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狗》作者：东北北 文案： 莫冬从出生来，就总会被别人抢走东西。 妈妈被老天爷抢走了，爸爸被别的阿姨抢走了，就连相恋三年的男朋友，也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给抢走了。 直到他遇见了宋舟，才拥有了人生中唯一只忠诚于自己的烈狗。 —— CP：宋舟X莫冬 双向救赎 第1章 莫冬又到街口的小超市门口撸狗了。 这是他最近每天都会做的事——下班后在离家一条街的超市门口撸半个小时金毛。 “哈喽呀。”莫冬笑眯眯地走到超市门口，听到他的声音，本还没精神趴着的金毛一下从地上起来，尾巴疯狂摇动着。 等莫冬走近，金毛扑腾着想要跳进他怀里，但无奈身形的原因，尝试未果，最后只在莫冬白色的衬衫上留下几个黑色的狗爪印子。 “好了好了，”莫冬很享受这种被强烈喜欢的感觉，摸着金毛的狗头笑着说，“我去给你买烤肠。” 金毛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瞬间乖巧下来，除了尾巴还一直在不断摇摆，黑色的大眼珠静静望着莫冬。 莫冬又留恋地摸了它脑袋两下，然后才转身走进身后的超市。 说是超市，其实也算不上，这里顶多算是个大型小卖部。 金毛应该是这家人养的，但显然主人并不怎么爱惜它，平常只用一根铁链子将它拴在门口，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风吹日晒，浑身的毛发都打结成团了。 前些日子莫冬正式开始上班，每天都路过这条街，才注意到这只终日被拴着的可怜金毛。 “老板，来一根烤肠。”莫冬每天都会给金毛买一根烤肠，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老板一直没阻止过他和金毛亲近。 “三块五块，要哪一种？” 今天老板的声音变了些，莫冬抬眼望去，就见收银台前坐着的不是之前那个总想多卖他点东西的老板娘，而是很年轻的男生，因为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一头黑发。 等男生抬起头后，莫冬才看到他身上穿着元华高中的校服。 “要五块的，”莫冬说完顿了下，又补充，“还是来两根吧。” 男生放下手上的笔，在烤肠机上串了两根肠，头都不抬地问：“要辣椒吗？” 看着已经被烤得冒出油的烤肠，莫冬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一根要，一根不要。” 放好辣椒后，男生把烤肠递给莫冬，莫冬拿着转身就走。 “你没给钱。”男生在身后提醒他。 “啊，不好意思，忘了。”莫冬赶紧转身付了十块钱，中途还不忘咬一口手中的烤肠。 两三口把烤肠消灭干净后，莫冬把没由辣椒的那根烤肠吹凉，掰成小块喂给金毛。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莫冬转过身。这次在阳光底下他才算看清男生的长相，鼻梁确实挺高，眼睛也很好看，从五官上来说完全符合莫冬肤浅的审美。 就是有点瘦，还有点太白了，比女孩子都还要白。 男生站在几步之远的地方看着莫冬，声音冷淡：“我刚刚喂过它狗粮了。” 莫冬笑了笑，“是吗？我习惯了每天给它买一根烤肠，不好意思哈。” 男生看着莫冬没说话，半晌后转身回了店里。 陪金毛玩了半个小时后，莫冬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地坐在台阶上，冲对他吐舌头哈气的金毛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 金毛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最后一屁股坐在旁边。 莫冬靠在它身上，摸了摸它身上柔软厚重的毛。 手机突然响了，掏出看了一眼，莫冬接起电话。 “儿子，你到哪了？饭已经快做好了。”电话里的中年男人声音很憨厚。 莫冬从地上站起来，“已经到门口了，用不用我再带点菜回去？” “不用，都做好了，你人回来就行。” “好。” 莫冬收了线，冲金毛挥了挥手，“拜拜，明天再来找你玩啊。”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超市里面，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男生的侧脸，此时正低头认真写着试卷。 莫冬耸了耸肩，转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哥你回来了？”莫天给莫冬开的门，因为刚放学回来，他身上还穿着校服没换下。 “嗯。”莫冬进了门，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他，“我买了点卤肉。” 这时莫向强从厨房里走出来，“我不是说不用带菜回来吗？” “见门口有卖就买了，看着还不错。”莫冬走到厨房瞅了一眼，“几个菜啊？” 平常下厨的都是莫向强，曹璐很少动手做饭，除非莫天指定想吃哪道菜，她才会大动干戈进一回厨房。 “你阿姨说不用太隆重，怕小陈不自在，所以就简单做了几道菜。”莫向强说。 “哦。”莫冬看着锅里的家常菜没说什么。 幸好他在门口买了点卤肉，不然陈然今天第一次来拜访就只用这些菜迎客，未免显得不够重视。 莫冬和陈然在大学的时候一见钟情，到现在已经交往三年了，今天是陈然第一次到莫家拜访。 莫冬前段时间才向家里出柜，但没想到莫向强反应并不强烈，只纠结了几天后便坦然接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曹璐在背后劝了他。 毕竟他出柜的时候，曹璐反应还挺高兴的，一直说现在年轻人很多都这样，她能理解。 “哥，”莫天从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在莫冬旁边，“陈哥什么时候到啊？都已经6点了。” “他刚刚跟我说快到了，应该差不多到楼下了吧。” 莫冬的手机响了下，是陈然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我下去接他。”莫冬站起身，冲厨房里的莫向强说：“爸，陈然到了，我下去接一下他啊。” “好好好。”莫向强一边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一边应道。 在莫冬穿鞋准备出门时，莫天突然跑到他身后，对他说：“哥，我和你一块儿下去吧。” 莫冬有些奇怪地回过头看了莫天一眼，莫天笑着说：“张哥应该不是空手来的，我下去帮你们提东西。” 这个理由让莫冬没有办法拒绝，只能让莫天跟着一起下了楼。 陈然的车就停在单元楼下，虽然他和莫冬一样才刚从大学出来实习，但现在已经开上了宝马x6。 “冬冬，”陈然见到莫冬，冲他挥了下手，打开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礼品。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我不是说少买点吗？”莫冬想到楼上莫向强准备的平平无奇的家常菜，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陈然笑了笑：“第一次上门，有点紧张，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好，见到还不错的就都买了。” 这时莫天从后面冒出来，冲陈然打了声招呼：“陈哥，你好，我是莫冬的弟弟，我叫莫天。” 陈然一直都知道莫冬有个关系不太好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今天还是头回见：“你好，我叫陈然。” “我知道，总听我哥提起你。”莫天在阳光中笑着说。 莫天和莫冬长得有点像，却又不太像。 莫冬平常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陈然第一眼见他就被他这种全身都是刺又有点酷的样子给吸引了，等到接触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莫天则完全不一样，稚嫩的一张脸看起来相当人畜无害，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让人有种亲近感。 莫天提着东西上了楼，陈然跟在后面，小声和莫冬私语：“你弟弟没你说得那样啊...” 莫冬扭头看了眼陈然，眼神的意味很明显。 陈然瞬间噤声了，虽然莫冬平时几乎不怎么发脾气，和外表不一样完全是个软性子，但真要戳到他的雷区，发起火来的样子还是很恐怖的。 “你就是小陈吧？”陈然进门的时候，莫向强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摘了身上的围裙。 “叔叔你好，我叫陈然。”陈然个子很高，身材修长，五官端正，一副标准三好青年的样子，很招年长人群的喜爱。 “来来来，快坐。”莫向强让陈然坐下后，扭头冲屋里喊道，“璐璐，小陈来了，你快出来吧。” 曹璐，莫向强的第二任妻子以及莫天的亲生母亲，这时才施施然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冲沙发上的陈然笑了下。 “经常听小冬在家提起你，这回可算是见着了。”她转头让莫天去倒茶，半嗔半斥道，“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一下，没一点规矩。” 莫天吐了吐舌头，起身去倒热水。 “没事的阿姨。”陈然冲曹璐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曹璐扭回头，依旧笑着看着他：“听小冬说，你们在一起有三年了？” “是，我们大学就在一起了。”陈然说。 曹璐点点头，“挺好的，你们这种感情要比其他的辛苦一些，要懂得珍惜。” 陈然看了眼身旁坐着的莫冬，扬了扬嘴角，“我会的，阿姨。” 饭桌上气氛还算愉快，莫向强象征性地问了陈然几个问题——上什么班、家里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是不是本地人... 只有两个儿子的莫向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种见“女婿”的场景，尴尬之余也不知道除了问这些还能说些什么。 他把目光投向一旁坐着的莫天，寄希望于他日后能带个可爱姑娘回家，别像他哥这样不走寻常路。 吃过饭后又喝了会儿茶，陈然便起身告辞回家。莫向强早感觉不自在，也没挽留，顺势就送他走了。 莫冬把陈然送下楼，上车前，陈然伸手抱了下莫冬：“今天都没好好跟你说几句话，太晕头转向了。” 莫冬笑了笑，轻轻回抱住他，“你不是说你不紧张吗？” “再不紧张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家长，”陈然松开莫冬，“我今天表现怎么样？没有失误吧。” “表现特别好，”莫冬把陈然有些起皱的衣角抚了抚，“好了，快点回家去吧，已经不早了。” “嗯。”陈然低头在莫冬脸上亲了下，“明天见。” “明天见。” 等陈然的车离开小区，莫冬转身上楼时，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 他抬起头，就看见自家窗户上冒出一颗脑袋，此时正直直看着他。 是莫天。 看到莫冬看到自己，莫天的身影缩了回去，窗前变得空荡荡，只有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映了出来。 莫冬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收回视线，迈腿走进单元楼。 作者有话说： 开更啦 第2章 “金毛！”莫冬有一次在下班的路上遇到超市门口的金毛，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今天过得怎么样？” 金毛并不能理解人类的语言，但这不妨碍它在看到莫冬后激动地上蹿下跳，在莫冬身上留下好几个黑爪印子。 “好了好了，淡定点。”莫冬安抚着金毛，突然发现这两天金毛的状态要比之前好多了，地上的食盆里也一直有狗粮和水，就连身上的毛发，都比之前顺滑不少，应该是有梳理过。 他回过头，果不其然，坐在超市里的是那个白净的高中男生。 莫冬走近店内，男生没有抬头，认真做着手中的试卷。 三好学生。莫冬心里默默说着，对着男生开口道：“麻烦给我来两根烤肠。” 男生抬起头，看到莫冬。 突然想到什么，莫冬出于礼貌询问男生：“我给外面的金毛吃一根可以吗？” 男生没说话，起身串了两根烤肠，一根加辣椒，一根不加，递给莫冬。 “谢谢。”莫冬接过，习惯性地递给男生十块钱，男生却拒绝了。 “给我五块就行。”男生说。 “啊？”莫冬反应了下，男生直接从他手中抽出五块，“金毛的我出。” “哦。”莫冬看着自己手中剩余的五块，男生此时已经重新坐下做试卷，他站在原地眨了眨眼，举着烤肠走出店内。 和金毛分享完烤肠，莫冬拍了拍手，起身准备回家。 “明天我再来看你，”他向金毛报告自己的行程，“明天我不上班，可能没办法来找你玩了。不过也不一定，等忙完了如果时间还早我就还过来找你。” 金毛听不懂莫冬说的语言，只抬眼认真看着莫冬，莫冬每说一句，它就摇一下尾巴，以示自己在认真听。 “乖。”莫冬抬手摸了摸金毛的脑袋。 第二天，莫冬起床时莫天已经去了学校，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今天他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去学校给莫天开家长会。 并不想去，但莫向强早在半年前就和战友约好了今天聚餐，他们几人天南地北的凑在一起不容易，不好改期。曹璐又每周都会和小姐妹一起出去玩，雷打不动，所以这个家长会只能由他去开。 好在莫天学习成绩还算不错，替他开家长会并不是件苦差事，只是这样难免就需要和莫天单独相处。 校门口的保安还没忘记莫冬，见到莫冬时还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莫冬笑了下，“我来给弟弟开家长会。” 保安看起来更意外了，“你还有弟弟？” “嗯，”莫冬声音有些轻，“他今年上高三。” 保安上下看着莫冬，“你小子长得可真快，感觉前不久还是毛头小子，现在竟然也当起家长来开家长会了。” 因为今天来校的家长不少，保安忙于登记，没时间跟莫冬过于寒暄，只简单说了几句便又给下一位家长登记去了。 莫冬走进熟悉的校园，根本不需要带路，熟门熟路地找到高三的教学楼。 走到莫天班级门口，他没有走进去，而是给莫天发了条消息。 -我到了。 没几分钟，莫天就从教室里走出来。 “莫冬。”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莫天从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莫冬已经习惯了。 “这次考了第几名？”莫冬问。 “第二名。”莫天长相很讨巧，所以即便面无表情时，也会给人一种很软的感觉。 莫冬没说什么，没问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成绩。 上高三之前莫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名，但到了高三后他就再没考过第一，次次被压一头。 莫天带莫冬进了教室，他的座位就在第一排——莫冬认为这是出于对成绩的优待，毕竟莫天的身高并不算矮。 开家长会时，所有家长都坐在位置上，孩子们站在旁边。身旁的家长都在翻着自己孩子的桌子，有的细细查看考卷上的每一个扣分项，有的则翻开教科书，从上面找寻认真学习过的痕迹。只有莫冬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甚至都没动眼前摆着的卷子。 没过多久，班主任走进教室，向各位家长打了声招呼后便正式开始家长会。 才结束学生时代没多久的莫冬对这一套很熟悉，无非就是说几句官方的话，然后重点夸奖几个尖子生再批评批评几个吊车尾，之后开始家长提问，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的第一名依旧是宋舟，”班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朝最后一排的方向望去，“宋舟你家长没来吗？” 莫冬不知道一直压莫天一头的第一名竟然和莫天是一个班的，他好奇地朝后看去，就见角落的位置上没有坐着任何家长，只有一个瘦高的男生坐在那里。 “没来。”男生的声音有些清冷，还挺好听的。 莫冬歪了下头，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金毛？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距离实在是过于宽敞，中间隔着许多家长和学生，很难看清男生的脸，但莫天还是认出了他就是家门口超市的小老板。 原来他就是宋舟。 回回考全校第一名的那个。 “宋舟爸妈回回都不来，会不会是孤儿啊？”莫冬听到旁边人在窃窃私语。 “不能吧，是不是家里太忙了...” “可你看他那性格，阴沉得要死，能像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吗？” “咳咳——”莫冬干咳一声，打断了旁边的对话。 他扭头看了眼没说话的莫天，想虽然这小子挺不是个玩意儿，但至少没缺德到背地里诋毁同班同学，还算有救。 枯燥的家长会终于结束，莫冬和莫天默契地谁也没搭理谁，在教室门口就直接分开。 在莫冬出教学楼的时候，陈然打过来电话，“结束了吗？” “嗯，你到了？”莫冬拿着手机问。 “我就在学校门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好。” 莫冬走出校门口——虽然家长会已经结束，但这个时间出来的家长并不多，大部分都围在办公室里堵着老师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 陈然的车停在很显眼的位置，莫冬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车。 陈然递过去一瓶已经开了盖的水，“是不是累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无聊，差点睡着了。”莫冬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又把水瓶还给陈然。 陈然把盖子扭上放到旁边，问：“中午想吃点什么？我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附近随便吃点吧，你回公司还能休息会儿。”莫冬说。 陈然启动了车，刚倒出去，却突然踩了刹车，“那个是你弟弟吗？” 莫冬随着陈然的视线看过去，莫天正一个人背着书包从学校走出来。 “要不叫上你弟弟吧？”陈然说。 莫冬皱了下眉，刚要拒绝，陈然就已经降下车窗，叫了声不远处的莫天，“小天！” 莫天抬起头，在看见陈然的车时，顿了顿，脸上换上笑容，小跑过来，“陈哥，你来接我哥吗？” “是，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陈然对莫天说。 莫天看了眼副驾驶没说话的莫冬，欣然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莫天已经坐上车，莫冬再怎么不乐意也没办法。 他只是不懂莫天又想干什么。 “小天你想吃什么？”陈然作为莫冬的男朋友，很有照顾莫冬弟弟的自觉，尽量在莫家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嗯...我有点想吃火锅，好久没吃了。”莫天坐在后面说。 “不行——”莫冬直接否决，“陈然下午还要上班，吃火锅一身味。” “没关系的，”陈然说，“大不了我下午再换身衣服。” “啊，我不知道陈哥下午还要上班，不好意思啊。”莫天冲陈然抱歉地说，“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中餐馆，不然我们去那家吃吧？” 陈然看向莫冬，“你觉得呢冬冬？” 莫冬没说话，随意点了下头，“都行。” “那就去小天说的那家吧，”陈然从后视镜看莫天，“小天你导一下航。” “好。”莫天在身上摸出手机，按了两下没反应，抬起头说，“怎么办，我手机没电了...” 陈然闻言，顺手将自己的手机递后去，“用我的吧。” 莫天接过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打开导航输入地址。 在开向餐馆的路上，莫冬透过车窗看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和没有人来开家长会一样，回去的路上宋舟也是一个人，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时和周边的学生感觉十分格格不入，尽管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同样的校服。 莫冬收回视线，正巧这时莫天在后面说：“陈哥，我们加个微信吧。” 陈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不甚在意地说：“好啊，你直接加就行。” 莫天很乖巧地笑了下，打开陈然手机上的微信，向自己发起了好友申请。 又来了。 从这一刻，莫冬确信了莫天的意图。 他又开始了。 吃饭的时候莫冬一直情绪不高，也不怎么说话，倒是莫天话不少，不嫌莫冬不理会自己，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得亲热。 吃过饭，陈然将莫天送回家，只剩他和莫冬坐在车内，他扭过头有些关心地看着莫冬：“怎么了，心情不好？” 莫冬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累。” 他满脸疲倦，声音也没有力气，看起来是真的累极了。 “那今天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就不来找你了。”陈然说完看着莫冬，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今天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小天太冷淡了？” 莫冬闻言，面无表情看了眼陈然。 陈然没注意，继续说着：“我看小天挺喜欢你的，对你也挺好，还总给你夹菜。倒是你，一直不怎么理他，搞得气氛都尴尬了。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他啊？我看他也没你说的那么讨厌。” “你很喜欢他？”莫冬声音冷淡地问陈然。 “我就是感觉小天这孩子还不错，挺招人喜欢的——”陈然说着，突然注意到莫冬逐渐变冷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举起手，“我说的可不是那种喜欢，你别误会我，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 他抓过莫冬的手，动作亲昵地揉捏着：“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希望你跟家里人关系好一点，其他什么意思都没有，真的。” 莫冬在陈然的示好下，冰冷的神情渐渐软化，“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莫天...和你想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还不是你因为他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对他有偏见。 陈然只敢在心底嘀咕，没敢说出来。刚刚就差点把莫冬惹毛，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吵架。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多嘴了。”陈然搂过莫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去上班了，你难得请假，下午好好休息。” “嗯。”莫冬侧过头看着盯着自己没动的陈然，无法，只好在陈然脸上也亲了一下，陈然这才笑着松开他。 等莫冬下车，陈然冲他挥了挥手便启动车离开了小区。 走进单元楼，莫冬还没走进电梯，就见莫天的身影在前面站着。 他没露出意外，直直走过去，按开电梯门。 莫天跟在他身后，等电梯门关了，才开口：“陈哥走了？” 莫冬没理他。 莫天倒也不介意，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说：“你和陈哥都在一起三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带回家啊？” 说完他笑了下，“是怕被我抢走吗？” 莫冬突然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天：“你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像是刚刚的话并不是自己说的，莫天一脸无辜，“我又不喜欢男人。”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只要是我的东西你不是都想抢走吗？”莫冬冷笑地看着莫天，“你可以试试，看陈然会不会被你抢走。”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抢不走一样。”莫天很是不屑地看了眼莫冬，说完看直接走出电梯进了家门，没再搭理莫冬。 回了自己房间，莫冬躺在床上，心情很平静。 按理他现在应该很生气，但没有，就是很平静。 翻了个身，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莫冬想给陈然打个电话。 刚打开通讯录，他又想到陈然在上班，顿了顿，还是放下了手机。 房间外传来关门的声音，莫天出门了。 莫冬尝试睡一会儿，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依旧毫无困意，最后还是坐起身，准备去找金毛玩。 因为每一次走到超市附近时都会看见门口无聊趴着的金毛，所以习惯性地，莫冬认为无论什么时候过来，金毛都会热情地欢迎自己。 今天金毛却不在。 莫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超市门口金毛专属的食盆——虽然只是个不锈钢的旧碗，但看着里面才新放的狗粮，金毛应该并没有搬走地方。 往超市里面看了一眼，坐在收银位置的是约40多岁的老板娘，之前莫冬来超市都是她在看店，只是最近这几天没有出现，一直都是宋舟在。 莫冬不好意思问她金毛去哪了，毕竟也不是自己家的狗。 想着可能是出去玩了，等会儿就回来，莫冬干脆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等着金毛。 “汪！”过了好一会儿，街角处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狗叫，莫冬转头看去，就见宋舟牵着狗绳朝自己走来。 金毛看见莫冬显然很兴奋，前脚一直不断地往上跳，想要挣脱绳子朝莫冬奔过去，但宋舟岿然不动地牵着它，不缓不慢地走着，让它扑腾了半天也是徒劳。 “汪汪！”等终于走过去，金毛开心地围着莫冬绕了一圈，努力蹦高让莫冬摸自己。 感受着来自金毛的热情，莫冬脸上浮现出笑意，双手抱住金毛的脑袋，使劲撸了好几下，撸完才闻到金毛身上的香味，“你好香啊。” 金毛似乎是听懂了，昂着头甩了甩身上的毛，炫耀着香喷喷的自己。 于是莫冬又夸了它几句：“好香，你是不是偷偷喷香水了？你今天的毛也好顺哦，好好摸。” “我带它去洗澡了。”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在家金毛和莫冬互动的宋舟突然说。 “啊，是吗？”莫冬抬起头冲宋舟笑着说，“它洗完澡后漂亮很多。” 为了方便金毛和莫冬玩耍，宋舟没有将金毛拴起来，看他们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纸盒开始玩拔河游戏后，便转身进了店。 “门外那人你认识？”刚进去，李艳就问宋舟。 宋舟顿了顿，说：“他是我同学的哥哥。” “你让他进来买点东西，也不能白玩咱家的狗啊。”李艳看了眼店外和金毛玩得正开心的莫冬，不满地皱了下眉。 宋舟没说话，从收银台的地板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又把桌子上的试卷和笔装进去，低声说：“我去自习室了。” 李艳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去吧，晚上自己随便吃点，家里不做饭。” 宋舟背着书包走出店内，此时莫冬正要试图骑在金毛身上，但因为金毛一直不断地乱动，导致他还没骑上就直接摔倒在地上。 “我不是让你不要动吗...”莫冬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金毛。 金毛围着他嗅了嗅，见他没受伤，便又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你好傻。”莫冬抬手抓了把金毛的耳朵，余光看到旁边的身影，扭头就看到宋舟。 看着宋舟身后的书包，莫冬问：“你要去学校吗？” 宋舟沉默摇了下头。 “哦，忘了今天你们放假。”莫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抬起头对宋舟说，“一会儿我会把金毛拴好再走的，你放心吧。” 宋舟想说自己并不担心这个，但是又好像没必要说，看了莫冬一眼，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你哥哥好冷漠哦，”等宋舟走了，莫冬小声跟金毛碎碎语，“你妈妈也是，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你们家人都是这样吗？” 金毛懵懂地望着莫冬，一双眼珠又黑又圆。 “还是你最可爱。”莫冬对金毛说。 和金毛在一起时莫冬总是很开心，所有压力都像是不见了，世界里只有一只满眼都是自己的金毛，不用去想所有的烦心事。 小时候莫冬曾经有一次抱了路上的流浪狗回家，小狗才刚满月，可能是被大狗弄丢了，浑身都是泥土和雨水，被冻得浑身都在哆嗦。 莫冬把它抱回家，给它洗了澡，喂了温热的羊奶，等小狗好不容易缓过来，安心睡着的时候，曹璐突然回家了。 曹璐讨厌一切带毛的宠物，小狗也不例外，当下她就要求莫冬把小狗扔出去。 莫冬抱着怀里的小狗，想要求曹璐让她留下小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求。 曹璐不耐烦地看着他，最后直接打电话叫莫向强回家，让他来处理。 莫向强是个好父亲，对孩子很有耐心也很有责任感，但同时他更是个好丈夫。 他很听曹璐的话，在曹璐和莫冬之中，他永远都会第一选择曹璐。 所以小狗毫不例外地被逐出了家门，莫冬把小狗藏在小区角落里，用捡来的纸盒给它做了一个勉强可以避雨的家。 等第二天他拿着省下来的午饭去找小狗时，小狗却不见了，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小区其他流浪狗给赶走了。 从那之后莫冬就不再有养宠物的想法，路上碰见流浪狗流浪猫也不再抱回家，只留下点食物，远远地看它们几眼，然后转身回家。 他都只是寄人篱下，又哪有资格带它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三更~跪求一波收藏评论海星，爱你们（づ￣3￣）づ╭?～ 明天早上10点10分10秒更。 第4章 -宝贝，我今天加班，没办法去接你了。 莫冬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回了个好。 “莫冬，外面下雨了，你怎么回去啊？”旁边的同事收拾着东西问莫冬。 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大雨，莫冬说：“打车吧。” “你家那么近，打车多不值啊。”同事说，“楼下好像有伞可以借，你借一把呗。” 莫冬下楼的时候，在一楼大厅看见共享雨伞。因为这场雨来得突然，大家都没有提前做准备，所以借伞的人很多。 犹豫了几秒，莫冬还是上前扫了把伞——离家就十分钟的路程，打车确实不划算，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所幸回去的路上雨下得稍微小了点，到家的时候莫冬只有裤脚湿了些，其他地方都没淋到雨。 他把伞撑开放在玄关处晾着，换了鞋进门。 “小冬回来了？”莫向强正在厨房里做着饭，听见声音就喊了一句。 “嗯。”莫冬准备回房间换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曹璐突然“哎呦”了一声，看着莫冬问：“外面下雨了。” 莫冬回过头说：“下了好一会儿了。” 曹璐又“哎呦”了一声，“小天今天没带伞吧？他等下怎么回来啊。” 莫冬有些烦躁地皱起眉，果不其然，曹璐下一句就说：“小冬你去接一下弟弟吧，别让他淋雨回来，不然该感冒了。” 这时莫向强也从厨房走出来，看了眼窗外：“呦，下雨了啊，我都没注意。”他扭过头看着莫冬，“小冬在学校应该借不着伞，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停不了，你去接他一下吧。” 在原地站了几秒，莫冬很平静地说：“好。” 曹璐回房间拿了把伞出来递给莫冬：“一会儿这把伞给你弟弟打，你俩个子都高，别挤同一把伞，容易淋着。” 莫冬接过伞，穿着湿漉漉的裤脚走回玄关，把自己那把伞拿起，走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回来时明明已经减弱的雨量在出门时却突然变得庞大，像有人在天上玩泼水游戏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洒在莫冬身上。 在走出一个街道的时候，陈然突然打来电话，莫冬躲在路边的屋檐下，接起了电话。 “宝贝，你回家了吗？”陈然在电话里问。 “回了，怎么了？”莫冬看着眼前的瓢泼大雨，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一半都湿透了，“你不是在加班吗？” “本来是，但刚刚小天给我发消息说下雨了没伞，问我可不可以去学校接他。”陈然说，“不好意思啊宝贝，我一直在公司都没注意到外面下雨了，我应该去接你的。” “没事，我借到伞了，回家就一段路也不远。”莫冬顿了顿，“我正要去接莫天，你不用去了。” “啊？”陈然的声音有些诧异，“但我已经在路上了，本来想先去把你接上再去接小天的。” 莫冬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宝贝你现在在哪，要不我先过去找你吧？然后再一起去接小天。”陈然说。 “不用。”莫冬说，“你先过去吧，我们在学校门口见。” 挂断电话后，莫冬心里冒出一股火。 他想发泄出来，但又知道陈然是无辜的，没办法冲他发火。 等到了学校，莫冬虽然打着伞，但身上依旧被随心所欲换着方向下的雨淋了个透心凉。 陈然比他到的早，车子就停在学校门口。等莫冬有些狼狈地跑过去，要上车时才发现莫天已经坐在车上，还是坐在副驾驶。 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莫冬只好打开后座的门赶紧坐上车。 “哥，”莫天回头看着莫冬，语气很是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会来接我，不然我也不会麻烦陈哥了。” “没事，本来也顺路，不麻烦的。”陈然在旁边说。 莫冬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尤其是此时，他连句话都不想对莫天说。 “哥你是不是生气了？”莫天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莫冬的脸色，声音又软又小声，“都是我不好，还害你淋了一身雨...” “行了，”莫冬语气很冲地打断他，抬头对陈然说，“送我们回去。” 莫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陈然，陈然对他使了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启动了车。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陈然突然把车停下，冒着雨下去买了块小蛋糕回来。 他把还带着雨滴的蛋糕盒递给莫冬，转头向莫天解释：“你哥喜欢吃蛋糕，只要吃到甜的他的心情就会变好。”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莫天从后视镜看了眼莫冬，故作地说，“哥，以后我也给你买蛋糕吃，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莫冬依旧没说话，等到了家，他把曹璐给自己的伞扔到莫天身上，转头问陈然：“你有伞吗？” 陈然摇摇头，“没有，我直接从地下室开车出来的。” 莫冬把自己那把借来的伞给陈然，“明天给我，我要还的。” 陈然知道莫冬肯给自己伞就代表他已经消气了，于是开心地笑了下：“好，明天我去接你下班，到时候把伞还你。” 莫冬不置可否地“嗯”了下，坐在前面的莫天打开车门下车，撑开伞。 等莫冬下了车，他赶紧凑过来，把伞打在莫冬上空，嘴中说着：“哥，你别淋到了。” 进了楼道，莫天收了伞，抖了抖，上衣肩膀处已经被雨淋湿。 “有意思吗？”这是莫冬今天跟莫天说的第一句话。 莫天低头摆弄着伞，漫不经心地回道：“有意思啊。” 莫冬盯着他，“哪里有意思？” 莫天抬起头，大大笑了下，“哪里都有意思。” 依旧是令人心中发软十分无害的笑容，但只有莫冬才知道这微笑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 进了家门，曹璐见莫天衣服湿了一块，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怎么淋到了？你哥没给你打伞啊？” “打了的，”莫天在曹璐面前一副乖巧的模样，“不小心淋到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赶紧回房间冲个热水澡，再换身衣服，别感冒了。”曹璐说完扭过头埋怨地看着莫冬，“我不是让你给你弟带了把伞吗？怎么还能让他淋到！” 莫冬没说话，莫向强出来和稀泥，“哎呀，外面雨下那么大，多少肯定会淋到。他们小伙子身体好没事，感冒不了。” 曹璐扭头瞪了莫向强一眼：“你就向着你儿子！” 莫向强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那小天不是我儿子啊？我向着谁了，都是我儿子，我谁都向。” 曹璐的注意力从莫冬转移到莫向强身上，莫冬趁机回了房间，把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服脱在地板上。 他用手心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冰凉一片，估计得感冒。 家里就一个卫生间，现在肯定被莫天占着，不出意外，莫天应该会在里面待很久才出来。 莫冬拿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珠擦干，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暖和着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敲响，莫向强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 “来，小冬，喝点热水。”莫向强走到床边，让莫冬坐起来，把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他手里。 莫冬低头抿了口水，莫向强摸了把他的头发，皱眉说：“这都还湿的，你怎么不先洗个澡再上床。” 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卫生间现在正被莫天用着，有些尴尬地说：“一会儿等小天洗完了我过来叫你，你先躺着暖和暖和，别冻着了。” “嗯。”莫冬抬眼看着莫向强，没什么情绪。 “好了，快躺着吧。”莫向强把水杯放在旁边，掖了掖莫冬身上的被子，然后才起身走出房间。 等卫生间终于空出来可以洗澡时，莫冬已经开始打起了喷嚏，一声比一声大，鼻子都红了。 曹璐估计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分了，过去关心了他几句，从柜子里翻出不知哪年哪月的感冒药让他吃下去。 然后她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莫天，开始担忧莫冬会把感冒传染给莫天。 吃过饭，莫冬有些没精神地回了房间。感冒药的副作用上来了，他现在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在头沾到枕头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什么，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雨还在一直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超市门口的金毛...会不会也在淋雨？ 如果宋舟在店里的话应该是不会让金毛淋雨的，但如果是宋舟的妈妈那就说不准了。 之前宋舟没来看店的时候，金毛经常性连饭都吃不饱，食盆里好几天都是空的，又怎么会在乎它淋不淋雨。 莫冬越想越放心不下，超市门口没有遮雨的地方，如果真的没有人管，金毛肯定会被淋到。 他换上衣服，拿着雨伞出了门。因为有些着急，近乎小跑着去到超市。 在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就看到超市门口可怜兮兮的身影——金毛浑身的毛发已经被雨浇得贴着皮肤，它紧紧贴着墙壁，想要躲避雨，却效果甚微。 加快步伐跑过去，莫冬把伞打在金毛身上，心疼地抬手摸了摸它冰凉的身体。 他抬头看了眼身后的超市，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今天超市没开门，门口挂着一把大锁。 莫冬一想到金毛可能就这样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就很生气，一把将它身后挂着的绳子拽开，俯身抱了抱它，“我带你去避雨吧。” 金毛像是听懂了莫冬说的话，费力从地上爬起来，因为雨水还打滑了一下。 莫冬带着金毛回到小区，走进楼道后却顿住了脚步。 带回家肯定是不行的，曹璐不会同意。 他扭头看了眼金毛，蹲下身摸着它的头：“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上去给你拿毛巾。” 金毛很乖地坐在地上，因为淋了太久的雨没什么力气，只短促地“汪”了一声。 “乖。”莫冬摸摸它的头，抓紧时间上了楼。 回家莫冬先把自己身上已经湿了的衣服换下，又去卫生间拿了毛巾和浴巾，等他匆忙下来时，金毛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一动没动。 莫冬把毛巾搭在它脑袋上，用浴巾擦它身上的水珠，擦得差不多后就用毛巾裹住他的脑袋，伸手抱住它。 金毛全程很乖地任由莫冬动作，等莫冬抱住它后，就把脑袋歪过去，亲昵又信赖靠在莫冬身上。 外面的雨还在一直下，不时会有雨滴被风吹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莫冬坐在昏暗的楼道里，像是躲进没有人的小世界中，紧紧搂住怀中的金毛，和它相依为命地互相取暖。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5章 莫冬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但他已经做好一整晚的准备。 中途他还上楼拿了点吃的下来，看金毛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如果我可以养你就好了。”莫冬摸着金毛的脑袋，喃喃道。 如果他可以养，他一定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带它出去玩，给他吃很多好吃的，让它活得开开心心。 “你哥哥今天怎么也把你忘了，”莫冬低头看着金毛，“他是不是学习学傻了，忘了自家还有只大狗。” 金毛认真舔着酸奶，全然不顾莫冬在说什么。 “傻狗。”莫冬点了下金毛的脑袋，抬头看着楼道外的大雨，希望能赶紧停下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金毛已经趴在脚边睡着了，莫冬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雨中喊着什么。 出于好奇，他打着伞走出去，就见远处一道身影在雨中寻找着什么，不断扭头看着四周大声叫着什么。 莫冬又走近了些，和面前的男生打了个照面。 “宋舟？”莫冬不确定地开口，眼前的男生打着伞，现在又是黑天还下着雨，他只是感觉身形和声音有些熟悉。 宋舟听到声音，抬高伞，露出一张焦急的脸。 “你在找金毛吗？我见它在淋雨，就把它带回来了。”莫冬看宋舟虽然打着伞但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应该在雨中找了有一段时间。 宋舟听到金毛没事，焦急的表情松了松，但下一秒就冲莫冬暴躁地吼道：“谁让你带走它的！” 莫冬愣了下，没想到宋舟会如此生气，解释道：“我只是...” 宋舟不愿听他说话，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他：“狗在哪？” 莫冬闭了嘴，转身指了自家的方向。 宋舟朝他指的方向跑过去，莫冬跟在身后。 等进了楼道，金毛已经醒过来，看见宋舟很是高兴，爬起来冲他摇尾巴。 宋舟蹲下身观察着金毛，确认它没事后才算松了口气。 “我就是担心它一直淋雨，你们超市又没开门，所以才带它回来的。”莫冬站在他身后低声说。 宋舟的身体顿了顿，没回头，声音很闷很沉：“不好意思，刚刚我太着急了。” “没有，”莫冬勉强扬了扬嘴角，“是我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擅自带它回来，我该对你说对不起。” 宋舟站起身，眼神没看向莫冬：“谢谢你，我带它回去了。” “嗯。”莫冬看了眼金毛，垂在身边的手冲它小幅度地挥了挥。 就在宋舟撑开伞，正要带金毛走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声闷响，他回过身，就见刚刚还跟他对话的莫冬此时已经倒在地上，手中原先拿着的伞也随之跌落在地上，在水泥地上留下水渍的痕迹。 宋舟连忙蹲下身，在手碰到莫冬的皮肤时感受到一阵滚烫。 顿了下，他抬手摸了下莫冬的额头，是同样的滚烫。 金毛不明所以地蹲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莫冬眼睛闭着，表情有些痛苦，脸上因发烧而显出的红晕。 “他发烧了？”宋舟低声问金毛，可惜金毛并不能回答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发烧。 宋舟有些无措，最后还是皱着眉把莫冬背起来，扭头吩咐金毛：“在这里等我。” “汪！”金毛算是答应他。 外面还下着雨，宋舟一手抓着莫冬的胳膊防止他从自己背上滑下去，一手还得抓着伞，样子好不狼狈。 幸好隔一条街的地方就有家诊所，他艰难地背着莫冬，用脚踹了踹门。 诊所已经关门，但医生还在里面收拾东西没走，听到声音走出来开门。 “宋舟？”医生认识宋舟，赶紧打开门让他进来，见他身上背着人，有些诧异地说：“你妈又受伤了？” 终于进到没雨的地方，宋舟把碍事的雨伞扔到地板上，背着莫冬走进去，放在病床上。 这时医生才看出宋舟背来的人不是李艳，顿时问他：“你同学吗？他怎么了？” 宋舟微喘了口气，才说：“发烧了。” 医生从柜子里拿出体温计，测了莫冬的体温——38.5度。 “呦，这烧得可不轻。”他回过身去拿了退烧药，让宋舟把莫冬摆平，把退烧药挂在架子上，针头扎进莫冬的手背上。 莫冬虽然还没醒过来，但眉头却紧紧皱着，看起来很难受。 “这是淋着雨了吧？”医生用手背试了试莫冬额头的温度。 “嗯。”宋舟看了眼病床上的莫冬，低声问医生：“他没事吧？” “等液输完了应该能退下来点。”医生扭头看着宋舟，见怪不怪道，“你脸上的伤口要不要也处理一下？” 宋舟摇了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反正药都在里面，你自己拿着用吧。等下你是在这里陪你同学还是回家？” 宋舟想到还在楼道里等自己的金毛，说：“我得去接狗。” “你家那金毛啊？”医生撇了撇嘴，“要我说不行就让你爸妈把狗送别人养吧，我回回见着它都觉得它可怜。” 说完他像是叹息一样低声说：“两个小可怜。” 宋舟抿了下嘴，没说话。 医生摆了摆手：“你快去吧，我给你留着门。” 等宋舟把金毛带过来，医生便把诊所留给他们自己回家睡觉去了。 宋舟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金毛在诊所里闻了一圈，最后趴在莫冬躺着的病床旁。 宋舟在旁边看着它，低声说：“小叛徒，这么快就这么喜欢他了？” 金毛趴着，动了动尾巴，也不知道回答的是肯定还是否定。 宋舟不打算跟它计较，起身把诊所的窗户关严，低声说：“睡吧。” 莫冬醒过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在床上恍惚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诊所。 手上的针已经被拔出来，大脑还有些发沉，他缓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 脚刚碰着地，趴着的金毛就醒了过来，抬起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你怎么在这里呀？”莫冬伸手摸了摸金毛，抬头就看见前面的椅子上坐着正熟睡的宋舟。 可能是累极了，宋舟的脑袋靠在墙上，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莫冬轻手轻脚地下了病床，用饮水机接了杯水喝下，扭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凌晨4点。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宋舟身旁，用手指碰了碰宋舟的肩膀。 等了几秒，见宋舟没反应，他又伸手拍了拍宋舟的胳膊。 这次宋舟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莫冬。 “你到床上睡吧，这里睡不舒服。”莫冬对醒过来的宋舟说。 说不上为什么，虽然宋舟年纪比他小，但他在面对宋舟时总有一种胆怯的感觉。 可能是没打招呼就带走对方的狗而导致的一种心虚。 突然，莫冬的视线落在宋舟眼睛周围处的淤青，以及破了的嘴角，诧异道：“你受伤了？” 宋舟此时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声音没什么情绪：“没有。” 莫冬没说话了，他不知道宋舟脸上的伤是什么时候有的。那会儿在雨中视线太过于模糊，他连宋舟的脸都看不清。等进了楼道，宋舟又一直背对着他。现在醒过来，他才算真正看清宋舟的脸。 宋舟活动了下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带它回家了。” “哦。”莫冬瞄着宋舟，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果不其然，宋舟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好几处淤青，很显眼。 宋舟把金毛招呼到自己身边，突然抬起头问莫冬：“你呢？” 莫冬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于是回答：“我也回家。” 宋舟没再说什么，关了灯，走出诊所 下了许久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莫冬看着宋舟把门锁上，冲他道别：“拜拜。” 宋舟在黑夜中回头看了眼莫冬，没说话，扭头带着金毛走了。 莫冬和他是反方向，看了几眼他和金毛的背影，耸了耸肩，也转身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一天，后天继续哦 第6章 莫冬回到家时，家中一片静悄悄，没人发现他半夜出去了，不他也已经习惯了。 可能是因为发烧而消耗了太多能量，从诊所醒来后肚子就一直在咕咕叫。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找出下午陈然买给他的小蛋糕。 冰箱里放着晚上的剩菜，有明天要做的蔬菜，还有水果，就是没有蛋糕。 莫冬又确认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他合上冰箱门，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赫然放着已经被拆开的蛋糕盒。 这个家里没人会动他的东西，除了莫天。 只要是他的东西莫天就一定会抢过去，小到一根笔，大到任何事，只要是他的，莫天就一定要抢到手。 很多时候莫冬都认为莫天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从自己这里成功抢走什么，这让莫天感到有成就感。 胃口全失，莫冬空手回到房间。离天亮没剩多少时间，他不准备再睡觉，不然一会儿会醒不来。 看了会儿书，很快到了起床的时间，莫冬到浴室洗了澡，回房间穿上衣服。 莫向强已经把早饭准备好，见莫冬起来，问他：“感冒好点了吗？” 莫冬身体还有些难受，可能是退烧后的后遗症，一动浑身都酸痛，但他还是说：“好了。” 莫向强找出感冒药，让莫冬喝下去，“这样保险点，今天注意着凉，多喝水。” 莫冬吃了药，去厨房帮莫向强把早饭端出来。等忙活完坐下，莫天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吃过早饭，莫向强去厨房洗碗，曹璐则回房间化妆，莫冬看着莫天，冷不丁地问：“蛋糕好吃吗？” 莫天还未完全睡醒，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打瞌睡，此时打着哈欠说：“什么蛋糕？” 莫冬扫了眼厨房的垃圾桶，“怎么，吃了就忘了？” “哦，想起来了。”莫天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对莫冬说：“还行吧，不算好吃，也不难吃。” “不合胃口就少吃，”莫冬沉着声音说，“容易吃坏肚子。” 莫天完全不在意莫冬说的话，挑衅地耸了耸肩，“我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胃口？” 莫冬冷冷盯着莫天，强忍地闭了下眼，第无数次抑制住心底的冲动：“再过段时间我就会搬出家，到那个时候——” “你搬不搬走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天打断莫冬，觉得他说的话十分可笑，“你是不是把你想得太重要了，你看这个家有人在乎你吗？” “小天——”这时莫向强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牛奶，“你妈昨天说让你带上牛奶去学校，你装书包里。” 莫天脸上的表情瞬间换下，转身接过牛奶，很乖地说：“谢谢爸。” 莫向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看了眼后面的莫冬，顿了顿，说：“小冬，你也带一瓶去公司吧。” “不用。”莫冬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十分扎眼，面无表情地起身回了房间。 陈然今天很准时就到了莫冬公司楼下，昨天莫冬淋到雨的样子让他莫名有些愧疚，于是想弥补一些。 等莫冬下班上车后，陈然对他说：“我定了饭店，去吃饭吧？” 莫冬头靠在背椅上，没什么精神地“嗯”了一声。 陈然启动车，不知道哪跟弦不对劲，突然说：“要不要叫上小天？” 莫冬看了陈然一眼。 陈然双手把着方向盘，说：“昨天在车上你对小天态度不太好，他今天还担心你生他气，给我发微信问你呢。” 莫冬忽地轻笑了一声：“他一个学生整天不学习就光给你发微信了。” 陈然扭头看了一眼莫冬：“你怎么这么阴阳怪气，小天还不是关心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发烧的原因，莫冬此时连发火的欲望都没有，只觉得很累，哪里都累。 他毫无情绪地回了句：“是吗？” 陈然自认为自己很讲道理：“其实昨天的事也不怪小天，下雨了他找我接他一趟不是很正常吗？离得又不远，我还有车。我本来想先去接你，但你先下班了，才去了学校，你拿这个事怪他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陈然作为独生子其实很羡慕莫冬能有个亲兄弟，只是莫冬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一直对莫天很有意见。尽管莫天什么都没做，莫冬还是看莫天不顺眼。 陈然突然叹了口气，想要再劝劝莫冬：“上次到你家我就觉得你家氛围挺好的，阿姨也挺关心你。你身为哥哥别总跟小天计较，他还是个孩子，你要好好跟他相处。” “闭嘴。”莫冬突然冷冷说。 陈然愣了下，诧异地看向莫冬，莫冬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莫冬烦躁地闭了下眼，像是在忍耐着什么：“靠边停车。” 陈然没有动作，莫冬直接对他控制不住地吼出口：“停车！” 陈然感觉莫冬好像是疯了，他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半个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莫冬：“你怎么了？” 莫冬累到连一句话都不想说，用尽全身力气对陈然说：“我们明天再说吧。” 说完他就拉开车门要下车，陈然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去！” 莫冬想甩开陈然的手，但因陈然的力气过大没能甩开。 “你有什么你就直说，能不能不要一发脾气就直接走人？”陈然皱眉看着莫冬，攥着手腕的手愈发用力。 莫冬不想跟陈然吵架，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可陈然就是不放过他。 “你说话啊！”陈然觉得郁闷得快死了，“就因为我跟你提了小天几句你就这么生气？至于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你到底为什么对他这么有恶意？” “你闭嘴！”莫冬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凶狠地冲陈然说，“你懂什么？” 陈然被莫冬的样子吓到，瞬间怔住，手也不自觉松开。 莫冬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着牙，每一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痛苦地挤压出来，“你以为到我家吃了顿饭，和莫天见了几次面，你就很了解我们家了吗？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 “我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和家里的关系不要那么僵——”陈然徒然地解释着。 “我要求你这么做了吗？我说过我不需要！”莫冬瞪着陈然，眼里透露出陈然看不到的痛楚，“算我求你行不行？不要再装作很懂的样子来插手我们家的事，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莫天！我讨厌他们，我讨厌他们所有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莫冬最后还是下了车。 陈然根本就不能理解他对莫天的厌恶，即便他向他解释莫天的行为，陈然也会认为这是因为他对莫天带有恶意和偏见。 陈然不信任他。 莫冬想回家，他想休息，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从他妈死了以后，从莫向强另娶，从莫天出生，他就再没有了自己的家，他在那个屋子里逐渐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存在。 他小心地讨好着曹璐，生怕惹怒她，有一天她会像扔流浪狗一样把自己也扔出家门。他无条件地忍让着莫天，任由他抢走属于自己的家，抢走莫向强的爱，抢走所有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因为他害怕。他没有家，所以他害怕。 陈然坐在车里从后视镜看着莫冬离去的背影，犹豫了几秒，还是准备下车追过去。 就在他刚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莫天发来的消息。 陈然点开信息。 -陈哥，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他还没有回复，第二条很快也发过来。 -你能向我哥保密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7章 莫冬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到家，明明已经累极了，他却像麻木了般感受不到身体的知觉。 家里没有人，莫向强和曹璐不知去了哪里，莫天今天要上晚自习，还没到回家的时间。 他拖着身体回了房间，只花了几秒的时间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莫向强和曹璐回家时发出声响才被吵醒。 莫向强和曹璐显然心情很好，进客厅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莫冬只听见几句，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出去参加了聚会。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莫天一般会在十点半左右到家。 莫冬躺在床上，睁眼看着上空的天花板。 肚子很饿，但没有起床的想法。 过了几分钟，客厅恢复了安静，莫向强和曹璐回了房间。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的门再次响了一声，这次是莫天回家了。 他没有在客厅过多停留，很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莫冬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莫名其妙地，他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旁边。 从他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清楚看到楼下，所以很容易他就看到了陈然的车。 车内的灯开车，可以确认坐在驾驶座的就是陈然。 下一秒，像是巧合又不是，莫冬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莫冬回过身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陈然打来的电话。 停顿了下，他接通了电话。 “冬冬？”陈然显然没料到莫冬会接他的电话，语气很意外。 “嗯，什么事？”莫冬站在窗前举着手机。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陈然用讨好的语气说，“别生气了，下午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多嘴了。” 莫冬眼神盯着楼下没动的车，没说话。 “你吃晚饭了吗？”陈然在手机中问，“要不我现在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 “你现在在哪？”莫冬问陈然。 “我？”陈然停顿了下，声音有一秒的慌乱，随后又镇定下来，“我在家呢，你如果想吃东西，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莫冬从楼上看见陈然关了车内的灯，单手启动了车，看样子是要倒车开出去。 “不用了，”莫冬低声说，“我吃过了。” “那好吧。”陈然松了口气，然后说，“那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吧？我们一起吃早饭。” “好。”莫冬说。 “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见，爱你。” 爱你。 莫冬并没有回应这两个字，挂断了电话。 他一直确认陈然的车开走后才转过身，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静静坐在床边。 第二天早晨，莫天很早就出了门，平时莫冬起床时他都还在睡觉，今天不知为何起得如此早。 莫冬懒得关心莫天的事，简单收拾后就下了楼。 陈然已经在楼下等着，等莫冬上车，先倾身过去亲了他一下。 “昨晚睡得好吗？”陈然满脸笑意地看着莫冬。 莫冬点了点头。 陈然又笑了下，“不生我的气了？” 莫冬看着陈然的笑容，抿了下嘴，突然问：“你有没有事情在瞒着我？” 陈然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莫冬盯着他的眼睛，“有还是没有？” 陈然很坚定地摇摇头，语气真诚，“没有，我不可能骗你。” 呼吸仿佛停顿了一秒，下一瞬间莫冬收回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好，我相信你。” 陈然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开启新的话题：“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一家很火的早餐店，很多人在排队，我们去尝尝？” 莫冬敷衍点了下头，扭头看向车外。 吃过早饭，陈然把莫冬送回公司，并对他说今天会加班，下午不能来接他了。 莫冬看着陈然的眼睛，当初他最喜欢的就是陈然这双眼睛，能从里面看到对自己满满的喜欢。 现在依旧能看到，却好像有什么变了。 “冬冬？”陈然叫着莫冬，“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莫冬回过神，对陈然说，“开车注意安全。” “好。”因莫冬对自己的关心，陈然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等陈然的车开走了，莫冬想还是得找个时间和陈然问清楚。 陈然是爱他的，他相信这点，所以陈然不会没有原因地欺骗他。 陈然爱他，非常非常爱他，他不能失去陈然。 下班后，莫冬和陈然通了电话，陈然说他还在加班，但晚上应该可以见一面。 “你是不是想我了？”可能是在公司，陈然说话声音很小。 “嗯。”莫冬抓紧了手机，“加完班给我打电话，我在家等着你。” “好。”陈然小声说，随后轻声笑了下，“我也想你。” 心情终于开阔了些，莫冬走路回家的步伐都轻松了些。 拐了弯，不远处的金毛正在等待着它。 昨天因为和陈然吵架，莫冬都没来找金毛玩，今天为了弥补，他准备破例给它买两根烤肠。 “等我哦。”莫冬对金毛说完后，迈腿走进超市。 今天坐在收银台后的依旧是宋舟的母亲，她举着手机，皱着眉不知在和谁通电话，语气很是不好。 “去学校？去学校干什么？”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李艳用手机通话时说话嗓门变得很大，“昨天我没接到电话，手机没电关机了！” 莫冬无意偷听，但他在等李艳通完电话后买烤肠，所以通话的每一字都听到了。 “宋舟被打了？...不是被打是什么，你不是说他受伤了吗？”李艳大声地说：“对方也受伤了？那小子叫什么？” “什么天？行了，我知道了，我等下过去。”李艳语气很不耐烦地挂断电话，抬头看着莫冬，“你要什么？” “额...三根烤肠。”莫冬愣愣地说。 李艳手脚麻利地给他串了三根烤肠，“十五块。” 收完钱，她一边把钱放进收银盒里一边烦躁地低声嘟囔：“烦死了，一天天的都不让人省心。” 莫冬刚举着烤肠走到门口，李艳就已经关了门，看样子是要赶去学校。 把烤肠喂给金毛后，莫冬蹲在地上呆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几秒，他掏出手机给陈然打电话，但一直等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应该不会吧。 莫冬看着眼前专心吃烤肠的金毛，问它：“跟宋舟打架的不会是莫天吧？” 过了几秒，莫冬又问：“陈然是去学校给莫天当家长了吗？” 可惜金毛不会回答，也无法回答他。 最后莫冬还是决定亲自到学校去看一眼，就算陈然真的在那里，他也希望可以听到陈然的解释。 他和莫天之间的关系陈然懂不了，但只要陈然对他坦诚，他愿意把自己的内心刨开给陈然看。 所有的恐惧和隐忍，只要陈然坚定选择站在他身后，他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安认识莫冬，听他说去找弟弟，很轻易便放他进去了。 因为正是晚饭时间，学生大都去食堂吃饭或者休息，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 莫冬走到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门口，因为门没有关，所以很容易就能看里面的情况。 宋舟沉默地站在靠近门的位置，李艳就坐在他旁边，正大声地跟老师争论着什么。 在他们旁边，陈然正拿着碘伏和棉签给莫天脸上的伤口消毒。可能是碰到了伤口，莫天嘶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小声撒娇：“疼。” 陈然声音很温柔地哄着他，把伤口消完毒后，抬手揉了揉莫天的脑袋。 莫冬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被陈然脸上的笑容刺眼到一动不能动，浑身被定住了一样，只有垂在腿侧的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宋舟第一个发现他，黝黑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莫天和陈然。 这个时候陈然才发现门口的莫冬，手中的碘伏瞬间脱落在地上，瞬间慌乱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莫冬。 莫天发现不对劲，也转过头。看到莫冬，他意味深长地扬了下嘴角，随后软声说：“哥...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后天更。 快分手啦 第8章 “你是莫天的哥哥吗？”老师像是发现救星，赶紧中断和李艳无意义的对话，转头看向莫冬。 莫冬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这位是...”老师扭头看向陈然，表情有些疑惑。 陈然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是莫天的...表哥。” “哦哦。”老师了解地点了点头，让莫冬进来，“莫天哥哥你坐。” “是这样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对莫冬解释着，“昨天莫天和宋舟发生了点冲突，晚上他表哥来接的他，当时经过调解我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又打了起来，你也看到了，莫天和宋舟都受了点伤，教室里的窗户也被砸碎了。” 莫冬没有情绪地看了眼莫天脸上的伤口，又看了眼宋舟，心中思绪飘远，想宋舟旧伤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 “同学之间发生点小矛盾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俩还都是男孩子。今天叫你们过来也是想好好解决这件事，让孩子之间彼此道个歉，毕竟都是同学，而且都高三了，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学习。”老师说。 莫冬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老师有些尴尬地笑了声，旁边的李艳却开始说：“为什么需要宋舟道歉，你看不到他脸上的伤口吗？他都受伤了还道什么歉！” 她扭头冲着莫冬说：“你是他的哥哥对吧？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应该你们道歉！我没向你们要赔偿费就不错了！” “阿姨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旁边的陈然忍不住开口。 李艳瞬间怒道：“谁是你阿姨！你多大了喊我阿姨？” “我...我也才20多，”陈然面对李艳感觉十分头疼，他这辈子都没跟这么难缠的人打过交道，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到一块去，“你看莫天也受伤了，证明他们之间并不是单方面的殴打，而是——” “是什么是！”李艳粗鲁地一把拽过宋舟的胳膊，伸出手指指着他眼睛旁边的伤，“你看看！这都伤到眼睛了！万一以后视力有问题，影响考大学你负得起责任吗？” “这...”陈然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老师，老师及时出来打圆场：“宋舟妈妈你冷静些，其实莫天表哥说得也没错，宋舟和莫天两个人都动手了，但幸好伤得不算严重。” “这还不叫严重啊？”李艳又把宋舟往下拽了拽，像在拉扯不会动没有情感的玩偶，展示他脸上的伤口：“这都不叫严重那什么才叫严重？” “莫天也受伤了啊！”陈然不甘示弱，对着李艳说，“他脸上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止血，不也是你儿子打的吗？” 陈然和李艳开始了激烈的争吵，老师在旁边劝不住，急得甚至后悔让他们到学校来了。 莫冬冷漠地坐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如同置身之外的陌生人。 忽然，宋舟扭头看了莫冬一眼。 “那个...莫天哥哥，”老师实在没办法，开始向莫冬求助，“你看这事怎么解决好？” “医药费我们出，还有教室玻璃的钱，都我出。”莫冬对一脸平静地老师说。 老师擦了擦头上的汗，庆幸终于有个人愿意出来承担责任，“那就这样吧，莫天哥哥负责宋舟的医药费和损坏的玻璃钱，然后这事就这么——” “凭什么我们负担医药费？”陈然有些不满地看着莫冬，“小天也受伤了！他也是受害者！” 莫天乖巧坐在他旁边，一副大人怎么解决他就怎么听的模样。 “我说我出，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吗？”莫冬冷漠看着陈然，顿了顿说：“莫天的，表哥？” 陈然瞬间心虚起来，避开莫冬的视线，没再说什么。 “就这么定吧，”莫冬看着李艳说，“回头医药费需要多少钱告诉我，我转给你。或者直接去店里给你也行。” 李艳冷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这个结果。 “我等下还有事，就先走了。”莫冬站起身对老师说。 这事终于解决了，老师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对莫冬说：“好好好，你慢走。” 等莫冬走出教学楼，陈然才从后面追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冬冬，你等一下。” 莫冬停住脚步，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然。 “你——”陈然松开他的手腕，弯腰顺了顺气，然后才直起身看着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莫冬还是没说话。 陈然一脸认真地解释：“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但是小天不让我告诉你，他怕你生气，也怕你告诉叔叔阿姨。” “什么时候的事？”莫冬看着陈然的眼睛，终于开口。 陈然顿了下，“昨天晚上小安就给我发信息，让我来学校一趟，那个同学的家长没过来，然后我就把小天送回了家。” “今天又来学校了？”莫冬问。 陈然有些歉仄，“毕竟昨天我都跟老师说我是小天的哥哥了，今天总还是得来一次，我答应小天要帮他了。” “哦，这样。”莫冬点点头，转身欲走，陈然赶紧一把抓住他，“你很生气吗？” “我不是生气，”莫冬一点一点挣脱开陈然的手，声音没有温度，“我只是不能理解。” 陈然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莫冬面前不让他离开：“你别生气，小天只是怕你知道了会对他失望，而且万一你把他打架的事告诉了叔叔阿姨，他还得挨骂，所以...”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莫冬直直看着陈然。 陈然愣了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更相信莫天说的话，”莫冬深深吸了一口气，很艰难地控制着情绪，“你相信莫天说他怕我，相信莫天说我会告诉我爸和曹璐，相信莫天说的我不喜欢他、针对他，就是不信我。” “不是这样的，”陈然紧紧抓住莫冬，语气急迫，“我从没这么想过，小天...他也没这么说过。” 莫冬扬了扬嘴角，声音很轻地说：“是吗？” 陈然十分真诚地举起手发誓：“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骗你也是最后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陈然，”莫冬垂下眼看着地板，随后抬起眼，“你能站在我这边吗？” “什么边？”陈然有些听不懂莫冬说的话。 “我不知道莫天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很讨厌他。”莫冬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以前我跟你说过，有了经济实力后我就会离开这个家。我可以立刻就搬走，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陈然看着莫冬有些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同居？” 莫冬看着他：“反正你对莫天好也是因为他是我弟弟不是吗？那我离开了莫家，你跟他也就没有再接触的理由了。” 陈然语气有些犹豫，“小天毕竟也是你的亲弟弟，你真就这么讨厌他以后都不愿跟他来往？” “他也同样讨厌我，讨厌到希望我去死。”莫冬用仅剩的最后一丝自尊对陈然说，“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讨厌我。” 陈然皱了下眉，“你怎么会这么想小天？虽然我是不太清楚你们兄弟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但至少小天是很喜欢你的。这两天因为打架的事他真的很害怕，总是担心你知道了会认为他在学校不学好。还有之前，每次你对他态度不好，他都很怕你讨厌你，一直让我多包容你点，让我劝你不要生他的气。小天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是当哥哥的，就不能也努力喜欢他一点吗？” 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莫冬闭了下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低声说：“我说了，你不懂...” 求你了，就相信我，站在我这一边。 “冬冬，你不要因为冲动做出决定，你好好冷静冷静。”陈然依旧在试图说服莫冬，“离开家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就算阿姨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叔叔和小天也还是你的亲人啊，你们之间的血脉是断不掉的。还有——” 他顿了一下，才说：“如果小天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肯定会很伤心。” 天天是你的弟弟，你要照顾好他，当一个合格的哥哥。 天天不懂事，你是哥哥，要让着他。 天天比你小，喜欢玩具，你就让他玩玩。 天天正在长身体，吃你点东西怎么了？ 天天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你怎么能冲他发火呢？ 天天... 天天... 天天... 从莫天出生那天起，莫冬的世界里就永远多了一个不能言说的阴影。 他躲在这片阴影下小心翼翼地活着，但所有人依旧觉得还不够，认为他做得不够好。 可他已经足够努力了，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满意？ 他曾以为陈然可以将他从沼泽里救出去，他以为陈然会是这样的存在。 他满心期许，却万万没想到陈然也变成了无数双推他进沼泽进去的手。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9章 莫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然以为自己说动了他，心中松了口气，把手放在莫冬胳膊上，“冬冬，你相信我，只要你敞开心扉面对小天，不再对他有偏见，你们的关系会处得很好的。小天一直对我说想和你亲近但却不知道怎么做，他真的很喜欢你。” “把你手机给我。”莫冬忽然冷不丁地说。 “啊？”陈然有些抗拒把手机拿出来，迟疑地问，“你要手机做什么？” 莫冬莫名笑了下，声音不似之前那么冷漠，反而让陈安听出了一丝温柔：“我看一下。” 陈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莫冬按开指纹，直接点进微信，第一条消息就是莫天发过来的。 三分钟前刚发过来，陈然还没来得及点开看，被莫冬点开了。 -陈哥，我哥是不是很生我的气，怎么办啊... 后面跟着一张很可怜的表情包。 莫冬面无表情地往上翻，最近几天莫天和陈然一直保持着联系，除去提及到他的部分，剩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有莫天发过来的照片，美食的照片、路边的小猫、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雨后的蓝天...没有一条带有暧昧的文字，陈然每一条都回应了。 陈然见莫冬在莫天的聊天记录，在旁边有些不安地说：“我们没有聊什么，小天可能是把我当哥哥了，会给我发些照片，没有什么的。” “你不是说我是他哥哥吗，他什么时候又认你当哥哥了？”莫冬把手机扔回给陈然。 陈然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解释道：“他有些害怕你，毕竟你不太喜欢他。” 莫冬笑着看着陈然，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意思是你喜欢他，所以他才给你发。” “不是不是，”陈然焦急地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我跟他就是...我就当他是弟弟，你千万别误会。” “我不误会，”莫冬摇了摇头，“莫天不喜欢男人，他不会跟你发生什么。” 陈然听到莫冬这么说，虽然松了口气，但心底莫名泛上一股失落，勉强笑了下说：“对啊，小天就是拿我当哥哥。” “哥哥？”莫冬开始觉得陈然愚蠢，简直愚蠢到不可救药，“你觉得如果我们分手了，莫天还会搭理你吗？” “什，什么意思？”陈然看着莫冬心中莫名开始发慌。 “不管莫天对你有任何兴趣，都只是因为我。一旦我跟你没了关系，他就会直接甩了你。”莫冬一脸轻描淡写，语气像在说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就像从小他从我这里抢过的玩偶，只要我说我不要了，他就会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你的结局也会一样。” 陈然有些干涩地咽了咽口水：“冬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莫冬垂下眼，抹去所有的情绪，淡淡说：“你以后会懂的。” 陈然伸手拉住莫冬，想转移这个话题：“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莫冬没有情绪地看着陈然抓着自己的手，说：“我累了，不想吃。” “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好好休息。”陈然立刻说。 “不用了，”莫冬抬起眼看着陈然，“你送莫天去吃饭吧，他应该还在教室里等你。” “这...”陈然有些迟疑。 莫冬语气平静地说：“去吧，我自己回家。” 陈然纠结了一番，还是有点担心莫天的伤口，于是说：“那我先带小天去吃饭，之后我就去找你。” 莫冬点了点头，“好。” 陈然看了莫冬一眼，“你真的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莫冬笑了下，看起来确实不像在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陈然放下心来，想亲莫冬一口，但身处学校总归有些放不开，只轻轻捏了捏莫冬的手，“那我走了，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莫冬点点头，看着陈然走回莫天的教室。 周围已经渐渐有了声响，吃过饭的学生陆续回到教学楼。 莫冬漠然穿过他们，心情很平静地走出学校。 只要十分钟他就可以走回家，在这十分钟中他要考虑清楚什么时候和陈然提出分手。 莫天应该是现在最不希望看到他分手的人，游戏才刚开始就认输，莫天会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和莫天的游戏，他早就玩够了。 等红灯的时候，莫冬扭头看到身旁的宋舟——从他走出学校时，宋舟就一直走在他身后。 莫冬漫无目的地在心中想着宋舟为什么不上晚自习，绿灯亮了后迈腿和宋舟一起走过去。 走进小巷里人就变少了，只剩他们两人沉默地走在在不平整的路上。 走到超市附近，金毛老远就看见莫冬的身影，此时正疯狂摇着尾巴等着他。 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莫冬不想让金毛失望，还是缓步走过去，弯腰将它抱在怀中。 倒是宋舟，见到自家金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都没看它一眼，直接从书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锁走进超市。 过了一会儿，宋舟拿着狗粮从店里走出来，把狗粮倒进地上放的食盆里。 莫冬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金毛，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宋舟的动作。 等倒好狗粮，宋舟抬头看了眼莫冬怀中的金毛。 金毛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食盆，又抬头看着莫冬——它很想去吃，但又贪恋莫冬的怀抱。 莫冬垂眼摸了摸金毛的脑袋，低声说：“去吃吧，吃完再陪你玩。” 金毛听懂了，留恋地蹭了蹭莫冬，然后爬起来去吃饭。 宋舟给金毛的食盆里加了水，随后才休息下来，坐在离莫冬半米远的台阶上。 “你逃课了吗？”莫冬突然出声问。 宋舟扭头看了眼莫冬，“没有。” “哦。”莫冬看着金毛进食，突然又问，“你为什么和莫天打架？” “这重要吗？”宋舟淡淡地说。 “是不重要，”莫冬胳膊圈在膝盖上，低头把下巴放上去，“只是你做了我一直以来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宋舟转过头，难得有些认真地看着莫冬：“你想揍莫天？” “也不是，”莫冬笑了下，低声说：“我想让他消失。” 宋舟对莫冬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意外，“这很难。” “是啊...”莫冬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好难。” 宋舟没有说话，站起身回店里拿出来三根烤肠，先放进金毛的食盆里一根，随后转过身递给莫冬。 莫冬抬头看着宋舟，伸手接过。 那会儿李艳走得急，没关烤肠机，烤肠已经被烤得干掉了，外皮都皱起来。 莫冬咬了一口，觉得很难吃，于是说：“这根我就不付钱了，不好吃。” 宋舟不介意地“嗯”了一声，坐下来，一口半根，两口就吃光了手中的烤肠。 金毛此时也结束了进食，扭头看着面前的莫冬和宋舟，很是幸福地不知道该先奔向谁。 宋舟在莫冬还没反应之前冲金毛伸出了一根手指，于是金毛欢喜地冲他跑过去，舔了他的手指后使劲钻进他的怀里。 莫冬在旁边看着，莫名有些吃醋。 果然是亲生的，就是比他这半路才来的要亲。 坐了一会儿，莫冬准备起身回家，他还要留出时间和陈然分手。 就在他刚准备走的时候，李艳突然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莫冬，狠狠瞪了眼宋舟，怒道：“你跟我进来！” 莫冬感觉到身边宋舟的身体顿了下，随后才起身走进店内。 没多久，店里发出了争吵的声音。 说是争吵，全程只有李艳在谩骂，莫冬坐没有听到宋舟发出声音，就像在学校办公室时一样，不论李艳说什么宋舟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莫冬不愿听别人的家事，便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店内突然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李艳在怒不可遏地砸东西。 一个小瓶子从店内滚出来，碰到莫冬的脚边，莫冬弯腰捡起，看到瓶子上写着消毒碘伏的字样。 刚刚李艳回来时手中拎着的塑料袋装的应该就是这个，为了给宋舟脸上伤口消毒。 莫冬把碘伏放在店门口，摸了摸乖巧趴着的金毛，转身朝家走去。 作者有话说： 后天更 嘿嘿，分手了 第10章 陈然突然联系不上莫冬了，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甚至到公司楼下也被同事告知莫冬请假了。 他不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了，转头询问莫天莫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天却在听他说完之后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沉默了很久后才说莫冬应该是在生气，让他态度诚恳地再去道一次歉。 陈然有些疑惑，明明那天莫冬的态度像是已经消气了，但现在突然断了联系，这让他开始慌了起来。 “你真要和陈然分手？”莫天在家中堵住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的莫冬。 莫冬抬头看着莫天：“这不是你想要的？” 莫天一脸兴味索然，对连斗志都没有的莫冬很是不满意：“这么快就放弃，不觉得当初你以陈然是真爱的姿态把他带回家的行为很可笑吗？” “是可笑，可能我那会儿瞎了。”莫冬的语气很平静，把莫天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拨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 “真要分手？”莫天在他身后问。 莫冬一口气喝下半瓶冰水，扭过头看莫天，突然说：“我准备换个工作。” 莫天挑了下眉，“然后？” “然后我会搬走。”莫冬拿着冰水瓶说。 莫天皱起眉，有些怀疑地看着莫冬，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的游戏就快大结局了，珍惜最后这点时光吧。”莫冬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陈然联系不上我，后面肯定会开始纠缠你。他家挺有钱，跟他交往你不算亏。” 莫天厌恶地盯着莫冬，突然莫名愤怒起来：“我不喜欢男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变态？” “不喜欢就算了，”莫冬耸耸肩，因为没有出门的缘故，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的睡衣也皱皱的，看起来很随意，“反正我跟他已经结束了，你想怎么对待他是你的自由。” 说完他漠视莫天，转身回了房间。 过了几天，陈然终于明白过来莫冬是下定决心要跟自己分手，在怎么联系都无果后，他如莫冬预料一样找上了莫天。 “我实在是联系不上莫冬...”陈然站在莫天学校门口，拦住刚上完晚自习出来的莫天。 “联系不上他你找我干什么？”莫天不耐烦地看着陈然，觉得他实在是个窝囊废，莫冬怎么会看上他？ “小天...”陈然有些诧异莫天对待自己的态度，这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别再来烦我，也别总给我发微信问莫冬的事，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莫天说完后没再搭理陈然，直接转身走开。 陈然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怎么才过去不到一个月事情就突然变了样。 明明之前他和莫冬的感情还很好，莫天也是一副乖弟弟的样子很依赖他，他以为只要他再多劝劝莫冬，莫冬就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好像做错了。 现在想要弥补，也已经晚了。 在躲避陈然联系的这段时间内，莫冬辞了原先的工作，通过同事的介绍接触了家不错的公司，准备下周就入职。 新公司离家不算太远，莫冬已经在附近看好了一套房子，准备入职前就搬进去。 他还没跟莫向强提要搬走的事，但应该不会受到阻拦，甚至在他的预想中曹璐还会欢天喜地地送他离开。 本来按他的计划是准备再工作一段时间，等手里有些钱后再搬走。但他实在是受够了，陈然的事只是个导火线，这个家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受够了。 从小忍到现在，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小冬回来了？”莫向强正在做饭，听到动静后从厨房里走出来，“新公司怎么样？” 莫冬换了鞋，抬头对莫向强说：“还不错，今天和人事确定了入职时间。” 莫向强乐呵地笑了笑，“那就行。”他转身回厨房的动作顿了顿，又回头问莫冬，“新公司在哪里啊？回头你把地址发给我。” 莫冬没应声，回房间把包放下。 “小冬——”突然，厨房里的莫向强叫他。 莫冬起身走出房间，就见莫向强动作像做贼一样用筷子夹着一块排骨递给他，十分小声地说：“这块排骨最好了，买的时候我就想着要留给你吃。快吃了，我刚刚已经吹过了，不烫。” 莫冬看着排骨，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莫向强。 莫向强催促着他：“快吃啊，一会儿小天回来该看见了。” 莫冬张嘴咬住排骨，莫向强满意地笑了声，又赶紧去厨房去看锅了。 莫冬尝不出任何味道地把排骨咽下，转身回了房间。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块排骨这么简单，但现在却仅仅一块排骨就能让他满足。 他很可怜这样的自己。 搬家那天，莫冬特意挑了莫天不在家的时候，防止再听到没有营养的废话。 莫向强前一天才知道莫冬要搬走，先是惊讶，随后开始不舍，但最后还是强撑起笑容对莫冬说明天帮他一起搬过去。 “不用了，搬家公司会过来，一趟就全拉过去了。” 莫冬不想麻烦莫向强，也不想莫向强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曹璐脸色看。 之前每一次莫向强只要稍微表现出倾向他的姿态，哪怕只有一丁点，之后的一个礼拜曹璐都会变得阴阳怪气，说话句句带刀子，让莫向强难受得要命却又不敢发一点火。 但同时曹璐还偏偏对莫冬笑脸相迎，把莫向强治得服服帖帖的，挑不出她一丝毛病。 因为如此，莫向强只能在楼下挥别莫冬，曹璐在楼上敷衍叮嘱了几句，没有跟下来。 “小冬，你一个人生活能行吗？”莫向强还是有点不 放心，满脸担心地看着莫冬。 莫冬冲他笑了笑：“没事的，我都多大了，别人家不也都是毕业就独立了吗？” “隔壁老张家的孩子工作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他搬走，”莫向强皱着眉，“而且你搬走后怎么吃饭啊？你自己都不会做饭。” 莫冬宽慰着莫向强：“简单的还是会做的，而且楼下也都有快餐店，您就别担心这些了。” 搬家公司已经将行李都搬到了车上，莫冬转头向莫向强说：“爸，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莫向强抬头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把莫冬拉近自己，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声地说：“这是我这些年的私房钱，你出去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莫冬愣了下，推开信封：“不用，爸...” “快拿着。”莫向强生怕被别人看到，动作快速地把信封塞到莫冬的口袋里，随后抬头看着莫冬的脸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哎...都是爸无能，以后经常回来看看，爸给你做排骨吃。” 莫冬沉默了下，没有再推脱信封，只低声说：“谢谢爸。” 司机在车内催促着，莫冬转身上了车。 “车开慢点啊，注意安全。”莫向强叮嘱完司机，又不舍地看着莫冬，“如果吃不好就给我打电话，我做好饭送过去。” 莫向强这些年老了不少，头上也出现了白发。 一开始他还较劲地总让曹璐帮他拔掉，现在却都任由不管了，只是偶尔会笑着自嘲说孩子们都大了他也已经老了。 “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莫冬看着莫向强说。 司机启动了车，莫冬转头盯着后视镜，直到车子拐出小区，镜子里莫向强的身影都一直在原地没动。 其实这么多年莫向强什么都知道，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偷偷弥补着莫冬。 这成了莫冬对这个家仅剩的留恋，也是他童年中唯一而又可怜的温暖。 因为资金问题，莫冬搬来的地方是个老旧小区，离他公司只有五分钟的路程，综合下来性价比很不错。 “这里没电梯啊？”搬家工人下车后，皱眉看了眼单元楼。 “没有。”莫冬解释说，“不过我就住三楼，不高的。” 工人摇摇头说：“那也不行，没有电梯我们是要加钱的。” 莫冬问：“加多少？” “一百。” “可是就三层楼...”莫冬有点心疼这一百块钱。 “那不然你自己搬上去吧，没有电梯我们肯定搬不了，除非加钱。”工人说。 莫冬犹豫了，他的东西不算多，就算一个人，搬个两三趟也就能搬完。 最后他咬咬牙，决定还是剩下一百块钱，说：“行吧，那你帮我把行李卸下车。” 工人在把行李卸下来后就开车走了，莫冬看着地上几个硕大的麻袋，思量着应该先搬哪个。 “让一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莫冬往旁边走了一步，扭过头就看见宋舟站在面前，一脸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舟脸上的伤还未好全，不过都已经结痂了，只是看着比前几天要更可怖一些。 莫冬的视线转移到宋舟手上拿着的泡面，恍然大悟道：“啊，原来你也住这里啊。” 宋舟扫了一眼地上的行李袋，没说话。 莫冬说：“我才搬到三楼，你住几楼啊？” “四楼。”宋舟说。 “哦，上下楼，也算邻居了。”莫冬笑了下，“等我搬完后找你玩啊。” 宋舟并没有对莫冬突然搬过来的事表现出意外，看了几眼后便转身进了楼道。 莫冬先挑了一袋不那么沉的行李袋，费力地爬上三楼后感觉自己好像高估自己了。楼下还有一个行李袋里装的全是书，也不知道自己等下能不能搬动。 喘了喘气后，他把行李袋放在客厅，下楼继续搬。 就在他挑挑拣拣，想找出更轻一点的行李袋时，宋舟不知何时下了楼，站在他身后说：“我帮你吧。” 莫冬有些诧异地转过身，宋舟此时已经单手拿起一个行李袋，毫不费力地转身走进楼道。 “...”虽然莫冬很不想承认，但他和宋舟的力量似乎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有了宋舟帮忙，莫冬很快就将行李全部搬到楼上。 他拍了拍手，想请宋舟喝杯水，但才刚搬过来，家里没有任何能用来招待的东西，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说：“你喝不喝水？我包里有瓶喝过的，你要不嫌弃的话...” “不用了。”宋舟果断拒绝了。 莫冬想了想，又问：“你泡面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宋舟看着莫冬没说话。 莫冬笑了下，又说：“可不可以顺便带上金毛？我最近都没怎么去找它玩，想它了。” “不。”宋舟说。 莫冬没想到宋舟会拒绝自己，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流淌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 “你帮我搬东西，我得谢谢你啊...”莫冬以为宋舟是在客气，于是尝试再一次邀请，“附近我也不太熟，刚好你带我逛一逛，熟悉熟悉。” “我为什么？”宋舟抬眼看着莫冬，语气没有嘲讽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就是很平静地在问莫冬为什么自己要带他去楼下逛。 “额...”莫冬彻底卡壳了，他之前从没跟宋舟这种人相处过，不知道宋舟每一句话都答得让人意外又尴尬的本事到底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就是天赋如此。 过了几秒，莫冬似乎是想明白了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像宋舟这样性格的人。毕竟是学霸，谁还没点自己的小脾气。 他之前上学时全校第一比起宋舟还要古怪，几乎不和其他同学交流，每天都趴在桌子上，附近有人经过都觉得是要来偷看他的笔记，跟被害妄想症一样。有一段时间莫冬甚至觉得他不应该去参加高考，而是得接受心理治疗。 “饭不吃就算了，但狗可不可以借我玩一玩？”莫冬想明白后抬头看着宋舟，语气小心翼翼、担心被拒绝地说：“我好几天没见到它，确实是想它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不准备更的，但突然想起今天是七夕节，于是还是半夜爬起来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 嘿嘿，七夕节快乐，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听说七夕节签到会送海星，在此悄咪咪地跪求投喂一波海星，谢谢啦，爱你们呦（づ￣3￣）づ╭?～ 第11章 这顿饭最终还是没吃成，不过宋舟没有再拒绝莫冬想跟狗玩的需求，没过一会儿就把金毛送到了莫冬面前。 “晚上我来接它。”说完宋舟就转身上了楼。 莫冬看着面前冲自己摇尾巴的金毛，惊喜地扑过去，弯腰一把抱住它。 搬家前莫冬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也没有去找金毛玩。 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失恋的姿态，更不想让人知道和陈然分手其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陈然对他来说意义很重要，交往的三年中他一直认为陈然会是可以拯救他的存在，他一直这么坚信了。 但现在事实告诉他，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也许把希望完全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是他将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强加到了陈然身上，所以才落得这样的结果。 幸好他现在还有金毛可以被安慰，被柔软的毛发包裹着应该可以列数最治愈的事当中的前茅。 金毛站在原地不动，很乖巧地任由莫冬抱着自己。 过了好久莫冬才抬起头，看着它：“你吃饭了吗？” 金毛“汪”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吃了还是没吃，反正莫冬是没吃，那就一起吃了吧。 “我们出去逛逛吧，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莫冬说。 莫冬扔下一地的行李，带着金毛出门，在楼下沿路的小吃摊上买了一份鱼丸、一串烤鱿鱼、一份烤冷面和两根烤肠。 然后他牵着金毛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全部吃光。 在隔壁便利店买了瓶水，莫冬先喂金毛喝了，然后自己才仰头喝下半瓶。 他摸了摸肚子，还是很扁平，不知刚刚吃下的东西都跑到哪去了。 “你还想吃什么？”莫冬用手指戳了下金毛。 金毛紧紧靠在莫冬身边，一副离不开他的模样：“汪汪。” “汪汪是什么意思？”莫冬想了会儿没想明白，最后自作主张地带金毛去了面馆。 一份面加一份牛肉——面他吃，金毛吃牛肉。 等吃饱喝足带着金毛回了新家——莫冬新租的房子有两个房间，因为房东的东西都放在次卧，平时次卧是锁起来的。所以算下来他只用一个主卧的价钱就租下了这套房子，十分划算。 金毛有些累了，进到房子里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莫冬摸了摸它的脑袋，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不算多，很快就整理好了，剩下的一些是他妈留下来的东西。 在之前的家里这些东西只敢藏在柜子最深处里，但即便是这样，莫向强都因怕被曹璐看见而几次劝他扔掉。 如果这次搬家他不把这些带过来，就算曹璐不动，应该也会被莫向强给整理掉吧。 莫冬起身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把东西放在了卧室，并把最珍视的相框摆在了自己床头处。 以后不用再怕被别人看到，也不用再一次次地强迫自己不想念，真好。 莫冬抬头看了眼不大还有些旧的房子，再一次真心地感叹道。 真好。 到了晚上，宋舟准时来接金毛。 莫冬很是不舍地把金毛还给他，顺便把自己刚刚在楼下买的小玩具递过去：“这些给它，它很喜欢玩。” 宋舟垂眼看着莫冬手中的小玩具，抿了下嘴：“不用了。” “我就是给它买的，”莫冬把玩具放到宋舟手里，“你拿回去给它玩吧。” “我说不用了。”宋舟的身体朝后躲了下，莫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玩具掉落在地上。 “这...”莫冬有些愣住，抬头看了眼宋舟。 宋舟垂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没说话，直接牵着金毛离开了门口。 莫冬站在门口，觉得宋舟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宋舟的性格一直都很冷漠，但这也太古怪了，几个玩具而已。 莫冬弯腰把玩具都捡起来，小心擦拭掉上面的灰尘。 不要就算了，等下次他自己拿去跟金毛玩。 牵着金毛回到超市，宋舟蹲下摸了摸金毛的肚子：“这么鼓？” 金毛躺在地上，炫耀一样露出自己的圆肚皮。 “该撑爆了。”宋舟抬手轻轻拍了下。 超市门是关的，李艳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宋舟把门打开，打开灯，坐在里面。 金毛没被拴住，但它不进店里，只站在门口巴巴看着宋舟。 宋舟看了眼金毛，突然问：“你很喜欢那个人吗？” “汪。”金毛摇了摇尾巴。 “喜欢？”宋舟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金毛在原地欢快地转了一圈，又“汪”了一声。 宋舟起身把金毛栓好，不然一会儿李艳回来看到又该生气了。 “你那么喜欢他的话，把你送给他养好不好？”宋舟垂眼看着金毛，手很温柔地放在它的脑袋上。 金毛听不懂宋舟在说什么，只觉得被摸很开心，开心地仰着脑袋，甩着一尾巴。 “傻子。”宋舟看着它淡淡说了句，站起来转身走回店里。 新工作入职了一周，除了节奏太快以及白天没什么休息时间外，莫冬适应得还算不错，至少带他的师傅挺赏识他。 这一周莫向强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问的无非就是吃没吃饭，新工作怎么样，新房子住得习不习惯等等。莫冬很耐心地一一回答了他，却在莫向强叫回家吃饭的时候拒绝了。 “我周末要加班。”莫冬撒了谎。 莫向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但随即也说：“那好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松了一口气后，莫冬到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准备自己在家做火锅吃。 在他拎着一大兜子东西回到小区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很重的东西砸在了地上，吓得他一激灵，手上的东西差点都掉在地上。 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坐着聊天的老阿姨们都见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围成一圈嗑瓜子的动作都没停顿。 “这周都几次了？老宋是不是疯了啊。” “老宋现在还有个人样吗？”旁边的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看他是被酒给毁了！” “啧，就是可怜他老婆和孩子了，他家孩子今年高三吧？” “是啊，都不知道为孩子考虑考虑，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成天在家打打骂骂的，前两天砸东西直接半夜给我吓醒，心脏病差点没犯了！” “唉，他以前也不这样的，可怜啊...” 莫冬脸色平静地走过去，因为他的出现，这群人的话题暂时中断了，从已经说烦说透的老宋家转移到新搬来的他身上。 因为才搬来一周，她们还没摸清莫冬的底细，除了长相不错，其他上什么班、挣几个钱、家境如何等等都还不清楚，等摸清了就要开始介绍自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侄女过来了。 上了楼，莫冬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听到楼上的关门声，随后宋舟就飞快地从楼梯上迈下来，路过莫冬身边没有停顿，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莫冬开门的动作顿住，朝楼梯下方看了几眼，如果刚刚他没看错，宋舟脸上又带着伤。 回想刚刚楼下那群阿姨说的话，莫冬莫名有些放心不下。 就当是看在借自己玩金毛的份上，莫冬一边这么劝着自己，一边手脚麻利地打开门把买的食材放进去，然后转身追下了楼。 等他下去宋舟已经没了身影，他跑出小区，在右方不远处看到宋舟的背影。 想都没想，他直接跟了上去。 也许是离开了周围都是熟人的地方，宋舟的脚步慢下来很多，这让莫冬跟着容易了些。 走出去没多久，周边的建筑开始渐渐变少，人也见不到几个，有些荒凉。 莫冬没来过这边，从搬过来后他就只在小区附近转悠，不知道附近还有这么人烟稀少的地方。 他几次都想快步上去叫住宋舟，看看他伤势如何，需不需要帮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脚就是走不动，总觉得宋舟现在不适合被打扰。 那还跟着干嘛？ 莫冬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像个变态。 宋舟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鬼鬼祟祟的人，穿过小巷，走到一个已经荒废的工厂门口，他终于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莫冬也赶紧停住了。 要不还是回去吧。莫冬在心中小声说着。万一等下宋舟回过头看到自己，那得多尴尬啊。 说什么来什么。 宋舟在推开工厂门的时候，习惯性转了下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莫冬。 莫冬也不知道找个遮掩物挡着，就傻傻站在太阳下面，附近除了建筑物就只有他最显眼。 “咳...”莫冬和宋舟的眼神碰上，不由颤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在毒辣的阳光下，宋舟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冰冷，让莫冬后背更加发虚了。 “我如果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莫冬小声说。 宋舟没说话，莫冬反倒先放弃了，被认为是变态就是吧，“我跟着你过来的。” 宋舟眯了下眼睛，声音依旧没温度：“为什么？” 莫冬十分如实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看你受伤了，怕你想不开，万一跳个河什么的。” 宋舟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悦还是高兴，当然，应该不会是高兴，莫冬就没见他高兴过。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莫冬后，宋舟转过头，推开门走进了废旧工厂里。 莫冬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都跟在这里了，还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尾随行为，就这么回去好像有点太亏了。 而且...他挺好奇面前这个外墙都斑驳了的工厂里是什么样。 没纠结太长时间，莫冬紧随着宋舟走进工厂。 ——宋舟进去的时候没有将门关上，他认为这是宋舟在隐晦邀请自己的信号。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12章 工厂里面很大，总共三层，昏昏暗暗的没有太多光线，地上随处可见知被荒废了多久的建材，都已经被蜘蛛扎了窝。 宋舟显然对这里很熟，娴熟地避开地上的障碍，顺着楼梯走上二层。 等莫冬也跟着走上去，才知道宋舟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啊？”他新奇地转了一圈，有点像来玩冒险游戏的小孩。 宋舟没理莫冬，坐在墙边显然有些年头的沙发上，拿旁边的大矿泉水瓶倒了杯水给自己喝。 没错，在这个已经废弃的工厂里面既有沙发和5l装的矿泉水瓶，还有宋舟独用的杯子。 不仅如此，旁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几盒泡面，甚至在地上还放着一个水壶。 工厂二楼的这个小角落显然已经成为了专属宋舟的天地。 莫冬坐在宋舟对面，扫了眼地上的水壶，好奇道：“这里有电？” “没有。”宋舟说。 “那水壶用来干嘛？” 宋舟抬起下巴点了点旁边角落里已经灭了的一小堆灰烬，莫冬了解地点点头：“生火烧水啊。” 宋舟没再理会莫冬，像是累极了，整个人陷进破旧到连表皮都破了的沙发里，合上了眼睛。 莫冬没再说话，呼吸放小声，怕打扰到宋舟。 他转头打量着这个并不完美，甚至还有点寒酸的秘密基地，心中有点羡慕。 如果他小时候也有这么个地方就好了，累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想妈妈的时候都可以来这里。 宋舟并没有休息太久，没多久就睁开眼睛看向莫冬，眼神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走。 莫冬其实不太想走，他很喜欢这里，很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显然宋舟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该走了，”宋舟语气冷淡地开口说，“我不会跳河，这里也没有河。” 莫冬扭头看着旁边虽不大但也可以容一人跳出去的窗户：“我担心你会跳楼。” 宋舟皱了下眉，还没说话，莫冬就回过头，看着他脸上新鲜的伤口：“你的伤口是不是需要处理一下啊？” 宋舟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打开都是处理伤口的药物。 莫冬有些咂舌，想这得多经常受伤，才会在秘密基地也藏这么多药。 想来他和宋舟碰面的这么多回，除了前两次其余时间宋舟脸上都带着伤，每一次都是旧伤还没好就又添新伤，没个完整样。 因为没有镜子，宋舟涂药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莫冬看不下去，起身拿过他手上的棉签，说：“我帮你吧。” 宋舟的身体顿了下，但意外地没有拒绝莫冬的动作。 莫冬上药时很小心，生怕弄重了会在宋舟的脸上留下疤。 其实之前他就想说了，宋舟成天不是这伤就是那伤，万一真留下疤那得多可惜，白长这么好看的脸了。 消完毒，涂完碘伏，莫冬将脏棉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对宋舟说：“好了。” 宋舟睁开眼睛，盯着莫冬。 莫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看我干什么？” “你喜欢男人？”宋舟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表情也没变，十分平静地看着莫冬。 他问出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显然说出口时是肯定的。 莫冬没想到宋舟会突然扔出个炸弹，手抖了一下，碘伏洒了一些出来。 “那天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宋舟说。 “那天？”莫冬张着嘴，想起来那天自己跟陈然在教学楼前的对话，“你...” “我不是要故意听，只是那种情况不适合走出来。”宋舟扫了眼莫冬手上深红色的液体，拿了张纸巾递给他。 莫冬接过纸巾，沉默地低着头擦拭着手上的碘伏，随后把碘伏瓶盖扭好，放进塑料袋里。 “所以呢，”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着宋舟，“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宋舟顿了下，随后才继续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我不喜欢男人，你别贴着我。” “什么？”莫冬一下瞪大眼睛，用手指了自己，又指了下宋舟，“你以为我喜欢你？” 宋舟垂下眼，声音淡然：“不是就算了。” “什么叫不是就算了？”莫冬拧着眉看着宋舟，十分不理解他是怎么想的。 对天发誓，他除了偶尔会觉得宋舟长得不错以外，对宋舟是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而且即便对宋舟外观的欣赏，也只是出于正常人的审美，和欣赏一个长得好看的杯子没有任何区别。 “你是不是自恋啊？”莫冬心中莫名窜出一股无名火，“给你涂了个药你就觉得我喜欢你，你是缺人喜欢吗？” “不缺。”宋舟抬头看着莫冬，顿了下，“不是就算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到底是谁误会？什么叫别贴着你，我贴你什么了？”莫冬越想越生气，感觉自己今天因担心而跟了宋舟一路纯属傻逼行为，好心喂了狗。 宋舟皱了下眉，没想到莫冬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本来只是想跟莫冬说清楚，如果莫冬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期待最好就此打住。 他不是自恋，只是莫冬超乎常人地关心他，之前没人这么做过，他摸不准莫冬的意思，仅此而已。 现在莫冬生气了，他反倒有些无措起来。 莫冬瞪着宋舟，突然觉得他长得也没那么好看了，脸上的伤也变得没那么可惜了。 这么自恋，出门可不是总得挨揍？ “我就是喜欢你家的狗，都不可能喜欢你。”莫冬想让宋舟赶紧认清现实，让他知道空有一张皮囊屁用也没有，“你还没你家金毛来得讨人喜欢。” 宋舟点了点头，顺着莫冬的话说：“那你喜欢我家的狗吧，别喜欢我。”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认为这样说莫冬就不会再继续生气，却没想到莫冬竟然更怒了，“什么叫喜欢你们家的狗别喜欢你？” “是你刚刚说...” 宋舟的话直接被莫冬打断：“你是不是被打傻了，脑子不对劲了？你这样出门是得总挨揍，不揍你你都清醒不了。” 本来很平静甚至还有些无奈的宋舟在莫冬说完这句话后眼神立刻变了，抬起头死沉沉地盯着莫冬。 下一秒，可能连一秒都没有，他直接从沙发上窜出来，没有任何预兆地瞬间把莫冬压倒，单手钳住他的手腕。 “啊！”莫冬吃痛地叫出声，震惊地冲身上的宋舟吼出声：“你疯了？你干什么！” 宋舟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眼神像看死物一样，然后直接一拳重重挥上去。 莫冬本来没想还手的，即便宋舟压在他身上还攥住了他的手腕，震惊之余他的第一想法也都是先让宋舟滚下去，而不是要动手。 但他没想到的是宋舟竟然先打了他——完全没保留地，一拳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那一瞬间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太疼，怒火比疼痛冲上来的速度要更快。 莫冬翻过身，用力将宋舟从自己身上甩下去，然后趁宋舟没反应过来前直接扑过去。 他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一丝理智都不剩，也不管下手的地方是哪里，直接压倒在宋舟身上，看见哪里揍哪里。 宋舟抬起胳膊挡了下，发现挡不住，便一边紧紧咬着牙承受着莫冬疯了般的攻击一边抬起胳膊圈住莫冬的脖子，将他上半身拽下来，往侧一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扣住。 两人都没有出声，在工厂的角落里没有章法地你殴我一拳我给你一杵子，打得十分狼狈，旁边的架子都被撞倒，上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渐渐没了力气，也不知道是谁先松了手，两人伤痕累累地倒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各自喘着粗气，勉强结束了这场不知因何开始的战斗。 宋舟先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白色的校服已经被染成了灰色，沾满了泥土和沙子。 刚刚莫冬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导致他走路有些跛，有些费力才把倒地的架子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沙发撒花姑娘。 莫冬躺在地上扭头朝旁边吐了一口血水，也坐起身，抬手摸了摸嘴角，“嘶”一声疼出声。 宋舟扭头扫了眼莫冬，没说话，一手捂着胳膊坐在沙发上。 莫冬试图从地上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脚腕扭到了，发不上力。 他抬头看着宋舟，语气很冲地说：“不知道扶我一下？” 宋舟坐在沙发上没动，指了下自己的胳膊：“你刚刚咬得太用力，使不上劲。” “操，谁咬你了？”莫冬完全不承认自己刚刚气急下直接开口咬人的行为。 宋舟不置可否地看着莫冬，完全没有起身要扶他的意思。 求人不如靠己。 莫冬决定以后见宋舟一次就揍他一次，反正他不是总带着伤吗，自己可以帮点忙，让他以后天天都有新伤口，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最后莫冬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来，坐在沙发上活动了下脚腕，应该只是简单扭到，一会儿就好了。 确认完自己身上的伤口，他抬头看向宋舟，有些满意地点了下头。 眼角那处淤青、脖子上的勒痕、手背上的口子以及胳膊上十分显眼的咬痕都是来自他的杰作，很好，这场架打得并不算输。 宋舟没理会莫冬，起身在旁边烧起了火，把装满水的水壶放在上面，全程当莫冬是透明。 等水烧开，他弯腰从地上捡了一盒泡面，倒上水坐回沙发上。 闻着泡面的味道，莫冬此时才吸了吸鼻子，摸着肚子感觉出饿了。 旁边还有没开封的泡面以及没用完的开水，但莫冬刚跟宋舟打完架，此时十分不想吃他的东西。 可泡面的香气一直不停飘进他鼻腔里，平时也没觉得有多好吃，偏偏现在闻到就觉得比满汉全席还要香。 莫冬看了眼低头认真吃泡面完全不看自己的宋舟，默默咽了下口水。 可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太大，宋舟停下吃面的动作，抬起头看他。 “干嘛？”莫冬有些心虚，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想吃？”宋舟用叉子搅了搅泡面盒里的泡面，抬眼问莫冬。 莫冬再一次咽了下口水，想维持自尊心，嘴硬道：“我不饿。” “哦，”宋舟点了点头，说，“我还准备给你也泡一桶，不饿就算了。” 是故意的？是吧是吧？ 莫冬看着宋舟的脸，怎么看都觉得他白净的皮肤下切开是黑的。 他不屑地撇过脸，尽力不去看宋舟手中的泡面，就不信他不吃这碗泡面还能饿死不成。 宋舟突然把泡面放在桌子上，从旁边架子拿起一盒没拆封的泡面扔到莫冬手边，“水还没凉，赶紧泡。” 莫冬的身体顿了下，扫了眼手边的泡面，又看向宋舟，确认对方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 “不吃就算了。”宋舟见他没动作，伸出手就要把泡面拿回来。 莫冬赶紧把泡面抓紧，仰起头说：“怎么不吃？谁说我不吃了？” 他三下两下把泡面拆开，拿旁边的水壶倒进热水，没等有两分钟就忍不住打开盖子，闻着满满的香味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之下，一碗泡面很快被消灭干净，莫冬把空了的泡面盒放在桌子上，摸了摸肚子，感觉没太饱。 可能是刚刚消耗了太多能量，一份泡面不足以弥补。他抬头看着宋舟，突然想到什么，说：“我家有买好的火锅食材，你到我家一起吃火锅吧，就当还你这桶泡面了。” 宋舟还没说话，莫冬又说：“不过你要是还觉得我喜欢你那就别来了，倒胃口。” 宋舟沉默看着莫冬。 莫冬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揍出来的伤口，再一次问：“来不来？” 过了几秒，宋舟点了下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 后天更 第13章 莫冬带宋舟回了小区。幸好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聚集在楼下闲聊的阿姨们都回家做饭了，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狼狈的身影。 到了家中，莫冬照镜子才发现宋舟这小子是真没客气，他的脸上、脖子、胳膊，甚至掀开上衣都能看到肚子和侧腰处惨烈的痕迹。 疼是真的疼，但却还挺新鲜。 从小莫冬就一直被告知要听话，要懂事，要让着弟弟，要....久而久之，也就变得真的没了脾气，成了外人眼中孝顺父母的好儿子，宠弟弟的好哥哥。 今天可能是疯了吧，脑回路跟着宋舟走了，不仅头一次失了理智地打了架，还打得畅快淋漓，没一点后悔。 简单涂了点碘伏后，莫冬从厨房掏出房东留下来的锅，插上电，开始煮火锅。 因为饿了，蔬菜他只简单洗了洗，荤菜直接一股脑全放进锅里煮。没一会儿锅底就开了，香气顺着蒸汽冒了上来。 “开吃吧。”莫冬递给宋舟一副碗筷，自己先夹了一大筷子肥牛放进嘴里。 宋舟坐在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完了架，身上没了之前那股仿佛可以连命都不要的戾气，此时捧着碗的样子竟还有一丝乖巧。 莫冬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现在他连嚼肥牛时嘴角都痛可都是宋舟的杰作。 吃完火锅，宋舟很自觉地去厨房洗锅，看他动作的熟练度，应该和莫冬一样在家中没少洗碗。 等收拾完，两人也没什么话说，毕竟各自都顶着一张被对方痛揍过的脸，一顿火锅并不足以抹平。 很快宋舟就起身离开了，莫冬特意在窗户处偷看了眼，确认宋舟走出了小区，回他的秘密基地去了。 耸了耸肩，莫冬转回身到浴室冲澡，热水碰到伤口的时候又龇牙咧嘴地开始气起了宋舟，骂骂咧咧地洗完澡，擦干身体赶紧躺进被窝里。 可能是肚子里有了食物，莫冬很快就有了困意，在即将昏睡过去前还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工厂晚上会不会冷，那么破旧的地方应该也没有被子可盖。 没等想出个结果来，他就头一歪，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茫然地睁开眼睛，莫冬刚想伸个懒腰，一动身体就被浑身的酸痛给僵住了。 “操...”他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后背、胳膊、腰、腿全部都在隐隐作痛，一动弹就像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他的肌肉。 缓解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满是痛苦地刷牙。 “个狗玩意儿。”把牙膏泡沫吐到水池里，他暗暗骂道。 等出了门，还没下楼梯莫冬就碰见从楼上下来的宋舟，宋舟回家换了衣服，身上穿着干净的校服。 宋舟没看见莫冬，低头认真下着楼梯，只不过姿势看起来有些奇怪。 “呵，”莫冬瞬间乐了，也不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疼了，抬头冲宋舟幸灾乐祸道：“扯到蛋了？” 宋舟听到声音，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莫冬，没说话。 见宋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莫冬瞬间气也顺了，神也爽了，就连外面的野花都显得不那么俗了。 要不是快迟到了，他肯定要跟着宋舟嘲笑他一路。 先一步离开小区，只花了五分钟莫冬就走到了公司。 因为才上班一周，跟同事都还没混熟，除了带莫冬的师傅关心了下他脸上的伤口外其他同事都没有问过，也正好让省得编瞎话再解释了。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和高三生打起架来，说出去挺丢面子的。 中午休息，莫冬下楼走出电梯时还想起宋舟早上那副糗样，差点乐出声。 也不知道他到了学校会不会被其他同学嘲笑，反正以莫冬的经验来看，高中时期的男孩子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学校里没什么乐子，所以同学之间谁出了什么洋相就是最大的乐趣。 “莫冬——”有人在后面叫他了一声。 莫冬下意识回过头，就见陈然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好久不见，冬冬。”陈然快步走到莫冬面前，他今天特意到公司楼下守株待兔，就连身上穿的衣服带的表都是早上精心搭配过的。 这段时间联系不上莫冬都快让他疯掉了，这还是头一次莫冬这么生他的气。之前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莫冬都从未像现在这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整个人都如消失了般。 莫冬面无表情地上下扫了眼面前的陈然，心情瞬间跌倒谷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陈然刚要回答，突然突然注意到莫冬脸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惊声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莫冬不耐烦地语气加重：“我问你是怎么知道地址的！” 陈然顿了下，见莫冬是真的不高兴了，才赶紧说：“是小天告诉我的，他...” 前几天莫天突然联系到陈然，告诉了他新公司的地址，还说莫冬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在怄气，让他不要放弃。 纠结反思了一个晚上，陈然还是决定来一趟，好好地跟莫冬聊一聊。 毕竟虽然之前他插手莫家的家事确实做得有点过了，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莫冬不至于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而跟他分手。 他相信只要他态度诚恳一点，死皮赖脸一点，莫冬也就会心软不再生他的气了。 莫冬刚刚的好心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涌上来的反胃恶心。他没再理会陈然，转身就走。 陈然有些懊恼地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觉得自己不该提起莫天的名字，赶紧迈腿追上：“等等我，冬冬！” 陈然穷追不舍，跟着莫冬走进便利店，见莫冬随手拿起一盒便当要结账，便伸手拦住他：“你中午就吃这个？” 莫冬懒得跟陈然说话，用力推开他，站在收银前的队伍末端排队。 “冬冬，我请你吃饭吧？我看附近有几家饭店不错...”陈然紧跟在身后。 “你烦不烦啊？”莫冬烦躁地瞪了眼陈然，连胃口都没有了，直接将便当放回原处，转身走出便利店。 陈然还挺乐观，觉得莫冬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不好立刻就原谅自己。 你看，这不就立马丢下便当跟自己出来了？ “我刚刚在手机上看了家西餐厅，就离这里不到三公里，你如果想去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预定位置。”陈然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预定。 “你够了没！”莫冬实在忍无可忍，刚走出几步路就扭头冲陈然爆发了出来，全然忘记了他们周边全是周围办公楼下来吃饭的人，甚至其中可能还有他的同事。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成一团，让他什么都想不到，只想让陈然立刻从眼前消失。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 他辞职，换公司，搬家，所做的一切除了为了逃离开令人窒息的曹璐和莫天，也是为了不再见到陈然。 只要一见到陈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曾经那些无比愚蠢的幻想，以及莫天无数次在他面前洋洋得意的嘴脸。 他受不了，他恶心。 一个男人当街对另一个男人怒吼“我们已经分手”的场面太过于劲爆，旁边本还匆忙路过的人纷纷都停下脚步，朝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这种视线让陈然浑身不舒服，他没料到莫冬会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地就暴露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冬冬...我们换个地方说。”陈然试图抓住莫冬的手腕，可惜失败了。 莫冬甩开陈然的手，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就当我求你，分手了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也转告莫天让他少参与我的生活，我都已经搬出来了他还要怎么样！” 莫冬在周围人群的视线中转身离开，陈然愣在原地，没有动。 理性告诉他现在应该追上莫冬，本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莫冬和好，如果就这么让莫冬离开，那之前的努力也就全白费了。 但... 周围人的低语和视线像是带着刺的针，一根根地扎进他皮肤当中，让他一刻都无法再忍受下去。 除了莫冬和莫家人，陈然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性向，包括他的父母。 所以即便都交往了三年，即便莫冬都带他回了家，他也从未跟自己的父母提起过任何。 甚至在大学的时候，他也都和莫冬瞒着身边的同学，在众人面前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 是不敢，还是不愿意，亦或者是觉得同性恋这个身份耻于开口。总之，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像莫冬一样坦荡地告诉其他人自己喜欢男人。 所以他逃了，在周围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后天更哦 第14章 莫冬回了公司，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去食堂吃饭就是下楼了，连灯都没开。 过了快一个小时，才陆陆续续有人回来。 平时有些吵闹的办公室今天变得气氛有些怪，没什么人说话，只互相频繁交流着眼神。 莫冬知道是因为他，中午在大街上和陈然说的话被听到了，现在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他并不在意，只要不牵扯到工作，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也无所谓，反正总会失去兴趣的，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在其他人探究的眼光中，莫冬走出公司。 今天是莫向强的生日，从上周开始莫向强就一直打电话过来让他回家吃饭。 “小冬，”刚走到半路，莫向强就又打电话过来，“你下班了吗？” 莫冬抿了下嘴唇，抬头看着不远处眼熟的超市：“下了，已经快到了。” “好，”莫向强在电话中说，“对了，你记得带瓶酱油回来，家里的用完了。” “好。”莫冬挂断电话，正好走到了超市门口。 金毛很久没见莫冬，此时突然看见莫冬的身影很是兴奋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他疯狂摇摆着尾巴。 莫冬走过去摸了摸它，感觉心情好了些，低下头小声问：“你哥在不在？” 说完他小心朝店里看了一眼，是李艳在看店，宋舟并不在。 他松了口气，虽然昨天和宋舟一起吃了泡面和火锅后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但两人谁也没能笑出来，仇是没了，但也成不了友。 和金毛玩了几分钟后，莫冬迈腿走进店内，在货架上拿了一瓶酱油走到收银台结账。 李艳不知在手机上看着什么，莫冬叫了她好几声，她才伸手拿过酱油扫了一下：“十一块九。” “再拿两根烤肠。”莫冬付了二十一块九过去。 李艳随手串了两串烤肠递给莫冬，像是很不耐烦，连辣椒都没有涂。 莫冬没有在意，接过烤肠抱着酱油走出店内。 之前莫冬每次来店里从没仔细瞧过李艳，两人只有买烤肠的时候有那么一两句的交流，其他时间并没什么存在感。 但可能是最近和宋舟接触多了，再加上之前学校见过的那次，莫冬突然发现其实宋舟和李艳长得很像，五官都是一样的精致。 李艳不怎么注重打扮，穿着总是很随意，连头发也都是胡乱拢在一起，所以一般人很难将她和美人联想到一起。但只要她稍微打扮一些，再去掉脸上那些彰显疲劳岁月的皱纹和眼袋，应该也能美得惊人。 至少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莫冬喂完金毛烤肠后缓步往回走，心中想着宋舟。 也不知道宋舟是怎么跟家里解释身上新增的伤口的，反正他一想到等下回家莫向强肯定会拽着问东问西就感觉有点头疼。 要说是打架打的，莫向强肯定会被吓到，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和别人打过架，一直都是乖乖仔。 但要找别的理由，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 拿着酱油进了家门，莫向强果然如预料一般连酱油都来不及拿过去就开始咋呼莫冬脸上的伤口，着急忙慌地要去拿碘伏消毒。 “不用了，爸，我早上已经消过毒了。”莫冬想阻拦住莫向强的动作。 “那也不行，得多消几次毒，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莫向强拿出药箱，强迫地让莫冬坐在沙发上，亲手给他涂药，“你这是怎么搞的？疼不疼啊？” 曹璐在一旁冷眼看着，不满意莫向强这副心疼儿子的模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回屋了。 “就...不小心磕到的。”莫冬随口敷衍着。 莫向强拧着眉，显然不信，抬手碰了下莫冬脖子上的淤青：“磕还能磕成这样？” 这时莫天从外面回来，放下书包见到沙发上的莫冬，先是高兴地叫了声“哥”，等看到莫冬脸上的伤口后惊道：“你怎么了？难道陈然揍你了？” 莫向强闻言，立马停住涂药的动作，转过身问莫天：“陈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天站在原地有些迟疑，扫了眼没说话的莫冬，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哥最近在和陈然闹分手，因为这事陈然都来我学校找过我好几回了...” 莫向强怎么都没想到莫冬脸上的伤竟是陈然打的，之前陈然来家里时看着挺懂礼貌一小伙子，怎么就还打人了？ 他扭过头，神情瞬间严肃地向莫冬确认：“真的是陈然打的你？分手又是怎么回事？” 莫冬抬头看了眼莫天，他本来没准备提到陈然，没想到莫天竟然先说了。 “快说话啊！”莫向强急了，语气带着愤意，“陈然竟然还到学校去骚扰小天了，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不是我要分手，是陈然执意要跟我分手。”莫冬收回视线，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一旁的莫天听到愣了下，想打断莫冬：“哥——” 莫冬没理他，接着说：“陈然跟我提了分手又反悔了，就来我公司找我，然后我们发生了点争执...” 说完莫冬抬起头直直看着莫天，笑了下：“陈然说是你告诉他地址的，是吗？” 莫向强此时也扭头看着莫天，皱着眉：“你告诉陈然了？” “我...”莫天原本的计划里没有莫冬会受伤这条，此时也有些无措。 莫向强看莫天不说话，一下怒了：“小冬是你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现在陈然把你哥打伤了你准备怎么办！” 莫天从小到大都没被莫向强这么吼过，一下委屈起来：“我又不知道陈然会动手...” 对他发誓，他真的不知道陈然会疯成这样，竟然敢对莫冬下这么狠的手。 “你不知道！那你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啊！”莫向强恨铁不成钢地冲莫天说，“他们两个人的事你瞎插什么嘴，连问问你哥都不问，直接就全告诉他了。今天还只是动了手，万一改天他想动歪心思把小天的工作搞没怎么办？你负得起责任吗？” 曹璐本来在屋里躺着看电视剧，听到莫天回来的动静便起身出来，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莫向强在训斥自己儿子。 “莫向强你干什么呢！”她厉声朝莫向强喊道。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莫向强扭头看到曹璐瞬间熄了火，声音都低了几度：“没什么...” 有了撑腰的，莫天立刻红了眼圈，带着委屈的声音说：“妈你别怪爸，是我做错了...” 曹璐见莫天这副模样心疼坏了，双眉一挑怒瞪着莫向强：“好啊，莫向强你现在长本事了，都敢拿我儿子撒气了！” “我没有冲小天撒气，”莫向强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闷地说：“是小天自作主张告诉了陈然小冬公司的地址，才让小冬受伤的...” 曹璐气势不减，护犊子地冲莫向强说：“那关小天什么事？他是预言家能预料到莫冬会受伤啊？你心疼儿子就心疼儿子，别迁怒到我儿子身上！” “我这哪是迁怒啊...”面对曹璐莫向强永远都没招，好声好语地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曹璐冷哼一声，走过去温柔地摸了摸莫天的脸：“宝贝儿子，快回房间换衣服，等下出来吃饭。” 莫天乖巧地点了下头，应道：“好。” 等莫天回了房间，曹璐气未消地扭过头又瞪了眼莫向强。 莫向强尴尬笑了两声，连忙说：“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菜，冰箱里还有米酒，我去给你拿出来？” 曹璐冷着脸没说话，莫向强狗腿地赶紧起身去冰箱拿米酒了。 莫冬独自坐在沙发上，等莫向强进了厨房，抬头看着面前的曹璐。 “你...”曹璐的声音顿了下，“脸上的伤不严重吧？” 莫冬摇了摇头，“没事，不严重。” 曹璐平常很少跟莫冬单独相处，也没太多的话可说，不自在地干咳了下，说：“小天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回头让你爸给你买点药，注意别留疤了。” 莫冬笑了笑：“我没怪小天，他也是好意。” 顿了顿，他又说：“前几天是不是期中考试了？小天成绩应该下来了吧，不知道这次考了第几名。” 一提到这个，曹璐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自从上了高三莫天的成绩就被突然转学过来的宋舟抢了第一名，次次被压一头不说，差距还越来越大，看着竟没一点能追赶上的意思。 要知道从前莫冬上学时可一直都是第一名，曹璐才不想以后让别人有机会嚼舌根说莫天比不上莫冬。 “莫天！”曹璐带着怒气，转过身推开莫天虚掩的房间门，“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们学校考试了？” 莫天小声回了句什么，莫冬坐在沙发上没有听清楚。 曹璐继续质问着：“这次考了多少名？试卷呢，拿出来我看看！” 客厅桌子上才涂到一半的碘伏药瓶被打开放着，没有人理会，也没有人管。 莫冬静静盯着它，突然俯身伸手过去，将它的盖子拧上。 其实他们没什么区别，周围的吵闹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和它都是被随手放在一边就忘了的存在。 只不过药瓶没有感情，而他有。 作者有话说： 后天更呀 第15章 因为莫天这次考试连第二名都没考上，直接掉到了第五，导致曹璐一直沉着脸，连生日宴都没吃好。 莫向强也因此心中有些郁闷，便在莫冬提出离开时没有挽留。 莫冬回了家，刚进门楼上就像闹钟一样，又开始每天定时定点地打打砸砸。 从搬过来之后莫冬才终于明白宋舟性格为什么那么孤僻，生在这样的家庭人格很难生长得健全。 欸，可怜谁呢。 他自己就已经够惨了，哪还有闲心去想宋舟的处境。 洗完澡后躺到床上，莫冬翻了个身准备入睡。 夜还很长，足够他做一个完整的梦。 “你在看什么？” “我...” “我喜欢你。” 费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提到过梦是思想的折射，也就是说白天想什么，晚上就越容易梦到什么。 莫冬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所以这就是他梦到宋舟的原因？ 刚刚的梦已经在清醒的瞬间立刻变得模糊，不管怎么努力回想都记不起任何细节，只唯独梦中那种脸依旧清晰。 是宋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莫冬好像确实梦到了宋舟，那张脸他不可能认错。 “不是吧...”莫冬翻过身，试图用枕头闷死自己。 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梦到了宋舟，更接受不了的是梦里的他还喜欢宋舟。 即便梦已经记不清了，但那股满满悸动的欢喜却还存留在心脏中，莫冬都不用伸手摸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心脏跳得有多剧烈。 天地可鉴，他之前真的对宋舟一点龌龊心思都没有，前天他们都还恨不得揍死彼此，又怎么可能今天就发展成罗曼蒂克的剧情。 如果说仅仅只是梦到其实莫冬还勉强能理解，毕竟才打完一架，印象比较深刻晚上梦见也算正常。但怎么想梦里都应该要狠狠揍宋舟一顿才对，怎么还心动上了？ 莫冬高中时的同桌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乖乖女，对一切学习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却在临近高考的前几个月突然疯狂追起了星。 她当时的解释是因为她梦见了那个明星，白天不小心扫了一眼路边的海报晚上就梦见了，梦中的她很喜欢那个人，像是在热恋，这种喜欢在梦醒之后依然存在。 “我没办法，我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会出现那种无法抑制的心动，就像是爱惨了他。”她说。 当时莫冬很不理解，只是一个梦，就算梦里他们在热恋，但虚拟的梦真的会产生真实具体的心动吗？ 没想到多年后莫冬证实了自己当年的疑惑——确实会，而且还十分清晰。 他谈过恋爱，和陈然的三年他也曾认真过，所以很清楚自己现在心脏中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就是喜欢，而且和当年女同桌说的一样，是爱惨了的那种喜欢。 简直离谱。 仅仅一个毫无预兆又莫名其妙的梦，甚至连梦见了什么都已经全忘记，可现在只要一想到梦里宋舟的脸他就心动得快要疯了。 人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莫名其妙喜欢上另一个人，那是不是如果他今天梦里出现的是莫天，现在也会一想到莫天就心动？ 莫冬差点被自己的这个设想给恶心吐了，他觉得即便自己梦到再怎么离谱的梦，应该也不会和莫天有关。 在即将被枕头闷死前，莫冬突然想起来高中生女同桌对那个明星的狂热好像并没有坚持太久，貌似在高考前就骤然熄灭了。 当时女同桌说那股莫名的喜欢并不会持续太久，和真的追星的喜欢还是不同。 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虽然因为一个莫名的梦就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爱惨了宋舟还是令人无法理解，但可喜可贺的是凭空出现的心动也会凭空消失，并不会在真实世界里存留太久。 等它消失就好了，自己至少不会失智地跟女同桌一样去追宋舟，所以这莫名的喜欢也会消失得比她更快一点。 莫冬伸手拽过被子，把自己全身藏在被子底下，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那梦，闭眼想要重新入睡。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离上班还有三个小时，他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睡觉明天肯定会顶着黑眼圈去公司。 睡吧睡吧，也许明天醒来之后就直接把这荒诞的梦连着宋舟一起全忘了呢？ 莫冬期许得很美好，但却还是在闹铃响起的时候从床上顶着一双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爬起来。 “呸！”吐掉嘴中的泡沫，莫冬用手捧起一股水漱了漱口，转身走出浴室。 他认命了，喜欢就喜欢，心动就心动吧，难不成一场梦还能逼着他和宋舟在一起？他乐意宋舟都不能乐意。 大不了就等这他妈离谱的梦彻底消失，这段时间之内不再见宋舟。 想开了之后莫冬反而没再那么纠结，至少在踏出家门的时候心中还是很坚信，认为自己过不了几天就会摆脱这一想起宋舟就疯狂心动的毛病。 但可能老天爷就是想逗他玩吧，所以才让他一出门就碰到正好背着书包下楼的宋舟。 ...... 莫冬抬头看着楼梯上的宋舟，浑身都僵硬了，刚刚脑海里还言之凿凿的话也全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 安抚了半夜才稍微安静下来的心脏此时又有了复苏的迹象，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上班？”看到莫冬，宋舟挑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莫冬逃跑了。 没错，逃跑了，一溜烟的那种。 莫冬简直发挥出了从未有的速度，关门转身下楼一气呵成，没给宋舟说完一整句话的机会。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一开门就见到梦中人的经历，反正他是落荒而逃了，等逃到安全地带后才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日，又他妈开始不老实了。 “真要命...”莫冬死死咬着牙，感觉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在没见到真人之前他一直心存侥幸，寄希望自己心动的对象只是梦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就算真的是宋舟也是梦里的宋舟，可能见到真人后就会有所不同。 但这丝侥幸在刚刚彻底破灭了，他此时心脏里的喜欢满得都快要装不下，差一点就在当着宋舟面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这可完了，一直到公司莫冬都十分失魂落魄，一副没了魂的模样。 公司的人见到还以为他在因为昨天的事忧愁——昨天跟陈然在楼下大闹的事虽然对莫冬在公司的处境有一定影响，但并不深，至少今天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比昨天少了不少。 其实莫冬并不意外，这年头同性恋不算什么大新闻，大家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只不过头一次发现身边竟然也有所以有些惊讶罢了，等过段时间这种新奇就会渐渐淡去了。 之前宋舟听到他和陈然的关系后不也没什么反应，除了担心自己喜欢他以外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 莫冬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哪壶不开想到哪壶，太会为自己添堵了。 宋舟也一样天才，真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对他心动，虽然这心动来得虚无缥缈，没准几天后就会消失。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之后几天莫冬都没再碰到过宋舟，尽管他上下班时都像做贼一样，尤其早上出门，至少要做十五分钟的心理建设才能下定决心推开门。 但宋舟就像是突然消失了，莫冬一次都没再见到他。不只他，连楼上每天定时定点的打砸声也都一起没了。 心惊胆战了几天后，莫冬渐渐放下心来，也许这就是天命，如他预料一般那个梦和因梦产生的心动正随着时间渐渐淡化。 这两天他再想起宋舟已经不再有什么感觉，甚至连当时梦中十分深刻的悸动也都忘记了。 果然他的喜欢只是因为梦，这才几天就不喜欢了，一点都不坚固。 总算摆脱了心事，莫冬颇有种解脱的感觉，认为自己必须得庆祝一下才行。 恰好第二天放假，趁下班他到超市大扫荡了一圈，买了一大堆菜肉和零食，还提了一箱冰啤酒，准备回家后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再美滋滋地就着啤酒看个电影。 光是这么想想他就甚是满足，美得快要飞起来。 提着满满两大兜东西回了小区，院子里虽然平时也总会有闲聊或打麻将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多，聚成一堆窃窃私语着什么。 莫冬没能打进她们的小团伙，自然也听不到什么八卦，只能提着东西上了楼。 因为对厨艺完全一窍不通，他放下袋子后准备在手机上查食谱，却突然听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 谁会在这个时间敲他的门？ 莫冬查食谱的手指倏然顿住，按理说没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不会吧...？ 莫冬迟疑地走到门口，因为门外贴着不知多少年前被贴上的对联，从猫眼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变得越来越急促。 莫冬抬起手放在门把上。就算是宋舟又怎么样？他都已经忘了那个梦了，再见到宋舟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手腕朝下用力打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依旧后天更哦 第16章 门外楼道的灯因为年久未修时常会失灵，老小区没有物业维修，所以有时莫冬半夜回来都得打开手机电筒才能勉强不被黑夜绊倒。 今天灯泡又罢工了，直接熄灭了楼道里唯一的灯光，仅有外面残留的夕阳勉强折射进来，在黑暗中照在失魂落魄的宋舟脸上。 “宋舟？”莫冬张了张嘴，虽然已经预料到敲门的人是谁，但等打了照面还是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你——” 话只说了个开头他就咽了下去，瞬间没了声。 宋舟怀里抱着受伤的金毛，而且伤得很严重，身上缠着绷带，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看着很是吓人。 莫冬大脑神经一下绷紧，压根顾不上宋舟，整颗心都被金毛给揪住：“它怎么了？” 宋舟没有说话，抱着金毛走进去，将它轻轻放在沙发上。 在屋内的灯光下，莫冬才仔细看清金毛的惨状，又惊又心疼，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前几天见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冲着自己摇尾巴，结果今天就气息奄奄地缩在宋舟怀里，连抬起头看自己一眼都做不到。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莫冬大脑有些发懵，问出声时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抖。 “我已经带它去过医院，伤口都处理过了，”宋舟平时的声音总是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今天听起来却格外沙哑，在竭力抑制着什么，“这段时间能不能先把它放在你这里？” “当然可以，没问题。”莫冬不经思考就直接应了下来，蹲下身看着一动不动的金毛，想抬手摸摸它，却在伸出一半时收回了手。 它全身都是伤，虽然经过简单处理，但毛发上红色的血迹却没有清除掉，很容易就让人能想到之前受到多么惨烈的虐待。 “它没事，只是看起来严重，”宋舟抬眼看着莫冬，放轻声音说，“你不用担心。” “那也很疼啊，”莫冬吸了吸鼻子，都不敢仔细去看金毛身上的伤口，有些后怕地小声问：“它为什么会受伤？” 宋舟抿着唇没有说话，只垂眼沉默凝视着金毛。 其实话问说出口时莫冬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仅他，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 搬过来这一个多月，莫冬一次都没有亲眼见过宋舟的父亲，但从楼下阿姨们的闲言碎语，宋舟身上不定时总会出现的伤口，再或者楼上天天定时响起的争吵打闹声，他已经能大概猜测出宋正国是个怎样的人。 “我...”莫冬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宋舟，“我能做什么？” “它的药都在这里，需要每天给伤口换药。袋子里还有消炎药，按时喂给它吃就可以了。”宋舟把药袋递给莫冬，松开手的时候顿了顿，闷着声音说，“谢谢你。” “不用。”莫冬低着头，并没有什么好谢的，他比谁都要更心疼金毛，甚至有股冲动想要把它要过来自己养。 他的生活没那么宽裕，也没有养过宠物的经验，可能没办法给金毛特别好的生活，但至少不会受伤，不会饿着肚子，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莫冬抬头看着宋舟，这些话他不可能说出来，虽然宋舟没有表现出来，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宋舟现在有多么难过。 扫视屋内一圈，莫冬想找一个更舒服的地方给金毛躺着，但最后发现还是沙发最合适。 他去房间里找出一个毯子，拿出轻轻盖在它身上。 “它会不会冷啊？”怕吵到金毛休息，莫冬的声音放得很轻，“要不要打开空调？” 宋舟摇摇头，“现在还不冷，让它这么待着就可以了。” “哦。”莫冬总想找点事做，只有这样心里才会感觉稍微好受一点，不再去想金毛遭受的毒打。 “我去给它倒点水喝吧。” 莫冬到厨房烧开水，再从橱柜里找出一个小碗，掺上凉水后放在沙发旁边。 金毛又疼又累，在莫冬忙来忙去的空档已经疲乏地闭上眼睛，应是睡着了。 莫冬兑好水后无事可做，只好看向旁边沉默坐着的宋舟——直到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仔细看看宋舟身上有没有出现新的伤口。 注意到莫冬的视线，宋舟抿了下唇，说：“我没受伤。” “嗯。”莫冬点了下头，宋舟脸上的痕迹还是自己一周前揍的，现在已经结痂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新伤口。 “你吃饭了吗？”莫冬看着宋舟，想他应该没吃，金毛都成这样了哪还有胃口吃饭。 如预料一样，宋舟摇了摇头。 “还是吃点吧，”厨房里还放着之前采购的两大包食材，莫冬想简单做点什么，因为宋舟现在看起来简直太糟糕了，精神状态甚至比受了伤的金毛还要差。 他从袋子里拿出蔬菜和肉，因为对厨艺一窍不通，唯一擅长的就是煮方便面和炒饭，再多还有毫无技术含量的火锅，其他什么都不会做，所以此时显得有些束手无措。 现在家里没有方便面，也没有米饭，甚至连火锅料都吃没了，如果想吃饭的话只能炒菜。 在网上找了些简单的食谱，莫冬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洗菜切菜，都还开火就已经搞得厨房一塌糊涂。 可能是在外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宋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拿走他手上的菜刀，淡淡说：“我来吧。” “啊？”莫冬有些愣地看向宋舟。 “我来吧，你去外面等着。”宋舟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还是我来吧...”莫冬想抢回厨房的主权，但却被宋舟一句话给挡了回来，“你不会做饭。” “好吧，”莫冬如实承认，“我确实不会” 宋舟把莫冬切好的菜重新放在案板上回炉重造，低着头说：“出去等着吧。” 看着宋舟熟练的刀工，莫冬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没有资格再待在厨房，只能灰溜溜地转身走出去，守在睡着的金毛身边等待宋舟的晚饭。 不到半个小时，宋舟就从厨房端出来两菜一汤，看起来十分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 “你这么会做饭啊？”莫冬都惊讶了，在他的认知里高中的学生应该很少会做饭，而且即便是会，也只是在父母身边打打下手的程度，像宋舟这样的应该极其罕见。 “从小就做了。”宋舟语气淡淡，又端出两碗冒着热气的米饭放在餐桌上。 金毛还在沙发上睡觉，莫冬怕吵到它不太敢发出声音，而宋舟本来话就少，今天更是格外沉默，所以这顿饭两人吃得十分安静，除了偶尔筷子碰到盘子的声音外，没有任何交流。 宋舟做的菜味道相当不错，至少是莫冬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出来的味道，但可能是因为气氛有些沉重，再加上惦记金毛的伤势，莫冬不太有胃口，只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放着别动，一会儿我收拾。”等宋舟也吃完后，莫冬对他说。 宋舟沉默摇了摇头，还是将碗筷收拾了起来，拿到厨房清洗。 “真的不用，”莫冬跟在旁边，想要拽住宋舟的手，“你出去休息吧。” “我该做的，”宋舟垂眼看着莫冬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顿了顿，说：“这顿时间得麻烦你。” 莫冬依旧拽着宋舟的胳膊，小声说：“照顾金毛我很乐意啊，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其实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莫冬都没有必须要收留和照顾金毛的责任，宋舟很清楚这点，所以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绝不可能来拜托莫冬。 宋舟没有朋友，也没有走得近的人，身边的人...只有莫冬很喜欢跟金毛一起玩，对金毛很好，是个善良的人。 所以理所应当地在这种情况下，他第一、也唯一只能想起来莫冬。 作者有话说： 最近因为住的房子快到期，每天都看房看到很晚。欸，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租的房子真的太难啦。 第17章 “今天要不要在这里睡？”等宋舟洗完碗，莫冬突然问他。 宋舟愣了一下。 莫冬指了指窗户外面，脸色坦然地说：“天已经黑了，今天晚上挺冷的，别去秘密基地了。” “还是不了，”宋舟摇摇头，拒绝了莫冬的好意，“已经够麻烦你了。” 莫冬耸耸肩，他本来也只是顺口问一嘴，既然宋舟不需要那就算了。 房间里很安静，两人都不是主动说话的性格，刚刚还有洗碗的水声掩饰气氛中的尴尬，现在碗也洗完了，只能在沉默上再加一层沉默。 宋舟蹲在沙发前看了会儿金毛，轻轻摸了摸它的额头，之后起身向莫冬道别。 送走宋舟，莫冬无所事事，想去看看金毛又怕把它吵醒，只好轻声轻脚地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后，他摸出手机查“怎么照顾受伤的金毛”“金毛受伤后应该吃什么”“对金毛大补的食物” 眼花缭乱地看了一大圈，说什么的都有，简直不知道该信哪个。 最后他合上手机，准备明天还是找宋舟问一问，毕竟宋舟养金毛这么久，应该对这方面的知识更了解。 隔日天亮，莫冬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爬下床去看金毛。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看到金毛依旧闭着眼睛，一点要醒过来的样子都没有。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要不是看到起伏明显的肚子，他差点以为它是醒不过来了。 松了口气后莫冬才发现沙发旁碗里的水少了些，可能是金毛半夜醒来喝过。 到厨房烧了些热水，莫冬开始研究宋舟昨天带过来的一堆药。 有的需要涂抹，有的则得喂给金毛吃。 想了想，莫冬把冰箱里的冻的鸡肉拿出来，加上水煮了点汤，再把熟了的鸡肉撕成条。 等汤凉了后，他把消炎药磨成渣放了进去，拿给金毛喝。 也许是闻到了香味，熟睡的金毛终于睁开眼睛，晃晃悠悠地想要下地。 “别动。”莫冬连忙按住它，把肉汤和鸡肉条放在沙发上，让它可以直接就能吃。 趁着吃饭的功夫，莫冬把金毛身上的绷带拆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始换药。 金毛很乖，有时莫冬不小心手重弄疼了它也只是轻微哼一声，没有任何不高兴，更不会不配合。 等全部弄好，莫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金毛的脑袋。 此时金毛已经将鸡肉和肉汤吃干净，餍足地趴在沙发上，感受到莫冬手掌的温度轻轻甩了下尾巴。 “吃饱了？”莫冬摸了摸它的肚子，圆鼓鼓一团。 金毛眯起眼睛，要不是身上还有伤未好，此时应该最是幸福不过。 “休息吧。”莫冬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拿着吃光的碗到厨房。 喂完金毛，他自己也饿了。 昨天买的食材还剩下很多，莫冬不想为难自己，复杂的菜肯定是做不了，但做个三明治应该没问题。 他特意做多了些，除去自己吃的，还留给宋舟一部分。 打包好后，他陪金毛说了会儿话，才出门去找宋舟。 上一次去工厂全程跟着宋舟，都没怎么看路，导致这次有点迷路，好几个路口莫冬都犹豫是该直行还是右拐。 不过好在工厂的位置并不远，虽有些磕磕绊绊但还是幸运地找到了路。 走进工厂，老旧的铁门被推动时发出了声响，宋舟听到立刻满脸警惕地看向楼下，见是莫冬的身影才放松了表情。 “你怎么来了？”他站在二楼的水泥地上俯视着莫冬。 莫冬抬头望着宋舟，笑了笑：“给你带了早餐。” “早餐？”宋舟说出这两个字时神情显得有些疑惑。 莫冬举起胳膊，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三明治，要不要吃？” 三明治可以算作最造福全人类的食物，简单、方便，还好吃。 莫冬带过来两种，一个纯蔬菜鸡蛋三明治，另一个则是火腿鸡蛋三明治。他抬起头问宋舟：“你要哪一个？” “都可以。”宋舟抿了下嘴，忽地看向莫冬，“你喜欢吃哪个？” “我都喜欢。”莫冬说着把夹了火腿的递给宋舟，“你吃这个吧。” 宋舟低头看着手中的三明治，虽然除了鸡蛋以外看起来都是现成的食材，不需要任何加工，但却已经是他这几天见到过最像食物的食物了。 “快吃啊。”莫冬早就饿得不行了，拿起三明治就咬了大一口，把腮帮子鼓得满满的，活像个进食的仓鼠。 宋舟看着他，也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吗？”莫冬刚咽下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宋舟。 “嗯。”宋舟的表现很冷淡，但确实很好吃，和预想的一样好吃。 连吃了好几口，莫冬感觉有些噎，便抬头问宋舟：“你这里有水吗？” 宋舟拿起桌上的杯子，在递给莫冬的时候有些迟疑，“这个是我的杯子，没有其他杯子——” 莫冬直接拿过杯子，一口气喝下后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宋舟没说什么，垂下手，低头咬了口三明治。 等吃完简便的早餐，莫冬向宋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昨天忘记问你了，这段时间我应该喂金毛吃什么？哪些东西对它的伤口恢复比较好啊？” “不用这么麻烦，给它喂狗粮就行。”宋舟说，“昨天给你的袋子里装着一些，等吃完后我再拿给你。” “狗粮？”莫冬有些不认同地皱起眉，“不太好吧，那能有营养吗？” 宋舟也想喂给金毛更好的，但没办法，狗粮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他能不能吃肉？”莫冬又问，“早上我给他煮了点鸡肉吃，但我怕一直这么吃会消化不良，所以想来问问你，毕竟你比我有经验。” “吃肉肯定比吃狗粮好，”宋舟垂下眼，像在想什么，随后抬起眼看着莫冬，“食材的费用我会付给你。” “算了算了。”莫冬摆摆手，“它现在也吃不了太多，没多少钱，早上就只吃了一小块肉就饱了，我平时稍微少吃一点就够它的了。” 宋舟没说话，莫冬问完想问的，拍拍屁股站起身准备回家。 走之前他环视了一圈，除了沙发上一个很薄的毯子以外，没见到其他能保暖的东西，“过段时间就要降温了，你住这里不会冷吗？” “不会。”宋舟说。 “好吧，你比我抗冻。”莫冬看了眼宋舟，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忘记了之前那个莫名的梦，现在面对宋舟时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什么心动啊悸动全都没有。 意识到这点，他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还对宋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联系你。” 看着莫冬脸上突然出现的笑容，宋舟一怔，本顺利说出口的话也变得迟缓：“...好。” “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莫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这样我们联系起来方便一点。” 宋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莫冬，垂眼看着莫冬调出自己的二维码，扫码，加好友。 “好了。”莫冬把手机递回来。 宋舟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莫冬的皮肤，微微颤了一下。 “我先走啦，”莫冬转身走下楼梯，边走边冲宋舟挥手，“没事常来我家做饭啊。” 宋舟沉默看着莫冬离开，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过身，坐回沙发上看着桌子上莫冬吃剩的残渣，有些发愣。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呀，最近因为房子的事有些忙昏了头，所以更新不太稳定，昨天说好要更也没更t t。 明天会补上一章，之后会尽量稳定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づ￣3￣）づ╭?～ 第18章 周末莫冬没有出门，一直在家照顾金毛。 其实也用不上怎么照顾，金毛很乖，除了上厕所外只在沙发上窝着，不吵也不闹，有时莫冬甚至以为家中只有自己在。 中间安舟来过一次，带来些鸡胸肉和蔬菜，做熟分成好几份冻在冰箱里，让莫冬喂之前直接拿出来弄热就行。 做好后宋舟没就这么离开，又用冰箱里剩余的食材给莫冬也做了顿饭。只是有点遗憾的是没办法像刚刚那样也冻起来，这样莫冬就可以连着吃好几顿。 ——毕竟他厨艺这么差，除了蹭饭很难能经常吃到这样的家常菜。 就这么到了周一，金毛已经恢复到可以在屋里慢悠悠走动，尾巴也不再那么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莫冬终于可以放下心出门去上班，结果在公司一整天都惦记着家里，一会儿怕金毛饿到一会儿又怕它没水喝，才到下班时间就迫不及待地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紧赶慢赶到了家，见金毛还在睡觉，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惨状，莫冬蹲在沙发前看了它一会儿，之后才松了口气起身走进厨房。 先把宋舟给金毛做好的食物拿出来加热，晾凉的功夫他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 打开冰箱看一看—— 之前在家里住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自己单独出来住之后莫冬才发现每天吃什么简直就是个世纪难题。 在出去吃和叫外卖当中纠结了半天，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随便做点什么吃，毕竟现在家里有个金毛要养，得节省点花钱。 下定了决心，莫冬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准备做个最简单的国民菜——西红柿炒鸡蛋。 先把米焖上，然后切西红柿，开火，倒油，下鸡蛋，翻炒... 哦，糊了。 莫冬有些迷惑地看着锅里变焦了的鸡蛋，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他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将糊了一半的鸡蛋盛出来，再从中挑出不那么糊的，准备就这么将就吃得了。 在他再次准备开火从炒西红柿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拿起手机一看，是宋舟发来的信息。 -吃饭了吗？ 救星啊。 莫冬赶紧把锅铲扔到一旁，回复过去。 -没吃呢。 没两秒，宋舟又发过来消息。 -我刚放学，去你那里吧。 -好啊好啊。 莫冬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放下手机看到面前黑黝黝的鸡蛋，直接嫌弃地全倒进了垃圾桶里，欢快地转身到客厅等待宋舟的到来。 宋舟来得很快，可能连十分钟都没有。一听到敲门声，莫冬就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去开门。 刚拉开门把，他就说：“要不我给你把我家的钥匙得了，这样你以后过来做饭也方便。” 宋舟对于莫冬把自己当成免费上门厨师一点不满都没有，只低声说：“不用。” 莫冬看到他手上拎着袋子，伸手接过来：“你买了什么啊？” “买了点菜。” 宋舟走进客厅，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烧焦味，皱了下眉，“你做饭了？” “嗯，”莫冬想到自己刚刚炒的鸡蛋也有点无语，“想炒西红柿鸡蛋，结果炒焦了。” 宋舟扭头看了眼莫冬，看样子像是笑了一下，但很短暂，莫冬没看太清。 “以后我过来做，你别动手了。”宋舟说。 宋舟每天都过来做饭，那可真是梦寐以求的事。 就在刚要张口应下来时，莫冬突然想到宋舟现在是高三生，哪来那么多时间来给自己做饭。 更何况宋舟过来也只是为了金毛，等以后金毛伤口好了回家了也就不会过来了，到那时如果他吃习惯了宋舟做的饭可怎么办，再吃不到可比从来都没吃过要难受得多。 “还是算了。”权衡利弊下莫冬还是拒绝了，“你们高三不有晚自习吗，好好学习，成天跑来跑去的也耽误时间。” 虽然他总爱对宋舟说让他过来给自己做饭吃，但宋舟真要这么做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没事，反正晚上我也得吃饭。”宋舟坚持道。 “你们学校不有食堂吗？”莫冬把宋舟买来的东西放进厨房，转过身说，“你都高三了，还是得以学业为重，金毛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来做饭贿赂我也会尽心尽力，放心吧啊。” 窗外天色已经很深，莫冬中午因为担心金毛没怎么吃好，现在已经很饿了，肚子咕咕直叫。 他自告奋勇地去洗菜和切菜，全部都准备好后宋舟直接炒就可以。 因为想到之后再吃不到，他还特意让宋舟多做了点，这样至少明天还可以吃一顿。 等吃过饭，莫冬满足地瘫倒在沙发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摸着身旁的金毛，自在得不要不要的。 “菜我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了，明天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宋舟从厨房走出来，对莫冬叮嘱。 “知道了。”莫冬吃饱后有些犯困，要不是宋舟跟他说话，他差点抱着金毛就这么睡着了。 见莫冬困了，宋舟待了没一会儿就提出要回去。 “要回去了？”莫冬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起来。 宋舟看着他，说：“嗯，你早点睡觉。” 莫冬点了下头，抬头看着宋舟，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金毛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我能带它出去溜溜吗？我看它每天在家待着也挺憋屈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舟的表情突然暗了暗，声音也低了几分：“还是不要了，这段时间就让它在这里吧。” “哦。”莫冬有些迟缓地应了声，忽地意识到什么。 宋舟抿了下唇，“麻烦你了，再过段时间等它好点我就接走它。” “你跟我客气什么，它现在就跟我自己养的一样，我还不想你带走他。” 莫冬说的是真心话，自从家里有了金毛后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家里再也不是空荡荡的孤单，有了陪伴，连寂静都比往前更好忍受。 宋舟没说什么，转身打开门，“我走了。” “——等等，你等我一下。”莫冬突然转身跑回房间，大概过了一分钟后抱着一床被子小跑出来，塞到一脸茫然的宋舟怀里，“这个给你，最近天凉，工厂里什么都没有，小心别感冒了。” 等宋舟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被子，他才拍了拍手，满意地说：“好了，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后天（周五）更哈 第19章 宋舟一路上收获了无数视线，保持面上无表情地抱着被子回到工厂。 上到工厂二楼，看了看沙发，他觉得不太满意，单手弹了弹上面的灰尘，直到干净了才把被子放下。 这个他待过无数个日夜的小角落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自己做的架子、买的水壶......只有这床不算特别大，也不特别厚的被子是个新鲜玩意儿，是莫冬给他的。 盖着新被子睡了个难得温暖的觉，宋舟第二天甚至起晚了——之前他每天都会在早上6点的时候准时醒过来，今天晚了15分钟。 把被子整齐叠好放在沙发的一侧，简单洗漱后，他去了学校。 因为才结束的期中考试成绩不太理想，他们班从年级第一掉到了第二名，所以班上最近气氛一直都有些沉重。 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互相都没有说话，来了就直接拿出书本开始学习，十分有紧迫感。 宋舟照例推开教室后门走进去，孤立独行地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宋舟。”有人在前面叫他，是李静笙，语文课代表。 宋舟对她并不熟，自从高三转学到这个班来，他跟任何人都不太熟，甚至连有些人的名字都记不得。 “你的笔记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李静笙坐到宋舟前面的位置上，有些苦恼地说：“我这次数学考砸了，回家被狠狠骂了一通。你不是考了满分吗？笔记借我几天呗，我拿去复印一份。” 李静笙算班上性格比较开朗的，不仅跟男生还是女生都人缘很好，就算面对话不多的宋舟也经常自来熟地过来搭话。 “可不可以啊？”李静笙朝宋舟拜了拜手，“求求你了学神，就当救我一回。” 宋舟淡淡扫了李静笙一眼，从桌子上找出笔记本递给她。 “太感谢啦！”李静笙满脸雀跃地接过笔记本，刚到手就迫不及待地翻开看着，“原来你的字写得这么好看啊？早知道上次出板报让你写就好了。” 宋舟没说话，垂下眼开始看英语书。 没人理会的李静笙也不觉得尴尬，宋舟的性格整个班都知道，不乐意跟她说话才是正常，要是跟她多说话了她才会被吓到。 “谢谢啦，回头我请你吃饭！”李静笙满意地抱着笔记本站起来，刚转过身就跟迎面走过来的莫天撞在了一起。 “李静笙，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莫天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抬眼就看到李静笙手上的笔记本，“这是什么？” 正好此时李静笙也向他炫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学神借给我的，哈哈，羡慕吧？” 莫天看了眼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宋舟，不是很高兴地说：“他的笔记本有什么好嘚瑟的？” “你懂个屁！你这次考试都跌到我后面了，好好向学神学习一下吧。”李静笙冲莫天撇了撇嘴，对他质疑自己的偶像很是不爽，一把推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 等李静笙离开，莫天又朝宋舟看了一眼：你...” 宋舟抬起头，表情疏离地和莫天对视着。 “我前两天看见你和莫冬在一块，”莫天轻轻拧了下眉，“你们俩认识？” 宋舟点头：“嗯。” 莫天的眉皱得更深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 宋舟一句话堵得莫天瞬间梗住，心中的火开始蹭蹭往外冒出来。 他果然和宋舟说不到一起去，之前也是，就因为几句话，甚至不知道是哪句惹毛了宋舟，就直接对他动了手。 莽夫。隔三差五带着伤来学校，学习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混混。莫天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 等莫天黑着脸走开，宋舟继续平静地开始看英文单词。 tender。宋舟默默看着单词，想莫冬跟莫天完全不像，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莫冬是柔软的，也是脆弱的。 “早呀。”莫冬到了公司，声调欢快地跟同事打招呼。 “早，”同事新奇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嘿嘿，家里养的宠物病快好了，开心。”莫冬一想到早上金毛甚至都能蹦蹦跳跳送他出门，就开心地合不上嘴。 “原来你还养宠物啊，怪不得身上总带着毛，我还以为是在哪里沾到的呢。” 莫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裤子上挂着许多很明显的黄色毛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金毛蹭上的。 他不好意思地扒拉了下裤子上面毛，说：“没办法，这个季节就是爱掉毛，等到冬天就会好了。” 到了中午，莫冬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想要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于是乎找到了安舟的微信。 -金毛恢复得差不多啦，都可以蹦起来了！ -[视频] 视频是他早上出门前录的，金毛一路从沙发上跳下来，用前爪扒着他的腿，撒着娇不让他出家门。 “嘿嘿。”莫冬给宋舟发完后自己又看了一遍视频，怎么看怎么觉得金毛可爱，恨不得现在就回家亲亲它。 宋舟很快就回复过来信息。 -是你照顾得好。 莫冬看着消息，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毫不惭愧地说： -那是，我一天给它换三次药，还总煮肉汤给它喝，照顾得那是没话说。 -嗯，谢谢你。 莫冬抬头看了眼桌上的日历，明天是周末，距离上一次宋舟来他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不如叫宋舟来家里做饭啊？ 莫冬最近一直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都快吃吐了，好在金毛不嫌弃他的厨艺，每次都吃得很开心，才让他稍稍得到那么一点安慰。 想到了就去做，莫冬给宋舟发消息。 -如果谢谢我，就请我吃饭吧，我下班买菜回去。 这一次宋舟回复得很慢，过了好几分钟莫冬才收到消息。 -今天不行，有晚自习。 没几秒又发过来一条。 -下周吧，我找时间过去你家。 晚自习...莫冬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竟然让一个高三生来给自己做晚饭。 他立刻在内疚中打字回复过去。 -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等周末了你可以来找金毛玩，不用做饭也行。 把手机放到一旁，正好下楼吃饭的同事回到办公室，见到到莫冬说：“对了，你师傅跟你说晚上聚餐的事了吗？” “聚餐？”莫冬还是头回听说，“没有。” “他可能是忘了，下班后直接去饭店，到时候别着急走啊。”同事好心告知莫冬。 莫冬对聚餐没什么意见，能免费吃顿饭挺好的，就是有点放心不下家中的金毛。 按正常吃饭来算，至少也得两个小时才能吃完。晚回家两个小时还好，就怕之后还有别的节目，到时候他一个新员工如果直接说不去好像不太好... 这个烦恼一直困扰到莫冬下班，公司找了辆大巴车直接拉他们到了饭店，连让他先回趟家给金毛喂饭的机会都没有。 实在不行就只有让宋舟下了晚自习过去一趟了，莫冬想。 幸好他平时有把备用钥匙放在消防栓后面的习惯，如果今天真的得半夜才能回去，这样宋舟也可以过去帮忙喂一下金毛，不至于让它挨饿。 “来，莫冬，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带莫冬的师傅一贯很照顾他，这才刚坐下就把菜单塞到莫冬手里。 “不用了，你们看着点吧，我吃什么都行。”莫冬有些不好意思，推脱着。 旁边的同事帮着腔：“你就点吧，你们年轻人比较会吃，让我们这些老年人来点才不知道该点什么呢。” 无奈，莫冬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菜单，翻看了看。 他们来的是家日式烤肉店，主打黑牛肉，前几页的推荐菜品都是黑牛肉系列。 “服务生——”同事朝包厢外喊了声。 没多久，一名身材修长的服务生敲了敲门走进来，“您好。” 同事伸手指了下莫冬，“他点单。” 服务生点了下头，走到莫冬旁边，手里拿着机器，“请问要点些什么？” 声音有些耳熟，但莫冬此时没有空去注意，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菜单上。 大致翻了一遍后，他还是无法抉择应该点什么，于是抬起头问服务生：“你们这里有什么推荐的——” 话音戛然而止，在看到面前穿着日式服务生衣服的宋舟时，莫冬整个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明天继续更 第20章 “我们店的招牌是黑牛肋条，”和呆掉的莫冬相比，宋舟面上波澜不惊，微微弯下腰用手指翻了下菜单，对莫冬轻声说：“您可以试试我们这个套餐。” “哦...哦，”莫冬反应了好几秒，机械性地回答，“...那就点这个吧。” 宋舟在机器上下了单，语气不变地说：“你们人多，一个套餐可能不太够，建议你们再点一份主食套餐。” “好，行，那点吧。”莫冬现在简直宋舟说让点什么就点什么，就算宋舟让他把整个菜单全点了他可能都会照做。 不是，宋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烤肉店？而且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还给他点单？ 等宋舟走出包厢，莫冬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想要找宋舟问个清楚。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要上晚自习吗？ -你在打工？ -你缺钱？ 一连串的信息发过去，并没有得到回复。 莫冬等了好一会儿，宋舟还是没有回他，只能把手机放到一旁。 所以中午的时候宋舟给他发的消息是在骗他，他才不是因为要上晚自习没时间，而是要来烤肉店打工才没时间。 可是他一个学生为什么会缺钱？难道家里不给他钱用？ 一整顿晚饭莫冬都吃得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故意，之后来包厢服务的服务生不再是宋舟，而是换了其他人。 等吃完饭，领导提议去ktv唱歌，其他同事都举双手赞成。 “小冬，去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到门口来接我们。”领导吩咐莫冬。 莫冬应了声“好”，趁机拿着手机走出包厢。 因为夜已经深了，大堂里的客人没来时那么多，只零零散散坐着几桌，这也让莫冬一眼就瞧见正帮客人烤肉的宋舟。 此时正好有客人要生菜，宋舟放下夹子要去拿生菜，才转身就看见了莫冬。 “宋舟，”莫冬叫住了宋舟，伸手拽着他走到一旁的角落，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垂眼看着被莫冬抓着的手腕，宋舟的声音很平静：“来上班。”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上班！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上班？”莫冬抬眼瞪着宋舟，“你缺钱了？” 旁边的领班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以为是宋舟和顾客发生了冲突，欲迈腿走过来。 宋舟发现了，朝他微微抬了下手，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你说话啊！”莫冬语气有些急，实在想不明白宋舟一个时间比金钱还值钱的高三生为什么会不上晚自习来烤肉店打工。 不想考大学了？ 见领班停住脚步，宋舟才将视线移回莫冬脸上，“没有，我不缺钱。” “不缺钱为什么来打工？”莫冬皱着眉，显然不信宋舟的话，“你...是不是家里不给你钱？” “不是，”宋舟顿了顿，“我有生活费。” “你有生活费，你不好好上课来这里干什么？” 旁边有服务生端着燃烧的木炭走过来，宋舟抬手搂住莫冬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用力，让他站在内侧。 “我还要上班，等下班了再跟你说。”低声在莫冬耳边说完后，宋舟趁着莫冬还没反应过来快步转身走进了后厨。 “铃铃铃——”莫冬的手机响了，是司机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到了。 无奈，莫冬只能先放过宋舟，转身回到包厢通知大家车到门口了。 ktv里，因为晚饭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大家此时兴致颇高，甚至还有、人在随着歌声跳舞助兴。 莫冬坐在沙发上，对毒耳朵的歌声和辣眼睛的舞蹈没什么兴趣，只一直抓着手机，隔一会儿就拿起来看一眼。 可惜直到结束，他都没能收到任何信息。 也许是他不该多管闲事，宋舟充其量不过就是金毛的主人，和自己并无其他交集，插手他的事，确实属于管得太多了。 但...莫冬就是放心不下。 可能宋舟这个人本来就很容易让人上心吧，反正莫冬是没办法就这么当做没看见，他也是从那个时间过来的，知道高考有多么重要。 尤其是那种这种拼命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人，高考就是仅剩的唯一一条生路。 ktv里的群魔乱舞终于在半夜2点的时候结束，领导已经喝得烂醉，被微醺的同事们送上了车。 除了有司机来接的领导，其他同事都在打出租车，正好有两个人跟莫冬顺路，一起坐上了车。 莫冬让司机先送了那两位同事，等自己回到小区已经半夜快3点。 他一晚上都没喝酒，头脑很清醒，在夜色中缓步走上楼。 还差半层楼梯就走到家门口时，眼前一团黑色的影子让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楼道的灯又罢工了，在黑暗中那团黑色影子渐渐变得又高又瘦。 一秒后，宋舟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对莫冬说：“你回来了。” 莫冬迟疑地向上走了几个台阶，直到看清楚宋舟的脸：“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宋舟低声说。 “等我？”莫冬有些吃惊，连钥匙都忘了拿出来，直直看着宋舟。 他想起来了。 在烤肉店的时候，宋舟有说过下了班再说。 所以他是下了班就过来等自己了吗？ “先开门吧，晚上还没有喂过金毛吧？”宋舟一句话提醒了莫冬。 莫冬赶紧掏出钥匙，早早听到他们声音的金毛已经在门内等着他们，门刚打开就直接朝他们蹦起来，扑到他们身上。 “哎呦——”莫冬差点被重量级的金毛给扑倒，但又高兴它精神这么好，“饿不饿啊？不好意思啊，我把你忘了。” 金毛摇着尾巴，一会儿扑到莫冬身上，一会儿又去扑宋舟，高兴得不得了，完全忘了自己没吃晚饭。 莫冬快步走到厨房，、迅速地拿出食物加热好，端出来后对闻着香味凑过来的金毛说：“再等等，现在还有点烫，等凉了就给你吃。” 金毛似乎是听懂了，一下变得乖乖不动，只用黑漆漆的大眼珠盯着碗。 莫冬把碗放在桌子上，转过身看向宋舟，想起来两人未说完的话题，清了清嗓子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作者有话说： ?(? ???ω??? ?)?有点短小，但明天还有哦。 明天会尽量更早一点，今天有事耽误了，回家晚了。 第21章 宋舟看着莫冬，半天没有说话。 莫冬等了一会儿，把放凉的食物放在地板上，随后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走出来坐在沙发上。 “坐。”他把其中一杯水给了宋舟。 宋舟看着水杯，低头喝了口水后才缓缓开口：“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这段时间为了金毛你已经花了不不少钱。” 视线投向不远处的金毛，莫冬脑中理清着思路：“所以你打工是为了把钱给我，当做照顾金毛的费用？” “嗯。”宋舟低声说。 莫冬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有病吧？” 宋舟从前没少被人骂，废物、有病、杂碎、垃圾这些伤人的词语他听过无数次，但这还是第一次被骂时内心很平静，没出现任何阴暗情绪。 “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宋舟向莫冬解释着。 “你跟我也太见外了吧？”莫冬有些不高兴了，声调都高了几分，“况且我照顾金毛是因为我喜欢它，又不是因为你，你自作多情什么？你根本没欠我人情好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舟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总是说不过莫冬。 莫冬懒得搭理宋舟，见金毛吃完了食物便起身把碗收进厨房，出来后对着宋舟开始赶客：“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宋舟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莫冬。 “看我干嘛？”莫冬瞪了宋舟一眼，“赶紧把烤肉店的工作辞了，老老实实上你的课。你的钱我绝对不会要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今天本就够累了，眼角都冒出了泪花：“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宋舟很听话地离开了，在离开前没再提什么欠人情要给钱的废话，不然莫冬真要忍不住骂他了。 “你哥是不是傻？”莫冬坐在地板上抱着金毛，小声说着坏话，“我觉得他脑袋好像学习学坏了，你觉得呢？” 金毛懵懂地抬头看着莫冬，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不想跟莫冬一起说自己主人的坏话。 “算了，你也是条傻狗，跟他没什么区别。”莫冬揉了揉金毛的脑袋，起身回卧室洗澡睡觉。 第二天是周末，莫冬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才被金毛给扒拉醒。 “别闹。”他把金毛放在自己脸上的爪子拿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金毛不知道放弃，换了个方向，对着莫冬的脸伸出舌头哈气，哈喇子都快要流到莫冬脸上。 这就是家里养宠物的痛苦，永远无法在自己想起床的时间起来。 莫冬睁开眼睛，痛苦地看着都快贴到自己脸上的金毛：“大哥，我再睡半个小时行不行？就半个小时。” 金毛虽不能说话，但却用行动表示了坚决不行的意思，伸出爪子按在莫冬脸上，朝客厅的方向“汪”了一声。 从来到莫冬家后，金毛不知是懂事还是本就不爱叫，一直都很少发出声音，只有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才会通过叫声来提醒莫冬。 莫冬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困惑地看了看毫无异象的客厅。 “你饿了？”他扭头看着金毛，“我昨天给你留狗粮了啊，水也有，不会是水洒地上了吧？” 就在莫冬漫无边际地猜测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此时金毛又“汪”了一声，用爪子按了下莫冬的胳膊，用力提醒他。 “啊，有人敲门。”莫冬这觉睡得沉，要不是金毛扒拉醒他，恐怕外面人再怎么努力敲他都听不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把金毛一直按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拿起，下床穿着拖鞋走到门口。 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宋舟。 “你怎么来了？”莫冬眼角还残留着眼屎，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宋舟。 “来做饭。”宋舟抬起胳膊，向莫冬展示自己手中的袋子。 “什么？”莫冬看着袋子里的菜和肉，有些发懵，“不是，你干嘛来做饭？” “你说如果谢谢你就来给你做饭吃。”宋舟不顾愣在原地的莫冬，直接穿过他走进门，把食材拿到厨房。 金毛看见宋舟很开心，像大半辈子没见面一样，完全不记得昨天他们才见过，蹦跶着在宋舟腿边打转。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莫冬回过神，走到厨房看着宋舟，“你不会还没辞职吧？” “辞了，”宋舟正挨个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扭头看了莫冬一眼，“我有生活费。” “你有生活费...”莫冬看着宋舟手中拿着的排骨，颇是无语，“也不能这么花啊，现在排骨多贵！”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宋舟把东西整理好，关上冰箱，转过身看着莫冬，“昨天我想好了。” 莫冬一脸不知宋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表情：“想好什么？” “你帮我照顾了金毛是事实，虽然你很喜欢它，但每天管它的饮食还要照顾它的伤口是件很麻烦也很累的事情。”宋舟说，“既然你不想我给你钱，那我只能换种方式感谢你。就像你之前说的，给你做饭吃。我会的也只有这个了。” “......”莫冬看着宋舟，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在学校食堂吃饭也需要钱，来你这里做饭一样的。你吃得不算多，多花不了多少钱。”宋舟显然已经计划好了，说话时一点停顿没有，流畅地对莫冬说，“以后周一到周五我每天下午放了学过来做饭，吃完饭再回去上晚自习。周末就中午过来，或者如果你想吃早饭，我早点过来也行。” “不是，等等——”莫冬对这样的宋舟感觉有些无力招架，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已经想好了，你别拒绝我。”宋舟弯腰摸了摸一直扒拉他裤腿的金毛，语气很是坦然，“我知道你的备用钥匙放在消防栓里，以后我就不敲门直接拿着进来了。” 多好啊，相当于以后拥有了私人厨师，每天都免费上门来给自己做饭。 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坐在沙发上的莫冬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抬头看着在厨房里忙活午饭的宋舟，怎么都觉得自己像在雇佣童工。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莫冬扭头看着贴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的金毛，抬手捏了捏它的腮帮子：“你就这么值钱？照顾你一个月，换你哥来当免费厨子。” 金毛的脸被拉扯变长，但却一点不生气，反而还冲莫冬摇着尾巴。 “唉。”莫冬叹着气松开手，再次看了眼厨房里宋舟的身影，怎么都觉得这样不太好。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宋舟现在的年纪正是小男生自尊心最爆棚的时候，如果自己一味拒绝他反而会伤到他，到那时更难收场。 难搞。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反正现在金毛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估计在他这里也待不久了，等那个时候，宋舟就算再想来做饭自己也有正当理由拒绝了。 就当享受几天，吃吃宋舟做的饭也不错。 一旦这么想开，莫冬浑身都轻松了，起身走进厨房抢过宋舟手里的菜。 “这些我来洗吧，”他对宋舟说，“你就专心炒菜就行。” 宋舟站在旁边看了他几秒，最后没说什么，转身拿起案板上的蒜扒蒜。 从这一天起，莫冬过了很是美好的一段时间——不仅每天回家有热情的金毛迎接，还有满屋子的饭香味等着他。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一直执着想找个顾家会做饭的女人当老婆了，这种感觉也太幸福了。 面前的小媳妇，不对，是宋舟，虽然没有女人那么温柔体贴，甚至有时在他不洗手就吃饭时还会冷着脸把他扔进洗手间，但这已经让他足够满足了。 就是这种好日子只是短暂的，再过段时间就没有了，要不然莫冬真的会幸福死。 “你最近回家睡了？”又一个周末，莫冬刚起床就见到宋舟蹲在客厅里，正在喂金毛吃早饭。 “嗯。”宋舟没回头地说。 “挺好，最近天变冷了，你在工厂睡觉迟早睡出感冒。”莫冬伸了个懒腰，拉长尾调地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三明治，在厨房，你自己拿。”宋舟起身把金毛吃光的碗拿去冲洗，随后又往里接了温水放在金毛面前。 莫冬耸了耸肩，知道自己没有被伺候的待遇，只好转身到厨房找到自己的早餐，拿起咬了一大口。 “对了，”一口三明治还没咽下，他就探出头到客厅，“你今天东西带了吗？” 宋舟正从地板上站起身，看了眼莫冬：“带了。” “嗯。” 莫冬点点头，收回头继续认真吃着三明治。 上周末莫冬跟宋舟提议过，让他再来自己家的时候带上学习的东西。 平时倒无所谓，主要是周末，宋舟做三顿饭总不能每做完一顿就回去，等再做的时候再过来，那样太麻烦了。可要如果一直待在莫冬家，又会耽误学习的时间。 所以莫冬就提议让他下次周末来的时候把书本卷子都带上，这样白天也可以在他家学习。 宋舟喂完金毛后拿出带过来的书包，坐到餐桌旁掏出里面的卷子。 吃完三明治的莫冬很自觉地把水池里堆积的碗筷全洗干净，甩甩手上的水珠出来时见宋舟正认真做卷子，赶紧放轻了脚步，把一旁试图去找宋舟玩的金毛撸回来，让它安静待在自己身边。 之后一个早上，宋舟在餐桌安静学习，莫冬躺在沙发上刷手机，金毛窝在他脚边睡觉。整个屋子维持着一股平和的安静。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22章 宋舟从废弃工厂搬回家半个多月了，关系缓和了些，便在一个周末提出要把金毛带回去。 “家里人昨天问了，”宋舟低头切着菜，对一旁蹲在垃圾桶前认真扒蒜的莫冬说：“今天我得把金毛带回去。” “啊...”莫冬动作顿了顿，垂眼看着手中的蒜，故作轻松地说：“好呀，什么时候？” “一会儿，直接带它回超市。”宋舟说完，侧头看了眼莫冬。 莫冬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维持着刚刚的语气说：“好呀，没问题。” 吃过饭莫冬去收拾金毛的东西，之前没觉得，现在整理出来才发现自己这顿时间竟然给金毛买了这么多东西，光玩具就有不少。 宋舟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沙发上堆成一团的玩具，说：“这些就先留在你这里吧，拿过去也没地方放。” “嗯...好吧。”莫冬心情突然好了点，把玩具重新放回去，只拿了两块小毛毯装起来：“最近天冷，你给它铺在身下，别让它着凉了。” “嗯。”宋舟把东西全数接过来，转身朝趴在地上的金毛打了个响指。 金毛浑然不知宋舟要带走它，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慵懒地走过来。 直到宋舟弯腰把绳子的锁扣系在它身上，它才反应过来。 “汪。”它看到宋舟怀里自己的小毯子，抬起前爪拍了拍，又回头看了眼莫冬，像在问莫冬为什么宋舟拿着这个。 “你要回家啦。”莫冬蹲在金毛面前，看它望着自己漆黑的眼珠，心里满满全是不舍。 宋舟低头看着他们如同生死离别的告别，轻轻扬了下嘴角，随后才说：“以后我会常带它过来玩。” “我知道，”莫冬伸手抱住金毛，声音有些委屈：“那我还是不舍得它走，都在我这里养这么久了。” “你也可以去超市找它。”宋舟声音很轻，完全不吃醋金毛跟莫冬这么亲近，甚至都要超过了自己。 莫冬抱了金毛很久，直到腿都蹲酸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将它交还给宋舟：“回去你要乖乖听话哦，不要再受伤。” “嗯。”宋舟替金毛回答了莫冬，牵着绳子打开门走出去，“我们走了，你早点休息。” 莫冬视线一直放在金毛身上，跟它深情不舍地对视：“拜拜。” 宋舟拽着金毛走下楼梯，很快地拐过弯，让莫冬再看不到身影。 一直到连声音都听不到莫冬才转身回了房子，看着客厅里空荡荡得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突然觉得孤独极了。 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没什么，在有过陪伴后，反而开始觉得寂寞得难以忍受。 到了晚上，莫冬洗完澡躺在床上，正准备在思念金毛中入睡，枕头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他拿起看了眼，是宋舟发来的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一连串三张同时发过来，莫冬一点开，就看到了自己刚才还在想念的金毛。 -我给它做了个窝，配上你的小毯子，很暖和。 莫冬放大图片，看到金毛窝在一个纸箱做的窝里，身下垫着毛绒绒的毯子。 金毛显然很喜欢这个新家，眼睛亮晶晶的，在照片里笑得很开心，嘴咧得大大的。 看着金毛这么高兴，莫冬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退出图片，回复宋舟。 -你哪找来这么大的纸箱？ 宋舟回复。 -超市里有很多。 对哦，忘了宋舟家里是开小超市的了，怎么会缺纸箱。 -它好像很喜欢。另一个毯子呢？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给它盖上。 -嗯，刚刚给它盖了，它一直动，不老实窝着。等会儿要睡觉了再给它盖。 莫冬又点开照片看了好几遍，怎么看怎么觉得金毛好乖，哪里都好乖。 过了一会儿，宋舟发过来信息。 -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好，明天... 莫冬打字的手突然顿住，把刚打的几个字全部删掉，重新打。 -明天你就不用过来做饭了。 宋舟回复得很快。 -为什么？ 莫冬翻了个身，从躺着的姿势换成趴在床上，这样打字更方便一点。 -金毛都带回去了你还来做饭干什么，人情都还完了，难不成你还想一直给我当免费厨子啊？ -也不是不行。 莫冬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轻笑了下，感叹宋舟现在也会开玩笑了。 -这段时间你来回跑来跑去也挺累的，现在金毛不用我照顾了，赶快把心思放学习上吧。你最近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 这次宋舟没有秒回，莫冬趴着等了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回复。 看来就算是学霸也不喜欢聊考试相关的东西。 莫冬往上翻聊天记录，又点开金毛的图片看了看，然后满足地在床上翻了个滚，老实躺回被窝。 他把手机放回枕头下面，闭上眼准备睡个美美的觉。 时间过得很快，在不经意间突然冬天就到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闹铃响了，莫冬缓缓从床上醒了过来，却不愿离开身上温暖的被窝。 因为房子比较老，空调也是不知多少年前装的，导致他都不太敢开，生怕用起来电费吓人，只有实在冷得不行了才打开暖和一会儿。 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不起就要迟到了，莫冬才恋恋不舍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嘶——”房间里的冷空气冻得他浑身都哆嗦，赶紧小跑着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放热水。 等简单洗漱完，浑身的寒意才终于消散了些，莫冬一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从衣柜里拿出羽绒服。 这时楼上传来了“砰”的响声，莫冬穿上羽绒服，把毛巾扔到椅子上，算着时间走到门口。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就有人在外面敲响了门。 打开门，门外是穿着校服的宋舟。 “给。”宋舟把冒着热气的包子递给莫冬，里面还有一颗卤鸡蛋。 莫冬见惯不惯地收下，“今天什么馅的？” “胡萝卜。”宋舟把挎在胳膊上的书包背在身后，看了眼莫冬身上的羽绒服：“现在就穿这么厚？” “听说今天会下雪，”莫冬一脸你懂什么的表情看着宋舟，“倒是你穿厚点吧，光穿校服能保暖？” 宋舟拢了拢校服领子，不甚在意地说：“明天就放假了。” “对哦，今天最后一天期末考对吧？”莫冬说，“我都忘了。” “嗯，包子记得趁热吃，我走了。”宋舟转身走下楼梯。 “拜拜。”莫冬挥了挥手，走回房间，从保鲜盒里拿出包子咬了一口。 自从一个月前他对宋舟说了以后不用再来他家做饭以后，宋舟就真的没再来过了，只是每天早晨会在上学的时候给他带一份早饭。 一开始莫冬还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道楼上拜访一下宋舟的父母，表达一下自己对蹭他们早饭的感谢之类的。 但宋舟阻止了他，理由是他们家每天的早饭都是他做的，拿出来一份给他也不过分，如果真的想谢就谢他好了。 于是这段时间莫冬就一直在想应该怎么酬谢宋舟的早餐之恩。 几口把包子和卤蛋吃下，莫冬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件羽绒服，跟他身上这件一起买的，前两天才刚收到。 正好宋舟今天期末考最后一天，顺便当恭喜他放寒假的礼物一起送他好了。 把羽绒服展开放在床上欣赏了一会儿，莫冬突然意识到自己快要迟到了，瞬间急急忙忙地换上鞋就赶紧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再轻松一章，明天就要小沉重一下了~ 明天继续更哦 第23章 “哎，外面怎么这么阴啊？”中午时，同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气，“不说我都以为现在快天黑了。” “不是说今天要下雪吗？”旁边的同事搭腔，“我看这天气倒像是要下雨。” 莫冬转过头看向窗外，一片片乌云在天空中拥挤成一团，仿佛随时都会坠下来。 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安。 到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黑压压一片，完全寻觅不到太阳的踪迹。 领导从办公室出来，难得大发善心地说：“都赶快下班吧，这天气说不准要下雨，别淋着雨。” 办公室里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莫冬不例外地将电脑中文件保存好，走出办公楼。 外面沉闷闷的，世界像被蒙了层黑色的纱，灰蒙蒙一片。 莫冬快步走回小区，不时抬头看着天空，担心不知何时突然骤降的雨。 不远方突然传来嘈杂声，似乎有人在吵架，动静很大，刺破了暴雨前的沉重。 莫冬顺着声音看到自己住的小区，顿了顿脚步，随后赶紧加快步伐走过去。 小区院子里围了很多人，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从自家窗户探出头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闹剧。 说是闹剧——莫冬觉得不是，但在早就见惯不惯的其他人眼里，也许这就是场适合在茶余饭后闲聊的闹剧。 从搬过来已经快半年了，莫冬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宋正国，每一次都是从别人的话中，或者通过楼上不时响起的声音来想象宋正国的样子。这也就导致宋正国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庞大、暴躁，如同野兽一样的形象。 所以在第一眼看到院子里举着棍子往宋舟脑袋上砸的清瘦男人，他差点没意识到那就是宋正国。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眼前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脸上虽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整体装扮完全不能让人想象出他平时的模样。 如果不是此时，而是之前在路上碰到，莫冬甚至会认为他是个好相处的中年男人。 如果不是此时他脸上眼里尽是疯狂，头发和衣服也因动作而变得凌乱，手中攥着的棍子更是狠狠砸向抱头蹲在地上的宋舟...... 莫冬肯定会觉得他是个温和的人。 当下脑海里自己在想什么，莫冬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后脑勺像被狠狠锤了一拳，以及直冲头顶的愤怒让他直到过去了很久都难以忘记。 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可能更长，也可能更短，但随后莫冬就不管不顾地朝宋正国冲了过去，一拳砸在了正抬腿准备踹宋舟脑袋的宋正国脸上。 因为旁边围观的人太多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止自己，更没有人上前来拦架，所以宋正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小子给打歪了身体。 但火辣辣的疼痛感以及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挑衅的愤怒让他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转头恶狠狠地瞪向莫冬。 突如其来的异响让旁边从宋正国开始动手后就一直沉默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宋舟抬起了头，在看见莫冬的一瞬间他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下，随后沙哑着声音吼出声：“你快走开！” “走你妈！”出奇的愤怒让莫冬大脑乱成一片，他想不明白宋正国为什么要对宋舟下这么狠的手，也想不明白周围明明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宋舟，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舟蜷缩在地上像个不会动的玩偶，任由宋正国的辱打。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宋舟隔三差五身上就要带点伤？凭什么最近他好不容易觉得宋舟比之前轻松了些，宋舟就又要面对这些？ 凭什么宋舟就活该遭受这些？ 棍子还攥在宋正国手中，很轻易就能抬起来对准莫冬的脸，也很容易可以朝他重重砸去。 他没有犹豫，事实上，在动手打人这一方面，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铁棒被高高举起，随着一声刺耳的穿破风的声音，狠狠朝莫冬砸过去。 莫冬上一秒还在看向宋舟，没料到宋正国会突然对他动手，反应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抱住头。 “砰——”很重的一声，但莫冬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抬起头，看到从地上飞扑过来抱住他的宋舟。 “宋舟你给我滚开！”宋正国不计形象地怒吼着，手中动作依旧没停。 他愤怒的目标已经从宋舟变成了莫冬。 “砰——”又是一声，狠狠砸在了宋舟的脊背上。 莫冬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是害怕，还是愤怒，或者又是心疼，他自己都搞不太明白。 “你...”他听到自己嗓子眼里发出难听的声音，抬起手徒劳地想要让宋舟放开自己。 “你放开我！宋舟！”莫冬都快疯了，此时的宋正国已经变得谁都拦不住，野兽般一下又一下地对宋舟下着死手。 “你别动...”宋舟沙哑的声音响在耳旁，随后紧紧箍住他，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宋舟很疼。 宋舟为了自己变得更疼了。 莫冬从没有哪一瞬间觉得自己如此废物。 许是周围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有人偷偷报了警，没多久响着警笛的警车就开到了小区门口。 两名警察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地大声警告着宋正国，让他停手，将手上的铁棍扔下。 但没用，宋正国此时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他已经打红了眼。 最后两名警察拿着电棍冲上去，一人锁住宋正国的脖子，一人将电棍击打在他腰部，才勉强制服了他。 宋舟和莫冬就这么得救了，在周围全是人的情况下，靠两名刚刚才到的警察得救了。 “你们没事吧？”把宋正国扭送到车上后，一名警察过来询问莫冬和宋舟。 莫冬呆愣愣站在原地，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倒是宋舟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恐怖，身上没有一处好地。 “救护车到了，你们先简单处理下伤口，然后跟我们到派出所录一下笔录。”警察看着宋舟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转身叫救护车上的人赶快过来。 等警察离开，宋舟扭头看向莫冬，拉着他的胳膊仔细看着，语气全是担心：“刚刚有打到你吗？” 莫冬没说话。 宋舟有些急了，“你说话啊，刚刚他是不是打到你了？” “没有，”莫冬终于抬眼看向宋舟，这一眼，看得心都颤了。 “那你...”宋舟还在检查着莫冬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莫冬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不疼吗？” 宋舟的动作顿了顿，对莫冬说：“我不疼。” “你放屁！”莫冬指了指宋舟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又掀开他的上衣，露出里面伤痕累累一片，咬着牙颤着声问：“你怎么可能不疼？” 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任由宋正国打你？ 为什么明明被打得很疼还要装作一副没有事的模样？ 莫冬太想对着宋舟问清楚，但最后还是全部统统咽了回去。 “算了，你说不疼就不疼吧。”莫冬转身走到救护车旁，把跟在身后的宋舟拉上车，让护士给他的伤口进行处理。 “你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伤口？”另一个护士问莫冬。 莫冬看着面前安静接受包扎的宋舟，摇了摇头。 护士掀开宋舟身上的衣服，检查他背上的伤口，拧着眉伸手按了按，问他疼不疼。 宋舟没回答，抬眼看了下旁边的莫冬。 “你看我干什么？护士是在问你。”莫冬说。 宋舟抿了下唇，之后才回答说：“疼。” 护士又换了个地方按，“这里呢？” “也疼。” 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宋舟都说疼，而且看起来疼得不轻，额头上竟渐渐冒出了虚汗。 摘下手套后，护士说：“可能是肋骨断了，不排除有内出血的可能，你现在应该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一下。” “这么严重？”莫冬一下皱紧眉头，说话声音都紧了几分。 “他背上被打了这么多下，肚子上还有淤青，没打残就不错了。”护士说，“以防万一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吧，如果只是单根肋骨断了就还好，能自行恢复。再严重，也有造成内出血的可能，没拍片子之前谁都说不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哦 第24章 到了医院急救科，医生看了片子后说没有神经血管损伤，只给宋舟做了包扎固定，并叮嘱他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和抬重物。 “谢谢医生。”莫冬终于松了口气，拿着单子去开了消炎药，随后和宋舟一起坐警车去了派出所。 一路上宋舟都很沉默，侧头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下来吧。”警察把车停在门口，为了方便宋舟下车，特地走下来把后车门打开。 宋舟垂下眸，低声说了句“谢谢”。 进到派出所，警察让他们坐下，录入了基本信息后开始询问事情的始末。 全程宋舟都很配合，只有在问到宋正国为什么打他的时候闭上了嘴，一副拒不回答的模样。 “宋正国经常打人，我就住他们楼下，总能听到楼上砸东西的声音。”一旁的莫冬忍不下去，主动冲警察说：“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宋正国只要一喝酒就会打人。” “是谁都会打还是只打他？”警察问莫冬。 莫冬顿了下，他不确定宋正国还有没有打过其他人。 “没有了，只有我。”宋舟突然说。 警察微微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打了几行字，随后对宋舟说：“像你这种情况应该早点报警的...” “你们会叫家属过来吗？”宋舟突然问。 “我们已经通知你母亲了，虽然这事责任不在你，但你毕竟还是未成年，而且宋正国那边也需要——” 说什么来什么，李艳在此时赶到了派出所，一进门就高声大喊：“宋舟呢？！” 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视线就扫到了宋舟，没有停顿直接快步走过来。 在那么一瞬间，莫冬敏锐地感觉到宋舟情绪的变化，但等他转过头去，却看见宋舟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平静。 “李女士，你——”警察本想让李艳坐下，并让她不要在派出所内大声喧哗，但没想到李艳接下来的举动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噤声了。 “啪——”李艳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宋舟的右脸上。 “你干什么！”莫冬浑身血液差点炸了，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李艳此时眼里根本看不到莫冬，整张脸都因对宋舟的恨意而变得扭曲，毫无形象地冲他嘶喊：“你竟然敢报警抓你爸！你个畜生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疯了！” 和被宋正国打时一样，宋舟面对李艳的辱骂一点反应都没有，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仿佛刚刚挨了一巴掌的人不是他。 “我看你才是疯了！”莫冬冲李艳怒吼，用身体挡住宋舟，不让李艳再有动手的机会。 “女士你冷静一点！”旁边的警察终于此时反应过来，赶紧制止住李艳。 “你放开我！”李艳一把甩开警察的胳膊，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宋舟的脑门，用尽全身的恶毒：“你就是个祸害！我们生你就是养了个祸害！你非要把我们全都害死了才算完！” “女士，你冷静一点！这里不是喧哗的地方！”警察朝旁边比着手势，让人过来把李艳带走。 “你个畜生就应该死！你快跟他们说你爸没有错，让他们赶紧放了你爸！错的都是你！要不是你你爸怎么会——”李艳被其他人架着强制带去了其他房间，但嘴中一直不停对宋舟的谩骂，直到走出很远都一直能听到她尖锐的声音。 警察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料到李艳竟然会在派出所里就闹了起来，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他转过身，考量了下对莫冬和宋舟说：“你们先回去吧，之后有需要我再联系你们。” 宋舟依旧垂着头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像个没有呼吸的死物。 莫冬胸口剧烈起伏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生气过，过了好几秒才勉强压住怒火，转过身拽了一下宋舟：“起来啊！” 到此时宋舟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有些迟钝地缓慢抬起头看着莫冬。 “走。”莫冬扔下一个字后就直接转身走出了大门，也不管宋舟在后面有没有跟上。 出了派出所，莫冬一整晚产生的所有郁闷和无力终于爆发出来，对着宋舟吼道：“你是死人吗？” 宋舟抬眼看着莫冬，眼里一点光都没有。 “我问你话呢，你是死人吗！”莫冬伸手推了下宋舟的肩膀。 宋舟身体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堪堪稳住身形。 “被打没有感觉，被骂也没有感觉，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冬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愤怒因什么而产生，他只知道自己只要一看见宋舟挨打就难受，再看到宋舟连反抗都不反抗，像完全放弃了自己似的就更是难受得快死了。 明明宋舟什么都没做错，明明都是其他人的错，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宋舟？ 就连派出所的警察也都因为李艳是宋舟的母亲，所以就算李艳当着他们的面打了宋舟，他们也只是会把李艳拦住，而不会去追究她的责任。 不出意料的话，宋正国今晚也会被李艳接走，不会因为今天的事付出任何代价。 所有人都会没事，只有宋舟是受害者。 一个只被其他人可怜、却无人营救的受害者。 “莫冬，你别管我了。”宋舟的声音沙哑而又破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随后压抑地咳了两声，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不是往常的平静，而是毫无生气、一潭死水的那种平静。 他垂下头避开莫冬的视线，最后一次说：“你走吧，别管我了。” 作者有话说： 有一丢丢短，但明天还有哦 第25章 天空中一声响雷，憋了一天的雨来势汹汹地落下。 莫冬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他哪来的资格管宋舟，就算宋舟不说，他也没这个资格。 所以他走了，走得干脆。 “你很久都没回来吃饭了，这周末回家一趟吧。”莫向强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给莫冬打电话。 “再说吧。”莫冬咳嗽了下，声音有些沙哑。 “感冒了？” “嗯，”莫冬喝了口热水，说，“昨晚淋了点雨。” “吃药了吗？你现在一个人住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 “嗯嗯，我知道了。”莫冬敷衍着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确实不太舒服，刚刚才吃过药，药效还没上来。 其实昨晚他没有淋太多雨，只是从小区到单元楼的距离，但今早起来还是不幸中了招，嗓子像被火燎了一样，连咽口水都疼。 “莫冬，感觉好点了吗？”带他的师傅特意过来关心他。 “已经好多了。”莫冬说完又掩嘴低咳了几声。 师傅突然抬起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你是不是发烧了？” “啊？”莫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懵地说：“没有吧...” “要不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我给你批病假。”师傅说。 “我真的没事...”莫冬还想再坚持。 师傅直接说：“万一你倒在公司怎么办？我可没办法交代。回去休息吧，公司不差你一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莫冬没法再拒绝，只好说：“好吧，谢谢您。” 起身回家休病假，其他同事都对莫冬投来羡慕的眼神。 多好啊，感个冒就能休一天病假。 这是只有新人才有的待遇。 等回家躺到了床上，莫冬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是说吃了感冒药后都会特别想睡觉吗？怎么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好久还是睡不着，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郁闷地看向窗外。 因为昨晚那场持续了快十小时的暴雨，今天的天气变得格外好，蓝天配白云。 就是不知道宋舟怎么样了。 莫冬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宋舟了，还是在宋舟亲口说不要再管他之后。 怎么就这么上赶着。 在内心把自己唾弃了一番后，莫冬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昨天的雨下了快一整夜，半夜把他冻醒好几回，最后打开了空调才勉强不在被窝里打哆嗦。 所以连他躺在床上盖着厚棉被睡觉都觉得够呛，宋舟百分之九十又跑去那破工厂了，在那里待一夜不得直接冻死？ “操。”骂完后，莫冬觉得不解气，又低声骂了句：“干。” 他上辈子简直是欠宋舟的！ 掀开被子，下床，穿外套，开门，下楼。 花了不到十分钟莫冬就走到破工厂门口，用很难看的表情盯着面前的铁门。 来都来了，他不可能再转身返回去。但要就这么走进去，他又觉得憋屈。 宋舟昨天都那么说了，都那么明白地拒绝自己了，可不到一天自己就又来贴冷屁股了。 算了。莫冬叹了口气。 贴就贴吧，谁让自己之前白吃了宋舟那么多顿饭，现在用热脸贴贴人家的冷屁股也是应该的。 况且万一宋舟背冻死了，他以后没得早饭午饭晚饭吃不说，可能连金毛都不能再带回家玩了。 得不偿失啊！ 深吸了一口气后，莫冬还是抬起手推开了铁门。 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工厂里没有任何反应，十分安静，更没有脑袋从二楼探出来。 难道宋舟不在这里？ 莫冬抱着试探的心理走上楼梯，拐了个弯，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 盖的还是他之前送他的毯子。 不是说不让他管了吗？那干嘛还盖他给的毯子？莫冬心里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脚下也不再那么虚，直挺挺就冲宋舟走过去。 “你...”话还没说出口，莫冬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弯腰掀开毯子，露出下面宋舟红得异常的脸。 他推了推宋舟，但没有反应，把手贴在宋舟额头上才瞬间惊道：“宋舟你发烧了？” 宋舟紧闭着眼睛，连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莫冬的声音。 莫冬一下急了，把宋舟身上的毯子全部掀开，果不其然，昨天医生包扎好的绷带此时已经松散成一团，宋舟根本就没好好管它。 顾不了那么多，莫冬直接用力扇了扇宋舟的脸，让他清醒过来。 “嗯...”巴掌还是有效果的，感受到疼痛后宋舟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莫冬。 “知道我是谁吗？”莫冬问。 “...莫冬？”宋舟嗓子沙哑得比莫冬早上更甚，要不是对自己的名字太熟悉，莫冬差点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能认出自己说明至少还没烧傻，那就好办多了。 莫冬又在宋舟脸上拍了几下，防止他再继续睡，然后扎了个马步，将宋舟从沙发上公主抱起来。 本来他是想用背的，但怕伤到宋舟的伤口，只好改成了公主抱。 费力走下楼梯出了工厂，莫冬靠在门口休息，见怀里的宋舟缓缓闭上眼睛又有入睡的迹象，立刻大吼道：“别睡！清醒点！” 这招挺管用，至少宋舟浑身打了个哆嗦，眼睛被吓得一下就睁圆了。 抱着宋舟走到附近最近的诊所，一路上莫冬都记不得自己究竟吼了多少声，反正路上的人几乎都拿他当神经病看。 “医生呢...”等进了诊所，莫冬累得感觉自己也快不行了，把宋舟放到病床上后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对护士说，“快叫医生过来，他发烧了。” “你——” 护士好像在说什么，莫冬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他皱起眉努力想要辨识护士的嘴型，可没等几秒眼前就变成漆黑一片。 再然后，他就没了意识。 莫冬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诊所的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看样子是在输液。 他对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记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诊所。 不过...发烧的不应该是宋舟吗？为什么现在输液的人变成了他。 他转头朝右面看了一眼，空的。 再扭头看向左面，哦，宋舟，跟他一样躺着输液的宋舟。 很好，看到宋舟得到了救治，莫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些。 困意再次袭来，在临闭眼前他确认了眼药瓶里还有一大半的液体没输完，才安心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下一次醒来，已经到了黑夜，手上的针不知何时已经被拔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条医用创可贴。 莫冬有些发懵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一觉睡得昏沉，有种过了一个世纪才醒来的错觉。 “醒了？”护士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莫冬醒了后有些高兴地说，“你可算醒了，我们都要下班了，本来还想来叫醒你呢。” 莫冬一听自己竟然差点耽误了人家下班，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不好意思啊，是我睡得太死了...” “你朋友早就醒了，倒是你，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昨晚是不是熬夜了啊？”护士说。 穿鞋的动作忽然停顿住，莫冬注意到旁边空了的病床，抬起头问护士：“他人呢？” “醒了就走了啊。”护士说。 走了？ 他费劲费力地抱他来诊所，累得差点死过去，都昏倒上病床输液了，结果他竟然直接走了？ 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莫冬心中一瞬间生出了点愤怒，不对，是极其愤怒。 他就不应该管宋舟的死活，就让他在破工厂里发高烧烧死得了，操这份心干嘛，费力不讨好。 这热恋贴冷屁股可贴得真够实在，谁看了不得说一声绝。 在心中骂骂咧咧地下了床，莫冬走出去准备结账，结果听到护士说：“你朋友已经付过钱了。” 看来宋舟至少还残留了点人性，知道走之前把账给结了。 不过这并不能熄灭莫冬心中的怒火，他平静地冲护士道了谢，转身走出诊所。 “莫冬。” 莫冬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听到宋舟的声音？ “莫冬。”不对，这声音听起来未免也太真实了。 莫冬转过身，就见宋舟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还挺精神，跟白天烧得都快糊涂了时完全两个样。 “你不是走了吗？”莫冬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此时宋舟看起来已经退烧了，但表情似乎有点怪。 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和以往感觉不太一样。 “我去给你买了吃的。”宋舟说话时声音很轻，需要莫冬很认真听才能听清。 “所以你不是走了，而是去买吃的了？”他问。 “嗯。”宋舟说。 看到宋舟右手提着的打包盒，莫冬确实了他没说谎。 好吧，他不生气了。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跟宋舟一般计较。 转头看了眼已经打样的诊所，他说：“换个地方吃吧，诊所已经下班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哦，后天更。 第26章 这顿饭最终还是吃到了莫冬家里。 宋舟打包了粥和包子，还冒着热气，莫冬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一碗下肚后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吃完后他瘫在沙发上，慵懒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用余光看着不远处收拾餐桌的宋舟。 把吃光的餐盒装进袋子，宋舟提着袋子转身走到门口。 “你去哪儿？”莫冬叫住宋舟。 “回去。” “回哪儿？那个破工厂？” 莫冬从沙发上站起身伸了个拦腰，语气懒散：“今晚你在我家睡。” 宋舟顿了顿，刚要开口就又被莫冬截断：“你别说什么管不管你之类的废话，当初金毛受伤了你还知道送来我家，那会儿怎么不说不让我管？” 他大手一挥，直接下了结论：“你和金毛也没什么区别，受伤了就别犟了，老老实实在我这里住吧。” 莫冬不等宋舟反驳，实际上宋舟的反驳在他这里也无效，直接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 他只有一床被子，这多出来的枕头还是当初买被子时送的，所以今晚他只能和宋舟挤一个被窝了。 好在宋舟瘦，不会抢他太多被子。 宋舟不知何时走到卧室门口，看着莫冬把枕头摆在床上，低声说：“我睡客厅吧。” 当初金毛就是睡的客厅，他也应该睡客厅。 “沙发那么小，装得下你吗？”莫冬扭头打量了下宋舟的身形，说：“而且客厅还没有空调，再被冻发烧了可就直接烧傻了。” 宋舟抿了下嘴唇，想说自己身体强健，好几年都没发过烧了，今天只是特例。 但他中午才被莫冬抱去诊所，还连累着莫冬也晕倒了，这话现在当着对方的面实在说不出口。 见宋舟不说话，莫冬直接当对方默认了，把柜子门打开，让宋舟随意挑，“你自己挑件合身的，一会儿洗完澡换上。” 说完他自己拿出一套睡衣，一边转身往浴室走一边说：“我先洗，你坐床上等我会儿。” 等浴室里传出水流声，宋舟在衣柜里拿出一件看起来有些旧短袖和短裤，回头看了看面前的床，最后还是抱着衣服转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等莫冬洗完澡，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动静，他才起身走进卧室，进去洗澡。 莫冬没注意到异常，擦干头发后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将空调打开——今天毕竟不只有他一个人，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苛待了。 等卧室里暖和了些后，他把空调换成睡眠模式，掀开被子躺进去。 宋舟洗澡很快，可能因为身上缠着绷带，所以只简单地冲了下水。 “我还以你得需要我帮忙，等了半天也没见你叫我。”莫冬听到开门声音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着浴室里出来的宋舟，愣了下，“你怎么挑的短裤？不冷吗？” 宋舟摇摇头，“不冷。”他把莫冬擦完头发随意扔到一旁的毛巾捡起来，仔细叠好挂在衣架上。 “好吧，年轻就是好。”莫冬打了个哈欠，眼里冒出了泪花，“快睡觉吧，不早了。” 卧室里的床是一米八的规格，睡两个人足够了，但宋舟还是站在床前半天没有动作。 莫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忘了宋舟知道他是同性恋。 他今晚一直拉宋舟一起睡，还只有一床被子，宋舟不会以为他是别有所图吧？ “你别多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地想和你睡觉而已。”莫冬说完差点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还越说还越黑了。 “不是，我说的睡觉就只是睡觉，你懂吧？名词的那种睡觉。” 完了，宋舟之前误不误会莫冬不知道，但经过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就算没误会现在也该误会了。 “我知道。”宋舟突然说。 莫冬像抓到救星一样抬眼望着宋舟：“你真的知道？” “嗯。”宋舟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没有误会他的意思。 “呼...”莫冬这才算松了口气，“你不那么想就好。” 这万一要是真没说清他罪过可大了，诱拐未成年不说，还直接拐上了床，说出去不得被人用石头砸死啊。 两人躺在床上，莫冬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宋舟，突然发现他似乎太瘦了。 虽然之前宋舟就一直很瘦，但因为穿着校服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正常范围内的瘦。谁想到今天换上短袖短裤一看才发现他瘦得吓人，手腕脚腕比女孩子的都要细。 莫冬想起了和宋舟同样年纪的莫天，比较一下才发现他们完全不一样。 任谁看莫天都知道他从小没受过任何委屈，家里虽算不上养尊处优，但肯定也是好吃好喝从小供到大。 哪像宋舟，浑身上下一两多余的肉都没有，估计连抱着睡觉都硌手。 莫冬突然就对宋舟产生了一丝怜爱，连说话声音都放柔了些：“明天去超市买点肉吧。” 宋舟侧头看了眼莫冬，“你想吃肉了？” “嗯，馋肉了。”莫冬在心里思量着，说，“明天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去超市吧，你现在不也放假了吗，白天就在家里等我，别去破工厂了。” 宋舟没说话，抬手按了下床头柜上的开关，将卧室的灯熄灭了。 眼前一下变得漆黑，莫冬辨认着宋舟的身影，向他确认道：“明天你不去工厂吧？” “嗯，不去。”在黑暗中，宋舟答应了莫冬。 “好。”莫冬放下心，困意渐渐朝他袭来，在眼睛缓慢闭上的同时还不忘再一次朝宋舟确认，“说好了明天一起去超市啊，你就在家等着我，不许再去那又破又冷的工厂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睡着了。 宋舟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莫冬。 虽然房间里没有任何光线，但他依旧能看清莫冬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就像白天，他睁开眼时看到的一样。 那一瞬间，仿佛灰暗的生命里终于出现了光。 这样的说法很老旧，也很肉麻，但宋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更准确地形容莫冬对他的意义。 对他来说，莫冬就是他的光。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哈 第27章 宋舟睡觉很安静，起床也很安静，至少莫冬睁开眼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 他摸了摸旁边已经冰凉的被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醒了？”正好这时宋舟从外面走进卧室，身上还系着围裙，“早饭已经做好了，快起来吃吧。”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起床就有备好的早饭，也太幸福了吧。 得到了和收留金毛时一样的待遇，莫冬美滋滋地到浴室洗漱，然后裹着衣服坐在餐桌旁，等着宋舟把早餐端上来。 “豆浆和牛奶你喝哪个？”宋舟在厨房里问他。 莫冬满是幸福的困扰，最后纠结地选定：“还是豆浆吧。” “好。”没一会儿，宋舟就端着豆浆和馄饨走出来，放在莫冬面前。 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馄饨，莫冬有些惊讶：“哪来的馄饨，不会是你早上起来现包的吧？” 宋舟看了他一眼：“之前包好放在冰箱冷冻层，你一直没吃。” “哦....”莫冬忽然有些心虚，“我最近太忙了，给忘了。” 宋舟没在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吃吧。” 今天的气温格外低，莫冬只看了眼窗外呼啸的风就冷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幸好面前的馄饨是热的，豆浆也是热的，让他得以从胃部开始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莫冬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抬头看着宋舟，“今天白天有什么安排？” “打扫。” “打扫哪里？” 宋舟抬头扫了眼虽称不上杂乱但也绝不干净的房间，意味很明显。 “哦。”莫冬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公司地址在哪？”宋舟问。 莫冬又抬起头，报了地址，“我5点30下班，可能准时下不了班，你6点过来就行。” 宋舟点了点头。 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表，莫冬一下站起身：“我得赶紧走了，快迟到了。” 宋舟的馄饨还没吃完，没起身送莫冬，只说了句：“路上慢点。” “好。”莫冬穿上羽绒服，带上围巾，很快地打开门走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到了中午十二点，莫冬坐在公司里看着外面阴暗的天气，在想自己是下楼去吃饭还是点外卖时，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下来。 他满头雾水地看着信息，不太明白宋舟发来的这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怀疑宋舟是不是发错人了。 结果没两秒钟，他就又收到宋舟发来的另一条信息。 -我在你公司楼下。 什么？ 莫冬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不顾其他同事讶异的视线，风一样地窜出办公室，直奔楼下。 等他走出办公楼，就见宋舟在寒风中站着，手上拎着保温盒。 “你怎么来了？”莫冬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冷空气，汗毛都被冻得立了起来，小跑到宋舟面前。 “给你送饭。”宋舟看了眼莫冬没拉好拉链的外套，伸手帮他拉上。 “这么冷的天你瞎折腾什么啊？”忽一阵大风刮过，莫冬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要结冰了，赶紧拽着宋舟转身走进办公楼，边走还边念叨着，“你要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而且你怎么不进来等我，外面多冷啊，昨天才发过烧你忘了？” 宋舟任由莫冬拽着自己，直到走进开着空调的一楼大厅才松开他。 “我就来给你送个饭，”旁边来来往往都是刚下班的人群，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给你送完我就走了。” 莫冬抬眼瞪着宋舟，气他大冷天的不顾身体瞎跑，但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最后只能没好气地关心了他一句：“你吃了没有？” 宋舟没说话。 那就是没吃，莫冬又伸手拽住宋舟的手腕，“跟我上楼。” 电梯口刚下来一拨人，莫冬插着空带宋舟挤上去，迅速按了自己公司的楼层。 等到好不容易下了电梯，正好在门口碰见要下楼吃饭的同事。 “哎？”同事看见莫冬很惊讶，“你不是下楼吃饭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莫冬不好意思笑笑，指着身旁的宋舟说：“我弟弟来给我送饭了。” 同事的目光转移到宋舟身上，“这你弟弟啊，长得可真精神，个子比你还高。” “是，他营养比我好，我从小就比他矮。”莫冬糊弄着同事，拽着宋舟走进公司。 大会议室里还有人在开会，莫冬找了个角落里没人的小房间，把宋舟推进去。 等关上门，他才转身看向宋舟：“就在这里吃吧，我们一起吃。” 见宋舟没有动作，他又问：“怎么了，带的量不够吃？” 够倒是够，为了防止莫冬吃不饱，宋舟装饭盒的时候一直拿饭勺往下压，就是为了能装得更多，他们两个人吃肯定是够了。 莫冬坐下，摸了摸肚子，催促道：“快点吧，我都饿了。” 宋舟只好打开饭盒，将里面的两菜一汤取出来，还有装得十分结实的米饭。 “我只带了一套餐具。”他说。 这还不好解决，莫冬把筷子给宋舟，自己拿着勺子，朝他说：“这不就行了？” 莫冬总是饿得很快，尤其上班的时候，经常没到饭点就饿了，只能硬挺着等下班。 所以他没跟宋舟客气，直接先舀了一大口米饭，然后再舀了勺菜送进嘴里。 香，太香了。 不论是便利店的便当还是附近的外卖都没有这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来得还吃。 只吃了一口，他就差点热泪盈眶，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责怪宋舟为什么跑来送饭。 送饭好啊，不送饭他怎么能吃上这么绝美的午饭？ “你也吃啊..”莫冬连吃了好几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抬头却见旁边的宋舟都没动筷。 “我不饿。”宋舟看着莫冬说。 “怎么可能不饿，你这个年纪——”莫冬把嘴中的食物咽下后，才接着说：“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正是三大碗饭都喂不饱的年纪吗？赶紧多吃点，长点肉，不然太瘦了不好看。” 不知道是莫冬的哪句话说服了宋舟，他话音刚落，宋舟就动起了筷子。 饭当然是一起吃才更香，莫冬满意地看着宋舟吃饭，这一刻感觉他真的仿佛是自己的弟弟。 就那种在家里受了委屈然后来投奔自己的远房表弟，结果做饭一流，做家务一流，直接被自己留在家中当童养媳，过上了白天洗衣做饭，晚上洗脚暖床的美日子。 ...... 莫冬觉得自己思想有问题，面对一个任劳任怨给自己做饭的高中生竟然生出如此邪念，真的罪过罪过。 他晃晃脑袋，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赶了出去。 吃过午饭后宋舟带着空盒饭直接回去了，等莫冬把他送走，同部门的同事都知道了莫冬弟弟来公司送饭的事。 “你弟弟怎么那么乖啊，好羡慕你。”坐他旁边的同事说，“我也有个弟弟，比我小5岁，别提多气人了，给我送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给我送终就不错了。” 莫冬笑了笑，想起宋舟，说：“我弟弟是很乖。” “我看你弟弟也不小了，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啊？” “高三，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真好啊，高三都不忘给哥哥送饭，多乖的孩子啊。唉，要是我家的就好了。” 一整个下午莫冬心情都特别好，到5点的时候一直抬头看墙上的表，巴不得分针早点移动到6的位置上。 “下班啦——”终于到了时间，旁边的同事伸了个懒腰。她今天要去接孩子放学，所以一早就到公司说自己今天加不了班，得准点走。 莫冬跟着她一起关了电脑，从工位上站起来。 “你今天怎么也走这么早？”同事转过头看了眼莫冬。 “嗯，”莫冬随口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今天有点事。” 两人一起走到电梯口，此时乘电梯的人还比较少，过半个小时后才是下班的高峰期。 下了楼，莫冬看手机上的时间才显示5:02，想着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等会儿宋舟——现在太早了，他跟宋舟说的时间是6点，宋舟肯定还没到。 这么想着，他迈腿朝沙发的方位走过去，结果在还差几米的距离时就看到沙发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顿住脚步，在原地站着，没有出声。 过了几秒，打开手机给宋舟发了条微信。 -你到了吗？ 沙发上坐着的人动了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在屏幕上打着什么。 -你下班了？ -没有，要六点。 -嗯，我还没过去。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垂在腿边的手指搓揉了几下，莫冬给宋舟又发了条信息。 -今天结束得早，可能再有五分钟我就能下班了。 -那我就现在出门。 -好。 莫冬拿着手机转过身，一直走到宋舟看不见的地方，靠着墙静静站着。 -我到了。 看着亮起的屏幕，莫冬数了数时间，离刚刚发消息的时间过去了十分钟。 他转过身，按照预计好的内容，看到大厅里朝自己挥手的宋舟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小跑着奔过去。 在还有半米的距离时，他堪堪停下脚步，弯腰微喘了下。 “慢一点。”宋舟抬手帮莫冬抚了抚后背，“这么着急干什么？” 莫冬直起身，看着宋舟：“怕你等我。” “我才刚到，没等多久。” “是吗？”你说是就是吧。 莫冬一把揽住宋舟的肩膀，咧嘴笑了下，语气轻松说：“走吧，去超市买肉吃。” 作者有话说： 昨天手机坏了，捣鼓到大半夜，结果还是没有修理好。 不好意思失约啦。 第28章 超市离公司不远，因为正是下班时间，不少人都来采购食材，里面很是热闹。 进去后莫冬就推着购物车直奔生鲜区，兴奋地看了一圈后扭过头问宋舟：“你想吃什么？” 宋舟把购物车推到自己身前，不甚在意地说：“挑你喜欢的吧。” 莫冬把视线转移到眼前琳琅满目的肉上，心想反正宋舟也不挑食，就每样都买点好了。 猪五花、排骨、牛腩、羊排...就在莫冬即将把魔爪伸向被掏膛破肚，正四脚朝天摆放的鸡鸭鹅时，宋舟及时拽住了他，皱着眉头说：“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莫冬看了眼购物车里已经堆了不少的袋子，大概地说：“应该可以吧。” 他们两个男的，怎么着一个礼拜也就都消灭光了。 “别买了。”宋舟直接拽着莫冬转身离开生鲜区。 “别啊...”莫冬恋恋不舍地看着肥嫩的鸡，被绑起来的四只脚仿佛还在向自己招手。 “这么多买回去冰箱都放不下，而且冻久了也不好吃，等这些吃完了再来买。” 宋舟坚定地拽着莫冬，不留有一丝给他返回去的机会。 直到身后的生鲜区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莫冬才放弃地说：“好吧好吧，今天就买这些好了，剩下的下次再来买。” 前面是蔬菜区，莫冬没什么好发挥的，毕竟也不会做饭，就只能交给宋舟来主持大权了。 蔬菜买好后，两人逛到水果区，莫冬老毛病又犯了，看着面前的水果哪个都想买一点，最后依旧被宋舟给制止住，只让他挑了些应季的水果。 “什么都不让买还来逛超市干什么？不如直接回家得了。”购买欲望一直被压制的莫冬很是不爽，没好气地对宋舟说。 宋舟看着莫冬变得气鼓鼓的脸，抬头扫了一圈超市，看到摆零食的货架后直直走过去。 “这些保质期长，也不占冰箱位置，可以多买点。”他说。 听到准许令，莫冬转过身像不要钱似的把货架上的零食全部扫到购物车里，瞬间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等到装满了整个购物车，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转身对宋舟说：“好了，今天就只买这么点吧，购物结束。” “好。”宋舟说。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超市里每一个收银台前都排着长队，莫冬扫到角落里的自助收银机处人少一些，便推着宋舟走过去。 正好前面有个人忘记买葱了，推着车要退出来，莫冬赶紧拽着宋舟插过去，顺利地占了一台自主收银机。 “你递给我，我扫码。”莫冬扫了两个大购物袋放在旁边，伸手等着宋舟递东西给他。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没一会儿就把一整个购物车的东西全部扫完，正当莫冬掏出手机准备结账时，突然听到“滴”一声。 他抬起头，就见宋舟已经结完账了。 “你干什么！”他吼了一声。 “结账。”宋舟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机，走到旁边拿起购物袋开始把东西往里装。 “不是，为什么你来结账啊？”莫冬问。 宋舟没有回答莫冬的问题，只低着头说：“快装，后面有人在等着。” 莫冬扭头看了眼身后已经排起的队伍，只好先把情绪咽回肚子，帮着宋舟一起装东西。 统共两个大购物袋，一个装食材，另一个则全是零食，两个袋子都被装得满满的，再多一点就要爆开来。 莫冬拎着其中一袋走出超市大门，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转过身，瞪着面前的宋舟。 宋舟停下脚步，看着莫冬。 “你什么意思？”莫冬现在很生气，气到甚至都不想给宋舟吃肉了，“你还是学生，我都上班了，这点钱难道我还需要你来出？”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宋舟说。 “那也是比你大！我都已经上班赚钱了，你呢？”莫冬没料到宋舟竟然还敢顶嘴，瞬间更气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特别对？” “嗯，至少没错。” 莫冬现在才发现原来宋舟还有这么牛逼的气人本事，简单几个字就能把他气到七窍生烟，差点原地过世。 “我懒得跟你废话！”他气愤地转过身，决定再也不要搭理宋舟了。 “你在生气？”宋舟在后面问。 莫冬大步向前走着，没理他。 “为什么突然生气？”宋舟又问。 莫冬还是没回头。 “我不太懂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宋舟的声音带着疑惑，“我做错了什么？” 脚步停顿住，莫冬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宋舟。 宋舟打量着莫冬脸色，确认他是真的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 “你又为什么跟我分得那么清？”莫冬反问。 “什么意思？”宋舟皱了下眉，“我没有跟你分很清。” “那刚刚为什么要抢着结账？” “有哪里不对，我不可以结账吗？” “对！不可以结！”莫冬生气地说：“帮我做饭给我带饭，现在连去超市买菜你都要结账，这样显得我成什么了？” 宋舟依旧皱着眉头，似乎不理解莫冬说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去工厂找你，送你到诊所，再留你过夜你就欠我的了？想要拼命还给我？” 宋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冬的问题，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思考过。 说话仿佛变成了件难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艰难地说：“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从小到大会给我做一整桌菜，而且每一道都是我爱吃的除了你没有别人，连我爸都做不到这样。”莫冬盯着宋舟，“你不要老想着欠我什么，我给你一分，你恨不得要还十分回来，这样真的没有必要。” 宋舟看着莫冬的眼睛，下意识地问：“是吗？” “难道你跟你的朋友们在一起也这样，他帮你一点，你就恨不得把他整个生活全包了。” “不是。” “那不就对了——” “我没有朋友。” 莫冬抬眼看着宋舟，听见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我没有朋友，对我好的人只有你，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 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面对这样的宋舟，莫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忘记了宋舟和其他人不一样，也忘记了宋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朋友好。 “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莫冬转过头看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刚刚才回升一些，现在又立刻跌入谷底。 莫天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和黑着脸的莫冬不同，脸上满是重遇的惊喜，“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过头，像是现在才看到宋舟，语气惊讶道：“宋舟？你怎么也跟我哥一起？你们俩...” “有事吗？”莫冬语气冷淡地打断了他。 莫天顿了下，重新对莫冬笑了笑：“好久没见你回家了，我都想你了。” 这应该是莫冬听到过的最虚伪的话。 莫天会想他？除非地球变成方的。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莫天打量着莫冬和宋舟，视线注意到他们手上拎着的购物袋，“你们一起去超市了？我看看都买了什么——” 莫冬侧过身，避开莫天伸过来的手，“没买什么。” 莫天并不介意莫冬的冷漠，收回手，语气轻快地说：“我看到里面有好多菜，你们是要一起做饭吃吗？带上我吧，我正好也还没吃。” “你不用回家吃饭？” “爸妈出去旅游了，最近家里都只有我自己，好可怜的。”莫天摆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扫了眼旁边的宋舟，“他都能跟你一起吃饭，难道你还能不管我，我可是你弟弟...” “不方便。” 这句不方便不是莫冬说的，而是出自站在一旁的宋舟。 他脸上没有表情，直直盯着莫天，语气很是冷淡：“带上你不方便。” 莫天愣了愣。 他本来就没真想一起吃饭，和莫冬坐在一起不倒胃口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他只是想看莫冬拒绝他，尤其是当着宋舟的面。 虽然不知道宋舟是怎么跟莫冬混在一起的，但莫天一想到自己之前因为学习的原因向宋舟示过几次好但都被无视了，甚至有一次还不知道因为哪句话惹怒了对方动起了手，结果现在宋舟竟然三番五次地和莫冬凑在一起，心中就窜出一股火出来。 所以他想让莫冬出丑，让宋舟知道莫冬是个对自己亲弟弟都恶言口出、丝毫不照顾的人。 “走吧。”这一次宋舟是对着莫冬说的，语气很轻，和对莫天完全不同。 莫冬看了眼莫天。 “哥...”莫天现在脸上已经笑不出来，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勉强。 “你这套把戏也不是对谁都管用，早点回家吧。”莫冬说完，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跟上了宋舟。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搬家真的是太太太太太累了，没办法爬上来码字，所以断更了几天。 今天就正式恢复更新啦，明天继续~ 第29章 回去的路上气氛很沉默，莫冬和宋舟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宋舟是因为话本来就不多，莫冬则是在想事情——想刚刚宋舟说的那些话，也想突然出现的莫天。 天气愈发冷了，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冻得缩紧脖子，快步往回走。 “一直都没问过你，”先忍不住开口的是莫冬，他抬头看着宋舟的侧脸，“之前你和莫天为什么打架？” 宋舟回答得很快：“看他不爽。” “为什么？莫天不是一向很招人喜欢吗？” 宋舟侧头看了眼莫冬：“有吗？” “嗯，至少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从幼到老，莫冬就没有听说过身边有谁不喜欢莫天的，反而倒是听到很多说他不如莫天讨人喜欢的话。 他早就习惯了 宋舟没说话，伸手拿过莫冬手中的购物袋，直直走进小区。 晚饭由宋舟掌勺，莫冬在厨房转悠了一圈，最后宋舟嫌弃他碍事，把他赶出去了。 无所事事的他只好再找点其他事做，但在客厅扫视了一圈都没发现哪里需要打扫，处处都很干净，就连角落里堆积了许久的脏衣服都已经被人洗好晾在了阳台。 没办法，他只好洗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一边咬着一边打开手机——毕竟离过年没多长时间了，总得置办点新物件。 羽绒服前段时间刚买过，挺过这个冬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用再买了。倒是应该买个围脖和手套，今天回来路上宋舟的手都被冻红了。 莫冬在网上挑了家便宜实惠的店，简单粗暴地直接买了两套围脖和手套，然后满意地把手机扔到一旁，咬下最后一口苹果，将核扔到垃圾桶里。 到了吃饭时间，莫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起头问宋舟：“你寒假不补课吗？” 宋舟言简意赅：“不。” “为什么？”莫冬上高中时早就没了寒暑假，每一天都在补课中度过，就连平常的周末也是如此。没办法的事，别人都在补，你不补就会被落下一大截，追都追不回来。 “为什么要补？”宋舟眼里露出疑惑，“我从来没上过补习班。” “......”莫冬露出勉强的笑容，“你们班同学听到你这么轻描淡写肯定会想锤死你。” “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莫冬给他夹了块排骨，“来，多吃点肉，以后好抗揍。” 虽然宋舟说自己不用补课，但莫冬还是惦记着这事，毕竟他都高三了，再有半年就要高考，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松懈。 “你的书呢，还有寒假作业总有吧？”莫冬问。 “嗯。”宋舟应了一声。 “那等下你去写作业吧，碗筷我来洗。以后除了做饭你什么事都不用做，专心学习就行，其他都我来。”莫冬说，“书呢？你现在就拿出来吧，我去洗碗。” “书放在家里了。” 莫冬收拾碗筷的手指顿了下，抬起头看着宋舟。 宋舟脸上表情不变：“一会儿我回去拿。” “那，你，那个，”莫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语言混乱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组织通顺，“你回去拿能不能碰到你爸？” 宋舟抬眼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这个时间他一般都不在家。” “确定吗？” “嗯。” 莫冬还是不太放心，那天宋正国打宋舟的模样还在脑海中记忆犹新，万一要是真的碰到了可怎么办。 “我陪你一起上去拿吧。”他说。 “不行。”宋舟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莫冬并不管他同不同意，坚持说：“你自己上去我不放心，而且最近天气冷了，你就身上这一套衣服，怎么着不还得拿点冬装回来？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不了。” “那也不行，”宋舟站起身，把空碗筷放进厨房，“这事你想都不要想。” 莫冬坐在餐椅上撇了撇嘴，这小孩脾气也太犟了，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趁着莫冬洗碗的时候，宋舟的站在厨房门口对他说：“我上去一趟。” “好。”莫冬头都没回，也没再提要一起跟着，似乎对和宋舟一起上楼的事不再感兴趣。 宋舟放心地走出去，穿上外套，打开门。 门刚被闭上，刚刚还一副漠不关心嘴脸的莫冬就立刻扔下手中的碗，连手上的水珠都没来得及擦，直接穿着拖鞋飞奔出门。 在他快步走上三楼楼梯时，宋舟刚好打开门，在即将关门时，他一个健步窜上去，拉住了门把。 “呼——”他喘着气，过了一秒直起腰，果不其然就看见宋舟有些震惊和生气的脸。 计划成功。 “哎呀我没穿外套，好冷好冷，快让我进去。”莫冬假模假样地搓了搓胳膊，然后趁宋舟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挤了进去。 宋舟转身瞪着莫冬，可能是想发火，但又因为没朝莫冬发过火，一下不知该怎么发。 莫冬早就对他了如指掌，根本不惧他，小声冲他嚷嚷道：“快关门呐，风都刮进来了。” 然后他就转过身，开始打量面前这个宋舟从小就住的地方。 跟预想的不同，宋舟家里很干净，也很整齐，没有想象中的杂乱。 可能因为之前每天都能听到楼上砸东西的声音，再加上宋正国也不是个正常人，所以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宋舟家里肯定一片狼藉，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是他想错了。 “你房间是哪个啊？”他回过头问宋舟。 宋舟有些无奈地看着莫冬，再想发火此时也已经发不出来了，僵持了几秒后抬手指了下。 “哦。”莫冬点点头，走过去打开了门。 因为是上下楼，所以宋舟和他家格局一样，都是一间主卧加次卧。 宋舟的房间在次卧，不大，里面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莫冬走进房间后，宋舟也跟着走进来，并反手将门反锁，动作很流畅，像做过无数次。 莫冬回过头去看他，有些奇怪地问：“你平时都在哪里看书，怎么房间里连桌子都没有？” 宋舟没理会他的问题，打开柜子门把里面的书包拿出来，又从里面拿出几件冬装。 莫冬知道宋舟在不高兴，因为自己没听他的话，并自作主张地跟了上来。 但他确实不放心宋舟一个人回来，如果真的凑巧碰到宋正国，他都不敢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所以即便他没什么用，但至少能亲眼看着宋舟，确保他没事，这样也可以心安一点。 房间里很安静，俩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莫冬在宋舟的床边坐了下来——这种感觉很神奇，脚下隔着一层地板就是自己家，在这里跺跺脚下面就能听到。 如果他也住在次卧的房间，没准两人还能从窗户里伸出脑袋，晚上偷偷说几句悄悄话。 “走吧。”宋舟收拾好书包和衣服，打断了莫冬的幻想。 莫冬回过神，抬起头看他：“只拿这几件衣服够吗？” “嗯。” “好吧，”莫冬从床上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宋舟打开卧室门，莫冬跟在他身后，但刚走两步就撞在了后背上。 他吃痛地叫了声，抬起头想问宋舟干嘛突然停下来，就看见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艳。 李艳手里拿着水壶，可能是想烧水。 “妈。”宋舟叫了她声。 李艳没理他，而是看向后面的莫冬。 宋舟往旁边移了点，挡住莫冬的身体，说：“我回来拿点东西。” 李艳还是站在原地没说话。 莫冬不知道在这种气氛下，自己是应该出去跟李艳问声好，还是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宋舟身后。 宋舟就挡在他身前，离得很近，近到甚至都能感受到宋舟浑身瞬间紧绷起来的肌肉。 “最近别回来了，”最终还是李艳先开的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舟怀里抱着的衣服，“你爸因为进派出所的事很生气，在他消气之前别出现在他面前。”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厨房，没有问宋舟要去哪，也没问莫冬怎么会在这里。 冷漠得仿佛宋舟并不是他儿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30章 宋舟拽着莫冬快速穿过客厅走出去，到下了楼之后才松开手。 莫冬打量着他的脸色，但宋舟没什么异常，一脸平静地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抱着衣服转过身问他：“这些放哪里？” “啊？哦...放柜子里就行。”莫冬说。 把衣服收进柜子里，宋舟拿着书包在餐桌旁坐下，开始认真做卷子。 莫冬不知道他是真的没事还是装出来的没事，但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安静地回到房间。 莫冬有点担心宋舟。 虽然刚刚李艳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宋舟破口大骂，骂他是该死的孽种，但她冷漠的态度依旧很诡异。这是正常母亲会对孩子做出的反应吗？ 包括那天，对宋舟实施暴力的宋正国，以及完全不关心宋舟的伤势、只一直疯狂指责他的李艳......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莫冬脑海中对妈妈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但却依旧记得那种被抱在怀里，十分温暖的感觉。 还有莫向强，即便这么些年他从未做到过称职的父亲，但至少不会打他骂他，更不会恨不得让他去死。 跟宋舟比起来，原来他也没有那么惨。 莫冬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不敢想像宋舟在那个家里都经历过什么。也许打骂都已成了日常，就只能一天天地熬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坐在床边好一会儿，莫冬下定了决心。 他走出卧室，对着低头做卷子的宋舟说：“我想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过吧。” 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发言，锋利的笔在卷子上留下了豁口，宋舟有些缓慢地抬起头看着莫冬。 “估计你也知道，莫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妈妈是我爸第二任老婆，我也不知道她讨不讨厌我，但至少肯定是不喜欢。而我爸呢，要更喜欢他小儿子，所以对我也就基本忽略了，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能想起来我这个大儿子。至于莫天就更不用多说了，神经病一个，我见他就烦，他见我也是。” “跟你说这么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在家里也不太受待见，所以才早早地搬了出来。”莫冬停顿了下，过了几秒后看着宋舟的眼睛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家里人也不是很喜欢你，那咱俩就一起搭伙过。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想叫我哥的话就叫我声哥。反正...虽然我之前也有个弟弟，但他太糟糕，所以也没正儿八经地当过哥。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当个好哥哥，至少在你高考前好好照顾你，让你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远离这个破地方。” 莫冬一鼓作气地说完了，直直看着宋舟，等待他的回应。 但过了好久，宋舟都一直没说话。 久到莫冬心里都开始打鼓。 宋舟不会是嫌弃他吧？ 这么说来，宋舟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提出过要来他家住，一直都是在他强迫下才勉强住的。 就包括今天，宋舟去楼上拿了衣服后也没说以后要住在这里。万一他就只是打算住两天，之后可能就回家或者去其他地方呢？ 那自己刚刚巴拉巴拉说这么多，岂不是尴尬了？ “咳...”莫冬清了清嗓子，想着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其实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听听就行，不用太当真——” “好。”宋舟突然打断他。 “什么？”莫冬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对，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随口胡说的。” “不是。”宋舟说，“我是说我同意了，但有个条件，不能管你叫你哥。” 啊？ 莫冬有点懵，在脑海里捋了半天都没捋顺过来。 宋舟说他同意了只指同意以后住他家了？好像是吧，是吧，应该没错吧？ 但后面那句话，不能管他叫哥又是什么意思？ “我比你大好几岁，你不叫我哥叫什么？” 宋舟脸色坦然地回答：“名字。” “名字？”莫冬有点不能接受，“不是吧，我对你这么好，你连叫我声哥你都不愿意？你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做饭的是我，打扫卫生的是我，洗衣服倒垃圾的也都是我，”宋舟平静地向莫冬陈述着事实，“如果按照对谁好的标准来算，你应该叫我哥。”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好吧，那就这么定吧。”莫冬怕宋舟等下仔细回想后万一反悔，只能勉强答应他的要求。 不叫哥就不叫哥，他才不缺弟弟。 他脸上酷酷地转过身，等回到房间后立马心花怒放地蹦到了床上。 宋舟答应了！ 虽然只是答应了一部分，并没有答应当他弟弟，但他还是好高兴。 一想到以后家里会多出一个人，即便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那也是好的，至少闲下来时可以有人陪着说说话，晚回家时有人给留盏灯。更别说宋舟还样样都会，并且特别乖，一点没有青春期男孩的叛逆。 他赚大发了。 嘿嘿。莫冬把脸埋在被子里傻笑了一声。 他现在一点都不心疼宋舟没人疼没人爱了，这不正好吗？他也一样没人疼没人爱，俩人凑一起简直天造地设地完美。 虽然宋舟不是同性恋，他俩不能搞对象，但当兄弟也行啊。 哦，宋舟不愿意叫他哥，那朋友也行。反正怎么都比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好。 莫冬不是圣母，不是平白无故地就想留下宋舟，更不是因为可怜宋舟所以才想照顾他。 他没有那么闲，更没那么同情心泛滥，只不过是因为他也同样孤独，所以才想找一个人互相取暖。 宋舟很好，特别好，所以他现在很满足。 以后他会多多照顾宋舟，虽然仅凭他一个人、且也不太高的工资有些困难，但顾两人衣食住行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如果宋舟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的话，他也可以再换个小区，甚至更远一点也行，大不了以后早上早起半个小时。 反正在宋舟高考之前，他可以什么都依着他。 等到宋舟上了大学，再高兴地送走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哈 第31章 宋舟就这么住了下来。 为了让他能住得更舒服一点，莫冬还从市场买了张简易支架床回来。 就摆在床旁边，铺上厚厚的褥子和棉被，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 “你今天是不是放假？”宋舟走过来打开卫生间的门。 “嗯，”把嘴中的泡沫吐掉，莫冬点了下头，“今天下午就放了。” “好。”宋舟又转身走出去。 再有五天就过年了，莫冬公司还算比较人性，春节假有十五天，年初十才复工。 他用毛巾擦干净嘴，走出卧室，问宋舟：“今天早饭吃什么？” “鸡汤鲜肉馄饨。”宋舟端着冒热气的碗放在餐桌上。 “耶。”莫冬高兴地叫了声。 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下肚，连在走去公司的路上莫冬都感觉不到冷了，浑身暖洋洋的。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整个公司氛围都有些懒散，大家都在暗搓搓期待着不久将至的春节。 “好了，都把手头上的工作收收尾，准备下班了。”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领导就走出来对大家说，“今年已经平安地度过，希望大家明年回来能比今年更好，和公司一起更上一层楼。” 在此起彼伏的应允和欢呼声，莫冬已经收拾好东西，和同部门的同事告了别，准备下楼。 坐电梯时他在想晚上宋舟会做什么好吃的，毕竟他今天就放假了，值得小小庆祝一下。 火锅？ 不错，现在天这么冷，吃顿火锅还可以暖和暖和。 或者烤肉？ 前两天他用积分兑换了个烤肉锅，刚到还没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还是全肉宴？ 冰箱里有剩的排骨和鸡翅，再买点牛肉回去，做一桌子肉也不错吃。 莫冬想得太过于入神，以至于在走出电梯时都没看见来接他的宋舟。 看到人就这么无视自己走了过去，宋舟转过身喊了一声：“莫冬。”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莫冬依旧没反应地直直往前走。 宋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高了些音量，又喊了声：“莫冬！” 这次莫冬终于听见了，顿住脚步，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宋舟：“你怎么过来了？” 宋舟走近他，说：“接你下班。” “啊？” 走出大门几十米后，莫冬突然乐了一声，对朝自己看过来的宋舟说：“我刚刚下楼的时候还在想你呢，没想到你突然就出现了。” 宋舟挑了下眉：“想我什么？” “想你晚上做什么给我吃。”莫冬如实回答，“我想了好多，好苦恼该选哪个。” “......”宋舟之前真没想到莫冬这么爱吃，整天脑袋里装的全是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仿佛生命里只有吃这么一件事。就光这段时间他都长胖了5斤了，再这么下去，吃成球不成问题。 “我什么都没准备，家里还剩了点油麦菜，凑合炒一下吃得了。”宋舟说。 “啊？不是吧？”莫冬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舟，“我今天放春假，你就给我吃炒油麦菜？” “不行吗？” “当然不行！最差也得来顿全肉宴！” “那你自己做。” “...你欺负人。” 回到家后莫冬才发现宋舟刚刚是在逗他，餐桌上哪里有油麦菜，取而代之的是摆放好的烤肉锅以及整整一桌的肉和蔬菜。 之前的不快瞬间消失，他蹦跶着直直朝餐桌冲去，但还没等碰到椅子就被身后的宋舟一把拽住。 “先去洗手。” “可...”莫冬想反抗一下。 “去。” 宋舟不给莫冬一丝反抗余地，直接将他扔进洗手间。 新的烤肉锅很好用，肉片放上去之后没一会儿就滋滋冒油，满屋子飘得都是香味。 吃过饭后，宋舟依旧不饶莫冬，拉着他又在家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直到莫冬累得快瘫在地上了，不明白自己今天究竟是放假还是重新上岗，宋舟才勉强放过他，让他去洗澡。 “宋舟。”莫冬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翻身叫了躺在旁边支架床上的宋舟。 宋舟已经闭眼入睡，没有动静。 莫冬往床边蹭了蹭，抬腿踹了宋舟一脚，“我叫你呢，没听见啊。” 宋舟这才睁开眼，回头看他：“干什么？” “我们春节一起出去玩吧。” 前两天莫向强给莫冬打了通电话，大意就是他们一家子春节准备出去旅游，问他去不去。 既然都他们一家子了，莫冬还凑什么热闹，直接就说不去。 好在莫向强也没勉强，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们可以到周边城市玩一圈，不用太远。”莫冬趴在床边小声地说：“或者去个暖和的地方，就是可能有点贵。” 宋舟没说话。 莫冬问他：“你觉得呢？” “随你，你定就好。”宋舟说完转了个身，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呗，光我一个人说算怎么回事。”莫冬又踹了脚宋舟，但宋舟似乎已经拿准了主意不再搭理他，任由他说什么都没任何反应。 这小孩也太气人了。 莫冬气鼓鼓地躺回床上，在心中盘算着出去玩的事。 他有十五天的假期，宋舟开学可能早点，但算下来也差不多有十天，不管是去周边还是远一点的地方都足够充分了。 就这么定了！带上宋舟，一起出去玩个痛快！ 计划定了就要实施，莫冬第二天就直接拉着宋舟上路了。因为来不及买票，机票又太贵，俩人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就只叫了辆顺风车，目的地是周边最有名的古镇。 “醒醒，到了。”宋舟轻轻拍了拍从上车后就昏睡的莫冬，伸手将他褶皱的衣角抚平。 “到了？”莫冬茫然地睁开眼睛，直到看到车外陌生的景色才瞬间困意消失，惊道：“到了！” “嗯。”宋舟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拿出他们两人的行李箱。 司机已经将车开走，莫冬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走了。”宋舟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等等我啊。”莫冬赶紧收回手，快步追赶上去。 在出发前莫冬已经在网上订好了酒店，就在古镇附近，外表看起来很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宅子，踏进去后莫名有种穿越的感觉。 在前台办理好入住，莫冬找到房间，拿房卡刷开了门。 房间里的设施挺现代，空调电视热水器一应俱全，浴室里也干净整洁。 莫冬打开阳台门，看着外前的景色，心情瞬间开阔起来。 ——他就是在网上的评论里看到有人拍了窗外景色，才决心要订这家酒店的，没想到实物竟比图片要更美。 “我们今天什么安排？”欣赏完景色，莫冬转身走进房间，问正打开行李箱往外收拾衣物的宋舟。 “附近有家很有特色的餐馆，我已经预定好位置，等下先去吃饭，然后晚上到附近的夜市逛一会儿。等明天再去古镇。”宋舟流畅地说出计划。 在来的路上莫冬一直都在睡觉，他却一分钟都没休息，利用手机早早做好了攻略。 莫冬没什么异议，坐在床边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来。” 接下来的几天，莫冬全然听从宋舟的计划，他说去哪他就去哪，他说几点起床他就几点起床，他说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反正除了计划要来旅游外，其他事一概不管，全扔给了宋舟。 到大年三十那天，莫冬难得上了点心，定了一家在半山上的温泉旅馆，和宋舟收拾了收拾东西，坐车赶过去。 车上，莫冬有些兴奋地说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情报：“听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我们住的那家旅馆就能直接看到。” “都是骗人的。”宋舟冷不丁泼了盆冷水。 莫冬不满瞪了眼他：“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 “今晚没有流星，我已经查过了。”宋舟理智地说，“都是旅馆的营销罢了。” 莫冬有点失望，他本以为真的会有流星，都已经想好了要许什么愿望。 但宋舟说没有，那可能就真的没有吧。宋舟不会骗他。 本还激动的心瞬间被浇灭一半，莫冬落寞地靠在背椅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预计微微高能 第32章 虽然没有流星可以看，但温泉旅馆的美度还是超乎了莫冬的预期。 “好美啊。”进了房间后，他就立马迫不及待地去看温泉。 房间采用的日式设计，拉开阳台门就是一口露天的温泉，因为旅馆就在半山上，整体十分有氛围。 “你快来看。”他回头叫宋舟，宋舟把行李箱下后走过来。 “是不是景色很好？”莫冬特意挑的带独立温泉的房间，虽然贵了点，但温泉和其他房间之间有屏风和树木挡着，隐蔽性要强些。 “嗯，不错。”宋舟夸赞。 莫冬大手一挥，决定道：“先去吃饭，等吃完回来我们一起泡温泉。” 旅馆有专门的餐厅，费用包含在房价内，需要在门口出示房卡。 “坐这里吧。”莫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刚要落座时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宋舟抬头看他，问：“怎么了？” 莫冬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只不过是不凑巧碰见了陈然，就在不远处的桌子。 看样子是家庭旅游，坐在陈然对面样貌优雅的中年夫妇应该就是他的父母。 陈然也看到了莫冬，神情瞬间变得慌张起来，坐在他对面的陈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关心询问他。 “没什么，碰见了一个朋友。”陈然犹豫再三后还是站起身，对陈父陈母说，“我过去打个招呼。” “好。”陈母语气温柔回道。 看到陈然朝自己走来，莫冬脸色沉下来。 果不其然，陈然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问得搞笑，他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还不能来这里？ “有什么事吗？”莫冬语气冷淡，如果不是公众场合不方便翻脸，他一句话都懒得和陈然说。 陈然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眼陈父陈母，此时才注意到坐在莫冬对面的宋舟，意识到莫冬是和他一起来的：“你们...” 他脸色一下难看起来，用质问的语气对莫冬说：“他不是小天的同学吗？你跟他怎么会在一起，难道你们...” 莫冬最怕的就是这个，他不清楚陈然现在和莫天还有没有联系，万一他跑到莫天面前说了什么，到时候在学校里流传一些奇怪的流言就不好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一起出来玩。”莫冬难得耐下性子，向陈然解释着。 陈然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大年三十一起出来旅游？朋友？” “不可以吗？”莫冬不想陈然再多问，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说：“你妈在找你了，怎么，要不要我过去一起打个招呼？” “不用！”几乎是当下，陈然立刻拒绝了莫冬的提议。 莫冬已经料到了，从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陈然没那个胆子跟家里出柜，当时他就没太在意，现在更不可能在意了，他只不过是想让陈然赶紧闭嘴回去。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后陈然立刻忘记追问宋舟为什么会在这里，站立不安几秒后赶紧转身回去了。 “他就是个神经病，瞎说的你别在意。”莫冬对于陈然过来打扰到他们吃饭感觉有些抱歉，对宋舟说：“我不会让他跟莫天胡说的，你放心。” 宋舟没说话，只抬眼静静看了一眼莫冬，随后又垂下了眼。 莫冬知道他一贯话不多，便没太在意，拿起菜单叫服务生过来点单。 等他们吃完晚饭，陈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餐厅了，反正莫冬走的时候没看见他。 回到房间后宋舟先去浴室冲澡，莫冬在房间等得无聊，便走出阳台，坐在温泉旁边的躺椅上。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宋舟裹着浴袍走出来。看到宋舟微湿的头发以及没完全系紧的浴袍带子，莫冬才突然意识到一件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事。 如果要泡温泉的话，他和宋舟肯定都得脱衣服，毕竟也没人会穿着浴袍泡温泉。 这样的话，他跟宋舟岂不是要坦诚相见了？就算都穿着内衣，那也有点太尴尬了... 之前他们在家里虽然也一直住一间房，就包括前两天住酒店也是，但那都是穿着衣服的，他俩没有谁当着对方的面脱过衣服。 现在换成温泉房间，瞬间要一起脱衣服下温泉，莫冬才意识到不对劲。 而且说起来，宋舟应该比他更不适吧？毕竟他才是同性恋，宋舟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那个，你先泡吧，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莫冬从躺椅上站起身，准备溜回房间，等宋舟泡完后他再泡。 错峰出行总不会出错。 “你不洗澡吗？”宋舟站在阳台门口，挡住了莫冬的去路。 “洗啊。”不知道为什么，莫冬突然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几分，“等一会儿再洗...” “从来之前你就一直嚷嚷着要泡温泉，怎么到了还磨蹭起来了。”宋舟皱眉盯着莫冬，“身体不舒服？” “没有。” “那是什么？” 见实在躲不过，莫冬只好索性说了实话：“那个，我怕咱俩一起泡温泉你会尴尬...” “我为什么要尴尬？”宋舟语气十分坦然，像是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会尴尬。 莫冬小声说：“我不是那什么吗，你不怕啊？” 可能为了营造气氛，旅馆的阳台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这让莫冬有些看不清宋舟脸上的表情。 “我没什么好怕的，”宋舟的声音顿了下，“还是说你害怕？” “我怕什么？”莫冬挺起胸膛，很有气势地说，“吃亏的又不是我！” 宋舟好像笑了下，但周围视线太模糊，莫冬有些不确定，接着他就听到宋舟说：“你这么想就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莫冬没办法再溜走，只好装腔作势地让宋舟等着，他这就去洗澡，等下就来和他一起泡温泉。 “好。”宋舟应了。 “好，你等着。”莫冬硬气地走进房间，拿上浴袍后就直接进了浴室。 然后放热水。 然后，就怂了。 不是，宋舟到底怎么想的，直男的思想都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吗？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在泡温泉的时候突然狼性大发，对他这个那个再那个这个吗？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一般人知道对方是同性恋都会避着点吧。哪有像宋舟这样上赶着要一起坦诚相见的，也太不拿他当回事了。 莫冬想明白了，宋舟才不是直男思维，他是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 简而言之，就是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威胁性，所以也就一点不在乎。 虽然宋舟这么想也挺对的，至少他俩以后不会因为这方面的事而尴尬，但莫冬怎么就觉得心里这么不得劲呢？ 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 虽然个子是比宋舟低那么一点点，但宋舟那么瘦，又比他小好几岁，他用用力气也是可以把他扑倒的...吧。 操。 莫冬有些绝望地发现，如果真要比力气，他还真不一定是宋舟的对手。 热水从喷头洒出来，浇在莫冬头上，将他脑海里的杂念全部一并浇散了。 他在水中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这么多也没有用。 他和宋舟压根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可能连认识都不可能认识，更别提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所以他已经很知足了。 洗好澡，莫冬裹着浴袍走出来，发现宋舟已经进温泉了，上身光着，不知道把浴袍脱在了哪里。 见宋舟正看着自己，他也不好太扭捏，抬手把浴袍解开扔到旁边的躺椅上，踩着鹅卵石下了水。 温泉水冒着热气，刚进去还有些烫，但等过了一会儿莫冬也就适应了温度，在水下小心地活动着身体。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靠在池边闭眼休息的宋舟，不敢动静太大，只原地用腿扑棱着水玩。 放在水下的手腕不知被什么碰到了，莫冬吓了一跳，随即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的宋舟。 知道是宋舟碰的自己，他才放下心来，小声问：“你刚刚睡着了？” “没有。”宋舟的声音很清澈，完全没有睡意。 “哦，看你闭着眼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莫冬摊开胳膊靠在池边，享受着温泉的舒适。 半山上很宁静，从远处刮来一阵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本来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剧烈波动，是宋舟在移动位置，带动了池子里的水。 莫冬抬眼看向宋舟，发现他竟然在靠近自己，并且离自己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心中响起，莫冬心脏跳快了几分，强装镇定地看着宋舟近在咫尺的脸，问：“干什么突然凑过来？” 但下一秒，他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舟吻了他。 作者有话说： 昨天猜车的你们也想太多了，车能叫微微高能吗，那必须得是巨巨巨巨巨高能才行。 明天继续哈 第33章 梦境和现实突然开始交叉，被遗忘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重演。 时隔许久，莫冬终于记起自己当初梦见了什么。 宋舟先松开了莫冬。 他身体朝后拉开了距离，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莫冬。 莫冬瞪着眼睛，不知道这种氛围下，应该是他先说话，还是宋舟先说话。 最后还是宋舟先开的口：“对不起。” 对不起？ 他是应该跟自己说声对不起，这么突然、毫无预警地亲过来，正常人谁接受得了，不被吓出心脏病就不错了。 但... “你是好奇吗？”这是莫冬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了。 宋舟这个年纪正处于青春期，对任何新奇的事物都抱有很大的兴趣。所以他在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之后，可能会感到惊讶、好奇，以及一丝丝的感兴趣。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就像小朋友发现有什么没见过的好玩的都想去尝试尝试一样，莫冬认为宋舟也是如此。 “好奇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了温泉，宋舟的声音在今天听起来有些格外沙哑。 “就...男人和男人之间，额，那什么。”莫冬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反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通宋舟为什么会突然亲他。 周围的灯光过于昏暗，但莫冬还是能看到宋舟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声音也变了：“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可能就是尝试一下男人亲男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没什么感觉，跟亲自己手背一样？或者，其实大部分男人都会对亲同性这件事感觉到反胃，你有这样吗？” 宋舟又不说话了。 每当他不说话的时候，莫冬心中都会产生一股莫名的心慌。 而他这种预感好像从未出过错，就像刚刚—— 宋舟再次亲上了他。 这一次不再是短暂地一触即离，宋舟的吻变得带着攻击性，他抬起手扣住莫冬的后脑勺，让他动弹不得，像掠夺一样用牙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摩挲几下后，带有惩罚意味地用力咬了一口。 莫冬有些吃痛地皱住眉，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你是狗吗？”莫冬用舌头舔了下嘴唇被咬的地方，幸好没流血。 宋舟看着他，缓慢而又冷静地说：“不像在亲手背，也不反胃。” 莫冬没意识过来：“什么？” “反驳你刚刚说的话。”宋舟说。 这小孩是疯了吗？ 莫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平白无故被亲了两下，还重重咬了一口，如果不是宋舟得了狂犬病，他实在无法解释眼下这种处境。 “你到底什么意思？”等嘴唇被咬的地方没那么痛了后，莫冬才终于正眼看向宋舟。 “我，”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宋舟突然卡顿了一下，“我觉得...” “喜欢我？”莫冬直接替他说了。 宋舟抿了抿嘴唇，眼神亮晶晶地望着莫冬，轻轻点了下头。 莫冬现在才发现虽然宋舟平时总爱摆出一副冷酷酷的脸，彰显自己已经是大人，但其实内心只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傻乎乎的可爱。 “对不起。”莫冬开口道了歉，却不是为了拒绝宋舟，“我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避讳过我喜欢男人的事，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普通也很平凡的事情，没必要去回避，但我忘记了你还是个未成年，在情感方面没什么经验，很容易被引导。” 宋舟听着莫冬的话，刚刚还有些害羞的脸瞬间凝重起来，“你什么意思？” 莫冬抬起眼看着他：“就像青春期的小孩，在情感懵懂时期可能会喜欢自己的老师一样，这种感情并不是爱情，它只是一种依赖，或者说崇拜。当然，我不是说你崇拜我，只是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一起，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会对我产生出错觉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并不是真实的。” 莫冬想在努力尽量开导宋舟的同时，又不伤到他的自尊心。 但这很难，至少看宋舟此时的表情好像是失败了。 “我很明白我内心的感觉，这根本不是错觉，你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宋舟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没有当你是小孩子...”莫冬有些徒劳地解释。 宋舟根本不听，带着怒意瞪着他。 相反莫冬很冷静，只是有些无奈地说：“你...要不你还是冷静冷静，再认真想一想吧，我还是认为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句不是真的喜欢彻底惹恼了宋舟，他直接从温泉里起身，甚至没来得及擦去身上的水珠，踩着光脚回了房间。 他现在没办法再继续跟莫冬待在一起，不然可能会直接被气炸身亡。 温泉水面恢复了平静，莫冬一个人靠在池边，有些头痛地闭上眼睛。 难搞，养孩子实在是太难搞了。 莫冬的青春期没怎么经历过叛逆，也没做过出格的事，就算是发觉了自己喜欢男人，在上大学以前他也从未跟任何人袒露过，更别提谈恋爱了。 所以说他在高中的时候是很乖的，这也导致了他此刻有些无法理解宋舟的想法，更不知道该怎么以一个成年人的立场去开导他。 “清醒一点啊...宋舟。” 他难道以为喜欢男人是什么好事？在这个用眼神就能杀死人的社会，喜欢同性相当于从出生就带着原罪，一辈子都要被旁人所唾弃；被家人不理解；被社会不接纳。 所以喜欢男人，真的没什么好的。 等莫冬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浴袍回到房间后，宋舟已经躺在床上了，背对着身体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莫冬猜他应该没睡，今天可能是他第一次向人表白，结果却被对方说自己太小了分辨不出什么爱情。这事挺伤男孩自尊的，估计得一整晚睡不着觉。 关了灯，躺回床上，莫冬脑海里突然又开始闪过那个梦。 对，那个梦。 在刚刚宋舟吻他的那刹那，他突然就记起来当初死活都想不起来的内容。 在梦里宋舟同样吻了他，不过跟现实不同的是，梦里的他很欢喜。 依稀就发生在眼前，他微微仰着头，带着悸动和期待，迎接来自宋舟的吻。 ——和现实不同，梦里的他爱上了宋舟。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国庆期间因为要出去玩，所以可能更新会不太稳定。 希望大家假期玩得愉快，都开开心心呀！ 第34章 翌日早晨，等莫冬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他自己。 他有些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来，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昨天晚上因为脑海里胡思乱想太多，他躺在床上半宿都没睡着觉，等到真正入睡可能已经后半夜了，所以今天起晚了。 看了眼旁边已经空了的床，也不知道宋舟昨晚有没有跟他一样失眠。 等洗漱好下了楼，莫冬在餐厅看到了宋舟。宋舟看到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帮他问服务生要了菜单，似乎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莫冬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点完餐后抬头看着宋舟：“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宋舟脸色平静地回答。 “哦。”莫冬迟缓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吃过饭，两人上楼收拾了东西，便一起动身去了景点。 一路上宋舟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这让莫冬既有点不适应，又莫名松了口气。 到后来他也想开了，虽然不知道宋舟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他不想再提昨晚的事，自己也没那个必要非要纠结。 就这么顺其自然下去，也许宋舟自己就能先想明白。 旅途很快就在平静中结束了，在即将返程的时候，莫冬看着酒店窗外的风景有些抱憾地说：“可惜没看到流星，如果能看到流星这次旅游就算圆满了...” 旁边收拾行李的宋舟听到这话，叠衣服的手顿了顿，之后低声说：“以后还有机会。” 莫冬耸了耸肩，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身坐在已经装满的行李箱上，让宋舟得以顺利地把拉链拉上。 回到久违的汾城后，莫冬一到家就直接扑倒在床上——虽然在外旅游的时候感觉处处都很新鲜美好，但回到家后他还是感觉只有自己这张床是最舒适的。 宋舟跟在后面走进来，看到莫冬衣服都不换就躺在床上皱起了眉头：“先把衣服脱了。” “啊，等一会儿的。”莫冬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上，深深陷入进去。 宋舟有些无奈地看着莫冬，深知他的懒惰和拖延，只好自己先去浴室换衣服洗澡。 等莫冬拖拖拉拉去浴室洗澡出来后，宋舟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饭香味都飘进了卧室。 把滴水的头发擦干，莫冬走到客厅，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舟。 “你是明天开学吗？”他忽然问。 宋舟正在炒菜，头也不抬地说：“嗯。” 他突然又挑起另一个话题：“你有没有觉得汾城好冷，回来之后感觉气温低了好几度。” “是比我们去的地方冷。”宋舟说。 “我看你们校服也挺薄的，明天开学你穿羽绒服去学校吧。”莫冬说。 宋舟停下炒菜的动作，抬起头看向莫冬。 “就跟我那件一模一样的，”莫冬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说：“之前就想给你的，后来被耽搁了就忘了，一直放在柜子里没拿出来。” “好。”宋舟重新低下头，用铲子扒拉了下锅里的菜，关火出锅。 话说完了，莫冬端着宋舟递过来的盘子走出厨房，放在餐桌上。 凭他对宋舟的了解，就宋舟这两天和他相处时自然的态度，以及刚刚坦然地收下了他买的羽绒服，足以表明宋舟已经释怀了之前的事。 很好。 虽然不知道宋舟是怎么想开的，但只要想开了就好，莫冬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小孩终归是小孩，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执着在某件事上拔不出来。 “滴滴滴——”电饭煲响起了提示音。 莫冬从餐桌上起身，拿出碗盛好米饭，正好这时宋舟也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两个人，两道菜，两碗米饭，齐活。 “开吃吧。”莫冬弯起眼睛，宣布道。 第二天宋舟早早起床去上学，因为还没有到上班的日子，他便没有叫醒莫冬，只留了早饭给他，等起床后直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出门前，他从沙发上拿起羽绒服——昨晚莫冬就已经把它从柜子里掏出来，特意放在沙发上，防止宋舟出门忘了穿。 这件羽绒服和莫冬的一样，只不过莫冬是黑色的，他这件是纯白色。 羽绒服很暖和，从小区走到学校的路上，宋舟都感觉不到寒冬的冷风。 等进了教室，因为有暖气，他把羽绒服脱下，小心叠好后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从转学过来后宋舟就一直没有同桌，不管其他人的位置怎么换，他旁边的位置总是空的，倒也清净。 ——他时常会感到其他人太吵闹，除了莫冬，他们的声音对他来说都过于聒噪。 “宋舟，早。”李静笙是班上为数不多敢于向宋舟搭话的人。其他人，尤其是女生，尽管对于宋舟的脸抱有极大幻想，可一旦接触到他平静没有情绪的眼神就都会打退堂鼓。 “这是你的衣服吗？”李静笙看到宋舟旁边放着的羽绒服，有些新奇地探手过去想看一看。 也不怪她好奇心过甚，只宋舟从来都没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来过学校，这还是头一回。 “别动。”宋舟伸手挡住了李静笙的手，声音带着警告。 感觉到宋舟的敌意，李静笙立马收回手道歉：“啊，不好意思。” 她举起双手，表达自己不会再碰的同时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好看，所以想看一下，我之前也想买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来着。” 宋舟没说话，垂下眼从书包中拿出英语书。 李静笙有些悻悻然地收回手，看着宋舟狭长的眼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在心底偷偷想着要是他的性格再好一点就完美了，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不像人倒像个机器。 不过人总是不能完美的，如果宋舟长得帅学习好还性格完美，那追他的人岂不是得排到隔壁学校去，自己又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搭得上话。 这么一想，李静笙反倒释然了些。 “又热脸贴冷屁股呢？” 李静笙抬起头，看到倚在后门门框，不知已经看了他们多久的莫天。 “你懂个屁。”李静笙一贯看不惯莫天，冲他摆了个臭脸。 莫天不介意地扬了扬眉毛，眼神转移到宋舟身上，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古怪地笑了下。 “你在笑什么？”李静笙抬手摸了摸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你这副样子和教导主任那个老巫婆一模一样，肚子里不知道在灌什么坏水。” 莫天没有否认，语调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什么啊！”李静笙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莫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浑身都难受，赶紧起身走了。 等李静笙离开，宋舟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忽然，他有些例外地抬起头看向莫天。 没料到宋舟对自己投来的视线，莫天顿了下，随即脱口而出：“你前几天是不是和莫冬一起出去玩了？” 宋舟拧眉盯着莫天，语气不含温度：“你听谁说的？” “你说呢？”莫天笑了下，把身后的书包卸下来抱在怀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俩最近走得这么近，不会已经同居了吧？” 宋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警告莫天：“你离他远一点。” 莫天耸耸肩：“你说什么呢，我是他的亲弟弟，要真说起来，也应该是你要离他远一点。” 自从上次直接被宋舟驳了面子，莫天就已经明白宋舟不是个正常人，跟他一丁点都合不来。 其实更早之前，在宋舟莫名其妙对他动手以后他就知道宋舟是个异类，结果现在异类和异类玩在了一起，虽然滑稽，但也正和他的心意。 莫天挑衅地看着宋舟，一想到他这高高在上、永远压在自己头上的全校第一在不久之后就会狠狠摔下来，心中就一阵爽快。 只不过如果他摔下来的时候能再把莫冬也一起拽下来，那将再完美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久违了大家，不知道假期度过得如何呀~ 之后就恢复正常更新了，明天继续见哦。 第35章 “我再睡五分钟，就最后五分钟。”莫冬整个人缩在被窝里，闷声向宋舟乞讨着最后一丝宽裕。 “要迟到了。”宋舟不留情面地直接掀开被子，让冷空气灌在莫冬身上，迫使他不得不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人到底为什么要上班？”莫冬抬头望着宋舟。 “挣钱。”宋舟回答得言简意赅。 “又为什么要挣钱？” “为了吃饭。”宋舟把被子叠起来放在床尾，见莫冬已经清醒便转身走出卧室，一边说：“快点去洗漱，我煮了馄饨。” 莫冬垂下眼，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发现宋舟说得没有错。 上班是为了挣钱，而挣钱，则是为了要填饱肚子。 比如此时此刻他就很饿，急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多给我加点紫菜！”他朝外面喊了一声，认命地下床走进浴室。 吃过早饭，宋舟和莫冬同时间出了门，为了迁就拖拉的莫冬他早自习都快要迟到了。 “快快快。”莫冬快速地在玄关换好鞋，拉开门走出去，催促身后还在穿衣服的宋舟。 一步三个台阶地下了楼，走出小区后他说：“以后早上你别等我了，不然天天都得迟到。” 宋舟冷冷看他一眼：“你只要早起十分钟我就不会迟到。” “那不是起不来吗，要能起来我还能让你迟到？”莫冬的视线碰到宋舟还没拉拉链的羽绒服上，直接上手帮他拉好，然后理了理领子说：“快走吧，晚上我下班买菜回来。” “嗯。”宋舟缩了缩下巴，朝和莫冬相反的方向小跑去。 因为已经进入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学校课程安排得很紧，宋舟之前晚自习前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改成了一个小时，变得和莫冬的下班时间冲突了。 为了不让宋舟来回跑得麻烦，莫冬直接让他不要回来做晚饭，等晚自习结束后再说。这样虽然晚饭吃得晚了些，但他也正好可以趁这时间去逛逛超市，把菜买好，等着宋舟晚上回来。 “我回来了。”客厅传来宋舟的声音。 莫冬正躺在床上看电影，听到声音后走出卧室，看见宋舟手上除了提着书包还拎了一个白色塑料袋，便问：“这是什么？” “碰到路边有卖炒板栗的，闻着挺香，就买了点。”宋舟把袋子放在客厅茶几上，脱了外套后就走进厨房。 莫冬坐到沙发上，板栗还是热乎的，轻轻一咬就能破开皮。 他双腿盘在沙发上，悠闲地吃起了板栗，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等待厨房里的宋舟做晚饭。 第二天，为了不再让宋舟早自习迟到，莫冬特意起了个大早。结果效果很明显，除了他自己早早第一个到了公司外，宋舟也终于在预备铃声响起前走进了教室。 从走进教学楼后宋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进了教室，他发现全班人都在偷偷看他。 虽然他们在试图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但教室里瞬间熄灭的吵闹声以及遮掩不住的探究的视线，都让他很轻易就知道自己出事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宋舟，”李静笙第一个打破沉默，走到宋舟面前，声音不似往常的欢乐：“...班主任让你过去找他一趟。” 宋舟抬头看着她，平静道：“知道了。” 就在他站起身准备去办公室时，李静笙突然叫住了他：“宋舟你——” 宋舟回过头。 李静笙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轻轻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坐回位置上。 上课铃声在宋舟走出教室时响了起来，走廊上的人都稀稀拉拉地往各自的教室走去，只有宋舟和他们是反方向。 办公室里只坐着老吴，看到宋舟走进来后便沉着声音说：“把门关上。” 宋舟关了门，走到他面前。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老吴坐在椅子上看着宋舟。 说心里话，虽然平常在班上他很少和宋舟接触，也不怎么为他费心，但宋舟却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不捣蛋、不挑事、不和女同学谈恋爱，还次次都考全校第一，试问哪个老师能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但就是这样听话的乖乖三好学生，一出格便出了大格。 宋舟面上没什么变化：“不知道。” “不知道？”如果换成班上其他经常惹事的差生，老吴这个时候就早已经暴跳如雷地怒吼了，但此时面对宋舟，他却莫名有些发不出火来。 没办法，他只好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摔在桌子上，让宋舟自己看个清楚。 “你仔细看看，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宋舟垂眼看向桌上都是同样内容的照片，不用拿起来仔细看都知道那上面的两个人是谁。 太明显了，一起穿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羽绒服的只有他和莫冬。就包括今天早上，他们也是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起出的门。 “这是不是你！”老吴加重了语气。 “是。”宋舟没犹豫便应了下来。 老吴虽然已经料到这个回答，但真的听到时还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用手指点着照片上和宋舟姿势亲密的男生，抑制着声音里的愤怒：“这个是谁？” 宋舟垂在腿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呼吸顿了下，随后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你确定？”老吴怀疑地看着他。 “确定。” 听到宋舟肯定的回答，老吴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照片上另一个人是自己学校的学生，更担心他和宋舟同样都是马上面临高考的高三生，如果真是那样，就不好处理了。 虽然现在也挺难处理——自己班上的学生和另一个男人穿着情侣服在大街上接吻，从到学校知道这事后他的血压就没降下来过。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这些照片早上被贴满了整个广告栏！所有老师学生包括校领导都看到了，影响极其恶劣！”老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宋舟，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照片角度问题，我们并没有接吻。”宋舟说。 他的解释在老吴听起来就是无从解释的狡辩，照片都已经摆在眼前了，铁证如山竟还敢不认！ “什么角度问题？哪来的角度问题？你要是没做，他怎么能拍出这样的照片！” 老吴喘着粗气，之前看宋舟有多么舒心，现在就有多闹心。 哪怕是个女生呢，哪怕被拍到和女生在一起他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生气。 “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解释的？” 宋舟垂眼看着桌子上被摔得凌乱的照片，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白说，过了少时后说：“没有。” “没有就一边站着去，今天别想着上课了。”老吴有些厌恶地摆摆手，让他到墙边罚站：“我已经联系了你家长，等他们到了后再谈。”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36章 其实老吴早上给宋正国打的电话并没有打通，后来打给李艳的电话虽然通了，但对面杂音很重，最后什么都没听清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放弃的他再一次拨通了李艳的电话，这次终于能听清李艳说的是什么，结果却被告知说他们正在外地探亲戚，得下周才能回来。 “是这样的，宋舟他——” 老吴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听筒里一阵忙音，李艳挂断了电话。 他有些茫然地放下手，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似乎正在情理之中。 就是因为这样不重视宋舟，之前家长会也从不参加，对孩子的关注严重不足才导致宋舟如今走错了路。 “你...”老吴抬头看着宋舟，忽然有些头疼。 早上教导主任十分严肃地让他处理好这件事，本来他想等着宋舟父母来学校之后再详细谈论接下来该怎么办，可现在他们压根不来，这种事也不好在电话中说，只能等他们下周回来后再说。 他想了想，从座位上站起身。下节还有课，他得赶紧趁着这个时间去主任办公室问问应该怎么办。 听说了宋舟父母今天来不了学校，教导主任也深感棘手，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其实如果只是正常学生谈恋爱被发现，学校方面一般都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重重批评后再把家长叫到学校施加些压力，大多也就自动分手了，不用太费心。 但宋舟这个情况实属特殊，不说他现在正处于高三最重要的时期，就光照片被贴在了学校广告栏上就迫使他不得不赶紧处理干净。 “还是等学生家长来了再说，你一会儿再打通电话，告诉他们事情的严重性，让他们尽快赶回来。”在一番纠结后，教导主任向老吴下达了命令，“同时你也多做做宋舟的心理工作，让他趁早坦白，认真悔改思过，不要让学校为难。毕竟是颗好苗子，不能就这么给毁了。” 老吴听得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 “行，去吧。”教导主任揉着太阳穴，重重叹了口气。 一整天宋舟都被老吴困在办公室走不出去，接受着各种洗脑，让他赶紧承认错误，并讲出照片上另一个人是谁。 老吴想得很明白，如果李艳和宋正国来不了学校，联系另一个人的家长也可以，同样都能起到让宋舟迷途知返的作用。 但宋舟就像哑巴了一样，不论他怎么逼问都一个字不说，更别提暴露莫冬的名字了。 老吴上火得嘴角都起了火泡，最后见实在从宋舟嘴里撬不出什么，便让他去一边面壁思过，找班里同学来了解情况。 结果很让他失望，宋舟平时在班上连半个朋友都没有，根本没人知道他私下在干什么，或者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静笙啊，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老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李静笙。 李静笙低下头，不敢去看老吴的眼睛，低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听其他人说班上就属你和宋舟走得最近。” “没有这回事，我平常只是会向他借借笔记，其他...真的不熟。” 老吴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叮嘱着李静笙，“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起什么就来告诉我。不要想着包庇他，你这样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明白吗？” 李静笙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偷偷看了眼角落里站着的宋舟——还是那副永远一成不变的表情，仿佛闯出祸的人不是他。 她有些困惑，这样的人真的会和其他人亲昵地靠在一起，连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吗？ 到了晚上，虽然万般不情愿，但老吴还是不得不放宋舟回去。 “回去记得跟你父母说，让他们尽快来学校一趟，知道吗？” “嗯。”宋舟一整天没喝水，嗓子都干了。 老吴眼神复杂，他其实很疼惜宋舟全校第一的成绩，这样的苗子真的不多见，至少在他几十年的教育生涯中很少很少。但与此同时，他更可惜宋舟心思不正走了歪路。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掰正回来。 李静笙出了校门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背着书包在路灯下徘徊着，直到看到不远处的宋舟走出来才小跑着跑过去。 “宋舟。”她小声叫他。 宋舟抬起眼，看着面前的李静笙。 离放学时间已经有一段时间，周围早没了人，除了不远处的保安外只有他们还没离开学校。 李静笙视线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宋舟：“我，我在等你。” “有什么事？”宋舟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 你和照片上的那个男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在一起了吗。 你喜欢男人吗。 你... 李静笙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宋舟的眼睛，然后轻声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宋舟平静地看着她。 “那个，咱俩顺路，要不一起走回去吧？”李静笙提议。 宋舟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于是李静笙就当他默认了，跟他一起走到街口，等待人行道上的红绿灯。 一路上李静笙都没有再开口，一直静静跟在宋舟旁边。 快到小区门口时，她才开口说：“到了，前面就是你住的小区。” 宋舟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跟他解释说：“我没有跟踪过你，我只是之前上学时见你从这里出来过，当时我还喊你了，你没有听见。” 宋舟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空，突然问：“你住在哪里？” “啊？”李静笙没料到宋舟会问自己这个，诧异了几秒后才回答：“我就住前面那条街，不远的。” 宋舟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淡淡：“天黑了，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好，好！”李静笙黯淡了一整天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连声音声调都高了几分。 “宋舟！”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不远处小跑过来。 李静笙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男生，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浑身都僵硬住了。 “宋舟，这是你同学吗？”莫冬脸上带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笑容，冲李静笙打了声招呼后，转头问宋舟：“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 “学校里有点事。”宋舟说完顿了下，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李静笙。 她知道这是在告诉她不要多嘴，不许提今天照片的事。 她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抬头看着莫冬，尽量掩饰着情绪不被发现异常：“哈喽，我是...宋舟的同学。” “你好你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宋舟和同学在一起。”莫冬抬起手，拿出自己刚刚买的零食，“要不要吃一点？我刚买的。” 李静笙勉强笑了下，拒绝说：“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哦，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哦。” 等李静笙离开，莫冬拽着宋舟的胳膊走进小区，小声问他：“刚刚的女孩子是谁啊？” “她不是说了吗，同学。” “同班同学？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她，你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 “不好你跟她一起走回来？而且今天突然回来这么晚，该不会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吧？” 这还是莫冬头一次在宋舟身边见到除自己以外的活人，往常宋舟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见有同学联系他或者周末找他出去玩，他甚至还以为宋舟在学校被孤立了。 “你对我们俩的事很感兴趣？”宋舟转头看向莫冬。 “你跟我说说呗，我想了解了解你的学校生活。”莫冬满脸都写着八卦两个大字，意图十分明显。 “没什么好说的。”宋舟直接迈腿走上楼梯，掏出钥匙打开门。 “小气鬼。”莫冬有些不满地瞪着宋舟的背影，最后还是拿他没办法，小跑紧步跟上去，“等等我啊，别关门！”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哦~ 明天继续 第37章 第二天李艳和宋正国还是没来学校，老吴觉得自己在电话中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可是再打电话过去依旧被告知来不了，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回来。 没办法，家长不来，又实在问不出什么结果，老吴只能先让宋舟回教室上课。 这也是校领导的意思，毕竟现在正处于高三生最重要的阶段，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断送了本能考上清华北大的好苗子，那才是真损失惨重。 班上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最后一排的宋舟，连其他班的学生也在课间有意无意地经过他们班后门，就为了看看昨天轰动全校的男主角长什么样。 “可惜了。” 这是大部分女生在看到宋舟的脸时的第一想法。 长这么帅，结果却喜欢男人，和男人搞在了一起，可不是可惜了？ 还有一些马后炮的男生，平时早就看宋舟不顺眼，现在总算逮到机会可以狠狠踩他一脚：“你看，我早就说过吧？他压根就是个变态，正常男人谁会和男人接吻？呸，恶心！” 处在焦点中心的宋舟却仿佛跟这一切无关，完全不在意周围投来的视线以及充满恶意的碎语，一整天都坐在位置上低头认真写卷子。 快到放学时老吴再一次把他叫到办公室，第无数次让他赶紧通知李艳和宋正国，让他们务必尽早到学校来解决此事。 其实宋舟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来了就可以解决这件事，在他看来其实结果都一样。 不管迎接他的是辱骂还是殴打，亦或者是无穷无尽的逼问，他都不可能说出照片上的人是谁，更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即便他们本就没有关系。 但老吴不相信他，李艳和宋正国虽然还不知道，但肯定也一样。他们都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看了照片就觉得那是真的，就认定了事实，就不管他的解释。 今天李静笙依旧在放学后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没有回家。在看到宋舟出校门的身影后，才叫了声他的名字。 “宋舟。” 宋舟没有理会，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 李静笙并不介意他的冷漠，手指有些紧张地抓了抓书包带，转身跟了上去。 前方转弯走进一条小巷子，他们远离了身后的街道和人群，周围一下变得寂静起来。 李静笙壮起胆子，终于问出了自己憋在心中一整天的话：“昨天我见到的男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吗？” 宋舟没有避讳：“嗯。” “果然是这样。”李静笙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你们是住在一起了吗？” “嗯。”宋舟还是答。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昨天李静笙到学校时闹得满校风雨的广告栏已经被人撤走，她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进了教室，同桌把她拽过去，拿出手机上拍的照片，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那一刹那，听到耳边同桌兴奋地说宋舟是同性恋，还和男人接吻的时候她压根就不相信。怎么可能？宋舟？和男人谈恋爱？ 但等真的看清楚照片，她才发现自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照片上的那个人和她认识的宋舟完全不一样，虽然从长相、身材和外观上来看没有任何区别，但那种表情以及眼神却是她从没见到过的。 所以她知道了，不管照片是不是错位拍的，还是俩人根本就没有接吻，宋舟都是喜欢那个人的。 “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李静笙轻声问着宋舟。 但宋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听说你一直跟老吴说照片是角度问题，你们并没有谈恋爱...”说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地扬了下嘴唇，“老吴是不会信的，还有同学们，他们都不会接受你这种说法。” “他们怎么想跟我没有关系。” 宋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说他是同性恋也好，是和男人接吻的变态也好，这些他都无所谓，也不会去反驳。只要不涉及到莫冬，他都可以不在乎。 他现在唯一只担心李艳来学校后，会看到照片上的莫冬。 -你没有关系，可是我有关系啊。 这句话李静笙没敢说出来。只有一想到宋舟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被退学，她就难受得像心被捏碎了一样。可是不管再难受也都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讲给宋舟听。 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走回了小区，和昨天一样凑巧，他们再一次在门口碰到了莫冬。 “好巧，”莫冬也看到了他们，从不远处走过来，视线落在李静笙身上，“又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对比昨天，李静笙今天的表现要自如多了，“你好。” “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到我们家一起来吃点啊。”莫冬很是自来熟，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同时提起袋子展示自己才去超市买的排骨，“宋舟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你肯定没吃过吧？” “我...”李静笙有些犹豫。 她确实想去看看宋舟住的地方，也想更多了解一下莫冬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她害怕这样会有点越线。 “来吧，别客气。”看出李静笙的犹豫，莫冬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走进小区。 宋舟被落在了后面，李静笙一边被莫冬带着走一边小心回头看他，小声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莫冬依旧笑着，“你不用不好意思，宋舟就那性格，不太会说话，但心底还是很温柔的，他其实很喜欢同学来家里玩的。” 莫冬大喇喇地带着李静笙回了家，让她在客厅坐下，然后把食材放进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出来。 “别太拘谨，这里有电视你先看着，等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这还是莫冬第一次带人回自己的小窝，而且还是宋舟的朋友，他想竭力表现好点，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照顾完李静笙后，他走回厨房帮宋舟打下手，凑到宋舟旁边说：“小女生好乖啊，就是感觉有点内向。” 宋舟正洗着排骨，对莫冬说的话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无反应。 莫冬观察着他的脸色，“你不会不高兴我自作主张带她回来吧？” “没有，”宋舟语气淡淡，“你高兴就好。” 莫冬探头看了眼外面正看电视的李静笙，小声地说：“你平时也太孤僻了，连一个找你玩的同学都没有。我就是想让你多交点朋友，性格开朗一些，这样以后就算我们分开了，你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可怜兮兮的一个人。” 水流声突然停顿住，宋舟关了水龙头，转身看着莫冬：“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你不不上大学啊？等你以后去外地上大学，咱俩也就离得远了，到时候你要有点什么事我也管不上，那时你就知道朋友的重要性了。”莫冬说。 宋舟看着莫冬，转过身继续洗排骨，过了几秒后才在水流声中坚定地说：“我们不会分开。” 莫冬当他是小孩子，不愿去想以后的事，便没当回事，打着哈哈附和着：“好，我们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 吃饭的时候莫冬一直亲切地照顾李静笙，搞得李静笙都有些不自在了。 “来，多吃点排骨。”莫冬又开始第无数次给她夹排骨吃。 这次她赶紧先一步用手挡住碗，恳切地说：“我真的吃不下了，要不你给宋舟吃吧。” 莫冬看她碗里确实都快堆成了小山，只好收回手，把排骨放进了旁边宋舟的碗里。 吃过饭，宋舟在厨房里洗碗，莫冬下楼去送李静笙。 “我给你叫了出租车，应该就快到了。现在天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有点危险。”莫冬走到路边，看自己约的车到没到。 李静笙站在他身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莫冬被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手足无措地看着李静笙：“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李静笙的哭声不算大，但眼泪却停不下来一直流，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冬更着急了，不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李静笙哭着摇了摇头，有些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好啊。” “啊？”莫冬看着李静笙哭红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好她哭什么，“你先别哭了，是不是宋舟惹到你了？” 这时出租车已经开过来停在路边，莫冬正要回过头告诉司机不坐了的时候，李静笙突然走上前拉开后车门。 她的眼泪还没有止住，抬手抹了把眼泪，哭着对莫冬说了声“我回去了”，随后便迈腿坐上了车。 莫冬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出租车车尾，搞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哭了吗？怎么又突然走了？ 这怎么一下哭，一下又走的，样样都来得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到底什么情况啊。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莫冬搓了搓有些冷的胳膊，想还是回楼上去问宋舟吧，他们同龄人之间可能更知道彼此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继续继续 第38章 送完人上楼后，宋舟已经洗完碗，正准备拿睡衣进浴室。 莫冬上前拦住了他。 “小姑娘刚刚在楼下哭了，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冬问。 “不知道。”宋舟声音淡漠。 “真不知道？她刚刚莫名其妙就哭了，一点预兆都没有，上一秒还好好的...” “我说了我不知道。”宋舟打断莫冬的话，直接转身进了浴室。 刚刚宋舟是对他不耐烦了吗？ 莫冬愣在原地，胳膊还抬在半空中没放下来。 就因为他问了句李静笙为什么会哭，宋舟就突然不耐烦了？ 自从住在一起以后就从来没有被宋舟甩过脸色，一直感受对方温柔体贴的莫冬十分不能接受这一点。 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乖乖的宋舟了，这分明是到了青春期叛逆的逆子！ 对了，青春期，叛逆。 难道宋舟是在和小姑娘谈恋爱？这样莫名其妙的哭泣以及突如其来的不耐烦也就说得过去了，谈恋爱嘛，总归是影响荷尔蒙会导致情绪紊乱的。 就是，宋舟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莫冬仔细回想了一下被自己忽略的细节。这么说来，连续两天和同一个女学生一起放学回来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如果是放在自己当年上学那会会儿，见到其他同学这样，肯定会认为他们是在搞对象。 怎么换到现在就变迟钝了呢。 越想越有通顺，越通顺越有道理，莫冬已经认定宋舟是在和李静笙谈恋爱了，至于今天两人奇怪的表现不难猜，小情侣闹矛盾嘛，正常得很。 他坐在床边，一方面为宋舟感到高兴，觉得他终于和普通高中生一样了，竟然还和小女生谈恋爱。另一方面又因想到过年时的那个吻，以及宋舟的表白而有点心情复杂。 虽然说小男生本来就三分钟热度，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变得很快，但这也太快了吧，才开学几天啊就和别人谈上了恋爱。 第二天，李艳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学校，并在早自习的时候坐在了老吴的办公室内。 班上所有人都知道宋舟的母亲来了，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认定宋舟今天绝对死定了。 李静笙沉默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同桌碰了碰她，凑过来小声说：“宋舟妈妈来了你知道吗，早上我看见她进老吴办公室了。听班委说，老吴好像要让宋舟退学。” 李静笙没有说话。 同桌奇怪看她：“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李静笙还是不说话。 同桌当她身体不舒服，便没多在意，转身跟后排的同学八卦起了李艳的长相。 下了早自习，老吴把宋舟叫去了办公室。于此同时，李静笙也从座位上站起来。 “欸，你去哪儿啊？”同桌喊她。 李静笙并未回答她，直直走出了教室。 同桌有些奇怪地暗自嘀咕：“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李艳已经离开了学校，宋舟不知道老吴都跟她聊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照片，知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莫冬。 总之，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把门关了。”老吴照例说了这话。 在他要关门的时候，李静笙突然出现在门口，并直直走进了办公室。 对于突然出现的李静笙，老吴显得很疑惑：“你过来干什么？我没叫你。” 李静笙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有话要跟老师说。” “我现在还有事，你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老吴说完就要让宋舟开门，让李静笙出去。 李静笙却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坚持道：“这些话我必须说。” 老吴皱起了眉头，心中突然升起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面前的李静笙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才是宋舟的女朋友，我们俩交往有一段时间了。” 老吴完全没预料到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惊地瞪着眼睛，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静笙抬起眼直视着他，又说了一遍：“我才是宋舟的女朋友，那张照片不是真的，只是拍摄角度问题，你们都误会他了。” “你...”宋舟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过头对老吴说，“她说的不是事实。” “你才不是！”李静笙高声打断他，说：“你不要再撒谎了！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干什么？”宋舟皱着眉头看着李静笙，丝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静笙却偏过头，不理会他。 “不是，”老吴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李静笙：“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李静笙笃定地回答。 “这不是真的。”宋舟在旁边说。 “你先不要说话。”老吴让宋舟闭嘴，继续问李静笙，“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前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李静笙红了眼圈，“我怕我俩的事被学校知道后会受处分，也怕家里人会知道。” “那现在为什么又敢说了？” “我不想再看宋舟受到冤枉，那张照片不是真的，上面那个人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因为拍摄角度才看起来很亲昵，但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老吴看着李静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一时间判断不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他希望是真的。 如果宋舟那张照片真的是假的，他只是在和李静笙谈恋爱，那这件事相对就要好处理多了。 总好过要去考虑宋舟如果真是同性恋，那这件事对其他同学以及学校产生的影响会不会超过让他退学的损失。 “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高三，是最重要的时间！竟然还有心思谈恋爱！”老吴板起脸，先把该训斥的训斥了，“而且你知不知道你们对学校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整个学校全部校领导这两天都在处理这件事情，严重的话，宋舟都有可能会被退学！” “对不起老师，我应该早就坦白的。”李静笙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一件大事落地，老吴心里轻松不少，于是便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教室去吧，等我联系完你家长再说。” 说完他顿了顿，对旁边的宋舟也说：“你也先回去吧。” “你刚刚为什么要撒谎？”一出办公室，宋舟就拽住李静笙。 李静笙此时眼眶里还有眼泪，红着眼圈看他：“我如果不这么说你就要被退学了。” 宋舟皱起眉头：“这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想着你会感谢我。”李静笙垂了下眼，低声说：“可是莫冬呢，如果他知道你因为一张照片就被退学了，他会怎么想。你连他的想法都不在乎吗？” 宋舟顿住了。 李静笙看着他：“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爸妈都挺开放，就算知道了我在谈恋爱也顶多是骂我一顿，不会怎么样我。相比起你被退学，这样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宋舟没办法反驳李静笙，莫冬就是他的软肋。 李静笙扒开他的手，走回了教室。 等她坐回座位上，同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哭了，一惊一乍道：“你怎么哭了？” “我刚刚去老吴办公室了。”李静笙说。 “你去他办公室干什么，老吴骂你了？” 李静笙摇了摇头，十分平静地说：“我跟老吴承认了我和宋舟谈恋爱的事情。” “什么？”同桌一声惊呼，引得周围不少人都看过来。 李静笙没想隐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跟老吴说了，之前那张照片不是真的，照片上的人我也认识，只是宋舟的朋友而已。虽然不知道是谁拍了那样误导人的照片，还贴在了学校里，但学校肯定会查清楚不会放过他的。” “不是，你刚刚说...”同桌此时显然脑袋已经短路，扭头看着刚好走进教室的宋舟，“你们在谈恋爱？” “嗯。”李静笙此时也抬头看向宋舟。 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一时都被惊到了，其中不乏胆大的直接上前去问宋舟。 宋舟没有说话，和李静笙对视几秒后，转身坐回了座位上。 “宋舟没有反驳！”大家都明白宋舟没有反驳的意思是什么，那就是默认了。 在班上一片震惊声中，莫天突然开口怀疑李静笙：“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你要是真的跟宋舟谈恋爱，怎么班上一个人都不知道？” 李静笙转过头，用红通通的眼睛瞪着莫天：“我们俩谈恋爱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莫天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也不是说非要让我们知道，只是你们俩的状态也太不像谈恋爱了吧。你确定宋舟喜欢你吗？” “你...”李静笙卡壳了，平时她在班上确实和宋舟交流很少，甚至仅有的几次对话都是她先凑上去的。 莫天笑了笑，一语中的：“我看只是你单方面喜欢宋舟吧？莫不是为了保护他同性恋的身份，才说你们在谈恋爱？” “才不是！”李静笙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看着莫天。 “你激动什么？我只是说出我合理的猜测。”莫天一脸淡定。 “你——”李静笙都快讨厌死莫天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讨厌的人，“莫天，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但你也不用因为追不到我就这么诋毁我！” 一语掀起千层浪。 刚刚还被宋舟其实在跟李静笙谈恋爱的消息砸晕的吃瓜群众，此时又吃到另一重锤瓜。 莫天暗恋李静笙！并且还因追求不到而恼羞成怒。 莫天脸色一下变了，“你说谁喜欢你？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李静笙的眼泪说来就来，瞬间哽咽起来，“我不就是上回拒绝了你，你至于这么侮辱我吗？” “你他妈别乱说——”莫天一下站起身。 “莫天，你别说了。”旁边已经有同学看不下去，出言制止莫天。 “就是，静笙都哭了，你就别说了。”另一人附和道。 李静笙委屈地坐下来，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同桌在旁边看着她，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安慰，转过头骂起了莫天：“莫天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为难一个女生，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简直太没品了！” “就是就是，”旁边和李静笙平日关系很好的女生也说，“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静笙了，之前静笙每次跟宋舟讲话你都要在旁边冷嘲热讽，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 “竟然还有这事，莫天你今天是有点过分了...” 莫天百口莫辩，就这么被李静笙摆了一道。 他从来不知道女生的眼泪竟然是这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就这么短短一分钟他就变成了被全班女生围攻的反面人物。 这件事就这么被盖棺定论了。 李静笙掷地有声的告白和充满冤屈的眼泪让班上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不疑有他。 一时间，宋舟不是同性恋，而是在跟李静笙谈恋爱，照片是被嫉妒他的人拍到贴在学校广告栏上的消息传遍了同学间各个小群当中。 至于那个因嫉妒生恨从而犯下罪行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哦，明天一定更！ 第39章 因为这两天已经被无数个家长连续打电话过来要求让宋舟退学或者转班，老吴本来头都快炸了，结果突然被李静笙这么一搅和，事情瞬间有了变化。 首先，学校可以不用再纠结要不要让宋舟退学的事，毕竟学习成绩如此优秀，若真退学了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其次，跟打电话过来的家长们交代宋舟只是和同班女生搞对象，学校以后会加强管理，严加管教，势必不会再出现类似事件。 最后，老吴已经奉命转遍学校内各个保安室，让他们严查是谁半夜溜进学校在广告栏上贴照片。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但就算不顺利，整个事情风波已过，随着时间流逝，查不查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老吴一切都安排得很圆满，甚至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叫来李静笙的父母，在办公室内跟他们灌输关于早恋的危害。 唯独他只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联系宋舟的父母。 李静笙的父母并不像她所说的那么开明，从听到她竟然早恋后，他父亲的表现可以说是暴跳如雷，甚至在离开学校前把她从教室里喊出来扇了一巴掌。 也就因为这一巴掌，所有人都不再怀疑她和宋舟的事。毕竟谁会冒着被父母打的风险而去撒谎呢？ 在老吴赶紧上前阻拦对着哭红眼圈不说话的李静笙破口大骂的男人时，李艳也已经走到了莫向强居住的小区。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同性恋的存在，简直前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是老吴给她解释了好几遍她才明白了照片上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但幸好她一看到照片就知道那上面的人是之前总到店里买烤肠喂狗的那个男生，也正巧，她知道他住在哪里。 莫向强今天没有上班，曹璐生病了，他就请了假在家照顾她。在刚买完菜回到小区时，他正好碰上了李艳。 他并不认识李艳，但知道她是前面小超市的老板娘，家里缺酱油的时候，他总去那里买。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李艳是来找他的，直到李艳朝他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已经被揉捏到不成型的照片。 放学后，宋舟按照惯例依旧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他习惯了最晚走，周围没太多人，安静。 走出校门口，李静笙还站在那个路灯下。 顿了顿，他走过去，看着李静笙的脸说：“你的脸肿了。” 李静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看起来严重而已，其实没太疼。” 宋舟皱了下眉：“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觉得有必要。”李静笙很想得开地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一起回家啦，明天到学校我就会跟其他同学说因为家长反对我们分手了，等过段时间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了。” “所以，今天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不太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宋舟没有拒绝。 他背着书包，把她送到了家楼下。 在临上楼前，她转过身来说：“莫冬人挺好的，这条路不容易，希望你们可以克服所有困难坚定地走下去。” 说完她就上楼了，留宋舟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现在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宋舟的奢望。 坚定地走下去——宋舟何不希望如此。 回到家，莫冬正在洗澡，买好的菜已经放进厨房。 宋舟整理好心情，洗洗手开始做饭。 没一会儿，莫冬就从浴室穿着睡衣走出来，见他在做菜，便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声音。” “我回来时你在洗澡。”宋舟低头切着菜。 “哦。”莫冬点点头，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转身回卧室去接电话。 因为隔着好几层墙，宋舟听不清莫冬的电话都讲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没过多久莫冬就抓着手机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宋舟！”他先是愤怒地喊了一声，随后怒道：“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跟我说！” 宋舟抬起头，看着莫冬生气的脸，就知道事情露馅了。 “谁给你打的电话？”他试图让莫冬冷静下来，但效果甚微。 “谁给我打的电话重要吗？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两天你为什么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莫冬气到后脑勺都在隐隐作痛，他回想着这之前所有的异常，才发现一直都是自己想差了。李静笙哭是因为担心宋舟，宋舟的情绪反常也是因为这件事， 在电话里得知真相的一瞬间，他甚至气到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气宋舟一直瞒着自己？还是气因为自己才导致宋舟需要经历这种事？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要被心中腾腾燃起的愤怒给烧死了。 “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他恶狠狠地撂完狠话，直接穿着拖鞋就冲出房门。 宋舟虽然不应该瞒着他，但充其量他也不过就是个受害者，还是被他拖累才成为的受害者。 他才是最有错的那个，他错在不应该和宋舟走这么近，也错在不应该让莫天找到机会伤害宋舟。 他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莫天！”在打开门冲进去前，莫冬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在搬家后没有把之前的钥匙弄丢,否则今天这个家会不会为他开门都不一定。 被他怒吼名字的莫天此时正坐在餐桌上吃饭，和他同桌的人只有莫向强一个人，曹璐在房间里休息。 在莫冬来之前，莫向强正在问他关于宋舟和莫冬的事，虽然有些纳闷莫向强为什么不知道李静笙的事，但他并不介意再添油加醋地讲解一遍。 “莫冬？你怎么过来了？”莫向强看见莫冬，有些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但接下来，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此时莫天也回过头，莫冬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机会，直接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对莫天动手，也是第一次当着莫向强的面动手。 怎么说，简直爽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莫冬你干什么！”莫向强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迈腿过去想要拽他的胳膊。 但莫冬直接侧身躲了过去，并在莫天被打翻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接二连三地捶下拳。 不知道莫天是已经被打懵了还是没有还手的余地，全程没有反抗，任由莫冬殴打。 “莫冬！”莫向强好不容易才从后面把莫冬抱住，把他从莫天身上移开，而此时莫冬也已经出够了气，打到爽，任由莫向强把他拽到一旁的沙发上。 此时听到外面动静的曹璐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餐桌上一片狼藉以及躺在地上不动的莫天，瞬间尖叫起来：“小天！小天你怎么了！” 她赶紧扑过去，看着呻吟喊痛的莫天脸上的伤痕，眼泪瞬间涌出来，扭过头恶狠狠地冲莫向强吼道：“你和你儿子都对小天做了什么！” 莫向强百口莫辩，走过去想要看看莫天，但曹璐一把推开他，自己将莫天扶起来，一时间心疼得心脏都抽抽。 “小天，疼不疼啊？要不要妈妈叫救护车——”曹璐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莫天鼻青脸肿的面部，但莫天直接抬手挡开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用！” “小天...”曹璐忍着心痛，转过身瞪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莫冬：“你疯了吗对小天下这么重的手！要是以后他脸上留下疤痕或者有其他问题，我肯定饶不了你！” “我也没下多重的手啊，没打几下就被拽开了，不然他现在只会伤得更重。”莫冬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漫不经心，像是刚刚还压在莫天身上揍他一顿的人根本不是他。 “你——”曹璐气极了，一个健步冲上去想要扇莫冬，却被中间的莫向强给拦住了。 “小璐，你冷静点，冷静点。”他死死抱住曹璐的腰，不让她靠近莫冬，“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跟他计较。” “他还是个孩子？”曹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里的火花差一点就要冒出来，“小天还比他小呢！他还是个孩子，那小天是什么？合着你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小天不是你儿子对吧？所以你就任由他这么欺负小天！” “我没有，哎呦...”莫向强现在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还不敢对曹璐说什么重话，除了抱住她以外，只能任由她谩骂以及用手掌抽打他。 坐在沙发上的莫冬根本不看曹璐，直直盯着不远处的莫天，叫了他的名字：“莫天，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莫天此时坐在凳子上，脸上和身上都受了伤，一动弹就痛，只能用眼神阴鸷地看着他，咬着牙说：“因为你是个变态！” 莫冬笑了下：“我是变态，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曹璐冲着莫冬尖叫着：“你个死同性恋，连未成年都不放过，和小天的同学搞在一起不说，现在竟然还想带坏我们小天吗？你休想！” “我可没这么想，你多虑了。”莫冬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背因刚刚过度用力而出现的伤口，抬起头直视着曹璐：“以后管好你儿子，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曹璐，她失去理智地冲莫向强尖叫道：“啊！报警！立刻给我报警！让警察把这个变态关到牢里去！” 莫冬对此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欢迎你们随时报警，莫天不是就喜欢跟踪我偷拍我吗？他肯定知道我现在住哪里，到时候就让他带着警察来抓我好了。” 说完他淡漠地看了眼已经被气疯了的曹璐，转身离开了莫家。 下了楼，刚走出两步，莫冬就被旁边一人拽过去，同时身上披上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 他讶异地抬起头，就见宋舟不知已经在楼下等了他多久，此时正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莫冬问。 “从你出门后。”宋舟抬手帮莫冬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看着他脚上的拖鞋，声音有些生气：“天这么冷，你连个外套和袜子都不穿就跑出来——” 莫冬看着宋舟，打断了他：“为什么瞒着我？” “...”宋舟停滞了下，过了好几秒钟后才说：“我怕你担心我。” “现在我就不担心了？”莫冬心中刚刚才压下去的邪火又开始蹭蹭涌上来，“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个学生？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你自己能处理好是吗？” “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学校那边已经不追究了，只是我忘记了——” “要是没处理好呢？你准备怎么办，不高考了还是不上大学了？” 宋舟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确实有想过会被学校退学的可能，也想过不能再继续上学、不能再高考的结果。 但这些都不能成为阻碍他保护莫冬的理由。 莫冬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有些嘲讽地勾了下嘴唇：“你觉得你在保护我？” 宋舟垂下眼，沉默着。 莫冬咄咄逼人地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真闹大了会变成什么样？不仅你有可能会被退学，还被周围其他学校拒绝入学，我也会被其他人冠上恋童癖的称号。搞未成年人，还是同性恋，多刺激啊！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想我？如果我公司的人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想我？” 这些都是宋舟没想过的。 他之前只想过绝对不能松口，不能让学校和其他人知道莫冬的存在，也不能让莫冬知道这件事。 可是最后李艳还是知道了...莫冬也知道了。 “宋舟你简直太幼稚了，你...”莫冬突然觉得特别累，哪哪都特别累，累到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力气说。 他看着眼前的宋舟，停顿了几秒：“今晚你先回家吧，跟你父母好好解释这件事，剩下的我们以后再说。”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宋舟一把抓住莫冬要离开的手腕，声音有些着急：“我今晚不可以去你那里吗？” “不可以。”莫冬的声音很坚定。 但宋舟却无法接受：“为什么？” “你先回去处理好你的父母，再来跟我说为什么。”莫冬拨开宋舟的手，用很疲倦的声音说：“宋舟，我今天很累了，有什么等以后再说吧。” 宋舟依旧穷追不舍，仿佛只要松懈一秒面前的莫冬就会消失不见：“我今晚就会跟他们说清楚，不让他们再误会你，学校也早就已经没事了。所以，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 莫冬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宋舟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后才说：“明天。” “好，明天。”宋舟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语气坚定地说：“明天我去找你，我们再谈。” “好。”莫冬说。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明天会长一点 第41章 回到家莫冬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他在听楼上的声音。 宋舟已经回家了，但他不确定李艳有没有把学校的事告诉宋正国。如果告诉了，按照宋正国的脾气可能会动手。 虽然按照他的猜测，如果宋正国知道了这事应该会第一个来找他，而他家门口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痕迹，他也正安好地坐在沙发上，证明李艳应该还没说。 但就是不放心。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除了偶尔的走动声外楼上没有传来任何其他声音，莫冬终于放下心来，有些疲惫地起身走回房间。 在他刚准备进浴室洗澡时，莫向强来了电话。 可能是刚安抚好曹璐和莫天，莫向强的声音有些疲惫，很小声地问：“小冬，你睡了吗？” “还没有。”莫冬举着手机站在床边。 “哦...”莫向强拉长语调，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说：“你明天还是过来给小天道个歉吧，你今天确实有些过火了，小天脸上好几个伤口，还肿了起来。你也知道你曹璐阿姨身体不好，这两天更是生着病——” 莫冬不带感情地打断他：“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揍莫天。”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 虽然已经料到了，但莫冬心里还是重重沉了下：“你和曹璐把他惯到这么大，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小天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弟弟...”莫向强试图打感情牌，“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你当哥哥的可以教育他，但怎么能动手揍他呢？” 莫冬举手机的手倏然攥紧：“不管你之前知不知道，但从我动手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和宋舟的照片是莫天拍的，也是他抖露到了学校里。请问从我离开到现在，你教育他了吗？或者说，这件事你告诉曹璐了吗？” “.....小天他受着伤，你阿姨也生病了——” “所以你什么都没说，”莫冬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你知道莫天做的所有事，但还是选择包庇他，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小到大，每一次都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让我教育他？真正该教育他的人是你和曹璐，而不是我这个哥哥！” 这是莫冬第一次真正、直面地和莫向强说起莫天，也是他第一次告诉莫向强——他的偏心他全都知道。 他率先挂断了电话，把语塞的莫向强隔绝在几公里外。 刚刚在莫家时他没有提照片的事，更没有提莫天在他高考前夕做过什么事。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因为压根没用。即使莫向强知道了也只是会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站在莫天身后，保护着莫天，而把他推出去。 莫冬垂下胳膊，抬起头看着不高处的天花板，猜测着宋舟此时正在做什么。 也许正在埋怨他，怪他的态度过于绝情。 但这没有办法，他只能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高考的重要性。 他已经为此吃了太多苦头了，如果再因为他的影响而导致宋舟高考失利，那他还真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第二天宋舟起得很早，李艳照旧没有做早餐，宋正国还在外地没回来，所以她早早就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宋舟到冰箱里翻出来些冷冻饺子，煮好后自己没吃，全都装在保鲜盒里拿下楼。 到了三楼，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可能是还没有起床，犹豫了几秒钟，宋舟最后还是没有拿钥匙开门进去，而是把手中的保温袋挂在手把上，抬头又看了几眼，转身离开了。 到了学校，同学们已经从李静笙的嘴里得知他们俩因为李静笙父亲的强烈反对而分手了，因此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闹这么一大圈，甚至差点被退学，可结果还是以分手告终，真是有点惨。 在这之中宋舟看到莫天的座位是空的，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他现在只想早点放学，然后回去见莫冬。 也许就像莫冬所说，他确实太幼稚，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甚至还让李艳找到了莫向强。 莫冬应该生他的气，甚至打他骂他都是应该的，但就是不能赶他走。 直到昨天莫冬说让他回自己家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莫冬才是第一个让他知道家是什么感觉的人，离开了莫冬，他就没有家了。 所以他现在急迫地想要见到莫冬，想要告诉他他知道错了，他以后会改，以后他说什么他都照做。 只有一点，不要再赶走他。不要不见他。 时间在等待中开始变得难熬，平时的六十秒的一分钟，到此刻像是变成了六百秒，每一分钟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 中间有几次宋舟甚至差点忍不住要给莫冬打电话，但最后还是没有打，忍耐着把手机扔进了书包里。 他不想再在这个时刻惹到他，既然他们已经说好了今天见面，那不管再怎么难熬，他都等得起。 10点、11点、12点...3点、5点、8点、9点...... 指针终于蹦到了宋舟想要的数字上面，他一分钟都没多待，直接背起书包跑出教室。 从学校到家一路上他都是跑着的，没有一分钟停下来过。虽然知道莫冬就在家里等着他，可他还是感觉多一分钟都不行，他必须跑着去见他。 终于到了小区，一步三个台阶跑上楼，到了门口他弯下腰喘了几口气，直到气捋顺了才直起腰敲门。 咚咚咚。 没有人开门。 他又敲了几下。 咚咚咚咚咚。 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准备再敲门的手突然变得迟疑，宋舟低头从书包里找出钥匙，停顿了几秒后插在钥匙孔里。 门很顺利地就被打开了，可里面却没有想见的人。 莫冬不在家里。 为什么才打开门就能确定——沙发上的毛毯、乱扔到椅背上的围巾、茶几上吃剩一半的橘子、玄关处总是摆不整齐的鞋...这些全都不见了。 面前的房子重新变得空荡荡，就像莫冬从未来过一样。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长起来，又短小了。 为了表达我的愧疚，明天继续更新，直到长了为止！（豪言壮语） 第42章 莫冬其实本来没准备走，至少不会这么突然离开。 但当前脚刚踏进公司，后脚就被叫到领导办公室时，他才预感到事情的糟糕性。 如预料般，公司知道了照片的事，并将他定性为和未成年高中生纠缠不清的同性恋，认为影响到公司的名声，决定将他辞退。 也算是万幸，没有直接当他的面说他是恋童癖，至少给他留了最后那么一点脸面。 接下来就是办离职，虽然公司让他自己主动辞职，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月的赔偿金，也算是体面地让他走人。 莫冬其实挺感激他领导的，至少在面对公司时帮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还让人事把他这个月的社保交齐了。 只可惜他不是个好下属，没给部门效过多少力不说，还惹出这么大一篓子。今天到公司，眼见他领导头顶本就不多的头发又稀疏了几分，这让他很是惭愧。 早上9点到公司，不到11点就又整整齐齐回了家。看着自己手中抱着从公司带走仅剩不多的个人用品，莫冬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已经不愿去想到底是谁将照片的事告诉了公司，有可能是莫天，也有可能是李艳，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很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手上没有什么存款，但好在公司在他离职时就直接把一个月的工资和赔偿金都结清了，让他能够暂时松口气，不用先去想找工作的事。 如果再把房子退了，还能收回来一部分租金，这样怎么着也够他休息半个月一个月的了。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莫冬给房东打了电话，叫他过来收房。 因为搬过来的时候行李就不算太多，中途整理时还扔掉不少。虽然这段时间和宋舟一起住又置办了些东西，但总体还是两个编织袋加一个行李箱就能解决。 多余带不走的东西他直接交给了房东处理，并付了一小笔费用，就当做帮他处理废品了。 等全部收拾好已经到了下午，因为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莫冬突然有点低血糖。 他想起早上宋舟给他送的饺子还放在冰箱里没吃，于是拿出来简单热了热。等吃完后，看着变空的保鲜盒以及保温袋，他在想是就留在这里还是带走它们。 宋舟那里还有一把他之前配的钥匙，房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换锁，所以晚上宋舟肯定会进来，也会带走保温盒。 可是... 莫冬最后还是一股脑将它们装进了行李袋里，下楼打了辆出租车，把行李全部塞进去，坐上车离开了身后已经居住了半年多的小区。 ------ 宋舟不知道莫冬去了哪里，屋子里被收拾得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清空了，只剩房间里那床简易折叠床没有被带走。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间房子里其他东西都被带走了，唯独只剩下了这张床。 也许是不方便携带，也有可能是以后再也用不着了，所以就不要了。 宋舟转身走出房间，试图给莫冬打电话，但是没有打通。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莫冬为什么搬走、搬去了哪里、是不想再见他了吗...这些问题充斥在他脑海里，让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虽然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着莫冬可能是搬回了莫家，转身下了楼。 他现在没办法再一个人继续在那个房子里待着，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去找莫冬。 顺着熟悉的路走过去，刚到小区里就碰到了下楼的莫天。 莫天脸上还挂着伤，额头上贴着纱布，见到宋舟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莫冬回家了吗？”这是宋舟第一次在看见莫天时主动话。 之前在学校，因为老吴提起过转学生的成绩很优异，所以当宋舟来到班上后，莫天是第一个上前跟他打招呼的人。 但当时的宋舟只是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忽视了他。 这之后莫天又尝试过好几次，但最后都被宋舟的冰冷打回，到后来甚至还不知哪句话惹到了宋舟，导致两人动了手。 甚至在前几天，照片的事在学校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宋舟都没有哪怕一次想过要去问莫天，即便他已经猜到了是莫天搞的鬼。 可今天为了莫冬，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朝莫天走过去，连一秒钟都没犹豫。 但莫天却不会对他有好脸色，出言就是讽刺：“怎么，莫冬把你给甩了？” 宋舟没有被这种话刺激到，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莫冬回没回去？” “他现在哪敢回来，我妈不得把他给撕了。昨天要不是有人拦着，他现在应该早就进看守所了！”莫天冷哼一声，想起昨天的事便愈发生气，“你找他还能找到这里来？你当我们家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不好意思，像莫冬那样的垃圾，我们一概不收！” “砰！”闷的一声，莫天直接被宋舟一拳打倒在地。 这里的地可不比家里的木地板，水泥地，硬得能把人的骨头摔折。所以莫天当下除了发出下意识的痛声外，连咒骂宋舟一句都做不到，整个身体都像碎了一般。 宋舟没有再继续动手，看都没看地上的莫天一眼，直接转身走出了小区。 莫天撑起胳膊试图从地上站起来，结果整个身体都晃了晃，失败了。 等到他脑袋里的眩晕以及脸上旧伤加新伤的痛感减轻些时，抬起头却已经不见宋舟的身影。嘴里破了个口子，光是呼吸都扯着一抽一抽地疼，他恨恨地暗骂了一句宋舟，扭头朝旁边地上吐了口血水。 作者有话说： 莫天也太不抗打了叭（摊手） 明天继续嗷 第43章 宋舟找不到莫冬。 因为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其实他压根就不了解莫冬的事实。 猜不透莫冬的想法、想不到莫冬的做法、找不到莫冬会在哪里...在脑海里冒出可能永远再不见到莫冬的这个想法时，他甚至感觉到了欺骗感。 莫冬骗了他。 明明说过第二天会见面，也说过说过会永远在一起，结果这些都是谎言。 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你爸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注意点别说错话，不然又要惹他生气。”李艳在饭后叮嘱宋舟。 宋舟垂下眼睛应道：“嗯。” “是不是马上期中考试了？” “嗯。” 李艳看着宋舟，把训斥的话咽回去，最后只说：“我从你舅舅那里拿了只刚杀的鸡，明天炖鸡汤喝。” 鸡汤宋舟最后还是没喝上，宋正国提前回了家，正好赶上鸡汤出锅的时间。 李艳盛了三碗放在桌上，但因宋正国心情不好没多久就掀了餐桌起身出门，热腾腾的鸡汤全被洒在地上，残留着最后一丝热气。 李艳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半天没有说话。还是宋舟先站起身，去卫生间拿拖布过来收拾残局。 等他全部收拾好，李艳才静静地走到门口，在走出去时狠狠地反手摔上了门。 这样的日子对宋舟来说其实只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子，之前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并没有什么难不难熬——当你每一天都在熬的情况下，就不会觉得自己在熬日子。 但自从遇到了莫冬，他才突然发现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再难忍下去。 见过了光，谁还会选择黑暗？ 可宋舟还是找不到莫冬，他甚至去了公司，结果被前台告知莫冬已经辞职了。 这之后他再没别的地方可以去找，没有回家、工作也辞了，他想不到莫冬会去哪里。 也许已经离开了汾城，也可能还留在这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但无论如何，莫冬不想再见到他，所以他就再也找不到莫冬。 有时候他半夜会突然惊醒——自从莫冬消失后，他几乎很难可以再安稳睡一整晚，每次都是断断续续地在入睡和清醒之间来回反复，有时甚至干脆就不睡了。 而当他在睡梦中被惊醒时，就会想起莫冬，想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是生他的气吗？还是不想因为他再受到牵连，又或者只是想单纯的换个地方，远离原先的一切。 但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莫冬最后都是干净利落地抛下他离开了。 像是丢下没用的垃圾，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用犹豫，随手一扔就扔掉了。 作者有话说： 回家太晚啦，来不及码字了，努力了努力就只挤出来这么一点点。 等白天睡醒后继续码，争取更早一点，爱你们哦。 第44章 “宋舟。”自从上次照片的事后，李静笙在班上已经很少再同宋舟讲话，生怕别人怀疑他们分手的真实性，“这是你的卷子。” 被老吴支使着干活的李静笙走到宋舟桌前，把卷子递过去。 宋舟抬头看了眼，接过直接塞进了抽屉里，沙哑着嗓音说：“谢谢。” 发卷子前李静笙大致看过几眼，宋舟的卷子虽然前面的题依旧都是全对，但最后一道大题竟是空着的，也不知是不会做还是压根不想做。 这几天宋舟的状态眼看着不好，虽以前也总是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但也没有这么气压低沉，像是浑身都围着浓浓的黑雾。她想劝劝他打起精神来，毕竟离高考已经不到100天了。 “过两天就要期中考了，你——” 李静笙抿了抿嘴。 “老吴今天跟我说了，往常几届学生的期中考分数都和高考差不多，比模拟考还要准些，所以学校很看重这次期中考，你也，也要重视一些。” 她说完后，没等宋舟回话就直接仓促地转身回了座位。 宋舟却辜负了她的好意，刚刚她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依旧垂着眼看着书桌，不知在想什么。 放学回家，李艳依旧不在家中。过了没多久，可能是算着时间，她给宋舟打来电话，叫他去看店。 “好。”宋舟说完，放下了电话。 他走路到小超市，李艳不知要去哪里，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见他来了后连句话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宋舟到店里翻出狗粮，将门口金毛的食盆和水盆填满，然后坐在收银台前。 一直到晚上10点，李艳都没有回来，他起身整理好货架，关了店门。 金毛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一直摇着尾巴冲他撒娇，但往常都会带它出去散步的宋舟却只是抬手摸了下它的脑袋，然后便转身朝家走去。 家里依旧空无一人，客厅漆黑一片，连灯都没有开。宋正国出去喝酒了，不到半夜不会回来。李艳也不知最近在忙什么，回来得都很晚。 宋舟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走进房间，反手锁上门，躺在床上。 就这么睁着眼，度过难熬的整夜。 第二天，宋舟依旧在放学后被李艳叫去看店，他从柜子里拿出狗粮准备倒进食盆时，突然顿住了动作。 金毛胃口很大，通常一天就能吃下一整碗的狗粮，如果带去散步的话能吃一碗半，所以宋舟每天都会过来给它加粮加水。 但今天食盆里的狗粮却剩了足足一半多，旁边的水盆倒是只剩了个底，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宋舟蹲下来，仔细扒拉着金毛看了又看，没发现它哪里不对劲，甚至还精神特别好地伸出舌头舔了他的脸。 往后退了半步，宋舟抬手擦去脸颊上的口水，摸了摸金毛的脑袋，问它：“今天胃口不好吗？” 金毛摇着尾巴汪了一声，也不知道回答的是什么。 宋舟看着空了的水盆，不明白胃口不好为什么水还是喝得一样多。 暂且收回疑虑，他把金毛的食盆装满，起身回店里看店。 隔日，宋舟到超市的时候没有先进去，而是去看了金毛的食盆。 果不其然，今天狗粮又没吃完，甚至比前一天剩下的还多，但水盆依旧是空的。 他蹲下身，用手捏住金毛的脸，顿了顿，倾身凑上去闻了一下。 金毛以为宋舟要亲它，高兴地张开嘴巴吐出大舌头就要舔，被宋舟敏捷地躲了过去。 也多亏它张大的嘴巴，让宋舟闻到了它嘴里的香味。 准确来说，应该是肉味。不知道是什么肉，反正不是他们店里卖的烤肠，味道不一样。 李艳是绝不可能有那闲心去喂金毛的，更何况还是喂肉。难道是来店里买东西的人？ 金毛活泼又亲人，附近的居民都跟它很熟，来买东西的话也总会逗逗它，跟它玩一会儿，其中不乏有喂它东西吃的。 以前莫冬就是，每天雷打不动一根烤肠，喂得金毛整颗心都飘了去。 所以，会是...他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宋舟的心脏还是急促地跳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金毛，头一次开始懊恼为什么动物学不会说话。就算不会说，会听也可以，只用点头摇头回答他，他就能知道莫冬是不是来过。 可惜金毛不会说话，更不会回答他，只能冲自己主人尽力地摇着尾巴，表达无尽的善意。 期中考如期来临，在前一天李艳破天荒地晚上待在家里给他做了顿饭。 其实宋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吃饭了，但看着餐桌上久违的饭菜，他还是努力吃了下去。 “明天好好考，你爸最近心情不好，你考个第一回来，他也能高兴一点。”李艳说。 她并没有说假话，在宋正国对宋舟的十多年苛待当中，唯一摆出好脸色的时候都是宋舟拿全校第一的成绩单回家。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像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儿子，不仅会高兴地留在家好好吃上一顿饭，偶尔还会给他一些零花钱，当做是奖励。 宋舟没有答话，李艳也没在意，仿佛在他们家就没有应该好好交流这回事。 吃过饭，第二天是考试的日子。 整整两天，宋舟都没有在家中见过宋正国，就包括考前还说让他好好考试的李艳，也像只是突发奇想说过就忘了，一直到考完都过去了两天，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家中。 这一天刚好是出成绩的日子，一大早老吴就把成绩单发在了群里，让班上同学自己查看。 一整天，不管是哪一科的老师来上课，都是先讲成绩，再发卷子，最后讲解卷子。 其中无一例外，每个老师都会在讲成绩时提到宋舟。 宋舟这次考得不能说糟糕，但对比他之前的成绩来说可以算是直线下降。虽然前段时间照片的事闹得全校皆知，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心态，但不管是老吴还是各科老师都没料到宋舟这次会跌这么多，都排出了全校前50名，甚至连莫天都考在了他前面。 今早查完成绩后，莫天见到宋舟时傲气地鼻孔都快升上了天，好不神气。 中午老吴把宋舟叫到了办公室，试图开导他，让他的状态恢复回来。 但沉默不语的宋舟让他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白费口舌，最后除了喝下整整一大杯菊花茶外，什么效果都没有。 老吴累了，只能先疲惫地摆摆手让宋舟回教室，等明日休息好了再继续教导。 放学后，宋舟拿着成绩单走出学校。今晚李艳会在家等着他，看他的成绩。 刚走出校门没多远他的身形就突然顿了顿，回头看向不远处空无一人的拐角。 是错觉吗？ 又向前走了几百米，宋舟突然停下脚步，把背上的书包拿前来，从里面翻出所有科的卷子。 他没有犹豫，直接把卷子放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面，然后径直朝前走去，离开了这里。 孤零零的卷子在几分钟后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大风卷了去，散落在街对面的马路上。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从后面跑出来，弯腰捡起卷子就快速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哇 第45章 走到楼下，宋舟抬头看着四楼亮着灯的窗户——三楼的窗户依旧是漆黑的。 此时李艳正在家，估计宋正国也被她叫回来了。 虽然刚刚随手把卷子扔到了路边，但宋舟书包里还有这次的成绩单，上面详细列着考生的各科成绩以及班级、全校排名。 所以不出所料，等下等待他将会是宋正国的毒打以及李艳的辱骂。就像往常那样，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太多新意。 他迈腿朝楼道里走去，却在走出不到三步时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腕，随后就是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脚。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还敢回家！”这人显然对踹他的一脚并不感到抱歉，一边拽他出去一边压低着声音骂他，“怎么考的！退步了这么多！我用左手考都比你的分要高！” 又被踹又被数落的宋舟非但没有出言反驳，反而跟着这人一直走出小区外一百米才被放开了胳膊。 他抬头摸了摸有些温柔的手腕，平静地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莫冬。 瘦了些，下巴尖了。 头发也长了，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剪过了。 衣服倒是新的，应该是怕被发现，所以直接换了风格，穿了一身从前很少穿的灰黑色，倒是也很适合他。 莫冬不知道自己在短短的两秒内已经被对方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他举起手中不久前才被遗弃到路边的卷子，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上，也没有表明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直接质问宋舟：“这卷子你是故意放到垃圾桶上给我看的吧？” 宋舟没有反驳，只直直盯着莫冬。 莫冬当他是心虚不敢回答，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金毛这些天的狗粮一直都有剩。”宋舟说。 莫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到了这里，明明他都已经够小心的了，不仅每次都挑宋舟白天不在的时候才会偷偷去小超市，还提防着里面的李艳万一看到他，如同做贼一般喂完金毛胡乱摸两下就赶紧走人，一分钟都不敢多待。 但没想到还是让宋舟发现了。 “那你——”莫冬皱着眉头瞪着宋舟，“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次考试退步了这么多，难道你不知道元华的历史都是这次期中考试和高考的分数往往都差不多吗？” “你为什么突然搬走？”宋舟避开他的质问，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想问、也是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明明前一天都跟我说好了，为什么第二天你还是直接就走了。” 莫冬怔了下，随即换了换脸色说：“我在问你成绩的事，你别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如果我没有成绩退步，你会来见我吗？” “你是故意考差的？”莫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入了对方的圈套，瞬间瞪圆了眼睛。 “是。”宋舟没有隐讳，坦荡地承认了。 离高考只不到一百天，高中所有教本知识都在高三上半学期早已学完，现在只不过是在稳固基础和冲刺高分，根本没有新的知识，宋舟又怎么会因为情绪不稳而考试失常。 除非是发生不可抗力因素，比如生病之类，这样也许会影响到成绩。除此以外，也就只有他自己的意愿才能将变动分数了。 “你是不是疯了！”莫冬浑身都炸毛了，不敢想宋舟竟然敢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你是挨揍没挨够是不是！” “我想见你。” 宋舟执拗地看着莫冬，眼里没有一丝后悔。 目的达成了，高兴都还来不及。 “你有病啊！”莫冬真想骂醒宋舟，让他清醒一点，“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觉得你想考高分就能考高分，想考分低也能考分低，但高考它没这么容易，不是你想考几分就能考几分的！期中考试也就算了，如果到高考的时候再发生别的事，难道你也要用自己前途来赌吗？！” “我不会。”宋舟否决了，语气坚定地说：“高考我都一定会考好，然后像你说的，考上最好的大学，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宋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跟任何人赌，他太想离开现在的这个家、离开脚下这片土地、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所以高考会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死都不会放弃。 他也知道莫冬有多在乎高考，就算是为了莫冬，他都不可能考低哪怕一分。 这次期中考试只不过是他惩罚莫冬的一点小手段。 他知道莫冬为什么会离开，因为不想影响他，害怕之后再引发什么误会传到学校去就真的说不清了，到时候就算不被退学，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也绝不好受。 所以他能理解莫冬的离开，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生气的只是莫冬的不告而别，生气莫冬连让他最后说服他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走了。所以他要用莫冬最在乎的东西去刺激他，让他明白他的离开根本就是错误的。 作者有话说： 更了哇 第46章 莫冬转身就要走。 他竟然被宋舟这个兔崽子给套路了！ 宋舟没拦他，跟在身后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关你什么事？”莫冬没好气地说：“你那么聪明你自己猜呗。” 宋舟自然是猜不到，但他有别的办法：“我可以一直跟着你。” 莫冬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好啊，那你就跟着。反正我今天哪也不去，就住路边的小旅馆，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我，学也不要上，家也不要回，看咱俩谁先耗得过谁。” 莫冬说完后气冲冲地朝前走去，还真就在一家小旅馆门前停下，走进去开了间房。 他拿着房卡，扭头看着身后的宋舟，挑了下眉：“你身上有钱吗？要是没钱的话，这大厅里有沙发，你可以在这里坐着等我。或者你要不想跟了，嫌冷嫌累，现在回家也还来得及。” 宋舟被戳了痛处，他身上确实没太多钱。李艳总不在家，宋正国更是喝酒喝得连影都见不到，如果不是他每天都从小超市的收银盒里拿点，连吃饭甚至都困难。 本来如果今天他能拿全校第一的卷子回家兴许还能得到宋正国的几个零花钱，但现在看来是半点希望都没了，不挨顿打就算烧了高香了。 所以他默认了莫冬说的方案，走到大厅偏处的沙发稳稳坐了下来，一副跟定了莫冬的模样，打定莫冬去哪他就去哪的主意。 “气人的狗玩意。”莫冬小声骂了一句，直接转身上了电梯，不再管宋舟。 进到房间后，莫冬坐在床上越想越来气。 今天他就不应该去学校门口，更不应该去捡那路上的卷子，最不应该还傻呵呵地跑到宋舟面前露面。 反正刚刚宋舟都说了绝不会拿高考来赌，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该走就走好了。 前几天他都已经买好了车票，准备离开这里，但临走前还是后了悔。 当时想着宋舟是因为他才会被莫天针对，也是因为他才遭受了那些无端的指责，更是受他影响才会...... 一直到现在莫冬都不认为宋舟是真的喜欢自己，温泉里的那个吻以及之后的告白他都认为原因是在自己，是因为他宋舟才会产生这种想法。 本来他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宋舟就能够辨别对他的情感只不过是一种依赖和信任，压根不是爱情，可照片的事情发生还是让他害怕了起来。 怕宋舟想不清，更怕宋舟想得太清，执拗地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所以他必须要走。他本来准备再见宋舟一次，把话全部说清楚，可一想到那样自己可能会不忍心，会后悔起来，就还是选择了最懦弱的告别方式。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后悔了。 他退了车票，去了宋舟学校门口，等到学校晚上放学一眼就看出来宋舟的状态不对。 他太了解宋舟了，宋舟的一个挑眉或者一个眼神他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很清楚现在的宋舟不好受。 这下是彻底走不成了。 莫冬想着再多等两天，横竖他兜里的钱没花光，就等到宋舟的期中考试结束再说。到时候如果宋舟只是状态不好而没影响到成绩的话，再走也还来得及。 本来按照他的预计，宋舟还小还没成年，小孩子遇到点事就觉得承受不了，难受几天也正常。但也就因为是小孩，忘性大，过几天也就好了。 而且宋舟本就因为家里的事要比其他同龄人要成熟一些，所以他相信他能很快就调节好心态。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被宋舟故意留在垃圾桶上的卷子上的分数赫赫然是退步了。 这下莫冬是再也沉不住气，又生气宋舟考砸，又怕他回家挨打，一个没忍住就跳了出来。 悔，简直太后悔了。 莫冬倒在床上，恨不得立刻起身再到楼下踹宋舟一脚。刚刚那脚还是轻了，一点都没解气。 他翻了个身，准备等明天宋舟去学校后就直接回住处拿行李走人，把那气人的狗玩意儿自己丢在这里。 至于今晚，就让他在楼下待着吧，受受冻以后没准脑袋能变得清醒一些。 到了半夜，莫冬已经躺在床上陷入熟睡，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不用想，肯定是宋舟。这是在楼下坐不下去了，上来找他来了。 莫冬本来不想去开门，反正宋舟如果真耗不下去也就自己乖乖回家了，但刚闭上眼睛的刹那他又突然觉得有没有可能宋舟是因为别的事才来敲他的门。 他重新睁开眼睛，抬头望着门的方向，高声问了一句：“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有敲门声不断。 莫冬又喊：“宋舟？” 还是没有人应，这次甚至连敲门声都没了，门外瞬间变得静悄悄起来。 这下莫冬是真开始慌了，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翻身下床去拉门把手。 在门锁刚开，只拉开一个门缝时，门外的宋舟突然用力推开门，从外面挤了进来，站在一脸懵然的莫冬面前。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章都比较短小是因为准备入v啦，在努力攒字中。 预计应该是周三入v，当天更新6000字。因为是倒v，所以从26章开始收费，大家到时候注意点别买错了章节，直接从新章开始看。 明天就不更了嗷，等周三入v后会保证每周4次以上更新。当然，肯定是更得越多越好，也欢迎大家随时来催更，督促我。 提前感谢大家支持正版，爱你们哦~ 第47章 “你，你干什么？”莫冬瞪圆眼睛看着宋舟。 走廊的灯灭了，宋舟伸出手关上了门。 “关门干什么？”莫冬想要去拉门把手，结果被挡住了，气道：“你，不是，谁让你进我房间的啊！” “楼下冷，那前台跑到后面小房间里睡觉去了，还不让我关大门，冷风一直呼呼灌进来。”宋舟说。 “冷你就回家睡，半夜闯进我房间干什么？你信不信我给前台打电话叫他把你轰走！” 宋舟垂眼看着莫冬，抿了下嘴：“我爸妈应该都在家里。” 嚯，都学会苦肉计了。 看来这段时间长进不少啊。 “那你就去那工厂，你那秘密基地睡去。”莫冬不受干扰，意志坚定地说。 “还是冷。”宋舟说。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气温还没有全升上来，尤其是半夜，能把人冻得即便缩在被窝里都直哆嗦。 宋舟都已经有快半年没去过那工厂了，里面指不定被什么猫啊鼠的占了家，更别提能有被褥毛毯了。要真睡上一晚，多半得感冒发烧起来。 “冷你就回家，怕挨揍你就去破工厂，两样你都不乐意，那就继续到楼下沙发上待着去。”莫冬上下打量着宋舟，想着哪里更适合让他踹一脚：”那会儿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一直跟着我，怎么这才几点就受不了了？” 宋舟面色不改，丝毫不要脸地说：“你没说不能让我来房间。” “那不废话！我自己花钱开的房间凭什么让你来？你要是想睡床，你就自己下去到前台再开一个。或者，你要是考虑跟我认认错，承认自己做错了，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拿考试来开玩笑，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你开个房。” 宋舟看着莫冬的眼睛，忽地问：“你还会再走吗？” 莫冬哑声了。 宋舟本以为莫冬既然已经跑了出来，那就是想好不会再走了，最多只是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日三餐地黏在一起，哪想到莫冬竟然还存着要走的心思。 他瞬间怒了起来，声音都粗了几分：“你还准备走？” 莫冬刚刚还悠哉地等着宋舟向自己认错，结果这瞬间局面又变成了宋舟在审问他：“不是，我走不走或者去哪儿为什么还得告诉你？你一个高三生不想想怎么考出更高的分数，老跟我瞎扯干什么？上次差点被退学的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之前你答应我的全都不算数了？”宋舟压制着情绪问。 “呃，”莫冬有些语塞，想想自己做得确实有些不太妥当，“以前我是说过要照顾你到考上大学为止，当时我也确实真心实意没说一点假话，可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 宋舟不认同：“没有哪里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莫冬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有些头疼，“你说你一个三好学生非跟我扯什么扯啊，我一个同性恋又没什么前途，跟我扯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这次学校的事是摆平了，下次呢？如果再有人看到咱俩在一起，即便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但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高三生本来就很敏感，更敏感的是他们的家长。如果你同学的家长们知道他孩子班上有个成天跟成年男人厮混在一起的同性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像学校抗议，让那个同性恋退学？” 莫冬自认为自己这番话是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可没想到宋舟压根连一个字都不认同。 都是借口。宋舟现在满脑子都是莫冬在拿这些借口来搪塞他。 “所以你就不告而别，你就不认之前的约定，然后还要来告诉我这全都是为我好。”宋舟死死盯着莫冬，“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考虑过我？” “哪里没考虑你？”莫冬简直太委屈了，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没想到宋舟竟然还一点不领情，“我就是因为太考虑你了才要走啊，我那房子退租还被扣了一个月押金呢，我这都不心疼就想你能安安心心地去高考，我哪里不考虑你了？” 宋舟笑了一声，不似高兴，倒像是被莫冬给气笑的。 他质问莫冬：“你就没有想过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知道你回家之后日子不好过，但不是快高考了吗，再坚持一下，等考上大学后就解脱了。”莫冬说。 宋舟紧紧咬着牙：“你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走了？” 莫冬看着他，突然一个念头划上心头，犹豫了好几秒种后才轻声问：“你，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不然呢？”宋舟反问道。 “我...”莫冬简直都要抓狂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是个男的啊！” “你不也喜欢男的？” “所以你就要跟我学？我喜欢男的你就也喜欢，那我喜欢吃屎你是不是也得跟着一起吃？” “我是认真的。”宋舟的表情要比莫冬之前见过的所有还要更认真，一字一句地说：”之前你觉得我只是一时起兴，但我会用时间来向你证明，我现在喜欢你，以后也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接受为止。” 有那么一瞬间，莫冬被宋舟眼里的执意给唬住了。但下一秒他就清醒过来，说：“你现在神志不太清楚，可能是被冻着了，等明天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宋舟已经被诓过一次了，不可能再栽在同一件事上，“有话我们今天就说清楚，要是你累了不想说，那你睡觉，我打地铺。” 多么厚颜无耻一人，说在别人的房间打地铺就打地铺，一点都不需要征求房间主人的同意。 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 “我给你开间房，你自己睡去。”莫冬说。 “不。”宋舟说。 “那你去楼下大厅坐着去吧。”莫冬抬手指了下房门。 “不。”宋舟还是说。 莫冬没法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打地铺。” 自古总是谁不要脸谁无敌，所以最后宋舟还是成功地留在了莫冬的房间。 为了不落下欺负未成年人的口实，莫冬还打电话让前台送上来一床被子，让宋舟一半垫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省得万一感冒又该嚷嚷着让他负责了。 莫冬被宋舟搅和了这么一场，此刻头晕脑胀到不行，身体刚沾上床就直接睡了过去，来不及再想床边的宋舟。 等他沉入睡眠后，宋舟安静地从地上起来，坐在床边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碰了碰莫冬的头发。 想再摸摸他的脸，抚一抚他的手，再轻轻抱住他，可最终宋舟还是什么都没做，只那么静静看着。 第二天早上莫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和床边的宋舟对视上了，吓得他嗷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你不睡觉盯着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吓人啊。”他摸了摸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深呼了两口气。 “我刚睡醒。”宋舟从床边站起，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盖递给莫冬。 “刚睡醒也不能这么吓唬我啊...”莫冬嗓子有些干，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半瓶。 宋舟等他喝完后说：“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要去学校了。” 听到宋舟自己主动提要去学校，莫冬很是满意，以为他经过一个晚上想通了，便说：“好，那你去吧，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舟站在原地没动，说：“走之前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莫冬抬起眼看他：“什么？” “别走了。”宋舟对莫冬说。 “....怎么又开始说这个啊。”莫冬干脆闭上眼睛重新躺到床上，逃避和宋舟的对话。 “除了汾城，哪里你都人生地不熟，不管去哪儿都不会顺风顺水。”宋舟语气平稳，不急不缓地说：“还不如你就再等我两个多月，等我高考完以后我们一起走。” “我不。”莫冬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宋舟重新在床边坐下，看着莫冬的后脑勺：“你就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莫冬不说话了。 “当初是你说的要照顾我到高考，总不能现在就半途而废。更何况养只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你跟我住一起这么久，真要走了你能忍心？” “你别给我打感情牌。”莫冬扭过头冲宋舟说。 “反正我是舍不得你走，我会想你。”宋舟坦率承认，“你别走了。” 莫冬翻过身又不说话了。 “你口口声声总说我是小孩，那还是成年人，总不能就这么言而无信吧。” “我没有言而无信。”莫冬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 宋舟说：“那就别走了，等我高考完再走。” 莫冬继续沉默战术。 “如果你担心被其他人看到误会，我们可以搬到远点的地方，或者...” 莫冬扭过头，打断他：“你当你家里人傻的啊？你要是不住在家里，他们肯定就知道你在跟我住啊。” “那我住在家里。”宋舟下得了狠心，“等到高考结束我们再一起住。” “大哥，爷，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来当我哥行不行？”莫冬实在是对宋舟一点招都没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倔，“你干嘛非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是，再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只要平安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那之后呢？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不管你是未成年也好还是成年也罢，即便这样你也还是要跟着我吗？” “为什么？”宋舟执拗地问。 “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孩啊。我怎么能跟小孩谈情说爱，那我不成变态了吗？”莫冬理所当然地说。 宋舟不认：“我马上就成年了。” “你就算成年了在我这里也还是小孩，我根本没法拿你当成年人来对待。” “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宋舟真的不解这一点，只要莫冬喜欢的他全都会去做，莫冬不喜欢的他碰都不碰，可即使这样还是不能喜欢他吗？ 莫冬快吐血了：“那你又是喜欢我哪里啊大哥？” “全部。”宋舟垂了下眼，“全部都喜欢。” “...你这只不过是一种依赖，因为已经习惯我了所以一时离不开我。以后你清醒过来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的，真的。” 宋舟没说话。他不认同莫冬的话，但又说服不了莫冬，只能沉默。 “等你以上了大学，认识了新的人事物就不会再在这里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的了。到时候你会有新的朋友，也可能会认识不错的女孩子，你会有新的人生的，没必要再跟我这个过去的人拉扯不清。” 宋舟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莫冬不想他步自己的后尘，变成像他现在这样无用而又平庸的人。 他当初就是因为一念之差导致高考失利，只能上一个本地的三流学校，才彻底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宋舟跟他这种已经烂在泥潭里的人不一样，宋舟还有许多光明的未来。 “你快去学校吧，马上迟到了。”莫冬用被子蒙住眼，说。 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床动了动，然后是走到门口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确定宋舟是真的走了。 就那么愣了几秒，莫冬缓慢地倒在床上，重新闭上眼睛。 挺好，宋舟终于听进他的话了。 他终于可以放下心走了，以后也不用再见宋舟和小金毛了。 好。 莫冬一直在床上干躺到前台打电话到房间问他续不续房。 “不续，直接退房。”他声音沙哑地说。 “好的。”前台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莫冬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来时什么都没带，走时自然也什么都不用拿，直接下楼就好。 退还了房卡，收过押金后，他走出了旅馆，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跟司机报了地址后，他感觉浑身都抬不上力气，累得要命。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累得连句话都不想说。 司机很快将车开到地方，付了钱后他走下车。 搬家后他没租房，而是找了间日租房，也算是民宿，只不过设施没那么好，但也胜在便宜。 最关键是可以当天付当天的房租，这样方便他能随时离开。 刷门卡进了房间，他准备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就买车票走人。但看着房间里自从搬过来就没动的行李箱，这才意识到根本没什么好整理的，除了一些洗漱用品外其他东西他压根就没从行李袋里拿出来过。 不用花时间去收拾，意思是他现在就可以直接走了。 坐下来打开手机，看着软件上的车票，他的手指一路向下划，却没有买定任何一张票。 这个太远了、那个太贵了、不贵不远的时间又太晚了，看来看去，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抬头看着眼前不大的房子，以及地上的行李箱，他突然开始有些怀念之前那套小房子，虽然也不大，但—— 莫冬使劲晃了晃头，让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他起身到卫生间把洗漱用品拿出来，又将床上的几件衣服叠好，然后就算整理完了。 给房东发完微信，把房卡放在桌子上后，他直接拉着行李箱走出去。 走廊的灯因开门的动静亮了起来，所以莫冬很轻易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身影。 “宋舟？”要不是因为太过于熟悉对方，莫冬差点还以为这是谁家散养在楼道里的大狗。 宋舟抬起眼睛，看着莫冬两手提着的行李箱和行李袋，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冬瞪大眼睛，“你跟踪我？” “嗯。”宋舟垂下眼，“你真的要走？” 莫冬反手关上了门：“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当然得走。” 宋舟抬手按住莫冬的行李箱，顿了一下说：“昨天金毛跟我说它想你了，要不你去看它一眼再走吧。” 胡说八道，金毛怎么可能开口讲话？ 而且莫冬昨天早就去看过了，还喂了它一根好大的鸡腿。 “你别瞎说。”莫冬扯过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就要走。 “别走。”宋舟的声音很低，在静悄悄的走廊中回荡着：“别走好不好。” 莫冬似乎被这个声音给蛊惑到了，一时停下了脚步。 宋舟转身看着莫冬，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对方为自己留下来。 “我爱你。”他孤注一掷地将自己全部坦露在对方面前，恳求着对方：“莫冬，我爱你。” ------ 莫冬对母亲的记忆其实已经很陌生了，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会有一双手抱着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在耳边轻声对他说宝宝我爱你。 等他妈妈去世，便有了新的后妈。他爸和新过门的媳妇站在他面前，弯腰对他说以后会爱他，待他如亲生孩子。 没几年莫天出生了。小时候的莫天很可爱，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嘤嘤地叫莫冬哥哥，再长大一点后，便开始对着全家人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哥哥。 后来遇到陈然，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他。他拒绝一次，两次，三次...直到陈然举着手掌对天发誓说此生只爱他一人，他才终于放下心房，决定试试。 所以莫冬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对自己说爱他，相反他听到过很多次，从爱他的人嘴里，和不爱他的人嘴里。 可是宋舟说的爱还是让他一时愣在原地，半天都恢复不过来。 过了很久，他才有些恍惚、思维混乱地从嘴中蹦出一句和话题完全不相干的话：“我，我的房卡放在房间里了。” 宋舟起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软化下来，语气从未有的轻快说：“我帮你给房东打电话，或者我们再换一个间也行。” “啊？”莫冬有些茫然地看着宋舟，像是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也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宋舟没管那么多，走前一步用劫后余生的力气抱住了莫冬。 谢他什么？ 莫冬有些茫然地想。这次他是不是又做错了，就像之前选择相信陈然一样。 可他脚下此刻就像是灌了铅，只能任由宋舟抱住他，一点动弹不得。 宋舟如他所说，直接从莫冬衣服里拿出手机，联系了房东，让他再送一张房卡过来。 在等房东过来的时候，莫冬就蹲在走廊上，话也不说，眼睛直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宋舟没有逼他说话，只安静陪在旁边，等房东把房卡拿来后，打开门将行李全部搬进去，然后自作主张地将桌上那张房卡给莫冬，自己则留下了新的房卡。 “我们约法三章。”到了此时，莫冬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对宋舟说：“第一，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是因为这点才想留下我，那趁现在就死了这条心；第二，就算我留下我也不会再跟你一起住，你要住在家里。可以偶尔过来，但不能经常来；第三，如果前面两条你都同意，那我们就先到模拟一考看看。到时候如果你的成绩退步了，我就立刻就走人，你不许再来劝我。” “好。”几乎是当下宋舟就立刻应了下来。 莫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怕他在敷衍自己：“你确定你想好了？” 宋舟口吻很坚定：“我确定。”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就算你成年了也不会。”莫冬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宋舟站起身把行李箱倒放在地上，拉开拉链，把行李从里面一件件拿出来。 莫冬还是不放心：“你真的确定好了？” “嗯。”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莫冬坐在沙发上，看着宋舟蹲在地上帮他把行李全部拿出来，突然想到什么：“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宋舟的背影顿了下：“不去。” “为什么不去？” 宋舟没说话。 虽然莫冬已经答应了要留下来，但他还是怕他会突然反悔，所以今天他要留在这里确保莫冬不会走。 莫冬猜透了他的心思，有些无语地说：“昨天成绩考那么砸，这就值一顿打。再加上夜不归宿，又一顿。今天还不去学校，整整三顿打，你就不怕你回家后直接被揍废了吗？” “不怕。”宋舟的语气十分稀松平常，“习惯了，揍不废。” “有病。”莫冬骂了他一句，但接下来就又开始操心命地担心起来。 宋舟是不怕挨打，但他怕啊，他不想明天再见到宋舟又是一副受了伤的样，万一真影响到学习怎么办？ “不行，你别收拾了。”莫冬起身拉住宋舟，把他往门口推，“你现在赶紧去学校上课去，等放了学回家好好认错，就说自己下次一定考好，态度要诚恳，兴许你爸心情好就会放过你。” “我不走。”宋舟用手抓住门框，任由莫冬怎么推他都不动。 莫冬急了：“你干嘛啊，我都说了我不走了！你赶紧去学校！” 宋舟抿了下嘴，莫冬又动手开始推他，甚至还上了脚：“赶紧走，不然我现在就去车站了，快走！”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宋舟说，“回答完我就走。” 莫冬抬眼看他，停顿住动作：“什么？” 宋舟趁机赶紧走进来几步，转过身看着莫冬的眼睛，问：“你为什么对我的高考，不，你为什么对高考这么执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可以点个收藏哦！ 明天继续 第48章 “莫天，去，把水果给你哥送过去。”莫向强把削好的水果端出来。 正坐沙发上看电视的莫天满脸不情愿：“不去，我看电视呢。” 莫向强催促着：“你哥马上就要高考了，照顾着他点。” 莫天拖拉地起身拿过水果盘，走到莫冬房间前，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 莫冬此时正伏在书桌前做卷子，对耳边的声音一概忽略，也不知道莫天就站在他身后。 “砰！”莫天把水果盘扔在桌上，莫冬被声响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过去。 “好大一尊佛，连水果都要让别人给你送进来。知道的是你要高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坐月子呢。”莫天对着莫冬嘲讽道。 莫冬皱了下眉，看着被摔得苹果都跑到外面的果盘，说：“又不是我让你送的。” “有什么区别？”莫天冷哼一声，懒得在这个房间多待，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莫向强端着一杯牛奶敲门走了进来：“小冬，水果吃了吗？” “爸，”莫冬转过身，看着莫向强，“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莫向强把牛奶放在桌子上：“马上就去睡了。” 莫冬看着他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别让莫天总给我送东西进来了，他也快期末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学习。” 莫向强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还不是想让你们兄弟俩关系处好一点...” “没用的。”莫冬转过身，低头看着卷子，冷静地说，“总归不是一个妈生的，哪里那么容易” 在一阵沉默中，莫向强用很是惋惜的声音说：“你们小时候明明关系很好的....” 夜深了，全家人都已沉入睡眠，只有莫冬还坐在书桌前一丝不苟地做着卷子。 没有人会期待他，考高了不会得到夸赞，考低了倒是能引来嘲讽。 所以他更要好好考，然后离开脚下这个地方。 “莫天，把这些拿出去扔了。”莫向强整理完厨房，拎着垃圾袋拿出来。 “让我哥去嘛。”莫天正在追电视剧，哪里愿意中断去楼下扔垃圾。 “你哥明天就要高考了，怎么还能让他去扔垃圾。”莫向强走过来，把垃圾袋放在地上，“快去，里面的水果都烂了，放在家里容易招虫子。” 实在拗不过莫向强，莫天不爽地拿起垃圾袋下楼，在刚要扔进垃圾桶时突然顿了一下。 一秒钟后，他解开垃圾袋，看着里面已经发霉的水果，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将它们拿了出来。 把剩下的垃圾扔了后，他揣着坏了的水果上楼。此时莫向强已经回房间休息，只有客厅的电视还在播着电视剧。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把发了霉的水果切成好几块，把看起来好的果肉放在盘子里。 拿起来端详了一下，又凑近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异味，他端着走到莫冬房间。 “咚咚咚。” 这次知道先敲门了，房里传出莫冬的声音，他推开门走进去。 “给你水果。”莫天把果盘放在桌上。 莫冬抬起头看莫天：“我跟爸说过不要再让你给我送水果了。” “你不明天就高考了吗？”莫天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就当祝你考试顺利。”说完他没多停留，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桌子上的果盘，莫冬用牙签扎了几块吃了下去，随后又专注精力在面前的卷子上。 晚饭时间，莫向强起身去莫冬房间叫他。 “小冬，别做卷子了，你们老师之前都说了，高考前一天应该放松放松，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莫向强推开门，刚要喊莫冬吃饭时，突然发觉不太对劲：“小冬？” 他走近，就见莫冬一脸汗水地趴在桌子上，表情很是痛苦。 莫向强一下急了：“小冬，你怎么了？” “肚..肚子...”莫冬此时连说话都费劲，嘴唇苍白，大颗汗水从额头上滑下来。 “小天！”莫向强一边扶着莫冬，一边扭头叫着莫天：“小天！快叫救护车！你哥生病了！” 过了好一会儿，莫天才从外面走进来，有些慢悠悠地问：“怎么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莫向强着急地说。 “救护车？”莫天此时才看到莫冬的惨样，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了？” “说是肚子疼，哎呀！你快打电话去呀！愣在这里干什么！”莫向强说。 “哦，哦哦哦。”莫天小跑着出去找手机，拿起来拨120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 “莫冬怎么了？”听到声响的曹璐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莫天后问。 “不，不知道。”莫天整个人都慌了神，电话通了后赶紧报了地址，让医院派救护车过来。 “救护车？”曹璐挑了下眉，走去莫冬房间看了眼，出来后说，“你哥吃坏东西了？” “我，我不知道。”莫天把手机放在一边，赶紧整个心脏都在抖动。 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只是想搞搞恶作剧，让莫冬吃点坏了的水果罢了，谁想到竟然会需要叫救护车。 如果真的出事了，那...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跑到厨房，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拿出来，慌里慌张地就要出门。 “你干嘛去？”曹璐拦住要要出的莫天。 莫天眼神闪躲：“我，我去扔垃圾。” 曹璐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没说什么，放开了手，让他出了门。 等莫天把垃圾扔完上楼，救护车也已经到了，莫向强把莫冬抱下楼，送上了救护车。 曹璐跟莫天也一齐上了车，同去了医院。 到了急诊室，过了没多久医生就出来说：“应该是急性肠胃炎，没太大事，已经进行过洗胃了，现在正在输液。” “好好好，那就好。”莫向强松下一口气，随即又立马紧张起来，“这孩子明天就高考了，会不会影响到他考试啊？” “这...”一听说高考，医生表情变了变，“虽然说急性肠胃炎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但一般都需要两三天才能痊愈。” “那怎么办啊，”莫向强一大老爷们差点急得头发都要掉了。莫冬努力了三年就为明天，要是真影响到考试，到时候莫冬还不得难受死。 “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病人今天好好休息，争取明天能恢复得好一些。”医生说完后叹了口气，拍了拍莫向强的肩膀安抚他，随后便离开了。 坐在病房外的走廊，莫向强抓了抓头发，满脸焦虑地说：“小冬怎么会吃坏肚子呢？他一整天都屋子里写卷子，早饭午饭都跟我们一起吃的...” 莫天的眼神不安地动了动，曹璐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安慰着莫向强：“可能是小冬压力太大了，有时候压力过重也会导致急性肠胃炎。” “明天就要高考了，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怎么会...”莫向强有些颓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谁都不想看到。”曹璐轻声说，“一会儿我回家熬点粥，等明天早上让小冬喝点再去考试，没准能好一点。” 她扭过头，对莫天说：“今晚你就和你爸在这里看着你哥，哪也别去。” 莫天不乐意：“我不——” “听话！”曹璐说，“你哥都生病了，你不在这里看着他还想去哪？” 莫天闭嘴了，不乐意地头冲向另一旁。 等曹璐走了后，没多久莫冬就醒了。莫向强就守在病床旁，见他醒了立马起身看他。 “怎么样，小冬，感觉好些了吗？” 莫冬苍白着脸，看着莫向强，声音沙哑问道：“我，什么病？” “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不严重，你好好休息。” 莫冬皱起眉，声音愈发沙哑：“明天，能好吗？” “能，肯定能。”莫向强从旁边倒了杯温水，扶着莫冬起来小心喂给他，然后说：“你今晚就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莫冬喝完水后重新躺下，莫向强把被子给他盖好，轻声让他睡觉。 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陷入到睡眠中。 第二天醒来，莫冬并没有像莫向强希望的那样痊愈起来，反而浑身无力，连从病床上起来都费力，曹璐送来的粥自然也一口没喝。 莫向强摸了摸莫冬的额头，幸好的不发烧了。昨天半夜莫冬突然发起烧来，吓得他一个劲找医生过来，就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耽误了第二天的考试。 可即便是退烧了，以莫冬目前的状态来看，要想发挥出以往的成绩，估计也是难上加难。 “小冬，要不你还是喝点粥吧，不然等下到考试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办。”莫向强劝着莫冬。 莫冬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我没胃口...” “就算没胃口也——” 曹璐打断了莫向强，“小冬没胃口就别逼他了，肠胃炎本来就是胃不舒服，如果强行喝了粥等下到考场吐了怎么办。” 莫向强这下再不敢劝了，只能倒杯温水过来，让莫冬慢口喝下。 坐着去考场的路上，莫冬强打起精神检查着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莫向强坐在他旁边一脸愁容。 “哈欠——”莫天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昨晚在医院没睡好，困得他眼里都冒出了泪花。 “小冬，到了考场你别紧张，慢慢来，我相信你的实力。”莫向强给莫冬打着气，也是在宽慰他自己，“千万不要着急，你肯定能考好的。” “嗯。”莫冬检查完东西，有些无力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哎...”莫向强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莫冬的模样又全咽了下去，只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哇 第49章 高考统共两天，尽管莫冬已经使尽了全力，但还是考砸了。其中还有一门甚至差点在考场上昏倒，以至于监考老师一直站在他旁边，就怕他出点什么事。 直到考试结束回到家中，莫向强也没敢主动问莫冬考得怎么样，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给他炖汤。 莫冬躺在房间床上，眼睛直愣愣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冬。”莫天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房间，轻脚站在他床旁。 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喊莫冬哥哥。 莫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压根不当莫天存在。 莫天站在旁边，扭捏了半天才开口说：“你好点了吗？” 此时莫冬才动了动，扭过头看着莫天。 “呃，”感受到莫冬的眼神，莫天更不自在了，都不敢和他对视，“爸叫我喊你出去，他炖了汤，说你喝了喂能舒服一点...” “是你干的。”莫冬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莫天脸色立刻变了，否认道：“不是我！” “我都没说是什么事，你怎么就否认了？”莫冬直直盯着莫天，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我...不管什么事都不是我干的。”莫天还是年龄太小，经不住事，丝毫不知自己的神情已经漏了陷，把自己出卖得干干净净。 莫冬闭了下眼，想到那天吃的水果，抬起眼问莫天：“是不是水果？” “不，不是！”莫天彻底慌了神，转身仓促地逃出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莫冬知道了。 莫天紧张地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开始咬起了手指甲。万一莫冬告诉莫向强他就死定了，莫向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之前就算讨厌莫冬，但也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莫向强和曹璐总归都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这次不一样，这次耽误到莫冬的高考，莫向强肯定不会轻易就这么过去。 万一莫向强要打他怎么办，到时候曹璐能拦得下来吗？ “嘎吱——”莫冬从房间里走出来。 莫天抬头望过去，脸上全是惊慌。 此时莫向强刚好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莫冬，便问他：“小冬，感觉好点了吗？” 莫冬却没理会他，直直朝莫天走过去。 “你干嘛！”莫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提防着莫冬对自己动手。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莫冬直直盯着莫天。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莫天眼神闪躲，不敢与莫冬直视。 “为什么要那么做！”一声怒吼，莫冬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满眼愤怒全部冲向面前的莫天。 一旁的莫向强不知所措，抬手拽了下莫冬：“怎么回事...” “是你毁掉了我的高考，”莫冬伸出手指着莫天，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恶狠狠地说，“是你给我吃了有问题的水果，所以导致我上吐下泻去了医院——” “不是！我没做！”莫天大声否认道，但惊慌失措的神情却像是认下了这道罪行。 “这样害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莫冬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要扑倒莫天，却被旁边的莫向强一把拦住了。 “小冬，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莫向强一把抱住莫冬，不让他靠近莫天。 莫天趁此机会赶紧从逃跑，跑到离莫冬远远的角落，高声喊道：“我真的没有，你冤枉我了！” “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莫冬歇斯底里地冲莫天吼叫着，仿佛全疯了般，全然不顾及形象，“莫天，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吵什么吵！”曹璐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客厅里声嘶力竭的莫冬皱起了眉。 “妈，你帮帮我，我哥他疯了！”莫天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跑到曹璐身边，紧紧贴着她。 曹璐把莫天护在身后，看着一直锢着莫冬不动的莫向强，问：“怎么回事？” 莫向强脸色阴沉，没有答话，转头对莫冬沉声说：“小冬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说。” 莫冬喘着粗气，他病还没全好，本就浑身无力，刚刚闹那么一场已经消耗了全部体力，此时就算再想揍莫天一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莫向强强制性地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然后扭过头看向莫天，神情极其严肃：“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天躲在曹璐身后，不肯说话。 “说话！”莫向强一贯的好脾气，此刻却向莫天发起了火。 “你哪来的这么大脾气？”曹璐看不下去了，撑起腰来帮莫天说话，“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就这么对小天吆五喝六的，难不成只有你儿子说的才是事实？刚刚小天还说他是冤枉的呢，你怎么就不信？” “小冬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冤枉他？如果不是他真做了，谁能冤枉得了他！”莫向强加重了语气说。 “莫向强！你要是宠你儿子你就直说，别在这儿拿莫须有的事来为难我们母子！合着这个家是你们亲生父子做主，我们外人连句解释都说不得了！” “你，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谁拿你们俩当外人了？” “不是吗？那刚刚莫冬说小天给他吃了水果他才生的病，有什么证据吗？前几天哪一次小天送的水果不都是你亲自削的，怎么现在出问题就怪上小天了？” “这...”莫向强一时语塞了。曹璐说得也没错，每一次送到莫冬房间里的水果都是他亲自挑选并削好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他扭过头看向沙发上的莫冬，问道：“小冬，你确定是水果的问题吗？” 莫冬看着不远处躲在曹璐身后连个头都不敢露的莫天，闭了下眼睛，想笑却笑不出来。 真好，有妈妈保护的孩子就是好，不管做出天大的错事来，都有人无条件地兜底。 “小冬...”莫向强还想再问，曹璐就直接把话头抢了过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自己没考好就想找个人出气结果出到我们小天头上来了！我看你们莫家是欺人太甚！” “什么莫家不莫家的...”莫向强的气势比起刚刚减弱不少，“干什么说得这么生分，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天底下哪个一家人会有哥哥冤枉自己亲弟弟的？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事！”曹璐步步紧逼，一点不退让，直接说，“要是小冬还是坚持是小天害了他，那不如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判判案，看究竟是谁的错！” “这怎么还讲到报警了呢，哪有这么严重。”莫向强的气势彻底被曹璐一点点全部打压殆尽，此刻是一点重话都不敢说，只说，“咱们自家的事牵扯到外面干什么，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就算产生了误会，大家一起说开了不就好了。” 他看向莫天，问：“小天，真不是你做的？” 莫天先没说话，直到曹璐用手指杵了他一下，他才开口道：“不是...” “不是就好。”莫向强松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了些说，“可能是你哥哪里误会你了，你好好跟他解释一下。都是亲兄弟，没必要闹得那么凶。” 这个家里有撒谎的，有护犊子的，也有和稀泥的，就是没有一个是真的想替莫冬说话的。 莫冬直直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场仿佛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哥，真的不是我，你真错怪我了。”莫天一副可怜模样看着莫冬，像是受尽了天大委屈，眼角都红了起来，“我想着你要高考了肯定很辛苦才给你送水果、的，如果真的是水果出了问题，那也赖不到我头上来啊...” 莫冬看着他，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真什么都没做。”莫天扭头看向莫向强，“爸，我哥他还是觉得是我做错了，怎么办啊——” “小冬，”莫向强掂量着语气，对莫冬说，“我看莫天也不像是那种故意要害你的坏孩子，刚刚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他害你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对吧？而且这些天你吃的水果都是我让小天送进屋的，都是挑的最好的，不应该有问题。你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东西吃错了才闹了肚子？” “爸，”莫冬隐忍着脾气，说，“你就信我这一回，真的是他——” 曹璐态度强势地说：“你们要是还这么针对小天，不然就直接报警好了！省得在这里多费口舌。” “报什么警！”莫向强一下急了，如果真报了警，让其他家邻居知道他们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他扭过头看着莫冬：“小冬，你表个态！” “表什么态？”莫冬抬头看着莫向强，心底里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抹灭了。 “小天他不是那样的孩子，肯定是你误会他了！你不要再闹了，这次没考好咱们可以复读，明年再接再厉。”莫向强说。 莫冬只觉得自己像浑身都跌进了冰窖，冻得他喘不上气来：“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这不是什么相不相信的，关键现在连点证据都没有你就这么指责你弟弟，怎么说都不合适吧？”莫向强只想赶紧息事宁人，不然以曹璐那脾气等下说不定真的就直接报警了，“你病还没好，先回房间休息去吧，也再仔细想一想，是不是真的错怪你弟弟了。” 事已至此，无需再多说。 曹璐在旁边冷眼观看着，抬手抚了抚莫天的胳膊，小声安慰他：“没事了，没被吓到吧？” 莫天低着头，轻声说：“嗯。” “那就好。”曹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好了就吃饭吧，妈饿了。” “好。”莫天乖巧地应了声，没再看向莫冬，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过了好几天，成绩终于下来了，莫冬考出了自身最低的分数，勉强只能上一个本地的三流学校。 他向莫向强要求复读，但就在此时，曹璐突然犯了病，住进了医院。莫向强满头焦虑，每天都要去医院照顾她，也就将复读的事忘在了脑后。 等到要报名的时候，莫冬再一次提起，莫向强才有些愧疚地说因为曹璐做手术用光了家中所有的存款，复读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可能家中一时承担不起。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莫冬暴怒地掀翻了桌子，但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接受这个现实。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嗷 第50章 宋舟去学校了。 莫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地上的行李，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起身把行李箱收好放到旁边，只拿出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其他一概没动。 ——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现在收拾行李还太早了些。 进了房间，莫冬躺在床上开始想刚刚和宋舟讲的陈年往事。 就是从那一次开始，莫天知道了不论他再怎么过分曹璐和莫向强都不会怪他，所以便更加胆大起来，也导致现在让莫冬丢了工作不说，还害得宋舟差点被退学。 其他怎么都好说，但牵扯到了无辜的宋舟，莫冬怎么想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之前他一心想着远离莫天和那一家子，便没想太多，可今天宋舟提起了往事，他心中这口气便又开始堵了起来。 不仅仅是莫天，还有多嘴的陈然，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没一个是好东西。 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莫冬突然起身出门，到楼下文具店里买了纸和笔。 回来后，他坐在桌前措辞半天，洋洋洒洒写下三大张纸，折叠好放进信封，也不知是要寄到哪里。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耸了耸有些僵硬的肩膀，回床上补觉去了。 ------ 从中午开始莫天就感觉浑身舒坦，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一样，可不管他怎么回头看，都找不到那个人。到最后他甚至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整出了幻觉。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他第一个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往常放学后他一定会拿着卷子去办公室问老师几道题，显得自己勤学苦读，但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妙，还是早早回去吧。 在走进离家不远的小巷子中时，莫天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又开始强烈起来。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四处黑漆漆的巷子，除他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不会是撞见鬼了吧！”他暗自唾骂一声，加快脚步想要快些走。 可就在即将走出巷子时，不知从哪窜出一道身影，直接从后方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啊！”他痛得叫出声，刚要扭回头看是谁偷袭他，结果瞬间一块黑布蒙在他脸上，让他彻底什么都看不见。 “谁！这什么东西！啊！”莫天抬起手想除去脸上的黑布，可还没等指尖触碰到，他就被一连串的殴打给痛得只能蜷缩在地，无法反抗，“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莫天被打得话都说不流畅，眼前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身上痛，心里更是怕得快死了，开始不断求饶道：“你别打了！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你要是要钱的话，我的钱包就在书包里！你可以自己去拿！我，我绝对不看你！” 但这人并不为所动，一丝声音都没发出，动作却无任何收敛，直冲莫天身上各个部位而去。在用脚踹了其肚子数下后，更是直接按在他身上用拳头狠狠地砸他。 一下接着一下，次次都比上一拳要更重。 不知过了多久，莫天被打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只能苟延残喘地痛吟，身上的殴打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于消失。 他蜷缩在角落里好半天都动弹不得，等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掀开脸上的黑布时，眼前早就空无一人，整个巷子都没有半点踪影。 他想骂人，但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想追去找到那个莫名揍他的人，可现下身上哪哪都痛到不行，别说走路了，光是站起来都费劲；想找手机报警，可他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都摸不到自己的书包。 “草！”莫天嘴中含着血沫，痛苦万分地骂出来。最后只能趴在脏兮兮的泥土地上等待着身体渐渐适应，然后勉强扶着墙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家走。 “天啊！”等莫天回到家，曹璐一看见他，瞬间吓得魂都没了，尖叫出声，“小天，你怎么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莫天，她的心脏揪成了一团，眼泪都被逼了出来，想抬手摸一摸莫天的脸，又怕弄疼他，只能手掌停滞在半空中。 莫天浑身疼痛，嘴角也破了好几个口子，说话时更是扯地一抽一抽地疼，费力地对曹璐说：“路上...不知道是谁，快...点报警。” “对对对，报警。”曹璐眼泪婆裟，扶着莫天坐在沙发上后，回头大声喊着莫向强：“莫向强！你儿子被人打了！你怎么还不出来！赶快拿手机报警！” 莫向强听到声音小跑出来，看到莫天的惨状吓了一跳，赶紧回屋去拿手机报警。 曹璐坐在莫天旁边，看着他白色的校服已经被糟蹋成了灰色，脸上更是五彩斑斓，身上更不知还有多少伤口，心疼得肝肺都要碎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家附近没听说有抢劫犯啊，小天你的书包呢？是不是也被抢走了——” “嗯。”莫天一说话，嘴角的伤口就生剌地疼。他皱着眉，看着曹璐翻箱倒柜找出碘伏，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一边涂着药，曹璐还一边回头催着莫向强：“报警了没啊！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报了报了，刚刚就已经报警了。”莫向强把手机放到一旁，接过曹璐手中的碘伏说，“我来吧，你身体不好，这又受到惊吓，别等下小天没事你先出了事。” 曹璐让了位置，坐在一旁看着莫天，莫向强手中的棉签每碰到他一个地方，她的心脏就也随之颤抖着。 等好不容易警察来了，她赶紧复述了一遍刚刚上药时莫天讲述的经历。 “你们怎么回事！做警察的竟然一点都不负责，这附近这么危险，让一个高中生遭受抢劫，还被打得这么惨！”从莫天受伤回家后积攒着的怨气，曹璐全部冲警察发泄了出去。 “说好的保护人民呢！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浪费人民的税钱！连一个小孩子都保护不好！” 平白无故遭受一顿骂，上门的两个警察通通皱起了眉，其中一名说：“女士，请你冷静一点，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怎么了！”曹璐气焰嚣张，指着警察的鼻子就骂，“你们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好，哪来的资格当警察！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就是笑话！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抓不住这个打我儿子的畜生，我就跟你们没完！我一定会去举报你们！” 眼看着说得越来越过分，莫向强在一旁想拉住曹璐，可曹璐平常在家跋扈惯了，此时哪会听莫向强的劝，不连着他一起骂就算不错了。 更何况莫天本来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前几天被莫冬揍的那几下就已经让她整整几天睡不好，最后也是看在莫向强的面子上才勉强没有报警。 结果这莫天脸上的淤青才刚消去几天，今天就又带着浑身的伤回来，还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她此时哪里还能保持理智，不发上一阵疯才叫奇怪。 到最后，两名警察都冷下脸，再三劝阻曹璐不成，最后直接以她阻碍公安执法的名义，将她带回了派出所。 莫向强在旁边好说歹说地劝警察息怒，可他嘴笨，没办法替曹璐把刚刚那一大堆撒泼的话圆回来。 莫天刚刚被和警察一同来往的救护车拉去了医院，本来就只剩他和曹璐来来和警察说明情况，此时伤害莫天的凶手没抓到，倒是把曹璐给抓走了，莫向强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感觉头顶都要秃了。 要早知道曹璐这脾气竟然大到这个份上，竟然都敢对警察出言不逊，他之前肯定不会那么惯着她，早点让她改改脾气，也不至于落成今天这样啊！ 这一场闹剧闹到最后也没闹出个结果来，曹璐被罚了款，莫天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出院，却依旧没能找出凶手。 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年久失修，那条小巷子更是连监控都没有，警察查边了附近所有监控都没能找出嫌疑人来。 而医院的莫天也是什么信息都提供不出来，打他那人当时没出任何声音，也没露出任何长相，他甚至都不知对方是男是女，又怎么能抓得到。 到最后，这个案子无疾而终，被判定成突发性的抢劫案后，就这么被搁置了。 作者有话说： 他们最后肯定都会有报应的，放心吧 第51章 莫冬是被宋舟进门的声音吵醒的。 等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宋舟已经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他惊呆地看着宋舟，困意瞬间全没了。 “房东下午送来的。”宋舟抬起手晃了晃房卡，说，“我买了晚饭，出来吃点吧。” “不是——”还没等莫冬说完话，宋舟就直接转身走了出去，“草...” 客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盒，两份炒菜外加两份米饭，还冒着热气。 莫冬一走出来就说：“你把房卡给我。” “不。”宋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拿我的房卡干什么？那是房东拿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 宋舟转过身看着莫冬，抿了下嘴，说：“我不会经常过来。只是偶尔，我需要确认你还在。” 莫冬说不出话了，过了半晌后才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宋舟递过来的筷子。 两人都没说话，莫冬一整天没吃东西，要不是宋舟吵醒他，再过一会儿他也会被自己给饿醒。 吃了几口饭后，他夹菜的时候突然瞄见宋舟的手背有些发红，伸手抓过来仔细瞧了几眼。 “这怎么弄的？白天都还好好的。”莫冬抓着宋舟的手问。 宋舟收回手，低声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什么，都破口子了。你去学校打架了？” “没有。” 没有个狗屁。 莫冬一看就知道这是打过架的手，而且还是单方面殴打对方，不然不会只有手背和骨关节留下这样的痕迹。 之前他打完莫天后，手背也是如此。 仔细上下打量了几眼，确认宋舟身上没其他伤口外，莫冬松了口气。 没挨打就好。至于打了谁，那他就管不着了。 刚吃完饭，没过五分钟莫冬就开始催宋舟回去：“赶紧走，我要去睡觉了。” 宋舟抬头看了眼钟表：“现在还早。” “早个屁，你放学都10点了，现在马上12点，哪里还早？”莫冬摆摆手，把宋舟往外赶，“白天我们说好的，你不能经常过来找我，你可别反悔。” 宋舟不反悔，所以此时他只能站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在即将关门时，他把住门框，不知第多少遍地向莫冬确认道：“你真不会走？” “...”莫冬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说，“不走。我明天在，后天在，大后天还在，一直到你模拟一考前我都会在这里。你放心吧。” 宋舟也不知道放没放心，在盯着莫冬的脸看了好几秒后，他才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走进电梯。 宋舟确实信守了承诺，没有每天都去找莫冬，只是隔三差五地以送饭的名义确认莫冬是否还在。 “你不用给我送饭，我自己会点外卖。”莫冬吃着宋舟从家里打包的饭菜，一边在心底感叹着美味，一边又理智提醒自己不应该这样，“你马上就要考试了，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宋舟每次来都是晚上，确实没耽误上课，莫冬也因此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对了，”莫冬吃着菜，突然想到，“你期中考试考砸了，你爸没动手打你吧？” 这话问得有点晚，但最近几次见宋舟都是完好模样，莫冬也就忘了这茬，今天才偶然想起来。 宋舟摇了摇头：“他一直不在家。” “不在家？”那挺好，省得折磨宋舟了。 莫冬伸手拍了拍宋舟的肩膀，用老大哥的语气说：“你好好学习，不要求考个状元，但清华北大总是要上的。你爸不总在家也好，这样至少没人干扰你。” “嗯。”宋舟夹了一块牛腩放进莫冬的碗里。 他昨晚为了炖这锅牛腩一直到半夜三点多才睡，就因为前几天莫冬随口提的一嘴想吃番茄牛腩。 其实宋正国在不在家他都无所谓，包括李艳因为考砸了而连续骂了他好几天，这些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 只要莫冬还在这里，他的希望就在。 模拟一考准时开场，考试前一天莫冬比宋舟这个考生还要紧张，躺在日租房的床上满脑子都是自己当年考试的模样。 虽然他前几天就已经叮嘱过宋舟，让他专心备考，考前不要来找他。但等墙上的钟表刚过十点，莫冬就总时不时地看向门口，不知是在等什么。 钟表的时间指向十点半，门口传来熟悉的开门声音，莫冬瞬间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外面。 “你怎么过来了？”他满脸惊喜地看着门口换鞋的宋舟，说着完全违心的话，“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来吗？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跑我这里一趟干什么。” “来看看你。”宋舟把餐盒放在桌上，抬眼看着莫冬，“这样明天考试能更安心一点。” 自从上回宋舟在走廊对莫冬表白我爱你之后，他说话就变得越来越肉麻，时不时总能蹦出几句让莫冬浑身都难受的话。 不过好在此时莫冬正处于精神高度兴奋状态，忽略了他这句话。 “准备得怎么样，明天考试有信心吗？”莫冬问。 宋舟的回答很保守：“还好。” “还好是好还是不好啊？” “就还好。” 莫冬可算是服了宋舟这张嘴，同时也终于感受到高三父母们的心理。 其实说起来宋舟就和他的亲弟弟一般，反正比莫天那个便宜弟弟要亲上万分，所以他现在的心态完全就是老父亲的心态，甚至恨不得自己拿笔上考场去帮宋舟考试。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莫冬安了安心，打开餐盒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时，宋舟突然放下筷子，神情严肃地看着莫冬。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莫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沾米饭粒啊。 “你有没有想过...再考一次大学？”宋舟突然问。 莫冬一脸诧异：“什么？” “现在有很多成年人都去考大学，包括已经上了班的，或者年纪很大的。” 宋舟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这些，慢条斯理地说。 “你是说成人高考？” 宋舟点了下头：“现在成人高考可以选择的大学范围很广，之后也可以再考研读博，都没问题。” “这...”莫冬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自从高考失利后他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根本没想过还有成人高考这条路。 “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以前学过的知识也早就忘了。”莫冬确实有点心动，但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不由得苦笑了下，“而且我还得上班，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准备考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还是算了。” 如果再一次还是失败，莫冬怕自己会承受不了。 吃过饭，宋舟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莫冬，没再提成人高考的事，说：“我先回去了。” “啊？哦，好。”莫冬抬头看了眼表，对宋舟说，“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考试加油。” “嗯。”宋舟打开门走了。 房间里只剩一人，莫冬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想的全是刚刚宋舟说的话。 成人高考...如果真如说的那样，就算没有特别优秀的大学以供选择，但之后也是可以通过考研去到心仪的学校的。 但，他真的行吗？ 模拟一考很快结束，宋舟很轻松就重新夺回了全校第一的名次，并带着成绩单来给莫冬看。 “好。”莫冬确认了好几遍分数和名次，有些高兴地说，“你这分数上清华北大应该都没太大问题，你想好要考哪个学校了吗？” 宋舟没回答他，而是问：“你当初想考哪个学校？” “我？”莫冬的思绪一下飘回多年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北大。” “为什么？” “也没为什么，就随便想的。” 莫冬没说，以他当年的成绩，如果稳定发挥上北大是很有希望的。 “你呢？”莫冬问宋舟。 宋舟不假思索道：“北大。” 莫冬皱了下眉：“你不会是因为我说的，才想去北大的吧？” 宋舟顿了下，说：“北大有继续教育学院，如果考上了，毕业以后也可以继续考北大的研究生。” 莫冬偏头避开宋舟的视线，转移话题说：“今天我请你吃饭吧，就当庆祝你考全校第一，你想吃什么？” 宋舟看着莫冬，不想逼他逼得太紧，于是没再接着说下去。 “火锅？还是烤肉？又或者铁锅炖？”莫冬提议着，“我看楼下有家东北铁锅炖人挺多的，每天晚上都要排队。” “都可以。”宋舟说。 “那就铁锅炖吧，我去穿外套。”莫冬拍板定了案，站起身走进房间。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哇 第52章 “还有正事没办。”宋舟说。 莫冬正在夹粉条的手指顿了顿，问：“什么正事？” “我考了第一，成绩单你也看了。” “然后呢？” “你之前答应过的。” 莫冬想了想，说：“我这不没走么，还请你吃铁锅炖大鹅。” 宋舟有些不满意地皱起眉头：“现在是四月，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莫冬终于夹到粉条，赶紧用嘴接着吃进肚子里。 “你考虑好了吗？”宋舟很直接地问。 莫冬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能模糊地说：“再看看吧。” “你现在如果直接考研，能考上北大的几率会很低，但如果先考北大教育学院，就会容易得多。”这些问题宋舟已经帮莫冬考虑好了，包括之后应该怎么办，他都早已想好，现在就等莫冬点头。 “是这样，”莫冬终于咽下口中的粉条，难得用认真的眼神看向宋舟，不急不缓地说：“我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来源，最多再有半个月我就必须得去找工作了，不然可能连下个月的日租房都住不起。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我都已经决定以后不跟他们再来往，自然也不能再去问他们要钱。 “你说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去准备考试？” 这些话不知道莫冬在内心里想了有多久，此刻全部一股脑朝宋舟倾泻而出。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现在我早已经到其他城市，找到了新工作。就算可能工资不高，但至少勉勉强强能生活下去。我的要求本来就不高，你知道的。 “现在你非要让我留在汾城，等着你高考结束。最开始也确实是我自己先提出来的要照顾到你上大学为止，所以我会留下来，也会等到你拿到录取通知书。但是这不并代表我跟你还有其他的约定。 “等你上了大学以后，我们还是会分道扬镳。你上你的清华北大，迎接美好新生活。我则找个合心意的城市，重新上着朝九晚五的班。这样不也算两全其美吗？” 沉默在饭桌上蔓延开来，从莫冬说第一句话开始宋舟就一直沉默不言，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莫冬似乎是觉得有点尴尬，伸手夹了块肉放进宋舟的碗里，说：“先吃饭吧，一会儿汤都要干了。” 一直到结束饭宋舟都一言不发，这锅香喷喷的铁锅炖大鹅他没吃几口，只是会把莫冬夹到他碗里的吃掉，其他时间甚至连筷子都不拿。 走回公寓楼下，莫冬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其实他已经料到宋舟会一时接受不了，但对方这样不说话的状态还是让他稍微有些不安。 今天这些话他在心里已经想了很久了，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准备考试，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考上了，他又哪里来的学费和生活费？ 所以真的不是他不心动，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之前宋舟对他的告白还仿佛历历在目，既然他没有那个想法，就更不能再耽误他。 刚刚在饭店有句话他没有说。他能明白宋舟对和他一起的执着，因为在宋舟对未来的预想中可能是有他的。但他不一样，他已经很累了，累到不想再去迁就任何人。 他不想再因为顾及小时候莫天那句全世界我最喜欢哥哥了而对之后的他一忍再忍；也不想因为贪恋莫向强偶尔带给他的亲情再继续留在那个不属于的他的家中；更不想因为不想伤害宋舟而一再妥协，到最后害了他也害了宋舟。 他的未来以及他预设的重新生活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站在路灯下，宋舟抬起眼看着莫冬。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莫冬先说。 宋舟站着没动，直直看着莫冬不动。 莫冬没有选择退让，只是轻声又重复了一遍：“你快回去吧，我也要上去睡觉了。” 在他迈开腿准备转身时，宋舟终于开了口，沉着声音说：“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我在一起，对吗？” 身体顿了一下，随后莫冬不假思索地答道：“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莫冬转过身看向宋舟：“我不想骗你，但我确实不想跟你在一起，不论只是在一起生活还是另一种意义的一起，我都从来没有想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宋舟感觉自己全身都动不了，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一动弹就会粉身碎骨。 他听到自己颤抖并沙哑的声音执着地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宋舟，我跟你说不清楚。”莫冬说，“你今年才18岁，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然后就觉得这块浮木是自己的全世界。但等你上了岸，就会发现满世界都要比这块又破又旧的木头要好。” “不是——”宋舟的声音在颤抖。他想反驳莫冬的话，告诉莫冬他不是又破又旧的木头，而是最最珍贵的存在。 可惜莫冬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我答应你留下来是不想就这么毁了你，你脾气太犟了，我真的怕你会冲动。但这一切都只到高考，到时候我还是会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要想着再拿成绩来威胁我，同样的招数我只吃一次。” 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天气还没回温，四月初的夜晚宛如冬夜一样冷。 莫冬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寓，就像他下决心一样洒脱，没有任何犹豫。 宋舟直直站在路灯下，耳边回荡着刚刚莫冬说的话，浑身如同跌入冰窖。 2楼、3楼、4楼.....18楼、19楼，电梯停了。 莫冬走出电梯，精准地找到房间，拿出房卡打开门。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想改天还是该问宋舟把另一张房卡要回来，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了。 到厨房把水壶灌满烧水，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有些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茶几。 过了一会儿，水壶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他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在准备回房间时顿了下，脚步突然转变了方向，朝客厅的窗户走去。 果不其然，宋舟还站在楼下没走。 攥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莫冬果断拉上窗帘，转身走进房间。 男生的成长道路上都会经历失恋。他初中时还因为暗恋前桌的男生，然后在看到对方和班花牵起手时彻底地失恋了。之后他连续三天没有睡觉没有吃饭，到最后还是莫向强发现不对劲强行给他灌下一碗饭才算好。 所以不管现在宋舟有多难受，都不会持续太久，就算过几天好不了，过个几十天也就该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哦。 第53章 莫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忍不住地又起身从窗户看下去。 宋舟还站在原地。 这么冷的天，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他现在恨不得下去踹宋舟一脚，让他立刻滚回家去。 算了算了，反正总是会走的，无非是冻成三分硬和七分硬的区别。 莫冬重新躺回床上，强迫着让自己赶紧入睡。 12点。床上的被子被掀开，莫冬再一次穿着睡衣站在窗户前。 1点。莫冬将家中所有的灯全部都关了，甚至连厨房里的热水器的插头都被他拔了。 2点。莫冬站在窗户前，静静看着楼下的身影。 3点。莫冬最后一次从床上起来，此时楼下除了偶尔路过的流浪猫以外空无一物。他拉上窗帘躺回床上，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 4点。 5点。 6点。 7点。莫冬睁着眼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缕光。 叹出一口无声的气，他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留来补觉。 昨天他已经当着宋舟的面承诺了，所以从今天起他需要开始找工作，不然这两个月都得喝东北风。 幸好钱包里还剩下些前公司给的遣散费，足以支撑他过完这个月，但到下个月就不好说了。 前几天莫冬已经在网上投过一轮简历，并准备等宋舟模考结束就预约面试。 打了几通电话后，有两家公司约定今天去面试，还有一家约了明天。 他从角落里拿出行李箱，从里面找出自己仅有的一件正装，拿出来抖落抖落穿上了。 面试时间约在早上9点和下午2点，时间还宽裕，可以先去吃个早饭再过去。 莫冬在楼下的早点铺吃了碗馄饨，然后根据查的路线坐上了去往目的地的公交。 虽然面试用的时间并不多，基本半个小时都能解决，但再加上来回路程、等待以及吃饭的时间，莫冬还是花了快一整天的时间，等结束后回到家已经下午5点了。 他有些疲惫地倒在床上，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今天还在外面跑了一天，此时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找工作要比上班难多了，当初刚毕业出来时找工作也是如此，莫冬每天都至少约两个以上公司面试，就这么连续跑一周、两周，但最后得到手的offer还是屈指可数。 也许在未来的职场上相比学历会更看重个人能力，但像他这种应届毕业生，在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情况下，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的毕业证。没有这一点的他只能来回碰壁。 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来让你展示能力，从一开始输了往往就会一路输下去。 莫冬太清楚这点了。 过了大概一周，终于有一家条件还算不错的公司发来offer，虽然工资不够高，但胜在工作比较轻松，可以朝九晚六并且双休。 已经打定主意两个月后就离开的莫冬自然要求不高，很快就接受了这份offer，并约定定好下周入职。 解决了生存问题，他终于松了口气，可以静下心来想想之后的计划了。 最近几天宋舟一直都没来找过他，可能是想明白了，或者说是心灰意冷。 也正常，小男生哪个不是自尊心比天高，接二连三地被一个人拒绝，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也是正常的。 在离开之前莫冬唯一担心的就是宋舟，现在宋舟的问题解决了，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在这之前......半个月前他从楼下的快递寄出了一封信，内容全部为他亲手所写，但最后的注名却不是他。 这封信是寄给陈然的，用莫天的口吻。 莫冬之前太常帮莫天写作业，所以对莫天的字迹十分熟悉，大致能模仿个七八分像，就连莫向强都分辨不出来。 几个月前因为在温泉酒店偶然碰见陈然才导致之后的事莫冬并没有忘，他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报复回去。 所以他想到了陈然的父母，从上次在温泉酒店就能看出来，陈然很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尤其是他的父母。 杀人要诛心，对付一个人，当然要选择他最软的肋骨下手。 就像莫天当初泼宋舟脏水一样，他们现在也该尝尝被骂恋童癖是怎样的滋味。 所以莫冬以莫天的口吻写了一封可歌可泣的情书寄到了陈然家里，不出意料，这封情书会被陈然的母亲拿到，并拆封查看。 信里会有莫天和陈然从相识到相恋的全部过程，以及莫天所有的信息，所以陈然的母亲很容易就能知道莫天的学校以及住址。 她不是简单的人，不像李艳，她会把事情处理得很漂亮，到让莫冬满意的程度。 ****** 又过了几天，莫冬都以为宋舟不会再出现了，做好了上两个月班后就直接离开的准备，结果晚上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开门声。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就见宋舟像之前总做的那样，拎着保温袋从门外走进来，面色不改地对他说：“我做了糖醋排骨。” “什么？”莫冬有些发愣。 宋舟把糖醋排骨摆在桌上，另外从保温袋里带出一份炒白菜。 ——因为莫冬不喜欢吃青菜，所以之前他每次做饭都会额外做一份炒青菜，不吃菜就不让吃肉。 “你怎么过来了？”莫冬终于消化了宋舟突然出现的事实，上下看了他好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宋舟反问：“我不能来？” “也不是，”莫冬顿了下，“我以为你不会再过来。” 宋舟没说话，把离莫冬近的一把椅子拉开，说：“坐。” 莫冬乖乖坐上去，宋舟又把筷子递给他：“吃。” 其实莫冬晚上已经吃过饭了，但此时面对他最爱的糖醋排骨还是忍不住诱惑，食指大开起来。 宋舟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莫冬消灭完一整盒糖醋排骨后才说：“以后我不会再做任何踰矩的行为。” 正拿纸擦嘴的莫冬一下顿住，抬眼看向他。 “之前我以为你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但现在不会了。”宋舟垂着眼说，“以后我们就当朋友那样相处，直到高考结束。” 莫冬没想到仅一周的时间宋舟就想开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宋舟抬起眼：“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了，我会一直喜欢你，只是不会再告诉你，不再要求你的回应。” 房间里变得寂静，莫冬没有说话，直直看着宋舟。 宋舟避开他的眼神，起身把桌上的残骸收拾干净，将空盒子装回保温袋。 做完这一切后，他轻声说：“我走了。” “等等。”莫冬叫住了他。 宋舟回过身，莫冬问他：“你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宋舟说，“还为了给你带糖醋排骨。” 莫冬站起身，走到宋舟面前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想到现在宋舟会成为他不受欢迎的人生中，唯一坚定选择他的存在。 但这份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莫冬突然觉得心脏被揪了一下，忽地喘不上气来，缓了好几下才缓过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不是？”宋舟平缓而又坚定地说，“曾经你说过我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人爱，这样还不算相配吗？” “那是我说错了。以后你会遇到很多爱你的人，你和我不一样。” “我不需要其他人来爱我。” “等以后遇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现在只是还没体验过被人爱的感觉。” “我——” 熟悉的对话，同样的重复，莫冬不想再跟宋舟一遍又一遍无休止地争论下去。 这些话他们之间已经说过了很多遍，而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这一次又能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叫了停，直接打断了宋舟的话：“你别说了，我听够了。” 他确实听够了，也不想再听。 “我已经找到工作，从下周开始上班。到时候我会变得忙起来，你不用再来给我送吃的了，新公司有食堂，我每天会吃完饭再回来。” 莫冬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宋舟抿了下嘴，忽地有些委屈。 他抬起眼，有些倔地看着莫冬：“就当你说的是对的，我们是不同的，以后我会遇见很多爱我的人。那是不是如果没了我，你也就没有人爱了？” 莫冬没有说话。 宋舟忍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对他一字一句说：“明明你对我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你总是说害怕我不好好高考才留下，但我之前明明跟你说过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去考试。所以你究竟是真的担心我的高考，还是只拿它当做舍不得离开的借口？”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莫冬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伸手指着门的方向，再次驱逐宋舟：“你现在就走！” “我不走。”宋舟稳稳站在原地，盯着莫冬，“你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怕他冷给他买厚衣服，嫌他吃不胖就买一冰箱的肉，还因为床太硬就买回来一床厚褥子，不论是谁你都会这么做吗？ “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你也清楚这一点。” 宋舟固执而又坚定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莫冬承诺：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变。” 作者有话说： 小舟舟都告白这么多次了，冬冬也该动心了吧...（老母亲式担心） 明天继续哦 第54章 莫冬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不是为别的，而是宋舟的那句他不会变。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宋舟。 “我说完了。”宋舟说。 “.....哦。” 宋舟抿了下嘴，转过身，伸手按下门把。 在他刚迈出门的瞬间，莫冬突然回过神，叫住他：“宋舟。” 宋舟的身形顿了下，没有转过来。 像是鼓起很大勇气，莫冬有些缓慢地说：“就，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答复了。 也许这次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变成不尽如人意的结局。又或许会不一样。 但如果是宋舟，他想可以再赌一次。 夜终于深了，少年带着满意的回答走了，脚步轻快，仿佛周围不是漆黑的深夜，而是炙亮、充满希望的白昼。 ------ “喂。”莫冬用肩膀夹着手机，小声说，“今天不加班，嗯，还是6点。”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面前繁乱的资料中找出自己需要的那份。 “好了，不说了，我去开会了。”他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到桌上，抱着资料小跑进了会议室。 这是莫冬入职的第四周，他适应地很好，很快就将工作全部上手，并提前转了正。 刚刚那通电话是宋舟打来的。最近宋舟总爱给他电话，大概就是从他说顺其自然之后吧，他虽然听话地并不经常来找他，但打电话和发信息的次数却比以往多了很多。 好在宋舟本来话就不多，即便打电话也说不了什么，每次都是几分钟就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莫冬没再说起过什么要分道扬镳的话，宋舟也不再提一起去北京的事，他们都在很好地遵循“顺其自然”，等待着时间可能会改变什么。 ------ -我到学校门口了。 下了班，莫冬直冲宋舟学校，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 白天宋舟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确认他会来，并叮嘱他今天学校不上晚自习，6点半就会放学。 很快，宋舟回复过来。 -正在收拾书包。 收拾书包还发什么信息，莫冬扬了扬嘴角，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着校门口的方向。 学校门口有不少像他一样来接孩子的家长，不过相比他躲在远远的路灯下，其他家长都紧紧贴在护栏前，争相比着谁第一个能看到自家孩子。 大约过了五分钟，宋舟从学校里涌出来的大部队中走出来，并很快就瞄准到莫冬的方位，直直走过来。 因为担心被其他人看到，莫冬只抬手挥了下手，直到宋舟走到面前后才小声地问他：“作业都带齐了吗？” “嗯。”宋舟点了下头。 “走吧。”莫冬朝四处看了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赶紧拽住宋舟的手腕，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离开了学校那条街，莫冬才终于放下心来，说话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扭头问宋舟：“我们去超市？” 宋舟先点了下头，然后看着莫冬说：“你刚刚好像小偷。” “....滚。”没良心的玩意儿，也不想想他是为了什么。要不是担心学校里的人会认出他就是曾和宋舟登上广告栏上照片的人，他至于躲在路灯后面不敢出来吗？ “你不用这样，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宋舟说，“而且我们本来也就还没在一起。” 莫冬刚想骂他，转头间突然注意到后视镜里来自司机的瞩目，于是强忍下去，面带微笑冲司机说：“到xx超市，谢谢。” “哦。”司机虽然应了声，但眼神依旧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显然是十分好奇。 这下莫冬是彻底不说话了，只能暗自伸手锤了一下宋舟，让他注意嘴巴。 到了超市，莫冬付了钱后迅速下了车，一秒钟都没多停留。 等出租车驶离视线，他才开始教训起宋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语出惊人，你不知道其他人都八卦心很重吗？巴不得耳朵贴到你嘴巴上来听。” “不知道。”宋舟语气淡然地说。 莫冬没说话，紧紧攥起了拳头。 宋舟又说：“知道。” “知道就好，以后少说话。”莫冬松开了手指，转身走进超市。 今天宋舟放假，而且是足足放两天，两天后回校就直接模拟二考了。 所以趁着考试前，莫冬想来超市买点肉什么的，多给宋舟补补，同时也顺便蹭一下宋舟的厨艺。 因为之前说好的不让宋舟经常过来找他，更不能来给他送饭，所以这一个月来他的三餐基本都是用公司食堂和外卖解决的。虽说不上难吃，但和宋舟的厨艺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买牛肉还是猪肉？”一进超市，莫冬就直奔生鲜区，看着展台上鲜艳的生肉，不禁咽了咽口水。 “猪肉吧，牛肉需要炖的时间长。”宋舟推着购物车在旁边说。 “好吧。”莫冬拿袋子装了几根肋条，又挑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再买点菜。”买完肉后，宋舟见莫冬转头就要去买零食，一把拉住他，强行将他按到蔬菜区。 “我不喜欢吃菜。”莫冬低声抗议道。 “不行。”宋舟用力箍住他不让他逃跑，“炖排骨也需要冬瓜和玉米。” “好吧好吧。”见他态度强硬，莫冬识相地放弃了不买蔬菜的计划，只能认命地去扯了几个保鲜袋，按照宋舟的指使一个个往里装蔬菜。 等终于采买得差不多，莫冬推起购物车准备去结账，不知地板上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滩水，他一个没注意，脚下直接打了滑。 “啊—”一声短促的叫声，莫冬没有如预料摔倒在梆硬的地板上，而是倒在柔软的胸腔前。 他扭过头，就见宋舟的脸离自己只有不到半公分。 这次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慌乱地试图离开宋舟，但因为他是倾斜着倒下的，而宋舟又伸手揽着他的腰，导致他一时不好站起来，稍微一动甚至还要往下掉。 最后还是宋舟把住他的腰，用力将他的身体掰回来，才让他可以站直身体。 “啊，这——”莫冬有些语无伦次，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水，找着话题说，“这哪来的水，是不是什么东西洒了？” 相反旁边的宋舟很淡定，伸手指了下右边展台上的生菜，说：“应该是它。” 莫冬抬头看向应该是才被工作人员喷过水的生菜，点了点头，磕巴地附和道：“应该是，是吧。” “走吧。”宋舟上前接过购物车，不再让莫冬推。 莫冬没有跟上，有些发愣地呆在原地。 他为什么心脏会跳得这么快，脸也好烫，而且刚刚还不敢和宋舟直视。 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是不小心摔倒，宋舟扶了他一下，两人虽然在那时离得很近，但也很快就分开了。 所以这忽如其来的心慌是闹哪样，有必要吗？ 宋舟走了几步后，发现莫冬没跟上来，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没事。”莫冬在话音刚落就立刻回道，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还勉强笑了一下。 宋舟在不远处看着他。 莫冬眨了眨眼，尽力忽略掉心脏不平常的动静，迈腿快步走过去。 “慢点，小心再摔了。”宋舟皱着眉，伸手护住莫冬。 “没事，”莫冬偷偷深呼了一口气，对他说，“走吧，去结账。”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快写到高潮了哇，有点小激动~ 第55章 模拟二考的成绩下来了，宋舟又考了全校第一。 他的分数相比之前几次考试变化浮动不大，至少比当年的莫冬要稳定。 以这个分数的话，没准能搏一搏今年的省状元。 “三考是不是也快了？”莫冬放下试卷问宋舟。 “嗯。”宋舟说。 “三考完就直接高考了。”莫冬说着说着，突然有些紧张。 比他当年考试前还要紧张，心脏不听使唤地蹦蹦乱跳。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宋舟，“莫天最近怎么样？” “莫天？”宋舟皱了下眉，“为什么问他？” “他最近没在学校出什么幺蛾子吧？” 宋舟平时不太关注莫天，此时努力回想了想后，才说“他上周请了一周假没来学校。” “是吗...”莫冬拖长尾调，没再说别的。 前段时间莫向强给莫冬打过几次电话，因为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莫冬干脆就没接。可能是被拒接的次数多了，到后来莫向强也就没再打了。 但前两周莫向强又开始打电话过来，这次来势比上次汹，好几次都直接让莫冬不耐烦地关了机。 应该是信的事情发酵了，莫向强坐不住了。 要不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家，莫冬甚至都想回去看这出戏，看看吃瘪的莫天和曹璐会是什么模样。 这两天莫向强的电话轰炸总算消停了，至于陈然，莫冬早就把他拉黑了，现在估计想找他都找不到。 就在莫冬终于可以不用再把手机关静音上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打来电话。 -莫天 这个名字应该算是莫冬手机上的稀客，这么多年来都基本没出现过几次。 犹豫了一会儿，莫冬走到楼道外，接起了电话。 “哥。”莫天的声音听起来很闷。 莫冬拿着手机，语气冷淡：“什么事？” “我知道信是你写的，”没有任何铺垫，莫天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所有人都相信那上面写的是真的，包括爸和妈。” 莫冬抬起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栏杆，不甚在意地说：“所以呢？” “你解气了吗？” 莫冬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问句，没有说话。 “爸这次很生气，他觉得是你带坏了我。”莫天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了一点，“你真应该在家里听听，爸和妈是怎么说你的。”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但莫冬还是难免有些暴躁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莫天才说：“你现在还跟那小子在一起吗？” 莫冬皱了下眉，刚要说话，莫天就又接着说：“你别被那小子骗了，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他在学校跟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上次要不是因为她，照片的事才不会这么快解决——”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莫冬没有那么多时间听莫天的疯言疯语。 不过至少这通电话让他知道那封信开始奏效了，或许莫天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教训，但他现在很不好受，不好受到都忍不住来给他打电话，这就足够了。 又过了一周，手机彻底变得清净，莫冬也开始渐渐习惯起现在的生活。 每天出租屋和公司两点一线——偶尔再加一点，和宋舟一起逛超市。 恍惚间他有种回到了半年前的感觉，也回想起那时和宋舟窝在小小房间里的日子，以及当时自己心中的雀跃。 当时的他因为生活中终于有了个会在他晚回家时给他留盏灯的人，不知有多高兴，每天上下班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那会儿的他没现在思虑那么多，每天脑海里装的最多的就是第二天早饭吃什么、去超市买什么、晚上窝在沙发里看什么电影，纯粹而又快乐。 如果——不是真的要去那么做，就只是暂时想一下。如果他不给自己太多压力，如果不去想那么多...就这么跟宋舟在一起其实也不是不行。 至少宋舟长得帅。 莫冬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宋舟时，脑海除了感叹太瘦以外，全是对方长得真帅的想法。 就，完完全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上，除了再胖一点就更完美了。 时至今日，宋舟确实比去年胖了点，也更符合他的心意，所以也导致他最近看到宋舟总会短暂地出一下神。 明明以前天天住在一起时也没这样，现在不常见了，反而变得有些在意起来。 莫冬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这就是“顺其自然”带来的效果，也许他应该学会接受。 ------ 莫冬特意挑出一天时间请宋舟吃火锅，庆祝他再次考了全校第一。 奖惩分明，他觉得自己很有当好哥哥的料。只可惜他的亲弟弟不认他这个亲哥，想认作干弟弟的人又从没叫过他哥。 都不太识货。 “你点吧。”莫冬把菜单递给宋舟，“今天特赦你可以全点你自己喜欢的。” 宋舟接过菜单，低头在上面划来划去，然后抬起头叫服务生来下单。 锅底很快端上来，香气瞬间散发出来，惹得本就肚子饿的莫冬更是饥肠辘辘。 幸好点的菜也上得很快，服务生推着小车走过来，把肉和蔬菜依次摆上桌。 在连续出现好几道自己喜欢的肉后，莫冬这才反应过来，抬头问宋舟：“你怎么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宋舟语气淡淡，“这些我也都喜欢。” 被小屁孩照顾了。 莫冬不自在地干咳了下，抬手叫住服务生，又加点了几道菜后才作罢。 吃完火锅，莫冬摸了摸自己变得圆滚滚的肚子，正要起身出店时，突然被一阵熟悉的嘈杂声吸引住。 他转过身，看见大厅侧面的卡座上几道熟悉的身影——他们一家人不似来和和乐乐地吃火锅，倒像是吃辣椒吃上了火，此时每个人都怒气不小。 因为角度问题，莫冬只能看见莫天的正脸，曹璐和莫向强的方向背对着他，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听清他们教训莫天的话语。 可能是说得激动了，曹璐的声音穿破了火锅店的热闹，坐在她对面的莫天也一脸愤意地大声反驳，全然不顾周围人的视线。 只看了几眼，莫冬就觉得索然无味。 以前他还以为如果自己能亲眼看到莫天吃瘪会有多爽，但此时真见到了，也就那么回事。 他转过身，拉着身旁的宋舟走出店，在回了温的春天里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立冬哇 第56章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莫冬的心情也愈发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他和宋舟谁都没再提高考之后应该怎么办，他们都在一心应付即将到来的人生大关。 “你确定没问题吗？”莫冬不知第多少遍问宋舟。 每一回，宋舟都耐心地回答他：“没问题。” “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莫冬掐手指算了算，“也就大后天了，只要你能考出模考的成绩，稳定发挥就没什么问题。” “嗯。” 考试前几天学校就已经放了假，让高三生在家休息，以最充沛的精神迎接高考。 莫冬也开始不让宋舟过来找他，主要是每次过来他都直奔厨房，切菜做饭洗碗一个流程下来就需要两三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今天你早点回去，”莫冬说，“考试那天我就不去了，我得上班，你自己好好加油。” “好。” 宋舟走之前，站在门口没动。 “怎么了？”莫冬问他。 “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 宋舟轻轻抿了下嘴：“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在几秒的沉默后，莫冬向前迈了一步，伸出胳膊抱住宋舟。 “记得考个状元回来。”他轻声说。 ------ “回来了？”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在家中出现的李艳今天突然回了家，手中还拿着锅铲，一副正在做饭的模样。 “嗯。”宋舟没露出意外的表情，把书包放下后问她：“你做饭了？” “嗯。”李艳转身走进厨房。 过了一会儿，饭桌上摆好三菜一汤，李艳高声喊宋舟出来吃饭。 坐在饭桌旁，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宋舟都要记不得上一次在这个家里吃到热饭时什么时候了。 他抬眼看向李艳，忽然发现李艳变了。 似乎变得年轻了，脸色红润了些，头发也顺滑地盘在脑后，耳垂上带着不知多久都没带过的耳钉，就连衣服都穿得鲜艳起来。 “你——”张了张嘴，宋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接过李艳递过来的筷子，垂下眼开始吃饭。 “过两天是不是就考试了？”李艳问他。 “嗯。” “有把握吗？”李艳又问。 “有。” “那就行。”李艳起身到厨房盛了碗鸡汤出来，放在宋舟手旁，“这是我今天特地到乡下找人杀的母鸡，现杀拿回来炖的，很鲜。这几天我都在家，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做给你吃。” 停顿了一下后，她接着说：“你爸这几天不会回来，你专心备考就行。” 宋舟抬手碰了下手旁的碗，有点烫。 他想问李艳最近都去了哪儿，为什么这么久没回家，也想问她是在哪个乡下杀的鸡，他们家的亲戚都在外省，没人住在乡下。 但这些问题最后都被咽了回去，只吐出来一个字：“好。” 虽然只有两天，但李艳还是每一顿饭都准备得很精心：早饭亲手包了馄饨、午饭炖了黄豆焖猪蹄、晚饭则是清淡的虾仁炒时蔬。 宋舟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每天准时地吃三餐，之前的日子他都是中午随便吃口面包，晚上只有去莫冬那里才会吃饭，平时根本连厨房都不进。 冰冷冷的家因为有了烟火味，突然变得有人气儿起来。 “妈，我吃饱了，你别再盛了。”宋舟喝完一碗粥后，看着忙碌走进厨房的李艳说。 “等等。”过了一分钟，李艳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摆着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 “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试卷是不是100分，但总归是个好兆头，你吃了它考试就能考满分。” 其实宋舟已经很饱了，但看着盘子里还冒着热气、已经被剥好皮的鸡蛋，他还是全部都吃了干净。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等他吃完后，李艳问。 “嗯。”宋舟旁边放着书包，“该拿的都拿了。” “好吧。”李艳深呼一口气，说，“走吧，我送你去考场。” 李艳不会开车，家中唯一的车也不知被宋正国开去了哪，所以他们只能打车去考场。 一路上车流量很大，但没有一辆车鸣笛，大家都安静地排着队，去往各自的考场。 到了学校后，因为来得比较早，校门还没开，李艳便拉着宋舟到旁边的树荫下。 “准考证和身份证都带了吧？”她总是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带了。”宋舟把书包拉开让她看。 “好好好，赶快把拉链拉上，别等下不小心掉了。” 李艳今天穿了条米色的裙子，很显皮肤白。手指甲上也涂了亮色指甲油，此时正拨弄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宋舟坐在她旁边，不停四处张望着。 嘟嘟。 他的手机震了，点开信息，是莫冬发来的信息。 -看左边。 宋舟瞬间转过头，就见不远处树下的莫冬正在朝他挥手。 他刚要站起身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别过来。 -我就来看你一眼，等下还得去公司。 宋舟抿了下嘴，没再动作，抬起头直直看向树下的莫冬。 “门开了，快起来。”李艳看到保安在开门，连忙叫着宋舟，“快，已经开了，能进去了。” “嗯。”宋舟收回视线，背起书包站起来。 “好好考，别有太大压力。”李艳突然停顿了下，像是在犹豫，过了几秒后还是看着宋舟说了出来，“过短时间我...准备跟你爸提离婚的事，到时候你也上大学了，我可能会去其他城市。” 宋舟没有说话，预料到了一样静静看着李艳。 李艳松开手中一直攥着的裙子：“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你以前不是一直劝我吗...其他的等你考完再说吧，到时候我详细讲给你。” “好。”宋舟说。 她笑了下，轻轻拍了下宋舟的肩膀，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快进去吧，不然等下还得排队。” 宋舟临走前回过头看了眼。李艳站在原地没动，看到他回头，有些局促地抬起手冲他挥了下，像是忽地变成了年轻的少女，把又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莫冬倒是很开心，脸上大大地笑着，朝他摆动的手也很用力，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他安心地转过身，迈腿走进了属于他的考场。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明天会更得长长长一点。 第57章 莫冬本来没准备去考场，但他担心没有人去送宋舟，当其他学生都被家长送进考场时，只有宋舟一人孤单地走进去。 所以他还是给领导打了电话，请了两个小时的徦，特意去学校门口看了一眼。 人群中的宋舟和李艳很好找，身材高挑、长相出众，一眼就能看到。 看到状态不错的宋舟，他终于放下心。 目送宋舟进去后，他回了公司。一整天，公司里的闲余话题都围绕着高考转。 有的是自家孩子正在高考，有的是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去高考了，还有没结婚没小孩的，凑在一起讨论网上新鲜出炉的高考题，回想着自己曾做过的那套卷子。 “莫冬，你应该才毕业不久吧？还记得你当时的高考语文作文题吗？” 莫冬笑笑：“刚毕业一年，都忘得差不多了。” “欸，我都毕业5、6年了，现在光是看见数学就头晕，也不知道那会儿自己是怎么做数学卷的。” “都一样，一毕业就全忘干净了。”莫冬附和着说。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莫冬看着墙上快跳到5的时针，突然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能不能提前走一个小时？” 领导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家人今天高考？” 莫冬顿了下，随后点点头：“嗯，我弟弟。” “行，去吧。”领导表示理解地挥了挥手，“当年我家小孩高考时我也没心思工作，理解。” “谢谢老大。”莫冬表示完感谢，赶紧关了电脑，快步走出公司。 从公司到学校只有20分钟的路程，但莫冬还是在路边打了辆车，让司机开快点。 结果刚到学校前的街道，他连人带车就被堵住了。 司机探出头看了看前方的车，说：“前面堵死了，都是来接孩子的。你看这离得也不远了，不然你下车走过去？” 车子已经堵在原地好几分钟没动，莫冬无法，只好付了钱下车。 此时已经接近五点，不少提前交卷的学生已经从学校里出来，被各自的父母接走。 莫冬站在路口等红绿灯，往前再走300米就是学校，却突然被一辆同样等红绿灯的车吸引住视线。 车里坐着熟悉的面孔，莫向强手握方向盘，曹璐坐在副驾驶，莫天则抱着书包坐在后面。 看样子是提前交卷了，现在就要回家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天没考好，曹璐此时一脸怒容，回过头数落着他。 绿灯亮了，莫向强踩下油门，这时莫天不知对曹璐说了句什么，惹得曹璐伸长胳膊就要打他，莫向强连忙侧过身拦她。 然后下一秒，他们的车就被撞了。 莫冬迈出的脚都还没走到斑马线上，就见不远处一辆面包车开过来，直直撞上了莫向强的车。 “砰”的一声，他们的车被撞出老远，直接冲上了路旁的绿化带，撞倒一棵树后整个车都翻了过去。 “啊——！” “有车被撞了！” “车上是不是还有人啊？” 周围的路人都在原地惊声叫着，只有莫冬在停滞了一秒后，瞬间转过身奔到车前。 车子因为强烈的撞击已经变了形，此时正冒着烟，有些呛人。 但幸运的莫冬没看到车里有人受伤，至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身上都没有伤口。只不过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坐在前面的莫向强和曹璐短暂晕了过去。 旁边陆陆续续围上来不少人，有的蹲下来看车内的情况，有的则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好不吵闹。 莫冬站在最前方，正好和车内的莫天对视上了。 “哥...”莫天是车上唯一还保持清醒的人，此时头朝着地面，有些艰难地抬起头。 “救救我...哥...”他困难地发出声音，向眼前的人求救。 “快来几个人，帮忙救他们出来！先把车门打开！”有热心的男人正吆喝着。 “这车等下能不能爆炸啊？快走吧，别看热闹了。”也有胆小的，凑过来看一眼后就赶紧走开了。 “面包车的司机呢？别让他跑了，看住他！”还有关心肇事者的，几个人冲上去围住面包车，不让司机离开。 “哥...”在这之中，莫天的声音很微弱，轻到莫冬不注意听都会听不到。 但他还是听到了，莫天的求救。 “——救救我...” 在交警和救护车没来之前，没有人敢轻易去将车里的人拖出来，生怕他们哪里被压住了，一个不注意回头自己还得担责任。 但莫冬不怕，他蹲下身，疯了一样地试图拉开车门。 “你别费劲了，车门都变形了，打不开，刚刚我已经试过了。”旁边的热心男子说，“还是等警察过来吧，他们应该有专业的工具。” 莫冬置若罔闻，依旧用尽全力去开车门，但车门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被打开的痕迹。 过来一会儿，他站起身从路边捡了块石头，没有犹豫直接用衣服包裹着石头砸向前车窗。 侧窗玻璃瞬间破裂成碎片，莫冬伸胳膊进去，将莫向强身上的安全带打开，随后扭过头对旁边的男人说：“帮我一下。” 他们几人合力，费力地将莫向强从车子里拖了出来，中途莫冬的胳膊还被车窗上的碎玻璃刮伤，但他一点反应没有，只直直看向莫向强，完全不在意胳膊上的伤口。 将副驾驶的曹璐也救出来后，莫天是最后一个被抬出车子的。 “滴——滴——滴——”救护车的铃声终于从不远处传来，莫冬把莫天拖到距离冒烟的车子有些远的地面后，才浑身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心脏正在砰砰砰地乱跳着，似乎到现在才像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感觉出了后怕。 救护车用担架将莫向强三人抬上车，此时看热闹的人渐渐都都散去了，只有莫冬还站在原地，要求一同上车。 “我是家属。”他对护士说。 “家属？”护士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没在车上？” “没有。” “那行，你上来吧。”护士说。 在去医院的路上莫向强和曹璐就已经醒了过来，他们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其他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因为突然的冲击力才导致了暂时休克，醒来就好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得到医院去做详细的检查，防止有万一的情况出现。 莫天的情况则不同，他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胳膊在翻车的过程中被压到了，扭曲得很严重。除此以外，他身上其他部位也有可能受到伤害，得做进一步检查才能清楚。 到了医院，莫向强和曹璐都被推去做检查，护士点名让莫冬留在急救室陪着莫天，等医生过来。 “他是你弟弟吗？”护士问莫冬。 莫冬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莫冬，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医生过来摸了摸莫天的胳膊，确定了他其他地方没有外伤，便让护士推他去拍x光片。 莫冬此时也离开急救室，到大厅窗口去帮他们缴费。 等到所有检查都做完，大家聚集在急救室，等着莫天的胳膊包扎。 他受伤的情况不严重，没有明显移位，所以只用上个石膏进行固定，之后再来复查就可以。但问题是，他骨折的是右胳膊。 “医生，”莫向强脸上的擦伤已经经过处理，此时正贴着纱布，“我儿子这胳膊还能不能写字...” “当然不行！都受伤了还怎么写字？”医生果断地说，“这段时间好好养着，等拆了石膏以后就能行动自如了。” “可是他明天还要高考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莫向强都快哭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弓着腰问医生。 “这...”医生也没想到莫天竟然这么倒霉，在高考这么重要的时刻出了车祸。但他也确实没别的办法，只能用简单的言语宽慰莫向强，让他想开点。 等医生离开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莫天看着自己打完石膏的胳膊，声音飘忽地问曹璐：“妈，我是骨折了吗？” 曹璐眼角通红，试图安慰他：“没关系，小天，只是骨折了而已，还是能去考试的，你别担心。” “只是骨折了而已...”莫天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啊——！” 他们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旁边的莫冬，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喊叫惊得抖了一下。 “怎么了，小天？”曹璐赶紧上前，仔细看着莫天，“是不是哪里疼了？你告诉妈妈，妈妈这就去找医生！” 莫天没理她，转过头直直看着莫冬。 “哥，你帮帮我！”他突然从床上下来，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莫冬的衣服，眼神哀求地看着他，“我明天还要考试的，你救救我，帮我想想办法！” 莫冬还没说话，曹璐就从后面拉住莫天，劝他：“小天，你冷静一点，受伤了也能考试的，不是还有左手吗？” “那能一样吗！”莫天扭过头冲她怒吼，眼圈通红，“用左手怎么写字！” “这——”曹璐一下卡壳了。 “哥，”莫天回过头，死死拽住莫冬的衣角，“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哥！” “我怎么救你？”莫冬的语气波澜不惊，低头看着莫天的眼睛，“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了吗？” “你再救我一次！”莫天精神已经有些疯癫，眼里只能看的到莫冬，不管不顾地说，“我明天不能考不好！我得考试，我得好好考，我——” 莫冬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拨了下去，语气平淡：“我没有办法。” 莫天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受到更大的刺激，用不正常的状态大声喊着：“哥！你——” 这时莫向强上前：“小天，你哥他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你冷静点，坐下来我们一起帮你想一想。” “就是啊，小天，你先坐下来。”曹璐试图让莫天坐回病床上，但却被他直接甩开。 “你们懂什么！”莫天声嘶力竭地说，“只有他才能帮我！只有我哥才能救我！只有他！” 莫向强一时按不住莫天，只能将视线投向旁边的莫冬。 莫冬却朝后退了半步，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脑袋受刺激了？” “你会不会说话！”曹璐一下急了，手指着莫冬就骂，“你这是在咒他！你怎么这么恶毒！” “别吵了！”莫向强本来就头晕，此时被莫天吵完后又听曹璐尖锐的嗓门，一下爆发出来，对曹璐吼道，“你儿子都受伤了！你不想着去安慰他，还有心思去指责小冬，你是怎么当妈的！” 曹璐从未见过莫向强这副模样，瞬间哑声了。 莫向强转过身，强制性地把莫天按在病床上，让他好生坐着。 “咳，”莫冬看着他们三人，干咳一声，说，“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医药费结一下？” 曹璐偏过头没说话。 莫向强只能问：“多少钱？” 莫冬报了数字，莫向强转头对曹璐说：“给小冬转钱。” 这下曹璐才不情愿地站起身，从包里掏出手机，把钱转给了莫冬。 收到钱后，莫冬说：“那我就先走了，不用送。” “你等等——”莫向强想叫住莫冬，但在他刚要动作之前，另一人反应比他更快，直接冲上去抱住莫冬。 “哥！你别走！”莫天死死扒住莫冬的身体，不让他动弹，“你别走！你留下来！” “小天！”曹璐不知道莫天受了伤后是受到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开始缠起莫冬那小子来了，真是又急又恨，赶紧上前扒开莫天的手，把他拽过来，“小天你老实躺在床上，你的手才刚受伤，不能做剧烈的动作。” “你别碰我！”莫天直直看着莫冬，嘴中不依不饶地说，“哥你别走，我求你，你救救我吧，哥！” 看着莫天这样，莫向强虽有些不解，但还是担心起来，转过头来说：“小冬，不然你今天还是留下来陪陪你弟弟吧，他可能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不了，我等下还有事。”莫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抬头漠然地看了眼莫天后，直接转过身走出急救室。 “哥！哥——！！”后面莫天的声音还在喊，但因为曹璐死死抓住他，才没能起身追出来。 莫冬走出走廊，刚要下楼时，莫向强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后面叫住他。 “小冬，”他迈腿走过来，说，“我们聊聊吧。” 医院外的树荫下，莫冬和莫向强面对面站着。 “要聊什么？”莫冬率先打开话题。 “今天谢谢你，我听护士说了，是你把我们从车里救出来的。来医院后也是，辛苦你一直跑上跑下。” “没事，”莫冬语气没太大变化，“这我应该做的。” “小冬，”莫向强抬眼看着莫冬，开始引入正题，“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 莫冬没说话。 他又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生气？生什么气？”莫冬反问。 莫向强顿住了，过了几秒才说：“小天已经跟我说过了，之前照片的事是他不小心造成的，所以你才会一气之下写了那封信。” “不小心造成的？他怎么跟你说的，不小心拍了我的照片，然后再不小心地贴到学校广告栏上？这些都是在他不小心的情况下做完的是吗？” 莫冬没想到莫向强都已经全知道了，却还在维护着莫天。 “小冬，我替你弟弟向你道歉，你别怪他。”莫向强说，“他其实没什么坏心，只不过是看你走了歪路，想要提醒你一下。毕竟你是成年人，对方才是高三生，这说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莫冬此时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只冷冷看着莫向强：“这也是他跟你说的？” 莫向强搓了搓手，还在试图让兄弟俩重归旧好：“刚刚你也看到了，小天他其实很依赖你，在他心中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所以你别对他太苛刻，有些小问题，适当地就让它过去，不要让它影响了你们兄弟感情...今天你要是没其他事，还是留下来陪陪你弟弟吧。” “爸，”莫冬看着莫向强，“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以后咱俩就没什么关系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疼莫天，我从小就知道，也早就习惯了，但现在好像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在你眼里，不论莫天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是错的，那也是有理由的，也不算错。而我呢？我做一百件对的事，都抵不过莫天的一点好。 “其实我一直都挺理解曹璐，也不讨厌她。毕竟她是莫天的妈妈，不是我妈，所以她向着莫天没错，讨厌我也没错。如果我妈还活着，她也会像曹璐护着莫天那样，牢牢地护住我。 “可是你呢？我们两个明明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一定要区别对待得这么明显？是因为我没有妈妈吗，就因为我妈去世了，所以你也连带着不喜欢我了？” “不是，小冬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我一句都不想再听。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面前，今天的事我已经仁至义尽，以后就算不能对你尽孝，相信我妈在天上也会理解我，不会怪我。” 说完最后一句话，莫冬没有任何留恋，直接转身离去。 二十三年，这是他当莫向强儿子的年数。从这之后，他就再没有家了。 但幸好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不用再在受了伤后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步伐变得越来越快，莫冬的心脏也开始打鼓似的敲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宋舟，也不知道见了宋舟之后应该说什么，但他就是想见他。 想现在、立马就见到他。 终于走到地方，莫冬站在小区院子里，抬头看着亮着灯的三楼窗户。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向窗户砸了过去。 第一下没砸准，砸到了二楼他原先住的房子。 第二下也没砸准，砸在了墙面上。 第三下终于砸到宋舟房间的窗户，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就连窗帘都没动一下。 可能在学习，也可能是睡了，忘记关灯。 莫冬没有放弃，又从草丛中找到石子，用力扔了过去。 这次很准，直直扔到窗户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过了两秒，房间里的人终于察觉不对劲，拉开窗帘看向楼下。 “宋舟。”莫冬小声地叫着。 探出来的脑袋像是不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伸手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了一遍，才发现真的是莫冬。 他呼吸停滞了一下，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转过身跑出房间，打开门冲出去。 莫冬抬头看着楼道里的窗户。突然，三楼本还漆黑的楼道突然亮了起来，随后是二楼，然后一楼。 紧接着，宋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你怎么来了？”宋舟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站在面前仔细看着他，像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想见你。”莫冬很直白地说。 宋舟一下愣住了。 莫冬也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唐突，但还是接着说下去：“突然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等你高考结束，我们就在一起吧。” 过了良久，宋舟都直直盯着莫冬，没有反应过来。 “你...”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 莫冬看着他：“我不太想跟高中生谈恋爱，但如果你成为了准大学生，我们就在一起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停滞，宋舟听到了一生中听过的最美好的话。 他上前紧紧抱住莫冬，小声而又笃定地给出答复：“好。” 微风仿佛听到了情人间的暧昧软语，突然摇曳起了舞，将万物都轻轻吹动起来。 “明天我们就在一起。”像是怕怀里的人反悔，宋舟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没那么急迫，变得绵长柔和起来。 莫冬闭上了眼，靠在他的肩上，给出了相同的答复：“好。” 回到住所后，莫冬都还一直心脏砰砰乱跳。 他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不由感觉脸有些发烫。 “怎么回事...”他抬起手背碰了碰脸颊。 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学生一样，只是简单抱一下就这么大反应，以后还得不得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倒在沙发上，试图拿起旁边的抱枕蒙住自己的脸。 天啊，刚刚那些话竟然是他说的。什么准大学生，什么不跟高中生谈恋爱，什么明天就在一起...说的时候坦荡得要死，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太尴尬了，恨不得立刻找个洞藏起来。 宋舟会不会觉得他太猴急了？甚至都等不到明天，大晚上跑过去，拿石子砸窗户把人叫下来后就为了说这些。 这怎么想，都像是着急到了连多等一天都等不下去。 “算了算了。”莫冬试图安慰自己。木已成舟，再多想也没有用，反正话都说出来了，也收不回去不是？ 只是.... “啊——！”他再一次倒在沙发上，把脸埋在垫子中。 宋舟那小子肯定会得意死的，绝对的，想都不用想。那小孩只有表面看上去高冷，其实背地里就是一腹黑，今天他说出这么主动的话，以后还怎么在宋舟面前维持当哥哥的形象啊！ ------ 宋舟回到家时，李艳正坐在客厅，看样子是在等他。 “你出去了？”刚进门，她就问宋舟。 “嗯。”宋舟低下头，习惯性地准备在玄关处换鞋时，才发现自己是穿拖鞋下楼的，根本没有穿外出的鞋。 此时李艳也注意到他脚上的拖鞋，问他：“这么晚，你去哪了？” “楼下，见了个人。” 宋舟说完后顿了下，抬起头看着沙发上的李艳，突然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艳表情变了变，声音有些不稳地问他：“是你们班上的女同学吗？” “不是我们学校的，你见过他，他——” “别说了！”李艳偏过头，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妈。”宋舟站在原地，叫了她一声。 过了几秒后，李艳才说：“你现在还小，很多事都不懂，等长大后你就明白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等高考完我们就会在一起。”宋舟语气很坚定，如同他曾做过的每一个决定，认定了就决不会反悔，“你不是也决定要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吗？和你一样，我也想和他重新过新的人生。” “这根本不一样！”李艳最终还是吼了出来，她面露痛苦地看着宋舟，半晌后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宋舟站在客厅，听着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无声地垂下了眼。 这几天的日子让他产生了错觉，误以为即便只有一丁点，李艳也还是会理解他。 但...终究只是一种奢望。 第二天清晨，在被闹铃吵醒后，莫冬从床上缓慢地睁开眼睛。 他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他肯定会失眠，但没想到竟然睡得挺好，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呼——”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他突然动力十足，脚步轻快地去浴室洗漱。 今天是考试的第二天，也意味过了今天高考就算结束了。 莫冬一改昨晚的懊恼，喜滋滋地站在镜子前刷牙洗脸，最后还不忘臭美一番，将万年没打理过的头发用心抓了抓。 今天晚上起他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自然得注意点形象，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随便。 因为昨天又是晚到又是早退，莫冬不好意思再向领导请假，于是便没去学校，直接去了公司。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们迟早会见面。 在半路上，他算着时间，刚要给宋舟发信息问他进考场没有，宋舟的信息就先一步发过来了。 -早安。 早安。早安！ 莫冬看着手机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两个字，站在路边傻乐了起来。 有了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都有人给发早安了。 他乐完后，嘴角带着笑地在手机上打字。 -早安。你到学校了吗？ -到了，马上就要进去了。 -加油，好好考，别紧张。 -好。晚上见。 -晚上见。 打完最后三个字，莫冬收起手机，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加油呀，美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加油呀，美好的一天(*^▽^*) 明天继续 第59章 高考顺利结束了，截止到最后一门交卷，宋舟都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李艳在校门口把他接回了家，并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菜。 “明天你爸回来，要是知道你考得不错他肯定很开心。”尽管已经决定要离婚，但李艳还是会在想某件事时第一考虑宋正国的想法，可能是结婚的几十年来已经让她习惯了这样。 宋舟对宋正国什么时候回家并且是否开心并不在意，只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摆碗筷的手顿了下，李艳低声说：“明天我会跟你爸说清楚。” “好。”宋舟点了下头。 吃过饭，宋舟说自己有事要出门，让李艳先睡。 李艳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勉强道：“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 出了家门，宋舟的步伐变得快起来，从快走，到小跑，再到全速奔跑至莫冬的住所。 平缓了喘息，他抬起头看着高耸的公寓，没有直接上去，而是拿出手机给莫冬发了信息。 -我在你楼下。 过了一秒钟，莫冬回复： -怎么不上来？ -你下来吧。 两分钟后，莫冬穿着睡衣出现在宋舟面前：“你干嘛不直接上去？不是有房卡吗。” 宋舟站在路灯下，对他说：“学你。” 果然。莫冬的脚步顿住，有些不满地看着宋舟：“你在嘲讽我？” “不是。”宋舟扬了下嘴角说，“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这种期待见到对方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你——” 话还没说完，莫冬就被人堵住了嘴，将要说的全部挡了回去。 宋舟吻了他。 这是一个被等了太久太久的吻。莫冬闭上眼，伸手紧紧攥住宋舟的衣角。 好在终于还是等到了。 上楼，开门，进房门，尴尬的气息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咳，”莫冬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下，转头对宋舟说，“你...随便坐，就当自己家。” 倒是宋舟没那么生硬，扬了扬嘴唇后应了声“好”，抓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 看着宋舟，不对，从刚刚起已经是男朋友了。 啊，男朋友。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三个字，莫冬突然感觉脑海里有些转，比刚刚在楼下接吻时还要晕乎。 “晚饭吃了吗？”宋舟先问。 “吃了。”莫冬回答得有些迟钝，像是机器人，对方说一句他答一句。 宋舟抓着他的手，稍微用力：“你怎么了？” “啊？”莫冬抬起头，语气茫然，“什么怎么了？” “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莫冬看着眼神关切望向自己的宋舟，顿了几秒后，说：“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什么？” 莫冬动了动被他紧紧攥住的手指，小声说：“这个。” 你是我男朋友了。 宋舟看着莫冬，挑了下眉，说：“刚刚接吻时你挺主动，我还以为——” “啊，啊！啊！”莫冬连声打断他的话，神情慌乱地试图掩盖过这个话题：“你，你今天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会做的题？” 宋舟轻笑了一声，暂且放过了他：“总体还行，只有几道题把握不是太大。” “什么题？大题吗，分多不多？”莫冬立刻问。 “有大有小，不过不太重要。”宋舟轻描淡写地说，“分数应该和之前差不多。” “那就好。”莫冬放下心来，冲他笑笑，“看来考状元是有戏了。” 宋舟虽没说准，但还是底气十足地说：“大概吧。” “太好了。”莫冬高兴起来，瞬间忘记了刚刚的尴尬，轻快地提议道，“你现在考完试也没事了，等下周我向公司请两天假，我们出去玩一玩吧？就当给你放松了。” 宋舟却拒绝了：“我可能没有时间。”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 “我找了份工作，准备利用开学前这两个月的时间去实习。” “什么？” 莫冬瞪圆眼睛，诧异地看着宋舟。 “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下来，而且当时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走。”宋舟说，“今天才定下来，下周一就要入职。” “不是，你等等，”莫冬的大脑疯狂运转着，“你要去什么公司实习？哪找的公司，你自己去面试的吗？” “是一家证券公司，李静笙帮我推荐的，是她爸爸的公司。” “李静笙？”莫冬脑海里回想起当初见过的小女生，恍然大悟。 “抱歉，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出去玩了。”宋舟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旅游的计划本来就是莫冬的突发奇想的产物，此刻实现不了倒也不会觉得失望，只是宋舟突然要去别的公司实习的事让他一时有些介意。 “没关系，”他冲宋舟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夜渐渐深了，即便今天是在一起的第一天，总想要两人多腻一会儿，但莫冬还是得先开口让宋舟早点回家。 “快回去吧，你妈还在家呢。”他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不舍，说道。 宋舟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从沙发上站起身。 虽然让对方回去的是自己，但此时看宋舟这么利落地起身，丝毫没有一点不想回去的样子，莫冬还是有丢丢不爽。 “我先回去了。”宋舟对他说。 “哦。”莫冬点了下头，装作不在意地说，“路上注意安全。” 宋舟转过身，走到玄关处换鞋。莫冬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渐渐泛起了酸。 变了，果然是变了。 明明以前比现在更晚的时候都还赖着不走，非要他赶上好几遍才肯从沙发上挪起屁股，结果现在在一起了，反而走得这么爽快。 才刚在一起态度就转变这么大，以后可还得了？ “对了，”宋舟突然转过身，打断了莫冬心中的碎碎念，“忘了一件事。” 莫冬疑惑看他：“什么事？” 宋舟没说话，直直走过来，站在沙发前弯腰在莫冬嘴唇上亲了下。 一触即离。随后他直起腰，说：“忘了跟你说再见。” 所以这是什么新型的告别礼吗？啾的亲一下，然后就跑。 莫冬窝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变得空荡荡的客厅，脸上又一次升了温。 宋舟已经走了，他心中刚刚的不愉快也早就烟消云散，此刻剩的全是宋舟说的“再见”。 再见，所以他们明天还会再次见面。 莫冬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用抱枕捂住已经红透了的脸，活像个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的青春期懵懂少年，心脏处抑制不住的满满都是悸动。 真好啊，他第一次知道再见原来是这么美好的词。再见，再见，他们以后每天都会见面，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们多的是时间“再见”。 作者有话说： 最后甜一下。 第60章 莫冬早上起晚了，闹铃没叫醒他。等他睁开眼时，已经濒临迟到。 他赶紧起床，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穿衣服，换好鞋下楼时突然看见路边站着的熟悉身影。 他快步走过去，“宋舟？你怎么在这儿？” “来送你上班。”宋舟说。 “送我上班？”莫冬刚想问他拿什么送，话没出口就想起自己要迟到的事，顾不得再问，赶紧拉着宋舟跑到地铁站，直到坐上地铁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累死我了，”他喘着粗气，抬头看着身边同样微喘的宋舟，问他，“你大清早不睡懒觉，跑过来陪我一起坐地铁啊？” “早起惯了。” 十分想睡懒觉却因工作睡不成的莫冬很是羡慕：“准大学生就是好。” 到了公司，莫冬朝宋舟摆手：“我去上班了，你等下准备干什么去？” “我要去趟图书馆，查查资料。”宋舟说，“没两天就入职了，想多了解一下行业信息。” “哦，好吧。”莫冬点点头，“那拜拜。” 宋舟突然又说：“等你下班我来接你。” 莫冬笑了下：“又陪我坐地铁啊？” “嗯。”宋舟眼神带着认真。 莫冬收了笑容，点了下头：“好，下班见。” “下班见。” 一整天，莫冬工作时都有些心不在焉。被同事指出来后，他坐在茶水间想原来谈恋爱的魔力这么大，简单的“下班见”三个字，就让他期待得连上班的心思都没了。 回想起当初和陈然谈恋爱，好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当时虽然都在一个学校，但因为陈然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俩一直都是好哥们的形象，不敢太亲密。 到了周末陈然又必须回家住，他也被莫向强召唤，所以更是很少有机会在校外约会。 现在想起来，除了偶尔晚上悄悄在学校小树林里散个步以外，对这段感情莫冬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抑制不住悸动的感觉。 可能也是因为这种平淡吧，没有激情就不会争吵，所以两人才顺水推舟地在一起好几年，直到碰到莫天才发现问题。 到了下班的时间，莫冬一秒都没多待，关了电脑后就飞奔下楼。 果不其然，宋舟正坐在一楼大厅等他。 他小跑过去，冲宋舟笑了下，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到。”宋舟手旁放着好几本书，应该是白天从图书馆借的。 莫冬语气轻快：“走吧，我今天发工资，请你吃大餐。” 不管是吃大餐还是路边摊，宋舟都可以，只要是和莫冬在一起他就很高兴了。 莫冬当然也一样，但他更想对宋舟好。什么东西他都想在能力范围内给宋舟最好的，为了弥补宋舟，更是弥补他自己。 结束了海鲜自助餐后，俩人没有打车，而是选择走路回去。 走在路边，莫冬问宋舟：“分数什么时候出来？” “半个多月后吧。”宋舟说。 莫冬又问：“有信心吗？” 宋舟扭头看他：“你指的哪方面。” “考北大啊。” “有。”宋舟答。 莫冬没有说话，头轻轻低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宋舟突然说：“我现在已经找到实习的工作，到了大学我也会去做一些兼职。等到那时候，我赚的钱再加上你的工资，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话说得模糊，但莫冬还是立刻就听明白了，抬起头看着他：“你这么着急找实习就为了给我赚学费？” “嗯。”宋舟点了下头，又说，“生活费也可以。” 莫冬突然高兴起来，嘴角也带上了笑：“你都还没上大学呢，就准备养我？” “不是养你。”宋舟语气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留有遗憾。” 莫冬的呼吸滞了下，偏过头躲开视线，掩盖着心中的慌乱。 宋舟没再延续这个话题，轻轻牵住莫冬的手，和他慢慢走在街道上。 路边时不时有行人经过，看到他们牵着的手都会投过来好奇的眼神，但直到回了住所，宋舟都没松开过手。 回到家，莫冬找出一部电影，又拿出前几天买的零食，和宋舟两人窝在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电影剧情。 等到电影结束，外面天色也晚了，宋舟该回家了。 “你好像辛德瑞拉，晚上12点就必须回家。”莫冬抬头看了眼钟表，“何况现在还不到12点，才9点多。” 宋舟重新坐下，揽过莫冬的腰：“那我再多待一会儿。” “算了吧，你还是回去吧。” 虽然莫冬很想让宋舟一整晚都留在这里，但李艳还在家中等他，而且听说宋正国今天也会回去，还是早点回家为好。 “我送你回去吧。”看着换鞋的宋舟，莫冬突然提议道。 宋舟有些不解地看他。 莫冬理所当然地说：“你可以陪我一起坐地铁上下班，我也可以陪你走回家啊。” 最后宋舟还是拗不过莫冬，只能让他送自己回去——尽管只有不到20分钟的路程。 这段路走得比往常要快得多，至少在莫冬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就已经走进了小区。 “就送到这里吧。”到了单元楼楼下，宋舟说。 抬头看了看楼上亮着灯的窗户，莫冬只能说：“好吧，你回去早点休息。” “嗯。”宋舟看着他。 虽然两人都说了拜拜的话，但他们谁都没动，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还不上去？”莫冬先开口。 “等你先走。”宋舟说。 “哎呀，你先上去吧。”莫冬推了他一下，“我跟你过来就是为了送你回家的，肯定得先看你上楼才能放心回去啊。” 宋舟的身体纹丝不动，仿佛莫冬刚刚推的是空气。 见他如此，莫冬叹了口气，只好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嗯。” “明天见？” “明天见。” 莫冬笑了下，刚要转身，突然楼上响起一声怒吼，止住了他的脚步。 声音很熟悉，是他之前住在这里每天都能听到的声音，更是宋舟从小到大听惯了的。 但还是不一样，不似往常烦躁的吼声，好像夹杂了一些什么别的东西，让莫冬在听到的一刹那脑中的弦瞬间紧绷起来。 宋舟的反应要比他快，听到声音的霎时就立刻转身飞奔进楼道。 莫冬跟在他身后，心跳得很急，手指止不住地发颤。 千万别出事。 他虔诚地祈祷，他的宋舟千万不能有事。 等跑到楼上，宋舟已经掏出钥匙打开门，宋正国盛怒而又沙哑的咆哮声变得清晰，仿佛就响在耳旁。 “你这个婊子！” “砰！” “你他妈竟然敢背着我偷人！” “砰！” “去死吧！” “砰！” “婊子！去死吧！” “砰！” 莫冬手脚变得冰冷，整颗心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他突然害怕了，不愿去深想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什么，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可等他抬起视线，看到门前站着的宋舟，才突然清醒过来。 “宋舟！”他一把扑过去，死死抱住宋舟的身体，“你冷静一点！”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看清门内发生了什么。 浓郁的血腥味儿遮都遮不住，地板上、墙上、桌子上、沙发上，甚至连屋顶的灯上都被溅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宋正国站在屋内，手中举着已经被血染色到看不清形状的烟灰缸，朝着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身影，一下又一下地死死砸下去。 尽管那人已经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但他手上动作依旧不停，嘶吼着发泄自己的怒火。 “啊！”这是来自宋舟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他挣脱开莫冬，狠狠朝宋正国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我杀了你！” “宋舟！”莫冬摔倒在地上，立刻又爬起来，跌撞跑进门想要拦住他。 ——他走的每一步路，都踩着李艳的血。 完了。 这一刻他知道宋舟完了，他也完了。 他们所有计划好的未来、畅想的美好，全部都完了。 宋舟的天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在那一刻，宋舟是真的想杀了宋正国的。 他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在宋正国的脸上，不带任何感情，却又用尽全力。但烦的是身边总有东西妨碍他，抓着他的手、拦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他，一直都不松手。 很烦，烦得他恨不得一起全都杀了。 于是他狠狠地朝旁边打了一拳，那人好像撞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世界终于清静了。 “嗤。”一声短促的嘲笑，宋正国偏头朝地板上吐了口血水，牙齿上全都是血。 他抬起头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宋舟，声音又粗又哑：“宋舟，其实你和我一样。” 你和我一样。 流着一样的血、做着一样的事情。 “宋舟！”旁边那人再次扑过来，紧紧抱着他，嘴中不知在说什么。 宋舟听不清。 他喘着粗气转过头，看着那人额头上留下来的血，不知是因为那红太刺眼，还是因为刚刚宋正国说的话，身体瞬间僵硬住了。 “啊——！”此时终于有邻居感觉出不对劲下楼来查看情况，刚到门口就被屋内的血腥场景给吓到，直接尖叫出声。 “来人啊！快来人！”这人大声地朝楼道里喊着，“宋舟杀人了！他杀人了！快报警啊！” “不是的...”屋内响起一声微弱的解释，是莫冬在说话，“不是宋舟，他没有——” 但此刻并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街里邻坊都在听到尖叫声后纷纷从家中出来，围在宋家门口。 他们早就在家里听到动静了，但谁都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像平常那样，宋正国又在发疯。但在听到“宋舟杀人了”之后，还是都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看热闹。 宋正国早已没了力气，被宋舟打倒在地后没有任何还手的动作，甚至连痛叫的声音都不曾发出，就只睁着眼，直直盯着对他动手的宋舟。 宋舟压在他身上，双手沾染了血红，是不知道这血是宋正国的，还是其他人的。 无论谁看，宋舟都像是那个施暴者。 但很快大家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李艳以及掉落在宋正国手旁带着血的烟灰缸，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报警！宋正国闯下大麻烦了！哎呀，我早就说过他迟早会这样！” “天啊，地上躺的难道是...” “看着好像气儿都没了，不会死了吧...” 叽叽喳喳的声音围绕在宋家门口，但他们谁都没动，没有人进去查看李艳怎么样了，也没有人去拉宋舟。 他们就像局外人一样，远远站在门口，观看里面的闹剧。 只有莫冬，紧紧抱着宋舟不松手，嘴中一遍又一遍地说：“宋舟。” “你冷静一点。” “你看看我。” “千万不能冲动。” “就当我求你，宋舟。” 在片刻的恍惚之中，宋舟终于被拉动，从宋正国身上下来。 他呆滞地站在一旁，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以及血泊中的李艳，滴着血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莫冬喘着粗气，直到确认宋舟不会再对宋正国动手后才松开手，用胳膊撑着桌子站起来。 到这时他才感觉出头上的伤口以及晕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身旁的宋舟没有伸手帮他，像是不会动的人偶一样，笔直地站在原地，看不见周围任何东西，也看不到莫冬，眼里只有地上的李艳。 但莫冬已经很知足了，宋舟没有杀人，只要不杀人，他的未来就还有希望。 稳住脑海中的眩晕，莫冬问门外的人：“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刚刚老李已经打过电话了。” “救护车呢？” “也打过了。哎呦，真是造孽啊。” 他们你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揣测着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谁都没有踏过门框那条线，仿佛那是根不能触碰的红线。 宋正国睁着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没有动静也不出声，像死人一样躺在地板上。 而同样躺在地上的李艳，身上还穿着那条米色的裙子，只不过此时已经被血染红了，红得刺眼。 “妈。”宋舟的声音轻而颤。 不会再有人回答他了。以后不论他再怎么叫，都不会得到回应。 李艳已经死了。 他终于动了，蹲在李艳旁边，凝视着她血痕交织的脸。 门外一直叽喳不停的声音此时也没了动静，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宋舟。 莫冬站在旁边，闷声闷气地说：“宋舟...” 莫冬不知道该说什么。李艳身上穿着的裙子他还记得，是当初她送宋舟进考场时穿过的。那是他第一次见李艳穿得这么年轻。 超市门口掉落的碘伏、学校办公室里的维护、高考前的那碗鸡汤...即便李艳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处在这样的家庭中她已经尽力了。 所以他没办法轻易地去安慰宋舟，也安慰不了。 警察终于到了，在了解完情况后，直接将地上半死不活的宋正国以及宋舟都铐了起来。 “为什么拷他？”莫冬急了，阻拦着警察，“他没有错！也没有犯法，为什么连他一起拷了？” 警察一把推开他，粗声说：“有什么问题等到警局再说！” 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当场宣告了李艳的死亡。杀人案，还是性质恶劣的杀人案，在场的警察个个都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李艳的尸体在拍照后被抬到了救护车上，现场被彻底围了起来，除了几名拍照的警员，谁都不能入内。 而这之中，宋舟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连眼皮都没抬，静静地任由警察将他带下楼。 “宋舟！”莫冬跑着下了楼，大声叫他。 宋舟的身影顿了下，没有回过头。 “你，”旁边的警察叫了声莫冬，“过来坐这辆车！” 莫冬扭头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宋舟，但宋舟没有理会他，直直坐上了警车。 “警察怎么把宋舟也拷走了？” “你刚刚看见老宋没？脸上全是血，除了宋舟还能是谁打的？” “那宋舟不会有事吧？” “这谁知道，警察管的事，我们老百姓哪里懂那么多。” “哎呦，这叫什么事都。” “这下房价肯定又要降了，我昨天刚把房子挂到中介，完了。” “你现在还关心房价啊！没看宋舟都成什么样了，这孩子才高考完，以后可怎么办呦。” 嘈杂的吵闹声迟早会平息，洞心骇耳的事也会被遗忘，漩涡之外的人终究会回到自己的生活，考虑晚上睡觉开不开窗、明天买白菜还是油菜、后天的彩票能中多少钱... 只有旋涡之内的人，一生都无法逃离。 作者有话说： 明天粗长预警 第62章 宋舟已经被关进派出所整整三天，谁都见不到他。 莫冬每一天都会去派出所问，但每一次，都无疾而返。 等宋舟出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 “在这签个字。”领他出来的警察拿出文件和笔，递给宋舟。 宋舟沉默接过，写下自己的名字。 当初警察到场时宋正国全身都是伤，尤其他的脸部，眼睛都被打得充了血。因为没有证据表明宋舟的暴力行为是正当防卫，并且在宋正国停止不法侵害后他依旧施行了暴力，所以警察只能逮捕他，即便他殴打的是个杀人犯。 在今天早上，宋正国表达了不追究宋舟的责任，愿意与他和解的主张，所以他才没以施行包里的罪行被起诉，得到了释放。 多好笑，竟然需要得到杀人犯的谅解他才不会被定罪。 “宋舟！”刚踏出派出所门口，一道身影就立刻冲过来。 是莫冬。 “你怎么样？还好吗？”莫冬抓着宋舟的胳膊，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宋舟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来接你啊。”莫冬说。 他没说这几天他每天都守在派出所门口，连警察都看烦了他，让他回家等消息去，不要总来问宋舟的情况。 见宋舟没说话，莫冬轻声说：“先回家吧。” 宋家是回不去了，在宋正国被判刑之前那里都彻底封了起来，防止其他人出入破坏现场。 莫冬带宋舟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给他准备了新衣服，让他去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莫冬才小心翼翼地提起李艳的事。 “阿姨的家人们前几天从外地赶了过来，他们说要回老家办葬礼，毕竟阿姨不是本地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 “葬礼定在后天，他们今天就会坐车回去，需要我帮你买票和他们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宋舟的声音又低又沉。 莫冬抬头看他，劝道：“毕竟你是阿姨的亲儿子，提前过去两天，帮着筹备一下葬礼的事会比较好。” “不用。”宋舟站起身，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客厅的垃圾桶里。 莫冬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几番后还是闭上了嘴。 晚上，莫冬辗转反侧睡不着，坐起身在黑暗中看着枕旁的宋舟。 从派出所出来后宋舟就一直不说话，晚上也没怎么吃饭，放下碗筷后就躺回床上，浑身上下写满了死气沉沉。 这让莫冬心中有些发憷。虽然他明白宋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但他更希望宋舟能表现得“不正常”一些，歇斯底里或者悲痛欲绝，都比现在这样不知哪天会突然爆发出来的好。 葬礼前一天，莫冬和宋舟坐上了去外地的火车。因为买得太紧急，莫冬没抢上高铁票，导致他们需要坐整整8个小时。 “你坐靠窗的位置吧，里面舒服一点。”没买到卧铺，莫冬只能尽量照顾宋舟一些。 宋舟抬眼看向眼前两个空着的座位，没说话，直接坐在了靠走道的位置上。 “你...”莫冬刚要开口让他坐进去，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催他，嫌他站在过道中间挡路。 没办法，莫冬只好赶紧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一路上宋舟都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靠在背椅上。 莫冬因为这两天担心宋舟，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从火车开动后就渐渐泛起困意，脑袋朝下点了几次头后，沉沉睡了过去。 “盒饭要不要！一份25，两份40！” 到了饭点，乘务员开始在每个车厢叫卖，莫冬被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睛。 他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宋舟身上，一直枕着他的肩膀睡觉。 他抬起头，正巧此时宋舟也看向他。 “不好意思。”莫冬连忙起身，摸了摸嘴角确认自己没有流口水。 宋舟没说话。此时乘务员已经推着车走到旁边，正挨个问乘客需不需要盒饭。 “你饿吗？”莫冬问宋舟。 宋舟摇了摇头。 莫冬“哦”了一声，说：“我也不太饿。” 乘务员走过来，问过道边的宋舟：“需要盒饭吗？” 宋舟看着车子里毫无食欲的盒饭，顿了顿，说：“拿两盒吧。” “好的。”乘务员手脚麻利地拿出两盒放在桌上，“一共40元，可以现金支付也可以微信或支付宝。” “现金。” 宋舟从包里翻出钱包准备付钱，旁边的莫冬快他一步，直接把手机递过去，说：“微信付吧。” “好的。”乘务员把收款码给莫冬，钱到账后便推着车去向下一排的乘客推销盒饭。 收好手机，莫冬看着桌板上的盒饭，问宋舟：“你不是不饿吗？” 宋舟没说话，把其中一盒饭打开，放在莫冬面前。 这两天他一直都这样，几乎不怎么说话，就算莫冬主动挑起话题也很少搭茬。 莫冬已经习惯了，问出的话没有回应也不介意，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8个小时过去，火车准时停靠在站点，莫冬和宋舟下了车。 李艳的家人没有来火车站接他们，莫冬只能靠着手机上的地址，打了辆出租车过去。 到了地方，刚下车他们就看到小区里摆的丧宴——当地方的习俗会在下葬连摆三天丧宴，摆完之后再举办葬礼。今天是最后一天。 刚走进去，莫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有人认出了宋舟。 “宋舟？”朝他们走过来的是李艳的亲姐姐李辰，这次的葬礼几乎全部由她一个人操办。 莫冬看着她，有些紧张：“你好，我们是...” 李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皱着眉问：“你是谁？” “我是宋舟的朋友，陪他一起过来的。” 李辰没说话，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他们好几眼，抬手指了下角落的桌子：“你们先坐那里吧，等丧宴结束再说。” 莫冬拽着宋舟走过去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杯热水。 来之前他有想过到这里会遭受到冷遇，但没想到会这么冷。宋舟过来了李艳的父母都没出面见他，除了李辰随意地安排了座位以外，宋舟的待遇甚至都不如几百年没见过的远房亲戚来得亲热。 ——刚刚李辰看向宋舟的眼神不像仅仅只是不熟，似乎还掺杂了其他情绪。 莫冬扭头看了眼沉默不言的宋舟。宋舟似乎对这种境遇没有一丝意外，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家事他不好多过问，反正这趟过来只是为了送李艳最后一程，他们只要能顺利参加完葬礼就行。 等到丧宴结束，所有客人都散了去，李辰指挥着几个人收拾残余，莫冬见状赶紧起身过去帮忙。 李辰瞧见他，只投过去个冷冷的眼神，没与他说话。 等收拾完垃圾，李辰才对他说：“9栋2001，叫上宋舟一起上来。” 等到了楼上，李辰神情肃静地坐在客厅，看着进门的宋舟。 她说：“你外公外婆身体不舒服，今天没过来。有几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 宋舟抬起眼看她，声音低沉：“你问。” “当初小艳...”李辰忍下胸前翻涌上来的情绪，尽量保持声线平稳，“那天你是不是在场？” 宋舟眼神动了动：“我在。” 李辰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宋舟来说是多么恶毒，直接了当地问：“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 宋舟睫毛颤了颤，垂下眼没有说话。 莫冬在旁边想帮忙解释几句，但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他插嘴，只能忍下来。 面对沉默的宋舟，李辰的眼圈泛了红，声音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小艳当初因为怀了你，硬要嫁给那个畜生，我们谁都阻拦不了她，只能任由她做了傻事！你从小没回来过几次，跟我们不亲，但小艳是你的亲妈，你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遭这种罪！” 李辰知道自己将所有的责任都抛给宋舟其实并不讲理，但她控制不了。 她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背井离乡、和家人闹翻也要嫁过去，结果却落得这么个惨烈下场，就整宿整宿合不了眼。 之前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哪怕提前一天，甚至半天，只要宋舟能够联系他们，李艳都不会惨死。 所以她现在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对话，所有的自责、后悔、怨恨全部向他转移过去。 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一闭上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李艳质问她为什么不救她。 “宋舟他已经尽力了！”莫冬终于忍不下去，对着李辰说，“你们谁也不是当事人，凭什么来指责他？他在那个家——” “莫冬，”宋舟沉着声音说，“你闭嘴。” 莫冬狠狠咬着牙，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一想到宋舟千里迢迢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被质问，心脏就像被捏碎了一样，疼得他快要受不了。 宋舟没有辩解，也没有说别的。他重重闭了下眼睛，沉着声音说：“对不起。” 他应该早点带她走。 应该在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就让她走。 应该在那天早点回家，趁一切还来得及时就回去救她。 他千错万错，最不应该认为李艳可以自己处理好，就不再去管她。 宋正国怎么可能同意她离婚，又怎么可能让她和别的男人一起离开。他会容忍别人的背叛，所以在面对穿着裙子、化了妆、眼里充满温柔的李艳时，他不可能放她走。 最后他也确实让她再也没办法离开。 显而易见的结果宋舟本应该预料到，结果没有。这就是他最大的错。 李辰情绪不太稳定，无法再继续交谈，只能让宋舟和莫冬先离开。 去宾馆的车上，莫冬头靠车窗，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的街景。 “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司机向他们搭话。 莫冬低声说：“不是。” “来探亲戚啊？” “也不是。” “那是来干啥的呦？” 莫冬轻轻闭上眼睛，没再回答。 司机识趣地闭上了嘴，打开车载音响，播放起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曲。 回到宾馆，宋舟衣服都没换就躺在床上，莫冬到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坐在床边拿浴巾擦头发。 等头发不再滴水，他转头看向已经睡了的宋舟，起身关了灯，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房间里的沉默延续到第二天，莫冬早起到酒店前台借了熨烫机，将西装熨得板正，没有一丝褶皱。 本来今天宋舟应该披麻戴孝的，但他没准备这么多，只能穿黑色西服过去。 等到出发时，因为殡仪馆的地址太偏远，一般的出租车都不愿意去，怕回程拉不到客人。莫冬最后额外加了二十块钱才招到车。 到了殡仪馆，他们终于见到李艳的父母、宋舟的外公外婆。 他们昨天已经听李辰说过了，所以此时见到宋舟都没表现出意外，但也不高兴，就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宋舟开口叫了他们“外公外婆”，他们都没应。 “你昨天过来的？”老太太的眼睛又红又肿，已经哭了好几个晚上。 “嗯。”宋舟说。 老太太看着他，半晌后带着思念和愧疚轻轻地说：“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上一次见到李艳还是很多年前，当时的李艳带着已经上了初中的宋舟回来跟他们见面，却没有得到任何好脸色。 当初因为李艳执意要嫁给那个人，全然不顾生他养他这么多年的父母，所以他们心中充满怨怼，一直都赌着气，不愿主动去找她。 后来因为李艳不怎么联系他们，更不经常回来看他们，他们便更加生气，甚至一度主动切断联系，不愿再认这个女儿。 如果她能知道李艳这些年过得是这样的日子，知道李艳不敢联系他们的理由，知道李艳会在那一天被人活生生打死，她怎么都不会因为赌气而让她的女儿白白受这么多苦。 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是鲜活的小姑娘，苦等这么多年等回来的却是具冰冷的尸体。 老太太的身体晃了晃，不愿再看向宋舟。 她不愿去埋怨宋舟，毕竟他是李艳唯一的儿子，所以即便李辰对宋舟充满恨意，怨恨他置身事外没有去救李艳时，她也没有说出任何伤害宋舟的话。 但这并不代表她想见他。宋舟除了是李艳的儿子，同时也是宋正国的儿子。见到他，不仅会让她回想起自己犯下的不可弥补的错误，更会让他想起宋正国那个不是人的畜生。 所以她宁愿不见宋舟，就当自己没有他这个外孙。 李辰在旁边抹了抹眼泪，搀扶着老太太，忍着眼泪对宋舟说：“参加完葬礼你就回去吧。以后想祭拜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但我们家没养过你，你不用对他们尽孝。” 说完她掺着老人走进去，没再理会宋舟。 宋舟站在原地，像接受惩罚一样低着头，仿佛他才是那个犯下罪行的人。 “走吧。”莫冬在旁边轻声说，“该去祭拜了。” 他伸手拉着宋舟走到李艳的牌位前。 前方最中间摆着李艳的照片，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当时的李艳一头乌黑的头发，绑着两个双马尾辫，青春洋溢地朝镜头笑着。 莫冬低下头不敢多看，怕自己哭出来。 他先跪下来，烧了香，敬在香炉里。 等他退到后面，宋舟才走向前，跪在李艳的牌位下。 “那个是不是李艳的儿子？”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应该是吧，长得有点像。” “听说才18岁，刚高考完。唉，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些事。” “小声点，别让李家的人听到了。他们好像不喜欢这个外孙，前几天的丧宴都没让他参加。” “为什么啊？” “听说是李艳死的时候他也在场...” 宋舟拜完后站起身，沉默看着李艳的照片，过了许久才走到一旁。 莫冬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静静陪他站着。 到了时辰，开始下葬。 莫冬的身份没资格参加，只能站在外围。但宋舟是李艳的儿子，李家的人没有阻止他参加，让他站在了最前面。 仪式并不复杂，很快就结束了。李艳的骨灰随着她短暂的一生被永远埋在了地下。 李辰和她父母在墓前哭成一团，但这些眼泪无法改变什么，更换不回故人，他们只能在懊悔中度过剩余的人生。 宋舟沉默站在墓前，背挺得很直。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他才梆的一声跪在墓前，朝李艳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的额头死死抵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想起李艳还活着的时候，当时就算那个地方再怎么不如意，也偶尔会有点家的模样。 但现在李艳死了，这些就全没有了。 李艳的死，把他打回了原形。 葬礼结束之后，李家的人都回去了，没有一个人叫上宋舟，仿佛他只是一个来参加葬礼的陌生人。 刚刚还又哭又闹的地方此刻变得冷清，只有宋舟孤零零站在原地。 莫冬找到了他，没有说话，静静站在他旁边。 过了许久，宋舟又沙又哑地开口：“莫冬，我没有妈妈了。” “嗯。”莫冬不敢停顿，怕慢了眼泪就出来了，他得把它们压住，“没关系，宋舟。我也没有妈妈，我可以陪着你。” 宋舟没有说话，他的影子被夕阳折射成长长一条，在地面上留下漆黑的印记。 伴随着夕阳，太阳渐渐没了影子。它明天还会再次升起，就像所有普通活着的人们一样，今天睡着了，明天依旧得继续生活。 只有李艳被永远停在了那一天，再也醒不过来。 回到汾城，莫冬必须得回去公司上班，没办法再继续请假。他的领导已经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告诉他再不回来就不用来了。 莫冬上班前手脚笨拙地把饭做好，放在餐桌上，叮嘱宋舟再难吃也得吃干净，晚上回来他要检查。 宋舟原本定好的证券公司也没去，他放了李静笙鸽子。李静笙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最后还是莫冬接起来，只说宋舟最近有其他事要忙，没办法去实习，其他一概没提。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生活终于过上了，但却变了样。 莫冬每天回到家都能感受到家里暮气沉沉，宋舟不是窝在沙发里，就是躺在床上，见到他回来也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不看过来。 但好在每天早晨他留好的饭宋舟都吃干净了，莫冬没别的要求，只要宋舟的身体不被毁了，他就已经知足了。 剩下的，他会一直陪着宋舟，直到他变好。 宋正国的事上了社会新闻，同时跟他一起登报的还有今年的省状元。 似乎比起省状元，人们更喜欢称呼宋舟为杀人犯的儿子。报道上说案发时他也在场，不少阴谋论者都在讨论他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莫冬在网上看了几眼新闻下的评论便关了网页，他不明白他和宋舟只是想要过平稳的日子为什么会这么难，真的太难了。 开庭的时间一拖再拖，有说是因为程序太冗长，还没走完。也有说是因为省市教育局在压着，不让这件事继续在网络上扩散。 总之，莫冬没等来宋正国的判刑，就先等到了宋舟的离开。 那天莫冬休息，没去上班。宋舟难得提出来想要出门逛逛，他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一秒都没耽搁就拉着宋舟下了楼。 他们没去以前住的附近，怕碰到熟人，所以就往城外走。在河边慢悠悠转了一圈后，宋舟又说想去超市，他好久没做饭了，想做顿饭给莫冬吃。 莫冬又带他去了附近人比较少的商超，买了一大堆食物。 回到家后，宋舟不让莫冬帮忙，自己一人进了厨房。莫冬坐在沙发上，闻着熟悉的饭香味，突然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他以为这是宋舟在渐渐变好的象征，却没想到这顿饭成为了他们离别的告别式。 吃完饭，因为莫冬一整天都太过于兴奋，早早就困了。但他即便哈欠连天也不肯去睡觉，一直黏在宋舟身旁。 他太高兴了，高兴到连去睡觉都觉得浪费，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离开宋舟。 宋舟没说什么，打开电视挑了部电影，和他窝在沙发上。 没多久莫冬就抵抗不住朝他袭来的困意，在电影声中倚靠在宋舟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电影才放到一半，电视里的男主角正在向女主角告白，他成功了，开心地抱着女主角转了一圈，向她许下全天下最甜的情话。 宋舟抱着莫冬，安静地看着电视。 直到电影结束，他把莫冬抱回床上，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过了很久很久，天就快要亮了，莫冬随时都会醒过来。 宋舟站起身，从床下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悄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莫冬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开始他以为宋舟在浴室，可等他转遍了家中每一个角落，才发现宋舟不在了。 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放在这里仅存不多的衣服。 莫冬的呼吸突然有些困难起来，看着家中每件都和昨天比没有变化的东西，甚至连开封了只吃了一半的薯片都还随意地扔在茶几上，他跑回房间，拿起手机时手指都在抖。 等他好不容易拨通电话，宋舟的手机却关机了。 他不死心，又打了一遍。 还是一样的机械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联系不上宋舟，还能找谁呢？ 有谁会知道宋舟去哪了？ 没有。莫冬想不出来还能给谁打电话。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只要宋舟不想让他找到，他就永远联系不上他。 宋舟身边除了他，已经谁都没有了。 “操！”莫冬咬着牙骂了出来，眼眶又酸又热。 他在家里转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宋舟只是短暂出去而不是离开的证据，但他找不到宋舟的身份证，也找不到他的衣服。 什么都没有了，走得干干净净。 莫冬忽地有些茫然，站在客厅想自己是应该先哭一嗓子，还是应该先出门去找人。 这时他看到桌上薯片袋子下压着的一张纸。 应该是从莫冬平时用来记笔记的本子上撕下来的，边角不太平整。上面似乎写了什么东西。 他的呼吸滞住了，慢慢走过去，弯腰把纸从薯片袋子下抽出来。 上面是宋舟的笔迹，写得不多，只有几行字，很快就能看完。 莫冬，对不起。 好好吃饭，好好上班，好好活着。 再见。 总共十九个字，莫冬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直到把眼泪都看出来了也不愿放下。 他不知道宋舟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说对不起也要离开。 “混蛋...”他抬手抹去眼泪，但没用，很快眼眶里又溢满泪水。 自作主张的王八蛋，就算要走也至少应该告诉他，说走就走，根本不负一点责任。 莫冬狠狠地把纸扔在地上，想他不要再管宋舟了，既然他想走，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去，反正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好。 但没多久他又蹲下身，看着纸上宋舟的笔迹，将它捡了回来。 宋舟是因为他才离开的。 跟当初他的离开不一样，他是为了自己，宋舟是为了他。 宋舟没放弃过他，他也不能放弃宋舟。 莫冬狠狠揉了揉眼睛，回房间去穿衣服。 屋子里太安静了，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平时楼上吵闹的装修声今天都歇工了，安静得让他害怕。 他待不下去了，出门前他把宋舟留下来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上衣靠近胸口的位置，这样会稍感安心一点。 该去哪里找，宋舟又可能会去哪里，莫冬没有头绪。 可能宋舟就在本地，也可能去了外地。前者他还可以努力一下，但后者.... 莫冬先去了超市，金毛还拴在那里。 因为他住的是公寓，房东不让养狗，不能把金毛带回去，所以从宋家出事后他每天都会过来喂它。 本来想着过两个月去北京时再把它一起带走，可现在宋舟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去北京。 金毛像往常一样，见到莫冬很开心地扑腾着前腿，一直朝他摇着尾巴。 莫冬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问它：“宋舟来过吗？” 可惜它不会回答。 莫冬仔细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宋舟来过的痕迹。 食盆里的粮是他昨天喂的，水只剩个底，再晚一会儿金毛就要没水喝了。超市门把上依旧挂着一把大锁，上面落着灰。 宋舟没有来过。 莫冬不死心，他走到不远处，蹲在一个角落里。这样只要宋舟一来，他立刻就能看见。 可他从早晨蹲到了中午，巷子里人来人往，就是没有他要等的人。 他站起身，动了动酸痛的大腿，转头又去了工厂。 宋舟已经很久没去过废弃工厂了，但莫冬还是不愿放弃希望。 他按照记忆打车过去，在下车时看见几个工人在工厂门口搬运东西。 原本已经废弃的工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重新使用，里面有货物和机器，不少工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而原本宋舟放在二楼的东西，早就不知被他们扔到了哪里。 莫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和往常一样刺眼，散发着光芒。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朝路边跑了起来。 录取通知书！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他也在场，宋舟只填了第一志愿——北大。 而早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学校的招生人员打来过电话，希望宋舟去他们学校就读。 按理来说录取通知书这两天应该已经到了。莫冬跑到宋舟之前的小区，停在门口保安亭前，气都还没喘匀就粗声问保安有没有宋舟的快件。 “宋舟？”保安显然知道这个名字，附近没有人不知道宋舟是谁。 “他前天就已经过来拿过了啊。”他说。 莫冬一下愣住，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他，拿的是什么快件？” “录取通知书吧，最近到了不少，小区里好几个高考的孩子，寄过来都是那个样式。”保安说。 那一刻，莫冬差点喜极而泣。 他连声感谢着保安，保安满头都是问号，不明白他在谢什么。 他就知道宋舟不可能不去北大，之前宋舟说过很多次，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考试，好好考大学。 这么努力考上的学校，他不可能轻易就放弃。 莫冬走回家的步伐都变得轻松起来。只要宋舟会去北大，会去北京，他就总会找到他的。 他要当着宋舟的面问清楚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丢下他。 他要让宋舟亲口跟他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也没有哪里提到宋舟不去上学了，为什么好多评论都觉得他的离开就意味着放弃大学啊。他只是离开了莫冬，又不是从此就开启打工模式，连学都不上了。 早上看到评论吓得我赶紧起床码字，就怕有宝贝读者被评论误导，以为宋舟真的不上学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都放心啊，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上呢？不仅宋舟会上，莫冬也会上。双向救赎，就是在不断地救赎对方，你拉我一把，我也拉你一把。结局会很温暖的。 另外，离开的理由后面会提到，不要现在就说逻辑不通嘛，等见到宋舟后会解释清楚的。 爱你们呦（づ￣3￣）づ╭?～ 第64章 莫冬没有立刻动身，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去了北京也暂时找不到宋舟，还不如暂时先留下来。 莫向强这两天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支支吾吾到最后才说莫天高考没考好，原本意中的学校都没考上。 他还说莫天最近几天情绪不太好，总是在家里闹，说是莫冬害了他。 “小冬，不然你还是回家一趟，劝劝你弟弟。”莫向强不知怎么好意思开的这个口，“毕竟你当年也...你比小天经验多，多劝导劝导他，别让他想不开。” “为什么？”莫冬面无表情地说，“我高考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安慰过我，哪来的经验一说？” “你毕竟比小天大几岁，他年龄小，经受不住打击，这几天在家连饭都不吃，整天就窝在房间里...” “我那会儿也是十八岁考的试，和他一样大。” 和莫天一样年龄小，经受不住打击。但当时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去安慰他，让他挺住。 “小冬...”莫向强知道莫冬不会轻易答应，但一想到成天在家中念叨莫冬名字像是魔怔了的莫天，他的脑袋就一阵痛。 “你还是回趟家吧，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我们也很久没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了。你就当回家来看看，不用做别的，毕竟这里还是你的家不是吗？” “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确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莫冬现在听到这些话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得好笑。 他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直接将莫向强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 从小到大都心比天高的莫天在高考失利后会有多崩溃他能想象到，也能想到夹在在他和曹璐之间的莫向强有多难做。 但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莫天确实依赖他，十分矛盾地既厌恶他又离不开他。所以才会一方面看到他就生厌，一方面又不愿意他从家中搬走。 莫冬一直都明白这点，所以不管是当初在医院莫天哭喊着说让他救救他，还是现在高考失利后恨他说是他害了他，他都不感到意外。 只是偶尔，很偶尔时他会想起小时候那个满脸单纯笑容对他说喜欢他的莫天，然后有点遗憾。 上班、下班，莫冬过起了平淡且没有起伏的生活，每天到点起床，到点睡觉，到点吃饭。 有时他会在深夜突然醒来，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给宋舟打电话。但没有一次接通成功，宋舟的手机永远都在关机。 宋舟刚离开的那几天莫冬很难过，也很生气。难过宋舟的离开，更生气宋舟的离开。 但现在随着时间的过去，复杂成一团的情绪开始变淡，渐渐转变成了思念。 ——他开始想念宋舟。 他原以为他们当中离不开的那个人是宋舟，结果现在才知道，真正离不开宋舟的人是他。 “把这个文件改了就可以下班了。”同事对莫冬说。 “好。”莫冬说。 改完文件后，同事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关电脑下班时，突然扭头看着莫冬。 “怎么了？”莫冬问他。 “你最近怎么有点怪怪的，也不太说话。”同事说，“之前你一到下班点就走，领导还在你的影子就都溜没了，怎么最近突然爱加班了？” 莫冬笑笑说：“回去太早也没事干。” “你弟弟呢？”之前高考的时候莫冬请过两次徦，所以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跟他弟弟一起生活。 莫冬垂下眼睛：“他去北京了。” “这么早？”同事打趣道，“提前过去体验生活啊？”莫冬没说话，只笑了下。 “哎，你之前不是说你弟弟准备考北大吗？这么说他是考上了？”同事的语气艳羡，“要真上了北大，那他以后必定前程无量啊。唉，他命可真好，哪像我们，每天加班结果到手的工资也就只够吃饭的，苦啊。” 宋舟命好？ 莫冬想起最近一直围在旧小区里为了蹲到宋舟而不肯离去的记者们，跟宋正国早就断绝了关系、到现在都没出过面的宋家人，沉浸在女儿早逝的悲痛中而不愿接受宋舟的李家人，以及给宋舟人生中带来最大阴影、到现在还关在看守所里没判刑的宋正国。 只是考上了北大，这样就能算做命好吗？ 踏着月光，莫冬走出公司去往早已歇业的超市，例行每天喂金毛的任务。 有时他会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个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每天下班后都来找金毛玩。 只不过当时喂的是从超市里买的烤肠，现在则是从市场里的散装鸡胸肉，在家煮一下后再带过来喂。 “金毛！”莫冬冲金毛叫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金毛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又是摇尾巴又是吐舌头，很是高兴。 走到跟前，莫冬看着食盆里剩了一半的狗粮，摸了摸金毛的脑袋：“今天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肉吃多了就挑食了？” 金毛摇着尾巴，“汪”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承认了。 莫冬笑了笑，把带来的肉撕成小块放进食盆里，然后摸了摸它，宠溺道：“快吃吧。” 待了大约一个小时，莫冬起身准备回家，金毛在他身后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明天再来看你，乖。”他说，“等再过一个月，我们就会去新的地方，当时候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金毛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只摇着尾巴，一双漆黑的眼珠专注地看着他。 “拜拜。”莫冬朝它挥手。 回去的路程不算近，但每次莫冬都会选择走路回去，这样能多消耗一点时间，回去就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他穿过小巷子，正要拐弯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哥！” 莫冬顿了下，转过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莫天。 莫天没有走过来，直直站在原地。在黑暗中，莫冬只能模糊看到莫天的轮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知道莫天这么晚了出门来做什么，但旁边200米就是小区所在的位置，在这里碰见他不算意外。 沉默对视了两秒，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最后是莫冬先转过身，毫不留恋地直接走了。 “哥！” 小小的莫天欢快地跑下楼，一把抱住刚放学回家的莫冬：“你终于回来了！” 刚上初中的莫冬被他撞得身体一下没站稳，连带着身上的莫天摔在地上，屁股都被摔疼了。 但他没有叫疼，也没有对导致他们摔倒的罪魁祸首发脾气，反而摸了摸莫天的脑袋，问他：“是不是等急了？” “嗯！”倒在地上的莫天依旧紧紧抱着莫冬，“哥哥你回来好晚！天都已经黑了！” 今天是莫冬第一天上初中，早上莫向强把他送到了学校，但放学并没有去接他。 新学校的路莫冬还不太熟，回家的时候迷路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对不起。”莫冬拽着莫天一起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把他身上的灰尘打掉。 “爸爸今天做了糖醋排骨！”莫天开心地说，“我们快回去吃吧，我好饿。” “好。”莫冬拉住莫天比自己小一号的手，和他一起上了楼。 饭菜已经做好，摆放在餐桌上。 曹璐本想先开饭，不用等莫冬回来。但莫天不愿意，执意要等他的哥哥，从下午开始就趴在窗户上，直到看到莫冬回来的身影才欢天喜地地跑下楼去。 等两个小人牵着手进了门，曹璐满脸不悦地看着莫冬：“怎么回来这么晚？” “对不起，回来的路不太熟。”莫冬再次道了歉，转头让莫天去厕所洗手。 “老莫，把菜热一热。”曹璐对莫向强说完后，去洗手间看莫天，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脏了。 她皱起眉头：“衣服上怎么全是灰？还要膝盖，这怎么红了一块？” 莫天还小，还没学会读懂曹璐的情绪，傻呵呵地说：“刚刚跟哥哥在楼下摔倒了。” “摔倒了？”曹璐声音一下提高，“是不是莫冬把你弄倒的！” 莫天没说话，他不懂什么叫莫冬把他弄倒，茫然地看着曹璐。 曹璐心疼地看着莫天腿上的红印，抬头看他一脸傻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后离你莫冬远点！别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等哪天自己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什么叫被卖了呀？”莫天问曹璐。 “就是害你！”曹璐指着他腿上的红印，“这疼不疼？” 莫天老实回答：“疼。” “疼就对了，以后别总黏着他，不然有的你疼！” 曹璐一提起莫冬就会想起他那个晦气的亲妈，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把莫冬扔出家门，由他自生自灭。 但偏偏莫向强向着自己儿子，她每次提出要把莫冬送回那死人的娘家去养时他都不愿意，后来就不让她再提这事。 “妈给你找红花油，你在这儿等着。”曹璐回屋去找药，给莫天抹完药后才让他去吃饭。 她坐在餐桌旁，没好气地看着莫冬：“小天下去接你一趟，腿怎么还受伤了？” 莫冬的胳膊其实也擦破了口子，但他此时把袖子放了下来，不让人看到。 “在楼下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他低声说。 莫向强听到莫天受伤了，赶忙放下筷子，等看到只是膝盖红了点，连皮都没擦破后，才松口气说：“吓死我了，不就红了点吗，我还以为多严重呢。” “怎么不严重！”曹璐瞪起眼，“小天现在才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要是磕了碰了，以后影响他长高怎么办？”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莫向强不甚在意，转身拍了拍莫冬的胳膊，“没事，吃饭。” “莫向强你就向着你儿子吧！反正你也不拿小天当亲生儿子，一点都不疼他！” 这种话，从小到大莫天听曹璐说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听不太懂。 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不让他跟哥哥玩，每一次他去找哥哥，妈妈都要把他拽回去。 他也不懂为什么妈妈总说哥哥不好，每一次他身上疼或者难受的时候，她都说是哥哥害的他。 他还不懂妈妈说的偏心是什么意思，总是说爸爸喜欢哥哥不喜欢他，真的是这样吗？ 抬头看着被曹璐指责着低下头的莫冬，莫天其实很想开口说自己没关系，腿现在已经不疼了，哥哥没有故意摔疼他。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怕妈妈骂他。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宋正国的案子终于定下了开庭日期，进行最初一级审判。 开庭的前一天莫冬整夜未眠，躺在床上睁眼等到天亮。 当天下午开庭，但莫冬还是早上就去了法院，在附近找了家早点铺坐下。 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后，他抬头看着四周。 他觉得宋舟会来。 干等到中午，莫冬都没能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反而早点铺要关门了，他不得不起身。 慢步走到法院门口后，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过不是宋舟。 是李辰。 “你，”李辰也看见了他，迟疑了下说，“你是宋舟的朋友？” “是。”莫冬说。 李辰看了看他身后：“宋舟呢？” “他没来。” “没来？”李辰皱起眉头，“开庭他竟然都不来？” 莫冬抿了下唇，没说话。 李辰掏出手机给宋舟打电话，在连打两个都是关机后她意识到什么，问莫冬：“宋舟人呢？” 莫冬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你连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嗯。” 李辰收回手机，表情不是太好看。 “开庭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莫冬低头看了眼手表，对她说。 李辰没说话，抬眼看着面前庄严的法院，迈腿走了进去。 进了法庭，莫冬没有和李辰坐在一起。李辰坐在最前面，他则落座在最后一排。 等了约半个小时，正式开庭。 宋正国被铐着手铐带上了庭，莫冬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背影。他的头发剃了短发，身上换上了看守所服，此时正佝偻着背走进场，看起来老了不少。 莫冬一直守在最后一排盯着门口，但除了几名晚到的记者外，没有其他人来。 宋舟没有来。 一审没有当庭宣判，宋正国怎么被带来的，又怎么被带了回去。法官、检察官依次退了场，现场的记者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莫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身旁的人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这个结果在他们意料之中。 走出法庭，莫冬突然被人叫住。他转过身，看着眼眶泛红、刚刚哭过的李辰。 犹豫了几秒后，她才问：“你到底能不能联系到宋舟？” “现在联系不到，”莫冬说，“但以后可以。” “你确定？” 莫冬笃定地说：“确定。” 李辰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过了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从包里拿出一个厚重的信封递给莫冬。 “这里面有3万块钱，我查过北大的学费，应该够了。” 莫冬接过信封的手顿了顿：“...这是什么意思？” “等你联系上宋舟后，麻烦把钱转交给他。” 看着手中的信封，莫冬顿了顿，问李辰：“你相信我？” “当初葬礼你陪着宋舟，现在开庭你也在，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李辰说，“如果是我看走眼了，那这3万就当扔了吧。” 莫冬没说话，慎重地把信封收起来，向她承诺：“我一定会亲自交到他手上，你放心。” 李辰晚上的飞机回去，没法多待，很快就走了。 莫冬一个人走出法院，站在门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一个礼拜就开学，他定了后天去北京的车票，给自己留出了两天找房子的时间。 然后呢？ 去了北京他能顺利找到宋舟吗，如果宋舟没有去北大报道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就算见到了宋舟，他又应该说什么？ 莫冬的脑子此时一片混乱，完全没有之前的计划好的条理。 他想可能是因为他本来以为今天能见到宋舟，以为无论如何宋舟都会来参加审判，但是却没有见到，所以他有点慌了。 慌如果去了北京也会见不到宋舟。 回到家，莫冬如往常一般打开微博，开始搜索宋舟的名字。 半个月前，有人在网上爆料出弑妻案杀人犯宋正国的名字，并且连他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家住在哪个小区都说了出来。 虽然教育局一直捂着宋舟的名字没公布，但无奈网友的力量实在强大，没过几个小时宋舟的名字就一同出现在了网上，和宋正国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大家对于已经被捕的杀人犯宋正国，似乎对省状元宋舟的兴趣要更大。 很快，网上出了很多关于宋正国和宋舟的爆料，并有记者做了长微博，将宋家从里到外扒了个遍。 宋正国今年40岁，汾城当地人，原先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不错，因此他从小就备受宠爱。 上完高中后他就辍了学，拿着家里给的钱自己去做生意，结果赔得一塌糊涂，后来还是宋家出面帮他还清了债。 但这并没有阻碍他想要创业的想法，接连拿家里的钱出去投资、开店，但没有哪一次赚了钱，次次都让宋家给他擦屁股。 宋家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根本遭不住这么嚯嚯，于是便不再让他让他出去，找了份安稳的工作给他，让他老老实实去上班。 宋正国也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但接连失败的他染上了嗜酒的毛病，隔三差五就喝得烂醉，倒在街道边。 宋家劝了他几次后也就罢了，毕竟比起之前那样浪费钱，现在只是喝点酒、旷个工，实在算不得什么。 又过了半年，宋正国在去外地旅游时认识了正值年轻的李艳，凭着出色的外貌以及见多识广的阔论，他很快就把李艳泡到了手。 当时的李艳已经怀孕了，但李家不同意她嫁给宋正国，执意要让她堕胎。 李艳不肯，想让宋正国去李家求情，让他表现好一点，好让李家同意他们的婚事。 可宋正国哪里肯，他从生下来就没向任何人低过头，更何况李家每次见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才不愿意去找那个气受。 后来李艳没办法，定了酒店约李家的人出来吃饭，同时叫上了宋正国。 也正是这顿饭，彻底导致了她和李家的决裂。 当时宋正国心比天高，鼻子长在眼睛上面，面对李家人别说低声下气了，连礼貌都做不到。李家人哪里乐意，当即拍桌子叫他滚蛋。 宋正国脾气不好，直接掀了桌子走了。他根本不怵，反正怀孕的是李艳，等到时候肚子大了，看是李家人着急还是他着急。 这顿饭过后李家人直接将李艳带回家关起来，不许她再和宋正国来往，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打掉。 李艳不肯，成天在家中抹泪，哭着请求父母同意她和宋正国结婚。 再后来，李家人态度坚决，宋正国直接教唆李艳半夜从家中跑出来，将她带回了汾城。 至此，李家人对李艳失望至极，就当以后没她这个女儿。 可是正处甜蜜的李艳哪里知道自己做出了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跟着宋正国回到汾城后，他们很快就领了证，但因为肚子逐渐变大，宋正国便以不方便为由没有跟她举办婚礼。 等以后再补办。当时他是这么承诺给李艳的。 蜜里调油的日子过了半年，宋舟出生了。一开始宋正国还挺高兴，看着吱吱呀呀的小孩，感叹自己竟然也有儿子了。 可是后来频繁的哭声以及总也换不完的尿布让他生了烦，再加上李艳为了照顾孩子没办法打扮自己，和他当初第一面见到就惊为天人的少女差了不止多少倍，他也就不再想回家了，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天亮。 宋家本以为宋正国有了孩子后就会变得正经起来，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哪想竟然他还是成天酒不离身。他们想让李艳管一管，可李艳性子本就柔弱，又还要照顾小孩，哪里管得了宋正国？ 后来没过几个月，宋正国以挣钱养小孩的名义又一次管宋家要钱，说这次真的碰见了一个挣钱的项目，只要投了就能挣。 宋家虽不相信，但看他言之恳恳，还是将家中最后一点存款给了他，并趁此让他将酒戒了。 宋正国满口答应，承诺以后再也不碰酒，专心赚钱养家。 可他的承诺，从来就没有一句是真的。 所谓挣钱的项目不过是个陷阱，宋正国将宋家最后的钱也全部赔了进去。 也因为这次失败，他彻底放弃了自己，成天混在酒场里，半个多月都不回家。 宋家虽心痛钱，但怎么说也是自己惯出来的，没办法不管，只能亲自去酒场找他，劝他回家好好和李艳过日子，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好的。 可宋正国还是不听劝，见他们来了也没任何反应，依旧拿着酒瓶子灌酒。 宋家二老劝他，想让他回家，却不知哪句话惹怒了他，竟然对着他们摔了酒瓶子，直接动起手来。 脸上受了伤，胳膊上也被划出一大道血痕，宋家二老又气又恨，恨不得自己从未生出过这个畜生来。 他们回去后直接切断了宋正国的所有经济来源，并把怒火发泄给李艳，让李艳好好管住自己的男人。一个女人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还能做得了什么？ 宋正国没钱买酒喝，又不愿意回去认错，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但好在李艳并不嫌弃他，在他回家后依旧热水热饭地迎接他，倒也让他安下心来在家待了那么一阵。 只不过宋家那边就没这么简单了，在四十岁出头的时候他们老来得子，怀上了第二胎。 既然有了新的希望，他们便不再多管宋正国，反正看了也惹心烦，不如不去看。 只是时不时，他们会给李艳打一笔钱，不经过宋正国，让她把这笔钱花给还在襁褓中的宋舟。 就这么，悲剧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但结局早已注定。 宋正国的安分持续不了太久，生意上的失败以及宋家的不管不顾让他彻底颓废起来，离开酒精便一刻也活不下去。 李艳每天不仅要照顾宋舟，还要起早贪黑地挣钱，对甜蜜生活的向往早就没了，只剩下苦苦生存。 当初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会幸福，结果现在却丢尽脸面的她不敢回去李家，也不愿问李家要钱，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忍下所有血泪。 而宋舟，则一步步成为了这个悲剧里最无辜的受害者。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要开启北京地图啦 第66章 莫冬本来定的车票，但因为怕金毛坐太长时间火车会受不了，就又改成了机票。 提前办理好检疫证明，买好航空箱。登机当天，莫冬带着金毛一起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 金毛在车上一直很兴奋，探出脑袋看着车窗外，看见什么都觉得很稀奇。但它很乖，再高兴也不乱动，静静待在莫冬身旁。 莫冬摸着它昨天才洗过澡的毛发，手感特别好，闻起来都是香香的。 “高兴吗？”他轻声问金毛。 金毛回过头，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莫冬。 莫冬笑了下，倾身抱住它。 到了机场，莫冬先给金毛办理托运手续。 等把它装进航空箱放在运输带上后，他才蹲下身，对笼子里的金毛挥了挥手。 “一会儿见。” 金毛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没有吵闹，静静趴在笼子里，等待被运进有氧舱。 坐上飞机，莫冬看着勤勤恳恳正往飞机肚子里塞行李箱的地勤工作人员，心情异常平静，之前所有的担心都没了。 即将去往全新的地方，他很期待。 起飞、降落，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飞机还在滑行中，就有不少乘客着急起身拿行李了。 等飞机停稳后，舱内亮起灯，莫冬才起身拿好自己的行李包，跟着人群走出去。 金毛也安全落地了，莫冬在运输带上将它取下来，一并走出机场。 北京机场很大，刚走出来就能感受到它的宏伟。因为有好几趟航线同时抵达，出口处聚集了不少前来迎接的人。 莫冬穿过他们，走到外面，打了辆出租车。 坐上去后，他报了地址。 来之前他已经在网上看过一些房源，但大部分都不允许养宠物，遂只能放弃。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出发的前一天他终于看到一套可以养宠物的房子，就是地理位置比较偏，但好在价格也相对便宜一些。 坐车到了地方，莫冬把金毛从笼子里抱出来，让它先在附近活动了活动，然后才牵着它去看房子。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给房东打过电话，所以上楼后房门是开着的。 “你好。”莫冬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传出一道很年轻的男生声音：“请进。” 莫冬把行李放在玄关处，牵着金毛走了进去。 房子是套一，面积不大，但样样齐全，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一个不差。 莫冬刚走进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估摸对方岁数不大，应该20岁左右。 “你是来看房子的？”男生抬头看向莫冬。 莫冬点了下头：“嗯。” 男生笑了下，指了指沙发，说：“坐下说。” 莫冬坐下，男生看到他身后的金毛，突然兴奋起来：“这就是你说的要一起养的狗吗？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莫冬把金毛脖子上的绳解开，让它可以自由地活动。 男生看起来很喜欢小动物，对着金毛像痴汉一样傻呵呵地笑着，一会儿摸摸它的脑袋，一会儿又摸它的背，好不高兴。 金毛自然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善意，尾巴摇得很欢，甚至还试图吐舌头舔对方。 “金毛，”莫冬开口阻止它，“不要舔人。” “嘿嘿，没关系的。”男生抱住金毛，扭过头乐呵地对莫冬说，“我很喜欢它。” 看着男生的笑容，莫冬心情也变好了些：“你很喜欢动物吗？” “嗯。”男生点了下头，“不过家里人不让我养，所以从小就只能玩别人家的小猫小狗。” 男生从地上站起来，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顾阳。” “我叫莫冬。” “你好你好你好，”男生坐在旁边，一只手还不忘摸着金毛，“这套房子是我家自己的，之前一直是亲戚在住，最近亲戚去外省了就拿出来租了。 “价钱的话，就是我之前在网上跟你说的，押一付三。你要是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能签合同。” “我可以先去看看房间吗？”莫冬问他。 顾阳说：“可以啊，你去吧，我跟狗狗玩一会儿。” “好。”莫冬站起身。 房子不算新，但整体保护得很好，家电也都还算新。 莫冬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没问题。又去卫生间试淋浴，也没问题。他走到厨房，将炉火和油烟机一同打开，都能正常使用。 “对了，”顾阳在客厅里说，“冰箱和洗衣机都是新换的，我上周亲自买的，你可以看看。” “好。”莫冬打开冰箱，确实是新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他走回客厅，对蹲在地上和金毛玩得不亦乐乎的顾阳说：“我看完了，我们签合同吧。” 顾阳回过头，冲他笑了下：“好。” 签完合同，盖好手印，顾阳也该走了。 离开前，他对莫冬说：“我家也住在这个小区，在另一栋，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能过来。” “好，谢谢你。”莫冬说。 “不用谢。”顾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要是你真想谢的话，以后我能不能来找金毛玩？我最近在家待得都快长出毛了，院子里的狗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太喜欢我，见了我就跑，只有你家金毛会对我摇尾巴。” “可以啊,”莫冬说得很诚心，“我平时可能也没太多时间陪它玩，如果你能多陪陪它，那再好不过了。” “真的啊？”顾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以后我会经常过来找它玩的！” “没问题，天天来都可以。” 顾阳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冲金毛摆了摆手。 莫冬关上门，转身走回客厅。 他想顾阳应该年纪不大，听他说最近一段时间都待在家里，应该还是学生吧，正在放暑假。 可能是大学生，就是不知道是大几。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要开始整理行李了，这也是最麻烦的一件事。 莫冬需要先把金毛安顿好。他把金毛小毯子拿出来铺在客厅，又给它放好狗粮和水。 可能是一路上过来累了，再加上刚刚和顾阳玩了一会儿消耗了太多体力，金毛倒在毯子上就睡着了，连个过渡都没有。 从白天忙到黑夜，莫冬勉强将小小的新家打扫干净，至于行李箱中的东西，全都还在里面待着，一件都没有拿出来。 他疲倦地倒在沙发上，实在累得不行了，而且肚子也饿得开始咕咕直叫。 金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慢悠悠地在家里转了一圈。 “喜欢这个新家吗？”莫冬最近总是会对着金毛说话，即便根本得不到回答。 但除了金毛，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 “我挺喜欢的。”莫冬抬头看着不大的房子，说，“就是缺了个人。” 金毛走到莫冬身旁，安静地趴在他的脚边。 “吃饭去吧？”莫冬摸了摸肚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金毛说，“顺便看看附近环境怎么样。” 半年多前他搬去宋舟家小区也是同样，当天晚上带着金毛在楼下转了一圈，吃了很多好吃的。 现在时间变了，地方变了，人也变了，但幸好金毛没有变，还在身边陪着他。 莫冬随便洗了下脸就牵着金毛走下楼。 他住在7楼，是顶楼。但因为没有电梯，上下楼都得爬楼梯。 附近因为住宅多，所以人来人往得很热闹，还有不少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聚集在一起跳着她们那个年代流行的歌曲。 莫冬在附近转了一圈，带着金毛在一家面馆坐下。 “老板，”他对着店里忙碌的老板喊了声，“点单。” 老板隔着距离冲他回应道：“好嘞，稍等。” 莫冬低下头看着桌上的菜单，想着自己等一下是只点碗面，还是奢侈地再加一份肉。 今天刚付了房租，虽然这个房子年龄比较大了，地理位置也不太好，面积还小，但毕竟是在北京，房价如此贵的地方，房租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他想了想自己的钱包，还是只点碗面吧，节省一点。等过几天见到宋舟之后他就可以安心找工作了，那时候再来奢侈一把。 店里吃面的人很多，不时有人要点单，或者加面、要面巾纸，老板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店里除了他还有一名高个子的店员，此时也拿着一个小本子，在给另外一桌客人点单。 店外光线不足，莫冬又低着头，所以什么都没看到，反而是金毛最先反应过来。 它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前方高个子的男生激动地摇起尾巴，并“汪汪汪”大声叫了起来。 莫冬一开始以为它只是见到这么多人所以才激动，便俯下身安抚它，让它不要乱叫。 可金毛却愈发激动起来，甚至想要挣脱莫冬手中的绳子，向前冲去。 莫冬死死按住它，正想它这突然是怎么了，抬起头看到正前方的高个子男生，然后一下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嗷 第67章 金毛的叫声吸引了整个面店的人，包括正转身回店里的高个子店员。 他转过身，看见金毛和莫冬，身体一下僵住。 “宋舟？” 在脑海里冒出面前的人可能会是宋舟的瞬间，莫冬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窜出胸腔。 他从凳子上起身，踉跄走到宋舟面前，仔细确认着：“你是宋舟没错吧？” 宋舟没能说出话，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莫冬。金毛在他脚边兴奋地绕着圈，不时试图跳到他身上。 “怎么回事？”老板从店里走出来，问，“宋舟，你朋友？” 亲耳听到其他人口中叫出宋舟的名字，莫冬当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忍了这么久，一直强忍着自己不去想宋舟，不去恨宋舟，就是为了等有一天见到他亲自问个清楚。 可现在真的见面了，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认识。”宋舟语气平淡，说完后没再给莫冬任何一个眼神，直接转身回了店里。 店长走到莫冬身前，问他：“顾客，你是要点单吗？” 莫冬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认识？ 什么意思，宋舟不认识他？ 他绝对不可能认错人，就算宋舟全身都变了样他也照样能认出来。而且不光他，连金毛也认出来了不是吗？ 他就是宋舟，他们不会认错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说不认识他？ “顾客？”店长又问了一遍，“刚刚是你要点单吗？” “嗯。”莫冬缓慢点了下头。 “点什么面？桌上有菜单。” “打卤面吧。” “好嘞，您稍等。” 店长点完单就走进店里，莫冬转身坐在桌旁，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店里的宋舟。 他不知道宋舟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但他不可能放弃，他要等到宋舟下班。 打卤面被另一名店员端过来，莫冬又向他要了两颗水煮蛋，特意叮嘱只水煮，其他什么调料都不要。 金毛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刚刚的气氛，此时老实趴在莫冬脚旁。等莫冬给它剥好鸡蛋，便安静地低下头吃。 莫冬没什么胃口，打卤面只吃了几口便推到一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宋舟，根本吃不下东西。 虽然刚刚只匆匆看了一眼，但宋舟瘦了很多，几乎和刚认识他时差不多，下巴线条变得很锋利。 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这才短短两个月就又瘦了回去。 莫冬不愿去深想宋舟这两个月都过的什么日子，他早就该想到的，宋舟身上根本没什么钱，又怎么能过得好。 莫冬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北京，不早一点遇到宋舟，这样也不至于让他在开学还有两天的时间都在打工。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月亮也变得越发闪耀。 面馆终于开始打样，店外的桌子都被收了起来，莫冬只能牵着金毛站在旁边。 宋舟可能是在后厨清理卫生，莫冬看不到他。但没关系，只要面馆会关门，他就能等到宋舟出来。 店长第一个走的，然后是收拾桌子的阿姨，接着做面的厨师也走了。 宋舟和另外一个店员最后走出面店，那个店员看到门口的莫冬，问宋舟：“他是在等你吧？” 宋舟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用锁把门锁住。 店员没有得到回答，耸了耸肩，说：“我先走了，拜拜。” 街道变得安静，宋舟锁好门，转过身。 莫冬隔着几米的距离静静看着他。 “为什么骗他们说不认识我？”莫冬先问。 宋舟面无表情看着他，过了几秒后，转过身朝街边走去。 “宋舟！”莫冬快走几步挡在面前。 他现在有点生气，如果之前只是因为刚见面没反应过来所以才说不认识他，那现在这又是什么反应？ 难道宋舟就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他冒着火气瞪向宋舟：“你要装不认识我到什么时候？” 宋舟依旧没说话。 “你说话啊！”莫冬吼道。 “你来北京干什么？” 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而是冷冷的一句你来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莫冬突然有些心凉。 宋舟语气冷淡，像对面站着的只是陌生人：“如果你是来找我的，就回去吧。” “为什么？”莫冬不死心地问，“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没有。”宋舟垂下眼，侧过身，从他身边走过去。 莫冬从没预料到再见宋舟时，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开始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也许宋舟根本就不需要他，更不用他千里迢迢地过来“拯救”他。 他需要的只是离开原先的一切，而这一切当中，包括莫冬。 莫冬站在原地，刚刚想要抓住宋舟的手此时垂在身旁。 金毛抬头看着莫冬，又看了看走远的宋舟，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它发出“哼哼”的声音，用鼻子顶着莫冬的腿，让他去追上宋舟。 它的世界很简单，两个主人都在面前，它希望他们三个都在一起，一个不缺。 夜风从身边吹过，莫冬站了很久，但始终没等回来宋舟。 他牵着金毛回了住所。金毛的情绪变得低落，回来就缩在毯子上，脑袋趴在地上，叹了口重重的气。 莫冬没管它，看着客厅地板上敞着的行李箱，过了半晌还是弯腰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挂在衣柜里。 收拾完衣服又收拾洗漱用品，莫冬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否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刚刚宋舟对他说话时的冷漠神情。 他本以为宋舟的冷漠只是对着外人，从来不会对他使用，没想到今天还是尝到了滋味。 不太好受。有点难过。 所有的家务活都干完，实在没有再能干的了，莫冬才停下手，换掉衣服躺在床上。 他想明天再去找一次宋舟。 如果宋舟还是这副态度，那他就买票走。不一定回汾城，去哪里都好，就是不继续待在北京。 他不是没有脾气，他能一直忍到现在来北京找宋舟，就是怕宋舟是受到李艳身亡的影响，心理出现问题，所以才执意要离开。 最亲的人离世，还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不论是谁都会产生心里阴影。 莫冬无法想象宋舟心里都承受了什么，但他原本想至少他可以陪着他，有什么困难他们都一起度过。 宋舟上一次没有轻易放弃他，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宋舟。 可是事情好像变得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的“拯救”没有了任何意义。 也许这次被放弃的不是宋舟，而是他自己。 最后一次。 莫冬在心里默念。明天就最后一次。 如果宋舟真的不再需要他，想要放弃他，那他就走。 第二天莫冬没有早早就去面馆，去早了也没用，他准备晚上快打样的时候再过去。 一夜无眠，窗外的太阳晒进了房间，莫冬只好从床上下来，给金毛准备早餐。 金毛还沉浸在昨天见到宋舟，又目送宋舟离开的伤心当中，对狗粮兴致不大，甚至见到莫冬也只是懒洋洋摇了两下尾巴，都没站起来。 莫冬看它这样可怜，善心大发，准备出门买点肉回来喂它。 “先随便吃狗粮垫吧几口，等我回来给你肉肉吃。”莫冬摸着金毛的脑袋，声音很轻柔，不知是在安慰它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穿上衣服出门，莫冬按照昨天的记忆，顺利找到附近的菜市场。 直奔肉摊买了两斤鸡胸肉，他看着旁边挂着的牛肉，想万一明天就要走，金毛跟着他一路这么奔波辛苦，还是喂点贵的吧，于是又买了一斤牛肉。 拎着满满一袋子肉，莫冬往回走时在小区门口碰见了熟人。 “莫冬？”顾阳也看到了莫冬，开心地挑了下眉，“你出门了？” “嗯，去菜市场买了点肉。”莫冬说，“你呢？” 顾阳抓了抓头顶凌乱的头发:“我这不是刚睡醒，准备去随便买点吃的。” “你家里没做饭啊？”莫冬问。 “做了，不过没做我的。”顾阳说，“我起晚了，没资格吃饭。” 莫冬看了眼自己手上拎的肉，说：“不行你来我家吧，刚好我也还没吃。但我手艺不行，做得不太好吃，不知道你能不能吃惯。” “能啊！必能！”顾阳眼睛一下亮起来，声音都跟着欢快不少，“那我是不是能跟金毛玩了？” “能啊，正好它今天心情不好，你陪陪它没准能好点。” 莫冬跟顾阳一起走回小区里，顾阳扭过头问他：“金毛为什么心情不好？” 莫冬顿了下，说：“不知道，可能是小男生青春期到了吧。” “嘿，小金毛还有青春期。”顾阳大喇喇地说，“虽然小区里的狗都不喜欢我，但哪家已经婚配，哪家产了几次崽，哪家又刚到芳龄我都门清，你等过两天我给它找个女朋友，它就不会忧郁了。” 莫冬被他逗乐了，笑了下，说：“行，记得找个漂亮点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上了楼，顾阳在客厅陪金毛玩。见到他来，金毛果然兴致高了不少，麻利地从地板上爬起来，还甩了甩尾巴。 莫冬走进厨房，先把金毛的午饭做好拿出去让顾阳喂，然后再用剩下的一点牛肉做他们的午饭。 饭做完，顾阳也刚好喂完金毛。 他走进厨房洗手，看着碗里有些不明所以的食物，对莫冬说：“原来你说你不会做饭是认真的啊，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在谦虚呢。” 确实谦虚了，在难吃程度上。 莫冬把两碗面端出去，对顾阳说：“凑活吃吧，如果实在难吃，我就只能一会儿下楼请你吃馄饨了。” 顾阳搓了搓手，大义凛然地说：“没事，吃不出毛病就行。反正我妈天天骂我给我喂饭不如喂给狗，能吃这些已经算我高攀了。” 莫冬听他说话就想乐，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损自己：“倒不至于吃出毛病，只不过就是难吃。” “那就行。”顾阳拿起筷子，抬头问莫冬，“我开动啦？” “吃吧。”莫冬也拿起筷子。 作者有话说： 小宋舟不成熟，不理智，伤了小冬冬的心。这些毛病亲妈先说了，大家就可怜可怜他，不要骂他哦o(╥﹏╥)o 第68章 “真...难吃啊。”顾阳刚吃完一口就感叹道，“你这手法锻炼了多少年？黑暗料理做得是相当不错啊。” 莫冬抱歉地说：“我早就说过难吃了，不然我还是点个外卖吧？” “别别别，都做了，可不能浪费。”顾阳几筷子下去就吃下去半碗面，抬起头说，“至少这牛肉不错，能吃出来是新鲜的。” “嗯，刚买的。” “对，”顾阳点了下头，“还是金毛吃剩下的。” 冲着牛肉，顾阳也把这碗没滋没味的面吃完了。他站起身，抢在莫冬前面去厨房刷碗。 “你就坐着吧，我妈天天在家念叨我不干活，能帮你洗碗你得偷着乐。”他说，“等认识久了以后我就会露出本性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在家挨骂，赶紧珍惜现在的我吧。” 莫冬生平第一次碰见这么能说话的人，基本上只要嘴闲着，就一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但不烦，挺有趣的。 至少他听着还觉得挺好玩的，比自己一个人沉闷闷待在家里要好。 “对了，你还没找到工作吗？”洗完碗，顾阳问莫冬。 “嗯。” “那你可真行，连工作都没有就敢一个人来北京。在你之前我也见过几个来看房子的，其中有一个也是刚来北京，但他是找好工作才来的。像你这么胆大的可真不多。” 莫冬笑笑：“是吗？” 顾阳坐在地上和金毛玩手拍手，问：“你是今年毕业的吗？” “不是，去年。” “哦，那你学习怎么样？” “不好说，”莫冬也不知道自己的学习算好还是不好，抬头问顾阳，“怎么了？” “你要是暂时不找工作，我这里有个兼职可以介绍给你。”顾阳说，“我之前一直当家教，但后天开学，估计没空再去了。你要是可以，我可以推荐给你。” 莫冬有些心动，但一想自己离高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有点担心：“我能行吗？” 顾阳说：“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先把教材给你看看，如果能行就试试呗，课时费还是挺高的。” “再说吧，”莫冬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留在北京，等到晚上应该就会有个结果，“我考虑考虑。” 顾阳一边和金毛玩着一边不甚在乎地说：“行。” 顾阳没待太久，跟金毛玩了一会儿后他就走了。 莫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着晚上的事。 如果宋舟真的想连同他和糟糕的过去全部扔掉，只身去重新开始，那他... 就又是一个人了。 莫冬弯下腰，难受极了地将额头顶在膝盖上。 比起回到一个人，他更难受以后的生活会没有宋舟。光是想一想，心都像被撕裂了一样。 墙上钟表的时针有条不紊地跳动着，不曾加快也不曾减速，准时地指在每一个数字上。 天渐渐黑了，莫冬这次没有带上金毛，安抚了它后便起身出门。 他没有去面馆门口，在附近找了个角落站着，远远看着店里的员工收拾桌椅。 等了一会儿，店里的人基本都下班了，只有宋舟还没出来。 莫冬直直盯着，一秒钟都不敢分心。 突然，面馆里的灯灭了，可是却没有人走出来。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面馆楼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难道宋舟住在楼上？ 莫冬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来，他试探地走到面馆门口，里面没有锁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他走进去，穿过大堂，走到后厨就见通往二楼的楼梯。顿了顿，他扶着栏杆迈上台阶，一步步走上去。 因为没有灯光，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手里的手机，莫冬中途还差点踩空，好在右手扶住了栏杆才没摔下去。 稳了稳心神，他抬头看着楼梯尽头虚掩着的门，有灯光从里面漏出来。 他将手机手电筒关了，走上前推开门。 二楼的空间大部分都用来堆放杂物，东西又多又乱，天花板上只装了一个简易的灯泡，不太亮，只能勉强看清东西。 莫冬的视线被杂乱的角落里放置的一张简易床吸引住了，床上摆放着枕头和被子，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嘎吱——”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宋舟从洗手间走出来，头发都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 看到莫冬，他表情诧异了一秒，随后又立即恢复冷漠，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你没出来，我来找你，看到下面的门没关，所以——”莫冬颠三倒四地解释着。 宋舟皱着眉：“我以为我昨天说得已经很明确了。” “我知道，”莫冬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直视着宋舟，“我只是还有些疑问，想问清楚了再走。” 宋舟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床上，然后坐在上面，看着莫冬：“问什么？” “你——”临近关头，莫冬突然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舟没什么耐心地催他：“赶紧问完走人，我要睡觉了。” 顿了会儿，莫冬把带来的信封拿出来：“这是李辰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学费。” “不用。”宋舟看都没看就拒绝了，“我有奖学金，用不着。” “那也收着吧，算是李家的诚意。”莫冬直接将信封扔到床上，没给宋舟再拒绝的机会。 “说完了？”宋舟抬眼看他，“说完就走吧。” 莫冬抿了下唇，看到宋舟身上有些宽大的背心，一看就是洗了无数遍还在穿，已经变得又黄又旧，胸口突然泛上一阵酸：“你别在这儿打工了，你还是个学生，哪用干这些粗活。” 宋舟没说话。 “既然你有奖学金，那现在生活费也够了，就别——” “关你什么事！”宋舟突然暴躁地吼了声，但下一秒脸上就闪过一丝后悔。只有很短暂的一瞬，却还是被莫冬给捕捉到了。 “别废话了，你走吧。”宋舟抑制着胸口的剧烈起伏，开始下逐客令。 “宋舟，”莫冬突然感觉委屈极了，“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宋舟闭上眼，偏过头不去看他。 “可是我很想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每一天都很想你。”莫冬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响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一定要把所有人包括我都推开吗？当初我要走的时候你挽留了我，为什么现在我想挽留你却这么难。” 房间里变得沉默，过了一会儿，宋舟低着声说：“你走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莫冬看着宋舟，咬了咬牙，转身打开了门。 走下几层台阶，看着漆黑的楼道，他顿了顿，发出一声惨叫：“啊——！” 门内立即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随后门就被打开，宋舟一脸惊慌地出来。 “连跌下去的动静都没有，只是喊了一声你就被吓到了。”安然无恙的莫冬在黑暗中盯着宋舟，“你还想怎么解释？” 宋舟脸上的担心转变为愤怒，“你在骗我？” 莫冬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从今天见到宋舟起，宋舟就一直回避他的视线，从不正面看他。 就包括刚刚，在发现他没事后，宋舟也是立即转移了视线，不看他的脸。 这么想，昨天见面时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 宋舟生气莫冬耍的小招数，直接转身走回了房间。 莫冬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额头上还没完全好的伤疤。 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快步走上楼梯，推开门对宋舟说：“你转过来。” 宋舟背对着他，动都没动。 莫冬直接走过去，正面对着宋舟，指着自己的额头问：“是因为这个吗？所以你才不想见我。” 宋舟看了眼他额头上的伤疤，呼吸滞了一下，随即偏过头沉声说：“不是。” “你确定？”莫冬死死盯着宋舟，“你可想好了，我明天就可能走，随便去哪个城市，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宋舟偏着头没有说话。 莫冬看他嘴硬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恨不得直接一脚踹上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宋舟执拗起来比牛都犟，他要是越逼他，他就越倔。 “行，我走。今天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莫冬直接打开门下了楼，这次没有任何异响，他顺利地走出了面馆。 宋舟站在二楼唯一的小窗户前，看着莫冬离去的背影，很久都没有动。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嗷 第69章 看守所 “你可以出来了。”狱警走到门口，对着里面的宋舟说。 宋舟垂着头一动不动，还是他身边的人碰了碰他：“哎，说你呢！”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狱警。 看守所里的犯人大多都还心存着希望，在没被判刑、押送到监狱前，他们都还有被不起诉释放或者取保候审的可能。 所以每当看到有人可以出去时，他们都会报以羡慕的眼光，希望下一个人会是自己。 狱警不耐烦地用电棍敲了敲门，说：“动作快点！” 宋舟缓缓站起身，等着打开门，和狱警一起往外走。 刚走出走廊，打开第二个门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两名狱警押着新的犯人走了过来。 “新转过来的？”宋舟身旁的狱警问。 对面的人打开门，说：“嗯，之前几天在别的看守所，今天刚转过来。” “对了，我有个事要问你，那会儿找你你不在。” 狱警把宋舟拽到一旁，和对面的狱警交谈起来。 宋舟垂下眼站着，这时对面一直沉默不已的犯人突然抬起头，叫了他一声。 “宋舟。”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舟身体颤了颤，缓缓抬起眼。 对面的宋正国咧嘴笑了下，他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一块青一块紫。 旁边的狱警没有注意到他们，宋正国抬了抬被手铐铐住的手腕，问宋舟：“要出去了？” 宋舟没说话，咬着牙死死盯着宋正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宋正国不甚在意地笑了下，举起手腕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不小心牵扯到嘴边的伤口，吃痛地咧了咧嘴：“嘶——” 狱警注意到他的动作，转过头呵斥他：“老实点！” 宋正国这才耸了耸肩，放下了胳膊。 “这谁啊？”另一个狱警问。 “最近那个闹得很凶的弑妻案听说过没，就他干的。” “就那个宋...？” “嗯。” 狱警扭头看了眼一直沉默不动的宋舟，没想到会这么巧。 当初为了不让他们两个碰到，上面特意没把他们分在同一个看守所，没想到宋舟今天要出去了，反而碰上了。 狱警很快将宋舟带出去，宋正国也被两名狱警押送进去，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离开前宋正国对宋舟说的话。 “那个孩子是不是叫莫冬？” 宋正国的声音轻而低沉。 “替我向他问好。” 他笑了一下，脸上的伤看起来更加可怖。 “让他注意点安全，你可是我的儿子，和我没什么区别。” “我们都一样。” 这句话，成为了宋舟一生都忘不掉的噩梦。 ------ 回住所的路上莫冬很生气，就连进了家门他能没平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生着气。 他现在已经大致能猜到宋舟那颗榆木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所以这也让他更加生气。 他觉得宋舟好像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生了好久闷气，直到看到脚边乖巧陪着他的金毛，莫冬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扒开额前的头发，仔细看着上面的伤疤。 这是宋正国被捕那天，他为了阻挠宋舟而留下的疤痕。当时其实没感觉出疼痛，只不过因为伤口太深，导致流了很多血，额头、脸、衣服，包括桌子和地板上都被染上了颜色。 到了第二天，他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感觉出疼，但当时的他没有处理伤口的时间，只顾着每天去派出所问宋舟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别说医院了，连诊所都没去。 所以后来这个伤口一直反反复复好不了，直到宋舟被放出来后都还偶尔会扯开口子流血。 到现在，伤口虽然已经好了，却在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块疤。 这不是宋舟第一次对莫冬动手，之前在废弃工厂的时候他们也打过一架，当时也是宋舟先挥的拳。 莫冬从来就没把这件事和头上的伤口放在心上，但却没想到宋舟会这么在意，甚至到现在都无法直视他的脸。 仿佛只要看到这块疤，就会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傻子吧。”莫冬对着镜子轻骂了一句。 只有傻子才会在意，平常人都不会这么傻。也就宋舟，比傻子还傻。 转身走出洗手间，莫冬看着卧室角落里的行李箱，简短地思考了三秒钟。 第一秒，想自己喜不喜欢宋舟。 第二秒，想宋舟喜不喜欢自己。 第三秒，想宋舟还有没有的救。 三个答案都是肯定的，于是他决定先不离开了。 莫冬想得很明白，如果宋舟只是因为想开始新生活而离开，那他绝对二话不说，今天就回来收拾行李买票走人，一分钟都不多耽搁。 可是宋舟不是，他是因为害怕了所以才缩起来不让他找到，那他就不能这么轻易走。 虽然宋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子，脑回路也有很严重的问题，又别扭又犟跟头驴似的，但他还是想试试救一救，没准还能修好呢。 万一以后真的修好了，现在他受的这些委屈可一个都不能少，全都要让宋舟加倍还回来。到时候，莫冬已经想好了千种万种折磨他的办法，就等着吧。 下定了决心，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一点，莫冬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打算在宋舟迷途知返之前先不去找工作，可以试试顾阳说的兼职，这样在有收入的同时也相对时间自由些。 至于宋舟，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哭着喊着求自己不要离开。莫冬对此十分有信心，以至于当天晚上就做梦梦到了，差点没半夜被爽到笑醒过来。 隔日清晨，莫冬睡醒就给顾阳发了信息，问他家教的事。 顾阳没回复，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冒出在门口，敲响了门。 莫冬打开门，诧异地看着顾阳：“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问我家教的事吗？我过来给你详细说说。” 顾阳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娴熟地打开鞋柜拿出拖鞋换上。 莫冬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什么事手机说不清楚，还非得当面说？” “嘿嘿，”顾阳笑了下，说，“我这不是顺便来看看金毛吗。” 莫冬看了看身后已经嗅到顾阳气息而激动站起来的金毛，莫名觉得他们两个有点像，又傻又乐呵的。 “进来吧，”莫冬走进客厅，问他，“你吃过饭了吗，如果没有——” “吃过了吃过了吃过了，”顾阳连声说，“我出门前特意在家吃过饭才来的，就不用劳烦你亲自下厨了。” 莫冬被他的连番拒绝给逗乐了：“我是想问你如果没吃的话，我这里有速冻饺子，可以煮给你吃。” 顾阳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说：“没关系，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吧。毕竟比起你自己做的饭，速冻饺子也算得上佳肴了。” “好吧。”既然不吃饭，莫冬只能洗了个杯子，给顾阳倒了热水。 坐在沙发上后，他才问起主题：“你那个家教，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顾阳一边撸着金毛一边说，“我家教的孩子基本都是初中生，难度不算太大，我把他们最近的卷子带过来了，你可以先看看。 “具体价钱呢，等你定下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反正收入还行。你也知道北京请家教的小孩，基本都不太差钱。 “你要是确定了想接，我明天就可以帮你约着先去面试。但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这些家长们对家教的学历还是很在乎的，所以我得先了解一下你的水平，这样也好跟他们担保。” “行。”莫冬说，“卷子呢，拿出来我看看。” 顾阳掏出好几份卷子，递给莫冬：“你把这几份都做了，我看一下你答题的速度和准确率。” 莫冬翻看了看卷子，心里大致有点把握，说：“可以。” “行，笔我都给你带来了，就怕你这里没有。”顾阳说，“现在就做吧，我在旁边安静地和狗玩，不打扰你。” 在顾阳和金毛玩得不亦乐乎，一人一狗对着你拍我我拍你的时候，莫冬已经把几张卷子全部做完。 “这么快？”顾阳一只手还搭在金毛的狗爪上面，诧异地回头看他。 莫冬点了下头，略微谦虚地说：“还行，难度不算大。” 顾阳放下手，拿过卷子看了看，最后抬起头问莫冬：“冒昧问一句，你大学上的哪所学校？” “不是什么知名学校，在我们本地上的。” “那你这基本功可以啊，虽然说卷子难度不大，但你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卷速度还能这么快不容易。” 受到了夸奖，莫冬不好意思地说：“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行，”看完卷子，顾阳随手一折放在桌上，“明天我就帮你约一下试课。你放心，有我跟家长们担保，学历的问题应该不大。” “麻烦你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谢谢你。”莫冬真心诚意地提议说，“不然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等等，”顾阳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不会是你要亲自下厨吧？” “不是。” “速冻饺子？” “也不是，”莫冬说，“我请你吃涮羊肉可以吗？” 顾阳被昨天那碗牛肉面整怕了，再次确认道：“真的吃涮羊肉？去外面饭店吃？” “真的，你放心吧。再说我也不会做涮羊肉啊。”莫冬说。 顾阳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那行，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嗷 第70章 涮羊肉的店很火，才刚到饭点就已经坐满了人。 莫冬抬头看着店门口挂的“京城第一涮”的招牌，领了排号，乖乖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小声嘟囔道：“这家店人怎么这么多啊。” “老字号了。”顾阳坐在旁边说，“小时候我就吃这家，当时人气就旺，一直到现在人也都没少过。” 莫冬听到，立刻问他：“他家好吃吗？” “还行，你没吃过涮羊肉？” “没有。” 顾阳颇有些欠揍地说：“太可怜了，你们那里是不是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莫冬反击道：“可是我听说你们这里是美食荒漠。” “......”顾阳干咳了声，抬头看着叫号的工作人员，转移话题道：“叫到34号了，我们是几号来着？” 过了约二十分钟，他们终于排到号，可以进店落座。 “你看着点吧，我也没吃过。”莫冬把菜单递给顾阳。 顾阳娴熟地点完单，把菜单交给服务员，俯过身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莫冬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你为什么来北京？”顾阳问。 “一般我见过的人里呢无非就是来上学或是上班，要不就是结了婚搬过来的。可是你哪样都不沾，甚至都不去找工作，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莫冬偏开视线，随口说：“怎么，你们北京还不允许没有目的人来啊？” “不是不让来，但一般人背井离乡总得有理由吧。我看你也像有钱人，总不能是出来历练民间疾苦的。” 莫冬瞪圆眼睛：“我发现你这人说话特别难听，什么叫也不像有钱人，难道我长的就一脸穷苦样吗？” 顾阳丝毫不怕挨揍地说：“不是穷苦样，而是真穷真苦。” “你——”莫冬突然语塞。 他可不是又穷又苦，这么说他也没错。 “但没关系，好在你长得帅。”顾阳事后补救，安慰莫冬，“这点还是很有用处的，人们会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宽待你的。” 莫冬说：“我可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宽待。”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吗？我见了那么多租客，唯独看你顺眼才把房子租给你。你知道现在在北京能找到房东直租，而且价格还这么优惠的房子有多难吗？知足吧。” “你确定不是因为金毛才把房子租给我？” “......”顾阳心虚了两秒，随后说，“呃，那只是很小一部分，不占主要因素。主要还是因为你长得好，一看就不像坏人，房子租给你不会被糟蹋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有信心推荐你去当家教，一般人看到你这样都会莫名信任你，所以你有很大几率能得到家教的工作。” “好吧，”莫冬受到了一丝安慰，“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顾阳眼尖瞄到服务员端锅走过来，连忙说，“锅来了，注意别被烫到。” ------ 饱餐一顿，莫冬和顾阳满足地从涮羊肉店走出来。 “怎么样，还是不是美食沙漠？”顾阳一脸嘚瑟地说，“我就说好吃吧？” “还不错。”莫冬诚心说。 “哼，比这还好吃的多了去了，等我以后一一带你去吃，让你打破对我们的偏见！” 他们顺着人行道慢慢往小区走，因为天色已晚，街道上人并不多。 顾阳讲了些明天去试课的注意事项，莫冬侧头认真聆听。 “欸，”顾阳突然顿住脚步，看着前方问，“那人是不是认识你？从刚刚就一直在看你。” 莫冬疑惑地抬起眼，看向顾阳指的方向，就见到不远处路灯下的宋舟。 街道上没什么人，所以也显得宋舟更为醒目。他手上拎着外卖盒，应该是出来买宵夜吃，但没料到会在这碰见莫冬。 顾阳早就注意到他了，直到走近才确认对方一直盯着的人是莫冬，于是才开口。 周围很安静，任何轻微响动都能尽入耳底。莫冬平静地看着宋舟，过了几秒后说：“不认识。” 顾阳没说什么，耸了耸肩：“那我们走吧。” 他们绕过路灯，慢慢走出这条街，离宋舟越来越远。 回到小区楼下，顾阳才说：“我先回去了。” 他本来准备去找金毛玩一会儿的，但从路上碰见那个人后莫冬就变得不太对劲，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顾阳还记得之前莫冬跟他说在北京没有认识的人，可今天这人他明显认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谎，但也许这人就是让莫冬突然来北京的原因。 这些猜测顾阳并没有问出口，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是什么好习惯，何况他和莫冬还没有那么熟。 ------ 回到面馆二楼，宋舟把手中的外卖盒随手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在床上。 这间杂乱的储物间没有桌子，只有一张十分简易的床。这床不知已经过多少年月，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本以为莫冬已经回去了。 昨天莫冬说得很直白，所以他以为他今天就会离开，可是却在刚刚碰到他在路边和人有说有笑。 他是不走了吗？ 为什么？ 身边的那个人又是谁？ 宋舟知道莫冬迟早会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的人，拥有新的朋友，这些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可是今天亲眼见到，他还是差点没忍住，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走上前拽走莫冬。 储物间里没有开灯，宋舟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 扔在地上的盒饭已经凉透了，他的主人似乎把它忘了，孤零零由它躺在地板上。 自从离开汾城，宋舟的每一天都是在黑暗和孤独之中度过，他不和任何人交流，除了工作以外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每天下了班后就待在这个狭小的储物间里，一坐就是一晚上。 他已经习惯了。 在没见到莫冬以前，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莫冬的试课很顺利，两天的时间，总共拿下三个家教，而且课时费还都不菲。 回去的路上他算了算，每周三节课，一个月十二节课，合下来竟然比他之前一个月工资差不了多少。 他很高兴，掏出手机正要给顾阳打电话道谢，才想起来对方今天开学。 “喂。”在莫冬思绪还没转过来时，顾阳已经接通了电话。 莫冬举着手机说：“我刚刚试完课出来，第三家也通过了，家长说你替我说了很多好话，谢谢你。” “哦，莫冬啊。”顾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但又听不出哪里不对劲，“既然这么大的喜事，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看看？顺便请我吃个食堂。” “好啊，你在哪个学校？我现在打车过去。” “北大。”顾阳在电话中说。 莫冬顿了下，诧异地重复：“北大？” “这么惊讶干嘛，想不到我能考上北大吗？快过来吧，我都饿了，半小时后我到学校门口接你。” “....好。” 挂断电话，莫冬低头看着手机渐渐变黑的屏幕。 宋舟今天也开学，如果他现在过去，是不是会碰到？ 算了算了。莫冬把手机收起来，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北大那么大，怎么可能说碰上就碰上，哪有那么巧。 因为堵车，在临街莫冬就下了车，徒步走到北大校门口。 顾阳隔老远就看到了他，抬起胳膊向他挥手。 “莫冬，”他小跑过来，埋怨地对莫冬说，“你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堵车。”莫冬说。 “快快快，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新宿舍。”顾阳拉着莫冬走进校门口，颇有些兴奋地说，“这还是我头一回住宿舍呢。” 其实莫冬很早就想进来北大看一看了，这里不光是宋舟考上的地方，也是他心之所望的学府。 一路被拉到宿舍楼，顾阳带着莫冬走到宿舍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里面是四人间，上床下桌，还有单独的淋浴间和小阳台，条件不错。 “欸？”顾阳进门后，对着离门口最近那张床上的人问，“其他人呢？” “刚刚出去了。”那人正在收拾行李，回过头看到顾阳身后的莫冬，“这是你朋友？” “嗯，我带他过来转转。” “哦。”那人似乎对莫冬没什么兴趣，更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想法，转过头继续收拾衣物。 “这张床是我的，不错吧？”顾阳的床靠着阳台，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莫冬走近，看着桌子旁都还没被动过的行李箱：“你怎么都没收拾？” “不着急，”顾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喇喇地说，“我爸妈早上有事没来，等他们下午过来再收拾也不着急。” 莫冬有些无语：“你都这么大了，还让父母帮你收拾东西？” “我才十八岁，正值芳龄呢，你别胡说。”顾阳反驳他。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寝室里的另一位舍友走了进来。 顾阳看到他挑了下眉，立马将阳台里的莫冬拽出来，指着门口的人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舍友，宋舟。” 在只听到名字，没看到人的时候，莫冬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毕竟宋舟的名字并不少见，就算碰到一样的也不稀奇。 可直到看到那张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长出来的脸，他才发觉老天爷似乎真在逗他玩。 怎么会这么巧。 “呃，这是我朋友莫冬，来找我玩的。”顾阳对宋舟介绍。 宋舟是早上第二个到的，只比顾阳晚了一步。因为门口贴着每个床位的名单，所以他们都知道彼此叫什么。 顾阳本以为他们见面会说点什么，但此时两人都出奇一致地沉默。他扭头看了看，问莫冬：“你怎么不说话？” 莫冬面上没什么表情，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直接走出了宿舍。 顾阳一头雾水，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莫冬！” 到了楼下顾阳才追上莫冬，一把拽住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 莫冬转过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和宋舟认识。所以你才会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叫出我的名字，让我来学校找你，还带我来宿舍。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和宋舟到底认不认识吗？” “我...”顾阳有些心虚，坦白道，“我确实是故意叫你过来的，但我没有恶意，真的，我就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隐私吗？”莫冬说。 “顾阳，我是真拿你当朋友的，从我到北京后你帮了我很多，我打从心眼里感激你，但你今天的做法我真的很讨厌。”他停顿了下，然后说，“我先回去了，等我心平气和下来我们再联系吧。” 顾阳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莫冬走，那事情岂不是变得更糟糕了。 他赶紧挡在前面，伸出手掌发誓：“我错了，我叫你哥行不行。哥，大哥，大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莫冬没说话，显然并不领情。 “哎呀，我真的就是好奇。我本来也没想非要知道你俩的事，不然那天我就直接问你了。只不过今天在宿舍碰上了他，刚巧你又打来电话，我当时没多想，嘴一秃噜就直接喊你过来了。” 顾阳的话说得真心实意，他确实没想那么多，更没料到莫冬会这么生气，不然他也不会办出这么缺心眼的事。 莫冬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顾阳立刻乘胜追击地说：“这样，今天我请大哥你吃饭，就当赔礼道歉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因为今天的事影响咱俩的友情，以后我绝对不再干这种傻逼事了，行吗？” 友情。 莫冬表情变了变，眼神一下软化下来。 从小到大他没交过几个朋友，初高中时勉强有几个玩得来的同学，最后也都被莫天教唆着远离了他。 所以后来他就不交朋友了，一个人去学校，一个人回家，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直到碰到宋舟，他以为对方会成为他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可后来还是没当成，变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关系。 如今又碰见了顾阳，他们会成为朋友吗？ “好了，别生气了，小弟请你去吃食堂。”顾阳不给莫冬拒绝的机会，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带他往食堂的方向走。 “今天新生报道，家长们都来了，食堂的饭不能差。” 顾阳也是头一次来食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挑花了眼，最后扭过头问莫冬：“你想吃什么？今天全由你说了算。” “我都可以。”莫冬虽然已经消气了，但毕竟刚刚才闹了别扭，没办法这么快就恢复自然。 倒是顾阳已经忘了刚刚小小的不愉快，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莫冬把整个食堂都转了一圈，最后挑挑拣拣买了一大堆。 顾阳的性格很好，做人做事都很坦率，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闪闪发光的“阳光”两个大字。 莫冬很喜欢他，也很羡慕他。 对着桌上满满的食物，顾阳满足地笑了笑，说：“吃吧，都尝一尝，看哪个更好吃。” “这也太多了吧，”莫冬抬眼看着顾阳，“我们俩能吃完吗？” 顾阳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呗，正好晚饭也省了。” 就在莫冬刚要拿起筷子，不知宋舟什么时候也来了食堂，突然端着一份盖饭坐在了他们右前方，正好是莫冬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顾阳注意到莫冬的视线，也转过身看去，但他这次学乖了，看到宋舟后什么都没说，只乖乖地继续吃饭。 莫冬不明明为什么他和宋舟这么有缘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碰见了两回。 北大原来这么小的吗？ “吃饭啊，一会儿该凉了。”顾阳见莫冬又沉默起来，便催促他。 莫冬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虽然已经答应莫冬不再瞎八卦，但顾阳心中还是隐隐作痒，最后没忍住地说：“宋舟是不是你情敌啊？” “什么？”莫冬愣了一下。 “就，你们两个男人气氛搞得这么怪，之前碰到了说不认识，今天见面又都不说话，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顾阳小声地说，“他是不是抢了你的女朋友，所以你特意来北京报仇啊？” “......” 人的脑回路怎么会这么清奇。莫冬无语地看着顾阳，过了半晌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难不成他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弟弟？你大老远跑过来千里寻亲，但是他却不认你。” 莫冬深深叹了口气，怕顾阳再说下去，又会编出什么更古怪的故事，赶紧说：“吃饭吧，别说话了。” “哦...”顾阳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抬起头刚要开口就被莫冬的眼神给阻止住。 “好好好，吃饭，不说了。”他悻悻然地垂下眼，这回是真的认真吃饭，不再瞎猜。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更哦 第72章 吃完饭，他们走出食堂。 “我妈好像过来了，我得去接她。”顾阳低头看了眼手机。 莫冬顺势说：“那我先回去了。” “好。” 突然，身后有人叫住莫冬：“莫冬。” 宋舟的声音低而沉。莫冬身体顿了顿，转过身。 看着两人之间流淌着的尴尬气氛，顾阳挠了挠头，小声对莫冬说：“我先走了，我妈已经到门口了。” 莫冬看他：“好，拜拜。” 等顾阳离开了，宋舟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莫冬：“你怎么还在北京？” “不行吗？”莫冬反问他。 宋舟皱了下眉：“你说过要走的。” “我反悔了，”莫冬语气平静，“我已经决定留在北京，工作都找好了，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工作，但勉强强能糊口。” 宋舟的表情愈发严肃，似乎不明白莫冬为何如此。 “我留不留在北京也不关你的事吧？我又不是为了缠着你才不走，你也看见了，我交了新的朋友，现在也有了工作，留下来不是很正常吗？” 莫冬说话时虽然表情平淡，但心里着实有些打颤。 他不知道宋舟会怎么回应他，是无所谓？还是会有些在意？ 他希望宋舟在意，在意他的每一个举动和每一个决定，这样他才会有胜算。 过了几秒钟，宋舟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随便你。”然后转身离开了。 莫冬一个人站在原地。 随便他，是让他留下来，还是不让他留下来啊？ 而且就算是让他留下来，到底是希望他不要走，还是无所谓他走不走？ 头疼。 莫冬决定不想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至少能看到宋舟，知道他在好好上学，那就暂且够了。 至于以后，慢慢来呗。 接下来的几天，莫冬一直集中注意力在备课上。毕竟已经毕业了这么多年，初中教材都不知道改革了多少次，他不能掉以轻心。 顾阳因为开学也忙了起来，正式开始了军训。 莫冬有一次给他打电话，寒暄了几句后问了问宋舟的情况。 “你问他干什么？”顾阳在电话里揶揄莫冬。 莫冬就知道他要打趣自己，无奈道：“问一下不行吗？他身体怎么样，军训还能适应吧？” “还行吧，虽然看着又瘦又白，但个子毕竟放在那儿呢，没那么虚。”顾阳突然压低声音，说，“怎么，你是不是想搞他？要不要我半夜帮你往他水杯里放点泻药？” “...你有病啊？”莫冬忍住想骂顾阳的欲望，“你给他下泻药干什么？” “你问我他的身体情况，不是为了这个啊？”顾阳顿了顿，随即又压低声音，“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关心弟弟。行，我会照顾好他的。有我罩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虽然还是搞不懂顾阳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但好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于是莫冬将错就错地说：“你替我看着点他，万一他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顾阳像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小声而兴奋地说：“咱弟弟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莫冬长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面馆的工作宋舟还干不干了，按理说现在已经开了学，军训完就要正式上课，应该是没时间再去了。 而且之前李辰给的三万块他已经给了宋舟，短时间内宋舟应该不会缺钱。 莫冬之前一想到宋舟住的地方又旧又狭小还特别黑心里就难受极了，现在好了，学校宿舍虽然住四个人，但怎么着环境都比储物间要好上百倍。 他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准备家教的课程了。 上了两周的课，莫冬逐渐找到感觉，他教的三名学生中还有一个小女孩推荐了同班同学一起来上课，这样他便又多了一份收入。 隔壁顾阳也在同时间军训结束，顶着一张大黑脸回了家，没待多久就跑到莫冬家找金毛玩。 “我可想死你了。”顾阳抱着金毛，宛如多年未见的情人一般，十分深情。 莫冬在旁边看着他：“你至于吗？” 顾阳抬起黑脸：“当然至于，你不知道，我在军训的时候每当觉得熬不下去了，都是靠着想我的宝贝金毛才撑下来的。” “什么你的宝贝金毛？那是我家的。” “我不管，”顾阳紧紧抱住金毛，在它额头上亲了一口，“我现在抱着就是我的了，你看它多喜欢我啊。” 莫冬忍住没说，他是没见过金毛见到宋舟的反应，不然肯定明白金毛现在的反应只不过三分真心，七分敷衍罢了。 “对了，金毛都这么大了，你怎么没想过给它起个名字？每次都金毛金毛的叫，感觉一点都不亲。”顾阳说。 莫冬没说话。 顾阳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给金毛取个名字啊？” 莫冬看着金毛，过了一会儿才说：“之前没来得及想这件事，现在...等以后见到它的主人，让它主人给它取名吧。” “金毛的主人不是你？”顾阳眼睛瞪大了一圈，诧异地问。 “不是啊，我只不过算半个主人。” “那它的主人呢？他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照顾它。” “上学去了。” “上学？” “嗯。”莫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问顾阳，“我炒点菜吧，你想吃什么？” “别别别，大哥，千万手下留情，我在家里吃完才过来的。”顾阳抱紧金毛，生怕莫冬把他毒死。 “哦。”莫冬关了冰箱，既然顾阳已经吃过了，那他自己煮碗方便面吃就行。 煮好面后，莫冬一边吃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比半个月前黑了不止好几度的顾阳，脱口而出：“宋舟是不是也晒黑了？” “宋舟？”顾阳跟金毛玩着，头也不抬地说，“他就只黑了一点，不是很明显。我之前还纳闷呢，你说他是不是背地里偷偷抹了防晒啊？不然为什么我们几个都黑得跟碳一样，我回家我妈差点都没认出我来，他怎么就还是那么白呢。” “他一直都很白。”莫冬说。 去年夏天，他见到宋舟的时候，宋舟站在阳光下白得都发亮。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顾阳转过身，脸上带着贱兮兮的八卦笑容，“你弟弟，哦不，宋舟，他在我们系可是受欢迎了。虽然才刚开始军训，彼此都还没混熟，但已经有小姑娘给他写情书了。那天我还碰见了呢，那小姑娘脸晒得叫一个黑，还特别红，跟猴屁股似的。” 莫冬怔了怔，问顾阳：“那有男生吗？” 顾阳没明白：“什么男生？” “送情书给宋舟。” 顾阳皱起眉，一脸不解：“怎么可能会有男生帮忙送情书啊，现在的小女生都挺厉害的，全都自己上阵，根本不用别人帮忙。” “...”莫冬说，“哦。” 顾阳满脸都是快来表扬我，我做得不错吧，乐呵着说：“自从知道你和宋舟的小秘密，我在学校特别照顾他，中午吃饭我还把食堂最后的糖醋排骨让给了他。怎么样，够意思吧？” 莫冬诚恳地说：“够，等下回我亲手做糖醋排骨感谢你。” 顾阳瞬间苦下脸：“...别，大哥，你可千万别恩将仇报。” 到了晚上，顾阳被亲妈打电话召唤回去了。莫冬给金毛喂了晚饭，一个人回房间静静躺在床上。 其实他早就该预料到，宋舟到了新环境之后会多么地受欢迎。 这里没有人知道宋舟是谁，没有人了解他的家庭，没有人知道他之前都经历过什么，所以更不会有人戴有色眼镜去看他。 在这里，宋舟是全新的，没有任何枷锁。 之前在网上议论纷纷的弑妻案，经过时间的洗礼也渐渐淡了下来，网上又冒出来新的新鲜事顶替了它，带走了它的热度。 没有人再关心即将二审的宋正国，也没有人记得下葬了的李艳，更没有人在意宋舟是谁。 曾经网上扒过宋正国的帖子，下面一连串心疼李艳心疼宋舟的留言，现在也都去到了别的新闻下面，心疼起了别人。 宋家的悲剧已经被众人遗忘，但遗憾的是，这个悲剧还没有结局。 莫冬起身走出了门，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他决定带金毛出去溜达溜达。 顺着小区走了一圈，在没意识的情况下，他慢慢走到了面馆门口。 此时刚过晚饭，面馆里只坐着两三个客人，店员正收拾着其他桌上的残骸。 莫冬牵着金毛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刚要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店里的老板喊了声：“宋舟！这桌客人结账！” 莫冬回过身，就看见宋舟从后厨走出来，站在收银台前熟练地替客人结账。 宋舟竟然还在面馆打工？ 昨天北大才刚结束军训，顾阳也是今天早上才回家，宋舟怎么又来了面馆。 莫冬站在门口，一直等到宋舟出来收拾店外面的桌椅才快步走上前，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他低声问着宋舟之前也问过他的话。 宋舟抬头看了眼莫冬，无视了他。 此时凑近了看，莫冬才发觉宋舟真的黑了点，但也如顾阳所说，黑得不太明显。 至少比起宛如包青天一般的顾阳，确实不算太黑。 “你不是去学校了吗？”莫冬皱着眉，“为什么又来面馆上班？你很缺钱？” “不关你事。”宋舟垂眼收拾着桌上残留的碗筷。 “怎么不关我事？李辰托我把钱给你，就是为了能让你好好上大学，结果你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以后只要学校放假你就都来面馆打工，这样你能好好学习吗？” 宋舟整理的动作的顿了顿，抬起眼看着莫冬：“你不是说你留下来跟我没关系吗，那我现在打不打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莫冬被噎到了。 宋舟从来都没有这么跟他讲过话，所以一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 宋舟没再多说，端着碗筷走进了店内，留莫冬一人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北大应该是大一后才军训，但为了剧情，就写成大一开学军训了。 明天继续嗷 第73章 深深叹了口气，莫冬对脚边的金毛说：“吃碗面吧。” 说完他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冲店内说：“老板，点单！” 过了一会儿，宋舟拿着小本子走出来，站在他面前。 “点单。”莫冬说。 宋舟看着他。 “一碗卤肉面。” “再加一颗卤蛋。” “再来一颗水煮蛋。” “谢谢。” 顿了顿，宋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店里。 莫冬看着他的身影，扭头小声对金毛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军训把脑子训傻了？” 金毛懵懂地看着莫冬，也不知道明不明白他正在说的是自己主人的坏话。 “算了，他的智商估计也就跟你差不多，不跟他计较。”莫冬坐直身体，看着在店里忙碌的宋舟，突然发觉他不仅仅只是黑了一点。 还长高了点，五官也长开了，可能是军训的效果，身体虽然还是偏瘦，但比之前要硬实不少。 不愧是男大十八变，小男孩一眨眼就长大了。 莫冬想起曾经那个背着书包的高中生，再看看眼前这个穿着t恤的大学生，莫名有些唏嘘。 等了一会儿，面做好了，宋舟端出来的。 他端着托盘，把放了卤蛋的卤肉面摆在莫冬面前，又把水煮蛋拿出来，最后放了一叠牛肉在桌上。 “我没点这个。”莫冬抬眼看他。 宋舟没说话，拿着托盘转身走了。 看着几乎要装满整个小碟子的牛肉，莫冬乐了乐，大方地跟金毛分享，人狗各一半。 渐渐地，店里的人越来越少，莫冬磨磨蹭蹭地吃完面，看着宋舟过来收拾桌子，视线一直盯着他身上。 “你今晚住这里还是回学校住？”他问宋舟。 所有碗筷都叠在一起后，宋舟才低声说：“这里。” “哦。”莫冬点了点头。 快要到面馆关门的时间，莫冬去前台结账，果不其然，牛肉的钱是宋舟付的，他只用掏面和蛋的钱。 “谢谢。”结完账，他牵着金毛在附近转悠了一圈，还去了趟公园，让金毛在里面尽情撒野。 等到他和金毛再走回来，面馆已经关了灯，只有二楼小房间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光。 莫冬轻车熟路，推开面馆的门，从后厨黑漆漆的楼梯走上去。 走进储物间后，坐在里面的宋舟似乎并不意外，平静地看着莫冬。 “...嗨。”莫冬本以为宋舟正在洗澡，没想到对方就坐在床上，刚进门就直接对视上，还挺尴尬的。 “你来干什么？”宋舟问。 “额，”莫冬低头看了眼脚边兴奋的金毛，说，“它想你了。” “它？”宋舟的视线转移到对着他疯狂摇尾巴的金毛身上。 莫冬弯腰把牵引绳解开，下一秒金毛就直冲宋舟奔过去，两只前爪不停地扑在宋舟上身，高兴得不得了。 身体顿了顿，几秒后宋舟还是伸手抱住了金毛，在它脑袋上轻轻抚着。 “汪——”金毛兴奋地叫着，为许久不见的主人，也为终于抱了他的主人。 “它很想你，那会儿吃面的时候好几次都要冲进店里，要不是我死死拽着它，它早就跑进去了。”莫冬站在旁边说。 宋舟低头看着金毛，没有说话。 “对了，你要不要给金毛起个名字？”莫冬想起白天顾阳说过的话，“其他家的猫狗都有名字，就它没有。它都长这么大了，也该有个名字，不能每天金毛金毛的叫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宋舟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已经算不上它的主人。” “你怎么不算？你看它见到你多高兴，难道你不高兴吗？” 宋舟当然很高兴，不管是见到莫冬还是见到金毛，他都高兴极了。 但是... 宋舟伸手摸了摸金毛身上几处没有长出毛的地方，那是曾经被宋正国虐待出的伤口，痊愈之后就再也长不出毛，像是时刻在提醒他过往血淋淋的事实。 万一以后他也在它身上留下同样的痕迹呢？ 就像莫冬额头上的疤一样，长出来了，就再也消不下去。 “你带它回去吧。”宋舟突然放开金毛，冷冰冰地说。 莫冬不明白刚刚他看着还挺正常，怎么突然就又犯病了：“你不多陪陪它？它很久没见你了。” “不了，你们回去吧。”宋舟语气坚定，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莫冬看着他，过了半晌，气鼓鼓地叫金毛：“金毛，我们走。” 金毛扭头看了看莫冬，又抬头看着宋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回到莫冬身边，还是留在难得见到的宋舟身边。 “金毛！”莫冬加重了语气。 金毛恋恋不舍地看着宋舟，最后还是选择转身走回莫冬脚边。 莫冬没说话，弯腰给它系上牵引绳，转身牵着它走下楼。 神经病。 脑子有坑。 莫冬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骂着宋舟。 他自己也是有病，明知道宋舟是个什么德性还非要往上凑，现在好了吧，高兴了吧，满意了吧。 回到家后，莫冬越想越不忿，甚至都忘了把金毛身上的牵引绳拿掉，最后还是金毛出声提醒他才注意到。 “不好意思。”莫冬弯腰把绳子解开，又给金毛换了碗新鲜的水，蹲在地上看着它舔水喝。 “你的主人不给你起名字，我给你起吧。”他小声地说。 “就叫你小舟怎么样？或者舟舟？” 莫冬幻想了下以后当着宋舟的面叫金毛小舟的场景，乐了下，胸腔里积攒的气也消散了些。 “正经点，给你起一个好名字，不跟他叫一样的。” 莫冬托着腮苦思冥想，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对金毛：“要不叫你明天吧。” 金毛此时喝完水，抬起脑袋，黑漆漆的眼珠望着莫冬。 “明天，怎么样？寓意不错吧。”莫冬自己倒是很满意，又念了好几次，最后拍板道，“就明天吧！” “汪！”金毛附和着他。 莫冬笑着看它：“你也很满意是不是？” “汪！”金毛又叫了一声。 晚上躺在床上，莫冬侧躺着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宋舟的手机号。 之前两个月他给这个号打过无数次电话，但没有一次是接通的，一直都是关机。 不过现在宋舟已经开学了，总不能还关机吧？他都已经找到他了，也不用再躲着藏着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莫冬看着手机号，还是没能拨出去。 最后他只给宋舟发了条微信。 -我给金毛起好名字了，叫明天。 不为别的，毕竟宋舟还是金毛名义上的主人，起好名字了当然要通知一下。 更何况宋舟还不一定能不能看见呢，以他那种性格，没准早不用微信了。 莫冬都能想到有小女生问宋舟要联系方式时，他板着脸说自己不用微信的场景，又冰又冷，比起机器人还没有感情。 解决了金毛名字的问题，莫冬把手机放到一旁，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 就在他闭上眼，刚要进入梦境时，枕头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微信的提示音。 眼皮轻微动了动，虽然想着应该不可能，但莫冬还是不由自主地拿过手机，点开最新的一条微信。 是宋舟回复过来的。 -好。 好，是代表他也觉得明天这个名字很好吗？ 他同意了？ 莫冬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看着唯一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手指敲打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送出去。 他把手机息了屏，放在枕头旁，重新闭上眼。 不过这次，似乎要做一个美梦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回家太晚啦，不好意思没能及时更。 今天补一章，争取晚上再更一章。爱你们呦（づ￣3￣）づ╭?～ 第74章 隔天顾阳又来莫冬家撸金毛了，莫冬正好把金毛取好名字的消息告诉了他。 “明天？”顾阳问，“金毛的主人起的？” 莫冬说：“我起的，但他同意了。” “可这名字也不顺口啊，明天明天明天，哪有小狗叫这个的，楼下的狗都叫富贵旺财什么的，多好听多有福气啊，你瞅瞅你起的这名。” 莫冬白了他一眼：“爱叫不叫，又不是你的狗。” 顾阳叹了口气，回过头看金毛，突然想起什么：“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他把金毛翻了个个，确认了对方是个弟弟，于是说：“那就叫明明好了，明明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感觉英语倍棒。” “挺好。”莫冬点了下头。 “明明，”顾阳重复着，冲金毛傻乐一声，“这下顺口多了，大名明天，小名明明，也算是上了户口了。” 晚上顾阳得回学校，他问莫冬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正好学校附近有一家干锅特别好吃。 “你也可以顺便偷偷瞄一下你千里寻亲的弟弟。”他说。 莫冬已经懒得再解释宋舟不是他弟了，顾阳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说：“我不去了，不太饿，不想吃。” “走吧，一起吃。”顾阳不由分说地拽上莫冬，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坐车到了学校。 到了干锅店，顾阳负责点菜的重任，莫冬看着座无虚位的店内，问他：“怎么这么多人，你来吃过吗？” “没有，但学姐跟我说这家好吃。”顾阳说。 “学姐？你才刚军训，都还没正式上课呢，就认识上学姐了？” 顾阳得意一扬眉：“那可不，本少的魅力少说也是我们系排名第二。” “第一是谁？”莫冬顺口问。 “你弟啊，宋舟。”顾阳说，“我昨天不跟你说了吗，他军训的时候可没少收到情书。” “哦。”莫冬不说话了。 顾阳看了他一眼：“咋的，难道我猜错了，他真是你情敌啊？” 莫冬懒得跟他多说，正好此时干锅上桌了，顾阳的注意力全被转移过去，没再继续追问。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因为干锅好吃，顾阳点了几瓶啤酒，全喝了下去。 中间莫冬劝过他，让他少喝点，明天还要上课。但顾阳正在兴头上，谁劝都没用，最后直接喝倒了。 “顾阳？”莫冬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顾阳，实在没想到他的酒量这么差，几瓶啤酒就干成这样。 看着纹丝不动的顾阳，他深深叹了口气，起身结了账，然后回来将顾阳扶起，往学校走。 “明...明...”虽然顾阳喝醉了，但嘴里还一直念叨金毛的名字。 要不是他是个人，实在和金毛不是一个物种，莫冬都想直接做主让他们婚配得了。 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喜欢狗，但却自己完全不养狗的人。 可能是因为顾阳家里不允许养宠物，同时又莫名被小区里的狗子们排挤了，所以他难得遇见一个处得来的金毛，便相见恨晚，巴不得抱回家自己去养。 费力地把顾阳拖到宿舍楼下，莫冬都差点没累死。这不得不怪顾阳长得结实，个子又高，能一路把他带回来就算不错了。 莫冬把顾阳放在路边，自己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十分希望能有人来帮帮他，一想到等下还要把顾阳扛上楼，他甚至都有想弃人逃跑的想法。 “顾阳？” 说什么来什么，刚好有人从宿舍楼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毫无形象瘫在路边的顾阳。 莫冬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来的人是宋舟，想还不如没人来呢。 这怎么总是不想来什么就来什么，北大真就这么小吗？ 宋舟走下台阶，看见顾阳身旁的莫冬，眉头一下紧皱：“你们喝酒了？” 顾阳身上的酒味实在太大，隔几米远都能闻到。 莫冬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小声说：“他喝了，我没喝。” 宋舟的脸色有些难看，莫冬已经不指望他能帮自己了，从台阶上站起身准备一鼓作气将顾阳扛上去。 就在他撸起袖子把顾阳从地上拖起来时，宋舟突然走过来，一把挤过他的位置，把顾阳从地上一把拽起来。 “你干什么？”莫冬问他。 宋舟没回他，直接简单粗暴地拖着顾阳就走进宿舍楼。 莫冬愣了愣，赶紧迈腿追上去。 到了宿舍里，宋舟把烂醉的顾阳扔到椅子上。 莫冬跟在后面，看到顾阳进了宿舍，终于松了口气。至于顾阳今晚是在椅子上睡一晚，还是有人能好心抬他回床上，这就不归他管了。 确认了顾阳没事，莫冬松了松肩膀，转身准备回去。 “你等等。”宋舟在身后说。 莫冬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他。 宋舟以一己之力将顾阳从楼下拖上来，但却丝毫不见费力，甚至连口粗气都没喘。 他从柜子里拿出书包，不知道在里面翻出什么，然后转身对莫冬说：“我送你下去。” “...哦。”莫冬说。 沉默着下了楼，莫冬和宋舟一路走到北大校门口。 “我要打车了，你...”莫冬瞄了眼宋舟，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这一路。 宋舟突然问：“你上次说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莫冬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但还是如实地说：“家教。” “忙吗？” “不算忙，一周四节课，有的时候可能会加课，但也就多上两个小时。” “哦。”宋舟又不说话了。 莫冬看着他：“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宋舟垂着眼，过了几秒钟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莫冬一眼就认出这个是当初李辰让自己转交的信封。 “这个给你。”果不其然，宋舟说。 莫冬皱起眉：“我说过这个是李辰给你的学费，你如果不想要，那你还给李辰就是，没必要给我。” “我联系过她，她不要。” “她不要你就给我？难不成你给不要，我给她就要啊。” 莫冬有些无语。 宋舟眼神动了动，声线很低地说：“这笔钱以后我会还给她，现在你先拿走吧。” “什么意思？” 宋舟抬起眼，直视着莫冬的眼睛：“如果你真的决定留在北京，拿这笔钱去报个班，明年参加考试。” 莫冬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没想到宋舟还在惦记让他高考的事，更没想到宋舟会给他钱，让他去报班。 他以为宋舟早就忘了。 “所以你在面馆打工也是因为这个？”莫冬看着宋舟。 宋舟没说话。 “这钱我不要，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李辰不要你就自己留着，反正别给我。” 莫冬说完，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在宋舟没反应前坐上了车。 等车驶离街道，莫冬才转过头，看着早就没有宋舟身影的街道。 他回过头，在安静的车内，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办法走啊。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又过了一周，莫冬除了上家教课以外还在网上投递了好简历，并去了一家公司面试。 面试结果下周出来，但应该差不多能过，只是莫冬有点担心万一到时候如班的时间和家教课的时间冲突了该怎么办。 他还是挺喜欢给现在这几个小孩讲课的，轻松又自由，放弃了确实可惜。而且当初顾阳为了推荐他没少出力气，现在才干了不到一个月就不干，怎么说都不太好。 周五下午，莫冬刚结束家教课，准备坐公交回去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他掏出一看，是宋舟的信息。 -我帮你报了班，下周开始上课。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内容是补习班的地址和上课时间。 莫冬皱紧眉头，直接给宋舟打过去电话，但没人接。 他挂断电话，发了好几个问号给宋舟。 -? -你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你帮我报班，退掉吧，我不会去的。 -回话，赶紧退掉。 -退了没？？ 但不管莫冬怎么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宋舟都没有任何回复，他没招，只能给顾阳打去电话。 “喂，”顾阳说话很小声，“我在图书馆呢，什么事？” “宋舟跟你在一起吗？”莫冬问。 “宋舟？我下了课就来图书馆了，他应该回宿舍了吧。” “好，我知道了。” 莫冬挂断电话，在公交站点下了车，打车去了学校。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过来了，轻车熟路走到宿舍楼，上去后宋舟却不在寝室里。 准确来说，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门倒是没锁，一推就开了。 莫冬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回来，顺手帮他们关了门，转身下了楼。 之前他一直吐槽北大小，哪哪都能碰到宋舟，结果现在要找宋舟了，偏就碰不到了。 下楼时莫冬低头看手机，除了前两条信息，宋舟没再回复过他。 宋舟发过来的补习班他在来的路上查过，就在附近不远，名气挺大的，很多想要报考北大的考生都在那里准备成人高考。 说实话，他确实很心动，尤其是在亲眼见到、体验过北大以后，他更加向往这里。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三番两次地被顾阳拽过来，一点都没有不乐意。 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宋舟的钱去读书，他做不到。 就在莫冬迷茫地看着四周，不知要从哪里才能找到宋舟时，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莫冬？”带着惊喜和怀疑的声音，李静笙瞪大眼睛看着莫冬。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同样惊讶地看着对方。 不过下一秒，看到李静笙身边的宋舟，莫冬就立刻明白了。 “你也是来找宋舟的吗？”李静笙高兴地问莫冬。 莫冬看了眼没说话的宋舟，勉强点了下头。 李静笙笑着说：“刚好凑到一起，晚上一起吃饭吧？刚刚我还跟宋舟说去吃火锅的事呢。” “不用了，我晚上还有点事，就不去了。”莫冬拒绝了。 “有事也得先吃饭啊，现在刚好五点——” “真不用了，”莫冬对着李静笙说，“我都不知道你也在北京，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吧，今天真的没空，我先走了。” 李静笙有些愣地看着莫冬离去的背影，转过头问宋舟：“莫冬怎么了，他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宋舟看着远去的莫冬，没有说话。 “宋舟？”李静笙叫了他一声。 “你不是说来找学姐吗？”宋舟突然扭过头对她说。 “啊？是啊，她在图书馆呢，让我在这里等她。” “那我走了。” “你不跟我们去吃火锅吗？” “我没答应过要去吃。” 李静笙站在原地，看着转身离开的宋舟，有些不明所以。 是火锅不好吃还是他们飘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去吃呢，真是奇怪。 ------ 莫冬很生气，所以他没有选择打车或者坐公交，而是直接徒步走回去。 暴走刚进行不到十分之一时，他发现了身后跟着的宋舟。 但他没搭理，还是埋头向前走。 走出大约三公里，莫冬站在街口等红绿灯，回过头一看，果不其然宋舟还跟在后面。 但他还在生气，只看了一眼后就又朝前走去。 走了两个小时，莫冬终于走回了家，胸口的郁闷也随着汗水消散了不少。 他站在单元楼门前扶着墙休息，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宋舟。 “出来！”喊了一声后，他对着走近的宋舟说，“从白天到黑夜，你都跟我一路了，到底想干什么？” 宋舟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看着莫冬从自己面前离开，他的身体只受心脏控制，从学校跟了出来，并不理智地一路跟到这里。 “你，”宋舟顿了下，“你生气了？” “废话！”莫冬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直直站着、也不知道累不累的宋舟，语气十分不善，“不生气我有病啊走这么长的路，你以为我溜你呢？” 他本来没想搭理宋舟，乐意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跟呗，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刚刚临要上楼前他还是心软了，想听一下宋舟要说什么。 “有话就说，没有我就上去了。” 莫冬看着宋舟，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无奈宋舟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子，看了莫冬几秒后，说：“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下周一记得去上课。” “我都说了我不去，你赶紧把课退了！”莫冬感觉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甚至有要把宋舟一同烧死的趋势。 宋舟皱了下眉：“退不了，钱我已经交了。” “那你自己想办法，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去上课，你为什么非要自作主张？” 莫冬句句话都带着刺，毫不犹豫地冲向宋舟。 “我之前答应过你...”宋舟说。 “那些早就不作数了，”莫冬打断他的话，“就像当初你也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却还是离开了，这些话都已经不作数了，不是吗？” 宋舟有些怔地看着莫冬。 莫冬没留有余地，继续残忍地说：“是你选择离开的，也是你选择了不告而别，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划清界限，你不用再管我，而我考不考大学上不上研究生也都你没有关系，明白吗？” 一口气说完后，莫冬转过身，准备迈腿上楼。 “就算你生我的气，但补习班还是得上。”宋舟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莫冬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向他：“我是生气，我气只有我是个傻子，所以才会在你莫名消失后的每一天都在找你，去了所有你可能会去的地方，甚至还在法院门口等你一整天，就因为期盼着你可能会来。” 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想找到你，问清楚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可是真等见了面等待我的是什么？是不由分说的拒绝以及用来搪塞我的可笑理由，还有全世界只有我是个傻子的事实。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的离开并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是没有办法，是你想离开的只是我。只有我傻傻地每天都在找你，对着一个永远都关机的号码不知累地打电话发信息，妄想着有一天你可能会看到。 “可笑吗？我觉得挺可笑的，原来所有人都能联系到你，都知道你在哪里，只有我不知道。” 莫冬抬起手背擦去掉在脸上的泪，没再看向宋舟，直直转过身走上去。 宋舟有些焦急地追过去，一把拉住莫冬的手腕：“你刚刚说的我没太懂，你——” 莫冬一把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说：“不懂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怎么可能当没说话，宋舟死死抓住莫冬，再也顾不得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以及要保持距离的鬼规定。 他现在只知道莫冬哭了，是因为他。 “是因为李静笙吗？我跟她今天只是碰巧遇上，我不知道她在北京，也从来没跟她联系过。”宋舟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慌张，“我没有联系过任何人，我怎么可能是想离开你，我...” 莫冬还是没动，背对着他。 宋舟太急了，急到都有点语无伦次：“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什么傻子，我怎么可能。而且我不是搪塞，也许在你看来理由确实可笑，但对我不是。” 在幽暗又安静的楼道中，宋舟终于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莫冬，我不是想离开你，我是害怕。”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莫冬从未想过会从宋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害怕。 宋舟说他害怕。 “你害怕什么？”莫冬问出心中所想。 宋舟垂下眼，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会伤害你，莫冬。” “你是指这个吗？”莫冬抬手指了下自己的额头，说，“它只是个意外，现在已经不疼了。” “莫冬...”宋舟像是在抑制什么，很艰难地才说出口，“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很可能会像他一样...” “他？”几乎是当下，莫冬就明白了宋舟说的人是谁，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来，忍着怒气问：“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宋舟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其实不用他说莫冬也知道，宋正国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他的存在除了带给宋舟地狱一样的生活以外就没有任何用处。 只是他没想到宋正国都进监狱了，竟然还要操控宋舟的人生，让他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 “宋舟，你相信我吗？” 宋舟抬起头，看着台阶上站着的莫冬。 莫冬的声音很轻，却坚定不移：“如果你信我，我就可以带你走出来。但如果你不信我，那没人能救得了你。” 选择吧。 宋舟愣在原地。 他设想过很多种结果，但没有一种是莫冬会将选择权交给他，由他来选择。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由莫冬占据主导，莫冬说亮，他的世界就亮了；莫冬说暗，他的世界就陷入黑暗。 可是这次莫冬将选择权给了他，让他来做出选择，而不管这个选择是什么，莫冬都会奉陪。 第二天阳刚吃完早饭就跑到莫冬家，他站在门前等了半天，敲门后却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难道是出去了？”他喃喃地说。 莫冬家教的上课时间他知道，所以才会放心大胆地过来，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没人在家。 “汪——” 门内突然传出金毛的叫声，顾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小声朝里面说：“明明，明明？你是不是在里面？” “汪汪——”这下不仅是叫声，连金毛跑到门口的脚步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莫冬在不在家？你快叫他来给我开门啊。”顾阳焦急地扒在门口，想要进去跟金毛玩，却无奈被一扇门给堵住。 “咔嚓——”门锁突然发出声音，紧接着门开了。 顾阳还以为是金毛打开了门，刚想夸它怎么这种聪明，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穿着睡衣的宋舟。 “呃...”他呆滞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宋舟身上的睡衣是莫冬之前穿过的。 “你昨晚在这里睡的？”顾阳满脸诧异地问宋舟。 宋舟皱眉看他，声音是还未睡醒的沙哑：“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明明玩...”不知为何，顾阳莫名有些心虚，甚至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宋舟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小声点，别吵到莫冬睡觉。”说完这句话后，宋舟打开卧室门走进去，关上了门。 顾阳一个人站在客厅，看着脚边的金毛，满头都是问号。 过了约半个小时，莫冬才卧室里走出来，对客厅里正和金毛玩的顾阳说：“我今天起晚了，抱歉啊。” “你抱歉什么，是我来太早打扰到你们休息，抱歉的应该是我。”顾阳瞄了瞄卧室，小声问，“不过宋舟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刚刚开门时看到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学校了，吓死人了。” 听到顾阳提宋舟，莫冬脸突然有些红，说：“他，他昨天晚上过来找我，然后就在这里睡下了。” “哦。”顾阳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把手中的鸡肉干喂给金毛后，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莫冬：“你俩相认了？” “什么？” “兄弟相认啊，之前你们俩见面还互不说话，特别尴尬呢，这才过了多久就躺一张床上睡觉了。” “...算是吧。”莫冬不知道该怎么跟顾阳解释，只能敷衍过去，“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 顾阳打断他：“你又要做饭啊？不是我说，你到底能不能停止对厨房的残害，你这样属于浪费粮食知不知道？” 莫冬笑了下，说：“我不做饭，宋舟做。” “宋舟？他会做饭？” 说到谁谁出现，宋舟打开卧室门走出来，回答了顾阳的疑问：“会做。” 顾阳看向刚洗完澡头发都是湿的，身上还穿着莫冬衣服的宋舟，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声兄友弟恭。 这俩人相认之后关系是真好啊，才一晚上就连衣服都能互相借着穿了。 宋舟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剩余的食材，娴熟地开始处理。 顾阳小步挪到莫冬身边，小声问他：“你俩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变这么好？” 莫冬转过头看他：“昨晚？” 昨天晚上宋舟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选定了答案。 莫冬向他又确认了一遍，防止他万一后悔，以后再做出不告而别的举动。 但宋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被莫冬的话给唬住了，态度很坚定。 莫冬很满意，当下就带他回了家。 “你今天不用去面馆吗？”进了门，莫冬才想起这茬。 宋舟沉声说：“不用，我请假了。” “哦，那你今晚就住我这里吧，别回那里住了。” 莫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愿意宋舟再去那间黑漆漆的储物间里。可等两人走进卧室，看着眼前仅有的一张床以及唯一的被子，他才察觉出不对。 “呃，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介意吗？”他不太自然地问宋舟。 宋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好吧。”莫冬强装淡定，从柜子里拿出睡衣。 在宋舟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莫冬一个人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有些烫的脸颊。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都跟宋舟这么久没见了，所以现在他脑里想的全是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也算正常...吧。 就在不到十分钟前，宋舟才刚刚吐露完心扉，结果自己后脚就把人带回家，然后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莫冬自我反省了片刻，终于将心中邪念压下去了些，脸上温度也恢复正常。 其实不怪他，他虽然和宋舟认识一年多，但如果真要论在一起的时间也才不过几天，之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宋舟就消失了。 所以现在猛地一下两人又恢复了恋爱的关系，他没控制住想点歪的也算情理之中。 宋舟冲澡的速度很迅速，很快就从浴室里走出来。 看着他身上穿自己的睡衣，莫冬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感觉。 “你要去洗吗？”宋舟边用毛巾擦头边问他。 莫冬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说：“嗯，洗。” 宋舟点点头，把换下来衣服拿去洗衣机，莫冬则拿出另一套睡衣走进浴室。 因为宋舟才刚刚洗完澡，现在浴室里全是水蒸气，闻起来香香的，不知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是沐浴露。 莫冬把浴室门关上，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反锁，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身打开淋浴。 等他洗完澡出来，宋舟已经洗好衣服，躺在了床上。 莫冬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动作僵硬地躺上去。 “灯没关。”宋舟突然说。 “哦，忘了。”莫冬刚要起身，宋舟就直接下床把灯给关了。 视野瞬间变得漆黑，莫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宋舟躺上床的声音，随后身下的床塌了一下。 “睡觉吧。”在黑暗中，宋舟的声音传入耳朵。 莫冬盖紧被子，轻轻说了声：“嗯。” 过了很久莫冬都没有睡着，在黑暗中渐渐恢复视力，看着天花板上没亮的灯。 他也不知道宋舟睡着没有，反正房间里安静得很，除了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 身边的宋舟忽然翻了个身，莫冬转头看过去，没想到竟然来了个对视。 “你也没睡？”他小声问。 “嗯。”宋舟说。 莫冬侧过身，和宋舟面对面躺着，问他：“你为什么睡不着？” 宋舟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 “我？”莫冬想了想，觉得实在难以启齿，没准宋舟会觉得他是禽兽，于是敷衍地说，“就是有点兴奋，你呢，为什么也睡不着？” 宋舟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是莫冬见过的最亮的东西。 “和你一样，”他说，“也有点兴奋。” 莫冬理所当然地认为宋舟的兴奋和自己不是一种兴奋，也许有部分一样，但总体应该不是一个方向。 毕竟他之前才向宋舟承诺过会带他走出来，宋舟被宋正国的阴影的折磨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了一点曙光，怎么可能一下子睡得着觉。 “你放心吧，我肯定说到做到。”莫冬笃定地说，“我比你自己要更相信你，你和他完全不是一种人，你们不一样。” 又真诚，又能安慰到宋舟，莫冬对自己这几句话还是很满意的。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还算成功，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插曲，导致了些误会，但总体还是相当完美的。 宋舟不再离开他，并开始尝试接受自己区别于宋正国，是个普通的正常人。 “我没有想这个，”宋舟的声音打断了莫冬的思绪。 “什么？”莫冬没听清。 宋舟没说话，直接伸出胳膊在被子里搂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按到自己怀里，轻声说，“我在想你。” 大脑当机了几秒后，莫冬瞪眼看着和自己咫尺之近的宋舟，全身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你...”他想说些什么，但刚张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完了。莫冬当下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是禽兽，可没想到真正的禽兽就躺在身边。 怎么办啊，他应该怎么办？ 拒绝？但刚和好就拒绝是不是不太好。可如果真要...他又不好意思，光是想一想全身就滚烫到不行。 就在莫冬胡思乱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宋舟什么话都没说，只轻轻抱住他，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睡吧。” 明明之前怎么都睡不着，刚刚还在脑海里进行了一场大战，可在听到宋舟的声音后莫冬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困意。 他甚至都来不及问清楚宋舟说的“有点兴奋”和“我在想你”是什么意思，就在温暖的怀抱中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饭很快就做好了，香味顺着厨房飘进客厅。 “宋舟真会做饭啊？”顾阳不可置信地看着餐桌上摆好的三菜一汤，抬头问莫冬，“你确定这不是点的外卖？” 莫冬在餐桌上摆了三副碗筷：“他做饭一直都很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虽然出门前已经吃过饭，但顾阳还是没能受住美食的诱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真不错嘿，像那么回事。”他一脸惊喜地称赞宋舟，“你是不是去新东方学过啊，味道跟外面的饭店差不太多。” 宋舟没有回答他，给莫冬夹了几筷子肉后便低头认真吃饭，对他十分冷淡。 顾阳丝毫不觉得尴尬，早在宿舍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宋舟这个性格，自然地扭过头跟莫冬唠嗑：“你弟弟做饭这么好吃，你就没跟他学学？” 听到“弟弟”两个字，一直没说话的宋舟突然抬起头，眼神盯向莫冬。 “呃...”莫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说起来宋舟本来就比他小，确实是他弟弟没错啊。 他把话题略过，只说：“我没那个天赋，学了也做不好吃。” “哦。”顾阳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解释。 吃过饭，宋舟按下准备去洗碗的莫冬，独自端着碗筷走进厨房。 莫冬踹了脚又和金毛玩起来的顾阳：“洗碗去。” “我？”顾阳扭头看了眼厨房里的宋舟，说，“他不是在洗吗，干嘛非得让我去洗。” “饭都是他做的，你好意思吃白食吗？还有，你不是说你吃过饭了吗，刚刚足足吃了两大碗饭的人又是啊。” 顾阳被莫冬说得颇不好意思，没再继续狡辩，起身去厨房接替宋舟的洗碗工作。 前几分钟还不让莫冬洗碗的宋舟此时却十分大度，一点都没客气，爽快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后，宋舟走回客厅。 “来，”莫冬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他坐过来。 等他坐下后，莫冬问：“我给金毛起名字了，你还记得吗？” “嗯，明天。”宋舟垂眼看着在他们脚边打转的金毛。 “顾阳还给它起了小名，叫明明。”莫冬说着冲金毛叫了声明明，它似乎是听懂了，转过头来。 “你看，它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莫冬开心地俯身在金毛额头上亲了一口，夸它乖。 宋舟貌似不是很喜欢明明这个小名，只叫金毛明天，坐在地上陪它玩着幼稚的拔河游戏。 莫冬窝在沙发里看着玩耍中的一人一狗，仿佛回到了半年前，那个他们都无忧无虑的时候。 “累死啦。”顾阳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哀嚎着瘫在沙发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干了多少重体力活。 “至于吗，就洗几个碗筷而已。”莫冬很嫌弃他。 顾阳不服，瞪圆眼睛说：“我在家里可从来都不做家务，别说洗碗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知不知道？” “不干活只吃干饭，你还挺得意。”莫冬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起身给顾阳倒了杯橙汁。 喝下橙汁后，顾阳看着和宋舟玩得不亦乐乎，以至于都没注意到他的金毛，心中有些吃醋。 “明明。”他叫着金毛的名字，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可惜金毛只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头继续和宋舟拔河。 顾阳瘪起嘴，心中十分委屈，觉得宋舟抢走了金毛对自己的爱。 他准备使出大招：“莫冬，我上次买的鸡肉干呢？” 拿到鸡肉干后，他立马对着金毛晃起了袋子：“明明，你看这是什么？” 这回金毛总算动摇了，对着顾阳手中的鸡肉干看了半天，可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这你都不喜欢吃了？”顾阳把鸡肉干从零食袋里拿出来，继续诱惑着它，“来啊，过来就给你吃。” 金毛盯着鸡肉干，扭头看了眼宋舟，犹豫极了。 一面是爱吃的零食，一面是喜欢的主人，它应该怎么选？ “你别为难它了，”莫冬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对顾阳说，“赶紧把鸡肉干给它吃。” 顾阳不听，他非要金毛在他和宋舟之间做个抉择出来，不然誓不罢休。 就在金毛犹豫不决时，宋舟突然转过头，对执着晃着鸡肉干的顾阳说：“你怎么还没走？” 鸡肉干在半空中停滞住，顾阳眨了眨眼睛，确认道：“你在赶我走吗？” “是。”宋舟立刻地说。 “这又不是你家！”本来被抢走了金毛顾阳就已经很委屈了，结果现在竟然还要赶他走？ 他扭过头向莫冬讨个说法：“你弟弟怎么这样，你都没说什么，他竟然就要赶我走！” “...”莫冬才不敢帮他说话，不然才拐回家的宋舟又离家出走可怎么办。 看着沉默的莫冬，顾阳心下了然，这是两兄弟合起伙来欺负他个外人啊！ “好，你们好得很。”最让顾阳心痛的还是移情别恋的金毛，他对它那么好，每次来都给它带好吃的，结果宋舟一来就立马叛变了，连丝犹豫都没有。 他抬起胳膊假哭了几声，随后站起身，以演琼瑶剧的方式撂下狠话：“我走还不行吗，以后我再也不会踏足这个伤心地！” 说走就走，顾阳放下鸡肉干，利落地穿上鞋走出门。 宋舟转身把鸡肉干拿来喂金毛，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莫冬站起了身，不过也是把顾阳喝过橙汁的杯子拿去厨房清洗。 而被宋舟喂了鸡肉干的金毛更是开心极了，根本没注意到顾阳不见了，满心欢喜地冲自己的主人摇尾巴。 闪闪发亮的电灯泡走了，屋里只剩莫冬和宋舟和金毛。 玩了一会儿拔河，金毛终于累了，趴在地板上休息。 宋舟坐到莫冬身旁，挨着他，说：“我一会儿得去店里。” 莫冬不满地皱了下眉：“你就不能直接辞职吗？” 宋舟摇了摇头：“只有周末我才去，不会影响上课的。” 莫冬还是觉得不妥，但又深知对方不会简单几句就被说服，只能闷闷不乐地鼓着脸。 “下周一的课你会去上吗？”宋舟突然问。 莫冬差点忘了这茬，其实在今天之前他的态度一直很坚定，不管怎么说都绝对不可能去上课。 但现在他和宋舟的关系变缓和了，不好再像之前那样拒绝，只能说：“那笔钱是李辰给你的，你不应该用来给我报班。” “我会把钱还给她的。”宋舟说。 “那也有点...” “莫冬，你其实很想重新上学，对吗？”宋舟问。 莫冬没有说话，默认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要草率地就决定。” “知道了，”莫冬深深叹了口气，退让了一步说，“我会再慎重考虑的。” 宋舟没有让莫冬立刻给出答案，给了他时间去权衡利弊。 “去趟超市吧？”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去上班，在这之前他们只来得及去趟附近的超市。 “你要买东西？”莫冬问。 宋舟点头。 “那好吧，顺便带金毛出去转转，它今天还没出过门呢。”莫冬站起身说。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到了超市，宋舟推着购物车，莫冬在旁边问他：“你要买什么？” “随便看看。” 确实是随便看看，他们走到哪买哪，没一会儿的功夫购物车就已经装满了。 “差不多了，”莫冬看着车内的东西，“咱们去结账吧，你不是等下还要去面馆吗？” “嗯。” 收银台处前有四五个人在排队，等排到他们的时候，宋舟突然从旁边购物架上拿了个什么扔到车里。 莫冬看清了包装上的字眼，抬眼疑惑地看他。 宋舟面色不改，用平静的口吻说：“以后用得上。” 莫冬瞬间说不出来话来，虽然之前他想过一些歪心思，但也没这么厚脸皮啊，能坦然自若说出这种话。 结账的时候莫冬都不敢抬头看收银员，尤其是那盒玩意被拿出来扫码时，整张脸都变得通红起来。 “总共327元，怎么支付？”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连声说：“微信，微信付。” 宋舟在旁边试图付钱，但被阻止住了：“你如果想我后天去上课，就别跟我抢。” 这话一出，宋舟瞬间不动了，老实地等莫冬结账。 拎着两大袋东西回到家，宋舟也该去上班了，说：“我先走了，晚上下班了再过来。” 莫冬避开他的视线，不太自然地说：“哦…好。” 宋舟没说什么，转身开门走了。莫冬一个人留在房里，看着买回来的两大兜东西，撸起袖子准备收拾。 蔬菜放进冰箱冷藏层，肉放进冷冻层，零食放在柜子里……所有的东西他都一一整理有序，唯独那小盒东西被遗落在袋子里，没有地方归置。 倒也不是莫冬忘了它，而是真不知道该放哪。如果放客厅茶几上，一走出来就都能看见，也太不自在了；要是放房间里，宋舟会不会觉得他太不矜持？才买回来就等不及地往房间里拿。 太头疼了。没买前不觉得，买回来才发现原来这么棘手。 怪就怪在宋舟和莫冬认识时才18岁，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因为天天穿着校服，总让他觉得还是小孩，生不出一丝邪念。现在终于感觉出是个男人了，可他们之前最大的尺度也就是接吻，一下进展这么快，还真不太好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天黑了，莫冬看着墙上的钟表，算准时间出了门。 他走到面馆时刚好在打烊，里面的员工都在做收尾工作。 等了一会儿，宋舟终于从店里出来，直直朝他走来。 “你今天怎么出来这么快，”一看到他，莫冬脸上就不自觉带上了笑容，“之前每次你都是最晚出来的，今天老板都还在里面你就出来了。” “嗯，收拾完就下班了。” 宋舟从莫冬手中接过金毛的牵引绳，一起溜达往回家走。 一路上莫冬刻意放缓了脚步，慢悠悠走着。宋舟没有催他，牵着金毛跟在旁边，时不时还会被金毛扯到树旁转圈。 等终于到了家，莫冬也不说话了，进门后就去厨房倒水喝。 宋舟后一步进门，把金毛身上的绳子解开，起身看到桌上购物袋里的盒子，直接走过去拿了出来。 “咳…”莫冬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宋舟把那玩意拿在手里。 宋舟像是没事人一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常地问：“你先去洗澡？” 停顿了一下，莫冬低声说：“嗯。” “我帮你放热水。” 宋舟走进卧室，先把浴室的热水打开，又准备好毛巾和浴巾。 莫冬走进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氛围，尤其当他看到宋舟手中拿着他的睡衣，更是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洗吧，水已经热了。”宋舟说。 “嗯。”莫冬走进浴室，反手将门反锁上。 他不是想防什么，只是这样会稍微心安一点，即便不管什么都注定是迟早的事。 等莫冬洗完了澡，宋舟才缓步走进浴室，轻轻关上了门。 莫冬先是躺在床上，随后又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来回好几次最后还是坐在了床边。 紧张什么，冷静一点。 他试图说服自己，至少胸腔里那颗跳动不安的心脏能跳慢点，不要一直咚咚咚地干扰他。 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的那盒东西，莫冬忽然就冷静了不少。 不管是他还是宋舟都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不是想做那件事，而是明明他们互相深爱，却总因为种种理由无法在一起。 经历了那么多，现在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们太需要向彼此确认对方不会再离开，确认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会永远地在一起。 莫冬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他爱宋舟呀，没有什么是比跟爱的人在一起更美好的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感冒了，太难受了，一整天都昏沉沉。天气冷了，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哦~ 明天会更长长长一点，虽然写不了正式车，但幼稚园车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第79章 “莫冬。”浴室里突然传出宋舟的声音。 莫冬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我忘记拿睡衣了，帮我拿一下吧。” “哦...” 在柜子里找出睡衣后，莫冬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下门。 里面的水声停住了，没一会儿门被打开，扑面的水汽迎来，莫冬甚至都没看清人，手中的睡衣就已经被拿走了，门又重新被关上。 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细微的声音，莫冬干咳了一下，问：“你，你洗完了？” “嗯。”宋舟打开浴室门，穿好睡衣从里面走出来。 莫冬看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又递给他一块干毛巾。 擦干头发，宋舟坐在床边，对还站在原地的莫冬说：“过来啊。” 莫冬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哦。” 等莫冬走过来，宋舟直接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并顺手关了灯。 在一片漆黑中，莫冬躺在床上，感觉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找到宋舟的手紧紧攥住。 “怎么了？”宋舟轻声问他。 莫冬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确认你在。”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过了很久很久，宋舟才说：“对不起。” 对不起，离开了你。 也对不起，让你那么难过。 莫冬接受了这个道歉，并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释怀——他倾身吻在了宋舟唇上。 这个吻很轻也很温柔，像是在诉说所有说不出口的衷肠。 宋舟回应了他，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吻突然变了滋味。 可能是莫冬咬住了他的嘴唇，也可能是他的身体贴在莫冬身上。 总之，房间里的气温变得越来越高，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这原本只是个出于安慰意味的吻。 “等等。”在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莫冬突然叫了停。 宋舟停顿住动作，看着他：“怎么了？” 不管之前想得有多好，到此时此刻莫冬还是心里有些犯怵：“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那就慢一点，”宋舟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没想这么快。” “你确定没想？”莫冬一点都不信他的鬼话，“床头柜上面的东西是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宋舟一本正经地说。 莫冬盯着他的眼睛，怀疑他在对自己使用迂回战术。 “真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宋舟还伸手将莫冬身上的睡衣整好，伸手抱住了他。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莫冬突然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以后还会走吗？” 这是再见宋舟之后，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以前是没想过要问，后来是没必要问，再到现在，变成了不敢问。 没有思考太久，宋舟就给出了回答：“不会。” “真的？” “真的。” 莫冬深呼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准备好了。” 宋舟没有说话。 莫冬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个很深的吻。 在这之前莫冬一直都觉得自己要比宋舟成熟，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多吃了好几年饭、多走了好几年呢。 但到了今天，直到他们相拥着抱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和宋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忐忑、紧张、害怕，却又期待。 他们吻着彼此，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滚烫的肌肤如同一簇火，碰到哪里就燃烧哪里，直至将浑身上下都燃尽。 这一次谁都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人再叫停，衣服掉落在了地板上，也没有人注意到它。 直到过了很久，床上的战火平息之后，才有人伸出胳膊将它捡起来。 随手把衣服扔到旁边后，宋舟支起身体看着趴在枕头上的莫冬：“你...还好吗？” “嗯。”莫冬的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宋舟还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反正挺不安的。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怎么弥补。 莫冬像是读懂了宋舟的心思，翻身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按回床上，说：“别说话，躺一会儿。” 宋舟抿了下唇，没再出声，侧身搂住了他。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莫冬才动了动，但依旧没睁开眼睛，轻声说：“有点疼。” 宋舟愣了愣，想开口解释什么，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咽了回去，只说：“对不起。” 莫冬睁开眼睛，看着他：“为什么道歉？” “弄疼你了，对不起。”宋舟是真的有点心疼，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只有他舒服了，莫冬却这么难受。 之前莫冬在陈然身上浪费了三年时间，但也正因为陈然的胆小和退缩，导致他们不仅在学校里要假装是好哥们，平时还只能偷着见面，几乎没有一起过夜的机会，自然没机会做到更深的一步。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没跟错误的人走到最后，终究是幸运的。 “胡说什么呢，我是说这里疼。”莫冬伸手指了下自己的脖颈，上面赫然一个印子，十分鲜红，一看就是刚刚才咬上去的。 “你是属狗的吗？下口这么狠。” 宋舟有些不好意思，埋头抱住莫冬，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行了行了，怎么跟金毛一个样。”莫冬拨开他的脑袋，有些不太自然地翻身下床，“我去洗澡了。” 进了浴室后莫冬没有再反锁门，这也就导致了他才刚踏进淋浴，宋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干嘛？”他警惕地盯着宋舟。 宋舟的理由很正当：“我怕你一个人洗澡不方便。” 莫冬现在确实不是太舒服，尤其是做一些弯腰或者拉扯身体的动作，都有些困难。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和宋舟一起洗澡，谁知道宋舟到底是来帮他的还是...那个什么啊。 “不用了，你赶紧出去。”莫冬出言拒绝。 但宋舟似乎意已决，直接关门走了进来，不给莫冬赶走他的机会。 但他之后确实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似乎真的是来勤恳地帮忙洗澡。过了一会儿，莫冬也就放松了警惕，接受了他的服务。 洗过澡后莫冬先躺回了床上，宋舟还在浴室里洗澡，房间里除了偶尔能听到水声以外很安静，这也导致他的思绪开始飘了起来。 刚刚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里回演，虽然做的时候和做之前一样紧张，脑里就像空白的一样，完全靠着本能在行动，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但现在做完了，反倒觉得轻松了，虽然身体是一点都不轻快，又酸又痛的，可心头那块大石头已经落了地，不再摇摇晃晃地不知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在想什么呢？”宋舟洗完澡出来，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莫冬一下回过神来：“...没什么。” “是不是不太舒服？”宋舟问他。 莫冬叹了口气，刚刚洗澡时宋舟就已经问了好几次了，现在又开始问：“没有没有没有，我都说了好几次了，真的没有不舒服。” 宋舟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关了灯躺在床上，侧身搂着他说：“睡觉吧。” “嗯。”莫冬靠在宋舟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过来时，莫冬脑海里还在想宋舟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魔力，不然为什么每次只要一靠上去就能快睡着，连点缓冲都没有。 不过睡得还是挺香的，一夜无梦。 伸了个懒腰，莫冬转过身刚要看宋舟醒没醒，却突然旁边是空的。 就连被窝都已经变凉了。 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好的回忆涌现在脑海里，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翻身下床，莫冬踉跄地跑到客厅正要出门去找宋舟，却被厨房里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此时宋舟也听到了动静，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我...”莫冬说不出话来，他本来要去找宋舟，可是宋舟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察觉出不对劲，宋舟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关心道：“怎么了？” 莫冬有些恍惚，抬眼看着宋舟，顿了顿说：“你在做饭？” “嗯，随便做了点。”宋舟还是不放心，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怀疑他是发烧了。 “我没事。”莫冬拿下宋舟的手，轻轻抓了一下，“我就是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 “饿了？”宋舟立刻转身去厨房端了杯热牛奶出来，说，“你先喝点牛奶垫垫，饭马上就做好了，再等一会儿。” 莫冬接过牛奶，垂眼喝了一口，抬起头冲他笑着说：“嗯。” 作者有话说： 昨天大言不惭地说要写一辆幼稚园车，结果今天一看，好像连婴儿车都算不上？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o(╥﹏╥)o，为了不被锁章，只能这样了.... 第80章 晚上莫冬送宋舟去学校，顾阳在小区门口碰巧遇见他们，便顺道挤上了他们的车。 “带我一个。”他利落上车，坐在了副驾驶。 莫冬无语地看他：“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楼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了，”顾阳乖巧地系上安全带，为了防止莫冬将他赶下车，赶紧对司机说，“开车吧师傅，人齐了。” 到了学校，顾阳因为尿急一步飞奔回了宿舍，莫冬和宋舟则慢悠悠地走着。 “明天的课你别忘了。”宋舟说。 莫冬点点头：“嗯。” “跟家教课没有冲突吧？” “没事，可以协调。” 走着走着，宿舍楼还是出现在了眼前，莫冬心中升出一丝难舍。 之前明明好几个月没见面也都挺过来了，现在只是上一个礼拜的课，周末就能见面，怎么他却这么不舍呢？ 站在宿舍楼下，宋舟说：“我上去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 莫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情绪，说不想分开，好像显得有些太矫情了。 于是他垂下眼，只说：“嗯。” “没课的时候我去找你。”宋舟说。 莫冬抬起头。 趁着周围没人，宋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快回去吧。” “...好。” 第二天莫冬去上了课，宋舟挑选的补习班还算正规，讲课的老师都十分有经验，上来就直抓主题，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上课的人还挺多，大多都是毕业后觉得学校或者专业不够好，想要重新再读大学，一个个相当有拼劲，搞得莫冬也莫名激动起来。 下午上完课，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给小孩上课，接下来的一周莫冬都是这么度过的。 不过好在宋舟信守了承诺，没课的时候都会来找他，有时做顿饭就走，有时会一起去公园散散步，还有的时候他们就只躺在床上，静静地抱着彼此。 等到好不容易挺到周末，莫冬开心地迎接着从学校回来的宋舟，想他们终于可以度过两天甜蜜时光时，突然接到了一通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电话。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宋舟正在厨房里做饭，莫冬一边喂着金毛，一边抬头冲厨房里喊：“你电话响了！” “谁？” 莫冬擦擦手，起身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了号码：“不知道是谁，没有名字。” 宋舟正在洗菜，只说：“你帮我接一下。” 莫冬拿起手机，点了接通：“你好，请问哪位？” “你...”手机听筒里传来成年女性的声音，大约40多岁，停顿了一下后，说，“你是莫冬？” 莫冬愣了愣，又确认了眼手机号码后说：“你认识我？” “我是李辰。” 呆滞了几秒钟后，莫冬有些懵地走到厨房，把手机递给宋舟。 宋舟偏头看了他一眼：“谁啊？” “李辰。”莫冬小声说。 宋舟皱了下眉，拿过手机。 等这通电话结束，莫冬立刻问：“李辰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宋舟把手机放到旁边，继续低下头洗菜，语气没有变化：“她说下周要来北京。” “什么？”莫冬提高声调，问，“她要来北京找你？” “不是来找我，只是因为工作来北京，然后顺便见一下我。”宋舟说。 不知为何，莫冬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后，问：“她说具体哪天来了吗？” “下周五晚上到。” 有什么工作是需要周末来处理的？ 莫冬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看了眼还在洗菜的宋舟，摸摸肚子转移话题说：“我都饿了，还有多久能吃饭啊？” 宋舟把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对他说：“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面包，外面桌子上还有牛肉干。” “好吧。”莫冬转身走出厨房。 就这么过了一周，周六当天莫冬早早就起了床，准备一会儿和李辰的见面。 宋舟比他起得晚，醒来后就出来客厅找他，一脸睡眼惺忪地抱住说：“你怎么起这么早？” 莫冬正在喝水，回头看了他一眼：“中午不是要和李辰吃饭吗？” “现在才十点。” “我紧张。”说着，莫冬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宋舟明白莫冬紧张什么，无非就是怕见面的时候李辰又说出些难听的话。 虽然之前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让莫冬把学费转交给他，但至少上一次他们的碰面，没有那么愉快。 但是这些难听的话也许几个月前能够刺激到他，现在却不一定了。 宋舟伸手摸了摸莫冬平坦的腹部，说：“放心吧，我没事。” 莫冬转过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担心。 “真的。”宋舟向他认真许诺。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顿饭终归是要吃，李辰也是要见的。 莫冬和宋舟打车去了饭店，在进包厢前他深呼吸了好几次，为自己做好迎战的准备。 推开门，李辰已经坐在里面，令他们意外的是包厢里不仅仅只有她，还有宋舟的外公外婆。 “你们来了？”见到他们进来，李辰似乎笑了下，但不太明显，导致莫冬没看真切。 他们来之前李辰已经点好了单，所以现在只用叫服务员上菜就可以。 “你们...”李辰看着莫冬和宋舟，最后视线定在了莫冬身上，“你也来北京了？” “嗯。”莫冬点头。 李辰没说什么，正巧此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便招呼着他们吃饭。 这顿饭吃得莫冬胆战心惊，但一直到结束都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场面。 尤其是宋舟的外公外婆，只简单问了问宋舟最近的生活如何，没提及任何其他，甚至还让李辰给宋舟夹了一次菜。 结束用餐后，李辰单独把莫冬叫了出来。 “宋舟的外公外婆有些话想和宋舟单独说，你不介意吧？”她问莫冬。 “当然不会。”莫冬说。 李辰点点头：“看来当初我没说错，你和他真的是很好的朋友，现在竟然一起来北京了。” 上一次在法院门口见面，当时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宋舟在哪儿，只有莫冬始终坚定自己会找到宋舟。 结果他也确实找到了。 “二审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两个月后。”李辰说。 莫冬看着她。 “到时候你们如果有时间，就抽空回来一趟吧。”她说。 “好。”莫冬顿了下，然后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真的是因为工作才来北京吗？” 李辰笑了笑，看着他：“当然不是。” 得到了答案，莫冬却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 “前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关于宋舟的言论，虽然其中有真有假，但...” 她的话没说完，但莫冬已经懂了。 一开始宋正国新闻在本地登报时，虽然只有一小撮，但还是有阴谋论者在揣测当天在案发现场的宋舟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其实不光他们，就连李家的人，虽然没有恶毒到认为宋舟是帮凶，但也一度认为宋舟在李艳受难的这些年是处于袖手旁观的姿态。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案发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守所找宋舟，也没有在葬礼的时候对宋舟摆出好脸色。因为除了李艳的儿子，当在们看到宋舟时，想的更多的是杀死他们女儿的杀人犯的儿子。 轰动的弑妻案在本地发酵了好几个月，渐渐网上开始出现一些深扒宋正国的帖子，其中不乏有讨论同时身兼杀人犯儿子和省状元两个身份的宋舟。 曾经的邻居、同学，或者只是楼下的商贩，都开始讲述自己的所闻所见——宋正国是如何一步步堕落到如今的地步，又是怎么在酗酒后回家殴打李艳和宋舟，甚至还有好几次误伤了来劝架的邻居。 也是从这时，舆论开始渐渐倒转。 过了一会儿，宋舟和外公外婆从包厢里走出来，李辰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和他们告别后便回了酒店。 莫冬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宋舟手里拎着的袋子，问他：“这是什么？” “他们刚刚给我的。”宋舟说。 莫冬低头看了眼，里面是衣服。 “他们说快秋冬了，得穿些厚衣服。”宋舟说。 莫冬看着宋舟，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无措。就像是从没吃过糖的小孩，第一次尝到糖时不会觉得甜，而是会对这种从未尝过的味道感到无从适从。 “他们可能是想弥补你。”莫冬说。 宋舟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要弥补我？” “之前误会了你，。”莫冬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说，“可能现在后悔了吧，应该对你好一点的。” 宋舟的眉头依旧紧皱着，似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没关系，之后总能明白的。 “走吧。”莫冬仰起脸，对着宋舟大大笑了下，“趁你下午上班之前，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更哦 第81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冬渐渐适应了白天上课，晚上家教，周末和宋舟见面的生活。 “我呢？”坐在地板上的顾阳抬起头，看着正在互相喂薯片吃的两人，“为什么没有人喂我吃？” 莫冬看着他：“你要吃吗？” “不吃。” “那你说什么屁话。” “我想不想吃和给不给我吃是两回事啊，”顾阳义正言辞，表达着自己的强烈不满，“你俩问都都不问我就直接你侬我侬地吃起来了，怎么，跟我显摆兄弟情深呢？” “啪！” 一包薯片扔到了顾阳身上，紧接着，是宋舟冷冰冰的声音：“爱吃不吃。” 顾阳的不满全部被堵了回去，但不是因为从天而降的薯片，而是宋舟。 他是真的不明白宋舟为什么总是对他这副冷脸，平常在学校，就算是不爱说话，但宋舟对其他同学也都算得上有礼貌，唯独对他总是毫不客气地甩脸色。 说起来他还是莫冬的房东呢，就算不看在他的面子，看在莫冬的面子也得对他好一点才对啊！ “我带明明出去散步了，”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他了，“你们自己玩吧。” 顾阳委屈着脸，带上唯一对他有好感的金毛出门，去楼下公园撒野玩了。 走了闹腾的人和狗，屋子里恢复了宁静。 莫冬吃掉最后一口薯片，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突然感叹：“最近好冷啊。” “嗯，”宋舟说，“今天立冬。” “要冬天了啊。” 莫冬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泛黄的树叶，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北京好几个月了。 相比来之前，有些事情按照了预期发展，比如找到宋舟。也有些事情偏离了预期，比如再高考。 其实曾经宋舟跟他提过成人高考的事，但他从未当真过。重新考上北大，再考北大研究生，这对他来说像是做梦一样，连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他却在向着这个目标在努力，一天比一天更认真。 “想什么呢？”宋舟侧头看着他。 回过神，莫冬笑了下，说：“没什么，想想晚上吃什么。” “去吃火锅吧。” “好啊，”莫冬顿了顿，想起公园的一人一狗，“那顾阳呢，要不要等他回来？” “不。” “啊？” 宋舟又重复了一遍：“不带他。” 莫冬失笑了下，然后弯着眼睛说：“好，不带他。” 晚上这顿火锅最后还是没能躲过顾阳，也怪他运气好，正巧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拉着金毛回来了。 一听说他们要去吃火锅，瞬间连心爱的金毛都不要了，赶紧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去了火锅店。 “来，干一杯。”火锅刚上，莫冬就举起啤酒杯对他们说。 顾阳跟上，但还是不忘问一句：“今天为什么突然喝起了酒？” 莫冬偏头想了下，说：“庆祝今天立冬吧。” 顾阳虽然不懂，但还是把酒杯对过去，高兴地说：“好！庆祝今天立冬！” 还剩宋舟没举瓶了，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下，他慢慢拿起酒杯，说：“希望今年会是个暖冬。” “干杯！” “干杯！” “干杯！” 冬天如期而至，黄色的树叶掉落在街边，被裹着寒冷的冬风吹起吹落， 当天，宋舟早早起了床，穿好之前外公外婆给他买的冬装，扭头问屋里：“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好了。”莫冬拿着背包小跑出来，“我们没有迟吧？” 宋舟把他手中的背包接过来：“还早，火车是9点30的，不用着急。” 莫冬放慢动作，仔细把外衣穿好后，深呼了口气，抬起头说：“走吧，出发。”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汾城，为了第二天开庭的二审。 坐在火车上，莫冬一直关注宋舟的脸色，生怕他想起什么心里会不舒服。 “别看我了，睡会吧。”宋舟揉了揉莫冬的头发，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睡不着。”莫冬确实紧张，毕竟明天就能见到宋正国了，万一有点意外发生，他怕自己扛不住。 “睡会吧，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宋舟半强迫性地把他的脑袋扳到自己肩膀上。 “好吧。”莫冬深深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说是睡觉，但直到火车停在了汾城站点上，莫冬都没有一秒钟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想这个一会想那个，安静不下来。 宋舟把背包装好，抓着他的手走下火车。 久违地呼吸到汾城的空气，莫冬混乱的大脑被吹清醒了些，裹紧衣服说：“好冷。” 宋舟把他的外套拉链拉好，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这感觉还挺新奇，回到了熟悉的家乡他们却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只能去酒店。 李辰已经在酒店等着他们了，她早上坐飞机过来的，因为宋舟外公外婆身体不太好，容易受到刺激，所以只让她一个人过来。 “咚咚咚。”刚进房间，李辰就在门外敲响了门。 莫冬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打开门。 “出去吃个饭吧，我已经约好饭店了。”李辰说。 莫冬看了眼宋舟，没应声。 过了半晌，宋舟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后才说：“好。” 饭间聊的话题大多都是围绕着宋正国，李辰担心明天判不了死刑。 但莫冬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这个案子在本地闹得这么严重，影响极其恶劣，不判死刑难以平息民众的怒火。 “如果死的是别人，或者是个男人，也许会判死刑。但可悲的是，李艳到死都还是那个畜牲法律上的妻子。” 李辰说话时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却让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一直延续到第二天，莫冬坐在去法院的车上，感觉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着，连呼吸都困难。 他偷偷握住宋舟冰凉的手，在给予他力量的同时，也为了自己安心。 到了法院，宋舟抬头看着不远处威严的法院，顿了顿，才缓步走上台阶。 “我去个卫生间，你们先进去吧。”李辰对他们说。 “好。”莫冬点点头。 因为没到时间，现在还不能进庭，他们和一帮记者站在门外等着。 为了怕记者认出来，莫冬把宋舟拽到旁边，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帽子拿出来。 “没事。”宋舟觉得不用。 “还是戴上吧，就当为了让我放心。”莫冬把帽子给他戴上，然后往下扯了扯。 “可以进了，可以进了。” 旁边传来骚乱声，莫冬的心脏一下揪了起来，抬眼看向宋舟。 “没事，”宋舟安抚他，“不用担心。” 莫冬点点头，勉强笑了下，说：“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82章 死缓。 最终的宣判，法官手中法槌落下时，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宋正国被狱警带离了庭审。不知道是不是戒了酒的缘故，他看起来很精神，走路时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像是接受了审判的死刑犯。 他似乎对死缓的量刑很满意，至少在法官说出判决后，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满，还略微弯了弯腰，以示礼貌。 李辰阴沉着脸站起身，从坐席第一个离开。 莫冬怎么都没想到宋正国竟然只判了个死缓，他今年才40多岁，万一在狱中表现良好得到减刑，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出来？ 简直太离谱了。 一个残忍杀了自己老婆的杀人犯，竟然只判了区区死缓。 一直到他们回到酒店，宋舟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任何话。 莫冬的心情也很沉重，可因为担心宋舟，还是强打起精神提议：“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宋舟摇了摇头。 莫冬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抱了抱他。 李辰晚上的飞机离开，莫冬下楼送她。 酒店门口，见只有他一个人，李辰问他：“宋舟呢？” “在楼上躺着，”莫冬说，“他状态不太好，我就没叫他。” 李辰点点头：“好吧。” 出租车到了，李辰把行李放上了车，回过头对莫冬说：“宋舟还小，你是他的朋友，多开导开导他，不要让他被以前的事绊住，人总要向前看的。” “我会的。”莫冬认真说。 李辰没再说什么，转身坐上车，冲他挥了挥手后就让司机开车了。 回到楼上，房间里漆黑一片。 莫冬打开灯，走到床边，轻轻叫了声宋舟，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听到声音，宋舟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走吧，”莫冬说，“我想出去走走，好久没回来了。” 宋舟最后还是下了楼，跟着莫冬走出了酒店。 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莫冬有些恍惚地感慨：“明明只离开了几个月，可却感觉哪里都变了。” 身旁的宋舟没有任何反应，莫冬偏头看了一眼，牵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一样不甘心，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没办法掌控所有的事情。” 夜风轻轻吹过，将莫冬的声音吹到空中，又吹散。 “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就算接受不了，也尝试着忘了它吧。前面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如果你一直没办法抬头向前，它们就永远不会发生。”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后，宋舟问了莫冬一个问题。 躺在床上，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莫冬，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你？” 莫冬顿了下，侧身紧紧抱住他，用这辈子最笃定的声音说：“是，相信我。”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窗外寒风瑟瑟，狂风将树枝上的黄叶吹落，使它狠狠摔了好几个跟头，狼狈地散落在地面上。 但这一切都和屋里的人无关，至少这个冬天，他们会温暖地度过。 作者有话说： 短小一章，明天更长一点啦。 大家晚安哦。 第83章 第二天，在临走之前，莫冬接到了一通很久未在手机上响起的通话。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他没太经过思考就挂断了。 莫冬不知道莫天打电话过来的意图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其实在离开汾城到北京的这几个月，莫向强没少给他打电话，但他从没有接过。电话的频率从一开始的一两周一通，到后来渐渐变成一个月一通，直到现在，距离上一次的来电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这中间莫冬也和其他亲戚联系过，虽然避重就轻地逃避了自己为什么突然去到外地，也不曾和他们聊起莫向强一家人的近况，但还是无意间从对方的口中得知莫天今年的复读并不顺利。 据说是因为心态不好，导致在学校里投入不进学习，以此恶劣循环，模拟考一次比一次差劲。 一开始莫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挂断电话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异常地平静。 就好像只是听说了一个陌生人的消息，无论好坏，都引不起他一丝的情绪波动。 莫冬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但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明年的考试和宋舟身上，至于其他，他都不在意。 回到北京后，莫冬没再在宋舟面前提及宋正国以及判决的事，他想等宋舟自己提。 也许要等几年，也许更久，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宋舟才能真正坦然接受。 但这都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周六晚上，宋舟刚回到家就被莫冬一把按在沙发上。 对着身下的人，莫冬颇有些严肃地说：“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听到这话，宋舟本来还有些困，但立刻变得认真起来：“什么事？” “成人高考的事，我想...”莫冬停顿了一下。 “你不想考了？”宋舟坚决地说，“绝对不行。” 话被打断，莫冬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考了？” “那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再参加高考了，我想直接考研。” 莫冬用眼神安抚住满腔疑惑的宋舟，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你看啊，成人高考的时间是明年10月底，等到开春入学，已经是后年的事了。到那时候，你都已经大二下学期马上大三了。而且因为入学时间不一致，咱俩以后的时间基本就错开了。 “还有，成人高考毕竟上的不是全日制本科，虽然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边工作边读书，但相应地，学费也更昂贵一些。我认为对现阶段的我和我们，都负担比较重。 “最后呢，也是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以前我没考虑直接考研，是因为觉得离开学校太久了，如果重新拿起书本会太吃力。而且就算能考上，可能也考不到心仪的学校，那样的话，其实考不考用处都不大了。可是从这段时间在补习班的学习，以及家教——虽然教的都是初中的小孩，但教他们确实让我找回了点当年高三学习时的感觉，所以我还是挺有自信的。 “所以我想试试，直接报考北大的研究生。” 莫冬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拍了拍手，对宋舟说：“我说完啦，你现在可以发表你的意见了。” 宋舟半晌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说：“你想好了？” “想好了，”莫冬点头，“我已经想了好一段时间了，从进补习班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这事了。” “那好，我支持你。”宋舟果断利落地说。 莫冬瞪大眼睛看着他，满眼都是诧异。 他原本以为今天会是场恶战，毕竟从去年开始宋舟一直提的都是高考，从没提过直接考研的事，所以他以为他是不会赞同的。为了今年的辩论，他还在内心模拟了好几回，暗暗给自己加了好几回油才有勇气说出来，结果就这么简单？ “你确定吗？真的不会反悔？”他再次向宋舟确认道。 宋舟点点头：“只要你想清楚了，我都同意。” “mua！”莫冬抱住他，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支持我的！” 接受了这个热情的mua后，宋舟又缓缓地开口说：“但是...” 但是？ 莫冬身体僵住，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后面还有话在等着他。 “但是...”宋舟说，“考上研究生以后你可能会变得很忙，就算家教的时间可以协调，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所以如果考虑到学费，你必须得全力以赴，拿到奖学金才可以。” “没问题！”莫冬满口答应，“这点我早就想好了。” 面对莫冬的自信，宋舟自然是高兴的。他从来都不会低估莫冬的能力。 “那就提前预祝你考上北大的研究生。” 终于解决了这段时间堵在心头的大事，莫冬松了口气，开心之余还不忘喜滋滋地对宋舟说：“你也要加油哦，我是不会等你的，乖学弟。” 虽然话说得很满、很有自信，但莫冬还是清晰地明白考上北大研究生究竟有多难。 所以在自信满满的宣言以后，他开启了超级无敌学习模式，就连每天的遛狗，都从三次减少到了两次。不过好在顾阳每周都会过来陪金毛玩，无形当中替他减少了很多负担。 只是面对屋子里越来越多的书籍，顾阳心中的疑惑也开始增加。要说这些是宋舟的书，可和他们的专业一点都不对口啊。但要说是莫冬的书，教初中的学生需要用到这种等级的资料吗？ 这个疑惑很快就被解答了，莫冬告诉了他自己准备考北大研究生的决定。 虽然很是惊讶，但顾阳却一点都没觉得莫冬的这个决定是天马行空、完全没有可能性的。虽然他对莫冬的学习能力并不完全了解，但却莫名打心眼里觉得他一定能考上。 对于这种对自己的盲目肯定，莫冬很是受用，并准许他可以多吃几顿宋舟亲手下厨的饭菜。 要知道宋舟对顾阳可是一点都不欢迎，甚至好几次都想直接动手把他赶出去，要不是中间有莫冬拦着，顾阳哪有机会吃到这么多宋舟的拿手菜。 时间很快到了寒假，宋舟辞去了面馆的工作，在休假时间替自己的教授干起了私活。 教授对他挺大方，虽然交给他的工作都比较复杂，并不轻松。但至少薪资开得高，比起原先在面馆干苦力活不知好多少倍。 转眼间到了过年，莫冬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学习，压根忘了现在是几月几号，还是在去超市采购时听到喇叭里不断循环的“恭喜发财”，才意识到新年就要到了。 为了过这个新年，他特意空出几天的时间，好好将家里打扫了一番，又拉着被教授放了假回家的宋舟一人买了一身新衣服，两人守着一屋子的年货，准备过新年。 因为被老妈提着耳朵揪回了家，所以这个新年顾阳没能偷跑出来，也因此打扰不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大年三十那天，莫冬和宋舟把各自的手机都扔到卧室里并关了机，然后一个洗菜一个炒菜，虽然只有两个人，最后还是做出了整整一大桌子的年夜饭。 “毕竟还是要有点仪式感嘛。”莫冬是这么说的。 吃年夜饭、看春晚、包饺子、倒计时、吃饺子，一整套程序，他们一个都没落，完整地做了下来。 直到零点过后，将一桌子残羹剩饭留到第二天再收拾，他们脱掉衣服躺在床上，才相拥着抱在一起，郑重地对对方说了句“新年快乐。” 闲暇时光只有短暂几日，过了新年，该替教授打下手的打下手，该去教小孩的教小孩，他们又变得忙碌起来。 但这个忙碌是扎实的，也是安心的。因为他们都知道，未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他们想要的生活。所以现在眼下的累，只不过是取经前的必经之路罢了。 冬天渐渐过去了，天气开始回温，春天到了。 莫冬从羽绒服换成大衣，又从大衣换成毛衣，最后将毛衣脱下，只剩了件单衣。 温度一天天爬高，电视里的新闻也从春暖花开变成了高温预警，这是莫冬在北京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暑假和寒假一样准时到来，去年有了经验的宋舟今年不用教授直言就直接上起了手。 而莫冬的补习班课程也上得差不多了，距离考研还剩几个月的时间，接下来都得靠他自学。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中间顾阳帮了他不少的忙。 自从听说莫冬要考研究生之后，顾阳就一直在学校里帮忙打探情报，甚至还找到了备考中的大四学姐，从她那里套来了不少笔记以供莫冬参考。 除此之外，宋舟因为帮教授干活的缘故，和不少教授都能说得上话，也为莫冬问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有了他们两个的鼎力相助，莫冬觉得自己今年无论如何都必须考上，不然白费他们的一片苦心了。 夏天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宋舟再次回到了校园，变成了大二的学长。而在外面野了一整个夏天、黑了好几度的顾阳也被叫了回来，老实回到了学校里。 而待在家中的莫冬，也终于等来了报名的时间。他没有听宋舟说的等他周末回来一起报名，而是自己先报了。 虽然只有宋舟在身边他才会安心一点，报名的时候能陪着他，难道几个月后考试宋舟也能陪着吗？ 几天后，等宋舟风尘仆仆从学校赶回来，莫冬这边已经尘埃落定，正式进入备考阶段了。 虽然觉得对方不信守承诺，但宋舟还是表现出全力支持，从以前每周一次的帮忙梳理知识点，变成了如今每天晚上都在宿舍远程视频陪着莫冬学习。 十二月到了，莫冬在这一年中经历了冬天、春天、夏天，现在又再次回到了冷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以至于他更早地就穿上了羽绒服，并佩戴好帽子围巾手套。 但寒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即将到来的考验——考研初试。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多更一点，把之前欠的都补上。 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爱意满满的收藏、海星和评论呀~！爱你们，么么哒(* ￣3)(ε￣ *) 第84章 最近正处于期末，顾阳被即将到来的考试周折磨到不行，天天都在图书馆里泡着，连家都少回了很多。 不过为了鼓舞即将考试的莫冬，他还是特意挑出一天空回来了。 “紧张吗？下周就要考试了。” 莫冬状态不错，至少没有表现出太过紧张的神情：“还行。” 顾阳对他点点头：“保持好状态，考试不要紧张，就出不了大错。” 看着面前都快堆成山的出，莫冬向后仰了仰，让自己休息五分钟。 顾阳起身去厨房看宋舟做饭的进度，还没踏进门就被赶了回来。 他悻悻然地坐在莫冬身旁，问他：“你确定要考法学院吗？” “嗯。”莫冬不假思索地回答。 “难度是不是有点大啊？毕竟你是非法本毕业，之前也没什么基础。”自从知道了莫冬的目标不仅仅是北大，同时还瞄准了法学院，他就一直捏了把汗，“你为什么选择法学院啊？” 提到这个问题，莫冬有些出神，思考了好几秒才给出答案：“我在去年旁观过两次庭审，那两次都让我很震惊。” “然后就向往学法了？” “不是向往。” “那是什么？” 莫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站起身说：“我看看饭做好了没。” 走到厨房，这次宋舟没有赶人，反而还夹起一块排骨给莫冬尝味道。 坐在外面的顾阳看着宋舟明显的双标行为，为可怜的自己悄悄抹了把泪。 从选择要考研开始，时间就一直过得飞速。不知不觉，考研的日子被排上了日程。 因为考试安排在周一，宋舟和顾阳都有课，没办法陪着一起。 不过莫冬早就提前和他们说过了，要自己一个人去，不用他们陪。 到了考场门口，周围都是来考研的考生，也许当中就有和以同样北大法学院为目标的人。 踏进考场前，莫冬看着手机屏幕上两人发来的加油信息，悄悄握起拳，小声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抬起头，昂起胸，他迈腿走进了考场。 考试的时间过得又煎熬又急速，上一秒莫冬还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下一秒就又惊叹时间的流逝。 但不管如何，在走出考场时，他心中是没有遗憾的。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上，但他已经全力以赴、交出了还算满意的答卷，就可以了。 “莫冬！” “莫冬。” 刚走出去，就有两个人影朝他跑过来。 顾阳急躁躁地抓住他的胳膊就问：“考得怎么样？难不难？有希望考上吗？” 莫冬整个身体都被他拽得晃了晃，无奈地一一回答他：“考得还行，挺难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顾阳一下瞪大眼睛：“不是考得还行吗？怎么就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也得看其他人考得怎么样啊，万一他们考得更好呢。”莫冬说。 “不会的。”宋舟说。 他看着莫冬，伸手把他考试期间抓乱的头发捋了捋，说：“辛苦了，一定能考上的。” “对，一定能考上！”顾阳在旁边附和道。 莫冬笑着看着他们，存留在心中一丝仅剩的不安也都消去了：“我请你们吃饭吧，这段时间备考你们比我还要上心，今天终于结束了，得好好放松一下。” “好啊，”顾阳立刻举起手，“我想吃涮羊肉！” 莫冬转头看向宋舟，问他：“你呢，你想吃什么？” “吃你想吃的吧。”宋舟说。 莫冬想了想，在被顾阳一顿眼神暗示下，拍板决定：“那就涮羊肉吧！” 涮羊肉馆的人气还是依旧那么火爆，比起去年莫冬来的时候，好像门前排的队伍变得更长了些。 在等位的时候，莫冬跟宋舟讲述自己去年和顾阳来这里吃饭的事，同时没忘记提在路边遇到他就是这顿饭后。 “啊，我想起来了。”旁边偷听的顾阳插了句嘴，“当时我还问你呢，认不认识宋舟，结果骗我说不认识。” 莫冬笑了下：“当时正和他生气呢。” 顾阳看了看莫冬，又看了看宋舟，满是感慨地说：“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你俩就兄弟相认了，黏糊得比小姐妹都黏，哪有去年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莫冬听完感叹，暗自在椅子下方抓住宋舟的手，轻轻捏了捏。 在他刚要松开手时，对方突然加重力度，紧紧攥住了他。 莫冬抬起眼看着宋舟，对视了几秒后，两人忽地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完全搞不清状况的顾阳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发什么疯。 莫冬抿了下唇，勉强忍住笑意，摇摇头说：“没什么。” 顾阳不信，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他们好几遍，最后猜测道：“你们是不是偷偷讲我坏话了，在笑话我呢？” 宋舟说：“你想多了。” 顾阳瘪起嘴，虽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但又实在找不到证据，只能就暂且先接受了。 排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吃上涮羊肉，这还是宋舟到北京后第一次吃正宗北京美食。 “多吃点啊，别客气。”莫冬本着大放血的想法，点单时十分豪迈，上的全是羊肉，一丁点素菜都没有。 顾阳自然没客气，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宋舟平时饭量不多，但不知为何，可能今天心情比较愉快，吃了不少不少。 等一个多小时后，他们走出涮羊肉馆时，个个肚子都撑到不行，顾阳差点还得扶着墙走路。 “我不行了，我要回家躺着了，感觉多走一步路就得吐出来。”顾阳满脸痛苦。 莫冬无奈看着他：“谁让你吃那么多，一点节制都没有。” 把顾阳送回家后，莫冬和宋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身走出小区，在黑夜里来了个夜间散步。 走了一会儿，街边的行人越来越少，宋舟牵住了莫冬的手。 他们似乎忘记了寒冷，用拉在一起的手传递着彼此身上的温度，慢悠悠地在公园里走着。 考完试的第一周，莫冬还觉得挺轻松，至少不用再每天玩命似的读书了，一下舒缓不少。 但等到半个月的时候，他渐渐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考试成绩，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又过了几天，宋舟放假了，虽然每天还得帮教授干活，但在家的频率一下增加不少，每天都能陪莫冬吃饭睡觉，他就又一下子不紧张了，享受起和宋舟难得的闲余时光。 等到了一个月零几天的时候，快要出结果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即便宋舟在身边莫冬也难免紧张起来，白天黑夜都担惊受怕，生怕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想多想少结果都在那里，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宋舟把饭菜端上桌，对着窝在沙发里计算自己到底能否通过初试的莫冬说，“过来，吃饭。” 又被喊了几次后，莫冬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仰着脸问宋舟：“你说我会不会考不上啊？” 这个问题在这几日宋舟已经回答了好几遍，此时更是懒得搭理。 “我是不是得继续看书，准备准备明年二战啊？”莫冬满脸担忧，“这一个月我都没怎么学习，只想着复试了。其实不应该这样的，万一初试没考过，这时间不就都浪费了吗？” “啪！” 宋舟把筷子放在莫冬面前，对他说：“吃饭。” “...哦。”莫冬拿起筷子，食不下咽地夹了几筷子菜，根本尝不出味道。 他这种状态一直延续了一个多礼拜，直到考研的结果出来。 “我不敢看！你帮我看吧！”坐在电脑前，莫冬捂着眼睛，完全不敢查询自己的成绩。 旁边的宋舟直接帮他输入了信息，在电脑上点击了查询。 捂着眼睛的莫冬心脏都快蹦了出来，听到鼠标的点击声后连忙问：“怎么样怎么样，过了吗？” 但却没有人回答他。 没过？ 莫冬的心一下凉了起来。如果他考过了宋舟肯定会恭喜他，现在不说话，不就是代表没过吗？ 手垂在腿上，莫冬不抱希望地睁开眼睛，看向电脑屏幕。 410分。 他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又确认了一遍。还是410分。 转过头看向宋舟，此时宋舟的嘴角已经带上了笑容。 “我考过了？”莫冬不敢置信地问。 宋舟点了下头，笑着说：“考过了。” “我真的考过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然后又倏地松开，他激动地紧紧抱住宋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我过了初试！我考过了初试！” 喜悦的传染力很强大，就算是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宋舟此时也十分高兴。 不仅高兴莫冬考过了心仪学校的初试，也高兴他这一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太高兴了！”莫冬松开宋舟，满屋子跑了一圈后，又跑回来抱住他。 宋舟没有阻止他的庆祝，反而被他带着一起在屋子里蹦来蹦去，好不欢腾。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响了起来。 莫冬看到顾阳的来电，接起来后没等对方说话就说：“我初试过了！410分！” “啊——！”电话那头的顾阳比他还要激动，立刻尖叫着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找你！” 原本顾阳还怕万一莫冬没考过，所以没敢直接过来，只先打个电话确认。但没想到莫冬竟然这么牛，就真的考过了北大法学院的初试！ 等顾阳到了后，他和莫冬两个人又激动又大嗓门，惹得本来在窝里睡觉的金毛都被他们吵醒，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几秒钟后，虽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蹦跶着过来和他们一起狂欢。 宋舟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嘴角难忍笑容。 真好啊，这个冬天收到的都是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预祝考研的宝宝们都能收到好消息！加油鸭！！！ 第85章 通过初试给莫冬带来了极大信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三月份的复试他就可以放心。 据顾阳从教授处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法学院的教授一般都不太喜欢接受没有通过法考的本科生，更别提他还是非法本了，可能从第一印象就不会看好。 所以这意味着他必须表现得比其他考生要更为优秀，让教授们即便知道他是非法本跨专业考过来的学生，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踏进学法的大门。 不过，在复试前除了准备笔试和面试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同样在困扰莫冬。 “你说我用先提前联系一下教授吗？”莫冬问顾阳。 正在玩金毛的顾阳回过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应该用吧，提前联系一下可能对复试也有帮助。” “那我是挑一个教授联系，还是广撒网多捕鱼？”莫冬又问。 “这个问题...”顾阳无能为力地摆了摆手，“不然你等我下周再去学校打探打探，我认识的一个学姐也过了初试，但她现在的任课教授也在招研究生，跟你情况不大一样，我不确定是否能帮到你。” 莫冬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算了吧，我再想想。” 想了一个多月，最后莫冬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做，只认真准备复试。 相比较各种花里胡哨的招数，还是以能力示人吧，这招才是最管用的。 研究生复试分为笔试和面试，笔试不拥太担心，无非就是和初试考得差不多，关键还是在面试。 为了能在英语面试上取得好成绩，这段时间莫冬在家和宋舟顾阳全部使用英语来对话，以此来提升口语和流畅度。 至于综合面试，除了一遍又一遍地读书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祈祷面试官们不要太刁难他。 三月份的某一天，复试正式开始。 如莫冬所料，笔试很轻松就通过了，简易程度甚至让他感觉这轮都不会有任何考生被刷下去。 但紧接着的英语面试和综合面试还是让他紧张起来——他一个只花了一年时间学法的人，要想赢过那些学了整整四年时间的学霸们，着实没那么容易。 值得一提的是在复试的时候，莫冬遇见了一个熟人。 说起来倒也不算太熟，只不过是在初试的时候见过，他俩坐考场的前后桌，简单交谈过几句，所以还有些印象。 得知对方和自己一样通过了初试，莫冬十分高兴，即便面对的是竞争对手，但他还是有种遇到共同奋战的战友的激动感。 尤其是在得知对方报考的也是法学院后，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 “加油啊。”在去面试前，莫冬小声对男生说。 男生也同样回以“加油”两个字：“希望我们都能考上。” “我也希望。” 莫冬重重吸一口气，冲他握了握拳，起身走进考场。 考场里坐着五名面试官，按莫冬的猜测，他们应该都是招生的教授。 坐在位置上后，他先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正式开始了自我介绍。 关于复试面试的情报几乎很少，即便有两名帮他开挂的后勤人员，莫冬还是知道的不太多。 但面试嘛，总归是讲究眼缘的。除了专业知识以外，谈吐、外形、礼仪等等都会影响到分数，而且占比还不低。 所以在来之前，莫冬几乎将所有可以准备的都准备了一遍，力求做到完美。 至于剩下的，就是天命了。 在没有明显失误的情况下，复试结束了。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莫冬身上的重压瞬间消失不见，尤其是见到朝他走来的宋舟以及蹲在路边冲他乐的顾阳，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全都飞走了，剩下的只有想彻底放松一下而躁动不安的心。 相比上一次初试出来后一直拽着他不停问成绩的顾阳，这次却连一句考得怎么样都没问，只问他晚上想去哪玩。 “嗯...”思考了几秒，莫冬突然笑了下，说，“我现在只想回家。” “回家？”顾阳说，“你也太没出息了吧，辛苦了这么久，你就不想出去放松放松吗？” “想，但是好像只有回家才能让我感觉到放松。”莫冬说。 想了想莫冬家里堆积如山的考研资料，顾阳实在不明白那个地方有什么好放松的。 但宋舟却应了莫冬的话，对他说：“那我们回家吧。” 莫冬点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回家。” 因为准备复试的事，才刚过去不久的新年都没怎么好好过，莫冬只和宋舟简单吃了个年夜饭，第二天就又埋头去读书了，甚至连年货都是宋舟抽空去置办的。 复试结束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好好地吃上一顿火锅，身旁坐着爱人和朋友，彼此碰着酒瓶，荒度一整个夜晚。 他们三人逛了趟超市，因为莫冬说了，他晚上除了家里哪都不想去，所以晚饭也不能出去。 拍板定了要吃火锅后，他们推着购物车买了一车的食材，最后每人都拎着满满一大兜子从超市走出来。 那天晚上他们喝得烂醉，酒意上头的莫冬说了很多很多话，有的说给顾阳听，有些说给宋舟听。 他很感谢老天爷，虽然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没少辱骂过，但至少今天，他心中充满了感激。 感谢老天爷让他可以有相伴的爱人，也感谢老天爷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朋友。 现在的他既有爱人又有朋友，有热饭吃也有酒喝，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作者有话说： 《烈狗》这个故事已经进入尾声啦，大概会在1月左右完结。 已经开了新文的预收，还是熟悉的包养文，《被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包养了》，指路隔壁 cp258296 新文预计1月中旬开更，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先提前点个收藏呀，么么哒。 第86章 复试的结果一般会在一周内公示，莫冬本来准备先安心地休息一个礼拜，然后再去查询。 可没过几天，就突然有人打电话给他，通知他复试通过了。 “好的，谢谢您。”礼貌而又得体讲完电话后，莫冬扔掉手机，抱起金毛绕着房间跑了好几圈。 虽然这次和初试的忐忑不一样，从考场出来后他就一直莫名心安，仿佛觉得自己能稳过一样。 可真等听到“恭喜你被录取”这几个字时，他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恨不得能立马跑到宋舟面前，抱着他的脸疯狂亲上几百次。 “喂，我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我复试过了？我还没说呢！” “当然高兴啊，你不知道，打电话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不说了，我要给宋舟打电话了。他刚刚没接，我再打一个。” “是的，就是因为他没接所以我才会打给你。” “挂了，拜拜。” “喂，我——”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我话还没说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啊是啊，你猜对了，我被录取了，刚刚招生办的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 “啊，哪个教授。我还不知道呢，可能之后会发邮件通知我具体信息吧。” “好，你先忙，等回家我们再说。” 招生办的邮件当天下午就发送到了莫冬的邮箱里，除了电子录取书以外，还有入学前需要准备的资料清单以及录取的院系和教授。 现在距离入学还有快半年的时间，听说大部分录取的考生都会在这段时间先提前拜见一下自己的研究生导师，为接下来的几年求学生涯做好铺垫。 可他要怎么去拜见教授呢？ 莫冬现在除了一个名字和邮箱以外，对这位决定他未来几年命运的教授几乎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当初复试面试时的面试官。 思索再三，他还是先谨慎地只写了封邮件发送过去。内容不长，主要是自我介绍和表达对日后努力学习的决心。 言简意赅，三言两句就写完了。再调整调整格式和用词后，邮件发送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莫冬一直时刻关注着的邮箱，可除了一些垃圾邮件外，教授并没有回复他。 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生怕教授不满意他，或者录取流程出了什么意外。 最后还是宋舟宽慰了他，说问了自己的教授，这种情况很正常，不用过于在意，只安心准备9月份的入学就可以。 于是莫冬放下心来，开始努力上家教课赚学费，并在心中悄悄期待着半年后的入学。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9月份。 怀揣着激动颤抖的心，莫冬可以去北大报道了。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好神奇。”出门前，莫冬有些感叹地说，“这还是咱来第一次一起出门去上学吧？” 宋舟点了下头：“嗯，第一次。” “以前每次都是我目送你去上学，要不然就是到楼下就直接分道扬镳了。今天我们不仅要一起去上学，去的还是同一个学校，换做以前谁想得到啊。” 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莫冬突然发现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要快太多。 他们打车去了学校，宋舟本来想先把莫冬送到教学楼，可刚踏进大门教授就打电话找他，让他现在立马去实验室。 “你先去吧，我自己能找到。”莫冬对他说。 宋舟有些不放心，但电话里教授确实催得急，犹豫了几秒后，他说：“有事你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别墨迹了，赶紧去吧。”莫冬说。 等宋舟离开，莫冬找到地图指示牌，准备看一下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莫冬？”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转过身，看到对方时莫冬表情瞬间变成出乎意料。 唐心，就是初试和他在同一考场前后桌，面试也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莫冬发现他们俩也太有缘了，竟然次次都能碰在一起。 唐心快步走过来，愉快地拍了下莫冬的肩膀：“刚刚看背影我就觉得眼熟，果然是你。” 莫冬脸上挂上笑容：“你也被录取了？” “当然，不然我过来干什么。”唐心说。 顿了下，莫冬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记得咱俩好像考的是同一系吧？你的教授是哪位？” 唐心说了个名字。 “啊。”莫冬脸上露出惊讶，“咱俩同一个教授？” 这也太巧了吧。 遇见同阵营的战友，莫冬心情一下放松下来，不再像刚刚那样紧张。 “走啊，正巧遇上，一起过去吧。”唐心的性格很大喇喇，毫不客气地揽住莫冬的肩膀。 做入学教育、见教授、认识学长学姐，入学的第一天让莫冬有些晕头转向。 但好在身旁有唐心在，至少让他在陌生环境中没那么不自在。 “你是不是暑假没来学校？”唐心问莫冬。 “来学校干什么？” 唐心耸了耸肩：“他们很多人都会在入学前来帮教授干活，混个脸熟吧。” “还有这种说法？”莫冬算是长了见识，“那你也来了？” “当然没有，我哪有那功夫。从知道被录取后我就直接去旅游了，根本没时间想这些。” 知道不是只有自己这么没意识，莫冬悄悄松了口气。 入学第一天就这么晕乎乎地度过了，直到踏出校园莫冬才有时间掏出手机，看到宋舟发来的好几条信息。 大致都是问他今天怎么样，适不适应，吃饭了没有等等。 莫冬回了个电话给他。 “喂。”宋舟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能还在实验室里。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都没看手机，没能回复你。”莫冬有些愧疚。 “没事，”宋舟顿了顿，似乎是换了个地方，声音稍微正常了些，“你今天怎么样？” “还行，遇见了个熟人。” “熟人？” “嗯，就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初试复试都在一个考场的那个男生。你说巧不巧，我俩竟然被分配了同一个教授，而且我们教授这届只带我们两个学生。” 莫冬叽叽喳喳跟讲了很多自己今天的经历，每一件都是小事，但他就是想全部说给宋舟听。 直到他说累了宋舟都没有出言打断，一直听得很认真。 “其实想想今天也没干什么，但我现在好累，还特别饿。”莫冬说。 “你先回家休息，或者找顾阳吃饭，他应该比较闲。我这边可能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 挂断了电话，莫冬给顾阳发了条微信，问他吃不吃饭。 顾阳很快回复过来，就一个字，吃。 他们约好了在附近的炒菜馆碰面，见面后莫冬什么都没说，先埋头吃下大半碗米饭，直到肚子没那么空落落后，才有力气回答顾阳的问题。 顾阳问他今天第一天入学感觉如何。 “就跟我以前去新公司报道一样，感觉都差不多。”莫冬说。 顾阳没上过班，自然无法理解他说的感觉是哪种感觉。 “不过我认识了个新朋友，性格跟你特别像。他今天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莫冬说。 “你才来第一天就认识新朋友了？” “不算新认识，之前见过几次。他真的跟你好像，等见了你就知道了，你们应该会很搭。” 吃完饭，莫冬因为累了，便没聊太多，准备回家。 研究生的宿舍竞争很激烈，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申请宿舍，所以在顾阳只用走几百米就能回宿舍的时候，他还得打车才能回去。 顾阳倒是没怎么劝过，毕竟莫冬租的是他家房子，如果莫冬和宋舟都住了宿舍，那他的房子租给谁？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金毛。 如果住宿舍的话，金毛就没人照顾了，那肯定是不行。所以莫冬还是辛苦辛苦，两头跑吧。 作者有话说： 最近评论好少好少呀，感觉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看这种没有太大起伏的剧情？ 不过快结尾啦，莫冬和宋舟过了太久的苦日子，以后迎接他们的都只有甜甜甜甜甜。 第87章 完结章 研究生的日子没有莫冬想象中的惊心动魄，除了枯燥的学习就是枯燥的课题，做梦都是各种法条。 也因为学业比想象中得繁重，莫冬先暂停了家教的工作。好在他可以申请奖学金，所以在钱方面没有太紧张。 熬过研一，到了研二就会好一些。 虽然在学业上还是不那么轻松，但至少可以通过教授挣到外快。就像当初宋舟帮教授干活一样，莫冬也走上了跟他同样的道路。 但他的同期可就不一样了，唐心性格很是懒散，不受任何人所控，就连教授都说过以他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学法律。 但架不住唐心聪明，并拥有超强的记忆力，所以即便外表看上去没那么用心，但他还是在课题研究中表现得很出色。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莫冬的引荐，唐心正式和顾阳结识了。 但他俩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变成彼此的知己，反而互相看不顺眼，见了面就要掐架，不见面时即使提起对方也总是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这导致莫冬十分后悔让他们认识，并竭力控制他们的碰面，防止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那年的九月份，宋舟正式成为了大四的学生，并作出了和莫冬同样但又不太相同的选择。 同样的地方是他也要读研了。不同的是，他直接被保送了。 顾阳没有这么好运，他在出国读研和国内考研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拼一把，考个研究生读读。 所以在第二年，莫冬拥有了两个新的学弟。 虽然他们不是同院同系，但毕竟比他小两届，见面都是要叫学长的。 不过没听过几次他们叫学长，莫冬就要准备毕业论文、实习、毕业答辩、投简历...度过十分兵荒马乱的一年。 也是在这一年，唐心暂停了学业，孤身跑到国外，说是要追寻什么梦想，不想再读自己不喜欢的书了。 莫冬很佩服他的勇气，虽然做不出和他相同的决定，但还是选择支持他。 顾阳听说了后，十分出乎意料地没有出言讽刺唐心，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很小声地说自己很羡慕他。 唐心离开了，但他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莫冬正式从北大毕业，入职了一家十分优秀的律所，而另一边的宋舟和顾阳也要准备实习了。 他们都在规划好的道路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生活偶尔会出现点小意外，但最后都会被他们解决。 又过了几年，莫冬和宋舟从原先的地方搬了出来，租了一套离他们两个上班都不太远的房子。 顾阳也从家里搬了出来，虽然并不顺路，但他还是执意租在了同一小区，就住在莫冬楼上。 虽然他口头上说自己只是舍不得离开金毛，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舍不得的是什么。 那几年他们几个人都很忙，尤其是莫冬和宋舟，除了每天早上晚上能见一面以外，几乎没有时间度过二人时间。 但这好像对他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至少对莫冬而言，只要每天能见到宋舟，晚上可以抱着一起睡觉就已经够幸福了。 宋舟何尝不是如此。 但不管工作忙与否，他们每年都会在过年的时候空出几天时间，用来和彼此一起度过新年。 有几年他们还去了国外，在热辣的沙滩上、漫天雪花的小镇里、宁静怡人的木屋中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他们再也没有回去过汾城，莫冬切断了和家中的一切联系，但偶尔还是会从其他亲戚口中听到一些关于莫天的消息。 听说莫天复读后的成绩并不理想，状态不佳加上没发挥好，最后只考了个不太入流的学校。 至于他最后是又复读了还是去上大学了，莫冬没兴趣听下去，直接转移了话题。 宋舟这两年倒是和李家的关系缓和不少，但因为某种原因，他虽然不排斥他们，但也不愿主动去见他们。 所以每次见面，都得李家人千里迢迢赶来北京，然后和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简单聊几句。 每一次莫冬都会陪着宋舟，李辰似乎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但她没有明说，莫冬就也没有主动戳破那一层窗户。 光阴似箭，莫冬和宋舟如同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但更多的他们还是和其他情侣一样，会嫌弃对方不刷碗，也会为了脱下来的衣服要不要及时挂到衣架上而拌嘴，每天都在因为各种意想不到的小事争吵。 在一起久了，他们就像每一对中年夫妻都会经历的那样，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对方，闭上眼睛看到的还是他，因为长时间的相处而变得平淡。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相爱，就像他们总是很有话聊，似乎生活中的每件小事都能成为他们的话题，供他们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后，回到家里讲给自己的爱人听。 生活还在继续，他们的故事也没有结束。新的一天迟早会到来，就像我们期待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完结啦，感谢各位读者大大们的一路支持。 番外会写一些甜甜小日常，不定期掉落，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就发（会尽快）。 新文《被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包养了》会在1月中旬开更，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先点个收藏哦，指路cp258296，爱你们呦~ 我们下个故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