声。 苏婉华看着条凳上血肉模糊的那个人,看着对方从大声求饶,到气息渐微,整个人都吓软了,甚至都吓到了不会哭,要不是苏侯爷还抓着她胳膊呢,她恐怕都要瘫倒到地上了。 “好了!”半晌,苏德业朝院中一摆手,“留她一口气。我不想她脏了忠勇侯府的院子,要死也回方家死去。” 他虽然很恨这个撺掇着自己大女儿做下恶事的丫鬟,但却并不想要了她的命,因为他觉得,让自己的手上沾这种小人的血不值得。 别看这丫鬟刚才交待时,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方家和自己大女儿身上,好像她只是被胁迫着不得已才做了那些事似的,可方家那么多丫鬟,方老太太为何只胁迫她,还不是因为她自己有野心,想从这中间为自己挣出一个好前程罢了。 却没想到,前程还没挣到,命都快没了。 罢了,就像自己小女儿曾说过的那样,有时候不是死了才是惩罚,不得志地活着反倒可能更痛苦。 “来人!将那药粉调一碗,给翠玉灌下去。既然她这么想用这东西害人,那便让她先尝尝害人不成反被噬的滋味吧。”苏德业又吩咐道。 随即一个侍卫拿了一碗水来,将之前从翠玉身上搜出的药,倒在其中搅了搅,然后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了进去。 翠玉呜呜地挣扎着,不想吞咽那药汤,但是侍卫捏她下巴的手法显然是受过训练的,让她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整碗全喝了下去。 苏婉华此时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捂着嘴,感觉那药就像是灌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般。 女人被灌了这药将意味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翠玉这辈子,哪怕能侥幸活下来,可也废了…… 不!不!自己绝不会有与翠玉一样的一天。 反噬?翠玉是个低贱的下人才会被反噬,她不会! 她什么都不是亲手做的,她只是没阻止而已,所以怎么可能会反噬到她身上? 苏婉华此时虽然在心里努力为自己开脱着,但是当她看到条凳上那个趴着的,瘫软得如一口破麻袋一般,了无生气的翠玉时,心中升起的那股强烈的恐惧感,却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见处理完了翠玉,苏德业便叫人将其抬了下去,随即也松开了攥着苏婉华胳膊的手,他低头看了看正颓败地缓缓软到地上的大女儿,痛苦地闭了闭眼。 但很快,他又睁了开,他知道,剜骨疗毒,疼是一定会很疼的,可只有这么疼了,才能彻底去了那毒不是? 于是他开口唤来两个壮实的婆子,对她们吩咐道:“送大小姐去祠堂!” “是!” “是!” 此时软在地上的苏婉华,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只啜泣着被两个婆子架起来,就乖乖地去了祠堂。 苏德业背手站立在夜风中,看着大女儿踉跄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转头与身侧郝辉吩咐道:“你一会儿过去,暗地里告诉婆子,让大小姐跪到厚垫上,莫伤了她膝盖,两个时辰后便让婆子们扶她回来吧。” 郝辉垂首应道:“是!” 应完,他小心地抬头看了看苏侯爷的脸,当看到对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时,不禁在心中暗叹道: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知道经历了这番敲打,大小姐能不能幡然悔过,否则,她可真是白瞎了侯爷的这番慈父之心。 当晚,苏德业从苏婉华的院子走出来后,就直接回了正院。 苏婉雅见自己爹脸色阴沉地走进了门,立即识相地起身告了退。 她知道,眼下这个时候,不是个问结果的好时候,还是等明天自己再来单独问自己娘吧。 苏德业见小女儿出了门,便走过去一把攥住苏夫人的手,然后拉起她就往卧房里走,同时禀退了所有下人。 进到卧房后,他推着她的双肩,令她坐去床边,下一刻自己却突然撩起袍角,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对方面前。 此时,他那一双圆睁着的眼睛里,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丝,然后就那么定定地望进苏夫人的眼睛,不一会儿,里边居然泛起了水光。 “慧柔,对不起!”这一声沙哑的对不起,里边饱含着无尽的愧疚。 苏夫人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大概也猜出了些,便抬起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眼中的泪在她掌心全数蒸腾掉,之后才柔声对他说:“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我知道一切都不怪你。” 苏德业抬起自己的一只大手,一把包住苏夫人捂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柔软小手,轻轻扯下来,拿到唇边,爱恋地吻了吻,之后目光缱绻地望着她,将翠玉交代的事给她全讲了一遍。 此次下绝嗣药,确实是栾国府公府方家老太太指使的,就因为苏婉华白天回方家时,告知了方老太太,苏侯爷昨晚宿在了正院之事。 方老太太也确实怕苏夫人会再次怀孕,怕她万一日后诞下麟儿,苏侯爷便会从此更重视儿子,而不再在意女儿,尤其是,现在唯一能连接方家和苏家关系的苏婉华。 这层关系,别人可能不觉得有多重要,但是方老太太知道到底有多重要。 因为有位贵人已经看上了他们两家的这层关系,而这位贵人未来极有可能会决定方家的命运。 所以,她不能不慎重经营。 因此,她便命了翠玉,回来给苏夫人下绝嗣药。 但傍晚那会儿,当翠玉来到大厨房,见到要往正院里送的燕窝粥是两盅后,她无法确定苏夫人会喝哪盅,就在这两盅里全下了药。 这便是此次下药的全过程了。 而这还不是翠玉交代的全部,她还交代了一个更久远的阴谋。 原来早在十六年前,苏夫人生苏婉雅时,那次难产也不是意外,同样是方家下药所致。 当时,若不是苏夫人生产前,在喝那碗被下了药的鸡汤时,没什么胃口,只喝下去一小半,那最后的结果,可能就不光是难产,而是一尸两命了。 苏夫人在听苏侯爷讲完了所有的事后,眼圈也红了。 她慢慢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旋即又紧紧反握了回去,之后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哽咽道: “所以……并不是因为侯爷在战场上杀戮过重,老天为惩罚您,才让您一生无子的,对吗?都是他们加害的,对吗?还害得您自苦了十多年……” 苏德业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夫人在听完了来龙去脉后,不但没怨他带累了她,还心疼起他,立时心下一暖,之后胸腔中被压抑了十六年的爱意和愧意,就再也压不住了,瞬间如涌泉般冒了出来。 他小心地捧起她的脸,虔诚地轻吻了吻,之后哑声道:“我不苦,却是苦了你……” 苏夫人含泪笑着摇了摇头,下一刻却突然垂下眼,红了脸,然后声如蚊蚋地说了句:“侯爷,与我生个儿子吧!我想让他们的算盘都落空……” 苏德业哪有不愿,现在她要什么他都肯给。 “好!一定给你一个儿子。” 话语刚落,苏德业就蹭地站起身,双手打横抱起苏夫人,直接将她放进床内,惹得对方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他一抬腿便也跟着上了床。 这次真是老房子着了火,十几年压抑的感情和身体一起得到释放,直接将这把火烧到了深夜。 当晚正院居然要了好几回水,苏夫人最后连嗓子都哭哑了,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招惹这个人了。 自己怎么就忘了,他十六年前在床上曾是个怎样孟浪的样子?哪次能让她第二天顺利起得来床? 作者有话要说:苏侯爷:看看吧,宝刀未老! 苏夫人:滚! 今天粗长了吧,我是想一次把这段剧情都发出来吧,不断章了,免得大家看得难受。 另外,那个,苏婉华的结局不是到此结束哦。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所以苏侯爷不可能杀她,否则苏侯爷的人设就不对了。但是请记住“反噬”两个字,后边苏婉华的结局还有得她磨呢,而留了翠玉一命,你们后边也会知道是什么作用。我不能再多说剧透了。 感谢卿人可青投的8瓶营养液,mua~ 第44章 圆话 距翠玉下药事件过去已经有两三天了, 苏婉雅一直没问出来那晚她爹都审出了什么。 只是知道,自己嫡姐被禁了足,她院子里的下人, 都换成了侯爷爹亲自选的人,而翠玉则被打了板子,然后和方家之前送来照顾嫡姐的下人们,一起又都被送回了方家。 等苏、方两家的关系, 好像也因此完全闹掰了,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然后这场下药事件就仿佛告一了段落, 谁也没再提起,苏侯爷和苏夫人也都不许她再多问。 不过, 苏婉雅总觉得,侯爷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却也猜不出, 接下来他究竟还会做些什么。 另外苏侯爷和苏夫人突然变得如胶似漆起来, 而且从那日后苏侯爷就天天宿在了正院。 据苏婉雅观察, 似乎……侯爷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因为她在偷听几个婆子闲聊时说到,如今的正院, 每天夜里都会叫上好几回水。 那都这样了, 侯爷爹若还能硬挺着不做到最后一步,那他……岂不是真不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要到宫里为玉阳公主举办及笄宴的日子了。 苏婉雅还是没定下来要穿哪套衣服去赴宴,苏夫人则期盼着霓裳阁的衣裳这两天就能做好, 并尽快送过来,好赶得及宫宴时穿。 结果她正盼着呢,霓裳阁阁主这天就又亲自上了门。 她果然带来了两套衣裳,一套夏裙,一套秋衫。 对方赔那套夏裙就不说了,苏婉雅觉得虽然也很漂亮,可她还是更喜欢原来被荣王扯坏的那条。 但当她看到那套附赠的秋衫时,却被惊呆了。 也实在太美了吧! 烟粉色带团花暗纹的锦缎,做成了一身十二幅湘裙,看起来既清丽又华贵,穿上后,腰身以上身形曲线玲珑毕现,腰身以下裙摆飘飘,行走间如有水波涌动。 湘裙外,还外搭了一件罩衫,而这件罩衫,则是用稀有的浅金色轻容纱制成。 罩衫的领口、袖口、衣襟等处,都用金色丝线精绣了好看的蝶恋花图案,其间还点缀了好些金色的珍珠,那些金珍珠虽都个头不大,却是颗颗璀璨莹润,一看就均非凡品。 等将那件罩衫穿搭在湘裙外后,便令这条原本很显上身曲线的湘裙,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反倒比直接单穿一条湘裙更能撩动人心。 因此,当苏婉雅换好这套秋衫走出来时,苏夫人和霓裳阁阁主看了,均觉眼前一亮,都立即不住点头,而满屋子丫鬟婆子的脸上,也全是一副惊艳之色。 柳阮看着眼前身着华服美艳无双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感叹道,乖乖,真跟天上的仙子下了凡一般,简直漂亮到不像话,难怪她外甥会那么紧张。 “哼,这回那臭小子总该满意了吧!”她垂下眼,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 “什么?”苏夫人没太听清,“柳阁主,你在说什么?” “呃……没,没什么!就是在赞叹二小姐实在是太美了。” 是美啊!这套秋衫的造价也美啊!甚至都美上了天。 想她柳阮,这辈子何曾因赠出去一件两件华衣美服而肉痛过? 但这套秋衫,就生生让她肉疼了好几天,甚至连现在还觉得特别疼呢! 先不说这十二幅湘裙到底费了她多少烟粉色月光缎,光这个颜色的月光缎,今年全大郦,包括皇宫大内拢共才几匹? 再说那金色的轻容纱,那可是她曾外祖母当年留下的孤品料子啊,用一匹就绝一匹。当年做这种华丽纱料的老织女早已过世,如今她的传人手艺却不及她,所以再不可能再有了。 另外,那罩衫上的金珍珠,用的可都是绝少见的最顶级南珠,虽然个头都不大,但近千颗珠子,几乎颜色、大小、光泽度均一致,何其难得? 这可都是她每得一匣子金珍珠,就命人一颗颗地往外挑的,里外里,挑了好几年才只得了这么千颗,而现在,居然全用在了这一件罩衫上。 所以,可想而知,这套秋衫是多么的有市无价! 若不是姓贺那小子磨着她,要她必须全用最好的东西,她会白赠这么贵重的一套衣裳给一个小丫头? 哼,那臭小子最好能尽快把这小丫头给娶到手,否则她就直接杀去荣王府,将他府邸翻个底朝天,说什么也得让他赔她这套秋衫的本钱。 苏夫人此时已看出了这套秋衫的价值不菲,便有些不好意思白收,就对柳阮说:“柳阁主,这套衣裳造价颇高吧,我们还是正常付银子买吧,没得平白让您破费了。” 柳阮笑了笑,摇头道:“苏夫人,我霓裳阁阁主许下的诺,还从未曾反悔过。既说了是赔偿,那便一定是赔偿,反正这套秋衫我是绝对不会收银子的。您只管放心让二小姐收下即可。” “到时,你们在参加宫宴时,于众夫人小姐间多替霓裳阁美言几句,我的银子以后也就赚回来了。所以苏夫人,您真无需想那么多。” 话虽如此,但苏夫人心里明白,这柳阁主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而已。 那霓裳阁的名声,还用得着她们娘俩去帮着宣扬? 满京城的夫人和小姐们哪个不知?又有多少人想到她家去裁衣裳,却排不上号的呢? 不过,罢了,这套秋衫她家雅儿穿上,也实在是好看得紧,就留下吧。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去光顾霓裳阁几次,便都有了。 苏夫人和苏婉雅一起送走霓裳阁阁主后,已是傍晚时分,很快苏侯爷就回了府。 苏婉雅见自己爹回来了,即刻起身要从正院告退,她才不打算蹲在这吃狗粮呢。 可苏侯爷却叫住了她。 “雅儿,暮食留在正院与我和你娘一起用吧。用完了饭,我有事情要问你。” “哦!”苏婉雅听见侯爷爹叫自己留下,心想,那就留下吧。 可爹到底想问她点啥呢? 在等待丫鬟们摆饭的时候,苏夫人便将今日霓裳阁阁主,赔了苏婉雅一套看起来特别昂贵的秋衫一事,告诉了苏侯爷,也告诉了他,自己收的有些心里难安,好像占了人家很大便宜似的。 苏侯爷却不甚在乎,他举臂一伸,将苏夫人先拉去一边坐了,然后才柔声哄道:“无事,喜欢就收着,人情我去还。” 但他心里却在想,那阁主的身份,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此人对雅儿如此费心,定有其目的,不过,也无所谓,个中因由他自会去查,若其是好心,则还罢了,若不是好心……他也有办法应对。 毕竟,那阁主与当今的关系,可比她上两辈人与太-祖和先皇的关系要差了那么一层。 苏夫人倒是信任自己夫君,心里便放了下这件事,但转头她却又担心起了另一件事。 “侯爷,明日宫宴,我想让雅儿穿这套秋衫进宫,但大小姐那……我之前为她也置办了几套霓裳阁的衣裳,但肯定都不及今日阁主送来的这套,这样……您会不会觉得我厚此薄彼啊……” 虽说现在苏侯爷将苏婉华禁了足,不许她再出自己院子,但宫宴还是要让她去的,因为太后早已下了懿旨,要求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家女儿,明日必须都得参加。 “无事!” 苏侯爷听苏夫人提到自己大女儿,心中顿时一痛,但面上却没露出分毫,还转头安抚起自己夫人: “她一向喜欢清新淡雅的风格,不喜过于华贵的妆扮。再说,你给她置办的衣裳,她何曾穿过?慧柔,这些年你的所做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认为你是个厚此薄彼之人呢?” “罢了,那孩子……我会去为她争取她想要的,不用你再操心,管好咱们雅儿即可。另外,也许……以后还有别的孩儿需要你来操心……” “侯爷,别说了!”苏夫人突然脸红,急急打断了苏侯爷的话,然后慌忙起身向饭厅走去,之后边走边回头道,“饭都摆好了,都过来用饭吧。” 苏婉雅则全程眼观鼻鼻观心,拒绝被自己爹娘喂狗粮,现在听见娘喊她用饭,才敢抬头看了眼她爹。 苏侯爷也斜乜了自己小女儿一眼,心道,也是,小丫头在这呢,不适宜说那些话,还是等夜里到了榻上,他再细细与自己夫人分说其他孩儿之事吧。 用完了暮食,苏侯爷便叫上苏婉雅,去到了一旁的小书房里。 这些天他都一直很忙,就一直没机会把翠玉下药那天晚上,自己想问小女儿的话给问出来,刚好今天得了空,便来想要好好问她一回。 “雅儿,你还记得那日去岐山伯府赴宴时发生的事吗?” 苏婉雅一听就紧张起来:“爹,记得啊,可我不都已经给您讲过了吗?”怎么又是岐山伯府,爹是知道了什么吗? “雅儿,那晚你讲得有些粗略,现在你再细细想想,当时你被伯府丫鬟从园子里带出来后,后边又都发生了什么?具体些,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任何一个你遇到过的人。” 苏婉雅闻言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侯爷爹为何会这样问? 是不是前几日,他在审问翠玉和嫡姐时,对方交待了什么,然后他就知道了整个岐山伯府事件的真相? 若果真如此,那自己可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随意回答了。那么精心设下的一个局,她一个小姑娘是不可能有办法合理避开的。 所以……把荣王卖了? 可人家当时好心帮了自己,自己不该再给人家找麻烦的。 算了!没办法了! “爹,那天我刚与伯府的丫鬟走出园子,就遇到了荣王。我也不知道荣王是怎么逛到后院来的,但他见了我,可能因为还在气,之前我在邢云山冲撞了他的那件事,便堵着我不让我走,然后眼睛一立就把那个伯府丫鬟给吓晕了,也把我给吓哭了。” “之后,他见我哭了,可能是良心发现,便带着我去找了间空屋,又让他侍卫去帮我取了替换裙子,然后便自己守在屋子外,让我在里边换衣裳了。” “后来我锁好门,换好了衣裳,等再出去时,荣王又好心为我指明了回园子的路,就离开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爹,当晚我在给您和娘讲这件事时,怕你们怪我随意接触外男,便没敢提遇到荣王的事。” 苏婉雅虚虚实实地给苏侯爷讲完了当日发生的事,她心想,反正自己又没讲对方吃自己豆腐的那段,也不算将他给全卖了吧? 总得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不是?。 只是,她必须想办法尽快去见上荣王一面,好让两人能统一口径,到时候万一苏侯爷真去找人对质,他们别再把话给说两岔了。 苏侯爷听完了苏婉雅的话后,沉吟了一会儿,心中颇感意外。 竟会是荣王?那么……后来到前后院去招人过来围观何二丑态之举,肯定也是他所为了? 可为什么? 若说那荣王只是因好心而帮了雅儿一把,那完全没必要再搞这最后一手啊? 而这么做的意图,明显就是要将何二的名声一踩到底,让他再无翻身之地,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替雅儿出气呢? 可……那位却不是个随意帮人的主,而且,这人应该对自己还有所误会,那…… 想到这,苏德业抬眸看了眼自己面前已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小女儿,一瞬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那小子对自己女儿起了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岳父大人,您猜对了! 苏侯爷:谁你岳父? 第45章 宫宴 玉阳公主办及笄宴的日子终于到了。 今日一早, 皇宫侧门一开,就迎来了一辆又一辆华丽的马车。 大郦当今的这位皇上,是位十分勤勉且不耽于女色的皇上, 又因帝后感情和睦,所以后宫中,有品阶的嫔妃拢共也没有几个,除皇后外, 能被称为主子的,便只剩了一位皇贵妃。 而这位皇贵妃, 就是玉阳公主的母妃。 因不沉湎于后宫,所以当今皇上子嗣也不丰, 总共两子一女。 除了皇后娘娘所出的嫡长子即太子殿下,和皇贵妃所出的幺女玉阳公主外,中间还有一位二皇子, 乃一个低阶美人所出。 不过因那美人早早故去, 这二皇子便养在了当时还没有孩子的皇贵妃膝下。 所以今日, 玉阳公主的及笄宴, 除后宫里几尊大神外,太子和二皇子也都会前来观礼。 那玉阳公主今年虽已十五有余, 却因个子不高, 长相甜美乖巧,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一般,又因其性子活泼娇俏, 所以很得皇上太后等人的喜爱。 因此今日,疼爱女儿的皇上,由于国事繁忙,没办法抽身参加女儿的及笄宴,便一早前来皇贵妃宫中,给玉阳赐了一支极稀有的血玉簪子,又陪她用了早膳才离开,以示对女儿的重视。 而又由于此次及笄宴乃太后提议,所以行礼和摆宴之地就都设在太后的慈宁宫中。 这样一来,参宴的各家女眷,入宫后,就直接去往慈宁宫即可。 一大早,在简单地用过了朝食后,苏夫人就带着苏婉华和苏婉雅一起进了宫。 玉阳公主的及笄礼是在上午举行,所以苏夫人想着,赶早不赶晚,早点进宫,免得迟了再给娘娘们留下坏的观感。 苏婉雅由于是穿进来后第一次进宫,所以心情十分雀跃。 她跟在自己娘和嫡姐身后,一路往慈宁宫走着,虽低垂个头,却余光里见着什么都新奇,但还是忍住了没四处乱看,就怕自己显得太没规矩。 等三人到达慈宁宫时,来的算早的,大殿内还没坐几个人呢,但太后、皇后、皇贵妃和玉阳公主这四尊大神,却都已经坐在了主位上,正在那虚情假意地聊着天呢。 不过,当太后一听到宫人唱喏,说是忠勇侯府女眷到了,便立即停下,转头看了过来。 等苏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走进大殿,走到她身前,向她拜了下去后,她只不错眼地盯着人家两个女儿看,却都忘了叫人家平身。 到底是哪个呢?那臭小子钟意的是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看着温婉贤淑,小的看着娇艳伶俐,倒还都不错。 “母后,莫不是被苏家的两个丫头给迷住了,怎的都不叫人平身呀?呵呵呵……” 皇后适时提醒了下,但她心里却在纳闷,太后为何会对苏家的两个丫头这么在意。 听皇后这么一提醒,太后才猛地回神,赶忙叫苏家女眷都起了身。 然而,刚刚不光是太后在打量苏家女儿,坐在一旁的玉阳公主其实也在打量着呢。 只不过,她打量的却只是苏家大小姐。 这苏婉华到底怎么惹着她表哥了,表哥居然让她在今日的宫宴上好好整治对方一番,还要让其当众出个大丑? 明明看着挺端庄个人啊? 虽然太后和玉阳公主在各怀着心思,但当苏家母女三人站起身时,却都瞬间被惊艳到了。 这……这……这,这母女三人,也太抢眼了吧! 苏大小姐便罢,她一直才名和貌美之名远播在外,但令众人没想到是,这苏夫人和苏二小姐竟也有如此动人之姿。 苏夫人,众人虽见的次数不多,可也是见过的,至少每年除夕宫宴,她都会入宫,但那时,她却每次都将自己打扮得沉闷老气,人又安静,便往往令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然而今日却不同,她整个人好像突然年轻了许多,衣着妆容得体又明丽,也终于让人注意到,她原来竟有这么一张精致的脸。 再看苏家那个最小的,啧啧,别看她年纪不大,却是其中最美的一个。 小丫头今日妆容并不浓艳,反倒显出她肤白赛雪、面若凝脂,那一双美目,灵动又媚气,顾盼流转间,一颦一笑都是满满的风情。 再看她身形曲线,更是玲珑有致,如杨似柳一般,眼下才堪堪十六岁就已如人间尤物,若是再长大点,那还了得? 而她今天身上穿的这套衣裳更是夺人眼目,烟粉色月光缎裁成的十二幅湘裙,外搭一件浅金色镶珍珠轻容纱罩衫,衬得她如一朵盛开的金边牡丹一般,站在这大殿中,整个人熠熠生辉,光艳逼人。 此时,不光是太后和玉阳公主看呆了,在场的皇后、皇贵妃及各家女眷均是看呆了。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竟安静得落可闻针。 苏夫人本来正低着头,在等太后发话,让她们坐去一旁,但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动静,便忍不住略抬头,向上看了看。 经她视线这么一扫,太后倒立马回了神。 她老人家毕竟见多识广,只被这母女三人的容貌略震一下,也就恢复了常态。 于是开口道:“忠勇侯夫人不常进宫,你家两个女儿哀家见得更是少,却没想到,竟都出落得如此标志了。哀家啊,就是喜欢看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来人,赏!” 太后此时还不知道,到底哪个丫头才是自己宝贝外孙所喜欢的,便想着,先赏了准没错,大不了等待会儿确认了,自己再加赏对的那个不就得了。 而皇后和皇贵妃两位,见太后都赏了,便也跟着一起赏了。 当今皇上孝顺,做儿媳妇的自然要讨婆婆的欢心了,再说,赏点东西又不值当什么。 之后,苏家母女三人谢过了赏,便坐去了一旁。 渐渐的,各家夫人小姐也陆续到齐,宫宴很快就开始了。 既是及笄宴,自然有及笄礼。 苏婉雅坐在一旁,看着那个众星捧月般的小姑娘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竟也跟着兴奋了一把。 毕竟之前,她都是在小说里读到的这种场面,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能亲身参与,就觉既新奇又开心。 及笄礼后,太后便放小姑娘们去御花园里玩了,而夫人们则都留在慈宁宫里,陪着她老人家聊天。 所谓宫宴,并不是来了就饮宴,往往都要先交际一番,到了时辰再开宴。 玉阳公主是今日的主角,自然是她到哪里,这些贵女们便会跟去哪里。 苏婉雅也不例外,再说,她今天还想好好见识见识真实的皇家园林呢。 于是一群盛装打扮、风姿各异的小姑娘们,便随着玉阳公主一起进到了御花园里。 在大郦,女孩子的及笄礼有个习俗,就是礼成之后,行礼的女孩子要送给所有来观礼的小姐妹们一人一个香包,以感谢大家的观礼之谊,同时也是一种祝福,祝福女孩子们成人后,都能嫁到如意郎君。 所以,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收到这种香包。 刚刚苏婉雅也收了一个,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派发给她的,但她却意外看到,自己嫡姐竟收了两个,除开太后大宫女派发的这个,另外,玉阳公主还叫身边的人悄悄过来,又单独给了她一个。 而在满大殿的女孩子中,这种待遇,就只有苏婉华这独一份,所以此时,对方虽仍在努力保持端庄淡定,但苏婉雅能看得出,她内心里早已是十分雀跃。 因为她那张从出门时就黯淡阴郁着的一张脸,现在却仿佛带了光般,突然明媚起来。 嗯?难道玉阳公主跟自己嫡姐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哎,无所谓啦,跟她又没关系。 苏婉雅只好奇了一下,就没再多去关注,便又开心地随玉阳公主往御花园里走了去。 一进到御花园里,苏婉雅便被震撼到了。 穿书前,她曾在网络上看到过那种电脑特效合成的圆明园未被摧毁前的图片,当时就曾感叹,这般雄壮华美的皇家园林是否真实存在过。 然而现在,她可以很肯定地说,一定是真实存在过的。 眼前的这座大郦皇家御花园,虽远不及圆明园那般大,但是亭台楼阁,花石树木,假山流水,无一不尽透着匠心,简直美不胜收。 入眼首先便是一座广阔的人工湖,比忠勇侯府后院的那个,不知要大了多少倍。 湖中一侧是大片的翠荷,其间点点盛开着些粉艳吐蕊的大朵莲花,另一侧则是平镜无波的碧色湖面,湖面广阔至极,站在她们现在的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远处边际,其上还惬意地游着各种珍禽,有鸳鸯、雁雀,甚至天鹅,还有些是苏婉雅叫不上名字的。 湖边堤岸,杨柳依依,草木繁盛,另有九曲连廊点缀各样闲亭,沿那湖畔曲折,蜿蜒开来。 再往外看,就是连片的奇花异草和小块林地,中间还穿插着不同风格却都十分精美的各色建筑。 远处则是一座小山,山上是成片的梅林。 现在还不到梅树开花的季节,所以山上的树都有些秃,不过可以想见,待到梅花全开之时,那座山就会被成片的花海所覆盖,一定美死了。 苏婉雅一边痴迷地看着眼前美景,一边感叹着古代匠人的慧心巧手,却在此时,突然听见前面人群中,姑娘们纷纷惊呼了起来。 怎么了?皇宫大内还有人敢搞事情? 待她再一细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御花园中竟跑进来两只看起来颇凶的小狗。 那两只小狗,个头都不大,但却都气势十足,它们不停地吠着,还在这群小姐中间来回穿梭,好像在挨个的闻着什么,将小姐们都吓得花容失色、四散跑开,早没了各自之前的端庄模样。 这时,苏婉雅特意往玉阳公主那边瞅了瞅,发现人家不愧为金枝玉叶,愣是一点没被吓到,还一直十分镇定地站在那,连动都没动分毫。 不过,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充满了疑惑,好像正在研究,这两只小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都忘了尽快吩咐身边宫人,赶紧去逮那两只狗。 然而,正在那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苏婉雅,还没及多看一会儿,就发现,这热闹竟转头冲着自己来了。 不过须臾,那两只小狗中的一只,似乎是一下子闻出了什么,突然兴奋起来,只往苏婉雅这边嗅了嗅,就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四蹄生风地奔了过来,看架势是想直接扑上来咬她。 苏婉雅看了看那小狗,心里倒是不怕,甚至还想蹲下去撸秃它。 但不行啊!她身上这身衣裳不行啊。她可是怕这身衣裳被那只小狗给咬坏了。 这套秋衫她超喜欢,比之前在霓裳阁里定做的那件薄纱留仙裙还喜欢,而那件被荣王扯坏时她都心疼不已,更何况这件? 于是苏婉雅转头就跑。 这狗也不知是宫里的哪位主子养的,如果说让她踢开,她肯定是不敢,但不让踢还不让跑? 这边苏婉雅光顾着自己顺路往前跑了,却没发现,另一边,另一只狗在追的,竟也是苏家姑娘,就是她嫡姐苏婉华。 更有趣的是,这时不知从哪儿又突然蹿出来一只大狗,也追向了苏婉华。 所以现在御花园里,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狗在追着苏婉华,另一只小狗在追着苏婉雅。 而此时,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玉阳公主,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这……她记得自己就安排了一只大狗啊? 那两只小狗是谁放进来的?怎么看着……那么像皇祖母的呢? 还有,它们为什么只咬苏家姐妹啊?难道……跟自己用的是同一招? 正当玉阳公主纳闷时,在御花园的入口处,刚好一起走进来了三位虽风格迥异,却都看起来华贵无比的年轻男子。 下一刻,只见其中一位突然双足点地,瞬间飞身到了苏家二小姐身边。 之后,他长臂一伸,只往那二小姐腰间一勾,便轻而易举地将其抱了起,又一抬腿,就踢开了那只正在追着二小姐咬的小狗,直把小狗给踢得翻了个跟头。 但玉阳能看得出,对方在踢小狗时,明显是收了力道,并没有伤到那狗。 呵呵,表哥这是认出这小狗是皇祖母养的吧,才没将其往死里踢? 嗯?不对啊!表哥何时会管这种闲事了? 接着玉阳就在对方的脸上,同时看到了气恼和心疼两种表情。 等等!气恼也就罢了,心疼又是怎么回事? 待她再往那边看时,竟发现,自己表哥此时居然完全不顾周围各色目光,正死死拥住那小美人,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好像特别担心小美人身上是不是被伤着了。 更夸张的是,在细细检查了一番后,他居然直接打横抱起小美人,转身就旁若无人地走掉了…… 呃……表哥怎么光顾着抱走小美人了,也不看看她替他欺负的那个苏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既然表哥不看,玉阳公主就自己往另一边看了去,结果她发现,那边居然也出了状况…… 此时,那边正同时被一大一小两只狗撵的苏家大小姐,可比刚才被她表哥抱走的那位苏家二小姐要狼狈得多得多。 不仅衣角都被狗狗们咬烂了,人还向前摔了去,这会儿正趴在地上,一边惊叫连连,一边崩溃地不停躲着那两只狗呢。 而此时的她,头上发髻已然散开,珠钗落了个满地,等一只手还在摔倒时被蹭破了,渗出道道血丝,那张脸,更是被吓到花容失色,还被她自己抹脏了几处,早没了刚才在慈宁官大殿时那副端庄娴雅之态,简直狼狈至极。 再看旁边其他各位小姐,这些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后,发现几只小狗追的都不是自己,便全都躲得远远的,站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刚刚,那边,她们在震惊地目送着苏家二小姐被人大喇喇抱走后,还没太缓过神,就立即又都被这边的状况给吸引了。 此时,看着趴在地上,还在跟两只狗纠缠的苏家大小姐,她们不免都有些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起来。 谁让这苏家姐妹俩刚才在大殿里出尽了风头呢? 看,现在倒霉了吧! 这会儿还趴在地上的苏婉华,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躲闪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狗狗们扑上了身。 见状,玉阳公主觉得也差不多了,总不能真让苏家大小姐被狗咬了吧,再说,她表哥都已经走了,也看不着这人的狼狈相了,就准备吩咐宫人们去捉狗。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却又陡生了变故。 只见刚刚一同走进御花园的三个男子中的另一人,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了苏家大小姐。 他先是左右各踢一脚,踹开了正往苏家大小姐身上扑的那一大一小两只狗,然后弯下身,一把抱起了地上之人。 紧接着,苏家大小姐就晕倒在了这男子怀中。 于是这男子也抱着人走掉了。 呃……怎么这边也被抱走了啊…… 玉阳公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这,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这时,三个男子中仅剩的那个,却悠然地踱步到了玉阳公主跟前,而他脸上,则带了个了然的笑。 “呵呵,阳阳又调皮了?” 玉阳脸色一变:“二哥哥,不怪我的,我没有……” 原来,这位就是大郦的二皇子,而刚才抱走苏婉雅的就是荣王贺邵衡,等抱走苏婉华的则是太子殿下。 二皇子宠溺地揉了揉玉阳的发顶:“没事!有事的,恐怕会是太子殿下和咱们那位表哥……放心吧!让人先收了狗,然后继续玩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行了,哀家知道是谁了。快去撸撸我那两只小乖乖,哎呦,都被人给踢了,这可怜见的! 提示一下:太子有妻有子。 第46章 捏脚脚 苏婉雅完全是在懵圈状态下一路被荣王抱回慈宁宫的。 荣王一直唬着个脸, 没说话,苏婉雅也不敢说话,只好任他抱着。 还好这荣王没毫不顾及地抱她直接回正殿, 那边肯定现在满大殿都是人。 如果真这么被他抱了进去,自己的名声也就完了。 唉!估计这会儿她的名声,也已经完了…… 刚刚御花园里的那些贵女们,可都是眼看着荣王抱走她的。 这叫什么事? “怕什么?不是都答应娶你了吗?” 荣王仿佛能听见她心声般, 一边抱着她往后边偏殿去,一边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呃……”苏婉雅舔了舔嘴唇, 不知道该答什么好,“御花园里怎么会有狗啊?还有, 王爷您怎么会过来?刚才及笄礼后,您不是和太子还有二皇子都已经离开了吗?” 贺邵衡垂眸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丫头,不屑地哼了一声:“哼, 自然是有人引本王去了, 至于太子和二皇子, 不过顺路与我一同走了一段罢了。御花园里为什么有狗?呵, 这你就得去问太后了。” 刚才有人引他去御花园时,他一早就看出了是个局, 却又想知道对方意图是什么, 就真跟着去了。 没想到,竟会是自己外祖母给自己设的逼婚局。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看上苏家这俩丫头的。 不过,刚好, 算是歪打正着吧,他本也想着,就这几天,自己便去跟外祖母讨张赐婚的懿旨,好给小狐狸送去呢。 “……”闻言,苏婉雅无语了。 问太后?她有多大的胆子? “谁要引您过去的啊?为什么要引您过去啊?”苏婉雅可不敢问太后,还是继续问他吧。 此时贺邵衡已经将苏婉雅抱进了慈宁宫后边的一间偏殿。 他没回答苏婉雅的问题,而是将她放到了一张软榻上,然后又仔仔细细地用眼睛,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就怕她真被狗给咬到了哪儿。 “我真没被咬到,那小狗根本没近着我身,再说,我也不怕狗啊。”苏婉雅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就蜷了蜷离对方较近的那只脚。 她这么一动,贺邵衡反而注意到了,一把伸手抓住,举到了自己眼前。 “脚被咬了?” 苏婉雅立马摇头,快速答道:“没有!”边说还边往回缩了缩,想挣脱对方掌控。 贺邵衡反而攥得更紧了,不让她缩回去:“没被咬,为何不肯给我看?” 苏婉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家女人的脚是给外男随便看、随便摸的? 贺邵衡仿佛又听见了她的心声:“在霓裳阁里,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都答应了要娶你,你身上还哪处我看不得?摸不得?” “……”苏婉雅脸腾地红了,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就只好闭嘴。 贺邵衡见小丫头老实了,就一手握着她脚,另一手一拽下她脚上布袜,然后细细地看了起来。 好小!居然被他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包住。 一时间,贺邵衡竟被这只小巧的脚完全吸引住了目光。 那小脚上的皮肤又白又腻,光洁无比,细滑得几乎连脚趾骨节处都没什么褶皱,就像是用那最上成的洁白暖玉雕琢而成,简直漂亮到不像话。 而其上几颗圆润饱满的小脚趾,都肉肉的、嫩嫩的,此刻可能因为被看得害了羞,都在紧紧蜷着,微微颤动着,真是可爱极了。 贺邵衡看着看着就看入了迷,甚至有股像咬上去的冲动,但又怕吓着小狐狸,便忍住了,就只用手揉了揉,捏了捏。 真软!她怎么身上每一处都那么软?她不长骨头的吗? 想到这,贺邵衡不禁忆起了他们霓裳阁里意外相遇的那一幕。 当时,他在跳进窗子后,第一眼看到几乎是赤-果的小狐狸时,一瞬间便被震撼到了。 那种震撼,可以说,到现在都没有减退过,甚至,还时会常萦绕在他脑海里,令他心生向往。 小狐狸当时就愣愣地站在那,全身都白腻得发光,精致得简直像尊漂亮的白瓷娃娃。 偏偏上身还挂了件大红肚兜,那种红与白的强烈对比,刺激得人根本移不开眼。 而那件肚兜,只要遮不遮地,堪堪挡住了她胸口两只将熟蜜桃,还被倔犟的桃尖微微顶起,却没挡住其下纤细嫩白的一节蜂腰。 那腰,他隔着衣裳曾握过好几次,早已熟悉了其柔若无骨的触感,却不知,没了衣料的阻隔,又会是个什么滋味。 之后当他伏在她身上时,不仅如愿地体会到了,甚至还感受到上边那对儿桃尖,隔着薄薄布料,轻轻磨在他胸口的感觉,瞬间就令他ying了。 所以,那个原本是为了做戏的吻,让他发泄般地加了深,几下便咬肿了她的唇,也尝到了她软软的舌尖。 那份果子般香甜的味道,仿佛此刻还萦绕在自己口中鼻端,令他回味无穷,沉迷其中。 贺邵衡以前不是没见过美人赤身的画面,在某次被人设计的情况下,他也曾与一位年轻貌美的赤身女子同处过一室。 然而那次,他在看到那女子朝自己搔首弄姿时,只觉恶心与心烦。 甚至,在其大胆往自己身上扑的一刻,盛怒下,他竟一脚将其踹了开,然后就转身推门而出了。 但对着小狐狸,他却只想一把将其捞进怀里,吃进嘴里,揉进身体里…… 此刻也是…… 贺邵衡心中纳闷道,自己从不是个急色之人,甚至可以说,对女色向来无欲无求,怎么一面对小狐狸就会破功呢? 这边他脑袋里还在思索着,那边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开始顺着小狐狸的脚,滑向了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胸口…… 苏婉雅原本脚被他揉捏得直痒痒,心里就在又羞又气,这会儿又见他目光毫不遮掩地扫向了自己胸口,就更气了,胆子也大了,干脆抬起另一只脚狠狠朝他踢了过去。 贺邵衡习武之人反应多快,他立马将她另一只脚也抓进了掌中,然后就抓着两只脚一起捏玩了起来,边捏嘴上还边说:“别乱动,两只脚都要检查下。万一真被狗咬了你没发现怎么办?” “……”拜托,她又不是没有痛觉神经…… “痒~!”这时苏婉雅实在忍不住脚上痒意,抖着声音叫了出来。 对方有力的大掌顺着她脚跟一直揉捏到脚趾尖,那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脚趾尖一路传导到了大脑,令苏婉雅浑身都打着颤。 “好痒,你快放开我!”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无力,还带着些求饶的意味,让贺邵衡心中竟生出了些许的成就感,但更多的,却是在他心头点了一把火,令他有种立即将小狐狸整个人都抱进怀里揉捏的冲动,然后好让她嘴里能溢出更多这样好听的声音。 正当贺邵衡捏苏婉雅的脚捏得正上瘾时,太后娘娘却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咳咳……”她老人家没想到,一进门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自己外孙竟半跪在榻前,正攥着人家小姑娘的一双脚把玩呢,还双眼通红,感觉下一刻就能将那双小脚放进嘴里咬似的。 可把她老人家给惊了一跳,差点没散了腰。 贺邵衡见太后进来了,就若无其事地放开了苏婉雅的脚,还淡定地帮她穿好了布袜,之后才站起身,走过去与太后行礼,并扶太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苏婉雅此时早已从榻上爬了下来,也赶紧走过来与太后见礼。 太后笑呵呵地伸手扶起了小丫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般,只一脸和蔼地与她说: “哀家听说御花园里的事了。雅儿,是叫雅儿吧?可有伤到?那俩小畜生是哀家这个老太婆养的,平时可乖了,没想到今儿竟调皮捣蛋了起来。” 苏婉雅赶紧摇头:“臣女没事的,太后娘娘,臣女并没有被咬到。” “哼!”此时一旁的贺邵衡却突然哼了一声。 调皮捣蛋?还不是外祖母故意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后宫里的狗,哪只不是有专人负责管养,没主子发话,谁敢往御花园里放? 再说,其中一只狗为什么只追着苏婉雅咬,还不是外祖母找人做了手脚,否则绝不会如此。 但这事他不能当着苏婉雅说破,便只能跟自己外祖母发泄似的哼一声,以表达下自己的不满。 太后才不管这小子满不满呢,她只要能找出谁是自己的准外孙媳妇儿就行。 于是老人家自顾自地开口道:“唉!雅儿啊,不管你有没有被那小狗咬到,但你就这么被荣王抱回来,可被好多人看到了。所以,哀家给你们俩赐婚吧!” “咳咳咳……”苏婉雅被太后娘娘最后突然来的这么一句,一下子给呛到了,立马使劲咳了起来。 贺邵衡见苏婉雅那副没出息的怂样,心里就来气,这会儿她怎么没了之前跟他逼婚时的勇气呢? 吐槽归吐槽,但见小丫头咳得惊天动地,他还是一把将她拽过,拥进怀里,然后抬手轻轻帮她拍起了背。 “笨死了,不喝水都能将自己呛成这样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苏婉雅此时咳得已是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根本顾不得搭理荣王。 但贺邵衡一见小丫头眼中不停地往外噼里啪啦掉眼泪,心里就一下子误会了。 他眉头一立,手上动作却没停:“怎么?又不想嫁我了?嫁我你委屈?你那天可是……” 闻言苏婉雅急忙抬起一只手,将他的嘴给捂了住。 这人不会当着太后的面,就要说她跟他逼婚的事吧? 她真是踢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也就想想,她哪敢踢他啊?再说也踢不死。 “不是!我这都是呛出来的眼泪……”还是卖可怜吧。 听她这么一说,贺邵衡眉头倒是展了开,却口气还是不好:“麻烦!”接着突然抬起一只大手,探到苏婉雅眼下,替她抹起了泪珠,“真是笨死了,竟能将自己呛出眼泪……” 太后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对儿的互动,越看是心里越喜欢。 得!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外孙这是已经被这小丫头给吃得死死的了。 不过,小丫头模样好,性子乖,看着与自己外孙倒也般配。 很好,很好!今年就赶紧为他们办喜事,估计明年自己就能抱上曾外孙了。 太后一脑补,甚至连曾外孙以后长什么样都脑补完了。 苏婉雅被贺邵衡那只粗粝的手抹眼泪抹得脸颊生疼,可她也不敢说啊,人家是王爷,旁边还坐了一太后,哪个她都惹不起。 得,爱擦就擦吧…… 正在此时,太后的大宫女走了进来,总算替苏婉雅解了围。 贺邵衡见有人进来,就拿开了自己的魔爪,和太后一起看向了来人,但他抱着苏婉雅的那只手却没松开。 那大宫女屈膝朝众人福了福,然后几步走到太后身边,与她低语了起来。 “哦?”太后原本慈蔼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他也抱了人了?” 那大宫女点了点头:“是的,还被很多人看了去。” “哼!他父皇还没怎么样呢,他就这么急着往自己身边拢人?走,哀家出去看看!” 说完,太后先是转头看向苏婉雅,面色和蔼道:“雅儿,跟哀家一道出去!” 接着又看向贺邵衡:“这会儿你该去皇上那,就赶紧去皇上那。放心,小丫头我肯定给你护好喽。至于赐婚的懿旨,明日……不!今日外祖母就会拟好给你们赐下。” 贺邵衡唇角勾了勾,终于肯松手放开自己怀里的人了,然后朝太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揖:“谢外祖母!”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我媳妇儿脚真好看。 感谢木子灌溉的营养液,mua~ 第47章 撑腰 苏婉雅随太后走到前边正殿时, 玉阳公主已带着贵女们从御花园里回来了。 正殿里好些夫人小姐们都正在窃窃私语,只有苏夫人是一脸焦急。 等众人看到苏婉雅随太后走出来后,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接着便纷纷跪下与太后施礼。 太后走到正位,却将苏婉雅留在了身边,也不放她回自己母亲那里。 坐好后,太后将大家叫起, 随即面带威仪地扫视了一圈整个大殿,令殿中所有夫人和小姐们都畏惧地垂下了眼,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苏夫人身上。 太后轻轻一笑:“忠勇侯夫人杨氏, 上前来,哀家有话要与你说。” 众人听见太后突然点了苏夫人的名,忙不迭地偷眼去看, 各色目光中夹杂着各种情绪, 总之, 以幸灾乐祸的多。 因为这会儿大家都已听说了刚才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 苏家的两个女儿竟同时被狗撵,还相继被荣王和太子分别抱了回来。 这叫什么事? 苏夫人在见到自己女儿完好无损地随太后走出来后, 焦急的情绪就已去了大半, 剩下的就是在担心苏婉华了。 那个虽然跟她不亲,甚至还想过害她,但毕竟也是苏家女儿,她得全须全尾地把人带回去啊。 但在突然听见太后叫自己后, 苏夫人只好先将这份担心放去一边,又简单整理了下自己情绪,就走上了前。 她跪到太后面前,答道:“回太后娘娘,臣妇在!” “平身!”太后叫了起,“看座。” 一个大宫女拿了个杌子摆到了太后跟前。 苏夫人谢了座,便坐了过去。 太后看着她笑道:“你家这个小女儿啊,哀家见了,觉得很是投缘,便想自作主张地给她安排一门亲事,苏夫人你觉得可好?” 苏夫人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她这会儿再没心思去关心别的了,满脑袋都是“安排亲事”这几个字。 她惶惶地想,也不知太后要给自己女儿安排一门什么亲事,若是遇个不好的可怎么办?但又不能直接拒绝,便只好硬着头皮道: “太后娘娘,我家雅儿还小,她脾气又不定性,我和侯爷还想多再留她几年……” “怎么?信不过哀家?十六不算小了,嫁人可刚刚好呢。”太后的语气虽然不重,却透着不容置否的气势。 苏夫人听了,额头上的汗唰地就下来了,但她依旧不想松口,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己女儿未来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可惊恐中,她却突然看到了自己女儿投过来的目光。 女儿面带浅笑地跟她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她读懂了,就是让她别反驳,应下来。 难道……刚刚太后在后殿已经跟雅儿商量过了? 苏夫人最近一直很信任自己女儿,觉得她大了,什么事都很有主见,而且这些主见往往都还是对的,就在见到她的暗示后,放下心来。 便笑着与太后答道:“臣妇不敢,但凭太后做主。” “嗯!”太后直到听到这句话,脸上才又展了颜。 于是她一边笑一边慈爱地拉过苏婉雅,拍着她的手,看向苏夫人,说道:“放心,这孩子哀家看着就喜欢,怎么可能坑她?”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官,吩咐道:“拟旨!” “是!”那女官答道。 “忠勇侯嫡次女,品貌端庄、娴雅大方、温良恭谨,哀家见之甚喜。今荣王年逾弱冠,尚未婚娶,正当择贤女与之相配,恰苏氏婉雅待字闺中,哀家观之,其与荣王乃天造地设一双,特将其赐婚予荣王为正妃,并于今年腊月前完婚,一切礼仪事宜,均交由礼部……” 荣王? 听到这个称谓,此时不光苏夫人愣住了,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愣住了。 那个杀神? 苏夫人心头倏地一紧,她听说过荣王,也知道对方的风评一向不好,据说,那人喜怒无常,还十分凶狠,这……自己女儿若是配了他,那以后会不会挨打啊? 她突然就很想哭…… 然而还没等眼泪涌上来呢,她就再次看到了自己女儿投过来的目光。 只见女儿面色依旧如常,还微微跟她摇了摇头,眼中全是安抚之意。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别急,没事,别乱想,稳住。 既然女儿让她稳住,那她就稳住吧,再说,等回了府,还有侯爷呢。 于是苏夫人调整好自己情绪,稳稳当当地坐在那,腰背挺得笔直,面上还带着微笑,一点都没露怯。 苏婉雅站在太后身旁,看着自己娘稳住了,不禁在心里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等在场的众人,此时则是抱什么心态的都有。 有羡慕的,有看笑话的,还有同情的。 羡慕的,当然是羡慕王妃的地位了。 看笑话的,则是在等着看,苏家另一位也被狗撵了,却是被太子殿下抱回来的女儿该怎么办,那太子可没有太子妃的位置留给她苏家女儿啊。 再到同情的,自然是同情苏家这么娇俏的一个小女儿,就要嫁给那么凶名在外的一个杀神了,好可惜!以后还不得被辣手摧花? 与殿中众人反应皆不同的,却是刚刚晕倒后醒来,在宫女的安排下才换了一身衣裳,从后边另一间偏殿走过来,正要走进正殿的苏婉华。 她走在一侧的廊道里,前脚刚要迈进正殿,就听见了太后娘娘为苏婉雅赐婚的声音。 自己嫡妹居然被赐婚给了荣王? 凭什么! 就凭她被荣王抱了一下? 那自己呢? 自己被太子抱了怎么办? 太子已有正妃,她堂堂忠勇侯的嫡长女是不可能去给太子当侧妃的,所以太后也自然不会给她和太子赐婚。 可她的名声怎么办?她本就因克母克夫的名声已不好嫁了,现在又被太子抱过…… 另外,即便她以后嫁出去了,可不管嫁给谁,恐怕都不会再有比荣王地位更高的了。 哪怕是二皇子也赶不上,因为那二皇子在皇家就是个透明人一般,地位甚至比玉阳公主还要差上一大截。 这一刻,苏婉华对自己曾经热切想要嫁的梁云轩,突然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即使嫁了他,自己的地位也不过是梁家的嫡长孙媳。 梁家的嫡长孙媳又如何? 连梁太师本人以后见了荣王妃都要弯身行礼,更何况一个孙媳妇了? 所以,那她以后岂不是每次见到苏婉雅都要行礼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给一个从小就处处不及自己的蠢货行礼! 怎么会这样! 苏婉华此时脑中十分纷乱,整个人定在那,失神地望着殿内,脚下一步都迈不开了。 前边引导她往正殿走的宫女,见身后之人突然不动,就回身福了福,问道:“苏大小姐,您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怎么不随我走了?” 苏婉华被宫女这么一唤,刹那间却一下子想通了什么,立时回了神,摇头道:“无事,走吧!” 也许……不是路的路,说不定还是条好路呢…… 不过须臾,苏婉华就恢复了自己的贵女仪态,她昂着头,骄傲地随那宫女一起走进了正殿。 原本正殿里,众夫人们正在恭喜苏夫人呢,还有好些在恭维太后,都在夸这门婚太后赐得好,却当见到苏婉华走进来后,都禁了声。 这些人的脸上,纷纷是那种等着看热闹的表情,她们这是都在等着看呢,看太后会怎么处理这一位。 见苏婉华走了进来,太后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只垂了下眼就朝对方慈爱地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家大丫头,刚听说你在御花园里磕了一下,人都磕晕了,可把哀家给心痛坏了。这么漂亮的人若是给磕坏了哪儿,那你父亲还不得来找哀家算账?快过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太后这一番话,干脆把苏家两位姑娘被狗撵一事都给抹平了。 这时殿内众人才反应过来,她老人家刚才在给苏家二小姐赐婚前,也没说过对方是因为被狗撵时让荣王抱了才赐婚的,只说是她老人家觉得般配。 所以这会儿在场的人精们就都明白了,太后这是要当今日御花园里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啊。 苏婉华听了太后的话,也秒懂了太后的意思,便撑起一个笑脸,配合着朝太后走了过去。 有些事能抹平,有些事却不能,不过,不急,以后她自会想办法利用好这些事…… 当苏夫人见到苏婉华走进来后,别的都没顾,先是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她一遍,在确认这孩子完好无损后,一颗忐忑了半天的心,才终于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 多亏没事,否则她真不知回府后,该怎么跟自家侯爷交待了。 一番虚与委蛇后,宫宴开始,众夫人小姐们纷纷了入了席,那场御花园里的事,就如同从未发生过般,再无一人提及,而慈宁宫内则是一派歌舞升平。 等宫宴结束后,众夫人小姐们纷纷告退,依次往宫外走了去。 苏夫人也带着苏婉华和苏婉雅,一同沉默地走在出宫的青砖路上,她昂着头,目视前方,哪怕身边时不时会投来这样那样的眼光,也不去理会。 今日虽然发生了好些事,但她撑也要撑到回到侯府,怎么也不能让旁人笑话了去。 然而就在此时,青砖路的前方,却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那身影步履豪迈,气势倨傲,对所有与他屈膝施礼的夫人小姐们均理都不理,只快步走到了苏夫人母女三人面前。 苏夫人见到来人,眉头不自觉地微蹙一下,旋即又松了开,屈膝便准备向对方行礼,却被那人伸手扶了住。 “夫人无需多礼,本王特此前来,是有几句话要与二小姐说,夫人可否行个方便?” 来人正是荣王贺邵衡。 此时周围好些正要往宫外走的夫人小姐们,都纷纷停下了脚步,远远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苏夫人虽有些恼这人的鲁莽行径,却又不敢反驳,毕竟对方是位王爷啊。 于是就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还望王爷长话短说,想必我家侯爷也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是!晚辈只讲几句话而已。” 这会儿的荣王,却是十分有礼,与他以往狂傲不狷的形象倒有些不符。 贺邵衡转身走到了苏婉雅身旁,话还没出口就先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暖极了,而他望向她的眼神,也如水般温柔,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大家何时曾见过这样的荣王。 但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不过,他此番前来,就是来给小狐狸撑腰的,惊的便是众人,所以才会特地选了个这样人多的场合。 他的小狐狸可怜? 呵! “苏二小姐,听闻太后娘娘已将你赐婚与本王,本王很是欣喜,也很期待不久后,你成为本王王妃的那一天。所以,回府后,只安心静候佳期即可,毋须忧心其他,懂了吗?” 他声音很洪亮,站得很远的人都能听见。 所以他话一出口,周围就是一片倒吸气声。 这时他又拉起苏婉雅的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纯白且无一丝杂色,质地又极为通透的玉镯,套到了她的腕上。 “这是我母妃留给她儿媳的,现在你带着吧!”说这句话时,他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甚至连本王都没用,直接用了我。 苏婉雅秒懂了对方这一番操作的意思。 她先是抬眸看了看贺邵衡那双温柔的眼睛,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腕上那支纯净无暇的白玉镯子,当感受到上边还残存着对方的体温时,心头突然一暖,便想,不管自己要嫁这人的初衷如何,但她得感谢他…… 也不管他多么喜欢捉弄她,但她能确定,他,就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荣王:突然被发好人卡怎么肥四?心好慌…… 第48章 失手? 苏婉雅一只手珍而重之地抚上了另一只腕子上戴的那支纯白玉镯。 当细腻温润的触感滑过了指端时, 她抿着唇,抬起晶亮的眸子,忽地朝贺邵衡嫣然一笑。 傍晚, 夕阳的余晖中,红砖绿瓦的宫墙下,幽长的青砖路上,粉裙女孩儿眉目如画, 楚楚而立,搭在粉裙外的金色轻容纱罩衫, 被阳光斜斜扫过,其上千颗珍珠璀璨夺目, 衬得她像个无意间坠入凡尘的小仙女般。 而她那一笑,却比这千颗珍珠还要耀眼,令贺邵衡眼里再无周遭其他, 只剩了她…… 他真的逮到这只世上绝无仅有的小狐狸了, 也是世上最漂亮的小狐狸, 这次, 他一定好好养她,绝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一丁点委屈, 他发誓…… “王爷, 谢……” 贺邵衡抬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住苏婉雅微微翕开的唇,阻止了她要出口的话。 “不用跟我说谢字,你是我未来王妃, 这东西合该归你。” 苏婉雅抿了下唇,唇角忍不住翘起,又眨了下眼,俏皮地表示自己懂了。 贺邵衡这才满意地也笑了,之后他落下食指时,故意用力抹了一下她的唇,而他看向她唇际的眸色也变得更深。 手指传来的软润触感,令他瞬间忆起自己与小狐狸在霓裳阁里的那个吻,到现在他都能清晰地记得,这张唇,是如果子般香甜的味道,简直美味极了! ……不急,不久后他便能再次品尝到了,而且还可以天天尝,嗯……只这么想想都觉开心…… 苏婉雅看着贺邵衡此时脸上的神情,立马读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 登徒子! 亏她还被他感动到了…… 哼,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登徒子! “咳咳……”苏夫人觉得自己不得不打断这两个人了。 虽说荣王过来替自己女儿撑腰之举,令她很是满意,也打脸了周围好多不看好自己女儿被赐婚与荣王的人。 但是,也不能太过分了不是? 撑腰就撑腰,别动手动脚啊! 真想怎样就不能等到大婚后?也没几天了,太后给的时限就到腊月,离现在也不过只剩了仨月。 贺邵衡此时已收回了自己看向苏婉雅的目光,转而看向苏夫人,与她点头道:“夫人,本王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不日便会亲去忠勇侯府下聘,今日就先告辞了。” “恭送荣王!”苏夫人此时也不想再多废话,她今天是身心俱疲,只想尽快送走这尊神,然后立即带着两个女儿赶紧回侯府。 贺邵衡点了下头,又瞥了一眼苏婉雅,朝她坏坏一笑:“走了!”之后也没等苏婉雅回应,就潇洒地转身走掉了,亦如他来时那般风风火火,气势十足。 等荣王走远,这条青砖路上的众夫人和小姐们才再次动了起来,而这回,她们时不时瞥向苏家母女的眼神,就大多是羡慕和嫉妒了。 却有一人例外,便是走在苏夫人身后的苏婉华,她的眼神已不能用嫉妒来形容了,完全是不甘和愤恨,就像两簇炽烈的火,恨不得立时烧穿了苏婉雅。 而苏婉雅在出宫的路上,却是一直在不停懊恼着。 今天在慈宁宫的偏殿里,那么好的机会,自己竟忘了要跟荣王说,苏侯爷可能会去找他问岐山伯府的事。 也忘了要跟他对口供。 唉,怎么一遇到那妖孽,自己的脑子就会瓦特掉呢……唉…… 算了,只盼着侯爷爹不会真的去找荣王吧。 即便,即便去了……荣王也不会那么傻的,把那天他吃过她豆腐的事给说出来吧…… 即便,即便说了……她现在也要嫁过去了,侯爷爹也不会太生气吧…… 即便生气了……侯爷爹也不会出手揍对方吧,毕竟对方可是荣王啊…… 再说,那天到底是荣王救了自己…… 就在苏婉雅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事时,她们一行人也已走到了皇宫门口。 出了宫门,母女三人正要去寻自家马车,却突听得,刚刚与她们一同走出来的那些夫人小姐们间,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 不知为何,大家的目光,这会儿竟又都聚焦到了她们身上。 还都是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指指点点的。 苏夫人就纳闷了,这些人怎么还都没完没了了。 刚在慈宁宫外,她们就议论了一回,出宫路上,荣王过来给雅儿撑腰,这群长舌妇虽都不敢大声喧哗,却也早已眼神交流完了。 现在,这都出了宫了,怎么还非要再交流一回呢? 都不急着回府吗? 这时,之前在岐山伯府寿宴时与苏夫人交好的严夫人突然走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苏夫人的胳膊,将她拉至一边,然后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苏夫人,你出来慢了,刚刚没遇着,那岐山伯府何家的老太太,才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宫门呢。她这次来,听说是来进宫面圣告御状的。” 苏夫人眨了眨眼睛:“她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要亲自进宫去面圣告御状?那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啊?” 严夫人又拉了拉她,在她耳边继续道:“她二孙子,你知道吧,就是那天在她寿宴上胡闹的那位,今儿在跟你家侯爷打马球时,竟被你家侯爷一个不小心,给一杆子掀下了马背,之后,他自己骑的那匹马,一个错蹬,回脚就踩了他自己一蹄子。你猜,踩哪儿了?” 苏夫人一听到跟自家侯爷有关,就急了:“踩哪儿了啊?严夫人你可别卖关子了!” 严夫人一挤眉眼:“踩到男人下边那了……听说踩的可重了,大概……以后都不能再好使了。刚听知道的人说,何家二公子当场就疼晕过去了。” “你现在赶紧回府去吧,让你家侯爷也赶快想想办法,看怎么给何家陪个不是。刚我瞧着,何老太太那铁青的脸色,恐怕是不好善罢甘休呢!” 苏夫人听完,心中一提,立马点头对严夫人感激道:“谢谢严夫人告知此事,我现在马上就回府去。” “快去吧!”严夫人拍了拍苏夫人的肩,“也别太上火,在皇上那,还是你家侯爷分量更重些。只不过,何老太太的面子,皇上多少也要给一些的。” “嗯!知道了。再次感谢!”苏夫人谢完了严夫人,就立即带着苏婉雅和苏婉华上了自家马车,然后便催着马车急忙回了府。 马车上,苏婉雅见自己娘脸色不好,便问:“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夫人一想,这种事哪能告诉小姑娘啊,就摇了摇头:“没事!别问了。小姑娘家家不要什么都打听。” 苏婉雅耸了耸眉,心道,这就是真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呢? 苏婉华在一旁,也在思量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终于到达了侯府,苏夫人在门口就打发了两个女儿各自回自己院子,然后叫来看门小厮,问道:“侯爷回府了吗?” 小厮:“回了,才回不久。” 苏夫人:“侯爷往哪儿边去了。” 小厮:“去前院书房了。” 听完,苏夫人立即迈步往前院书房走了去。 到了书房门口,她见苏侯爷的长随郝辉正站在那,便问:“侯爷在里边?” 郝辉答道:“是,夫人!我给您通传一声?” 还没等苏夫人点头,书房的门却开了。 苏德业面带微笑地迎了出来。 “回来了?今天宫宴怎么样?开心吗?”他的心情居然看起来特别好,完全没有踩伤人后的紧张。 苏夫人点了点头:“刚回来,我有话问你,咱们进去说。” “好!进来吧。”苏德业一侧身,给苏夫人让开了门口。 两个人进到书房内,刚关好门,还没等苏夫人开口问什么呢,苏德业就突然从背后,将人给先紧紧圈了住,随即唇又凑去,含住她耳粒,亲了亲,之后,语气有些腻歪地说道:“柔柔,才一白天不见,我就想你了。” 苏夫人则被他亲得浑身一颤,旋即转身推开他:“别闹,有正事问你呢!” 苏侯爷今天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被推开后也不恼,立即又欺了回去,这次,他是从正面抱住苏夫人的,然后一低头,就在对方唇上快速偷了个香。 “什么事?”他问。 苏夫人推他也推不开,只好就这么被他抱着问了。 “你今天去与何二打马球了?还将人家掀落了马背?然后令他被自己的马给踩伤了下身?” 苏德业一挑眉,语气轻松道:“消息传得这么快吗?嗯,是啊!怎么啦?” 苏夫人捶了他胸口一下:“你还怎么啦?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刚我出宫时,何老夫人已经进宫去告御状了。皇上要是怪罪了你怎么办?” “哈哈哈……”苏德业将怀里人拢紧,愉快地低下头,去她脸上吻了个遍,才又道,“累死她,看她告不告得倒我!” 那自信的语气,令原本紧张不已的苏夫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苏夫人:“真没事?” 苏德业又吻了吻她眼睛:“放心吧,没事!一个意外而已,是他何二倒霉能怪谁?好了,别操心别人了,我饿了。” 苏夫人:“那我叫人给你整治一桌饭食去?” 苏德业将她一把抱起,惹得她惊呼了一声:“啊!你干嘛?” 苏德业抱着她往书房里间的睡房走去,边走边说:“等不急了,先吃吧!” 接着,卧房的门被他踢了上,然后里边很快就传出了令人无限遐想的声音。 苏侯爷这个傍晚吃得很饱,也让苏夫人再无力去多想何二的事了。 皇宫中,乾元宫内。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不紧不慢地跟身旁站的年轻人说着话。 “太后才刚给你赐了婚,你这就来朕这向着岳家了?” 贺邵衡微微一笑:“圣上英明!我这哪里是向着岳家?就事论事而已。打马球嘛!自己技不如人,还能被自己的马给踩了,说出去都丢人。若是都如他一般,受点小伤就来告状,那以后谁还敢打马球了?” “诡辩!”皇上斜乜了他一眼,“那苏德业不是故意的?以他的技艺,能失手掀翻何二?哼,真当朕是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苏侯爷:真的是个意外,请相信我! 苏夫人:呵呵! 感谢海儿的雷,mua~ 第49章 赐婚 “舅舅, 那何二差点坑了苏二小姐,现在苏侯爷绝了他后,难道不应该?” 贺邵衡歪靠在御书房的窗边, 很随意地与皇上说着话。 皇上端坐在书案旁,手上提着笔正在批阅奏折,他听了贺邵衡的话,抬眸斜乜了他一眼, 又哼了一声,笑道:“衡儿, 这会儿知道叫朕舅舅了?” 这孩子自从12岁父母去世,被他接进宫里教养后, 就绝少再叫他舅舅了,除非有求于他。 贺邵衡脸上微微一笑:“舅舅,那何二要动的人, 可是我未来王妃……” “呵呵, 是他运气不好咯!” 皇上将视线转回到书案的奏折上, 语气闲散道:“好啦, 难得你动了娶妻的念头。放心,此事朕是不会去追究忠勇侯的。你说的对!意外嘛, 谁都不想的。” 再说那岐山伯府, 不过一个没落伯府,能跟忠勇侯这种自己心腹爱将的分量一样? 贺邵衡此时收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到皇上面前,唰地单膝跪地, 双手抱拳道:“谢皇上圣恩!” “行了,去吧。”皇上连眼皮都没抬,“还轮不到你谢,我等他苏德业自己来跟我请罪。” “是,臣告退!” 贺邵衡说完,便起身退出了御书房。至于之后苏侯爷怎么来跟皇上请罪,那就是苏侯爷自己的事了。 待他走后,皇上虽仍在低头批着奏折,却往旁边随口唤了句:“他走了,你出来吧。” 这时,御书房靠墙的一排书架,突然像扇门似的被人从后面推了开,随即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着四爪蟒袍的年青人。 此人正是太子。 太子走到皇上面前,垂首施礼,恭敬开口道:“父皇!” “嗯,都听到了吧,那小子有让他上心的人了。记住,人只要有了牵挂,便有了弱点。所以,皇儿,你怕他什么?” “他不过是父皇为你磨的一把刀而已。等有一天,你坐到了父皇的位置,就会知道,有这样一把刀在,办起事来是多么轻松。所以,不要总因为你外祖与他不合,就与他对立。” “另外,你外祖又何尝不是件工具?你倒是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不合,来平衡权臣之间的关系。懂了吗?” 太子垂头认真听完,一脸受教地点头道:“父皇说的是,您的话,儿臣定当全都记在心里。” 不过,那贺邵衡就算再好用,也是他所用不了的,两人间的梁子,结了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结得太深了。 所以,这么锋利的刀,既他用不了,那便只能想办法毁了。 “嗯,还有,你今日抱了那苏家大小姐?”皇上问这句话时,目光倏地从奏折上抬起,犀利地扫向了太子。 太子闻言,脑袋上的汗唰地就落了下来。 “父皇,儿臣,儿臣当时只是出于救人心切,并无任何想法,且儿臣在抱起那人后,根本就没注意那人是谁。” 他的声音里明显能听得出紧张。 “哈哈哈……”皇上却笑了,“紧张什么?又没怪你。就算真纳了她做侧妃,又有什么所谓?好了,下去吧!” 儿子大了,心思多了,得敲打了。唉,寒心!自己掏心掏肺的对他,能教的也全教了,他却还要起别的心思 …… 罢了,终归是皇后唯一的儿子…… 贺邵衡走出乾元宫后,刚走上出宫的青砖路,就见不远处一座宫殿的宫墙拐角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瓜。 他无奈一笑:“出来吧!都看到你了,不用藏了。” 接着,那墙后就蹦出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 “表哥,我是特意在这堵你的,我都等了好久了。”是玉阳公主。 贺邵衡走向她:“来跟我讨报酬?” 玉阳一阵点头:“对啊对啊!你说了,只要我能让苏家大小姐出丑,就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哼,还好意思说?怎么会跑出来三只狗?我让你捉弄苏家二小姐了?”贺邵衡弹了她一个脑瓜蹦。 “哎呀!”玉阳一边皱眉,一边捂着头怒道,“少来!你肯定能看得出,那是皇祖母搞的鬼。我不过是凑巧跟她用了同一招而已。别想赖掉我的报酬!” 贺邵衡不过是在逗她,他确实早猜到了那两只狗是太后放的。 而且,他在看到苏婉雅身上的香包后,就明白了那狗为什么追她,不过是香包里放的东西,有那只狗平时喜欢的味道而已,其实玉阳捉弄苏家大小姐用的也是这招。 “好吧,说吧,要什么报酬?” 玉阳脸上突然露出个向往的模样:“表哥,我要吃宫外那个百味斋里做的大旗鱼。我上次听道几位进宫的小姐们说,那大旗鱼可好吃了。我就要这个。” 边说她还边舔了舔嘴唇。 贺邵衡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没出息,还以为你会要什么呢,居然就是口吃的。好!哪天得空了便给你带进来。” 玉阳高兴得都蹦了起来:“谢谢表哥!那玉阳先走了,等你的大旗鱼哦!”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贺邵衡目送着玉阳离开,然后才继续往宫外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人拦了。 看着站在不远处柳树下,一身鸦青色锦缎长衫之人,他悠闲地踱了过去。 那人看到他,温文尔雅的脸上也露出个清浅的笑:“表哥,这是搞定玉阳那个小讨债鬼了?” “嗯。”贺邵衡一挑眉,“二皇子这是来与我闲聊的?” 被称为二皇子之人摇了摇头:“表哥,首先先恭喜你,今日抱得位美人归了,不过……咱们那位太子哥哥,今日可也抱了位美人呢,他……” “他抱那人是何意我不知,但我知道,我抱这人只是因为我想抱,与其他都无关。且我还知,忠勇侯此人,不会被任何抱了他女儿的人所影响。他只忠诚于皇上。所以,二皇子,你可放心了?” “呵呵……”二皇子又轻笑了几声,“表哥,还有几日我便要封王了,并也能出宫建府了。咱们以前的约定可还有效?” 闻言,贺邵衡将目光从二皇子身上移开,回头望向了乾元宫的方向:“有没有效,看各自能力吧!若我无能,你岂会来问我?若你无能,那个约定,有效也成了无效……” 二皇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多谢表哥!” 贺邵衡没再理他,而是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第二日。 忠勇侯府一早就迎来了宫中天使,苏德业此时早已知道了太后赐婚一事。 他倒没想到,自己小女儿与那贺家小子竟会有如此缘分,不过,他还是要去问上一问,这缘分,到底是偶然的,还是那小子自己制造出来的。 不管怎样,虽然他一直看好那小子,但有些事,却也是要与他讲明白的。 总之,他的女儿,谁也别想慢待了去! 几位公公一进门就先恭喜了忠勇侯,待宣旨时苏德业才知道,此次赐婚不光太后下了懿旨,连皇上也下了圣旨。 这倒让苏德业颇感意外,看样子,皇上对此门亲事也很是赞成。 可……皇上真不忌惮苏家跟贺家联姻吗? 那前荣王在西南封地上留下的几十万贺家军,现在虽说已换了主将,但与贺邵衡可都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这边苏侯爷脑子里还在思绪翻飞,那边苏婉雅可是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她才不管赐婚的是圣旨还是懿旨呢,只要赐了婚,就意味着她已抱住了荣王的这条粗大腿。她倒要看看,之后原剧情的力量,还怎么再来要她的命。 一上午,忠勇侯府内一番忙乱,等送走几位宫里来宣旨的太监后,天色都已是近了午时。 苏德业心想,不管怎样,自己小女儿被赐了婚也是一件大喜事,便提议一家人午间到百味斋去摆上一桌。 他还记得,自己夫人好像挺喜欢去那家酒楼用饭的。 其实他不知道,主要是他闺女喜欢。 苏婉雅举双手赞成,她早就想再去吃一次百味斋的大旗鱼了。 那个味道实在是太令人难忘了。 苏夫人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女儿想去,她就想去。 苏婉华则沉着脸,朝苏侯爷福了福,道:“父亲,女儿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因为一家人都要跪迎圣旨,所以她今天也被允许出了自己的院子。 苏德业此时看到自己大女儿的脸色,才反应过来,看来今天自己小女儿被赐婚这件事,是又刺激到她了,便走到她身前,抬起手慈爱地摸了摸她头发。 柔声道:“华儿,父亲心里从未忘记过你的婚事。你想要什么,父亲都知道,也定会成全你。前些日子父亲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来替你张罗。不过这几日父亲便会抽空去一趟梁家,去与那梁太师商议,你与他家大小子的亲事,可好?” 苏婉华仰起头,无甚表情地直直瞅着自己父亲,心里却嗤笑了一声。 呵呵,您知道我想要什么? 嫡妹有了更好的婚事,您才来为我去议梁家的亲?我要捡她不要的? 哈哈哈……可笑! 凭什么苏婉雅那个蠢货能嫁王爷,而我有才有貌,却只能嫁个翰林院修撰? 不!父亲,我有个更好的选择,可惜,您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过,也不需要您同意,我早就知道了,我的未来,只能一切都靠自己…… “但凭父亲安排,女儿告退。”说完苏婉华就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苏夫人觉得有些讪讪,便走过去与苏侯爷说道:“要不,午食咱们还是在府里用吧?” 苏德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里,对不起她的只有我,你们并没有。相反,还都是她对不起你们……好了,咱们去吧,待会在百味斋里点些可口的饭菜,再给这孩子送回来,也是一样。” 苏婉雅可是一点都不同情自己的嫡姐,从对方设计要害她失身时起,她与她就再无一丝亲情,没誓不两立都是好的了。 所以,苏婉华不愿与家人一同出去吃饭,苏婉雅心里还挺开心的,估计自己一会儿又能多吃一碗饭了。 于是苏侯爷便带着苏夫人和苏婉雅一同往府外走了去。 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大门口呢,苏侯爷的长随就跑了来。 “侯爷,京北大营来人,请您立即回营,说是副将军有要事要与您相商。” 苏德业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什么事这么急?”随后转头看向苏夫人,“慧柔,你自己带雅儿去百味斋吧,我先回趟大营,看看到底是何急事。” 苏夫人点了点头:“好,那侯爷先去忙,大小姐那边我也会顾好,您放心。” “嗯,去吧!” 于是苏婉雅就只和苏夫人两个人去了百味斋。 * 贺邵衡前脚刚走进百味斋那间靠窗的雅间,俞善后脚就跟了进来。 “今儿怎么来了?京西民巷里的那群人已经走了,咱们的人,还没查出他们的下一个落脚点呢……” 贺邵衡一抬手打断了他:“我今日来,是来要条大旗鱼的。昨日在宫里,我听玉阳说她想吃,便答应了要给她带。阿善,我记得往月每到这几日,南边就会送过来一两条,所以,今儿有吧?” 俞善闻言松了一口气:“有!不过就只一条。得,待会儿我让伙计去把这道菜的菜牌给拿下来吧……” “娘,我今天还要吃上次吃过的那种鱼,好像……叫什么大旗鱼吧?” 俞善正在与贺邵衡说话,突然雅间外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待他再看贺邵衡时,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惊喜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俞善:就一条鱼,你说吧,给谁? 第50章 吃吧 贺邵衡没想到, 自己今天来百味斋,居然能碰到小狐狸,这可真是个惊喜。 不过, 他今天不打算只在这间雅间里,隔着丝窗偷看她了,他要过去去请她用饭。 权当是偶遇了。 贺邵衡抬腿便要往外走,却一下子被俞善给拽了住。 “今儿可就一条大旗鱼, 给谁?” 俞善心想,这事他可做不了主, 就这么一条鱼,总不能一人一半吧? 贺邵衡想都没想, 直接答道:“给小狐狸。” “那玉阳公主那……” “下次再有鱼送来时,再说。” 呵,男人! 俞善放开了拽着贺邵衡的手, 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禁边摇头边低声嘀咕道:“唉, 人都道, 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呵呵, 更何况表妹了……” 苏婉雅本来正陪着苏夫人, 往上次她们用饭的那间竹溪厅里走,却忽然感觉身后追来个人,便马上回头看了去。 “王,王爷?您怎么在这?”她眨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 惊讶地看向对方问道。 这……她跟他还真是有缘啊,居然在哪儿都能遇到。 苏夫人此时也已发现了身后的荣王,忙拽着苏婉雅回身与对方见礼。 贺邵衡赶紧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苏夫人,道:“夫人无须多礼,您以后便是邵衡的长辈了。” “咳咳……”苏婉雅一口气没上来。 这荣王进入角色倒还挺快哈…… 贺邵衡淡淡瞥了苏婉雅一眼,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随即又垂下眼,看了看她攀在苏夫人胳膊上的,那两只空荡荡的纤细皓腕,心中的不满就更强烈了。 “本王送你的玉镯怎么没戴?” “嗯?”苏婉雅愣愣瞅了瞅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哦!那么珍贵的玉镯,我怕碰坏,日常不敢带呢……” “以后戴上!” 贺邵衡语气不重,可听在苏婉雅耳中,却听出了命令的口吻,她虽讨厌别人命令自己,但……这位既是自己要抱的粗大腿啊,那就逢迎着点吧。 于是她立马摆出一副乖巧模样,点头道:“是,王爷!等一会儿我回府,就翻出来戴上。” “嗯!”贺邵衡见她这般听话,才满意了些,然后转头看向苏夫人,抬起一只手,往竹溪厅里一摆 ,“夫人请!咱们进去聊吧。本王今日偶然起意来此用饭,没成想,竟会在此遇到夫人和雅儿。相请不如偶遇,那便由本王做东,请两位用个便饭吧。” “咳咳……”苏婉雅又一口气没提上来。 雅儿?这……称呼现在就变了?这么自然的吗? 苏夫人也没推拒,虽说对方是王爷,但马上就是她女婿了,所以这种偶遇的情况下,对方要请,那便让他请吧。 “好!叫王爷破费了。” “哪里!” 几个人刚在竹溪厅里坐好,俞善就走了进来,他今天是来亲自给这一桌点菜的,要不,以贺邵衡那家伙的脾性,不晓得又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了。 苏夫人上次记住了俞善这个人,今天见他亲自来招待,便笑意盈盈地与他说:“有劳掌柜了!” 俞善赶忙摇头:“哪里哪里!忠勇侯夫人和荣王殿下能一同光临本店,简直令小店蓬荜生辉,俞某当然要亲自招待了。夫人请点菜。” 苏夫人摇了摇头,一只手摆向贺邵衡:“请荣王先点。” 贺邵衡点了一下头:“好,这里本王经常光顾,还知道他们家都有些什么好吃的,那本王来点吧。” 俞善一听头就大了,得,又一栋宅子没了。 算了,人家花自己的钱宠自己的媳妇儿,他跟着着什么急? 苏婉雅眼巴巴地看着荣王在那点菜,见他点来点去,却就是不点大旗鱼,心里便觉十分泄气,就连嘴角都垮了下去,人也没了精神,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贺邵衡余光里看了见,心中只觉可乐,也觉小狐狸可爱得紧,甚至,有些想走过去好好揉揉她的小脑袋瓜,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好了,这百味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了。”贺邵衡点完了,抬头看向苏夫人,问道,“夫人,您可还有其他什么想点的?” 苏夫人摇了摇头,但是她却看向了俞善:“掌柜的,请拣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总共这几样菜,再另做一份,然后交到门口侯府马车旁候着的小厮手上,让他送回侯府去。记住,这一单的账,莫算在荣王身上,由我另算。” 贺邵衡本来想逗一逗苏婉雅,特意没去点那大旗鱼,却没想到,苏夫人居然又另点了一单。 再看她点的那些菜,感觉都像是女孩子爱吃的,恐怕此时,侯府里正等着用饭的人,应该不会是苏侯爷,而是那一位吧…… 多亏他刚才没点大旗鱼,否则瞧苏夫人这架势,若是得知那鱼只有一条,还不得给侯府里没来的那位拣去半条? 就这一条,只小狐狸自己吃还不一定够呢,哪里再分得出半条,去给那等货色? 于是贺邵衡就没言语,只给俞善使了个眼色。 俞善哪里不懂? 对方这是告诉他呢,叫他上菜时直接上了那条鱼。 他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又偷眼看了看正坐在那兀自不开心的苏婉雅,心道: 唉,自己这个兄弟啊,等以后真娶了媳妇儿,若哪天被传出,叫媳妇儿给踢下了床,他是一点都不会觉得稀奇。 明明是在宠人家,却非要惹人家生一肚子气,也不知道到底图啥? 若不是有皇上和太后给他赐了婚,哼,就单凭他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讨不上媳妇儿吧? 瞧苏二小姐那张纠着的小脸,都委屈成什么样了,还窝在那里不敢开口,唉,真是可怜见的! 苏婉雅可不是正在委屈着呢嘛,她高高兴兴跟自己娘来下馆子,心心念念要吃自己最爱吃的鱼,哪成想,却遇到了这么一尊大神,还非要请什么客。 请客也罢了,还不懂得谦让,叫他点菜他就点。 点就点了吧,还偏不点她爱吃的。 真是气死个人!!! 贺邵衡开心地看着小狐狸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越看越觉有趣,思绪就不禁飘得远了些,甚至都飘到了两人大婚后的日子…… 苏夫人倒是知道自己女儿想吃那个什么大旗鱼,但眼下有外人在,至少现在还算是外人,她就不能太失礼。 既然这会儿人家都已经点完了,那她哪能再加点? 便只好安慰地看了看自己女儿。 随着菜式一道道摆上了桌,苏婉雅心里之前的不快就渐渐消退了。 大旗鱼是好吃,但那毕竟只是一道菜,这会儿满桌子的好菜,倒也能弥补了些她吃不到那道菜的遗憾。 然而,当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时,瞬间,她的眼睛就亮了。 哇!大旗鱼! 荣王刚才不是没点这道菜吗? 苏婉雅倏地抬头望向贺邵衡,却发现,他那幽深的目光竟一直在盯着她,而此时,在捕捉到她的目光后,也没有错开,就那么直直地,充满侵略性地锁定着她,与她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不肯移开分毫。 与此同时,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还带着一层浅浅的笑,那笑像泛着暖暖的光般,既透出了他自己内心的愉悦,也蛊惑到了她。 苏婉雅突然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干,立即垂下眼,拿起桌上茶杯,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就全喝了下去,特豪迈。 看得一旁的苏夫人直皱眉。 这丫头知不知道对面那人是她未来夫婿,就不能表现得淑女点,哪怕装一装呢? 于是为分散荣王的注意力,苏夫人开始跟他搭话。 “王爷……” “夫人以后叫我邵衡即可。”贺邵衡的目光可算是从苏婉雅的脸上移了开。 “这……”苏夫人一愣,想想也是,哪怕对方是王爷,未来也是自己女婿,确实不该一直叫尊称,“那好,邵衡,刚才也没见你点了这道菜啊?” 她抬手指了指那盘大旗鱼。 贺邵衡轻笑了一下:“夫人,我今日前来百味斋,其实就是来吃这道鱼的。这大旗鱼特稀有,他们每月也只进得那么一两条,我与这家店家还算相熟,今日他得了鱼,便使人去告诉了我。而我,刚刚在进店时就已点完了这道菜,所以适才才没有再点。” 苏夫人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没想到此鱼竟如此难得,上次这家店家曾赠过我们一桌饭菜,其中就有这道鱼,倒是叫店家破费了,看来一会儿定要与他再次致谢才是。” “不必,夫人,这店家赠您鱼,也是看重了您的身份,他们不吃亏,不必特意致谢。” 俞善刚要进门,就听见了贺邵衡的这句话,立马鼻子都要气歪了。 什么叫他们不吃亏? 他看是他贺邵衡自己不吃亏吧! 两条鱼就拐到个媳妇儿,可不不吃亏? 俞善进到竹溪厅后,跟桌上几位简单客气了两句,就又出去了。 这时,苏婉雅眼睛盯着那鱼,嘴里已经在流口水了,却偏偏自己娘和这个破王爷还要聊来聊去,就心里急得不行。 啊啊啊,一会儿鱼凉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能不能先别聊了? 贺邵衡早看出小狐狸已经馋坏了,却故意跟苏夫人聊起个没完,还偏是不肯动筷子。 因为,他就喜欢看她这副跳脚的模样。 有趣! 而他不动,苏夫人便也不好意思动,只得耐心陪着对方继续聊。毕竟今天是人家做东,还得由人家开席不是? 最后贺邵衡见差不多了,才终于是罢了手。 算了,不逗她了。 “夫人,请用!” 苏夫人是长辈,合该她先动筷,贺邵衡朝她一摆手。 苏夫人也没客气,她知道自己女儿已经等不及了,便随意地挑了一筷子面前的菜,算是正式开动了。 苏婉雅见自己娘动了筷,一双媚气的大眼睛,又眼巴巴地瞅向了贺邵衡,也等着他开动。 贺邵衡虽没看向她,却感觉自己拿筷子的那只手,都快被她的那双眼给看穿了,不禁在心中摇头笑道,还真是只馋狐狸啊。 他便忍住笑,拿起筷子,直接伸向了那盘大旗鱼,之后将朝上一面的鱼腹肉,差不多整块都夹了起,并夹进了自己碗里。 苏婉雅眼睁睁地目睹了整个过程,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期待,到愕然,到失望,最后干脆瘪起嘴,委屈上了。 一条鱼,鱼腹肉是最嫩最香的地方,总共就两块,现在一筷子就被这破王爷夹走了一块,而另一块,却是贴着盘子被压在下边的。 她这会儿还在装淑女呢,怎么好意思站起来去把整条鱼给翻过来? 又不是只有她和她娘两个人一道吃饭。 这个时候,苏婉雅就在心里骂上了贺邵衡。 臭王爷!破王爷!贪嘴的馋王爷! 贺邵衡一边慢条斯理地去着鱼骨,一边余光里观察着苏婉雅,见她那副撅着嘴不开心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在腹诽他呢,便不禁在心里又乐了开。 逗她,恐怕会是以后他人生中的一大乐事了吧…… 终于去好了鱼骨,苏婉雅的目光全程都没离开贺邵衡的碗。 苏夫人也觉察到了自己女儿的异状,就觉得这丫头实在是让人没眼看了。 她也富养她了啊,怎么还是给养成了这么个馋性子。 于是她便想伸手到桌下,去拍拍自己女儿的腿,好让女儿赶紧回神。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见荣王将那整块去了鱼骨的鱼腹肉,全夹进了苏婉雅的碗里。 “吃吧!没刺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唔……好吃! 第51章 放心 看着碗中的那块鱼腹肉, 一时间苏婉雅脸上震惊和感动两种表情互相交织着。 她真的难以置信,居然有人可以做到,把这么美味的鱼腹肉去让给别人吃。 甚至, 她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还在心里不停地道着歉,为自己刚才那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而惭愧。 反正吃货的脑回路都挺清奇,护食是肯定的了, 所以这边苏婉雅能有这样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那边,贺邵衡根本就不会想到, 自己仅用一块鱼腹肉,便已令小狐狸感动不已。 不过, 他在看到苏婉雅那副满足得都快哭出来的表情时,心中不禁暗道,看样子等他们大婚后, 得在王府里养个好厨子了, 不然, 就这么一只馋嘴的小狐狸, 还不得被别人拿点好吃的就能哄走啊? 一旁,苏夫人在见到, 那荣王竟能如此对待自己女儿时, 也觉十分欣慰,便对荣王这个女婿,印象更加好了。 一顿饭吃下来,苏婉雅吃的很是满足, 因为对面的荣王一直在照顾着她,不仅会帮她去除鱼骨,还会帮她不停夹菜,倒是一副温柔体贴模样,没了之前几次总是逗弄她的讨厌之举。 但苏婉雅莫名就是有种被投喂了的感觉,好像此时自己不过是只小动物,而对方则是投喂她的主人,甚至,她看他的目光,总有种下一刻他就会起身过来rua她的感觉…… 晃了晃脑袋,苏婉雅晃掉自己脑中这种古怪的想法,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就靠到椅背上喝起了茶。 好撑!吃不下了。 贺邵衡见对面的小狐狸似乎吃饱了,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若不是苏夫人在旁边,他真想走过去揉揉她的头,捏捏她的脸。 谁让小狐狸这副酒足饭饱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呢。 苏夫人此时也撂下了筷子,她见自己女儿这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而那边荣王也已经在喝茶了,便想开口与对方表达下谢意,然后再带着女儿打道回府。 不成想,还没等她来得及吐出一个字,雅间的门,就被人突然从外边推了开。 接着一个一身白衣之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了几个想要拦住他的伙计。 “公子,公子,这位公子,您怎么能随意乱闯啊?这间雅间里还有客人呢!” 说话的伙计见他们没能拦住那乱闯之人,便马上回头跟荣王等人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几位贵客了。打扰了!” 说完他又转回头,一脸焦急地朝那位公子道:“公子,公子您请出去吧!您这是在搅我们生意啊!” “伙计,无妨!就让他在这吧,你们都出去好了。”贺邵衡一边遣退伙计,一边一脸平静地看向那闯进来之人。 伙计们见雅间内的贵客似乎是认识这人,便不敢再拦,就点着头,都退了出去,最后,还体贴地将雅间的门给关了上。 “梁公子此行,一路可还顺利?”贺邵衡面带微笑地看着来人,语气轻松地问了这么一句。 而那闯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太师家的大公子,梁云轩。 原来,在岐山伯府寿宴的那天,梁云轩开席前,想进到后院的园子里去找苏婉雅,结果却半途被苏婉华给拦住了。 当时对方与他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耽误了好些时间,于是那天他就没能见到苏婉雅。 结果第二天,梁云轩就在朝堂上被荣王举荐为钦差,赴晏西两州,替皇上去巡视当地施政情况去了。 当时,当荣王在朝堂上站出来举荐梁云轩时,可把梁太师给唬了一跳。 他心想,这荣王一向与自己政见不合,怎么会突然举荐自己孙儿去担任这样一个肥差,就以为对方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还提防了好久。 直到这两天,梁云轩安安全全地回了来,并将差事办得很漂亮,还受到了皇上嘉奖,梁太师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怎么都思量不出荣王此举的意图。 梁云轩本人之前也想不通,但当他一回来,在听说苏婉雅已被赐婚于荣王后,便什么明白了。 敢情自己这是被那厮给支走了啊! 但眼下木已成舟,无论这会儿他再怎么爱慕苏婉雅,却也断做不出继续纠缠之举,便只好黯自神伤。 然而,今日当他路过百味斋门口时,在看到了苏家的马车后,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马车的车夫他认了出来,就是那天载着苏夫人和苏婉雅来此用饭的那位。 所以他猜,苏家母女这会儿一定是在百味斋里,她们今天一定是又来此用饭了。 既然遇到了,他就迫切地想上去再见她一面。 他只想问她一句,是否真的愿意嫁给荣王。 但凡她露出一点不情愿的意思,哪怕拼着被降罪的可能,他也要立即进宫去,去求皇上和太后,求他们收回成命。 然而,当雅间门被推开的一刻,他看到的居然是雅儿正在开心地与荣王一同用饭。 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似的,不停地在往外淌着血,甚至,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 难道……雅儿是真的愿意嫁给荣王? 不行!他还是要问上一问,万一她是在强颜欢笑呢? “雅儿,你可真的愿意嫁与他!”梁云轩声音十分嘶哑,他一手指着荣王,一手攥着心口,看向苏婉雅的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苏婉雅愣愣地瞅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神,她都快忘记这位原书的男主了。 看着眼前人一脸憔悴的模样,身形也似乎瘦了许多,都有些撑不起那件飘逸的白衫了,甚至,连发髻都不如原先那般整齐,几缕发丝颓然地垂在鬓间,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不知为何,她倒有些可怜他了。 但,也只是一瞬…… 虽从她穿进来后,男主对她表现的一直都是一往情深,可这也磨灭不了,当初他在与原女配有婚约的情况下,就对原女配的嫡姐产生了好感,之后还不知道避嫌,一点都不注意自己言行,四处肆意夸赞女主,而令原女配伤心不已的罪过。 试想,若没有自己穿进来这出,那原女配现在,是不是就已经因为男女主的爱情,而失身于了那暴虐的纨绔,做了男女主爱情中的炮灰? 所以,梁云轩就算再憔悴,她都不该可怜他! 于是苏婉雅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踱向了正站在门边的梁云轩。 她那张娇俏的面庞上,此时无一丝表情,令人不辨喜怒,一双媚眼,虽自带着万种风情,可眼中投出的,却是坚定无比的眼神。 待她踱到距梁云轩身前三步远时,终于是站了住,然后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苏婉雅,真的愿意嫁给荣王!且十分愿意!” 一瞬间,梁云轩身形晃了晃,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气般,连眸光都黯淡了。 顿了一会儿,他面露难过,气息不稳地又问了一句:“雅儿,你可曾心悦过我?”这一句像是用尽了他全身最后的力气。 苏婉雅垂下了眼,没有立即回答。 她本人的灵魂,定然是从未心悦过梁云轩,但是原女配,可是曾经深爱过这个人的。 所以,现在要她怎么答? 半晌儿,苏婉雅又抬起了眼,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道:“梁云轩,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秋雨宴后,我曾落过一次水,就是因为你。在那之前,我一直是深深倾慕于你的,但是在那之后,我便对你再无过一丝情谊。可懂?” 梁云轩身形再次不稳,他摇晃着后退了一步,甚至不得不靠着单手扶墙才能勉强站住。 深吸几口气后,他努力让自己从崩溃中平复下来,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懂了!” 这两个字被他说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心都有些跳不动了。 苏婉雅看到对方如此模样,心中也是十分不好受,毕竟这个人从未曾伤害过她,并不像她嫡姐那般。 半晌,梁云轩终于从痛到无法呼吸的状态缓过来些,他没再看苏婉雅,也不敢再看,而是看向了贺邵衡。 他艰难地迈步走到荣王面前,拱手一揖,郑重道:“王爷,微臣刚刚说了胡话,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能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梁修撰还算是君子。” 贺邵衡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小狐狸,但对方既然能做到知难而退,那他还是愿意放他一马的,否则,光冲他刚才问小狐狸的那两句话,他就会让他,也被那马给踩上一回。 梁云轩这时却又给贺邵衡揖了一礼:“苏氏婉雅,长于深闺,单纯可人,虽与微臣有过婚约,却从未有过礼数之外之交往,后因微臣之过,婚约早已解除,所以,还望王爷,未来不要就此心中存疑,而不辨苏二小姐之真正心意。另外……微臣请求王爷,今生能对苏二小姐珍而重之。毕竟,这世间……能有一颗水晶玲珑心之人,已不多了……” 说这番话的同时,梁云轩突然想起了以往的种种…… 想起了他与苏婉雅刚刚定下亲事时,她每次见到他,脸上都是那种毫不掩饰的欣喜,可他……却每每都冷面拂袖而去…… 想起他,无意间见到她在花园的角落里,为安慰一个正在不停哭泣的小丫鬟,而拥抱住对方时,明明知道那是善举,却在心中笑她没有规矩…… 想起她,因为他随手赠的一尾金鱼死去,而眼中眸泪地来与他说对不起时,他却茫然地忘了,自己曾赠过她什么金鱼…… 这一瞬,梁云轩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她对他心死,并不仅仅是因为秋雨宴上,他赞了苏婉华一句,而是因为他自己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点点地掐灭了她眼中那份炽烈的倾慕之焰。 原来……他竟是自作自受啊…… “放心!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宠爱,毋须梁修撰置喙。你可有说完?” 荣王清清冷冷的声音,和完全漠视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梁云轩,从此以后,那个叫做苏婉雅的女孩,便再与他无任何瓜葛……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小虐了下原男主,但他自作自受。 感谢999投的营养液,爱你~ 第52章 杀上门 苏婉雅在回忠勇侯府的路上, 将头歪靠到自己娘肩上,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刚才在百味斋里,梁云轩最后离开时的那个背影。 那么颓然, 那么失落。 她心中不禁感慨道,若是一开始梁云轩就能用心去对待原女配,那么整个故事的走向,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原女配是不是就会幸福的过一生? 而女主, 是不是也不会一开始便对男主心生旖旎,就没了后来的白莲行径? 唉!哪来那么多假设…… 若真是如此, 她大概也不会穿进这本书里了吧…… 苏夫人侧头看向明显比平时安静了许多的女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人的一生中, 总会做很多悔不当初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办法再回头去更改什么, 所以,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雅儿, 梁公子今天再难过、再失落, 也不是你造成的,都是他自己之前种下的因。所以, 无需自责, 懂了吗?” 苏婉雅微笑着看向自己娘,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懂了!娘,我不是在自责, 只是有点感慨而已。您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 另一边,贺邵衡也不同情梁云轩,他觉得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既然喜欢,当初为何要那般对待小狐狸,还害得小狐狸落了水,差点连性命都没了。 现在又跑来卖惨? 早干嘛去了! 贺邵衡在梁云轩离开后,就送苏夫人和苏婉雅也离开了百味斋。 之后他与俞善又商议了一阵子事情,就回了荣王府。 结果,他前脚刚进王府,后脚就听下人跑来禀报,说是忠勇侯前来拜访,人已经到了大门外。 贺邵衡轻扯唇角,淡笑了一下。 看来……准岳父这是杀上门来审问他了。 也好,自己总是要面对他的,他也终归要面对自己了。 若是……苏德业真有对不起自己爹的地方,自己是不会手软的。 只是,到那时,不知道小狐狸会不会后悔嫁给他了…… 贺邵衡本想将苏侯爷迎进王府正堂,对方却提出要找个私密些的地方再说话。 贺邵衡便将他引去了自己的书房。 进到书房内,禀退下人,等书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后,苏侯爷才开口: “王爷,本侯此次前来,是想问明白两件事。一是,你是如何得知岐山伯府寿宴上的那个局的,又为何会出手救下我家雅儿。二是,你费尽周章地要娶雅儿,到底所图为何?是真对雅儿上了心,还是冲着本侯来的?” 苏侯爷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都透着尖利。 贺邵衡听了,脸上依旧一派轻松神色,仿佛完全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机锋一般,只笑笑答道: “第一个问题,那个局我是无意间知晓的,个中详情不便与侯爷细说。至于救雅儿,侯爷,那我问你,若是你得知有位小姐将遭此厄运,救是不救?” “第二个问题,侯爷,你……有什么,是我必须靠着娶了雅儿才能得到的?” 苏侯爷眉头微皱,他觉得这小子滑不溜丢的,竟把问题又都抛回给了他。 “好!那些咱都先不说了。我就问你,你是如何救下的雅儿?可有……可有欺负于她?” 这句话出口时,苏侯爷的语气就不太好了。 贺邵衡听完,却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连眉眼都舒展开了,他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那日的情景,连小狐狸被自己抱在身下的感觉,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先弄晕了欲引她入局的伯府丫鬟,之后就抱着她去了另一间空屋,然后候在屋外,守着她换衣裳了。侯爷,若这样算是欺负,那我便欺负她了。” 苏侯爷是男人,当他看到对方脸上那愉悦的神情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小子肯定不止抱了他家丫头。 一来气,苏德业抬手便朝贺邵衡胸口挥了一拳。 贺邵衡却躲都没躲,不是他避不开,而是不想避,毕竟那天,他确实唐突了小狐狸,这一拳自己挨得不冤。 然而苏侯爷这拳,出拳时看似凶狠,落拳时,却早已收了大部分力道,击在人胸口,根本打不出什么内伤,不过有些疼而已。 贺邵衡面不改色地受了这一拳。 苏德业打完人,怒气也去了大半,然后盯着他,脸色十分严肃地说:“小子,若以后你敢对雅儿不好,别看你是王爷,我也敢动你。” “侯爷,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贺邵衡斩钉截铁道。 进了他的府,便是他的人了,他的人只要不背叛他,他就只会宠着,又岂会对她不好? 苏德业对贺邵衡的态度总算是满意了,此时他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泛黄的信,那信一看就是已经保存了好久。 “月余前,你摸到我府上,可是为了这个?” 贺邵衡眉头一挑,看来那天苏侯爷果然是发现了他们。 不过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直接给送了来。 于是他一边疑惑地瞅着对方,一边伸手接过了那信。 苏德业嗤笑了一声:“哼,臭小子,真以为那天我没发现你?要不是正忙着处理家里两个丫头落水之事,我会让你那么轻易离开?” “竟还敢摸去我府上了!你这是将你父母当年之事,疑到了我头上?” 说到这,他一拂袖就转身要走:“罢了!信,你自己慢慢看吧,本侯先行告退!” “等等!”贺邵衡叫住了苏侯爷,“侯爷,我父母之死,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誓不放过当年任何一个参与其中之人,当然,也绝不会冤枉了谁。所以,你若无愧于心,又何惧之有?” 苏德业转回身,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哼,我自是无愧于心!王爷,你父亲与我有过过命的交情,他是我兄弟,我从没有过对不起他。若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等看完了信,想明白,再来找我详谈吧。” 贺邵衡听着对方这无一丝心虚的话语,又看到对方那副坦坦荡荡的态度,心中不禁泛起了波澜。 难道……真与苏德业无关? 罢了,等他看完信,并查出事情的真相后再确定吧,总之,先不能感情用事。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他需要知道苏侯爷的态度:“好!侯爷,那当年的事咱们先放去一边,再来说说眼下吧。岐山伯府那个局的始作俑者们,你就打算……都这么轻易放过?这对雅儿不公平吧?” 苏德业一听他提到这个,就猛地一抬头,沉声道:“自是都不会轻饶,你又想怎样?” 贺邵衡对苏侯爷的态度还算满意,便直言道:“我想……” 这计划他是必须告诉苏侯爷的,毕竟自己要对付的人里有苏侯爷的前岳家,而对方又马上要成为自己的岳父了。 投鼠忌器,不为别人,还是为了小狐狸。 他怕到时候,小狐狸夹在他和苏侯爷之间会为难,所以,男人间的事,还是由男人们来解决吧。 听完了荣王的话,苏德业沉吟半晌,最后点头道:“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就这么算了,不过……一切都还在布局中……” “所以,小子,你想怎么做,便去怎么做吧!凡事都毋须顾忌到我。”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贺邵衡了然地点了点头:“侯爷,那之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可都别来指责我心狠。” “哈哈哈……放心!”笑过后苏侯爷却突然神色一敛,“但是你别去动苏婉华,那孩子……唉,她的错,便都算在我头上吧,谁让我没能及早发现,方家教坏了她呢。” “小子若是你想给雅儿出气,就朝我来,至于华儿,我会一直看着她的,直到她嫁人,不会再放她出来作恶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实在是不忍心。 贺邵衡摇了摇头:“侯爷,你家那位大小姐,心可大着呢,恐怕早晚会辜负了你的一番慈父之心……” “不过,好吧,我答应你,只要她不再惹雅儿,我就不动她,否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嗯!若是那样,那她就是畜牲了,我也不会再护她。好了,走了!” 说完,苏侯爷就转身告辞了。 * 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苏婉雅现在每天都被折腾得团团转。 大婚礼服本该由宫里来准备,但荣王却觉得宫里准备的不够好,愣是让霓裳阁阁主亲自来为她做了。 而这位传说中,地位很特别、人也很难搞的阁主,不知跟贺邵衡到底是什么关系,竟十分热情地接了这活。 于是光量尺,对方就上门了十来次,真是细致到了量全她身上每一处的尺寸。 这边苏婉雅除了总被拎出来量尺,那边苏夫人又开始天天给她搞上了新娘塑形美肤课程。 要么泡牛奶浴,要么找老嬷嬷给她做spa,反正折腾个没完。 苏婉雅心想,原来古代就有这么多美肤美体项目了。可折腾到最后,还不是都便宜了某个登徒子? 罢了,既然要抱大腿,她也得有些本钱不是,就随着自己娘折腾去吧! 不过这些都还不算,苏夫人又拿了一堆账册过来,逼着她弄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嫁妆。 苏婉雅看着那些账册,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哦,我的天!她好像成了小富婆了? 什么田地房产,庄子商铺,外加白花花的银子,苏.没见识.婉雅眼睛都看直了。 想她没穿书前,父母留的遗产,令她在那个时代里也算是个小富婆了,但跟眼下的财富再一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唉,怪不得在原剧情中,这些财富最后落到女主手中,就成了她宅斗的利器呢。 是真豪啊! 然而,正当苏婉雅在忙碌地准备着大婚事宜之时,几个不寻常的消息却接连传了来。 有关于岐山伯何家的,有关于栾国公方家的,还有关于梁云轩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擦汗):可算是过了岳父这一关…… 盒饭已热好,下章派发。 今天还是感谢999的营养液,谢谢鼓励! 第53章 嘱咐 先是岐山伯府的消息。 一天早朝, 栾国公不知怎地,突然出列,给皇上上了一份奏折。 奏折内容是, 提议为岐山伯恢复侯爵爵位,理由是,其母何老夫人年岁大了,晚年就此一个心愿, 却一直都未能达成。 而何老夫人又是大郦的功臣之一,不该寒了她的心, 也不该寒了大郦将士们的心。 却没想到,栾国公话音刚落, 武将这边,一位老将军突然站出来,说了些, 他之前在宴请一些当年参与过郦崑之战的老将士们时, 听其中一些人讲过的一些战场上的事。 原来, 那何老夫人根本就不是帮老岐山侯立下了什么战功, 而是一直在拖后腿。 期间一次战役若不是因她贻误了战机,根本不会那般惨烈。 而当年老岐山侯为掩饰其妻之过, 才会把那场战争美化成现在大家听说的这个版本。 此言一出, 满堂皆惊。 皇上当然不能偏听老将军一人之言,便又派人去仔细查问了一番,最后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那为何会一直瞒了这么些年呢? 只因老岐山侯待下实在宽厚, 当年他军中之人都与他是一条心,所以在回京后才会一点都没漏出来。 可这些人,却都对何老夫人是有怨念的,这不,晚年了,喝了点酒,就不小心言语间给漏了出来。 于是,岐山伯不但没有复爵成功,反倒还被夺了爵,最终彻底退出勋贵行列,成了庶人。 而何老夫人的诰命,也同样被夺了去,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品级的普通老太太。 事后,何老夫人受不住打击,一下子病倒,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这是岐山伯府,再说栾国公府。 那栾国公,是个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之人。 他府内虽美妾无数,却偏喜外边风景。 于是,某天,他便在一家青楼的一位名妓身上,因为马上风撅了过去后,之后就再没有醒过来…… 栾国公如此不体面的死法,方老太太本想压下去,对外只说其是因急症而亡,却不想,那青楼妓子由于害怕自己被灭口,早早就将栾国公的死因给散布了出去。 这么着,方家再灭她的口就没意义了,反而还会显得方家心虚。 于是栾国公的死因,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栾国公既去了,这国公爵位便该由国公府世子来继承了吧,可大郦却有三代而后降爵一说。 即爵位传到第四代,若前代无大功,便会被降爵。 这栾国公不但从袭爵时起就没什么大功,等死后还闹出这么个大丑闻,那皇上还犹豫什么,便直接给方家降了爵。 所以,现在方家世子方超,在袭爵后,就变成了栾国侯。 一时间,方老太太承受不了这种双重打击,竟一下子中风倒了下去。 现在她是口眼歪斜,大小便失禁,根本连床都下不来了。 等关于梁云轩的,却是个好消息。 因大郦南方出现了盐税弊案,皇上之前想派荣王前去整治,可-荣王却以要大婚为由给拒了。 反过来,他竟又推举了梁云轩为钦差,前往南方几州查案。 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之前梁云轩去晏西两州做钦差时,就做的很好,所以他便很肯定地跟皇上说,此次对方也一定能够胜任该职。 皇上听了,也觉有理,遂点了头。 于是,梁云轩就又做了钦差。 不过此行一去,则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再归了。 梁太师却乐坏了,自从荣王和苏家二小姐被赐婚后,他就想明白上次荣王为何会举荐自己孙子去晏西两州了。 感情这是想支走情敌啊。 所以此次也一样,眼下荣王马上就要大婚了,他一定是怕梁云轩会去捣乱,才用同一招再次支走了自己孙子。 那梁云轩乃梁家下一代的家主,虽饱读诗书却欠缺实践。此时若能多经历练,不但会补足他缺乏的经验,还能增加他的功绩,对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梁太师能不乐吗? 况且,那南方的盐税一案,可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梁云轩跪在大殿上,很平静地接受了皇上为他加封钦差一职,而当天下朝,他却特意追到了荣王身边…… 梁云轩一脸严肃地站到荣王面前,与其长身一揖,起身后,朗声道:“王爷,梁某谢过了。请放心,梁某定不会令王爷小瞧!” 说完,他没等对方回应,就潇洒地一转身,大踏步向殿外走了去。 那背影衣袂飘飘,笔直清瘦,却不失隽逸,如松似竹,透出文人特有的书卷气,却又带了些坚毅果敢的风骨。 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有雅儿的机会,今生……不知还会否能再遇到令自己心动之人,既是如此,那便不如全力去完成自己此生的抱负吧…… 做一个好官,做一个能官,以护佑大郦的天空永保清明…… 贺邵衡看着梁云轩洒脱而去的背影,又侧头看了看不远处,梁太师那张十分得意却异常苍老的脸,不禁嗤笑了一声。 他果然没有看错,梁云轩和梁太师虽是祖孙,却心性截然不同,虽一样智慧超群,却是一个心怀大义,一个只重私欲。 很好,那就等着梁钦差回京后,再看他们祖孙俩,是如何情深的吧。 只希望梁云轩,未来能顶住他祖父的压力,真正做到他自己的心中所想…… “表哥,下朝了,怎么还不走?” 此时,二皇子突然出现在了贺邵衡身侧,他虽是在与贺邵衡说着话,可一双温和的笑眼,却也在望着梁云轩远去的背影。 “走,怎么不走?”贺邵衡收回自己的目光,侧头看向二皇子,然后下颌往前探着,点了点梁云轩的背影,“这个人未来可用。” 二皇子闻言也收回了目光,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笑容,问道:“表哥……不是与梁家是死对头吗?” “哈哈哈……”贺邵衡坦荡地大笑起来,“谁知道狼窝里,是怎么养出个家犬的?” “二弟和表弟在聊些什么,聊得这么愉快?”一个有些尖利地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贺邵衡和二皇子一起看向来人,并与之施礼。 “参见皇兄。” “参加太子殿下。” 太子抬了下手,有些倨傲地说:“免礼。刚你们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二皇子笑了笑:“皇兄,我在笑表哥只知道疼自己媳妇儿,却慢待了咱们皇妹呢。” “哦?”太子挑眉道,“说出来,孤也乐一乐。” “哈哈哈……表哥之前答应过皇妹,要给她带京中百味斋的大旗鱼,却因苏二小姐也喜欢吃,竟将这两月百味斋从南边得的大旗鱼,都包了下,送给苏二小姐,却不肯分一条给咱们皇妹呢。” “因此,皇妹可把表哥给记恨上了,弄得表哥现在都不敢进宫了。哈哈哈……这阵子,他连皇祖母那都一直没敢去,就怕被咱们皇妹给堵着呢。哈哈哈……” “哈哈哈……原来表弟也是个痴情种啊?还没恭喜表弟娶得贤妻呢。”太子也假模假式地跟着笑了一会儿。 看来父皇说的对,这贺邵衡心里,确实是有了牵挂了…… 贺邵衡只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多谢!” * 日子过得很快,终于到了荣王大婚之日。 这日京中很是热闹,自从前几年太子大婚后,京中就没有过这么大阵势的婚礼了。 所以一早,很多喜欢看热闹的百姓,就都守在了迎亲必经之路的两旁。 忠勇侯府。 苏婉雅天没亮就被灵烟给薅起来了,此刻她正打着哈欠坐在铜镜旁,任几个丫鬟捯饬呢。 “二小姐啊!你坐正些啊!还有,你要不喝点浓茶清醒清醒?再这么打哈欠流眼泪,这妆要怎么上啊?” 灵烟急得要命,可当事人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当新娘子的自觉。 真不是苏婉雅不拿今日大婚当回事,而是昨晚她紧张了一宿,都没怎么休息好,快到凌晨时才睡着,所以这会儿才会哈欠连天。 苏婉雅闻言立即坐正,然后点点头,道:“那就给我来杯浓茶吧!我要困死了,坐着就能睡着。” 两辈子合起来第一次当新娘,虽说只是为了抱大腿,可也意义重大啊,所以她必须有个好的精神状态。 灵烟赶紧支使屋外的小丫鬟去泡了杯浓茶来。 一口干了那杯浓茶后,苏婉雅可算是清醒了些,也配合起了丫鬟们的操作。 一番忙碌,一个红彤彤,美艳大气的新娘子就新鲜出炉了。 剩下的,就是坐在闺房里,等着她的粗大腿来接亲了。 苏夫人这一早都在张罗着忠勇侯府里的各项布置,忙得差不多了,才得空过来看看女儿准备得怎么样。 结果一进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丫头居然坐在床上睡着了,就差口水没落下来了。 她几步走过去,轻拍了拍女儿的面颊:“雅儿,醒醒,醒醒!” “啊?”正睡得昏天黑地的苏婉雅,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见自己娘的脸近在咫尺,还吓了一跳,“啊!” 然后拍着自己心口:“娘,您吓死我了。” 苏夫人气道:“你可真是我见过的心最大的新娘子了,这会儿竟然还能睡着?可别睡了,一会儿荣王就要过来接亲了,快清醒清醒吧!” “哦哦!知道了,娘,我不睡了,不睡了。”苏婉雅立即眨了眨眼睛,很诚恳地表示自己绝不会再睡着。 苏夫人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告诉苏婉雅的丫鬟们都看着点她,随后便走了出去。 不久,就在苏婉雅差点又睡着之际,苏侯爷来了。 “爹!”苏婉雅赶紧打起精神叫了一声爹。 “嗯!”苏侯爷走到她面前,端详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些感慨。 自己的小女儿就这般要离巢了,他真是万般不舍啊。 “雅儿,今日你就要嫁人了。爹过来与你嘱咐几句话,且记好了!” 苏婉雅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是,爹!” 苏德业点了点头:“雅儿你记住,你是我忠勇侯苏德业的女儿,若在贺家受了任何委屈,都不要忍着,一定要回来告诉爹,爹会去给你做主的,哪怕他是个王爷。” “大不了,咱跟他要封和离书,一拍两散。到时候,你回家来,爹养你!听到没?” “爹娘锦衣玉食的将你养了这么大,是养你嫁出去给人疼的,不是养你嫁出去给人欺负的。而你,也值得人疼。懂了吗?” 苏婉雅真没想到,侯爷爹在此时竟能跟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只觉鼻端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爹~,女儿不想嫁了!” 一瞬间,苏婉雅心里突然觉得十分堵得慌。 原书中,原女配在出嫁时,苏侯爷肯定也跟她曾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吧? 那她在受了那么多委屈后,为何不肯跑回家来,跟自己爹娘讲明呢? 难道……是怕爹娘知道了她在何家吃的那些苦后,会难过?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被那禽兽打死后,爹娘又是多么伤心…… 以至于,后来苏侯爷为了给她报仇,当街打死何二后还被降了爵。 “傻孩子!”苏德业弯下身,用自己厚实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小手,“又说傻话。爹跟你说的都是万一,贺家那小子,爹已经亲自为你把过关了,还算是个好的。所以嫁过去后,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要幸福!听到了吗?” “嗯!”苏婉雅重重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晃,但她硬撑着没让泪落下来。 是的,她要幸福! 也希望她在意的每个人都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大婚了!艾玛,真不容易。 第54章 大婚 贺邵衡常年喜欢穿玄色衣袍, 今日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红衣,应该……也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吧。 大红亲王品级的婚服,将原本看起来总是很冷傲的他, 衬得一下子炽烈起来。 一头墨发,由赤金冠冕高高束起,线条分明的俊朗面庞上,虽此时没有任何表情, 叫人不辨喜怒,但那双幽深慑人的眸子里, 不自觉迸出的点点绚丽星光,却还是泄露出他此时内心的些许情绪。 端坐在自己的坐骑上, 随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走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迎亲路上,贺邵衡此时, 其实内心里并不平静。 从刚刚离开王府的一刻起, 他脑海中就有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雀跃之情, 不停在激荡着。 他与小狐狸之间, 虽说开始时是小狐狸逼婚在前,但他却也因几次意外的唐突, 早已对对方起了负责之心。 所以娶小狐狸为妻, 他一直觉得,是再应该不过的了。 然而,本就是早已决定好的“应该之事”,为何今日, 他还会觉得如此的欣喜和兴奋呢? 贺邵衡一边骑着马往前走,一边琢磨起自己的反常情绪来。 半晌儿,他自嘲地一笑:呵,有什么好纠结的,还不是因为那只小狐狸有趣么…… 想想这么有趣的小狐狸,以后天天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还会将她那满脸不停变幻的表情,天天只演给他一个人看,多令人开心。 而他,也终于能将她带回自己王府,可以光明正大地养她、护她了,让她成为自己的家人。 家人? 当“家人”这两个似乎都已经很陌生了的字眼,不期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时,贺邵衡眼前随即浮现出了许多过往的画面。 有儿时他抱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快乐地奔跑在王府花园里的画面…… 有爹娘陪在他身旁,笑看着他同小狐狸玩耍的画面…… 然而温馨只是转瞬,随即画面变成了小狐狸被人高高举起,狠狠摔在地上,口中不停吐着血,他扑过去抱着它哭,却救不回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无限留恋地闭上了眼睛,而耳边却是一个男孩恶魔般的哄笑声。 画面再变,就是他的娘倒在血泊中,他爹拼尽最后一分力,挡住不断涌出的黑衣人,回头朝正抱着他,不让他挣扎着往前冲的忠心侍卫大声喊:“走啊!”的情景。 深深吸了一口气,贺邵衡垂下眼眸,努力将这些画面压去了心底,待再抬眸时,他凌厉的目光,望向这条迎亲路的前方,不禁在心里暗暗发了个誓。 以往的仇他定会去一一讨回。 但今后,这只小狐狸,谁也别想再从他手中抢走! 他的家人,谁也别想再伤害! 否则…… * 苏婉雅蒙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懵懵地就上了那台据说是由八个人抬的豪华大花轿。 此时,她那不甚清醒的脑袋里,只记得自己在拜别爹娘时,听见爹娘最后送别的话语,就哭了个稀里哗啦。 旋即自己的一只小手,便被另一只探过来的坚实大掌给紧紧攥了住。 那大掌宽厚温暖,带着老茧,虽将她的小手磨得微微发痛,却也将那份温暖,传到了她掌心,并顺着她掌心延伸进了她心里。 “莫哭!以后想回便回。” “嗯!” 只几个字的低声劝慰,却格外有效,一下子便止住了她那不停涌出的泪。 后来,因自己没有兄弟可以背自己上花轿,那大掌的主人,就亲自背起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忠勇侯府,走到花轿旁,又小心将她放了进去。 开始时,她撑着身子,不敢完全趴到那人背上,可在被对方颠了一下后,她就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将全身都贴了上去。 那一刻她才发觉,这人的背有多么宽阔,多么厚实,多么令人感觉心安。 她就想,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在他背上趴一辈子呢…… 花轿起。 一条热闹的迎亲路,喜乐不断,人声鼎沸,围观人群密密麻麻,却都被兵丁们拦在了路的两旁。 这条路,于苏婉雅来说,是一条很短的路,在她那颗对前途惴惴的心还没完全做好准备时,花轿就落了地。 而于贺邵衡来说,却是一条很漫长的路,他打马走在整支迎亲队伍的最前边,却总是想回头去看身后的那顶大红花轿。 其实……他更想看那轿中之人…… 都忙活一上午了,他还只是看到一个蒙着红盖头的娇小身影,却一直无法得见那张写满了喜怒嗔怪的小脸,便有些心急…… 于是,当迎亲队伍刚到王府门口时,他就一个翻身跳下马背,快步走到了花轿前。 人,既然是他自己从侯府里背出来的,当然也合该由他自己给抱进王府里去! 苏婉雅只觉花轿一落地,轿帘便被人挑了开,紧接着,那只熟悉的大掌就伸了进来。 “来!” 熟悉的声音,虽只有一个字,却瞬间安抚住了她那颗仍在惴惴的心。 “好!” 轻轻应了一声,苏婉雅便将自己一只纤白小手,放进了那只宽厚大掌里,随即便被牢牢攥住。 下一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就已经被对方打横抱出了花轿。 “啊!”苏婉雅不自觉地轻呼了一声,下意识就伸出双臂,圈住了对方脖子。 “哼,怕什么?还能摔了你不成?”那人不满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蒙着红盖头的苏婉雅,微微摇了摇头,霎时,红盖头上那些漂亮的流苏,也随之轻轻舞动起来,响起了悦耳的叮咚声音。 于是空隙间,她那副雪白小巧的下巴,和一截线条优美的纤细脖颈,就隐隐露出了些,令此时正在低头盯着她瞧的贺邵衡,蓦地眸光一闪,随即喉头微微滚动,竟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接着,她嘴里便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道:“不是怕摔,就是被你吓了一跳而已。” “不吓,我抱你进门。” 贺邵衡听她这样说,语气瞬间柔和下来,似乎怕再吓到怀中之人一般,之后便四平八稳地将人抱进了王府。 后来,这一段荣王迎亲的情形,便在京中传开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羡煞了苏家二小姐,也打脸了好多等着看苏婉雅热闹的人。 谁能想到,那个凶名在外的荣王,竟会这般疼媳妇儿,不但亲自将苏家二小姐背出了忠勇侯府,还又亲自抱进了王府大门。 仿佛不舍得自己媳妇儿的脚沾一点地似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荣王府内,婚仪正式开始。 两人拜堂的过程与旁人无二,只有拜高堂时,他们对的,是两把空空的椅子。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洪亮的唱词,尾音拉得老长,老长…… 苏婉雅觉得,仪式,真是人类发明的特别神奇的一种行为。 之前无论她是在准备嫁妆、试嫁衣,还是今天在拜天地之前的所有过程中,都对这场大婚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是她抱大腿的必经之路。 然而,这一刻,不一样了…… 这个延续了不知多少年,未来必将还会继续延续下去的古老仪式,却一下子让她感觉,自己与旁边这个身材高大男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就被拉近了许多,甚至,有一种真的已经绑在了一起的感觉。 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粗大腿了,但,更是她的夫君…… 于是苏婉雅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只要这人肯一直对她如现在这般好,那她便会用自己的全心去努力回报他。 贺邵衡侧头静静看着那个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娇小身影,脑海中是经久不散的“礼成”两个字。 看着看着,他眉目微弯,俊朗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灿若骄阳的笑。 他知道,无论之前自己是因为什么要与这只小狐狸成的婚,但在这一刻,她便是自己的家人了,眼下自己唯一的家人,也是未来他最重要的家人,因此,不管前路如何,他都会携着她的手,护着她,与她相伴一生。 所以,从此以后,她既是他的小狐狸,但,更是他的妻…… 无需圣旨、懿旨、婚书的桎梏,只是心之所念,合该如此…… …… 苏婉雅依旧是被贺邵衡抱进洞房的。 在洞房的各种仪式结束后,对方只给她留了“等我”两个字,就去前院宴客了。 今儿太子来了,二皇子来了,好些朝中重臣也都来了,贺邵衡自然要出去好好应酬一番。 苏婉雅见洞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在重重吐出一口气后,立即唤灵烟过来帮她换下了婚服。 这婚服漂亮是真漂亮,华美无比,贵气大方,料子是用的最珍贵难得的绝版料子,绣花金线全是纯金特制,流苏、镶饰均由极品宝石、珍珠、珊瑚等做成…… 这要放到现代,完全可以送进博物馆里去展览了。 所以,可见霓裳阁阁主这次是费了多少心思。 但是!好重啊啊啊!!! 苏婉雅穿了一天,都快累吐血了,所以这会儿,她毫不留恋地就换了下去,旋即又洗掉了满脸的浓妆。 然而,还没等她躺回床上去歇一会儿,就被灵烟硬拉着,坐去了梳妆台前。 灵烟这是要给她重新化个淡雅的妆。 可苏婉雅内心却是拒绝的。 晚上就直接拉灯了呗,还化得什么妆?都不够费劲的呢! “二小姐啊,哦,不,王妃啊,你可长点心吧!”灵烟无尽的碎碎念又开始了,“这是您和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啊,你就想让王爷看着您的一张素脸?” “我素脸不好看?”苏婉雅一撅嘴。 灵烟一白眼:“素脸再好看,能有上了妆好看?再说您昨晚没睡好,您看,您看,您眼下那黑眼圈都还在呢?” 她圆圆润润的手指,直接戳到了苏婉雅眼下的卧蚕上。 “上上上!灵烟,灵烟,好灵烟,拜托拜托,你别再念我了,快给我上妆吧!”苏婉雅服了,她说不过自己的憨丫鬟。 灵烟这才满意了苏婉雅的态度。 * 贺邵衡今天根本不想理会前院吃喜酒的这群人,只想早些回去看他的小狐狸。 所以当送走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后,他敬酒的态度就几乎是在赶人了。 在场的众高官权贵们,平日里就都很怕他,因为这人一旦疯起来,可是谁都敢搞。 偏偏皇上和太后还全都向着他,你又拿他没办法,所以大家对他,就都一向只敬而远之。 而今天,大家来参加他的婚宴,也都几乎是不得已而为之。 怕不来得罪他啊! 因此此时,众人见荣王敬酒是这般态度,哪个不会看眼色,便开始纷纷起身告辞。 不行,怕走得慢了得罪他啊! 等人都走光了,贺邵衡可算是满意了,就大踏步地向后院走了去。 这会儿天已黑透,看着远处正房外,房檐下挂着的一个个大红灯笼,此刻正在随风摇曳呢,贺邵衡的心忽地就有些热了。 自从荣王府重建,这府中除洒扫婆子外,就从没有过其他女人,所以,他也几乎都没怎么来过后院。 偶尔几次,天黑后他在王府内散步,每每走到这里,看到四处都是漆黑一片,也从没感觉这里像是一个家过。 但今天不一样了,今天的后院,灯火通明,正房里有正等着他回房的王妃,有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就像很多年前,他记忆中,父母都还在时,后院的正房门外,娘永远会为爹留一盏灯一般。 心热了,便更期待见到那个热了他心的人,于是他干脆提起一口气,施展开轻功,踏着草木几个跳跃便到了正房门前。 贺邵衡如此这般,却吓着了门口正守着的几个小丫鬟。 他朝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她们没来得及出口的惊叫声,又不等几人与他行礼,便挥退了她们。 大掌轻轻推开房门,贺邵衡提步走了进去。 进到卧房内,意外的,他发现卧房里竟安静得很。 于是贺邵衡好奇地往喜床那边看了去,便见到苏婉雅和她的那个小丫鬟,两个人一坐一站都正在那打着瞌睡呢。 原来如此。 暖暖的笑意很快便爬上了他那张冷峻的面庞。 贺邵衡就站在那,定定地看着喜床上,那个正歪靠在床头闭着眼小憩的小狐狸,心里蓦地就软得一塌糊涂。 呵,她真是怎样看,都是那么有趣! 而就在此时,站在床边正打着瞌睡的灵烟,脑袋忽地一垂,一下子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的荣王时,吓了一跳,赶忙回身要去叫醒苏婉雅,却被已几步走过来的荣王给制止了。 他朝她挥了挥手。 灵烟无奈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心道,二小姐,您自求多福吧,然后朝荣王屈了屈膝,就无声地退了出去。 贺邵衡轻轻坐到床边,用目光细细描绘起小狐狸的娇媚面庞,眼神中下意识流露出的喜爱和宠溺,是他自己根本想不到的。 看着这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看着其上那双平日里灵动璀璨的美目此刻正在静静闭合着,两扇又长又密的羽睫,微微颤动地在眼下遮出了一片阴影,小巧可爱的鼻子还在轻轻翕动,而那张嫣红的小嘴更像枚红樱桃般剔透润泽,他便觉得,她简直诱人极了。 就这样痴迷地看了许久,当红烛啪地一声跳了个烛花后,贺邵衡才回过了神。 今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可不能就让她这么睡过去。 再想到俞善在自己大婚前,送自己看的那几本图册,贺邵衡现在不光是心热,连身体也热了起来。 于是他抬手轻轻抚上了小狐狸滑嫩的脸蛋。 在充分享受了那细腻的触感后,大手缓缓向后探去,很快便扶住了她的后脑。 下一刻,他凑过去,低下头,便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 这一刻他已经想了好久好久…… 第55章 雅雅 淡淡的果子香窜入了鼻息, 嘴里是她软润的唇,吻起来甜甜糯糯的。 苏婉雅好像睡得很熟,贺邵衡在她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 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这让贺邵衡大男人的自尊心有点受损。 看来……他似乎是太温柔了…… 下一刻,贺邵衡就挑起舌尖,强势地去撬那小狐狸的贝齿,试图令这个早已让他浑身都起了火的吻, 能够更加深入。 “唔……” 苏婉雅此时正在做梦吃大餐,侍者最后端上来的一道大菜是卤猪头。 跟她记忆中那种切好片配好盘的卤猪头不一样, 这次的这盘,居然是一整只猪头, 更可怕的是,还没等她开口叫侍者帮她切开,那猪头居然咻地一下, 自己从盘中飞了起来, 还直直朝着她的门面飞了过来。 下一刻, 苏婉雅不但没能吃到猪头, 还被这猪头给咬了嘴。 接着那猪头像是要吃掉她一般,在她嘴上越咬越凶, 甚至还伸出了猪舌头, 要撬开她的牙。 苏婉雅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然后她就发现,猪头倒是没有,可确有一张俊脸在啃着她的嘴。 而且就在她刚刚开口“唔”的那么一声时,对方还突然找准时机地长驱直入了。 贺邵衡见小狐狸终于睁开了眼睛, 也终于松开了牙关,便吻得越发凶悍起来。 他恨不得吮走她口中的所有,还痴迷上了她那条温温软软的小舌,并与之纠缠不休。 苏婉雅没想到,自己一醒就是这么刺激的场面,一时间无法反应,整个人都处于被动状态,喘息着,不一会儿就软在了贺邵衡怀里。 对方口中醇厚的酒香,不停地侵入了她口中,倒不难闻,还有些醉人,令她大脑完全停了摆,根本无法思考,只能任凭对方予取予夺。 原来……真正的接吻,是这种感觉啊! 嗯……好像还不错。 可这还不错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一会儿,苏婉雅就发觉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啊啊啊,嘴好像肿了,好痛! 上不来气了,快要憋死了! 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快被对方吸光了的苏婉雅,终于受不了了,赶紧拳起双手,推搡起了贺邵衡。 很快,贺邵衡便感觉到了来自胸口的推力,他的神智渐渐从迷失中找了回来,旋即松开了小狐狸的唇,脸也退开些距离。 “干嘛?”带着喘息的暗哑声音,有些不满地问了一句。 苏婉雅没空答他,只大口大口急促地喘着气,而原本白皙的面庞上,此刻也已全泛起了旖旎的红晕,连那鼓鼓的胸口都在不停地起伏着。 直喘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向对方,嘟起嘴,用手指指着自己唇说:“痛!肿了吧?看你干的好事!” 贺邵衡垂眸盯着那张已经被他吻得红红肿肿的艳丽小嘴,却笑了笑,还低头又啄了一口,然后才语气轻快地说:“活该!谁让你自己睡着了,不等本王,还怎么亲都亲不醒。这是在惩罚你。” 说完竟又啄了一口。 苏婉雅不干了,她用力推了推他:“我是不小心睡着的,你回来了就不能叫醒我?” 起床气很重的某人,都忘了自己此时是在跟个王爷说话。 可贺邵衡却很愉快地在苏婉雅的话里发现了一个细节,她竟已不再对他尊称“您”了。 呵呵,果然是只持宠而娇的小狐狸。 不过,他喜欢! 苏婉雅这会儿正被对方无理的话搞得很生气,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细节。 “雅雅,这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确定要这么跟我气下去?”贺邵衡这次也没再自称本王。 苏婉雅一愣,她被贺邵衡温柔的一声雅雅,叫得瞬间浑身发了麻,而对方刚刚说话时的语气里,竟还带了些撒娇意味的小委屈,同时,那张染了酒气的俊脸此刻正微微笑着,红烛映衬下,剑眉星目像是被加了一层滤镜般,更是帅出了天际。 我的天,这酱油王爷居然跟她玩美男计!!! 啧~,这……谁扛得了? “为何要唤我雅雅?”一开口苏婉雅突然发觉,这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竟已绵软到不像话。 闻言贺邵衡脸上笑意不断加深,接着,他长臂一伸,便将苏婉雅整个人抱上膝头,拢进了怀里。 旋即又低头啄了两口她那张还在嘟着的小嘴,然后才回答:“雅儿是岳父岳母唤的,雅雅是我专属的。懂了吗?” 啊啊啊…… 瞬间,苏婉雅只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对方的话给撩拨到了飞起。 她的脸轰地就热了起来,令那原本便没褪下去的红晕,又开始不断向下延伸,很快就蔓过她雪白的脖颈,一路隐入了那大红衣领之内。 而此刻,她嘴上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看向贺邵衡,最后只得将脸埋进对方胸口,闭上眼睛,装起了缩头乌龟。 “雅雅,那你唤我什么?”贺邵衡觉得公平起见,小狐狸也该对他有个专有称呼。 苏婉雅将脸埋在他胸口,使劲地摇了摇头,就是不开口说话。 太羞耻了!不行!她不行的! “呵呵呵……”贺邵衡哪能让苏婉雅就这么羞下去,他将人从自己胸口挖了出来,一手挑起她漂亮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一边笑道,“说,叫我什么?” 苏婉雅眼神慌乱地摇了摇头,依然不敢去看贺邵衡,也不肯吭声,她现在脑子根本无法思考,哪里想得出该怎么唤他? “好,既然你不开口,那便我替你决定吧。” 贺邵衡松开她的下巴,将人又拢进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凑去她耳边,嘴唇几乎是紧贴着她的小耳朵,轻声诱哄道:“阿衡,好不好?” 低低沉沉的男声拂过苏婉雅的耳畔,充满磁性,令她耳朵直接红到充血,也彻底麻掉。 好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摇头道:“不好!既你唤我雅雅,那我便该唤你衡衡。这样才算公平!”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软软糯糯,虽一点威慑力没有,却勾得贺邵衡心里身体都起了反应。 衡衡?怎么可能? 但他此时已不打算再与她继续讨论下去,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干些更有意义的事去吧。 于是贺邵衡干脆抱着怀里的人站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抱着她去了浴房。 “雅雅不乖,那便罚你侍候本王沐浴吧!”老虎不发威,小狐狸当他是病猫?果然女人都是不能惯的! 刚才还在想着,不再在苏婉雅面前自称本王的贺邵衡,现在却又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他突然觉得,在小狐狸面前,该立的威还是得立的,否则岂不要夫纲不振? 闻言苏婉雅一下子就慌了:“那个,叫你阿衡就阿衡吧!你自己洗行不行?我都自己洗澡呢。只有小孩子才让别人帮忙洗的呀。” 她边说还边扭动起身体,想从对方怀里下来。 贺邵衡此时正在像抱小孩那样抱着苏婉雅,所以当他听完她说的话后,不但没放她下来,还干脆在她屁股拍了两下:“做妻子的侍候夫君沐浴,有何异议?”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苏婉雅在心里骂了一句。 “要不,本王侍候你沐浴?”贺邵衡挑着眉又补充了一句。 “不不不!我侍候你就好,我侍候你……”苏婉雅赶紧摇头。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身材那么棒,自己看了还赚了呢!哼! 如苏婉雅所愿,当贺邵衡抱着她走进浴房后,便将她放到了巨大的浴桶旁,然后就开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苏婉雅很想移开自己的眼睛,可眼睛它,却就是不肯听指挥呢! 虽然她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贺邵衡赤-果的上身了,但还是被他身劲瘦有肉,完美得如雕像般的身材,给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不过,当贺邵衡开始脱裤子时,苏婉雅却“啊”的一声捂住了眼睛。 她她她,看到了什么?啊啊啊……大宝剑! 天啊!不会真的那么大吧?这人在原书中不过是一酱油王爷,怎么也会有这样的资本? 不应该啊? 这种配置,不都是留给男主的吗? “呵呵呵……”男人低沉的笑声,很快便充斥了整间浴房,那笑声中的愉悦简直藏都藏不住。 “过来!” 苏婉雅没动。 下一刻,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便被人抱了起,随即被抱进了浴桶。 那浴桶,刚才她在自己沐浴时,就觉得大的有些夸张,感觉里边一起躺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当时她还曾鄙夷地啐了一句“奢侈”。 现在,她倒有些明白为什么会设计的这般大了…… 无耻! 进了浴桶,她赶忙去推贺邵衡:“我刚才洗过了。” 可当她白净的小手,触及到对方火热的胸口时,立即像被烫着一般,又缩了回去。 然而贺邵衡哪能让她这么轻易跑掉? 他一把抓住她一只纤细手腕,再轻轻一拽,便将人给拽回了身前。 而他抓着的这只手腕上,刚好还带着他赠给她的那支白玉镯子。 红彤彤的烛光映照下,线条优美纤纤皓腕上,松松垮垮地套着支清润莹白的玉镯,如一环浓云绕在腕间,那样子别提多诱人了。 贺邵衡直接将这只腕子拉到了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然后再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人给扯进了怀中。 “洗过了?” 他呼出的气洒在她脸上,令她此刻紧紧闭着的眼,禁不住抖了抖,而那颤巍巍的睫毛上,还挂着刚才两人动作时所迸上的水珠,被烛光一照,竟是那般璀璨夺目。 “那本王倒要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是否洗得干净了。” 贺邵衡一边说着荤话,一边剥起了苏婉雅身上的大红常服。 苏婉雅也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并没有挣扎,且也不想挣扎。 这种事,又不是只男人能爽到,女人也能啊,所以为何要挣扎? 再说,都已经大婚了,两人自然会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她又没打算要禁欲。 算了,都由着他吧…… 贺邵衡看着眼前突然变乖的小狐狸,又低声笑了起来。他手脚极其麻利,只几下就除去了小狐狸身上所有的束缚。 于是,两人便在浴桶中赤诚相见了。 摇曳的红烛下,美人一头墨发散于头后,铺陈于水面之上,皎月般的面庞,透着羞红的艳色,双目紧闭,羽扇般的长睫一抖一抖,修长的脖颈下,一身白腻如细瓷般的肌肤,一半水上,一半水下,可不管是水上还是水下,那饱满的曲线、那瑰丽的风景,都迷人得让人浑身燥热。 贺邵衡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狐狸是美的,可今晚,红烛下,漾着水光的别样风景,还是让他看得呼吸一滞,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妖精一般的小东西,是怎么踏入凡间的? 也实在太…… 他已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了。 不过贺邵衡只呆愣一刻,便忍不住倾身覆上,虔诚地落下了自己的吻。 那吻一路从上到下,密不透风地扫荡了每一寸,直吻得苏婉雅浑身颤栗。 之后,贺邵衡却突然站起,将苏婉雅从水中捞出,又随手从一旁架子上拽过一条布巾,把她全身包裹好,之后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等我!” 他哑着声音说完这两个字,就又踏进浴桶,快速清洁起了自己。 虽然俞善送的画册中,确实有在浴桶里施展的姿势,但是贺邵衡却并不打算让两个人的第一次,发生在这种地方。 所以,第一次还是在他们的喜床上吧。 苏婉雅被宽大的布巾缠成了茧,坐在椅子上动也动不得,便只好乖乖地坐在那里,继续闭着眼睛装死。 但哗啦啦的水声,让她脑海里不停闪过刚刚在浴桶里,自己被贺邵衡吻遍全身时的情景。 那羞耻的愉悦感,竟令她浑身再次颤栗起来,可还没等她多回味一会儿,就发觉,自己竟又被人腾空抱了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不是故意卡在这的,我11:38才写完,一遍都没来得及修呢,明天再继续啊。 第56章 入夜 突然被再次抱起, 苏婉雅被吓了一跳,眼睛倏地不自觉睁开了。 瞬间,一副肌肉线条比例完美, 身上空无一物,还挂着水珠的高大身形就闯入了她眼中。 “怎么?终于敢睁开眼看我了?” 贺邵衡慵懒的声音,散漫地从头顶传来,立即让苏婉雅又闭了眼。 啊啊啊……穿书前她网上看过那么多肌肉果男, 也没这么害羞过啊。 而且在生病前,她还曾跟大学室友们一边看着小h片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过, 哪个帅哥腹肌结实啦,哪个帅哥人鱼线好看啦, 哪个帅哥肩背有型啦…… 可可可,可现在她人真的躺在了一个超帅的果男怀里,怎么, 怎么会觉得这么害羞啊? “呵……胆小鬼!”头顶又传来了对方愉悦的笑声。 从浴房回卧房的路很短, 转瞬间苏婉雅就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 下一刻, 她只觉身上一凉, 那条裹着她的布巾就被人一把扯了开,紧接着自己身子就全露了出来。 贺邵衡大喇喇地望着床上那个浑身白到发光, 又身材凹凸有致到令人浑身生火的娇软小人, 瞬间眸光一暗,旋即就将自己那具滚烫的身体覆了上去,一下子驱走了她身上的凉气。 “雅雅,别怕!睁开眼看我。” 贺邵衡撑着身体, 低头看向身下之人,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小狐狸那双撩人的媚眼,颤动着长睫,一点点掀开了眼帘,他才手臂一松,整个人沉了下去。 苏婉雅本不想睁眼,但她只感觉自己身体上方,那个强大的热源在不断散发出热气,不停地烘着自己,却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奇地睁开了眼。 然后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便映入了眼帘。 之后那张脸越来越大,很快与她相贴,就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便是从这个火热的吻开始,苏婉雅全身渐渐被点燃,最后疲惫到意识全无,整个人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折腾了大半宿,贺邵衡见小狐狸实在是累到了,甚至连根手指头都动不得,才决定先放过她。 接着,他起身抱起已软成了一摊棉花的人,去浴房清理了一番,回来后又给她上了些药,最后才搂着她重新躺了下。 全程小狐狸都在沉沉地睡着的,不管他怎么摆弄,都未曾醒来。 贺邵衡垂眸看着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小东西,笑着低头吻了吻她发顶,自言自语道:“体力真差!看来以后还得喂壮实些。” 吐槽完,浑身仍十分兴奋的贺邵衡,不得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然而一闭眼,他脑海中就全是刚刚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他的小狐狸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粉润饱满,每一处都散发着诱人的果香,诱得他什么都顾不得就啃了上去。 随即那甘甜的桃汁便充盈了满口,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甜美,简直令人心旷神怡,欲罢不能。 还有她口中不断逸出的娇吟,催动着他脑中的每一个弦,带动他全身都愈战愈勇,令两人深陷那无尽起伏的海涛之中…… 想着想着,他竟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但小狐狸此时早已睡熟,还被自己累得不轻,他不能再动她了,便只好就这么静静地拥着她,吻着她,稍稍缓解一些自己紧绷的欲望。 就这样,贺邵衡在自我煎熬中,在接近鸡鸣时分才堪堪睡了过去。 荣王府外不远处的一个街口处。 一个一袭白衣的瘦高身影已经在这站了好久好久。 从荣王娶亲的队伍回来,荣王亲自抱起新嫁娘进门那刻开始,他就站在这了,如一尊石像一般,只凝望着荣王府的大门,却一动不动。 喔喔喔…… 鸡叫了,天色渐渐开始泛白,那袭白影略晃了晃,随即颓然地低下了头。 他看着她嫁人,他看到娶了她的人对她无限宠爱,他该放心了吧…… 可心那个位置为什么感觉空荡荡的呢? 哈哈哈……心没了,可不就空了……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背着个包袱,从街里走了过来。 他走到那袭白影前,恭敬地垂首施礼后,说道:“大公子,咱们……要是再不启程,今天天黑前就赶不到村镇,夜里便只能露宿野外了。” 这白影便是穿了一身白衫的梁家大公子,梁云轩。 “罢罢罢……走吧!也该走了。走了才能放下……” 话虽如此说,可当他刚要迈步时,却整个人向前倾了去。 那小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梁云轩,眼中的泪都快流了下来:“公子您何必如此自苦?天下好女子多了去了,何必偏要钟情于她呢?再说人家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您……您就放下吧!” 这小厮与梁云轩一同长大,梁云轩平日里待他不薄,他对自己主子也极为忠心,所以如今看到这副情景,才会心中难受不已。 梁云轩扶着那小厮站了一会儿,待稍缓过来些后,就苦笑着摇头道:“你不懂!不过,确实该放下了……走吧,咱们上路吧!” 说罢,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荣王府的大门,就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一辆简朴的马车走了去。 梁云轩此行,是要以钦差的身份下江南,去彻查江南几州的盐税弊案,而今天就是他出发的日子。 但他并没有等到天明后跟自己的钦差排场一同出发,只只身带了一个小厮一个车夫,凌晨时分就轻车简从地先行出发了,却把整副钦差排场都留在了身后,让他们按照预计行程慢慢走。 既是查案,自然要查个彻彻底底,那便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还是暗访来的真实些。 这样虽有些自苦,可他就是想吃这个苦啊。 只有苦到身上,心才不会那么痛……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忠勇侯府里的大小姐,苏婉华。 她整宿都站在自己卧房里,开着窗子,望着天上的月亮。 深冬的风,像刀子般,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脸,将她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可她站在那里,却愣是连抖都没抖一下。 自己最瞧不上的嫡妹,今天居然嫁了个王爷。 呵呵呵,那位传说特凶悍的王爷,竟还对她百般温柔…… 凭什么! 凭什么对方处处不如自己,却会处处都要比自己命好! 此时,苏婉华那双正在瞪着月亮的眼睛里,透出了猩红的光…… 不!不不不,这才哪到哪? 日子还长着呢,她苏婉华岂会是个轻易认输之人? 终归有一天,她会让苏婉雅和她的那个娘,一起跪到自己脚下。 到时候,她会像踢两只狗一样踢破她们的脸。 一个是空有侯府嫡女名头,却蠢如草包,只会给侯府丢脸的女人,一个是商户出身,视野浅薄,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们凭什么将男人们全都迷得围着她们团团转? 不就是靠都长了一张妖艳贱货的脸吗? 好,那到时候,她就毁了她们的脸好了,然后再看看她们还怎么去诱惑男人! 喔喔喔…… 鸡叫了? 罢了,既然天亮了,那便先去梳洗吧。 待会儿,她还要去见自己那个,所谓很疼自己的爹呢…… …… 忠勇侯正院卧房内。 苏德业昨晚为了不让自己夫人有时间和精力去因嫁女而伤感,就很是劳累了对方一番。 清晨,他一脸满足地出去打了一套拳,才再次走进卧房。 此时床上之人,只慵懒地动了动胳膊,好似才刚刚醒来。 苏德业正要走过去,再抱起她温存一番,却见对方突然扑棱一下自己坐了起来。 随即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就滑了下去,然后她那一身带着斑斑点点的雪色肌肤就露了出来。 苏德业眼睛一怔,旋即快步走过去,坐到床上,将人用被裹好,才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睡毛了?”他一边吻了吻怀里人的脸蛋,一边问道。 苏夫人推着他的脸,摇了摇头:“不是!我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怎么办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呢?” 苏德业抓下她糊在自己脸上的手,又吻了吻她的唇:“怎么了?忘了什么事?” 苏夫人懊恼地答道:“侯爷,我竟然忘了给雅儿在嫁妆箱底放那个图了。她,她她,啥也不懂怎么办啊?昨晚会不会吃苦?” “哈哈哈……”苏德业闻言大笑起来,“这算什么事?雅儿懂不懂无所谓,只要荣王那小子懂就行了。放心,那小子不敢让咱家丫头吃苦的。我之前去他府上,已经敲打过他了。”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慧柔,你是不是不累?” 苏夫人看着苏侯爷脸上的表情,立马不停摇头:“不不不,我我,我累了……唔……” 可惜晚了…… 荣王府,后院正房内。 苏婉雅醒了有一会儿了,可是正抱着她的人却没醒,自己也就不太敢动了。 她隐隐约约知道,昨晚的善后工作都是对方帮她做的,就猜,昨晚对方可能很晚才睡着,所以心想,这会儿还是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 。 没事做,苏婉雅就一边欣赏着自己夫君的盛世俊颜,一边胡思乱想起来。 嫁人前,因为婚期匆忙,她每一天都被各种准备事宜填得满满的,一直没细想一些事,现在静下来,有些事就突然浮在了她脑子里。 这荣王没有侧妃她知道,没有正式的妾室她也知道,但是他有没有通房啊? 古代大户人家的男子,不是到了十五六岁,家里就开始给他们找女人,教授X知识了吗? 那这荣王……估计也不会例外吧! 否则,昨晚他各种动作一点都不生疏该怎么解释? 想到这,苏婉雅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堵的慌,但转念一想,哪怕是在现代,自己老公有几个前女友也是件正常的事啊,她真不该纠结于此。 不过,在她之前,他有过女人便罢了,但是在她之后,他若再想有其他女人,怎么办? 哼!若真是那样,那她绝不会让他再动自己的。 谁要跟别人共用一根臭黄瓜啊! 贺邵衡也醒了一会儿了,他一睁眼就见小狐狸在那神游太虚呢,而且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气呼呼的,那小模样有趣极了。 忍不了了! 贺邵衡手臂一紧,将人拢到与自己脸贴脸,然后唇向前一啄,就吻住了那只此刻正嘟得老高的小嘴。 到又将人吻得上不来气时,他才放开了她。 “想什么呢?一大早上就把自己气成这样?” 贺邵衡低沉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暗哑,撩过了苏婉雅的耳朵,让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可旋即她就推搡起他:“别抱我!你,你,你这样在清晨跟几个女人如此说过话?或者,或者……这么吻过几个人……” “哈哈哈……”贺邵衡一边笑一边翻身将人抵住,迎着她的挣扎又吻了上去。而且不管苏婉雅如何摆动脑袋左躲右躲,他都能准确的吻住她。 半晌儿,他才搂着气喘吁吁的苏婉雅,含笑答道:“傻瓜,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你说,你哪来的经验!” 某王爷:“首先我有个好朋友,他赠了我书,其次我是学霸,书一看就懂,再次我领悟力强,书本知识化作实践能力,虽第一次却也做得很完美。媳妇儿,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某雅:“哼!” 第57章 她还小 苏婉雅眨了眨眼睛, 一脸的不相信。 “那那那,那你昨晚……为何会……那么……那么熟练……” 贺邵衡没想到她是由此来怀疑自己的,就坏笑着长臂一伸, 在床头的暗格里掏出了一本书,然后将书举到她眼前,道:“我看书,向来过目不忘。所以, 这本书只看一遍,我就学到了里边的所有内容。” “雅雅, 拿去看看吧,我觉得你也该学学。如果学不会, 我就亲自教你,可好?直教到你全都学会为止,怎么样?” 苏婉雅鼻子一禁, 心中纳闷, 自己正在这跟他讨论他的技术是哪来的呢, 他怎么又跟她扯到看书上去了, 便狐疑着接过了那本书。 可当她打开书后,脸轰地就红透了, 然后赶紧合上书, 又扔了回去。 “不要脸!” “房中术,怎么会是不要脸?苏夫人没给你陪嫁几本?” “我娘才不会给我这种浑书呢!” “哦?看来岳母这是信任本王啊。行,小狐狸,那以后我都亲自教你吧。来, 雅雅,咱们把昨晚学的再复习一遍。” 说罢,贺邵衡就抓住正想往床里逃的苏婉雅,将她抓到了身下。 一番令人身心愉悦的晨间运动便这样展开了。 房门外,灵烟听见里边的声音皱了皱眉。 这荣王怎么昨晚上跟二小姐闹完,今早上还要闹? 难道……这是急着要世子? 也是,荣王都二十了,这么大岁数还没个子嗣,也确实该着急,就是辛苦自家小姐了。 唉! 她这边自以为是地理解了屋里两位主子的频繁行为,但再一抬头,却见旁边守着的几个丫鬟全都红透脸地低下了头,心中就再次纳闷起来。 天挺冷的啊?她们怎么都热成这样?难道都比她多穿了一层棉袄? 可看上去……却都怎么不显臃肿呢? 灵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唉!看来以后得少用些饭了,怎么好像又胖了…… 卧房内,愉快地教学了一回的贺邵衡,大手握着苏婉雅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她腰窝上的软肉,懒散地半躺在床上,低头欣赏着小狐狸被自己累瘫的模样,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 他就喜欢这样握着她的腰,从第一次扶她一把时起就喜欢。 小狐狸的腰肢细细的,看起来既柔软又脆弱,仿佛只有他的大掌撑着才能护住,而腰上的软肉,也特别好捏。 苏婉雅使劲拍了拍自己腰上的那只讨厌的手:“你今日不用去上早朝?” 一早上就来,虽然她也爽到了,但是自己那里毕竟昨晚才是第一次,哪怕被他涂了很好用的药膏,可到底还是有些痛啊。 贺邵衡手上力道重了写,掐得苏婉雅“啊”的叫了一声。 “小坏蛋,你这是用完了就要赶人?” 他亲昵地覆到苏婉雅的脸侧,张嘴就在她嫩嫩的脸颊咬了一口。 “刚大婚完,还不许我休沐两日?” 苏婉雅一边伸手去推贺邵衡的脸一边心想:对哦,古代也是有婚假的。 “那也该起了,别想再动我!我痛着呢!” 贺邵衡抓住她推过来的手,咬了咬:“放心,不动你了。本来早上也没打算动你,怕你再伤着,可谁让你又来招惹我的?” 恶人先告状? 苏婉雅怒了:“谁招惹你了?是你自己拿出那本书的……啊!” 她正在控诉着,却突然被人腾空抱了起。 “别闹了!抱你去沐浴,然后再给你上些药。今日一会儿咱们还得进宫去谢恩呢。” “我我我,我自己去洗就行,你放下我!”苏婉雅搂着贺邵衡的脖子,红着脸挣扎了起来。 她才不想再被他洗澡上药。 昨夜,那是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他做了就做了,可现在,她还清醒着呢,在清醒状态下再让他做那些,也实在太羞人了吧。 贺邵衡没理苏婉雅的要求,就那么抱着她去了浴房。 他将人放进浴桶内,又在对方屁股上拍了两下,道:“别闹!你自己有力气洗?你看得着自己都伤哪了?可别说让丫鬟们进来帮你弄。记住,你这身子从此以后只我一个人能看能摸,丫鬟们也不行。” 这件事上他很强硬,没得商量。 苏婉雅也放弃了挣扎,爱弄就弄吧,反正也不是没被他弄过。 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让丫鬟们进来帮自己。 她怎么好意思让那群小姑娘,看到自己眼下的模样。 贺邵衡很满意苏婉雅放弃挣扎的姿态,一双大手伸过去帮她一边洗一边按摩起了肩膀。 很快苏婉雅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别说,这家伙还挺会侍候人的,他这么一按,自己浑身酸疼的感觉很快就轻了许多,再加上泡着热水,真是舒服死了。 贺邵衡此时却是很煎熬,因为满掌下的触感,令自己起火了一般,可此时他却不能再动她,就生生将自己憋出了一脑门的汗。 在这个一人舒服极了一人煎熬极了的澡洗完后,贺邵衡将苏婉雅擦干抱回了床上,然后开始给她上药。 可这个过程却一点都不比刚才给她洗澡好熬,甚至更难。 苏婉雅则全程拿被子盖住了脸,装死地任他随便摆弄。 羞是羞不过来了,这禽兽爱怎么鼓捣就怎么鼓捣吧。 但当身下传来阵阵清凉感时,苏婉雅竟觉得那里瞬间好受了不少,之前火辣的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大半。 没想到这药膏还挺有效的。 贺邵衡艰难地给小狐狸上完了药,一把拉下她蒙在脸上的被子,然后扑上去,叼住了她的嘴。 下边不能再动,上边还不让他亲个够? 直到把人家嘴都快唆破了,他才放开她,然后唰地起身,拿过一旁衣架上摆的衣裳,飞快套到身上,然后回头看向床上之人,哑声道:“我去练会儿剑,你也再躺会儿,等我回来,咱们再一道用朝食。” 说完他就大踏步地走出了卧房门。 苏婉雅莫名其妙地瞅着对方背影一瞬间就不见了,然后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丫鬟们与他见礼的声音。 又听他回道:“都先别进去!等王妃唤了再进。另外,过会儿就把朝食都摆在外间吧。” 丫鬟们:“是!” 苏婉雅挑了挑眉,这人真有精力,一早上废了那么多力气,现在居然还能去练剑? 啧!男人女人构造果然不同,明明是她一直在躺着受着,最后怎么还反倒成了被累瘫的那个? 又躺了会儿苏婉雅就起了身。 别说,贺邵衡给她涂的那药,药效还真不错,才这么一会儿,她身下居然已经没有那么不适了。 起身后,穿好中衣,苏婉雅就叫灵烟她们进了来。 灵烟一边帮苏婉雅上妆一边跟她嘀咕开了。 “王妃,我发现这王府里居然连一个大丫鬟都没有,全是些做洒扫的小丫头和一些做粗活的婆子们。可就这,也没几个呢。多亏您陪嫁时带来的人手多,否则咱们就忙不开了。” 苏婉雅听了这话才想起,当初在大婚前,是贺邵衡自己跟她娘说的,他王府里丫鬟少,让她陪嫁时多陪嫁些平时用得顺手的丫鬟过来,却没想到,竟会少到了这个程度。 嗯……那刚才,他还真有没骗她咯,看来,他在她之前应该是真的没有过别的女人。 想到这,苏婉雅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疯狂上扬,怎么努力压都压不下去。 “王妃,这有啥可乐的?”灵烟眨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苏婉雅的笑脸。 “哪那么多话?快给我上妆!一会儿王爷就该回来用朝食了。成婚第一天,我不好让他等。” “哦哦!” 朝食过后贺邵衡就带着苏婉雅一同进宫去谢恩了。 从皇上那里出来,他们得了好些赏赐,随即两人又去了慈宁宫。 太后看着一双璧人走了进来,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也赐了他们好些东西,然后她找机会与贺邵衡单独说了几句话。 “衡儿,这回满意了吧?可娶到了自己想娶之人?” 贺邵衡点了点头:“多谢外祖母赐婚。”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才不要你的谢呢。哀家只要你快些给哀家生个曾外孙出来。听到没?” 贺邵衡却摇了摇头:“外祖母,雅雅她还小,晚些生才好。您可别急!” 太后听了,虽觉也有道理,但她太想贺邵衡尽快有子嗣了,便唬道:“你不许刻意做些什么,哀家知道你疼媳妇儿,但生不生的都在天意,不许逆了。” “是!”贺邵衡虽嘴上这么应了,但其实他还真刻意去做了些什么。 贺邵衡知道,苏婉雅的母亲当年在生她时就是难产,所以他不想苏婉雅这么小,身子还这么娇时便去涉险。 另外,他目前对孩子也没什么强烈的想法,毕竟没出生的都是虚无,只有眼前人才是实实在在的,他在意的只是苏婉雅这个人。 但他却没去弄什么避子汤给她喝,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他还懂。 所以他去找了自己姨母,也就是霓裳阁阁主,去要了些东西。 那是当年大郦神医邱寒,为太-祖曾做过的一个避子包。 只因当年霓裳阁第一任阁主不想为太-祖生孩子,太-祖便跟自己的至交邱寒求了这个东西。 但后来有段时间他们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太-祖就没再带那避子包,便令第一任阁主很快就有了一个女儿。 不过当年的事都已随风而去了,谁也说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避子包却传了下来。 后来,第二代阁主自己招了个驸马,在与驸马生了一个女儿后,也不想再要孩子,就叫那驸马也用了这个避子包。 等现在的阁主柳阮,打成年后就一直不喜欢男人,而她的身份,别人又不好管她,便一直都未成婚,所以手上的这个避子包也就没什么用了。 于是贺邵衡来讨,她听了他的理由,觉得有理,就给了他。 这避子包很是神奇,也不知当年那邱神医到底是用什么做成,不但包里的药会一直有效,而且药性还十分温和,对佩戴之人,不仅无任何损害,甚至还有温补功效。 另外,若是以后再想生子,只需取下药包,停用些许时日即可。 于是贺邵衡便在大婚前就将其佩戴在了腰间。 他的小狐狸才不到十七,还太小,怎么着也得等过了二十,自己再考虑与她生子之事。 那时,她也该被自己养得壮实些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婚燕尔,甜一甜好了。 第58章 有趣? 贺邵衡带着苏婉雅从宫里出来, 先送她回了王府。 陪小狐狸用完了午食,又陪她上床去补了觉,直到看着怀里的人睡熟, 他才亲了亲她的小嘴起身下了床。 来到卧房外,与丫鬟们交待了几句后,贺邵衡就大踏步朝府外走了去。 今天他得去趟百味斋。之前为了筹备大婚,他都已有月余没过去过了。 虽然应该没什么大事, 否则俞善肯定会派人来联系,但自己成婚, 唯一的好兄弟却因身份原因不能来参加,他还是挺遗憾的。 所以, 今日他定要去补对方一顿喜酒。 百味斋里。 俞善知道自己老友今日一定会上门来与他喝酒,便让人去到后院酒窖,起出了一坛陈年好酒。 也巧了, 今日百味斋里刚到了一条大旗鱼, 他便想着, 等老友走时, 刚好可以带回去,给他那位才娶的小王妃吃。他那小王妃不就好这一口吗? 今年这种鱼, 因大郦南方干旱, 其所在的瀑布水少了许多,其产量也就少了许多。上个月,百味斋甚至连一条都没得着。 然而,还没等俞善等来自己老友, 就先听楼下闹了起来。 这时一伙计跑了上来。 “掌柜的,不好了,楼下来了一位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非闹着要点那大旗鱼,说她早就让人留意咱们百味斋了,知道咱今天店里进鱼。还说,若是……若是今天不肯将那鱼卖给她,她就要砸了咱们百味斋。她带着好几个侍卫呢,都看着可凶了。” “哦?”俞善一挑眉,倒也没着急,“走,先下去看看!” 说罢他就抬步往楼下走了去。 刚到楼下,他就见一可爱包子脸的小姑娘,正嘟着嘴坐在一张桌子旁,生闷气呢。 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内着一身淡黄袄裙,外披一件大红披风,领口、袖口滚着上好的雪貂裘,她面容娇好,唇红齿白,眼睛又大又圆,整个人看起来粉雕玉琢的,着实可爱得紧。 而她身旁还站了三个一看就是高手的侍卫,和一个满脸急色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好像正在劝着她什么呢。 可她听完后却使劲摇了摇头。 “我不管,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吃到大旗鱼。我表哥食言而肥,不但不给我报酬,还把这鱼每次都给我表嫂定走,也太欺负人了。” “这次我好不容易趁着他大婚,赶在他前边发现百味斋里来鱼了,我怎么能放过?” 俞善见状心中一笑,他还以为是谁呢?感情是公主大人到了。 不过公主不久前才办了及笄宴,那她不应该已经十五了吗?怎么看起来还会这么小呢? 得了,公主是大是小关他什么事?赶紧把人稳住才是正事。 唉,都是邵衡那家伙惹的祸! 这公主也是可怜,居然被自己表哥给气成这样。 算了,他做一回主,店里刚来的这条大旗鱼,今儿就做给公主吃吧。 于是俞善走上前去,长身一揖:“姑娘,咱们到楼上雅间里去坐坐如何?” “你谁呀!”玉阳公主嘟着嘴瞪了他一眼。 “在下百味斋店主俞善。” 玉阳闻言立马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上前一把抓住俞善的衣领,然后满眼放光地盯着他问:“也就是说……这里你做主?这大旗鱼也你做主咯?” 俞善温和一笑,一点没因公主的无礼举动而羞恼:“正是!” “好!那咱们就到楼上去谈!今儿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就拆了你这楼!” 说罢她便放开俞善的衣领,越过他,率先往楼上走了去。 别看玉阳公主嘴里一口一个我拆了你这楼,其实她不过是气狠了,放些狠话罢了,若让她真仗势欺人,她还真做不来呢。 今儿这鱼,若店主就是说她表哥已经定了,不肯做给她吃,那她最多在店里崩溃大哭,再打滚闹一场而已,其他的估计也再干不出啥来了。 另一边,俞善既已决定今天这条鱼要做给公主吃,那上楼后他便与公主好谈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楼上一雅间内,玉阳公主就笑语晏晏地一边吃着大旗鱼,一边跟俞善愉快地聊起了天。 “俞善哥哥你真好!比我家那两个亲哥哥和一个表哥都好。你这店里菜也好吃,不仅仅是大旗鱼好吃,其他的菜都好吃。” 俞善看着对面吃得满嘴是油的小丫头,脸上温和的笑就没断过。 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多好,疼都疼不过来,邵衡那家伙怎么还忍心欺负? 又过了半个时辰,百味斋大门口。 “俞善哥哥,我走啦!下次有机会我再出来玩,一定还来你这里用饭。今天就谢谢款待啦!” 小姑娘的一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开心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一边挥着手一边跟俞善依依不舍地告着别。 俞善脸上神情还是那般温和,但眼睛里却不同往日那般沉静,而是也染上了愉悦的色彩:“好!下次你来,我亲自做几道菜给你尝尝。” “嗯,那说定了哦!” 送走了人,俞善一回头就见贺邵衡站在了自己身后。 “来了怎么也不出来见见自己表妹?” 贺邵衡笑了笑:“欠着她债呢,不敢见。这小讨债鬼可厉害了。” 俞善嗤笑了一声:“呵,还敢说?得了,我已替你把那债都还了。今儿的鱼没了,都已经做给她吃了。” 贺邵衡拍了拍他肩:“无所谓!走吧,咱们上楼喝酒去。” 那大旗鱼,他家小狐狸早就有些吃腻了,今儿这条鱼,他本来也会拿去给玉阳还债的。 俞善一看他那态度就猜到了实情,便白了他一眼:“真无耻!” 贺邵衡正吊儿郎当地往楼上走呢,闻言边走边回头道:“我只承诺过给她带鱼吃,却从没承诺过要什么时候给她带。所以,最后能让她吃上不就得了?” 俞善又白了他一眼:“无耻之极!” 上了楼,酒菜摆上,两个人就正经了些。 俞善与贺邵衡说完了恭喜的话,就开始与他说起了正事。 “最近前吴王的人又动了,这次咱们的人是在一家新开的青楼里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我怀疑,那是他们的新落脚点之一。” 贺邵衡点了点头:“先观察,反正咱们不急,这次不能再打草惊蛇了。到时候等都确定了,我还是要亲自去探。” 俞善皱了皱眉:“你非得亲自去吗?” 贺邵衡:“嗯!那信上的印鉴只我小时候见过,别人去不一定能找得到。” 俞善:“好吧。对了,说到信,上次你不是说过,忠勇侯给了你一封信吗?当时咱们话才说到一半,你便有急事先走了,那现在再来说说吧。” 贺邵衡叹了口气:“不用怀疑了,他真是我爹最信任的朋友。原来当年我爹早就猜到了贺家可能会有此一劫,又担心虽自己已做好万全准备,却仍有可能遭遇不测,才会给苏侯爷留下了那封信,并还特意嘱咐他,要待我成人后,地位安稳时再交给我。” “信里,我爹还猜到了幕后主使,唉,跟咱们猜的差不多。可,小善你知道吗,他居然在信的最后,劝我不要去报仇。你说,我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哈哈哈……不报仇,为何不报?她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竟会令我爹忌惮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只因为……那位是她的靠山?可那又怎样?那位也是个糊涂的,还以为自己都已将众人玩弄于了股掌之中呢。等以后,待他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看他还会……” “邵衡!别说了!你今天失态了。”俞善急忙阻止道。他不想他总流露出这种情绪,否则一旦在那位面前带出来些,就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贺邵衡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失态,于是在仰头干了一杯酒后,就闭上了眼,停顿好半天都不说话也不动。 俞善也干了一杯酒,然后也不言语,只静静地陪着他。 他知道,他大概……是在很努力地将自己心中的情绪给忍回去呢吧。 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他了,他们是一样的人,俱是年少时便失去了所有亲人,也俱是眼看着自己所有亲人被一一残忍屠戮,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永生铭记,甚至至今,他们每想起一次,都会仍觉痛到难以呼吸。 可如今,大事未成,大仇未报,他们是没资格肆意释放自己情绪的,便只好努力忍着。 “回去吧!”俞善拿过贺邵衡面前的酒杯,“王府里现在有王妃了,你的家里有人在等你了。回去吧……” 闻言,贺邵衡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暖意渐现:“小善,你说的对,我现在又有家了,又有人在家里等我了,确实该回去了。”小时候,等他回家的是爹娘,现在……是他的小狐狸了。 他说完就站起了身,可还没等往外走,却又被俞善给叫了住。 “邵衡,你等等!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个问题。虽然你已经娶了苏二小姐,可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她是种何样感情?你总是说她有趣,可难道……仅仅是有趣?还是……” “我觉得你该早些搞清楚这个问题,否则,早晚有一天会伤人伤己……” …… 贺邵衡一直到进了王府都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俞善最后与他说的那几句话,就如同魔音贯耳一般,一直在他脑海中不停循环往复着,也成功地将他给问了住。 有趣?还是…… 自己到底对小狐狸是种何样感情? 应该是负责吧!他之前既看了她身子,也摸了。那她不嫁他,还能嫁谁? “拜见王爷!王妃……王妃她……”灵烟站在正房门口,拦在荣王身前行礼,却支支吾吾的,好像受了很大惊吓一般。 贺邵衡见状心中一揪,眉头倏地立起,语气也凶悍起来:“王妃怎么了?”瞬间,刚刚他脑海中纠结的那些问题,就全不见了踪影,只剩了对小狐狸的担心。 灵烟哪见过这般架势,腿立马软了,接着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王妃……她……她还没睡醒呢。王爷,奴婢以为您回府后会直接先去前院书房,就一直没叫醒王妃,所以……所以她才没能及时出门来迎您。您……您可千万别怪罪她!” 灵烟带着哭腔把话说完,心中忐忑极了。她刚才倒是听到门廊来报,说是王爷回府了,但她想着,这青天白日的,堂堂王爷哪能就直接往后院里来,又心疼自家小姐昨晚和今一白天的操劳,便想让她再多睡会儿,然后等晚些,待到快暮食时分再去叫醒她。 哪想,这王爷进府后就直奔了后院,等她再想去唤醒自家小姐,让其赶紧起来出门迎人时,就已经晚了,这王爷都走到门口了。 贺邵衡翻了个白眼,心道,要不是小狐狸最喜欢这个丫鬟,他就一脚踹过去了。 吓死他了!就冲她刚才说话时那架势,他还以为自己的小狐狸是出了什么事呢。 “行了,退下吧!” 没好气地说完这句,他就推门走了进去,之后又反手将门给关了上,将小狐狸那几个蠢丫鬟都给关在了外边。 苏婉雅刚听到门外闹闹哄哄的,就揉着眼睛缓缓醒了过来。 怎么王府里还会这么吵呢? 谁那么大胆子啊? 看来,得空她得规整规整王府下人了。 可还没等她完全清醒呢,就见一个带着酒气的黑影,从她头顶覆了下来。 下一刻她的唇就被人有些粗鲁地叼了住。 苏婉雅并没有被吓到,因她知道,在这王府里敢这样对自己的人,也就只那一个。 看来是他回来了。 于是她张开嘴迎着那人的入侵,还伸出一双雪臂,慵懒地将那人脖子给环了住,之后安抚似的一边承着他的吻,一边捏揉着他的后颈,想让他放松下来。 他是怎么了? 他的吻里怎么好像带了某种情绪呢? 怎么还越吻越深,就好像要从她身上探索出什么似的。 啊……又快喘不上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看谁先开窍…… 第59章 好心? 苏婉雅又被贺邵衡吻得快上不来气了, 她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 贺邵衡被她一拍,神智逐渐被拉回,才慢慢放开了她的唇。 看着那张被自己磋磨得又红又肿, 还破了点皮的小嘴,他不禁有些后悔。 自己刚才失控了,吻这小狐狸全属本能,根本没控制力道, 到底有些伤了她? 苏婉雅一边喘着气,一边捶了贺邵衡几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疯,但大婚才第二天他就对她这么凶。 呼……好气! “你干嘛啊?痛死我了!我嘴上昨天被你亲肿后, 今天这才消下去没多久,就又给我弄肿了?啊!好像还破了口子。” 她将小舌头探出来,绕着自己嘴唇舔了一圈, 最后在疼得最火辣的地方一下子舔到了那个口子, 就立马又嘶的一声缩回了去。 “娇气!娶了你, 既吻不得, 那还娶你干嘛?” 贺邵衡嘴上虽这么说,可实际他在看到她唇上的那个口子后, 也是心疼得不得了, 于是干脆将人直接从被里挖出来,抱到膝头,抬起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迫她张开嘴, 然后自己垂下眼,仔细审视起了那个已经渗出了些血的小口子。 苏婉雅只觉身上一凉,自己就被对方抱进了怀里,还被对方攥了住下巴。 所以此刻,她正被对方迫着,仰着头呢,就气鼓鼓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呜呜地开口反驳道:“哼,嫌我娇气?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刚刚像头狼似的,就差没把我给咬烂了。换谁谁能受得了!” 可接下来,她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怼,而是意外地听到了一声温柔询问。 “还很痛?” 苏婉雅眨了眨眼,惊奇地发现,这会儿对方脸上不但没有一丝傲娇之气,反倒还从眼中透出了些许心疼的情绪。 咦,这人转性了? 贺邵衡见小狐狸只眨着眼睛狐疑地望向自己,却不答话,就低头凑过去舔了几下她唇上的那个小口子,帮她舔掉了那丝血。 “我下次小心些。娶你,是想宠着你的……”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传进苏婉雅耳畔,竟让苏婉雅有一刻被蛊惑了,感觉这人好像真的是因为心悦她才娶了她似的。 但在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后,她很快便挥退了自己脑中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怎么可能?人家是被自己逼婚的好不啦! 当时是因为他看了她身子,为负责,不得以才答应了娶她的呀! 苏婉雅想到这,想着自己穿书前后,合起来两辈子才第一次结婚,却是为了保命,而不是因为两情相悦,就略感有些遗憾。 但当她在抬眼看了看贺邵衡后,转念一想,却又很快想开了。 这人……现在心里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呢吧,不然身为一个王爷,在这古代普遍早婚的背景下,不可能一直单身到现在啊。 那……他未来会不会喜欢上自己呢? 苏婉雅脑中的思绪,不自觉就发散开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 做了两次少女的苏婉雅,第一次青春期,一直在与觊觎自己父母遗产的亲戚们苦斗,后来又生病住院,哪有心思去怀春。 这一次,一穿进来就被自己嫡姐逼着,想方设法去避开原剧情,一颗怕死的心,让她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就更没心思去怀春了。 而现在,自己终于抱上了粗大腿,往后的日子也总该安稳些了吧,所以……是不是可以开始考虑怀春了呢? 这时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正在盯着自己唇仔细看的贺邵衡,脑海中不期然地冒出了想法…… 那个……攻略自己老公这个主意怎么样? 忽然,苏婉雅一下子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自己下一阶段的奋斗目标。 于是她再次眨了眨眼睛,又仔仔细细地去看了看贺邵衡的脸。 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脸部线条英挺硬朗,每一处都长得刚刚好,这么仔细一瞧,他这张又酷又帅的脸,可比现代的那群顶流明星小鲜肉啥的,都要好看得多的多呢。 哇!她老公可真帅!简直是男神级颜值,男模级身材,以前她怎么就没细瞧过呢? 最重要的是,他心还很好,简直完美! 完了,感觉自己还没攻略下他,就要先爱上他了。 那好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拿下他! 显然,贺邵衡此时脑袋里想的,跟苏婉雅完全不同。 今天在百味斋里,俞善问他的那个问题,当时就像一道闪电一下子劈散了他脑中的混沌,而刚刚,就在他吻上小狐狸的那刻,那些混沌的东西又一下子都被捋顺了。 对!他就是心悦她! 他确定了! 他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就是,也只是心悦之情,根本没有旁的。 而以往自己对这只小狐狸所产生的种种无法解释的莫名情绪,现在也都有了答案,那就是心悦她。 可能在第一眼见到她时,自己确实是被她瞬间变脸的做戏模样给吸引了去,但是后来,她的一颦一笑,狡猾可爱,每一个画面都像刻在了他脑子里,让他挥之不去。 原来,他想娶她,从不是因为什么有趣,也不是因为什么负责,更不是因为她像自己以前养的那只小狐狸…… 只是因为心悦她…… 对,就是因为自己心悦她才会去想娶她! 而那些,不过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突然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贺邵衡一下子感觉特别畅快,再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小人时,就越看越爱了。 等等! 他心悦她,那她是否也同样心悦于他呢? “雅雅……” 声音从自己喉咙中发出,可他却有些不敢往下问了。 “嗯?”苏婉雅有些奇怪,这人都盯着她看了半天了,也不说话,现在才刚开口叫了声“雅雅”便又没了下文,什么意思? “你……你当初在霓裳阁里,为何会逼婚于我?”他还是问出了口。 “我……” “不要用什么‘我看了你身子’、‘夺了你清白’这样的话来糊弄我。我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种拘小节之人。与我说实话!” 贺邵衡打断了她,而他的语气也重了些,因为他要听实话。 苏婉雅眼珠转了转,心思也跟着转了几圈。 这人在朝堂上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手握重权,想必极其精明,所以她真不能随便找个借口来搪塞他。 可自己到底要怎么跟他说呢? 说心悦他? 不不不!他怎么可能会信这么假的说辞。再说之前两人的相遇,不是不愉快,就是很紧张,哪里有心思心悦啊? 而且,自己既然都决定要攻略他了,是不是就该真诚些? 那…… “王爷……” “叫我阿衡!我说过的。” 苏婉雅撇了撇嘴:“阿衡,我嫁你,其实是为了避祸的。” 贺邵衡心忽悠地沉了一下,果然,她果然不是因为心悦他。 呵,胆子倒不小,居然连骗都不骗他一下就敢说了实话。 可……怎么就不肯先骗他一句呢? 此时的贺邵衡,突然特迫切地想听苏婉雅说一句“我心悦你”,哪怕是骗他。 “阿衡,你知道我嫡姐一直处心积虑的要害我吧,就是因为她觉得我夺了她心上人梁云轩的注意。包括上一次她设计我,想我失身于何二,也是为了让我能快些嫁出去,好令梁公子死心。” “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自己选个人嫁了呢。而你,你既然能在跟我还不是很熟的情况下,就大费周章的去救我,那必然是个好人咯。” “并且那日在霓裳阁里,我,我身上都那样了,你也没趁机真的欺负于我,我就知道了,你不但是个好人,还是个可靠又有担当的人,所以我当时才会灵机一动,对你趁机逼婚的。” “既然都已经被你看光光了,就不如干脆嫁给你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喜欢的人。” 苏婉雅的话,原本令贺邵衡的心一直在往下沉,然而却在最后一句,又将他的心给提了起来。 “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喜欢的人……” 她是说……她没有喜欢的人? 那他,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她喜欢上自己? ……反正他们都成婚了,并且以后只有他一个男人能总出现在她面前,还天天与她耳鬓厮磨的。 贺邵衡突然又欣喜了起来。 不过,他决定在小狐狸心悦上自己之前,先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否则,多没面子。 那边,苏婉雅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不是没考虑过想办法收拾我嫡姐一顿,但是你想啊,我除了我娘外,根本没别的什么强有力的帮手,不像她,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外家。” “再说,我就是真有能力收拾她,我还得考虑我爹不是?我爹就我们两个女儿,哪个出事他能受得了?苏婉华不懂这个道理,不心疼爹,但我不能跟她一样啊!” “所以,我就只能把自己找个人嫁了,不挡着她的路。估计,她现在应该能满意了吧,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听到这,贺邵衡的思绪已经被拉了回来,他笑了,还笑得很诡异。 苏婉雅见状,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贺邵衡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笑你胆子大,笑你傻。” “嗯?” 苏婉雅嘟起嘴,有些来气,心道你才傻呢!可她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贺邵衡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呢,低头惩罚似的又咬了咬自己刚才在她脸蛋上掐过的地方。 “说你胆子大,是因为你居然敢直接告诉本王,说你不是因为心悦本王才嫁的。” 这人又自称本王了,苏婉雅知道,他一自称本王就是肚子里带着气呢,那难道她不说实话他就不气了? 接着对方又说…… “说你傻,是因为,你居然会以为你嫁了人,你嫡姐就不会再闹了。等着吧,她一定会再闹一场更大的。” “不过也无所谓,这一次,她恐怕要自作自受了。所以你爹会难过这件事,恐怕是避免不了了。但我想,苏侯爷是个心胸疏朗之人,之后他定会自己去想明白。所以你实在无需为他担心。” 闻言,苏婉雅盯着贺邵衡看了一会儿,下一刻,她突然蹭地挺直身子,抬起一只小手,一把抓住他衣领,将自己脸靠近他的脸,紧张问道:“我嫡姐她又要怎样?” 贺邵衡往后仰了仰,看着她懒懒一笑:“就不告诉你!” 太气人了! 苏婉雅一嘟嘴,手就松开了对方衣领,又一推他胸膛:“不告诉拉倒!你放开我!我要下床。”说罢她挣扎着就要从对方膝上下去。 然而贺邵衡不但没有放手,还将人又给团紧了,之后唬下脸,佯装凶巴巴道:“小家伙,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嗯?” 见对方撂了脸子,苏婉雅这才意识到,这人是王爷呢,还是那个传闻中令人见之生畏的王爷,大婚这两天他对她太温柔,都让她放松了自己对他的畏惧之心。 “啊?那个……王爷,对不起!”人在屋檐下,低头认个错还不容易?她一向是识时务的嘛! 待再抬头时,苏婉雅已扬起了一张满是愧疚的小脸,甚至眼中还蓄了泪,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这谁还骂得下去? 贺邵衡以前最喜欢看她演戏了,尤其喜欢看她脸上不停变幻的表情,可今天,当他得知了自己的心意后,却再不喜欢见她在自己面前演戏了。 他只想看她最真实的一面,并想她愿在自己面前卸下一切伪装,以后都由他来护着,不需要她自己再去扛些什么。 “我让你叫我什么来着?最后一次提醒你!”贺邵衡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 “阿,阿衡……”苏婉雅立即眨着狗狗眼,软软地小声唤了一句。 唉,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啊,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算了,让叫啥就叫啥吧,自己要抱他大腿嘛,还要攻略他,那就乖乖听话好咯! “嗯,下次记住了!”贺邵衡死死地盯着她,接着又补了一句,“苏婉雅,你再给我记住一条,以后在我面前,无论何时都不许演戏,不然……”不然他能怎样? 苏婉雅歪了歪头等着他的下话,不然他要怎样? 这时,贺邵衡抬起了一只手,托起苏婉雅的下巴,同时探出拇指捻上她的唇,还用力捻了下她唇上的那个小口子。 “嘶……痛!”苏婉雅缩了一下子脖子。 “不然,我就让你唇上的口子永远都好不了,人也天天下不来床……” 话音刚落,他的头就低了下去,再一次狠狠吻住苏婉雅。 苏婉雅一边承着他的吻,一边在心里撇了撇嘴。 嗐,就这样啊!她还以为他会多狠呢…… 但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人松开她的唇后,就把她又按回了床上,旋即自己也脱了衣裳上床。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下不来床了。 当晚他们的暮食,最后都是到了天大黑时才用上的,而且还是在床上,他一口口喂她吃的。 苏婉雅不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嘴都痛到不敢张得太大。 而始作俑者却一脸餍足地坐在床边,将她半抱在怀里,拿着勺子哄她张嘴。 “雅雅,乖,再吃一口!你身体太弱了,该养壮些的……”也太不禁折腾…… 去你个香蕉芭拉! 我身体弱? 养壮些? 养壮了好让你使劲吃? 滚哪! 苏婉雅这会儿突然灵光一现,回忆起大婚后从昨晚到现在,对方对自己身子的几番疯狂折腾,一下子想明白了,当时在霓裳阁里,对方为啥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自己的逼婚。 什么好心?什么狗屁为了负责? 一定是这厮当时就馋了她身子! 呵,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摊手):我又有什么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剩这一个惩罚办法了。 第60章 回门 贺邵衡下午将小狐狸一顿折腾后, 心情到底好了些,却也有点后悔自己有些鲁莽,就对苏婉雅有些伏小做低。 苏婉雅心里虽气, 但到底明白自己形势没人强,便只发了会小脾气就收了气焰,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暮食时分,贺邵衡叫她起来用饭。 “我真吃不下, 嘴痛呢。”她跟他撒娇。 贺邵衡便坐到床边,将她上半身抱进自己怀里, 让她靠躺在自己胸口上,又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唇, 说道:“可你这样不用饭也不行啊?” 苏婉雅摇了摇头:“没事,用小一点的勺子,喝些粥就好啦。” 闻言贺邵衡赶紧叫厨房去做了些鲜美的鱼肉粥, 等端上来后, 他就亲自拿小勺一口口吹凉, 喂她喝了进去。 这天晚上, 他没再敢动她,只抱着她睡了一宿。 苏婉雅这一宿睡得是非常舒服。 这会儿已是腊月, 外边天寒地冻的, 屋里虽有炭火取暖,可也不及被个暖炉似的怀抱紧紧抱着睡暖和。 开始时,苏婉雅睡梦中总是不自觉地就去往那热源处拱,拱来拱去, 终于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才算消停,可很快,她又觉自己腿被什么给硌着了,就伸手去扒拉那物什。 结果只听得“嘶”的一声,她的手就被人给攥住,接着全身也像是被什么给捆住了,之后就再也动弹不得。 这样,后半宿她才老老实实的一个姿势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是两人三朝回门的日子,苏婉雅由于这一宿睡得非常好,起床后就气色十分红润,可当她看向正站在一旁瞧着她梳妆打扮的贺邵衡时,才发觉,对方今天似乎起床气特别重,连看向她的眼神里都透出了恶狠狠的意味。 嗯?他黑眼圈怎么那么很重?难道昨晚没睡好? 不对啊,昨晚他们俩是一起睡下的,这人也没晚睡啊? 管他呢,还是赶紧收拾好回侯府去吧,自己爹娘一定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苏婉雅便没再理。 贺邵衡可不是没睡好么,这一宿他不但一动都不敢动,还总被小狐狸时不时地撩拨,那份煎熬谁能体会? 要不是他知道她真睡着了,都该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夫妻俩收拾妥当后,就踏上了回门之路。 忠勇侯府门口。 苏德业皱着眉,一脸不爽地看着正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苏夫人,最后受不了,一把将人拉到身边,不让她再晃了。 “就你沉不住气!他们回门,咱们当长辈的,本应该在堂屋里坐着等,怎么还非得到门口来迎?” 苏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现在都离开三天了,我心里能安稳?再说,姑爷是王爷,论地位,咱们迎他一下又怎么了?” “论什么地位?既娶了我女儿,就是我女婿,来我府上见了我,也得叫一声岳父,还反了他天了?” 苏德业被自己夫人这番话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就别过了脸。 苏夫人也懒得理他,她现在满心里都是自己女儿怎么还没到,就一直望着来路方向,也不去哄身旁那个正在闹脾气的黑脸侯爷。 此时侯府大门处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和几个下人,却不见苏婉华的身影。 是苏德业没让苏婉华出来迎的。 他知道那孩子心思重,自己婚事一直不顺,又被外家挑唆得与继母和嫡妹有了龃龉,这会儿若是叫她出来,与他们站在这一道迎那对小夫妻,那她心里该多难受? 算了,等以后她嫁了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幸福了,心胸自然就会慢慢开阔起来,所以现在何必要强求。 苏德业此前已经去过梁家了,他与梁太师已谈妥了梁云轩与苏婉华的亲事。 他知道,这事最能拍板的就是梁太师了,所以只要梁太师点头,那梁云轩父母就算是对苏婉华的名声再有异议,也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至于梁云轩本人,他一个小辈,婚事自然该由长辈们做主,不用问他意见。 再说,自己大女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轮得着他看不上?况且他以前不也总是对华儿赞不绝口吗? 哼,若不是因为他总是那般毫无顾忌地赞美华儿,华儿会注意到他?后来还为了他,与自己妹妹搞到不愉快? 不过,亲事虽是谈妥了,但还要等那小子从江南办完案回来,两家才能正式议亲,所以,他的华儿就只能再等几个月了。 “来了,来了!” 苏德业脑袋里正想着大女儿的亲事呢,就听自己夫人突然喊了两声,便抬头往街口那边看了看,果然看到那边驶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那马车的制式一看就是亲王级别才能用的,而且车上还有个大大的荣字,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这是荣王府的马车似的。 “招摇!”苏德业沉着脸唾了一句。 苏夫人倏地回头,挑眉叮嘱道:“一会儿女儿女婿下车了,你不许撂脸子给女婿看,可别让咱们女儿难做。” “知道了,知道了!把他金贵的。” “闭嘴!” 苏德业彻底闭了嘴。 马车里。 苏婉雅又被贺邵衡给气到了。 对方今天没骑马,非要跟她一道坐马车,结果路上一言不合就将她拉进怀里给吻了住,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嘴好像又肿了。 “哪里肿了?你自己又看不到。反正我看着是没肿。”贺邵衡双臂圈住正一脸气呼呼的小人,低头看着她又道,“你还气?你昨晚那般搅我安睡我都没气,这会儿只亲你两下想讨回些利息,怎就气成这样?” 苏婉雅此时不想跟这位胡搅蛮缠的王爷继续讨论昨夜之事,因为她已从窗帘被风掀动时露出的缝隙,看到马车快到侯府了。 “你别闹了,快到地方了。不许再亲我!我唇上的口脂都快被你给吃没了。” 苏婉雅刚说完,再一抬头,就发现对方此时唇角上,正蹭着一抹红呢,那样子十分暧昧,令人一看就能猜到,他们刚刚在马车里都做过些什么。 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她一下子便急了。 “等等!别动!” 苏婉雅一把拽住正要起身下车的贺邵衡,又从自己袖筒里抽出一块帕子,举到他脸前,去帮他擦唇角的那抹红。 贺邵衡不明所以地看着苏婉雅动作,但当帕子擦上自己唇角时,他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笑了出来。 “你还笑?快闭上嘴!我赶紧给你擦掉。”苏婉雅看着这人的笑脸心里就火大。 马车都已到了侯府门口,小厮也肯定跑进府去通知自己爹娘了,若半天他们都没进门,那爹娘还不得纳闷他们在做什么。 可不,马车外的苏侯爷夫妇,见车都停了两个人却还不下车,可不都在疑惑着呢。 苏婉雅用力擦了擦,发现这古代的口脂质量竟这么好,贺邵衡唇角上那抹红虽淡了许多,但浅浅的却还有些印子。 “你头低下点!你那么高,我擦着费劲。”苏婉雅焦躁地吩咐道。 这会儿她都急死了,早忘了什么王爷不王爷,语气也不太好。 贺邵衡却一点都不恼,还越看她这副急跳脚的模样越想笑,但也忍住了,还十分配合地朝她低了低头,低到自己脸都快碰上她的脸了。 苏婉雅又擦了几下,感觉虽然仔细看那里还有些印子,但若不像他们挨得这般近,应该也看不太出来,就放下了手,说道:“好了!咱们下车吧。” 贺邵衡却没将头撤开,反倒向前探了探,吧唧一口,亲了她脸蛋一下。 然而就在这一刻,马车的车帘却被人给掀了开,车外苏侯爷夫妇看到车内的情景,同时尬尴地愣在了那。 他们是见小两口半天都没下车,还以为车里怎么了,就有些等不及,便走了过来。 尤其是苏侯爷,刚走过去,就立马毫不顾忌地掀开了车帘。 结果…… 短暂的尬尴过后,苏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苏侯爷却脸一黑就撂下了车帘,同时沉声训道:“礼数都哪去了?还不快下车!啊……” 苏婉雅此时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也听了出来,她爹最后应该是让她娘给掐了。 爹娘怎么会跑到门口来迎? 都怪贺邵衡这个登徒子,要不是他,自己能这么尬尴? “羞什么?走,下车去给岳父岳母见礼。” 贺邵衡脸上却不见一丝尬尴之色,还特坦然,仿佛刚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一般。 他一边起身一边往车门边移了过去。 掀开车帘下车后,他先给苏侯爷夫妇见了个礼:“见过岳父岳母。”随即又转回身,当看到苏婉雅也掀开了车帘,就长臂一伸,将人给抱了起。 “啊……” 苏婉雅被吓了一跳,赶忙拍他胳膊:“我自己下车就好了。” 贺邵衡也没理,还是稳稳当当地将人放到了地上。 苏夫人在一旁看得是一脸亲妈笑。 苏侯爷见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小子对他女儿还算用心,就不计较他刚刚在马车里那副急色模样了。 唉,算了!谁没年轻过……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爷突然感觉空气中有杀气,再一看,原来是来自岳父的死亡凝视…… 第61章 不难受? 苏婉雅回门, 贺邵衡准备了近两车的好礼,苏侯爷见此还算满意。 倒不是他贪这些礼物,但是从礼物轻重上就能看得出对方是否重视他的女儿。 苏夫人也很满意, 本来女儿嫁了个京中公认的凶神,她还一直很担心,怕对方会对自己女儿也凶。 但从刚刚马车里的情况来看,这人好像十分喜欢她们家雅儿。 尤其是在他低头亲雅儿脸颊的瞬间, 那眼睛里透出的喜爱之意,简直让人都没眼看。 这就好, 这就好,小夫妻俩感情好就好啊! 一行人进到府内, 在堂屋里寒暄了一阵,就分开了行事。 苏侯爷与贺邵衡去了前院书房,苏夫人则带着女儿回了后院正房, 男人们去谈男人的事了, 女人们则去聊女人的话题。 午间侯府会开午宴, 到时候一家人才会再聚到一起吃宴。 苏侯爷是打算等到开宴之时, 再叫自己大女儿过来见见妹妹妹婿。 其实这样挺失礼的,但是他觉得, 荣王现在也不是外人, 且还对这姐妹俩间的事都知晓,所以何必叫苏婉华早早过来,令他们互相间都不痛快呢。 苏婉雅刚跟苏夫人进到正院卧房里,苏夫人就遣退了所有下人, 然后拉着她坐到一边问起了话。 “雅儿,你们……你们第一夜,他……可有……可有让你难受?娘竟忘了给你放几本房中术压箱底,也忘了在你嫁前给你讲讲这些事。唉……” 苏夫人十分自责。 苏婉雅没想到一进门,她娘就能先问她这事,脸腾地就红了。 “娘~,我没事,不难受……他……他不……” “啥?不难受?他不什么?不行吗?年纪轻轻怎么能不行?明明看着挺壮实个人啊,怎么就不行呢?”苏夫人脸色突然就不好了,“这是一辈子的事啊。真不行,娘明天就去找几位名医,然后给女婿多开些补药。雅儿你放心,他这么年轻一定能治好,反正不管花多少钱咱都得治!” 王爷长的那么高大,苏夫人以为女儿的第一次还不得怎么难受呢,结果没想到,竟遇了个不行的,这不是坑了女儿吗? 苏婉雅闻言,简直哭笑不得。 那个登徒子,要是再补补,那她以后还不得天天都下不来床? “娘娘娘!您先别乱猜。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行的,身体没问题。我的意思是,他很照顾我的感受,第一晚他控制了自己,没让我那么难受。” 呵,除了第一次还算温柔些,后边等她适应了,那厮简直就跟化身为狼一样。 苏夫人听到女儿这么说,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另一边,前院书房里。 苏侯爷看着旁边坐着的贺邵衡,说道:“王爷,你爹给你的信,可看过了?” 贺邵衡点了点头:“是,看过了。岳父,以后还是叫我邵衡吧,叫王爷太生疏了。” 苏侯爷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嗯”了一声便又接着说:“那信给你时是封着的,你该知道,本侯从未开启过。不过,本侯虽未看过信中内容,却也能猜得出个大概。你爹……是劝你不要报仇吧?” 贺邵衡眉头轻挑,略微诧异地看向对方。 显然苏侯爷是猜对了。 其实贺邵衡对苏侯爷心中一直是存着些疑的。 就他原先所知,这人跟他爹当年的关系,可以称得上莫逆之交了,但对方却在他爹出事后一直没表现出多悲愤、多难过,所以后来他也不确定自己父亲与此人关系到底如何了。 且这些年来,这人对他一直不闻不问,也从没向他透漏过自己手上还有封信。 若不是当年拼死护着他杀出重围的李伯,也就是他爹的近身侍卫,在临死前告诉他,他爹留了一封信在忠勇侯手上,还是给特意留给他的,他恐怕都不会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 那苏侯爷到底跟他爹是个什么关系呢?而这封信,对方没拆开,却又是怎么猜出信中内容的呢? “你爹给我这封信的时候,只告诉我,要在你成年后,有能力撑事的时候再给你。” “我当时还纳闷,他自己给自己儿子写的信为什么要放我这,还非要我在你长大后再给你,但也没多想,就以为他是写了些什么矫情的东西,怕你长大后,自己不好意思给你,才放了我这。” “哪知道,不久后竟出了那些事。看来……他是对此早有预兆啊,包括当今皇上登基后,他非要回西南封地去,大概也是想避过这场祸事吧,却到底没避过……” 苏侯爷没理贺邵衡脸上的种种疑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脸上神情甚是落寂。 “其实,那天你不来忠勇侯府探查,我也准备找机会将信给你了。就像你爹说的,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能撑事了,可以看这封信了。” “他信里一定是给你讲了事情的原委吧?我太了解他了,所以只猜就猜到了他一定会劝你不要去报仇。” “他是怕你会冲动啊,怕你到时会将自己也给折进去,毕竟对方……唉!而你们老贺家,如今可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因此,邵衡,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你都不能意气用事,懂吗?” “另外,你是不是一直在奇怪,你爹过世后我的态度?” 贺邵衡怔愣了一下。 苏德业只看了一眼贺邵衡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便把话与他全说开了。 …… 贺邵衡一直到陪着苏侯爷走出书房,去后院正房吃午宴,都是心事重重的。 原来这些年全是他疑错了苏侯爷。 原来当年苏侯爷与他爹的交情,一直是都私下里的,只是那时他还小,并不懂朝堂之事,毕竟朝中两员分别掌管着几十万大军的大将,若私交甚笃,其中一位还是异姓王,那皇上会怎么想? 因此对方才会在他爹去世时,未表露出分毫难过之情。但实际上他心里应该是很难过的吧,不然,刚刚在说到他爹去世后的那一段时,他眼中怎会泛起水光? 原来苏侯爷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甚至连自己出宫重立荣王府一事,也是他暗中找了相熟的大臣,去与皇上上书提议的。 原来……原来这些年对方竟从未忘记过他与自己父亲的情谊。 贺邵衡此时心情虽然很复杂,却更多的是惊喜和放松。 惊喜自然是惊喜于苏侯爷的真实立场,放松则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一直担心着苏侯爷的立场,倘若真与自己对立,那有一天,当双方不得不撕破脸皮时,小狐狸该怎么办? 他自是不可能放手小狐狸的,可若是他伤了,甚至杀了小狐狸的爹,那她会不会恨他?会不会后悔嫁了他? 这也是当初在小狐狸与他逼婚时,为什么要与她说一句“别后悔”的原因。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压在他心口的巨石像是一下子被搬开了一般,令他连呼吸都感觉舒畅快了许多。 苏婉雅这边跟自己娘说完了悄悄话,就陪着她开始布宴,当看到自己爹带着贺邵衡走进来时,她发现,这两个人的神情居然跟之前都不一样了。 倒说不出是哪不一样,就感觉好像都透着一股轻松的劲儿,尤其是贺邵衡。 奇怪,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几人刚刚在席间坐好,苏婉华就从外边迈步走了进来。 苏婉雅抬头望去,感觉自己才几日不见对方,对方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倒不是说容貌有何变化,就是状态。 此时的苏婉华,身上是一袭鸭蛋青色的袄裙,头上用简单几支发钗随意拢了个发髻,脸上几乎未施粉黛,一双眼睛,若死水一般平静无波,进门后,在与长辈们见礼时,动作声音也如提线木偶一般,完全没了生气。 直到与荣王和自己见礼时,苏婉雅才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波动。 虽然那波动转瞬即逝,但苏婉雅还是捕捉到了,那是一种带着愤恨的眼神,还透着极强的不甘心。 为什么? 娘刚才不是说,爹之前去梁家,都已经给她说妥了亲事吗,现在只等梁云轩一回京,两人便可正式议亲了,甚至,明年春分前就能完婚,那她还在愤恨些什么?又在不甘些什么? 虽然剧情绕了一圈,但男女主到底还是要在一起了,所以女主现在不是该停止黑化,开心备嫁,然后未来再去梁家宅斗,继续走完原剧情吗? 可叫她瞧着,对方这黑化趋势,不但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甚至还有往愈演愈烈并转入暗处发展的样子。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好好吃饭,咬着筷子想什么呢?” 一双筷子夹着一只剥好的虾,送到了苏婉雅的碗中,也打断了她的思路。 苏婉雅瞪了他一眼,心道食不言寝不语不懂吗? 待她再一抬眼,却发现,席面上她爹、她娘、她嫡姐都已朝这边看了过来,而那个给她夹虾之人,则像没看着般,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肉。 “快吃啊!怎么又愣了?” 苏婉雅脸瞬间就红了。 “哦,哦,吃了,在吃呢……”她立即埋下头,一边吃碗里的菜一边装着鸵鸟。 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旁围观的人…… 苏侯爷:哼!也不先问问人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乱夹菜,差劲! 苏夫人:真登对啊!这男人呐,只要能知道疼自己媳妇儿就好,希望他们小两口能一直如此琴瑟和鸣下去。 苏婉华:呵,果然狐媚!之前能勾得梁公子对她情根深种,现在又能勾得这位凶名在外的荣王也与她伏小做低,还真是狐媚至极啊。哼,以色侍人,看她能不能长久! 贺邵衡才不在乎桌上众人的目光,仍一筷子一筷子地投喂着自己的小狐狸,这是这两天,他除了床上运动外,最爱做的事了。 半晌儿,苏婉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蹭地站起身,朝苏侯爷福了福:“爹,女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苏侯爷点了点头:“嗯,去吧!”他知道大女儿坐在这不好受,所以离席就离席吧,又想着,等以后她嫁给了梁云轩,有了自己的夫君,到时心情自然就能好过来了。 苏婉华接着转身看向贺邵衡和苏婉雅,福了福,道:“王爷王妃,还请见谅。” 贺邵衡只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没再理,苏婉雅则回了一句:“姐姐多注意身体啊。”她不过客套一句罢了,毕竟两人早已撕破了脸。 苏婉华只点了点头,也没再答话,转身就往门外走了去。 然而在她刚踏出门口时,却突然听见,身后的苏夫人竟意外地干呕了两声。 此时,桌上其他几人一同担心地望向了苏夫人。 不过下一刻,苏侯爷却突然雀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弟弟来了。 第62章 大喜 “慧柔, 怎么了?”苏侯爷瞬间站起身,几步就越到了苏夫人身边。 他抚着她的背:“还想呕?” 苏夫人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又呕了一声。 见状苏侯爷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小丫鬟, 急忙吩咐道:“马上出去喊严勇,让他赶快去前院请齐老过来。” 那小丫鬟立即点头应了声“是”,就匆匆忙忙转身跑了出去。 苏婉雅被苏侯爷这连番操作弄得也紧张了起来:“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唰地站起, 抬步就要往苏夫人身边扑,却一下子被贺邵衡攥住了手腕。 “别慌!说不定是喜事呢。” 苏婉雅疑惑地回头看向对方, 当看到对方脸上那副微微含笑的模样后,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立即又惊喜地转过头,再次看向苏夫人:“娘,您是……”她眼睛里像是一下子盛满了星星, 赶紧屈膝福了福, 道, “恭喜爹和娘!” 苏夫人脸一红, 觉得自己此刻简直没法见人了。 她虽然一直都盼着能再次给苏侯爷开枝散叶,却也没料到, 竟会在自己女儿女婿的回门宴上突然有了反应。 都怪苏侯爷, 谁叫他刚刚见了女婿给女儿夹菜,便也非要给她夹菜,就是那一筷子小酥肉,愣是将她刺激得干呕了起来。 这会儿屋内众人的心思都系在了苏夫人身上, 却谁也没有注意到,已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的苏婉华,便也没人注意到,她眼中愈发深沉的目光,除了坐在苏婉雅身旁的贺邵衡。 等那齐老到了后,就立即为苏夫人号起了脉,不出所料,果然是喜脉,并已两月有余。 随即全家就都陷入了喜悦之中,当然,除了苏婉华。 苏德业一高兴,转头便吩咐了下去,叫立即给全府下人都加三个月的月银,所以很快,整个忠勇侯府都喜气洋洋了起来。 因着苏夫人突然有孕,而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又算是高龄孕妇了,苏侯爷就很紧张,于是当天便没多留苏婉雅夫妇,只打包了些礼物,就挥挥手将他们俩直接赶回了王府。 回程的马车上,苏婉雅的心情简直好到了爆,她这是在替自己父母开心。 她知道,自己娘肚子里的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好好生下来,爹娘心中的那个心结,到时才会真正地被解开,尤其是自己爹,别看之前他好像已经放下了。 想完了自己父母,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刚才荣王抓着齐老问东问西的情景。 当时,这人将怀孕一事问得很是仔细,可齐老本是位军医,实际上并不太精通妇科之事,最多也就能摸出个喜脉,以及开些普通的安胎药罢了,所以最后被他问得都有些跳脚了。 想到这,苏婉雅就有些疑惑了。 难道……这人是着急要孩子? 也是,他在这个时代算是晚婚了,而这个时代又重子嗣,他想要孩子也是常理。 所以……他这几天疯狂折腾她,难道是为了让她早些有孕? 苏婉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猜到了一个真相。 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的苏婉雅,想了想自己眼下的年龄,心里其实还蛮不情愿的,但是又一想,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入乡随俗嘛,不然她还能去喝避子汤不成? 是药三分毒,喝那东西才真是要搞坏自己身体呢。 贺邵衡此时坐在马车里,抱着小狐狸,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腰窝里的软肉,想的却是与她完全不同。 他刚刚围着那医者问了好些问题,比如女子几岁生子最安全,生子的前几年,女子该如何调理身体才好,等等。 可惜,可惜那医者并不善于此道。 罢了,等以后他再去找些专于此道之人,再细细详问一番吧。毕竟小狐狸的娘在生她时就是难产,他怕小狐狸调理不好,待生产时也会遭罪。 若是那样,他宁可不要她生子。 他有她就够了。 忠勇侯府。 苏德业赶走自己小女儿和女婿后,就哄着苏夫人喝了安胎药,然后待陪着她睡着,自己才起身去了前院书房。 这阵子苏侯爷其实很忙,因为大郦西南邻国南崑国,最近出现了些异动,貌似其国内某藩王起兵造反,要争夺皇位。 虽说这是对方国内之事,但大郦边境也必须做好相应防范,以防他国之火万一不小心烧过界,再伤了大郦边民。 而他身为大郦武将之首,自然会有好多公务要处理,同时也须掌握所有的第一手信息,以便随时应召,进宫去与皇上讨论边情。 正当苏德业在书房中刚刚翻开一本公文时,严勇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他进门后通传道,说是大小姐这会儿正候在门外呢,好像是有事要求见侯爷。 苏德业略皱了皱眉,心中纳闷,这个时候大女儿来求见自己,是想与自己说些什么? “让她进来。” “是!” 严勇退出去后,很快苏婉华就走了进来。 她朝苏侯爷屈了屈膝:“见过父亲。” “嗯!”苏德业点了点头,向旁边一指,“坐吧。” 等苏婉华坐好后,他开口问道:“华儿,何事来找为父?” 苏婉华垂了下眼,又小心地抬起,之后看向苏侯爷嗫嚅着答道:“父亲……” 然而刚说完这两个字,她却一下子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到了苏德业面前: “父亲,请允许女儿去看看自己外祖母吧!虽说她之前有过种种罪过,但如今经历了丧子、降爵等等打击,已然不过是个风烛残年、卧病在床的可怜老妇人而已。可……可她,她毕竟是女儿的外祖母啊!父亲,女儿想去看她一回,不过分吧?” 苏德业听完自己大女儿的话,深深思索了一番。 他想着,那老太太如今已病入了膏盲,想必也没精力再给自己大女儿出什么坏主意了。 况且,方家如今的当家人乃方超,那孩子小时候总喜欢来侯府找华儿一起玩,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个实诚孩子,没他祖母和父亲那般多的心眼,应该不会再撺掇着华儿做出些什么吧。 于是就点了头。 “好吧!不过不许多待,来去两个时辰,到时必须回府。” “是!谢谢父亲!女儿告退。” 说罢,苏婉华抬手抹了抹自己刚刚说话时眼角那挤出的几滴泪,就转身退了出去。 然而一走出门,她脸上便没了悲意,却现出了一抹得逞后的笑。 半个时辰后,峦国侯府,方老夫人的病床前。 “华……华儿,你……你可……下……下定决心了?” 方老太太如今口眼歪斜,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了。 苏婉华眼神坚定地点头道:“外祖母,我心意已决!” “那……那……梁……” “外祖母,您是想问我会不会后悔错过与梁家的亲事,对吗?” 方老太太艰难地点了点头:“你……父亲,说……妥了……” 苏婉华嗤笑了一声:“呵呵,苏婉雅不要,父亲才想到要为我去讨,难道,我只能嫁她剩下的不成?而且,那梁云轩也对我无情,我何必非要嫁他?” “即便嫁了,我婚后在那梁家也需费心费力经营。既然同样需要费心费力,我何不去攀个更高的枝呢?” “外祖母,华儿一旦攀上了那高枝,于方家也是有力的,说不定,我还能助表哥恢复国公之爵呢?” 方老太太听到苏婉华的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突然亮了:“好!外……祖母……帮……” 与老太太谈妥了,苏婉华服侍着她睡下,才走出了屋子。 刚走出屋子,她就见方超站在了廊下。 “表哥,华儿刚刚与外祖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她不卑不亢地问了一句。 方超痛苦地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却陡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苏婉华的手。 “表妹,你嫁给我吧!虽然方家被降了爵,但好歹仍是侯爵。你只要嫁给我,立马就会是正经的侯夫人。” “另外,祖母和我母亲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都只会疼你、爱你,却没人会磋磨你。而我……就更不用说了,必会将你整个都捧在手心里,且还能保证,今生身畔就只你一个女人。华儿,你……你可否考虑……” 这番话,他憋了好久,一直踟蹰着不敢与苏婉华说,今日,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恐怕就再没机会说了。 苏婉华朝方超凄婉地笑了笑,之后面带难过地摇了摇头:“表哥……感谢你的厚爱,但……华儿有些事却是不得不去做……”你很好,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方超闻言,面上神情却突然一松。 “呵……哈哈……哈哈哈……”他笑了出来,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果然,果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表哥,你别……”苏婉华在看到方超笑出了眼泪后,有一瞬,心确实软了,不过,也只是一瞬。 方超朝她一摆手,阻止了她要劝慰出口的话:“表妹,不用说了!我都懂,一直就懂。是我痴心妄想了。不过,表妹,表哥待你的这份心,却是永远都不变的。无论未来你到了什么位置,只要你开口,表哥能为你做到的,就一定都会为你去做!” 说这番话时,他眼神是那么认真、坚定,而苏婉华这次,也是真的动容了。 她看了看方超,突然就扑上去抱住了对方,然后在他耳边哽咽着说:“华儿何德何能,能获表哥如此青睐。今世华儿与你无缘,但我许你来生。表哥……华儿谢谢表哥!”今世都还没过完,管他来生呢…… 说完她没等方超有所反应,便立即放开他,转身快步向外走了去。 “表……妹……”方超呆呆地望着苏婉华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好,今世我守着你,来生我早些定下你,让那些人再没机会来伤害你……” 他却不明白,她怕的,根本不是被伤害,而是……位置不够高…… 荣王府。 回门被自己爹给赶回来后,苏婉雅心情却很好,贺邵衡也跟着心情很好。 他们一个是因为苏夫人怀孕而高兴,另一个则是因为终于确定了苏侯爷是友非敌而高兴。 由于两个主子都高兴了,这王府里的气氛便十分融洽。 入夜,想着要让小狐狸早点心悦自己的贺邵衡,虽然血气方刚地特别想欺负对方,却又怕对方身子还痛,不敢贸然行事,便哄着人一个劲地追问到底可不可以。 苏婉雅其实昨天在被他上过药后,那里早好了个七七八八,而她也想早些攻略下自己老公,这么帅的老公,要是不抱牢了,万一哪天再给自己带回个侧妃来,那可怎么办? 在这样封建社会里,男人可是可以合理合法娶小三小四的,更何况,自己嫁的这位还是个王爷。 再说,那种事又不只是他一个人爽…… 于是就点了头。 结果苏婉雅这边一点头,贺邵衡那边就跟被点着了火一般,利索地轰走了所有候在外间的下人们,再将房门一扣,就转身满眼放光地朝他的小狐狸走了去。 看着这样的贺邵衡,苏婉雅立即脱了鞋,胆颤地往床里缩了缩。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这家伙怎么好像又要变身狼人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某些人就是把自己的福气活生生作没了。 第63章 学下厨 “躲什么?” 贺邵衡双臂撑在床边, 看着那个快将自己团成了团的小狐狸,头一歪就笑了出来。 他想,若是她跟自己当年养的那只小狐狸一样, 身后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的话,那此时定会将整个身体都团进那条尾巴里了。 苏婉雅鼓着腮,嗫嚅着回了一句:“才没躲呢!” “呵呵呵……”贺邵衡边低声笑着边翻身上了床,之后一把捞过正欺在床内的那团可爱, 揉进怀里,又低头吻了吻她粉腮, 软声哄道,“今天肯定不弄痛你, 我小心些。雅雅,别怕!” 苏婉雅一双水眸不太信地望着他眨了眨,长长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颤了颤, 那样子就像一只正在紧张提防陌生人的小动物似的, 又可爱, 又让人心软。 贺邵衡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她眼睛:“不信?” “嗯!”苏婉雅被吻得闭上了眼, 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真不信,就瞧这位昨天下午那番猛如虎的操作, 今晚他不拆了她都是轻的。 “哈哈哈……好, 会让你信的!” 说完了这句,贺邵衡便没再废话。 此时两人早已沐浴完毕,身上也只着了中衣,他在几下除去彼此身上的束缚后, 就将怀里这团正紧闭着眼的娇软,给放平在了床上。 接着苏婉雅就感觉对方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只一会儿她便浑身燥热起来。 可当她感觉那吻落在了自己不敢想的地方后,倏地全身紧绷,下意识抬起一只脚,瞬间踹向了对方门面。 可惜还没等踹到,脚就被对方一把握住,旋即也落入了魔口。 “你你你,阿衡,我信你了!你别那样,我……我……”苏婉雅感觉好爽,却也好羞耻,因为刚才那一刹那,她竟…… 显然贺邵衡也发现了,他坏笑地握着她小脚,又捏了捏才放开:“信了?” “嗯嗯嗯!”苏婉雅一边不住点头,一边紧张地往回缩脚,然而才刚缩回去,她身上其他地方就再次失守了。 这一夜,苏婉雅感觉自己仿佛是大海里的一叶小舟,一遍遍被推上浪尖,又一遍遍被甩下潮头。 痛倒是一点都没痛,因为开始时,对方是真的很温柔、很耐心地在帮她放松来着,后来也确实是等她身体完全准备好了,才倾身而上的。 可就是在他变着花样地帮她放松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刺激,却是令她既羞耻又上瘾,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事的妙处。 便是这样,两人又折腾到了半夜。 苏婉雅又累到了毫无知觉,所以善后事宜,依然是在睡梦中全程由贺邵衡伺候着完成的。 而意识丧失前,她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却是,这破王爷为了让她有孕也太拼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躺在床上,贺邵衡却有些睡不着了,他盯着自己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回味着刚刚吃的那顿饱餐,想起小女人似乎是为了取悦他而做出的生涩配合,不禁有些泄气地摇头笑了笑。 他抬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微肿的唇上辗转了一会儿,又将自己鼻子抵在她鼻头上蹭了蹭,好半晌才喃喃低语道: “小狐狸,你现在这么乖,是为了以后每天都能狐假虎威吗?可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就会将你护得好好的。而我唯一想跟你讨的报酬……” 他松开托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又按上了她心口…… “就是你的心!” 然而此时正睡得昏天黑地的苏婉雅,哪里听得到这些话? 梦里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才能将自己老公,从一个仅是为了对自己负责的人,变成一个彻底爱上自己的人。 而且她在梦里还发了誓,只要对方能爱上她,那么她就保证自己也一定会爱上他。 嘿嘿,爱上个帅哥还不容易? 因为大婚后,贺邵衡可以休沐九日,所以之后几日,他就几乎天天都和苏婉雅腻在了王府里,哪也没去。 新婚燕尔嘛,总得有些如胶似漆的样子才对。 但苏婉雅因为知道苏夫人有了身孕,心思便被牵走了一半。 毕竟是高龄产妇了,而且侯府里还有一位总处心积虑要害人的嫡姐在,虽说苏侯爷早将其给关了起来,但苏婉雅仍旧有些不大放心。 她这样,贺邵衡就感觉了出来。 婚后第五天,一早上两人做了场晨间运动,云雨刚歇,贺邵衡就搂着自己小王妃,啄了啄她嘴:“今天陪你回侯府吧,你是不是在担心岳母?” “可以吗?”苏婉雅惊喜地眨了眨还泛着水光的眼睛,脸上全是刚刚那场云雨后未及退去的红潮,声音里也全是糯糯的慵懒味道。 贺邵衡望着着这样的她,眸色不觉暗了暗,感觉早上那一场自己根本就没吃饱,罢了,不能再来了,他今天还得陪她回侯府去探望岳母呢,早上不能再耽搁了。 “傻瓜,咱们大婚那天我不就跟你说过了,想回娘家就回,随时都可以。” 他边说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 “耶!老公你真好!” 苏婉雅一时有些得意忘形,竟叫了一声老公。 “什么?”贺邵衡迷惑地歪头瞅着她。 苏婉雅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但她面上却没显出来,而是欠起身往贺邵衡身上一扑,双臂圈住他脖子,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软声道:“我说阿衡你真好呢!” 蒙混过关吧,不知道美人计好不好用。 倒还真挺好用。 贺邵衡没想到小狐狸会这么热情,刚刚那点迷惑早被抛到了脑后,他顺势将人按进怀里,一手捏着她腰窝,一手扣住她后脑,再用自己的唇去寻她的,双唇刚一相碰就勾起个无比火热的深吻。 很快,他便将她吻得晕晕乎乎的了,差一点两人就又擦了枪走了火。 半晌,唇齿分开,贺邵衡侧头去咬苏婉雅的小耳朵,然后在她耳边吹着气哑声道:“又来撩我,今儿是不想回侯府了吗?” 苏婉雅闻言立即双手推着他胸口说:“不撩了,不撩了,回侯府!快起床,咱们回侯府。” 之后两个人就起了身。 一番收拾后,夫妻俩正准备一道走出正房,却突听侍卫严勇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报。 贺邵衡召其入内,两人一番耳语后,他就面带愧疚地看向了苏婉雅:“雅雅,我今天有急事要去办,不能陪你回侯府里,你自己回去行吗?” 苏婉雅连忙点头:“行的,行的!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在侯府吃了午食我就回来。” 男人要出去搞事业,她才不会拖后腿呢。 苏婉雅表现得很懂事。 可贺邵衡见她这么痛快就点了头,还半分气恼都没有,自己倒先不痛快了。 为了讨好他,她就这么乖巧吗? 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不豫地带着严勇先走了。 苏婉雅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开心,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再一想,觉得可能是公事上的事让他烦恼了吧,便没去深想,而是高高兴兴地自己回了侯府。 苏婉雅到了侯府,见到苏夫人孕相还好,能吃能睡,呕得也不厉害,就放了心。 于是她在侯府混了一上午,又混了一顿午食,就被苏夫人赶回了王府,还告诫她没事别总往娘家跑。 苏婉雅知道,自己娘这是在担心王爷会不高兴呢,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嫁了人,除非过年过节或有大事,平时都是极少回娘家的。 不过,她想自己以后还是会想回就回的,反正贺邵衡都说了她随便。 回到王府,苏婉雅很快无聊起来。 之前贺邵衡天天在家,两人腻在一块不觉时间难过,现在只剩了她自己便觉有些无所事事。 于是苏婉雅就思考起自己未来的全职主妇生涯。 这偌大的王府里,平时就她和贺邵衡两个主子,以后对方白天一去上朝,府里就只剩了她自己,若是天天这么干待着,那还不得待疯? 不行,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可是……做些什么呢? 苏婉雅此时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自己上一世生病前,一次大学宿舍深夜卧谈会上,室友们讨论未来要如何攻略自己心仪对象时的情景。 回忆有些模糊,她都记不清大家都讨论过什么了,却对一个室友曾说的一句话还挺印象深刻。 即“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对方的胃”这句。 对方的胃? 叮咚!有了!她去学下厨吧! 嗯……自己亲手给荣王做的饭菜,他看到后会不会感动到不行? 然后吃一口,就会觉得好吃到想哭? 嘿嘿,到时他的胃就离不开她了,从此以后,他的人也就离不开她了…… bingo!攻略成功! “嘿嘿,嘿嘿……”此时苏婉雅被自己脑补的,荣王抱着她大腿求投喂情景,给美坏了。 灵烟看着坐在那,正手握茶杯在愣神傻笑的自家王妃,还有她脸上那迷之表情,不知为何,就感觉自己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似乎……这位是又想作妖了。 “王妃,王妃……”灵烟小心翼翼地唤了她几声,“王妃你咋了?”你别这么笑啊,我害怕…… “啊?”苏婉雅被灵烟唤回了神,“哦,我没事。走,灵烟,咱们到大厨房去转转!” 说干就干,厨房走起。 苏婉雅穿书前,小时候父母还在时,家里是有做饭工人的,后来父母过世,她便一直住在寄宿学校里,再后来,上了大学就是住宿舍,所以,除了泡过几包方便面,她根本从没下过厨。 等穿书后,天天丫鬟婆子一大堆,她就更是连厨房的边都没摸过了。 所以现在来到大厨房,她真是瞧什么都新奇,就开始东看看西摸摸地研究上了。 厨房里一堆下人,见王妃突然到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就都小心恭敬地低头站去了一边,连手上活计都停了下来。 苏婉雅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看得差不多了,便叫过一旁的厨娘问道:“我想学着给王爷做些吃食,什么既简单又易学,而且做出来还好吃?” 那厨娘马上恭敬答道:“王妃,这做面是最简单的。面就让面案给您擀好,然后我教您做个热汤,到时,您只要将那面下到汤里煮熟,就大功告成了。” 厨娘心想,原来王妃是想学做吃食来讨好王爷啊,那就教些最简单的吧,可不能让她碰那些刀啊、铲啊的,到时若伤着一点,那王爷回来还不得活剐了他们。她可还记得前几日大婚时,王爷是怎么宝贝这位王妃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某雅这面是学成了还是没学成? 第64章 对不起 行吧, 那就从煮面开始吧。 苏婉雅听完厨娘的话,就点了头。 她来大厨房前因为知道是要来干活,所以特意换了一套利落的衣裙, 上身一件窄袖小袄,下身一条无缘裙,行走间很是自如。 头上也只简单挽了个发髻,然后用两根玉钗一笄就完事。 可即便这么随意的打扮, 她那昳丽容貌,玲珑身形, 也美得令厨下众人忍不住频频抬头,小心窥视。 而站在这大厨房里, 她显然与周边环境完全格格不入,仿佛一位误入凡间烟火地的仙子一般。 不,更像妖精! “好吧!那就先学煮面。你叫什么?”苏婉雅看着灶台随口问了身边厨娘一句。 却半晌儿没听到答复。 “王妃问你话呢!怎么不答?”灵烟不悦地提醒了一句。 “啊?啊!哦哦……王妃恕罪, 奴婢, 奴婢李氏, 您唤我李婆子就行。” 原来这李婆子刚才在看王妃时, 竟看得呆住了,等这会儿缓过了神, 不禁心中暗道:乖乖, 怪不得大婚后他们王爷那么宠这位,这位也实在太美了吧。 以前远瞧只觉不俗,如今近看,眼前人眉目如画, 身段妖娆,气质慵懒,李婆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 也是,搁谁谁不宠着? 苏婉雅浅笑了一下:“行了,没事!快些教我煮面吧。” “是是是!王妃,那奴婢先做一遍给您看看吧,然后您再慢慢学。” “嗯!” 那李婆子赶紧叫烧火丫头在灶下起火,又指挥面案开始揉面,自己则去拿了各种肉菜过来,在案板上切起了配菜。 苏婉雅走过去看着她切配菜,心想,烧火她不行,揉面也不行,切菜应该没问题吧,就道:“这个我来试试。” 那李婆子一听,再往王妃手上看了看,当看到她那双水葱似的小手,白净纤润得如上好的羊脂玉做成一般时,马上惊恐摇头道:“不成不成!王妃,您这手哪干得了这个?若是,若是您手上多一个口子,等王爷回来能轻饶了奴婢?王妃,您就体谅体谅奴婢吧!” “哪有那么娇气?”苏婉雅嘟着嘴嘀咕了一句,但是她也不想为难人家,就放弃了,而是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于是,在一厨房的人忙活了半天,终于煮出了一碗面后,苏婉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碗面除了下面的一刻她沾了沾手,其他时候她基本就是全程旁观。 这怎么行? 她要的是亲手给贺邵衡做面,俘获他的胃,又不是只做做样子 。 不行!这不算!重来! 于是下一碗面,苏婉雅就不听劝了,偏偏什么都要上手,甚至连烧火她都要试试,只因那李婆子说了句,煮面也是要讲究火候的。 结果,根本不了解柴火特性的苏婉雅,生生就将火给烧旺了。 之后她一急,竟匆匆伸手到那灶下,去抽那几根还未燃起的柴,不料那柴其实都已经很烫了,她刚抽出就啊的一声松了手,结果这下可惹了祸了。 那柴看似未燃,但柴头却是带着火星的,苏婉雅松手后,那柴便落到了灶台边的一条抹布上,瞬间就将抹布给点着了,与此同时,因为刚才苏婉雅动作过大,把抹布旁的一个油壶给碰倒了,这火沾了油就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一下子,满厨房的人便被这突生的变故给吓住了,众人呆愣一刻后,随即乱作了一团。 他们此时都很急,都想赶紧先将王妃给救出去,否则若王妃出点什么事,那他们就谁都别想再活了。 然而人越急就越容易乱,半天他们不但没将王妃给救出去,还让这火烧了起来,甚至连大厨房的门都烧着了。 紧接着,满屋子的烟越来越大,视线也越来越不好,惊叫声和咳嗽声此起彼伏,眼看情况就越来越糟。 然而就在此时,倏地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从远处冲了过来。 那身影来到近前,一脚踹倒已被火舌吞噬了一半的门扇,随即冲进厨房,推开众人,过去一把抱起王妃,再一转身,又几步跃了出去。 等到了厨房外,只听那身影朝一旁吼了句:“严勇,找人救火。”之后便抱着王妃,几息间不见了踪影。 此人正是刚刚回府的荣王贺邵衡。 他今天在外边办完事,一回府就径直去了后院,到了正房却不见自己王妃,便急忙抓个小丫鬟来问,这才知道小狐狸是去厨房那边了。 虽然他有些纳闷对方去厨房干嘛,但也没多想,迈步就往这边来了,结果还没等走到近前,就见厨房那儿冒出了滚滚浓烟,看样子是走水了。 突然意识到小狐狸应该还在里边,贺邵衡顿时心头一揪,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便赶忙提气,使出轻功飞奔了过去。 直到这会儿他都将人抱回了正房,一颗心还在忽悠忽悠地猛烈跳个不停,连抱着人的手都在打颤。 他是被吓坏了,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对方出了什么事,自己会怎样。 刚刚那一刻,在看到远处那间正冒着浓浓黑烟的房舍时,他眼前情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自己父母被劫杀的那一天。 那种眼见至亲瞬间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冷冰冰尸体的感觉,令他顷刻如堕冰窖,简直痛不欲生。 于是这会儿,他死死抱着苏婉雅,紧紧闭着眼睛,说什么都不肯睁开,身体也不敢动,就怕一睁眼,便会面对自己所无法承受的局面。 苏婉雅静静地躺在贺邵衡怀里,也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之前确实被大厨房的火给吓到了,却也没被吓到不敢动的地步。 其实当时她还挺镇定的,因知道那火是油火,还有心思指挥下人让他们不要用水,要用地上之前装菜的麻袋去扑打。 结果还没等她指挥完,就被突然冲进来的贺邵衡给抱了出去。 而这会儿,真正吓到她的,却是贺邵衡眼下这副不言不动的恐怖模样。 她被他抱着,深深感受到了他的恐惧和怒火,而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次……她恐怕要完。 好半天,贺邵衡终于动了,因为怀中人的身子一直是暖的,而她呼吸时吐出的气,也拂在了他脖颈间,这些都让贺邵衡的恐惧渐消,理智便也慢慢跟着回了来。 忽地,他睁开了眼睛,抱着苏婉雅开始上下认真打量起来,当发现小狐狸除了脸上有几处熏黑外,身上并无外伤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完全落了地。 但下一刻,他突然将苏婉雅翻了个身,让她脸朝下趴在自己膝盖上,然后大掌一抬一落,就拍到了苏婉雅的屁股上。 啪!啪!啪! 连着五下,掌掌都不轻。 “哇……”没防备的苏婉雅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好痛啊!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打屁股,心里又屈辱,屁股又疼,一委屈就大哭了出来。 贺邵衡打完,又将她翻了过来,抱着喝道:“你还知道哭?怎么敢去厨房玩火?你多大人了?” 苏婉雅哽咽着举起自己之前拿了柴火的那只手,呜咽道:“我手好痛啊!” 她手倒是真的痛,可也没痛到非得展示一下的程度,但是她一时觉得自己没台阶下了,就只好拿这只手来卖委屈了。 贺邵衡一听,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急忙抓过苏婉雅那只手,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果然在这只细软的小手上看到了几个刺眼的粉色水泡,一下子就心疼了。 “齐五,快去叫大夫!等等!拿我腰牌进宫去请太医,就请李儒焕太医来!马上,一刻都不要耽误。”他朝门外急急大喊道。 苏婉雅只觉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出现个身材瘦小一身劲装的男子,那男子只跟贺邵衡抱拳应了声是,就瞬间又消失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吗? 但此时她却没心思去细想这个问题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好像闹大了。 怎么还要进宫去请太医? 苏婉雅赶紧用自己没受伤那只手拽了拽贺邵衡衣襟,仰头看着他急急摇头:“我没事,不用叫太医来,只要将水泡挑破,上些止痛药粉就行了。” 说话时,她眼角下还挂着刚刚残留的泪,脸上又有几大块熏黑印迹,怎么看怎么像只在炭灰里打了滚的小花猫。 说完,她还举起那只被烫伤的手,在贺邵衡眼前晃了晃:“看看,真没那么严重。不用请太医的。” 贺邵衡抓住她这只手,不让她乱动,之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隐忍什么,再睁眼,就猛地一低头,狠狠封住了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很想使劲咬烂她这张嘴,好让自己能好好出一口气。可又哪忍心?除了使劲吮一会儿,再不轻不重地咬一咬她唇上的软肉,和那只一直在往后躲的小舌,稍稍解一解自己心里的火气外,别的,也再做不了什么了。 苏婉雅不知道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就被吻住了,但她心里倒是没那么忐忑了。 既然能吻她,就说明他没那么气了。 唉!自己明明是想做碗面讨好他的,结果怎么反倒气到他了呢? 唉!看来靠厨艺攻略自己老公的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反正那厨房以后她是再不敢靠近了。 贺邵衡将人吻到脑袋开始乱晃,脸开始不停躲闪他时,才总算是堪堪解了些气。 接着,他唰地站起身,抱起这个小作精就默不作声地去了浴房。 进了浴房,来到洗脸的水盆边,他将人放下,之后随手拿起盆架上挂着的布巾,直接扔到水盆里。 待布巾投湿后,他一手托起对方下巴,一手捞起布巾,单手攥干,然后就用布巾给她擦起了脸,期间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理她。 当苏婉雅感受到温湿的布巾,轻柔地擦在了自己脸上时,她偷眼看了看对方那张一直唬着的脸,心下虽然还在因为刚刚被对方打了屁股而委屈,却突然有了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种触动像是一涓暖流,淌到了她心上,渗进了她心里,让她的心温温润润,既浇灭了她心中的委屈,又让她的心感觉暖暖的。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好吧,刚刚那场火看着确实是挺吓人的,自己活该挨打。 这时,贺邵衡已经又投了一块帕子,开始帮她擦第二遍,这一遍他擦的更小心了,就像是在擦一块嫩豆腐一般,手上是一点劲都不敢使。 苏婉雅闭上眼,等布巾擦过后又睁了开,然后就那么一直盯着贺邵衡看,待发现对方根本不肯跟自己对视后,便又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眼。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面学没学成不说,反正厨房是先烧了。 第65章 吃面 “哼!”贺邵衡唬着脸, 不为所动地哼了声,但手上动作依然轻柔。 苏婉雅见道歉没用,对方还是那么生气, 便有些着急,抬手就去抓对方正在帮自己擦脸的那只手,却被躲了开。 转瞬,自己手腕反倒被对方给握了住。 “手不疼了?” 贺邵衡沉声问了一句, 又将她手举到她自己眼前,让她去看那水泡。 苏婉雅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差点用了这只伤手。 “我……我……我跟你道歉……”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帘微颤, 羽扇似的长睫跟着抖了抖,要瞅不瞅地偷偷瞄了眼贺邵衡的脸,然后嘴里嗫嚅着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贺邵衡肃着脸刚要开口训她两句, 却在一眼看到她纤白手腕上晃着的那只白玉镯子后, 心下微顿, 旋即闭了嘴。 等再看到她那副仿若小动物做错事后怯生生的表情时, 心一下就更软了。 “唉……”贺邵衡一边叹气一遍放开了她的手,接着又去投了遍帕子, 之后边给她擦脸边问道, “错哪了?” 他得让她知道自己都错哪了,否则再来那么几次,他的心可就真要受不了了。 “嗯?”苏婉雅没想到贺邵衡会突然教导主任上身,居然问了个这么经典的问题。 她仰起头, 眨巴着眼睛看向他,然后特真诚地说:“我……我……我不该把厨房烧了,让你今天吃不上饭了,让全府的人都吃不上饭……” 苏婉雅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她嫁过来后,这两天也熟悉了一下整个王府,她发现,这王府虽然外边看着挺气派,但内里还真挺简约的。 除了她所住的正院因为大婚被修葺了一番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种废弃很久的感觉,甚至,这么大王府才只有一间大厨房。 所以她得出的结论就是,荣王挺穷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荣王府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之前偌大的王府里,唯一的主子贺邵衡,就只在前院书房及书房旁的一间卧房里作息,其他地方平时都很少有人走动,所以才会有种废弃的感觉。 另外,王府主子少,下人就少,贺邵衡在吃食上又不怎么讲究,一个大厨房足足够用,便不需再加什么小厨房了。 “苏!婉!雅!你要气死我不成?”贺邵衡原本还在想着要跟她好好说话,却一下被她的回答又怼到了肺管子上,就直接吼了出来。 苏婉雅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她懊恼地想,自己也没说错话啊,对方怎么又火了? 忽地,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连忙急急开口补充道:“王爷,重新修缮大厨房的银子,从我嫁妆里出,不动王府的流水,这样行吗?保证修得只比原来好,不会比原来差。” 嗯!她烧的厨房当然该由她来赔了。 苏婉雅说完,心里本来还挺高兴,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解决办法,可一抬眼却发现,对方的脸竟更黑了。 而且牙齿还咬得咔咔作响,好像要生吞了她似的。 吓得她赶紧又缩了缩脖子,还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贺邵衡此时是真的想生吞了这只蠢狐狸。 他终于知道她当年的风评是怎么来的了。 果然又蠢又作! 可就这么只又蠢又作的小东西,他到底是怎么给装进心里的? 贺邵衡低头看着那张已经被自己擦得白白净净,还在泛着水汽的小脸,又看着那双蠢蠢的、怯怯的,正忽闪忽闪眨个不停的杏仁美目,再看向那张抿来抿去的,不一会儿就委屈到微微嘟起的小嘴,最后竟气笑了。 苏婉雅看着这人前一刻还在气得生烟,下一刻却又展颜笑了出来,就不觉心里有些毛毛的。 他会不会被自己给气疯了啊? 然而还没及多想,她就发觉眼前这张俊脸竟离自己越来越近…… 又要吻她?吻她解气? “啊……” 苏婉雅只觉自己脸蛋一痛,嘴里就啊地叫了出来。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这次对方竟是用咬的。 贺邵衡这会儿已经一口咬到了苏婉雅一侧的脸蛋上。 其实他并没怎么使劲,只是嘴张得有些大,大到了恨不得将小狐狸的半张脸都吸进去的地步。 咬住后他半天没松口,一直在用牙轻轻磨着小丫头脸颊上的细细软肉,等对方忍不住挣扎起来,才最终放过她。 待到他退开时,苏婉雅的脸蛋上就留下了两排挺深的牙印,估摸着得好几个时辰才能下去。 看着那两排牙印,贺邵衡这回是彻底解气了。 可苏婉雅却要哭不哭地抽搭上了。 她委屈死了,怎么怎么道歉都哄不好啊,还被他给咬了脸,痛死了。 自己现在是手也痛,脸也痛,还不敢跟对方发脾气。 好委屈啊! 贺邵衡咬完人,本来就已解了气,再见苏婉雅这副委屈到不行的小模样,就更没脾气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将人拢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眼睛,柔声问道:“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嗯?” 苏婉雅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贺邵衡又亲了亲她鼻子:“小狐狸,你给我听好了,这次,你是错在了以身犯险上,懂吗?” 这时他缩回双手,从自己怀里捧出苏婉雅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又很认真地继续说:“你是不是个蠢的?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烧我一间厨房就心疼?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荣王是个空架子,实际上很穷?那我现在告诉你,别说你烧我一间厨房,就算你烧了我整个王府,我都不会心疼。但是……” 说到这,他顿了下,双手放开苏婉雅的脸,改为一手扣住她腰,一手扣住她后脑,再一使力,将人又整个扣进怀里,之后便拥得紧紧的,不肯撒手,恨不得都揉进身体里去。 “你吓到我了!你就错在吓到我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都吓死我了。苏婉雅,你给我记住,以后再不可做任何有危险的事。任何!我从不在乎什么厨房,什么王府,什么金银,甚至……,你只要知道,我在乎的只是你!只有你!我现在只有你了……” 苏婉雅脸埋在贺邵衡胸口,听着他说的这些话,感受着他胸腔里的共鸣,眼窝突然一热,心忽地就有些动容。 我在乎的只是你…… 我现在只有你了…… 这两句话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循环着。 苏婉雅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一直在持续加速中。 原来……他竟将她看得那么重吗? 难道他娶她……不仅仅是为了要负责? 他……会不会……心里已经…… 等等! 什么味道? 原本正在动容的苏婉雅,突然在贺邵衡衣服上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瞬间,刚才自己心中那些忽然闪出的念头就全没了。 贺邵衡此时也发觉了怀中人的异样。 因为他已垂眸看到,这小家伙正在他身上闻着什么呢。 “怎么了?”他低头问道。 苏婉雅突然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使劲推了推贺邵衡,试图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 贺邵衡却手上一使力,制止住了:“到底怎么了?” 苏婉雅此时怒气冲冲地仰起头,朝他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嗯?”贺邵衡略一沉吟,他刚才去青楼查事情了,可这也不好告诉她啊。 苏婉雅又推了他一下:“你放开我!你是不是去找女人了?否则你身上怎么会有脂粉味?咱们才刚刚大婚第四天,你就出去找女人?还说什么你只有我了!呜呜……你放开我,你脏了……” 苏婉雅真哭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前一秒才发觉自己对这人有些动心,后一秒就发现他居然出去找女人,难道男人真的都这么不靠谱? 不,她侯爷爹就是个好男人,可惜她没自己娘命好,没遇到。 苏婉雅在这边脑补着,越想越委屈,就越哭越凶,可把贺邵衡给唬了一跳。 他揪起自己衣领闻了闻,感觉也没闻出什么啊? 女人鼻子都这么好使的吗?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没去找什么女人,我是去了趟青楼查事情。我跟你保证,我当时只是去查事情,一个女人没碰过。”贺邵衡没招了,不得不说了实话,但到底是去查些什么事,他却不能告诉她。 苏婉雅闻言立即止住了哭,还仰起头愣愣地望着对方。 呃,她怎么没想到有这个可能呢? 对啊!贺邵衡在原书剧情中仅出现的几次,好像都是在查些什么事情。 难道他是在暗中替皇上办事? 她记得原剧情中叙述过,说荣王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人,很多皇上不愿意明面上出手的事,都是由他暗中解决的。 再想到他们在霓裳阁里相遇的那次,对方当时好像也是正在查什么隐秘的事呢。 所以……他真的是去办事了? 贺邵衡见小丫头呆呆的,好像正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假,就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要不要我现在抱你到床上去,然后你检查下我刚刚在外边有没有被别人榨干?” 苏婉雅脸腾地就红了,她其实已经信了他的话,但是刚刚对他的那点动心这会儿却全没了。 哼!登徒子!他果然就是馋她身子。 贺邵衡看着怀里小女人的脸蛋红成了红苹果,上边还有他刚刚咬出来的牙印,就有些动情,便低头又去寻她的嘴。 可刚吻上,就听一个声音闯了进来。 “王妃,王妃,厨房里的火已经全被灭了。嘿嘿,运气可真好,锅里您煮的面竟还在呢,并且一锅都完好无损。这不,我赶紧全盛出来就给您端了过来。这可是您第一次亲手煮的面呐!” 伴着声音,就见灵烟双手捧着个碗,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她刚进门,突然看到王爷正抱着自家小姐在那使劲亲呢,就傻眼了,干脆一下子顿在了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贺邵衡此时已经放开了苏婉雅,他心里对苏婉雅的这个憨丫鬟一直十分无语,想着这要是换做自己的丫鬟,早发配到灶下去烧火了,简直也太没有眼色了。 等等!刚才这丫鬟说啥? 所以……小狐狸今天去厨房,是去做面了? 她想吃面还用得着自己做吗? 难道……是做给他的? “给我做的面吗?”他低头看着她问了出来。 苏婉雅害羞地点了点头。 贺邵衡的心突然雀跃了一下:“为什么想到要亲手给我做面?”问完后,他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她……是有些心悦他了吗? 苏婉雅抬起头看他:“嗯……为了感谢你,感谢你肯娶我,也感谢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不是,我就是想攻略你,可我不能那么说。 贺邵衡的心一下子又从云端坠到了谷底。 原来只是为讨好他,好继续在他羽翼下避祸啊。 这只蠢狐狸,果然没有心…… 这时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了自己上午得知的一些事,立即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明白了苏婉雅做面的动机。 上午他在青楼查完事情后,二皇子派人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将苏家大小姐指给了太子做侧妃。 想必苏婉雅今日回侯府,也一定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又害怕了,才会想到要去下厨做面来讨好他吧? 唉,她怎么就不明白,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护她好好的呢? 灵烟站在门口,手上端着那碗面,见俩主子都不理自己,就踌躇着自己是不是该退下,便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 贺邵衡看了她一眼:“面放到那边桌子上,你出去!” 灵烟像得了大赦般,赶紧将面放到了屋里的桌上,然后人一溜烟就退了出去。 贺邵衡搂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小没良心的,一起去到了桌边坐下。 他看着那面还真有些饿了,便拿起筷子挑了一口。 “好吃吗?”苏婉雅满怀期待地望向贺邵衡,怯怯问了一句。 这可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下厨啊,能不期待吗? “嗯!”贺邵衡嘴里含着那口面,努力吞咽了一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 “给我吃一口呗?”苏婉雅有些跃跃欲试,她第一次做面就好吃欸,她好有厨艺天赋。 贺邵衡此时已咽下了那口面,他听了苏婉雅的请求,立即摇头道:“不是说做给我吃的吗?你怎么可以吃?” 说完他就在苏婉雅眼巴巴的目光中,唏哩呼噜地把那碗面全吞了下去。 苏婉雅失望地望着他,心里不住地骂着小气鬼。 正在此时,外边突然有人来通传,说是太医到了。 贺邵衡听见后,立即深吸几口气,待平复了一下才扬声道:“请!” 苏婉雅趁着对方起身去迎太医时,偷偷将自己没受伤那只手的一根手指,伸进了面碗里,然后迅速在碗沿上沾了沾,又缩回来,放进自己嘴里尝了尝…… 呕…… 第66章 会怎样? 贺邵衡刚起身准备去迎太医进门, 便听见自己身后响起了一声干呕。 他立马回头,就看见苏婉雅正一脸纠结地在嗦着一根手指。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面碗,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不让你吃。” 苏婉雅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这么难吃, 你居然全吃了下去,不会闹肚子吧?一会儿让太医也给你看看吧。” “呵……”贺邵衡轻笑了一声,眼中透出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满足,“我王妃拼了命给我做的面, 我能不吃?” “况且,这应该是我王妃这辈子做的唯一一碗面了, 因为我不可能再让她靠近厨房。所以,这么珍贵的一碗面, 我怎么可能浪费?” “放心,你家王爷肠胃好着呢,这点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说完他就迈步出了门。 不一会儿, 贺邵衡就引着一位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头对贺邵衡一点没有旁人对王爷的畏惧, 却带着些长辈看晚辈的亲昵。 “李太医, 给我王妃看看烫伤的手吧, 顺便再把个平安脉。” 贺邵衡似乎很信任这位太医,对他也很尊敬。 而实际上贺邵衡也确实很尊敬这位老太医。 因为这一位乃太后娘娘的人, 当年他还在宫中生活时, 老人家可没少照拂于他。 李太医走过来,细细看了看苏婉雅被烫伤的手,半晌,抚着颌下花白胡须浅笑道:“没什么大事, 一会儿我将那水泡都挑破,再上了药,休息几日,别碰水,很快就会好。且王爷请放心,王妃用了我配的药 ,手上一定不会留疤的。” 贺邵衡听到不会留疤,那一直纠结的眉头才舒展开了些:“多谢李太医!” “王爷无需致谢,这是老朽分内之事。不过,王妃,这挑泡的过程可有些疼,你得忍着点。” 苏婉雅点了点头:“您老放心吧,我忍得住。”说完她就将受伤那只手伸了过去。 这时贺邵衡却走到了苏婉雅身旁,他双手一抬,先捧住她的脸,再向自己这边一扭,又一扣,就将她的脸,面朝里扣进了自己怀里。 “别看!疼就叫两声,但是手不能动,听到没?” 苏婉雅的脸,被贺邵衡这么突然压在怀里,心下立时一暖,但她嘴里还是呜呜说道:“放心,我不会怕痛的。你放开我,让我看看呗!” 贺邵衡没听她的,也没放开她。 那边老太医如老僧入定般,根本无视荣王夫妇这番撒狗粮的行为,只淡定地从工具袋里抽出一根银针,先用烈酒擦过,再在烈酒引燃的棉团上烧一烧,然后就开始替苏婉雅挑水泡了。 呵,他都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小夫妻嘛,新婚燕尔的,恩爱些还不正常? 挺好,一会儿回宫还可以去跟太后汇报汇报,让太后也跟着乐呵乐呵。 苏婉雅那只手最后处理完时,已被包成了个粽子,她坐在那,举着那只手看来看去,就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啊? 不过上完药后,这只手倒确实不怎么痛了,还感觉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贺邵衡送完李太医回到卧房时,看到的就是,苏婉雅坐在那,傻乎乎地盯着自己手,正翻来覆去不停看的画面。 他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然后低下头,用自己额头抵着她的,问道:“还痛吗?” 苏婉雅摇了摇头,就势与他蹭了蹭额头:“不痛!好多了。” “嗯!那就好。” 这时,贺邵衡却突然坐直了身体,看向苏婉雅的脸色也郑重起来:“雅雅,别怕!就算你嫡姐当的是太子正妃,我也能保证她伤不着你,更何况才一个小小的侧妃。” “嗯?”苏婉雅听得一脸迷茫。 她嫡姐为什么要当太子正妃?太子正妃不是靳国公范家的嫡长女吗? 苏婉华的侯府嫡女身份虽然贵重,可也比不过对方啊? 难道……是因为侯爷爹在皇上面前受宠? 可人家太子妃都已经给太子生了俩儿子了,又没听说有犯过什么错,怎么可能被废? 其实,白天苏婉雅在回侯府时,还真没听说苏婉华已经被封了太子侧妃一事。 因为皇后娘娘的懿旨,是在她前脚出了侯府大门后,后脚才到的。 所以这会儿她听完贺邵衡说的话,就有些迷糊了。 “我嫡姐会当太子正妃?”心中疑惑,她就开口问了出来。 贺邵衡不解地瞅了瞅她。 是自己表达有什么问题吗?他说的是“就算”,也没说“会当”啊? 小狐狸是不是真变蠢了,难道被烟熏给傻了? “当然不会,至少现在不会,不过以她的心计,说不定以后会会。但是,我大概不会给她那个机会了。哼,还真以为去做太子侧妃,会是一步好棋?那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不清楚呢,简直自讨苦吃!” 说这话时,贺邵衡的脸上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苏婉雅有些看不懂,但她却听懂了自己嫡姐这是要去做太子侧妃了。 怎么回事?侯爷爹不是都已经给她谈好了梁家的亲事吗,怎么就又变成了太子侧妃呢?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苏婉雅实在是想不通。 贺邵衡听她这样问,只以为她是想知道事情原委,却没想过,她竟是这一刻才知道的消息。 “是方家大夫人递了牌子进宫,到皇后那特意帮她求来的。” 苏婉雅一愣,想起了苏夫人今天跟她说过的一件事。 在她和贺邵衡回门的第二天,苏侯爷曾放苏婉华回了一趟方家,去看望她那已卧床不起的外祖母。 难道就是在那天,她跟方家人商量出了这条路? 女主这是到底要干嘛? 放着那么优秀的男主不嫁,却非要去给太子做小? 她是不是疯了? “你嫡姐这个女人啊,野心可真不小!”贺邵衡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苏婉雅迷惑道:“王爷,你说她是为了什么呢?” 贺邵衡突然眯起眼,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叫我什么?”怎么一被她嫡姐吓,就又开始叫他王爷了。 苏婉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嘴上却马上改口道:“阿衡,阿衡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接着贺邵衡嗤笑了一声,“哼,为了什么?那种女人还能为了什么?权势地位呗。” “你嫁了我这个当王爷的,她又怎会再安心去嫁梁云轩?在她心中,能压我一头的除了太子还有谁?总不能去嫁给皇上吧?” “那二皇子呢?二皇子可还没娶正妃呢。”苏婉雅追问了句。 贺邵衡垂眸看着她,像看个小傻瓜似的:“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像苏侯爷的女儿呢?朝堂皇家之事竟一概不知。你觉得那二皇子除了一个皇子名头外,还有什么?” 闻言,苏婉雅抬起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想,她这不是半道才当的苏侯爷的女儿吗。 原剧情中,那位二皇子就是个凑数的,几乎都没怎么出过场,比他这个酱油王爷的戏份还少呢。所以,她怎么可能能了解对方的基本情况? 心虚完了,她就又开始思考起了苏婉华。 怎么会这样? 女主不嫁男主,那原剧情岂不就彻底崩了? 之后女主会怎样? …… 忠勇侯府,苏婉华院内。 苏德业坐在正座上,看着地上跪着的大女儿,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他还记得不久前父女俩也是这般一坐一跪,他训她狠毒,她与他哭着认错。 可谁能想到,自己这大女儿心里不但没有真的认错,还蛰伏了起来,最后寻觅到机会,竟一杆子捅上了天。 唉!现在就算她想不嫁太子都不行了…… “华儿,这就是你为自己所选的路?唉,你到底还是信了你外家,而放弃了你父亲啊!”苏德业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难过。 “呵,呵呵……哈哈哈……”苏婉华笑了起来,还越笑越癫狂,好半晌才停下。 这时,她竟兀自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眼神轻蔑地扫了苏侯爷一眼,道:“父亲,自从您娶了那个女人后,心里可还曾有过我这个女儿?” “是,我外祖家是想利用我为他们博取一个未来,但至少,他们因有求于我,会处处为我打算。可您呢?” 苏德业只觉心口一疼,随即喉头一甜,竟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这就是他用心疼了近二十年的大女儿啊? 他为了她,前些年甚至都忽略了自己小女儿,还差点将小女儿养得又蠢又作,多亏小女儿自己今年突然开了窍,又懂事回来,才没长歪。 结果,现在她居然会这么想…… 罢了…… 自己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孩子大了,想飞了,那就让她飞去吧。 “华儿,事已至此,为父也无力回天。但我真没想到,咱们苏家的姑娘,竟有一天会给人去做小。” “往后,您就做您的侧妃娘娘吧,便别再提自己是苏家女儿了。” “还有,你记住了!为父乃大郦的忠勇侯,乃皇上的忠勇侯,未来不管怎样,为父只会忠于大郦、忠于皇上,懂了吗?” 太子肯纳华儿做侧妃,图的什么,他太清楚了。 他可是京畿二十万禁军统领,哪个皇子若得了他支持,以后京中之事还不都尽在掌握? 所以,大是大非面前,又岂是骨肉亲情就可以牵扯得了的? 那样也太小看他忠勇侯了! 苏婉华早就想到了这点。她太了解自己父亲了,自己父亲除了忠于皇上,旁的人和事根本动摇不了他。 但是她要的也不多,只是保持表面和谐,不叫外人看出父亲已与她决裂即可。 至于其他的,她自会靠自己的手段去争取。 “父亲,女儿都懂。但还请您看在我那早逝的母亲面上,莫让外人看出我已被您抛弃了,行吗?也算是,您给女儿最后的庇护了吧……” 说这番话时,苏婉华说得很是情深意切,倒叫苏德业又有些心软。 “好!”苏德业闭了闭眼,“那就这样吧!为父先走了。你再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要入东宫了,往后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苏德业就起身往外走了去。 苏婉华在他身后再次跪下。 “谢父亲!” 苏德业听见后,只脚步顿了下,却没有回头,旋即又大步离开了。 等苏侯爷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一个纤瘦的身影才从门外走进来,走到苏婉华身边,弯身将她扶起。 “大小姐,莫伤感,往后的日子您就是人上人了。” 苏婉华扫了她一眼,却冷冷地说:“翠玉,希望你以后能如你承诺的那般,只忠心于我,可别枉费了我将你从方家捞出来的这份心。” “大小姐,翠玉命都是您的了!” 说这话时,她脸上神情真挚,嘴上语气诚恳,可心里却在冷笑。 想她翠玉能有今天,也算是拜这位苏大小姐所赐,拜方家所赐了! 那就一点点都还给他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死路一条啊! 第67章 两封信 苏家大小姐被皇后指为太子侧妃一事, 在朝中、在京中均掀起了一层巨浪。 消息从一传出开始,东宫和梁家就热闹了起来。 大批官员和勋贵都开始变着法地巴结这两方,仿佛明天太子就要登基了似的。 谁不知道, 那忠勇侯可是掌管着京畿二十万禁军的大将军啊,甚至,连大郦各州及边境军队的调动,皇上也很倚仗于他。 那么现在, 他居然肯将自己视若掌珠的嫡长女,嫁去东宫仅做个侧妃, 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两件事。 一是,意味着太子已获得了大郦朝中最重要的军方力量支持, 储君地位更加稳如泰山。 虽然原来也挺稳的,但毕竟宫里还有位二皇子呢。这皇家的事,一向不到最后一刻都是说不准的。 二是, 意味着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了, 难道……他正在跟太子平稳交权? 毕竟, 近几年皇上龙体的状况是每况愈下, 甚至有几次都晕倒在了朝堂之上。 众人心中这么一乱猜,自然就都开始巴结起了“未来的新君”, 谁不想给新君留下个好印象呢? 因此, 太子对自己能纳到这个侧妃也十分满意,纳妃之日,还特意去忠勇侯府接了苏婉华回东宫。 否则,就一个侧妃而已, 一台小轿抬进东宫就完了,哪能劳烦到他的大驾亲自去接? 苏德业也遵守了自己与大女儿的承诺,送她出门时,一切如常,除了让人感觉他没那么热情外,并没有谁能看得出,这对父女之间已经完全闹崩了。 而且,苏德业不但把自己原配当年嫁过来时所带的嫁妆,全又充做了大女儿的嫁妆,让她都带走,还另外陪送了一份厚厚的嫁妆,完全不输之前自己陪送小女儿的那份。 当然,这不能跟苏夫人用自己嫁妆额外陪送苏婉雅的那部分比。 所以这么一看,包括太子在内的众人,还都以为苏侯爷仍十分疼爱苏婉华呢。 其实不过是苏德业把该给苏婉华的,都给了她而已。 便是这样,苏婉华在刚嫁太子的那段日子里很是得宠,甚至不光太子,连皇后都时常招她到栖梧宫去闲聊,以示宠爱,一时间,她的风头都有些盖过了太子妃。 * 某日,乾元宫后殿,御书房中。 皇上静静地坐在案前看着奏折,没理正跪在地上的苏德业。 半晌他才瞥了他一眼。 “起来吧,还跪着干嘛?我又不糊涂,你那大女儿心大,与你又何干?” 苏德业朝其叩了一个头:“请皇上责罚!是臣没教好自己女儿,养大了她的心。” “哈哈哈……一个丫头片子,心大点就大点吧,本来朕这皇位也是要传给太子的,你现在忠于朕,等朕百年了还不是要忠于他。” 苏德业不知为何,却从皇上的话中听出了丝悲凉。 “臣只知,臣只该听命于皇上,皇上正值千秋鼎盛,又何来百年之言?” “呵……”皇上嗤笑了一声,“行了,你去吧!放心,朕疑谁都不会疑你,下去吧,朕累了。” “是,皇上!” 苏德业起身后,便小心地退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皇上不会因此就疑了他,但这忠心,他还是得来表一表的,否则,就会在皇上的心头扎下一根刺。 毕竟,帝心难测啊…… 皇上看着苏德业走出去的背影,又想到刚刚荣王提给自己的两份东西,心中不禁难受起来。 那两份东西,是两封带着梁家私印的信件。 一封是八年前的,一封是最近的。 八年前的那封信,要了前荣王和自己妹妹的命,而现在的这封,看起来,是想要了他命啊…… 为什么?为什么人心总是那么贪? 他爱了一辈子的皇后,和尽心栽培了近二十多年的太子,怎么就不能等到他自然薨逝的那一天呢? 应该……也没几年了…… 忽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刚刚还在自怨自艾的皇上,这时却又突然庆幸起来。 他现在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在当年醉酒后,无意间宠幸了一个美人…… 看来……他要戒一戒自己的痴心,再重新为大郦去做一些决定了。 总不能把祖宗的基业,都交到一个敢与虎谋皮的逆子手上不是? 贺邵衡那把刀,太子用不了,那就换个人试试吧! “衡儿,你岳父已经走了,出来吧!” “是,舅舅!” 贺邵衡从屏风后走出来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呼……他老人家可算是走了。” 皇上一挑眉,眼中带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就这么怕自己岳父?呵,朕还是第一次见有你怕的人呢。” 贺邵衡也笑了:“舅舅,您有所不知,臣这岳父啊,可厉害着呢。臣只错一个呼吸,他就能立即听出来,所以,刚刚臣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抚了抚颌下胡须,点头道:“那倒是!苏爱卿的能耐确实不是常人所能及。好了,先不说他了,再说说你拿来的这两封信吧。” “是,皇上!” 一说到正事,贺邵衡正经了起来,他便将这两封信的来龙去脉给皇上讲了一遍。 原来,这两封信都是梁太师写给前五皇子的,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五弟,前吴王陆逊。 当年,那位联合几位皇子,可是差点就夺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皇上的皇位。 不过,这两封信一封是八年前的,一封是现在的。 八年前的那封信,是当年,在当今皇上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夺嫡之战大胜后,梁太师写给当时侥幸逃脱了皇上搜捕,正准备逃往大郦西南边境,投奔大郦宿敌南崑国的前吴王陆逊的。 内容是,梁太师要吴王动用他在大郦境内的残存势力,于前荣王,即贺邵衡的父亲贺峰,携家眷从京中回往自己西南封地的途中,狙杀他们一家子。 而现在的这封信,则是昨日才刚刚新鲜出炉的,也是梁太师写给陆逊的。 信中写道,梁太师表示,他定会尽全力帮助陆逊找出南崑国前王上流落在大郦的唯一儿子,并在找到后,立即斩杀这位小王子,好让该国现王上再没后顾之忧。 但作为交换,陆逊必须销毁八年前他与梁太师勾结的所有书信,并让南崑国现王上,在大郦太子需要的时候,随时出兵大郦,以牵制住大郦西南边境驻守的那几十万贺家军,不让其在京城有所异动时,赶得及奔袭回来救驾。 贺邵衡指着八年前的那封信,说道:“皇上,臣父亲当年在临死前,曾对着臣喊过一句话,就是让臣一定要小心梁太师。我想,他大概当时就已经猜到了是谁要杀他吧。” “因此,臣才会在被您救回京城后,一直与梁太师关系不睦,并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近日到底让臣发现了其与前吴王相勾结的蛛丝马迹。” 说这话时,贺邵衡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 他看着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的皇上,心道,其实他爹临死前冲他喊的最后一句话是,远离皇后,远离梁太师,小心皇上。 这也是他爹留信给他,不让他报仇的原因。 他爹深知皇上对皇后有多纵容,也深知皇权的力量有多大,怕他因此而丢了性命,才会在信中极力阻止他报仇…… 不过他爹却没想明白一件事,就是身为一个帝王,无论多心悦一个女子,但一旦危及到了他的皇权,那便一切都可以放下。 不信就走着瞧…… 皇上看着那封八年前的信,兀自陷入了沉思。 其实,八年前梁太师的所作所为他是都知道的,却放纵了对方。 梁太师之所以要杀前荣王贺峰,不过是出于嫉妒和对权势的追求。 因为当时在所有人眼中,都觉得贺峰一直是他这个新皇的心腹之臣,又是帮他铲平登基路上所有障碍的大功臣,那么待他坐稳皇位后,必然会给贺峰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同样有着从龙之功的梁太师,却也想要这个位置,但又知自己功绩不及贺峰,便想到了要除之而后快。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这个皇上心中,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看重贺峰,甚至……还很想他死。 因为,他最喜爱的,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才设计到手的皇后,其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却是贺峰。 贺峰从小就是他的伴读,两人年龄相仿,几乎一同长大,对方对他的忠诚从来毋须置疑,两人虽也曾有过兄弟般的感情,但这一切,却在后来皇后渐渐长成少女后,开始慢慢变了味。 他是从懂男女之事时起,就已心悦皇后了,可那时,皇后却一直倾慕着贺峰,而贺峰,又与他妹妹襄黎公主两情相悦。 于是,浓烈的醋意便开始令他慢慢恨上了贺峰。 但他还要倚仗他呢,毕竟当时各个皇子都已露出了对太子之位的觊觎之意。 他便藏住心思,想尽各种计谋,最后到底既娶了皇后,又稳固住了贺峰的忠心。 所以,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鸟尽弓藏,他再不用克制自己了,就纵着早已对贺峰因爱而生了恨的皇后,与她那嫉妒心爆棚的父亲,一起勾结着前吴王杀死了贺峰,并对此装作了全然不知。 但他的内心,还是受到了一些来自自己良心的谴责,毕竟那贺峰一生都在忠诚于他,还尽全力帮他夺得了大位。 甚至可以说,没有对方,就没有他如今的皇位。 且与贺峰一同死的,还有他曾经最疼爱的幺妹。 所以最后,他就派人去救回了贺峰唯一的儿子,贺邵衡。 并在其后数年,大力栽培这个孩子,还给予了他无尽荣宠。 大概,是想将本该属于他父亲的,都给了他吧。 也算是让自己的良心能好受些。 这时贺邵衡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皇上早已飘远的思绪。 “至于这第二封信,经臣暗查,乃梁太师为回复前吴王所提要求而书的。” “最近,前吴王派人偷偷潜入了大郦,以八年前那封信为筹码,逼迫梁太师去为他做一件事。” “舅舅,您也看到了,八年前那封信里的内容,若是真被漏了出去,可够梁太师死全家的了。” 皇上略一皱眉:“老五这是要梁太师帮他找南崑国前王上遗落在大郦民间的那个儿子?” 贺邵衡点头道:“对!前不久,南崑国有所异动咱们是都知道的。南崑国前王上原本无子,但在其病重后却突然说,他年轻时曾暗地里来大郦游玩过,期间偶遇一女子,并与其有了一子。” “还说,他的王位只传与该子,其他人即便在他死后做了王上,也非正统,南崑国朝中各个势力均可在找到小王子后,将其推翻之,并在小王子继位时,成为新王上的顾命大臣。” “所以,南崑国现王上为了正统之名,也为了防止自己被推翻,就必须派人暗中来大郦,找到并杀死那个小王子。” “但他们的人来大郦根本施展不开,所以早已投靠了南崑国现王上的陆逊,才会为其出了这么个主意。” “哪想,咱们的这位梁太师,不但对陆逊的威胁没有任何惶恐,还与其谈起了生意。” “舅舅,您看这第二封信中的内容,这,明晃晃就是要谋逆啊。“ “您说,太子殿下都已经是太子了,而他唯一的兄弟,二皇子殿下又是个无依无靠的老实人,所以,他到底要干什么?竟需引敌入郦?” 贺邵衡这最后两句,问得皇上的心,就跟被放在了油锅里煎一般,疼得直滴血。 太子还想干什么?当然是想拉下他这个绊脚的父皇,好能尽早登上帝位啊。 他心里有什么不明白? “好了,衡儿!尽快将两封信送回去吧,先莫打草惊蛇,再严密注意他们的后续举动,派人始终盯紧他们,尤其要盯住他们是如何往南崑国传递消息的。” “另外,你还要查明,朕那好五弟在大郦境内到底还留有多少人手,此次务必要将其势力全部彻底根除。” “至于梁太师和太子,等事后,朕再一起跟他们好好算账吧!” 这两封信是贺邵衡潜入前吴王人马在京城的最新落脚点,即京中新开的一家很火的青楼里偷出来的,所以,他现在要趁着对方还未发觉,再将信给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 贺邵衡朝皇上垂首一揖,应道:“是!皇上。” “先退下吧。” 贺邵衡揣好那两封信,就走出了乾元宫。 直到走出很远,他才攥紧双拳,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所有的仇都是要报的,没人能逃掉…… 然而,当贺邵衡大踏步走到宫门口时,还没等走出宫门,却见玉阳公主突然气喘嘘嘘地朝他跑了过来。 “表,表哥,快,快来,快来!不好了,你的新媳妇儿,被皇后娘娘给叫进宫里了。她,她宫里还有太子新纳的那位侧妃呢,就是上次你让我欺负的那位。你,你快去看看吧,别再叫你新媳妇儿给人欺负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辈人的故事,大概就是宫廷权谋掺杂着爱恨情仇吧,很复杂就不细讲了,一章全搞定。 第68章 召见(倒v结束) 贺邵衡听罢转身就要往皇后所居的栖梧宫里跑, 但突然想到自己怀中的两封信,就又停了下来。 “玉阳,你先回去, 表哥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玉阳公主纠着眉点头道:“好,那你快点啊表哥。” “嗯,去吧!” 贺邵衡说完这句, 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宫。 在宫外,他招来自己候在宫门口的侍卫严勇, 将两封信交到他手中,吩咐道: “立即以最快速度送到俞善那, 让他安排先前与我一道偷信之人即刻将信送回原处,要神不知,鬼不觉。” “另外告诉俞善, 不要他亲自去, 他身手不行, 免得如第一次那般打草惊蛇, 再令对手好不容易才伸出的头又缩回去。” “是!”严勇应道。 贺邵衡交待完此事,就转身又进了宫。 但他却没有直接去皇后的栖梧宫, 而是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栖梧宫内。 苏婉雅坐在椅子上, 看着对面跟自己笑语晏晏的婆媳俩,不得不也一脸假笑地应承着。 一早上,王府里贺邵衡刚离开,宫里就来了两个小太监, 说是皇后招她进宫去坐坐。 苏婉雅就纳闷了,自己跟皇后一直没什么交情啊,怎么会突然叫她进宫去坐坐? 等真进了宫,当她看到坐在皇后身边的苏婉华后,才明白,感情是这位在搞幺蛾子啊。 而对方身后站着的那个大宫女,居然是之前被苏侯爷打了板子,又送回方家的那个翠玉。 这主仆二人居然又凑到了一块?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让她看看,她这位嫡姐又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她了。 反正在这后宫中,除了皇上,就都是女人和太监,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三个人坐定后,开始时互相聊了些很没营养的话题,期间皇后态度一直很和蔼,还关心了下苏婉雅婚后在王府里生活得习不习惯。 而苏婉华坐在一旁,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浅笑,不多说、不抢话,只偶尔配合着皇后的话题补充两句,委实表现得端庄大气,那样子就好像她是太子正妃似的。 可苏婉雅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一直在时刻小心着她们话里有没有什么陷阱。 果不其然,很快皇后娘娘就聊到了正题上。 “荣王妃,如今荣王府里就你和荣王两个主子,平日里待荣王白天一去上朝,你自己待在府中岂不会很无聊?” 闻言,苏婉雅脑中快速转了转,只一刻就分析出了对方的企图。 呵呵,这是要给她塞人了? “回皇后娘娘,婉雅在王府中怎会无聊?您是有所不知啊,臣妾也是嫁了荣王后才知道,那荣王府其实只表面看着气派,里边就跟间破庙似的,都快住不下人了。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忙着收拾王府呢,没个一年半载都收拾不出来,哪里还有空闲时间去无聊?” 皇后不软不硬地碰了个钉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脸色便沉了下去。 苏婉华却适时地在一旁呵呵笑了两声,随即把话头接了过去:“妹妹还是这般爱折腾,原来在侯府时就喜欢折腾自己院子,现在嫁去了王府,地方更大了,倒也更有施展的空间了。” 苏婉雅闻言心中一顿,脑中立马警铃大作。 这时她又听对方继续说道:“妹妹收拾王府是对的,赶明等王府进了新人,若没合适的地方住,确实也是件难办的事,所以不想以后发愁,现在就先收拾出来,妹妹倒是有先见之明。母后,您说是也不是?” 皇后脸上这才又有了笑模样:“可不!正是此理。”然后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苏婉雅,“荣王妃,以往本宫想安排些妥帖的人去侍候荣王,但考虑到他那王府里还没女主人,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管得过来后院之事,就没安排。” “现在好了,你们也大婚了,他后院也有人管了。这样,今天本宫选了几个懂事听话容貌又靓丽的美人,一会儿你回王府时就一起带回去吧。” 苏婉雅瞥了皇后一眼,刚要开口,却被苏婉华给抢了先。 “正是呢!妹妹,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给皇后娘娘谢恩。以后啊,荣王府那后院可就热闹了,你也不用怕没人陪了。” 苏婉雅看着这婆媳两人一唱一和的架势,心中冷笑道,还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她看向皇后笑道,“这事婉雅可做不得主。皇后娘娘,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当年太后娘娘曾给荣王立过一个规矩?” 皇后一听苏婉雅说这话,眉头一蹙,连看向苏婉雅的眼神都凶了好多。 她没想到苏婉雅才刚过门,那荣王就能把这件事都告诉了她。 苏婉雅可没管对方眼神如何,只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太后不是曾给荣王下过口谕,在他未娶正妃未得麟儿之前,不得先纳侧妃妾室,以免搞坏身体,或是搞出个庶长子来以后再为难。” “所以,皇后娘娘,臣妾委实做不得这个主。要不,咱们这就一起去问问太后娘娘去?” 苏婉雅这么说其实是临时起意,但这件事她知道确实是有的。 因为之前贺邵衡曾跟她说过,皇后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在他成年后就总变着法地往他身边塞人,结果他就搬出太后,将这种事一劳永逸地给压了下去。 当时虽然贺邵衡讲的并不多,但苏婉雅也听出来了,对方似乎是对皇后有着很深的敌意,再从几次太后与他们的接触来看,感觉她老人家应该是向着他们的。 因此此刻,她便也将太后这尊大神给搬了出来。 一旁的苏婉华并不知道太后曾给荣王下过这么一道口谕,但她偷眼看向皇后,待看到对方脸上不豫的神情时,就知道苏婉雅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了,心中不禁咯噔了一声。 今天这个主意是她给皇后出的,若是最后这几个美人没被苏婉雅带走,那岂不就打了皇后的脸? 若皇后被打脸,别人她没办法迁怒,还不得迁怒到她这个太子侧妃头上? 于是她立即笑着对苏婉雅说:“妹妹,长者赐不能辞。这几位美人你应该先带回去,既然太后娘娘说不可以让美人侍候王爷,那这几个美人还不能侍候你了?就当皇后赐给你做丫头的还不行?而且听说,荣王府里现在也正好没几个得用的丫头呢。” 听了苏婉华的话,皇后脸上神色立即缓和了些。 她在心中点头道:是了,只要把人安插进去,管她们是侍候谁的呢。荣王那小子简直跟他爹一个样,就只会与梁家做对,只会气她,不在他身边放几个人,她还真不放心。 可恨对方在宫里长大那几年,一直被皇上和太后护得太紧,叫她没办法下手要了他命,如今到底是养出个祸害来。 苏婉雅听了苏婉华的话,心中一笑,当丫头使啊……那可就跟当美人使完全不一样了。 带回去便带回去! 带回去她就在京郊地界找几个偏远的庄子,然后叫美人们去种地嫁人。 反正给荣王府种粮食,也算是侍候荣王和她了吧。 嗯,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是苏婉雅便笑得很真诚地答道:“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那皇后娘娘,臣妾就谢娘娘赏……”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红玉姑姑过来传话了。” 正当苏婉雅要跟皇后谢恩之时,外边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宫女,打断了苏婉雅的话,而她身后还跟了位态度十分倨傲的女官。 皇后娘娘见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女官亲自来传话了,就不得不先笑着应付道:“红玉姑姑怎么亲自过来了?” 那红玉绷着个脸,与皇后一句废话都没有:“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她象征性地屈了屈膝。 “快平身!”皇后连忙叫起。 红玉站直后又开口:“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听说荣王妃进宫了,正愁没人说话呢,便使我来,叫我把人给带过去。另外,她老人家还说了,您和苏侧妃若是得空就也一道跟着过去,也去与她说说话。” 皇后一听这话,哪敢不从? 于是皇后并着苏婉华和苏婉雅一同随那女官去了慈宁宫。 待几人进到慈宁宫内,见太后正歪靠在一张小榻上闭目养神呢,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静静候在一旁,等着太后自己醒来。 好半晌儿,太后可算是睁开了眼睛,她瞥了瞥三个人,懒懒道:“都来了,那就坐吧。” 得了太后的话,三人在跟太后见过礼后,才纷纷落了座。 刚坐定,苏婉雅就听太后不高兴地问了自己一句:“衡儿媳妇儿,你进宫后为何也不先过来看看外祖母呢?怎么?是觉得我老太婆不中用了,说话不及别人好使?” 苏婉雅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就品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老人家这是在指桑骂槐呢,并不是真的在冲她发脾气。 但她得给老人家把戏配好了不是? 于是苏婉雅立即站起身,走过去,跪到了太后面前,然后满脸惧意地答道:“外祖母明鉴,臣妾要是自己递牌子进宫,必然第一个先来慈宁宫拜见外祖母。但今儿……” 说到这,她要看不敢看地瞥了眼皇后,又陪着小心道:“今儿……是,是皇后娘娘……招臣妾进宫的。说,说是有要事相商,臣妾哪敢抗命……” 此时皇后一听就急了,立马起身跪下:“母后,臣妾今日其实就是想见见荣王妃,她才嫁给荣王不久,照理该叫臣妾一声舅母的,臣妾想着该多亲近亲近,才招她进宫说了两句话,哪里有什么要事相商啊。” 这时候若是说了实话,不就跟直接打了太后脸一样吗,皇后哪里敢?所以她不得不换了套说辞。 “不是,皇后娘娘,您刚才在栖梧宫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今儿招臣妾来,是要给荣王府添几个美人让臣妾带回去的。那现在还给不给了?” 苏婉雅装傻充愣地把话直接就给问了出来。 啪! 太后突然拿起手边一只茶杯砸了出去,径直砸到了皇后脚边,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然后火大地看着她说:“哀家曾经说过什么?哀家曾经说过,在荣王的嫡长子未出世前,谁都不许往衡儿身边塞人,免得搞坏他身子。怎么?拿哀家的话当耳旁风?” 皇后见太后动了气,立即跪在地上叩首,然后头垂地地答道:“臣妾不敢!臣妾也是一时好意,想着他们荣王府现在就两个主子,平日里太冷清,这样赐过去几个人,当荣王在外边忙时,她们也可以陪着荣王妃一起解解闷不是。” 太后冷笑了一声:“呵,好意?那哀家还觉得这皇宫里太冷清呢,平日里,除了你,能跟哀家这个老太婆说得上话的也就只剩个了皇贵妃。” “那便这么着吧,今日我就去跟皇上说说,让他再多提几个美人的位份,让这后宫里也热闹热闹。皇后,你看这样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咱上头有人! 第69章 回家 苏婉雅从太后宫中出来时, 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也不知咋整的,最后那几个美人竟都让太后转赐给了太子。 所以,一会儿她嫡姐回东宫时, 就不得不带着美人们一道回去了。 这次对方真是自作自受了,才被纳为侧妃,就要带好几个美人回去与自己分宠,还真是贤惠呢。 正当苏婉雅一边垂着头想着事情, 一边抬步要往宫外走时,她身前的光线突然一暗, 整个人就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了,接着一角玄色衣襟就进入了眼帘。 苏婉雅站定, 愣愣地抬起头,当看到自己眼前这个像变戏法般突然出现的人时,她眨了眨眼, 呆呆问道:“王爷?你怎么在这?” 贺邵衡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呆子, 忍不住抬起手掐了掐她脸蛋, 笑道:“你说呢?” 仰起头, 望着对方得意的笑脸,苏婉雅顷刻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今日太后之所以会派人到皇后宫中去宣召她们, 一定是贺邵衡先来慈宁宫为她搬了救兵。 这一刻,心底某处突然好像有什么在破土而出似的,而那破土之处还不停往外汩汩涌着暖意,令她在这凛凛冬日里, 哪怕是站在殿外吹着北风,也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虽然今天这个场面,原本她自己也能应付,但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哪里能跟这种被人小心护着的感觉相提并论。 所以她激动了,于是猛地往前一扑,便扑进了对方怀里。 苏婉雅双臂环住贺邵衡的腰,小脸埋在他胸口,闭着眼蹭了蹭,半晌才闷声道:“阿衡你真好!” 贺邵衡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小王妃会这么热情,刚被她扑的那一下,一时没个准备,竟被扑了个趔趄。 不过他很快便重新站了稳,反过来又用自己有力的双臂拢住了对方娇小的身子,然后低下头,用自己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额头。 “我的小狐狸果然聪明!”他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那当然咯!” 听着甜甜糯糯还带着点小得意的声音从自己胸口传出,贺邵衡不禁失笑道:“不知羞!人家夸你你就应?” 苏婉雅埋头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打赖道:“这么说,你夸我不是出于真心了?” “哈哈哈……”贺邵衡愉悦的笑声飘了很远,“说你是只小狐狸还真没冤枉你,简直狡猾得很。好了,真心的!夸你都是真心的,好不好?” “好~!”苏婉雅也笑了。 这时,贺邵衡腾出双手,将埋在自己胸口的小王妃给挖了出,又反手握住她的手,软声哄道:“行了,小狐狸,咱们回家吧!”说话时,他满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好!”苏婉雅愉快地应了声,又摇了摇自己被对方握着的手,连着他的手在两人间晃了晃,动作表情就像个可爱的小孩子。 显然,贺邵衡也被可爱到了,一时没忍住,竟低头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苏婉雅慌忙挣开,赶紧四下里望了望,当发现周围并没什么人时,才红着脸,拉着贺邵衡,一边往前走一边佯怒道:“别闹了!快走,回家了!” 便是这样,两个人一路打着情骂着俏,一路往宫外走了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一片宫墙边的苏婉华给全看在眼里了。 苏婉华站在那,望着前方两个走在青砖路上的亲昵身影,此刻是双眼猩红,浓浓的嫉妒之情令她原本面容姣好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而她一侧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呢。 原来,就在刚刚,太后发完脾气后便将她和皇后先给打发了出来。结果才一出慈宁宫,皇后就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但打肿了她的脸,还打散了她的发髻,令她此刻看起来简直狼狈不堪。 谁让今天这主意是她出的呢。 皇后本以为这会是个往荣王府安插眼线的好机会,却没想到,竟会弄巧成拙。 现在不但人没送出去,还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 那么这口气她不能往太后身上出,不能往荣王妃身上出,还不能往她苏婉华一个小小的太子侧妃身上出? 打完人,皇后冷冷留下句“那几个美人本宫今天就会让人送去东宫,行了,你自去吧”就转身离开了。 苏婉华屈膝恭送完皇后,虽心中愤恨,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只得讪讪转身准备回东宫,结果还没等迈开步子,就见自己嫡妹也从慈宁官里走了出来。 在这么狼狈的情形下,她不想被对方看到,便躲去了一旁的宫墙边,想着等对方走后自己再出来,于是就看到了荣王过来接自己王妃的一幕。 不得不说,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苏婉华自从被纳入东宫,别人见太子天天宿在她宫中,都以为她是在受宠,可她自己却觉得是在受罪。 那太子拿她就如同玩物一般,经常肆意辱弄,无论床上还是床下,却从未有过一丝如刚才荣王对自己嫡妹那般的柔情。 她以前听说,女子破身,只会在第一次时疼痛,可这些日子来,她却每每都被太子弄得疼痛难忍。 她甚至有种感觉,太子在与她做那事时,根本就没把她当过人,而只是当做工具一般。 想到这,苏婉华不禁抬起头,望了望前方那两道渐远的身影。 此时,荣王不知是听苏婉雅说了什么,突然就侧过脸看着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满都是宠溺。 苏婉华便想,荣王在与自己嫡妹做那事时,一定不会如太子那般粗暴吧。 突然,一股说不出的强烈嫉妒、不甘和愤恨情绪,瞬间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凭什么她过不好,而她那个蠢货嫡妹却能过得那么好? 不!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主子,莫动气!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东宫了。那东宫里今日可要新进好几位美人呢。先顾好眼前,才能再去顾那长远不是?” 翠玉的声音突兀响起,令已陷入狂躁状态的苏婉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对!不能急,一切都要慢慢来,先在东宫站稳脚跟再说。 冷静下来后,理智也回了来,苏婉华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刚才荣王对自己嫡妹的那个昵称。 “小狐狸?”她嘴里嘀咕了一遍,“为什么会这么唤她?她那么蠢,怎么会被唤作小狐狸?” 就这样,带着疑问,带着嫉妒,带着愤恨,她一脸冰霜地回了东宫。 是夜,东宫。 床榻上,苏婉华强忍自己身下疼痛,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脸,任着太子粗鲁行事。 太子毫无感情地看着床上这个曾经名动京城的矜傲才女,此刻却卸下满身傲气,正面露艳色,谄媚地委身于自己,心中强烈的征服欲被得到了极大满足。 于是他十分兴奋,一晚上下来各种姿势都换了个遍,使尽蛮力只顾自己舒坦,却并不管对方是何感受。 这些女人不都是想要他的宠爱吗?那他就这么宠爱她们吧。 好半晌,在最后一声低吼后,太子终于力竭,随即颓然地倒在了床上。 这时,苏婉华不顾自己身上各种不适,贤惠地赶紧下床去投了帕子,回来替已累瘫的太子仔细擦了身,一直到侍候着太子躺下,她才有机会去浴房里清理自己。 浴房中,翠玉正小心地在帮苏婉华捏着肩。 她站在浴桶外,苏婉华背后,看着对方满身星星点点的青紫和伤痕,甚至还有渗着血丝的牙印,不禁一侧嘴角微微勾起。 活该!叫她拿别人不当人,现在也轮到别人拿她不当人了。 呵,这日子还有得受呢! 但当苏婉华从浴桶中带着水哗啦啦地站起身后,翠玉唇畔那抹笑就瞬间不见了,立即换成一副担忧神色,道:“主子,我给您上点药吧。” “好!” 苏婉华点了点头,她那儿好像又流血了,是旧伤撕裂,若不上药,恐怕下次会更难熬。 于是,在翠玉为自己擦干了身上的水后,她就让对方扶着,躺去了浴桶旁的一张小榻上。 而直到此时她的腿还在打着颤呢。 翠玉拿过药膏,小心地帮苏婉华涂了起来,边涂边小声劝解道:“主子,现在吃点苦就吃点苦吧,您且忍着些,等怀上了孩子,这些苦就都不白吃了。” 苏婉华当然也是这般想的。 在东宫的后院,或者说未来新帝的后宫中,只有有了孩子,尤其是有了男孩的女人,才能算真正的站稳了脚跟,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知道!这点苦算什么?趁着太子对我还热乎,我必须尽快怀上。不能浪费机会。” 其实,苏婉华对于今晚太子能来自己宫中还是很得意的。 今天皇后送来的几个美人,之前她都见过,可以说姿色各有千秋。而太子又是最好收集美人的,所以,对方今晚没急着去宠幸那几位,而是又来了她宫中,她能不得意? 自从自己被纳入东宫后,一直都是独宠待遇,看样子,这独宠的日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那怀上个孩子还不容易? 也是,以她的才貌气质,哪里是那些专养来供男人玩乐的美人们所能及的? 翠玉看着苏婉华脸上下意识露出的得意神色,便在心中一嗤。 呵,还想要孩子? 做梦去吧! 在侍候着苏婉华上完药后,翠玉就扶着她回了卧房。 这时太子还没睡着,刚刚运动后的疲惫也歇过了些,见苏婉华梳洗回来了,便又有些蠢蠢欲动。 苏婉华见状,赶紧想了些对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准备与对方聊天,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好让他别再折腾自己。 她现在浑身都痛,尤其是那里,虽刚涂了药,可仍疼得厉害,哪能再承一次宠? 于是她躺进太子怀里,仰头笑着与他说道:“殿下,今天臣妾去母后那儿,您猜臣妾遇到了谁?” “哼,这还用猜?”太子不屑地笑了一声,“之前你不是告诉孤,你和母后想给你那嫡妹添添堵吗?结果却没添成,还把人都给我带了回来。” 苏婉华嫁给太子后,不久就看出了太子厌恶荣王,便早早跟太子表明心迹,说自己与自己嫡妹关系十分不好,只因出嫁前,继母和嫡妹在侯府里总是欺负她。 世人只要听到继母这个词,便会生理性想到恶毒这个属性,所以太子就信了她,也很高兴她不会跟荣王那边搭上什么边,便对她更加“宠爱”了几分。 苏婉华笑着摇了摇头:“如果那么简单臣妾还让您猜什么?” 太子眼睛一瞥,手搭在她身上某处使劲一捏:“还敢跟孤卖关子?” “嘶……”苏婉华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她很努力才忍住没喊出声,也很努力才忍住想要踢对方下床的冲动,接着连忙道,“不卖关子,不卖关子!臣妾这就说了,您松开手吧,好痛!” 太子这才满意地收了手劲,却仍狎弄着。 “说!” 苏婉华缓了缓,开口道:“臣妾今天在慈宁宫外见到了荣王,他是来接臣妾嫡妹的。” “哦?”太子听到荣王倒是来了兴趣,“继续说。” “那荣王对我嫡妹可真是疼爱……”苏婉华便把自己看到的一幕给讲了一遍。 她知道太子厌恶荣王,那荣王喜欢的人,他就也一定会厌恶。既是太子厌恶的人,未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说什么?”太子听完,突然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点,“你说荣王叫你嫡妹小狐狸?” 苏婉华点头:“对,他一直叫她小狐狸来着。” “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他会那么喜欢你嫡妹,原来是觉得她像那只小狐狸啊,哈哈哈……他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两章,等我修完,争取18:00更,如果没修完就21:00更。 谢谢所有能看到这章的朋友,爱你们! 第70章 猜心 当天出宫后, 苏婉雅随贺邵衡坐上马车一起回了荣王府。 她今天特别开心,有种出去约架后大获全胜的感觉,所以面对着帮自己轻松赢下这场架的外援荣王, 她就全程都是笑脸,热情得不得了。 马车中。 “阿衡,你刚才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皇后宫中的?” 贺邵衡伸手将苏婉雅拽进怀里,稀罕地凑上去咬了咬她鼻尖:“我今天是有事情来见皇上的, 临出宫时玉阳突然跑过来跟我报信,说你在皇后那, 我知道对方肯定要为难你,就去求太后帮忙了。” 苏婉雅乖巧任咬, 又转了转眼珠:“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可得好好谢谢玉阳公主了。” 贺邵衡笑笑道:“谢她可好谢了, 请她吃大旗鱼就行。她跟你一样, 就馋那个鱼。都是属猫的。” 苏婉雅一听, 心道那好办啊, 等下月来鱼那几日,她让人到百味斋去定鱼, 再递牌子进宫, 给小公主送去不就得了。 “不用!”贺邵衡看出了她的心思,“这阵子玉阳一直想自己出宫到百味斋去吃鱼,都跟皇上闹过好几次了。所以等下月来鱼时,我进宫去帮她跟皇上求情, 再带她出宫,然后咱们俩一起请她吃顿鱼就得了。” 苏婉雅一想这样也行,她还挺想跟玉阳公主熟悉熟悉的呢,那小丫头她见过几次,挺招人喜欢的。 “啊……”正想着事呢,脸蛋突然又叫人给咬了,苏婉雅就被吓了一跳。 她立即气呼呼地推了推贺邵衡:“你干嘛?干嘛又咬我?还咬得那么用力?” 贺邵衡却纹丝不动,苏婉雅那点小力气哪里推得动他? 他攥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然后问道:“你就知道谢玉阳,我呢?我你怎么不谢?嗯?” 苏婉雅白了他一眼:“你是我夫君,帮我不应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内心里她是十分感谢他的? 而且不仅感谢,还很感动。 仰头望着贺邵衡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个盖世英雄般,每当自己陷入困境时,就会奇迹般出现,帮自己挡住所有危机,将自己护于身后。 穿书前她一直是孤军奋战,从没被人护过。 穿书后,爹娘虽也护她,但爹毕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爹,还要顾忌两个女儿的平衡,娘又弱势,大多时候,她还是要自己护着自己。 可自从遇到他的那天起,她才知道,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竟会这么幸福。 就像你正拿着剑在披荆斩棘之时,忽然有人与你抵背相靠,为你挡住了最脆弱一面,让你无虑前行。 苏婉雅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看着对方脸上那和煦的笑…… 刹那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开始狂跳个不停,就像马上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一般,便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完了,完了!自己没攻略成这妖孽,倒好像被这妖孽给先攻略了…… 另一边,贺邵衡不知是被苏婉雅话里的哪几个字给愉悦到了,竟还点头附和上了:“嗯!你说的对,我是你夫君,合该护着你,帮着你。” 他心里则有些开心地在猜:小狐狸能这么说,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他一些了呢? 唉,这只笨狐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窍啊? 然而正当贺邵衡心中无奈喟叹之际,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唇上传来了一份温软的触感。 再垂眸一看,竟发现是怀里小家伙主动送上来的,这让他那颗不定的心一下就热了起来,立即反守为攻,低头含住她那张嫣红的唇。 苏婉雅觉得,既然自己要谢人家,就该谢得有诚意些,另外,她一直想要攻略对方,却一直又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攻略办法,就不如……干脆se-诱吧。 于是趁着对方神游之际,她便抬起一双玉臂绕住了对方脖子,然后一仰头就吻了上去。 哪成想,这一把火就将对方给烧着了,马车里她不但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还差点在车上就被吃干抹净。 等马车到达王府时两个人都没下车,而是开了王府中门径直驶进去的,还一直驶到了正院门口。 下车时,贺邵衡干脆脱了自己外袍将苏婉雅全身卷住,然后就这么卷着将她抱进了正房…… 当晚又是一夜酣战。 第二天,贺邵衡神清气爽地去上了朝,而苏婉雅则是一觉睡到了日上杆头。 醒来后,她例行骂了遍贺邵衡是狼,然后才起床梳洗。 等用过了朝食,苏婉雅就开始无所事事了。 既然无事可做,她便真如昨天在宫中与皇后说的那样,开始研究起了怎么收拾王府。 然而正当苏婉雅带着管家和几个婆子,在王府里一边转悠一边研究着,哪里哪里都该怎么修时,有个小丫鬟突然跑过来禀报说,东宫的苏侧妃派人来给王妃送了个帖子。 苏婉雅纳闷地接过帖子,心道,昨天苏婉华在宫里要坑她才被怼回去,今天这就又要来? 还真是越挫越勇呢! 等打开帖子再一看,苏婉雅就乐了,那人居然今天要在百味斋设宴,邀她前去,说是想与她好好叙叙以往的姐妹情。 她们姐妹之间以往有什么情可叙? 不过苏婉雅自从嫁给荣王后,就没那么担心苏婉华这个原书女主会持续黑化了。 一是她觉得荣王像个护身符般,总能令她避开原剧情带来的各种危机,二是她觉得苏婉华这个女主的剧情如今也是大变,对方既然已经自行远离了男主,那她还能再算做女主吗? 如果她不算女主了,那是不是也就没了女主光环? 如果她没了女主光环,那是不是也就对自己没那么大威胁了? 因此苏婉雅决定去赴宴。 她倒要看看,对方今天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于是苏婉雅一身盛装打扮的,准时于午间去了百味斋赴宴。 女人嘛,婚后battle大部分还不是靠晒幸福? 那就首先从装备上不能输。 于是苏婉雅今日里边穿了一身正红色的锦缎袄裙,外边披了件上好的紫裘大氅,头上还带了一整套的红宝石赤金头面,都是太后赏赐的极品头面,步摇上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又通透又璀璨,颜色正极了,像鸽子血似的,只要是女人,看了就没有不心动的。 反正苏婉雅今天浑身上下都是红彤彤的。 她是荣王明媒正娶的正妃,又是新婚燕尔,穿红再正常不过。 对方虽也新婚,却只是个侧妃,根本不被允许穿正红,所以她这样打扮,估计一定会刺激到对方。 可那又怎样? 这女人屡次害她,她还不能小小的反击一下吗? 果然,当苏婉雅走进百味斋最华丽的那间竹溪厅时,对方果然一瞬间就眼睛红了,脸上那副原本正在微笑的表情,眼看着就有些绷不住了。 但对方不愧是心机深沉之人,很快就稳住自己又再次笑了出来,同时还摆出一副亲切的面孔,说道:“妹妹来了,快来坐吧!你今天可真是漂亮,看来荣王府很养人啊。” 其实,说这番话时,苏婉华的内心里已是在咬牙切齿了。 苏婉雅那一身正红,确实狠狠刺激到了她,让她很想跑过去撕烂对方身上的衣裳,更想撕烂对方的脸。 才几日不见,她就觉着苏婉雅出落得越发美艳了,对方比嫁人前略丰盈了些,却是刚刚好,身形纤浓有度,勾人得很。 一张莹润的小脸上,唇红齿白,肌肤细腻饱满,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那双微弯的笑眼里透出的全是幸福,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人疼着的。 苏婉华在桌下攥了攥自己拳头,指甲都快将掌心给掐破了,但也正是这份痛,让她将心神从即将嫉妒到发狂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有什么好嫉妒的?等待会儿对方知道了真相,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是,自己是侧妃,不是正室,但自己起码是太子不敢看轻的侧妃。 而她呢,当了正妃又如何? 不过是荣王用来移情的替代品,一个玩物罢了,还在那美呢,蠢货! 此时苏婉雅听着对方嘴上不走心的夸赞,看着对方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浅笑着应了声:“姐姐好,你今天也很漂亮。”就直接坐到了桌边,连礼都没与对方见。 她懒得理她。 两人坐好后,席面就摆了上来。 以前在侯府时,她们俩关系一直不好,也绝少凑在一起聊天,所以这会儿桌上就有些冷场。 苏婉雅根本不想吃苏婉华请的东西,也不耐烦这么一直对着她,却又想知道对方今天请自己来的目的,便率先开口道:“姐姐今天请妹妹来,到底所为何事?” 她直接将不耐烦全写在了脸上。 她可不想跟她演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来接招而已。 苏婉华的心情也没好哪去,她今天来,本来是想看苏婉雅伤心,从对方身上找乐子的,却没想到,对方一来倒先让自己生了一肚子气。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昨晚睡前在太子那听了个故事,觉得有趣,还跟妹妹有关,就忍不住想来给妹妹讲一讲,也让妹妹跟着一起乐一乐。” “哦?”苏婉雅一挑眉,“那姐姐就请讲吧!” “好啊……” 苏婉雅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苏婉华所讲的那个故事,也大概清楚了对方的意图。 她心里就不明白了,这女主怎么开始降智了,难道真的是女主光环消失了的缘故。 对方今天特意将自己邀出来,给自己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就以为自己会伤心难过,自怨自艾,然后回去与荣王闹脾气,将夫妻双方关系给搞生分? 是,她听完故事后是很伤心难过,但却是因为心疼荣王而伤心难过,并不会误会荣王将她类比成了什么。 她现在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的丑恶嘴脸了,只想赶快飞奔回王府,好好去抱抱荣王。 原来,原来高高在上的王爷,小时候竟是这般受欺负的。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人这样子欺负? 他在那般小且父母仍健在时,就受到了那样的欺负,那他在父母过世后,在宫中生活的几年,又会是怎样过来的? 呼……突然就好难过! 现在呢? 现在他在外边,在宫中,在朝堂上,是不是也根本不如人们表面上看到的那般风光? 苏婉雅此时突然十分自责。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却原来一点都不了解他,既不了解他的过往,也不了解他的现在,只从他那里获得了保护和荣耀。 然而作为一个妻子,她更应该走进他的内心,去分享他的难过和烦恼不是? 这一刻,苏婉雅突然心里堵得厉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同时也对对方心疼到不行。 唰地站起,苏婉雅连看都没再看苏婉华一眼,也没再与她说话,而是一转身就直接出了竹溪厅,然后快步跑下了楼。 于此同时,竹溪厅的隔壁,突然一道矫健身影从窗子探出,也飞身跃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啥时修完啥时发。 第71章 交心 百味斋门口。 苏婉雅匆匆跑向王府马车, 灵烟跟在她身后急得不行。 “二小姐,二小姐您慢些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她一着急,直接喊出了自家小姐原来在侯府时的称呼。 “回府!”苏婉雅只说了这两个字, 就自己爬上马车钻了进去,也没等身后的灵烟追过来扶。 然而还没等她在马车里坐稳,就听见车外传进来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 “你跟在车外!” 是荣王。他在交待灵烟。 下一刻,在苏婉雅惊讶的目光中, 就见对方黑着脸挑起车帘也钻了进来。 “启程!” 他一边死死地盯着苏婉雅,一边沉声吩咐了外边车夫一句, 马车随即动了起来。 苏婉雅本就急着见他,等这会儿真见着了人, 就哇的一声扑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衡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竟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好心疼你!” 贺邵衡被抱得一下子愣住了。 他此刻被苏婉雅抱着, 连动都不敢动, 只敢愣愣地瞅着她, 却是心中巨震。 怎么跟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她不是该生气, 该质问他,该质疑他的心才对吗? 怎么会哭着抱住了他, 还说心疼他? 此刻贺邵衡的心忽地就乱了, 有些不解,有些忐忑,还有一点点惊喜,更多的却是希翼, 希翼自己没有领悟错,她眼下这些举动的含义。 所以他根本不敢动,只能静静等着她下边要说的话。 苏婉雅将脸埋在贺邵衡胸口哭了一会儿,等情绪慢慢平复后才发觉,对方正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仰起脸,看向他的眼,自己眼角还挂着泪珠,又伸手去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抽嗒着问道:“阿衡,我是不是……不是个好妻子?” 看着苏婉雅的眼睛,听到她问的话,贺邵衡此刻心里又是一震,而他心中的那份希翼也又增加了几分。 “为什么会这么问?”他轻声反问了句,但身体已不像刚才那般僵硬了,还双臂一合,将身前的人给圈进了怀里。 苏婉雅歪头靠在他胸膛,答道:“我竟从没问过你的过往,也从没关心过你每日在外边都怎样,会不会受欺负什么的。” 说到这,她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刚才我嫡姐约我出来,给我讲了你小时候的一件事,我知道她是看不得我过的好,想挑拨我与你之间的夫妻关系,但我听了却心疼死你了,也气我自己竟从没怎么关心过你。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妻子?” 贺邵衡听完苏婉雅的话,心瞬间就暖了。 原来他的小狐狸一点都不蠢,他果然没有心悦错人。 “嗯!”苏婉雅重重点了点头,又仰起脸问道,“阿衡,太子为什么要摔死你的小狐狸?你,你当时是不是心里边特别难过?” 贺邵衡垂了一下眼,将视线转向一旁,半天都没有聚焦,脸上神情也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只小狐狸,是他八岁那年,他爹在当年皇家举行秋猎时,于一座山里发现的。 当时小狐狸还是只没有断奶的幼崽,它母亲可能已在那场秋猎中被射杀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它就在自己的窝里不停地叫着。 前荣王途径此地时,听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叫声,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管它,它很快就会饿死,或是被其他野兽叼走吃掉,便动了恻隐之心。 他跳下马,弯身将它捞起,顺手就揣入了怀中。 这小狐狸像是有灵性般,被前荣王揣起后便不再叫了,还将自己团成了一团,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贺邵衡第一次见那小家伙,就是在自己爹当天回到狩猎营地时。 到现在他还一直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他爹跳下马背,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了来,等走到他身前时,却突然从怀中掏出只毛茸茸的小绒球,然后递到了他面前。 贺邵衡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小东西,满眼的惊喜,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这小东西在自己臂弯里微弱的颤抖。 它是那么害怕,那么脆弱。 “能养活吗?”爹问。 贺邵衡仰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小狐狸,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便是从那一日起,他知道了什么叫责任,也是从那一日起,小狐狸陪伴了他一年多,让他的童年在那一年多里充满了被需要的欢乐。 他从没将它当成过宠物,他一直将它当成了家人,一个特别依赖他的家人。 然而十岁那年,当时与他同岁,却一直不知为何总是视他为眼中钉的太子,在听说了他有一只小狐狸后,便非要让他送给自己。 贺邵衡当然不肯,那是他的家人,全身心都依赖着他的家人,他怎么可能送人? 太子也不行! 两个人便因此起了好大的冲突,甚至还打了架。 最后这件事竟惊动了皇上。 皇上倒是公平,他斥责了太子,安抚了贺邵衡,但太子却因此将贺邵衡更加记恨在了心里,还开始在各种场合都变着法儿地欺负他。 而贺邵衡碍于身份,大多时候都不能与对方计较,只能暗暗吃下了许多亏。 那年,在前荣王生日宴的那天,太子突然跟皇上主动请缨,要去荣王府替皇上行赏。 皇上见太子小小年纪就有储君之风了,便欣然同意。 当日,太子到了荣王府后,装模作样地替皇上宣完了旨,行完了赏,便要在王府里四处逛逛,还指定要贺邵衡单独陪着他逛,结果这么一逛就逛出了事。 那小狐狸与贺邵衡最亲,只要他在府里,它总能循着气味来找他。 便是这么着,太子在后花园里见到了那只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小狐狸。 当时,太子发现了刚刚露头的小狐狸,竟快步跑过去,抢在贺邵衡之前,将其从地上捞了起,然后就转头对贺邵衡说:借我带走玩几日。 贺邵衡当然不允,便想上前要回,结果这时小狐狸却突然受到惊吓,狠狠咬了太子一口。 太子一怒之下将其高高举起,之后就狠狠摔向了一旁的假山,摔到了一块尖利的石头上。 那小狐狸当时头触利石,即刻血溅当场,落地后便开始四肢抽搐、口吐鲜血,眼见着就要没气了。 可即便这样,它还在眼神眷恋地望着贺邵衡,仿佛是在跟他告别,最后到底缓缓闭了上眼睛。 那是贺邵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永诀,那种痛苦的感觉就像是从他心上剜下了一块肉来,疼到他四肢冰凉,无法呼吸。 当天,受了刺激的贺邵衡开始发了狂地踢打太子,直将太子打到吐血晕了过去。 要不是前荣王及时赶来,说不定他都能将对方直接踢死过去,毕竟那时他已学武多年,而太子却连骑射都还没开始启蒙。 事后,他抱着小狐狸的尸体哭了很久,而前荣王则不得不到皇上那里去请罪。 后来,虽皇上大度未责罚他什么,但皇后却对他起了杀心。 甚至,还曾设计过他在御花园里落水,差点就让他永远地留在了那座人工湖里。 苏婉雅听他讲完,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趴在他胸口,蹭了蹭,心痛道:“小狐狸好可怜,太子也太坏了!虽说小狐狸咬了他,但这明明就是怪他自己抢它在先啊!” 说到这,她又仰起头,看向贺邵衡气愤道:“阿衡,你知道吗?苏婉华居然跟我说,你娶我就是因为我像那只小狐狸,还说你拿我不过是当一只宠物而已,甚至还不如宠物,只是那只宠物的替代品。” “她真以为我是个蠢的,被她这么挑唆两句就会回来跟你闹?我也是养过宠物的呀,我现在还在咱们院子里的莲花缸中养着小乌龟呢。” “宠物怎么了?宠物养出感情,那就是跟家人一般的啊。” “如果是拿宠物根本不当生命,只当做玩物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人?” 贺邵衡听了她的话,从小狐狸死的那天起就郁结在自己胸中多年的一口气,忽地一下就散了。 其实,刚刚苏婉华在与苏婉雅说的那些话时,他都听见了,他当时就在竹溪厅的隔壁,所以才会那么着急地从楼上跃下,上了苏婉雅的马车。 那一刻,他真怕她会被苏婉华挑唆着误会了自己,所以整颗心都在提着。 他是那么想要得到她的心,这会儿很怕还没等得到,她的心就被别人给推远了,所以便想立即过来解释,哪成想,她根本不用解释,自己就已想得很通透了。 然而在经历了刚刚那一场后,此刻还有些后怕的贺邵衡,突然就不想再要什么面子了,他突然特别迫切地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心思。 他就是想让她知道,特别想…… “雅雅,以后我不会再叫你小狐狸了。你听我说,那只小狐狸我虽然一直很怀念它,可我却从没拿你当成过它。” “虽然一开始我确实觉得你狡黠的样子有些像它,但我却一直分得清,你就是你!从没像苏婉华说的那样,把你当成了它的转世。” “知道吗,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美好的。” “雅雅,其实……我心悦你,很久了……” 苏婉雅闻言一怔。 眼前这人,是在……与她告白吗? 亏她还一直想攻略下他呢,原来……早就攻略下来了? 一阵狂喜瞬间席卷了苏婉雅的心,但狂喜过后,另一个清晰的念头却在她心底浮了出来。 心悦? 心悦她! 心悦他? 苏婉雅再次愣愣地瞅向贺邵衡。 好像……自己也早已心悦这个人了吧,就从觉得他心好的那天起…… 贺邵衡垂眸看着半天不说话只在那静静发愣的苏婉雅,自己也不敢说话,仿佛怕一说话就会惊飞了她的心一般。 好半晌,对方的眼珠终于是动了动,接着她的嘴也动了。 “阿衡,其实……我也心悦你,很久了……” 软软的声音轻轻响起,却让贺邵衡的心,立时就雀跃着飞上了天。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又小心翼翼地跟她确认道:“不是哄我的?”他怕是在做梦。 苏婉雅立即摇了摇头,望着他,眼神坚定地答道:“不是!” 一瞬间,两道目光交汇在一起,犹如彼此心灵间的确认般,让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心。 原来兜兜转转两个人早已互相倾心,却一直都不解对方心思。 不过还好,不算晚,他们未来还有的是时间。 “雅雅!” “嗯?” “我心悦你!”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些。这两天突然增加的工作打乱了我原来的安排,文就一直没修。唉,谁让我修文比写文慢得多得多。还是感谢大家! 第72章 生产 时光过得很快, 一转眼七八个月过去了,苏夫人即将临盆。 苏婉雅早就回侯府守着了,贺邵衡哪里离得开她, 便也跟着住进了侯府。 此时苏德业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夫人身上,所以也根本不管自己小女儿夫妇全回来住了这件事。 本来他大女儿也要回来看看的,但是被他拒绝了。 大女儿当年做过的事给他心里造成了太大的阴影。 而且他也知道,那孩子现在依旧心思不正, 此番说要回来陪继母待产,不过是想对外展示自己跟娘家关系依旧良好。 因为几个月来, 经过一些事,太子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就是他娶的这位苏侧妃,根本就影响不到苏侯爷,也不可能令苏侯爷为自己所用, 就开始冷落她了。 所以苏婉华就有些急了。 但不管她多急, 苏德业却一点面子不肯给她, 毕竟他曾说过, 从她为自己谋得了太子侧妃之位时起,他就不会再管她。 也是因为他对她更寒心了。 几月前, 荣王曾告诉了他一件事, 就是苏婉华竟对自己嫡妹的坑害之心依旧不死,不但唆使皇后给荣王后院塞人,还妄图挑拨荣王夫妇之间的关系,这让荣王心生了怒意, 所以他才会配合荣王,让太子明白了苏婉华已与娘家决裂的现状。 因此如今他哪还能再给她在太子那复宠的机会,他已当自己从未生过这个女儿了,只希望她在宫中,能老老实实地过完后半辈子吧。 其实当时贺邵衡本来没打算如此轻轻放下苏婉华,甚至对她起了杀心,但因他在帮皇上查太子时,突然发现了太子的一些特殊癖好,所以他觉得不如让苏婉华继续在东宫里再多活些日子,也许,这样对她的惩罚才是更狠的。 * 这日,苏婉雅在用过朝食后,就要往苏夫人住的正院去,却被贺邵衡给叫了住。 这段时间他们俩一直住在苏婉雅未出嫁时住的那个小院子里。 贺邵衡看着她说:“我今日和岳父可能都会晚些回来,我将暗卫齐五留给你,若岳母有事,直接唤他去找柳姨帮忙即可。” 自从几个月前贺邵衡与苏婉雅交心后,他便把贺家好些过往的事都告诉了她,也把自己跟霓裳阁阁主的关系告诉了她,还带她去拜见了自己姨母。 苏婉雅也终于知道这位身份神秘的阁主之前为何会对自己那么上心了。 “嗯!”苏婉雅点了点头,“放心吧!没事的,稳婆和大夫爹早就都找好了,都候在府里呢,就算我娘肚子里的小家伙真挑今天出生,我也应付得来。你去吧!” “那个……”贺邵衡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苏婉雅歪了歪头:“嗯?有话就说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贺邵衡吸了口气:“今天我和岳父会回来晚,是因为梁云轩从江南回来了。早朝后皇上肯定会留我们去御书房议事……” “怎么?”苏婉雅一笑,“你还怕我心疼他不曾?” 原来,贺邵衡也将自己之前设计梁云轩去江南一事告诉了苏婉雅,当时苏婉雅曾啐过他腹黑,所以这会儿他才会这般地支支吾吾。 “怕啊!当然怕了。我怕那小子再来纠缠你,你一心疼他,再被他纠缠住了怎么办?” 苏婉雅捶了他几拳:“要心疼他早就心疼了,我现在是你王妃,他吃不吃苦关我什么事?不过,他这次恐怕要跟自己祖父决裂了吧。” 苏婉雅真不心疼梁云轩,不过却有些敬佩他。 这几个月,他顶着梁太师、皇后,还有太子的各种压力,硬生生掀翻了整个江南贩卖私盐的黑色链条,一下子为朝廷讨回了几亿两白银,令国库一下子就充盈了许多。 然而这样就切段了梁太师、皇后和太子的财路。 所以可想而知,他回来后将会面对怎样一个众叛亲离的场面。 但苏婉雅只想了一瞬就放去了一边,反正都是别人家的事,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娘吧。 “好了,你快去上朝!我都知道了。” 终于完全放心了的贺邵衡,歪头在苏婉雅面颊上偷了个香,就起身离开了。 待目送着对方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中后,苏婉雅才带着灵烟往苏夫人所住的正院走了去。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正值夏末秋初之际,虽天气已没盛夏时节那般热了,但也并不凉快。 上午苏婉雅见自己娘挺着大肚子,热得满身汗,却又不能用冰,就扶着她出了屋子,坐到院子里凉快凉快。 院子里之前苏婉雅就叫人搭了遮阳的棚子,所以母女俩坐在棚子下,既晒不着太阳,又能吹吹风,还能看看景。 丫鬟们又在棚子里的小桌几上摆了些时令水果,棚子周围也放了好些盆栽的花草,苏婉雅便跟苏夫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花,一边聊着天,俩人好不惬意。 正在此时,苏夫人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之后手上水果就掉到了地上,接着头上就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 苏婉雅见状一个激灵站起身,两步来到苏夫人身前,紧张问道:“娘,您别吓我,您怎么了?” 苏夫人脑袋上的汗还在不停往外冒着,但她却艰难地朝苏婉雅笑了笑,然后颤着声说:“别怕,娘恐怕是要生了。快扶娘去厢房。” 正房一侧的厢房早就改成了产房,所以这会儿是该过去待产的。 苏婉雅一听更紧张了,她娘肚子的这个,也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可还真调皮,怎么专挑家里男人都不在时候要出来呢? 但这个时候不是紧张的时候,她赶紧一边扶起苏夫人,一边喊丫鬟去找稳婆和大夫来。 院子里的丫鬟们此时也已都知道自家夫人这是发动了,就在苏夫人大丫鬟桂春的指挥下,该去找人的去找人,该过来帮忙的过来帮忙,该到厨房要热水的去要热水,倒是有条不紊得很。 苏夫人这会儿第一波阵痛已经过了,她便在众人搀扶下一边往产房里走,一边安慰起了苏婉雅:“雅儿别怕,娘没事,这都是正常的。本来这几天这个小家伙就该出来了,所以什么都是备好的,放心吧。” “嗯嗯,放心,放心!娘,你也放心,这小家伙一会儿出来,我保证不打他,居然专挑爹不在家时搞事情,真是个小捣蛋鬼!”苏婉雅还是很紧张。 苏夫人反倒被逗笑了:“哈哈哈……你想打他也行,只盼他快点出来给你管教,少折腾为娘一会儿……” 苏夫人一笑,院子里气氛就没那么紧张了,她很快也进到产房里躺了下。 之后稳婆和大夫也赶了来,苏婉雅又喂她吃了一碗糖水鸡蛋。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因为苏夫人第一胎是难产,这第二胎又是高龄,本来大家都很担心这一胎也不会太好生,结果这一胎竟顺利到令大家难以置信。 苏婉雅眨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抱着的小弟弟,再抬头看了看床上躺着,正在被桂春喂着吃东西的苏夫人,呆乎乎地问了句:“娘,这就生完了?” “噗……”苏夫人嘴里的一口面差点喷出去,“你弟弟都在你手上了,娘可不生完了?一会儿你弟弟就你和奶娘照顾着吧,娘累了,得睡一会儿。” 苏夫人很是疲惫,但人却很开心,身体也没大问题。 这一胎她竟只用不到两个时辰就生完了,简直可以说是顺利得不得了,而且,还如愿地为侯爷添了个儿子,更是心中喜悦。 苏婉雅见苏夫人睡着了,叮嘱了丫鬟们几句,就将弟弟交给奶娘,与其一起去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这是给这位小公子打造的婴儿房。 等弟弟喝完了奶,躺在摇篮中睡着后,苏婉雅站在他旁边,一边用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脸蛋,一边小声地训斥道:“坏家伙,也不等爹回府你就急着出来,你吓到你姐姐了,知道吗?等你再大点我就打你屁股,这个账,我给你记下了,哼!” 小婴儿似是不满一般,睡梦中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小嘴全张开了,露出里边粉粉嫩嫩却没牙的牙床,可爱极了。 “呵,把你厉害的,还不让说了?”苏婉雅笑着又戳了戳他另一边的脸蛋。 不过小婴儿只继续昏天黑地地睡着,却没理她。 傍晚苏侯爷和荣王回府后,当得知苏夫人已经生了,苏家又添了位小公子后都十分开心。 尤其是苏德业,他先将自己夫人从头至尾地检查一遍,又对大夫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在确定苏夫人此次生产身体完全无恙后,一颗提着的心才算完全放了下来,然后才去看的儿子。 贺邵衡也很关心苏夫人的身体状况,如今他已知道苏夫人第一次生产时难产是被人害的了,所以这第二次生产顺利与否才比较有参考价值。 他是担心以后自己与苏婉雅要宝宝时,对方身体能否承受得了,所以当得知一切顺利,母子均安时,他也舒出了一口气。 站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床里的那个自己内弟,贺邵衡眼神很温柔。 这小子还挺漂亮的,嗯,像他姐姐。 要是……他和雅雅的宝宝出生,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子? 不,肯定比这个臭小子漂亮多了。 苏婉雅站在贺邵衡身旁,她歪头瞅着他脸上柔和的神情,又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情有些沮丧。 他们大婚已经七八个月了,那种事也很勤,自己怎么还没怀上? 虽然以她目前不到十八岁的身体生宝宝还有些早,但在这个时代没有避孕措施的情况下,她七八个月都没怀上,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啊? 苏婉雅心里突然有些慌。 但她很快安抚自己道:没事!应该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从今晚开始,她要更努力些。 当夜,贺邵衡突然发现自己的小王妃特别热情。 本来住在岳家,他没打算太放肆,跟自己王妃办那事也都很克制,几天才一回,一回也就一次。 否则总要水,还不得被侯府的人讲究。 他倒没事,但他怕他的小王妃脸皮薄啊。 可今天他有些扛不住了,这小家伙不停往他身上蹭,还亲亲摸摸的,再扛还是男人? 苏婉雅点了半天火,却见对方也不动作,只探究地低头看着她,就有些泄气,心里埋怨道:这厮到底还要不要宝宝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弃撩拨之际,那人却突然动了,对方一把将她卷至身下,之后吻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嘴里还一边叹气一边无奈道:“唉,你就磨我吧……” 第73章 报应 苏婉雅这一夜自讨苦吃地被碾压了好几遍, 等清早醒来时,整个人都跟散了架子似的,不禁有些气恼地踢了踢身旁之人。 贺邵衡早就醒了, 此时正半靠在床头看书呢。 他一把攥住那只踢过来的小脚,一边握在手里捏玩,一边眼睛却没离开另一只手里的书。 “醒了?”他低声问了一句,“看样子昨晚还是没累着, 嗯?” 苏婉雅一使劲,将自己脚给抽了回来, 之后也半坐起身,一歪头靠进他怀里, 气恼道:“你以后做那事时,能不能轻点啊?” 贺邵衡抬手将人搂住,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一双眼看向她时, 带着戏谑的笑, 反问道:“若我真轻了, 到时你又该埋怨不过瘾了怎么办?” 苏婉雅抬手就捶了他一顿绣拳。 贺邵衡这时书也看不下去了,就放下手中书, 双臂一合, 将苏婉雅上半身给挟了住,令她一双绣拳没了施展余地,然后吻着她侧脸哄道:“好了,别闹了, 跟你说点正事。” “嗯?什么正事?” “知道吗,梁云轩可能要跟他祖父闹翻了。哈哈哈……他倒是个好样的,也不枉我让我的人在江南好好帮了他一番。”否则就凭他一介书生,能独闯了那江南? 那地界上的那群狼,虽因着他姓梁不敢要了他性命,却也绝对会扒下他一层皮来,还能让他那么轻易就给搞翻了船? 笑话! 原来贺邵衡很早前就已经将江南盐税一案给查得差不多了,只等待一个契机来掀翻梁太师等人的钱袋子呢。 去年若不是因为遇到了苏婉雅,他当时一定就自己去了。 不过现在由梁云轩来掀翻,效果倒比他自己去要好得多的多。 苏婉雅昨天早上便听贺邵衡说,梁云轩已从江南查案回了来,本打算到晚上再详问问对方,但由于昨天苏夫人突然生产,而夜里她又急着跟这人要宝宝,就忘了问了,此时一听对方主动提起,便又想了起来。 倒不是她多关心梁云轩,而是她之前从贺邵衡那得知,梁太师和太子一系,一直以来与贺家关系势同水火,而贺邵衡的爹娘当年就是死于这些人手中,所以她现在才迫切想知道,江南一案的结局如何,也是想知道,这一回合双方的胜负如何。 贺邵衡倒也没用苏婉雅怎么问,自己便主动地给她详解了一遍江南一案的脉络,以及梁家祖孙之间的分歧。 半晌儿,苏婉雅听完后,有些迷惑地看着贺邵衡,问道:“既然你早已预料到梁公子和梁太师会闹翻,那现在怎么还会乐成这样?” 贺邵衡摇了摇头:“但我没想到皇上会直接给梁云轩封了刑部左侍郎一职啊,此前我还以为,皇上只会嘉奖他一番就将他扔回到翰林院呢,毕竟他的资历还没熬够。” “这么一来,梁老狗对自己这个大孙子是弃之不舍,用之还不放心,愈发地难取舍了,也就愈发地看他来气了。” “据探,这几日他正在梁府内使劲折腾梁云轩呢,除了跪祖宗,还打了那小子几板子,倒也没敢往坏了打,毕竟那小子现在为皇上身边新晋宠臣,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而太子这次也被气坏了,他一生气,你的那位好嫡姐可就要倒霉了……” 太子后院的女人,但凡有品阶的,哪个不是有来历的,娘家家世几乎都是对太子有帮助的,目前,也就只苏婉华一个是纳了没用的,所以他可不有气就朝着她撒。 苏婉华如今的处境真可谓十分之艰难,先前她刚被纳时,太子对她专宠了一阵,早惹了红东宫其他女人的眼,所以现在不宠了,便开始纷纷落井下石。 对此,那太子妃几乎是不闻不问,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她对这群女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哪个都威胁不到她的位置。 所以现在,有时候苏婉华甚至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没得吃,还得拿自己私房让翠玉去讨好大厨房,才能置办些勉强可以入口的吃食,状况很是凄凉。 这些信息都是贺邵衡放到太子宫中的眼线回来报的,他也都告诉给了苏婉雅。 苏婉雅在听到贺邵衡说苏婉华要倒霉时,就以为对方只是生活上会更加缺衣少食,或是被东宫的女人们磋磨得更厉害些,心里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她知道,苏婉华本来的命运就是宅斗,如今虽没嫁给男主,但换了个院子,肯定也是摆脱不了宅斗命运的。 然而她不知的是,贺邵衡所说的倒霉可远非如此…… 东宫,苏侧妃寝宫内。 太子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了苏婉华自己。 他眼睛瞪得通红,站在床边,手里正拿条软鞭,在一鞭接一鞭地抽着苏婉华。 “贱人!要不是你爹不肯归了孤,孤至于到现在还要看人脸色吗?贱人,贱人!孤纳你何用?” 如果京畿守军归了他,那整个京城不就控制在他手中了吗?他便可以立即逼着他父皇退位,还用得着像现在这般费力筹谋? 于是越想越来气的太子,便每说一句都会抽上一鞭子。 而苏婉华此时,正背朝他,全身赤-果地跪在床边,整个后背早已血肉模糊,根本就没法看了。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敢哭,还得硬挺着挨着,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哭出了声,对方就会更狠。 这半年多来,她早已摸清了太子的脾气,这太子就是个变态,在他折磨你时,你若表现得越痛苦,他就越来劲,所以,你只能沉默地硬挺着,这样等他无趣了,自己也就撤了。 半晌儿,太子终于是打过瘾了,却又突然脱了裤子,从后边欺上了苏婉华。 苏婉华只觉一疼,就知道是对方jin来了。 虽然这种事同样会令她很痛苦,只因对方每次都是在她没任何准备,那里又十分干涩的情况下就开始挞伐,但她也愿意承受,还十分配合。 因为她迫切地想要怀上一个孩子。 苏婉华知道,如今她只有怀了孩子,才能在这东宫里翻身了。 但此时,正候在寝宫门外的翠玉,在听见里边的声音从鞭打变成了粗喘后,却意味深长地笑了。 呵,还想要孩子?做梦吧! 不一会儿,她见太子发泄完了走出来后,就立即垂头屈膝恭送对方,等人走远了,她才进到了寝殿内。 翠玉走过去,看到床上趴着的,那个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的血人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但这抹笑很快便被她隐了去,又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孔:“侧妃,您怎么样了?我去拿些药给您涂一涂后背吧!” 床上,苏婉华在听到了翠玉的声音后,才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之后很艰难地答了一声:“好!”接着就晕了过去。 翠玉一边拿过苏婉华自己用私房买的金疮药,一边看着床上的人,心中暗爽道:去年自己因为她挨板子,一条命几乎没了半条,如今天道轮回,这女人又被太子抽得几乎去了半条命。 所以啊,这人呐,就不要随便做坏事,否则必会报应不爽…… 荣王府,正院卧房内。 苏婉雅正站在屋子中间,踮着脚在帮贺邵衡整理他蟒袍上的衣领。 对方马上要去上朝了,今天因两人早上聊得久了些,导致对方上朝都快迟了。 贺邵衡垂眸瞅着正认真在自己身上忙活着的小女人,笑意盈盈地低头快速啄了她小嘴一下。 “干嘛?”苏婉雅被吓了一跳,抬手就捶了他一记粉拳,“马上要迟了你还闹?瞧你今天连朝食都吃不上了,一会儿带两块米糕在路上吃吧。” “好!”说着贺邵衡就低头又快速啄了她一下,然后果然又讨来几下打,“呵呵呵……” “你还笑?莫不是傻的?”苏婉雅气呼呼地又推了他胸口一下,“好了,快走吧!” 贺邵衡撇了撇嘴:“走了!”可刚抬步要往外走,他却又转了回来,“雅雅,你今天是要去霓裳阁吗?” 苏婉雅点了点头:“是!柳姨说今天要带我去看看存料库。” 贺邵衡也点了点头:“知道了!午间你在那等着我,我下了朝就去接你,然后咱们一起到百味斋去吃鱼。今儿那边应该来鱼了,不早点去,又该被玉阳给抢了。” 苏婉雅就笑了:“快走吧你!玉阳爱吃就给她吃,我一个当嫂嫂的怎么好抢她爱吃的。再说,那鱼,人家店主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你可别再用王爷的威势去压人了。我一看那店主就觉得可怜,一边是王爷一边是公主,哪个都不敢得罪,净受夹板气了。” 贺邵衡闻言只挑了挑眉,也没应声就转身出去了。 他之前告诉了苏婉雅很多事,但是关于百味斋,以及皇家的一些事,他却没有告诉她。 因为俞善的身份至今仍是罪臣之子,还是个本该早就被斩了的人,而皇家之事目前看起来,未来也很凶险,所以他不想她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就想还是等以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后,再来让她知道吧。 至于苏婉雅为何要去霓裳阁跟柳阁主一起去看存料库,那是因为柳阁主如今已决定将霓裳阁传给苏婉雅了。 柳阮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可这霓裳阁是她曾外祖母传下来的,里边凝聚了她们祖孙三代人的心血,同时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所以她必须选择一位可靠的传人。 于是她就看好了苏婉雅。 几次接触下来,她觉得这孩子不但聪明伶俐,而且很多理念与她曾外祖母都一致,还颇具经商头脑,所以便敲定了她做下一任阁主。 再说,传给苏婉雅就等于传给了贺邵衡,这小子可是她看着他长大,几乎已拿他当了半个儿子,所以传给他,她也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开始虐渣渣。 第74章 偶遇 苏婉雅对于柳姨将霓裳阁传给自己, 开始时很忐忑,怕自己做不好,再辜负了柳姨的信任, 然而当她真开始与对方学习接手后,却越学越感兴趣。 因上一世自己生病前在大学里修的是美术专业,所以她对色彩和搭配都很敏感,就对制作各式华服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日常倒也不用她亲自去做衣裳, 霓裳阁里有的是好师傅,重要的是设计, 所以以后她在这个时代里就不再只是家庭主妇了,又多了另外一重身份, 算是古代的“时装设计师”吧。 然而接手霓裳阁可不仅仅是会设计衣裳就行,还得全面掌管霓裳阁的方方面面。 所以今日苏婉雅就要跟柳姨到存料库去做个盘点。 柳阮这是想把整个霓裳阁的老底都交待给她。 那存料库十分巨大,都快赶上一般富贵人家的整个后花园那么大了。 其内分门别类地搭了好些木架, 每一排的架子都摆得满满当当的。 苏婉雅望着那满架子的华贵衣料、珍珠宝石、金银丝线, 还有刺绣图样等等, 一时间都快被惊掉了下巴。 这一库的东西, 虽都只是些做衣裳的材料,但单拎出来, 随便哪一样都价值不菲, 若能折成银子,那全算起来,苏婉雅觉得一定会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额。 面对着这样一个大金库,苏婉雅突然有些不敢接了。 “怎么?这么点东西就吓到你了?”柳阮好笑地看着苏婉雅问道。 苏婉雅侧头看了看那些架子, 又转回头看向柳阮,点头道:“柳姨,这,这哪里是这么点东西啊?这也太……” “叫你接你就接!权当是我传给邵衡的,他不方便自己接,便由你来替他接,有什么异议?” 苏婉雅看着柳姨摇了摇头。 也对啊,人家是传给自己外甥的,她哪有理由拒绝。 想通了,苏婉雅就开始认真跟在柳姨身后,拿着账册盘查起库房的东西来。 那满架子的宝贝好多都是不灵不灵的,闪得她眼睛都快瞎了。 因此,一直到贺邵衡来接自己去百味斋,苏婉雅都是晕晕乎乎的。 马车上,贺邵衡有些心疼地亲了亲她:“要不我跟柳姨说说,咱不接她那破铺子了,看你累的,人都有些傻了。” 苏婉雅推了推他:“你才傻了呢!别去跟柳姨乱说。我接得下的。”为了他,她也接得下。 正当两人笑闹之际,苏婉雅突然从马车窗帘飘起的缝隙中,看到了街旁的一个人。 那人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原女配上一世失身所嫁之人,原岐山伯府何家的那位二公子。 如今的何家,因之前被皇上削了爵,子孙中又没有有官身的,所以现在不过就京中一普通富户而已,早没了权势,而何家人也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了。 苏婉雅叫停了马车,她微微掀开一点窗帘,仔细看了看路对面的何二,然后一脸讶然地回头望向贺邵衡:“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贺邵衡微微一笑:“他已不是男人了,可不就变成了这样。” 听对方这么一说,苏婉雅才想起侯爷爹为给自己出气,让马踩坏了何二下身一事。 难怪,难怪如今这人一副阴柔模样。 那何二原本长相其实不难看,之前在京中诸公子中也能排得上号,但因他原来那副暴虐的性子,令他整个人气质看起来就有些郁躁。 但现在何家倒台了,他已无权势,又失去了男人功能,那份郁躁劲儿便不见了,反倒浑身带了种自怜自悲的气质。 咋说呢? 就是还挺好看的,像个被人那啥过的羞愤大姑娘似的。 贺邵衡坐在苏婉雅身侧,见她看那何二看得有些出神,便想出声唤她回神,心道一个废人有啥好看的,可还没等开口,就见马车外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熟人,对方从一辆被多名侍卫护拥着的华丽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朝那何二走了过去。 他便立即闭了嘴,还兴致勃勃地抱着他的小王妃,两人一起扒在车窗边,透着窗帘缝隙往外看起了热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郦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开始时不知是因何故朝何二走过去的,但等走到近前,却很快认出了对方。 在经过最初的惊讶后,太子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暧昧起来,还伸手一把捏住了何二的下巴,并强行抬起他的脸,仔细端详开了。 在端详了一阵后,他就笑得很猥琐地对何二说道:“跟孤走吧!以后由孤来安排你怎么样?” 那何二显然也认出了太子,立即屈膝要给太子行大礼,却被太子制止住了:“孤微服出来,毋需多礼。来,跟孤上马车吧!”他语气中居然还带了些哄劝的味道。 最后,苏婉雅惊讶地看到,太子竟是扶着那何二上的自己马车,好像……还摸了他屁股。 她立马转回头看向贺邵衡,眼睛瞪得大大地,目光不确定地问道:“太,太子不会好男风吧?” “哼!”贺邵衡看着车窗外,先是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才点头道,“他男风女风都好,只不过好男风这事一直藏着,不叫外人知晓而已。他在京中有好几个院子,就是专门用来养男宠的。看来,这何二是入了他眼了。” 苏婉雅双手扒在自己嘴下,看着贺邵衡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奇怪的信息又增加了呢。 “好啦!去百味斋了。你怎么这么爱看热闹?”贺邵衡将车帘撂下,挡住了那个缝隙,又将苏婉雅拽进怀里,有些不满地亲了亲她,“那废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家王爷还不够你看的吗?” 苏婉雅被他亲得直痒,就一边笑一边躲:“你今天是不是没刮胡子?好扎脸。” 贺邵衡闻言愈发故意用下巴去蹭她的脸了:“扎的就是你,谁叫你去看别的男人。” 苏婉雅躲闪不过只好抬手去推他,一边推一边反驳道:“我哪有看别的男人,何二现在也不算男人了啊!” “也对!” 但贺邵衡也没放过苏婉雅,还抱着她闹了一路,直闹到了百味斋。 很快,苏婉雅便在竹溪厅里吃上了大旗鱼,但她一边吃鱼一边奇怪起来。 感觉刚刚从进了百味斋开始,贺邵衡就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他没吃几口竟又发起了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手上为她挑鱼刺的动作却是始终没停。 “吃吧!”贺邵衡挑出了一整碗的鱼肉,往苏婉雅面前一推,然后站起身对她说,“雅雅,我刚刚在外间见到了个熟人,出去打声招呼,马上就回,你先自己吃一会儿,行吗?” 苏婉雅点头:“好!”哦,原来是遇到熟人了,那去打个招呼很正常啊。 她以为这就是对方刚刚心不在焉的原因,便很快放下了,也没再去多想。 贺邵衡起身后,几步步出了竹溪厅。 出了雅间的门,他站在三楼往楼下大厅里看了看,当视线找到了俞善的身影后就锁定了对方,而对方好似与他有感应一般,几乎是同时,也抬头看了过来。 他往旁边摆了下头,示意对方上楼,到旁边那间他们不对外的雅间里去,他有话要找他说。 俞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等两个人都进了那间雅间后,贺邵衡皱了皱眉,朝他开口道:“怎么回事?我刚才进门时,见有两个好像是兵士出身的人似乎是在纠缠你?怎么,难道有人发现了你的身份?” 俞善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你猜他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 俞善无奈道:“他们居然是南崑国前王上的近臣,在现王上夺位后,他们就偷偷潜逃到了大郦,说是要替他们前王上寻找子嗣,也就是南崑国的小王子,然后好扶持那位小王子重新夺回王位。” 贺邵衡眉头纠得更深了:“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俞善听他这么一问干脆笑了出来:“哈哈哈……他们竟说我是那小王子,只因我跟他们前王上长得很像,你说好不好笑?我自己有父有母,明明就是当年靖远侯余家的子孙,现在怎么就成了他南崑国的小王子?简直可笑至极!” 贺邵衡听了也觉可笑,这俞善原姓余,从小就与他相熟,别人不知他底细,他却最清楚不过,他原本身份可是靖远侯世子的嫡次子,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南崑国的小王子? 贺邵衡摇了摇头:“罢了,别理他们,但是要派人跟踪一下他们,以防着他们在大郦境内搞什么阴谋。” 俞善点头道:“我知道!不过量他们也做不出什么,自身都难保呢。南崑现王上肯定也在派人追杀他们,防着他们找出那位小王子。到底这位现王上是靠着逼宫夺的王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听说好像他们国内如今也有不少反抗力量,可他不但没能给压下去,还让其愈演愈烈了。” “嗯!好,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我先过去陪我王妃,不然离开得太久她该担心了。”贺邵衡觉得心中疑惑已解,便起身要往回走。 可他才刚打开门,就听到楼下闹了起来。 “你们店主呢?快让他出来,今天的鱼到了吗?我又来吃鱼了。” 是玉阳公主。 贺邵衡抬起手无奈地拍了下自己额头,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遇到了这么些人? 俞善也出来了,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个愉悦的笑,然后拍了拍贺邵衡的肩膀:“你去陪王妃吧,我去接待小公主。放心,今天还有一条鱼,不会让她发脾气的。” 贺邵衡点了点头:“行了,让她来竹溪厅吧,既然偶遇上了,那这顿饭就一道用了吧。” “也好!” 说罢俞善就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的渣渣们就要大集合了,哈哈哈…… 第75章 补一补 这大半年来, 玉阳公主早就知道自己已在俞善哥哥那暴露了身份。 倒不是刻意暴露的,只因表哥表嫂请她在百味斋吃过几次鱼,而俞善哥哥知道她表哥的身份, 自然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谁让俞善哥哥那么聪明呢。 看着正一脸笑意从楼上快步走下来的那个男人,玉阳的心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个不停。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每次见到他就都会有这种感觉,而且一段时间不见还会特别地想。 可能是因为他太温柔了吧, 总之要比自己那几位哥哥都温柔得多。 “俞善哥哥!今天有鱼吃吗?”她咧嘴一笑就迎了上去。 俞善走过来,略一欠身:“见过姑娘。鱼是有的……” “哎呀, 你怎么这么多礼啊!”玉阳一嘟嘴,“都说了不用多礼了。” 俞善看着矮墩墩的玉阳公主, 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好,记住了。” 他知道自己逾越了,可既然对方在外边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那他也没必要太拘礼, 谁让这个小妹妹实在是可爱得紧呢。 随后俞善便将荣王夫妇也在店里, 还邀了她一道用饭的事给说了。 可说完他却发现, 对方的样子似乎是不大高兴,就有些纳闷。 难道这小丫头跟她表哥又闹别扭了? 这时却听玉阳公主在那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会遇到他们俩呢?我还想让俞善哥哥陪我用饭呢。” 俞善没听清, 便追问道:“怎么了?” “没事, 没事,咱们上去吧。”玉阳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俞善上了楼。 虽然刚刚有点不高兴,但是当她上楼见到苏婉雅后,就又立马开心了起来。 她超喜欢自己这位表嫂, 因为对方既漂亮又温和,对她还好,所以她很快就跟对方欢天喜地聊到了一处。 苏婉雅这顿饭吃得很开心,甚至都有些吃撑了,回程的马车上,她就躺在贺邵衡的腿上让他给自己揉肚子。 “没出息!”贺邵衡一边手上力道适中地给她揉着肚子,一边黑着脸吐槽了一句。 他都快气死了,真是特别后悔叫玉阳一道用饭,这么半天他的小王妃全在跟那丫头聊天,都没怎么理他,也太气人了! 苏婉雅早就习惯这位的占有欲,她明白对方此时黑脸定是因为自己在饭桌上冷落了他,便用脸蹭了蹭他腿,道:“玉阳多可爱啊!阿衡,你说以后咱们要是也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好不好?” 贺邵衡闻得此言,脸色才总算是恢复了些,他俯下身,在苏婉雅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答道:“好!咱们就要个小姑娘。” 小姑娘好啊,软软的,跟雅雅一个样子,多可爱! 贺邵衡不禁脑补了起来,一想到是自己跟苏婉雅的女儿,他脸上神情都柔和了下来。 不过现在还不行,雅雅还是有些小,再过两个月才十八,等她再大些的吧。 贺邵衡瞅了瞅苏婉雅的小身板,还是不放心现在就让她生孩子。 苏婉雅却误会了贺邵衡的目光,以为对方是盼着自己快些怀上,所以她心中就有些懊恼。 成婚以来,他们俩之间一直很和谐,而且每旬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也都说她的身体没问题,可为什么肚子就是没动静呢?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 如果说她的身体没问题,那……会不会问题出在他身上? 苏婉雅偷眼瞄了一眼贺邵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想着自己在穿书前曾听人说过,有些男人没办法使妻子怀孕,是因为精子质量不行。 那……贺邵衡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别看他平时每天都挺能折腾她的,其实根本种子就不行? 那是不是该让太医给他开些补药呢? 好!下旬等李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她就跟他老人家要些给男人补身体的方子。 苏婉雅愉快地在自己心里决定了。 贺邵衡低头一直在看着苏婉雅脸上不停变幻的表情,心中只觉好笑。 他的小丫头脸上表情就是丰富,这会儿心里不定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也不知道又是想作些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她就算作上天去,他也会在地上接着她,谁让他就是偏偏喜欢她呢。 几天后贺邵衡就知道这丫头是要作什么了。 她竟给他弄了些不知是补什么的药汤,还逼着他每天必须在暮食前空腹喝掉。 然而当他问到她,这药汤都是起什么作用的时,她却只支支吾吾地说,是去疲劳的,完了就不答了。 待他再想深问,她就变得不耐烦起来,每次都只气呼呼地说一句“我还能害你不成”就扭头不理他了。 这样,贺邵衡也不敢再问了啊,便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药汤都喝了。 罢了,反正小丫头也肯定不会害他。 唉,就算真害他,他也认了。 可没过多久苏婉雅却自己先受不了了,主动把那汤药给贺邵衡撤了。 一日清晨,苏婉雅被贺邵衡抱着去了浴房,她心里则是欲哭无泪。 原本这厮那方面就强,几乎每晚都会要她,有时早上兴致来了也会要,现在再一吃完那补药,更是火力旺得出奇。 晚上就不用说了,变得时间更久,次数更多了,可这早上,竟也从偶尔变成了天天。 苏婉雅就觉得自己都快被他鼓捣得天天都下不来床了。 真是自作孽啊! 贺邵衡将苏婉雅放到浴桶的温水里,自己也跨了进去,然后一边帮她按摩,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雅雅,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只要见了你身子就想碰,火大得很。唉,是不是有些累着你了?” 苏婉雅闻言,抬眸看了看他,心道真不怪你,都怪我自己。 罢了,那药还是撤了吧。 孩子,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边荣王小夫妇俩每天打得火热,另一边,东宫中,苏婉华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独守空闺。 倒不是太子只冷落她一个,而是整个东宫的女人这阵子都没怎么见到过太子了。 所以很快有传言说,太子在外边好像养了个什么见不得台面的女人,不敢往东宫带,才会一直沉迷在外边。 太子妃听了这些传言,心中不禁嗤笑了一声。 哼,太子哪里是在沉迷女人,他分明是在沉迷男人呢。 如果真是女人,他早就拎回来养着了,只有男人他才不敢往东宫里弄。 太子妃太了解太子了。 当然,太子也十分信任太子妃,因为在政治上他们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同盟,而太子又有好些见不得人的爱好,都需要太子妃来给他打掩护。所以,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就没什么秘密。 “娘娘,殿下这次是不是有些过了。再这么在宫外胡闹下去,若被别人发现了什么可怎么办?而且,我听咱们放在太子身边的人说,这次他看上的居然是原岐山伯家的二公子,现在还将人给软禁了起来……” 太子妃的心腹大宫女清晨时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劝了她一句。 太子妃闻言先是皱了皱眉,之后她想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吩咐下去,若是太子回宫了,让他立即来我寝殿一趟,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他相商。” “是!” 太子最近很是春风得意,他没想到那何二居然会那么媚,伺候得他都有些不爱回东宫了。 但是不回不行啊,自己还是得收敛点,眼下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能让自己父皇看出些什么,还得继续装一阵子他的乖儿子呢。 不过也快了,梁太师那边与南崑国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再过些时日整个大郦就都是他的了。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可再不用看那老东西的脸子了。 这些年来,皇上为了让太子能做个合格的储君,一直对他都很严厉,另外皇后也总是离间太子与皇上之间的父子之情,所以,太子很早就对皇上心生了不满,并也一直想早些取而代之。 谁会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心生觊觎呢? 当日,太子一回东宫就去了太子妃那。 他进到太子妃的寝殿中,一屁股就坐去了太子妃身边,伸手挑起她下巴,戏谑道:“怎么?想孤了?” 太子妃淡定地拿下他的手,很公式化地笑笑道:“太子,臣妾是要跟你谈些正事。” “哦?说说吧!” 太子妃垂了一下眼,好像是在思考着怎么措辞,半晌儿她才再次抬起眼看向太子道:“殿下,您将何家二公子接进东宫吧。” 闻言太子眯了眯眼,盯着太子妃看了一会儿:“怎么会这么想?” “那何二已然与阉人无异,入东宫给您做个侍官想必旁人也不会多想。到时就说,是何家人托了臣妾娘家那边的人,来为何二求了个前程,臣妾便将他安排在了您身边,随侍您左右。” “这样既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又可以令您有美人常伴身侧,可好?否则,殿下,若您总是不回东宫,该引起父皇那边的注意了。” 太子妃状似很贤惠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她恨不得太子身边一直有这样一位,可以天天绊着太子的步子,免得太子总去后院那群女人那,还得让她费心思看着她们的肚子。 太子一听可乐坏了,此举正和他心意。他这会儿可是正被何二迷得神魂颠倒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拢他在床上。 于是当天何二就被安排进了东宫。 御书房内。 皇上一脸铁青地看着手中的密报,转瞬就扫落了案上的所有东西。 “孽畜!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孽畜来!” “舅舅息怒。”贺邵衡站在一旁抱拳劝道,“臣也是最近才发现太子有此行径,后来再一深查又发现,原来太子竟在宫外养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男子,这才知道……他……竟是好男风。”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点,以便能在揭露对方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惹火皇上 如今便是个好时机。 之前皇上虽已知道了梁太师等人的谋逆行径,但一直还对太子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所有事情都是由梁太师主谋,而太子和皇后不过是受了蛊惑,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不肯下决心拿下他们,只是吩咐贺邵衡继续掌握更多证据。 但是最近,梁太师等人已与南崑国逐渐谈拢了条件,看样子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若是此时皇上还抱持着他的幻想,那么整件事结束后,恐怕他最多就是抄了梁家,灭了梁氏全族,而皇后和太子却还是能留下性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时候,若皇后和太子再有力量反扑,那事情的后续就会麻烦许多…… 所以贺邵衡不得不给皇上下一剂猛药,让他知道,自己疼了那么久的大儿子,实际上背地里是多么的不堪,又是多么的不将他这个父皇看在眼里,现在居然公然就敢将男宠给带进宫了。 “皇上,二殿下在宫门外求见,他说给您带了些安神的甜汤……” 一道尖利的声音在御书房中突兀响起,贺邵衡和皇上同时抬头望去。 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走了进来。 闻言,皇上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个欣慰的笑:“唉,总算还有个有心的。传!” 贺邵衡在一旁,脸上也微微笑了笑,心道,这二皇子可还真有心,时机总是能把握得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某雅(懊恼):我!最近作了个大死!坑死我自己了! 某王爷(坏笑):嘿嘿,我喜欢! 第76章 喜欢你 贺邵衡见二皇子走进了御书房, 就转身跟皇上告了退。 他在往外走时,与二皇子错身之际,只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方就明了了皇上此时的心情。 于是,当贺邵衡刚走出御书房不远后,就听到里边传出了皇上愉悦的笑声。 他撇了撇嘴,心道, 这二皇子才是心机最深沉的一位,懂得蛰伏, 懂得联盟,懂得抓准时机, 甚至还懂得不着声色地哄人。 唉,此人可以当做盟友,却不能当做朋友, 早晚有他们两人之间谈条件的那一天。 想到这, 贺邵衡不自觉摇头嗤笑了一声。 不过, 他未来定不会与自己父亲当年一般, 对帝王还心存什么幻想,以为自己退一步, 离开了是非之地, 对方就能放过自己。 即便要离开,也要先谈妥条件。 而与帝王谈条件,就必须要有筹码。 至于这筹码嘛,则无疑是要能打动君心的…… * 苏婉雅坐在八仙桌旁打着瞌睡, 她手里还握着一本自己最爱看的话本子呢,可此时也抵不住了睡意。 这些日子贺邵衡总是早出晚归的,她往往一整天都看不着他几眼,就有些想他,所以今晚便决定,不管对方多晚回来,自己也要等着,不能先睡。 却没想到,到底还是睡着了。 贺邵衡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小王妃靠在八仙桌旁,紧闭着眼睛,头一垂一垂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本书呢。 他走过去,先是轻轻抽出她手里的书,放到桌上,然后弯身将人打横抱起,准备抱她上床。 可他这么一动,苏婉雅就醒了过来。 她一边抬手圈住他的脖子,一边迷迷糊糊地问:“回来了?用饭了没?什么时辰了?” 贺邵衡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轻声答道:“回来了。用过了。已经快亥时了。”接着又反问,“怎么不上床上去睡?嗯?等我啊?” 苏婉雅乖巧地点了点头:“嗯!等你呢。昨晚我睡着了你才回,今早我还没醒你就走了,我都已经一天一宿没见着你了。” 她说的还挺哀怨。 “哈哈哈……”贺邵衡不知自己的小王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黏人的,但是他很开心,也很喜欢。 “乖,等我忙完这阵子,咱们就会有大段的清闲时光了。” 苏婉雅这时已经基本清醒,她眨着眼看向他:“我不是要拖你后腿,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我,我只是……” 贺邵衡低头又吻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等放开后才道:“我明白!不用解释。夜深了,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苏婉雅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笑了,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嗯,好!” 但她却挣扎着让贺邵衡将她放到了地上:“我来帮你更衣。”做妻子的,就该照顾下辛苦夜归的夫君嘛。 “好!”贺邵衡欣然应允。 可没一会儿他就后悔了,因为对方那双小手,简直就是一双火源,不停在他身上四处点着火,甚至连外衫还没等完全褪下,某处就已昂首紧绷了。 苏婉雅此时正在低头帮贺邵衡解着腰带,刚打开腰带的挂钩,她就发现对方那里撑起了帐篷,便红着脸白了他一眼。 贺邵衡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你撩起来的,不能怪我。” 苏婉雅刚想啐他一句,却突然被他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香囊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浅绿色锦缎做成,但锦缎已经很旧了,甚至有的地方都已被磨白,一看就是带了很久的。 香囊的个头不是很大,也不起眼,苏婉雅回忆了下,好像贺邵衡从成婚后就一直带着这个香囊来着,只不过因其不起眼,她就一直没怎么注意。 这香囊……对他是有什么特别吗?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香囊不简单。 “阿衡,这个香囊有些旧了,我明天帮你缝个新的啊?” 苏婉雅举着那个香囊笑呵呵地问了贺邵衡一句。 贺邵衡却下意识从她手上夺过了那个香囊,但转瞬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好像有些紧张得过头了。 他便有些掩饰地笑了笑,然后敷衍道:“不用了,这个是以前一个长辈留下的,说是戴着能带来幸运,我就一直戴着了。” 苏婉雅听出了他话里的躲闪,虽有些不开心对方对自己有所隐瞒,却也选择了不再继续追问。 她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那个令他那么紧张的香囊,便又往他手里看了看。 这时,贺邵衡却快速把那香囊往自己衣袖里一揣,就反过来圈住了苏婉雅,同时嘴上说道:“行了小磨蹭鬼,还是我帮你脱衣裳吧,等你帮我脱完,咱们就不用睡了。天都亮了。” 苏婉雅也没再言语,只任着对方侍候了自己。 当晚,贺邵衡那处虽支了帐篷,但瞧着夜已深,怕苏婉雅会休息不好,就什么都没做,只老老实实地抱着她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他又是早早就走了。 白天,苏婉雅例行去霓裳阁与柳姨学习接掌铺子的各项事宜。 等忙完一上午,午间她在与柳姨一道用饭时,就露出了些心神不宁的模样,便被柳姨给看了出来。 待桌上的饭菜都被撤了下去后,柳阮端起一杯茶,笑看向苏婉雅,问道:“怎么了,雅儿?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瞧你这一上午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呢?” 苏婉雅闻言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儿,她在对方探寻的目光中,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已憋了好久的话:“柳姨,阿衡在认识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其他女孩?” 早上,她问过灵烟才知道,原来眼下自己所处的这个架空时代里,只有年轻女孩子才会送自己喜欢的人香囊,或是妻子送给夫君,而长辈们则不会。 所以她这会儿才会对柳阮有此一问。 苏婉雅也是实在没谁可问的了,才会想到要问柳姨,毕竟对方也是贺邵衡的长辈,对他的事肯定多少都有些了解。 柳阮听了对方这话,立时一愣,随即十分肯定答道:“没有!柳姨可以跟你保证,一定没有。怎么了?是他做了什么让你怀疑的事吗?” 自己外甥在认识这丫头前,就跟个和尚似的,都素到家了,哪里会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子啊? 苏婉雅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昨晚的事全给柳姨讲了一遍。 “……柳姨,我不是不信任阿衡,可我一想到他那么宝贝那个香囊,心里就有些泛酸。”送香囊给他的女孩,一定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吧。 “哈哈哈……”柳阮听完就大笑了起来。 这个误会可大了。 “衡儿居然一直没告诉过你吗?” 苏婉雅眨了眨眼:“告诉过我什么?” “那根本不是什么香囊,就是一个香包。是他从我这里讨去的,里边装了一味药,是用来避子的……” 苏婉雅听完柳姨的话,一下子傻在了那:“避子?阿衡竟不想要孩子?” 可他明明就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喜欢小孩子啊?包括每次陪她回侯府,对她弟弟也都喜欢得紧。 “怎么可能不想要,还不是担心你太小,身子没长成,生子会有危险……”柳阮便把当时贺邵衡来跟自己求避子包时的话,又给苏婉雅重复了一遍。 这下苏婉雅可真是傻了。 一直到晚间回了王府,她心里都是满含着愧疚和感动的。 她真不该疑他,她竟从没想过,他居然会为了她避孕…… 在这以子嗣为重的古代社会里,他居然会为她避孕! 苏婉雅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好幸运,又觉得自己好幸福,被这样的一个男人深爱着,真的好幸福。 她突然很想马上见到对方,然后大声地告诉对方:她好爱他! 所以这一晚,她又是独坐到了深夜,一直坐到了贺邵衡回府。 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坐在那,很兴奋地回忆着两个人从相遇时起的点点滴滴…… “怎么又没去睡?不是告诉你了不许等我。”贺邵衡一进屋就见苏婉雅眼睛通红地坐在那,还以为她是熬夜熬的,就有些心疼。 于是走过去便要抱她回床上,却被对方给按住了手。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他有些好笑地低头亲了亲她鼻尖。 苏婉雅伸手探去他腰间,轻轻拽了拽那个浅绿色的香囊:“我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了。柳姨都告诉我了。” 贺邵衡先是一愣,随即垂眸低笑了一声:“柳姨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苏婉雅一嘟嘴:“为何要瞒我?” 贺邵衡抬手刮了刮她嘟着的嘴:“不是刻意瞒的,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还不是怕她知道后,顶不住长辈们的压力,为了要孩子,再不让他戴。 “那这个药会不会对你有损伤啊?”苏婉雅也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贺邵衡笑着将人拉进怀里抱住:“怎么会?这个连太-祖都戴过,柳姨就没给你讲它的来历吗?” 苏婉雅点了点头:“讲是讲了,可我还是不大放心。阿衡,要不你别再戴了。我马上就十八了,也算是长成了,怀不怀孕的,就都顺其自然吧。” 贺邵衡有些感动,但戴还是要继续戴的,他仍不怎么放心让她这么早就怀孕。 “怎么?是不是这段时日我没怎么动你,就叫你不信你家王爷的能力了?”说着,贺邵衡就开始对苏婉雅动起了手脚。 想让她放心,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王府正院,大半夜的连着叫了好几回水,苏婉雅很久都没被贺邵衡这么折腾过了。 这一晚,对方根本没对她有一点手下留情,完全是在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来告诉她,自己到底有多行。 最后,苏婉雅在意识即将丧失之际,趴在贺邵衡胸口,迷迷糊糊中对他呢喃了一句:“阿衡,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雅雅,你说什么?”贺邵衡瞬间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搞没了睡意,旋即接连追问了好几声。 结果却发现,怀里这个轻易便挑动了他心绪的小家伙,竟早已没心没肺地睡熟了。 于是,他胸腔中那满溢的心悦之情,只能化作无数个吻,落在了她全身。 “雅雅,我也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香包:据说我后边还会有戏。 第77章 球球 苏婉雅早上醒来时, 贺邵衡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知道他这是又去忙了,但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腰, 却依然感觉很幸福。 一个男人可以为你默默地着想到这种程度,能不感觉幸福吗?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就起身下了床,并将灵烟她们叫进来, 开始给她拾掇。 苏婉雅今天不用去霓裳阁,因为柳姨今天要进宫去看望太后, 她便想着回侯府去看看自己娘和弟弟。 弟弟现在已经快满月了,模样已比刚出生那会儿长开了许多, 越来越好玩,几日不见,她还挺想他的呢。 于是用完朝食, 苏婉雅就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另一边, 柳阮也从柳府出发去了宫里。 太后从柳阮小的时候起就很喜欢她, 觉得这孩子既长的漂亮又会哄人。 开始时, 她仅是因为太-祖遗诏,不得不替先皇时不时照拂一下柳家人, 但很快她就发现, 柳家母女原来都是那种既真诚又爽利的人,与她们相处,可比与宫里那些女人交往令人感觉愉快得多,便开始发自内心地喜欢她们, 也没事就爱招她们进宫闲聊。 后来,柳阮的父母在一次出游时,不幸遭遇山洪双双离世,太后可怜那时才十五岁的柳阮一下子变成了孤儿,还要这么小就独立支撑起那么大的霓裳阁,又因其与自己女儿襄黎公主一向玩的好,就待她也如待自己女儿一般了。 等到襄黎公主与前荣王夫妇被前吴王余孽劫杀后,太后一夕间老了许多,那段时间柳阮就进了宫,一直一刻不离地陪伴在太后左右,这才最终让太后走出了悲伤。 所以,柳阮与太后关系非常亲密,现在也会没事就进宫来陪陪这位长辈。 慈宁宫寝殿内。 柳阮给太后讲了几个笑话,两个人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笑得前仰后合的。 “对了,娘娘,再给您讲个有趣的事啊,是关于衡儿的。这小子,最近可跟他那小王妃俩闹了个大乌龙。您知道吗,昨天他那小王妃竟突然跑到我跟前来问,说衡儿是不是在她之前还有过其他喜欢的女孩。哈哈哈……您说要是真的有过,那衡儿岂不早就有王妃了,哪里还等得到她?” 太后闻言也乐了:“你个臭丫头,别卖关子了,快细讲讲。” 柳阮便把昨天的事给太后讲了一遍。 太后听完脸色却凝重了起来:“你说什么?那小子居然用了避子香包?怪不得,怪不得雅儿一直怀不上呢。这臭小子!” 柳阮一愣:“娘娘,这事您竟也不知?”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给贺邵衡惹了祸了。 太后摇了摇头:“他哪里敢告诉哀家,若哀家知道了,哪里能让他戴那东西?哀家多盼着他有子嗣啊。” “也对呀……”柳阮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此时太后又说话了:“做那香包的锦缎可还有?” “嗯?”柳阮又是一愣。 太后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哀家问你,做那香包的缎子可还有?既然那臭小子摆了哀家一道,哀家便也要摆他一道。听着,这事你不许告诉他。” 柳阮眨了眨眼:“哦,哦,那缎子啊,霓裳阁的布料库里倒好像还有些。可娘娘,他戴的那香包都已经磨白了,就算是用新缎子再重做一个,也替换不了啊,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老人家定是想想办法将贺邵衡身上的香包给替换掉。 太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做旧嘛,宫里有的是能人,自有办法。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 柳阮还能怎么办,她得听太后的啊:“是,娘娘!都听您的,我一定不会说的,您放心!” 忠勇侯府。 苏婉雅窝在苏夫人的卧房中,看一眼自己娘,再看一眼娘身旁躺着的弟弟,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苏夫人还没出月子,而且苏侯爷发话了,要她坐满双月子才行,所以还有得熬呢。 苏婉雅小心地抱起弟弟,轻轻悠了悠,小家伙就朝她咧嘴笑开了。 “娘,弟弟也太可爱了。爹给他起名字了吗?” 苏夫人朝她笑了笑,满脸上写的都是幸福:“还没。他说他要好好想想,但这阵子他突然变得很忙,这事就先撂下了。” 苏婉雅闻言略怔了一下。 原来这段日子不光自家王爷忙,爹也这么忙?难道是朝中要出什么大事了? 可看着也不像啊,眼下大郦到处都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今年年景还好,无灾无祸的,所以又能出什么大事? 奇怪! 但很快弟弟嘴里发出的呀呀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再没了心思去多想朝中之事。 “娘,要不咱们先唤小家伙作球球吧?您看他胖的,跟个球似的。” “呀呀……” “娘,您看弟弟喜欢这小名呢。” 苏夫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来。好吧,那就先唤他作球球吧。不都说贱名好养活吗?那咱们也迷信一把。” 可怜的苏大公子,就这么被自己亲姐姐和亲娘,给安排了这样一个代表小胖子的小名。 苏婉雅逗着弟弟陪了苏夫人一上午,在用过午食后,就离开了侯府。 她下午想去自己名下的几间嫁妆铺子里去溜达溜达,顺便也去做一件自己已经想了好久的事,于是第一站就去了一间珠宝铺子。 到了铺子门口,待马车停稳后,灵烟过来扶她下车。 就在苏婉雅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刻,街道上,另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从她身边驶了过去。 那马车驶过时,车窗的窗帘被风微微吹开了些,露出了一个人的小半张脸。 苏婉雅一抬头就看到了,顿时觉得那小半张脸看起来十分熟悉,尤其是对方露出的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中,眼神阴郁狠厉,与她对视的一瞬,似乎还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冷冷的让人感觉遍体生寒。 会是谁呢? 苏婉雅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没办法只得放到一边不去再想了。 奢华马车内。 一只掩在浅金色华贵云锦袖筒里的手臂,只懒懒一伸,就将坐在车窗边,正在往外瞧着什么的一个削瘦男人,给拦腰拢了过去。 “怎么?对荣王妃感兴趣?那小女人倒是挺美的,可再美你也享用不了啊。” 说话间,那只手臂上连着的手,往那削瘦男人的身下探了去,在某处停了停后,手的主人又调笑道:“你这里都废了,怎么还去想女人?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能让孤更开心吧!” 那削瘦男人闻言,回头望着对方轻笑了一下,随即全身靠进对方怀里,软言道:“臣这身子已经废了,哪里还能去想什么女人,自然是从今以后只会想着怎么能侍候好太子殿下了。刚才不过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已。荣王妃的爹,可是害我成了废人的罪寇祸首啊。” 话说到最后时,他都开始咬牙切齿了。 原来这马车里坐的就是太子和他的新任侍官何家二公子。 太子笑眯眯地瞅着何二,一边对其动手动脚,一边语气轻佻地说:“别急,只要你能侍候得本太子开心,过不了多久,孤就可以替你报仇,到时候,那些人你想怎么收拾就可以怎么收拾,如何?” 何二听了这话,望向太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媚气起来,眼中透出的如水风情一下子就让太子有些把持不住了。 要不是他待会有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会儿在车里就能办了这何二。 何二抬起一只手,掩着嘴笑了笑:“殿下,这几日臣侍候您还侍候得不够舒服吗?” 太子挑起他的下巴,朝他吹了一口气:“不够,还远不够呢!你继续努力吧。” 闻言,那何二只往太子身上一扑,就低头努力开了。 不一会儿马车里就传出了压抑的低喘声。 这辆奢华的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气派的青楼门口。 车里两个人好半天才从马车上下来,下车时他们衣裳发髻虽看得出都是已整理过的了,却仍带着些凌乱。 待两人走进青楼后,就被引入了一间雅间,雅间里此时已坐了一位老者。那老者见到他们,脸上立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殿下,您怎将此人也带了来。今天这事是他能掺和的吗?” 太子被老者一说,就乐了:“他不是孤近身侍官吗,所以就近身侍候了。别气了外祖父,孤叫他出去等就是了。” 说罢他转身朝何二看了一眼,下巴往外撇了撇,道:“行了,到马车上去等着孤吧,孤要办正事了,晚上再收拾你。” “是!”何二乖巧应了声是,就转身出了去。 “哼!”那老者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很生气。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外祖梁太师。 此时雅间里除了太子和梁太师外,另一边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看着几人的互动也不说话,只坐在那里安静地喝茶,等雅间里只剩了他们三个,他才朝梁太师开口道:“梁太师,吴王托您办的事可已办妥了?” 梁太师点了点头:“妥了。要说这件事,开始时挺难办,后来倒还简单了。” “哦?”那人一挑眉,“说来听听。” 梁太师继续道:“开始时,找这位小王子可是费了老夫好大的劲,结果等找到后才发现,这人原来早已死了十多年了,根本就没长大,便不需老夫再费劲杀他了。” “什么?早死了?怎么回事?”那人惊讶着问道。 梁太师便细细给他和太子讲了自己查到的事。 “那孩子的生母,原来是早年靖远侯家的三小姐。” “这位三小姐一直到二十几岁了都没嫁过人,从来深居简出,外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性格古怪才不嫁人的,殊不知,她是由于早早失了身,并于十八那年生下一子,才不能嫁人的。而那令她失身之人就是南崑国的前王上。” “这种丑事靖远侯一家当然要压下了,三小姐生的这孩子便算到了她哥哥,靖远侯世子的头上,被当做了靖远侯世子的嫡次子。” “而靖远侯一家在十几年前因被发现与南崑国有联系,便被以里通卖国的罪名给满门抄了斩,至于那孩子,其作为余家的嫡子自然也是被砍了头的,所以,现在哪还有什么小王子啊?” “可有佐证?” “有!有当年谋逆案的卷宗,里边不但记录了何时何地斩了何人,还记录了查抄靖远侯府时,在余三小姐处查抄到的南崑国青玉镯子一副,那青玉乃南崑国独产,且产量极小,只有南崑国王室才能享用,而那镯子上就有代表南崑国王室的暗纹。所以当时也是因此来定的靖远侯通敌之罪。” “好!好!好!”那人听到这个结果,竟是十分激动,“有劳太子殿下和梁太师了。我这就回南崑去禀告吴王。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有需要,南崑便会立即出兵相助。” 梁太师闻言,唰地站起身:“好!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恐怕最近我们就会有求于你们王上了。” “唉,原本我们并没打算要硬来,想着皇上身体不好,还是等他自己薨逝为上策,但最近一段时日,皇上不知是寻了什么灵丹妙药,身体竟又开始逐渐转好,甚至还有了大好的迹象,那太子登基岂不要遥遥无期?” 这时太子突然狠狠拍了下桌子:“孤不想再等了!那老东西成天压在孤头上,孤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这种日子孤过够了!只要南崑国能助本太子早日登基,那与南崑国接壤的那座边城就归了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我才不想叫球球呢,谁再叫我球球我跟谁急! 第78章 奇怪 苏婉雅发现自从那日柳姨进宫去探望太后后, 回来每次见她都有种目光躲闪,还欲言又止的意思,也不知是怎么了。 几日来苏婉雅心中疑惑越来越重, 就于这日在与柳姨学习分辨衣料时,问了她一句:“柳姨,您到底是怎么了?从那日进宫看望太后回来后,您就一直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却一直都不说。您这样吊的我好难受啊!” 柳阮看着苏婉雅,意外地眨了眨眼:“啊?这几日我给你的感觉竟是这样?” “嗯!”苏婉雅点了点头。 柳阮听罢自己在心里骂起了自己。 她是不是真老了, 心里竟装不住事了,连个小丫头都能看出她心虚。 但表面上却是看着苏婉雅笑了笑:“哦, 对,我是有点事想问你。” 苏婉雅也笑了:“我就知道!那柳姨您问吧,我肯定知无不言。” 柳阮心思转了转才开口道:“雅儿, 柳姨看最近你对霓裳阁各方面都已上手了, 如果我现在放手, 让你单独来接这铺子, 可还能行?” “嗯?”苏婉雅一愣,“不行, 不行, 我才跟了您几天啊,这么一大摊子哪能马上就单独接下来?柳姨,您最近是有什么事吗?为何会突然想到要让我单独接手。” 柳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唉, 也不是最近才有事,而是一直以来都想放手,只不过一直不忍外祖母和母亲的心血化为乌有,才勉力坚持着。” “雅儿,你不知道,为了这霓裳阁我已被困在京中多年,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已是一心向道,一直向往着能过些出外寻道的日子。” “所以,若是你能早些接手,我便能早些皈依道门,还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京城,到大郦各处的名山名观去探访,与一些得道之人肆意交流论道。那样,日子该多惬意?” 说着说着柳阮的脸上就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苏婉雅倒有些震惊了。 没想到柳姨居然会是个一心向道之人,怪不得她一直不肯成婚呢。 不过,这个话题两人只谈了一会儿就结束了,最后柳阮还是决定再带苏婉雅两个月再放手,因为她一说自己要走,对方就用一种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瞅着她,瞅得她心都化了。 苏婉雅当日却一直到回王府还在想着柳姨的事。 晚间,她本以为贺邵衡还会如这段时日以来一直的那样晚归,暮食就只让厨房做了些简单的饭菜,结果还没等她动筷,对方就风尘仆仆地回了来。 “今日怎么这么早?”苏婉雅站起身迎过去,一边伸手要帮他除去外衫,一边问道。 贺邵衡先是抬手勾了勾她鼻尖:“怎么?你夫君早归你还不乐意?”又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我身上有汗,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他便往内室里去了。 苏婉雅鼻子一禁也跟着进了去:“你少曲解我的意思,谁不乐意了?我来帮你换吧。这点汗味还熏不着我。” 她边说边开始上手帮他解腰带,结果腰带刚解下,她就被那人抱了个满怀,接着唇就被对方含了住。 半晌儿,当她软在他怀里后,那人才低声调笑道:“本王的小王妃可真贤惠。” 苏婉雅无力地捶了他几下:“别闹了,赶紧换衣裳,该出去用饭了。” 贺邵衡又咬了她脸蛋几下才应道:“好,出去用饭!我还真有些饿了。” 这样两个人才继续换起了衣裳。 等帮贺邵衡换上了常服,苏婉雅又开始为他重新系腰带。 这时,她的目光突然又被腰带上挂着的那个绿色香包给吸引了,便将其攥在手中,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就疑惑地皱起了眉。 贺邵衡本来正在张开手臂,等着苏婉雅帮他系腰带呢,这会儿却发现对方突然不动了,便低头看了看。 当看到她又在拿着那个绿色香包仔细瞧时,就双臂一合,将她搂进了怀里。 然后从她手上拿下那个香包,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还在纠结这个?别想了,反正你二十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有孕的。喜欢孩子就回侯府去看你弟弟去。球球现在也越来越可爱,够你玩的了。” “不是!”苏婉雅的眼睛还是没离开那香包,“我怎么觉得这香包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呢?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就是感觉跟我最初在你身上见的那个不是同一个。能不能有人给你换了一个啊?” 贺邵衡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怎么可能?平时在外旁人根本都近不了我身,再说这香包也从没离开过我啊。” “只前几日去看太后时,当时太累,就在她那小睡了一会儿。但太后的慈宁官可是个水泼不进的地方,谁能在那在我身上动手脚啊?” “好了,别乱想了,走了,出去用饭,我饿了。” 苏婉雅想想也是,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便放下了此事。 用过暮食,两人为消食,去到王府后院的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儿,可还没等开始往回走,贺邵衡就在一间亭子里抱住苏婉雅亲了起来。 苏婉雅使劲推了推他,虽没推动,却也总算是让他的唇离开了她的。 “你,你干什么?这是在花园里呢,会被下人看到的。” 贺邵衡垂眸盯着她,眼神跟狼似的:“哪个下人会那么不开眼?你往四周看看,是不是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苏婉雅往四周一看,还果真如此,但见贺邵衡又要亲下来,她就迅速抬手挡住了他的嘴。 “那也不行!回卧房去再……反正这里不行。” 贺邵衡无奈,只得罢手。 接着,他竟突然弯下身一把抱起了苏婉雅,之后就迈开大步,抱着她快速往正房那边回了去,吓得苏婉雅都惊呼了一声。 躺在对方怀里,苏婉雅双臂圈着他脖子,有些想不通地问道:“你这几日晚间都特别急,我又没短了你,有什么好急的啊?” “你还说!”贺邵衡低头吻了她一下,又道,“你是不是又给我喝什么补汤了?我这几日只要一见你就想要呢?” 苏婉雅气不过地在他胸口拧了一下:“才没有!明明是你自己是大色鬼,还要赖别人,哼!” 此时两人已进到了卧房中,而旁边的浴房里,灵烟也早吩咐人给备好了热水。 贺邵衡见到后很是满意,觉得苏婉雅身边这个小丫鬟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直接抱着苏婉雅进了浴房,几下就除去了两人身上的衣物,然后便一起进入了浴桶。 之后这个澡两人就洗的有些久了。 浴房中还不时会传出些令人脸红的声音。 最后结束时,苏婉雅依然是被对方抱出来的,只不过,这次她是真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床上,贺邵衡竟还是不肯放过她,两人又闹到了很晚。 这晚守在正房门外的灵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就不明白了,这成了婚的两个人天天都这么闹,有意思吗? 与此同时,远在东宫的太子侧妃苏婉华却在大半夜摔烂了满屋子的东西。 她有些崩溃了,只因她今天看到了一件非常恶心的事。 原本这段时日她就因自己不再受宠,被太子其他女眷欺负,被太子虐待,以及迟迟不能有孕等原因,被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可也还在努力地扛着。 但今天这件事却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那太子,真正喜欢的竟会是男人,怪不得他对自己后院所有的女人都是那么无情,除了太子妃这个对他最有用的女人外。 也难怪无论太子如何宠幸后院里的哪个女人,太子妃都不嫉妒,且也从不见她把太子往自己的寝殿里招。 看样子,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加上她自己都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地位稳稳的,就不想再侍候太子那个脏人了。 更恶心的是,太子他宠幸什么人不好,居然会去宠幸何二那个阉货。 一想起今天自己在花园里的假山后看到的那一幕,苏婉华就想吐。 再想到前一日太子还在她身上折腾过,她就觉得自己脏得不得了。 “翠玉,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是!” 翠玉应完,便转身往外走了去,然而,在她转身的瞬间,她那原本写满了关切的眼睛上,眼尾却挑起了一丝笑。 呵呵,有趣啊!当年合起伙来要害苏二小姐的两个恶心玩意儿,现在居然都凑到东宫里来了。 看看后边他们会不会狗咬狗呢? 太子书房内。 书案上所有东西都被扫落了,何二身无一物的趴在上边,闭着眼似乎在咬牙硬扛着什么。 他脸上豆大的汗滴不停滑落,嘴里也不时发出难耐的低吟,搭在案边的一双手,也是攥得紧紧的,似乎是在对自己所受奇耻大辱无声抗议。 而他身后,那个正在不停动作的人则是满脸的苏爽模样,好半天,在猛吼了一声后,对方好像是满足了,才终于放开了他 直到此时,何二那双紧攥着的手才缓缓地松了开。 他身后之人正是太子殿下。 太子拍了拍他的背:“怎么?又弄疼你了?这可不怪孤,是你太紧了。孤对你,可比对那些女人们都要温柔得多。谁让孤是真心的喜欢你呢!” 何二脸上硬生生地扯出一个了笑,他摇了摇头:“殿下,臣不疼!疼忍得住。” 其实,他内心里已经快愤恨到了极点,哪怕他现在是个废人了,可他也不喜欢被男人上啊。 所以眼下这种状况,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太子,有足够的权势可以帮何家东山再起,帮他报仇,他怎么可能委身于他? “殿下,您若真心疼我,就帮我们何家复爵吧,并让我来做世子。” 太子坐到桌案后的椅子上,一把拽过何二,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说:“只要你能侍候好本太子,等过些时日,别说是给你们何家复爵了,就是让你杀了那苏德业给自己报仇都行。” “真的!”何二眼睛亮了,“臣定将对殿下尽心尽力。” “嗯,这还差不多。” 这时何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坏笑了一下:“殿下,您今日在外边花园里的假山后幸我时,咱们好像被苏侧妃给看到了。” “哦?看到就看到呗!那就是个废物。早知道她一点用没有,我就不该纳了她。” “她年纪那么大,名声还不好,当时要不是母后劝我,说纳她不过是纳了个玩意儿,不算娶妻,哪怕她克夫也克不到我头上,而纳了她就会得到忠勇侯的支持,否则我会纳她?” “结果可倒好,那苏德业根本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不但不肯投向孤,还跟这玩意儿决裂了。好!他等着,等过些时日看孤怎么收拾他!” 太子说得是一脸愤然。 何二则是听得心花怒放:“到时候,我一定让那老匹夫也尝尝被马踏坏身子的滋味。” “哈哈哈……好!到时候你想怎样都行。来,再来侍候本太子一回。” 那何二哪有不从,但他却看着太子媚笑了一下:“殿下,咱们这么玩不刺激。您试没试过游龙戏凤?” “哦?说来听听。” “将苏侧妃叫来,让我和她一起侍候您,怎么样?” 太子闻言脸上露出个玩味的笑:“孤倒还真没这么玩过。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挺有趣的……” “好!孤这就令人将她唤来。” 此时,何二垂了下眼帘,将自己眼中瞬间迸发出的狠厉给悉数掩住。 既然……她都看到了,那就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受辱了。 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她也脱不了干系! 那就,先报复她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我干了件大事,我很满意。 第79章 拿着吧 太子书房中, 苏婉华崩溃地靠墙蹲坐在地上。 此时她浑身都是鞭笞后的伤痕,可这些都不是她崩溃的原因,身上不时受伤她早已习惯了, 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太子居然当着何二的面就撕掉她的衣裳,鞭笞她,还同时幸了他们两个。 这种屈辱让她痛苦得简直想撞墙! 太子此举根本就是不拿她当人。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女人这么狠? “想什么呢?” 何二懒懒的声音响起, 他伸脚踢了踢她蜷起的腿。 此时太子早已收拾妥当出去了,所以这会儿书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个。 苏婉华缓缓抬起头, 冷冷望向何二。 “滚!” 何二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将她脸打得歪向了一旁, 嘴角也缓缓流下了一行血。 “滚?你以为你是谁?太子侧妃?哈哈哈……到现在你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苏侧妃?你现在可是连东宫里的一条狗都不如呢,懂吗?” 何二阴测测的声音像是一根根针一样扎进了苏婉华的心里。 “苏婉华?矜贵的苏家大小姐?这会儿你觉得很委屈?很耻辱?是吗?” 下一刻, 何二的声音却陡然凌厉。 “那我呢!我呢!再怎么样你对外还有个太子侧妃的名号。而我呢?太子的男宠, 还是个废人, 你能比我更屈辱?” 他此时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苏婉华低吼了出来。但随即, 他的声音又缓和了下去。 “可今天这个局面又是怎么造成的呢?嗯?还不是由你和你外祖家造成的?” “当初,若不是你外祖母蛊惑了我祖母, 说什么能替我们何家复爵, 我们何家何至于连伯爵的爵位都丢了?” “我呢?我要不是差点动了你妹妹,你爹能废了我?” “后来我祖母去世前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方家搞了这么一大出竟都是为了你!只为叫你嫡妹给你让路, 好能令你顺利嫁入梁家。” “所以,苏婉华,我会废了可都是因为你,那么以后,你就也别想好了。” “呵呵,今天才这样就觉得屈辱了?不不不,还早呢。咱们以后再慢!慢!玩!” 说完,何二觉得自己今天爽得也差不多了,就转身要往外走。 “站住!”苏婉华此时却早已冷静了下来,她一脸淡然地抬头看向何二,语气平静无波,“咱们谈谈?” 何二站定,转回身,挑起眉,颇有兴趣地看向她:“有什么好谈的?” 苏婉华眉眼一翻,冷冷道:“是!是我外祖母去找你祖母定的那个计,可何二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若当时那个计成了,咱们今天又会是个什么局面,你我还会在这里受辱吗?” 何二闻言没做声,状似在思考。 苏婉华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那个计到底为何会失败?苏婉雅为何会没进那间屋子?后来又是哪来的丫鬟小厮,那么及时地跑到前厅后院去招人来围观你的热闹?” 何二岂会没想过,当时何家都找遍了全府,最后也没找到那两个下人,而何老夫人当时就知道自家此次是着了别人道了。 他们在前边螳螂捕雀,却被别人给黄鹂在了后。 这黄鹂还是个狠角色,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给他们,所以到一直最后,何家都不知道那场局到底是被谁给破的。 苏婉华见对方变了神色,就呵呵笑了两声,又道:“后来,我听说,是朝堂上有位老将军将你祖母当年在战场上的丑事给揪了出来。” “那位老将军我也认识,并且还知道其当年与前荣王贺峰的交情匪浅,因为我父亲也与其是旧识。而如今,现荣王又娶了当时咱们要算计的我的那位嫡妹。” “何二公子,你可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联?” “另外,你知道荣王是怎么娶的苏婉雅吗?” “不是太后和皇上给赐的婚吗?”何二反问了一句。 “呵呵……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给他们赐婚?只因为在御花园里苏婉雅被荣王抱了一下?” “这件事太后完全可以压下去的,就跟她压下了我被太子抱过之事一样,可她却没有。” “这不摆明了当时御花园里的事是荣王自己设计的吗?而太后又一向宠爱荣王,就干脆顺了他的意,直接给他和我嫡妹两个赐了婚。” “所以,荣王应该是早就盯上了苏婉雅,也就是说,你祖母寿宴上的那个局也是他破的。况且当时在场的人中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了。” “你再想想,他向来不参加任何这类宴席,怎么偏就那天去给你祖母贺了寿?” 苏婉华在心里又道:这荣王一定是于邢云山重阳登高的那次就已经看上了自己嫡妹,所以才会有了后续的这些事。 因此,苏婉雅那狐媚子,就是害得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只可惜她猜出来得太晚了…… 不!还不算晚,看目前太子对何二的态度……只要她能拉上他,他就一定能帮自己翻盘。 苏婉雅!她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显然,苏婉华猜的并不完全准确,但大体上她还是都猜了出来。 何二倒不知道当年御花园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听完苏婉华的话后,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又想了想,觉得分析的也很有道理,便有些信了她。 也就是说,自己被害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荣王和苏婉雅造成的? 好好好!以前他不知道便罢,不过就算他当时知道了,也没什么能力报复回去。 但眼下则不一样了,他迷住了太子不是?还有什么是不能报复回去的? 接下来,该好好跟这些人都清一下账了…… 另外,眼前这个女人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不会只好心地给我分析一个真相吧?”何二垂眸瞥着苏婉华,懒懒问道。 苏婉华脸上露出一个阴到瘆人的笑:“当然不是!何二公子,咱们合作怎么样?保证会比你自己去报仇要容易得多。而且,未来咱们也能合作。毕竟无论太子怎样宠你,你终究都生不出孩子,但我能啊……” …… 苏婉雅在与柳姨学习接掌霓裳阁两个月后,已基本上能够自己独当一面了,于是柳阮就决定正式将霓裳阁传给苏婉雅了。 不过除知情人外,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荣王妃大手笔地买下了霓裳阁。 这也不奇怪,荣王妃乃大郦首富杨家的外孙女,所以霓裳阁虽是全大郦最顶级的衣裳铺子,但荣王妃也绝对能买得起。 于是坊间除有些“荣王妃真有钱”的议论外,倒也没了别的什么声音。 正式交接后,这日柳阮叫荣王夫妇来了柳府,她是专门设宴要请他们一场的,因为有些话她还要与他们说上一说。 三人在桌边坐好,看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苏婉雅今日却没什么胃口,不知为何,她就是有种预感,柳姨今天要说的话一定会很令人伤感,却又想不出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 正当她思量之际,身旁的贺邵衡却先开口了。 “柳姨,你是要走了吗?” 苏婉雅闻言一愣,急忙转头去看柳姨,却见对方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臭小子你猜出来了?” 苏婉雅脑袋又转回来看向贺邵衡,只见对方也笑着点了点头。 “柳姨,这个时候走也好,反正也是您多年的愿望了。” 过阵子太子恐怕就要有所异动了,柳姨和太后都是见过前一次皇家同室操戈的人,想必定不愿再见的吧。 所以,她现在离开也好。 唉!如果太后也能离开就好了…… 苏婉雅闻言却急了,她急忙起身走到柳阮身边,拉起她胳膊摇了摇,娇嚷道:“柳姨,霓裳阁那么大一摊子,您刚交给我就要走?不怕我将柳家三代人的心血给毁了?您别走,再带我一段时间吧!” 其实她是舍不得这位姨母。 苏婉雅由于上一辈子孤苦的原因,这一辈子对于所有对她好的亲人都会有所依恋。 柳阮闻言就笑了,她拍了拍她的手,打趣道:“怪不得衡儿疼你,你可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家伙。撒娇的小模样让人看着就心软。但是雅儿啊,姨母被困在这京中大半辈子了,如今好容易解除了束缚,你还不让我趁着自己仍能走动的年纪出去转转?” 苏婉雅这下无话可说了。 是啊,别说柳姨想出去转转,连她都想…… 这时贺邵衡也走了过来,他揽住苏婉雅的肩,哄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柳姨,等以后一切都……等以后有空闲的日子时,咱们可以去柳姨落脚的地方去看她,大家仍会相见,这样可好?” 苏婉雅看了看贺邵衡,又看了看柳阮,终于点了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她又对柳阮说,“柳姨你放心,霓裳阁我一定帮您顾好,绝不会让它败在我手中。” 柳阮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她看向他们夫妇俩很淡然地说道:“这阁子不能败在我手中,因为我是柳红晴的外孙女。” “败了,那就是皇家没有照顾好我,便会陷皇上和太后于违背太-祖遗诏的不义。” “但是阁子若是败在了你们手中,却无此疑虑。所以……若到了真该败的时候,就叫它败了吧。懂吗?” 柳红晴就是当年襄助太-祖建立大郦的那位女侠。 苏婉雅听完柳阮讲的这番话是听得云里雾里,但贺邵衡却听明白了。 他就知道柳姨一向通透,如今看到京中形势,也一定是猜出了什么。 这时还没等陷入沉思的荣王夫妇缓过神来,柳阮又让自己大丫鬟拿过了一个匣子。 她将那匣子往贺邵衡身边一推,道:“这个给你,未来也许你会用得上。” 贺邵衡接过那匣子,打开一看,里边居然是满满一打银票,张张都数额巨大。 这些银票若都换作粮草,让一支三十万人的军队嚼用三五个月绝对没问题。 这下他可震惊了。 贺邵衡猛地抬头看向柳阮:“柳姨,这……” “拿着吧!霓裳阁真正的财力是这些,至于存料库那些宝贝,虽也都价值不菲,却都是些难以变现、不好携带的死物,若未来被谁给抢了去,短时间内也无甚大用,所以到时候也不必费心去保些什么……” 柳阮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邵衡突然噗通一声单膝跪到了她身前,之后抱拳郑重道:“柳姨,衡儿谢过了!” 柳阮赶忙将其扶起,摇头道:“不用你谢,柳姨只求不久后,大郦依旧会如今天这般的国泰民安,不叫百姓因战乱而流离失所。” “还有,衡儿,你记住!眼下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可能曾有过对不起你们贺家的地方,但他却是对得起这大郦万民的。所以,最后时候,你们留他一个体面可好?算是柳姨求你们了。” 贺邵衡垂了一下眼,半晌后才很艰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 “好!有你这句话,柳姨就放心了。” 另一边苏婉雅却仍是听得云里雾里。 她迷惑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是在打什么哑谜,但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份很沉重的东西。 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已经在收口了,大概还有两三万字估计正文就能完结了。推推我自己的预收吧,专栏预收的第一本《穿成摄政王的画中喵》,下本开这个,大家喜欢就帮忙预收一下呗。谢谢大家! 第80章 送别 在柳府用完饭后, 苏婉雅就跟着贺邵衡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她看着心事重重的贺邵衡,主动靠进了他怀里。 “就没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这一晚上她都在猜,未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些影子,却仍是很模糊。 贺邵衡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他搂过苏婉雅,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柔声道:“怕吗?” “嗯?”苏婉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怕!但我想知道事情的大概,这种云里雾里盲猜的感觉并不好。但是, 如果有些事是不能告诉我的,我也能理解。” 贺邵衡臂膀一使力,将她箍得更紧, 然后低头望着她的眼, 轻声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吓到, 再惹得你成日里跟着我忧心。” “但现在有些话我却不得不告诉你了,因为一切都要到了关键时刻, 并且过些时日我恐怕要离京一段日子, 到时我打算送你回侯府去住。我知道,若我现在不跟你说明白,你到时一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回王府的街道上,马车内, 两人一直喁喁私语中。 “……这么说,百味斋也是你的?那那次我和我娘去用饭,你与那店主也是在一唱一和地演戏?” 苏婉雅突然觉得自己身后靠着的这个人简直浑身都长满了心眼,根本就是一直在套路自己。 贺邵衡微微一笑:“那一次,其实已经是我在百味斋里第二次见到你了。” “啊?难道我与我娘第一次去百味斋时你就在?哦,我知道了!当时那店主说要赔我们一桌饭菜,其实也是你让的,对吧?怪不得,怪不得……” 贺邵衡脸上笑意更大了,他低头去吻了吻苏婉雅震惊的脸,又凑到她耳边将百味斋里的秘密悄悄讲给了她,随即便招来了一顿粉拳。 “你个坏胚子,原来那么早就在打我主意了!”这时苏婉雅眼珠一转,“哦~我明白了,那那次在霓裳阁里,你为躲人,刚巧潜进了我换衣裳的屋子里,然后胁迫我配合你,其实你当时也是有办法能合理离开的,对吧?然而你却故意轻薄于我,让我不得不想办法逼婚与你了,对吧?” “哈哈哈……”贺邵衡一阵大笑,“才反应过来?不过,雅雅,你说实话,你当时对我逼婚,可仅是因为我轻薄了你?难道不是为了想办法躲在我羽翼下避祸?那时你还在怕着你姐姐呢吧?” 苏婉雅眨了眨眼,心道还真被他说着了。 好吧!原来他们俩是半斤对八两,互相算计了对方,那就谁也别怪谁了。 一阵笑闹过后,马车里又陷入了沉寂。 往昔的种种,如今都已成为了他们甜蜜的回忆,而两人真正要面对的却是来自于未来的凶险。 “阿衡,你做什么都不要顾忌到我。我只会努力成为你的助力,却不会成为你的阻力。过段日子你要回西南,就回!我会在京中的侯府里等着你。我的安全你放心,有我爹在,轻易没人敢动我。” 苏婉雅靠在贺邵衡胸口,轻抚着他的衣领喃喃低语。 贺邵衡听罢,眼神中带着歉意地点了点头:“雅雅,谢……” 苏婉雅突然仰起头用自己的嘴堵了他的嘴。 她不想听他说谢谢。 贺邵衡只觉唇上一甜,谢字就再出不了口了。 等那甜一离开,他却感不甚满足,又大手一伸,捞过她的头,深吻了下去,吮吸、研磨,到底将那份甜给好好吃了个够。 半晌儿,双唇分开,贺邵衡暗哑着声音说道:“你又招我!” 此时马车刚好行到了王府门口,马车一停,只听车外车夫突然扬声问道:“王爷,可要开了中门直接将马车驶进府中?” 闻言苏婉雅双颊瞬间染上了桃红,她狠捶了贺邵衡两下,然后不等他答就先自己答了:“不用!我和王爷在门口下车。” “是,王妃!” 可贺邵衡却不愿意别人看到他小王妃脸红的模样,便拽住正要掀开车帘下车的人,朝车外又吩咐了一句:“开中门,驶进去。” 苏婉雅感觉车帘外那车夫,只顿了下就马上小心答道:“是,是王爷!” 接着便听到王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被人吱呀呀地缓缓推了开,随即马车就驶了进去。 苏婉雅已经懒得再捶贺邵衡,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王府里的下人还有哪个不知道的? 她羞是羞不过来的,脸皮也早已被他练厚,行吧,就这么着吧。 这一日后,两人之间便几乎再没了什么秘密,感情也是一日千里。 当然,除了苏婉雅穿书的秘密。 这件事苏婉雅大概是不会说了,毕竟太离奇,别说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就连她这个当事人,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很神奇。 而且,这件事如今也没什么说的必要了,她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剧情也早已与原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那本书还是个没结局的大坑。 那就让她在这个世界里,亲身经历并参与到结局地缔造中去吧。 她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每个人的结局都会由每个人之前所做过的事来书写。 而她,将拭目以待。 几日后,柳阮要启程离京了。 她的第一站,是要到大郦西北的一座道家名山上,去拜访坐落其间的一座名观,即五峰山凌云观。 她此次出行,只随身带了一个大丫鬟和一位老奴,而她自己也打扮成了一副道姑模样,除发顶盘髻用了一根青玉发簪外,浑身上下再无了其他装饰,很是简朴。 可即便这么简朴,柳阮清秀的面庞配上她纤如柳枝的身形,还是显得十分出尘,如仙姑降凡一般。 京城外,距城门五里远的官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旁。 “你们别再送了!再送就将我送到五峰山了。好了,快回去吧。我也该上路了。放心,我会给你们写信的。”柳阮边说边朝贺邵衡和苏婉雅挥了挥手。 苏婉雅却往前一步,拉住柳阮的袖子不肯放手,她咬了咬唇,望向对方的一双星眸里含着雾气,不舍道:“柳姨,我现在就想你了。你别走了好吗?” 柳阮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地笑了笑:“怪不得衡儿稀罕你,瞧瞧你这副撒娇的小模样,我看了心都苏半边。傻丫头,我是去快乐的,不是去吃苦的,放我走吧,好不好?” 苏婉雅还是有些不舍,可此时贺邵衡也已走了过来,他揽住她,轻声哄到:“乖,放手吧!你瞧你,弄得好像你是她亲外甥女,而我倒是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苏婉雅到底压住了心中不舍,缓缓松开了柳阮的衣袖。 便是这样,苏婉雅和贺邵衡两人站在道边,眼看着柳阮上了那辆马车,又眼看着那两马车缓缓驶远。 而就在马车即将驶出他们视线之际,却远远奔来了一匹高头大马,那马上坐了位身形魁梧却是一身道长打扮之人,此人身后还背了一把很拉风的长剑。 他骑着马靠进马车后,好像俯身同车内之人低语了几句,之后就护在了马车边,随即,这人、这马,还有那辆马车就都消失在了荣王夫妇的视线里。 苏婉雅看到这幕后,突然有些呆地回头望向了贺邵衡:“那人是……” “柳姨的道侣。所以,你该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了吧?他已经等她好多年了……” 苏婉雅看着贺邵衡忽地笑了,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他们未来一定会幸福!” “对!我们未来都会幸福。好了,回了!” 说罢,贺邵衡将食指拇指相抵后往口中一含,就吹出了一声哨响,接着他的坐骑就从道边的树丛中跑了出来。 来时,苏婉雅是跟柳姨坐一辆马车来的,所以现在要回去了,她就没有马车可坐了。 “过来!我带你骑马回去可好?” 贺邵衡朝她伸了一只手。 苏婉雅先是看了看那匹高傲骏美的大黑马,又看了看正眯着眼在笑望着她的贺邵衡,立即开心地点了点头:“好!” 随后她便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贺邵衡的大手中。 贺邵衡紧握住她的手,往回一使力就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怀里,然后再一弯身就将她抱了起。 当将人稳稳放到了马背上后,他才紧接着自己也跨了上去。 这样,马背上,苏婉雅就舒舒服服地靠进了贺邵衡的胸膛里。 这还是苏婉雅第一次骑马呢,此时的她真是感觉哪哪都新奇,就小心地摸了摸大黑马脖子上的鬃毛。 可那大黑马似乎是不太耐烦,她手才没摸两下,它就使劲地晃起来脖子,还抬起前腿嘶鸣了一声。 这可把苏婉雅给吓了一跳,她赶紧向后窝回到贺邵衡的怀里,还回头抱住了他的腰,很怕自己会掉下去。 结果,她身后之人却一边拽着缰绳勒住马,一边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 苏婉雅是又羞又气,就直接张嘴在他胸口隔着衣服咬了一口,这样果然成功止住了他的笑,可也招得他低头寻到了她的唇,并还用披风遮住了两个人的头脸和身体,与她来了个纠缠不休的吻。 好半晌贺邵衡才放开怀里的人,哑声道:“想咬我?晚上回府给你随便咬,咬哪儿都行,好不好?” 苏婉雅无力地捶了他一下:“快回去吧!别闹了。” “好!回府!” 很快,官道上便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 之后就见一匹疾驰的大黑马上,荣王披风下紧紧裹着个人,与他一道驰进了城门。 却没人能看清,那披风下裹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凭着身形猜测,那好像是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给柳姨安排的道侣我是临时想到的。希望每个正面人物都有美满结局吧。 第81章 震惊 贺邵衡带着苏婉雅两人一骑刚刚进了城门, 就见严勇骑着马迎了上来。 “王爷,百味斋那边派人来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说是有急事。” 贺邵衡想了一下就点头道:“好,那现在就过去吧。” 苏婉雅躲在他怀里也听见了,便急忙敲了敲他胸口:“放我下马,你去忙, 然后让严勇护送我回王府吧。” 贺邵衡拢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下:“不用!一起去。我[なつめ獨]的事以后都不用背着你。” 说罢他就策动坐骑往百味斋的方向跑了去。 这一趟百味斋之行,令两人没想到的是, 他们竟得知了一件惊天的消息。 原来,那俞善的真实身份, 竟还真是南崑国前王上遗落在大郦的唯一子嗣。 他自己也是才刚刚知道。 之前那次,那些南崑逃臣来找他时,他并没当回事, 也没信, 结果今天对方却又来找了他, 这次还带来了好些佐证。 看着那些自己亲生父母间的密信, 俞善这才知道,原来小时候一直对他非常好的三姑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而他的亲生父亲正是南崑国的前王上。 他父母间原本十分相爱, 却因南崑国王位更迭,政局不稳等原因一直无法相聚,等南崑国国内一切都好了,大郦这边余家却已是被满门抄斩。 直到南崑国前王上去世前不久, 他才辗转知道了自己儿子没死,因此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诏,想为自己儿子保住王位。 所以,俞善在终于接受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决定回南崑了,毕竟那里还有一份责任在等着他。 因为南崑国的现王上可是踩着他父亲的血上的位,而且对方上位后性情还十分残暴,南崑百姓在他的统治之下,过得简直是民不聊生。 所以他必须回去为父报仇,救南崑百姓于水火。 至于母亲一家的仇,若他未来能夺回南崑国王位,那么就有条件跟那个时候的大郦皇上谈了,到时他必会为靖远侯一家正名,也必会迎母亲尸骨回南崑,与自己父王合葬,并追封其为王后。 而今天,他找贺邵衡来百味斋,就是要跟自己的好兄弟说明这件事,也是要将百味斋与对方做个交接。 因为自己此番突然要离开,一定会打乱老友各方面计划,所以他必须给他一个妥当的交待。 对此,贺邵衡也没什么异议,但是突然得知老友身份骤变又马上要离开的消息,他这心里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了不好受。 毕竟他们两个人是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年少时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还一起建立了百味斋,个中友情到底有多深厚,根本无人能体会。 俞善心里也没好受到哪去,甚至更难受,在朋友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得不撂下一切要离开,这种愧对好友的感觉,让他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于是当天两人告别时,哪个脸上神色都不是很好。 所以一直到回了王府,贺邵衡都是副沉默深思却不肯说话的模样。 等进了卧房,他也没如往常那般,先过来抱着苏婉雅狠狠亲一顿,而是静静地站到了窗边,望向窗外,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苏婉雅见状有些担心,便挥退屋内下人,朝他走了过去。 站定后,她将双臂从身后绕过他身侧,环住他腰际,然后侧过脸靠在了他背上:“阿衡,别难过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我想不久后,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们一定会有再相聚的那一天。” 贺邵衡此时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叹了一口气,拽着苏婉雅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至自己胸前抱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才道: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些伤感而已,还有些替俞善担心。他此次回南崑,想要夺回王位,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那一定是一条十分凶险的路,而我却连丁点忙都帮不上。所以,我这心里难受啊……” 苏婉雅靠在贺邵衡胸口,静静听着他的话,虽然她无法感受到男人间的那份友谊,但她却能听懂他的伤感和愧疚,也心疼他。 于是她抚着他的胸口,劝道:“阿衡,别难受了。虽然我与俞大哥接触并不多,但从以前你给我讲的关于他的事中,我能听得出,他是一位充满智慧又心性坚毅之人。” “我觉得他绝不会贸然去做无把握的事,所以回南崑、夺王位,他心中一定是有成算的,你对他有信心些好吗?” “另外,若是你觉得心怀愧疚,那咱们就趁着他走之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然后尽量帮好了。” 苏婉雅所劝的这些,贺邵衡又岂能想不到,只不过他一时陷入了自己充满离情的心绪中,无法做到如平时那般冷静而已。 所以这会儿听苏婉雅这么一说,他渐渐也冷静了下来,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说的对,我确实该趁着俞善走之前尽量帮帮他……” 说到这,他好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有些兴奋,盯着苏婉雅的眼神里都带了光,又喃喃道:“对,帮帮他!其实……也许……这会是在帮大郦和南崑的未来也说不定呢?” 苏婉雅见对方终于不再难受,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便靠在他胸口,仰起脸看着他笑了。 贺邵衡则紧紧拥着苏婉雅,又抬头看向了窗外。 此时他的心里想得可是越来越远了,甚至都远到了未来大郦与南崑两国新帝继位后,两国缔结联盟,永不再战,令两国百姓再不用经受战争之苦…… …… 因为百味斋的交接需要些时日,所以俞善离开的日子就定在了十日后。 他除了马不停蹄地与自己从百味斋一直潜伏的暗卫里选出的继任者,交接各种事宜外,心里某个地方却不知为何像是有了一丝牵挂。 他也说不清那丝牵挂到底是什么,直到这天在百味斋里见到了哭着跑进来的玉阳公主。 “俞善哥哥,俞善哥哥,你娶了我好不好?”玉阳竟哭着扑到了他怀里。 俞善本来看到玉阳哭的那刻心里就揪了起来,再一听到她嘴里冒出的那个娶字后,瞬间就厘清了自己之前心中的那个牵挂。 原来就是这个小女孩啊,原来这个小女孩不知何时竟悄悄走进了他心里,让他在这原本毫无牵挂的世上竟有了牵挂。 俞善没理周围人的眼光,一把将哭成了个泪人的玉阳抱了起,然后就抱着她上了楼。 等到了雅间中,再没了旁人,他才开口问她:“怎么了?” 玉阳一边抹眼泪,一边靠在俞善怀里抽搭着说:“我父皇母妃要为我选驸马了。可我谁都不想选,我只想要嫁给你。” “俞善哥哥,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都很久了,我只想嫁你,你娶了我吧。你偷偷带我离开这京城好不好,让我父皇和母妃都找不到。我们偷偷地跑。” 俞善知道,玉阳一向单纯,她一直被皇贵妃保护得很好,所以她并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国公主,身边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怎么可能跑得掉? 包括今天的事,大概再过一会儿皇宫里的皇贵妃就会知道,玉阳公主跑百味斋里来求他娶她了,也会知道,他抱过了玉阳公主。 这事如果放到以前,俞善一介罪臣之子,且还是个早该死了的人,他恐怕无法应允玉阳公主什么,毕竟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但是现在,他觉得也许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承诺了。 “公主不哭!咱们不用偷偷跑。你好好回宫里去,然后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来娶你可好?” 玉阳公主闻言止住了哭,但她看向他的目光还是很焦虑:“俞善哥哥我可以等你,别说一年,一辈子我都等。可是,可是如果我父皇和母妃在这一年里逼我嫁人怎么办?” 俞善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然后看着她笑得很温柔,那笑容就像有一种治愈的力量般,瞬间安抚住了玉阳的心。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在这一年内不会再被逼着嫁人了。信我,好吗?” 玉阳公主像被蛊惑了一般,看着俞善竟乖乖地点了头:“好,我信你!” …… 苏婉雅看着自己面前浑身酒气的贺邵衡,忍不住气呼呼地拧了拧他耳朵。 之后一边用小手扇着鼻子,一边不悦地对他说:“你跟谁去喝的酒啊?怎么喝了这么多?快去沐浴!臭死了。” 这还是苏婉雅第一次见贺邵衡喝这么多酒呢,她心里在猜他到底有没有醉。 这人看着好像还清醒,可是状态却不对,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怎么回事? 自从柳姨离开后,俞善也说要离开,这两天他就都没怎么笑过,更别提像现在这般开怀大笑了。 算了,看在他心情终于是好了些的份上,她就不怪他去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贺邵衡其实并没有喝多,他的酒量相当惊人,轻易不会喝多,但今天他高兴,因为刚才跟那两位谈得实在是高兴,便一回府,看到了自己的小王妃,就想趁机跟她耍个酒疯。 于是他便将人熊抱进怀里,不停往她脸上脖子上哈着酒气,让她无处可躲,最后气到直跳脚。 “哈哈哈……”贺邵衡越看越觉得苏婉雅气得跳脚的模样可爱,就又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他一双大掌捧过她的脸就低头啃了上去,直到将人吻软,才抱着她去了浴房。 “嫌我臭,那你就帮我洗,不洗香了,咱俩谁也别出来。”贺邵衡无赖道。 苏婉雅此刻真是气疯了,她决定若以后对方再敢这么喝酒,她就不让他进门。 然而眼下怎么办? 那厮已经在剥她身上衣裳了…… “你不是要洗澡吗?你脱我衣裳干嘛?”她鼓着腮问他。 贺邵衡一脸的无辜状:“你不是嫌臭吗?我将你也染臭了,就得帮你洗啊!” “滚那!唔……” 贺邵衡觉得那小嘴有些聒噪,就覆上去堵了住。 他觉得她还是叫些别的声音好听。 不一会儿浴房里就传出了有力的拍水声,和一些令人听了立马会脸红的低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俞善:哇哈哈哈,我的戏份杀青了!好开心,感谢作者,感谢男主,感谢女主…… 作者:等等!你媳妇儿还没娶呢。 俞善:对哦…… 第82章 一更 玉阳公主自从偷跑出宫, 去百味斋求俞善娶自己之后,再回到宫里就一直心情很忐忑。 既怕父皇母妃责怪,又怕他们再逼自己择驸马。 然而, 在二皇兄来与母妃谈了什么后,她母妃不但没有再逼她择驸马了,还劝通了她父皇也不再逼她。 这让玉阳公主简直欣喜万分。 俞善哥哥果然有办法,竟能求动二皇兄来帮她做说客。 那么……他说一年后能来娶自己, 就也一定能办到咯。 嘿嘿,好开心! 正当玉阳公主在宫里一边闲溜达一边兀自开心时, 她突然看到自己表哥和忠勇侯两人一脸寒霜地走了过来。 似乎,他们是刚从御书房里出来。 “表哥, 表哥,你怎么了?”玉阳迎了上去。 贺邵衡今晨得知了一件突发大事,一早便与岳父一同进宫来与皇上商议对策了。 适才他们才刚商议完, 这会儿正要出宫, 便遇到了玉阳公主。 苏德业上前一步与玉阳公主见礼:“见过公主!” “侯爷免礼。”玉阳客气道。 之后她转头看向了贺邵衡。 贺邵衡却没等她开口就先嘱咐了起来:“玉阳, 你俞善哥哥承诺的事, 他已做到了一半,接下来这一年里你都要乖些了, 好不好?” 玉阳眨了眨眼, 随即重重点了点头:“嗯!好!” 贺邵衡满意地揉了揉她发顶:“这一年里不要再偷偷溜出宫了,也不要靠近皇后的栖梧宫,尽量只在太后的慈宁宫和你母妃的宫里待着,听到没有?安安全全待满一年他就来娶你, 可好?” 玉阳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听出了表哥话里的警示,知道大概出了什么惊天的大事,便再次重重点了点头。 “好!” 嘱咐完了玉阳,贺邵衡就与自己岳父出了宫。 临分别时,贺邵衡郑重给对方施了一礼:“岳父,邵衡明日就要出发了,雅雅这段时日便要拜托您了。” “说的什么话!”忠勇侯脸色一落,“雅儿是我闺女,我自会护好。倒是你,你小子在外给我小心些,必须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 “我现在就剩这么一个闺女了,我可不希望她年纪轻轻便……呸呸呸,我这嘴!行了,快回去与她话别吧,然后明天就让她搬回侯府。” “多谢岳父!”贺邵衡又施一礼。 随即两人分别上马,各自回了府。 贺邵衡回到王府,刚走进大门就见一小厮匆匆要往外跑,还差点撞上他,就皱起了眉。 那小厮见了他,急忙刹住前冲的脚步,慌里慌张地垂首行礼道:“见过王爷!” 贺邵衡叫起,随即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回王爷,刚王妃院里的灵檀姐姐出来吩咐,让小的赶紧到医馆里去喊位大夫来,说是王妃刚刚用饭时突然呕了几声,吐完后身子就不大舒服了。” 贺邵衡闻言立即一边快步越过那小厮,一边头也不回地朝身后严勇喊道:“严勇,你马上进宫去请李太医过来。” 严勇应了一声就转身快速出了王府。 苏婉雅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正用着饭呢,突然闻到清蒸鱼的味道就受不了了,立马呕了起来,才吃进去的那点饭便一下子又都吐了。 这可吓坏了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尤其是灵烟。 苏婉雅一向身体很好,连感冒发烧的时候都少,所以灵烟乍一见她呕吐,就觉得不得了了,好像天都塌了,便立即吩咐一旁灵檀去叫人找大夫来,她则扶着苏婉雅进到内室,躺到了床上。 于是贺邵衡在砰地一声推开卧房门时,见到的就是自己王妃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画面。 他也吓坏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蹭地半跪到地上,又一把抓起苏婉雅的手,盯着她紧张问道:“怎么了?雅雅,怎么了?都那里难受?” 苏婉雅从刚刚坐在饭桌旁时起,身体就十分难受,但她怕吓着丫鬟们,便一直努力忍着,尽量不泄露心中情绪,但这会儿猛然见了贺邵衡,情绪就一下子崩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阿衡,我难受。”她躺在那,边委屈地说着,边将头往前探了探,想要靠得贺邵衡更近些。 贺邵衡赶紧从地上站起,坐到床边,将苏婉雅上半身抱起,让她靠躺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大手探到她小腹上,轻轻帮她揉了起来。 “雅雅,是肚子疼吗?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他看到她这副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简直心疼死了。 苏婉雅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抱紧一点,你抱着我我就好受了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可就想这么赖在他怀里。 “好!”贺邵衡干脆脱了鞋上床,然后将苏婉雅整个抱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不一会儿李太医就到了。 这位白胡子小老头进屋时,累得是气喘嘘嘘。他是被严勇催着一路小跑地出的宫,等进了王府也是一路小跑着来的后院。 可把他这副老骨头差点给折腾散了。 苏婉雅一见李太医来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让贺邵衡抱了,便扭了扭身子。 “别乱动!把手腕伸出来,给李太医切脉。” 贺邵衡制止了苏婉雅的动作,握着她的一个手腕就伸了出去。 老人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便坐到椅子上开始给荣王妃号起了脉,根本无视这对小夫妻现在的姿势是多么亲密。 做大夫的就得淡定不是? 但是等把了会儿脉,李太医就开始不淡定了。 他又瞧了瞧苏婉雅的脸色,心道,太后盼了那么久的好消息,到底是被她给盼了来。 看来,自己一会儿回宫后要去慈宁宫里走一遭了。 苏婉雅看着李太医脸上古怪的表情,觉得自己有些读不懂。 她这是得了什么病啊?为啥李太医脸上是一副明明十分开心,却还非要忍着装淡定的表情? “李太医,我是怎么了?” “李太医,王妃怎么了?” 两人竟异口同声了。 李太医这时朝贺邵衡拱了拱手:“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孕了,大概已两月有余,身子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之前呕吐那是正常的孕吐反应,老夫给王妃开一些调理胃口的药膳方子即可。” “有孕?!” “有孕!!” 苏婉雅和贺邵衡同时震惊。 然而下一秒,苏婉雅的眼泪却瞬间落了下来,她旋即转头看向贺邵衡:“我没……唔……” 贺邵衡一把捂住她的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呢,若她乱说话被别人听了去,肯定会误会的。 “灵烟,送李太医先去外间开方子,出去时把卧房门带上。”贺邵衡朝灵烟吩咐道。 灵烟并不知避孕香包一事,只听闻自家王妃怀孕了,就乐得不得了,立马朝贺邵衡点头应道:“是,王爷!” 等屋子里只剩了他们夫妻俩,贺邵衡才松开捂在苏婉雅嘴上的手,而这只手又马上探到她眼下,帮她擦起了那串串像断了线珠子似的眼泪。 “哭啥!怀孕是好事啊。”贺邵衡第一反应是那香包失效了。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霸道的药也可能会渐渐失效啊。 苏婉雅闻言一愣,抽搭着看向他,委屈道:“你没怀疑我不守妇道?” “哈哈哈……傻瓜!”贺邵衡捧起她的脸一番胡乱吻过后才又道,“我一点都没怀疑你,也不会怀疑你。” 他又将一只手覆到苏婉雅小腹上,轻轻摸了摸:“这里这个小家伙,只会是我的,绝不会是旁人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傻瓜,你怎么会担心我会怀疑你呢?” 听到对方这么说,苏婉雅终于是破涕为笑了,她伸过双臂,抱住贺邵衡的脖子,探头亲了他一口,然后疑惑地问:“可是你戴着香包呢,我怎么还会怀孕?”她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了就令人心疼。 一说到香包,贺邵衡脑中电光火石间却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浅绿色香包,打开,拿出里边的药袋,放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 不一会儿,他皱着眉,苦笑道:“香包果然是叫人做过了手脚,这里边已经不再是那避子药了。那药我闻过,不是这个味道。” 这时,苏婉雅的目光却被贺邵衡甩到一旁的那个浅绿色包袋给吸引了,她伸手拿过来,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结果就叫她看出了端倪。 自从接掌霓裳阁后,苏婉雅就开始对各种衣料有了研究,所以她一瞧做这个包袋的缎子,就瞧出其是被人短时间内磨旧的,却不是自然用旧的了 怪不得两个多月前,她在看到这个香包时,会觉得十分古怪。 可到底是谁会这般大费周折的这么做呢? “阿衡,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贺邵衡轻笑了一下:“还能是谁?肯定是咱们外祖母,太后她老人家呗。” 看来应该就是那一日了,自己在慈宁宫只小憩了一会儿,太后她老人家就给自己换了香包。 也只有在王府和在慈宁宫内,他才能毫无防备的睡过去。 贺邵衡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苏婉雅。 谜团解开,苏婉雅才慢半拍地开始高兴起来。 她居然要当娘了,她肚子现在居然会有个小宝宝,是她与贺邵衡的小宝宝,想想就开心。 贺邵衡也是心中一阵狂喜,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他一直计划着再过两年再让苏婉雅怀孕,所以对自己王妃肚子里突然出现的宝宝,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他是要当爹了吗? 贺邵衡低下头看着苏婉雅,又一次小心地将手覆到了她小腹上。 其实,他除了感受到有些温热外,并没有感受到别的,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小宝宝的心跳。 这种孕育出生命的感觉好令人震撼,他……是又要迎来一位最亲的家人了吗? 但震撼过后,理智又很快回了来,贺邵衡看着苏婉雅那张此刻虽是带了满足的笑却仍旧十分苍白的脸,心里心疼的感觉便立马占了上风。 她还这么小,往后的几个月她一定会十分辛苦,她扛得住吗?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想出答案,他却又一下子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他瞬间白了脸。 第83章 二更 贺邵衡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刚刚在宫中的御书房内与皇上和苏侯爷一起商量的事…… 今天西南边关传来战报, 说南崑国突然大举发兵来犯,眼下正在攻打与其接壤的一处边城,虽目前还未攻下, 但瞧其气势,颇有些不攻下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意思。 御书房中的三个人谁都明白南崑国此时发兵的意图,那就是太子要有所异动了。 南崑国现王上早已与太子谈妥,要用南崑来犯大郦这招, 先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到边境上去,然后太子便可趁此时机在京中夺取皇权。 同时, 此举还可以牵扯住大郦的边军,叫他们哪怕得知京中有变, 也赶不及回来救驾。 这些消息都是贺邵衡事先就派人查出来的,所以此时御书房里的三个人还都不慌。 但却要商议出合适的对策。 皇上:“刚在你们来之前,皇后已经先来过朕这了。呵, 她竟劝朕, 说此次朕该派苏爱卿前往西南挂帅贺家军。对此你们怎么看?” 贺邵衡笑了笑:“皇后高见, 她这招调虎离山, 用的可是真妙。京畿守军,若苏侯爷一旦离开, 那便只能由其副将暂代统领一职了。而这副将嘛……应该才刚刚归附了太子殿下吧。也就是说, 只要苏侯爷一走,这京畿防卫可就全都落到了太子手里。” 那苏侯爷的副将,是这两天才点头同意归附太子的。但贺邵衡却已派人盯了他很久,从太子看上他的那天起就开始盯了。 “唉!”苏德业重重叹了一口气, “皇上,微臣有罪,竟没能约束好部下。” 皇上摆了摆手:“不是你的事,人的心中都有欲,只不过太子刚好掌握了他心中的欲,便收买了他。先说对策吧,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了。” “是!”苏德业恭敬应道。 这时贺邵衡又开口了:“苏侯爷必然不能走。而西南的贺家军也必须有主将,虽然之前那边一直由我父亲原来的副将掌管着,但他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容易吃亏。” “这次南崑来犯我大郦,派出的主将,可是咱们大郦当年的那位吴王,其实乃最狡猾、最可恨之人。所以,舅舅,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派臣回去吧。” 这前吴王可是跟他有着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呢,他怎能不回去手刃仇敌。 原来,在此之前他们定的就是由贺邵衡于半月后回西南,重掌贺家军,看住南崑,防其异动,但却没料到,南崑的动作会比他们预计的要快。 说到此,贺邵衡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为了更好地迷惑住太子一系,也为能让他们更加大意,舅舅,臣建议,此次臣赴西南,咱们却要暗中行事……” …… 想着刚刚商定好的事,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虚弱的这个小人,贺邵衡一时心绪难平。 怎么就都赶在一起了呢? 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他了,他却不得不离开…… 贺邵衡突如其来的安静,令苏婉雅一下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她仰起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刚从宫中回来,难道是太子那边有了什么动作?” “告诉我!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你说过以后都不再瞒我的。我没那么脆弱,我什么都能接受。” 她很敏感地察觉出了贺邵衡心里有事。 “唉!”贺邵衡叹了口气,便将今天他与苏侯爷在宫中跟皇上商议的事给苏婉雅又讲了一遍…… “所以,你是要暗地里去西南了?同时还要在王府里装病不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还在京中?而实际上本该去西南的我爹,却要偷偷留在京中,还要躲在侯府里不出门,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不在了京中?” “对!”贺邵衡点了点头。 苏婉雅见他点了头,脸上突然温柔一笑,触在他面颊上的手也轻轻抚了抚:“好!那你放心走吧。我在王府里等你回来。” “不!你回侯府去。你自己在王府里我不放心。而且你现在还怀……” 这时苏婉雅的手一下子移到贺邵衡的嘴上,不让他再说下去:“你病着,我回侯府?平日里咱们那么恩爱,如若此时这般,还不得招人疑?” “不!我哪儿也不去,就在王府里等你。” 贺邵衡好半天都没说话,他知道苏婉雅说的都对,可他并不想答应,因为他根本放心不下,他还是想让她回侯府去。 于是迟迟下不了决心的他,只能将苏婉雅抱得紧紧的,还时不时低头去吻她一下,好像这么吻了,就能缓解自己心中的焦虑一般。 苏婉雅见状,为了能让他放松些,便又开口问道:“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太子有此谋逆之心,为何不干脆直接抓了他呢?” 贺邵衡看着她答道:“太子很狡猾,或者说皇后很狡猾,目前所有谋逆事宜都是由梁太师在前面操作,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如若要抓人,就只能抓梁太师。” “到时,太子再一喊冤,便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梁太师头上,那皇上又该要如何给他定罪?” “皇上倒是能直接降罪于他。可那样,一来是不能服众。太子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了,无论是在百官中,还是在大郦文人中都有很多拥趸,如若这群人闹了起来,那将会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届时南崑再趁机全面来犯,那咱们大郦可就要腹背受敌了。” “二来,皇上会在史册上留下怎样的一笔?晚年昏庸,疑杀太子?” “哪个皇上会喜欢留下这样的名声。届时哪怕他命人将真相记录于史书上,但见不到证据的文人们是绝不会买账的,仍会在各种文章中,将他描绘成一个晚年怕太子夺权就疑杀了太子的昏君。” “所以,既然要定太子的罪,就必须一击即中。” 太子在百官和文人中口碑好这事,苏婉雅倒是知道的。 那太子平时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诗和文章都做得极好,所以如果没有证据,直接就说其谋逆,若换做她是个不知情的,也不会信。 唉,所以如今就只能引蛇出洞,等他自己将真面孔完全暴露出来时,再将其一举拿下,以此来服人了。 说过这些话后,苏婉雅感觉贺邵衡的情绪似乎放松了些,便再次劝起了他,让他同意她独自留在王府里。 其实贺邵衡哪里用得着劝,他心里什么不懂,只不过怎么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怀里的小女人,是自己如今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一个人了,他绝容不得她有一丁点闪失,况且,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呢。 “你就听我的吧!我真不能回侯府,否则让太子他们察觉出异样,先围了侯府,令我爹出不来,到时京中可就真的危险了。覆巢之下,我又岂会有什么安全?你再好好想想。”苏婉雅觉得自己口水都快劝干了。 不过她这几句倒是劝进了贺邵衡的心里,让他一下子醒悟过来,最终到底是点了头。 这一宿,贺邵衡一夜未眠,他躺在床上紧搂着苏婉雅,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还时不时伸手去摸一摸她小腹,想感受那里那个将他们两人血脉给连在了一起的小生命。 按照昨日白天他们在御书房里商议的结果,今晨他便要出发。可原本自己心中对苏婉雅的那份离情就难以纾解,现在却又突然多了这么个小不点,这份离情便更加浓烈了。 但他也知道,国事为大。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谁都没有退路,所以他只能极力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舍,珍惜着天明前两人相依的这点时光。 苏婉雅这一宿其实也没睡,不过却一直闭着眼睛在装睡。 她任他抱着,任他亲着,她听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也知道他是有多么的不舍。而她又何尝不是,但她却必须表现得平静如常,这样才能让他走的安心。 黎明时分,天还未亮,贺邵衡轻轻将苏婉雅裹进锦被,放至床里,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然而他才双脚刚落地,后背就覆上来一具温软的身子,接着他的腰就被一双藕臂给圈了住。 苏婉雅一听见贺邵衡起身,就连忙睁开了眼睛。虽然她不想影响他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心里的不舍,翻身坐起,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闭上眼,将头靠在他背上,声音有些沙哑:“小心些,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贺邵衡轻轻应了一声。 接着他突然回身,将苏婉雅一把扯进怀里,然后伸出大掌托住她后脑,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双唇相欺,辗转吮吸,两个人都投入到了忘我的状态,贺邵衡恨不得将苏婉雅化成一汪水,含在嘴里,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让自己再无牵挂。 但他也知道,那根本就是妄想,所以吻到鸡鸣时分,他还是放开了她。 苏婉雅抬手摸了摸贺邵衡的脸,望着他的眼睛:“我侍候你穿衣吧,是不是该动身了?” “嗯!” 天边曙光乍现之时,苏婉雅送贺邵衡出了正院门廊。 “就送到这吧,我要从后墙跃出,不能走王府正门。雅雅,接下来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如果实在扛不住,就封了王府大门,回侯府去。到时无论外边怎样,都不用你管。我想岳父定能护得住你。”贺邵衡最后交待道。 苏婉雅点了点头:“没什么扛不住的。你只管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好了,别再耽搁了,快走!” 说完,她就猛地一转身,快步进到房内,回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贺邵衡给关在了门外。 但随即她就背靠在门板上红了眼圈。 只盼着一切都能顺利吧。 贺邵衡站在门外,看着那扇门,不多时眼眶也泛了红,但他知道自己已没时间再多耽搁了,便抬手拍了拍那门,开口郑重道:“雅雅,等我回来!”接着一狠心就转过了身。 苏婉雅背靠着门板,在听见这句话后,眼眶里忍了半天的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于是她迅速转过身,头抵在门板上,大声应了句:“好!我等你回来。” 贺邵衡也听见了,这令他本要迈出的脚步顿了下,却没再回头,而是一发力就跃了出去。 此时,他心里虽是仍放不下自己的小王妃,但也知道,自己必须压下心中的这份不舍,先去办好自己该办的事,才能为她赢得一个真正安稳的未来。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防备,便将苏婉雅独自留在了京中。 昨晚他已吩咐齐五等人,将原本守在百味斋的所有暗卫都调回了王府,并隐于暗处,还告知他们一切都要听从王妃调遣。 这些人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他相信,由他们护着苏婉雅,到时京中只要苏侯爷不败,荣王府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不多时,只一身常服商人打扮的贺邵衡,便与一身粗布小厮打扮的严勇,一同跃出王府高墙,骑上坐骑,向京城西门的方向奔了过去…… 京城五里外,官道旁,一支商队正在此整休。 不一会儿,官道京城方向就传来了一阵马鸣声,接着便见两人两骑踏着滚滚烟尘飞奔而来。 那商队中的一位主家打扮的儒雅男子,见状站了起来,迎着那两匹马来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 不多时,两匹马来到近前,骑在前边马上之人勒停了身下坐骑,待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后,便朝那儒雅男子含笑走了过去。 “久等了!” 第84章 三更 原来那儒雅男子就是原本百味斋的店主俞善, 而那刚跳下马背之人就是荣王贺邵衡。 此次贺邵衡回西南,是要混在接俞善回南崑那些老臣组的一支商队里,与他们同行, 这样便能避开一路上梁太师等人的耳目。 而此次西南之行,贺邵衡跟自己的老朋友俞善,还要如以往一般做一次配合。 一次也许会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配合。 俞善走上前去,看着贺邵衡轻笑道:“不算久, 我们也刚到。邵衡,出发吧。” “好, 出发!” …… 京城中最近流传着好些消息,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了南崑国对大郦的来犯, 也知道了此次皇上是派了忠勇侯为大将军,赴西南统领原贺家军,来抵御外敌。 大家原本还以为皇上会派荣王去呢, 毕竟贺家军是他们贺家从曾祖那辈起就一直统领着的, 且这场战事还是发生在他荣王的封地上。 因此谁也没想到, 最后去的竟会是忠勇侯。 紧接着大家就都知道, 皇上为何不派荣王去了。因为荣王突然病了。 好像病得还挺重,据说虚弱的都下不了床了, 脸上还生了痈疖, 破坏了他原本俊朗的容颜。 所以现在荣王就紧闭了王府大门,既不出门也不待客,甚至还跟皇上请了假,连朝都不上了。 皇上太后都很是担心, 便接连往荣王府里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还派了好几次太医,可依旧不见什么起色。 东宫。 苏婉华坐在妆台前任翠玉盘好了发髻。 “行了,翠玉,你去寝殿外候着吧。” “是!” 翠玉放下手中玉梳,边往外走边看了眼懒散坐在一旁,正斜眼瞅着苏婉华的何二,随即步出了寝殿。 这何二为何会大喇喇地出现在苏婉华的宫中? 只因那太子在第一次与他们玩过游龙戏凤后,就上了瘾。 而这东宫中,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的女人,大概也就只有苏婉华了,于是他便经常带了何二来她宫中。 刚刚,太子才与他们胡闹了一通离开,所以这会儿何二才会出现在苏婉华的宫中。 苏婉华对于太子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早已从最初的愤恨恶心,到了现在的麻木隐忍。 她一直努力地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报仇,要出人头地就不能计较眼前得失。 而现在,好日子就要来了。 苏婉华从妆台前站起,转身看向何二:“你确定太子就要行动了?” 何二懒懒地点了点头:“是。太子现在这些事也不太背着我,毕竟何家已经投了太子,况且过些时日他还有好些事需要我们何家帮忙呢。” 自从太子发现何家与军中不少人还有老交情后,就开始对何二另眼相看了。 不再只是将他当成男宠,而是也当做了自己的一个幕僚。 包括劝说京畿守军副将归附自己,也是何家去做的说客,只因为那副将当年还是小兵时,跟的就是何老侯爷的队伍。 苏婉华眼珠转了转,又看向他道:“可是太子就不怕荣王会起什么幺蛾子?他这突然就病了,还病得那么重,简直太可疑了。” 何二嗤笑了一声:“哼,他现在手上也没什么兵权,只空有皇上的喜爱,有什么用?哪怕装病又怎样?太子根本不在乎他。” 苏婉华摇了摇头:“不能大意,他荣王之前能年纪轻轻就在朝中叱咤风云,绝不是个无能之辈。我现在倒不是觉得他会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太子成事,但是,何二公子,他可是咱们的仇人啊,万一他带着苏婉雅跑了呢?我可不想放过他们!” 何二一听,也觉有理,便坐直了身体:“你想怎么办?” 苏婉华笑了笑:“你去我外祖家找我表哥方超,让他以探病名义去王府里走一遭,去看看我的那位好妹夫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另外告诉他,进到王府内,一定要观察王府里的守备情况。等太子起事那天,你带着兵丁去抄荣王府时,也好有个准备。” 何二只垂眼想了一瞬,就笑着点了头:“好!就这么决定了。” 他早先已跟太子打过了招呼,说待到起事那天,他要亲带一队兵丁去抄荣王府和忠勇侯府,好为自己报仇。 太子那么宠他,这些无碍大局之事当然会同意了,所以才有了刚刚苏婉华那么一说。 于是何二从苏婉华宫中走出后,就派人去了方家。 …… 苏婉雅这段时日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平日里经常进宫去看望太后都不去了。 这也是太后吩咐的。 太后表面上是让人来给荣王送药材,但暗地里却是让心腹来告诉苏婉雅,这段时间宫中太乱,不许她和贺邵衡再进宫。 也让心腹与她说,不需担心她老太婆,因为无论宫中闹成什么样子,也没人敢动她。 毕竟大郦以孝治天下,不管是谁当皇帝,都得供着养着老太后,对外还得对她恭敬无比,所以只要她不碍着别人的事,她的性命就绝对无虞。 所以,就在这种闭门不出的日子里,王府居然迎来了一位访客,这就叫苏婉雅心生了警惕。 栾国侯方超,她这位便宜大表哥此时为何会突然到访? 如果是旁人,苏婉雅就直接谢客了,但是这位,她有些闹不清他来的目的,倒想与他过过招,便叫人请了他进来。 方超进到王府大门内,在往正堂走的路上,一直是不紧不慢的,还不时往四周看看,仿佛是在欣赏荣王府中的景致,其实则是在看荣王府的防备情况。 当走到正堂门口时,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进到堂内,宾主分别落座,方超这才打量起此刻正在正位上坐着的自己那位便宜表妹。 她人看起来清瘦了很多,也很憔悴了很多,难道那荣王还真的病了? 其实这段时日,苏婉雅是因为孕吐而导致的身体变瘦、面色不好,但由于她怀孕之事一直都在对外保密,所以于外人看来,就像是因为荣王生病而忧心的了。 苏婉雅看着眼前这位正明目张胆在四处打量的人,笑笑道:“表哥今日怎么想起来王府拜访了?”话里的意思是,以往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 但此时她也看出来了,这位明显是来王府里打探虚实的。 可为什么呢?难道方家也归附了太子? 因为苏婉华? 有可能,原剧情中他就是她的超级舔狗来着。 这时,方超也笑了笑道:“王妃莫怪,方家自从降爵那日起就羞于在亲戚间走动了。” “近日这不是因为姑父远征,我担心侯府只剩苏夫人母子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去侯府里探望了一番。待见到苏夫人母子都还安稳,就放下了心。” “但是在拜访苏夫人时,听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表妹你和荣王的担心,我这才想到要过来王府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表妹的地方。” 方超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处处都显出了他的关切之意。 但苏婉雅哪里会吃这一套?不过,她还是不得不与他继续虚与委蛇一番。 “婉雅先谢谢表哥了。我娘和弟弟可还都好?” “自是很好,但就是担心你们,尤其是王爷的病。所以,方某可否去探望一下王爷?” 苏婉雅闻言心中一笑,果然在这等着她呢,还不是为了确定下荣王到底有没有病。 她相信现在没人会怀疑贺邵衡不在京中,但却都在怀疑贺邵衡是不是真的病了。 那么好,就让他方超看看吧,也好给京中的其他人都吃一颗定心丸。 在贺邵衡走后,苏婉雅就从贺邵衡交到自己手上的人中,选出了一位体型与其相近之人,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可以卧床冒充他一番。 她还令人给他易了容,并在脸上为他做出了好多假的脓疮。 所以只要不是很相熟的人,都分辨不出这个荣王的真伪。 开始时苏婉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如今竟还真派上了用场。 于是苏婉雅就带着方超去后院探望了“荣王”。 在往后院走时,苏婉雅发现,这人居然仍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地在四处乱看,特别失礼。 这样她就更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看来此次方超来王府的目的,不光是要确认荣王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要探一探王府内的防卫情况。 不过她也不怕他看,王府内的防卫都是由荣王从百味斋调回的暗卫来执行,他们平时都隐匿在王府各处,像方超这样只这么随便看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等到了荣王休养的屋子,苏婉雅又以不宜打扰为名让方超只在门口看了看,便带着他离开了。 不过即便这样,方超也已心满意足。 那床上所躺之人,一看身形就是荣王。看样子还真是病了。那满脸流脓的样子也太恶心了。 这些消息很快就都传回了东宫。 当天,太子也将这些消息告诉了梁太师。 他是直接去到梁太师府上去与对方说的。 梁太师书房内。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万一被人看见……” “怕什么?”太子打断了梁太师,“京城已经全都掌握在了咱们手中,宫中父皇也已被母后软禁在了乾元宫,对外宣病不上朝,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只等西南那边南崑大军完全牵制住了贺家军,咱们就可以正式逼父皇退位了。外祖父,您也太小心了!” 梁太师摇了摇头:“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该忍过这最后几日。”随即他话锋一转,“你母后可将宫中形势完全掌握?太后、皇贵妃和二皇子那里都安排了人手?” 太子点了点头:“母后以父皇名义传了口谕,让他们都在自己宫中为父皇抄经祈福,父皇身体未见起色前谁也不许随意离开自己宫中。他们倒也都还听话,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宫里抄经呢。至于太后,那老太婆精着呢,还没等我母后想出什么由头不让她动,她就自己先以身体不适的之名闭了宫。算她识相。” “那就好!殿下,太后娘娘您可不能得罪,未来您的登基大典可还得她出面才能镇住啊。”梁太师道。 “我懂,外祖父,你就别再嘱咐了。快研究研究起事当天咱们该做的事吧。先说荣王,别看他现在病了,当天我是一定要借由头杀了他的。否则我登基后他还是荣王,那咱们大郦就还得有一位异姓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贺家在西南、在军中的影响还是很大,万一有一天他反了呢?”太子说的是一脸愤恨。 梁太师闻言抚着花白胡须缓缓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有理……” 第85章 四更 三个月后…… 某日西南边境突然传来战报, 说是南崑大军已攻占了大郦三座边城,贺家军在忠勇侯的带领下却是节节败退。 这消息一传开,京城中百姓就炸了, 顿时开始人心惶惶。 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竟号召百姓们都去忠勇侯府门外撇菜叶撇鸡蛋,骂苏侯爷无能。 忠勇侯府只得大门紧闭, 全家不出。 不过侯府侍卫众多,还都各个身形威猛, 百姓倒也不敢靠前,只都远远叫嚣一番就罢了 。 与此同时, 太子一系见时机已臻成熟,也终于是出手了。 这日,整个京城在凌晨突然被戒了严, 所有百姓被要求不得外出, 京畿守军在暂代统领一职的副将军带领下, 封锁了京中所有主要道路, 并关闭了进出京城的所有城门。 天光微熹,太子穿戴整齐地步出了东宫, 一步步志得意满地向乾元宫走了过去。 此时他脸上的那副表情, 真可谓是春风得意。 待走到大郦皇宫主轴线的青砖路上时,他遇到了刚刚进宫来的梁太师。 “外祖父,宫外一切可安排妥当?” 梁太师与他一拱手:“请殿下放心,宫外一切已安排妥当。殿下, 宫内一切可安排就绪?” “那是自然。母后的人围了太后、皇贵妃的宫殿,也围死了父皇的乾元宫。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太子答道。 这时梁太师摸了摸胡子,沉吟道:“那二殿下呢?” “哈哈哈……他啊,这些日子不一直在父皇跟前侍疾吗,那就一起圈在了乾元宫。多亏父皇之前一直都忘了自己的这第二子,始终没给他出宫立府,否则我还真挺麻烦的。”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便一前一后地继续往乾元宫方向走了去。 …… 荣王府内。 苏婉雅此时坐在正厅里,听完了齐五禀报的外边消息,她皱了皱眉:“这么说,太子今天是动了?” 齐五垂首应道:“属下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哪怕不是今天,这两天他也会动了。” 苏婉雅点了点头:“知道了。告诉所有人都警醒些,顾好自己的位置,从现在开始,谁来叫门也不许再开。如若有人强攻,进一个杀一个,不用留任何情面。” “是!王妃。” 齐五应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苏婉雅直到此时才长舒出一口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挺住,只有她充满了斗志,这满府的人才会充满斗志。 她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再说,她都答应贺邵衡了,要等他回来。 于是她低头抚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慈爱地笑了笑,对肚子里的宝宝说:“咱们都乖乖地等爹爹回来,好不好?啊……” 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是在回应她一般,竟突然踢了她一脚,于是她只低呼了一声就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这可是他们宝宝的第一次胎动啊! 一旁的灵烟此时刚好端了一盅燕窝走过来,她听见苏婉雅的低呼后,慌忙将燕窝放到身边小几上,然后俯下身问道:“王妃,您怎么了?肚子不舒服?我去叫李太医过来。” 那李太医早已被贺邵衡在他离开的那晚,以自己生病为名留在了王府,他就是怕自己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里,苏婉雅的身体会出现什么状况。 苏婉雅摇了摇头,朝灵烟笑笑道:“我没事,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踢了我。” 好遗憾啊,孩子的第一次胎动,他爹爹却不在身边。但也没什么遗憾的,如今只要他们都能顺利过了这一关,未来他爹爹就一定不会再错过他成长中的任何一个重要时刻。 灵烟听完,惊讶极了,也开心极了,但随即她就唬下了脸:“王妃啊,小主子踢您,定是因为饿坏了。您说您,和小主子一起等王爷就等呗,也不能饿着肚子等不是?” 边说她边再次拿起小几上的那盅燕窝,递到苏婉雅面前:“快喝了吧!您都好几个时辰没用东西了。” 苏婉雅闻言一愣:“有吗?我都不知道自己竟这么久没用过东西了。好,我现在就喝。” 她确实这段时间有些吃不下东西,但是为了宝宝,为了有精力能挺下去,她就必须强迫自己进食。 灵烟看着将一盅燕窝全喝了进去的苏婉雅,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然后又拿过了一些好克化的点心:“王妃,再用些甜糕吧。多吃点,小主子好能长快点。” 苏婉雅也笑了:“好!” 京城中,这静谧又漫长的一天,终于是渐渐陷入了夜色当中。 全城百姓都在闭门不出,整个京城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街道上安静极了,只偶尔会传来些兵丁们巡逻时响起的整齐的哒哒哒脚步声。 表面上看,这一整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而实际上却是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大事。 入夜,忠勇侯府的一处墙头突然跃上了一个人,那人在夜幕的掩映下,在房舍树梢间不停跃动着,躲过来往巡视的士兵后,最终到达了城北守军的大营外。 “什么人?” 营门口守卫的士兵,横过了手中的长枪,然而当他看清来人后立马惊讶地单膝跪了地。 “侯,侯爷?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这人正是忠勇侯苏德业。 “嘘!莫声张。”苏德食指在嘴前比了比,示意士兵噤声。 那士兵立即点了点头。 接着苏德业轻声交待道:“立即去通知所有将领到大帐里集合,别说我回来了,就说是副将军下的令。” “是!”那士兵也轻声答了一句,之后就立即跑走了。 苏德业随之进了营地,又几个跳跃,便到了中军大帐外。 他躲过所有巡逻的士兵后,侧耳听了听帐内的动静,待确认里边正是那位归附了太子的副将在向几位参将下达命令时,便一挑帐帘,走了进去。 待帐内几个人猛地见到苏侯爷走进来后,均是一愣。 他们都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这位本该仍在西北战场的大将军,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京城里? 但随即那位副将却是心中一惊,他好像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便立即要开口叫人拿下忠勇侯。 然而苏德业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上前一步,拔出手中的剑,刺向了他胸口。 就这样,这位副将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此举直接看傻了旁边的几位参将。 苏德业则淡定地抽回了自己的剑,然后踢了踢副将的尸体对大家说:“此贼谋逆犯上,死不足惜。各位,若不想今日担上谋逆之名,就立即听我调度。” 此时,刚才他让门口小兵帮他去召集的其他将领也已全到了中军大帐内,并也都惊呆于了眼前的一幕,同时也都听到了苏德业的话。 整个大帐不过只静了一刻,旋即众将领就唰地单膝跪地,喊了出来:“但听主将吩咐!” “好!立即传令下去,巡街的士兵依然巡街,但要分出一队去围了梁太师府。另外,李秋!齐放!” “属下在!” “属下在!” “你们两人立即点好自己的兵,一同随我进宫护驾!” “是!” “是!” 第86章 五更 苏德业带着两队精兵直冲向了皇宫北门。 他很清楚大内禁军控制权实际上并没有被皇后完全掌握。 皇后其实只拉拢到了大内的两个禁军统领, 而这北门就是皇后所没染指的部分。 所以他才决定从这个对方力量相对薄弱的地方冲进宫去。 乾元宫内,却是另一番对峙模样。 皇后将一张已写好内容的圣旨撇到了皇上面前,面目狰狞地问:“你何必再挣扎?以你这破身体还要再继续当皇上?去做太上皇享享清福不好吗?为何就是不肯给咱们的儿子让路呢?” 她身后还站了太子和梁太师。 皇上却呵呵呵地笑了:“不急!咱们再等等。” 他身后则站着二皇子。 皇后猛地瞪大眼睛, 气不过地看向他的脸:“还等?都等了一天了!你难道还在幻想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你最信任的人现在可远在西南呢。别做梦了,谁也帮不了你了。” 然而不多时,乾元宫中所有人却突然听见,殿外响起了哒哒哒的一队人整齐的跑步声。 皇后皱了皱眉, 回头看向太子:“怎么又来了一队人?你安排的?” 太子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母后,不是孤。” “算了, 多来一队也好,免得一会儿这殿里有些不开眼的奴才要生事。”整个乾元宫里的奴才最后可都是要被灭口的, 所以多过来些士兵,事情也能解决得快些。 皇后说罢焦躁地摆了摆手,她现在心思根本没在殿外, 全在了皇上身上, 就等着他落印呢。 那国玺, 他们刚刚找了许久, 怎么都找不到,所以这一整天才会与皇上一直纠缠到了现在, 否则早就架着他宣布太子继位了。 显然, 皇后还以为殿外的士兵都是自己的人呢,殊不知,此时外边却早已都变了天。 苏德业入宫后,先是让一队人去缴了宫中所有皇后的人的械, 并下令但凡有人有一点反抗,便立即格杀勿论,然后又自己带着一队人,直接来了乾元宫。 乾元宫外,苏德业刚要对围在外边的一列士兵缴械,就见那队列中走出一员小将,突然单膝跪在了他面前,同时低声说道:“苏侯爷,二皇子和皇上已在殿内恭候多时。” 苏德业眼神凌厉地盯着他:“你不是皇后的人。” 那小将掏出一封密函递给苏德业:“小人乃二皇子和皇上的人,只不过之前一直假意归附了皇后。” 苏德业边听他的话边打开密函看了眼,待看到最后盖着的玉玺时,才明白,这是一封皇上下的密旨,就是要他与这小将共同拿下皇后等人。 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苏德业就带着两方人马冲进了乾元宫…… 与此同时,京中荣王府外,却是也围了一队士兵,而为首的人就是那何家的二公子。 这队士兵,是何二之前跟太子要的人,他说他要亲自去杀荣王夫妇,为自己报仇。 太子宠着他,便同意了,就把自己东宫的一队禁军交给了他,不过却要求他必须是在收到皇宫内事成的消息后再动手。 可刚刚,何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宫里传来消息,就急了,便在暮色刚暗时自作主张地带上人,气势汹汹地奔向了荣王府。 到了荣王府门口,何二便使人去叫门,然而叫了半天,门内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何二气愤难当,就下了令强攻。 于是士兵们便开始上前撞门。 但王府的大门十分厚重,这一队人撞了半天没撞开,何二就叫他们翻墙而入。 哪成想,王府的每一处院墙都有暗卫守护,但凡爬上去的士兵,就会被人从暗处射出箭矢或是暗器,伤落墙下。 所以这么攻了半天,何二这边伤了不少人,却依然没有攻进王府大门半分。 最后,气急败坏的何二,却怒极反乐:“哈哈哈……多亏我早有准备。来!把咱们带的桐油拎来,我要火攻!烧掉王府大门,我就不信攻不进去。” 一个士兵得令后便去拎来桐油,然后走到跟前就将桐油都淋到了王府大门上,再一打火折子,大门便燃了起来。 王府内,苏婉雅站在正堂门外,看着远处王府大门那边燃起的熊熊大火,不仅皱起了眉。 按道理这个时候她爹应该都到了城北大营,拿下京畿守军的指挥权了,这会儿怎么还会有人来攻荣王府? 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苏婉雅想到这不禁心中咯噔了一声,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沉稳地坐回到正厅里等消息。 不能乱,自己不能乱,只要没有坏消息传来,就是没有坏消息。 这时齐五突然急急地奔了进来。 “王妃,王府大门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一会儿他们冲进来后,我让小航装扮成王爷引开他们,然后让咱们的人护着您冲出去。出了王府后,你们便直奔百味斋,那里有一处密室,外人轻易找不到。等完全安全了,您再出来。” 齐五所说的小航就是之前躺在床上装贺邵衡骗过方超的那个暗卫。 苏婉雅点了点头:“好!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尽量避免伤亡。” 她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只有她离开,他们对敌时才不会缩手缩脚。 之后她又转头看向灵烟:“带所有丫鬟躲去大厨房旁的柴房里,锁好门,如果有兵丁踹开门,你们就立即求饶。听到没有?他们要杀的不是你们,只要你们不反抗,应该都性命无虞。” 平时憨憨的灵烟,此时却脑袋非常清晰,她知道自己不能跟着王妃,否则就是拖累她,便立即点头道:“是,王妃!灵烟现在就带她们去藏好。” 苏婉雅笑了下,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小丫鬟是个大智若愚的。 齐五见灵烟走了,便跟苏婉雅一拱手:“王妃,那属下也即刻去安排。”说完他也一转身跑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王府大门终于在火光中被轰地一声给撞了开,紧接着那队人马就冲了进来。 很快,王府里便响起了厮杀声。 不过果然如齐五预料的那样,冲进来的人一下子都被化妆成荣王的小航给吸引了注意力,全朝着他后退的方向往王府后院那边追了去。 而苏婉雅则在十几名暗卫的护卫下,坐上一辆马车,冲出了王府大门。 然而刚出大门,她却突然听到身后追来了一个自己有些耳熟的声音。 那声音阴测测的,不经意间就引出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来一队人,给我往这边追!那是荣王妃的马车,绝不能让她跑了!谁要逮到她或是杀了她,我就为他在太子那里请功,事后必定让他官升三级……” 是何二! 苏婉雅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终于分辨出了这个声音。 倏地,那个自己很久都没再去想过的,原书中原女配的结局,忽然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糟了!她大意了。 自从嫁给贺邵衡后,她就淡忘了原剧情的力量,并且以为整个剧情都已被扭转,自己再不会有原女配那样悲惨的结局了,便没再去提防过何二这个人。 可现在,她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想着,只听得咣的一声,马车突然向前冲了一下就急停了下来,苏婉雅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也向前冲了一下,但她下意识抓住了马车的门框,并没有摔出去,却也整个人暴露在了马车外。 此时马车外护着她冲出来的这组暗卫,已经全围在了马车边,并已与追上来的士兵交起了手。 这组暗卫有十多个人,虽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但奈何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们对苏婉雅的护卫圈就被撕开了口子。 便这样,苏婉雅眼看着何二阴冷地笑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拔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剑…… 这一刻,时间好像慢了下来,眼前画面仿佛是在一帧帧地晃过,苏婉雅望着那一寸寸刺向自己的剑,脑中思绪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原来,原剧情的力量从未放弃过让她这个女配的命运回到自己原有的结局上去。 原来,贺邵衡并不是她的粗大腿,而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 呵,面对原剧情的力量,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粗大腿,不过是他的对她爱,让她避过了之前的那场死局罢了。 但……今天恐怕不行了,他们没有上一次的幸运,他赶不及了。 唉,死她是不怕的,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她却好怕要离开他,好怕! 尤其,她还要带走他们未出世的宝宝,让他今生再一次体会失去两位至亲的滋味。 她好不甘心啊! 苏婉雅心中带着满满的不甘,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何二手中的剑刺进自己的胸口……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她却好像突然听到了阵阵的马蹄声,接着又似乎是听见了有强劲的剑风快速扫过,之后周围就响起了连连的惨叫声…… 噗通! 这一声最为清晰,就在自己身前,好像是什么倒了下去。 可还没等苏婉雅继续分辨下去,就突然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接着鼻端便钻进了一阵熟悉的气息。 唰地睁开眼睛,苏婉雅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张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刻出现的脸,随即眼中的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是在做梦吗? “别哭!我回来了。没人能再伤害你。” 沙哑的声音响起,苏婉雅这才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贺邵衡此时双眼瞪得猩红,望着苏婉雅就像在望着什么差点失去的宝贝般。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今生挚爱的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跟十几年前他敬爱的父母一般,惨死在了自己眼前。 贺邵衡简直后怕到了极点,也对他刚刚刺杀倒地之人恨到极点。 侧头看了看地上被他长剑贯胸,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的何二,贺邵衡仰天长啸一声后,翻手一抽,从何二身上抽出自己的长剑,再一挥,几剑便将他尸首全部削散开来,让此人落得了个死无全尸。 不过于此同时,他单手抱着苏婉雅,却是早已将她的头扣进了自己怀里,护住她,没让她看到外边的血腥。 之后,他便保持这个姿势,转身朝自己的人厉声下令道:“全歼!” 话音刚落,他立即一手护着苏婉雅,一手将一柄长剑舞得如扇面一般,像疯了似的开始砍杀那群刚刚追杀苏婉雅的士兵。 而之前护着苏婉雅的暗卫和贺邵衡带回来的一队侍卫,在得令后,也如贺邵衡一般发狂地奋力杀起了敌。 形势与之前完全逆转,这次是他们开始了单方面的击杀。 很快,打斗声愈来愈弱,不一会儿,苏婉雅只觉抱着她的人身形一停,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雅雅,没事了!” 听着那气息不稳,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声音,苏婉雅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那双正低头在眷恋地望着自己的眼睛,和那张黝黑又布满了胡茬的脸时,苏婉雅不敢置信地探出手去,想摸一摸。 然而在触到后,她却像是被烫了般瞬间又收回了手,接着又再次探出去,这回却是连摸都不敢摸了。 她怕自己一摸这画面就会散掉,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人是真的。 贺邵衡见状,扔下手中的剑,用自己的手拽过她的手,实实在在地放到了自己脸上,又闭上眼狠狠蹭了蹭。 “是真的!我回来了。对不……” 苏婉雅这时突然一把抱住贺邵衡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堵住了他未出口的道歉。 他不需要给她道歉的,他救了她,他爱她,他替她破了这最终的死局。 是的,她知道,这一局破后,原剧情的力量就再也无法控制她的结局了。 毕竟,那原本该杀了她之人,都已经死无全尸了不是? 而她也爱他,他曾经失去过两位至亲的亲人,那么从今往后,就让她和宝宝一起用爱来替他弥补这遗憾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就完了,其他人尤其是苏婉华的结局,番外会交待。周四开始更番外。原女配穿现代的番外我也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