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皇后靠美人续命》作者：一倾山水 文案： 本文又名《皇后招人》《抢占后宫》《炮灰皇后和皇上抢后宫》 章青鹤穿成了后宫游戏里的皇后。 她的便宜丈夫——皇帝，等她死后，将坐拥后宫三千。 章青鹤：呵呵……这些美人是谁的还不一定呢。她要把皇帝的美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们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学有才学，简直就是人才。 章清鹤：招人！招人！皇家国营企业，工资良心，食宿双包，五险一金，还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三年后。 某心灵手巧美人：娘娘，这是我设计的新一季衣裙，您先试试？ 某英姿飒爽美人：娘娘，女子护卫队已集合完毕，请检阅！ 身边还有无数个美人虎视眈眈，都在等汇报工作。 某皇帝：……来人，把她她她她她她她她她她她都给朕赶出去！ 转头委屈巴巴：皇后，我先来的……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女强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章青鹤，李修启 ┃ 配角：柳枝，竹枝，松枝，柏枝 ┃ 其它：后宫基建 一句话简介：为了活命，她和皇上抢女人 立意：女人也可有所作为。 第1章 开局即皇后（修改加预 【天成三年，皇后章氏薨。帝李修启悲痛万分，罢朝三日，曰：朕的梓童，惟青鹤一人。后经众臣劝慰，振作复朝，比之前愈加勤政爱民。】 【从现在起，你就是李修启。】 【今日早朝，大臣劝你广纳后宫，繁衍子嗣。你的选择是—— 选项一：拒不听从，为元皇后守身如玉。 选项二：听从劝谏，真爱惟元皇后一人。从此之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走肾不走心。】 章青鹤毫不犹豫点击第二个选项，不然这款后宫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三千宠妃：皇上真会玩》是一款制作精良的后宫向游戏，人物逼真，情节苏爽，一经推出就小火了一把。 作为一个后宫向游戏的爱好者，这款游戏一完结，章青鹤就迫不及待玩了起来。 但开局就把她雷了一下，她竟然和这里面的炮灰皇后同名同姓。 幸好皇后只在开局出现了一次，章青鹤就当没看见了。 上朝、宣布举行选秀，章青鹤按照提示一步步操作下去。当精美的美人立绘预览出现在屏幕时，章青鹤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太好看了！” 这就是后宫游戏的魅力啊，见识各种各样的美人，可盐可甜、或妩媚或清纯的小姐姐小妹妹，谁不爱呢？ 啥？你是女人？谁说女人就不能欣赏女人了？谁说女人就不能玩后宫游戏了？ 可惜最后，章青鹤没能临幸成美人。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的小窗口显示，20XX人力资源管理年级群有新消息。 【@所有人！！！速交实习报告！！！今晚12点前必须发到各班学习委员邮箱！过时不候！请同学们相互通知！！！】 对宿舍的渣网速没有半分信任感，章青鹤利索起身，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实习报告发了过去，这才没耽误获得这个来之不易的学分。 夜已深，章青鹤躺在床上，遗憾地想，明天一定要临幸美人。 怀着期待的心情，她沉沉坠入梦乡。 * 章青鹤睁开双眼，入目的并不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而是晃眼的明黄色帐子。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 “娘娘？”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声音，让章青鹤感到疑惑。 她躺了下来，再次闭上眼睛，心想，这肯定是梦，再睡一觉就好了。 心跳快得不正常。 但事实证明，不是梦。 章青鹤闭了睁，睁了闭，身边的一切都没变。 “娘娘，娘娘，该醒了。” 声音从帐子外传来，听着很是小心轻柔，生怕惹她不快。 章青鹤攥紧锦被，穿越小说她还是看过的。眼前的情景，跟那些小说开头像极了。 “娘娘？”帐子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似乎多了点急切。 章青鹤深呼吸几下，勉强镇定下来，开口道：“起吧。” 行，不就是穿越嘛，见步走步吧。 沉默地被两个穿着宫装的妹子伺候着洗漱，沉默地被扶到梳妆台前梳头打扮，沉默地吃完早饭，又换了衣服，被扶到榻上，章青鹤对面前的一切才有了实感。 宫殿里高梁华木，宽敞大气，处处透着巧致，打理得井井有条。 宫人对她屈膝行礼，喊她皇后娘娘，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也是，明黄色的帐子，除了皇后，估计没人敢用那颜色。 早上被宫女们鼓弄来鼓弄去的这会功夫，章青鹤对身边的人，心里已有了底。 有位叫安嬷嬷的，支使起宫女们熟头熟路。刚才她行礼时，章青鹤看她年纪大，还扶了她一把，那嬷嬷表情恭敬中带着喜意，看起来十分受用。 而旁边的宫女看到这情景，也不惊讶，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和章青鹤说话的语气也很亲近，章青鹤判断，这位安嬷嬷是原主身边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再下来，有四个大宫女的权力仅次于安嬷嬷，小宫女们都听她们的吩咐。分别是松枝、柳枝、柏枝、竹枝。 再下来，就是小宫女，这些人先不用操心。 所有人对她都没半分怠慢，章青鹤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缓和下来。 不管现在这后宫有多少人，最起码，她的身份在这，生活条件差不到哪儿去。 过得舒坦，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想，面上就带出了一分笑意。 身边的松枝细心，瞧见章青鹤的神态，送上一盏茶，“娘娘，喝些茶吧。” 章青鹤接过来，慢慢呷着茶，又琢磨起另一件事。 自己肯定不是无端端来到这世界，必然有什么契机。 但，是什么呢？ 章青鹤直起身板，状似无意问道：“我这几天都有点迷糊了，今日是初几来着？” 带着柏枝和柳枝进来的安嬷嬷，恰好听到这句话，和在章青鹤身边伺候的松枝一对眼，松枝轻微地摇了摇头，安嬷嬷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没表露半分。 “瞧娘娘这话说得，老奴也经常忘记日子。今天是天成元年四月二十，宜乔迁、出游，娘娘下午要是有空，不妨去御花园走走。” 章青鹤的眉头跳了一下，装作淡定点头，心里却是汹涌澎湃。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绝对有蹊跷！ 天成元年，天成三年，玛德，这不就是那个后宫游戏吗？她就是那个没享过几年福的发妻皇后啊！ 章青鹤后悔不已。 早知道！早知道有这事，她铁定离那个后宫游戏远远的。 让你贪恋美色，让你贪恋妹子，章青鹤暗骂自己。 孰不知，她眉上微皱的表情，却让旁边的人忧心不已。 竹枝刚进来，看到大家担忧地望着皇后娘娘，脚下不由一滞。 唉，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向琴瑟和鸣，可那些大臣却看不得皇后好，拼死上书要皇上广开后宫，不可专宠皇后。 就算她是个后宅丫头，也明白，皇上刚临政不久，要让那些大臣心服口服可不是简单的。 皇上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口，就纳了几人进宫，但从未理那些女子半分。 皇后娘娘却钻进牛角尖里，不肯与皇上说话。两人已冷战好几天了。 想到刚才守门的小丫头进来禀告的事，竹枝有些犹豫。 如果见都不见就打发了她们，皇后娘娘的名声…… 想到这儿，竹枝特地发出了一点脚步声。 章青鹤听到声响，抬起头来。 竹枝福身行礼：“娘娘，采女主子们来向您请安，就候在宫外，不知娘娘要不要见见？” 采女？花心狗皇帝这个时候就有采女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几句，章青鹤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叮！欢迎绑定《抢占后宫》游戏系统！】 【检测到宿主怜香惜玉之心真诚度达到100%，系统开放！屏幕显示中！】 章青鹤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半透明的悬浮面板。 【宿主姓名：章青鹤 身体年龄：18 属性：智谋0 民心0 声望0 财力指标：后宫内库存储量 4%】 【下面发布系统任务！】 【一年内，须达成以下养成条件： 智谋≥100民心≥1000声望≥1000 内库存储量≥30%】 章青鹤：……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系统，一言不合就发布任务。 当她是透明的吗？ 她玩惯游戏，自然知道游戏任务是怎么回事。只是，她如果不干呢？ 章青鹤刚想和系统好好谈谈，意识到周围还有人，又马上闭上了嘴。 但系统好像是知道她要说的话，面板上出现新通知。 【规定时间内，宿主未完成任务，将接受严厉惩罚，暴毙身亡。】 章青鹤咽下准备好的吐槽，还没想好回答。 这个好像赶着去投胎的系统又嗖嗖地发布了一大堆公告。 【下面公布死亡操作： 1、一年内未达到规定养成条件，宿主暴毙身亡。 2、一旦检测到攻略人物对皇帝的好感度大于对宿主的好感度，宿主暴毙身亡。】 3、游戏时间内，由于宿主自身没保护好自己造成的身体伤害，由宿主自行承担。 4、强制脱离本世界，宿主暴毙身亡。】 林林总总看下来，章青鹤只记得四个字：暴！毙！身！亡！ “那我原来的身体呢？我还能回去吗？”这是章青鹤最关心的问题。 【问题一的回答：宿主原身体还在，但已不是原来的你了。 问题二的回答：不能。】 章青鹤深呼吸一下，正想和系统详细地交流一番，旁边的安嬷嬷开口了： “娘娘，要不，还是打发她们回去吧？” 章青鹤回过神来，这才记起采女来了的事。 系统的出现太过突然和惊奇，她歪了楼，都没顾得上正等着回话的竹枝。 可是，章青鹤方才的不出声，和听到不能再回去原来世界的复杂表情，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们脑补的是，皇后娘娘因为采女们的到来而情绪低落，心情烦躁。 柳枝看了一眼章青鹤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安嬷嬷，咋咋呼呼道：“娘娘，不值得，她们不值得您这般。” 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嘴里连珠炮似的叭叭说道：“昨儿皇上想和您一起用晚膳，您拒了，在回去的路上，有个心大的采女恰巧偶遇了皇上。” 她着重了“偶遇”二字，听得章青鹤也好奇起来，眼神向柳枝瞄去。 柳枝看到章青鹤这副模样，放下一半的心，看来娘娘心里还是有皇上的。 她立马接上话：“您猜怎么着，皇上连看都没看那采女一眼，就命人把她撵去冷宫，听说还派人到她家中训斥了一番。” 竹枝适时接过话头：“这事没多一会儿就传遍了宫中，是皇上吩咐的。皇上疼惜娘娘，是在帮娘娘立威呢。” 章青鹤若有所思。 只是，她跟那些采女没怨没仇，犯不得这样说人家。虽然她现在是皇后，和那些采女看似有这天然的利益冲突，可是，她喜欢美人啊！ 美人犯错，在游戏里，是可以原谅的。但现在这个世界，她得好好观察一下再说。 还有，柳枝这张嘴，要是放在寻常人家，肯定没事。可这是在宫里，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可就麻烦了。 对于面前这个小丫头，不知是原身的情感影响，还是她骨子里对美人的怜惜心理起了作用，章青鹤朝柳枝招招手，虚点了一下柳枝的额头，“以后可别再说这话了。” 又看向其他宫女，“你们也是，不许在背后编排人。” 此言一出，安嬷嬷带领着宫女们忙应“是”，安嬷嬷还有些愧疚：“是老奴的不是，忘了不可在背后妄议他人的规矩，也没约束好底下的人。” 章青鹤摇摇头，她还看不明白吗，安嬷嬷是特地让柳枝说出口的，目的是为了开解她。 “无事，日后记住便是，此时不同往日，还是小心些。” 周围连连应喏，刚才说话的柳枝和竹枝也收敛神色，正经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 预收1：《穿书后我嫁给了假皇子》 别人穿书是自己经历真假干金，顾久心穿书是成为真假皇子的未婚妻。 慢着，她是炮灰，真皇子日后要迎娶真爱？ 那她还是和假皇子在一起好了。 毕竞假皇子日后会成真王爷。 预收2：《我和我学生都穿了》 穿越真可怕，杨梅女士对此深有休会。 第一重可怕：从单身贵族职业女性变成住在村西口瓦房的奶奶级寡妇，落差忒大。 第二重可怕：一个学生成了童养媳，两个学生成了待拯救的孤儿，责任重大。 第三重可怕：赚钱、养家、逃荒、赚钱、养家、逃荒……令人头大。 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第2章 人物要攻略（修） 在章青鹤看来，古代后宫女子实是无奈。由于男权把控了社会，给女子定下了各种条条框框，大多数女子只能待在深闺人不知。 她看宫斗剧时，一边看，一边心痛，那么多人才，就这样浪费在深宫这一方小天地里了。 要颜值有颜值，要手段有手段，要才学有才学，要是放到合适的岗位去，肯定能发光发热，创造出比争宠更大的价值。 这样想着，她不由自主就对那几个采女产生了点好奇心。 再说，现在可是后宫美人游戏的现实版，她可得好好看看，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就见一见吧。”章青鹤一锤定音。 伴着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章青鹤在松枝和竹枝的陪伴下，来到坤宁宫正殿。 坐下后，六位穿着宫装的女孩子排排站在厅里，低头行礼，一举一动都透着恭敬。 “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章青鹤柔声道。为了不吓着她们，她用尽毕生功力，展现了她最温暖的笑容。 采女们可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话，一个个怀着忐忑的心情微微抬起头，眼神向下，不敢直视皇后娘娘的凤容。 章青鹤看到美人们的真面目，只想大声喊出那两个字：我可！ 面前的真人可比美人立绘要立体好看多了，秀眉樱唇，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章青鹤恨不得一个个拉过来好好欣赏一番。 突然，那个一言不合就发布任务的系统又出现了。 【叮！攻略人物界面激活！】 然后，系统界面左栏的菜单，除了刚才提过的属性和任务外，又出现攻略人物这个选择。 章青鹤这回聪明了，没像刚才那样呆愣不动，她先让这几个水灵灵的姑娘们起身，而后温声道：“都坐下吧。” 这才把意识放到系统上，章青鹤心里想着点击攻略人物选项，页面内容果然换了，变成了一个个灰色人物图标。 在一片灰色中，有六个正常显示的人物头像特别亮眼，正是在厅里的几个采女。 每一个头像下面，都有她们的名字，和对章青鹤的好感度。 章青鹤看到一圈的零，想起“一旦检测到攻略人物对皇帝的好感度大于对宿主的好感度，宿主暴毙身亡”这个条件，一阵心塞。 看来刷好感度这事，任重道远哪。 但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章青鹤把系统放到一边，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 她这才发现，采女们还在站着，疑惑道：“怎么不坐？” 采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无措。 按规矩来讲，位分高的坐得距离皇后愈近，左右两排的座椅，又以左为尊，她们同一日进宫，位份相同，这要怎么坐？ 章青鹤又说了一句“都坐下说话”，这才有人动作起来。 只见一个长相英气的小姑娘率先行动，坐到了第二排左侧。 其余人见状也行动起来，两个姑娘直奔着第三排的座椅而去。 一个姑娘就着最近的第二排右侧位子坐了下来。 剩下的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按着距离，选了第一排左右的两个位子。 章青鹤刚才故意没吭声，就是想看看她们会如何安排。 她挺满意选座位的过程和结果，没人争没人抢，大家和平相处，挺好。想来，她以后和她们相处起来也不会太难。 她现在领了个好感度的任务，得先看看个人的性格，美人再好，也得有命看才行，真不是故意坏心为难她们。 见大家都坐好了，小宫女们也上好了茶和点心，章青鹤这才开口：“说起来，我还没怎么认识你们，趁今天，我也认认脸。” 这话一出，底下的姑娘们明显有点不安。 章青鹤自认这具身体的容貌很是清丽温婉，梳妆照镜子的时候她仔细打量过，虽不甚清晰，但也大致看得七八分，鹅蛋脸，翘鼻梁，五官比例也不错。 自己又不是吃人的大老虎，偏抓水灵灵的姑娘们作食物，她们怎么看着有些怕自己？ 来来来，开学的第一天，大家不都要自我介绍一番嘛。现在的人数凑不上一个班级，但一个补习班的人数总是有的。 为了让姑娘们放下心防，章青鹤问话的声音更轻了。 她先看向第一排左侧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几岁了？家在哪儿？” 那姑娘见点到自己，这会儿也不扭捏，盈盈站了起来，先朝章青鹤一拜，那姿态，连章青鹤都觉得好看。 “臣妾名唤崔秀雅，杭城人氏，今年十四岁。” 章青鹤又问：“你可是学过舞蹈？” 果然，崔秀雅点头，“学过一点皮毛。” 学舞蹈的妹子气质果真不一般，章青鹤多问了一下，“平时还喜欢做点什么？” 崔秀雅摇摇头，“只是做点闺阁女子大都会做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章青鹤点头，也不揪着崔秀雅不放，自然而然地转向第一排右侧的姑娘，柔声问：“你呢？” 那姑娘也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回话：“回娘娘，臣妾名唤卢云诗，苏城人氏，十五岁，平时喜欢读读书。” 说话流畅，表情从容，章青鹤对云诗姑娘挺有好感的，“坐吧，要是缺书读，可以来找我。” 一番轮流介绍下来，章青鹤也对这六位姑娘有了了解。 第一排的两位，崔秀雅和卢云诗，来自教育强省，分别是杭城和苏城，文化风气十分浓郁，见识也广一些，还有点小特长，一个擅舞，一个擅书法。 第二排左侧，周如英，宁城人氏，十四岁，肤色偏向小麦色，身板挺直，跟父兄学过一点武术，从她先坐下来看，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第二排右侧，唐映儿，洛城人，十五岁，长着一张讨喜的小圆脸，喜欢做些吃食，章青鹤觉得这姑娘估计是个厨艺好的小吃货。 第三排的两个小姑娘叫孙蓉和吕慧筠，来自同一个地方江城，都是十四岁，性子都比较柔。孙蓉喜欢绣花，吕慧筠喜欢弹弹琴。 章青鹤感慨，她现在凑一个后宫女团出道，还来得及吗？ 但这事，也只能想想而已，要是真这么干，估计她也离冷宫不远了。 章青鹤趁这空档看了一下这六位采女对她的好感度有没有变化。 屏幕显示的是，除了第一个崔秀雅对她的好感度是2之外，其他人都是3. 顺着读下来，就是233333。 章青鹤：…… 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在章青鹤的引导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挺不错。 章青鹤和这么多美人相处，真是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好感度没再涨，这让她挺可惜的。快乐当然是因为可以和这么多美人近距离接触啦。 可还算平和的气氛，在一句“皇上驾到”后，被打破了。 章青鹤赶紧站起身。 好死不死，那个冷冰冰、毫无感情的系统声音又又又出来了。 这回还增加了音效，哔哔哔的声音吵得章青鹤脑壳疼，她接着整理衣冠拖延时间，脑海里赶紧问道：“系统，这又是怎么回事？” 【注意！注意！检测到某攻略人物对皇帝好感度直线上升！直逼宿主！请宿主做好应对！】 面板页面上，某个人物头像是响应系统通知似的，出现了红通通的三角感叹号。 章青鹤定睛一看，喔，是喜欢绣花的孙蓉。 唉，这皇帝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她的好感度本来就只有那么一点，基础都还没巩固好，冲击波就来了，能不垮吗？ 但章青鹤现在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阻止这些采女见皇上。 大家都听见了皇上要来，你凭着身份让人家先走，谁的心里会舒服？那好感度还不唰唰往下掉。 到时候，她估计就会落得个暴毙身亡的下场。 可话说回来，万一皇帝长得不错，那等下几个姑娘对皇帝一见钟情的话，她还是得暴毙身亡…… 总结一下，就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章青鹤怀着侥幸心理问系统：“系统，新手都有新手村，我这也是第一次，没经验，难道不可以给次重来的机会吗？” 【系统赠言：生命只有一次，请珍爱生命！】 章青鹤：…… 章青鹤怀着沉重的心情，迈着并不轻快的步伐，慢慢地，慢慢地，走出去。 可再慢，路还是有尽头的。 她站在院子里，学着刚才采女们向她行礼的样子，恭敬低头，等着皇帝到来。 其他采女跟在章青鹤的身后，也是如她这般。 章青鹤望着脚下的石板纹路，心脏怦怦直跳。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怕死。好感度这事，还真是危险。 章青鹤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才能让采女们对自己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对皇帝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可大脑空白得很，什么办法都没想出。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她都半蹲了这么久，那狗皇帝怎么还没来？ “娘娘！” 章青鹤闻声，倏地抬起头，一个圆脸小太监朝她疾步跑来。她视力极好，都能看见小太监脸上的那些肉，随着跑步的动作，晃呀晃晃呀晃。 “参见娘娘，娘娘万福！”小太监到她跟前，先行了一礼，而后才低头说道，“乾清宫有急事，皇上先回去处理公务了，让娘娘不必担忧。” 章青鹤一听，攥紧拳头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 担忧？她才不担忧嘞，要不是顾忌到那么多人在周围，她都想大笑几声。 她极力收敛好脸上的笑，连连说道：“政事要紧，政事要紧。” 她想了想，还是带着采女和宫女们走出宫殿，目送那群浩浩荡荡的人远去。 黄色的龙辇，随着距离变远，逐渐变成一个小黄点，而后一个拐弯，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修改，尽量在8月8、8月9这两天发完全部章节~谢谢大家的谅解~ 第3章 皇帝竟鸽我（修） 李修启坐在龙辇上，似有所感，在拐弯处回头，果然远远地看到了一群女人站在恢宏的宫殿门边。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章青鹤。 明明相隔那么远，他却好似看到了她失望的神情。自己这种不亲自打声招呼就先行离开的行为，好像是落荒而逃。 李修启昨晚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神奇，开头的梦境竟和他现在的状况一般无二。 登基初期，他的根基浅薄，稳不住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 连一年的小孝都还没过，才出了三个月的大孝，有些人就迫不及待要塞女人进宫。 他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只不过没有选那些大臣送过来的女人，而是选了几个低位小官家的女儿。 他不懂女人的心，以为皇后一定可以谅解他。 事实却是，他低估了这件事对皇后的影响。 三年后，皇后郁郁而终。 后来，他广开后宫，他的身边出现了有很多女人，多得记不清她们的脸，多得后宫都塞不下。 但他还是觉得很孤独。 越是热闹，越多女人宫人对他越是嘘寒问暖，他就越发寂寞。 每到那个时候，他就越想念皇后。如果，皇后在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懵了好久，那种孤独的感觉，太难受了，比当年母妃离世时还要难受。 他稳住心神，勉强上完朝。一下朝，他就坐上御辇，奔往坤宁宫。 他想见皇后。 可坤宁宫的小太监说，皇后正在面见新进宫的采女，听到这话，他竟有点慌。 当时的唯一想法就是只想避开那些不想干的女人，所以他马上改变主意，回乾清宫。 不是他不想见皇后，而是，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他不能在皇后面前和别的女人有所接触。 章青鹤回头，看向排排站的采女。 她们都极力掩饰了脸上的表情，但因为身居闺阁，未经太多事，在经历过社会大染缸的章青鹤面前，她们还是太嫩了，章青鹤还是看得出来她们的心思。 有人失落，有人庆幸，有人真的面无表情。 章青鹤对她们的观感，其实并不复杂。 要说嫉妒，肯定是没有的，毕竟她刚来这儿，连皇帝都没见过，对皇帝也没有感情，谁管他后宫有多少女人。 但她被游戏拐来了这里，还是带着任务的那种。 她得和皇帝竞争海王位置，她得争取她们的好感，得做到在她们的心目中，她比皇上有分量。 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她对女子怀有怜惜之情，没错，这是事实。可在产生感情之前，说得无情点，皇帝和她们，都是让她活下去的工具人。 她要先活着，才能欣赏美人啊！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付出哪有收获。在章青鹤的理解里，感情必须是双向的。你必须真心对别人好，别人感受到，才会对你好。 她现在的局面，就是一个套着一个的连环锁。 她对对这些采女好，采女才会提高好感度，她才不会暴毙身亡。 皇帝是她的竞争者，对采女有天然的吸引力。她阻拦她们接近皇帝，有可能降低好感度，可允许她们接近皇帝，她们对皇帝的好感度有可能超过对她的好感度。好像无论怎么做，她都是吃亏的一方。 不止章青鹤在发愁，坤宁宫门前的人都在发愁。 唉，皇上怎么走了？ 于是章青鹤转身后，看到采女和宫女们，特别是安嬷嬷和松枝几个，一个个表情低落，像是错失了百万彩票。 看来，大家都没心情继续回去聊天了。 章青鹤看看日头，对崔秀雅和其他采女们柔声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崔秀雅等人自然不敢违抗章青鹤的吩咐，福身行礼后便走了。 章青鹤不想马上回去面壁思任务，干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还不如先散散心，还能顺便熟悉环境。 她便对坤宁宫的宫人道：“既然都出来了，咱们也去园子里逛逛。” 春日的花，姹紫嫣红，开得极为热闹，看到这样的景色，章青鹤的心情好了点，因为皇帝突然来袭而大起大落的心也平静下来。 她吩咐身后的柳枝：“摘些回去插上，摆在屋子里也好看。” 柳枝自然称好，她看了看章青鹤的神色，又开口说道：“娘娘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当然不错。”章青鹤一手搭着松枝，一手摸着柔嫩的花瓣。她自觉得，这个弯腰抚花的姿势肯定优美极了。 做作的一句话，做作的一个姿势，让章青鹤恶搞的心得到满足。 每个人开心起来的方法都不一样。对于章青鹤来说，一个小小的玩笑或恶搞一下自己就能有奇效。 章青鹤直起腰，嘴角不自觉就弯了起来，“没什么不开心的。” 本来已经垂下来的手，又无意识地抬起来，轻轻碰碰那朵花。 结果，那朵担负着道具责任的花，掉了。 章青鹤：“……”我恨我手贱。 上次手贱，她穿到了这里，这次手贱，把人家好好在枝头上开着的花，都弄掉了。 “咳咳。”章青鹤装作若无其事，弯腰把花朵放进泥土里，就让它化作春泥更护花吧。① 章青鹤带着人离开了这个她认为弥漫着尴尬气息的环境。 章青鹤当然知道柳枝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皇上来了又走，怕她伤心。 几乎所有宫人都知道，皇后因为采女，在和皇上置气。 可章青鹤又不是原主。皇帝爱谁，她管不了。所以她一点也不生气。 她妈妈教给她的生活哲学是，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最好能开心地活着。生活嘛，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一个坎儿过不去，两个坎儿过不去，那就慢慢来呗。 她现在能完成任务就不错了，和皇帝的情情爱爱还是免了吧。 章青鹤逛了园子，也去逛了一些宫殿。 一圈下来，她的攻略人物列表又点亮了十几个人物，全是宫女。 章青鹤只能感叹，不愧是后宫游戏世界，皇帝真的够花心。 * 下午，章青鹤坐在榻上，一边思考一边扭脖子，松枝看到，忙不迭上前替章青鹤按-摩，“娘娘可是睡午觉时扭到了？” 说到睡午觉，章青鹤还真是感慨万千，她睡了二十几年觉，从没睡过那么舒服的床，睡到她都不想起来。 怪不得都说，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她以前真的没办法想象睡觉都能如此享受。 章青鹤摇头，“没事，安嬷嬷不是说还有事禀告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安嬷嬷就走了进来。 “娘娘，三月大孝已过，您前儿说，让宫里管事今天带着账本来回话，现在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安嬷嬷站在章青鹤旁边说道。 这是正经事儿，章青鹤可没忘记她还有个系统任务，要一年内把内库存储量刷到30%。 章青鹤颔首，“让他们进来吧。” 外面的宫人一溜儿进来，向章青鹤行大礼。 章青鹤的心里挺虚。从平等的社会环境，突然间变成了尊卑有别的氛围，她还真不习惯。 清咳了声，她开口让人都起来。 章青鹤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于是她直入主题，让人呈上账本来。 章青鹤拿了一本总账，给安嬷嬷和松枝她们都分了几本，权当是小组作业，大家分工合作。 她学过一点会计，就算只是皮毛，也能看懂，这皇宫，貌似很穷。按照这收入支出，要是没有进项，宫里的内库在半年内，迟早要空。 混皇宫的人，哪能看不懂脸色。底下人一直在偷瞄章青鹤，看到章青鹤皱起眉来，这会儿全都缩起脖子，大气儿都不敢出。 前前后后问完话，了解完基本情况后，章青鹤本想来一回头脑风暴，大家讨论讨论如何创收致富。但看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样子，章青鹤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她只能摆摆手，让人先回去。 接着，她就带着人，亲自到库房走了一趟。 空空荡荡的库房，冷嗖嗖的，看得人心里也是冷嗖嗖的。 章青鹤再翻看账册，心情沉甸甸，觉得里面的每个数字都散发着贫穷的墨香。 30%的内库存储量，她要怎么赚哪！ 又不能撂担子不干，一来这关乎到她的生存问题，二来，她现在顶着后宫之主的位子，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对，是占着位子不干活。充盈内库，也是皇后该做的工作之一。 “现在只剩下自己人，都说说你们的看法。” 不能大范围讨论，小范围讨论还是没问题的，章青鹤向安嬷嬷她们投以鼓励的目光。 安嬷嬷很给力，率先开口，给章青鹤科普了一下营业背景，“娘娘，先帝在时，皇后去得早，宫权被四妃把控。” 就算安嬷嬷是老人，也不能妄议先帝，只能委婉地说道：“听说四妃相处得很是热闹。” 明白了，打架打得热闹，章青鹤点头，看向其他人。 柏枝站了出来，“娘娘，这账册有点不明不白。”她就拿着手中的一本账册，翻了几页，就指出了好几处地方。 章青鹤了然，是个懂账的，“还有呢？” 柏枝口直心快，言简意赅：“虽还没达到入不敷出的程度，但也快了。” 章青鹤对这话倒不意外，柳枝倒是有点不敢相信，特地翻了几页手中的册子，嘴里嘀嘀咕咕，“那么严重吗？” 松枝连忙道：“娘娘，这事要不要禀告皇上？”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一般来说，这事和皇上商量很合理。 但章青鹤，还真不想见皇帝。她是冒牌货，露馅怎么办。 再者，虽然她玩游戏时的角色是皇帝，可是到了见着真皇帝的时候，她又嫌弃皇帝是个大猪蹄子，还是个摧-残-花季少女的大猪蹄子。 在这方面，她大概是“严待他人宽待自己”，最让人讨厌的类型吧。 章青鹤沉吟不语，安嬷嬷和底下人就看出了她的态度。 得，娘娘还没打算和皇上和解呢。 但她不想见皇上，皇上却来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化作春泥更护花，出自清朝诗人龚自珍所写的《己亥杂诗（其五）》 第4章 同-床需谨慎（修） 晚间，到了差不多用晚膳的时候，章青鹤还在暖阁里想内库那事，就听见一声拉长的尖细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这回皇上真来了，没放鸽子。 章青鹤扶着柳枝的手走进正殿，一眼就看到殿中负手而立的明黄色背影。 对方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靠！这花心皇帝还挺帅，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特别是他还对着你温柔地笑的时候，小心脏竟不受控制加速跳动起来。 章青鹤忍不住想，要是古代有选秀，他肯定可以C位出道。 不行，她不能被这大猪蹄子给俘虏了，章青鹤移开目光，不再看皇帝。 从一定程度上讲，她和皇帝还是竞争关系，要争夺后宫美人的好感度。 早上六个，后来又偶遇了十几个，光是想到任务列表上那将近二十个攻略对象，章青鹤就头大。 李修启无奈，妻子看到他时，双眸明显亮了起来，但却执拗地偏过头去。 唉，他心里暗叹一声，亲自走上前去，牵着章青鹤的手，坐到塌上。 章青鹤的全部感觉都集中在男人那双一场温暖的手上，直至坐好，她才猛地醒过神来，把手抽回来。 她低下头，默念了好几遍美色误人，才恢复正常。 笑话，她章青鹤在现代也是遍览美男的，几十个老公、几百个哥哥都喊出去了，还差这一个狗皇帝吗？还是不让他看出破绽这件正事要紧。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保持住生□□后的人设，章青鹤没有贸然开口。 花心皇帝李修启也是沉默半晌，没憋出一句话来。 在这样有点微妙的氛围里，松枝轻声轻脚地进来，“皇上，娘娘，晚膳备好了。” 章青鹤这才说话，“皇上，请吧。” 李修启点头，章青鹤跟在后头。 桌上只有六菜一汤，松枝还有点忐忑地看向皇帝。 章青鹤看到松枝有点不安，就让她先下去了。削减菜例是她中午决定的，现在还没想出办法开源，那就先节流。 李修启神色如常，拿起筷子来吃了。 食不言寝不语，章青鹤也乐得轻松。 等到移步暖阁上饭后茶时，李修启清了清喉，立马就有一个长得极其喜庆的公公从旁边上前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章青鹤不敢拿乔，皇帝身边的宦官，她还真不敢得罪。 都说枕边风厉害，宦官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可比女人还多。 原身在跟李修启置气，又没跟皇帝身边的公公置气，一码归一码。 章青鹤笑着虚扶了一把，笑着道：“公公这是何事？” 庆公公跟在新帝身边三月有余，他原本只是窝在一个小宫殿里，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没想到，新帝登基，他忽被传召，一瞬间翻身，成了皇帝身边的第一人。 他既然起来了，那就长长久久地起来，再不被扒拉下去。 自从那几个采女进宫后，帝后就一直在别扭。 他看得清楚，皇上目前对那几个采女真没放在心上，眼也不眨就把人撵去了皇宫最角落的宫殿，分明是眼不见为净。 如此，他对眼前的皇后就更不敢怠慢了。 “皇后娘娘，奴才给您保管了几天私库钥匙，烫手得紧，该还给您了。” 说罢，就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本册子，毕恭毕敬弯腰呈递。 章青鹤不明就里，看向皇帝。 李修启将茶盏放在桌上，语气听似平淡，眼神却在注意章青鹤的神色：“以前在府里就是你保管的，现在还是你保管，别再送回来了。” 那天，采女进宫，坤宁宫就遣人把这东西送到御书房，那时，他眉头一跳一跳的。 今天早上，知道皇后见了那几个采女后，他本准备今晚来坤宁宫把话说开。可没多久，又有人来报，皇后又削减了她的膳食份例。 宫库空虚，他是知道的，之前削减过一次份例，现在又削减。从前在府里怎么难，她都没吃过削减膳食份例这种苦。 如今当了皇后，却尝上了，只因她是后宫表率，要以身作则。 李修启见章青鹤还在沉吟，不由得软下语气：“朕……” 李修启似是觉出不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想委屈你。” 章青鹤垂下眸子。 屁，原身不就受了委屈嘛。 收！这是皇帝的私库，不收白不收！ 章青鹤给了松枝一个眼神，“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松枝从乐呵呵的庆公公手里拿过东西，就带人退了出去。 走了松枝，来了个竹枝。 “娘娘，御膳房总管于公公来了。” “我没宣他呀，”章青鹤讶异，想想也不能把人家晾在外面，“让他进来说话吧。” 她转过头去，询问李修启，“可以吗，皇上？” 李修启自然没有异议，“这是后宫，你做主。” 一会儿后，竹枝带了一个清瘦的小老头进来。 这真是出乎章青鹤的预料，她还以为像御膳房这种油水足的地方，养出来的公公肯定圆圆滚滚的呢。 小老头进来就向李修启和章青鹤行礼。 章青鹤含笑问道：“公公所来是为何事？” 于公公不疾不徐地笑吟吟道：“今儿中午娘娘减了菜例，奴才心里忐忑，生怕娘娘觉得奴才手艺不好，今晚特地用了十二分的力来做菜，不知娘娘可还满意？” 说着说着，眼神里就带上了一点不安。 章青鹤还真没享受过这种VIP待遇。看看，皇家厨房的售后服务多好，点少了菜，厨师长特地来问你，哪儿不好吃，哪儿服务不周到。 章青鹤心情愉悦道：“没有，公公多虑了，公公的手艺很不错。” 她还使了个眼色给竹枝，“还愣着干嘛，赏！” 于公公也不多待，心满意足地下去领赏了，好像他就是尽责地过来问一问而已。 李修启瞥向候在一旁的庆公公。 庆公公心领神会，忙向殿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招呼，“你小子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上来回话？” 章青鹤这才注意到那个旮沓处还站着一个小宦官，一看到他，章青鹤就想起了，这不就是早上向她回话说皇帝有事先走的小宦官嘛。 这次他没把头低成90度，章青鹤就近距离看清了他的长相，和庆公公一个风格的，笑眼肉鼻，脸上的肉一团团的，喜气得很。 那小子机灵地上前行李，“奴才小福子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庆公公嘴里小声斥道：“让你过来给娘娘当差，你就这样光站着不干事？” 小福子舔着笑脸回话，语速极快，口齿清晰：“哪儿能呢，刚才都打听清楚了。” “于公公年纪大了，按照宫规，该退下来养老了。”小福子看了看章青鹤的神情，见她没任何不虞，继续说道，“听闻娘娘的小厨房还缺人手，于公公估计是来露个脸，想求个恩典。” 章青鹤恍然大悟。 于公公退下来养老，估计会被派去某个小宫殿当个主管太监，比起御膳房总管，可谓是一落千丈。 但她这坤宁宫不同，统管后宫，就算是个小厨房掌勺的，但也属于热门单位的饭碗，比较吃香。 “我知道了，”章青鹤点头，对小福子笑道，“你辛苦了，也去领赏吧。” “为娘娘办事，不辛苦。”小福子也不多说什么，退得很是干脆利落。 他下去后，竹枝不知什么时候也出去了。庆公公极其有眼色，也跟着走了。 章青鹤真想一个尔康手伸出去，喂，你们回来！ 跟皇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心虚呐。 另一位当事人李修启，却根本没任何不适，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沉迷阅读不可自拔。 章青鹤有样学样，在书架前翻捡了好一阵，挑了一本类似于游记的书，看了起来。 她这才知道，自己穿过来的朝代叫大盛朝，国土面积不算非常大，但也不小，南有水乡，北有草原，气候类型还算多样。 津津有味读到一半，柳枝进来轻声道：“皇上，娘娘，该沐浴歇息了。” 章青鹤抬起头听完，看向李修启，皇上没动。 章青鹤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他今晚不会要和她一起睡觉吧？ 心机boy！太有心机了！果然当皇帝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章青鹤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心里暗骂李修启。用私库来换取床位，他也做得出来。 刚才她都婉言劝李修启那家伙走了，但李修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赖着不走。 没人敢赶他走，甚至知道他要留下来后，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其中以安嬷嬷最甚。洗澡时，安嬷嬷目光灼灼，对着她的皮肤就是一阵猛搓。 章青鹤看见屏风后逐渐显出人影，立马背过身去。 章青鹤心里明白得很，她以后得在他手下讨生活，要是真的惹怒了李修启，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而章青鹤的人生信条是，要让自己过得好。 他是皇上，在这个尊卑有别、阶级分明的世界，她势必要有所妥协。 背后传来一阵衣衫撩动的声响，章青鹤依旧没有动作。 就算她要和李修启生气，也得把握好尺度，即使她很想把李修启踹下床去。 章青鹤闭上双眼，拼命催眠自己快点入睡。 越是这样，她的各项感官就越是灵敏。 一阵清淡的香味袭入她的鼻端，继而，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她。 章青鹤浑身僵住，“皇上，孝期还没过。”仔细听，她的语气还带着一丝颤音。 李修启轻轻笑了笑。 今晚，他的皇后像一只随时都在观察环境的小兔子，只要一点声响，就缩回窝里，着实有趣。 “我知道，我不做什么。” 男性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帐子内响起，章青鹤脸上有点发热。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靠那么近。 玛德，真后悔，以前干嘛那么清心寡欲，但凡她狠下心去找个PY攒攒经验，今晚也不会如此窘迫。 章青鹤用被子掩住口鼻，偷偷深呼吸，佯作镇定。 等到她平复心跳，背后的人又开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章青鹤：莫挨老娘！ 第5章 前尘皆过往（修） “青鹤，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好吗？”男人的语气充满怅然。 章青鹤盯着明黄色的帐子，烛光透过不厚重的布料，投出浅浅的影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地说出一句话，一句在内心排演过十次以上、充满小言画风的话： “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章青鹤了。” 很轻的一句话，却重重地击在李修启的心中。 原来，在他心里觉得不怎么重要的一件事，会对她造成这么深的影响。 所以梦中的她，才会郁郁而终吗？ 李修启突然想起一段蒙尘的往事。 小时候，母妃并不受宠，偌大的宫殿里，母妃常常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望着大门。 他问母妃在干什么，母妃笑着和他说，在等他父皇。她说，父皇亲口跟她讲，他会对她好，他会来看她。 可是，父皇从没来过。 母妃一日日消瘦，后来，她躺在床上，叮嘱他，要好好对未来的妻子，两口子好好过日子。 那时，他才五岁，懵懂得很，不知道什么是妻子，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好好地待人，好好过日子，但还是听话点头答应。 好奇怪，他以前从没想起过这件事，梦中的他也没有。 现在，同样是采女进宫，同样是他和皇后闹别扭。梦中的他，并没有在今晚对皇后说过这样的话。 李修启不想如梦中那般了，不想体会那冷得侵入骨髓的孤独。 到底怎么做才算好好地对青鹤，怎么做才能和她好好过日子。母妃没有告诉他答案，他得自己想。 他想对她好。 他的父母不在了，兄弟不在了，从小照顾他的那个老嬷嬷也不在了。 母亲跟他说，好好对待未来共度一生的妻子，老嬷嬷跟他说，殿下日后娶了妻，有夫人陪您，您就不伤心了。 他想，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不再孤独，那一定是他的妻子，如今的枕边人，青鹤。 想到这儿，李修启的眼眶莫名有点酸。 他今年二十岁，以前有父皇有兄长在前面，他只要做个闲散王爷就行。可突然间，他不仅要面对一群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还要担起作为一个帝王的责任，沐泽万民，让百姓过得好。 大孝期间，他在养心殿独自就寝，在深夜时常惊醒，他也会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皇帝。每到这时，他就愈发想念青鹤，如果青鹤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可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和自以为是，让妻子伤心难过，他有何颜面要求妻子像以前那般无怨陪在他身边。 李修启的嘴巴开了又合，最后才小声说： “没关系，我也不是从前的李修启了。” 章青鹤：“……”他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不管了，章青鹤打了个哈欠，躺在舒服的床上也是一种催眠，她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章青鹤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毫无温度，估计李修启已经离开很久了。 章青鹤有起床气，一般醒来后，都不会马上起床，而是先自己静静呆一会儿。 此时，她呆呆地望向帐顶，脑子乱哄哄的。 前半夜，“暴毙身亡”四个字如魔音绕耳，一直在梦中回想。后半夜，则是被原主的记忆缠绕。 梦如同快进的电影一般，她经历了一遍原身前十八年的人生。现在，她似乎就是原来的章青鹤。 “系统，我真的回不去了吗？”章青鹤在脑海里问道。 系统冰冷的声音回答道： 【宿主意识已脱离原世界，无法返回，请宿主完成系统任务，在本世界继续您的生活。】 “那原来的章青鹤呢？” 【涉及系统机密，无可奉告。】 章青鹤皱眉：“她……活着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她。 【活着。】 系统虽然无情，但也不会骗她，得到这个答案，章青鹤的心里着实松了口气。既然事实无法改变，那她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 章青鹤的心异常坚定。 起床、梳妆，章青鹤坐在梳妆镜前，任柳枝摆弄。 “娘娘，您觉得这样如何？”柳枝清脆道。 两个小宫女在左右两侧捧着两面镜子，章青鹤360度全方位欣赏了一遍柳枝的梳妆成果。 说实话，不赖，但是，太隆重了。 章青鹤拉着柳枝的手，真诚道：“柳枝，你莫不是不喜欢你家娘娘的纤细脖颈吧？” 柳枝眨巴两下圆圆的眼睛，不明就里，“没有啊，娘娘身上哪里都很美，我都喜欢。” “那你还给我戴那么多珠钗，娘娘我老了，脖子容易累。”这满头华丽丽的簪环叮当翠响，贵气是贵气，但着实累人。 怪不得昨天明明都没做什么，脖子肩颈就是累得慌。 “娘娘哪里老了，是娘娘这段日子忙于宫务，身子虚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干练女声乍然出现。 继而，帘子被掀起。 章青鹤看到来人，惊喜出声：“平嬷嬷！” 得益于昨晚的梦，章青鹤现在已经能完全知道原主的一切。 平嬷嬷和安嬷嬷是章青鹤身边的两位嬷嬷。安嬷嬷是乳母，从小陪伴在章青鹤身边，平嬷嬷则是章青鹤十岁时，章府花重金从当年那批出宫宫人中请来的。 平嬷嬷熟悉宫闱之事熟悉，本来肯定要伴随章青鹤一同入主中宫。 但在李修启登基前几日，平嬷嬷的儿媳妇要生了，是双胞胎，胎相还不好，她便和章青鹤要了假回家照顾。 那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李修启将来要做皇帝，章青鹤自然准了。 没过几天，章青鹤就糊里糊涂进宫当皇后去了，进宫前特地留下话，嘱咐平嬷嬷帮忙料理一下王府后事，过了大孝再进宫，实则是担心平嬷嬷顾念家里刚出生的孙儿，给平嬷嬷多留几天时间。 平嬷嬷快步走近，欲向章青鹤福身行礼。 章青鹤忙扶住她，“嬷嬷怎地与我生分了？” “礼不可废。”平嬷嬷坚持行完礼又握住了章青鹤的手。 柳枝也端正向平嬷嬷行礼，她是平嬷嬷一手教出来的，自然敬重平嬷嬷。 章青鹤觉得好笑，平嬷嬷素来严厉，柳枝平时都嘻嘻哈哈，在平嬷嬷面前，倒像老鼠见了猫，眼神都不敢乱动。 “嬷嬷来得好，总算有人制住这丫头了。”章青鹤开玩笑打趣柳枝。 柳枝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忙低下头去。 平嬷嬷轻轻敲了敲柳枝额头，“老实点，随我看看娘娘的头饰。” 而后，平嬷嬷前后端详了一番章青鹤的发饰，“的确重了些，不过是见采女，轻省些就行，不然倒显得多看重她们似的。” 章青鹤疑惑，“见采女？” 平嬷嬷嘴上回话，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变慢，“是啊，刚才竹枝本想进来禀告的，刚好我要进来见娘娘，就顺带帮她传话了。” 章青鹤点头，“怎么来得这般早，我还没用膳呢，柳枝，遣个小丫头让她们先进来，待会儿和我一起用膳。” “娘娘怎么对她们那么客气。”平嬷嬷语气平直，话里却透着一丝不甘。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自是知道宫里的女人最是多心思。 “都是离家的姑娘，可怜见的，”章青鹤笑道，“我瞧着，都很听话。” 平嬷嬷不赞同道：“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为好。” “嗯，我知道，嬷嬷说得我都懂，”见平嬷嬷停下手，章青鹤拉着平嬷嬷的手道，“那等下嬷嬷用你的火眼金睛，来帮我把把关，好不好？” 平嬷嬷严肃点头，“那当然。” 她看着章青鹤一副全然依赖的样子，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涩。 从前的小女孩，也曾用这副神情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看着她长大，心里早就把她当成女儿来疼爱。 以前当个普通的官小姐，事事顺遂，现在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反倒有许多无可奈何。 这一思忖，连带着说话也哽咽起来，“小-姐，您不知道，当我听到采女进宫时，就急得不行，生怕您受委屈，想不开。” 平嬷嬷最是清楚章青鹤的性子。 尚书大人为了不让小-姐受委屈，连续弦都没娶。是以，她清楚，小-姐断是接受不了其他女人出现在皇上身边。 “嬷嬷说笑了，我是皇后，谁能委屈得了我，”章青鹤说得真心实意，“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没有我现在的生活，我不委屈。” 章青鹤很清楚，她的委屈，跟很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百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在梦中，看到了京城大街小巷的场景。她父亲，常常回府喟叹，民生多艰。 所以，她这种委屈，跟百姓的委屈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退一万步讲，就算李修启将来真的宠爱三千佳丽，她估计也不在了。毕竟美人们对她好感度低于对李修启的好感度，她是要暴毙身亡的。 “好了，嬷嬷，我们不说这些事了。时辰不早了，我都饿了，”章青鹤不欲平嬷嬷伤感，故作小女儿态，仰起头撒娇道，“咱们去吃早膳吧。” 平嬷嬷摸了摸眼角的泪花，软下语气，“好，不说了。” 一旁的柳枝忙趁着话头让气氛活跃起来，“松枝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做了许多娘娘爱吃的。” “那可好，咱们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修改，尽量在8月8、8月9这两天发完全部章节~谢谢大家的谅解~ 第6章 礼物应真心（修） 走到摆饭的厅里，章青鹤一进去，就看到几个小姑娘像等待检阅的小鹌鹑一样排排站。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章青鹤走快了几步，来到她们面前，发现她们每个人怀里都拿着东西。 小姑娘们忙行礼，章青鹤摆摆手，“不用，都坐下说话。” 章青鹤也不想着早饭了，先处理好眼前的事，“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们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坐在第一排的崔秀雅先站了起来。 “娘娘，我们就做了点小东西给您，希望您喜欢。”说到这儿，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章青鹤时真没想到她们会送她礼物，她饶有兴致问道：“都做了什么？” 崔秀雅呈上一个花瓶，上面的插花极为饱满好看。 “这是臣妾今早去花园里摘的新鲜花枝，希望娘娘喜欢。” 柳枝帮忙递到章青鹤面前，章青鹤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花瓣上还残留着露珠，看上去娇艳欲滴，章青鹤还闻到了浓郁的花香，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章青鹤满面笑意道：“秀雅，谢谢你，你有心了，我很喜欢。” 崔秀雅心里松了口气，“娘娘喜欢就好。”也不枉她大半夜起来，宫门一开就跑到御花园摘花。 昨天她们一群人从坤宁宫回去，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本来，她们一进宫就应当去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可被照顾的嬷嬷拦住了，说是皇后娘娘口谕，让她们先好好休息。 前天晚上，才有嬷嬷过去传话，让她们准备准备，好面见皇后娘娘。 昨天见着皇后娘娘的面，心里还是没底。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决定，每个人都亲手做点小玩意。她们不准携带任何行李和钱银进宫，手里的东西有限，只能亲手做，以表敬意。 崔秀雅送完后，其余几人自然也双手奉上了自己准备的东西。 卢云诗喜欢书墨，所以她送了一幅林间画。 周如英懂些拳脚功夫，但这个做不成物件。她说跟街坊学了点木雕技艺，就雕了个女子木像。一晚上的时间，当然不可能有多惟妙惟肖，所以走的是简约意识流。 唐映儿厨艺好，做了一盘点心。 孙蓉送的是一方绣帕，吕慧筠送上了一曲亲自创作的琴谱。 章青鹤拿着一张根本看不懂的曲谱，还要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高兴点头。 章青鹤不由赞叹一句，创作型才女，可以的，回头她得让这姑娘给她弹一回听听。 突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赚钱，必定要先从手里的资源出发。现今，她掌控的资源，无非就是内库里的起始资金，以及后宫里的人。 人啊！用现代的话讲，人才是第一资源。特别是特长有技术的人才。 不说崔秀雅她们几个官家小-姐，各有各的擅长之物，就说身边的松枝四个，也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松枝管的是奉茶和厨房的活，安嬷嬷和平嬷嬷还要培养松枝学着管理宫务。 柳枝管理服饰头饰，每天早上的穿戴都是柳枝亲自帮她准备的。 柏枝从小就学看账，是个技术型人才。 竹枝则是善交际，打听消息那叫一个快准稳。 所以，她不需要什么都会，她只需要摆个摊子，然后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地方，给点启发，让他们发展下去。 就像她妈妈，做菜的手艺只能说是比普通人好一点。但她妈妈从小店主变成大店主后，首先做的便是把自己摘出了厨房，聘请了一个手艺比她好的大厨，然后请了洗碗工，服务员。她自己只管收钱。 想明白后，章青鹤十分兴奋。 赚钱可是和刷好感度一样重要，现在充实内库这事有了一点眉目，这让章青鹤看向那些礼物的眼眸都闪着别样的光亮。 平嬷嬷在一旁纳闷，不对啊，不就是一些小玩意嘛，为什么娘娘就像捡到宝贝似的。 看到章青鹤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平嬷嬷特地咳嗽了一下，提醒章青鹤。 章青鹤回神，把灼灼的目光从东西上移开。尽管她极力收敛，但明显的喜悦还是从声音里溢出。 章青鹤招呼崔秀雅几个，“来，我们一起用膳。” 崔秀雅几个想推辞，但章青鹤坚决不答应。 最后，她们还是坐到食桌和章青鹤一起用膳。 章青鹤跟松枝说了几句话，最迟落座。 或许是心情大好，章青鹤今天吃得格外欢快，还觉得每样东西都合她口味。 席间，章青鹤分享了唐映儿做的点心，每个人都尝了尝，味道十分不错。 用完早膳，章青鹤又招呼她们坐到了一起。 “谢谢你们的礼物，”章青鹤真诚道。 她有点唏嘘，这里的姑娘们活得太小心了。要是在现代，大部分十四五岁的女生对人情世故还没有如此通透和残忍的认识。 目前，她和这些小姑娘并没有对立关系，更没有利益冲突。她乐得和她们打好关系，刷好感度。 况且，以后她还想引进她们这种有能力的人才，也算是做好铺垫了。 她使了个眼色给松枝。松枝会意，从小丫头手中接过托盘。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既然你们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也得给你们送点回礼，”章青鹤首先招呼周如英到身边，“如英，你先过来。” 她刚想牵起周如英的手，周如英条件反射般把手藏到身后，眼神躲闪。 章青鹤用了些巧劲，握着周如英的手腕，把手轻轻扯到面前。 她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都是些浅表皮伤口，才抬头对站得笔直的周如英道：“刚才用膳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昨天她见周如英时，这姑娘的手丁点伤痕都没有，今天却满是红色的口子。木雕可以说是所有礼物中最费力的。 她从托盘里拿出一个小木匣，仔细嘱咐周如英，“这里面都是些治外伤的药，很管用。你等下回去先用淡盐水净手，再抹上我给你的药膏，保管好得快，一点伤疤都不留。” 周如英的眼睛黑白分明，她一直在盯着章青鹤握着她的那双手，直到章青鹤让她回去坐着，她才移开目光，轻声谢过后，抿唇走回座位上。 接着，章青鹤给每个人都送了点东西。 送给崔秀雅的是一对阔身窄口圆形瓶，章青鹤觉得这对花瓶很是可爱。崔秀雅举止再怎么有度，也还是个未成年姑娘，可可爱爱的东西也可以玩玩嘛。 给卢云诗送的是笔墨纸砚，给唐映儿送的是一盒酥，给孙蓉送的是颜色齐全的整套丝线，给吕慧筠送的是一本琴谱。 “好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章青鹤看着底下一圈胶原蛋白满满的笑脸，心情大好，“明天不用那么早过来，睡足觉，吃完早膳再过来找我，我给你们做点新奇有趣的吃食。” 小姑娘们都很惊奇，其中要数唐映儿的反应最大，她眼睛一亮，那表情，恨不得现在就吃上。 但谁也没开口反驳，都乖乖听话回去。 “秀雅，你的花瓶真好看。” “小蓉，这回你可有得挑了，不如我请你给我绣个颜色鲜艳的香囊可好？” “映儿，等一下可不能独吞啊，我要尝尝娘娘宫里的食物，肯定很好吃。” 采女们一扫往日的沉闷与安静，大家都因为章青鹤的礼物话多起来，把原本掩盖住的活泼性子都显露出来。 卢云诗走在最边上，她只是开头说了几句话，后面就听着其他人说话。 “我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好人，你们都看到了，她跟我们说话都那么温柔。” “我们今天早上去那么早，她也没什么不耐烦，还特别高兴的样子。” 这群进宫的采女跟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姑娘一样，聊起天来，话题随时都在变。这会儿已经从礼物讨论到了皇后娘娘的性格上。 卢云诗没加入议论，但她也在心里默默思忖。 皇后娘娘容貌，并不是那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艳丽。她的美，清丽雍容，身上那股气度，好像能融化万物。她觉得，天下没有一个女子，能模仿得来。 特别是跟她们说话时，明眸含笑，神情柔和。每个人说话，娘娘都很有耐心地听着。 娘娘和她们说话，不会自称“本宫”，都是你、我这样称呼，从不摆架子。好像在娘娘眼里，她们值得娘娘认真对待。 可她们真的值得吗？ 她知道，宫里没有一个人欢迎她们的到来。就连皇上，也没来看过一眼作为名义上的妾的她们，随便封个比宫女高一点位份的采女就算了，更遑论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应该是最讨厌她们的人。 但皇后娘娘对她们并没有半分恶意，反而温和得很。卢云诗能感觉到，皇后娘娘不是装的。 在家时，姨娘们会当着她爹的面，虚伪赞扬她的书法写得多好。那时，她的心里只有冷笑。 她不傻，甚至还很敏锐，她可以敏锐得察觉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虽说不是次次都对，但十次里总有九次是准的。 家里的姨娘们，都会因进门前后，假情假意地称呼“姐姐”“妹妹”，好像这样说就真的是一家人。 但娘娘从不喊她们“妹妹”，只喊她们的名字。 所以，她怎么还厚着脸皮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臣妾”。 明明，她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云诗！云诗！” 听到喊声，卢云诗醒过神来。 跟卢云诗走得最近的崔秀雅嗔她，“想什么呢？喊了你好几回了，我们等下去映儿那里吃些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卢云诗只思索了一下，就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我去，皇后娘娘赏的点心，我要吃大份！” 第7章 相遇即姐妹（修） “松枝，把早上收的礼物拿来。”章青鹤走到博古架前，准备亲自把周如英她们送的礼物摆好，“啊，对了，顺便把小福子给我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松枝领命而去，又带着东西返回来了。 “娘娘，小福子马上就来。” 章青鹤点头，表示知道，又把注意力放到博古架上，看看是要挪开某样东西，还是直接撤下某样东西。 “娘娘，真的要摆上去吗？”柳枝跟着松枝一起，把东西送到章青鹤边上。 “当然。”章青鹤理所当然道，把木雕摆到一个合适的架子位置上，退后两步，满意点头。 她这才转头问柳枝，“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吗？” 柳枝嘟嘴，“可是，这上面的东西哪件不是百年藏品，珍贵非常，但这木雕……” 她没说下去，章青鹤却明白了柳枝的意思。 她摇摇头笑道，“并不是这样的，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这虽是疑问句，章青鹤却没有让柳枝回答的意思，而是直接说道：“礼轻情意重。” 又接着解释：“有人漫不经心送出一匣送珍宝，有人花了心思亲自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玩意，这两者对我来说，我会觉得，后者更可贵，因为里面包含了真心诚意。” “当然，这只是对我来说，因为我不缺钱。”章青鹤神色认真道，“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所看重的东西自然不同。喜欢财富，自然更注重实际利益，注重感情，自然更注重诚意。” 她拉着柳枝走向一旁放着的圆桌，又把崔秀雅的插花作品放到圆桌正中间，“这两者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只有合适和不合适。” 柳枝听得懵懵懂懂，娘娘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还是那什么价值观，是什么东东？ 但她没有得到接着发问的机会，受传唤而来的小福子躬身走了进来，利落打欠，“娘娘万福，不知娘娘找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章青鹤让小福子起来，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的，“我这儿有个差事，帮我找个会木活儿的百工，做个东西。” 章青鹤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却没有继承原身的各种手艺。 用毛笔写字作画，她目前做不到。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练习那□□爬字，练完之后，还得自行销毁。这对于她的写字技能练习，简直是难上加难。 画画，那就更不可能了。 章青鹤直接用手比划，说明形状和大小、薄厚。 小福子听得很是认真，章青鹤不知道自己这番描述够不够详细，就问：“明白吗？” 小福子肯定地点头，“娘娘放心，奴才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去办事吧。” 把上午收到的礼物一一摆好后，见日头不烈了，章青鹤就招呼坤宁宫一众宫人出去走走。 受了“人才是第一资源”的启发，今天她出来是有目的的。 她扭头跟平嬷嬷道，“嬷嬷，咱们去其他宫转转。” 平嬷嬷和安嬷嬷都有些讶异，“娘娘这是？” 章青鹤含笑道，“先随便转转，如果能见些宫人就更好了。” 平嬷嬷虽然不清楚章青鹤具体要做什么，但还是在一旁引路。 转了好几个宫殿，也见了一些宫人，章青鹤移步下一个宫殿，才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嬷嬷带着两个宫人候在殿前。 这个宫殿明显是个小宫殿，木漆有点掉色，草木稀少，看上去冷清萧条，但一草一木都井井有条，地上也是干干净净。 不是说之前其他宫殿不好，而是这处宫殿太好。如果这是学校的卫生评比的话，那这个宫殿肯定能得锦旗。 行过礼后，章青鹤抬手让人起来。 平嬷嬷看了那老嬷嬷半晌，终于出声：“老姐姐，是你！” 那老嬷嬷似是早就认出了平嬷嬷，脸上淡然笑着，平和应答：“可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哪当得上您这句老姐姐。” 平嬷嬷当即向章青鹤禀道：“这是秋嬷嬷，老奴在宫时，与秋嬷嬷有交情。” 秋嬷嬷脸上都是历经岁月后的沧桑，笑起来褶起深浅不一的纹路，语气平和却不疏离，“年轻时见过几面，承蒙平嬷嬷还记得奴才。” 秋嬷嬷简单几句话，就让章青鹤眼前一亮，而且，秋嬷嬷身上那种淡定自如的气度骗不了人。 这就是她要找的人才啊，经验丰富，进退有度。 章青鹤粲然笑道，“平嬷嬷，既然遇到了老熟人，那嬷嬷就留下来叙叙旧吧，正好与秋嬷嬷好好说说话。” 又吩咐候在一旁的松枝，“今晚整治一桌酒席到这儿来。” 一旁的安嬷嬷若有所思，等松枝下去后，立马兴致勃勃说道，“娘娘，老奴今天也豁出脸去求个恩典，可不能让平嬷嬷一个人去快活，老奴也想吃酒席。” “好好好，都去，”章青鹤恨不得把这宫里所有的老嬷嬷都给看一遍，她当即提议道，“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不若趁此机会，把相熟的老姐妹们都请过来见一见，也让平嬷嬷和安嬷嬷好好认识一番。” 这边谈得热闹，乾清宫那边却是落针可闻。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李修启心情不好，而是他在认真思考。 他手里拿着一张图纸细细看了一番，片刻后，问小福子，“那皇后有没有说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小福子恭谨摇头，“娘娘并未说明。” 李修启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管了，放下手里的图纸，接着问：“皇后今日还做了什么，你与我细说。” “是。”小福子还是躬身回话，详细地把坤宁宫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报给坐在上首的帝王听。 等到烫手的茶变凉了，乾清宫又恢复了清静。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李修启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像是不够似的，他取下挂在笔架上的狼毫，蘸满墨汁，将其写下来。 “皇后喜欢别人亲手准备的礼物，”李修启望着眼前这幅龙飞凤舞的大字，轻轻说道，“那我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章青鹤对即将出现的礼物丝毫不知。 她满载而归地回到坤宁宫，眉眼含笑，看起来像是遇到了喜事一般。 茶室里。 “看把娘娘高兴得，”柳枝跟一旁的松枝说话，疑惑极了，“不就是遇到秋嬷嬷了吗？” 松枝瞄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娘娘遇到秋嬷嬷为何这样高兴，我只知道，要是你再不把茶壶挪开，就该烫到你自己了。” “啊！”柳枝如梦初醒，手忙脚乱从火炉上拿走溢出热水的茶壶。 松枝真想掐她一把，“平嬷嬷一不在，你就毛手毛脚，真应该把你绑在平嬷嬷腰上。” “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柳枝把因接触高温而变红的手指放在耳垂上，嘴里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反省道。 松枝也不管她，手脚利落把茶泡好，径自走出茶房，小宫女殷勤地给她掀起门口的帘子。 柳枝自然紧跟上去。 走到了正厅门口，松枝远远瞧见小福子从坤宁宫的小门朝这边走进来。 她没说什么，反倒是身后的柳枝道：“那边可不是出宫的方向。” 松枝觑了柳枝一眼，“还不跟我进来。”半句没提小福子的事。 章青鹤正在鼓励善于交际的竹枝多多出去，认识多些宫女，松枝和柳枝就端茶进来了。 随后去办差的小福子也进来了。 小福子明确表示明天一早就能拿到成品，章青鹤十分满意，脸上就更高兴了。 小福子观察着章青鹤的神色，迟疑地开口道：“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章青鹤：“什么事？” “刚才奴才办差回来时，刚好碰上乾清宫来找奴才的宫人，奴才就去了一趟乾清宫。”小福子想起刚才面见皇上的场景，说话更加小心，“皇上让奴才给娘娘带个话。” 章青鹤面上不显，心里却犯嘀咕，大猪蹄子别是今晚又过来蹭床吧？ “什么话？” 小福子答道：“皇上今晚政务繁忙，就不过来了。皇上让娘娘好好吃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自从章青鹤和李修启吃了一顿饭之后，只要他不来吃饭，到饭点时肯定会送一道菜过来。 章青鹤直了直身板，淡淡答道：“知道了，下去吧。” 一听到皇上不来，她恨不得立马鼓掌庆祝。但她不能，还得立住生气的人设，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李修启。她在这里生活，必定要和李修启长期共存。 她着实不想对花心的男人摆出什么好脸色。可她以后要做的事，几乎都要得到李修启的支持，才能好好开展，这就意味着，她和李修启必须搞好关系。 要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章青鹤有十足的信心。但是夫妻关系嘛，她心里还真没底。 她和李修启的身份，又注定不能离婚，除非是像游戏里那样“皇后薨了”。而从昨晚的情形来看，李修启貌似并没有任何和离的打算，还想和她好好过下去。 所幸还有一年孝期，她不必对李修启的身体负责。章青鹤一想到这，心里轻松了很多。 唉，只能见步走步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第8章 甜咸无须争（修） 这天早上，坤宁宫上下，几乎所有人都隐约带着股兴奋劲儿。 没有李修启在旁边，依然睡得很好的章青鹤也是如此。 这可是她在古代第一次做点和现代有关的事。其实也并不是和现代有关，只是她想做的东西，是这个世界没有的。 崔秀雅等人果然很听话，章青鹤吃完早饭后，她们才到坤宁宫报到。 章青鹤带着崔秀雅六人，还有平嬷嬷安嬷嬷以及松枝几人，浩浩荡荡走到小厨房。 小厨房前面的小院子空地上已经摆好了她想要的东西，泡过一天一夜的黄豆、石磨就在眼前。 没错，她要做的就是穿越必备的豆腐。 前天她削减自己菜例的时候，特地翻过了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菜单，发现上面并没有豆腐，而原身的记忆里也没吃过或听过豆腐这玩意。 没出现过的东西，只要运作得好，那必定有赚头。 “娘娘，我们要怎么做？”松枝站在章青鹤旁边，蓄势待发。 章青鹤打算亲自下场，“来，先磨黄豆，边放黄豆边加点水。” 说完，就径直走到小石磨旁边，准备开始推。 “娘娘！使不得！” 旁边的人一看她的动作，马上涌到她身边，一个劲地劝阻，并想取代她的位置。 章青鹤摆摆手，哭笑不得，“我就推几下，顺便活动活动，这几天老待在不动，身子都懒了。” 一听这回答，就知道劝不动，松枝她们都手足无措，生怕章青鹤伤了自己。 就在大家都围着章青鹤打转时，周如英那姑娘径直走到旁边的大石磨，开始推磨。 像是个信号似的，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卢云诗的身边恰巧放着黄豆，她一下就端起筐子道：“娘娘，我帮您放黄豆。” 站在卢云诗旁边的崔秀雅也没落后，拿起水勺，“娘娘，我……” 说到这，她愣住了。 我？崔秀雅给卢云诗使了个询问意味的眼色，卢云诗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没再多做交流，而是看向石磨眼，随时添加黄豆。 崔秀雅一咬嘴唇，想了一下，还是笑着跟章青鹤说：“娘娘，我给您加水。” 唐映儿、孙蓉、吕慧筠忙跑向周如英那里，忙活起来。 松枝她们就更无奈了，她们一向觉得自己有眼色，眼里有活儿，哪里想到，采女们今日的动作比她们更快。采女的地位可是比宫女还要高的。 平嬷嬷和安嬷嬷一直跟在章青鹤身边，看到这番场景，没做半点评论，反而是相互开起玩笑来。 安嬷嬷道：“娘娘等下也让老奴试一试，我都好久没推过石磨了，得看看是不是手生了。” 平嬷嬷打趣：“那咱们比一比，谁输了，就跟对方讨个东西，我可馋老姐姐的那只簪子好久了。” 安嬷嬷不相让，马上应承下来，“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章青鹤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欢快应承：“我来做见证。” 她边说话，边推磨，没过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章青鹤也不逞强，坐到松枝她们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看来，这具身体还得强加锻炼啊。 任由松枝用帕子替她擦汗，章青鹤端起旁边备着的茶水，慢慢喝了几口。 孙蓉和吕慧荺的身体素质，估计连她都比不上，章青鹤干脆招呼那六个姑娘都来歇息。 周如英不愧是练过的，人家推个大石磨，停下来后大气也不喘一下，呼吸平稳得很，只是额角沁出些汗。 “咱们可都得向如英学习，多锻炼身体，平时有空，都出来活动活动，别闷在屋子里。” 周如英听见，极为赞同地点头，“父亲早年也是这样与我说的。” 说话间，平嬷嬷和安嬷嬷那边已准备就绪。 小福子也是机灵，平嬷嬷刚才说要和安嬷嬷比赛，他就命人再搬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磨放在院子里。 此时，两个小磨旁早已围满了一圈人。小宫女们早在章青鹤坐进小厨房的院子里，就心里痒痒。 竹枝请示过章青鹤，得到允许后，小宫女们就欢快地跑了进来。 “一，二，三！开始！”章青鹤一声号令，在松枝等人的帮助下，在小宫女们的加油鼓劲下，平嬷嬷和安嬷嬷同一时间推起磨。 章青鹤也没让两位老人家推多久，过一会儿，她就喊停了。 小福子用筷子测量了一下木桶里的豆浆高度，笑呵呵道：“安嬷嬷的豆浆更多。” 结果是安嬷嬷略胜一筹，平嬷嬷也没半分不高兴，“愿赌服输，老姐姐想要我做什么？” “我也馋你的镯子很久了。” 两人哈哈笑起来。 之后，松枝四人也在小丫头们的帮助下相互比起赛来。 热闹的院子里，说话声、鼓劲声此起彼伏。一个简单的磨豆子活动竟搞出了小型运动会的架势。 “娘娘，都磨好了。” 章青鹤起身，好了，终于到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她吩咐松枝先让小宫女们回去，制作方法她暂时先不想公开，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毕竟要靠这赚钱。等到时机成熟，也就是赚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松手。 章青鹤指挥人过滤好磨出来的浆液，将带着点淡黄色的豆汁倒在锅中，一边煮，一边撇去浮沫。 等煮开了，就晾一小会儿，降降温。 趁此时间，章青鹤把白醋和水按照一定比例调好，缓缓倒入锅中，并顺时针慢慢搅拌，直至倒完。 而本来流动的浆液，在白醋水的调剂下，也变成了凝结状。 “哇！成形了！” “真的，看起来白白嫩嫩的。” 章青鹤舀起来一些豆花，准备待会让其他人试试。 然后等水和豆花分离后，把水舀在陶翁里，作为下次点豆腐用，把豆花都放进铺好棉纱布的框盒内，也就是昨天让小福子去找工匠做的。 铺好后绑上，放上重物，好让豆腐成型。 章青鹤一回头，发现众人都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她。 她眨眨眼，“怎么了？” 吃货唐映儿的崇拜之意尤其明显，“娘娘，您真厉害。” 章青鹤摆摆手，“我也是看书看到的。”这是她给自己想好的豆腐出处，如果有人问是哪本书…… “娘娘，是在哪本书看到的？” 这不，就有人问了。 问的人是喜欢读书的卢云诗。 章青鹤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记得了，估计是在家中，抑或是书局里。我也是前天晚上做梦，不知道怎地，就记起了。今天就试着做了一下。” 说罢，她招呼众人，“来，别说了，先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唐映儿站在灶台前，她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豆腐脑。”为了形象，章青鹤还解释了一下，她指着大碗里白嫩的块状物体，“你们看，是不是和猪脑有点像，都是白色的，软软的。” 松枝在厨房里做惯了事，对食材很是了解，点头附和：“确实和猪脑很像，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回事什么滋味。” “那还等什么？快试试。”舀出来的豆腐脑只有一大碗，这里有十几个人，每人分下来，只有两小口。 松枝抢过章青鹤分食的勺子，“娘娘，奴婢来分。” 章青鹤点着厨房里的人头，突然想起，她忘了一个人。 “小福子，快去请于公公过来。” 站在门边的小福子应喏后，连忙跑出去请人。 章青鹤指着早就准备好的酱汁，“有甜的，有闲的，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浇在豆腐脑上。” 这也是章青鹤让松枝早就准备好的。甜的是加了红豆的糖浆，咸的是加了香菇木耳碎的葱蒜卤汁。 “我要吃甜的。” “咸的好，我就喜欢吃咸的。” 小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哪个好吃，甜咸之争无论哪个时候都是存在的。 至于章青鹤，嘿。她调了两碗，一甜一咸。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啊！ 尝试过后，章青鹤表示，她这次更喜欢甜味的。 软糯的红豆含着甜味，与软嫩的豆腐脑相融合，放入嘴中，舌尖同时感受到豆沙的粗，以及过滤后的豆浆凝结出来的细腻柔滑，甜丝丝的，沁入心底。 “娘娘，于公公来了。”小福子带着于公公走进来。 于公公的鼻翼动了动，才行礼问安，“不知娘娘找奴才来有何事？” 章青鹤指了指还未动过的两小碗豆腐脑，笑意满满，“于公公来尝尝这个。” 又朝站在后面的小福子道招招手：“你也尝尝。” 小福子受宠若惊，可人家于公公早就端好碗了。 他吃得极为讲究，第一口，是只尝碗里的豆腐脑。第二口，是加入了红豆，第三口，换了一个勺子，添了些咸味酱料，放入口中，还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尝，吃得那叫一个旁若无人。 章青鹤笑眯眯地看着于公公品尝新吃食。 这也是她想好的。对于民众来说，新事物当中，最容易接受的就是新吃食。 新衣服样式还会涉及到风俗什么的，吃食就不同了，看到别人吃点不一样的，他自己就会想尝尝。 要不然她那个世界的国人，也不会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尝了个遍。 “如何？”章青鹤坐在松枝搬来的椅子上。 原本宽敞的小厨房，因为站了十几个人，显得逼仄不少，也难为松枝还能挑出块空出来的地方放下椅子桌子。 于公公热切地看向章青鹤，“娘娘，这吃食叫什么？” 章青鹤再一次回答了这个问题，“豆腐脑。” “豆腐脑？脑？”于公公仔细品了品这名字，明白过来意思，拱手行礼，大为赞叹，“娘娘大才！奴才佩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啦~本文修改，尽量在8月8、8月9这两天发完全部章节~谢谢大家的谅解~ 第9章 豆腐挺嫩-滑（修） 拍完马屁，才眨着那双并不混浊的眼睛问道，“那敢问娘娘，豆腐是什么？” 章青鹤笑了出来，厨师对吃得果然敏感。她让人把压了许久的豆腐框盒拿过来。 不用章青鹤说话，于公公自请揭开把陶翁压住的东西，章青鹤自然允许。 于公公小心翼翼地搬下陶翁，又轻手轻脚地解开棉布，成型的豆腐在众人的视线慢慢露了出来。 于公公从随身装着的小袋子里，拿出一把小刀，在章青鹤的指导下把豆腐切成方块。 他从方块状的豆腐上掰小一小块，用指腹感受了一下手感，才放入口中。 一旁的唐映儿看得眼睛冒光，恨不得上前试吃的是自己。 于公公吃得连连点头，章青鹤也对接下来的计划信心大增。 “豆腐入菜，煎炒烹炸，汤羹面饼，都可。” 章青鹤告诉于公公这话后，于公公看向豆腐的目光更为热切了，“娘娘，奴才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告诉奴才豆腐是怎么做的？” “当然，我传召公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章青鹤洗干净手后，再次做起豆腐来，这次她会细细讲解每个步骤。将白醋水倒到一半，她还让出位置来，让于公公直接上手试试。 于公公看着逐渐凝固的豆浆，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生出一种想把自己的手伸进去，直接感受到那种变化的冲动。 那是厨师对新食材的好奇和渴求。 而章青鹤身边，还有个吃货，对新食材也充满热情。 章青鹤指着一旁的小锅，笑着对唐映儿说：“你也试试。” “我……可以吗？”唐映儿闪烁着雀跃的小眼神，但又有点犹豫。 章青鹤鼓励道：“当然可以。” 她刚才特地看了一下好感度面板， 乖乖，只是吃个豆腐，唐映儿对她的好感度就暴增到25。 章青鹤的攻略人物列表是按照好感度排名的，唐映儿就一跃成为章青鹤攻略人物列表的第一位。 在章青鹤鼓励她自己试试时，章青鹤就眼睁睁看着好感度又升了，这次升到了28。 看来，刷好感度这事，对症下药很重要。 于公公做了好几锅豆腐之后，章青鹤退出了厨房。 不过，在出去之前，她点了几道家常豆腐菜。 “鱼头豆腐汤，小葱拌豆腐，炖豆腐，于公公可以做到吗？” “当然，奴才必定全力以赴。”于公公虽然没有做过章青鹤说的这些菜，可是他有信心，这是作为一个御厨的自尊，无论主子点什么，他们都能做出来。 章青鹤满意点头。 走回去的路上，章青鹤心情大好。 平嬷嬷清了清喉咙。 章青鹤转头笑盈盈问道：“嬷嬷有什么事吗？” 平嬷嬷委婉提醒：“娘娘，不若差人去问问皇上午膳是否过来一起用？” 哦，对，章青鹤反应过来，“那就让小福子过去问问。” 其实她早想过该怎么推行豆腐这种新吃食。只是她还没有想周全，本来想过几天，等于公公熟悉了豆腐的做法，再去请皇上过来吃一顿。 既然平嬷嬷提了出来，那就顺水推舟答应好了。 乾清宫。 “皇上，既然皇后娘娘有事找皇上，那臣也得归家了。” 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偌大的书桌下首，拱手说道。 “周卿辛苦，休沐日还得陪朕看折子。”李修启嘴角翘起，显然是心情极好。 皇后今日竟主动遣人请他去坤宁宫一同用膳，看来，他的改变是有结果的，现在情形和梦中果真不一样了。 李修启这两天全都扑在了朝堂上。他从梦中知道日后会入他眼的官员，就提前找到了一些人。 周渊便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官员之一。 梦中，周渊喜爱妻子疼惜妻子的名声在朝中人尽皆知，他一生都没纳妾，往日也从不喝花酒。他曾想要赐周渊美人。被周渊委婉但肯定地拒绝了。 不知道周渊现在有没有娶上他的妻子，李修启问道：“周卿可曾婚配？” 被问到这个问题，周渊这个朗朗君子的脸上竟出现一丝羞涩，“新婚三月。” “恭喜恭喜，是朕害爱卿不能多陪陪夫人。”李修启打趣道，马上命人拿些礼物给周渊带上。 周渊连连摇头，“皇上多虑，今早出门时拙荆还让臣好好为皇上办事。” “周卿有一贤妻。”李修启随口赞道。 却没想到，周渊听到这句话竟比夸赞他自己还要高兴。 “臣得此贤妻，乃臣之幸。”那上扬的语气，翘起的唇角，微昂的头颅，无一不昭示着周渊的好心情。 好吧，李修启这回是对周渊的了解更深了。 转念一想，他又对周渊说道：“爱卿，朕有一事想问。” 而后，李修启望着认真聆听的周渊，有点不好意思，“不知爱卿平日是如何讨妻欢心？” 他昨天想了好久，都不知道如何让皇后消气。 那几个采女，他肯定是不会碰的，以后就找个宫殿，让她们待在里面。 送东西吧，又不知道送什么，她是皇后，那些珍贵的东西，他有的，她都有。 周渊听到问题，愣了一下，而后自信笑道：“皇上问臣这问题，可就问对人了。 “就拿臣的妻子来说，臣与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得从小处着手，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看到有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都买回去给她瞧瞧，但不能一次都买了，得每天买一样。我回家的时候，拙荆就会迎在门口，满怀期待地问我今天会送她什么……” 周渊就这样，从他的爱情经历，谈到了爱妻攻略，侃侃而谈，毫不词穷。 李修启这回是真服气了，他觉得周渊可以去大理寺试试。 但他也从周渊的长篇大论中提取到了有用信息，他得想想，该从哪方面着手。 周渊心情愉悦地走出乾清宫，最近他的运气实在不错，娶到了心上人，不知怎地，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 前两天，有人请他进宫，他都傻了，生怕自己犯了大错。没想到，是皇上要见他。 刚才皇上能问出那个问题，他也感到十分惊奇。这世上，能被皇上称为妻的，就只有皇后了。 周渊在那头对皇帝的感情世界啧啧称奇，这头的李修启，也心情大好地坐在坤宁宫里等开饭。 章青鹤拿出和领导吃饭的心情，来到饭桌。 “这是什么？”李修启长了眼睛，自然看到了今天的饭桌，几乎每道菜都有一样白色的块状东西。 和领导在一起，吃的是饭吗？当然不是，是问题。吃下领导提出的问题，然后回答问题。 好吧，其实她对领导并没有任何意见，她只是想借吐槽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章青鹤还必须做好今天的工作，因为这关乎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回皇上，这叫豆腐，您尝尝。”章青鹤亲自给皇帝布菜，盛了一碗鱼头豆腐汤给皇上。 奶白色的汤水上飘着几片青绿色的葱。看上去清新干净。 “你也喝。”李修启刚从周渊那学了一手，明白得从小细节处关心自己的妻子，于是也亲自盛了一碗汤给章青鹤。 章青鹤嘴上语气平静地道谢，眼神却是飘向李修启，带着诧异和不解。 这皇帝今天怎么这么会做人？ 记忆里，原身和李修启这一年的感情只能说是相敬如宾。 新婚那一个月新婚燕尔，可还没来得及培养多少感情，李修启就被他的老父亲派去押送粮草到北方，顺带巡视一圈边防。 这活吃力不讨好，李修启的哥哥们都不想要，这才落到了李修启的头上。 古代交通又不方便，一去就是大半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感情能深到哪里去。 李修启从北方回来之后，没歇上几日，又被派去南方巡视边防，又是好几个月。 直到先帝病危，他才被召回来侍疾。天天往宫里跑，在家里没待过几天。 不过也幸好他被派了出去，才没被夺位之事波及到。 先帝在位的最后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特别是去年，时常有皇帝病危的消息传出。 他几个哥哥们造反的造反，想做太子的使劲拉拢朝臣作死，最后他爹发现，好像只有那么一个小儿子安分，这才把皇位传给了他。 李修启假装没看到妻子的小眼神，和章青鹤聊起了餐桌上的新事物豆腐。 章青鹤给李修启解释了豆腐的制作方法和烹饪方法。 就这样，一方有事相求，一方有意示好，这顿饭吃得还挺和谐。 等到饭后，章青鹤和李修启一起坐到榻上，她这才提出自己的想法。 “皇上觉得今日这豆腐滋味如何？” 李修启回忆了一下入口的味道，点头称赞，“不错，入嘴即化，嫩滑可口。” 忽地又像想起了什么，望着章青鹤的眼睛道：“青鹤能做出如此吃食，着实厉害。” 周渊说的，要多点称赞妻子。 章青鹤：行，我收下了。 她没给李修启的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正经事还没说呢。 “皇上可知，一斗豆子可以做出多少豆腐？” 章青鹤命人拿来吩咐小福子做的框盒，比划了一下会有多少。 李修启点头，“挺不错的。”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地，扣着木桌。贫苦人家大都吃粗粮和豆子，要是豆子可以做出嫩白的豆腐，那就可以改善一下百姓们的伙食了。 “嗯，真的，”章青鹤望着李修启的双眼，“皇上，您觉得开个豆腐坊，把豆腐卖给百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周渊妻子：不，相公，你误会了，我爱礼物胜过爱你！ 第10章 夫妻要同心（修） 李修启扣指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皇后，竟然想做生意？ 章青鹤见李修启动也不动一下，赶紧补充道：“一来，可以让百姓吃得更好，二来，皇上也知道，内库空虚，现在到处都艰难，等下面的朝贡上来又须等很久，遇上紧急之事，远水救不了近火，咱们必须自己想想办法。” 李修启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又想到了那个真实的梦。 其实那个梦很长，这几天，他已经忘了好些内容。不过刚才和周渊的一番谈话，倒是让他想起了梦中他和周渊议事的一个片段。 梦中的他们，在讨论商税的事。 他即位后二十年，商税占了户部税收的大半。朝中不主张乏重农抑商的朝臣，他和周渊正是讨论该如何对待商人。 李修启沉吟半晌，问道：“皇后准备以什么样的价格卖与百姓？” 章青鹤想也不想就答道，“薄利多销。” “薄利多销？”李修启琢磨着这个新鲜词，“仔细说说。” “百姓生活不易，如果我们打着宫中的旗号卖豆腐，自然不能损了皇家脸面，双赢才是最终的目的，”章青鹤又拿起了那个框盒，比划了一下，“五文钱，大概可以买那么一大块，也可以拿豆子来换，那豆子换，只多不少。” 李修启突然冒出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青鹤是从哪里知道制作豆腐的法子？” 章青鹤回答得毫不犹豫：“从书中看到的，在哪本书看到的，已经忘记了。” “你也知道，我未出嫁前，经常去父亲的书房找书看，也喜欢到书局找书看。我之前还试着在嫁妆里找了一下，但没找到，估计是在街头看到的残破旧书，”章青鹤说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她也不知道李修启相不相信。 章青鹤生长在红-旗下，不清楚皇权的杀伤力，但原身有记忆，皇权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 很多事情，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如果李修启同意，她就可以做，李修启不同意，她的赚钱计划被毙了，那她离暴毙身亡又近了一步。 她从吃饭前就开始有点紧张，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李修启能不能别绕弯子，给她个准话。 她梦想中的豆腐坊，可以开，还是不可以开？ “可以。”李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也没追着问章青鹤所说的豆腐出处到底具体在哪本书。 章青鹤眨眨眼睛，她应该没听错吧，大猪蹄子，不，皇帝真的同意她开皇家官方旗舰店了？ 李修启看到章青鹤这副回不过神了的样子，笑了。 他拉过章青鹤的手，触感柔软嫩滑，让他的心也软了下来。 “我觉得，可以做，但得好好计划一番，你得拿出一个具体章程了，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你。” 章青鹤看着男人的大手，有种抽回手来的冲动。 谈正事呢，这男人怎么对她动手动脚。 实际上，她也真的把手抽回来了。 “皇上，咱们在说正事。”章青鹤微微皱眉，杏眼圆瞪，把手背在腰后，脸上一本正经。 李修启宠溺一笑，“正事不是说完了吗” 章青鹤：……什么说完了？不是刚开始进入正题吗？ “青鹤，我能做的不多，只能为你吸引一下前朝的注意力。”李修启想起朝臣上的某些老狐狸，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他们只顾着自己手上的利益，不思变通，也该让出位子了。 李修启对自己有信心，“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一会儿说能做的不多，一会说会护着她，章青鹤也是醉了。 领导最大，她能说什么，只能露出营业假笑：“皇上说的，我都清楚，我一定做好。” 送走李修启，章青鹤坐在榻上，缓缓舒出一口气。 她查看了一下属性面板里的数字。 【宿主姓名：章青鹤身体年龄：18 属性：智谋1民心0声望51 财力指标：后宫内库存储量4%】 智谋上升，还是章青鹤看完了那本游记之后变化的。 这和章青鹤以前玩过的游戏一样，得通过看书提高智谋。 赠送的50声望，估计就是坤宁宫众人友情赠送的。 至于内库存储量这个老大难问题，终于有解决的眉目了。 事不宜迟，章青鹤叫来于公公，进行下一步计划。 “娘娘，”于公公进来行礼后，就迫不及待要和章青鹤分享他对豆腐的喜爱，“豆腐真是个好东西，无论如何烹制，都各有风味，娘娘大才！” 章青鹤点头，中午餐桌上的豆腐菜肴比她想象中更丰富美味。 章青鹤对于公公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他虽然喜欢讨好上位者，有点爱钻营，可是他作为一个厨师的职业素养一直都在。 早上制作豆腐时，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做菜功夫更不必说，这几个月来，帝位易主，他主管的御膳房一点差错都没出。 章青鹤：“我这里，有几件事需要公公去办。” 于公公立马福身听令：“但凭娘娘吩咐。”眼里迸发出的奕奕神采，丝毫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章青鹤赞赏地望着于公公，如此有干劲，不愧是她看中以后要当技术总监的人。 章青鹤道：“你在御膳房附近找个宫殿，再挑几个小太监，专门做豆腐。这可不是简单事，你得记录好，白醋和水兑多少，点豆腐最为合适，多少卤水点多少豆腐，做出的豆腐最为可口。十五日后，我要知道结果。” 她妈妈是做餐馆发家的，天赋比平常人好了一点，可她没遗传到她妈妈的那点天赋，做出来的菜平平无奇，反而是尝菜的本事更为好一些，连她妈妈后来请的大厨也称赞她的味蕾。 早上做豆腐时，她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做出来，味道一般般吧，至于为什么会收获那么多称赞，别问，问就是皇后光环。 “另外，这十五日内做出的豆腐，都拿给御膳房的厨子做菜，告诉他们，十五日后，会有一次评比，谁做出的豆腐菜最好，有赏。” 于公公一一应承，志在必得：“娘娘放心，必不负娘娘圣恩。” 豆腐这件事算是开始了，只是一时半会没法做成。 章青鹤也不急，趁现在有精神，她走到书桌前，写起毛笔字来。 没办法，她只有原主的记忆，没有原主的技艺。 只盼能凭借肌肉记忆，快点上手。 因为她还得给李修启写份计划书。 虽然李修启没问她要，但根据上辈子的职场经验，做个计划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很重要的。 李修启可不知道他的皇后把他当成领导，他是真心把皇后当成妻子的。 御书房沉香袅袅，李修启看着命人翻出来的户部折子，陷入思考。 今日皇后的话，给了他不少启示，从梦中的情景来看，商户多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坏事。他有信心，可以在农商之间取得平衡。 李修启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他终于明白父皇临终前所说的“夫妻之间互相扶持”是什么意思了。 他正对户部发愁，皇后就给他送枕头。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对皇后好的心。 李修启放下折子，挥退殿里所有人，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对于那个真实得发毛的梦，他已经忘了好些。他得趁现在还记得，记下来自己能记住的事。 不管未来会不会发生，至少也是个警醒。 夫妻俩竟在同一时间不同空间。做起了一模一样的事。 章青鹤揉揉酸痛的手腕，停下笔来。 对于纸上的字，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好看了不少，果然熟能生巧。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练到和原主的字迹五成像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到那时，她就写上一些连笔，模仿一下草书，跟李修启说自己实在太忙了，才写成这样，应该可以骗过李修启。 章青鹤把自己练的纸烧了，这才走出书房。 “娘娘，今晚可要去请皇上一同用膳？”刚出门，松枝就问道。 “不用。”章青鹤脱口而出。 尽管松枝很快低下了头，但章青鹤还是看到了松枝诧异的小眼神。 章青鹤心虚地清了清喉咙，“皇上日理万机，不必每顿饭都过去询问。皇上有空，自然会过来。” 笑话，中午是得请示豆腐事宜，她才和皇上一起用饭。 现在目的已达成，她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就是吧，她在想要不要去请崔秀雅她们过来一起吃，拉拉好感度。 不过转念一想，她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今晚，她想不带目的地吃一顿饭，享受一下美食。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对自己好，这是妈妈说的。 她今天做豆腐时，就想妈妈了。 距离妈妈过世也有三年了，可她依然记得妈妈做的豆腐。 妈妈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那种味道，她无论身处哪个时空，都忘不了。 章青鹤低头一笑，尽力撇去心里涌上的酸涩。 她决定了，今晚还要吃豆腐！ 第11章 招人有条件（修） 章青鹤笑着从梦中醒来。 她躺在床上，回味着梦里在内库坐拥金山银山的梦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瞬间生出一股豪情壮志。 她本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因为穿越到异世界，她也变得相信某种因缘。 章青鹤自我暗示这是一个吉兆，心想，豆腐坊一定得来个开门红。 于是乎，皇家豆腐坊第一次全体会议在坤宁宫隆重召开。 与会人员有：章青鹤，于公公，平安两嬷嬷，四枝大宫女，六位采女以及小福子。 大家齐聚一堂，展开了皇家豆腐坊未来发展的热烈讨论，后宫之主章青鹤更是亲自指导工作，体现了她对此次事务的强烈关心。 以上都是书面话，现实是这样的。 章青鹤站在最前面，她的旁边放着一块类似于画架的木制支架。 木架上面有一个嵌入的缺口圆环，可以把纸挂在上面，这是章青鹤从挂历得来的灵感，特地吩咐小福子去做的。 如果一张纸写完了，可以把它翻到木板后，木板前又是一张干净的纸了。 “不是让你们都坐下吗？”章青鹤无奈地看着面前众人，他们有椅子也不坐，非得陪她站着。 “娘娘，您站着，我们怎能坐着？”安嬷嬷坚持道。其他人一听这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吧，章青鹤妥协了。 她知道，要改变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给我搬张椅子过来。” 小福子一听这话，忙把一早就准备好的椅子搬到章青鹤身后。 章青鹤坐下，看到众人脸上紧张又茫然的神情，决定心先来个愉快点的话题作为开头。 “大家都尝过豆腐了吧？觉得味道如何？” 说到豆腐，众人的脸色果然缓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笑意，并齐刷刷举起了手。 这是章青鹤在开会前特地强调过的规矩之一，举手发言。 章青鹤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于公公，你先说说。”章青鹤首先点了于公公的名。于公公的位置，相当于生产技术总监，关系着产品的质量，他的意见很重要。 “御膳房的师傅都说豆腐是个好东西，怎么做都能入味。托娘娘的福，咱们才有幸做得了豆腐菜，娘娘英明。” 好吧，章青鹤就知道于公公的套路，说的话只有一半是干货。 可人家于公公的自我感觉很是良好，说完了还傲娇地环顾四周，面露笑意，显然是想得到别人的羡慕或称赞。 “嗯，知道了，于公公可以先坐下了，”章青鹤礼节性地表示一下已阅，就开始点下一个人，“秀雅和云诗，你们作为苏杭人，还吃得惯豆腐吗？” 如此一番下来，章青鹤把不同地域的人都问了一遍。 得到的结果是，大家都能接受。 特别是平安两嬷嬷，这两位牙口不好的老年人，大力赞扬豆腐就是她们的吃食福音。 第一个议程基本结束，章青鹤要说重头戏了，“那接下来，我就说一说各位未来的工作重点。” 章青鹤先说了于公公的工作。 “……于公公的工作很重要，切记要做好各种记录，宁愿前期做多点尝试，也要把最好的豆腐配比做出来。还有，得从开店的角度出发，比如成本，麻布比起棉布更便宜，是不是也能用它试一试。万一豆腐做多了，卖不完，豆腐还能做成别的东西吗？……” 林林总总，章青鹤说了一大堆她能想到的点，只希望于公公尽量科学地进行豆腐生产实验。 “松枝和映儿，你们和于公公一起。” 这是章青鹤经过思考以后决定的。得力的宫女，只是放在身边伺候就太可惜了。 唐映儿圆圆的小脸布满了吃惊，眼睛瞪得老圆，但还是乖乖应喏。 “接着是平嬷嬷。” 章青鹤说出来，平嬷嬷马上站了起来，摆出一副“我随时听命”的架势。 章青鹤哭笑不得，赶紧让她坐下来，“平嬷嬷认识宫里的老人多，找几个看人厉害的嬷嬷，到时和你一起，去豆腐坊外面招小媳妇推豆腐。”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当然，他们没敢出声，只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们。 安嬷嬷的手率先举了起来。 章青鹤手指往上勾了勾，示意道：“安嬷嬷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嬷嬷站起来行了一礼，才有点踌躇地开口道：“男人的力气不是比女人的力气更大吗？”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推磨是个力气活，男人的力气普遍比女人更大。按照择优录取的原则，理应让男人上工。 章青鹤笑着点了点头，“男人的力气的确比女人大，所以男人容易找工做，女人却不易。” 章青鹤的脸上挂着笑，语气异常坚定，“虽然如此，但我也相信，女人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气干活挣钱。” “男人一个人可以扛一袋豆子，那女人，就两个一起抬一袋豆子，总能抬完。男人可以推一个时辰豆子不停歇，那女人就轮换着来，总能磨完。慢点也没关系，我能等得起。” “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 安嬷嬷的手颤抖了一下，眼角竟有点湿了，她喃喃道：“要是当初也有人像娘娘这般，或许老奴的孩子，也能活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段时光，那段在进府当乳母前，独自抚养孩子的时光。 她男人在她坐月子时没了，她一个人得照顾孩子，得养家。可是她一个妇人，哪家店铺会找她做事。 她只能做浣衣娘，没日没夜也洗，也只能堪堪混个温饱，连孩子生病，都没钱抓药。 她亲眼看着孩子在她面前没气，却束手无策。 安嬷嬷说这话的声音虽小，但现在的殿内，正因章青鹤的一番话而显得异常安静，所以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站在门口的李修启，自然也听到了。 他的手背在身后，腰板挺直，而身后的庆公公，却把他的老腰弯得极低，好像生怕别人看到他。 庆公公的内心如果有弹幕，那现在铁定是一团乱码。 娘娘说的话，对于他这个久居深宫的的老太监来说，冲击力有点大。 他都怕皇上会冲进里面，把娘娘责骂一顿，到时殃及池鱼，他这个身边人可不就遭罪了。 可，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皇上有任何动静。 他用眼角余光瞄到，明黄色的身影一动未动。 李修启不动的原因是，他正陷入沉思。 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这句话，青鹤以前也同他说过。 做了一回梦后，李修启发现，他的记忆力比之前好上不少。很多事，只要想想，就能记起来。 李修启还记得，章青鹤和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他出去运粮的前一晚。 青鹤想和他一起去，他自然不同意，这一路上都得吃苦，她一个女人家，哪受得住。 当时，青鹤就说了这句话。 他当时以为这只是青鹤为了能和他一起去，才赌气说的，从未深思。 今日再次听到，他才知道，原来青鹤竟是这样想的。 殿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李修启在外面。 他们还沉浸在安嬷嬷的伤感语气里。 平嬷嬷伸出手去，一手握住安嬷嬷的手，一手轻拍安嬷嬷手背，什么也没说，但安慰意味明显。 安嬷嬷用手帕拭了拭泪。虽然心里仍然疼痛，但岁月已经抚平了她的伤疤，她很快平静下来。 安嬷嬷向章青鹤告罪道：“求娘娘恕罪，老奴在娘娘面前失仪了。” 章青鹤摆摆手，“情之所至，何罪之有。” 怕安嬷嬷再唠叨失仪这事，她赶紧道：“两位嬷嬷快坐下，我还没说完呢。” 平安两嬷嬷一听，果然听话坐下了。 “这挑人，也得有条件。干净老实自不必说，嬷嬷记住，得问清她们的住处，最好一条街上只挑两三人。” 这样，挑的人能尽可能地遍布京城。在章青鹤的安排里，她们还承担着宣传的任务。 她就不信，她们不会被七大姑八大姨们八卦盘问，这样，一些信息和新观念，就能从她们的口中，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 “另外，尽量挑生女儿的妇人。” 章青鹤这话一出，小福子就马上举起手来，眼睛里充满大大的求知欲。这情景，活像一个听不懂老师讲题目的好学生要举手提问。 章青鹤一指，“讲。” 小福子：“娘娘，为何要选生女儿的妇人？” “你傻呀，重男轻女呗。”章青鹤还没开口，坐在小福子旁边的柳枝就嘴皮子一秃噜答了出来。 她说完后，好像意识到了不对，马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用无辜的眼神向章青鹤求饶。 章青鹤：不罚是不可能的。 柳枝这叭叭不停的小嘴，得上个锁。 章青鹤隔空虚点了一下柳枝的额头，“柳枝，发言前不举手，念在你是初犯，就罚你散会后去于公公那边推一个时辰的磨，下次要敢再犯，可不会如此轻松了。” 柳枝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般，还接受到了平嬷嬷的瞪眼，意思是后续还有惩罚，她的内心顿时后悔不迭。 章青鹤却不管她可怜巴巴的模样，直接让她坐下，才解释起来：“世人大多重男轻女，生了女孩的妇人有做错什么吗？并没有。我想过给这些妇人多点支持，或许有了钱财，她们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有钱，或许腰杆子能直起来，硬起来。生了女孩的小媳妇受婆婆搓磨的电视剧，在现代也很常见，更何况这是货真价实的古代。 章青鹤是要挣钱，但挣钱也有很多种挣法。女人之间相互帮助，或许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章青鹤：为什么皇上又到她的宫殿刷存在感？？？ 第12章 一样不一样（修） “云诗和秀雅，你们的任务也很重要。” 卢云诗和崔秀雅一听自己也有事做，也不羡慕唐映儿了，忙起来听命。 “我打算让宫人们都识字，你们要做的，就是提前计划好宫人们要识的字，每天十个，不必拘泥于四书五经，让他们知道常用字就行，像我们现在要弄豆腐，那他们就得知道豆腐是怎么写的。” 这话一出，比刚才说的招女人做工更让人惊讶。 无他，现在这个社会，识字的都得先有钱上私塾，穷苦的平民百姓少有能识字的。 小福子又举起手来。 章青鹤问他又有何事，他说：“娘娘，所有宫人都可以吗？” 小福子心潮澎湃，他有幸拜得庆公公做师傅，才认识几个大字，现在娘娘说要教认字，他可不就激动起来了吗？ 在他的记忆里，能认字的都是能耐人。 章青鹤肯定点头，“当然，我说话算数，不仅要学认字，还要学算账。以后，豆腐坊肯定越开越多，需要的人手也就更多，每一个店铺，肯定都需要账房以及管事，所以要从现在开始，让宫人们都学些，谁学得好，说不定日后就能做管事。” 小福子激动得脸都红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能去做管事。可是一想到师傅的话，他就冷静下来，娘娘身边，才是他待的地方。 章青鹤可不知道小福子想得那么多，她依旧接着安排。 “安嬷嬷，你负责安排好宫人学字的时间和顺序，既能让他们有时间做完活，也能抽出时间去学字。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事暂时不能传到前朝去，所以这段时间的宫门进出得严查，平嬷嬷，你和安嬷嬷一起把好关。” 章青鹤说了很多很多，每个人都分到了任务。 像孙蓉爱绣花，她就让孙蓉和柳枝一起捣鼓工作服。卢云诗、崔秀雅、周如英、吕慧筠以及柏枝一起负责扫盲班，小福子和竹枝则要到宫外的店面去做好前期开店工作。 “娘娘，我们都有事做，谁来伺候您？”松枝最为细心，等章青鹤说了一通后，她马上就提问了这个问题。 “我一个大活人，哪用得谁天天时刻不离地伺候，况且真有什么事，这宫里还有那么多小宫女，找谁不行？” 章青鹤表示，这都不是事儿。 等到众人一散，章青鹤马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刚才说得兴起不觉，一停下来，感觉嗓子都在冒烟。 灌了好几杯下肚，章青鹤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来，竹枝，给我看看会议记录。” 章青鹤接过竹枝递过来的一叠纸，仔细翻看了一下。 这是章青鹤要求的，以后会议都要程序化，这样奖惩都有依据。 “像松枝问谁来伺候我，这些跟正题无关的，都不用记。” 竹枝第一次做秘书工作，估计是怕漏掉什么，连她的语气词都记下了。章青鹤看着好笑，不过这也说明竹枝是个谨慎细心的。 就在她跟竹枝一一说清楚哪些需要记录，哪些不需要时，一声“皇上驾到”中断了殿内的谈话。 章青鹤：为什么皇上那么喜欢到她面前刷存在感？？？ 赶人走是不可能的，那只能请人进来。 李修启拿着那份未经修改的会议记录，饶有兴致地仔细翻阅，“青鹤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东西？” 此时，屋内只剩下章青鹤和李修启两人，安静得连李修启翻动纸张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章青鹤和李修启相隔一张小桌，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才答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在书上看到的，还有这些安排人手，只不过是管家的事，我的母亲虽然一生下我就去世了，但她留了很多人给我，府里也有老人教我。” 李修启摇摇头，他的眼神充满探究意味，“不是这些，不一样。” 章青鹤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还是笑道，“哪里不一样？” “你比以前……”李修启顿了一下，“这些事，你以前在府里也安排过，但没有现在，这么好。” 章青鹤理直气壮道：“那还不许我越来越好了？” “不止是这个，还有，”李修启叹了一声，“以前的你，就算生气，眼里还是有我的，可是这几天，你的眼里，没有我。” 章青鹤：果然，喜欢一个人能从眼睛里看出来。她又不喜欢他，怎么能表现出爱意呢？ 章青鹤脑海里拼命想着有什么理由可以把现在的难关度过去。 她将茶杯放到桌上，深沉地叹了口气，“皇上，我……做了个梦。” 李修启的瞳孔骤然一缩，手里不自觉就攥紧了拿着的纸张，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走到章青鹤面前，将坐着的章青鹤狠狠搂到腰间。 章青鹤的脸颊，紧紧贴着李修启的明黄腰带。 章青鹤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只是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李修启的反应就这么强烈。 所以他到底脑补了什么？ 虽然剧本不按她想的方向走，但她还得继续演下去。 李修启穿的布料质料纯软，凉丝丝的，还挺舒服。章青鹤不自觉地蹭了蹭，才使劲抬起头来。 见李修启不说话，章青鹤也不傻坐在这，两人大眼瞪小眼了。 她用食指小心抵住李修启的腰带，稍一用力，把李修启推开。 李修启也没像一开始那样用力按住章青鹤，所以章青鹤推得并不费劲。 她站起来拢了拢因摩擦而发毛的头发，转移阵地，走到博古架前，一声不发。 既然李修启已经自己想好了理由，章青鹤也不解释了，谁管他怎么想，反正结果对她有利就行。 此时无声胜有声，李修启也跟在章青鹤身后。 章青鹤背对着李修启，无意识地用手摆弄周如英送的木雕。 李修启悠悠叹了口气，“我还有奏折要批，先回去了。” 见章青鹤还是不回头，也没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这一离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章青鹤是因为李修启终于不再盯着她看，也因为自己变化不少的事，终于过了明路，在李修启那有了说法。 李修启则是逃避后的如释重负。 刚才在屋内，他没让妻子说下去，他害怕听到正是自己猜想那般。他的猜想是，章青鹤和他做了同样的梦。 当初成亲时，章青鹤连他书房里有个单纯服侍的丫头都会不快。如果她真的知道梦里的情景，估计会很失望，很伤心，那么连日以来这样对他，也无可厚非。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李修启望着湛蓝的天空，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他亏欠她良多，即使用一生去补偿，也不为过吧。 * 坤宁宫里的人都被章青鹤安排了不少事，反倒是章青鹤本人闲了下来。 她就趁这段时间练练字，多看看书，提升一下智谋属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沉迷读书，大脑过于兴奋，章青鹤这天晚上睡得并不好，这天，才蒙蒙亮，她就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章青鹤索性起床出去走走。 御花园就像探宝游戏里的神秘地，蒙着薄雾，走近花丛里，还能看到花叶上的露珠。 章青鹤绕着御花园走了一小会儿，忽然兴起，想去看看大家早上都是怎么过的，于是便朝宫殿走去。 走到一所小宫殿前，章青鹤轻手轻脚地进去，看到一个宫女正蹲在池塘边一动不动。 “日，月……” 章青鹤在她身后，没发出任何声响。 看到这个宫女用水在石头上写的所有字都对了，她满意地点点头。 “唉，也不知道娘娘为什么让学认字，不过我好好学应该有用的吧。” 听到宫女边复习边自言自语，章青鹤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学时班主任都喜欢搞突袭了。 这样才会知道学生最真实的一面吧。 “当然有用。”章青鹤回答她的话。 “你知道……”宫女回过头来，还没把剩下的“什么”两字说出来，就吓到磕头行大礼。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娘娘就在身后，奴婢有罪！” 章青鹤也被宫女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 她赶紧让这个宫女起来：“没事，不知者不罪，快起来。” 宫女听话，起是起来了，可还是低下头，畏畏缩缩，战战兢兢。 章青鹤歪头，和系统面板上的攻略人物对比一番，问：“我是不是在御花园见过你？你叫翠荷？” 翠荷又一骨碌跪了下来，“回娘娘，奴婢的确名叫翠荷，此前有幸在御花园遇见娘娘。” 不过，翠荷的心里却是诧异极了。 她万万没想到，皇后会记住她一个小小宫女的名字。 章青鹤了然，“你在宫里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十一岁进宫，如今十六了。” “行，”章青鹤心里有底，也不说其他，只是勉励道，“翠荷，好好学认字，日后总有用。” 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翠荷一眼，带着一干人走了。 翠荷的心砰砰只跳，直到看不到任何人影，她才如虚脱一般坐在地上。 她的心是真紧张，先帝的娘娘，个个都不把她们当人看，动则打骂，甚至随时有性命之危。 翠荷在新帝即位不久后，就听说皇后娘娘是个仁慈的。 她一直觉得没有实感，直到宫里的一项项改变下来。饭菜比以前好了很多，她还尝到了新吃食豆腐。几天前开始，还有人教她们认字，翠荷以前想都不敢想。 “真希望皇后娘娘一直这般好。”她低声说道。 第13章 泥酒够不够（修） 章青鹤早上看到了翠荷认字，也有兴致去瞧瞧竹枝她们教人认字了。 吃过早饭歇息一会儿后，她就带着小宫女走到现在被充作认字学堂的宫殿前。 里面传来竹枝清脆的声音，“这是红，红色的红，接下来我会一笔一划写一遍，大家看好。” 这也是章青鹤提出要加上去的内容，笔画顺序还是很重要的。 她之前特地跟扫盲班的成员说，不必说出为什么要让大家认字，因为她想看看，到底会有多少人认真地执行她下达的命令。 从翠荷那里看来，会听从吩咐的人不少。这些人以后做事，至少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要求做的事。 章青鹤也不在那里多待，现在看成效还太早，得等到十几天后。 回到宫里，才刚坐下，孙蓉和柳枝就进来了。 这两人去搞工作服设计了，也不知她们弄得如何。 “快过来，”章青鹤朝她们招招手，“你们坐，我看看你们的图纸。” 孙蓉和柳枝还是先行了礼，才坐下。 章青鹤仔细看了三张呈上来的图纸，“来，你们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衣服。” 于是，两人就开始讲为什么这里窄一点，为什么这里长一点之类的。 章青鹤听完了她们的讲解后，点点头。 看得出来，她们是有思考的。之前章青鹤提出，工作服必须符合做工方便、衣料常见这两个最基本的要求。 这三套的袖子都是窄袖，且看起来不累赘。 章青鹤命人呈笔墨上来，“我觉得裙子可以不要，直接把上衣做得长一些，到膝盖上一点，下面是裤管宽一些的裤子。” 好吧，她这个甲方爸爸还是对乙方妹妹指手画脚了。 孙蓉和柳枝还真没想过要抛弃裙装，所以都很犹豫，“娘娘，不穿裙子真的可以吗？” “当然，很多要下田的妇女其实也是穿裤子的，不要紧。”如果是无端端挑战穿衣风俗，当然会遭到批判，但她“师出有名”。 豆腐是新事物，豆腐坊也是新事物，那工作服标新立异一点，也是情理之中。 “再有，我们得在衣服上弄个标志，让别人一看到这件衣服就知道事豆腐坊的人。这件事你们回去再想想。” 这边还没说完，小宫女进来禀告道，“娘娘，唐采女来了。” 章青鹤忙让她请人进来，孙蓉和柳枝也收起了图纸，准备待会儿再说。 唐映儿一进来，章青鹤就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在于公公那边是过得多滋润啊，小脸都比之前圆了一圈。 “映儿，快来，”章青鹤上手捏了一下唐映儿的脸蛋，“嗯，滑滑的，软软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娘娘！”唐映儿嗔道，“你又取笑我！” 章青鹤不由笑出声来，逗小孩真是太好玩了。 唐映儿和孙蓉相互见完礼后，唐映儿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点心，“娘娘，这是我新做的点心，豆乳饼，您试试。” 唐映儿这几日每天都会提一盒子她做的吃食来章青鹤这里报到。 章青鹤品尝后，会给她提出意见。 唐映儿觉得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 这导致了她对章青鹤的好感度蹭蹭上升。 目前，章青鹤的攻略对象中，唐映儿的好感度是最高的。 章青鹤觉得，唐映儿成为她的“囊中之物”指日可待。 章青鹤没放过唐映儿，既然这里有一个现成的做过豆腐工作的人，让她提一下关于工作服的意见不是很正常吗，还能切实满足真正需求。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很热闹。 章青鹤的好心情一延续到晚上，直到迎来蹭床的李修启。 这几晚上的同床共枕，两人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明明李修启在养心殿有张大床，偏偏要跑来和她挤。章青鹤也是醉了。 好吧，她明白李修启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增进感情。 “青鹤，豆腐坊如何了？”李修启平躺在床上，望着明黄帐顶问道。 章青鹤也是同样姿势，“挺好的，进展顺利。” 嘎嘎嘎……一阵无言的沉默在帐中蔓延。 这也是自那次谈话后的遗留问题，说了几句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章青鹤倒是无所谓，就是吧，那种气氛让人怪难受的。 “我有个担心的问题。”章青鹤突然说道。她不是在尬聊，而是真的有个忧虑。 李修启马上侧过身来，问：“怎么了？” 章青鹤感觉李修启的语气里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 好吧，不管他，章青鹤直接抛出问题：“我开豆腐坊，前朝那里，会不会……” 章青鹤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修启的身体顺瞬间放松。浅笑道：“原来是这个问题，不必忧虑，他们现在没精力估计后宫。” 章青鹤倒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侧过头问：“为什么？” 李修启也学她的样子，平躺后侧过头来，“因为我说我要取消商人只能在州内买卖的条例。” 喔，章青鹤明白了，大盛朝有条规定，商人只能在一个州内买卖，通常这个州是居住州。 当时是因为常年打仗，这样好管理，但弊端也很明显，就是大大降低了商人以及市场活力。 “所以现在都在讨论这事，他们没空关注后宫。” 李修启说的是后宫，而不是豆腐坊，章青鹤相信，他也知道了宫人学认字这事。 但他不说，章青鹤也假装不知道。 她口头上随便问了一句，“那你会不会很大负担？” 谁知，一句话惹得李修启马上转过身来，双眼亮亮的，在没了烛光的帐内，章青鹤也能看到他眼里的亮光。 “你在关心我？” 章青鹤拉住被子，往里面挪了挪，避重就轻答道：“我每天都关心皇上，您每次来吃饭，我不是都会问您渴不渴，饿不饿吗？” “好吧，”李修启一下子躺了回去，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从语气上听，心情还不错，“放心吧，识相的都已经跟我一条心了，只有一些老固执还在争论。” 凭借梦中的经验，他比梦中做得要好很多。 章青鹤又听见李修启说，“明日，我给你送两个人来，他们对你应该有用。” 她忙问是什么人，可是李修启这回卖关子，不肯回答了。 她也不上赶着问，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章青鹤看天气实在好，就起了要在坤宁宫后花园搭个秋千的心思。 她正带着人选地方，小宫女来禀告，庆公公来了。 章青鹤让人进来，一看，得，又有一个托盘。 李修启这几天送东西送上瘾，她都集齐赤橙黄绿青蓝六种颜色的礼物，就差紫了。 “娘娘万福。”庆公公打欠行礼道。 章青鹤：“起来，不知庆公公今天来有何事？” 庆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皇上亲自给娘娘准备了礼物，望娘娘笑纳。” “嗯，”章青鹤上前几步，亲自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是一箱泥。 章青鹤：“……” 这是什么鬼？ “皇上除了这个箱子，没说其他吗？”章青鹤满头疑问。 庆公公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皇上说，只能娘娘意会。” 章青鹤：意会个头…… 她盯着这箱黑乎乎的泥土好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 一箱泥，箱泥，想你。 不会就是这个意思吧？ 章青鹤越发觉得是，她被气笑了。 李修启到底是从哪里开的脑洞，亏他送得出手，这和后世的土味情话有什么区别。 她抬手一挥，就有小宫女上前听令，章青鹤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庆公公带人回到乾清宫，马上上前禀告：“皇上，娘娘已经收下礼物了。” “哦，”李修启停下笔，“皇后有说什么吗？” 庆公公低下头，他哪知道这对帝后在搞什么，送来送去的，而且，送的还净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硬着头皮答道：“娘娘给皇上回了礼。” 李修启来兴致了，忙问是什么。 庆公公就让门外的小宫女呈上来。 李修启一看，乐了，是一瓶开着的酒。 他乐呵呵地把玩着放在一旁的瓶塞，酒味通过瓶口散发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他就知道，青鹤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送的是一箱泥，意思是想你。皇后就给他回了一瓶开着的酒，酒开，走开。 “哈哈哈，有趣！”李修启爽朗地就着酒瓶喝了一口酒。 周卿传授的经验果然有用。前几次他送的东西，皇后都没回礼，偏偏他这次出其不意，送了有寓意的东西，皇后就回礼了。 果然是他前几次送的东西不合皇后心意，日后得多花些心思来挑选才行。 坤宁宫这头的气氛也挺开心的。 李修启昨晚许诺过要送来两个人，刚才庆公公送礼物时，一起带了过来。 “没想到鹦鹉竟是这般好玩。”章青鹤坐在上首，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这两人是对双胞胎，现在叫德贵和德喜，但在一天前，他们还在养鹦鹉，名叫小英子小武子。 在章青鹤看来，德贵和德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啊！有一种人，天生就有魅力，能让周围的人专心听他们讲话，而且一张嘴就能把人逗笑。 他们就像讲相声似的，一个做捧哏，一个做逗哏，说起话来妙趣横生。 没看见小福子多有危机意识，在旁边都目露凶光了。 章青鹤觉得好笑，忙让他也站出来。平衡下属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章清鹤：跟我玩土味情话，奏凯！ 第14章 误会特美丽（修） 章青鹤和小福子说道，“小福子，别说娘娘我不给你机会，人家德贵兄弟俩刚才可是给我唱曲儿了，要是你也唱得好，我也给你赏。” 小福子抬头挺胸，“当然，奴才也露一嗓子，保准娘娘满意。” 接下来的事情，让章青鹤终生后悔。 这跑到爪哇国去的调子，是怎么从小福子的口中流出来的呢？ 章青鹤：“……”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上次手贱，花掉了，这次嘴贱，耳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浩劫。 最后章青鹤还是用赏赐平息人事。 她发誓，以后一定不给小福子任何开唱的机会。 有了德贵德喜两兄弟，于公公那边更加如虎添翼，豆腐坊的筹备更加顺利。 另一边，章青鹤期待的第一届皇宫厨艺大赛终于开锣。 章青鹤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等待御厨们的现场直播，可于公公泼了她一盆冷水：“娘娘，御厨需要灶台才能做菜，这里没有灶台，无法在娘娘面前烹炒。” 于公公为难极了，皇后娘娘还真是异想天开，他服侍了一辈子的贵人，皇后娘娘是第一个提出要看御厨炒菜的娘娘。 章青鹤差点就捧出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可一想到她的人设，她就只能微笑表示理解。 祸不单行，章青鹤可惜地接受了第一个小打击，第二个小打击也随之而来。 “娘娘，皇上邀您一同用膳。” 章青鹤原本计划好，要和六采女一起品尝豆腐菜。美人在侧，美菜美酒在前，岂不美哉。况且，一起吃饭聊天，也是增进好感度的好途径。 可是庆公公来通报说，皇上要和她一起做比赛评委。 皇帝来插了一脚，章青鹤还能说什么，人家是天下的主人，她只是人们口中的后宫之主，自然要听令。 于是她只能和采女依依惜别，坐上了前往乾清宫的凤辇。 “皇上万福。”章青鹤现在行礼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可李修启在她还没蹲下去之前就扶起了她，还笑着同她说：“我与青鹤一起尝尝御膳房的菜做得如何。”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章青鹤就和李修启一起尝了各种各样的豆腐菜。 化悲愤为食欲，章青鹤胃口大开。桌上值得欣喜的一件事是，竟然有人做出了油炸豆腐。 她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吃油炸食品，可一看到这油炸豆腐金灿灿的外表，竟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她都快忘记了油炸食品的味道！ 章青鹤如此惊喜的眼神自然瞒不过李修启。 “青鹤喜欢这道菜，我也尝尝，”说罢，他夹了一个纯油炸豆腐尝了尝，又夹了这道菜的另一种嵌了肉馅的油炸豆腐，“嗯，口感奇特，与以往的豆腐很不一样。” 章青鹤对于豆腐坊的商品种类又有了新想法。 最后，章青鹤给做出油炸豆腐的御厨颁了个最佳创新奖。奖金当然也是很丰厚的，她要用这个例子激励其他御厨大胆创新。 油炸豆腐给了章青鹤新的灵感，豆腐坊可以隔一段时间推出新豆腐制品。于是，章青鹤唤于公公前来，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在章青鹤的点拨下，于公公那边成功研发出劲道鲜美的豆腐皮。 章青鹤没有告诉他们豆腐一切衍生产品的做法，只是说可以这样尝试一下，鼓励他们多多实验。生产部必须拥有自主研发的能力，什么都帮他们想好了，那就会使他们失去活力。 “青鹤想什么时候开张？”李修启关心问道。 章青鹤想了想，说：“这个月肯定要开，但具体哪一天还未定。” 李修启便从命人拿来一张纸，“这是我命钦天监择的好日子，青鹤可以做个参考。” 章青鹤接过红纸一看，上面有好几个日期，都是这个月的，看来李修启也看出了她的急迫。 “五月十八如何？”今天已是五月初八，距离那时还剩十天，章青鹤认为，前期工作可以在那之前结束。 “青鹤做主就好。” 章青鹤点头，她也这么认为，问一下李修启只不过是礼貌性询问而已。 在回宫的路上，平嬷嬷跟在一旁，她看了看章青鹤的脸色，“娘娘还在不高兴吗？” 章青鹤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不高兴？” 平嬷嬷心想，娘娘去乾清宫之前，嘴巴嘟得老高，都可以挂油瓶了。可是她不好明着说出来，只好给章青鹤解释一番皇上的行为。 “娘娘，皇上是在给娘娘撑腰呢，”她掰碎了说过章青鹤听，“您想，您单独赏赐，和皇上与娘娘一同赏赐相比，哪个更重？” 章青鹤还真没想到这个层次，她就是遗憾不能和美人一起吃饭。 但也这掩盖不了双方没有沟通好的事实，他们双方都有错。 要是她事先跟李修启说明，她想和采女们一起吃，或者李修启先和她说明这样做的原因，那么他们就可以协调好。 章青鹤在回宫的路上，对婚姻问题进行了一番思考。 在她看来，夫妻双方吵架，很多时候都是缺少沟通。要是大家能心平齐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很多问题说不定能迎刃而解。 当然，她这个没结过婚的人，说这些理论是纸上谈兵。 回到坤宁宫，章青鹤问平嬷嬷：“找够嬷嬷了吗？”现在开始着手安排面试官，也不算早了。这事由平嬷嬷负责。 说到这儿，平嬷嬷胸有成竹道：“娘娘放心，老奴办事有成算，找了好几个嬷嬷。” 她还忍不住赞叹，“有一个比我小的，她也是厉害，每次挑宫女进宫，检验时，总有一些落选的姑娘不甘心，使些银子，想偷偷再混进待检验的队伍，妄图再来一次看能不能成功，她一眼就能认出她们。这认人的功夫，也不知她是如何练的。” 章青鹤惊奇了，“竟有如此之人？”这不是行走的身份验证过闸机吗？ 以前章青鹤去火车站或汽车站乘车，就要拿身份证在一个机器前，把身份证放在上面，然后摄像头就会对准你，如果身份真实无误，机器就会发出“验证通过”。 这位嬷嬷的“功能” 有些不一样，一眼就能记住人的长相。 “很好，”章青鹤想了想，还是安排平嬷嬷统一管理，“嬷嬷带着她们一起，多说说豆腐坊的事，到时找起人来，她们心里也有数。” 章青鹤还给了平嬷嬷另一个关于人员调动的任务：“明天我会让竹枝她们给宫人们来一场认字考试，到时，平嬷嬷你和于公公一起去推选十六个宫女去豆腐坊做事，尽量挑选年纪大一点的。” 平嬷嬷一下子听出了章青鹤的弦外之音，“娘娘您要放人出宫？” 章青鹤没有否认也没承认，“如果她们愿意，我对她们另有安排。” 平嬷嬷也不多说，表示明白。 章青鹤想过豆腐坊以后的发展，制作豆腐的方法保密时间有限，所以她还不如主动教会自己人。 她的计划是，豆腐的名声传出去，两至三年后，她会让放出宫的宫人们自行在小县城开店，相当于后世的加盟店。加盟店自愿为先，每月须交一笔加盟费，并接受总店的质量检验。 最重要的还是质量检查，她担心会有人为了利益收购发霉黄豆来做豆腐，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所以定期检查是必须的。 不过这还不急，最重要的是先把豆腐坊办好。 吃过炸豆腐之后，章青鹤对炸的东西突然起了兴趣，好想吃上这种在现代比较普遍的食物。 心动不如行动，没过多久，小厨房里飘出了独属于油炸食物的香味。 “娘娘，这样做看起来好好吃啊！”唐映儿在旁边忍不住咽口水。 金黄金黄的鸡腿在热油里翻滚，散发出阵阵焦香。 章青鹤熟练地筷子拣起炸得刚好的鸡腿，放进干净的布上滤油。 唐映儿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移动，比全球定位系统还要精确。 等到热度降下去了，章青鹤分给身边的人一人一个鸡腿，她自己也拿了一个。 “咔嚓”一声下去，酥脆的外皮瞬间炸开，金黄的碎屑掉下去，让人想伸手接住。 外酥里嫩的鸡腿征服了在场的每个人。章青鹤还很遗憾没有啤酒或者可乐，不然就更好了。 章青鹤连续几天都在吃全家桶，炸鸡腿、炸鸡块、炸鸡翅换着来，一点也不腻。 这样的后果就是，她华丽丽地上火了。 这天早上醒来，章青鹤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块东西，咽口水都艰难，嘴里还长了泡。 之前吃得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李修启听完太医的诊断，把坤宁宫众人都瞪了个遍。 章青鹤一看，她也瞪起李修启来，声音嘶哑：“瞪……” 话还没说出，就被李修启抢了。 “以后不许吃那么油炸的东西，你们好好看着娘娘。要是再出这事……”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忙谦卑应承。 如此，李修启还觉得不够，灌了章青鹤一大杯金银花水。 章青鹤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哇。 后来，宫里到处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皇后娘娘为了豆腐坊的事，忙上火了，嘴角都冒泡了。 章青鹤听说后，只能表示，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第15章 开业连环招（修）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到了豆腐坊开业那一天。 章青鹤在坤宁宫里坐立难安，“唉，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平嬷嬷在一旁答道：“娘娘且等等，小福子去看了，待会儿就回来。” 章青鹤只能幽怨地看了一眼殿里众人。 她很想亲自出去看看开业的场景。可是，这宫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人同意她出去。 章青鹤也知道古代的皇后不会轻易外出，可是她实在心痒痒。微服私访的桥段怎么就没出现在李修启身上，那样她也可以蹭蹭啊。 虽然不能亲眼看到开业典礼，但她可以听到实况转播，也是一点小安慰了。 说到开业，她对已经驾鹤西去的先皇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好感。 为了能有更多人打仗，先皇一个挥手，就把孝期给改了。原本是一年大孝三年小孝，他一改，就变成了三月大孝一年小孝。 出了大孝，基本上是没什么禁忌的，只要子女不嫁娶不搞出个新生命出来就行。 也因为如此，她才能顺利开设豆腐坊。 此时，宫外。 “吉时到！”德贵德喜同时高喝一声，于公公揭下挂在牌匾上的青绸，就表示豆腐坊开业了。 本来应该挂红绸，可是先帝去世未满一年，红绸貌似太过了，用白绸寓意也不好。经过豆腐坊筹备组的商议，决定用青绸。 “终于开业了，这三天，我天天听那小哥说白玉豆腐来白玉豆腐去，我昨晚还梦见白玉豆腐了！” “你说白玉豆腐真的像白玉吗？” “等下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瞧瞧，皇家豆腐坊，真是皇后娘娘开的？” “这还有假？你没听那两小哥说吗，皇后娘娘为了豆腐坊都急上火了。再说，你看人家那衣服，就是宫里的样式。” “对，真挺好看，不过我最关心的是，年过五十的老者和七岁以下的孩童是不是真能免费拿这叫白玉豆腐的东西？那我家娃娃能拿吗？” …… 就在老百姓们在门口讨论的时候，宫女们也穿着新制服，搬着豆腐走到了门口的摊位。 店铺的格局很简单，在大门的左里侧，留着能平铺两板豆腐的地方，方便散买的平民百姓。那两个抬着豆腐出来的宫女就是负责这里。 往里走，面对大门的那一侧墙，左边依然是卖豆腐的，这是给酒楼、货郎等一次性买得多的商家预备，以及拿豆子来换的人，亦需要进店兑换。 而右侧则是卖豆腐花的，这里只需一个人工作就行。因为采取投币制，很少需要找钱。把豆腐花盛好，放在柜台上，客官就可以自己拿到椅子上吃了。 店里放了好些桌椅，是留给进店的客人吃东西或者坐一坐的。 “姑娘？”一位老者终是挡不住免费的诱惑，第一个上前询问。 站在豆腐摊后面的一位宫女，如果章青鹤在这，一定能叫出她的名字，翠荷。 翠荷笑着答道：“老人家可以来拿免费豆腐的？” 老人家须发都夹杂着白色，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 她伸手接过老人家的碗，灵巧地用木铲，放了一块早就划分好的豆腐进去，递回去，“老人家，您拿好。” 那老者没想到，他只不过喊了一下，那姑娘就给他了。 而且，这白玉豆腐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还真是物如其名。 他也不走，就在摊位旁边问，“姑娘，不知这白玉豆腐该如何食用？” 翠荷没有丝毫不耐烦，她牢记在宫里的岗前培训，对待来买豆腐的人，要像春天般温暖。 “大爷，皇后娘娘说我们是豆腐娘子。”她先给老者解释了一下称呼问题，才指着里面说，“大爷，您可以进店里面去，墙上挂着的图都画着白玉豆腐可以怎么做菜吃呢。” “这……”老者有点犹豫。他的家境一般般，很少进装潢那么好的店面。 “大爷，这店开着不就是让人进的嘛，您进去看看。”翠荷回头说了一句，就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了。 有一就有二，刚才大爷成功获得一块豆腐，就有不少人上前询问。 老者想着人家姑娘说得有道理，便走了进去。 墙上的画果真画着白玉豆腐的做法。 就像他面前这一幅，最上面的那部分，先是画着几根葱，然后画了一把刀，接着就是葱段。 老者乐呵呵地想，他看明白了，就是用刀把葱切碎的意思。 画的中间部分，先是一些切成方块的白玉豆腐，然后画了一口装着沸水、扑通扑通冒滚的锅，旁边写了一行字，他不识字，但大意应该是要把豆腐放进锅里煮的意思吧。 画最下面的部分，就是把葱和豆腐拌在一起。 哦，原来是小葱拌豆腐啊！ 把做菜的过程画成画还真新奇，老者就像看连环画似的，一连看了好几幅。 就在他看到兴头上，店内搭起的一个高台子上去了两人。 德贵和德喜一连在外头宣传了三天开店的消息，今天店开了，他们的任务还在继续。 现在，他们准备讲一讲皇后娘娘做出白玉豆腐后的心情，以及豆腐的各种烹饪方法。 目前豆腐做法是不可能公开的，所以就省略了章青鹤是如何做出豆腐的这个绝好谈资。 可两兄弟一样说得起劲，宣传起章青鹤这个皇后来那叫一个口若悬河，赢得满堂彩。 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皇后娘娘真是心怀百姓。 章青鹤还真不知道德贵德喜会宣传得那么到位。 她当时只是稍微提点了一下，让他们说一点关于自己做豆腐相关的事就好。 她的确需要声望值和民心，可是她前世也不是明星，向那么多人宣传自己，总觉得有点，那什么，不自在。 “小福子回来了！”竹枝从殿外回来，告诉了章青鹤这个消息。 章青鹤马上放下镜子，她刚才没心思做其他事，就找了镜子出来，嘴角的泡泡已经好很多了，这让她放心不少。 没过多久，小福子就带着一脸喜意进来了。 殿内诸人看到他的表情，也明白大半。 章青鹤更是放心不少，问道：“宫外情况如何？” “回娘娘的话，豆腐坊开业大吉，大伙儿都夸白玉豆腐名副其实，老百姓们排起了长队，我怕人手不够，就把带出去的那几个小子留在那儿帮忙了。” “那就好，”章青鹤露出笑容来。她把豆腐稍微包装了一下，白玉豆腐就是豆腐的艺名，今天是豆腐的出道日，她还打算，每年今日，都要为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孩子免费提供一份豆腐。 章青鹤这时想起，应该看看系统面板里的属性值。 【宿主姓名：章青鹤身体年龄：18 属性：智谋5民心50声望138】 太好了，章青鹤心里欢喜。 虽然系统没告诉她声望和民心是如何计算的，但眼下见到数值都有变化，那就说明她的方向没问题，之后的措施也可以继续实行下去了。 “娘娘，照这样下去，那我们肯定要招人啦！”竹枝是个喜欢热闹，爱打听八卦的小姑娘。章青鹤前几天许诺过她，如果要招人，就让她跟着平嬷嬷一块出宫去，学学如何看人。 章青鹤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嗔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宜操之过急，再过两天，看看大家是否还爱吃。” 章青鹤还是挺保守的，毕竟要考虑到大家的接受度。 所以她都不敢一股脑儿把所有豆腐制品一下子推出去。 她都想好了，如果大家接受得好，那她就七天后推出豆腐皮，用新鲜感继续抓住老百姓的胃。如果大家对豆腐的反应不好，那豆腐皮就会作为一个新品种，豆腐皮的口感和豆腐还是很不一样的。 知道了豆腐坊情况不错，章青鹤也就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了。 目前扫盲班进展良好，章青鹤特地去看过，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所有人都是用沙盘学写字，或者弄湿手指在石头上写字。 这样做的确可以节约成本，毕竟所有人都是初学，用笔量纸砚有点浪费，但总归要用纸笔书写的。 章青鹤想起了西方的一种笔，鹅毛笔。她想试试可不可以做成功。 “娘娘，这些鹅毛都蒸过了。”松枝托着一篮子长长的鹅毛走进来说道。 章青鹤拿起其中一支鹅毛，检查了一下，“挺好。” 松枝不解问道：“娘娘，这些鹅毛有什么用？”最近几天，几乎餐餐都有鹅肉吃。 “做笔。”章青鹤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答案。 “笔？”松枝惊讶极了，一点也不相信，以为她家娘娘逗她玩，“鹅毛怎么可以做笔？” “那是你以为不能，娘娘肯定可以做到。”声音从门外传来。 说话的人是柳枝，她从门外走进来，先是行了一礼，动作很会规矩，但举投之间却透着一股活没劲。 自从章青鹤做出豆腐、指点工作服设计、布置竹枝等人去教人认字等一系列动作后，柳枝一跃成为章青鹤的头号脑残粉。 顺便说一句，唐映儿是第二号。 松枝暗暗瞪了柳枝一眼。 柳枝见状，并不与她争辨，转投章青鹤怀抱，雀跃地说：“娘娘，砂锅已经放好了。” 章青鹤大手一挥，活像香江大佬带着小弟出街，“走！” 于是乎，她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人。 砂锅里预先放了一张纸，章青鹤把手放在砂锅上探了一下，感觉有些烫手，纸片又还未燃烧，此时的火候应该可以。 她就先把两根鹅毛的下方管子插进砂锅里，“首先，咱们先把晾干的羽毛抽在砂子上。” 其实她也好奇会不会成功，因为她也没做过，极有可能失败。 果然，等到砂子自然冷却后，章青鹤把鹅毛拿出来一看，根部被烧焦了。 “啊，焦了，太可惜了。” “娘娘，那……“松枝有些担心地问道。 章青鹤摆摆手，不在意这些小小的失败，“继续。” 没关系，不行就拜拜，下一支更乖。 作者有话要说： 注：鹅毛笔制作方法来自百度。 第16章 一笔换一物（修） 怀着这样的信念，下一次炼出来的鹅毛笔竟然真的成功了。 生鹅笔的根部是透明的，成功经过“炼砂”的鹅毛笔根部是不透明的。 不透明的管更硬，这样笔尖就耐磨。 接着，章青鹤找来一把剪刀，当然，所有人都不允许她上手。 但章青鹤认为，自己亲手参与制作的东西才更有意义。她兴致勃勃地一刀剪下去，根部只是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就尴尬了。 好吧，专业的东西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 最终是请了帮做豆腐板的木匠出手，剪出斜斜的笔尖。 章青鹤的理想角度是类似于钢笔笔尖，拿到的成果她挺满意。 章青鹤也试着用鹅毛笔写一下，出来的效果不错，笔锋圆满，书写方便。 “松枝，柳枝，你们来试试。”章青鹤把鹅毛笔递给她们。 “娘娘，太轻了。”柳枝如是说道。松枝点头，表示认同柳枝的意见。 章青鹤又让一个刚认字，从没写过毛笔字的小宫女过来试了试，她倒是适应良好。 内测结束，不同测试对象的测试结果有些许不同，这在章青鹤的预料内。以前拿过毛笔的人，用鹅毛笔写起来会不适应。第一次用鹅毛笔的人反倒更喜欢用鹅毛笔。 晚上的时候，李修启过来，一眼就相中了鹅毛笔。 李修启拿起来端详一番，“这是什么东西？” “鹅毛笔，用来替代毛笔。”章青鹤心想，皇帝还挺有眼光。 李修启来兴趣了，“我来试试。” 他用鹅毛笔蘸上墨汁，在纸上写了起来。 开始没握紧鹅毛笔，笔差点掉了，后来试了几个字，写出来的字竟越来越好看。章青鹤在一旁眼看他进步飞速。 “这笔挺好，轻便，是怎么做的？” 章青鹤说了一遍制作过程后，李修启点头，“那制作起来也不算麻烦，只有鹅毛可以做吗？” 幸青鹤解释：“当然不，只要毛管粗-长就行，天鹅毛乌鸦毛等等都可以。” “用料也挺常见，不用太费劲，”李修启拿着那支鹅毛笔，突然神来一笔，“不如青鹤把这支鹅毛笔送给我？” 章青鹤：“……” 上一秒还在讨论鹅毛笔，下一秒就说到送礼。 章青鹤还能说什么，一支轻飘飘的鹅毛笔罢了，你想要，就拿回去吧。 李修启心满意足收下了，而后，他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这是我送给你的……回礼。” 章青鹤迟疑片刻，才接过来，“你确定是送给我的？” 那支鹅毛笔只是一个试验品而已，她只是听李修启提了，顺道答应，怎么还有回赠呢？再说，这个礼物一看就知道是事先准备好的。 章青鹤：“我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章青鹤动作轻巧地打开扣着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支木钗。 她拿起木钗，手感十分顺滑，钗子上面，还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鹤，扬头振翅，气势不凡。 而在尾部，还画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色，与木钗的原色相衬相融。 看得出这支钗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章青鹤轻轻抚摸着鹤翅，爱不释手。 “松风鹤志，相赠与你。”章青鹤轻声念出钗身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玛德，古人也太会送礼物了吧！章青鹤心动极了。 “啪“地一声，章青鹤忍痛把木盒合上。不，她不能再看了，再看她就真忍不住收下了。 李修启疑感，“怎么了？”刚才看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章青鹤把盒子塞回到李修启怀中，“我……你拿回去吧，我首饰挺多的。” 李修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头一回有女人拒绝了他送的礼物，而且还是他用心亲手制作的礼物。 他打开木盒，拿出钗子，温润原木质感的钗子和他修长的手指处于同一个画框，一时竟不知哪一个更好看。 “这是鹤，还是染上一抹青色的鹤，“他看着章青鹤说道，“只有你才能戴。” 章青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木钗是有这一层寓意，她方才只是集中于礼物本身，并未想到含义。 如今知道了，她就更不想收了。 章青鹤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又是从农村去到城市，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并不多，所以一旦有人对 有五分好，她就必定想还人家六分，不然她的心里过不去。 这也是之前崔秀雅她们送她礼物，她会那么开心的原因。 李修启将章青鹤的神色收于眼底。“其实，今天来，除了要送你木钗，我还有事相托于青鹤你。” 章青鹤：这才对嘛，有事相求，她才拿得安心。 她转过身来问：“什么事？”语气明显期待起来。 李修启将木盒放在桌上，答道：“我想宴请群臣，用豆腐招待他们，你来办，如何？” 章青鹤很想回答：不如何。 她可还没忘记大臣们逼原身劝皇上广开后官的事。 原身的记忆，章青鹤看得清清楚楚。她十万个不愿意把豆腐的美味分享给他们。 但转念一想，不对，她不仅要办，而且要办得人人皆知。 那些大臣能对皇后施加压力，是因为当时新皇等级，还未站稳脚跟。 皇后的娘家只有一个尚书父亲，并无其他兄弟撑腰。而且皇后本人在民间并无什么威望，他们可以任意揉捏。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章青鹤正在一步步努力，当她可以做出更多的事，当她被更多百姓所熟知，他们还敢轻视她吗？ 就像现在的豆腐坊一样，章青鹤对豆腐坊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就不信，他们会不知道有互腐坊这件事。从小福子反馈的信息来看，豆腐坊已经挂在了京城热搜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她倒要瞧瞧，这群叭叭叭大臣们能对她再说些什么。 “行，我来办。”章青鹤满口答应。 章青鹤不知道的是，那些大臣早就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前□□堂刚通过了新商户法，这几天，皇家豆腐坊就声名鹊起。在大臣们的心中，章青鹤和皇上是一体的。帝后这番连环措施下来，大臣们都以为，这是皇上和皇后对他们的示威。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天子展现出的手段，让绝大部分臣子意识到，新皇绝不简单。 当皇子时，人家是在韬光养晦。 如今展现出的雷厉风行，熟稔老练，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风。 豆腐宴还需时间筹备，豆腐坊的招人工作却刻不容缓。 “娘娘，奴才觉得可以开始招人了。”于公公这两天，真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的是，豆腐坊生意火爆，他尝到了作为御厨 之外的另一种成就感。 痛，当然不是真的痛苦啦，只是太忙了。 这两天忙到脚不沾地，头一挨着枕头就入睡。他做梦都在数钱。 章青鹤翻看了营业额和订单情况，有点吃惊，“他们直接下了一个月的定金？” “是的，娘娘，很多酒楼在看了我们贴在墙上的菜谱后，就下了一个月的订定金，”于公公报告道，“要不是我们这里有规矩，只能提前一个月下定，他们恨不得把一年的定金都交了。” 照他说，娘娘应该自己开一家酒楼，就做豆腐菜，直接垄断，肯定赚得金满体满。可娘娘太大方，公开告诉所有人如何做豆腐菜。 唉，他只好跟着大方。 章青鹤当然看到了于公公脸上的可惜。 她解释道：“公公，若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豆腐是怎么做来吃的，他们又如何会买？可如今从所有人都会做豆腐菜，却只有我们能做出豆腐。” 这个于公公啊，恨不得大包大揽，把所有东西都扒拉到自己人碗里。 “娘娘说的是。”于公公心里虽有些想法，但也明白，豆腐和豆腐菜的受众基数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皇后娘娘这样做，有她的道理。 还不忘拍马屁道：“娘娘真有先见之明。” 章青鹤笑着摇摇头，最后拍板道，“那就开始招人吧。” “好”。 京城的清晨，在薄薄的雾气中拉开帷幕。 袁林氏这天早上，早早就出了门。 当家的说了，皇后娘娘开的豆腐坊招女工，招的人不多，得早点去排队。 不得不说，当家的是货郎，消息就是灵通。 早两天回家就跟她说豆腐坊如何如何，听说七岁以下的孩童可以免费得到一块豆腐，她也带着三岁的女儿出来，真的拿到了一块，还顺便买了几块。 豆腐做起来软嫩软嫩的，她家大丫可爱吃了。 昨天当家的兴冲冲回来说，豆腐坊招豆腐娘子，让她去试试，一个月五百文。 她当时就惊讶，找女人做工，还开那么高月银，要不是这家豆腐坊是皇后娘娘开的，她肯定不会相信。 袁林氏一边走一边想，很快就来到了豆腐铺子前。 她回头观望了几下，发现不远处有妇人正往这个方向走来，她赶紧在店铺门前站好。 “妹子，你也是来做豆腐娘子的吗？”来人的年纪看起来比她大，黑壮黑壮的，笑起来一口大白牙。 袁林氏冲来人笑笑，“大姐，快排到我的后面来，咱们得排队。” “对！”那妇人一拍脑袋，“买豆腐要排队，这来做工肯定也要排队。” 妇人也来买过豆腐，人叫那个多哟，可是宫里出来的人就是有办法，让人按先来后到，一个个排队，这样不仅让买豆腐的人服气，卖豆腐的人也方便， 队伍前进的速度一下子就快起来了。 “妹子，你叫啥？”妇人是个嘴闲不住的，一点也不见外问道。 袁林氏答：“我当家姓袁，我原本姓林。” “那我喊你袁家的，”妇人介绍起自己来，“我当家的姓洪，我姓孙。” “那我喊你洪家的。” 两人刚聊起来，门就开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姑娘从里面走出来。 第17章 招人不简单（修） 两位妇人马上不敢说话，只觉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看那走路的姿态，看那白净的模样，忒好看了！ “两位大娘怎来得这般早？”翠荷笑着将两人迎进去，“宫里的嬷嬷要迟点才能到店里。你们先进去里面等吧。” 袁林氏和洪孙氏相互对看一眼，都不再大声说话，只敢唯唯应是。 翠荷将两人迎进早就准备好的接待室，里面摆好了椅子，桌上还有茶水点心。 袁林氏不敢乱瞄，规规矩矩专注眼前，当家的和她说过，大户人家最讲规矩，这豆腐坊应也是如此吧。 洪孙氏和她搭话，她也不敢大声回应。后来，人渐渐多起来，她们俩也不交头接耳了，只是端正坐着。 估计等了一个时辰，终干有人进来说，时辰到，面试可以开始了。 袁林氏是第一个进去的，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想好的话都忘了，脑子一片空白。 一走进里面，她就看到有四个人坐在一排桌子后面，一个瘦瘦的老头子，两个鬓边有几缕白发的嬷嬷，还有一个拿着毛笔的年轻姑娘。 “你好，请问叫什么名字？“年轻姑娘率先打破安静。 袁林氏清了清嗓子，才声音响亮地答道：“当家的姓袁，我姓林。” “哦，那就是林娘子，未出嫁时家人如何叫你？”那姑娘又问。 袁林氏不好意思答道：“家里爹娘叫我大花。”村里喊一声大花，就有五六个姑娘一起回应。这个名字实在太常见了。 其实，年轻姑娘问的问题很是家常，像是住在哪儿啦，家里几口人啦，有没有孩子啦等等。后来，袁林氏提着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回答得越来越流利。 就是那两个嬷嬷，严肃得紧，也不开口，就是拉着个脸坐在那儿。 “把手伸出来瞧瞧。”有个穿着深青色的嬷嬷突然开口。 袁林氏赶紧把蜷起的手指伸展开来，那嬷嬷站起来看了一下，扭头和年轻姑娘对一下眼神，就又不说话了。 袁林氏也不知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最后，年轻姑娘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根小木签，“林娘子，这支木签要收好，如果我们觉得你能当豆腐娘子，一天后会有人到你家通知你。到时你要拿出这支木篮，才能确认身份，千万要收好。” 袁林氏连连点头，然后就被人带出去了。 这就完了？ 袁林氏有点晕晕乎乎地走出院子，来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上。 她看了看周国，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木签，赶紧 把它藏到腰带里。 豆腐坊里的面试一直持续到豆腐坊开始用午膳才算告一段落。 于公公和嬷嬷们都去用饭了，竹枝还在高兴地整理着今天的资料，一点都不觉得累。 娘娘答应她，让她成为实习面试官，如果得到了平嬷嬷等人的认可，以后她就能成为正式面试官，可以独当一面，替娘娘做更多的事情。 下午还要继续，竹枝也不磨蹭，赶紧出去扒两口饭。 夕阳西下，竹枝跟着嬷嬷们搭乘宫里往返豆腐坊的专用马车回到宫里。 一整天下来，见了多少人，连她自己也数不清。 手里厚厚的一叠纸张，就是她今日的工作成果。 坤宁宫内。 “娘娘，奴婢们见了不少妇人，有很多都挺不错，这些是挑出来。”平嬷嬷向章青鹤报告今日的情况。 竹枝适时将写着那些妇人基本资料的纸呈上。 章青鹤接过快速翻看，点头称赞，“嬷嬷做事，我很放心。” 这次招五十人，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妇人，基本只录取两到三人，择优录取。这样，未来豆腐坊的相关事宜影响力，就可以辐射到京城更多地区。 从资料来看，月银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只要钱到位，百姓们对于女子出来做事干活接受良好呀。 章青鹤想，总有一天，女人也可以凭自己的勤劳撑起一片天。 一天后。 袁林氏今日，从睡醒后就开始心神不宁。 她总忍不住走出家门，往巷口处张望。 “袁家的，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这一早上，你都出门看了五六次。”隔壁张大娘喜欢八卦，家里又有媳妇们打扫操持，她就整天坐在门口，往东家看看，西家瞧瞧，生明漏掉什么消息。 袁林氏勉强笑笑，“没什么，大娘，我就是看看。” 张大娘明显不信，刚张口想说什么，就听见巷口传来车马声。 紧接着，就听见有人问：“林大花林娘子是住在这条巷子吗？” 袁林氏的眼中瞬间进发出惊喜的神采，此时车马已行驶进巷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停下的骡子车马前，“我就是林大花。” 德喜看了来人一眼，拿出资料，念道：“家住福寿巷，本人名叫林大花，丈夫姓袁，是个货郎，有个三岁大的女儿，名叫大丫，是吗？” 德喜和他兄弟奉命在京城各处宣布录取结果。福寿巷是第一个到达的地方，他可不想出师不利，必须谨慎行事。 袁林氏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 德喜伸手问：“木签呢？” “哦哦哦！”袁林氏手忙脚乱地从腰带处掏出木签。 昨晚她洗澡都把这玩意儿带着，就怕弄丢。 德喜核对了一下，的确是零零壹号。他把木签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回收木盒里，又对袁林氏说道：“你去找三个保人来。” 袁林氏反应慢了好几拍，“保人？” “对。”德喜点头，这也是娘娘吩咐的，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录取者的邻里关系。 旁边有位大娘一直围着他们打转，德喜见状，就冲着张大娘问道：“大娘，您愿意做林大花的保人吗？” 张大娘连连点头，她最爱凑热闹了，“愿意愿意，就是不知道袁家的婆娘为何需人作保？” 这话就问对头了，德喜心里一乐，他正愁没机会宣传一下豆腐坊招女工的事。 娘娘说了，他和他兄弟干的事，就叫宣传。 周周的邻居听到声响，早就出来在德喜身边站成一圈。 德喜：“大家都知道豆腐吧，吃过豆腐了吗？“ 周围人七嘴八舌说道： “吃过了！” “我第一天就去排队买了。” 德喜就在这样活跃的氛围下，将豆腐坊如何如何忙，如何如何缺人又招人的事说了一通。 大家不时发出“哦”“哇”等反应，极大地满足了德喜，倒是把正主林大花撇在一边。 林大花心里虽有点着急，但也沉得住气。 趁德喜在说话，忙叫屋里三岁大的女儿倒了一杯茶出来，候在一旁。 德喜叭啦吧啦说了一通，口干舌燥，林大花就顺势 递上一碗茶水。 德喜点头，这家婆娘不错，有眼色。 后来的事，当然进行得相当顺利。周围的人都抢着帮林大花做保人。没一会儿，事情就弄好了。 “呐，林娘子，这是你的工作制服。”德喜从骡车上拿出两套叠得整齐的青色衣服。 人群中又是发出一阵喟叹，连林大花平人也极其惊讶，她摸了摸干净的衣服，不敢置信，“这……真的是给我的？” 德喜点头，“当然是给你的，每个豆腐娘子都有两套，做工时必须穿上。对了，记得保持卫生，头发要洗，指甲要剪，衣服要干净。” 要通知的人还有很多，德喜也不磨蹭，赶紧赶着骡子车前往下一家。 林大花一一记下，目送着德喜离开。等到德喜驾着骡车的身影终于消失了，她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周围的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不愧是皇家生意，这去做工都要那么讲究。” “就是，还专门发衣服，” …… 张大娘拍拍林大花的肩膀，林大花这才回过神来。 “大花，大娘拜托你件事。” 林大花忙道：“大娘，有什么事您直说，帮得上我一定帮。” 虽说张大娘爱八卦，但人还是不错的。 当初她生了女儿，不少邻里来喝满月酒，都明里暗里嘲笑她。 张大娘就帮她说话：人家生女儿关你啥事？女儿怎么了，女儿养好了，一样孝顺娘。再说了，先开花后结果也是一桩美事。说闲话的，先管好你们自己的儿女吧！ 林大花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 “要是豆腐坊再招人，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张大娘知道豆腐坊招小媳妇去做工，可是她当时觉着女人家的在家里忙活，男人到外面挣钱就行。 今天一看隔壁袁家媳妇这情景，跟考科举中榜似的，别提多羡慕了。 林大花当然答应，但她也事先说明，“大娘，但我也不知道豆腐坊下一次招人是什么时候。” 张大娘摆摆手，“有的话，告诉我就行。” 同一时间，豆腐坊里。 于公公带着几个宫人在进行检验，推磨处和食堂都做了准备。 推磨摆放的位置，既要最大地利用空间，又不能相互妨碍。 于公公点点头，还上去推了几下，没说什么。 来到食堂，墙壁的木架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餐盘，这种新式木制餐盘还是皇后娘娘特地找百工做的，一整块木盘上有好几处凹陷，一个大的凹陷放饭，其余两处放菜，十分方便。每个餐盘上都刻有编号和名字，每个人吃饭用自己的，吃完自己洗，不会和别人混淆。 于公公没上手，看了一下还算干净，就没说什么。 回到会议室，于公公这才分派下去任务。 “明天就有人来推磨了，这是每个小组的成员名单，你们几个小组长，管好你们的组员，都好好干，用心干。” 翠荷接过名单，认真看了一遍，心里有点犯愁，这些娘子都比她大，她真的能管好吗？ “她们都比你们大，可是，你们背后有皇后娘娘，你们是代表皇后娘娘来管理她们的。既然皇后娘娘相信你们，你们就要拿出宫里人的气势出来，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一切都有娘娘撑腰！” 翠荷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杆，是啊，她们可是皇后娘娘培养出来的人，怕什么？ 第18章 金黄来一堆（修） 章青鹤在对摆宴的菜品进行最后的确认。 “娘娘，真的要这样上菜吗？”松枝在一旁迟疑地问。 “当然。”章青鹤回答得斩钉截铁。 豆腐宴如期举行。 章青鹤作为操办人，当然要亮一下相。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穿得如此隆重。风袍加身，风簪插髻，章青智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奇之余还有点惊喜，没想到她能变成这样。 “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驾到！” 章青鹤与李修启一同坐在上首，下面的大臣，她一个也不认识。李修启发表完演讲后，轮到她了。 章青鹤清了清嗓子，“很高兴诸位大臣来参加豆腐宴，本宫……希望诸位大臣用得愉快。” 场面话还是得说一说的，这是章青鹤第一次自称本官，主动与别人拉开距离。 章青鹤说完后，给在候着的宦官使一个眼色。 章青鹤精心策划的上菜环节终于到了。 “第一道菜，一清二白！” “第二道菜，铁面无私！” “第三道菜，廉洁奉公！” “……” 这就是章青鹤准备的豆腐宴，多么正面，多些励志。 李修启在一旁憋笑憋得腮帮子疼，他万万没想到 他的皇后会这么玩。 但没毛病啊，皇后对大盛朝的官员进行提出如此希冀，一旦达成，实是幸事。 章青鹤不在这里吃，她在场，大臣们都不敢放开说话，她也得端着，吃得不自在，还不如早点回去吃自己做的菜。 随意找了个借口，她就退了出去。 回到坤宁宫，章青鹤刚吃完开胃菜，小福子过来禀告：“娘娘，皇上来了。” 章青鹤刚放下筷子，李修启就大步走了进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朝宴这么快结束了吗？” 李修启摆摆手，“算了，我在那，他们拘束，让他们自己吃吧。” 他执起筷子，指着桌上的小葱拌豆腐道：“这是一清二白？” 又指着鱼头豆腐汤说：“这是铁面无私？” 夹起一块莲藕酿肉末豆腐，“这是廉洁奉公？” 他忽地拍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弯下腰咳嗽，边笑边咳。 章青鹤顾不得别的，赶紧伸手去拍李修启的背，“你怎么样？有事吗？” “呛到口水了，没事。”李修启摆摆手，头依旧弯下。 章青鹤很紧张，还是没停下帮李修启拍背的手，她对别人呛到有心里阴影。 之前就有一名客人在她妈妈的饭馆里呛到了，当时的情景可吓人，她那时在收银台玩，看到了全程。 不过，幸好，最后人没事。但客人痛苦的样子，她记忆犹新。 “还好吗？松枝，倒杯水来。”章青鹤双眉紧蹙，在一旁着急问道。 李修启这时抬起头来，一手抵住嘴巴，还在轻咳。 章青鹤接过松枝递过来的水，放在李修启手中，“喝点水试试。” 李修启大口灌下，长长舒出一口气。 章青鹤见状，松了口气，无奈说道：“下次注意。” 坐下后，她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实在是呛到这事对她影响太大了，“说话要注意，吃放要小心，呛到不是小事。” 李修启静静听她说完，嘴角挑起一抹温柔的笑，“嗯，青鹤说的是，我知道了。” 章青鹤：有内味儿了，她还是闭嘴吧。她暂时还不想和李修启谈感情。 晚上，章青鹤与李修启一起躺在床上。 李修启忽然又大笑起来，他忘不了，当太监逐渐报出菜名时，下面各路官员脸上逐渐僵硬的表情。 章青鹤如今已经习惯了李修启睡在她身边。 毕竟不能拒绝，要是拒绝，一次两次还行，多次就太奇怪了，别说李修启，就连她的身边人，都会隐晦对她投以各种奇怪的眼神。 她看了看兴奋的李修启，默默拉上被子，离他远点，才开口说道：“皇上，说实活，谁愿意和大臣离心，君臣一心，国家才能昌盛。大家都把时间花在争吵、玩招、夺权上，谁还会有心思真正为百姓做实事。” 帐内安静了半晌，李修启侧头，看着章青鹤凸凹有致的侧脸线条，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同床共枕的妻子。 以前，他以为，他的妻子会和所有人口中的好妻子一样，贤惠大度温柔，成亲后发现，他的妻子也只是一个姑娘，会耍性子，会嫉妒，会寻求他的关注。 后来的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登上了他不敢肖想的位置。而他的妻子，好像也变了。 变得有点小脾气，变得有气场，而他最欣赏的，是她生气过后，冷静处理事情的态度和方法。 如今，他发现，妻子的思想高度，远远高于他以为的。他想到妻子这段时间以来对于后宫的管理手段，好像明白了不少。 “皇后说得有理，得此贤后，是吾之幸。”李修启的声音带有深夜特有的磁性，可能是吃饭时咳嗽得厉害，声音还有点沙哑。 章青鹤咽了咽口水，她好不容易正经一下，这货一说话，画风就变得奇怪起来。 算了，还是睡吧。 章青鹤眨眨眼睛，望着纯色帐顶，“那个，皇上，夜深了，睡吧。” * 豆腐坊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招人、按期推出豆皮、油炸豆腐等新产品。 油炸豆腐推出那天，整条街都沸腾了。 大盛朝刚经过一代开国皇帝，如今李修启是第二代，战乱的影响还在。这里是京城，普通百姓的生活也只是比在温饱线上挣扎好一点。 所以，一大锅油在沸腾的场景，在百姓们看来，过年都不会这么奢侈。 油炸豆腐现炸现卖，大家知道这个东西也只是比豆腐贵一点并且吃得起之后，纷纷奔走相告，回去通知街坊邻里七大姑八大姨。 不一会儿，油锅面前就排起了长龙。当然，为了安全，他们都是排在油锅一米之外的地方。 “我的乖乖，那么多油哦，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油！” “太香了，奶，我想吃辣个！” 于公公见大家那么热情，在出锅前特地声明了限购制度，每个人最多买十五个油炸豆腐。 就算如此，大家也很捧场，每次出锅，不一会儿就卖光了。 “你们看，这颜色，跟黄金似的，我过年一定买上几十个供在老祖宗面前，让他们保佑我家来年挣个黄金万两！”一个嗓门大的老婆婆跟旁边的人唠嗑。 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觉得有理，这金黄的色泽，看那堆在一起的油炸豆腐，金灿灿的，好看又好吃。于是乎，老百姓们自动给油炸豆腐改名了，叫黄金豆腐。 章青鹤当天就听说了这事，感叹群众的智慧真是无穷大，黄金豆腐这名字都出来了。 预测年底还有一波小声高峰，章青鹤心情大好，高兴地跑去小厨房做了一道饭后甜点，说是甜点，实则是咸的。 揉出面团，搓成条状，再切成指甲盖大小，搓成莲子似的形状。 把小圆子放进高汤里翻滚，再放入瘦肉丝、油炸豆腐切出的豆腐丝儿、胡萝卜丝儿、木耳丝儿，盛出来，撒上葱花，一道简单可口的咸味圆子羹就做好了。 金黄的油炸豆腐条、红色的萝卜丝、黑色的木耳丝儿，还有绿绿的葱花，颜色丰富到不行，看到这一道菜就食欲大开。 现在坤宁宫众人对于章青鹤偶尔亲自下厨已经接受良好，甚至还能在一旁等待章青鹤的投喂。 庆公公不知什么时候，闻风而动，在小厨房侯着，舔着笑脸道：“皇上听闻娘娘又做好吃的，让奴才来讨一点。” 章青鹤已经习惯李修启不是自己来蹭饭就是派个人把饭端走的行为，她给庆公公盛了好几碗，让他拿回去分。 然后才和几个小姑娘一起坐下来，惬意吃着自己亲手煮的东西，味道还可以，大家的彩虹屁硬生生把味道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豆腐坊的宫女回宫总会带回各种各样的消息，油炸豆腐这个成功的销售案例当然在此之列。这使得宫内的气氛在平静和翻滚之间来回变化的幅度更大了。 这种暗流涌动的情绪，在五月结束发月银时，达到顶峰。 “你知道吗？在豆腐坊工作的人，月银是这个数。” “还不止呢，我听以前和我同宫的姐妹说，她们在豆腐坊过得可滋润了，每顿都有好吃的，又能有新衣服，听说以后还能去逛集市。” …… 章青鹤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召开了第二次会议。 这次会议不仅仅关于豆腐坊，还关系到整个后宫的未来。 “这回召集大家，是商讨要事。“ 章青鹤喜欢开门见山，她直接抛出会议主题，“豆腐坊还算成功，我打算在后宫成立尚食局。” 其实，章青鹤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想法。 但如果她一开始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直接成立尚食局，就会惹来宫人的怀疑和议论。 现在可以看到豆腐坊的成效，这说明成立尚食局，利大干弊，推行自然顺利许多。 在章青鹤看来，声望和民心不是靠吹嘘，而是你做实事，让大家看到利益，大家才会信服你，尊崇你。 第19章 上岗要竞争（修） 众人不禁疑惑，尚食局一听就是个新鲜玩意儿，但是食这个字的意思，大家都理解。尚食局就是跟吃食有关的衙门吗，那跟御膳房有什么区别？ 作为前御膳房总管，于公公当仁不让第一个举手。 “娘娘，尚食局只有豆腐坊吗？” “当然不，“章青鹤答道，“在我的设想里，尚食局包括御膳房、豆腐坊、采买处等等，总之，跟吃食有关的，都隶属于尚食局。” 于公公一听，心思马上活泛起来。 他原本就是御膳房总管，年纪上来了，因着宫规，必须退下来。 皇后娘娘仁善，不仅让他管豆腐坊，还让他挑选新上任的御膳房总管，算是给他保全脸面。 但一个是管整个皇宫吃食，一个是卖豆腐，差别不 是天差地别，但也是有落差。 章青鹤也不卖关子，她看于公公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章青鹤不怕贪恋权力的人，只要那个人有底线就行。 “至于尚食局的尚局，我有一个想法。” 于公公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章青鹤在木板上写上四个大字，“竞争上岗。” 底下众人的头上如果可以现出字来，那一定是“这是什么鬼”？ 章青鹤解释：“竞争上岗的意思是，尚局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来争取。但前提是她/他得拿出相应的东西。就好像我现在提出创建尚食局，那我就会提出一个题目，假如你是尚食局局长，你会做些什么。” 章青鹤又在木板上写下题目，转身回头道：“竞选者可以从任问角度回答这个问题。竞选形式为现场演讲。在我的面前，讲述你的回答。” “我会根据竞演内容认真考虑人选。” “如此类推，以后店长的竞选、管事的竞选也会参照这个形式。” 于公公深思起来，自己是不是可以博得一个位置。 青青鹤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扔下另一枚炸-弹：“除了尚食向之外，我还打算成立尚制局。主要负责制衣，制工等制作。” 柳枝举手问道：“娘娘，那尚制局的尚局也是竞争上岗吗？” 章青鹤：“那当然，只要认为自己能当尚局，都可以去试试。” 对于各局的宫人，章青鹤也提出了考核机制。 “所有想进尚食局和尚制局的宫人，要考两个内容。 一个是基础考核、包括认字、算账、一个是专业考核，像御膳房，就要考核做菜。像绣坊，就要考刺绣。” 会议的信息量太大，参与的众人花了好些天理解，如此一来，后官各项新机制就如火如荼地开始施行。 为了更多的月银，后宫这段时间的学习和竞争，比热起来的天气更加炙热。 挂在天空的太阳散发出来的热度一天比一天热。清晨过后，除了必须要出来走动的宫人，大家都宁愿待在屋子里。 御膳房的菜单也更新了，油腻的肉食相应减少，换上了各类清爽的蔬果。 章青鹤吃着饭菜，不禁想起以前妈妈常做的凉拌菜和各种凉食。 说做就做，其中有一道菜，叫观音豆腐，她妈妈从网上学的，吃起来清凉可口，还消暑解毒，做起来也不复杂。 割几把臭黄荆回来，撸下叶子，清洗干净，倒进滚烫的开水一起搅拌，使劲捣碎。 过滤后得到绿色的粘调汁液，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让其自然冷却即可。 如此清凉的口感，配上调制的临料，很适合夏天。 可问题就出在调料上，甜口倒还好，就是咸口的调料，章青鹤无记怎么调，都调不出妈妈做的那种味道。 “娘娘，我们觉得已经很好吃了啊。”唐映儿和松枝对视一眼，试探说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章青鹤叹了口气，“唉，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味道。” “要不我再去试试？“唐映儿放下碗，欲起身往小厨房方向走去。 章青鹤叫住了她，“算了，你们每个人做的调料我都试过了，不是我想要的。” 在座众人都为难极了，娘娘想要的口味实在难以揣摩。因为口味这种床西，很玄，千人千味，他们没试过，很难复制出来。 就在此时，竹枝进来禀告，“秋嬷嬷来了。“ 章青鹤放下碗，把调料这事先放到一边去。 “娘娘万福。“秋嬷嬷一进来就行礼，她在礼仪这方面，和平嬷嬷一样没得挑。 秋嬷嬷今天来，是为了商讨养老所的事。 前几天，皇后娘娘召见她，和她说了好多事。 比如，建立宫会，建立养老所。 宫会的作用，是监督宫人，帮助宫人裁决各类事件，这事她做惯了，因为在宫里待得久，认识的人多了，后来，有些人有了争执，就会来找她评判。 养老所，才是最让她惊讶的。 皇后娘娘和她说，要让宫人们老有所依。宫中会统一安排所有上了年纪的宫人们养老。 秋嬷嬷当时听说这事、都震惊了。 养儿防老，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也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稳定的办法。 民间是这样，他们是宫人，没有生育，就会认-干-儿子、干-女儿，或是托人带些钱出宫去交给家里的亲戚，等到他们老了，还有个去处。 可娘娘这个举措，却一下子跳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秋嬷嬷一下子就懵了，她当时问，这些老人对于宫中，不是累赘吗，真的能让后官负担吗？ 娘娘当时的笑容意味深长，带着上位者才有的自信与骄傲，说道，“无用的不是人本身，而是用的人。” 这话让秋嬷嬷的怀疑瞬间消失，她深信，只要娘娘说出来了，那一定可以做到。 “嬷嬷今日可是来商议养老所的事？“ 章青鹤的话一下子把秋嬷嬷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回娘娘，老奴前来正为此事。“秋嬷嬷回答，又打趣道，“这不，看来老奴今日还真是来对了，瞧娘娘这儿的吃食，瞧着都比别处的清凉。” “原来嬷嬷是看中了这口，“章青鹤笑道，“快给嬷嬷上一碗来。” 说话间，早就有眼力见儿的松枝已经将观音豆腐送上了。 “这大热天儿，嬷嬷先吃点东西歇会儿，再与娘娘说话。”松枝引秋嬷嬷坐下，秋嬷嬷自然从善如流。 席间，众人又说起如何调制酱料之事。 秋嬷嬷听了一耳朵，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略一思忖，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秋嬷嬷放下碗，笑着接话，“说到调制酱汁，老奴 倒认识一个调酱好手。” “哦？“章青鹤起了兴致，“嬷嬷不若详细说说？” 秋嬷嬷便介绍道，“这位与老奴是老相识，咱两一起进宫，原本她也是与我一处的，后来被主子赏识，调去了某位娘娘的小厨房，但不知怎的，没过 多久，就被贬去了冷宫。”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过去发生了太多腌渍事，许多人蒙冤而死，能留条小命已经很好了。但是，现在都好起来了。 秋嬷嬷接着说道，“老奴和她遇上，还是因为娘娘办的识字班。娘娘想找人调酱，不若让老奴的老乡试一试。” 章青鹤明白后，立马让小福子去宣人过来。 人来得很快，看到她的第一眼，章青鹤就惊讶不已。 听秋嬷嬷所说，她俩的年纪应该是差不多，可站在一起，看上去却似相差十岁。 那嬷嬷一来，便行大礼自报姓名：“奴婢春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章青鹤让她起来，也不拐弯抹角，笑着问道：“听秋嬷嬷说，春嬷嬷有一手调酱手艺很是不错？” 春嬷嬷有些讶异，她状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在一旁端正坐着，目视前方的秋嬷嬷，恭谨答道：“不瞒娘娘，奴婢在家中的确跟着长辈学过一点调酱手艺，只是时日已长，恐已生疏。” 她有点迟疑，话也不敢说得肯定。 “无妨，试一试便知。“章青静一向推崇事实见真章。 过了好一阵子，松枝才领着春嬷嬷走进来。 春嬷嬷拿着托盘。上面放着五个小碗，章青鹤逐一试过，试到最后一种酱汁时，眼前一亮。 章青鹤用筷子又认真尝了一下，惊喜说道：“嬷嬷这手艺，确实了得。” 最后一味酱汁，竟与她想要的味道相似极了。 而且，前面几种酱汁，也各有干秋。 章青鹤看向春嬷嬷的眼神充满光亮，这后宫还真是高手如云啊。如此一来，她的内库充盈大计也能拓展起来了。 “嬷嬷你先回去，待我这几日想想如何用这酱汁，日后就有劳嬷嬷辛苦了。” 春芳听了，内心很是激动。几十年了，她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厨房里了。 她紧紧攥住手里的帕子，声音勉强沉稳道：“多谢娘娘，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荣幸。” 有了春芳这事，与秋嬷嬷商讨养老所一事便暂时搁浅下来，章青鹤请秋嬷嬷先带着春嬷嬷回去安顿一番。 没过多久，秋嬷嬷便领着春嬷嬷走出坤宁宫。 “秋华，谢谢你。”春芳依旧是恭谨的姿态，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似的。 “那都是因为你有本领，”秋嬷嬷笑得坦荡，她握住春芳的手，“你放心，皇后娘娘最是公正贤德，只要你没犯错，她一定不会冤枉你。” 春芳听到这话，眼眶沁出泪花，好像过去几十年遭受的委屈都消失了似的，笑着重重点头，“嗯，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做，不辜负你的好意。” 第20章 自己有想法（修） 坤宁宫。 唐映儿对于吃的向来最热衷，“娘娘，方才春嬷嬷说她还擅长腌菜，那我们还要卖腌菜吗？” 章青鹤神秘兮兮：“你猜？” 唐映儿兴致勃勃猜道：“我猜我们要卖，一来是夏天，大家都喜欢吃些清爽的，娘娘不是说还有凉拌菜吗？二来，新鲜吃食大家都喜欢啊，就像白玉豆腐一样。” 说完，她眨着那双圆圆的眼睛看向章青鹤，脸上 是一副“怎么样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章青鹤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于是在场的众人纷绕加入群聊。 等大家都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章青鹤综合了一下意见，加上她自己的考量，最后决定：“腌菜可以试着留些到冬天卖，现在不卖。另外，让春嬷嬷试试能不能做出酱肉来。” 唐映儿第一个举手发问，她现在对于这个流程已经很熟练了：“为什么不能现在卖凉拌菜？ “春夏之际，野菜最多，很多人都可以花很少的钱买到野菜，甚至不用花铜板，直接到城外挖。他们又何必用钱来买我们的菜。“ 章青鹤接着解释道：“豆腐可以卖得如此好，因为独此一家，物美价廉，而腌菜则有太多替代品，你们想想，谁家还不会腌点菜，再不济，也可以把菜晒干，留着吃。” 肉就不同了，章青鹤觉得，无论何时何地，大家对美味的肉的追求都是相同的。 原谅她，她是一个正宗的肉食爱好者。她一个现代不缺肉吃的人也如此爱，更何况生产力低下的古代。 她会让春嬷嬷不要浪费家禽身上的任何部位。比如内脏什么的，也可以收拾干净，试着卤一下。只要技术到位，猪下水也可以做得美味，到时比肉价格低一些，她相信，还是有很多百姓会买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春嬷嬷作为特殊人员，无须考核，编入尚食局，开始搞卤酱事业。 而尚食局和尚制局的筹备工作也逐渐完成。 章青鹤带着人，静悄悄地来到考试地点。没错，今日是选拔考试日，所有想进尚食局和尚制局的宫人都得来参加。 考试分三个部分，第一场是识字，这一部分是宫人们在沙盘上写学。只有全对的人才能进入第二场考试。 第二场是用羽毛笔写工作报告，考官会出一个情景题，给出各个细节，而宫人们则要根据自己的理解，写出一份呈给上级看的工作总结。 第三场是算账。这个倒不拘宫人们识字优不优秀。只要第一场识字试拿到及格，均可来参加。 “现在考试开始。” 章青筋听到里面竹枝说话的声音，便探头进去望了一会，见宫人们都神情认真，全神贯注在写字，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很是满意。 她一连瞧了好几个考场，都秩序井然，才放下心来。 章青鹤见众人都如此努力，满怀欣慰，便与安嬷嬷商量：“等考试结束了，寻些有趣好玩的东西来，犒劳一下大家。” 得劳逸结合不是，整天绷着神经也不好，文娱活动还是得搞起来的。 章青鹤把拔河、两人三足这类的运动会常见活动跟安嬷嬷描述了一遍。 安嬷嬷听着，很是感兴趣，都想自己试试了。 章青鹤让她找一些嬷嬷一起搞。没办法，松枝她们这几天要监考，其他年轻宫人也要考试，只剩那些上了年纪的嬷嬷们还有空，可不就得她们出马嘛。 考完试后的宫人们听说，娘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好吃的，好玩的，个个都高兴极了。 章青鹤没去凑热闹，只是派了松枝过去传了类似于好好玩这样的话。自己去了只会让大家都放不开，还不如不去。 另外，她让嬷嬷们开展了一些宫殿与宫殿之间的小比赛，比如种菜比赛。 这还是李修启送她的那一箱泥给她的灵感。现在后宫内库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需要大家继续开源节流。 鼓励宫人合理种菜，一来可以方便御膳房收购，价格还可以互相商量，二来，章青鹤不会让宫人们上缴菜钱，这就是宫人们的额外收入。至于种什么，怎么分，这就要考验嬷嬷们的管理能力了。 等崔秀雅她们批改完考卷后，章青鹤也翻了翻大家的考卷。 令人欣慰的是，之前于公公挑出的去豆腐坊工作的宫女们都考得不错。 特别是翠荷，字写得整齐，账也算得顺溜，看得出她一直没放松学习。 现在京城内已有两间豆腐坊，翠荷已是其中一间的实习店长。 一家豆腐店会有好几个实习店长，几人轮流管理一个月的店面，等到选出新尚宫后，尚宫会进行面试和笔试以及根据实习评价，选出最合适的人，把资料送到章青鹤这里来，进行最后的确认。 章青鹤最近一直在考虑分店的事。京城有两间，已足够供应附近的需求。现在她需要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拿着翠荷的考卷，对唐映儿道：“映儿，你说，让翠荷到扬城去开分店如何？” 唐映儿的手一顿，接着，她看了章青鹤一眼，脸上满是纠结。 章青鹤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怎么了？” 只见唐映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章青鹤被她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其他几位采女见了，也是满脸诧异。 “怎么就跪上了？快起来，”青青鹤见唐映儿还是不动，忙让离唐映儿最近的崔秀雅扶她起来，“秀雅，你扶她一把。” 唐映儿坚定地摇摇头，“娘娘，我求您一件事。” 章青鹤起身，握着唐映儿的手，亲自扶唐映儿起来，“说事就说事，干嘛要跪，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听到这话，唐映儿才起身。 章青鹤轻声问她：“什么事？” 唐映儿深呼吸一口气，坚定说道：“娘娘，我想跟着去扬城开豆腐坊。”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章青鹤之前把唐映儿她们各自安排了事做，的确是想让她们多一个选择。当时她想的是，等到时机成熟，她才提出让她们考虑以后的人生方向。 没想到，唐映儿竟如此之快就有了想法。 “映儿，你想好了吗？”章青鹤满脸慎重。 唐映儿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她坚定地看向章青鹤，“娘娘，我想得很清楚。”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章青鹤小小的身影。 章青鹤想了想，微笑对其他人道：“秀雅，你们可否先出去？我与映儿有话说。” 语气很是温柔，但谁都知道，这容不得她们说不。 崔秀雅她们自然也明白，听话退出去。只是，站在廊下的她们都沉默无言，面面相觑。 过了半响，崔秀雅带头，率先向大门走去。她的裙摆由于主人的动作，轻轻飞扬起来，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 屋内。 等到其他人一出门，关上门，唐映儿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娘娘，我对皇上并无任问心思。当初被送进宫来，我们全家都很意外。我知，皇上与娘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从未想过与皇上的事。” 章青鹤的神情有一丝僵硬，她和那花心皇帝，天造地设？ 天地良心，她从未觉得。 可对面的唐映儿不知她心里的吐嘈，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我跟在娘娘身边，过很很满足。 以前我在家中，父母兄姐对我也很好，可是他们总说，待我到了夫家，要如何如何，就连我学做菜，他们说的也是，这样也好，以后可以做给夫家吃，夫家肯定高兴。 可是我做菜，只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并不是为了那个不存在的夫家。 直到遇到娘娘，跟在娘娘身边做事，才知道，原来，做菜还可以做到让那么多人都跟着一起快乐。 那些出宫的宫人，每次回来，都说到过豆腐坊里买豆腐的人吃过都说好。那时我就想，我也想看看别人吃到我做出的东西时会是什么样的评价。” “娘娘，我想去做豆腐，做各种各样的东西，”唐映儿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某种希囊，“娘娘，让我到扬城去吧。” 章青鹤沉吟半晌，“那你可想过，如果你到了扬城，会人生地不熟，那里没有亲人，只有和你一起去的宫人，一切事情，都要靠你自己。” 唐映儿重重点头，“娘娘、从进宫起，家里人就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我的准备。我也一样。所以，我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章青鹤听着有点心酸，当时她读高中要住宿，每个星期回家一次，她妈妈都不放心，这些女孩也不比她当初大多少。 章青鹤是真的心疼那么小就离开家的女孩儿。 她摸了摸唐映儿乌黑的发顶，柔声道：“不一样，你在这里，有我呢。” 唐映儿伤感的神情一下子被打破，她笑出来，漂亮的脸蛋像一朵花，“对，有娘娘呢。” 她能感受到娘娘待她们所有人的真心。 “对了，娘娘，等我去了豆腐坊，我能改名叫映枝吗？”唐映儿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问。 章青鹤不解：“为什么？” “就是……”唐映儿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都带枝字，我叫映枝，别人就会以为我是娘娘身边的得意人，她们就不敢欺负我啦。” 章青能无语，她扭了扭唐映儿脸上的小肉肉，“就你精怪！” 唐映儿最终心满意足地走了。 章青鹤却有点郁郁不得劲。 唉，古代社会真的太摧残人了。她再一次庆幸自己穿成皇后。 第21章 难题连番上（修） 翌日，章青鹤把唐映儿和翠荷都召了过来。 “今日让你们过来，是要交给你们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翠荷脸上明显激动起来，眼睛闪闪发光，而唐映儿就算知道是什么，也依然满怀期待。 “我要在扬城开两间豆腐坊分店，你们俩做店长，可否？” 翠荷的眼睛都瞪大了，满脸不敢置信，她指了指自己，“娘狼，只我们俩去？” 章青鹤笑着解释：“当然不。你们可以在这宫里，包括豆腐坊，挑十五人一起前去，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一些工具和原材料黄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 她给两人规划了一下，“你们得带着人去扬城，找到合适的店面，招人，开始你们的生意。” 翠荷和唐映儿对视一眼，翠荷有点不安地开口道：“娘娘，我……我没做过这样的事，害怕做不好。”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几乎小得和蚊子嗡嗡飞的声音一般无二。 她现在是实习店长，如果真的到扬城开店，那她就升级成为真正的店长了。她，真的可以独当一面吗？ 她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如果所有人都不找她做事，她就会担心是不是自己目前做得不够好，如果有人找她做事，她又担心自己会做不好，搞砸事情。 章青鹤笑着反问道：“那你以前也没做过店长，现在不也当得好好的吗？” 翠荷说不出话来，她咬唇一想，好像也真是这样。 唐映儿见状，安慰她，“你放心，咱们一起去，你的经验多，我的经验少，说起来，我还得向你学习呢，咱们一起努力，总能把豆腐坊开起来，” 章青鹤认同道：“映儿说得对，你们既是伙伴，也是对手。目前，暂定一个月后出发，三个月后，我会派人去盘账，到时我会从你们当中选出做得比较好的一位，好好奖励一番。” 章青鹤特地提出奖励，吊着她们的胃。她希望她们俩能发挥出潜力，做出一番成绩。 “另外，我要特别提醒你们，"章青鹤严肃起来，底下两人喜悦兴奋的表情也一下子收敛了，“不可用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要赢，那就光明正大地赢，坦坦荡荡地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互相耍阴招，那可就别怪我狠心。” “知道了，娘娘。“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唐映儿在章青鹤面前一向活泼，她还加了句，“娘娘我们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还是前不久宫里举办拔河活动时章青鹤提出的口号。 章青鹤满意点头，柔和道：“我相信你们。” 章青鹤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李修启。 于是晚上的卧谈会就有了话题。 “皇上，我准备把映儿派去扬城。”章青鹤说道。 李修启还没反应过来，“映儿是谁？”话刚出口，他就马上想到了好像进宫的采女有个叫什么儿的，不会就是这个名字吧。 他静默半晌，实在不知如何同他的皇后聊这个让他们产生不愉快的话题。他之前甚至希望章青鹤一辈子都不要想起她们。但好像，皇后见她们的次数，比见他还多。 李修启试探道：“皇后处理就好。” 章青鹤转头：“皇上下令让她们进宫，如今就不管不顾？” 李修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忙解释道：“我是说，我相信皇后会处理好，我插手反而会让事情更复杂。”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如果她们想，我可以帮她们换个身份，日后她们嫁人生子都可以。” 他当初真是太没有远见了，为了安抚那群老狐狸，自己跳进坑里。 “皇上，映儿她们是无辜的，也很无奈，你想想，你一句话，她们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变。”章青鹤叹了口气，她来自后世，尝过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自由，对于女性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更加强烈。 李修启沉默听着章青鹤的话，没有反驳。青鹤这样说，是不是在她的眼里，她自己也很无奈。 想起上辈子青鹤郁郁而终，他的心坠在半空，七上八下，生怕章青鹤会说出她想带着那几个女子一起离开皇宫的话。 李修启连忙表态：“青鹤放心，日后我做决定会更加谨慎。至于她们，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可以补偿她们。”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说，好像都是错的。 章青鹤也没指望一次性就把皇帝的想法掰过来，她在李修启面前努力争取女性的生存空间，只希望李修启听得多了，在制定相关政策时，能对女性好一点。 一夜无话，第二天，章青鹤又投入到完成任务中。 扬城豆腐坊还在准备中，春嬷嬷的卤肉还在试验中，但有这两样是不够的，章青鹤准备尝试另一种吃食，开拓新市场。 没办法，谁让她还背负着填满内库的任务呢。 这种吃食，在现代可是深受喜爱，各类新品层出不穷，很多人几乎都离不开它。 它，就是饮料界的王者——奶茶。 以前，她有个朋友想开奶茶加盟店，拉着她把市面上的所有奶茶几乎都尝过一遍，后来学技术时，还要她作陪，她就跟看学过一点。 泡茶、冲nai，折腾一番后，章青鹤在冲好的奶茶中放入两块冰，冰还是冬日里存下留着夏天用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怀着满心期待，她灌了一大口。 啊，就是这种味道，太怀念了！ 旁边的唐映儿看到她如此享受的表情，恨不得马上尝一口。 章青鹤当然不可能吃独食，分给大家一人一杯，只是这里没有后世的塑料奶茶杯和吸管，只有传统的茶杯，这让章青鹤有点遗憾不能享受吸吸吸的乐趣。 “哇！果然好喝！” “甜甜的，冰水的，要是再甜点就好了。” 章青能是不会让她们白喝的，每个人喝了之后都要说出自己的评价和建议。 “不甜？“章青鹤又喝了一口，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 好吧，她算是明白了，这里的人想要的甜和她想要的甜不是一个分量。 “娘娘，这跟甜品很像。”唐映儿说道。 “其实，还可以往奶茶里放煮好的燕麦，红豆，圆子这些东西，“章青鹤说明，“我们改进一下配方，明天再试试加入什么比较好吃。” 众人立马期待起来。 尽管没有奶茶杯，但章青鹤还是想尝试还原一下吸 -奶茶的快乐。 她让小福子去找木工做了木头杯子，和现代市面上奶茶杯子的大小形状差不多，上面还配了木盖子。 木工的手艺很过关，盖子盖上杯口刚刚好，严丝合缝，中间听章青鹤的话，留了一个与半个指甲盖差不多半经的圆形小孔。 “唉，吸管可怎么办呢？”章青鹤发愁，用木头做管子太难，其他材料也不合适。 最后，她让松枝把这个难题发布在布告栏上，集合大家的智慧，找出解决办法。 没过多久。全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在寻找一种空心的管状东西。许多人还特地寻人问清用处。 难题不只这一个，没过几天，豆腐坊那边给章青鹤出了另一个辣手的难题。 这个难题还让章青鹤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你说什么？”章青鹤皱眉望向下面禀告的翠荷，“再说一遍” 翠荷忐忑不已，顶着皇后娘娘锐利的目光把事情复述一遍。 “奴婢今日在店里做例行卫生检查，查看每个人的指甲是否干净，或许是天气渐热，大家的衣袖都挽得上些。 只有那林娘子十分奇怪。袖子遮得严严实实。奴婢心生奇怪，便问她为何这样，她却支支吾吾不说话。奴婢更觉怪异。 反正周国都是妇人，奴婢便撩起她的袖子，一看，全是疤痕，旧的不少，都结痂了。还有许多看上去都是新添的，可瘆人了。“ 说到这，翠荷不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奴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吓她再不如实说出，便赶她出豆腐坊，她这才哭着回话。 原是家里的婆婆搓磨人，见她生了女儿，从不给她带孩子，家里所有的事都要她做。她能来豆腐坊工作，也是她婆婴见有钱拿才肯让她来。 就算如此，她晚上回去依旧要干-所有家务活，有时要做到半夜。之前她就在店里晕倒过一次，当时我们都以为，她只是身体弱些而已。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章青鹤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现在林娘子在何处？“章青鹤问。 “就在店里，奴婢不敢让她回家去。把她安顿好，就立马赶来禀告娘娘了。” 章青鹤听了，松了口气，勉强一笑：“翠荷，你 做得很好。你回去后，把她的孩子也接到豆腐坊，给她安排一间房，再请个大夫，让她暂住一阵子吧。” “之后的事，”章青鹤现在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只能暂时缓下来，“之后，我会派人告诉你消息的。” “是。”翠荷依言退了下去。 第22章 前行须谨慎（修） 中午吃饭的时候，章青鹤有点食不知味，数着饭粒，心里想怎么解决林娘子的事比较好。 恰在此时，李修启出现在门口。 李修启一眼就看到了眉心紧锁的妻子，桌上的饭菜几乎未动，他伸头又望了望外面的太阳，计算时辰，进来坐下便道：“今日怎么吃得这般晚？” 章青鹤叹了口气，把林娘子的事说了。 现在，章青鹤周围的人都是听她的指令做事。如果章青鹤都对林娘子这事一筹莫展，忧心忡忡，她怕 会影响底下人的信心。 原本就有一些人对请女子做事嗤之以鼻，在这样的当口下。章青鹤只能关起门来想办法。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不少皇室成员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是一副精神奕奕、信心百倍的模样了。 就算你知道难，但也要展现出一副so easy的状态，这样信服你的人才会有信心做下去。 李修启不一样，他是皇帝，也是她的上司，所以李修启是她目前唯一能倾诉的人了。 “唉，我原本希望，请她们来做工，是想让她们的 日子好过一些，有了能挣钱的工作，家里人也会对她们高看几分。可没想到，这样会加重她们的负担。” 女权和伪女权之争，在现代能吵翻天。章青鹤从不敢想什么女权，追逐平权也没敢想，在这个环境里，她只是尽自己的努力，为女性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现在，她对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产生了的强烈的怀疑。 “青鹤可还记得朝上的商户之事？”李修启听了章青鹤的话后，并没有立即给出明确的评价，而是跳跃到了商户的话题上。 章青鹤点头.“记得，当初皇上还问我来着。” 李修启笑了，接着说道：“士农工商，在很多人的认知里，成为商人永远是逼不得己的最后选择。事实上，商人的社会地位一直都很低。 之前，取消商户路引限制之后，商人的走动的确多了起来，商人也的确富了起来。 与此同时，也多了很多盗窃案件。不少心怀不轨的人看中商人身上的钱财，打劫没少发生。 可是，只要利益够了，还是阻挡不了商人走出家门前注别地的步伐。 另外，官府能做的，就是加强巡查，发动剿匪。我还下令，如果查出哪地的盗匪一直没灭，就会有惩罚。这就是把官员的利益和商人的利益绑在一起。 再者，商人也是有圈子的，如果大家都知道，那地方不好走，久而久之，商人就会越来越少，那里 的百姓想买点合意的东西都难。时间一久，那里还会繁荣起来吗？ 税收和人口，是要纳入官员考核的。” 章青鹤若有所思，“皇上的意思是，其实女工和商户有相似点。” 李修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问：“青鹤原本打算怎么办？“ 章青鹤把想了一个上午的办法说出来：“我原本想，一是派人到林娘子家中调查清楚，看是否有调解的可能。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家中还有丈夫，还要考虑孝道。 二是让林娘子带着孩子在豆腐坊住段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怎么办，总归是要她自己立起来。 ” 李修启点头，想起章青鹤昨晚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青鹤，你认为女子不易，我都听进去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作为一国之君，以前我的想法的确有不足。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在用女子做事，成果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天晚上的卧谈会后，李修启派人观察了豆腐坊和后宫的情况，仔细看了豆腐坊的资料，女子做事的确与男子没什么区别。 许多男子嗤之以鼻的后宅妇人，每天勤勤恳恳上工，回家还要继续料理家事。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女工因为家事而辞工，她们的家人也没有因为家庭原因闹事。就连章青鹤刚才说的林娘子，也是宫人发现不妥。 女管事也一样把豆腐坊管理得很好，甚至在管理宫人和选拔宫人方面有许多新奇之处，套用在科举和官员的管理上也很适合。 听说不少还是章青鹤的意见，李修启更加不敢小看皇后。 李修启对章青鹤郑重说道，“青鹤做得很好。” 章青鹤被李修启认真的目光逗笑了，实在是太认真了，她竟觉得还挺萌的。 认真想想李修启的话，章青鹤感受到了李修启的真心实意，有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黯淡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鼓励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章青鹤笑了一下，“谢谢。” 因为这个笑，李修启的心像是突然被照亮一样，明媚起来。 饭桌的气氛非常融洽，两人又相互说了一些看法，李修启顺便唤人换了桌上的饭菜，陪着章青鹤吃了饭。 饭后，李修启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卷画。画很小，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宽。 画被递到章青鹤面前，章青鹤疑惑：“送给我？” 李修启点头，“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经过这段时间，他算是摸清了，他的皇后对华服珠宝的兴趣不大，更喜欢手工制作。好像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更好似的。 比如他亲手做的木簪，此时就稳稳当当戴在章青鹤的头上。 章青鹤慢慢打开卷轴，看到画里的内容，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这是奶茶？”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 简单的一杯奶茶、被李修启画得别有一番生活意趣。 李修启很满意一幅画能有这样的效果，最起码章青鹤的眉头不皱了。 “正是青鹤送来的奶茶，我画了好几幅，最喜欢的是这一幅。” 章青鹤真心赞叹，“皇上好手艺。” 说完，她就把这幅画挂到书房里。书房已挂上了好几幅李修启的墨宝。 两人都对此十分满意。 李修启满意的是，皇后把他的画挂在墙上，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后也在慢慢地重新接受他。 作为一国之君，他有不足，作为一个丈夫，他又何尝没有不足。就像那几个采女的事情，他这个丈夫的责任更大。现在青鹤做的事，是为了那些采女找出路，也是在为他找补。日后，他得更加坚定地支持皇后才行。 章青鹤满意的则完全不同。 在现代，她就想布置一间充满艺术感的高雅书房。 可惜一没资金，二没藏品。现在就不同了，要地方要地方，要书画墨宝就有墨宝，特别还是皇上亲手画的，收藏价值那是相当高。 继李修启的鼓励后，看到这个由自己亲手布置的书房，章青鹤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第二日，章青鹤派秋嬷嬷出去处理林娘子的事。 秋嬷嬷平纪大，经验丰富，对人情世故了解透彻。 另外，宫会的事务范围得扩大点了。 章青鹤原本打算，只让宫会处理后宫内部的事。现在看来，还得顾着宫外的豆腐坊。 除此之外.章青鹤一直盘算的某件事也得提前纳上日程。 “听说了嘛，皇后娘娘又招人拉！这回是尚教局，得识字、算术都是最好的，才能进去。” “可不是，那月银可是比豆腐坊要高一倍，干得好还可以涨。” “嘿，我这次一定好好复习，你知道吗，我有个姐妹，她是坤宁宫打扫宫女的二姨的侄女的表姐，她打探到这次考试特别特别难。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告诉别人。” 宫人们议论纷纷，摩拳擦掌，都希望自己能够考入尚教局。 而在集所有人关注于一体的坤宁宫里，章青鹤正拿着新鲜出炉的考试大纲，仔细翻阅。 “这次的考试除了笔试外，还得加上面试环节。主要是为了看看来应聘的人说话是否流畅，仪容是否整洁。” 崔秀雅、卢云诗、吕慧筠、周如英几人速速拿笔记下。 “是要和小孩子相处的，你们面试时仔细着些，最好选些有耐心的人。” 没错，这就是章青鹤一直盘算着开展的事。她打算开幼儿园。 原本章青鹤就打算开幼儿园，但没想过这么快。这次林娘子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她得减轻女工们的负担才行。 前段时间，豆腐坊又推出夏季新品，也就是试验过后的观音豆腐。为了和白玉豆腐的画风相一致，观音豆腐改名叫翡翠豆腐。 或许是因为价格低廉，又或许是因为这道凉食很适合消暑解看热，翡翠豆腐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 豆腐坊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女工增加的同时，也带来了职工子女的问题。 家中有长辈还好，要是没长辈看管，那就比较麻烦，还不如由豆腐坊出面，把所有孩子集中起来照顾。 “娘娘，育幼院真的只接收女孩子吗？”卢云诗按擦不住心里的疑惑，出声问道。 章青鹤点头，“对，之前招人时，我就让平嬷嬷她们留意过，招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女儿的。现在内库也不充盈，只能招收在豆腐坊工作的娘子的女儿。”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考虑。万一接收男孩子，她怕朝中和民间的那些老学究、老古董们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豆腐坊的女工制度进行到现在不容易，章青鹤必须在谨慎小心中前进。 在很多人的心中，男孩比女孩金贵，要是真的接收男孩，万一到时那些家长、老学究们埋怨章青鹤开的育幼院把他们教坏了，那就难以收场了。 第23章 意见大不同（修） 章青鹤说道：“育幼院先开，两岁以上六岁以下的女孩子都可以免费报名入学。你们安排好育幼院之后，再着手安排民学女院的事，这样，六岁以上的女孩就有去处了。” 雀秀雅提出自己的见解：“娘娘，可是六岁以上的女孩可以帮家里干活了，我觉得那些娘子们不一定愿意让大女孩儿过来上女学。” 章青鹤倒不是很担心这个，“那我就告诉她们，让孩子上女学的人能赚到更多的钱。” 几人听到这话，都很惊讶，纷纷放下笔，不奋笔疾书了，眨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听章青鹤讲话。 章青鹤继续解释道：“我让女孩子们上女学，是希望她们学习更多的东西，见识更大的世界，以后有更多的选择。 但那些父母的观念还很传统，认为女孩以后都是要嫁人的，上学不值当。那我就先告诉他们，女孩上学之后，可以有工作，也可以赚很多钱。 先让他们把女孩儿放到女学去，日后再慢慢转变他们的观念。此事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得花时间，潜移默化。” 章青鹤对这事的把握并不大，但总得试试。在摸索中前进，好过一直不前进。 认真聆听的几人恍然大悟。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崔秀雅看了一眼章青鹤的脸色，开口问道。 青青鹤笑着问鼓励她，“哦？什么事？“ “其实，不一定要用人推磨，用驴或骡子拉磨岂不是更方便？“崔秀雅没说出口的是，要是用牲畜来干活，就不会有林娘子这种糟心事。 “有问题是好事啊，说明秀雅有认真思考，以后有问题也可以像今天这样说出来。“章青鹤首先充分肯定崔秀雅这种行为。 接着，才解释道：“我用人，才能有理由给她们发工钱，她们才能有钱买别的东西，别人收到她们的钱，才能有钱去买更多的东西，如此一来。钱才能流转起来，惠及更多人。 再者，用人，才会引来更多的人讨论，女工是参与到我们的豆腐坊中，她们才会有更多谈资。 如果用牲畜，我们的确更省事省心，但你觉得，会有今日这种百姓都在讨论的效果吗？” 卢云诗低头沉思，崔秀雅则一拍额头，“娘娘，我有点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发出去的工钱有一部分其实会回到我们的手中，是吗？” 章青鹤笑着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你们记住，钱只有流通起来，才有大用处。” 卢云诗的角度则和崔秀雅的不一样，“娘娘，如果想让更多的人讨论女子做工的事，不如将林娘子的事传出去？” 吕慧筠听到这话，都惊了，“云诗，女子名声是大事。”在她的观念里，女子的名声很重要，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传出去。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脸色，不知如何说服卢云诗不要这么做。 章青鹤给了吕慧筠一个安抚的眼神，吕慧筠便不再说话。 林娘子这事还需要后续处理，不如趁此机会群策群力。 章青鹤问还没发过声的周如英，“如英怎么看林娘子这事？” 周如英似早有腹稿，她没有犹豫地说道：“我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在我们那儿，嫁出去的姑娘受到欺负，娘家人都会集结家里的兄弟上门讨个说法。豆腐坊的娘子受到欺负，当然也得找些人上门要个说法。” 武-装力量的确是个问题，章青鹤也在考虑。 等等，周如英是宁城人。 章青鹤心思一闪，问道：“如英，宁城的女子体格都如你一般吗？” 周如英点头，“我们那里的女子都是像我这样。”说实话，她也是在皇宫见到江南女子，才明白婉约的意思。 章青鹤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不过她还得琢磨琢磨。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林娘子的事，我派了秋嬷嬷去调解，但事情不会那么快解决。云诗说的把林娘子之事传出去的做法，得先问问林娘子的意见，如果她同意，那咱们可以隐去林娘子的姓名，当做坊间传闻，让百姓们讨论一番，还得派人把话题引导到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如果林娘子不同意，那就算了。” “如英的做法，也是一条出路，不过，这方法估计得以后才能用上。” 章青鹤看事情也讨论得差不多了，说道：“你们先回去整理一下育幼院的东西，和之前一样，拿出一个筹备育幼院的方案出来，需要细化的细化，之后我们再讨论。” “是。”几人同时答道。 看到她们转身，章青鹤忽然说道：“慧筠，你留一下。” 吕慧筠咬唇，依言回过身来，心里惴惴不安，难道是她刚才反驳卢云诗的话惹娘娘不高兴了？ 可是，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啊。若大家都知道林娘子家里的事，那林娘子以后在家里还如何立足。 章青鹤站起来，招手道：“慧筠，来。” 吕慧筠紧张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心里做好了听训的准备。 谁知，她以为的狂风暴雨并没有砸下来。 只见娘娘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关心神色，小声问她：“慧筠，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啊？吕慧筠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月事？月事是什么？ 章青鹤见小姑娘一脸懵，“你听说过月事吗？”这姑娘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章青鹤打开系统面板一看，吕慧筠之前说自己十四岁，一看详细信息，还有几个月到吕慧筠的生日，过完这个生日，这姑娘就是十五岁了。这个时候来月事，也是正常的。 她刚才看到小姑娘的裙子那处上有一抹红色，赶紧让人留了下来。如果是大姨妈造访，那就在这里换件衣服再出去。为了避免小姑娘尴尬，她还特地没留其他人。如果是受伤，那就唤个太医来瞧瞧，总归弄明白不是。 章青鹤拉人进到里间，再次问道：“你来过月事吗？” 吕慧筠想了想，啊，她终于想起月事是什么了。 在进宫前，娘亲还很忧愁地跟她诉过“她都没来月事怎么伺候皇上”诸如此类的话。她那时还不明白月事是什么，跟伺候皇上又有什么关系。问了娘亲，娘亲跟她说了月事是什么，却没告诉她怎么伺候皇上。 一开始她还紧张兮兮地每天看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可是后来见没什么异样，就渐渐没放在心上，几个月下来，她都快忘了这事。 吕慧筠羞红了脸，摇了摇头，声若蚊蝇，“我没有……没有……” 娘亲说，女子那事极为肮脏，娘娘……娘娘怎么直接说出来呢？ 章青鹤跟吕慧筠科普了几句“月事对女孩子来说是正常的事”、“月事象征着你长大了”之类的话，可小姑娘的头越埋越低。 正好嬷嬷端了干净的衣物进来，章青鹤就顺势让嬷嬷帮吕慧筠整理一下，她走了出去。 作为一个可以施施然讨论“你用液体卫生-巾还是卫生-棉条”、“哪个牌子好用”的女人，章青鹤实在不知如何和吕慧筠这个害羞的小姑娘沟通大姨妈的事，嬷嬷应该比她更有经验，她还是做点其他事吧。 章青鹤招来松枝，让她到小厨房煮一点红糖姜茶来。 嬷嬷出来后，章青鹤就带着松枝一起进去，“慧筠，来喝点姜茶。” 小姑娘红着脸，小口小口慢慢喝着。 章青鹤看她，问道：“嬷嬷刚才可与你说过应该注意的事？” 吕慧筠也不看她，像个小鹌鹑一样点点头。 行吧，不能操之过急，章青鹤摸摸吕慧筠的头，心想一定要把女性-卫生纳入以后的每月学习讲座中。 临走前，吕慧筠十分不好意思，心里羞愧极了。明明皇后娘娘那么好，刚才她却以最坏的一面揣测娘娘，以为娘娘要训她。 吕慧筠回头，小声道：“娘娘，我……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章青鹤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就是林娘子那事，我不应该反驳云诗。”吕慧筠现在后悔极了，娘娘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她不应该贸然开口。娘娘后来说的要问林娘子的意见才是最好的做法，是她太过狭隘了。 “不不不，”章青鹤连忙细细与吕慧筠阐明，“当时我们是在讨论，所有人都可以说出自己的看法，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还记得吃豆腐脑时，吃甜吃咸大家都要争吗？” 见吕慧筠点头，章青鹤继续说道，“百人百味，大家连吃东西这点事都会有不同想法，更何况林娘子这事，本来就争议极大。你也是为林娘子好，害怕林娘子会受到伤害才会那样说是吧？” 吕慧筠这次点头的幅度比刚才还大，娘娘是理解自己的，这让她的心放了下来。 “云诗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林娘子好，她希望大家都可以站在林娘子这一边，这样林娘子以后就不怕那个恶婆婆了。你看，你俩的终点一样，只不过选择了不同道路而已，你提出自己的看法一点错也没有。” 章青鹤继续赞扬她，“如果你不提出来，可能我们大家都不会想到，或许林娘子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比较在乎自己的名声。一个好的计划只靠一个人，总会有纰漏，如果集合了很多人的意见，大家一起查缺补漏，那就回完整很多。” “慧筠，你的意见也很重要。”章青鹤肯定道。 吕慧筠的眼睛闪闪发光，心里涌起小雀跃，原来我不是没有用的，我也是可以帮到娘娘的。 这是一个需要夸奖的小姑娘，章青鹤不遗余力地鼓励她，“就像这次育幼院的工作也很重要，你回去之后，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到时看看和云诗她们有什么不同，相互学习，我都会看的。” “我知道了，娘娘，”吕慧筠脸上泛起一抹羞涩，但眼神坚定无比，“我一定会好好写的。” 第24章 爱妻不要停（修） 顾及到吕慧筠身体不舒服，章青鹤吩咐宫人抬来轿子，送吕慧筠回去。 想起刚才讨论的林娘子之事，章青鹤找来豆腐坊的管理人员，布置下去两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加强豆腐坊的思想教育，每个月都要开展一次学习讲座，主题涵盖身体卫生、识字学习、精神教育。 身体卫生就是针对妇女容易产生的疾病，开展的卫生教育，例如月事带要放在太阳下暴晒。 识字教育，就是让娘子们开始认字，不用她们头悬梁锥刺股，每个月认识十几二十个字就好，这得和 精神教育相结合。豆腐坊的女工，可以说是目前大盛朝妇女意识萌芽的摇篮之一，女人当自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宣传得到位。 豆腐坊的总店长珍彩为难道：“娘娘，身子方面的问题，是不是得请教太医？” 章青鹤想到，现在只有尚制局和尚食局，别的局还在筹备中，管理豆腐坊的宫人之前大部分也只是通过考核升上去的，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卫生方面的讲座的确需要专业人士。 “这样吧，今年你先请一些嬷嬷们过去和她们讲一下，等到明年就会有章程出来了。”章青鹤想到后面的宫制改革安排，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第二个任务是，从明年开始，每年年底都要评选和谐之家。豆腐店的管理人员对豆腐坊的娘子们比较熟悉，她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完善和谐之家的评选细则。 宣传和谐之家这一块暂时还不用着急，可以年底发年终奖的时候直接宣布这个消息。 这也是章青鹤对林娘子事件的后续处理办法。 她们不是家庭不和睦吗，那就让她们知道家庭和睦的好处。后世的发粮发油等福利，等到她明年内库充实后，完全可以搞起来。 * 这几天，章青鹤看了一些关于宁城的资料，她想来想去，如果要详细了解一下宁城那边的事，除了书，和当地人直接对话也是一个很好的途径。 “如英，你和慧筠把体操编得如何了？” 周如英还是那般正经严肃，“娘娘我们还在试验当中，尚需些时日。” 前两天，育幼院的筹备工作已经开展。因为周如英擅长拳脚功夫，吕慧筠精通音律，她们被分配到的任务之一就是编排体操。 章青鹤：“不急，你们记得，简单易学就行，孩子们还小，记不住复杂的动作。” 体操是给育幼院的孩子们准备的，不求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只希望他们能活动活动手脚，拉拉筋骨也好。 “如英，今日让你前来，是有事问你。“章青鹤这才说出此次的目的。 周如英立马站了起来，“娘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章青鹤笑了，“不必如此紧张，只是平常事。” “如英，你们那儿寡妇多吗？”章青鹤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但周如英好像并没有查觉到什么不对。 她诚实答道：“娘娘，您知道的，宁城战事多，一旦外族来袭，所有人都要拿起工具保护家园。有战事，就免不了死伤。不仅寡妇多，伤兵也多。” 周如英像是想到什么，有点急切地问道：“娘娘询问她们是？” “你说，要是让她们迁到京城来，我给她们安排工作，安排子女上学，她们可愿意？”章青鹤有点忐忑。 周如英想了想，答道，“我不敢笃定，但是据我的了解，她们应该会愿意。” 事实上，周如英的小姨就是寡妇。她很清楚寡妇的艰辛。她的小姨算是好的了，小姨夫生前是个百户长，有不少积蓄，再加上有她家帮持，日子不算太难。 可其他普通士兵的寡妇，就辛苦多了。 尽管朝廷会发抚恤金下来，可那小小的一勺水，怎么能填满整个水缸。 周如英见这是个好机会，趁机把宁城寡妇的生存情况与章青鹤说了个详细。 章青鹤仔细听完，问：“也就是说，她们大都比较彪悍？“ 周如英怕皇后娘娘对这种情况不满，忙解释，语气里满是急切，“娘娘，外族一来，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得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女人也一样，不彪悍不行。” 章青鹤见她语气着急，知她误会了，“如英，你误会了，悍一点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 周如英一听，眨眨眼睛。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一旦女工受到欺负，我们也得拿出拳头来才有震慑力。现在京城的女工多了起来，不日，育幼院、女学会相继开学，我得找人来看顾这些地方。仅仅依靠巡查的差役是不够的“ 听了章青鹤的话，周如英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眼神充满希望，“娘娘，宁城的娘子正适合做此事。“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找她们就对了！ 章青鹤感受到了周如英语气里的愉悦，也笑了，“对，只是不知道她们是否愿意背井离乡。” 周如英对这个问题倒不以为意，“只要这里的生活比宁城好，总有人愿意。“ 说完，她好像想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只是，路途漫长，她们自己过来，路上恐不安全。” 章青鹤：“此事不用担心，今日找你过来，主要是了解一下情况，迁居一手，我会另作安排。” 周如英明白后，也不多说。 送走周如英，章青鹤累得倒在塌上。一天三个会，真不是人干的，累得够呛。 “青鹤怎么了？” 章青鹤抬头一看，李修启又出现了。 得，他一来，章青鹤就知道，饭点到了。 章青鹤强撑着起身，李修启快步走过来，压着她不让她站起来，“累了就坐着，不必起身相迎。”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章青鹤当然不会折腾自己， 她还乐得轻松。 想到刚才和周如英说的话，章青鹤又立马打起精神，宁城寡妇迁居搬家的事，除了要和李修启报备一声，还得请李修启这个皇上帮忙。 她跟李修启一五一十说了她对京中女工安全的忧虑，以及宁城寡妇的事。 李修启听后，摆摆手，“原是这样，青鹤不用忧心，我等下回去就下令。” 章青鹤忙阻拦，“皇上不必如此急切。” 李修启不解看过来，“听青鹤刚才的话，不是越快越好？” 章青鹤耐心解释：“可以先通知她们，看她们是否愿意，趁秋收前好好考虑一番。等她们秋收完，愿去来的人，自然就跟着来了。“ 李修启听了，心下一软，他的妻子就是如此善解人意。 “好，都听青鹤的。“ 章青鹤接收到李修启粘腻的目光，忙借助起身吩咐宫人上午膳的机会避开他的视线。 唉，他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随时随地散发-情意的毛病就好了。 饭桌上，李修启或许是被章青鹤勾起了宁城的回忆，说了不少关于宁城的事。 他前年才去巡过边，对宁城的记忆还挺深刻的。 李修启夹起桌上薄薄的肉片,“宁城的羊肉十分肥美，那里有种吃法叫涮锅子，就是把羊肉切得薄薄的，滚一滚就可以吃了。” 章青鹤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火锅吗？ 她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后世的火锅店那么吃香，她也可以开一个啊。 春嬷嬷的卤肉正在进行中，在章青鹤看来，她老人家在做酱上的确很有天分，可以请她来做蘸酱。锅底也可以让她老人家试试。 至于火锅食材，去宁城接人不就是一个运送原料的好机会吗？秋季正是牛羊肥美的时候…… “皇上！我可以派多一些人跟着士兵们一起去宁城吗？” 李修启现在对他妻子的说话语气已经很有研究了，听这口气，估计又想搞事情。 但是，他必须支持。 “青鹤是想做什么呢？” 章青鹤也不隐瞒，把对于火锅店的设想说了出来。 “火锅？这个名字倒是贴切，”李修启真心称赞这个名词，“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浑身热了起来，在冬天必定受欢迎。” 章青鹤笑着应和，‘所以，皇上同意了吗？’ 李修启也不盲从，把顾虑说了出来，“只是如此一来，带着牲畜的回程必定慢了很多，而且路上牲畜们怕会折损不少。” 哦，章青鹤一拍脑门，她忘了，现在的道路环境和运输条件不比后世。路上死人都有可能，死牲畜更是稀松平常。 可是要她放弃实在可惜，这可是宁城特产。她还想打出“来自宁城的美味”这个广告口号。 章青鹤皱起眉头，“宁城的妇人应该都会照顾牛羊，这次与她们同路，可以让她们帮帮忙。至于死伤问题……” 她沉吟一下，道：“秋冬季节才是火锅的旺季，第一次先试试运送一定数量的活物，看看能不能成活。待到下雪后，可以直接在当地宰-杀，冷冻后再送过来试试。” 章青鹤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修启，皇帝不努力，道路不顺利。 “皇上，我提个小建议。” 李修启接收到章青鹤的眼神，莫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求生欲极强，“什么建议？青鹤尽管说。” “要致富先修路，道路通商路通，你鼓励商人跨州活动，若道路不通，如何活动我们大盛朝物资丰富……” 章青鹤说了好一会儿，李修启听得热血上涌，特别是那句“我们大盛朝”，让他通体舒畅。 若是官员上奏这样说话，李修启保管一个奏折扔下去，喝问他能不能有点干货。 可是，这是他的皇后啊！ 李修启谨记周渊卿家所著的爱妻攻略，就差全程星星眼替章青鹤应援。 “很有道理。” “不错，就是这样。” 李修启：皇后说得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是工具人实锤…… 第25章 宫中大变样（修） 奶茶吸管的事终于在唐映儿和翠荷出发前有了“苗头”。 “把你刚才跟我说的东西再复述一通。”松枝跟身边的小宦官说道。 小宦宫慌忙应是，连头都不敢抬，章青鹤仔细听着。 “奴才家乡在楚南县，我们县独有一种草，叫管草，大概筷子那么长，是空心的，还有点韧，路边随处可见。村民们嫌它长得快，都喜欢把它们割了晒干来引火。” 章青鹤迅速抓住了重点。筷子那么长，证明长度合适。空心的，有点韧，那就是用料符合要求。随处可见，长得快，说明成本低。 那还真是挺符合的，不知道长途运输可不可行，如果不行，那就要试试能不能在京城试种，于是她便问道：“割下来晒干后会不会很易折断？” 小宦官连连摇头：“回娘娘，不会。奴才小时候贪玩，试过把晒干的管草重新放入水中，黄色的管草虽然不会变成绿色，但拿出去的手感会变成没晒干前那样。” 章青鹤心里涌上一股雀跃，这就是她一直想找的东西啊. 心情大好之下，见面前的小宦官年轻，便问道：“你叫小寿子是吗？” 小宦官立马弯腰回话：“回娘娘，是的。” 章青鹤：“我会派人去核实你说的东西，要是真的能用，你会因为突出贡献从五等升到四等。” “谢娘娘。”小寿字的声音还带上一丝颤抖，显而易见，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激动。 现在的后宫体制已经大变样。 宫人分为普通官人和通过参试进入尚局工作的尚制宫人。五局一会成为宫人们奋斗的目标。 五局分别是尚食局、尚制局、尚教育、尚仪局和尚事局。 尚食局主管和吃有关的，尚制局负责和手工制作有 关的所有事务。尚教局当然就是管理教育的，宫人的教学培训也归它管，豆腐坊女工的学习讲座也在尚教局的职责范围之内。 尚仪局是负责规矩、仪容，并负责监察。尚事局则是总揽人事任命、月银发放等事务。 宫会由秋嬷嬷统管，里面都是上了年纪的宫人，主要是处理宫人之间的纠纷，收集宫人们的意见建议以及作为第三方监管尚局工作。 宫会和尚仪局的监察相辅相成，这两者的组成人员不同，互不统领，直接向章青鹤汇报工作。这种方式也防止了某一方一手遮天，蒙蔽上级。 进入尚局工作的宫人又分为五个等级。刚考进去的宫人自然是最低等——五等。从五等晋开到四等需要在月考核里获得十二个优评价或作出突出贡献。 从四等升到三等需要六十个优或突出贡献。到了三等，就可以称为女官或宫官了。从三等到二等，则需要一百二十个优或突出贡献。 二等基本上就是一般宫人们的最终奋斗目标。因为一等需要皇后亲自任命，以及宫会考核认证。 小寿子是前不久刚考入尚食局的，他现在是五等，章青鹤告诉他，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开到四等，四等的月银可是比五等多一倍的，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小福子被章青鹤派去核实管草之事。唐映儿和翠荷也在约定时间出发前往扬城。 出发前，章青鹤特地开了个动员会。 只见众人穿着新鲜出炉的淡青新式制服，头上戴着圆木簪子，精神面貌十分好。 话说，这簪子还是李修启以皇上的名义赏给后宫众人的。 把前来传旨的太监的话简单概括，就是皇上为了支持皇后娘娘的改革工作，特赐考入五局一会的宫人每人一支簪子，以资鼓励，望各位能再接再厉，好好为皇后办事。当时后宫众人都乐开花了。 这不，现在大家伙儿都把簪子戴在头上。 章青鹤看着底下众人，也不多说，她以前也不喜欢领导长篇大论，于是便把发言压缩压缩再压缩。 “此去路途遥远，希望大家此行一路平安。到扬城后，齐心协力，把豆腐坊做大做好。本宫和后宫众人都是你们强有力的后盾。” 好吧，真的很言简意赅，可不知是因为配上她刻意精心打扮后的形象，还是现在离别的氛围太浓，一行人听了都激动极了。 看唐映儿的眼眶，还有点红红的。 众人按照次序上马车，马车行驶出宫门。章青鹤站在宫门城楼上，看着马车在视野里渐渐缩小至不见，这才回宫。 “都怎么了？“ 章青鹤带着崔秀雅她们回到殿里，见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她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唐映儿的离开，但章青鹤不想她们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便出声打破沉默。 崔秀雅等人勉强笑笑。 章青鹤劝慰道：“映儿会给我们写信的，况且我们 也可以给她写信。” 这话说得有理，大家的情绪好了不少。 “蓉蓉，你和柳枝设计的衣服很是好看，值得奖励。“章青鹤又转移话题，用工作上的事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孙蓉羞涩一笑，声音轻轻的，“当不得娘娘的夸奖，还多亏了娘娘的指导。” 宫装也随着宫制进行了改革，新式制服胸前有各尚宫的图标，右手臂的袖子上还有等级区分，五等宫人是五条横杠，四等是四条，如此类推。 章青鹤又问了她们一些工作上的事，现阶段的主要工作集中在了育幼院那里。 育幼院已经确定好了位置，距离豆腐坊不远，方便家长接送。 院训确定为“天真好奇个性自由”，这也是章青鹤对孩子们的期许。她希望孩子们都能对这个世界保持天真与好奇，同时不忘保持自己的个性和自由。 育幼院的院徽是青雀，选青雀的原因，一则是青雀的身体厚实强壮，二则是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可不就是小雀儿嘛，章青鹤还从尚制局那里预订了一座青雀木雕，到时可以摆在育幼院那里。 “蓉蓉，育幼院的衣服可还顺利？”章青鹤问道。 育幼院的院服设计交由孙蓉和柳枝统领的尚制局成衣坊的设计小组。 孙蓉思索片刻，“款式已经确定，但大家对于用色方面有些争执。” “行，这个你们内部自行商讨，”章青鹤也不插手，她这个甲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在截止日期前交上来就好。” 聊了好些时间，众人的情绪逐渐平复过来，最后离开坤宁宫时，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工作果然是情感疗伤的最佳方法之一。 送走了扬城小分队，宁城小分队也在准备当中了。这次的宁城分队的人选选拔采取了一个新方式，那就是公开募集。 宁城的路途比较艰辛，所以章青鹤并不强制，而是在布告栏上贴出参与此次宁城之行可以获得什么奖励，以及需要做到什么事情。无论是已经考入尚局的宫人还是未考入尚居的宫人都可自由报名。 奖励中有一条最吸引人，那就是“过程表现优秀的普通宫人经宫会和相关尚局同意后，可直接成为尚制宫人”。 不用考试直接升级哎，不少记不牢字或者算数总不过关的宫人蠢蠢欲动。 这部分宫人的年纪大都比上不足不下有余，过了脑筋最灵活的年龄，但又没到老成持重的年龄，平时做些粗重活儿，哪儿都不占优势。 这趟去宁城的活儿说难也不难，就是得吃得了苦。为了日后能轻松些，他们当中很多人咬着牙报了名。 晚上，李修启照例来和章青鹤吃晚饭。 席间，他们还一起谈起宫女们离开的情景以及关于宁城的安排。 章青鹤现在已经习惯了李修启陪她吃饭，有时李修启因为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她还会觉得空落落的。 章青鹤忍不住想，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可是，她又根本没办法拒绝李修启的到来。宫人、朝臣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她不见李修启，那才会起风波。 两人在一起，也会说说话聊聊天，就像现在一样。李修启和她的脑电波频率越来越相似，有时不用说话，李修启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相处下来，她对李修启的抵触自然越来越松动。 她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饭后，章青鹤看书，以提高智谋的属性。 李修名凝视着章青鹤发间的木簪，木簪有两支，一支是李修启前段时间送的那支雕着鹤的，精致灵动，另一支是昨晚李修启命人送来的圆木簪，古朴大气，后宫人手一支。 两支管的位置十分相宜，并不觉得繁杂多余。 他突然开口道：“青鹤，你可知我给这木簪取名叫缠青。” 章青筋的手一顿，装作并没有什么不妥，语气平常回话：“挺形象的。” 的确很形象，圆木簪自尾端引出一条细细的青色线条，缠绕至三分之一处，如藤蔓般青翠，给木簪增 添不少意趣。 李修名等了好久，见章青鹤没再开口，无奈笑道：“只有这一句话吗？” 章青鹤抬头，蜡烛的光映在她脸上，平添一圈柔和的光晕。 李修启笑着摇头，“算了，无事。”估计章青鹤看书认真，又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吧。 章青鹤又用装懵卖傻混过关。 章青鹤不是真正的傻子，自然能察觉出来李修启日来对她的攻势越来越明显。 可是，她还没想清楚，她现在对李修启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能见步走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度520,收藏不要停~ 第26章 好感努力中（修） 没过两日，京城的第一家育幼院悄悄开学了。 此事并不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在豆腐坊通知了家长们开学的时间、接送的时辰。愿意把女孩送去的家长现场报名即可. “大花，我悄悄告诉你，我想再生个女儿。”孙草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旁边的好朋友林大花说道。 大花是她第一天来面试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后来大家都进了豆腐坊，因着第一天的情份，她待大花亲近些，后来，大家熟悉起来，也相处得不错，现在她们已经可以熟稔地讨论家里的事。 湘彩店长说，希望豆腐坊的娘子都可以成为朋友，互相帮助。别人她不知道，反正她觉得，她和大花就是朋友。 林大花看着孙草儿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觉得好笑，“草儿姐，你怎么确定生下来的是女儿呢？说不定是儿子咧。” “我不管，我就是要女儿，家里已经有三个臭小子了，忒烦人，”孙草儿羡慕地说，“女儿多好啊，你看你还能把大丫送到育幼院去。我家那三个臭小子，尽在家上房揭瓦。” 林大花说起自己的女儿，心里美滋滋的，只不过面上还是得谦虚一下，“小子长大就好了，长大会懂事的。” 孙草儿摆摆手，“长大就娶媳妇儿了，懂事给谁看，不中，我还是得生个女儿，送她到育幼院，长大后像现在我们的店长那样，做个管事，多威风。” 两人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和别人打招呼说再见。 “大花，草儿姐，再见！” “明天见。” 林大花脚步轻快走出豆腐坊后院，她现在已经习惯别人喊她林娘子或大花。 林大花刚推开门，她一眼就看见了在院门等候的丈夫。 “大良，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极了，丈夫憨憨地笑道：“闺女第一天上学，我不放心，就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去接她。” 林大花纠正丈夫的说法，“不是上学，是育幼院，娘子们说了，育幼院最主要是让孩子们学会自理，认字是次要的。” 丈夫摸摸后脑勺，“管它呢，反正能学认字就是上学。“ 大花无奈，只能随他说。 “呦，当家的来接啦，年轻夫妻就是不一样。“ 孙草儿跟在林大花后面出来，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打趣了一番，惹得林大花的脸颊绯红，袁大良倒是呵呵笑。 孙草儿也不当电灯泡，告别后麻利地走了。 两人的心情都很好，一路上说说笑笑走到育幼院。 育幼院距离豆腐坊并不远，走出街角第一间就是。 林大花走到育幼院的门前，有一位身穿青衣的姑娘在那守着，此时还没有家长来接，门口空荡荡的，与早上热闹的场景大相径庭。 她看了看女子胸前的微章，是翅膀形状的，确认了这是育幼院的工作人员。 这也是新制服的不同之处，就像她在豆腐坊工作，左胸前的图案是一双筷子。 “这位娘子，你好，我们来接孩子。”大花走上前，说明自己的来意。 女子听了，彬彬有礼道：“你好，请拿出你的接送牌让我看看。”语气既不热络，也不过份疏离冷淡。 林大花忙从腰带里抽出木签，女子确认过后，“请稍等，我进里面说一声。”说完就推开大门进去了。 不多久，她就牵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林大花眨了眨眼睛，都不敢认，这个女孩真是她闺女吗？ 女孩身穿一身粉红衣裙，斜挎着一个布包，头梳双丫髻，头上的两根粉红丝带随风飞舞。 明明她早上给大丫穿的衣服不是这样的啊。 “娘亲！爹爹！”大丫笑着扑了过来。 大花忙接佳她，“大…大丫，你怎么穿成这样” 小丫头听了娘亲的后，笑嘻嘻说道：“娘亲，姑姑们说了，这是院服，以后来上学都要穿成这样。”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很臭美地转了个圈，“爹爹，娘亲，好看吗？” 袁大良迫不及待赞叹：“好看，我闺女真好看！” 林大花稀罕地摸了摸闺女的发髻，问：“大丫，今天你都做了什么？” 袁大丫一下子打开话匣子：“我们今天做的事可多了。我们先是吃了早饭，娘，早饭可好吃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饭！额，吃了早饭，姑姑们就帮我们穿衣服，不对，是教我们穿衣服，以后每天我们都要自己穿衣服。姑姑们会的可真多，她们还帮我梳了头……” …… 章青鹤在宫里听着崔秀雅她们汇报育幼院的情况。 这回她还是不能出去亲眼一看看，不过她打算好了，年底一定要出去一次。 “你们做得很好。“章青鹤对崔秀雅她们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不由得多赞几句。 几人听了，脸上露出笑容。 章青鹤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记录上，没注意到她们笑容之下的忐忑和犹豫。 崔秀雅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卢云诗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我们打算搬到育幼院去，专心数 导孩子们，望娘娘成全。” 章青鹤听清她们的话后，一愣，随即放下报告，郑重问道：“你们是认真的？” 她有点明白她们的想法，唐映儿前往扬城，打破了采女们的平静。崔秀雅她们着急搬出去，是因为唐映儿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说实话，章青鹤不放心。 她放唐映儿离开，是因为映儿出去的条件很成熟。 一则，豆腐坊与吃食有关，和唐映儿专业对口，唐映儿会过得很开心。 二则，映儿对她的好感度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足足有90。只要定期寄信件过去，交流感情，说不定还能到达满分。这个自信她还是有的。 但崔秀雅她们的好感度只有60多，70不到，其中孙蓉对她的好感度只有四十八，连一半都没有。这和唐映儿的好感度这是不同层次的。 如果让她们搬出去，见面机会必然减少，能相处的机会也会减少，章青鹤如何继续下功夫有效增进感情是个问题。 但对崔秀雅她们明显是已经商量过了。 崔秀雅站出来道：“娘娘，我们想好了。育幼院那里有空房间，搬到那儿，一来是方便育幼院的工作，二来我们也想近距离接触孩子们，这样可以更好地改进教学大纲，还可以顺便教教孩子们。” 章青鹤垂眸凝思，崔秀雅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皇后娘娘不答应。 只见章青鹤摇摇头，“时机暂未成熟，你们还是先在宫里住着吧。” 听见这话，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们这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章青鹤继续说道：“让你们去教育幼院的孩子，有点大材小用了，等民学女院筹备完毕，你们去教六岁以上的女孩子。" 几人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崔秀雅和卢云诗的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在六人当中，她们俩来自同一地区，又经常在一起做事，感情是最好的。 在很早之前，她们就商量过日后的出路。 皇上从未施舍过她们半个眼神，而皇后娘娘却待她们极好。 眼见皇后娘娘广纳人才，出宫建设，她们不愿被困于后宫，孤独终老，碌碌无为。 出宫似乎是一条不错的选择。当然，她们对皇后娘娘的信任和佩服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所以不用急，你们先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章青鹤安抚道，“还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我也不瞒你们，日后工作肯定会越来越多，你们想 清楚自己的发展方向。” 一席话让崔秀雅等人从可以出宫的喜悦中冷静下来，众人乖乖应承。 送走她们，章青鹤冥神凝思，强硬留她们在身边，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既然她们有主意，那就支持吧。反正还在京城，要见面总归还是不难的。 日子就这样在奶茶店开业、民学女院开学等事情中慢慢流淌。 奶茶店的生意还算可以，虽比不上豆腐坊那般火爆和深入人心，但也在中产阶级及其以上的家庭中打开了市场。 甜甜丝滑的奶茶配上各种自由搭配的有嚼头的配料，半下去时喝一杯，简直是享受。 特别是吸食这一点，让不少百姓津津乐道。 木杯子也讨了不少小姐们喜欢，开业特典纪念杯做工精巧，特别赏心悦目。店员说，每月会推出一款纪念版杯子，只要集齐十二个，就可以兑换专属纪念杯。小姐们喝奶茶的热情就更高了。 民学女院的开学其实不算顺利，入学的女孩有点少。 但幸运的是，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各个年龄段的女孩都有。这有利于章青鹤得以在一开始，就能了解教育对于不同年龄段的影响。 崔季雅等人最终还是如愿以偿搬了出去，只除了孙蓉。孙蓉说她目前的工作重心在绣坊，搬出去反而不便。所以她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 章青鹤自然尊重她的想法，没有任何异议。 时间很快到了九月份。 九月有一个重要的活动，那就是厨艺比赛。 之前，唐映儿来信说，豆腐坊在扬城的生意十分红火。章青鹤经过思考过后，又在布告栏上招募了愿意去其他城池工作的宫人。 这些宫人的体制与宫内保持一致，月银也和在京城的宫人一样。因为京城的物件比较高，一样的月银在其他的城池买到的东西说不定比在京城多，其实这就相当于加薪了。 当然，宫里会定期派出检查小组到各地进行工作检查，目前为止，各地的豆腐坊反馈都很好。 于是，章青鹤产生了举办厨王争霸赛这个念头。 这是进一步扩大影响力、提高声望的好方法。奖品嘛，免费供应豆腐就好啦。 第27章 有约遭拒绝（修） 现在, 后宫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厨艺比赛上，就连宁城的人来了，她也没法抽出时间见一面。 “如英, 明天就是厨艺大赛了, 大家都有点忙。你和宁城的妇人是老乡，你就先带她们熟悉熟悉环境，带她们看看厨艺比赛。等比赛结来了，再讨论训练和其他安排。” 周如英自然应是。 要是以前, 宫里人出宫自然很难。但在豆腐坊开业后, 章青鹤一点一点改变宫里人和宫外人的想法。 好像不知从哪天起，大家都能稀松平常地聊起出宫。当然与之对应的是, 进宫盘查严格了许多。 宁城的人来了，也意味着宁城的牛羊肉来了。一路上牛羊有折损，但幸好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当天晚餐, 章青鹤就吃上了羊肉火锅。 各种火锅底料, 满满当当地摆在饭厅里，还有一大桌子调好的酱料，这都是尚食局那边研究出来的。 章青鹤涮上薄薄的肉片, 选了一种酱料蘸下去。 “唔……好吃！”顾不得烫嘴，章青鹤嚼得满口生香。 李修启早就吃得满头大汗了，但为了响应章青鹤的评论，他也说了一句：“爽！” 章青鹤：她以为自己是火锅的十级爱好者, 没想到李修启才是。 但章青鹤还是很高兴的, 连皇帝都喜欢吃的火锅，能不红火吗？ 第二天一大早, 章青鹤就醒了。 今天是举行厨艺比赛的日子，章青鹤激动得睡不着, 终于可以出宫放风啦！ 她一转身，旁边被窝里的李修启用沙哑的低沉噪音问她：“青鹤今天怎么醒得这般早？” 不怪李修启的明知故问，往日章青鹤在这个时辰，必定睡得像头猪一般。就连李修启起身也吵不醒她。当然，这也有李修启特地吩咐宫人轻手轻脚的缘故。 章青鹤摸摸鼻子，“昨晚睡得好，今天就早醒了。”她抑制不住啊，感觉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往宫外使劲。 “哦，原来青鹤以前都没睡好。”李修鹤依然躺着没动，笑着打趣。 章青鹤：……够了。 赶在章青鹤恼羞成怒之前，李修启起身去奔赴早朝。 章青鹤顶着安嬷嬷每天早上例行的谴责目光，悠哉悠哉洗漱穿衣。 “娘娘，您今早又没起身送送皇上。“安嬷嬷一边替她管理衣裙上的小褶子，一边唠叨。 章青鹤只能昧着良心安抚：“嬷嬷，我醒来时皇上都走了。” 安嬷嬷抛过来一个“你说谎“的眼神，语气幽怨：“娘娘别骗老奴了，老奴在外面守着呢。” 好吧，沉默是金，章青鹤不说话了。 吃过早膳后，章青鹤坐不住，静不下心，于是她就在坤宁宫的小花园里打转。她得等李修启下了早朝后，一起到厨艺比赛的现场。 在数了九百九十九朵花后，李修启终于来了。 章青鹤从未如此期盼李修启的到来，她恨不得装上翅膀飞到他面前。 “皇上，你忙完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李修启见章青鹤一身精致打扮，明显是刻意搭配过的，便道：“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章青鹤忙催促道：“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等到李修启出来，他的身上便换了一身与章青鹤同色系的衣服。 在百姓的翘首以盼中，皇上和皇后的御驾终于出现了京城的大街上。 “那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吧？皇上真俊，皇后娘娘真好看！” “啊啊啊啊！皇后娘娘朝我笑了！” “哪里是朝你笑，分明是朝我笑！不枉我今天特地穿了豆腐坊的制服出门！” 这样的对话在人群中并不少见，仔细辨别的话，还可以发现，皇后娘娘的讨论度貌似比皇上还要高。 章青鹤望着两旁百姓或好奇或激动的样子，心里一阵感慨，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果然，不管她的身份如何改变，她的心里，始终把自己归划为老百姓这边。 厨艺比赛是在一块空地上举办的。这里距离城门有两条街，比起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这里的房屋较为稀疏，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大块平地。 章青鹤跟着李修启来到高台上，看着底下的人恭敬行礼。 李修启朝旁边的庆公公使了个眼色，庆公公立马敲响锣鼓。 “吉时到！” 高亢嘹亮的声音一发出，预示着第一届厨艺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开始肯定是领导讲话，章青鹤对这套流程很熟悉，李修启的声音在宦官的传递下，传至百姓中。 之前李修启还问她要不要也说几句，章青鹤连连摇头。 没必要，真没必要。她是来吃得，不是来讲的。 李修启讲完活，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今年比赛的主题当然是豆腐，报名参加的厨师需要用豆腐做主菜。 章青鹤看着大厨到指定地点挑送菜品，又回到火灶前开始做各种准备工作。 上次宫里御厨做豆腐菜比赛时，他们都在御膳房里做好了才端到她面前。 为了弥补不能亲眼自睹做菜的遗憾，这次应她的要求，尚食局特地选了个大地方，搭台子，搭火灶，好让厨师现场做菜。 她和李修启在高台上，纵览全场。百姓们则可以在围好的栅栏外有序观看。 现场做菜有弊端，也有好处。 弊端是由于现在没有自来水，清洗什么的会不方便。再则就是做菜需要刀具，衙役们害怕有心人会 对皇室成员产生坏心，安保工作的要求更高了。 好处也很明显。看看大厨们这行云流水的颠勺动作，闻闻飘散开来的香味，对喜欢美食的章青鹤来说，就是一大享受啊。 百姓们也随着厨师们的动作不断作出反应。 “火！看那火苗儿，蹿得真高！” “你看，那个，就脸上有麻子那厨师，唰唰几下菜就上桌了，也不知熟了没有。” …… 厨师们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菜，有的淡然处之，有的则暗暗冒汗，还有的连切菜的手赌博不稳了。但无论如何，菜还是得做。 伴随着一句”时间到“，所有大厨纷纷停下动作。 菜品被端了上来。 于公公带领御膳房大厨组成御厨评审团。还有周渊带领喜欢美食的大臣组成大臣评审团，章青鹤和李修启自然就是皇家评审团。 为了安全起见，御膳房的人会先尝，确认无毒无害后，才会端上来给评审团。 其实，材料都是由尚食局准备，大厨进来前也搜过身，一般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装盘精巧的菜品各有特色，来自不同地域的厨师做出来的味道明显不同，带有地方特色。 章青鹤心情愉悦地品尝了一大堆美食。都说高手在民间，尽管御厨们的手艺已是极好，但今天的菜品也不乏惊艳之作。 经过投票表决，扬城天香楼成为第一天比赛的胜出者。 天香楼做出来的菜，和章青鹤熟知的文思豆腐很类似。 豆腐切成发丝般粗细，光是这刀功，就让评审团赞叹不已。 味道也极其鲜美，入口软嫩清醇，虽不像是麻辣豆腐那般“先声夺人”，但却会让人回味无穷，用后劲征服了所有人。 厨艺比赛一共分三场。 今天是第一场，以豆腐为主材料。 第二场是以豆制品为主材料，尚食局还会趁此机会推出新款豆制食品。 第三场则是销量比拼。尚食局会分给每位大厨同样的银钱，大厨卖什么，怎么卖都可以，最终截止时 谁得到的银钱最多，就获胜。 这一场是对老百姓开放的，不能光一部分皇上皇后大臣吃得开心，得让大家都可以吃到才更有参与感哪。 第三天的销量比赛进行得格外热闹。章青鹤光听小福子描述，好像就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现场的热闹氛围。 她和李修启是在最后时刻到场颁笑的。看着李修启给三位大厨挂上金牌，章青鹤的心情着实愉快满足。 她颁完奖后，还有点不舍得走。 但她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第一天回宫时，章青鹤注意到靠近比赛地点的街道上多了很多小商贩，在哪个时代都不缺乏灵活有头脑的生意人。今天是比赛的最后一天，街道上的小商贩前所未有地多，就显得京城更加热闹了。 回宫路上。 “青鹤，待会咱们一块尝尝今日的小吃吧。”李修启兴致勃勃提议道。 章青鹤毫不犹豫地拒绝：“皇上，我有约了。” 她脸上装出为难的样子，心里暗戳戳地想，我才不和你吃呢，我要和美人们一起吃。 李修启的笑容凝固半秒：“和谁？” “和秀雅，云诗，蓉蓉，如英，慧筠。”章青鹤一个一个报出名字。 每报出一个名字，李修启的笑容就僵硬一分。 章青鹤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漏声色。 李修启强颜欢笑，假装理解："算了，你和她们吃，我今晚有公务，得早点处理完。” 如果现在有表情包，章青鹤相信，李修启一定会送她一个微笑.jpg。 但这真不是章青鹤故意不给李修启面子，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早前就和崔秀雅她们约好了，大家今晚一定要到坤宁宫一起吃饭。 第28章 孩子多不多（修） 坤宁宫。 章青鹤前脚才回坤宁宫, 崔秀雅几个后脚就到了。 “娘娘万福。”几人一进来就行礼，章青鹤让她们起来。 她一个个打量过去，“瘦了, 你们都瘦了。” 她现在明白, 为什么有种瘦叫妈妈觉得你瘦，实在是熟悉的人隔一段时间不见，就会下意识地感觉对方变了。 崔秀雅笑了，道：“娘娘今日找我们来, 不会就是看看我们瘦没瘦, 然后给我们补补吧？” 章青鹤抛出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打趣道：“还真说对了。来, 我们去吃饭。” 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但大家对章青鹤都没有生疏，章青鹤愉悦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饭桌前。 崔秀雅她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长寿面, 顿时懵了, “这是？” 这就是章青鹤准备的惊喜。 章青鹤走到后面，牵着吕慧筠的手，把她拉到桌前, 脸上盛满笑意，“今天是慧筠的生辰，我们一起来为她庆贺一番。” 此话一出，吕慧筠的眼眶立即红了, 她的唇瓣动了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 哽咽道：“娘娘.......” 她知道，自己在六人当中最没有存在感, 也帮不上娘娘大忙。 今日起来时，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声生辰快乐，也没指望谁会记得自己的生辰，毕竟家人都不在身边。 可是娘娘记得。 她知娘娘很忙，忙着豆腐坊，忙女学，忙厨艺比赛……听秀雅说，娘娘好多次都是一边吃饭一边听她汇报工作。 方才站在后面，她还以为这是尚食局新出的菜式，心想这样也好，就当自己吃了长寿面，过了生辰。 可没想到，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一想到这，吕慧筠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豆大的 泪珠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怎么哭上了？“章青鹤抽出帕子，轻柔地替吕慧筠接拭泪珠，安慰道，“今天你是寿星公，得高兴才是，再哭就不美啦。” 吕慧筠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又羞涩地看了一眼章青鹤，见章青鹤除了关心自己没其他反应，心里更高兴了，她可不想在章青鹤面前失仪，她希望自己在娘娘心里是美美哒。 其他几个人也围拢过来，连番安慰又哭又笑的吕慧筠。 崔秀雅不好意思道：“抱歉，慧筠，我们现在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没能给你准备礼物。”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道歉，脸上都是歉意。 吕慧筠轻轻柔柔的声音忙止住崔秀雅的话头：“哪里的话，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在这里，我就很开心了。” 章青鹤击掌，建议道：“今晚没有宵禁，待会儿吃完饭，你们可以出宫逛逛呀，我相信慧筠也会很高兴的，是吗？” 借着厨艺比赛的机会，她也出吹了一回枕头风，请求李修启在第三场的比赛当天晚上不设宵禁。 天知道她多想出宫逛街，可惜不能，现在还在小孝期间，行为还是得克制点。 章青鹤默默安慰自己，越多人去逛她提议开设的夜市，她就相当于自己也去逛了。 吕慧筠点头，语气坚定道：“娘娘说的是。” “先坐下吃饭，不然面坨了就不好吃了。“章青鹤招呼道。 众人齐齐坐下，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还尝了今日厨艺比赛上的小吃。 饭后，章青鹤给每个人都送上了一个小荷包，里面装有一些小碎银。 “娘娘，使不得，”崔秀雅推辞道，“你给慧筠就行，我们怎能收？” 但吕慧筠明显也不想收，“娘娘，这顿饭已经让我很开心满足了，银子我不能拿。”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会拿回来，章青鹤劝道：“待会你们出去逛逛，多买点东西，也替我买点东西送给慧筠。“ “可是娘娘已经送我乐谱了呀。“吕慧筠双手紧紧抱着一本书，从封面就可以看到很破旧，可她偏偏不撒手，宝贝极了。 “不一样，等会你自己看中哪样就买哪样。” 章青鹤：霸总人设不能崩。 最终，崔秀雅等人没拗过章青鹤，她们带着银子，脚步轻快、心情美好地出宫了。 章青鹤看着好感度数值面板，满意地露出笑容，以后她要给每个人都过生日。 看今天这好感度，噌噌往上涨，简直是一大杀器。 过生日赚取好感度这个行为功利吗，她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不是？ 但说她没有真心，也不是。 章青鹤觉得，自己也是人，一起度过的日子，她不知不觉间也付出了真情。 过生日是真心的，希望这些女孩子们能开心幸福，也是真心的。付出这些真心，她心甘情愿。 收到她们的好感，这不也说明她的真心是真的吗？ * 宁城来的妇女适应得很不错，没过几天，她们就开始巡查、保卫工作。章青鹤让周如英做了护卫队的组长，并规定要定期开展训练，增强身体素质，提高应对危机的能力。 卤肉店在厨艺比赛过后就开店了。根本不用宣传，光是那香味，能飘散满整条街。 肉类还是挺受欢迎的，特别是现在豆腐坊的女工，购买力噌噌往上涨，时不时咬咬牙割半斤肉回去打打牙祭。而便宜的内脏每天都会卖光。 而鸡鸭鹅毛，章青鹤也没让春嬷嬷浪费掉。 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保暖措施得安排起来了，轻便暖和的羽绒服可以试一试做一下。 但令人失望的是，制作羽绒服貌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尚制局的官人说，现有的布兜不住那些轻柔的羽绒，得织出更细的布才行。 章青鹤如今不怕遇到难题，现在宫内有个有奖悬赏榜，每个尚局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都可以写出来贴在上面，谁有办法就揭下来去回答，提出的主意可行还能申请一笔资金进行实验。 章青鹤不是百科全书，她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就像这次的羽绒，她根本不知羽绒服是怎么制作的，只知道羽绒服有羽绒。这时候，就要聚集众人的智慧了。 而织布这个行业，也是女工的天下。杭城有专为皇家服务的织造局。那是不是也能办一个官方织造局，招收大量女工，织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卖给百姓呢？ 不过，这个急不来，得先好好想想。 天气渐凉，皇家火锅店在入冬前正式开业。 宁城原汁原味的牛羊肉，再加上调配得当的汤底和蘸酱，火锅一经推出就成功俘获了京城老饕们的胃口。 章青鹤还特地吩咐，放个炉子在门口，支上特浓的麻辣汤底，风儿一吹，啧啧，香飘十里。每个从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嗅一嗅。 而且，在门口还能听到里面说书先生洪亮又抑扬顿挫的声音。 整家店就差刻上三个字：快进来！ 别说，经这一遭，章青鹤发现，京城的有钱人还真是不少，看这营业额，漂亮！ 她不由暗自得意，幸好她在厨艺比赛后派了春嬷嬷的大徒弟麦穗到扬城那边先开火锅店。火锅在冬天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卤肉的生意可以等到来年再进行，特别是扬城和杭城那边的口味和京城不同，她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做好调查，对卤肉方子进行微调。 不要怪章青鹤的摊子铺得太大，实在是内库存储量这个任务太让人捉急，数字总不见涨。 章青鹤得想办法赚钱呀。 为此，她还让奶茶店和火锅店实行联动。想想在大冷天里，在温暖的室内，打着火锅吃羊肉，再喝一口冰凉的奶茶或饮料，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 将近年关，章青鹤也越发忙碌起来。 这天，李修启来和她吃晚饭，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明显是有话要说。 章青鹤都看不下去了，“皇上，你是有什么事吗？” 李修启点头，“青鹤，我有事与你商量。“ 章青鹤放下账本，“皇上您说，我洗耳恭听。” “你知道的，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有子女。现在哥哥嫂子们都去了，只剩侄子侄女们。如今快过年了，他们还是小孩子。我不想让他们小孩子家家在府里孤独过年，”李修启看了看章青鹤的脸色，一口气说完，“你说，接他们到宫里来住，怎么样？” 章青鹤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不以为意道，“原来只是这事啊，那就接进来啊。”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李修启解释，“侄子们我可以看顾，只是侄女们，就得有劳青鹤多加照顾了。" 章青鹤一口答应下来：“行啊，什么时候接进来？” 李修启：“明天怎么样？” 章青鹤差点把刚喝的水喷出来：“这么急？” 李修启可怜巴巴说道：“明天是腊八，也是个节日。“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因为我也是今天刚想到。” 看着李修启一脸无辜的模样，章青鹤只能无奈把平嬷嬷安嬷嬷招进来，让她们布置个房间出来。 章青鹤转头问道：“对了，你有几个侄女？” 李修启忙回答：“两个，一个三岁，一个七岁。” “那就布置两个房间出来，孩子还小，先住在坤宁宫，等大点再另择宫殿。” 两位嬷嬷还未走出门口，章青鹤就改变主意了。 “先把床桌子等大件家具弄好就行，具体的布置我另有安排。” 无视李修启疑惑的目光，章青鹤继续看账本。 章青鹤：让你突然给我找事情，就是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修改，尽量在8月8、8月9这两天发完全部章节~谢谢大家的谅解~ 第29章 人多力量大 （修） 第二天, 李修启果然带了小女孩过来。 小女孩被奶嬷嬷抱在怀里，大大的眼睛灵动无比，刚进门时, 还滴溜溜地打量了章青鹤几眼。 只是等到要行礼时, 就规矩极了，显示是受过特别教导。 章青鹤当然没让那么小的孩子给她行礼。 她走上前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坐在榻上。 李修启上前介绍道：“汐汐, 这就是皇婶婶了, 来，叫婶婶。” 女孩奶声奶声地叫了声：“婶婶。” 章青鹤应得很是响亮, 和李沅汐小姑娘说了些家常 话，比如说你几岁啦之类。尽管她之前已经了解过了，但亲自问一遍也是拉近距离的好方法。 昨天她问李修启有几个侄女, 不是她的记忆里没这条信息, 而是信息被人为掩盖，就连原主也不知道。 前两年，京城的形势着实紧张。 两位王爷的府里事全都被他们自己以及当时的皇上捂得严严实实。她真的不知道那几年别的王府上有没有添丁。 “汐汐, 婶婶饿了，汐汐帮婶婶挑一块你觉得最好吃的糕点怎么样？”章青鹤指着桌上放着的几种小点心道。 这是章青鹤特地吩咐小厨房做的，动物形状，少糖易消化, 特别适合孩子吃。 小姑娘的喉咙明显动了一下, 章青鹤看到，心里直乐, 果然是小孩子。 李沅汐经过一番纠结的思考，最后指了指做成鸭子形状的桂花糕。要问章青鹤时怎么看出来纠结的, 小姑娘那耸动得厉害的眉头就是证据。 桂花是秋天存下的，味道虽比不上刚摘时清香，但也是够出味。章青鹤吃了一口，赞道：“呀，汐汐 挑的糕点真好吃。” 小姑娘的视线一直随着糕点而移动，眼睛眨也不眨。 章青鹤瞄到对面的李修启一直含笑看着，又逗小姑娘：“皇叔好像也饿了，不如汐汐也给叔叔挑一块糕点？” 李沅汐依旧乖乖听话，挑了一个圆滚滚的红枣糕递给李修启。 李修启很给面子，一口吃完了。李沅汐看得张大了小嘴，然后又闭上，毫不掩饰地吞了吞口水。 章青鹤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忙正了正表情，柔声说道：“那汐汐饿不饿呀？汐汐要是饿了，也可以挑一块糕点给自己。” 李沅汐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拿了块桂花糕，看向章青鹤，章青鹤朝她笑着点头。 她这才开心地咬了一口又一口，眼睛都眯起来了，就像个餍足的小奶猫。 章青鹤笑着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见她吃完，章青鹤让安嬷嬷带孩子去洗洗手。 当然，去洗手只是一个支开人的借口，事实上是章青鹤有事问李修启。 “不是说两个吗？怎么只来了一个？” 李修启叹了口气，“大哥家的孩子说要等到给大哥守完孝才出府，二月才会进宫。” 看来是个有性格的小姑娘，章青鹤明白了，“行，那过年时我派人去看看她。” 李修启狗腿极了，“青鹤辛苦了。” “皇上，你回去处理公务吧，这里有我。”见事情说完了，李修启还坐在这，章青鹤忍不住出声提醒。 李修启倒没有急着走，“不急，今天我没啥事。你们待会事做什么？” 章青鹤听了，也不多劝，爱咋咋地吧，“布置房间啊。” 章青鹤抱着李沅汐来到准备好的房间，屋内的装饰还很简单，大厅里摆着好几个箱子。 章青鹤问李沅汐：“汐汐喜欢什么色？” 李沅汐歪着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我喜欢，我喜欢红色，黄色、青色...…好多好多。“ 章青鹤笑了，“那好，以后汐汐要住在这里，我们一起布置房间好不好，汐汐喜欢什么色都可以。” “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不住在原来的房间呢？” 此话一出，房间立马安静下来，宫人们都不敢说话了。 小孩对周围的氛围很敏-感，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手不自觉揪住章青鹤的衣领，睫毛扇动的频率比平时快得多。 章青鹤像是没察觉到变化，脸色如常，语气从容：“因为婶婶一个人住太孤单了，想找汐汐陪我玩呀。” 李修启也走上前来帮腔道：“大家都想和汐汐玩， 你看，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他指着箱子里的花样繁多的摆件，转移李沅汐的注意力。 李修启注意到章青鹤换了手抱李沅汐，知她这是累了，忙把李沅汐接到自己怀里，章青鹤自然松手。 三岁大的小孩子已不轻，加上冬天穿了厚衣服，时间一长，她还真吃不消。 李沅汐是个小孩子，好玩的摆在面前，她果然就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了，高高兴兴地和章青鹤摆弄这摆弄那，就像玩过家家一样。 章青鹤和李修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李沅汐在坤宁宫的生活适应良好。 章青鹤发现小姑娘是个小吃货，只要吃点好吃的，眼睛都会享受地眯起来。所以章青鹤经常带她亲手做吃食。 一来二去，两人也慢慢熟起来，感情越来越好，有时小姑娘还想和章青鹤拼床。每到这个时候，李修 启就一副后悔模样。 “婶婶，我们今天做什么呀？”李沅汐兴致勃勃地坐在桌子前。 此时的桌子摆着和好的面团，除了原色的，还有绿色的、红色的、黄色的。 章青鹤洗干净手，把面团分给李沅汐一点，解释道：“今天我们做小圆子。” 章青鹤给李沅汐演示了一下，先从大面团中扯出一小块面团，搓成如筷子粗细的长条，再用打磨好的小木片切成如指甲盖大小的小点，搓成圆圆的就行了。 “来，汐汐慢慢做。” 李沅汐看得很是认真，“嗯，我知道啦。” 带着小肉窝的小手在面团上慢慢揉啊揉，小姑娘突然歪歪头。问道：“婶婶，为什么我手上的面团是绿色的呀？” 她之前也跟着婶婶做过面团，可那时的面团明明是白色的呀。 章青鹤耐心道：“因为这是加了蔬菜汁的面团，汐汐喜欢这个颜色吗？” 李沅汐捏起一小块看了看，婶婶说，她的点心就是用面团做的，想起之前吃过的好吃的，嘴里不自觉分泌唾液，她咽下口水，“喜欢，我好喜欢。” 章青鹤哭笑不得，忙让松枝给李沅汐擦擦口水，看把孩子给馋得，“那汐汐现在好好做，等下多吃点。” 李沅汐听到这话，猛点头，“我吃很多。”她张开双臂，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大圈，“我吃这么多！” “汐汐真厉害，”章青鹤鼓励她，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次不能这么快吃到哦。” “为什么？”李沅汐皱着小眉头，脸上郑重得很，似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一般。 “因为下午婶婶想带汐汐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小姐姐小妹妹，汐汐去那里和她们一起吃，可以吗？汐汐想去吗？”章青鹤一边笑语，一边观察着小姑娘的神色。不过按照她的料想，小姑娘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李沅汐一扫刚才的不乐之色，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真的吗？我可以和小姐姐小妹妹一起玩吗？”语气里满是向往。 这段日子，偌大的后宫只有李沅汐一个小孩子，孩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章青鹤一个养娃新手也就没想起来。 现在小姑娘听到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就这么高兴，看来孩子还是得和同龄人一起，才有利于身心健康哪。 章青鹤有点愧疚，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李沅汐手上玩面团的动作更有劲儿了，“那我做很多很多的小圆子，和姐姐妹妹们一起吃。” 章青鹤毫不吝啬地夸奖她，“汐汐真棒！” 但谁也没指望一个小姑娘可以做多少小圆子，章青鹤是和松枝她们一起做的，人多力量大，没多会儿，就做好了预定的量。 李沅汐小朋友亲眼看着自己做的一小碗小圆子倒进了大人们做的小圆子中，章青鹤啪-啪鼓起掌来，以资鼓励，“汐汐真厉害！”周围的宫人也宠溺地给出掌声。 李沅汐的眼神亮晶晶，脸上难掩骄傲之色。谁也没有嫌弃小孩儿做的小圆子大小不一，因为这都是一片心意呀。 “婶婶，我可以留一碗小圆子给叔叔吃吗？”小女孩软糯的声音显得这句话特别暖心。 章青鹤刮了一下李沅汐嫩滑滑的小脸蛋，故意装作嫉妒道：“你就留给叔叔吃，不留给婶婶吃？” 李沅汐要仰着头踮着脚才能看到放小圆子的桌子，章青鹤见她费劲儿，把她抱到椅子上。 她看了看桌子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小圆子，转头道，“我们去玩，不带叔叔，叔叔会不高兴，把小圆子留一点点给叔叔，叔叔就高兴啦。”她还伸出小手指，比划了一小节手指头，形象说明“一点点”是多少。 周围的宫人都被小孩子天真可爱的话语给逗笑了。 章青鹤也哈哈笑了出来，拿过一个小碗，象征性地放了一小把小圆子进去，“行，就按汐汐说的做，汐汐看这够了没？” 李沅汐伸头看了一下，猛点头：“够了够了！”表情好像还有点心疼。 章青鹤忍俊不禁，当着李沅汐把这碗小圆子递给小福子，“把这碗小圆子送到乾清宫，告诉皇上，这都是咱们汐汐的孝心。” 小福子乐呵呵道：“娘娘放心，小郡主放心，奴才一定送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修改，尽量在8月8、8月9这两天发完全部章节~谢谢大家的谅解~ 第30章 壕气满天飞 今天是除夕的前一天, 也是女工们放假的日子。 孩子们是跟着大人的时间走的，章青鹤也想给孩子们放个寒假，可是大人们还在做工, 在家里的日子说不定还没有在育幼院的照顾下那么好, 还不如等大人放假了，小孩子跟着放。 下午，几辆马车驶出宫门，从外表看, 与平时驶出的马车没什么两样。 马车上, 李沅汐小姑娘激动极了，总忍不住和章青鹤一起看向悄悄撩起的帘子。 为什么章青鹤也看向帘子外面, 因为她也很激动啊！ 这可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宫外的世界。 章青鹤还特地吩咐马车多绕几条街，小福子亲自赶马，不敢怠慢。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 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大家都赶着最后一天采买年货，除夕那天除了个别商家，一般卖东西的都会回家过个团圆年, 不会出摊。 吆喝声、叫卖声、说笑声……各种鲜活的声音涌入章青鹤的耳中。街上小孩子跑跳玩闹、琳琅满目的货物、鳞次栉比的街道房屋……章青鹤简直看不过来。 这才是人间烟火啊！ 转入安静的巷子，章青鹤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 马车停下来，松枝替章青鹤掀开帘子，章青鹤先下车, 而后, 抱着李沅汐下来。 育幼院门口站着崔秀雅、卢云诗几人，一见到章青鹤, 面上立马涌上欣喜之色，她们笑着走过来, “娘娘万福。” “不必多礼，”章青鹤走近育幼院，没有打扰屋子内的小孩子们，而是先悄悄地走进了旁边充作教师办公室的西厢房。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章青鹤才坐下来，李沅汐就眼巴巴地望着她，眼中的渴望神色不言而喻。 刚才走进院子时，屋子内小孩子的咯咯笑声毫不掩饰传到外面，李沅汐自然听到了。 章青鹤好笑，叫过育幼院的一个姑姑，对李沅汐道：“汐汐跟着姑姑去玩好不好？” 李沅汐露出一口小白牙，“好！” 田茹是育幼院的第一批姑姑，她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田茹悄悄地在裙侧蹭了蹭手心里的汗，这才牵过李沅汐的小手，“小郡主，来，我们去屋子里玩。” 李沅汐奶-奶地反驳道：“我不叫小郡主，我叫汐汐。” 婶婶刚才教过了，如果别人问自己叫什么名字，她要回答汐汐，如果别人问她几岁了，她要伸出四个手指头，回答快四岁了。她记得可牢了。 田茹看了一眼章青鹤，章青鹤朝她微笑点头。 田茹柔声道：“好，汐汐，我们去玩吧。” 李沅汐这才小大人般点头。 没了小孩子，章青鹤可以放心地和屋子里的人谈正事，育幼院和民学女院已经步入正轨，章青鹤一边听她们的教学总结一边翻看资料。 章青鹤很满意，有现在这样的成果已经很好了。 她站起来，道：“带我去参观一下民学女院吧。” 众人自然应是，卢云诗现在是民学女院的院长，她先走在前头，打开了通往民学女院的门。 育幼院和民学女院相邻，两者之间有一扇小门，用作紧急通道，小孩子都不知道，只有大人知道。章青鹤现在走的就是这扇门。 一走进去，就看到空无一人的民学女院。 小姑娘们都到育幼院去了，现在估计在帮着姑姑们做小圆子。民学女院并不是单纯念书的，至少现在还做不到，小姑娘们在学习认字算账这些必备科目之余，需要帮助姑姑们种菜自给自足，早午餐需要和姑姑们一起做饭。 院子里和屋子里都十分干净整洁，看得出大家平时很爱护这里。 院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形状为青鹤的木雕，如果看过章青鹤戴的木簪，就会发现这个雕塑和章青鹤木簪上振翅欲飞的青鹤一模一样。 这是章青鹤吩咐百工做的，当然在做之前，章青鹤很有版权意识，特地征求了原创者李修启的同意。 一进门，就看到用作大教室的正厅墙壁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自尊自爱自力更生”八个大字。 章青鹤看到自己写的这几个字挂在这里，还有点小羞涩。这幅字是几个月前写的，那个时候她的书法技艺还没练好，为了这个牌匾，练了好几十遍。现在看来，真的不是很好。 章青鹤自欺欺人，当作没看见，转了一圈，又回到育幼院。 育幼院里的装饰显然童趣得多，木雕的青雀栩栩如生，充满生机。房檐下还挂着很多做工稚嫩的小青雀。 田茹已经送完李沅汐回来了，解释道：“这都是女学姑娘们做的。” 章青鹤了然。女学的课程除了识字、算数，剩下的都是以实用性为主的课程，例如针线绣花、木工厨艺这些。 章青鹤的设想是，今年的学生，除了十三岁以上的，其余的都得先学习两年全部课程，再自行选择几门自己能够做得很好的或者感兴趣的。 此时，厨房里已经飘来了阵阵香味，不少身量高的小姑娘已经从厨房里用托盘把一碗碗煮好的小圆子给送到屋子里了。 章青鹤还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 章青鹤先不进去凑热闹，她回到西厢房，松枝端上来好几碗小圆子，章青鹤和卢云诗她们一人一碗。 各色小圆子如同缤纷的糖果，在碗里漂亮极了，上面还洒了金黄的炸豆腐条儿、酸酸的腌菜丝儿以及葱花。 章青鹤吃完了整碗，赞道：“真好吃。” 众人纷纷附和。 等到孩子们也吃完了，章青鹤这才走进正厅。 孩子们正在喧闹着，笑着，一看到这么多姑姑，立马安分下来，一个个眨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们。 田茹作为育幼院的院长，给孩子们介绍章青鹤，告诉她们这是皇后娘娘。 孩子们小小的惊呼出声，但顾忌着姑姑们平时说过该安静的时候要安静，她们也不敢说话，只是都盯着章青鹤不放。 章青鹤笑着和孩子们打了招呼，又说了一些话，这才说道：“明天就是除夕啦，我给大家带了红封，希望你们新的一年健康平安。” 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红包，就算这是在古代也一样。孩子们听到有红封，眼睛都亮了。 孩子们在姑姑们的指导下，按照身高排起队来，小的在前面，大的再后面。 第一个小女孩才三岁多一点，一到入学年龄就被家长放到这儿来了。 小女孩平时在家里、在育幼院里经常听到大人们讨论皇后娘娘，在她有限的知识里，她知道皇后娘娘是很厉害的人，可是又不知道具体有多厉害。 现在见到了真人，她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章青鹤，脸上没有胆怯和敬畏，只有好奇。 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接过章青鹤递过的红封时，除了说“谢谢皇后娘娘”之外，还添了一句奶声奶气的“皇后娘娘您真好看”，站在那里还舍不得走。 章青鹤摸了一把小姑娘的脸蛋，笑道：“你也很好看。” 小姑娘美滋滋的，旁边的田茹哭笑不得，忙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人，立马就有育幼院的姑姑上来牵着小姑娘走到旁边去。 之后的小姑娘们见到前面的这样说话，皇后娘娘依旧笑着没有生气，也没了之前的拘束，纷纷说出自己见到皇后娘娘的感受。 章青鹤收到了一箩筐像“皇后娘娘您的衣服真好看”“皇后娘娘您的手好滑”等等童颜稚语式的赞美，都说孩子们说的话最是真诚，章青鹤不由心情大好。 轮到女学，这里的姑娘们年龄大一些，相应沉稳不少，大都是对章青鹤说一句祝福语，像什么“皇后娘娘事事如意”“皇后娘娘身体安康”，章青鹤当然开心地收下了。 她给这些小姑娘的红封，里面都是一个铜板，无论是育幼院还是民学女院的。 过年嘛，红封就是图个吉利，金额多少并不重要。 她作为皇后，给多反而不合适，一个简简单单的铜板，最能代表她的祝福和寓意。 期间，她还点亮了一个好感度人物…… 章青鹤都不知该说李修启什么好。 此时，乾清宫里的李修启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边的庆公公紧张地安排小太监加碳并把门窗关紧点。 李修启毫不在意身边人的动作，他揉揉鼻子，嘟囔道：“也不知青鹤何时回来。” 而宫外的章青鹤还不知皇上对她的思念。 十四岁的姑娘见皇后娘娘盯着自己看，一时不知所措，章青鹤回过神来，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名唤碧云。”周碧云紧张说道。她是女学里年纪最大的一个，排在最后。娘娘应该是因为自己之后就没有人了，才会问自己话的吧，周碧云低头想。 章青鹤问旁边的卢云诗道：“碧云学得如何？” 卢云诗对自己教的学生了如指掌，不假思索道：“碧云学得不错，特别是算数，很有天分。” 周碧云听到这话，脸立马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姑姑，我……我不算好。” “姑姑说你好，你就当得这一句好，”章青鹤笑着肯定她，温和问道，“明年会有宫人选拔，你会参加吗？” 宫人选拔这事还没放出风声，除了松枝这些信得过的大宫女外，这是章青鹤第一次对外人如此肯定地说出这个消息。 周碧云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但像是想起了什么，喉咙动了一下，说道：“不瞒娘娘，此事民女还需与爹娘商议。” “好，的确要和家里人好好商量。”章青鹤当然没有要小姑娘立马答应，她接着游说，“宫中正缺人手，你的算数很好，不要浪费。这次放假回去，把姑姑们教的东西好好温习，如若将来要参加，也有所准备。” 章青鹤点到为止，也不多说，“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碧云望着皇后娘娘的笑眼，晕晕乎乎地走开了，直至被小伙伴们羡慕地询问皇后娘娘与她说了什么聊了那么久才有实感。 她顾不及答话，回头看着皇后娘娘笑着给姑姑们红封，心里一阵激荡。 她……真的和皇后娘娘说话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章青鹤：下蛊中^^ 第31章 见到大人物 林大花站在育幼院的院门外, 心情像飘在半空。 除夕前一天，豆腐坊终于放假了，而且还让她们提前一个时辰下工。 刚才店长不仅发了这个月的月银, 还发了今年的奖金。这可是平白得来的一笔钱啊, 有了这笔钱，家里就能过个好年了。 想起家里人，她不禁往巷子口望了望，当家的说好会来和她一起接孩子, 怎么还不来？ 此时门口已经排起了接孩子的队伍, 林大花排在前头。 周围都是喜笑盈盈的笑脸，大家都是豆腐坊里的女工, 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大都和前前后后说话。 不过谁也没有提奖金的事，店长说了, 不许相互问奖金多少。奖金是店长和宫会监督小组根据她们这半年来的表现给出的嘉奖, 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但不论多的少的，来年都要继续努力, 这才是奖金的意义。 “大花！”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大花抬起头来，当家的终于来了！ 林大花喜笑颜开，嗔道：“怎么才来？” 袁大良从背后像变戏法似的, 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 憨憨笑道，“卤肉坊除夕前大减价, 排了老多人，我也排了, 给你和闺女买了两个卤鸡腿，闺女最爱吃这个，我知道你也爱吃，平时不舍得吃，今天你也吃一个吧。” 林大花的眼眶霎时湿了，她装作生气，努力不让丈夫看出，“就你絮叨，就你花钱大手大脚……” 她说不下去了，低着头拼命眨眼，努力把泪水憋回去。 袁大良心疼坏了，连忙搂住林大花的肩膀，低声哄道：“别担心，我过几天就出货，那时大家都舍得花钱，我挑着货，多走几条村，一定会赚回来的，我保证！” 林大花吸吸鼻子，也不板着脸了，抬起头来，眼里除了满是幸福，还有心疼，“不要去了，今年歇歇吧。” 袁大良见状，劝道：“没事，我不累。” 林大花咬咬牙，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她踮起脚，在袁大良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袁大良先是惊得瞪大双眼，随后咧开嘴无声地笑，低声向妻子确认道：“真的？” 林大花锤了自家男人一拳，用气音说道：“小点声！” 要是以前，她可不敢这么对待自家丈夫，自己生的是女儿，又帮不上丈夫的忙，街坊邻里说东说西，虽然丈夫不嫌弃，待她和女儿都极好，可她总觉得自己矮人一截，对不起丈夫。 自从进了豆腐坊，她也可以为家里赚钱了，减轻了丈夫的负担，还送女儿进了可以识字算数的育幼院，邻里哪个不羡慕她每个月有钱拿、养女儿省心。她走起路来，腰杆都直了。 而且豆腐坊的每月讲座，她都认真听，如今她认得几十个字，会简单的算数。讲座上嬷嬷说了，妇女能顶半个家，豆腐坊的女工要自强不息。她都记住了。 嬷嬷说的另一番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那就是女儿也是自己的血脉，和儿子一样是传后人，只要好好培养，女儿也能有出息。 眼见豆腐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如今过年还有奖金。店长说，过完年回来，豆腐坊开始实行月度标兵、季度标兵和年度标兵的评选，每个标兵都有相应的奖励。 除此之外，还可以报名参与和谐之家的评选，如果通过宫会监督小组的家访、评价等一系列评比后通过，年底还可以获得十斤粮油米面。 林大花摩拳擦掌，她相信自己肯定不会落后于别人，她要拿标兵，她要拿下和谐之家的评选。 她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林大花心想，她也可以和男人一样，自食其力。 “铛铛”声把林大花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这是育幼院下学的声音。 院门一开，林大花都听到了孩子们特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她依稀还听到了大丫的笑声。 林大花摇摇头，这么多人呢，哪能一定是大丫呢？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林大花从腰带上拿出木签，递给门口的姑姑，姑姑进门没一会儿就牵出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娘！爹！” 林大花接住了飞奔而来的女儿，朝那位育幼院姑姑说了声谢谢才走开。 袁大良已经和女儿说起了话。 “爹，我今天吃了好好吃好好看的小圆子！” “是吗？那回家我们也做来吃。” 林大花抱着小女儿，笑着说道：“你爹还给你买了鸡腿儿呢。” 袁大丫欢呼着鼓掌，“太好啦！” 夫妻两对视一笑，都对这个没事喜欢欢呼两句的女儿没办法。 袁大良忙转移女儿的注意力，“除了吃，还做了什么？” 小丫头果然止住欢呼，想了想，恍然道：“对了！皇后娘娘来啦！她还给我们发红封了！”话还没说完，她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封，示意爹娘看。 林大花和袁大良都愣住了，也不走路了，就站着懵懵对视一眼。 林大花颤声问：“真……真的吗？” 袁大良也吞了一下口水，“大花，你可别骗爹娘。” 袁大丫尤不觉自己见到了什么大人物，天真说道：“我没骗爹娘啊，你们看，这是皇后娘娘给的，皇后娘娘还对我说平安如意了呢！” 她晃了晃手上的红封，袁大良赶紧制止，小心翼翼拿过红封，“闺女，别，小心点，这可是皇后娘娘给的。” 林大花也回过神来，“对，这可是皇后娘娘给的，娘回家拿条红绳，给你戴在手上保平安。” 夫妻俩仍觉得不真实，听到后面的一个女人也在惊呼“皇后娘娘真的来了吗”，他们这才真的相信，他们女儿真的见到了皇后娘娘。 林大花突然兴奋了起来，“大丫，快和娘说说，皇后娘娘长得什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对呀对呀，娘娘可好看了！” “怎么好看法？” “就是特别特别好看呀！” …… 此时处于京城育幼院家长话题中心的章青鹤也在回宫路上。 李沅汐搂着章青鹤的腰，高兴地和章青鹤分享今天在育幼院的见闻。 \"婶婶，我还认识了一个小姐姐，她说她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袁大丫，一个叫袁宝月，好奇怪，她为什么又两个名字呢？我为什么只有一个名字？\" 章青鹤估计这是孩子父母在孩子上了育幼院后取的。她还记得当时院长来汇报工作时说了这件事，说是很多父母都来找她们，希望给孩子取个好听一点、不一样或者高大上的名字，反正就不希望孩子就什么大丫、大妮这种满大街常见的名字。 院长采取的做法是满足家长的需求，但是她们会和家长一起商量，毕竟名字也是承载了家长对孩子的希望。 宝月，也不知这背后承载了什么样的含义。 但跟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怎么解释，才能让她听懂呢？ 章青鹤笑着提起了另一件事：“汐汐知道你刚出生时多大吗？” 李沅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都没见过比自己还小的人儿。 李沅汐诚实地摇摇头。 章青鹤伸出手，直接在李沅汐身上比划了一下刚出生婴儿的长度，“你看，他们很小，所以爹娘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长大，可以长到和汐汐一样高。” 李沅汐眨着大眼睛，听章青鹤讲。 “因为害怕孩子长不高，爹娘会先取一个简单的名字，等到他们长大了，就会再取一个正式的名字。” 章青鹤当然不好跟李沅汐说什么贱命好养活、孩子爹娘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取不了名字之类的话，她只能用简略版的答案，大致说了一些孩子能明白的说法。等到她长大后，逐渐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再详细解释也不迟吧。 章青鹤没养过孩子，这是她的想法。 李沅汐果然没再追问。 回到乾清宫，李修启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于是李沅汐小朋友又一次和大人兴奋地分享了自己的宫外见闻。 李修启一边听孩子稚嫩的描述，一边小心看章青鹤的脸色。不知怎么，他看到妻子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就一阵发毛，总感觉自己又做了什么惹青鹤不开心的事。 章青鹤：又遇见了挂名丈夫传说中的小小妾，她难道还要夸挂名丈夫一句“棒棒哒”吗？ 章青鹤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里有块地方好像不怎么舒服，有点郁闷，有点失落，有点……唉，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说。 一想到李修启曾经有三千佳丽，她就忍不住对他冷笑，明明以前她都很平和地对待这件事。 “叔叔，我今天还拿到了小灯笼，姑姑给每个人都发啦！”李沅汐炫耀道。 李修启拿过来看了一下，“这又什么难的，明天叔叔给你做小兔子灯笼。” “是又蹦又跳的小兔子吗？” “对呀！快去跟你婶婶说，你要有小兔子灯笼了。”李修启支使其自己侄女来毫不费劲。 李沅汐果然听话地跑到章青鹤身边，晃了晃章青鹤的手，发呆中的章青鹤被晃回神了，忙问：“汐汐，怎么了？” “婶婶，叔叔说要给我做小兔子灯笼。”李沅汐雀跃道。 章青鹤看向李修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嘴里温柔答道：“那挺好，让你叔叔多做几个。” 李修启清了清嗓子，心里虽然虚得慌，但面上还是那副镇定模样，“好，多做几个。” “皇上还不回去处理奏折吗？”章青鹤搂着昏昏欲睡的李沅汐，笑得一派“祥和”。 李修启：啊，不是啊，我来就是为了留在坤宁宫的啊，怎么突然赶我走？ 当然他不敢这么说，只能答：“今晚的奏折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今晚留在坤宁宫。” 章青鹤颠了颠怀着的小萝卜头，柔声问道：“汐汐今晚是不是要和婶婶睡？” 李沅汐一听到和婶婶睡，眼睛睁得老大，“睡，和婶婶睡。” 章青鹤笑着看向李修启，意思不言而喻。 李修启：“……” 作者有话要说： 李修启：嘤嘤嘤，皇后赶我走…… 第32章 事情办起来 除夕夜, 李修启说好了要带三个侄子一起来坤宁宫吃饭。 章青鹤看到李修启进门，就拍拍李沅汐的肩膀。 小女孩正背对着门口玩，章青鹤一拍她, 她就转过身来。 章青鹤指着李修启柔声说道：“汐汐, 快看是谁来了？” 李沅汐转过来一看，欢声喊道：“叔叔来啦！哥哥也来了！” 说完，连鞋子也顾不得穿，爬下来朝李修启扑过来。 李修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幕。 妻子温柔侧头, 眉眼含笑, 孩子欢笑着向他扑来，耳边是孩子喜悦的说笑声, 满室华辉。 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家吗？这不就是他一直寻找的 温暖与幸福吗？ 要是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一瞬，就好了。 “叔叔，叔叔！你怎么不理我？”一只小手扯扯他的衣袖, 李修启回过神来, 先朝疑感看向这边的章青鹤笑了笑，才蹲下来。 “叔叔，我的小灯？小兔灯笼呢？” 李沅汐性格活泼开朗, 没过几天就适应了宫里的生活。现在已经能稀松平常地朝大人们讨要东西，没有丝毫生分。 “小家伙刚才就念叨了好久，问叔叔怎么还不来，她的小兔子灯笼在哪。“章青鹤过来补充道。 李修启听了, 一把抱起李沅汐：“走, 叔叔带你去看小免子灯笼。” 而后，坚定牵过章青鹤的手, “走，一起去看。” 章青鹤征住了, 她没想到李修启会突然伸过手来。带着薄茧的大手温热，章青鹤想挣开，可对方很坚定，没能让她成功。 “婶婶，你怎么不走？”因为李修启牵着章青鹤的手，章青鹤没动，李修启就停下来了。这一幕，刚好被李沅汐看到，她抱着李修启的脖子催促道，“婶婶，快，我们出去啦。” 章青鹤瞪向李修启，李修启看向门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章青鹤无奈，只能这样被李修启牵着走到室外。 长廊上不仅有免子灯，还有鸭子灯，小狗形状的灯笼，一排过去，极为拉风，看得小姑娘直拍手。 章青鹤便趁此机会说道：“汐汐，婶婶帮你拿一盏灯笼下来瞧瞧” “好啊！好啊！”李沅汐高兴应答。 如此，李修启才把手放开。 章青鹤松了口气。 除夕夜的这个插曲让章青鹤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可没多久她就没心思再想了。 从初五开始，皇族女眷、各级命妇要进官拜年，章青鹤作为皇后，自然要出面招待。 聊天说话也很累，章青鹤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章青鹤还特地见了周渊的妻子。李修启在她面前提及多次周渊为人，还提醒她要是有空，就找周渊妻子说说话。 对于上级领导下达的指令，章青鹤还是很遵从的。 这不，初十二那天，她就单独找来周渊妻子。 “民妇宋琳琅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宋琳琅落落大方的态度很得章青鹤好感。之后的谈活也印证了章青鹤的第六感，宋琳琅知书达礼，虽身处后宅，却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两人很谈得来。 如此人才，章青鹤自然不会错过。章青鹤对她发出了聘请，请她到女学教课。 “娘娘说笑，民妇一介女流，只是粗略读过几本书，哪敢开课训言。”宋琳琅一开始听了很是兴奋，只是细想过后，就有点忐忑。 章青鹤不认同道：“夫人活得通透，知书认礼，如果女学中的女子能学到夫人三分的处世之道，于她们也有益处。学识学识，并非只是书本上的知识，人世中的知识也极为关键。” 宋琳琅仔细斟酌一番，终是在章青鹤面前应承下来。 章青鹤饶有兴致问道：“你不用回去问问周大人，吗？”一般来讲，古代的女人遇到什么事都会习惯性地回去询问家中男性的意见，甚至被男性的意见所左右。 宋琳琅的眉眼立马舒展起来，“回娘娘，无论民妇做什么，夫君都会支持的。” 虽然宋琳琅的表情依旧恭谨，但章青鹤却从宋琳琅的脸上，看到了古代女人当中难得拥有的自信。来自家庭的支持，来自丈夫的支持，让宋琳琅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刚才那句话。 宋琳琅是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女子。 章青鹤更加确信，自己邀请宋琳琅进女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元宵过后，章青鹤让人提前放出风去，把各级宫女的福利大肆宣扬了一番，特别是京城。 过年期间，是信息传播速度最快的时间，大家走亲访友、拜年祝贺，豆腐坊女工肯定会被亲戚朋友追问关于月银、工作等事情。 如果有蠢蠢欲动的人，再听到宫中福利的消息，说不定就下定决心了。再者，也得让有心进宫的人留出时间做准备。 今年春季，会是宫中新老交替的时候。 所以后宫又忙碌起来。 李修启的另一个侄女李沅汶在三月才进宫。 确切来说，是在三月十三除服这一天。为先皇守孝结束，皇室众人都得出席这个仪式。 小姑娘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是身体状况不太好的不好，而不是甩脸子的不好。 章青鹤把她接到坤宁宫后，问她身体如何，小姑娘规矩板正回答，前不久生了一场小病，怕传染病气，这才推迟进宫。 章青鹤问话时，她就紧绷着小嘴听着，明明是小孩子却极力装出大人模样。 章青鹤也只是略问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李沅汶和李沅汐不同，章青鹤可以毫无顾忌地靠近看李沅汐，却不能一上来就接近李沅汶。她看得出来，李沅汶有点抗拒她。 章青鹤也能理解，毕竟七岁大的孩子已经能记事了。王府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李沅汐是在李沅汶走后才小跑着扑进章青鹤的怀里。 “婶婶，姐姐不开心吗？”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章青鹤。 章青鹤把她抱上塌，“是啊，姐姐刚来这里，估计是有点紧张，汐汐刚来的时候也有点紧张。等过几天就好啦！” “这样吗？”小家伙嘟嘴思考了下，“那我去找她一起玩好了，这样姐姐就不紧张了。” 章青鹤忙轻轻按住小姑娘蠕动的身体，“姐姐有点累，要先休息一下，汐汐下午再去找姐姐玩好不好？” 李沅汐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但并不调皮。 听到章青鹤这样说，她乖乖听话不动了，有点遗憾地说道，“那……那好吧，我下午再去找姐姐玩。” “汐汐真棒。”章青鹤摸摸小姑娘乌黑的发顶。 等到孩子出去玩了，她盘算起这两个小姑娘的事情来。 李修启的侄子有李修启自己管着，她不用费心。目前，后宫只有这两个小女孩，就算只有两个，她也要考虑读书这件事了。 年前李沅汐去了育幼院一次，过后就常常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再出去玩。 过年时总有女眷来探她口风，问汐汐需不需要伴读。 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想让家里孩子进宫和李沅汐这个那主一起玩，一起长大，以后就是一条人脉。 较低级的命妇知道自己家可能身份不够，但人家也是不吃素的，反而举起民间育幼院的例子，让章青鹤也办个官家育幼院，让皇室女儿、侯王女儿、做官人家里的女儿一块上学。 章青鹤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 既然除服了，那很多事就可以正式开展了。她打算过几天，办个赏花会，把各家女眷汇集起来，大家聊聊天，再捐个款。 她也不能白白给大家搭台子不是。章青鹤不是偏心，实在是因为内库存储量这个任务重。 民间免费办学那是没办法，不免费她们不来。可现在官学就不一样了，家长都不穷，能薅一下羊毛就薅一下。更何况她也不强制，自愿捐款就行。 这天晚上，章青鹤就和李修启说了这事，李修启倒是没意见。 此时，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分盖被子纯聊天，这也是他们睡觉前的必备项目了。 “青鹤？“李修启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章青鹤转过头来，不解，“怎么了？”刚扭头，她就看到李修启亮得惊人的眼睛。 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让章青鹤从心底里感到一阵紧张。 这暗示，太明显了。 “青鹤，咱们已经出孝了。” “呵呵，是啊。“章青鹤试图蒙混过关。 “青鹤，”李修启一把翻身，单手撑在章青鹤头侧。 章青鹤闭上眼睛，“皇上，你不困吗？我困了。” 说完，她就支起耳朵听李修启的反应。 说这话时，章青鹤的心里虚得慌。 李修启抚上章青鹤的脸颊，这一举动，把章青鹤惊得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睛。 “青鹤，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章青鹤：要是我生气，你会安分守已吗？ 章青鹤只能勉强笑笑，“皇上，今天晚了，明天再谈吧。” 李修启不依不饶：“为什么要明天，我就想现在说清楚，青鹤，我想好了，我只想与你一个人共度余生，咱们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一起建立一个小家。就像除夕夜那样，我抱着汐汐牵着你，以后有了孩子，咱们再带着他一起，好吗？” 章青鹤的手抓紧被单，不作声。 第33章 神通还广大 李修启有点失望, “青鹤，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那些女人，我从未碰过。我只有你, 青鹤。“ 章青鹤背过身去, 拒绝意味明显，“皇上，你让我想想..。” 李修启见章青鹤再无动作，眼神黯淡, 默默躺回自己的被窝。 沉默在帐内蔓延。 以前不说活时,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平和。现在却带着难言的别扭，暗潮汹涌。 章青鹤内心思绪翻涌。 这段时间, 她也很茫然，她思考过未来的生活。 很明显，她是回不去了, 得在这里待一辈子。这意味着, 她这个皇后只能有李修启这一个男人。那她就得和李修启过一辈子，她原本打算得很好，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但身处这个环境, 不可能。 她和李修启的感情，势必得有决断。凭心而论，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章青鹤现在可以把李修启当作朋友。 可是她不知更进一步后, 他们是否还能相处融洽。 除夕那天被牵住手时, 她的心，其实乱了。可是她当时拼命抑制住那种情感。 可问题是, 好像除了李修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章青鹤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 身旁的李修启却思绪万千。 他有想过，是不是把做梦的事情告诉章青鹤。 可他又觉不妥，一是怕吓到章青鹤，二是，梦中的事情，就真的是他做的吗？梦里的他，是真的他吗？他如果说出来，会让青鹤失望吧，那这个失望的后果，是他想要的吗？ 李修启不断问自己，心里的答案逐渐明晰。 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的一切，与梦中已有不同，未来，只能由现在的他去创造。 这样的结果就是，李修启一直睁眼到天亮。第二天坤宁宫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是黑着脸去上朝的。 * “婶婶，快来追我啊！”李沅汐在前面欢快地跑着，回头喊道。 章青鹤假装用尽全力追上去，这个时候，小姑娘就会尖叫着跑得更厉害。 就这样在御花园跑了好一会儿，章青鹤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与此相反的是，李修启的心情在经历了上朝之后变得更糟糕。 “这群不死心的，朕刚出孝，他们就迫不及待给 朕塞女人了。”李修启冷笑道。 想起今天早朝时那御史大夫的嘴脸，他就一阵窝火，随手拿起桌上的冷茶往嘴里灌下去。 旁边的庆公公欲哭无泪。不是他不让小太监换茶，而是皇上不让其他人进来。 再加上皇上自下早朝后就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他实在不敢随便动作，生怕皇上迁怒于他。 幸好，是上好像并不嫌弃冷茶。 冰凉的茶水让李修启的怒火稍微平息下来。 “周卿，你说说，他们怎么那么爱操心朕的家事。还大言不惭地说，后宫也是国事！” 周渊听皇上点到自己的名了，这才从角落里站出来，“皇上，也不是一群，朝中诸公对皇后还是极其尊重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可能有别的心思。” 李修启“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少人就等着别人撕开口子，自己钻进去呢。“ 周渊只能和稀泥：“皇上只要不让人撕开口子，旁人肯定奈何不了。\"没办法，他可不敢挑拨皇上和朝臣的关系。 李修启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酒瓶子摸了摸，这是青鹤送给他的，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神变得冷静。 他沉思一会儿，嘴上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既然唐御史那么关心朕，那朕也关心关心他好了。周渊，你去罪牢里挑十个女子，送去唐御史家。告诉她门，自愿去的人，只要唐御史愿意向朕请求放她们走，那她们就能恢复自由身。“ 皇上给臣子赐人不少见，但这样赐人的，周渊是第一次听见。 他犹豫道：“皇上……” 李修启摆摆手，“既然朕的后宫是国事，那为朝廷效力的勤恳大臣后宅也是国事。朕相信，唐夫人会教会唐卿史什么是国，什么是家的。” 周渊想到头上掺杂着银丝的唐御史，有点担心他接下来的处境。 这天晚上，李修启没去坤宁宫，只是让人传话说公务繁忙。 章青鹤躺在床上，像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眼底下就出现了一片青黑。宋琳琅在晋见时，就看到了一个精神不振的章青鹤，她心疼不已。 章青鹤揉揉额角，打起精神来。宋琳琅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昨天你递牌子说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章青鹤关切问道。 宋琳琅的嘴巴张了又合，最终一脸坚定地对章青鹤说：“娘娘您放心，琳琅永远支持您，您不要为那些作妖的人费神伤心。” 章青鹤：？所以，这妹子到底是脑补了什么？ 不对，章青鹤精神一振，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章青鹤：“琳琅，是发生了么事吗？” 宋琳浪眼睛眨了眨，“娘娘，您不知道？” 宋琳琅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她怕自己说错话抑或是闯了祸。但随即她又改变想法，不对，娘娘对这件事情应该知情。 宋琳琅随即说道：“昨天夫君下朝后，回来与我说，让我有空就进宫探望一下娘娘，民妇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夫君说，早朝时，有一御史大人上言劝皇上选秀充盈后宫。” 章青鹤所到这，伸往茶杯的手顿住了。 宋琳琅见状，害怕皇后娘娘误会，赶紧解释道：“皇后娘娘您放心，皇上对您痴心一片，严辞拒绝了。后来，夫君还与我说..……” 说到这，宋琳琅的脸上一片快意，“皇上给那位御史大人赐了十个女人，让御史大人体会一番后宅充盈的感受。\" 章青鹤的心一松，不知为何，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如果说昨晚入睡前的心情是狂风骤丽，今早的心情是绵绵细雨，那么现在的心情就是雨后彩虹。 章青鹤掩饰笑意，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那十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 宋琳琅也收敛笑意，认真答道：“娘娘放心，那些女子并非良家女，都是罪牢里的人。而且她们都是自愿去的，到了那位大人的后宅，也并非出卖自己的身体，皇上的意思是，让她们在后宅里弄出动静来。夫君还说，皇上许诺过，只要她们表现良好，是有机会恢复自由身的。“ 章青鹤放下心来，等她们任务完成后，她之后可以和李修启提一下帮她们安排工作，如果她们愿意的话。 宋琳琅还在替章青鹤忿忿不平。 “那些大臣太多管闲事了，百姓的事他们管完了吗，公务管完了吗，整天就盯着后宫与女人。”宋琳琅喋喋不休说了一通。 章青鹤听了也有点解气，不过该劝的也得劝。 她岔开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人和事了。我看你这次好像丰腴了些，看来在女学适应得不错。” 说到这儿，宋琳琅的脸上突然浮起一片绯红。 “承蒙娘娘挂心，琳琅在女学里过得很好。而且……”她扭扭帕子，“而且，琳琅怀孕了。” 章青鹤一听，反应过来，立马笑道：“这是好事啊！几个月了？” 宋琳琅：“才一个多月，日子浅着呢。” 章青鹤提醒她：“那你可得好好休息，要是女学那边事务多了，你就请假或者让院长帮你减轻些负担。” 宋琳琅摇摇头，“不用，琳琅现在感觉很好，女学里的事可以应付得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章青鹤放下心来，“那就好。” 宋琳琅嘴角泛起笑意，“说到这儿，琳琅还得告诉娘娘一件趣事儿。” 章青鹤来了兴致，追问是什么。 “起初，民妇说要去女学教书，家里的婆婆还不愿意，只是我们已分家，她也不好管太多。琳琅一去她那儿，她就明里暗里让我回家操持家里。没想到，去了一个多月女学，琳琅就被诊出有身孕。” 宋琳琅眨了眨眼睛，“您猜怎么着，婆婆竟觉得这是皇后娘娘带来的福气，现在一点也不反对我去教书，还说多去皇后娘娘开的女学里逛逛，说不定能攒多点喜气。” 章青鹤哭笑不得，“周家老夫人可真会……”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老人家太会脑补了。 “还不止呢，我婆婆平时也喜欢和人唠嗑，与别人说了不少我怀孕的事，现在整条街的老妇人都深信，娘娘开的女学和作坊带着娘娘身上的福气，都让家里的小媳妇去工作。就昨天，还真有一家小媳妇被诊出喜脉。” 章青鹤不敢置信。 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送子观音，人家夫妻那点事，她还真插不上手。要是没怀上，章青鹤想想都压力山大…… 不过，以前浏览新闻时倒听说，如果夫妻之间压力大，很想怀孩子，反而会怀不上，如果放松心情，不时时刻刻逼自己有孩子，就容易怀了。 宋琳琅说的那个案例，章青鹤推测，应该只是女人有了工作，有了同龄人聊天后，心情放松不少，才增加怀孕几率的吧。 “她们不会真当成是我的功劳了吧？” 听到章青鹤这样问，宋琳琅捂嘴笑笑，不说话，可眼神的意思明显。 章青鹤只能捂脸，“琳琅，你有空多劝劝老人家，我真没那么神通广大。” 宋琳琅笑嘻嘻道：“娘娘，这可由不得我。况且，越来越多的女人愿意主动走出去做工，无论什么原因，我看来，都挺好的。” 凡事有利就有弊，也只能慢慢引导好舆论了。 章青鹤笑笑，“但愿吧。” 第34章 截胡在路上 孙蓉是在坤宁宫门前遇到皇上的。这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她早上听说, 听谁说的呢，好像是柳枝和坤宁宫的 一个小宫女窃窃私语时，她路过不小心听到的。 听说, 皇上和皇后娘娘在闹别扭。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早前她们这一批采女进宫时, 皇上和皇后也在生气。经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下来，他们也还是过得好好的。 但这一次，好像是突然的。 皇上黑着脸从坤宁宫出来，这是少见的。 孙蓉一开始听到时, 还有点担心。但后来, 心里有个角落，不可控制地冒出了一个小想法。 一个小小的, 有点冒险，但她却想去尝试的想法。 她想见皇上。 从进官开始，她们就从未见过皇上。在坤宁官偶遇, 从未有过。节日宴席, 皇上只带皇后出席。就像去年那次豆腐比赛，也是如此。 孙蓉从未奢望她能越过皇后，但万一呢, 万一皇上看中了她的某个地方呢？万一，皇上赌气选了她呢？ 怀着这样隐秘的心思，孙蓉在临近午饭时间时来到了坤宁宫的那条宫道上。 她不敢去乾清宫到坤宁空的那条道，那个被打进冷宫的采女, 她不敢忘。 这个方向和乾清宫来的方向是相向而行。孙蓉一直注意着远处的拐角, 在宫道上慢慢走着。 临近中午的阳光，带着热气, 也不知是被太阳烤的，还是她心里的紧张、激动, 孙蓉觉得自己热了起来。 她望着那个拐角，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知是不是她心里的祈求被上天听到了，那个拐角处，真的出现了人。而后，一顶熟悉的明黄色御辇出现了。 孙蓉的心，怦怦直跳。 全后官都知道，只要皇上有空，皇上都会来陪皇后用膳。她只是赌一赌，准备这几天用膳前，都找借口来坤宁宫转转。 可没想到，她第一次就成功了。这是不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她可以心想事成。 孙蓉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个小人，不停叫嚣着，快上去，快上去。 可她反而低下头，装作自己一直埋头前行。 到了坤宁宫前大门前，她这才抬起头来，装作刚刚 发视的样子，不知所措。 恰巧这时，李修启从御辇下来。 孙蓉咬了咬唇，娇羞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章青鹤送走宋琳琅后，闲着无事，就翻出一本书来看。谁知正在看书，脑内突然出现熟悉又陌生的警示音。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哔哔直响，吵得她脑仁疼。 翻开系统一看，根据系统提示来看，是孙蓉的图标发出预督。 【注意！注意！检测到某攻略人物对皇帝好感度直线上升！直逼宿主！请宿主做好应对！立即采取措施！】 章青鹤站起来揉脑袋，连她在哪里我都不知，我怎么立即采取措施。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敲响，小福子站在门外报道：“娘娘，皇上驾到，孙采女也来了，就在门口。“ 章青鹤没有半分犹豫，立即起身。要不快一点，小命就没了。 走出殿外，刚巧看到孙蓉向李修启低头行礼。 章青鹤有一瞬间是想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来着。 但还是小命要紧，眼前的问题得解决。 脑内的提示音一直在响，这更加增加了章青鹤的紧张感。 章青鹤想了想，脸上带着笑意，快步走上前去，“蓉蓉，你怎么来了？” 李修启的动作一顿，不敢相信皇后竞然越过他，先和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采女打招呼。 他面无表情越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采女，越过章青鹤，径直走进殿内。 他一进去，章青鹤的脑内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章青鹤没空细想，她走到孙蓉跟前，托起还在屈膝的孙蓉，柔声道：“中午有些热，你怎么出来了？吃午膳了吗？” 孙蓉没有抬起头，她声音瓮瓮地答道：“回娘娘，我有点急事想找娘娘商量，就想快点过来，还没用午膳。“ 即使孙蓉仍低着头，章青鹤也注意到孙蓉的脸色尤其白，装作没看到这件事：“那也不能在大太阳底下走那么久，看这脸色白的，身上有不舒服吗？“ 孙蓉点点头，“好像腿有点软，还有点晕，是没吃东西，又走得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章青鹤赶紧招呼人扶住她，“那快进来歇歇，我找人宣太医来。“ 孙蓉忙阻止，她现在一步也不想踏进坤宁宫，也无颜承受皇后娘娘的关心：“娘娘不必，我回清风阁休息一下就行。”清风阁是孙蓉现在住的地方。 章青鹤虽然知道孙蓉刚才想和皇上搭话，但眼下见人实在虚弱，好像身子真的不好，当然是真心劝她留在坤宁宫，让太医瞧瞧。 可孙蓉执意要走，章青鹤劝不住，也只能随她。 “那你坐轿子回去，有不舒服记得叫太医。” 这时，站在章青鹤身后的平嬷嬷主动请缨道：“娘娘，不如让老奴送孙采女回去。” 章青鹤自然答应，她正愁要派谁去比较好呢。平嬷嬷是个有身份的，要是路上有什么事，平嬷嬷也好处理。 “嬷嬷看着些，若是蓉蓉需要什么，嬷嬷尽管去取。“ “娘娘放心，老奴定办得妥妥贴贴。“ 孙蓉本不想让平嬷嬷跟着，可一看平嬷嬷这不容拒绝的样子。她又发怵了，只能妥协。 “孙采女可好些了？”平嬷嬷一边走，一边问轿子里的人。 孙蓉声音轻轻的，恭谨答道：“好些了，辛苦嬷嬷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老奴怎能喊辛苦，还是皇后娘娘最辛苦，\"平嬷嬷的声音带着点疼惜，“皇后娘娘每日要操心那么多事，她都不喊辛苦。” 她又像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孙采女，娘娘昨呢还说到你呢。过两日就是采女的生辰，娘娘念叨今年定要送一份大礼。” 孙蓉绞着手帕的手一紧，眼眶不禁一酸。 她怕被人看出失态，忙低下头去。可转念一想，这轿子里，除了她自己，还有谁？ 好像解除了禁锢，孙蓉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皇上刚才看都没看她一眼，连她行礼的声音都置若罔闻，仿佛她整个人都不存在一般。 她当时心里就凉了。 周围还在那么多宫人看着，她就像是个笑话一般。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帮她解围，那么温柔地问她，关心她。 她却起了那种心思…… 这一刻，孙蓉觉得自己的心思龌龊极了。 章青鹤见孙蓉和平嬷嬷等人走远了，才回到屋内。 一进门，就看到李修启气鼓鼓的样子。 当然，李修启的脸并没有鼓起来，他只是表现出自己很生气。 他在榻上正襟危坐，眼神充满控诉，满脸都写着“我很生气”。 “青鹤为何刚才理都不理我？” 李修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下意识遵从章青鹤的习惯。就像现在，他知道章青鹤不喜欢他干生气，什么都不说，她喜欢把问题明着摆出来，于是他就问了出来。 章青鹤坦荡荡答道：“皇上没发现孙采女的脸色不好？我担心她会晕倒，自然要先上去问她。” 李修启：好吧，他好像无话可说。 李修启皱着眉，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倒是章青鹤坐下来问：“皇上今日来是为何事？“ “来陪你用膳啊。”李修启自然得很。 章青鹤秀眉一挑，“我以为皇上生气，不来了。” 李修启皱眉，“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章青鹤意味深长笑了，“可是那天早上，皇上不是脸色很不好吗？” 李修启明白过来章青鹤说的是什么时候了。他轻咳了一下，才说：“那是我没睡好。没睡好，心情 自然不好。” 又补充一句，“与青鹤你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章青鹤恍然大悟。 李修启见她脸带揶揄之色，并不是生气，心情立马放松下来。 章青鹤提起正事，“皇上，我有事与你商量。” “何事？“ 章青鹤干脆利落甩出两个字：“选秀。” 一听到这两字，李修启内心一紧，下意识看向章青鹤，发现对方笑得别有深意。 他立马坚定道：“青鹤，我得跟你说一下，我不办选秀，以后也不办。” 见章青鹤还是不搭话，他举起三指发誓，“我 发誓。“ 章青鹤扑嗤一声笑出来，“不是皇上你选秀，是我选秀。”章青鹤指向自己。 李修启怀疑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睛，“你选秀？” 章青鹤点点头，确认道：“没错，既然皇上不选秀，那我选秀好了。我打算放些宫人出去，所以得选些宫人进来。” 李修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 “那就办吧。” “这次的选秀，标准会有些不同...…”接下来，章青鹤就讲了一下未来宫女的选拔标准。 美貌不是关键，关键是手艺和能力。手艺就是比如厨艺、绣活。能力就比如学习能力、语言表达能力。 李修启表示没有任何异议：“青鹤，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李修启发现今天的章青鹤对他有点不同，他也说不出具体哪儿不同，反正就是能感觉到不同。 章青鹤确实改变了对李修启的态度。 因为她想通了。 之前她为什么拒绝和李修启更进一步，是因为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只有李修启这个选择，好像就规定好了似的。 宋琳琅的话和孙蓉这事点醒了她。她发现，好像现在其实也还不错。 论身份，李修启不用说，论才貌，也没问题，而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李修启说得没错，他做的并不少。 章青鹤之前拼命说服自己，接受现状。而现在，章青鹤不会选择接受，而是享受现状。 接受和享受是不一样的，前者带着被动，后者却是主动。章青鹤想主动一次。 第35章 改变进行时 既然说到了选秀, 章青鹤想起了她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 那个游戏里，李修启是在原配死后广开后宫的。现在她成了原配，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李修启刚才发誓不再选秀, 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章青鹤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她会做好李修启有朝一日反悔的准备，不过, 那个时候, 她应该也会因为系统而暴毙身亡。 而除了选秀，她和李修启之间还横亘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章青鹤突然问道：“皇上, 在你看来，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李修启的心突了一下，青鹤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李修启想了一会儿, 慎重答道：“夫妻关系？” 章青鹤：“……”这和你说这个？ 章青鹤深呼吸一口气，怪自己没说清楚，“我是说, 我和你之间……是平等的吗？” 章青鹤从来到这里开始，一直把李修启当成是自己老板。可如果他们之间要发展男女之情，这样的关系明显不合适。 在她看来，一段感情中, 男女双方必须是平等的, 才能长久。 而这是在古代，古代人的思想, 一直是以男为尊，讲究在家从父, 出嫁从夫，可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章青鹤从思想到行动上都不能接受她必须隶属于另一个男人。 她和她的丈夫，是平等的，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和李修启达成共识。 李修启听到章青鹤的问话，凝滞了一瞬，而后郑重其事道：“你是我的妻子，夫妻一体，我们之间当然是平等的。” 他的眼仁黝黑如深潭，注视着人的时候，章青鹤好像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力量与真诚，她刹那间失了神。 见章青鹤不说话，李修启十分严肃，眉头一拧，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章青鹤回过神来，摇头，随即偏过头去，像是开玩笑似的，笑着道，“皇上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李修启平时在朝堂上，心眼多得很，可在此时，他的脑海里，被章青鹤这句话占据着，甚至都没察觉出章青鹤掩藏在轻松之下的正经。 李修启高兴极了，干脆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皇上，娘娘，可以用膳了。”宫人进来提醒道，两人自然一起吃饭，最后李修启满意地离开坤宁宫。 可一回到乾清宫，李修启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庆公公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修启面沉如水，修长的手指握住椅子的扶手，“今天探路的太监，杖责二十。”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秀女，该庆幸皇后的求情。 庆公公头低得恨不得埋到胸前，声音也低低的，“是，皇上。” 另一边，章青鹤继续宫中的事务。 她让相关宫人拟好宫女选拨的办事细则后，有了短暂的空闲。 章青鹤趁此空挡，打开系统面板，对着内库存储量发愁。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内库存储量却只有百分之十五，这可怎么办？ 章青鹤坐不住了，站起身带着人再一次亲自盘点。 还是只有那么多，章青鹤握着冰凉的白银，叹了口气。突然，她灵光一闪。 “柏枝，这些很子是用铜钱换的吧。” 柏枝理所当然答道：“是啊，百姓多用铜钱买东西，可铜钱量大，不好运送，就会换成白银，有时白银还会换成金子。” 章青鹤找到提高内库存储量的办法了。 “柏枝，从今天起，每天收到的铜钱一文都不要换，通通先搬进内库里。“ 柏技一愣，虽感到疑惑，但她没问，而是选择无条件听从章青鹤的指令。 章青鹤现在只能祈祷她抓住的系统漏洞是有效的。 内库存储量，系统并没有规定一定是金银珠宝，她可以试试把铜钱放在里面，看看系统是否会承认呀。 * “汐汐快过来，让婶婶吸一口！”章青鹤张开双臂，等待着李沅汐扑过来。 李沅汐像小鸟儿一般扑进章青鹤的怀里。 章青鹤把脸埋在李沅汐软乎乎的脖颈间，鼻端净是奶香味。 自从李沅汐进宫后，章青鹤就让宫人每天都给小姑娘送一碗羊奶，如此坚持下来，加上好吃好喝，小姑娘的脸蛋肉肉的，很是好捏。 章青鹤又忍不住香了小姑娘的脸蛋一口。 玩得正高兴，宫人进来说大郡主到了。章青鹤忙让人把李沅汶带进来。 李沅汶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咬了咬唇，到章青鹤跟前恭敬行礼。 章青鹤让她坐下，拉着她的手，李沅汶有点局促。 “汶汶，我想跟你说清楚一些事。”章青鹤打算把李沅汶当成大人来对待，用平等的态度与她交流。 这几天下来，李沅汶极少出房间，总是待在屋子里。章青鹤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不如跟她这解释清楚为什么接她进宫。 “叔叔和婶婶接你进官，没有其他意思，只想更好照顾你。你父王和皇爷爷之间是发生了一些事，但婶婶也不知道具体是是怎么样。但婶婶可以和你保证，叔叔和婶婶对你父王的离世没有半点知情，也从未加害过你父王。” 李沅汶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听到这儿，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真的？” 章青鹤肯定地点点头，“你可以去问你叔叔，或者去问你大哥，我相信你叔叔与你大哥肯定谈过。” 李沅汶咬唇不语，只是神色比进来时放松许多。 章青鹤用帕子替李沅汶擦去泪珠，声音里带着安抚，“过去的事我们都无法改变，但现在的我们可以好好生活。婶婶相信，你的父王与母妃必定希望你能一生开心幸福。” 李沅汶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了，谢谢婶婶。“ 章青鹤让人打了一盆水进来，让李沅汶洗洗脸。 等到李沅汶梳洗完毕，她就带着李沅汐和李沅汶一起出门，顺便散散心。 “汐汐，汶汶，以后你们会和很多小伙伴一起念书。现在咱们去瞧唯你们喜欢哪个宫，日后，咱们就在哪里念书。“章青鹤指着不远处的宫殿说道。 李沅汐一听，整个人蹦起来，“我会有很多小伙伴一起玩吗？” “是啊。”章青鹤肯定答道。 这可把李沅汐乐坏了，一举跑在前头，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念书。估计是这几个月来，宫中只有她一个小姑娘，把她给憋坏了。 章青鹤牵着李沅汶的手慢慢走着，“汶汶也会有很多小伙伴一起哦。等到你把先生教的学会了，就能帮婶婶做事了。” 李沅汶问：“就像每天来和婶婶说话的姑姑和嬷嬷那样吗？” 看来小姑娘也不是对周围完全不关心的嘛，章青鹤摸摸她的头发答道：“不一定，得看汶汶喜欢做什么。如果你喜欢在外面跑，那你就可以去做宣传外联，如果你喜欢待在屋里，你就可以做设计算账，反正有很多事，得汶汶长大后就知道了。” 李沅汶似懂非懂地点头，眼中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春暖花开，正是赏花时。 今天是皇后娘娘第一次以后宫之主的身份举办赏花宴，拿到宫中送来的贴子的夫人都严阵以待。 等到朝中诸公的马车高峰期过后，宫门又重新热闹起来。 这回的马车可就鲜艳多了，各位夫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喜欢紫的，她喜欢绿的，一派争奇斗艳。 章青鹤的打扮任由柳枝折腾，她则折腾两个小姑娘。 不少女孩子小时候都喜欢玩芭比娃娃，现在李沅汐和李沅汶就是章青鹤的娃娃。 章青鹤一会儿叫嬷嬷拿这个，一会叫拿那个，直至两个粉雕玉琢的小朋友打扮一新，章青鹤才满意。 啊，女孩子真好看啊！ 到了时辰，章青鹤牵着两个小姑娘到御花园去。既然是赏花，那当然要在景色最好的地方。 这次赏花会，章青鹤只是想告诉大家宫中会开设育幼院和官家女学的事情。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一上来就让大家拿钱捐款。 她会给出这些夫人们回家考虑和家人商量的时间。 章青鹤本来还想邀请宋琳琅，可一想宋琳琅有身孕，赏花会上孩子多，万一冲撞到那就不好了，只能遗憾作罢。 无论是什么宴会，流程都差不多，吃吃喝喝聊聊天，看看风景八八卦。 章青鹤趁着说话的时候，把想传递的信息都告诉大家。 “皇上找钦天监算过，说是四月初十那天宜入学，届时如果哪家想入学，随时欢迎。小孩子第一天肯定不习惯，各位不妨与孩子们一起进来，孩子去上学，大人就到本宫那儿坐坐，聊聊女学。” 说曹操曹操就到，章青鹤刚提起皇上，庆公公就过来了，送点东西给章青鹤，赐些东西给各位夫人，都是些吃食，可这都是表明皇上对皇后的器重和支持。 今天在座的各家，都是经过筛选的。他们能收到这个贴子，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个是家中有适龄女童，第二个是，她们家里的夫君，在朝堂上和李修启是一条心的。 在后宫开女学这件事，估计在朝堂上要受到非议，如果在里面上学的人都不是自己人，那到时还得提防窝里有叛徒捅出一个窟窿。所以选人的时候，章青鹤就和李修启通过气了。 李修启给出的资料十分具体，章青鹤从中挑选出符合要求的人家，第一年她不准备大操大办，而是实验性质的，人数得控制好。 谢过皇上赏赐后，章青鹤接着道：“说来，这女学操-办起来才知道，特别是民学女院，都是些好孩子，勤奋好学，就是……” 她叹口气，“仅凭本宫远远不够，需要大家的支持啊。” “娘娘辛苦，臣妇哪儿能袖手旁观，不如大家合计合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底下的不乏人精，章青鹤点一点，她们就知道往哪儿使力。 总之，那些夫人在宫里是十分给面子，就不知道回去之后如何想了。 她们根据章青鹤透露的话语，以及民间育幼院和女院的种种信息，估计也推测到宫里的女学会和传统的教育有所不同。 送进宫里念书，只是其中一条路，还有其他很多路可以走。 但有人退缩，但也会有人抓住这个机会，攀上这条路。毕竟，章青鹤是皇后，而要念书的两个孩子是郡主，权势地位决定了一切。 就算是现代，也有家长卯足劲儿要把孩子送进贵族学校，大火的偶像剧《××花园》不也有演吗，人脉这东西，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香饽饽。 章青鹤也有想过民学女院和官学女院两者要不要合并，但细思之后，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时机不成熟，二来，经济基础不成熟，三来，思想不成熟。 两者融和会是最后的结局，但决不是一开始就硬生生地融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所以，在章青鹤的计划里，第一步应该是成立，得先有两所女学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第二步，交流，第三步，才是融合。 这里的每一步，都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做好，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都有可能。 所以，她不能急，得给出时间让人家好好考虑。 第36章 管这又管那 章青鹤举办完这次赏花会后, 就暂时放下了这边的事情，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即将进行的宫人选拔上。 各场笔试、面试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最后一个环节，多场面试同时进行中。 章青鹤选了一场, 亲自面试。面试者是各场笔试中的佼佼者, 比如算数场的前三名、文字场的前三名等，这次面试，主要是了解一下面试者进宫后的意愿，以及顺便看看对方的性格。 巧的是, 算数场的第一名和文字场的第一名是同一个人, 而且还是章青鹤认识的，就是过年前在民学女院见到的那个姑娘——周碧云。 看得出来, 这姑娘是把章青鹤对她说的话听了进去。 章青鹤笑着问她：“如果可以选，碧云你想去哪个尚局？” “以前各尚局对于民女来说，都可望不可及, 如今可以进入尚局工作, 已是大幸。民女除了姑姑教的东西，别的也不会什么，”周碧云咬唇, “但凭娘娘安排。” 周碧云说这话时真的，她的家里并不富裕，家里人的厨艺都一般般，绣活这种东西更不必说, 她只能抓住女学这个机会, 认真学习各种技艺。 章青鹤想了想，认真建议道：“我看你算数不错, 是个心细的，按理说, 你在哪个尚宫，应该都不会差，只是看你喜欢什么。” 周碧云面对着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刻，很是紧张。 “尚教局一直都缺人手，只是这个需要一定的沟通能力，嘴皮子利索点比较好，尚事局对于谨慎踏实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心细最好。”章青鹤给出她认为最适合的地方。 章青鹤心里觉得，周碧云应会选尚事局。 果不其然，小姑娘思考过后，真的选了尚事局。 周碧云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她还是很忐忑，眉头一直深皱着，生怕自己选错了。 章青鹤见状，安抚道：“尚局并不是不变的，每年都有申请调局的时间，不必忧心，若是想去尝试别的尚局工作，日后都有机会。” 周碧云这才放下心来。 在宫人选拔这段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相关话题。 “没想到宫女月银那么多，而且做得越好月银越多，我都想把闺女送进去了。” “嘿，你没瞧见豆腐坊、奶茶店还有育幼院里的宫女嘛，瞧瞧人家穿得多体面。“ “听说以后宫女不一定非要在宫里，就跟去上工差不多，可以出来往。” “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别到处说，我舅舅的表姨的孙女就在豆腐坊上工，听她说，皇后娘娘想举办一个相亲大会，专给出宫的宫女挑远夫婿。“ “皇后娘娘还管这个？“ “你还真别说，皇后娘娘不光管婚嫁，还管生子，你不知道心，就翠华街的人家，很多小媳妇一去皇后娘娘开的店工作，就怀上了！” “真的？” …… 在这样的氛围中，宫人选拔结束后的第一天，就有宦官上门报喜了。 选拔结果不会第一时间告诉面试者，而是在之后统一告知。 只有各科前三名才有权利自由选择心怡的尚局，其他人都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安排。这也是一种激励手段。像周碧云那样可以自由选择的，是少数。 周碧云在家中紧张地等待着。 爹和小叔都去上工了，娘亲也去豆腐坊了，小婶去看看卤肉坊今日招不招临时工，因为有时卤肉坊同时sha了许多猪或牲畜的话，会需要人帮忙清洗。 家里只有阿奶，几个弟弟和她。 就算知道今天宫里有可能来人报结果，家里人也不可能在家白白浪费一天的工钱，有阿奶在家里坐镇即可。 周碧云在院子里洗洗涮涮，院子门一直敞开着，她时不时伸头往门口望一下。 忽然间，周碧云听到一阵嘈杂声，她心跳漏了一拍，预感这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她刚站起身，熟悉的宫装宦官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了好些街坊邻里。 “周碧云周姑娘在吗？”宦官淡定得很，就算身后围着一大堆人，也依旧面不改色。 周碧云忙走上前去，“我……我是。” 屋子里的阿奶听到声响走出门来，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她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宫里的人。 宦官见到头发花白的老阿婆，问候了一声，之后开始认真执行工作。 他再次用手里的资料簿核实了一遍周碧云的身份，临时在周围人中抽取三个人，询问他们是否认识周碧云而且担保面前的姑娘是周碧云本人后，才拿出录取纸交到周碧云手中。 周碧云擦了擦手，郑重地接过这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纸。 之后，宦官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比如进宫报道的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等等，“刚才我说的，在录取纸的另一面都有说明。你仔细看看。” 周碧云忙不迭点头。 等到宦官走后，周家狭窄的院子才真正热闹起来。 阿奶抱住周碧云，又哭又笑，“我家阿云有出息了！” 老太太笑得脸上都出褶子了，咧出一口大黄牙接受周围人的恭维，连嗓门也比平日里大了几分。 “大娘，您家孙女有出息了！” “可不，阿云从小就厉害着呢！” “嘿，云丫头以后的月银肯定不少，你们一家人就等着云丫头给你们住大房子吧。” 老太太抚摸着孙女的头发：“大房子就算了，就盼着她照顾着几个弟弟，给弟弟们攒点老婆本，给弟弟娶老婆。” 周碧云本来还挺高兴的，一听这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她低下头去，尽量不让别人看出她的神色。 周围人还在高声称赞，可周碧云眼里晦暗一片。 她-奶从小就这样说，你是大姐，要让着弟弟，你是大姐，要照顾弟弟，你是大姐，以后就算有婆家了也要念着弟弟。 她以前听到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周围的女孩子都这样认为，她一度纠结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可是，不是的。 进了女学，她明白了，人只有靠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女孩子要自食其力，要自尊自爱。 既然女孩子可以自食其力，为什么男孩子不自食其力呢？ 她的弟弟们有手有脚，不应该由他们自己挣老婆本，自己挣钱买大房子吗？ 晚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饭。 贫户哪里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什么时候都可以说话。周碧云是今天的话题中心，全家人都在讨论她以后进宫的事。 阿奶又在畅想了，“以后每三个月可以送一次东西，老大媳妇记得去，有了阿云的月银，家里就宽裕多了，也可以攒钱了。等阿云从宫里出来，二小子和三小子就差不多娶媳妇儿了……” 周碧云夹着菜的手一停，阿奶甚至都想好了她的月银怎么花。 她的心一沉，忽地，桌底下的左手被覆上一片温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 周碧云转头一看，只见娘亲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心疼。 周碧云微不可察地点头，她明白娘的意思，咬唇转过头去，继续夹菜，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 小婶笑着道：“可不是嘛，咱们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今天火锅店那里贴告示了，我听识字的人说，火锅店从五月份开始收活鸡。” 小婶对老太太说道：“娘，上次卤肉店收活猪咱们家没赶上好时候，这次可不要错过，趁周围村还没那么快收到消息，咱们明天就去买些小鸡回来养着，等到五月一到就去卖。越早价越高，你看卤肉店刚开始时收猪价多高，现在就降下来了，咱们家现在养的两头猪可赚不了多少。” 老太太一听，忙拍大腿：“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婶小鸡啄米般点头：“不信您让大伯和柱子去打听打听。” 周碧云不发一语，没发表任何意见、 她沉默地吃完饭，收拾碗筷时，小婶倒抢着干活。 “大嫂，你和阿云回去休息，趁阿云还在家里多说说话。” 周碧云看了一眼自家娘亲，见娘亲点头，她才放手。 “那劳烦弟妹了，我还真得帮阿云收拾一些东西。” “哎，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小婶一挥手，对周碧云也客气了很多，“阿云真厉害，以后可别忘了小婶。” 周碧云低头，装作羞涩一笑。 娘俩到了周碧云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个小窄间，里面只有一张窄窄的木板床，以及一张后来添置的桌子。 太阳还有一点光亮，使得屋子里没有完全暗下去。 王桂花特地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才拉着自家闺女的手，小声道，“阿云，到了宫里，你记得给自己攒些银子，不要全拿出来。你阿奶还在，估计十几年都不会分家。” 王桂花红着眼眶，“娘没用，又不是掌家的，没办法替你攒下多少嫁妆。你有本领，就多替自己谋划，攒下嫁妆。日后如果有合适的人，也不要迟疑，豆腐坊里都说了，宫里日后会举办相亲，那里的人总好过你阿奶找的人……” 王桂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周碧云心里眼里酸涩一片，“娘，我都知道。” 王桂花心疼女儿，但她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连连点头，“好，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8月8和8月9这两天估计放不完，所以后面几天会接着把剩下的存稿放出来，希望大家谅解哈~ 第37章 迷惑的发言 “哇, 是鸡肉的味道！”小姑娘雀跃的声音从小厨房里传出来。 唐映儿走后，这个盯着章青鹤手中食物的位置终于后继有人了。 李沅汐小姑娘紧紧地盯着已经煮得差不多熟的鸡腿，“婶婶, 我们就这样吃吗？” “当然不是, ”章青鹤哭笑不得，看把孩子馋得，她忙先撕下鸡腿最外面已经熟透了的一丁点儿肉，喂到李沅汐的嘴边, “好啦, 现在只能吃这么一点点哦。” “好哒！”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因为量小而生气，开心地嚼起来。 章青鹤又撕了一点点递到李沅汶的嘴边, “来，汶汶也尝尝。” 李沅汶的耳垂立马红起来，婶婶怎么把她当成妹妹一般大呢。 可她还是张开了嘴, 细细地嚼动着。说实话, 这一丁点肉没有任何味道，不咸不甜，甚至有点干, 比起日常的吃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是很多，可李沅汶还是全都吞了下去。 章青鹤把鸡腿放在一边, 而后, 她把鸡腿撕成小块，用竹签串了起来。每一串大概有两三块鸡腿, 和早就有宫人帮忙串好的蔬菜放到一起。 等到鸡腿串弄好后，章青鹤把这写串串都放到煮开的鸡汤里, 彻底煮熟。 最重要的佐料来了，此时，章青鹤站到……一边。 章青鹤当然不逞强，她又不是厨艺高手，在有御厨的情况下，当然是御厨来弄啊。 于公公十分荣幸，可以在这里有一席之位。这代表即使他不是日日在娘娘跟前，但依旧荣宠不衰。 至于隔壁这位，好吧，人家是专业搞酱汁的。 不过，他于公公并不一定会输。 春嬷嬷并不知道于公公丰富的内心活动。 她只是按照娘娘的指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火候差不多，她便开始倒油，倒佐料。 于公公一看旁边的开始了，他也不甘落后。两边都锅铲动了起来，香味也随之漫开。 自从气温升上来后，火锅店的生意变淡不少。热腾腾的火锅在古代的夏天并不吃香，这里没有空调，吃热火锅只能热气加倍。所以章青鹤便想换一个新花样。 她要做的是钵钵鸡。 之前她读书增加智谋属性是，看到一本叫做《食物志》的书，里面有提到一种食物，藤椒。 于是章青鹤便想到了要做钵钵鸡。 在听了章青鹤的描述后，春嬷嬷和于公公分别率领两个研发团队，进行佐料的试验。 今天就是验收的日子。 加入藤椒后的佐料味道很是霸道，像是侵占了大家的嗅觉，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抽动鼻子。 把佐料盛到瓦罐里，再把事先煮好的串串浸入佐料，钵钵鸡就做好了。 李沅汐跃跃欲试，“婶婶，婶婶，我能吃吗？” 章青鹤拒绝了她，小孩子怎么能吃辣呢。她从旁边端出一碗酸酸甜甜的酱料，“汐汐，你和姐姐蘸这个，很好吃的。” 李沅汐留恋地看了一眼瓦罐里的串串，渴望的大眼睛再次望向章青鹤。 章青鹤朝她摇了摇头，“不行哦。” 李沅汶适时走上前来，“汐汐，我们去院子里，一边看花一边吃。”转移了李沅汐的注意力。 因为竹签有一头是尖的，章青鹤不放心孩子们自己吃，便让宫人拿着，看着她们吃。 带着新鲜出炉的钵钵鸡回到殿里，章青鹤一眼就看到了李修启。 章青鹤默默感叹，鼻子真灵。 于公公和春嬷嬷做的钵钵鸡都很好吃，可因为有李修启在场，章青鹤不能多吃。 “青鹤，还记得那次的上火吗？不能多吃。”李修启抽走章青鹤手里的串串。 章青鹤：你冷酷你无情！ 章青鹤当然没把这话说出口，李修启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以前章青鹤认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吃点辣椒都能喉咙痛，那时章青鹤还很惋惜地跟朋友说，不能吃辣的人生会缺少很多乐趣。 没想到，她现在的乐趣也缩减了。现在这副身体对辣和炸物的承受度很低，章青鹤如果执意吃下去，难保明天，不，是今晚就要宣太医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章青鹤还是懂的，她的控制力还是有的。 章青鹤用手帕擦了擦手，一如刚才的李沅汐小朋友，恋恋不舍，眼含羡慕看向继续吃的李修启。 李修启听下动作，有点纠结，迟疑地问章青鹤：“青鹤，你真的不吃了吗？” 章青鹤：这个男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你拿走了我的串串吗？ “皇上，你刚才还跟我说不能多吃。”章青鹤提醒他，重复了一下李修启的迷惑发言。 李修启彻底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串串，“我以为你会……会想继续吃。” 如果青鹤不吃，那他自己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 章青鹤不解看向他，整个黑人问号脸。 李修启咳嗽了一下，轻声道：“你向我撒个娇，我就肯定给你吃了。”说完，他自己反倒先不好意思，看向门外，不与章青鹤有什么眼神交流。 章青鹤：“……” 她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直男思维，她只想说：撒娇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觉得皇上说得对，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我不能多吃。”章青鹤义正言辞，不给李修启任何实现愿望的机会。 李修启惋惜极了，只能作罢。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章青鹤看向桌子上的两个瓦罐，问：“皇上，你觉得哪个好吃些？” “于公公做的不那么辣，有回甘，而春嬷嬷做的辣一些，还会麻，”李修启想了想，说道，“不一定非得只要一样，我们可以把两样都摆出去，让百姓们自己选择。而且，我觉得，汐汐和汶汶吃的酸甜酱最好吃。” 章青鹤：卧-槽，李修启无师自通get到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但，他说得好有道理。 章青鹤做钵钵鸡时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只想拿出一种让人吃过就不能忘的味道来，让大家印象深刻。 可是她做火锅都可以有那么多底汤，钵钵鸡当然也可以。 章青鹤对李修启露出满意的笑容，“皇上说得有道理。” 她决定了，就这么做。 吃完东西，李修启又勤勤恳恳地回去办公了。 走之前，章青鹤还叹了一口气，吐槽道：“皇上，你看看，做皇上有什么好的，醒得和鸡一样早，有时要睡得……咳咳……”章青鹤没说下去，反正表达出一个意思，做皇上，一个字，累，比997工作制好不了多少。 李修启听到她这么说，一点也没生气，他也学着章青鹤那样叹了口气，“青鹤，我本来也没想做皇上啊。” 李修启发誓，前二十年他真的没有半点想做皇上的心思。要不是父皇其他儿子全没了…… 加上梦里做皇帝那段并不好的记忆，如果有选择，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权力的滋味，对有的人来说，是掺着毒药的美酒，对有的人来说，是掺着美酒的毒药。两者都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好受。 章青鹤听到李修启这样回答，无话可说。连正主都这样想了，她再吐槽下去，怕到时李修启真的撂担子不干，那她可就是大盛朝的罪人，在史书上，说不定和烽火戏诸侯有得一拼。 她只能干巴巴加油：“皇上，好好批奏折。” 下午，章青鹤和李沅汐、李沅汶两个小姑娘再次巩固如何玩游戏。 没错，就是玩游戏。 明天就是官家育幼院和女学开学的日子了，届时愿意进学的各家都会带着女孩子进宫。 大一新生、社团招新时都要玩一些拉近距离、介绍自己的游戏，章青鹤现在还记得那些游戏是怎么玩的，现在拿出来正好。 除了认识新朋友的一些游戏，还有一些团队游戏，比如丢手绢啊这些。 李沅汐几乎每天都要玩一会儿丢手绢，这是她最爱的游戏。 “婶婶，我明天要和姐姐妹妹们玩丢手绢的游戏。” 章青鹤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可以啊，不过咱们要换个玩法，你看啊……” 文字的描述着实干巴巴的，章青鹤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记得住，干脆就找来平日里照顾小姑娘的几个宫人，大家一起玩了一把。 “丢手绢啊丢手绢，丢到谁的身后呢？”小姑娘清凌凌的声音传进风中，接着，就听见她喊道，“丢到汶汶姐姐这里啦！” 接着就是脚步声和小姑娘咯咯咯的笑声，尖叫声。 玩了一通下来，李沅汐小朋友表示完全明白了游戏规则，就是每次丢手绢的时候都要喊出名字。 “婶婶，我一定会记住所有人的名字。”李沅汐斩钉截铁，信心满满。 章青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道：“丢手绢这么好玩，汐汐可以让明天的姐姐妹妹们每个人都丢一回手绢吗？” 章青鹤担心明天可能会有文静的小姑娘，就提前给李沅汐打个预防针。 依她看来，李沅汐还真的挺有孩子王的潜质，上次去了一趟育幼院，回来就叭叭叭差不多把育幼院的孩子都说了个遍。 希望明天李沅汐可以热情地招待她的同学们。 至于大一点的李沅汶，她那个班的小姑娘年纪大些，几乎都能准确地明白大人的意思。 章青鹤问过李沅汶的意思，她表示对玩游戏的兴趣不大，那章青鹤就提议不如由她带领小姑娘们到宫中逛一逛。这个提议得到了李沅汶的支持，自此，明天的试读开放日流程也确定了下来 第38章 品酸酸甜甜 章青鹤坐在上首, 看着夫人们一个个走进来。 家长会又要来了。 章青鹤摆出营业微笑，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聊聊天。 小孩子们都在进行计划的行程。 宫里的育幼院和女学并没有分开。章青鹤让宫人把三个大宫殿连起来, 作为育幼院和女学的教学区域, 里面有读书识字的地方，练习制香、刺绣等技艺的场所，还开辟了活动区，用来玩耍, 秋千、滑梯这些都有。 除此之外, 还有足够大的操场，可以用来跑步, 还可以作为学习射箭、骑马的场地。这估计会出乎很多姑娘和夫人的意料。 章青鹤希望这些女孩子都可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无论日后她们是选择出来工作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是嫁人做当家主母, 章青鹤都不会出言阻拦。她们做出何种选择, 是她们的自由，但健康的体魄，是一切的基础上, 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这一天的家长见面会还是很成功的，各位夫人踊跃捐款，孩子们玩得尽兴不已，总之, 皇家育幼院和女学的第一天算是很成功了。 各项工作顺利进行时, 不知不觉间，日子到了章青鹤穿过来的前一晚。 章青鹤躺在床上, 盯着内库存储量这个指标，笑出声来。 嘿嘿, 没想到真的可以，铜钱进入内库后，内库存储是就往上张，目前已经肯定可以达成任务。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年的任务量说不定也能提前达成。 “青鹤今晚为什么这般高兴？”李修启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水汽钻进被窝。 章青鹤当然不可能告知对方这个秘密，她欲盖弥彰，“没什么啊 ，就是高兴。” 李修启：还能再敷衍一点吗？说谎都说得这么随便。 他单手撑头，侧对着章青鹤，“不能告诉我吗？” 此时帷帐还没放下，灯火通明的室内，有着充足的烛火，恰好让勾勒出背光的李修启的轮廓。低沉的嗓音在这个环境下，显得更为暧昧。 章青鹤的脸倏地红了。 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李修启好好相处，但每次躺在床上，她都不知怎么做才算是和丈夫相处的正确姿势。 忽然间，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压来，章青鹤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修启就已经回归原位。 章青鹤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才的感觉，好像，脸颊上有点湿意。 她眨了几下眼睛，看向李修启，“皇上，你太快了。” 李修启：“……”谁说他快？男人可以被说快吗？ 他挑眉道：“青鹤确定？” 他脸上一派气定神闲，心里却涌起一股奇妙的情绪，这一辈子，甚至梦中都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如果用味道来形容，那就是酸酸甜甜的，就如那天吃串串尝过的酸甜酱，很合他口味。 身边的妻子，一改白天的端庄清贵，闲散放松地躺在被窝里，额头前还有几缕调皮的碎发，脸上泛着红晕，像刚成亲那会儿的样子，还是个姑娘家。 而灵动的双眸藏着一眼就能看穿的小心思，对着他上下打量，显然又在预谋些什么。 看着就想亲上几口，李修启这样想，他情不自禁地就又俯下身去。 为了不让妻子再说他快，他这会儿慢慢地，慢慢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向她而去。 章青鹤吞了吞口水，她承认，刚才只是想打嘴仗，没想李修启真的返工重做。 男人俯下身，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张俊脸逐渐在她眼中放大。 章青鹤瞪大眼睛，她以为她会自动避开脸，可身体却没有排斥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脑子里乱糟糟的，柔软的触感在唇间绽放，章青鹤晕乎乎地想，kiss的感觉还挺好。 第二天，章青鹤醒来时，李修启已经认命去上-早朝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章青鹤深呼吸一口气，自己还活着，那就说明她成功完成了第一年的任务。 章青鹤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吃早餐。虽然知道系统会有第二年的任务，但她总想拖着，不想看任务是什么。 就像前世玩微信，看到公司群或者作业群发消息，明知有工作或作业，她总是不想打开，好像不打开这东西就不存在似的。 把屋子里的花浇了，看了博古架上赏心悦目的摆件，章青鹤这才坐到榻上，做好心理准备，打开已经刷新的系统面板。 【任务顺利完成。接下来，请宿主接受新任务。】 第二年的各项属性指标列在上面。 【宿主姓名：章青鹤 身体年龄：19 属性：智谋101 民心1050 声望1200 财力指标：后宫内库存储量 33%】 【下面发布系统任务！】 【一年内，须达成以下养成条件： 智谋≥200 民心≥5000 声望≥10000 内库存储量≥70% 】 章青鹤：“……” 她相信未来会更好，但这系统也忒黑心了，声望这个指标直接是去年目标属性的十倍。 虽然民心比声望的目标值要小，可民心和声望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民心，哪有声望可言。这其实就是空手套民心。 章青鹤叹了一句：“生存颇艰啊！” 竹枝从外面进来，听到这句话，快步走上前去见礼，继而道：“娘娘莫不是又在忧心百姓生活？” 章青鹤：其实她是在忧心自己的生存问题。 但这没法解释，她只能绕过这个问题。 章青鹤摆手，“无碍，竹枝来是有什么事吗？” 竹枝这才禀告道：“依照娘娘吩咐，要出宫的宫女半刻钟后会在执飞殿集-合，娘娘可以动身了。” 章青鹤点头，“那咱们走吧。” 宫女选拔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嬷嬷们挑选出了不少好苗子，这些刚进宫的宫女们是要有实习期的，实习期带她们的师傅，就是这些即将出宫的宫女。 对于这些即将出宫的宫女，章青鹤也想挽留一番，有经验的工作人员谁不想要，她希望这些宫女可以用继续为皇宫工作。 “皇后娘娘驾到！” 宫女们动作划一，屈膝行礼。 章青鹤站在殿前的最高处，笑容和煦：“今日让大家过来，是说一说出宫的事。” “大家都到了出宫的年纪，理应回到家人身边。再过一月，你们就可以走出宫门。可是……” 这个转折让宫女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在座的大多数都在五局一会工作，你们也知道，宫里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即便有了新宫女的加入，你们也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有两种选择摆在你们面前，”章青鹤不能干涉别人的选择，但是她会把种种摆在宫女们的面前，“第一种，你们可以拿到一笔遣散费，回到家乡，从此之后，自力更生，与宫里再无牵连。第二种，继续为宫里做事。” 这话一出，站着的宫女都瞪大了双眼，她们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以前的宫女，不都是被送回家里么。 章青鹤微微一笑，底下的骚动她看得清楚，这样不正说明她们的心，也动了吗？ “只不过，这次不是身契，而是签合同。宫里会开放一批职位出来，你们可以自由应聘尝试，尚事局和相应的宫局会在竞争者中择优录取，薪资也与依旧留在宫中的人无异。当然若是喜欢原来的职位，也可以继续留在那里。” “为了方便家里不在京城的宫人，宫里会在城中找一处住所提供宫租房，每月需付租金，但定会比牙行介绍的便宜，而且还会有女子护卫队巡逻保护。” “你们的生活将会和城中其他人一般，不会受任何限制，若是想要成家，宫里也会安排相亲。” 说到这个问题，一些面薄的宫女唰地低下头。 章青鹤也大致说了安排，“若是有任何疑问，等下都可以询问尚事局和宫会的嬷嬷们。” 章青鹤一指旁边站着的宫女嬷嬷，她们都身穿青色的宮服，第一排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嬷嬷，她们胸前的徽章是一杆秤，这是宫会的人，象征着公正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而第二排的人，年纪有大有小，她们胸前的徽章是简笔画的山峰，象征着勇攀高峰。 宫女们听了，都松了口气，娘娘说得挺仔细，但是她们仍有些不敢相信，还是多问一些人比较好。 最后，章青鹤注视着底下的每一个女子，真诚说道：“无论你们做出什么选择，本宫都会支持你们。你们在宫里，经历过苦难，也经历过喜悦，你们或许学会了一门手艺，学会如何做事，学会如何同旁人相处，这些都是你们最宝贵的财富。年龄并不是你们的软肋，而是你们的铠甲。从宫里出去，意味着你们的人生，又一次重新开始。日后无论身处何方，本宫望你们都能，自尊自爱，锦绣一生。”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让不少宫女都红了眼眶。离别在这一刻真实地摆在了眼前。 红霞站在最后一排，此时，她抿紧嘴唇，眉头紧皱。 本来她都打算好了，出宫后找个男人嫁了，继续在京城的皇宫作坊找个活计。皇后娘娘的话，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在本周五前更完哈~ 第39章 留下或离开 但是, 皇后娘娘说的做法却比她原来的计划好上许多倍。 红霞倏地轻松地笑了。 她原本不叫红霞，她叫葛大妮。在村子里，所有的女孩儿都叫大妮二妮, 再不然就叫招娣来娣。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恰巧听闻县上有官牙人过来招收宫女，她娘送她去碰碰运气，她模样长得周正，结果真被选上了。 那个时候, 让女儿去当宫女, 可是有一笔钱拿的，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而且。宫里的贵人一怒, 极有可能连性命都没有，说是买命钱也不为过。 她娘拿着一笔钱高高兴兴回家去，留下她一个面对未知的一切。 红霞这个名字, 是她侍候的第一个主子起的。当她知道红霞是什么意思后,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夕阳西下时，仰头看那漫天红霞。 她喜欢这个名字, 连带着伺候那个主子也很尽心。可惜，那个主子被先贵妃罚跪，后来不知怎地就没了。 她后来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红霞！”旁边的人轻轻推了她一下，“红霞, 娘娘已经回宫了, 咱们去问问嬷嬷们吧。” 红霞点点头，“也好。” 她们刚才耽误了一会儿, 尚事局和嬷嬷们的身边围了很多人，她们赶紧排队。 反正一时半会儿轮不到她们, 红玉就和红霞聊了起来。 “红玉，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红霞坚定地说，“我要留下来。” 红玉咬唇，声音低低的，“可是，家里人怎么办？” 红霞“嗤”地冷笑一声，“他们能把我卖了，我为什么管他们。” 红霞和红玉是邻村人，打过照面，所以在官牙人那里看到对方时，就自动站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红霞的第一个主子没了后，她被分到一个宫殿做杂活儿，正好碰到红玉也在那里，而且她们都被主子赐了一个红字，听起来就同气连枝，旁人都觉得她们肯定很要好，两人也因此亲近不少。 但红霞也对红玉留了一个心眼儿，就连家里同一血脉的亲人都能卖了自己，背叛自己，那还能指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吗？ 说到当年的事，红玉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可……他们终究是亲人。” 红霞不再答话，两人之间的沉默直到轮到她们找嬷嬷询问才打破。 “嬷嬷安好。”两人异口同声向嬷嬷道。 嬷嬷长得慈眉善目，乐呵呵应了声，才说：“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红玉细声细气问：“请问嬷嬷，娘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嬷嬷对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不少于十遍，她仍没有半分不耐烦，“都是真的，你们看那边的布告栏，都在上面写着呢。要是日后有什么忘记了，也可以去那边看。” 两人顺着嬷嬷指向的方向一瞧，果然张贴了几张纸，已经有不少人在布告栏那里站着了。 红霞回过头来，继续问道，“嬷嬷，房子租金可有眉目？”说话时，她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一处地方，那里缝着她的钱，就在贴身的衣服里。 她现在攒了一些银子，她得算算这些银子可以支撑她怎样的生活。 想来也挺讽刺的，她在宫里呆了将近十年，前面九年，月银一大半都要孝敬头上的各位嬷嬷公公，剩下的那一丁点儿，得攒着应急，万一有个头疼脑热，都没钱疏通关系拿药，所以那些年下来，连一两银子都没攒够。 反而是这位皇后娘娘来后，才一年，她就攒了十两多银子。嬷嬷们都不敢收她们的孝敬，万一被谁捅到宫会，嬷嬷们的养老可就没指望了。 红霞对这位娘娘，是真心感谢的，她恨不得每天都对坤宁宫拜上几拜，只求这位娘娘长命百岁，宫中的女子都可以多攒些钱。 嬷嬷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定下，但肯定不会贵。听尚事局那边的口风，是可以和人合租，有单人间，双人间，三人间，四人间，单人间租金最贵，四人间租金最便宜。若是你们一起，倒是可以合租个两人间，既不逼仄，也能省些钱。” 红霞松了口气，她倒不在乎红玉留不留下来，只要可以合租，她也可以找别人。 听了这话，红玉的神色更是纠结。 “你们还有问题吗？若是没有，就轮到后面的了。”嬷嬷看了看后面的人头，朝她们问道。 鬼使神差般，红霞突然蹦出了句：“若是不嫁人……那怎么办？” 嬷嬷听到这话，颇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边的红玉更是瞪大双眼。红霞略显局促地低下头去。 嬷嬷倒还是那个乐呵的语气：“你看我有嫁人吗？现在不也是在这里坐着。咱们娘娘仁义，说是以后不嫁人的宫女，老了都可以住进养老所，宫里会给我们养老。只要好好干活儿，这些都不用愁。” 红霞听了，屈膝行礼，“多谢嬷嬷指点，我们没问题了。” “职责所在，你们好好商量吧。”嬷嬷摆摆手，朝后面喊，“下一个。” 红玉被红霞拖着走出人群来到角落处，“你疯啦？怎么不嫁人？” 红霞神色平静，“只是问问而已。” 红玉嘴里动了动，但还是没说话。 红霞淡然说道：“嫁不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得好不好。以后就算我嫁了人，我还是会出来赚钱，倒是你，如果想要回去，那还不如先自己找个人嫁了再回去。” 红玉皱眉：“为何？” “若是回去，你爹娘见你这么大年纪，家里又要添一张嘴，肯定会把你嫁出去，这样你又替他们赚了一份嫁妆钱。况且我们那儿，能有什么好男人，个个都是泥腿子，打骂家里的婆娘都是常事。” 红霞依旧有家里的那些回忆，现在说起来，好像还历历在目，不是因为怀念，而是厌恶。 小时候不懂事，还觉得家家如此，对女人打打骂骂都很正常。直到认了字，上了宫里开的补习班之后，她才知道，什么是家和万事兴，什么是以礼待人，什么是相互尊重。 红霞不止一次觉得，认了字之后，自己才算是个人。 红玉沉默了，她知道红霞说的都是事实。 红霞也不多劝，她不喜欢多管闲事，今天多说的这几句，全是看在这些年的情份上。如果人家偏要跳火坑，她也不会拦。 她就是这么自私，没有什么比自己活得舒服更重要。 回到尚食局，她发现，事情好像又跳出了她的想象。 尚食局内。 红霞站在一群人当中，听着于公公讲话。 她这才知道，原来豆腐坊里的出宫宫女早有安排。 “你们可是知道豆腐方子的，娘娘对你们不薄，如今命令已经下了，如若你们在豆腐坊再干一年，一年后，就可以自己出来单干，选择一个小县城开小豆腐坊。“ 于公公这席话，让底下的人炸开锅。豆腐坊的利润有多少，别人不知道，她们在豆腐坊做活儿的还不清楚吗？ 京城这些大城池，有皇家把控，可是小县城还有很多百姓啊，如果说，在京城这些地方开豆腐坊是吃肉，那么小县城开豆腐坊就是喝汤了。 这样的条件，不少宫女都心动了。 “当然，如果觉得自己没有生意头脑的，也可以继续留在如今的豆腐坊，月银一样不会差。” “如何选择，端看你们自己。” 章青鹤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等待同学们填报志愿的校长。 左等右等，竹枝终于拿着一叠纸走进来。 “娘娘，这是结果，大概有一半人会留下来。”她的神情充满遗憾，脸上的表情就是“怎么不全部留下”的意思。 章青鹤接过统计结果，一边看一边说：“有一半已经很好了。” 竹枝撅着嘴，“留在宫里做活儿多好啊，有钱拿，有屋住，有衣穿，我就不信她们回家能过得比这儿好。“ 竹枝自小被人牙子卖到府里，她的记忆，就是从在章青鹤身边开始的。 在她心里，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小姐身边，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章青鹤摇头，解释道：“人各有志，活法不同。咱们不能拦着。就像有的人视钱财如粪土，有的人恨不得钻进钱眼儿里，有的人喜欢和家里人在一起，有的人喜欢自己生活。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绑住她们，而是让她们更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竹枝这才不再多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有了这些基本意向，章青鹤也不忘让竹枝跑去尚食局看看情况。 尚食局的官女知道知道怎么点豆腐，在外人眼里，她们是知道秘方的人，出宫的条例自然不一样。 章青鹤打算采取加盟店的方式，划出一些小县城，届时宫中会统一安排，让想要自己开店的宫人们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既不会让大家一窝蜂地涌去某个地方，又能保证她们的权益。 当然，她们也需要遵守宫中的加盟原则，例如接受二八分成，宫中二她们八，接受宫中的监督这些条例。 总之，章青鹤是想大家都好。 第40章 人间发掘机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章青鹤坐在马车上，念出这句诗。 李沅汐赖在章青鹤怀里，眨巴着大眼睛问：“婶婶, 这是什么意思啊？” 观看窗外街景的李沅汶放下车帘, 转过头来笑着答道：“我知道。” 章青鹤向她投以鼓励的目光。 李沅汶这段时间一来，性格活泼了不少，跟堂妹李沅汐的关系更是日益深厚，此刻, 两人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章青鹤看着颇为欣慰。 章青鹤此行，是前往京城郊外著名的南山寺, 南山寺可以说是皇家冠名寺庙，传说是和先皇有一定渊源，所以皇家有什么佛法相关的活动都会让南山寺主持, 南山寺的香火向来很旺。 自从出孝之后, 章青鹤总想往外跑，这次出游，一来借着祈福的幌子, 二来打着赏花的名义，三嘛，就是宫人们的相亲大会。 其实京城里的人家在春暖花开时节，也挺喜欢来这里踏春, 姑娘家和大小伙子在寺外的山坡上偶遇, 啧啧，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大家都知道是相亲, 但不好明着说出来而已。 这次，皇后赏花, 肯定要带着宫女，还要侍卫保护，这不就是名正言顺地创造见面机会。 李修启积极配合后宫的红娘行动，给章青鹤说了说大龄男青年或未婚男青年主要工种，章青鹤了解后发现，侍卫里可能会有不少合适人选。宫女和侍卫，也挺般配的嘛。 在章青鹤车马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几十辆车马。 每一辆车马里面，都有嬷嬷和宫女。 “等一下见到男子不要慌，若是看上去不错，不不妨好好观察一番……” “男子是否为良配，一看身，二看心，且听老婆子一言……” 嬷嬷们谨记皇后娘娘的嘱咐，这些宫人不能回乡，那么后宫就是这些宫人的娘家，要好好告诉她们如何识清男人的真面目，找到如意郎君，不能被臭男人骗了。 宫女们脸颊绯红，却认真听着嬷嬷们的话。 这可是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们没有父母之命，那就靠自己。幸好嬷嬷说了，如果有和心意的男子，两情相悦，宫里会帮忙把关。 大半个时辰后，章青鹤终于到达了桃源寺。 方丈大师早就在寺前等候，章青鹤一行人到达时，方丈脸上一派淡然。 “娘娘请随老僧来。”眉毛花白的老僧堪称养生典范，他给人的感觉经验老道有内涵，精神却很矍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气定神闲。 面对皇家人，也并未露出什么谄媚神色，这才是服务业的最高境界啊。 章青鹤这次用的借口就是祈福上香，所以拜佛这个环节必不可少。 来到殿中，金碧辉煌的宏大金身佛像映入眼帘。 即使是章青鹤这个不信佛的人，也肃然而立。她在前世也去过著名的佛寺参观，面前这尊佛像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章青鹤跪在蒲团前，思绪万千。 这里的清净环境，袅袅檀香，她身处其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已经无法再回去原来的世界，那么前世的她，前世的一切又算什么。 难得被勾起了离愁别绪，章青鹤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既然无法归去，那么她唯一的希望是，如果有来世，她的妈妈可以一生平安，快乐无忧，不要像上辈子那样，遇到渣男，为她操心。 章青鹤在佛像面前久久不语，直至身后发出声响，她才回过神来，站起来亲自上香，旁边由嬷嬷带着的两个小姑娘也上了一柱香。 方丈见这些特殊的香客们都完成了上香后，才道：“阿弥陀佛。”接着把供在佛像下的木盒拿了过来。 章青鹤接过，递给了身后的松枝，回头感谢道：“多谢大师。” 是李修启磨了她好几天的东西。 李修启知道章青鹤要来南山寺上香，而自己却无法一起前往后，就要章青鹤给他求一个平安符，他原话说这是她撇下他的补偿。 章青鹤答应了下来，想着反正都要求平安符了，那就事先打了个招呼，批发几个回去，到时李修启、李修启的侄女、李修启的侄子一人发一个。 方丈名叫故觉，这会见皇后娘娘好奇地打量寺里的东西，出言邀请道：“娘娘大驾光临，小寺蓬荜生辉，娘娘若有兴致，老僧可带娘娘到处走一走。” 章青鹤欣然答应，“那就劳烦方丈了。” 寺院里收拾得整齐干净，穿过大殿、走廊和若干房间后，一行人来到了菜园及厨房边上。 故觉知有些贵人们嫌厨房腌渍，本想带人回去，就次结束这次的参观，没想章青鹤主动开了口说要看看菜园和厨房。 故觉没道理拒绝，见贵人不嫌弃，当然没有拒绝。 章青鹤想要看厨房和菜园是有目的的。 南山寺是大盛朝的第一大寺院，刚才在参观过程中，故觉大师也有讲到，他们和别的地区甚至别的国家的都有佛法交流，章青鹤还看到了他们一些珍贵的文献。而且方丈还说了，除了佛法相关，他们也会带些本国独有的东西送与对方。 那么，会不会有什么食材也趁机流入本朝呢？ 在菜园边上忙忙碌碌的小和尚看见一大群人走近，赶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娘娘万福，方丈，这……”他慌张地眨巴眼睛，求救地看向方丈。 故觉摆摆手，“无事，你先去挑水吧。” 小和尚得到方丈的命令，逃命似的一下子蹿出去老远。 方丈哭笑不得，忙向皇后娘娘请罪：“娘娘恕罪，小僧们没见过世面，怕冲突贵人。” 章青鹤笑着摇头，“无碍，是我等冒昧前来。” 说话间，得知娘娘要看厨房里的和尚们都去后山里挑水了。 章青鹤：“……”她又不是来吃和尚的，这里也没有唐僧啊。 章青鹤走进厨房，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这里的调料并不稀奇。 她收回视线，有点失望，正欲转身离开，忽见门边有一小筐黑乎乎的、圆圆的小颗粒。 章青鹤定睛一看，顿时心花怒放，这不就是黑胡椒吗？ 她几步走了过去，拿起筐子，稀奇地拿起几粒放到眼前，脸上的笑非常明显，“方丈，这是从哪里来的？” 故觉虽然疑惑，但还是答道：“此物名曰胡椒，是天竺的一个寺院托商人带给我们的，前几天才到，昨天厨房做了一回。” 说到这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一言难尽，似是不愿回忆那种味道，“恕老僧实言，加了此物的食物很呛人，并不好吃。” 章青鹤微笑摇头：“无妨，本宫想买下此物，可以吗？” 章青鹤：那是你们还不会吃啊，把胡椒磨成粉，黑椒牛排在路上！ 故觉一口答应，“当然可以，此物就送与娘娘了。”皇后娘娘不知为何，见了此物后眼神亮得惊人，既然如此，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对方算了，反正寺里也没人喜欢吃这个东西。 章青鹤开心地收下了，不过她也没占便宜，让松枝把香火钱又添了一成。 双方在一个自觉自己占了便宜，一个自觉对方傻里吧唧的友好气氛中走出厨房。 接下来的行程也很顺利，吃了美味的素斋后，章青鹤一行人休息了一番，便回宫了。 豆腐坊。 林大花小心翼翼地把孙草儿护在她和院墙之间。 “我说大花，我家男人都没你那么小心，”孙草儿毫不在意林大花的小心，“不就是怀了孩子嘛，不用这样。” 林大花脸上的神色还是很紧张，她亲眼见过一个大肚子女人在路上摔了一跤，底下的血哗哗地流，从那之后，她见着大肚子的女人在路上，都会注意对方一些。 可是这话她又不好和对方说，说出来好像她盼着人家摔跤似的。 “大姐，还是小心点好。”林大花劝d道。 孙草儿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她听了林大花的话后，知道人家也是为自己好，终于慢了下来。 孙草儿和林大花搭话道：“哎，大花，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天去南山寺做了什么，皇后娘娘出宫的时候我们在上工，回宫的时候还在上工，我们都没机会出街见上一见，就算看个影儿也好啊。” 你一个大肚子的还想和别人一起挤在路边看热闹啊，林大花咽了咽口水，心里暗叹幸好是在上工。 她接话道：“不是说带了很多宫女和侍卫吗？我猜是带人去相看。” 孙草儿想起这段时间的传言，肯定地点点头，“有道理。” 说到宫女，她又有了新话题：“大花，你去那条宫女巷瞧过了吗？” 宫里买下了豆腐坊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的所有房屋，用作出宫宫女的宫租房，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进进出出改造房子，大家都能看在眼里。 这条巷子原本叫羨仙巷，不过不怎么出名，宫女巷是坊间给这条巷子的名字，现在反而名声在外。 林大花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性子，她摇摇头，“没有。” “我去看过了！”孙草儿一拍大腿，激动地小伙伴分享见闻。 林大花：好吧，最起码不出去和别人挤做一团看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第41章 平安永不够 “那房子, 看起来可真不错。”孙草儿羡慕地总结，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感而发, “要是我闺女以后可以住进那样的房子, 我做梦都笑醒。” 林大花哑然失笑，望着对方的独自，开玩笑道：“说不定是小子呢。” 孙草儿摆摆手，“不稀罕小子, 我现在就想要个闺女, 有现在这份工，孩子以后进育幼院女学都不用操心, 多好。” 说到这儿，她前后看了看，开始和林大花八卦起来：“你听说了没, 人家第二分店有个女工的女儿在宫女选拔上考了第一名, 我的乖乖呦，可真厉害，听说想进哪个尚宫随便挑。” 孙草儿往后瞥了远处的一个身影, “你说后面那个卢娣，当初死活不让女儿进女学，还说什么女儿收拾家里还能有点用，进了女学可就帮不了家里了。现在后悔了吧, 同样是十四岁, 别人家的女儿就能进宫挣钱前途无量，她的女儿只能待在家里收拾家务了……”她啧了一声, 没再说下去。 林大花忙往后看了看，小声道：“大姐你可别在卢大姐面前说这话。” 卢娣是个厉害的, 孙草儿也知道，她摆摆手，“我知道，我才不和她吵架，浪费力气，无端惹事。我报名参选了今年的和谐之家评选，得团结同事，友爱家庭，和睦邻里，我都记着店长说的话呢。” “这就好，这就好。”林大花放下心来。说到和谐之家评选，林大花的眼中也多了神采，她也报名了，不知道年底能不能入选。 孙草儿有点愁，“你看我这肚子，年底前我铁定休产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评选。” 林大花安慰道：“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还是身体最重要，休产假多好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生孩子还有假放。” “可不是，”孙草儿说到这儿，神采飞扬，“我问过店长了，休产假前，店里会送三尺棉布、半斤红糖给我，休产假的六个月虽然没有月银，但休完产假回来之后，我可以得一笔生育补贴，你说皇后娘娘怎么这么好呢。” 林大花也发自心底里感叹：“可不是嘛，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说话间，两人到了育幼院门口。 孙草儿道：“今天我和你一起等大丫，待会儿让大丫摸摸我肚子，那肯定能生个闺女。” 孙草儿说得极其笃定，林大花也不和她争辩什么，只是道：“现在大丫不喜欢别人叫她大丫，喜欢别人叫她大名儿袁宝月。待会儿大丫出来，大姐你记得喊她宝月。” 孙草儿品了品这个名字，“宝月，宝月，真好听，你们怎么想到这个名字呢？” “是我们两口子和育幼院的姑姑一起想的，那段时间育幼院里有小姑娘找姑姑说想改一个好听的名字，于是育幼院就组织了一场活动，和父母一起商量。我男人说大丫是他的宝，我那时学会的第一个字是月字，所以育幼院的姑姑一合计，就改了这个名儿。”林大花与有荣焉，骄傲道。 林大花还特别文艺地道：“大姐，你说，月亮多好看啊，月字可不就是特别美，我闺女用这字，说不定以后就和月亮一样好看。” 孙草儿极其赞同：“月字真的很好，你看啊，月银就是这个月字啊！” 她一击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激动地和林大花道：“我回家就和我男人商量，给家里的三个小子改名儿！” 林大花好奇问：“改成什么名？” “就叫金、银、铜，一听就富贵！啧啧，我真聪明，”孙草儿得意道，“肚子里的闺女，就叫玉！” * 李修启接过章青鹤递过来的平安符，脸上盛满笑意。 还没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一番妻子的心意，他眼睁睁看着妻子从木盒里掏出两个平安符，递给两个小女孩。 哦，那是他的侄女，给平安符也是应该的，李修启安慰自己。 还没缓过劲来，李修启看到他优雅美丽又大方的妻子又从木盒里掏出一、二、三、四个平安符，递到自己跟前。 “皇上，这是给几个侄儿的。“章青鹤笑眯眯说道。 李修启：“……“他还以为这是他的专属礼物，没想到结果是人手一个。 章青鹤一直在转头注意李沅汐有没有偷吃甜糕点，所以没怎么注意李修启不同于平时的表情。 她见李修启没有动作，侧头疑惑问道：“怎么了？”丝毫没有察觉李修启那如坐过山车一般的心情。 李修启强颜欢笑：“没，没什么。” 说罢，拿走章青鹤掌心的平安符，揣兜里，打定主意，回去收好这几个平安符，给侄儿们再去求几个平安符回来。 章青鹤拍拍手，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她都超标完成任务了，真棒。 章青鹤带回来的黑胡椒当天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章青鹤让人去把黑胡椒研磨成胡椒粉，然后和于公公带来的三位御厨交代了一下黑椒牛排的做法。 这三位御厨都非常擅长烹饪肉食，把新做法告诉他们，好过章青鹤自己去做。她做得不好，现在不像现代有平底锅，还不能自由调节火候，她怕做出一团黑糊糊来，糟蹋了来之不易的黑胡椒。 李修启对章青鹤带回来的名叫黑胡椒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听说是可以吃的后，干脆不回乾清宫办公了，直接留在坤宁宫和章青鹤一起等候新菜脊。 成果果然很惊艳，煎出来的黑椒牛排香味扑鼻，鲜嫩多汁，微辣入味，难以描述的刺激口味极大地冲击了大家的味蕾。 御膳房还附赠了御厨做出的黑椒猪排、黑椒鸡排、黑椒鸭排。章青鹤每样都尝了，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黑椒牛排，李修启也是。 于公公和御膳房的其他人自然也尝了一下，于公公表示，他明天就去南山寺问清是哪位商人带来的黑胡椒，找到人之后马上洽淡黑椒业务。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有一个人却闷闷不乐，那就是小吃货李沉沙小朋友。 婶婶，我也想吃。”李沅汐小姑娘见大家吃 得欢乐，眼巴巴地朝章青鹤讨要。 青鹤怕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住，不敢随便给她吃。 “汐汐，你还小，不能吃哦。”章青鹤狠心拒绝。 “为什么？”李沅汐不解又委屈。 章青鹤忙抱着她安慰道：“因为汐汐还小，吃这个东西可能肚肚痛，会生病，到时候太医就会过来开药，要吃药。”说话间，她还摸了摸小姑娘圆滚滚的小肚子。 章青鹤想了想，决定给李沅汐一个希望，说道：“等到汐汐长大了，就能吃了。” 李沅汐听到要喝药，也不吵着要吃了，只是小小的脸上有着大大的悲伤：\"呜呜，我不想当小孩子了，我要当大人。” 当大人多好啊，肚子那么大，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东西。 章青鹤没再多说什么刺激她，这个小人儿正在经历她短短人生里的失意时刻。 章青鹤轻轻地抚摸李沅汐的发顶。 章青鹤不知多希望能返老还童做回小孩，小孩子却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唉，少女不知愁滋味啊！ * 扬城纺织局这件事终于确定了下来。 在挑选出发前去扬城的人选时，意外得到了许多宫人的响应。 看来大家都对江南一带很是向往。 孙蓉也递交了申请书，章青鹤特地约了时间和孙蓉面谈。 自从那次在坤宁宫门前遇到了李修启后，孙蓉就没再来过坤宁宫。 她望着坤宁宫精巧却不失大气的宫门，一时间有点恍惚。 这里是多少女人毕生的梦想。可是……一想到那个冷漠的明黄背影，她的眼神就黯淡下来。 “蓉蓉，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进来。”章青鹤招呼道，把刚从后院剪下来的花枝交给身边的宫人。 孙蓉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忙走过去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章青鹤扶起孙蓉，嗔道：“何必讲究这些虚礼。” 说罢，打量起眼前的人了。相较于一年多前初见时的孙蓉，现在的孙蓉明显褪去了青涩，多了从容，以及深沉。 唉，章青鹤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孙蓉对她的好感度到了八十之后，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好感度都没有再上去过。 “蓉蓉，你可是想好了，要到扬城去？”章青鹤也不绕弯子，直接问。 孙蓉大概也明白她的作风，已经习惯了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娘娘，我想好了，我要去，我也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章青鹤看出来了，孙蓉很确定。 “好，既然你想去，就去。”章青鹤没有阻拦，很肯定地对上了孙蓉的目光。 反倒是孙蓉，触到了章青鹤坚定支持的眼神后，怔愣了一瞬，眨了一下眼睛后，眼眶泛红，咬唇低下头去。 章青鹤假装没看见，说起了别的话来，“说起来，你去了扬城，也可以和映儿做个伴。那个小丫头，在信件里说了许多扬城好看好玩好吃的东西。” 章青鹤拉起孙蓉的手，语气里都是“做坏事“”的生动：“要不咱们先不告诉她，到时你过去，给她一个惊喜可好？” 孙蓉想到唐映儿，心情也好起来，“嗯，好。” 章青鹤没和孙蓉多说什么，让她回去了。 望着孙蓉的背影，章青鹤想想，其实这样做也不错，让孙蓉换一个全新的环境，或许对打开她的心结有好的作用。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和新进宫的宫女一样，在没有封建家长的环境里，还处于快速成长的阶段。 这些小姑娘的三观，在一定的氛围和学习下，说不定可以有所改变。 从今年开始，宫里硬性规定新进宫的宫人在五年内都不得和家人见面。 章青鹤想做出一个寄宿制的全新环境。这五年，就是姑娘们恣意生长的时节，她们可以学习很多新东西，接触很多从没听过甚至与过去完全相反的新理念。 等到五年后，或许，她们会成为全新的自己呢。 第42章 抽奖与惊喜 “哇！婶婶, 真神奇！怎么做的，告诉我吧！”娇娇软软的童声在殿内响起。很明显，这是李沅汐的声音。 章青鹤坐在桌前, 逗趣道：“那么想知道啊？” 引得两个小姑娘连连的虐被, 就连一向自称自己已经长大的李沅汶，眼中都闪烁着好奇的光。 章青鹤做的事情，在小孩子看来，很是神奇, 那就是一张看似什么都没有写的白纸, 在炉火上烤一烤，就会显现出字来。 章青鹤神秘兮兮地道：“那我告诉你们, 你们可不许告诉其他人。” 两个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章青鹤笑了，让人端上一小碟子白醋，一人分了一支毛笔, “来, 把毛笔蘸上这个。” 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蘸上，不敢多点，好像害怕用完会没有似的。章青鹤哭笑不得, 只能替她们补蘸一下。 等她们画完想画的东西后，晾干白纸，白纸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小姑娘们眼神灼灼地看着章青鹤拿起白纸，靠近陆浑, 下一刻, 纸上马上出现她们画上去的笔迹。 “哇！成了！成了！”小姑娘欢呼雀跃，拥抱在一起, 那种劲儿和神州上天差不多。 章青鹤都没来得及说出“这事见证奇迹的时刻”这种话来。 两个小姑娘兴致勃勃地再次摆弄起来，一点也不厌烦。 章青鹤在一边欣慰地看着她们玩。 做这个东西, 也不是单纯玩的，而是有用。 豆腐坊一周年庆就快到了，到时候，必定要搞些活动。章青鹤就寻思着搞个抽奖吧。 届时，奖品里会有一些优惠券。在没有防伪标志的古代，除了印章，她还得做些双重保险。 利用白醋里面的元素，在火上烤时，水分蒸发，剩下的碳元素，显现出黑色，这还是上学时学到的知识。 一开始做出这个东西的时候，连松枝这些大人都觉得神奇，更别说小孩子了。 南下的纺织局宫女已经在日前出发了，章青鹤还派了些尚食局的人跟船，特地带去了好几大箱优惠券，用作扬城、杭城分店的优惠券。当然，船上会有宫会的人，顺便去扬城杭城考察分店情况。 五月十八那天，大盛朝的所有分店都会举行周年庆。到现在为止，皇家豆腐坊已经在各大城池开了分店。 等到今年的厨艺大赛举办完，章青鹤就要开始实行加盟店试点工作，为明天的大规模加盟做出准备。 不过这是后话，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豆腐坊周年庆。 日子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五月十八这一天。 章青鹤这次铁了心要出宫，李修启也不阻拦她，只是派了暗卫跟着。 当然，章青鹤没有到大街上，她也不想人挤人，而是找了个能看到豆腐坊的茶楼，远远观望。 这次的周年庆活动早几天就放出了风声，只要买了豆腐，就可以抽奖，一块豆腐也行，但每人仅限一次。那个认人脸属于电脑水准的嬷嬷就坐在旁边看着，不让一个人混水摸鱼。 另外，今天买到一定额度的豆腐以及豆腐制品，还可以有减免。不少酒楼茶楼都趁着今天大规模入手。 林大花今天很忙，从早上忙到现在，都没时间喝口水，她在后院都能听到店面的欢呼声说话声。 一定很多人，也不知道自家男人和闺女在不在里面。她这样想着，心里甜甜的。 昨晚他们家就说好了，反正今天大丫放假，她男人带着大丫一起来买豆腐，这样就可以抽两次奖。 而且越早到越好，因为一等奖是真正的一小块白玉，只要有人抽到了一等奖，后面一等奖就不再列入抽奖范围了。这就是说，一等奖有且只有一次。 二等奖也不错，是五斤大米，三等奖就一斤豆腐，四等奖是半斤豆腐。 五等奖就是优惠券，有三种可以选择，分别是满一百文减六文，满五百文减五十六文和满一千文减一百零六文，用在豆腐坊、卤肉店、火锅钵钵鸡店、奶茶店哪家都可以。 林大花摸了摸兜里的优惠券，这是只有豆腐坊工作的人才能得到的优惠券，买什么都能减五十文，不用花满多少钱才可以减。 这已经很好了，她得回家和闺女好好商量买什么吃。 林大花不知道，她男人和闺女还真在人群里。 袁大丫今天可兴奋了，一早就拉着爹爹要去豆腐店。娘说，今天豆腐坊还有耍大戏看，可热闹了，她都和小伙伴们约好了。 现场果然很多人，袁大丫认为，这是她见过最多人的一次。 可是她爹爹说，得早点买豆腐抽奖，不然一等奖就被别人抽走了，待会儿再回来看大戏。 袁大丫就这样被抱着进了豆腐店。虽然现场很有秩序，但是她是小孩子嘛，还是小心点好，姑姑说在人的的地方会有坏人，要好好跟着爹娘才行。 袁大丫看着爹爹买了两块豆腐，他自己拿了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 然后就是排队抽奖了。 抽奖的队伍排得真长啊，可袁大丫也不觉得无聊，因为上去抽奖的人反应都很好玩。 “哎呀！怎么就是五等奖呢！”台上的老汉拿着木签，喃喃低语。 下面的人已经在催他了。 “大爷，下去吧，后面还有很多人呢！” “嘿嘿，一等奖肯定是我的！” “大爷，回去喊你家人来买豆腐，再抽吧！” 老汉无法，只好把木签还给宫人，遗憾下去领券。 他才走下搭好的高台，就看到台上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二等奖！二等奖！” 袁大丫也跟着鼓掌，跟着起哄，“二等奖！” 她喜欢玩这个游戏，好多人一起玩，太热闹了！ 很快，就轮到她前面那个好看的小姨姨了。小姨姨的肚子大大的，娘说，这是因为肚子里有小孩子。 她想不明白，小孩子在肚子里面，怎么吃饭睡觉喝水呢？她问娘，娘说不知道，让她去问姑姑。姑姑说以后会教，让她不要急。她答应了。 小姨姨笑着走上前去，把手伸进木箱子里，然后就拿出一个木签来，递给青色衣服的宫人。 紧接着，宫人只说了一句“一等奖”，全部人都大叫了起来，她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搂紧爹爹的脖子。 袁大丫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很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扯着爹爹的耳朵，大喊着问：“爹爹，怎么了？” 不这样叫，爹爹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爹爹说了什么，她没听见。 袁大丫叹了口气，“唉，算了，回去再说吧。” 听见豆腐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章青鹤就知道一等奖有着落了。 她刚一回头，就看见李沅汐小姑娘那亮闪闪的眼神，那一口白白的小糯米牙露出来，“婶婶，我也想去抽奖。” 就这段时间，从窗台上看下去，也有不少富家小姐小少爷们去凑热闹，今天李沅汐和李沅汶穿得听低调，和一般的富家小姐没什么区别，章青鹤没阻拦，只是叮嘱嬷嬷和侍卫们看好她们。 没了两个小丫头，章青鹤偷得清净，静静地在包间喝茶。 房门突然敲响。 章青鹤疑惑，明明上来之前已经嘱咐过掌柜不要让人来打扰，谁会来敲这里的门。 平嬷嬷去开门，章青鹤只听见她一句“皇”字，之后就只剩下脚步声。 章青鹤转头一看，这不就是李修启嘛。 “皇上，你怎么来了？”章青鹤的声音不高，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外人听见。 李修启展开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打扮，“娘子在此，作为夫君，当然要来。” 章青鹤才不吃这一套，坐得定定的，“那几个侄子呢？” 李修启见自家妻子这般模样，也不摆弄了，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刚才在楼下碰到汐汐和汶汶她们，和她们一起去抽奖了。” 说到抽奖，他还真佩服自家妻子想出来的这个东西，只这一下，就弄得京城都热闹起来。不管是贫家还是富户，都想凑个热闹。 李修启想到，嘴里就说了出来：“青鹤可真厉害，你怎么想到大家都喜欢抽奖。” “哎，就是那天汐汐说她每次去摘花，只看得到红的和黄的，想找朵别的颜色都难，我就想到了，这都是靠运气，然后就想到了抽奖。” 章青鹤找了个借口，这件事是真是发生的，她也不怕李修启怀疑什么。 不过说实话，到目前为止，除了刚开始那一阵，李修启还真的没怀疑什么。章青鹤都好奇，李修启到底脑补了什么，才让他对她如此放心。 李修启没揪住这个不放，而是看着搂下街道的热闹场景，意动道：“青鹤，我们也没一起逛过街，不妨一起下去看看？” 章青鹤从记忆里翻找，好像还真没有过。 她也起了兴致，楼下的欢笑声说闹声很是入耳，她也早就心动了，现在有李修启在，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干脆答应了。 街上果然很热闹，章青鹤看看这儿，瞧瞧哪儿，反倒比提议下来逛逛的李修启还更加兴奋。 那些摊主也是有眼色的，一看这气度，就知道两人非富即贵，就算他们不怎么买东西，也乐呵得很。 李修启看着摊位上的木簪，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着章青鹤头上戴着的簪子打趣：“还是为夫做的木簪好看。” 章青鹤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在人家摊主面前说这话，不打他算是摊主人脾气好。 章青鹤不好意思地看了摊主一眼，拿起一支简单的木簪，笑道：“麻烦，我要这个。” “夫人好眼光，好眼光。”摊主笑眯眯地接过钱，知道面前是小两口，吉祥话说来就来，“不光这支簪子挑得好，郎君也挑得好。” 章青鹤本来没什么，可一对上李修启看过来的笑眼，那眼神里似装满脉脉情意，那一瞬，她的脸倏地热气上涨。 章青鹤没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没红。 原来害羞是这种感觉，章青鹤只想逃离，不多说话，转过身去，要去下一家。 只听见身后的李修启豪迈的声音： “老板，你这摊子，我包了！” 第43章 古代版闪婚 大盛朝没有端午这个节日, 但章青鹤还是找来了笋壳，包了几个粽子来吃，用的借口是实验新吃食。 不过, 夏天里, 大盛朝还是有节日的，那就是夏至节。 在夏至节之前，有宫女竟然真的要出嫁了。 章青鹤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喝茶，一下子就被呛着了。 “咳咳咳……”章青鹤极力忍住咳嗽声, 深呼吸几下, 才缓过来，抬头不可置信地说道, “嬷嬷说真的？” 春嬷嬷笑得褶子都出来了，显然她是很满意这个效果的。 “娘娘，当然是真的, ”春嬷嬷很是尽责, “我们还按照娘娘说的，去了男方的家里调查一番，仔细询问了他的亲朋好友, 以及上官同僚，好让他知道，咱们宫里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那为什么会这么急呢？”章青鹤好奇，才一个多月, 放在现代也算是闪婚了。 春嬷嬷一副“这个您就问对了”的表情, “回娘娘，男方的家里爹娘都没了, 之前娶过一个，刚进门, 女方生了一场病，没了，之后他也没再娶。娘娘放心，男方的身体没问题，他自己说没再娶是得为前头的夫人守一守，是个有情义的，现在三年过去了，也是开启新生活的时候了，所以才想成家。” 章青鹤点头，“那宫里的姑娘也了解男方的情况吧？” “这是自然，要出嫁的姑娘叫红玉，是个温婉的，家乡很远，她自己也不打算回去了，想在京城安家。”春嬷嬷早就把女方男方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好吧，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章青鹤自然不会阻拦，“婚期定在？” “五天后，”春嬷嬷笑着解释，“赶在夏至节之前，两人也能在一起好好过过节。” 春嬷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奴还有事要请示娘娘。” 章青鹤眨眨眼睛：“怎么了？” 春嬷嬷不好意思道：“嫁人是人生中的大事，咱们这些老婆子一生无儿无女，怕折了新娘子的福气，老奴想着，不如在街坊邻里找几个全福人预备着，以后如果有咱们宫里的姑娘出嫁，直接找她们。” “嬷嬷说的什么话，可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嬷嬷你。”章青鹤不赞同道。 春嬷嬷现在提起儿女的事早已释然，笑得一派祥和：“无论是娘娘还是老奴，总归是希望她们能更好。” 见春嬷嬷坚持，章青鹤也不反对“当然可以。” 章青鹤想起让人“闻风丧胆”的社区大妈，突然有个想法，“嬷嬷，宫会可以组织一些宫外的大娘们，作为其他妇人寻求帮助的一个地方。” 春嬷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章青鹤提起上次豆腐坊林娘子遭受恶婆婆摧残的事，她就明白过来了。 “不仅豆腐坊有娘子，平常人家也有娘子，孝道当然要遵守，可如果有些事情不是孝，而是伤害，那就不行了。”章青鹤道，“我希望大娘们能保护女子，遇到不好的事情，能在街坊邻里间起到引导保护的作用。” 春嬷嬷点头，“娘娘说的，老奴回去一定仔细斟酌。” “行，我觉得，”章青鹤狡黠一笑，“只要有月银，肯定会有大娘答应。” 春嬷嬷也一笑，显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谁不希望每月能有固定工资拿，家里能好过一些。只是找的大娘必须人品好，够热心。 春嬷嬷下去后，章青鹤就在琢磨该送什么贺礼了。 后世都是军-婚有保障，在她这里，也可以延伸一下成宫婚有保障吧。 她想让从宫里出去的姑娘都能有个好归宿，也让大家知道不能随便欺负她们，所以才让宫会的嬷嬷们拉开阵势去调查男方。 章青鹤思考着，恰巧看到桌上的小粉花，突然心中有个想法。 现在育幼院和女学都有小粉花奖励制度，就是谁表现好就能得到一朵小粉花。 这个小粉花是尚制局用一些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技术更新了好几次，已经做出了好几种不同的做法做工已经算精致了。 章青鹤以前了解过，历史上有绢花、绫花、罗花、缎花、绸花等等，以及清剧里著名的绒花。所以她才让尚制局试着去做。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章青鹤才刚想到这事，尚制局那边就送来了更大朵的红绢花。 贺礼就有了。 六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宫女巷里热闹非凡。 这是宫女巷第一例出嫁的，嬷嬷之前嘱咐过，今天休息不上工的宫女都来帮忙，也算是壮壮声势。 贴了红纸的喜房内。 红玉任由嬷嬷找来的全福人给自己开脸梳头，还没上妆，脸上就红晕一片，惹得大娘笑道：“新娘子红晕连连，鸿运连连。” 红玉羞得咬唇道：“大娘莫要笑我了。” “哈哈哈……”室内一片欢笑声。 等到梳妆打扮，就没全福人什么事了，宫里的女子，打扮的手艺明显很好，几个和红玉相熟的宫人有的涂粉描眉，有的梳发插髻，待到最后一步，才由全福人再一次上场。 穿着喜庆的大娘小心翼翼拿起案桌上那朵显眼的红绢花，稀奇而又珍重道：“这就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红绢花啊，可真好看。” “可不是，宫里做的，据说这是第一朵。” “嬷嬷还说，以后谁出嫁了，都能得一朵，嘿嘿，为了这朵这么好看的红绢花，我也要找个人嫁了。” 谈到这朵红绢花，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大娘心里也很羡慕，家里的孙女出嫁时能有这朵红绢花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手里的动作就更轻了，把红绢花插到发髻上特地留出来的地方，早有人把镜子拿到新娘子跟前。 “姑娘瞧着，这样可好？” 红玉仔细端详一番，羞涩笑道：“挺好的。” 吉时还未到，全福人被请到外面喝茶，小姐妹们有的出去帮忙，有的被人叫走了，屋里只剩下红霞一个。 红玉拉着红霞的手，看着屋里的东西，感慨万千。 她出宫后就和红霞合租了一间屋子。 红玉一开始想过回家，可她想起红霞说过的话，又犹豫了。红霞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于是红玉托人带个口信给家里，说是自己到年龄可以回家了，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家之后她挣不到钱，第二条是继续在宫里干活，每个月还有月银。 这是实情，回去那个穷村子，她哪里可以挣钱，所以红玉半分没骗家里人。 红玉特地花了大价钱托商人快点来回，商人也很给力，吞吞吐吐告诉她这么一番话：“你家里人说，家里困难，怕是……养不了你，让你在京城好好干活，每月记得托人带钱回去。” 红玉当然看到了商人那一言难尽的脸色，心里顿时一凉。 她还不清楚家里奶奶的嘴脸吗？原话指不定多难听，说不定连狗-娘-养的丫头片子这些难听的话都会说出来，商人说的这番话肯定是经过他的润色了。 红玉又不傻，这种情况还回家，那她真的白白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 “红霞，谢谢你，”红玉的眼眶湿润，“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恐怕……” 红霞摇头，按住红玉的肩膀，“别说这话，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你留下来是你的决定，而且以后也未必过得有你想象中好，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红霞的话硬梆梆的，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她在推卸责任，不让红玉以后赖上她。 但红玉却清楚，红霞就是嘴硬心软。 红霞可以不说回家后的不好，但红霞说了，红霞可以不说以后有多难，随随便便说几句吉祥话谁不会，可红霞却告诉她日后还是要靠自己。 红玉知道红霞的意思，红霞希望就算自己成亲了，还是出来做工，有自己挣钱的方法。 这些道理嬷嬷们都说过，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当然时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孩感到诧异，出嫁从夫是从小听的，靠自己这个想法很是……不同。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红霞却是很早就明白了。 想到这儿，红玉问：“嗯，我知道，我以后还是会出来做工的，你有什么打算？” 红霞说到自己的计划，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光彩。红玉以后估计要在京城定居，她也不怕说出来。 “我已经报名参加第一批试点加盟店了，以后估计会去某个县城或镇子。” 红玉以前还会担心红霞一个人能不能行，但现在她明白了，红霞自始至终都是秉承着自力更生的想法。 “那你要常写信给我，我也会写信给你的。”红玉不舍得地道。 “我知道了。”红霞笑着回答。 “吉时快到了，红玉，你准备一下。”嬷嬷、全福人和几个相熟的姑娘走了进来。 全福人替红玉盖上红盖头，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男人们的说话声喧闹声。 很明显，新郎来了。 红玉脸热热的，听着姊妹们在喜房里和外面的人闹上一闹，心里似有小鹿乱撞。 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声，不多时，红玉的盖头下，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接着，是男人兴奋的声音，“红玉，我来接你了。” 红玉咬唇，她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心里就很喜欢他。后来在街上再次相遇，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还送了自己东西。 红玉对自己的眼光没多大信心，她跟红霞和嬷嬷都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红霞和嬷嬷们都帮她掌眼了，连全福人都是嬷嬷帮忙选的，就怕她受委屈。 红玉一点也不怕，嬷嬷说，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宫女巷这里的人就是她的娘家。 和新郎一起牵着红绸来到正厅，红玉朝着宫里的方向拜上一拜，这是向皇后娘娘的礼。 春嬷嬷看着眼前的喜庆场景，很是高兴。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样的画面。 “除了红玉戴着的绢花，皇后娘娘还有另外一个贺礼给你们，”春嬷嬷从托盘了拿下一对木牌，木盘约有小指长，一指节宽，其中一个名牌，一面刻着女方的名字，另一面刻着百年好合，另一个木牌，一面刻着男方的名字，另一面刻着白首齐眉。 她把刻着女方名字的木牌系到男方身上，把刻着男方名字的木牌系到女方身上，“这对木牌上面刻着你们的名字，以及娘娘对你们的祝福，希望你们日后和和美美。” 第44章 千里传情-书 夏至节在大家的期盼中到来。 夏至节的习俗是把夏天的凉食以及莲花这一类只有夏天才有的东西拿出来祭祀, 以祈祷这个夏天过得和和乐乐。 章青鹤带着两个小姑娘，看着宫人在池塘里摘下莲花。 “婶婶，等下我们把最大的这朵用来祭祀吧！” 李沅汐小姑娘很是珍惜这朵很大的花, 但嬷嬷们和她说, 把最好看的花祭祀给天神，这个夏天就能过得更快乐。她想了想，如果这一朵花能换来开心，那还是很划算的。 章青鹤当然答应了她。 祭祀桌上的东西, 除了莲花以及各种花叶之外, 就是吃食了。 章青鹤特地做了外表和莲花相似的包点，里面有甜甜的馅料。做出的方法也很简单, 只是在包点上划了几刀，涂上可食用的红色植物染料，放上蒸笼上一蒸, 就可以了。 以前夏至节过后, 帝后和妃子们一般都会启程前往行宫避暑，所以在祭祀过后的饭桌上，不可避免谈到了这个问题。 京城的夏天很闷热, 夏天都要去行宫避暑，只是上一年要守孝，这才搁置了。 “行宫里比皇宫里要自在，而且好玩的地方很多, 到时我带你去玩。”李修启对章青鹤说道。 旁边的小人儿比章青鹤更快响应, “叔叔，我也要去玩。” 李修启扭了扭李沅汐的小脸蛋, “放心吧，不会忘了你。”侄女可爱是可爱, 就是太黏人了。 直至晚上，章青鹤才有时间和李修启单独坐下来。 章青鹤坐在凉亭里，天凉如水，慵懒的月色照下来，让万物披上一层银光。 她看向天空，一边赏月一边喝果酒，无比惬意。 李修启和她碰杯，看到的就是章青鹤两颊绯红的模样。 他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之前种种加在一起，李修启对现在的章青鹤很是欢喜。 变了之后的章青鹤，愈发有魅力，她就像一个猜不透的谜，李修启想知道，以后的她会有多少惊喜。 章青鹤能感受到脸上的热度，那不是羞的，而是喝酒喝的。这句身体的承受度真是太低了。 章青鹤眨了眨眼睛，以确认自己的神智是清醒的。 可这在李修启看来，就是眼神迷-离的妻子娇态可憨，他的手轻轻地托住章青鹤的脸，软-软的，嫩-嫩的。 “青鹤，我们回去吧。” …… 第二天一早醒来，章青鹤浑-身酸-痛。 玛德，李修启那个家伙太霸道了。她“嘶”地发出声音，慢慢坐了起来。 今天继续收拾前往行宫的东西，章青鹤靠着垫子，懒懒地坐在榻上。 “婶婶，我们去了行宫，真的可以去林子里玩吗？” 李沅汐穿着尚制局新做的育幼院院服，兴奋地问道。 章青鹤笑着答：“当然，只是，你的小伙伴多吗？” 趁着去行宫的机会，章青鹤顺便想搞一个户外夏令营。女子不应该只养在闺阁里，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她们见识一下天地的广阔也挺好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认同这个理念的家长不多。章青鹤也不强求，提前说明了行宫的课程，想让孩子去的家长就会让孩子去，不想让姑娘接触这些东西的家长自然是把姑娘拘在京城。 为了这个夏令营，章青鹤又给尚制局下单了一个户外院服。 夫人们捐款也不是白捐的，所以章青鹤对待宫里育幼院和女学都很大方。况且这些孩子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都用惯了好东西。 孙蓉去了扬城纺织局，柳枝没跟着去，而是留了下来。这也是有原因的，孙蓉擅长钻研和刺绣、纺织相关的东西，是个研究型人才，而柳枝则喜欢设计衣服，从崔秀雅那里学画画，之后就彻底沉迷设计了。 在章青鹤的设想里，以后扬城一带是布料生产中心，而京城则是成衣设计中心。京城富户多，审美高，容易接受新事物。 所以章青鹤就让尚制局先拿小孩子练手，每一季都提前设计出下一季的衣服设计图，内部投票，做出最好的三套，拿出来让宫里育幼院和女学的小姑娘们投票。 对于小孩子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更能让尚制局的人明白甲方到底是多么直接，为以后开高级定制成衣店打下良好的心理基础。 章青鹤绝不会明说甲方爸爸难伺候的。 李沅汐小朋友指了指新鲜出炉的户外院服，“多啊，她们说这件衣服很好看，都很想去。” 为了穿好看衣服而参加活动，还真是小孩子，章青鹤哭笑不得。 “行，到时就让姑姑们带你们到林子去玩玩。” 转眼就到了去行宫的那一天。 本来说好帝后一同出行的，可是昨晚半夜，有大臣进宫，李修启直接去了乾清宫，今早传话说，他得留下去处理朝事，得晚几天过去。 章青鹤有问过要不要留下，等他一起过去，李修启说不用。 章青鹤就带着兴致勃勃的两个小姑娘先出发了，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些夫人小姐，跟着皇后有足够的侍卫，路上安全肯定有保证。 李修启站在皇宫恢宏的城楼，看着一连串马车越走越远。 要不是昨晚突然的奏折，他这会儿肯定也在马车上。 想到这儿，李修启的眼神一片冷肃，北边那群蛮族，等着吧。 * 颠簸了近大半天，终于到了行宫，章青鹤坐在榻上，徐徐晚风吹来，这才惬意不少。 来这里避暑真是做对了，光是自然风，就比京城凉快，京城的风，都是带着热度的，待在屋里，一定要放冰水才能待住。 “婶婶，我们明天去坐小船吗？”李沅汐眨巴着大眼睛问。 小孩子精力旺盛，路上睡了一觉，来到这里就撒欢了，恨不得立马就跑上一圈。 章青鹤想了想，“明天早上先上学，下午嘛，下午你就知道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章青鹤带着一串儿小萝卜头来到一个室内大浴池。 这里的水经过了暴晒，暖暖的，特别适合游泳。 没错，就是游泳，行宫特别多池塘和河道，小孩子想去划船，想摘莲花莲蓬，固然有大人照顾，章青鹤还是想先让她们学会游泳，到时发生了什么心里也不慌。 这游泳，越小学，越容易会，因为小孩子对水的恐惧没那么大。 能允许家里的女儿来行宫参加户外夏令营的夫人都是有大心脏的。她们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也明白了章青鹤的育儿方针，能留下的，几乎是默认接受。 所以章青鹤也带着夫人们来到这里。小孩子们在水里学游泳，大人们就坐在上面看，聊聊天，喝喝茶，耳边是孩子的欢笑尖叫声，这里有水，也不热，大家都很满意。 章青鹤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女学教员，她和这些夫人们基本上都说过话，有看好几位。 只是，一来这些夫人都是有城府的，她还需多多了解，以免误人子弟。二来，就算你想人家教，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有时候，站得越高，考虑得越多。 章青鹤也不许孩子们在水里面泡太久，二三十分钟之后就全让她们出来了。 之后随便她们去哪儿玩都行。 没过几天，所有的孩子都学会了游泳。章青鹤大手一挥，都去湖里采莲蓬吧。 新鲜采摘的莲子带着夏天特有的味道，香味清爽，剥去莲芯，口感清甜。 李沅汐和李沅汶小朋友还记得宫里苦哈哈干活的叔叔和几个哥哥，都奋力采摘莲子，争取让叔叔和几个哥哥都能尝到她们亲手采摘的莲子。 晚上回去的时候，往行宫送信的差使来了，带了一大堆莲蓬回去。 厅里的窗户大开，悠悠晚风吹了进来，拂过肌-肤，拂过发丝，身上很是舒服，心情也因此变得爽快起来。 李沅汐和李沅汶打开哥哥们给她们的回信，章青鹤也打开了李修启写给她的信件。 这段时间以来，李修启每天都给她写信，说些生活上的事，说些情-人之间的肉麻话，章青鹤看到了李修启不同的一面，她也会回信，说些行宫里的事，但让她写情书，她暂时还真写不出来。 这样下来，积累感情的速度反倒是比在宫里日日见面快上不少，怪不得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 适当地保持距离，不失为增进感情生活的良药。 章青鹤一边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是一想到今天去逛行宫时点亮了好几个人物头像，又得刷好感度，她牙就痒痒。 明知道这不是现在的李修启做出来的事，可一想到这是叫做李修启的皇帝做出来的事……唉，算了，章青鹤也想乱了。 信的末尾，李修启写道，由于朝中事多，估计今年他没办法过来避暑了，他和她估计得一个多月见不了面。 章青鹤放下手上的信件，凉风让她头脑无比清醒。 那就把这次行宫之旅，当作是考验吧。 章青鹤回信只寥寥几字，知道了，很薄很轻。章青鹤却知道，这承载的重量，很重，甚至搭上了她生命的重量。 第45章 有了什么啊 在行宫待了一个多月, 章青鹤她们终于要回京城了。 后面这半个月，李修启送来的信，最后必定会问一句：青鹤, 你何时回来？ 章青鹤觉得, 如果有复读机，李修启一定会把这句话录下来送到她跟前，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 一进宫门口，章青鹤掀开帘子, 就看到正在殿门口台阶上等待的李修启。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明明只看得到大概的轮廓，眼神却好似对上了一般, 一直追随着对方。 等到了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章青鹤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沐浴在李修启深情的目光下，章青鹤还是很开心的。 没想到, 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青鹤, 你圆润了。” 章青鹤：“……”她该庆幸对方没直接说“你胖了”吗？ 察觉到章青鹤浑身的气势一变，李修启顿觉自己说错话了，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忙补充道：“现在更好看，之前你太瘦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个道理, 李修启还是懂的。 章青鹤刚回来, 没有太多精力和李修启掰头，先暂时放他一马。 被牵着坐到榻上, 章青鹤接过李修启递过来的茶水，狠狠地喝了几口。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 她极其容易饿，明明吃得不少，动一动就又想吃东西了。别人都说苦夏苦夏，夏天必定瘦一大圈儿，她倒好，自己都摸到腰间有了小-肉-肉。这才是章青鹤轻轻放过李修启的主要原因。 两个小女孩都被带回去休整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章青鹤和李修启两人。 其他宫人早就识趣地推到外面，留出空间给两位主子说悄悄话。 第二天，章青鹤就把从行宫带回来的一些东西分给相熟的，不能去行宫的夫人，其中当然有宋琳琅的。 章青鹤很是惦记怀孕的宋琳琅，也不知道对方最近怎么样了。所以她派了最得力的竹枝亲自去送。 没想到，没过多久，被派去周渊家送礼的竹枝火急火燎地进殿禀告：“娘娘，不好了，宋娘子早产了，已经过了一夜，孩子还未出生。” 章青鹤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大夫怎么说？” 她看了看章青鹤的脸色，小心道：“大夫说，如果中午之前还不能生产，怕是……”竹枝不敢继续说下去，话里未尽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凶多吉少。 “快，去太医院，送御医过去，人参也带上，需要什么尽管说。”章青鹤站起来，着急道，“安嬷嬷，你也过去看看。”安嬷嬷对接生有一定经验，她过去，章青鹤放心。 “是。” 章青鹤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宋琳琅是她交到的好朋友之一，她真的很怕宋琳琅出事。 越想越紧张，章青鹤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娘娘！” 几人齐呼尖叫。 平嬷嬷和安嬷嬷是听说了宋琳琅难产的事-后一起来到坤宁宫的。安嬷嬷被派去看看宋琳琅，平嬷嬷则留了下来。 刚才章青鹤倒下去的那一瞬，平嬷嬷以不符合她年纪的眼疾手快，一把冲到章青鹤倒下去的位置，堪堪扶住。 幸好其他人也秒到，稳住了平嬷嬷不够的力气。 坤宁宫一阵兵荒马乱，实在是章青鹤倒下得太突然了。 等李修启接到消息赶到坤宁宫时，太医已经在把脉了。 李修启一张脸毫无表情，平时内敛的气场全都放了出来，梦中那种成熟的帝王气质肃杀冷烈，坤宁宫的人头都不敢抬。 李修启静静地坐在边上，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你看。一双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正在把脉的太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就算在诊脉上“久经沙场”，刚才心里也乱了一瞬。 李修启等待太医的答案，明明是正常的诊脉时间，他却感觉好似过了好久。 章青鹤在梦中不知道周围的情景。 她好像陷入了梦境的漩涡，上辈子的人生经历和这具身体的记忆交叉出现，她的脑内纷乱无比。 究竟上辈子是她，还是这辈子是她？ “啊！”章青鹤猛地睁开眼睛，嘴里不自觉轻轻唤出声。 她这一动静，可给了屋内的人一个惊喜。 床前的李修启，双手握着章青鹤的手，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青鹤，你醒了！” 这一句话也代表了坤宁宫的人的所有内心感受。皇上那种不发一言静静坐着的场景，实在是……太瘆人了，和皇上共处一室的众人冷汗不自觉出了一身。 章青鹤被李修启扶着坐了起来。 “青鹤，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李修启关切问道。 章青鹤按了按额角，她的头有点痛，梦中那种现实和过去交织的切换让大脑过载，不过她也没说出来。 “没事，缓一缓就好了，”章青鹤轻轻甩头，眨眨眼睛，记起晕倒前的事，忙问，“琳琅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距离安嬷嬷她们出宫已经有了两个时辰。 平嬷嬷上前回禀：“娘娘莫急，周夫人生了，是一对龙凤胎，周夫人也挺过来了，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章青鹤松了口气，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琳琅那边需要什么，都送过去。” 平嬷嬷自然点头答应。她这会儿听着小孩子出生就高兴，想到这儿，她望着章青鹤的肚子，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看到皇上的神色，平嬷嬷悄悄招呼众人退了出去，留出空间给帝后二人。 李修启刚才听到周渊家的喜讯，也很高兴，一想到太医刚才说的话，他就更高兴了。 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身体，李修启故意板起脸：“青鹤，你光顾着别人，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的身体？” 章青鹤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刚才估计是低……”血糖二字硬生生被章青鹤咽在喉咙里，现在可还没有血糖这个说法。 她改口道：“估计是第一次听到别人难产，太紧张了。” 李修启眨眨眼睛，对哦，万一青鹤以后也……呸呸呸，他是皇帝，会给青鹤最好的，青鹤一定会平安的。 他握紧章青鹤的手，清了清嗓子，郑重道：“青鹤，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章青鹤被李修启突然正经的样子吓到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不会是宋琳琅那里有什么情况吧，难道是孩子有问题？ 章青鹤焦急问道：“什么事，快告诉我！” 李修启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青鹤，你有了。” “有了？”章青鹤没明白过来，“有什么了？” 李修启嘴角咧开，笑得活像村口的二傻子：“我们有孩子了。” 章青鹤怔住了。 她……她有孩子了？ 章青鹤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有胚胎？ 章青鹤实在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怎么突然就要当妈了？ 平时和李沅汐相处的时候，章青鹤是把自己放在和小孩子平等的位置上的。 好吧，就算她在现代一直很独立，但从没想过那么早要自己的孩子。最主要是心态很难调整，她一直是妈妈的宝贝，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自己的宝贝。 李修启见章青鹤半天没有动作言语，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狂喜、喜极而泣什么的，慌了。 “怎……怎么了？青鹤？” 李修启握着章青鹤的手力度大了一点，章青鹤回过神来，微微皱着眉问：“我真的有了？” 李修启这会儿也顾不上开心了，忙点头道：“太医说了，日子还浅，大概一个多月，如果不小心很容易诊不出来。” 一个多月？不会就是夏至节那晚吧？ 章青鹤捂脸，也……太准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青鹤？”李修启注视着章青鹤的变化，眼睛眨也不眨。 章青鹤看到李修启的神色，心里叹了一声，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但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没有信服力，明眼人一看章青鹤的神色，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李修启当然也是，“青鹤，你不喜欢这个孩子，还是不喜欢孩子？” 章青鹤摇摇头，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你看我平时有不喜欢汐汐汶汶吗？”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李修启憋不住了，只想问清楚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的心七上八下，就怕章青鹤说出来什么他难以拒绝的话来。 他喜欢孩子，他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很想有他和青鹤的孩子。 可是，青鹤现在…… 章青鹤揉了一把脸，无奈道：“我就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当娘了。” 章青鹤抿唇。 李修启：“……”就这？ 他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章青鹤和李修启相处了这么久，如果李修启不是可以隐瞒，她从李修启的脸上就能知道他的想法。 章青鹤打了一下李修启的胳膊，“你什么意思？我有这个想法不对吗？我都还没准备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当娘。”章青鹤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陷入了某种低落的情绪里。 李修启握住章青鹤打在他胳膊上的手，柔声安抚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刚才说你不是和汶汶汐汐她们也相处得很好吗？你怎么对她们，就怎么对我们的孩子啊！” “这能一样吗？”章青鹤无语。 忽而，她想起了什么，忙解释：“我不是偏心，就是……” 章青鹤叹了口气，“你看啊，汶汶汐汐来到我们身边已经是大孩子了，可是，如果是刚出生的孩子，我们要怎么照顾呢？” 章青鹤当然是打从心底里疼两个小姑娘，她没当过娘，不知道把她们当成亲生孩子的感受和现在的感受有什么不同，但章青鹤绝对问心无愧。 她把李沅汐和李沅汶当成了自己的闺密那样相处，但从她肚子出来的小婴儿呢？也要这样相处吗？ 李修启安慰：“我当然知道青鹤一定不会偏心，但你说的完全不是问题啊。” 第46章 你最有魅力 章青鹤转头, 疑惑道：“不是问题？” 这家伙的口气，还真大。 那么小的孩子，那么脆弱的生命, 如果她没做好准备, 怎么能让她/他来到这个世上？ 李修启笑了，笑得愉悦又释然，只要不是青鹤不喜欢自己孩子就好。 “放心吧，我会找来大盛朝最好的稳婆, 最好的奶娘, 你看，咱们不是有平嬷嬷安嬷嬷, 有许多嬷嬷，还有太医吗？那么多人，一定会让孩子平安长大的。” 章青鹤很想说可是这里没有现代先进的产检手段啊, 但这话她也没法说出去。 但转念一想, 这个时代的所有妇人都没有经历过现代的产检手段。 她有李修启说的那些人，已经很好了。 是她想岔了。 章青鹤心里给自己打气，既然这个孩子来了, 那就好好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吧。 章青鹤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李修启一下一下耐心地抚着她的背。 李修启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家妻子是个追求完美的，她做豆腐坊、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也是把一切都安排好, 从会放于人前。 可是世上哪有完全的尽善尽美，如果时机来了, 就算条件艰难，也得做出来, 因为错失良机，才是最大的遗憾，至于条件，可以在时间中慢慢完善啊。 他明白她的心情。她希望可以给孩子最好的，他何尝又不是，但现在孩子突然来了，这就是他们的时机，机不可失。如果错过这个孩子，他不确定，以后他们会不会后悔。 章青鹤接受了自己怀孕的现实。 这几天她都在想，天下妇人那么多，像宋琳琅那样凶险的生产现场肯定不在少数，那她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章青鹤左思右想，决定把稳婆组织起来，由宫里每月给她们发月银，京城里的孕妇每隔三个月都能免费检查一次，稳婆不仅能接生，也是可以看看孕妇的情况的。 如果接生孩子后母子平安或者母女平安，那就有奖金。 宫里也会安排宫人学习，争取可以让更多的人受惠。 把这个想法和平嬷嬷安嬷嬷一说，两人明显也觉得这是个好事。以后不说，经验积累得足够多的稳婆还可以赶上章青鹤明年生产，这样就更稳妥了。 “但，娘娘，”安嬷嬷瞧着章青鹤的脸色，提醒道：“人家稳婆的技术可是要传家的。” 安嬷嬷的话没说错，现在的稳婆可是一个好活计，平安接生个孩子，主人家抠门的也会给几个鸡蛋，遇上大方的会给银钱肉蛋等等，做出口碑甚至可以养一家子。所以这技术不是传给女儿就是传给儿媳。 “我知道，”章青鹤笑道，“但没人不喜欢钱，不是吗？” 如果加入稳婆组织能得到更多的钱呢，她相信，有人拒绝，也有人动心。只要有稳婆肯答应，章青鹤就有信心把余下的计划推行出去。 接生成功有奖金，也就是提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加入稳婆组织后，自己手里捧着个铁饭碗，谁会轻易离开呢？ 章青鹤与平安两嬷嬷细细一说她心里的想法，两人果然觉得不错。 幸好现在手里的产业都在赚钱，章青鹤才有这个底气做出这个决定。 宋琳琅的身体养了差不多两个月，章青鹤知道她无大碍后，从让人宣宋琳琅及两个孩子进宫，连车马都是宫里准备，务必让母子三人平安无恙。 章青鹤一看宋琳琅进来，就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面色红润，身材也丰腴不少。 “娘娘万福金安。”宋琳琅笑着行礼。 章青鹤拉她起来，“不必多礼，快坐着。” 章青鹤最关心的当然是产妇本人，问道：“身子怎么样？” 宋琳琅说到这个，心里就暖暖的，她亲身经历，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凶险，“还得多谢娘娘，要不是娘娘送与的人参以及太医及时赶到……”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娘之后，情绪变得敏-感起来，宋琳琅喉头哽咽，“我和孩子，都得多谢娘娘大恩。” “你最该感谢你自己，你很坚强，很勇敢。”章青鹤的心中充满感触。 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身份，她冒着丢掉生命的艰险，带来孩子的生命。 为了让气氛再次活络起来，章青鹤招呼抱着孩子的两个嬷嬷走到跟前，语气充满期待，“快，让我看看孩子。” 宋琳琅看到孩子，心境果真变了，脸上立马笑开花：“娘娘看，这是哥哥，这是妹妹。” 章青鹤轻轻地摸了摸孩子们软嫩嫩的小脸。 啊，她想吃双皮奶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章青鹤最近的胃口特别好，甜的咸的辣的酸的都喜欢吃，连安嬷嬷都看不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口味。 但怀孕这件事，章青鹤想低调处理，她还不想告诉大家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受到太多关注。 两个小孩子在嬷嬷的臂弯里睡得香甜，章青鹤让嬷嬷们把孩子抱到偏殿去，让两孩子安心睡觉。 “娘娘，还得多谢娘娘给臣妇找的两个嬷嬷，多亏了嬷嬷们，臣妇才能在月子里休息好，婆婆今日特地嘱咐了臣妇，让臣妇务必感谢娘娘。”宋琳琅望着嬷嬷消失在屏风后，真心实意说道。 章青鹤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你看你刚才说了多少次谢谢。” 章青鹤开玩笑道：“要是真的谢谢我，那就签一张长契，这辈子都在女学好好教。” 章青鹤说这话本来就是为了止住宋琳琅谢来谢去，没想到宋琳琅真的正色道：“娘娘，臣妇一定好好做事，臣妇这条命都是娘娘救的，自然要替娘娘分忧。” “不是……”章青鹤哭笑不得，“看你说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娘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臣妇应该做的。”宋琳琅很认真地说道，而后，捂嘴笑了一下，“娘娘不知，本来怀孕前，家里的婆婆还想让我生了孩子后，不要出去做事了，现在天天都把娘娘挂在嘴上，说让我替娘娘好好做事报答娘娘。” “那我这算是替自己挽回了一个好教员。”章青鹤笑道。 之后，章青鹤说起把京城里的稳婆组织起来，免费替怀孕妇人进行检查接生这些相关的事。宋琳琅很是赞同，并表示，她回去也和家里的婆婆说一声，看婆婆能不能也去帮忙。 章青鹤说道：“那不如让你婆婆加入宫会里组织的街区婆婆？” 宋琳琅还真没听过这个街区婆婆，听完章青鹤的解释后，赞道：“这是好事啊，如果能为那些受到搓磨的女子出一份力，也算是积福了。” 她笑道：“臣妇也不怕和娘娘说，家里的婆婆虽然爱唠叨，但心是真真好的，她肯定愿意帮忙。” “那可好，你们婆媳俩可是为宫中事务出了大力。”章青鹤调侃道，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宋琳琅嫣然一笑，“能替娘娘分忧是臣妇和婆婆的荣幸。” 宋琳琅出宫后，章青鹤兴致勃勃地弄起了双皮奶。 双皮奶用水牛奶作为原料最佳，只是现在没有，章青鹤就用起了平时常喝的牛奶。 双皮奶的原料很简单，最简易的就是牛奶、蛋白、糖这三者搅拌均匀，上锅一蒸就行。 如果讲究一点的，那就先把牛奶煮一煮，煮出那层奶皮，再把蛋白等其他东西就进去，搅拌均匀，加入醋去去腥，倒回去上锅蒸。 最后出锅很是成功，白嫩滑溜的双皮奶，嗷呜一口下去，入口即化，甜入心扉。 想要更丰富的口感，可以撒上果碎、花生碎、红豆什么的，都很好吃。 不久后，双皮奶就荣登京城夏秋最热门甜点。 秋天来了，也意味着新一届的厨艺大赛拉开帷幕了。 又可以尝到好吃的东西，章青鹤自然十分高兴。 安嬷嬷担心厨艺大赛那么多人，一不小心，容易冲撞到肚子里的孩子。 章青鹤誓死捍卫品尝美食的权利。 “嬷嬷，总不能因为人多就不出去，整天待在屋子里吧，那不是因噎废食嘛。再说，心情愉快会让孩子更健康。到时小心点就行了。” 章青鹤一套一套的，很快，安嬷嬷就招架不住，“行，娘娘说得都对。” 李修启听说这件事后，也找到了章青鹤。 “怎么，你不会也不想我去吧？”章青鹤眉毛一竖，叉腰不满道。 李修启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想去就去。” “真的？”章青鹤狐疑地看了一眼李修启。 这段时间以来，李修启每天晚上都要和肚子里的孩子读书说话，显然是把孩子放到心尖上，重视极了。 他会这么轻易放她出去到那么多人的地方？ 李修启无奈拉住章青鹤的手，“当然是真的，孩子固然重要，可是你更重要。你想做的事就去做，我不希望孩子成为你的枷锁。” 李修启一直觉得，章青鹤在认真做事处理宫务的时候最好看。 如果章青鹤知道李修启这个想法，肯定会替他总结：有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有魅力。 第47章 期待的未来（完） 期待的未来 章青鹤出宫前往厨艺比赛场地的路上, 看到好些个带着红袖章的大娘在帮助禁卫军维持秩序，脸上的神情可自豪了。 章青鹤放心地收回视线，放下帘子。 “那些大娘可真是热心。”李修启显然也看见了, 他也知道这是他的皇后弄出来的。 章青鹤笑道：“那是, 大娘都可热心了。” 这些大娘都隶属于宫会，由宫会管理调派。 宫会派大娘们来站岗，不是指望大娘们像年轻人那样雄武威壮地用武力解决问题。大娘们的身体不及年轻禁卫，可她们的辈分摆在那儿, 只要往边上一站, 还真没几个人敢推搡。 今年厨艺大赛第一天比的是烹饪-鸡-肉。章青鹤摸着下巴想，明年的厨艺大赛可以换个地方举行, 定在扬城就不错，那里盛产河鲜，可以以河鲜为题来比赛, 顺便她还能到扬城一带好好玩玩。 映儿一定很开心。 现在的任务好感度基本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好感人物都是章青鹤捡回宫，知遇之恩还是很挣好感的。李修启基本不在她们面前出现。和她们没任何交流，不用鹬蚌相争, 章青鹤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章青鹤在厨艺比赛现场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帝后回宫后，关于帝后的话题依然火爆得很，最主要的一个话题就是章青鹤身上穿的衣服。 “皇后娘娘穿的衣服样式我从来都没见过。” “可不是，跟我们穿的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真大气！” …… 章青鹤今天穿的齐胸衫裙, 仿的是后世唐代电视剧里的衣服，这种风格的衣服有个优点——腰线不突出。 章青鹤特地在今天穿上, 就是为了遮住自己的小肚子。这样大家就看不出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了。 低调，一切都是为了低调。 再者, 是给皇家成衣铺打活广告，估计厨艺比赛一完，皇家成衣铺就会上新，打的广告语估计就是“皇后娘娘都喜欢的款式”。 现在的内库存储量已经不许担心了，铜板管够，而后再慢慢替换成同体积的白银，同体积的黄金这些更有价值的货币。 回到宫里，身边所有人都怕章青鹤累着了，有的端茶有的送吃的，李修启在给她按手。 这是怕她夹菜夹得太多累了？ 章青鹤哭笑不得，“不用这么紧张。” 不就是出去吃个饭吗，多正常啊。章青鹤劝不动，只能任由他们弄。算了，她躺着享受吧。 大娘们的热情挥洒在京城各处。在腊月时，还真让她们碰见一件大事。这事报到了章青鹤那里。 “娘娘，有个姓陈的娘子，想要……想要和她夫君分开。”豆腐坊总店长珍彩严肃汇报这次的事件。 章青鹤吃惊：“为何？” 珍彩道：“陈娘子说，她拼死拼活在外面做工，自家夫君什么也不敢，天天在家里喝酒，要不然就是去赌坊，这日子她过不下去了。所以就找到了大娘们那里，希望宫会可以帮助她脱离苦海。” 说实话，章青鹤还挺……惊喜的。 陈娘子遭遇的事情让人心疼惋惜，章青鹤是惊喜于她的勇于反抗。有女子站出来，不再把丈夫当做头顶的大山，对不作为的丈夫说“不”，愿意向宫会求助，这是改变，好的改变。 “宫会那边的大娘们调查清楚了吗？”章青鹤沉吟片刻，问道。 珍彩点头，“陈娘子说的都是实话，她的夫君的确游手好闲，也不管两个孩子，在街坊邻里间的名声极其不好。街坊们都愿意替陈娘子作证。” 章青鹤听完，坚定拍板道：“行，那我们就帮陈娘子和离！” 如果离-婚不自-由，那人生谈何自由。 后世的离婚-冷-静期，呵呵，章青鹤不想说话。 豆腐坊和女学上面都挂着自尊自爱、自力更生。离开渣男也是自爱的一种，章青鹤没道理不支持。 “快去京都衙门！那里有热闹看！” “啥热闹啊！” “有个小娘子要和她家夫君和离！” “我的乖乖呦！只听过男人休妻，还真没听过女人要和离的，这是造的哪门子孽！真是女人事多！” “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听说啊，那个男的嗜-酒好赌，还是个不顾家的，要是我有闺女，一定让那男人离开我女儿！” …… 而京都衙门门口，早就聚集了一堆人。 此时的章青鹤，也在皇宫关注事情的发展。这件事本来可以让陈娘子和她夫君坐下来私了，可陈娘子坚决要在公堂上公开处理。 她的原话是：“我陈小梅这事做得没错，要让大家伙知道那男人的真面目，以后别去编排我和我的子女。” 掷地有声，勇气可嘉，章青鹤尊重支持陈娘子的勇气。况且也也不失为一种讯号，告诉大家伙儿，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京都府尹最后肯定是判和离成功的，府尹也不敢不判和离啊，这可事关皇后娘娘。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分家产的问题，章青鹤能帮助陈娘子的就是，让她尽可能地分到更多的家产，这才是最实际的。 果不其然，当府尹判陈娘子以及孩子可以继续住在家里，而陈娘子的男人之拿到一点银钱出户时，底下老百姓一片轰动。 “我的天！这……太不可思议了！” “陈娘子可真是一个厉害的，啧啧，那男人活该！” 章青鹤知道这个结果，也有点意外。她以为陈娘子可以带走家里的钱银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京都府尹这么给力。 李修启当然也知道这事，章青鹤还跟他提了确定和离律法这事儿。 李修启听到章青鹤说到和离分家产要写进律法时，眨眨眼睛：“青鹤你……不会吧？” 章青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会，不会什么，等到明白李修启说的意思后，抬起下巴道：“那可说不定！” 夫妻两又是一阵笑闹。 躺在床上时，章青鹤望着帐顶，极其认真地说道：“皇上，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修启轻轻抚摸着章青鹤微微隆起的肚子，柔声问道：“什么原因？” “世人对女子大多不友好，红颜祸水，美色误人，我也是女子，也怕有一天遭到这样的非议……” 章青鹤还没说完，李修启就打断她，“不会的，我不会让别人那么对你。” 章青鹤笑了一声，摇摇头，“可是其他女子也会遭受这样的事啊。” 她握住李修启的手，两人的体温覆在章青鹤的肚子上，“皇上，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 “女孩男孩我都喜欢。”李修启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万一，我生的是女孩，只能生女孩儿呢？”章青鹤连声追问。 李修启沉默了一下，还是柔声说道：“那也好啊，公主也很好，我会很疼她。”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皇位要怎么办？”章青鹤一点也不避讳这个话题，“给侄儿们吗？” 后世如果某家人坚持要生儿子，一定有人回怼“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现在就是章青鹤这里还真的有个皇位要继承，但她对谁继承皇位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公主和皇子能不能有公平竞争的权利、 不要觉得章青鹤说梦话，人家武则天不也做到了吗？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循规蹈矩的，而是打破陈规的。 如果她是墨守成规的，那她怎么会开设豆腐坊，怎么会允许女子做工，怎么会开设女学，怎么会鼓励游戏里的三千佳丽努力寻找自己的人生？ 李修启握着章青鹤的手一紧，随即松开，轻声问：“青鹤是怎么想的？” “皇上，你认为女子一定比男子差吗？”章青鹤没回答李修启的问题，而是问了李修启问题。 李修启默然，当然不。 之前青鹤去行宫时，朝中还有大臣想要趁机染指豆腐坊及其他店铺的生意，还向他进言夫妻本是一体，皇后开设的产业也属于国库。国库和后宫私库一向都是分开的，青鹤开设的产业，连户部都眼红了。 而青鹤手下的产业，几乎都是女子打理的。 再者，青鹤想出的很多制度都有可取之处，像是谈话面试，定期学习培训、监察等等，李修启都已经想好了，等时机成熟，他就开始改革朝中某些官制。 后宫所做的事，都是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做的，那些女子也大多没有读过四书五经，没有从小接受过好的教导。 “皇上，你觉得，如果女子和男子接受一样的教育，同时去考科举，男子可以考过女子吗？”章青鹤饶有兴致地问道，“皇上，你想试试吗？” 李修启没有回答，心里翻滚，他有节奏地拍打章青鹤的手背，低声道：“青鹤，让我好好想想。” 章青鹤在孕期，本来就嗜睡，在李修启的拍打下，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很快就打架了，继而进入沉沉的梦乡中。 身旁的李修启则是想了半宿才睡。 章青鹤说的话对李修启是有影响的。 思己及人，他觉得，青鹤和他生出来的女儿一定会很优秀，很漂亮，很美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比之男儿也不差。 那他舍得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只困于后宅吗？ 李修启想，不，他舍不得。 他的女儿，可以有更灿烂的人生，天高任鸟飞，他是雄鹰，他的女儿自然也是雄鹰。 …… 四月十九那天夜晚，章青鹤的肚子痛了起来。 子时，坤宁宫传出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章青鹤也没想到，这孩子来得这么凑巧，出生的时间刚好是她穿过来的这一天。 李修启抱着孩子大步走了进来，把孩子给她看，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可章青鹤心里一片柔软。 李修启轻轻吻-上章青鹤的额头，眼里满是柔情，“青鹤辛苦了。” 章青鹤嘴角翘起，和李修启对视，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话，“皇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李修启笑道：“不会忘。” “孩子大名叫李沅涞，小名期期。” 未来可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这篇文修改过，所以大家可以看到1-29章都带有修字。一句话，真的真的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也祝大家未来可期！ PS：预收拜托了，点进作者专栏，即可收藏接下来的小文文，还可以收藏作者哦~ 预收①：穿书后我嫁给了假皇子 别人穿书是自己经历真假干金，顾久心穿书是成为真假皇子的未婚妻。 慢着，她是炮灰，真皇子日后要迎娶真爱？ 那她还是和假皇子在一起好了。 毕竞假皇子日后会成真王爷。 预收②：娇娇她独当一面 卫娇上辈子遵守她娘的遗愿，嫁给读书人，身份是……妾。 重生归来，卫娇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哄骗她嫁给性格懦弱、毫无担当的渣秀才的姨母赶出家门。 卫娇：我不嫁秀才！ 以前她不识好歹，把为她操心的家人拒之门外。 如今卫娇只想和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阿爹是憨厚的，后娘是明事理的，继弟是个伶俐的，卫娇大手一挥，送去读书吧。 她不打算嫁给读书人，但可以培养读书人啊！ 后来，卫家面馆成为福源镇第一面馆，生意红红火火。 卫娇：那位举人先生，你的钱给太多了。 放下筷子的沈现：没多，这是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