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烦人精 作者：落幼 文案 前怼、中撩、后甜 姜子立，出了名的坏脾气。明明长着副小说男主的脸，偏偏性格让人望而却步。 可云昀不怕，就爱对着干，直到某一天...... 她搬椅子。 姜子立：“我来搬。” 她买零食。 姜子立：“我帮你买。” 云昀：怎么感觉同桌忽然变温柔了，好吓人...... 当高智商暴躁直男遇上爱情的时候，情商也就苏醒了。 不是会不会撩，而是想不想撩。 坏脾气的大鲨鱼×爱幻想的小刺豚=嘴毒×嘴贫 内容标签：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昀、姜子立 ┃ 配角：程末、杜薇、许恩蕙 ┃ 其它：校园 ================== 第1章 第一怼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接档文《黑莲撞上狼》，黑莲小作家，遇上腹黑作家大佬 下下本接档文《小姐姐很美味》，养成一只小狼犬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作者专栏，收藏一波~ 和朋友道别，刚离开电梯，燥热的空气便挤压着全身，像是被包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保鲜膜。 现在是暑期的最后几天，再过不久，就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因为所选文理科不同，所以云昀将要和两位要好的闺蜜说再见，独自一人去向未知的理科重点班。 一想到这些，云昀便止不住地叹气，还不知道之后会遇见什么样的同学。 她慢慢悠悠走到车站，虽已过21点，但眼前仍是车水马龙，街灯闪烁。她乘上最后一辆17路，带着丝倦意，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身一起晃动。 她家离市中心不算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但是因为期间堵了十几分钟，所以到小区门口时，时间差不多指向22点了。 云昀加快脚下的步伐，他们小区的房子算是周围所有建筑里最老旧的了，九几年修的房屋，到现在依然挺立着。 拐过一个90度的拐角，昏暗的路灯孤零零地挂在墙顶，只在附近留下一圈圈光的痕迹。 “给我老实点！” 低沉的怒吼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云昀顺着声音往前一望，借着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见到两个纠缠在那里的身影。 心一紧，她立马停下脚步，紧握的手心渐渐泌出细汗。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似乎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哭腔，有些耳熟。 一声闷响，只见被按在墙上的身影缩倒在地上。 怎么办？这是云昀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哆嗦着掏出自己的翻盖老年机，却因为双手颤抖得厉害而迟迟下不去手。 “救命啊救命啊！”惨叫声从前方传来。 云昀一惊，心脏快从嗓子眼蹦跳出来。她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飞速翻开老年机，指尖颤抖着抚上“1”键。 电话被拨通，几声提示音后，手机成功关机。 “不是吧。”云昀用指尖使劲敲打着按键，但是无法阻止手机关机的事实。 惨叫声依旧持续着，云昀探出脑袋，路灯打在她的脸上。前方两人扭打在一起，也就那么一瞬间，她的视线与前方人对上。对面的人立马露出欣喜的表情，大喊道，“云昀姐，救我啊！” “朱儿？”云昀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万万没想到，一直在喊“救命”的人，竟然是小区里和她一起长大的弟弟，难怪声音那么耳熟。 云昀壮着胆子慢慢朝两人的方向移动，走近后她才得知朱文志惨叫的原因。不是被揍，而是男人正拼命撕扯他的衣服。 “混混混混蛋！你快放开他，我我我已经报警了！”云昀手里紧握老年机，摆出个要投射的姿势。 但眼前的男人丝毫不关心她的存在，依旧紧紧抓住朱文志的衣领，严声道，“把衣服脱了！” “变态，我说了我已经报警了！”云昀把老年机往前一丢，伴随一声闷响，老年机狠狠砸在男人的额头上。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瞪大的眼珠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他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走、开。” 云昀愣是打了好几个哆嗦，由骨子里冒出股寒意。 “快点把衣服脱下来！”男人依旧执着于朱文志的衣服。 云昀晃晃脑袋，反应过来，扑到两人之间想要把两人给分开，三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混乱不堪。 “啊！” 推搡间，云昀一屁股磕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两道炙热的目光打在云昀身上，云昀别过头，此刻只想快点找个地洞钻进去。 “姐，没......没事吧？”朱文志小心询问道，神色有那么一丢尴尬。 云昀快速从地上爬起，讪笑几声，拍拍屁股上的灰，说道，“没事没事，就摔得有点儿......疼。” “所以说了让你走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昀一抬头便和男人的视线对上，灯光打在男人深邃的脸廓，没了刚才的凶狠，竟还有些迷人？真是白瞎了这幅好皮囊，这个变态！ “姐......”朱文志趁着男人松懈期间赶忙移到云昀身后。云昀转头盯着朱文志，眨巴眨巴眼，她也害怕呀！ 正当两人靠交换视线传达意念时，拉长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循循而来。 云昀一个激灵，立马跳出来。 “看......看吧！我就说我报警了的。”云昀挺胸抬头，实则心里虚到不行。她刚刚明明还没把电话打通，这警车难道还能自己寻着找过来？ “姐，你真的报警了？”朱文志在身后讶道。 “是啊！”云昀紧紧抓住朱文志的手腕，心里却琢磨着眼前这人为什么听到了警笛声却不跑？既然他不跑，那她就先走为敬了！ “跑啊！” 云昀拉着朱文志快速绕过男人，然后右转，一路爬上石阶。 长年未经修整的石阶在风雨吹打下变得坑坑洼洼，一个踉跄，云昀直接扑倒在地面，下巴磕在碎石上。但她一秒也没有停留，立刻爬起来继续拉着朱文志往前冲。 爬到百步梯的一半，稍微平坦的水泥路左边连接着一条小道，通往两栋平房，朱文志的家就在其中一栋。 “姐，我走了。”朱文志挥挥手，然后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警笛声渐渐远去，云昀顺着石阶往下望，刚才那个男人依旧直立在那方，一动不动。尽管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云昀就是感觉男人在看她。 如同毒蛇爬上了脊梁，她全身一个颤栗，赶忙转头爬完剩下的阶梯。她家就在百步梯尽头。 ...... 回到家中的云昀自然免不了被一顿臭骂，无非就是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电话也打不通。但她没有告诉父母刚才遇到的那件事儿，免得他们又是一阵絮叨。 她洗漱完回到床上，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最新购买的言情杂志。 杂志名叫《爱恋》，云昀之所以喜欢买他们家的杂志除了里面的小说很好看外，还有一点就是杂志的最后几页总会留有一些空间给星座运势解析。 云昀激动地翻到最后几页，马上就要开学了，不知道新班级里会不会有她未来的对象在那里。 找到了！ 她手指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游走，双子座，爱情运势三颗星，新的环境会带来新的桃花运，你会遇上你喜欢的人，只不过，你和他/她之间会有一些恼人的阻碍。 阻碍？云昀合上书，满脸愁云，看来爱情运势不怎么样。 但她很快又露出笑容，把书丢在一旁，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星座这种东西，看看就好，也不是完全准确的嘛。说不定就真有那么一个帅气的男孩子会在重点班里等着她。 第2章 第二怼 砸吧砸吧嘴，可口的奶油冰淇淋在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前晃来晃去。云昀挥舞手去够，但是不管她再怎么靠近，冰淇淋就像会自动移动般，怎么抓也抓不着。 她故意把手背在身后，趁着冰淇淋不注意，一个伸手朝前扑去。 “抓到了！”“嗷！”“嘶——” 几声连续的声响，云昀扶着腰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还搭着薄被一角。她缓缓将地上已经摔出好几道伤口的小闹钟捡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顺着被子重新爬回床上。 被子一盖，眼睛一眯，回笼觉，美滋滋。 但是还没眯上一会儿，卧室门外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昀儿啊，一会儿没事还是去帮你妈妈守守店。” “知道了。”云昀蹬腿，把刚盖好的杯子踹到一旁，她家老爸每次都只知道关心她那个老妈，可是她马上就要开学了，压根儿也睡不了几天懒觉了啊。 “听到了吗？听到了就快起床了，爸爸去上班了。” 门口的动静渐渐远去，躺了一会儿，云昀突然从床上弹起，她的手机，昨天被遗忘在了那里。 哪管什么睡懒觉，她麻利收拾干净，几下打整好就急匆匆出了门。 来到昨天发生争执的那个地方，云昀弯下腰在地上仔仔细细扫视。找了好几圈，才终于在墙角一堆杂草丛里找到她那只可怜的翻盖手机。也幸好是老年机，所以没人看得上这玩意儿。 找到手机后，云昀将它小心揣进口袋，然后走出小区，顺着街道来到她家开的蛋糕店。 这家蛋糕店在她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就存在了，当时母亲左手受了伤，便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用自己的存款开了这家店。这么久以来，虽说没赚到什么大钱，但至少把她从小拉扯到大，也算减轻了家里的一些负担。 推开透明的玻璃门，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云昀走到柜台前，帮母亲把一个个面包放进篮子里。 门上的小熊风铃一响，是云昀小时候挂上去的。门口走进一个高个男生，三七偏分，头发被随意抓在额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男生五官俊逸，但不知是不是习惯性皱眉，本就看起来笔直锋利的剑眉更增添了一股凶狠的气息，特别是配上不厚不薄的嘴唇，老是撇着，总像是别人欠他债一样。 男生径直走到柜台前，仔细挑选了一番，似乎很纠结，半天才抬头说道，“一杯原味奶茶。” 这种男生竟然会喜欢喝奶茶？ 云昀打量着眼前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她转过身将粉末倒进杯中，手一抖，猛地回头，这不瞧还好，一瞧，当即就识出眼前的男生可不就是昨夜撕人衣服的变态吗！昨天那两跤，摔得她现在身上还痛着呢。 “看什么。”男生眉头只是微蹙，但立马就给人一种要上来拳打脚踢的感觉。 云昀望了眼自己的母亲，还是选择紧封上自己的嘴巴，转身继续调配奶茶。 当她看见摆在桌上专为咖啡准备的糖粉时，脑瓜子一转，默不作声地偷偷将糖粉罐移了过来。一勺一勺，到后面选择直接往里倒。 “噗！”云昀忍住笑，紧抿双唇将奶茶递到男生手中，然后把视线固定在右上方。 男生接过奶茶就吸上一大口，甜腻的味道顿时在喉咙炸开。几颗珍珠顺势溜进喉咙，一个没忍住，男生开始猛烈咳嗽。 两秒后。 几声抽泣从云昀鼻尖溢出，她右手从脸上擦过，眼眸向下，几滴卡其色的液体淌在指腹间。她又抬起左手往脸上一抹，一颗圆润的珍珠贴在她鼻翼左侧。 “没事吧？”云母走过来，第一个反应不是查看云昀的状况，而是对着小帅哥嘘寒问暖。 云昀转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母亲，扯扯母亲的衣角，却不敢开口。生怕嘴一张，液体会滑进嘴里。 “怎么了？”云母这才回头看自家女儿，见她额前发间都沾着几滴奶茶，便随手抄起一张白布往她脸上挼了挼，“这点没什么。” 云昀扯下白布，仔细一看，可不是她家店里用来擦桌子的白布么。她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悲鸣，转身朝店铺后面的厕所奔去。 冰冰凉的清水扑打在脸上，略微缓和了一些心理上的恶心感。云昀抓着额前的斜刘海使劲揉搓，一想到刚才还有珍珠贴在她脸上，顿时生无可恋。 确认洗干净之后，云昀走出厕所，刚才的变态已经离开了店铺。她正准备转身回柜台时，突然察觉蛋糕柜前躺着一个小东西。 她蹲在地上把东西捡起，一个小挂件，卡通的玩偶身着粉色的长裙，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没有衣兜，云昀便随手将小公主挂件揣进裤兜里，估摸着这是哪个客人遗留在这儿的。可是，刚刚那个位置只有那个变态站过。 一想到这种可能，云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颤抖了一遍，如果这真的是那个男生的东西，那还真不是一般的恶趣味。 “妈，我给你说，刚刚那个人是个变态。”云昀悄无声息地靠近云母低声道。 云母奇怪地瞪了云昀一眼，“别人小哥那么帅，哪里像变态了？我看你一天还是少看些言情杂志，我昨天可是又给你翻了一堆出来。” “妈，你又翻我东西！”云昀两颊一鼓，皱着眉头默默移到一旁。她下次绝对要换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 在店里帮完忙，云昀先一步离开蛋糕店，准备回去煮米饭。才刚走到小区门口，她便看见小区隔壁的菜市场，两个身影鬼鬼祟祟。 他们这边菜市场一到下午商贩就会离开，只剩下空摊子，基本上看不到人影。 云昀双手扒着铁栏，默默注视着在那里搂搂抱抱的两人。没想到啊没想到，比她小两岁，才刚升初三的朱文志竟然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全世界都在谈恋爱，除了她。 只见女生扭捏着推开朱文志，然后快步离开菜市场。朱文志依依不舍地望着女生离开的背影，也跟着往坡下走，没走多远，一转头，便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神。 “姐！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朱之文吓得整个人单脚离地，他拍拍胸脯，慢慢靠近云昀，低声道，“姐，你看到了？” “恩。”云昀脸蛋挤在铁栏之间，无力地点点头。 朱文志误以为云昀表情严肃，立马解释道，“姐，你听我说，我们俩就处于刚认识阶段，你千万别给我妈说啊！” 云昀抬起头，盯着他，特有正义感地拍拍朱文志的肩，“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朱文志松了口气，也是，云昀姐怎么会有严肃的时候，“谢谢姐啊。” “只不过......”云昀俩眼微眯。 朱文志的心又立马被提了上来，凑上前问道，“只不过什......什么？” 云昀松开栏杆，神情特别苦恼，“我今天在我们家蛋糕店看到昨天那个变态了。” “什么？”朱文志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整根大骨头，“他他他怎么会在你家店里？” “我也不知道。”云昀耸耸肩，“估计是这附近的人吧。” “我我我......姐你得保护我啊。”朱文志哭丧着脸。 云昀挠挠脑袋，“可是我也怕呀，要不下次再碰到，我们就报警吧。” “报警没用。” “为什么？” “哎，反正就是没用。”朱文志猛拍大腿，“反正，反正下次碰见了姐你帮我就行了！” ...... 和朱文志告别，回到家门口，隔壁过道前叠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云昀这才想起母亲之前有提过，隔壁住户好像在别处买了房，所以把这边的房子给租了出去。 她试探着往门缝里望了一眼，空荡荡的，主人也不在玄关，便回了自家屋。 到厨房把米淘好，放进电饭煲。云昀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剩下的只用等母亲回来把菜炒好，就可以开饭了。 电视画面停在综艺节目上，云昀拿过一个红苹果，边啃着边往沙发上猛地一坐。柔软的沙发凹下一个坑，云昀顺着屁股上的硬物摸了过去，这才想起白天忘了把捡到的东西拿出来了。 她把小挂件从裤兜里掏出来，脸色唰地就白了。粉红小公主被她坐成了两截儿。一个激灵，她从沙发上弹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云昀就跟念经似的还一边不停在屋内打转。 突然，鞋柜上的胶水吸引了她的视线。灵光一现，她立马扑上前去抓住那根儿救命稻草。 反正这就是个普通挂件，大街上到处都是，应该没有人会专门回来认领。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第3章 第三怼 一大早，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蛋糕店门口闯了进来，径直奔到柜台前。 “请问你们昨天有没有在店里捡到一个小挂件？”男生额前贴着几缕细发，眉眼间尽是焦急。 “挂件？云昀你有捡到吗？”云母对着一旁的云昀问道。 云昀眼神四处乱瞟，慢吞吞地挪出柜台，带着男生来到店里唯一一张圆桌前，然后从兜里掏出那个粉红小公主。 男生在看到小公主时立刻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他接过云昀手中的小公主，正准备查看，小公主的脑袋就和身子分了家。他的表情立马就跟遭雷劈了般，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姜子立咬紧牙根，手臂青筋凸起，偏偏他的手臂内侧还有一条明显的伤疤，看起来异常凶残。 “我......我不小心坐断了。”云昀缩着脖子，不敢直视面前人的双眼。 “坐断了？”怒吼几度脱口而出，姜子立他深呼吸几口，俯视眼前这个才刚到达他胸口位置的女生，紧握的双拳因为太过用劲止不住的颤抖。 “不好意思，我，我赔给你就是了！”云昀抬起头，没想到这个挂件还真是变态的，“这个真的是你的东西？” 姜子立瞪了她一眼，“管你什么事！”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云昀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个人，还真有这种恶趣味。 “我会重新买一个赔给你的。”云昀说道。 “你怎么赔？”姜子立把挂件摊在手掌心，一字一句陈述道，“这个挂件是几年前发售的，当时确实只要300多就能买得到，但是现在这种挂件已经停销了，你说你去哪里给我买？” 云昀哑然，抓起这个小公主挂件看了好几遍，“你......你不会是在讹我吧，这个挂件要300多？” 难道真的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重点不是钱！”姜子立一把夺回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公主，严声道，“重点是你现在买不到这种挂件了！” 云昀堵住耳朵，默默把头埋下，脚后跟偷偷在地上向后摩擦，然后划下半个弧度。 “你给我站住。” 后衣领突然被提起，云昀眯着眼慢慢回身，双手挡在胸前，微张开一只眼，脑袋拼命往后仰。 “对不起变态！”反应过来不对劲，云昀立马改口，深深弯下腰，“对不起！” 姜子立挑着半边眉峰，脸上的怒意还是没有完全褪去。他松开云昀的后衣领，转而对准她的脑门儿，伸出食指在上面用劲点一点，“反正你给我想、办、法。” 云昀的脑袋往后一晃一晃，她咬牙忍着，“我会想办法的！反正我也没想到这种粉红色的小挂件会是一个大、男、生、的、东、西。” 额头上的触感消失，云昀视线往上瞟，就见面前的人脸色又暗了下来，面如土色。 “到底怎么了？”云母从刚才就听到这边有争吵的声音，急急忙忙赶过来，就见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对峙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云母对着姜子立轻声询问。 姜子立撇过头，望向云母时收回了凶狠的目光，回道，“没事。” 他低头在云昀耳边胁迫道，“反正你给我记着，我还会再来的。” 姜子立离开店门，云昀回过神来猛地一个颤栗，那天晚上争执的场景历历在目。她摸摸自己的双臂，扑向云母，可怜兮兮道，“妈，到时候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尽快报警啊！” 云母嫌弃地推开云昀，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 眼瞅着后天就要开学了，听闻马甜儿搞到了英语试卷的答案，正在店里忙乎的云昀立马放下手中浸泡的奶茶，飞速赶回家拿上自己的卷子来到肯德基。 还没走到二楼，各种嘈杂声席卷入耳。等到双脚刚好与阶梯齐平，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起，云集了各大高校不同年级的学生。 毕竟对于赶作业的学生来说，像肯德基这种快餐店绝对是抄作业的风水宝地。 “云昀。” 一声呼唤从耳侧传来，云昀一转头，发觉马甜儿和杜薇就坐在楼梯口，旁边就是玻璃护栏。 她走上前去，把包里叠了好几层的试卷掏出来摆在桌面上。右侧立着一杯冰镇可乐，塑料外壳正不断冒着“汗水”，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多空调失去了作用。 “你说你，非得等开学了才想起做作业。”杜薇翘起二郎腿，眼露嫌弃。她单手握着杯冰镇可乐，半透明的吸管里黑色液体不断往上。 云昀掏出一支笔，打开蓝色笔帽，委屈道，“我刚刚才等到你们的答案嘛。” “别说那些了。”马甜儿凑近云昀，嘴角上翘，“你看最新的分班表了吗？” “分班表出来了？”额前的斜刘海一荡，云昀抬起脑袋，扑扇的眼中充满期待。 “出来了。”马甜儿故意卖弄关子，脸上却藏不住惊喜，“你猜你跟谁分到一个班了？” “谁？” “程末呀！” “真的？”云昀激动得把笔帽都飞了出去，只管双手抓住马甜儿的手一个劲地晃。 “行了，在一个班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的德性，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杜薇将头发别在耳后，管子里的可乐未断过。 云昀一脸不服气，“谁说的，万一就看对眼了呢。” 回忆起前几天她在杂志上看到的星座运势，难不成程末就是她的那朵桃花？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云昀连剧情的开头都已经想好了。这时头顶突然冒出个声音，如同吹响的唢呐，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原来你们也在这儿呀！” 声音的主人是云昀他们原来班上的体育委员，人如其名，罗大，个头大、嗓门儿大、眼睛大，反正什么都大。 “诶，刚好你们这儿有个空位，让我坐坐呗。” 未经几人同意，罗大就已经笑嘻嘻地坐在了云昀身旁，他把几张数学卷子摆在桌上，然后背过身抬头，“兄弟，你看没有空位了，你就等我几分钟，我立马抄完。” 话一出口，云昀这才发觉自己身后还站着个人，似乎是和罗大一起来的。她仰头一看，一口可乐差点从鼻子里面喷了出来。 “咳咳......”云昀咳得脸都涨得通红，身后犹如顶上万头草泥马，压力山大。 对面的马甜儿递过来一张卫生纸，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云昀埋下头，紧闭着眼，好巧不巧，这罗大的兄弟竟然是那个变态，看样子还是个学生？ 自从前天变态说了要找她讨债后，这一两天她都心惊胆战，生怕他会等在店门口，趁机拿刀抹她脖子。 姜子立默默盯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脑袋，脸色淡定。他往后退，准备靠在护栏上，脚下却突然踩上什么东西，一抬脚，一个笔帽，上面还印着一张笑脸。与云昀手中的笔身相对比，似乎对得上。 “笔帽掉了。”姜子立弯腰捡起笔帽，将它随意丢在云昀卷子上。 云昀就跟受惊的小兔子样，快速拿过笔帽放在一旁，细声道，“谢......谢。” 头顶突然发出声简短的讥笑。 姜子立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姿态，“没想到照抄也能抄错单词。” 云昀立马捂住自己的试卷，捂得严严实实，抬起头，“谁、谁准你看我试卷的！” 姜子立表情依旧，忽略云昀气鼓鼓的表情，继续道，“是b-i-r,不是b-r-i，连生日这种单词也会写错，你们英语老师估计想哭。” “关你什么事！”声音虽大，但云昀说得很没底气，肉肉的脸颊染上两朵红晕。她食指与中指叉开一条缝，拼错的单词夹在中间，很是显眼。 又是一声明显的嘲笑，姜子立倒没继续争执，转头面向罗大，“我去隔壁逛逛，你抄完了给我打电话。” 语毕，姜子立头也不回地转身下了楼梯。留下云昀死死盯住他的背影，然后笔尖在“生日”那个单词上划上好几笔，重新把正确单词补在旁边。 “云昀你别在意，姜子立他就是那样的，脾气虽然差了点儿，但人还是挺好的。”罗大解释道。 云昀盯紧罗大，问，“你怎么会和他认识？” “我们本来就是初中同学，以前就玩儿挺好的。” “这样啊——”她可还记得姜子立那些种种，便放低了音量，神秘兮兮询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地方不太正常？” “不正常？”罗大仔细回想，“要说不正常的话，他智商真不正常，我跟你说，他是真聪明，初中我俩被老师罚背单词时，我才背5个，他都已经背完50个了，你说牛不牛逼！” “牛逼！”杜薇突然插了话，细长的眉眼一挑，“云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不会对人家感兴趣了吧？” “我才没有！”云昀立马反驳。 一旁的罗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初中光班上就有好几个女生追过姜子立，结果人家正眼都不瞧一下，云昀你去追他肯定会受伤的。” “什么叫我会受伤，我还不稀罕呢！”云昀仰起小脑袋，看起来得意得不得了。那种变态，切开里面全是黑，原来追他的人肯定是被他的外貌给蒙蔽了双眼。 第4章 第四怼 暑期彻底结束，愉悦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痛苦的时光露出贱兮兮的笑，拉人进入它的怀抱，然后使劲□□。 天还未完全明朗，云昀就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开始套衣服。套到一半时，程末的脸突然钻进脑海，如同吸了薄荷，顿时睡意全无，精神抖擞。 她立马加快速度，慌慌张张收拾干净，连早饭都没吃，嘴里叼了个小面包，就背上书包出门了。出门后，那是全速奔跑，她家离学校很近，快的话，十分钟就能跑到。 快到校门口时，云昀放慢速度，大致理了理因为跑步而飘起的碎发，然后查看一下自己的打扮，确认没问题后，才假装平淡地走了过去。 时间虽早，但校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私家车辆，一些住校生提上大包小包正往住宿楼赶去。只需看表情，就能大致分出谁是新生，谁是老生。毕竟头一次上高中，还未体验过地狱般的生活，新生总是比较兴奋激动。 新班级还是在原来的教学楼，云昀找到2班的位置，里面只有几个人坐在座位上。她环视了一圈，在没看到程末的身影时，松了口气，然后转身贴到走廊护栏上，往下眺望。 三楼的高度，楼下的身影倒也清晰，而且云昀有那个自信，能够在人群中认出程末，毕竟当时她也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上了程末。 可是等上许久，眼瞅着教室里的人越聚越多，马上都要没两个人的空位时，程末终于从那头走来，不急不慢、不慌不忙。 云昀顿时就慌乱起来，她赶忙离开护栏，跑到楼道口，缩在墙边，眼睛直溜溜地目视前方。 没一会儿，程末的身影出现在楼道，云昀整理整理衣角，假装自己也才刚从下面走上来。 云昀走得极慢，像拖着壳儿的乌龟。果然，没多久，身后的程末便超过她，径直往教室走去。 云昀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心里乐开花，隔了几米，小碎步跟上那个身影。 程末性子偏冷，在图书馆都喜欢找偏僻的位置，经常独自看书。云昀敢保证，程末肯定会优先选旁边还没人的位置坐下。 不出云昀所料，程末只是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就选了第三排的空位，靠窗坐下。 云昀一见机会来啦，正欲踏步上前抢夺先机，实现她这么久以来的愿望，却没想下一秒，程末旁边就已经有人了。 这是什么操作？ 云昀两眼懵逼望向坐在程末旁边的女生，恨不得上前抓住女生的胳臂把她扯开。她辛苦了一大早上，从前天就开始策划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眼见程末周围只剩那一个空位了，云昀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程末斜后方的位置。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程末的后脑勺，看来这段时间，只能先看看男神的后脑瓜子了。 云昀收回视线，神色惋惜。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忽视了同桌，带着隐隐期待，正想和新同桌打声招呼，一转头，吓得她差点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子立双眼微眯，他可是从这家伙一走近就注意到了，可这家伙现在才看见他。 “不不不不行！”云昀嘴里碎碎念，她才不要和一个会撕人衣服，还会威胁人的大变态坐在一起。 会撕衣服？ 眼珠子一转，云昀立马把屁股挪到椅子边缘，紧紧抱住自己，极其警惕地盯住眼前的人。她得换位置！ 可当她环视了一圈以后，才发觉就在她坐下之后的几分钟，教室已经坐满了人。 两人互相对峙着，不，应该是云昀单方面对峙。姜子立单手撑着脑袋，神情悠哉，完全没有把云昀那种如同猫咪般戒备的动作放在眼里，反而还觉得有趣，好奇她的下一步动作。 “单子。”前排的女生突然回过头，把座位签名单放在两人中间，抬头望望两人的表情，嘴角微扬，“你们认识？” 听到声音的云昀回过头，眼前的女生盘着头发，面部没有一根多余的发丝，笑容温和，表情幅度却很小。 “我们不认识。”云昀一脸正经地摇摇头。 女生笑意加浓，看向姜子立，认真道，“你的新同桌真有意思。” 这下轮到云昀诧异，她来回扫视两人，“你们认识？” “恩，我，他，还有他。”周笑童说着指指程末，“我们原来都是2班的。” 云昀眼睁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盯着三人，原来这一圈只有她是外班的。但仔细想想，也是，她原本就是普通班的学生，一个年级20个理科班，就3个重点班，7个实验班。上学期考完试，他们班也就两个达到理科重点班水平。 周笑童看着眼前这个个子娇小表情变化却极其丰富的女生，甚是喜欢，语气不自觉放得轻柔，像哄小孩子般，“来，快把名字签上。” 云昀低头望着座位表，掏出中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完全不像女生的字。 “真丑。”一旁的姜子立瞟了一眼。 云昀嘴唇向上提，嘴角往下撇，紧紧抿住，腮帮子鼓鼓地，将座位表拍在姜子立桌面上，“拿去，变态！” “变态？”周笑童诧异，平时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她竟忍不住笑出声，“为什么叫他变态？” “他当然是变态！”一经别人提问，早就忍不住嘴痒的云昀立马回道，“我跟你说，别看他长这样，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唔......” 剩下的话被姜子立一手遮住，堵在口中。云昀使出吃奶的劲儿，但姜子立的大手抵在她的嘴前纹丝不动。 她挣扎着开始使用双脚，抵在姜子立的椅子上狠狠用力。 悬空的椅脚摇摇欲坠，一个扑腾，椅子最终失去了平衡，连带着人，向后翻去。惊恐之中，云昀像抓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姜子立的胳臂，然后，double kill，两人成功双双倒地。 几声连续不断地声响实实打在地面，一时之间，四周的视线聚集过来。 云昀慢慢睁开眼，放大版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两只黑眼珠子直直瞪着她。只差一毫米，就要触碰上。 “呀——”云昀大喊大叫，脚在地上蹬踹，手在空中挥舞。 来自姜子立的一声闷哼，云昀膝盖准确K到他的痛处。又一声“啪”响，姜子立脸上隐隐出现几个红印。 全班人倒吸一口凉气，却莫名兴奋，看好戏般注视接下来的发展。 姜子立咬紧牙根，闭上双眼，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来回滚动。他抽回垫在云昀脑袋下面的右手，就着撑在地面的左手艰难站起身。 云昀脑袋磕在冰凉的地板，这时她才缓过神，平躺的胸脯上下起伏。她慢慢爬起身，对上的就是姜子立要吃人的暴戾表情。 她缩着脑袋把椅子扶正，正想跟姜子立解释几句，但视线瞟到前方程末那含有深意的表情时，再往周围一望，心里咯噔一下，完蛋。 “没事吧？”周笑童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云昀揉揉脑袋，一想到刚才程末看她的那个眼神，就心乱如麻，都怪那个变态，程末该误会了！ 这样想着，云昀倒不怕姜子立的眼神了，视线往右一横，在看到姜子立比煤炭还黑的脸时，心肝儿一颤，又畏畏缩缩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正当两人对峙得厉害时，他们年轻漂亮的班主任从办公室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之前忘拿的表格。 她拍拍手，细长的卷发一抬，“座位表填到哪儿了？” 第5章 第五怼 云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座位表，立即举高手。 班主任瞧见，说了声，“那赶快填，这个位置呢你们就先坐着，到时候有需要再调换。” 犹如晴天霹雳，云昀顿时愣在原地，心里只剩下一片焦土和两行清泪。 讲台上的柳丽丽并不知道云昀内心的痛苦，招过几个眼熟的学生，吩咐他们把课本挨着挨着发下去。 “拿去！”云昀郁闷道，真是第一天开学就倒霉透顶。 姜子立神情也没好到哪儿去，接过座位表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与外表不同，字迹清秀，倒更像女生的字。他侧身把座位表递到身后，后面的男生慌慌忙忙接过单子，姜子立的眼神简直可怕。 两本厚重的数学课本被同学放在桌上，云昀仔细看上几眼，一旁的姜子立默默盯着她的动作。 两本书一本干净整洁，一本书角像被压过，有一条明显的折痕。毫不犹豫，云昀将那本有折痕的书放在姜子立面前。 “重要的是内容，脑子不行，拿什么都没用。” 这句话很明显是姜子立针对云昀说的，云昀脑瓜子倒转得也挺快，立马驳回去，“我们都在重点班，你否认我的智商，岂不是你的智商也不行？” 难得一次，姜子立被怼得回不上话。 旁边的气温骤降，云昀见姜子立脸色愈发沉重，眨眨眼，还是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 发完课本，柳丽丽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全班到操场集合，准备接受校长洗脑，不对，是演讲。 周围同学的视线渐渐淡了些，但不妨碍他们边起身边激烈讨论。开学第一天就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戏，不八卦几句都不行呀。 偶尔还是有眼神瞟过来，云昀脸颊在灼烧。周笑童打量两人一眼，拉过云昀，说道，“走吧。” 云昀挽着周笑童的手臂一路奔向开阔的操场。红绿相间的操场上挤满人群，一米多高的台子卡在看台中央，上面摆上话筒和一整排桌椅，校各领导就坐在那里。 2班位置被分在台子右侧，一班两竖，依次往后站。 才刚踏进队伍后面，几束目光就朝云昀身上投射过来，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话语传入耳中，无非就是猜测刚才她被按倒在地时，两人有没有亲到。 云昀刚恢复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通红，心里烦乱却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冲到前面大喊一声“我们没有”。 其实其他人误会没什么，最主要的是她就怕程末也跟着误会了。 “笑童，我们换个座位吧。”云昀抬起脑袋，拉住周笑童的手，目光真挚，盛满小星星。 周笑童反握住云昀小巧的手，右手挡在嘴边，低头悄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和姜子立同桌。” 眼中的希望之光立马暗淡下来，云昀忧伤地撇下嘴，故作抽泣样。一想到之后还要和姜子立做一段时间同桌就脑壳疼。 “我以前和他做过同桌，比起他，跟程末坐一起压力都要小很多，他洁癖太严重了。”周笑童同情地拍拍云昀的手，但心里还是满期待这两个人以后相处的情景，一定很有趣。 周笑童说完起身，云昀透过周笑童耳廓，刚好看见人群中气场十足的姜子立。对面人目光一抬，冷冽凌厉，视线刚好对上。 云昀抬起下巴，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样骄傲转身，但私地手心却泌出细细汗水。 十秒后，身后突然钻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不用回头，她从绿草地上印出的高大影子也能猜出姜子立就站在她身后。 忽地，台子两旁的大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刚好站在音响前的云昀他们被震得打颤。原本喧嚣的学生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教导主任站在台边，黑色的话筒挡住他橡皮泥般又肥又塌的鼻子。他神色不耐烦地把架子调低，这才操着方言味儿极浓的普通话说道，“集huo（合），wan（往）后退一点！” 话音刚落，台下的学生熙攘着一点点往后挪。 前方的同学突然退了一大步，云昀只得迅速跟着往后退。脚刚落地，触感柔软，恩——不对劲。 几秒后，她跟踩着弹簧似的把脚抬得老高，活像抽筋儿，又快速把脚落下。然后再以闪电般的速度回头瞟了身后人鞋尖儿一眼，白色的休闲鞋上印上灰不溜秋的鞋印。 “对不起呀。”云昀仰头望向姜子立，嘴上道着歉，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姜子立垂眸，面部肌肉紧绷，脑袋周围像围绕上一圈儿黑烟要摄人灵魂。他跟着人群后退几步，等到队伍停止，他才掏出卫生纸弯腰擦了鞋尖好几遍，直到看不见任何痕迹。 擦完，他把用完的纸塞进云昀放在身侧的手中，云昀下意识握住，拿到面前打开一看，废纸。 “你干什么？” 姜子立弯腰靠近云昀，语气低沉严肃，“你别忘了你还欠我挂件，所以不要乱说。” 热气打在耳朵上酥麻麻地，云昀甩了甩头，微微侧身，“欠你挂件跟乱不乱说并不冲突。” 只听嘎嘣一声，姜子立握在裤兜的手关节被捏得响。但他突然放松下来，原本目视前方地面的黑眼珠子一转，盯着云昀微微泛红的耳尖，“你对程末有意思吧？” “你！”云昀诧异回头，差点与姜子立的下巴撞上，她尽量把声音压到最小，双眼不停扑扇，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也只是猜测，毕竟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进教室就对准程末的后脑勺望得痴迷。 “怎么，要我帮你告白吗？” 话音刚落，云昀立马惊得跳起，回身两只胳膊伸得老长，一蹦一跳想去堵住姜子立的臭嘴。但姜子立一脸淡定，单手紧抓住两只骚动的手臂，眉峰微挑，“交换。” 云昀从姜子立手中挣脱开，往四周瞧了瞧，虽不服气，但还是说道，“交换就交换！” 姜子立满意地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在别处。 云昀“哼”了一声，如小刺豚般脸颊胀得圆鼓鼓地，还一边向外人展示它满身的长刺。 这一局，两人平分秋色。 ...... 开学典礼校方领导难免喜欢长篇大论，每当一个点说完时，紧接着，会有下一个要点跟上。 太阳从45度角慢慢移到近乎90度垂直的位置，这时，两个音箱才安静下，似乎都有些疲惫。终于，“解散”两字从年级主任中说出，学生们立刻像瘫软的蚯蚓，整个身子放松下来。 开学第一天，报完名后下午就不用再来学校，等到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向操场外奔去，因为周笑童要回寝室收拾床铺，所以云昀跟她告了别，就径直去找自己的两个好朋友。 杜薇和马甜儿很幸运地被分在一个班，两人按电话里说的在升旗台底下等候云昀。很快，三人聚齐，云昀插在最中间，手挽手朝校门口走去。 三人不急着吃饭，而是来到了校门口想念已久的奶茶店。拿上新制奶茶走到最右边的单排座椅，面向墙壁才刚坐下，马甜儿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云昀，“怎么样？你有没有和程末坐在一起？” “没有。”云昀咕噜咕噜喝下好几颗珍珠，两只眉毛纠结得都快斗在一起，“糟透了！你知道我旁边坐着谁吗，就上次罗大那个朋友！” “这么巧？” “恩！”云昀埋头，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姜子立相处下去，简直是孽缘。 “不也挺好的吗。”杜薇开口说话，“我看那个罗大的朋友不长得挺帅的吗，就算不喜欢也能养养眼嘛。” “才没有！那个变态简直糟透了，一脸凶巴巴地，还爱威胁人，一点都不好！”云昀霹雳啪啦说了一大堆，刚一转头，姜子立那张阴森可怖的脸就出现在店门口，直直望向她。 果然，人就应该少在背后说人坏话。 第6章 第六怼 “咳咳......”云昀边假装咳嗽，边蹭着座椅一点点把脑袋转向墙面。然后抬起左手，挡在额前，认认真真嘬奶茶。表面上神色自如，心里却慌的一匹。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老在她面前转悠。 手臂突然被人扯住，她抖抖手表示自己已下线，但马甜儿却不依不饶晃得紧。 “程末来了。”马甜儿凑到云昀耳边悄声道。 云昀立马抬起头，转身，果然见程末出现在门口，就跟在姜子立身后。 这两人认识？对哦，两人好像本身都是一个班的。 一旁姜子立直接略过她，走到柜台前点了杯原味奶茶，发觉也跟上前来的程末时，深色的眼眸中划过诧异。眉眼轻抬，“你要喝奶茶？” 程末微微颔首，抬头在一长串数目繁多的品种中筛选，许久，才定下一杯，“巧克力奶茶。” “没想到你会喝奶茶。”姜子立随口提到。 “只是想尝尝。” “应该不止这样吧。”语气着些调侃。 “就是这样。”程末回答得很坚决，瞟了姜子立一眼，便站在那儿研究整个奶茶从冲泡到包装的过程。 旁边云昀抓住桌沿，努力侧身竖起耳朵打听两人的对话，但无奈两人声音都太轻，店里又有些嘈杂，根本听不清楚。 “嗷！” 椅子在地面发出几声刺耳的摩擦声，云昀连喘几口，刚刚差点就整个人连带椅子翻下去了。 因为动静过大，站在柜台的姜子立侧身，眼眸中写满嫌弃。 程末注意到好友的表情，顺着姜子立的视线望去。面熟的脸孔，坐得端端正正，右手还在不停地抓眼前的斜刘海，笑得一脸羞涩。 “你不打招呼？”程末说道，对于姜子立和云昀之前的事还记忆犹新。 姜子立从鼻尖发出声嗤笑，“我为什么要和她打招呼。” “你们不是很熟？” “不熟。”姜子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两杯奶茶，拍拍程末的肩，说道，“走了。” 两人慢慢走出奶茶店，在出口时，姜子立快速回望了一眼，很快又假装若无其事离开了云昀他们的视线。 云昀不舍地收回目光，心里盘算着姜子立和程末的熟悉程度，如果是很要好的朋友，那她不就完了？难免姜子立会在程末面前说她坏话。 “云昀？”马甜儿尝试唤回出神的云昀。 云猛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马甜儿抓住她的手，不安道，“你现在这样怎么追程末呀，连个招呼都不敢主动打。” 坐在一旁的杜薇放下奶茶，对着云昀招招手，”来来来，我告诉你，你要找准一切机会在程末面前晃悠，比如遇到不会的题，怎么办，找程末呀！下课的时候......” ...... 在接受了杜薇和马甜儿中午外加一下午的洗礼后，云昀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慢悠悠地晃回家，刚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菜香。虽然下午吃了不少零食，但卖力唱了一下午的歌，肚子还是有些饿。来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盒精致的小蛋糕，估计是母亲从店里拿回来的。 她悄悄移到蛋糕面前，正准备拆开纸盒看看，手背就挨了一掌。 “不要乱碰。”云母说道。 “我就只是想看看。”云昀委屈地收回手，问道，“妈你为什么把蛋糕带回来，今天有人过生日吗？” “没有，我看这邻居昨晚不是搬进来了嘛，所以就把店里的蛋糕带回来了块儿，一会儿你给人家送去。” “有必要送吗？”云昀小声抱怨，当时隔壁原户在时，她妈也经常托她给隔壁家小孩儿送蛋糕吃，结果隔壁不说从来没回过礼，到后面都理所当然连谢谢都不说了。所以之后基本就再没送过，就算偶尔有，也被她给半路拦截，塞她肚子里去了。 “送送吧，反正这蛋糕也是店里卖不完的。” 拗不过母亲的坚持，于是吃完饭，云昀便提着小蛋糕来到隔壁门前，敲敲门，完全没动静。 她回身对正在厨房里洗碗的母亲喊道，“妈，你确定对面人搬进来了？” “肯定搬进来了，昨晚我还和隔壁打了招呼呢。” “什么样的人呀？” “挺漂亮的……” 云母话还没说完，云昀就“好，我知道了”，心里俨然已经幻象出一位腰窄臀翘的漂亮小姐姐了。 她斟酌一番，跑进自己卧室随手撕了一张爱心形状的便利贴下来。她拿笔在上面写上几句话，然后和着蛋糕一起放在隔壁房门前，完美。 云昀拍拍手往回走，刚跨过门槛，母亲的声音便又从厨房传来。 “昀儿，你去买袋盐回来，家里要没盐了。” “不是还剩点儿吗。”云昀卡在门口，一点也不想跑腿。 “总不能非得等没了再买吧，鞋柜上有钱，你拿五块钱，剩下的你可以自己用。” 一听有钱可以拿，云昀立马就同意了，谁叫她一天就只有几块零花钱，而且偶尔早饭钱还包括在里面。 云昀拿上钱，愉悦地来到小区附近的小型超市，看准最便宜的盐后。在超市里转来转去，寻找适合价位的零食。 在超市的阿姨都盯了她好几遍后，云昀才终于在一面货架最上端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小罐子石头糖。 石头糖被摆在最上面两排，云昀努力踮起脚尖，伸手去够，但无奈总差那么一点儿，只能摸得到，就是抓不稳，弄得人心痒痒。 正当她想向超市阿姨求助时，一只大手从她眼前经过，轻而易举地拿过。 “矮子真是可怜。”姜子立垂眸看向手中的糖果，“你想买这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昀回头望向姜子立，怎么又跟这家伙碰上了。 诱人的糖果近在咫尺，云昀眼珠子一转，快速伸手去抓，却没想姜子立反应更快，立马把手抬高。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完，姜子立拿上糖果准备离开，气到晕眩的云昀找准时机狠狠朝姜子立那雪白的鞋子上踩去。 当姜子立低头时，鞋尖早已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像是圣洁的雪地被刨了个坑，还顺带撒了泡尿。 眼看着面前的人即将爆发，云昀咽下急速分泌的口水，一溜烟地就跑出了超市，像阵风一样。然后偷偷摸摸躲在超市拐角的暗处。 她探出脑袋默默盯向超市门口，没过一会儿，姜子立就从里面走了出来，那脸色，黑得都快跟夜色融在一起了。 等到姜子立离开后，云昀才蹑手蹑脚回到超市，然后拜托店里面的阿姨帮她把石头糖拿下来，再提上一小袋子盐到柜台结了账。 离开超市，眼前突然冒出个人影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她挥舞双手把人推开后才发现，来者竟然是朱文志。 只见朱文志神色慌张，像刚刚受过惊吓，紧紧抓住云昀的胳臂。 “姐，我刚刚又看到姜子立了！” “我也看到了。”云昀答道，蓦地察觉不对劲，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朱文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飘起来，他支支吾吾半天，松开云昀的胳臂，说道，“姐，我突然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诶——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知道他名字呢！”不等云昀再追问，朱文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云昀眉头皱在一起，小声嘀咕，这家伙到底和姜子立怎么回事啊？ ...... 姜子立在回家途中一直在找云昀那小身影，如果让他逮到，他非得抽她的皮。 上完最后一层阶梯，一只用白色纸盒包装好的蛋糕挂在门前，房门的猫眼上还被人贴上一张心形的便利贴。他走上前去提起蛋糕，撕下贴纸，几排歪歪扭扭的字写在上面： 【邻居你好，我们是你隔壁的住户，因为我们家是开蛋糕店的，所以专门为你准备了一小份蛋糕，希望你能喜欢。】 “字真丑。”姜子立忍不住吐槽，但是字虽丑，里面隐藏的心意倒是十足，特别是文字的最后面，还特意用红笔画上了好几颗爱心。 可是，住这附近，又开蛋糕店的......姜子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想，但细想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回屋拿出自己的笔，也是觉得这邻居还挺有趣，就着这张便利贴，在背后写下“谢谢”几个字。 伸手正准备将贴纸贴在隔壁门上，刚刚云昀在超市里努力够糖果的画面蓦地在脑中一闪而过。不知怎的，他把手转了个方向，重新换了个位置。恩，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半夜会蹭玄学，所以半夜的更新请忽略掉哦~ 第7章 第七怼 一大早，云昀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对面卧室，父亲还在呼呼大睡，而母亲早就起床到店铺了。 茶几上摆着昨天没卖完的面包，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被家里人当早饭吃的。但今天，云昀对那几块面包没有胃口，毕竟几乎天天都这样吃，再好吃的东西也都能吃腻了。 鞋柜上放着一张五块，母亲专门给她留的零花钱。 云昀把钱摸进兜里，动作轻巧，打开门，然后一点一点把门合上。 转头那一瞬间，一个突兀的黄色影子从眼前晃过。她收回卡在半空的右腿，又重新倒回去，仰头，一张黄色的心形便利就贴在门最高处与白墙相接的地方。 谁把这东西贴这么高？ 云昀有那么一丁儿抱怨，以为是是搞的恶作剧，可这便利贴的形状，很相当的眼熟。 她把胳臂伸得笔直，脚尖都给绷直了，但那张便利贴还是离她厘米之远。 “我就不信了！”云昀像来了劲儿，一蹦一跳地去抓那张小黄纸。但是跳了好几次，都只是差点儿拽下来。 跳得有些累，她便停下休息几秒，然后又继续和小黄纸作斗争。 终于，在跳了不知多少下后，云昀成功拿到小黄纸，一看，不就是她昨天贴在隔壁家的么。她顿时痛悔刚才为什么白费那么大力气，结果就只搞到了这个？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不一样。把便利贴往后翻，两个清秀的字迹写在爱心的左上部——谢谢。 这字迹，还真好看，跟她歪歪扭扭的字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也不晓得这字迹的主人会不会和这字一样清秀。但她肯定，小姐姐的个子一定很高。 想到什么，云昀登时放下身后的书包，把自己的笔袋子掏出来，拿出一只黑色中性笔。她就着掌心，艰难写下几个扭曲的字，然后将便利贴重新贴回昨天她贴的地方。 她满意地收拾好书包，顺着楼梯一路走到小区附近一条窄巷子。 这巷子说窄也不窄，好歹三四米宽，两边全是卖餐饮的店铺，应有尽有。 云昀最爱到这儿来逛逛，不管是早上还是放学，因为这里实惠量又多。 来到常来的一家包子铺，云昀掏出刚才家里拿的五块钱，买了半笼小包子，五块顿时变两个钢镚。 她抱着热乎乎的包子，心情倒也不错，边啃边往学校赶去。 刚走到校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划过。她立马咽下口中的包子，把其余的包子藏在身后。 前方不远处程末正骑着自行车拐身进校门右侧的停车棚。 云昀小跨步上前，就见一排排自行车中，程末正弯腰为自行车上锁。如艺术家勾勒的完美身形，细长的手指抚上U型锁，那低头认真做事的模样，让她止不住心动。 眼见程末弄好走过来，她慌忙侧身，等待程末走在自己前面，然后慢慢跟上去。 绕过一层层阶梯，来到三楼走廊，云昀的视线始终紧锁住前面那个英挺的背影，脸颊不自觉染上一抹娇羞。 “喂。”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东西掉了。” 云昀反射性以为包子掉了，赶紧提起口袋看上一眼。在看到一个个安安静静躺在袋子里的白包子时，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姜子立从厕所方向走来。 “掉什么了？”云昀一个劲往四周地面查看，地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姜子立在经过云昀身侧时短暂停留，目光始终放在前方，“口水。” 口水？云昀在原地反应了好半天，才气冲冲地追上姜子立的背影。 “你才口水掉了，你口水掉了一地！”云昀边喊边快步从姜子立和门框的缝隙间插过，先一步坐在位置上，把椅子使劲往后蹭，直至椅背完全抵在后面的桌沿。 姜子立停在过道，俯视云昀的头顶几秒，面部肌肉轻微跳动，“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债主。” 云昀仰起脑袋，柔软的细发顺着额头连在耳边。她在兜里翻找半天，把刚在包子店找的其中一枚硬币拿出来，抓住姜子立的手，把硬币放进他的掌心，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紧。 手心微凉，姜子立不敢置信，“一元？” “你现在是地主，要太多农民是会反抗的。”云昀一本正经瞎胡扯，“我每天就这么多零花钱，我一天还你一块，总会还清的。” 姜子立快被云昀厚脸皮的程度气得七窍生烟，“我说过那个挂件现在买不到了吧。” “我知道，但你不是说你花了300嘛，钱我是不会欠你的。”云昀说得特有仗义。 “让开。”姜子立半天才吐出这么两个字，他现在对这种耍无赖的人没辙，总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就算能，云昀也拿不出个什么东西。 见计谋得逞，云昀赶紧把椅子往回缩，姜子立默默看她磨磨蹭蹭的动作和那挪了半天才露出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气更是不打一处，“你确定我能过去？” 云昀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有点窄，便又往前挪了一小段距离，但就是懒得起来，“这下应该可以了。” 姜子立选择沉默，转而抓住云昀的后衣领。 后衣领被人提起，冰凉的指尖在后脖颈间有意无意地摩擦，弄得云昀一阵怪异，连忙喊道，“我让我让！” 云昀摸着自己的后脖颈起立，小嘴不满地微微向下撇着，等待姜子立走进里面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不能随便碰女生的脖子吗......”云昀边嘟囔边重新坐下，转头看见姜子立正盯着她，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她给吞掉。 她赶忙把桌子往左边移，两张桌子间顿时就隔上一条宽宽的河，“你不准越界哦！” 姜子立只回了她两个字，“幼稚”。 ...... 开学第一堂课，就是英语。英语老师，同时也是2班的班主任柳丽丽，一来就抱了一堆卷子放在讲台，然后对着全班来了个大扫视。 她细长的平眉微微倾斜，大致数了数眼熟的学生，红唇轻启，“有没有谁愿意当英语课代表的？” 鸦雀无声，集体选择埋头回避。 柳丽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目光放在云昀他们这边，“程末、姜子立、笑童，愿不愿意出个人来当我的课代表？” 全班视线都聚集过来，其实班上也还有几个原来2班的人，只不过坐得松散，不像姜子立他们挤在一团，还都是原来班上的前几名。 云昀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好戏般盯着几人。她倒希望程末能当课代表，到时候交作业什么的能多和程末说上几句话。 但程末和姜子立极度默契，同时撇头面向窗外。 周笑童笑看两人动作，对着老师回道，“老师，我当吧。” 柳丽丽也算是松了口气，差点三个孩子一个都不给她面子，“那以后就要麻烦你啦。” 定好课代表，柳丽丽便把手上的卷子分成几组交到第一排，依次往后传。 卷子只有一张A4纸大小，两面一共印了五道大题，是柳丽丽提前准备好来测试学生水平的。同时，也是为了查看学生们在暑假有没有好好看书。规定半小时之后上交。 当云昀拿到英语卷子时，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就失去了焦距。这第一道大题就是单词和句型默写。 她抬头晃了周围一眼，大家都已经开始低头动笔。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先把后面的选择题做了。 云昀做得还算快，毕竟很多题都是连猜带蒙，速度自然快。 等她做完所有的选择题，转头，姜子立也已经写完了，卷子整齐地摆在桌子中央，面向第一页。上面字迹清晰，第一大题那么多排线格，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云昀伸长脖子往后仰，脑袋稍稍向□□斜，眼珠子拼命往卷上瞟。 看到一个单词，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手就唰唰动起来。字体不光扭曲，甚至都歪到线条下面去了，要不就是飞到上一排。 正抄得起劲，答案突然被挡住，云昀眼眸一抬，就见姜子立两只黑眼珠子注视着她。 “嘿嘿......”云昀扯出个笑容，伸得老长的脖子往后缩回正常长度。 姜子立直接把卷子翻了个面扣在桌上，继续翻看英语书上的文章。 云昀收回笑，恳求的语气，低声道，“你就给我看一眼嘛，这些单词都是上学期的，我很多都忘了......” 回应她的只有徐徐翻书时纸张摩擦的声音。 “就看一眼。”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云昀可怜巴巴地眨眨眼，语气不免染上些焦急。 前面周笑童还没做完，程末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借人家的来抄抄。 耳根被吵得不清净，姜子立放下书，看着两张桌子间那道夸张的缝隙，“你不是说不准我越界吗。” 云昀反应贼快，立马抬起桌子往右一冲，两张桌子完美拼接在一起。 姜子立愣了半秒，随即，“我为什么要帮你？”，然后继续翻动手中的书页。 云昀看准姜子立伫立在桌脚的深灰色水杯，眼珠子一转，“你帮我的话我以后可以帮你接水。” 他们座位就在进门的第一组，离第三组最前面的饮水机差不多快成一个最长对角线了。 姜子立停下动作，回望她一眼，或许也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云昀还会喋喋不休个没完，许久，“仅此一次，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这个班的。” 得到应许的云昀眼中发散着感激的光芒，她拿过姜子立的卷子边对着填边认真道，“我是靠实力进来的。” 只不过她偏科，英语特别烂而已。 第8章 第八怼 一下课，教室里便吵吵嚷嚷，云昀把前几天买的石头糖带来了，一颗颗纹路漂亮繁复的石头糖堆叠在塑料罐子中，享受从窗外折射进来的晨光。 她把盖子打开，给后面一桌人分了几颗，看了眼正低头认真看书的姜子立，转身拍拍周笑童的肩膀，问道，“笑童你要不要吃糖？” 周笑童望着罐子里长相不规则的糖果，笑着接过几颗，尝了尝，还不错。 接下来轮到程末的顺序。云昀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伸出一根食指正想戳戳程末的背。眼见着指尖就要触碰上柔软的衣衫，窗外的光倏地被人挡住，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温柔的呼唤。 “程末学长。” 女生双手撑在窗台，上身微微前倾，泛红的指尖不停颤抖。她的身后还贴着一个女生，看起来都很紧张。 一直在看书的程末侧过头，脸色淡然，丝毫没有受到女生情绪波动的影响。 “程末学长，我......”女生结结巴巴半天，“我能不能，能不能留一个......你的电话？” 原本喧杂的教室安静了几秒，随之后面传出几声吼叫，几个男生围在墙角起哄。女生五指弯曲在一起，脸涨得更红。 连带着云昀都愈发紧张，她的视线不断地在女生和程末的脸上交换，生怕程末一个开口给应了下来。 但是，事实还是没出乎周围人的预料，程末只看了女生一眼，淡淡道，“不好意思，不能。” 话音一落，云昀躲在暗处松了口气。 女生还想再问一次，但见程末直接转头做自己的事了，眼眶煎红，低着头灰溜溜地拉着朋友跑了。 班里发出一阵唏嘘，惋惜那女生明明长得很可爱。 可云昀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拿过糖果再一次尝试询问程末。 食指颤颤巍巍递出去，马上就要成功，可还未碰到程末的衣裳，窗外又有人靠近。 敢情新学期开学，都赶着排队来告白？ 仿佛复制粘贴的画面，又一个女生拉着朋友来到窗边，只不过风格与上一个不太一样，上一个若是可爱派，那这一个就是狂野派。 云昀伸回食指，默默把手放下，望向窗外的女生，心里感慨她的情敌不是一般多。 但是...... “学长，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呀？” 这次这个女生就要爽快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就问出了重点。只不过她所询问的对象不是程末，而是姜子立。 云昀惊讶地瞄向两人，一听女生喊学长，估计又是一个被姜子立的外表蒙蔽了双眼的人。 “不能。”姜子立拒绝得很干脆，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但女生还不准备放弃，身子都倾斜进窗户了，小撒娇，“学长，就给一个嘛，QQ号、微信号、手机号都行。” 姜子立依旧淡漠脸，提不起丝毫兴趣，“我没QQ，没微信、也没手机。” 姜子立说这话时，云昀分明透过他手臂与桌间的缝隙，看到了那支孤零零躺在抽屉的智能机。 “学长，这年头怎么可能会没手机呢。”女生笑出声来，“学长，你肯定有的对吧。” 说完，女生还眨眨眼，然后笑着向云昀望去，“学姐应该知道学长究竟有没有手机吧？” 云昀先是一愣，然后默默抬起邪恶的小手，指尖对向抽屉的方向，“他......。” 姜子立眼皮子跳，快速回道，“里面没有电话卡。” 女生接下来的话噎在喉咙，看来姜子立铁了心不会给她联系方式了。她伸手去拉姜子立的肩，可姜子立反映下迅速地避开了。 女生撇撇嘴，倒也不是很难过。脸上很快恢复自信的笑容，暧昧地瞟了姜子立一眼，离开前留下句，“学长，有机会做朋友哦。” 女生走后，云昀小声嘀咕，“这眼光不行呀......” 一记眼刀杀过来，云昀立马闭上嘴，缩着脖子解释道，“我只是刚好看到了，不好骗人家女生吧。” 但姜子立脸色阴沉得跟要下暴雨的天似的，目露凶光。 他把数学书狠狠盖在桌角堆叠整齐的书上，桌子一个颤抖，连带着云昀的桌子猛摇。立在桌边的糖罐子眼看着偏偏倒到，“哐当”一声掉地上，未被扭紧的糖果顷刻间撒了一地。 云昀保持单手悬在空中抓握的姿势，呆呆望着地面那一颗颗糖果，这下可真成石头了。 “你！”云昀皱巴着脸，回头用并没什么杀伤力的双眼瞪了姜子立一眼，转身蹲在地上将石头糖一颗一颗捡起。 姜子立也没预料会把云昀的糖打翻，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背影，伸出手，半晌又收了回来，想想还是算了。 ...... 迎来周三体育课，学生提前几分钟来到操场，走得慢悠悠，散步到队伍。 队伍一开始只站着几个人，然后逐渐增多，直至人全部来齐，老师也到场。 大部分学生都比较自觉地按照高矮顺序站，也是防止一会儿上课老师又要进行调整。 可是云昀靠着周笑童站，却比周笑童矮上一截儿。 她之所以厚着脸皮心甘情愿地站在坑里，是有原因的。程末的个子很高，这样可以离他近一些。 上课铃响完后，体育老师一声底气十足的呐喊，“稍息！立——正！”然后进入历来老师都喜欢的“讲废话”时段。讲来讲去无非就是什么体育课必须穿运动鞋，女生头发要好好扎好等注意事项。 五分钟后，体育老师撑起他那一双单得不能再单的眼皮，从左到右查看站位是否合理。随后，几个学生被拎出来换了位置。 云昀全神贯注把握老师眼睛转动的走向，每当老师视线打过来时，她就立马踮起脚尖，整个身子晃晃悠悠。 头顶忽地一片阴影闪过，她仰着脑袋疑惑转头，就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个姜子立，“还真是矮子。” 一听到“矮”这个词，云昀登时就不乐意了，撇着嘴，脸颊两边被挤得肉嘟嘟地，反驳道，“你长得高就很了不起吗！浓缩才是精华，你知不知道！” 姜子立完全没把云昀的反抗放在眼里，他说的本身就是事实，就云昀才到他胸口的程度，估计160都不到。 云昀还想再说上一句，察觉程末的视线看了过来，她一秒恢复正常表情，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还是那个温柔可爱的她。 可是...... “那位同学，出列一下。” 体育老师的声音传来，云昀一回头，和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 大意了！ 云昀横了姜子立一眼，慢吞吞插过前排，按照老师所指的方向移到队伍最左边倒数几个位置。这里，才是属于她身高的地方。 气！ 第9章 第九怼 做完准备活动，队伍再次紧紧贴在一起。体育老师又讲了一大堆老是重复的注意事项，然后说了声“解散”。 队伍渐渐散开，新上任的体育委员跑到操场舞台旁边的储藏室，从摆满杂物的墙边提了个竹筐。 各式各样的体育器材被杂乱的塞在里面。 班上的同学在竹筐放下的一瞬间蜂拥而上，都想要抢到合自己心意的器材。 尤其是乒乓球拍和羽毛球拍。 云昀没去抢，就站在原地。 周笑童被抢到其中一副球拍的女同学拉去打羽毛球，临走时还问了云昀一句。 云昀晃晃脑袋，她对器材没什么兴趣，天生运动神经残缺，倒是对欣赏程末的颜值更有兴趣。 选完器材，班上一群男生抱着个篮球，吆喝着一起到操场最左边升旗台附近的水泥空地，那里立着几个篮球架。 程末原本不准备打的，但还是被一个男生硬拖了去。 云昀假装散步，余光却一直往男生的方向瞄。她那堆男生一点一点往前移，直至前面人停下。 她找了个离篮球场地不近不远的位置，双脚踩在肋木上，默默观察前方不远处程末的动作。 没多久，激烈紧张的篮球比赛正式拉开，几人一组，围绕一个篮筐截球投篮。 云昀看得目不转睛，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欣赏程末打球的模样。 对面人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流畅的过人动作，都让她看得心花怒放，甚至有点小自豪。 果然是她看重的程末。 忽地，矫健的身影被人挡住，云昀脸一垮，可不就是姜子立么。 她对着姜子立的背影往左小幅度挥挥手，嘴里念叨着“走开走开”。但那两人似乎杠上了，一个护球，一个夺球，焦灼得一时半会儿分不开。 纠缠许久，程末把球抛向队友，姜子立抓准时机起跳拦截，篮球成功到达姜子立手中。 “还挺有两下子的嘛。”云昀自言自语，看着姜子立把球投进了篮筐。 看得正起劲，刚才明明在打羽毛球的周笑童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对着她招手。 “要去小卖部吗？” 云昀点点头，反正这场球赛都快成了姜子立的个人秀，她也懒得再继续看下去。 一脚一脚踩下肋木，云昀一共爬了五层，眼瞧着最后两层，她准备一齐跳下。可这一跳，非但没成功着地，反倒摔了个筋斗。 “你没事吧？”周笑童小跑过来，抚起云昀，嘴角忍不住无奈的笑。 云昀摇摇头，拍拍屁股上的灰，“没事儿。”然后往篮球场那儿瞧了一眼，还好程末没注意到，不然就糗大了。 但云昀没发觉姜子立刚才望向这边的目光，很无语，嘴角略微抽搐。 “喂，姜子立，球！” 队友的声音唤回姜子立的思绪，他收回视线接过球，绕过挡在面前的两人，几步上前，跳跃、投篮。 ...... 小卖部就在操场旁边，和一号食堂一栋楼，进去一楼就是。 云山中学的小卖部还是挺壮观的，拉成整个长排，五个刷卡机，七八个阿姨同台坐镇。 走到柜台前，云昀掏出饭卡，因为平时不在学校吃饭，卡里只有十几块钱，还是上学期剩下的。 冰柜就在刷开机旁边，云昀推开冰柜门，冷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浸在毛孔里，一阵舒爽。 周笑童随便拿了支香草味的可爱多，而云昀在里面找来找去，纠结了半天才选出一支小雪生。 付完钱后，两人撕开包装袋丢在小卖部的蓝色大垃圾桶里。 重新回到操场，炙热的阳光虽然打在身上，但是从嗓子一路到胃都冰冰凉。 学生们依旧各做各的运动，流淌的汗水中夹杂着欢声笑语。云昀挽过周笑童的手臂，两人绕着红底白线的跑道，慢悠悠转圈。 云昀探出舌尖，连续不断在白花花的雪糕上舔来舔去，香甜的奶油在热温下渐渐融化成浓稠的液体，一点一点下滑。眼见快滴落，云昀迅速把嘴伸过去接住。 周笑童看着云昀的动作忍不住发笑，“我看这几天你和姜子立相处得挺不错的。” 云昀眼睛立马睁得圆溜溜地，“哪有！” 刚好路过篮球架，云昀小心往那边瞟了一眼，回头小声道，“姜子立脾气可暴躁了，动不动就生气，特别是那眼珠子，瞪得你寒毛直立。” 云昀说着还故意夸大表情，眉毛一横，模仿姜子立生气时的模样，别说，还有声有色，真有那么个调儿。 周笑童被逗得合不拢嘴，“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逗的。” 她一天不知从后面两人那里得到了多少欢乐。 “哪里逗了，我们天天都在吵架。” “可我觉得你们就算吵架也很有趣。” “才没有！”云昀满脸不服气，“下次调座位，我一定要跟他离得远远的！” ...... 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一长串同学排在饮水机前，像干渴的鱼儿等待水的滋润。 姜子立也站在队伍中，接了小杯水拿回座位。 深灰色杯沿靠上厚度适中的嘴唇，伴随喉结上下滚动，透明纯净的液体缓缓灌入口中。 稍微倒得有些急，一颗不听话的水珠顺着姜子立的下颚滑至颈部，慢慢渗进未知的衣襟里。 竟有点小性感，想成为水珠一探究竟？云昀心里如此评价，但转念就醒悟过来，暗叫白瞎了这幅好皮囊！ “看够了没？”姜子立已经停止喝水的动作，转头望向走神的云昀。 云昀视线往其它地方瞟去，嘴里像包着什么含糊道，“我又没看你！” 姜子立冷哼一声，把杯子扭紧，明写着不相信。 “反正我刚才没看你。”言语更加含糊。云昀话刚说完，肚子倏地传来一阵绞痛，表情即刻拧巴在一起。伴随一股热流，云昀心里咯噔，赶忙拉过坐在前面的周笑童，细声询问，“笑童，你有没有那个？” “那个？”周笑童见云昀整个脸色不对劲，立马反应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张，通过桌子腿间递了过来。 云昀伸手去拿，手还未握紧，周笑童就松了手。柔软的棉巾啪地掉地上，刚好落在姜子立脚边，粉色的包装在浅色地板上异常醒目。云昀抬起头，姜子立正好在关注他们。 头一次，姜子立眼中掩不住尬色，急急忙忙把视线放在旁边窗台，动作僵硬。 云昀紧抿着唇，小脸通红，迅速将地上的卫生巾捡起揣进兜里，小跑出教室。 等到云昀再次回来，已是几分钟后，平常粉嫩的小脸蛋儿此刻褪去血色，稍显苍白。嘴唇也紧紧闭着，眼中少了灵气，整个人焉嗒嗒地。 她慢悠悠晃回座位，手捂着腰，酸痛的感觉没有减缓，估摸是刚才吃了冰淇淋的原因。 难受。 ...... 上了两节课，云昀依然疲惫地趴在桌上，使不上力气。 姜子立手里拿着空杯子，口干燥得厉害，但见云昀这样始终都没开口。 终于，云昀目光一抬，发觉姜子立纠结的举动，嘴唇微张，有气无力道，“你要接水吗？” “恩。”姜子立只简单回道，并不在意她是否愿意起来。 但云昀缓缓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往前移，直至留出差不多的空位。 既然对方都这么诚心诚意了，姜子立也不好不起来，硬是靠着身材优势挤了出来。刚准备走，衣角被人拉住，转过头，就见云昀可怜兮兮望着他，手里举着个空杯。 “谢谢。”云昀柔虚弱地点点头。 姜子立眼皮子一跳，事情果然没这么简单。 “谢谢。”云昀眨巴眨巴眼，再次真诚道谢，然后把杯子贴在姜子立放在裤边的手侧，“七分热，谢谢——”尾音拖老长。 姜子立一把握过杯子，走到饮水机附近。正在前面接水的同学回头一见姜子立，神情微变，以为自己接水接太久让人家不耐烦，水还没满就盖上盖子从侧边溜走了。 饮水机空了出来，姜子立把两个杯子一边放一个，同时打开水龙头。 很快，他拿着两杯水回来，一杯放在云昀手边，一杯握在手里，然后从椅子后面卡回自己座位。 云昀接过水杯，又轻声说了声“谢谢”，抱着水杯打开杯盖，尝上一口，差点吐出来，“怎么这么烫！” 姜子立斜视，云昀立马改口，“好喝好喝，比农夫山泉都甜。” 姜子立嫌弃回头，这嘴恐怕才是比农夫山泉还甜。 第10章 第十怼 因为痛经，云昀难得老实下来，这几天一下课就趴在桌上，很少开口。搞得一旁姜子立都有些不习惯。 姜子立心里正夸着这几天云昀乖巧不少，下一秒，脑袋枕在臂弯的云昀面向姜子立，嘴里吐槽道，“你个子太高，都把阳光给遮完了。” 和煦的光线描绘着轮廓，只在桌面留下几道拉长的阴影。 姜子立回头望向面前的人，真该后悔刚才想出那些话。 “云昀，水。”周笑童帮云昀水杯里打满热水。 “谢谢笑童。”云昀感激地接过水杯，抱在自己肚子前面。虽然现在比起前几天好多了，但总还有些余痛并未完全消散。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这么疼的情况。 又是一阵轻微的抽痛，云昀伸手去摸石头糖的罐子。上次被姜子立打翻了一大半，这几天她只要肚子一不舒服，就抓上几颗塞进嘴里，转移注意力。但是吃了这么久，罐子里早空了。 云昀哭唧唧地望着再怎么看也不会变出糖果的空罐子，不满地瞅了姜子立一眼。 接收到旁边人的目光，姜子立看着云昀手中的空罐，犹豫片刻，还是从抽屉里将他上次从超市买的石头糖递到云昀桌前。 当时回到家，他才发觉他把糖给顺手买回去了，明明只是为了歧视云昀身高的临时道具。 “给我的？”云昀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糖果，却还是警惕着不敢伸手，“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姜子立握紧手中的笔，真的很想把云昀脑瓜子撬开看看，“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云昀忽略了姜子立话里的其它内容，只提取了这罐糖果姜子立是真的准备给她这条信息。刚才还因为痛经而难受的表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生怕姜子立反悔似的，快速把糖果罐子勾了过来。 “你不会要钱吧？” “不会。”姜子立嘴唇微微露出一条缝，咬牙道。 云昀打开罐子，满满当当的糖果让人愉悦，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两个钢镚，摊在姜子立面前，“我昨天忘给你钱了。” 这几天云昀确实一直有老老实实还姜子立钱，但每天一元，每天一元，时间久了，估计都能堆成一坐小山。 “你不能给整钱吗？” 零钱确实太散。 云昀余光所到之处，刚刚吃完的空罐子立在那儿，灵光一闪，她一把抓过，把钱塞进罐子里。总还有些空落落，于是她又拿过黑色马克笔在上面画上三笔，一张幼儿园水准的标准笑脸诞生。 “这样就行了。” 云昀双手把罐子奉上，姜子立瞧上一眼，认命般拿过放在一旁窗台上。 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在塑料罐子表面留下一圈圈鹅黄色光晕，暖了那张标准笑脸。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上完放周末。 云昀知道程末有个习惯，每到周五放学，他都会在图书馆待上一阵子才回家，因为那个时候图书馆人最少。 这是云昀无意间发觉的，有些时候她会跟着去，但每次看那些书看着看着就能睡着。 这周她原本也想跟着去，但无奈肚子不太舒服，只得尽早回家。 刚出校门，她就碰见她那两个闺蜜。两人并排站在校外奶茶店门口，招手等她。 云昀快步走过去，拉过两人，走在中间。 “我下周估计会住校。”马甜儿说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决定，云昀十分不解，“你家不是就在附近么，为什么要住校？” “因为她傻啊！”杜薇说道，因为和马甜儿一个班，所以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 “我想和学长有多一点的相处时间。”马甜儿解释道，“他们住校生平时出不了校门，我也没法在学校里面待太久。” “可是住校的话岂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在教室里上自习了？”云昀想想都觉得恐怖，班里许多住校生平时可是相当羡慕他们这种通校生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马甜儿语气坚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云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执着的好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不成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化这么大？ “等她吧，到时候啊，别后悔就行。”杜薇耸耸肩，嘴上那样说，但心里还是尊重好友的决定。 ...... 学校图书馆位于综合楼二三楼，因为放假，许多学生都暂时离开学校，享受难得的假期。 程末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一个被层层书架挡住的角落，正静心翻阅图书，一本散文家的游记。 才刚读到第23页，身旁传来窸窣动静，一个高挑的身影落座在程末身侧。 不用想，程末也能猜到旁人是谁。 “我考上云山了。” 女生的声音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听起来有些木木的，像机器人在讲话。 程末保持低头翻书的动作，并没有作答的准备。 女生倒也不介意，像是早已习惯，就那样安安静静坐在旁边，长腿交叉伸直，打开一本漫画，认真翻看。 漫画里人物生动，行为搞笑，但女生表情如一，始终木木的，也不知看没看进去。 程末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常一直淡然如冰的脸上竟有些变化，微微蹙眉，稍显不耐烦。 他把书合上，起身走到书架把书插回原本的位置。 女生似乎才从书里面反应过来，也跟着起身，把书放回原位，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程末没回答，只是往前走。 女生追上去，很快与程末并肩，两人始终保持十五厘米距离，不近不远，慢慢离开。 ...... 回到家门前，云昀在门口望了好几圈。几天了，隔壁小姐姐都没有给她回复，倒不是说不开心，但就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失落。 她打开门，就见鞋柜上贴着一张爱心，母亲正好从旁边经过，“这个纸是你写给隔壁的吧，我今天看贴在门口，就给取回来了。” 依旧是那张小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上许多字，都是这段时间她和小姐姐的成果。 云昀翻到后面，上次她给小姐姐留的言是：不用谢，只要你能喜欢就好。 小姐姐照旧按她那极其清秀的字迹在下面回了句：我很喜欢，谢谢。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尖，很好闻，带着丝丝薄荷的清爽，像是沐浴露的味道。云昀低下头细细一闻，果然是便利贴上留下来的。 一时之间，云昀对这位小姐姐的外貌更加好奇了，对方一定是一位人美心更美的年轻女士。 耐不住好奇，饭后，云昀侧头向母亲问道，“妈，家里还有多余的蛋糕吗？” 云母回道，“冰箱里有，我今天刚拿回来的。” 云昀立马跑到冰箱前，将一只用草莓装饰的小蛋糕拿了出来，找了平时店里用的包装纸捏成一个盒，把蛋糕放在里面。 准备完毕，云昀便提着蛋糕来到隔壁，梳理了一下招呼语，便伸出手轻轻敲下房门。 第11章 第十一怼 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发生，云昀回屋看了眼时间，7点，要说这种时间段，也许人家还在外面才刚下班。 有一些可惜，但云昀还是把蛋糕留在了门外，重新拿了一张崭新的便利贴，上面写上：这是我们店里另一种蛋糕，希望能喜欢~（爱心爱心爱心）。 满心诚意，希望小姐姐能感受到。 ...... 被云昀称作“小姐姐”的隔壁，也就是姜子立，因为周末，所以放学直接回到了父母家中。 描绘着黑色花纹的大理石餐桌上，四人安安静静品尝一桌子美食，气氛沉默。 “咳恩——” 姜父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不知道家里这么多空房，为什么非得去租个房子。” 父亲的话指向明显，姜子立默默扒饭，只是简单回道，“离学校近。” “我们这儿难道离学校远吗？”姜父语调上扬，“开个车就直接把你送过去。” “麻烦。” “我看你才是个麻烦！”姜父停下手中的筷子。 姜子立这才抬头，两父子隔着长桌对望，透出星星火光。 姜母拍了一下姜父的膀子，两只眉毛皱在一起，很是不耐烦，“别说了，儿子难得一周回来一趟，你就别叨叨叨了！” 姜父冷哼一声，继续吃饭。 姜母嫌弃地瞪了姜父一眼，转头对姜子立说道，“儿子吃饭，别管你父亲说的，你父亲就是舍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 “你瞎说！”姜父不满道，脸上不知是因气愤，还是被戳穿后不好意思，有些涨红，双眼还火速望上姜子立一眼。 姜母立马夹起一块儿肉放进姜父碗中，哄道，“快吃，别说了。” “我吃饱了。”姜子立突然放下空荡荡的碗，转身上楼回自己卧室。 “就不吃了？”姜母望着儿子的背影，她可是忙乎了一下午才准备了这一满桌的饭菜，登时不满地瞪了姜父一眼，“都怪你。” 姜父装作听不到，自顾自继续吃饭。 “妈，我也吃饱了，爸，我就先回房了。”姜子苗也放下碗筷，柔软的细发捆成一束，搭在后衣领上。蓝白色校服在她纤细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她跟上自家哥哥的脚步上楼，回到自己卧室拿出个东西，然后再出来敲响隔壁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姜子立站在门前，比姜子苗高了一大截儿。 “哥，我能进来吗？”姜子苗笑容甜美。 姜子立把门又往后推了些，点头表示同意。 姜子苗一进门就抬头打量，似乎从这个暑假开始，她就没再进过这个房间了。 “给你。”姜子苗抬起哥哥的大手，将手里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小公主放在姜子立掌心，“这是最后一个了。” 兄妹俩一直存在一个默默形成的习惯。最初是因为姜子立帮自家妹妹背锅，被父亲罚站了一天。此后但凡姜子立被父亲批评得很惨时，姜子苗就会十分心疼自家哥哥，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也就是小公主系列挂件送给他一个。 姜子立一开始是嫌弃这种女孩子家家的东西地，但因为是妹妹的心意，所以他一直都珍藏着，像宝物一样。 “以后就没有了。”姜子苗说道，“我想哥哥应该也不再需要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了。” 这也是隔了大半年，姜子苗才把最后一个挂件掏出来。 姜子立望着自家妹妹已从软软的一小只，出落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确实长大了，只不过，麻烦也多了，“最近有好好学习吗？” 暗示意味十足。 姜子苗眉眼间透出一丝惊慌，她快速回道，“有！有认真学习......” 显然底气不足。 姜子立见妹妹这样，胸口怒火腾地烧起来。妹妹现在还小，是家里人呵护的宝，绝对不能让外面那些嗡嗡乱飞的苍蝇占了便宜。 正欲开口，未关严实的房门被姜母轻轻推开。姜母探出头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轻声询问，“能进来吗？” 不等姜子立回答，姜母一见妹妹也在，便直接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把水果盘子放在姜子立的书桌上。 看了眼两人脸色，姜母开口道，“对了儿子，你在那边住得还习惯吗？” 姜子立收回原本欲出的话，微微颔首，“恩，挺好。” “我看那边环境还不错，周边人也挺好的。”没人回应，姜母照旧能絮叨下去，“我那天给你提东西过去，正好碰到了你隔壁邻居，人真不错，还夸我漂亮呢。” 说到这儿，姜母羞涩地捂着自己脸。 两兄妹同时转头，忽视。 ...... 隔天，云昀陪马甜儿他们在市中心逛了一下午，隔壁家门口的蛋糕依旧没人认领，孤独地挂在门把子上。 心里有丢丢失落，小姐姐竟然隔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云昀走上前将蛋糕取下，这种闷热的天，放在外面很容易坏掉。实在找不到其它办法，云昀只好抱回家中，自己解决。 刚进家门，就见母亲竟然这么早回了家，埋头在客厅收拾。 沙发上，几件衣服和裤子耷拉在上面，一只大敞开的行李箱卡在沙发与茶几之间，林林总总塞了不少东西。 “妈，你这是要出门吗？”云昀放下蛋糕，下巴、双臂贴在沙发边沿，注视母亲把一件件衣服叠好放入行李箱中。 “我要回老家一趟，你舅公身体不舒服，我准备去看看。”云母答道。 云昀枕在沙发上的脑袋点点，“哦”了一声。对于舅公那边的人，她没什么印象，因为几岁之后就没再见过，倒是母亲时常跟他们有联络。 “那你要去多久？” “估计会在那边待上一周，这段时间你父亲也忙，你就暂时在学校吃饭吧。” 在哪儿吃饭对云昀来说倒无所谓，只是，“妈，我饭卡里面只有几块钱了。” 云母一听，忙碌中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云昀立马蹦跳着上前抓住，恭恭敬敬，“谢谢老妈。” “充了饭卡剩下的就是你下周的零花钱，别再找你爸又要一遍。” “不会的。” 云昀拿着钱，荷包顿时鼓鼓的，开心得不得了。她回卧室靠在床头边啃蛋糕，边把前天偷偷买回来还没来得及看的《爱恋》翻开。 依旧不着急着看前面的小说内容，云昀唰唰把书翻到最后几页——星座运势，找准双子座，快速阅完前面的内容，然后跳到最重要的爱情部分： 爱情运势三颗星，你的爱情也许会在意想不到之中产生，抓住身边每一个机会，尽量向他人展示你的魅力，说不定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哟。 文段最后，还配上了一句：巧克力、水晶、都会成为你的幸运物。 第12章 第十二怼 夜色已深，枝叶交叉的草木深处，嘈杂的虫鸣此起彼伏。 回到小区门口，已过10点，姜子立被母亲硬拽着在家里多待了一会，这才得以“脱生”。 “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姜父把着方向盘，没有回头，只透过后视镜快速瞟了一眼。 “恩。”姜子立微微颔首，提着手中母亲塞给他的一大口袋东西进了小区，慢慢爬上百步梯。 伴随一声声清晰的脚步声，楼道里暗黄的灯光被一层层点亮。姜子立回到自家门前，发觉门锁上挂着一个小纸盒。 他上前将纸盒取下，盒上贴着一张崭新的便利贴。他撕下便利贴，透过空隙往里看，一只抹茶慕斯立在里面。不用想，也大概猜出这是谁给的东西了。 姜子立把蛋糕重新挂了回去，从那一大口袋里面拿出一个薄荷绿竖条纹的小纸袋。里面装的是他姑妈在欧洲旅游时带回来的礼物，有两盒，他和妹妹一人一盒。 转身朝隔壁家走去，姜子立抬手正欲落下，犹豫几分，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毕竟现在也不早了，明天要上课，他也需要快点回去好好洗个澡，收拾收拾口袋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哪天再来好好拜访。 学着隔壁的方法，姜子立把礼物袋挂在门锁上，掏出一支笔，在便利贴下面给了几个字回复，贴在纸袋上。 回礼。 ...... 度过了轻松的周末，又到了上课的日子。云昀不舍地离开被窝，父亲还在睡，母亲回老家了，家里自然没人做饭。但她有钱。 揣紧红票子，打开房门，一只礼物袋挂在门前。云昀把袋子从门锁上取下来，便利贴贴在礼物袋提手处，简单的“回礼”两字写在一排歪歪扭扭的字下面。她头往隔壁一转，果然小姐姐门前的蛋糕已被收走。 那个蛋糕是她昨天下午重新选了一个放那儿的，一开始还有些舍不得，毕竟是抹茶味。 忍不住好奇，云昀直接在门前把袋子小心拆开，里面还有一层塑料盒，用金色的绸带绕成十字架，然后在中央打上个细致的蝴蝶结。 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云昀十分谨慎地把盒子从礼物袋里面移出来，眼前一亮，一粒粒饱满可口的巧克力排成几竖，每一颗都像雕刻出的艺术品，精致美丽。 很贵的样子。 说不出的感谢和喜爱，云昀差点就要冲上去把隔壁们撬开，给小姐姐一个拥抱。但是介于现在时间太早，打扰到别人睡觉就不太好。 云昀掏出中性笔，在便利贴上快速写下一串字：没想到能收到回礼，还是这么漂亮的巧克力，十分感谢！爱你～（爱心爱心爱心）。 双手轻轻将便利贴贴在门上，云昀望着手中的巧克力，懒得再回家，便和着笔一起塞进了书包。 她蹦蹦跳跳跑下楼，前天看书才提到巧克力是她的幸运物，今天就有人送了她一盒巧克力。此乃天意！ ...... 刚走进教室，班里的班干部就在秘密谋划些什么。 云昀四处打听，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教师节。而班干部在放假前就已经讨论好送给老师的礼物，女老师送花，男老师抽烟的就送烟灰缸，不抽烟的送钢笔。 几束粉色康乃馨被学生们偷偷藏在桌间缝隙里，等待一会儿上课给老师一个惊喜。 班干部在那里热烈讨论谁当送礼那个人，推脱了半天，脸皮都薄，毕竟一些老师是才认识的。 讨论半天，定下几个给老师献礼的同学。还剩班主任没人站出来，几人考虑着有原来2班的人在。没过一会儿，班长就朝云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个……程末同学，能不能一会儿让你把这花给我们柳班？”班长轻声提议，默默等待回复。 却没想程末看着那一束康乃馨，额头蓦地冒出涔涔冷汗。原本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可怖，眼神直直地像是要把那束花给盯穿。 “周笑童去送吧。”姜子立突然提议，瞟了一眼暗地里舒了口气的程末，寻求周笑童的同意，“行吗？” 周笑童点点头，倒不介意，抱过班长手中的花，“我来吧。” 班长笑了一下，瞟向程末的视线有些怪异，她把贺卡也一并交给周笑童，“谢谢了。” 班长走后，周笑童把花放在脚边。云昀歪着脑袋，单手撑着，刚才程末那个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奇怪。 想了一会儿，得不到答案，云昀把小脑瓜子偏向姜子立，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刚刚程末为什么那么恨着那束花呀？” 姜子立垂眸盯了云昀一会儿，语气平淡，“管你什么事。” “嘁！不说就算了。”云昀收回脖子，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小袋红糖粉，倒进杯子里。趁着还没上课，赶紧跑到饮水机旁接了大半杯热水。放在桌角，等待冷却。 ...... 第一节英语课，铃声还没响，柳丽丽就踩着五厘米的细高跟儿走了进来。脸上依然化着淡妆，然后把书一放，习惯性地撩一撩右侧的卷发。 “Good morning everyone.” 英语老师开始平常问候，周笑童看准时机，趁着班长喊起立的时候拿着鲜花走上讲台。 柳丽丽在看到鲜花时吓了一跳，和着全班整齐的“教师节快乐”背景声中，惊喜地接过鲜花，和全班道了声谢。 现在的小孩，还是挺可爱的。 把鲜花放在一旁，课还是要上的。按照进度，柳丽丽开始教二单元单词。 云昀目不转睛盯着书，嘴里操着一口完全不流利的英语，跟着念得认真。她伸出手，盲摸水杯，抓来抓去半天，都只抓住了空气。 终于，指尖靠到热源，她一把抓住，拿起，还未降下的温度顿时烫在细嫩的皮肤上，水杯实打实落在桌面，滚烫的热水顷刻间流了出去。 云昀抓着被烫疼的手，惊了一跳。她的桌面倒还好，只有几滴液体洒在书上，留下淡淡痕迹。可姜子立那边就不一样了，杯口摔下来时正好对准他的方向。 果然，一转头，流出的淡褐色液体铺洒在姜子立半个桌面，画面混乱不堪。 “云、昀。”姜子立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抓住书角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得亏他刚才躲得快，要不这水还得跟溪流一样淌他裤子上面去。 第13章 第十三怼 “对、对不起啊......”云昀缩起脖子，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很是心虚。 见水滴淌得欢，她赶紧从抽屉里连续扯出多张卫生纸。几分钟前还是干净整洁的桌面，成了河底，水流在上面分叉往四周散开。纸巾很快被浸透，湿哒哒地拧成一块儿。 姜子立也拿出几张卫生纸，把桌面的红糖水一点点擦干。可当他看见堆在桌角那一摞摆放整齐的书侧也沾上颜色时，双眼一闭，咬肌紧绷。 云昀边擦桌子边观察姜子立的眼色，她将纸放在同时没能幸免于难的英语书上，淡褐色的水迹如墨染般向四周晕开，随后，慢慢减速。 云昀脑袋一歪，仔细看了看水渍，眼中透出惊喜，小心翼翼碰了碰姜子立的手，指着水渍道，“你看这个水渍是爱心的形状！” 姜子立瞟了一眼那个尾部长到要飞上天的浅色爱心，如同烙印印在他原本白净的书上，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沉重。 云昀收回停在空中尴尬的手，见这招对姜子立没用，便提道，“不然我们换本书吧，反正我书还没写名字。” 云昀举起自己的书摆在桌子拼接处，姜子立瞟了一眼，眼角抽搐。明明才发的新书，前面十几页的书角部分已经起卷了。姜子立扶额，顿时头痛加深。 云昀发觉姜子立似乎是在凝视翘起的书角，赶忙伸手把那一个个小褶皱翻开压平，笑嘻嘻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一点都不可以！ 姜子立望着那一道道压痕，心里巴不得那些痕迹能够用橡皮擦把它们全部消灭。 “把你的书拿开。”姜子立已经在爆发边缘。 云昀赶忙拿上自己的英语课本放回原位，老老实实继续跟着全班读单词。 姜子立看着四处被沾上水渍的书，忍住，拼命暗示自己要忽略。 ...... 上完两节连堂的英语课，本就燥热的夏季将书上那一点湿润给带走得差不多了。 眼不见为净，一下课，姜子立就立马把书合上，压在桌面那堆书的最下面。 云昀望着姜子立的动作，偷偷摸摸起身，拉住周笑童就赶紧往教室外面跑。 课间操时间，每周一例行的升旗仪式。因为才刚开学，学校专门找了高一以第一名成绩考进来的学生来进行演讲。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夹杂些许噪音从音响里徐徐传来。讲题始终没什么新意，灿阳打在额头，干燥的热风拂过被太阳染金的细发，同学们都昏昏欲睡。 云昀听得不耐烦，天气也愈发火热起来，她往后靠了点，没想到碰到身后人，赶忙转过头说了声抱歉。 身后女生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回道，“没关系。” 云昀被女生柔和似水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红，她记得这个女生，第一天就记住了，许恩蕙，因为太漂亮了，像那种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 “恩？”许恩蕙微微歪头，靠在肩上的长发顺势往下滑落，像丝绸样柔顺。 “没没什么。”云昀使劲晃晃头，不好意思转过身。 真羡慕，不管是外貌还是身高什么的，都羡慕。 ...... 升旗仪式结束，学生登时变成一群追逐猎物的丧尸样，趁着最后几分钟时间跑到食堂或小卖部买吃的。 云昀和周笑童慢慢走回教室，因为还有一会儿就要打铃，云昀便提前把数学课本从抽屉里翻出来。第一页空荡荡地，她到现在还没把名字补上去。 从笔袋里掏出中性笔，刚写下一划，笔就没墨了。云昀把笔芯掏出来，眯着左眼，右眼对着笔芯孔里看了半天，确定是没墨了，才翻身打开自己的书包。 手刚摸进去，一个方形的硬物就挡住了手，她低头一看，才发觉今早的巧克力还在里面。她赶紧把盒子掏出来，细看有没有被压着。 为了防止被压坏，云昀把巧克力从礼物袋中抽出来，塞进抽屉最里面的地方。她望了眼手中的条纹纸袋，挺好看的，有些舍不得扔掉。 “让我进去。” 头顶忽然冒出个声音，云昀仰起脑袋就见姜子立站在旁边，黑色的双眸俯视着她。 “马上。”云昀拿着礼物袋快速起身，想着反正站也站起来了，便把纸袋子几叠，走到教室最后面的蓝色大垃圾桶，扔了进去。 还是觉得很可惜，留着应该还可以装东西。 回到座位，云昀屁股刚挨着椅边，上课铃就打响了。 数学老师拿着大型三角板走了进来，放在讲台，说道，“上节课留的两道预习题有下去做吗？” 此话一出，班里极少数人神色一变，当然，这极少数人里面也包括云昀，她完全忘了这件事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那我现在找两名同学上来写。”数学老师快速在黑板上写下两道题的问题，转头用他那双三角眼锐利地在教室里来回扫视。 “姜子立姜子立，你做了吗？”云昀焦急地拉拉姜子立的衣袖。若是学过的题她至少可以乱蒙，但是这两道题的知识点还没开讲，需要提前预习课本才做得出来。 姜子立左手一提，甩掉拖着他的云昀，从桌角那堆码得整整齐齐的书里面抽出一个草稿本，翻开第三页，记的正好就是上周留的题。上面的解题步骤写得整整齐齐，思路清晰。 “姜子立。”云昀眼巴巴地望着被姜子立手挡住的答案，双手合十，作出可怜模样一个劲苦求。 可这一苦求非但没让姜子立把答案拿给她看，反而还吸引了数学老师的目光。 只见数学老师双眼微眯，低头，手指在讲台右上方贴的座位表那里对照着找名字。 “云昀。” 数学老师浑厚的中低音如同撞钟敲在她耳边，云昀抬起头，嘴角下撇，抿着嘴，刘海飞在一边。 “来做第一题。”语毕，数学老师又说道，“旁边姜子立，来做第二题。” 姜子立瞟了眼云昀，神色淡定，低声说道，“起来让开。” 云昀恋恋不舍地离开座位，磨磨蹭蹭移到讲台上。 左半边黑板被划分成两个，第一题在左方，第二题在右方，两人并排挨着站。 “尽量做快一点。”数学老师说完走下讲台，开始检查下面同学做题的情况。 云昀往后瞟了一眼老师的背影，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急忙向姜子立求助，“这个怎么写啊？” “三角函数公式。”姜子立手握粉笔，快速将自己那边的答案写了上去。 “那公式是什么？”云昀惊讶姜子立解题的速度，手卡在半空，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 很快，姜子立写下最后一笔，老师刚好回头，在看到答案时露出欣慰的表情。随即又弯下身，拿起别人的本子进行查看。 眼瞅着老师快要检查完一圈，云昀眼睛扑扇扑扇，望着旁边的人。 姜子立放下粉笔，下讲台前稍微在云昀面前停顿了下，小声说道，“公式是……” 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云昀露出殷勤的微笑，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头一次觉得姜子立简直是个善良的小天使。 “你猜？” 粉笔在云昀手中折成两截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握紧住剩下的一截儿，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脚把姜子立给踹下去。 “你到底写不写得出来。”数学老师催促道，俨然已经等不下去。 云昀埋着头，下巴都快磕在胸口上。她默默把粉笔放回原处，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下了讲台。走到姜子立跟前时，故意瞟了他好几眼，结果姜子立头也没回。 王八蛋！ 云昀在心里已经想象出一部武打剧，剧里，她把姜子立脖子勒紧，按在地上任她□□，使劲摩擦。但是还是不解气。 然后中午放学，云昀果断在姜子立桌面上画了只扭扭曲曲的大王八。 机智。 第14章 第十四怼 午饭时间，云昀早就约好了和周笑童一起，随行的还有班上另一个女生。几人来到食堂，人满为患，云昀摸着瘪进去肚子，生无可恋。 “每天中午都是这样。”周笑童见云昀可怜样，藏不住嘴角的笑。 “真的吗......”云昀顿时庆幸自己通校生的身份。 “这边是盖饭，你想吃小炒的话就去那边窗口。”周笑童说道。 云昀点点头，考虑三分，选择去人少一点儿的小炒排队。她独自一人跨过好几个窗口，最终来到最里面的位置。 随着队伍慢慢移动，离窗口还有好几人距离时，云昀就已经开始打量自己要吃的饭菜，眼尖的她一眼就相中了只剩下一盘的糖醋排骨。 云昀手握饭卡，时刻准备，视线紧盯着排骨不放，心里不停祈祷前面同学能放排骨一条生路。 终于，轮到她的顺序，眉欢眼笑把卡往刷卡机上一放，完了，忘充饭卡了。 电光火石间，云昀将卡收回，放在身侧，尴尬地瞟了眼四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低头望了望就在眼前的排骨，又弯腰侧身望了望不远处窗口前的饭菜，心里暗下决定，两腿“噔噔噔”跨过一个窗口，来到姜子立旁边。 “你好......”云昀嘴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但在姜子立眼里看起来很欠揍，估摸着又没什么好事，“干什么？有话快说。” 云昀立马收回笑容，直奔主题，“我饭卡没钱了，你能不能帮我刷一顿饭？” 期待的小眼神。 姜子立微微仰头，露出脖颈，似在考虑。几秒后，他俯视眼前笑得灿烂的人，“你欠我的......” “我一定会一分不少还给你的！”云昀打断道，约略猜出姜子立即将说出的话。她继续保持笑容，抬头直勾勾望着姜子立，许久，才得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回复。 “谢谢！”云昀十分自觉的往姜子立身边又走近了些。 姜子立望着眼前乌黑的小脑袋，旁人的拥挤让两人挨得愈发紧凑。他不自然地抬起手臂，大致瞟了眼四周，不远处还是有那么几个班上的同学，“为什么找我？” 云昀缓缓抬起手，伸出食指，水平比划比划前方只剩下两盘的糖醋排骨，色泽油亮诱人。 “因为只有你这里还有排骨了。”云昀眨巴眨巴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懂事。 姜子立紧抿着唇，转头继续排队。云昀像个跟屁虫一样苦苦扒在他的旁边，一直等到前面几个同学都打完菜，只剩下一份排骨。 眼看着姜子立把卡放上，云昀小心翼翼扯扯姜子立的衣角，仰头粲然一笑，一口白牙闪闪发亮。 姜子立用手遮住云昀的脸，最终还是打了两份菜，一份宫保鸡丁，一份糖醋排骨。 云昀激动地望着姜子立手中的排骨，迫不及待伸手去拿。 可姜子立没给她这个机会，把端着排骨的手举得老高，然后把宫保鸡丁摆在云昀面前。 云昀困惑地望着眼前这盘子菜，以为姜子立是暂时想让她帮忙端着，于是伸出双手拖住底盘，眼珠子却还是随着排骨不断移动。 姜子立抓紧手中的排骨，云昀此刻的眼神像极了一只等待喂养的哈巴狗，两只眼睛蹭亮。 “这份是你的。”姜子立指着云昀手中的盘子，抬手示意手中的排骨，“排骨是我的。” 云昀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两眼登时鼓得跟灯泡儿似的，吸了一口气半天没吐出来。她快步跟上姜子立的身影，疑惑道，“这排骨难道不是你帮我打的吗？” 姜子立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一眼，“记得还我钱。” 说完，姜子立头也不回插进人群，云昀望着他高出人群的半个脑袋，真想把他头当球踢上一脚。 她低首，望着手中的宫保鸡丁欲哭无泪，但还是慢吞吞走到打饭的地方盖了一勺饭，找到周笑童他们的位置坐下。 这顿饭，夹杂着她的泪水呀！ ...... 云昀吃饭吃得慢，全程聊天去了。等她回家，都快十二点半了。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想到放学时临时兴起画的那只王八，纠结几下，还是准备下午趁姜子立进教室之前把它给擦了。 调好闹钟，比平时早个十五分钟。 可等她完全清醒时，闹钟还是指向平时她午睡起床的时刻了。 云昀一个翻身，鲤鱼打挺从床上赶紧爬起来。收拾只用了三分钟，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也被她给一路跑了过来。 进入校园，才跑没多远，前方就出现目标人物，姜子立正缓缓向教学楼靠近。 云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脚打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准备超过姜子立。可这速度越跑越慢，跑了半天，还隔上几米。 “呼——呼——”云昀猛喘几口气，盯紧前面的人，跨出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两格上楼梯。超过姜子立时，她得意地回头瞟上一眼，挑起她那双不太灵活的眉毛。 然后，这一回头，就回出事了。本来腿就没啥劲儿了，偏偏还不好好看路。一个磕绊，云昀重心不稳，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她双手在空中乱挥，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无济于事。 完蛋。 就在云昀心在淌泪，快速在脑中搜索如何让自己摔得不那么惨时，后脑勺一紧，紧随着一阵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她抬头一看，姜子立沉着脸，手里提着她的小马尾。 “快起来。”姜子立另一只手撑着云昀的后背，腿部跨了几个阶梯，全靠力量撑着。 云昀眨巴眨巴眼，顿时感激涕零，借着姜子立手部的支撑慢慢起身。 姜子立轻舒一口气，收回腿，站在原地。 云昀低头望望身子，完好无损，然后立马转身对着姜子立就是一个恭恭敬敬的90度鞠躬，“感谢救命之恩。” 铿锵有力，气势如虹，引得过路人纷纷注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就要江湖拜把子呢。 但云昀是真的打心里感激，可等到她抬头，姜子立早已从她身边走过去很久了。她拽着书包带子，难得她这么真心实意的感谢。但是，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下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云昀全速向前奔跑，可等到追上姜子立时，已经晚了。 只见姜子立站在椅子旁，目光微低，直直望着桌面上那只几乎占据整张桌子的大乌龟，黑色的，特别刺眼。 几声偷笑从周围传出，与此对比鲜明的是，姜子立的脸色愈发阴沉，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预兆。 “对不起啊......”云昀踮起脚，在背后尝试性先道个歉。 姜子立猛然回头，额上青筋突起。 很明显道歉没用。云昀默默咽了口口水，匆匆忙忙取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小瓶风油精，借用讲台上一小块儿抹布。多说不如实际行动，她噌地扑到姜子立桌前，借着杯子中的水帮姜子立清洗。 黑色马克笔在风油精的作用下慢慢变淡，直至最后一点浅色的印记，也靠着橡皮擦的功力消失在视野中。 云昀甩甩酸疼的手，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课桌，这才松了口气，让开一条缝，让姜子立进去。 姜子立在过道站了好几分钟，当他坐下时，一股强烈的味道扑面而来，刺激着神经。 唰地一记眼刀就朝云昀飞过去。 “这个......”云昀尬笑几声，自圆其说，“夏天嘛，风油精本身就可以防止打瞌睡，挺好的。” 说完，生怕姜子立不信，云昀还专门滴了两滴揉在太阳穴附近，立马精神抖擞，这感觉太刺激。 ...... 放学，云昀约着杜薇一起去马甜儿的寝室看看，转了一圈后，走下楼，门口站着一个男生，穿着蓝白校服，双手揣着兜，整个人松垮垮地。 男生在见到马甜儿时眼神一亮，立马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 马甜儿抓着男生的手想把他甩开，但脸都涨红了，男生手就跟粘上了样，丢不掉。 “你别这样，一会儿宿舍阿姨看见了。”马甜儿低头小声说道。 男生撇撇嘴，揽得更紧，“不会的。” 马甜儿见多说无用，就着这个姿势介绍，“学长，这是我朋友。” 男生顺着马甜儿视线望去，眼睛微虚，打量了一秒，这才扯起嘴角，先是对着杜薇伸手，“你好，我是李向鸣。” 面对突如其来的招呼，杜薇慢慢伸出手。还未等手完全抬起，就被人一把抓住，紧紧握着。 时间似乎有点过长，杜薇使劲抽回手。李向鸣这才望向另一个人，云昀，伸出手简单握了一下。 算是招呼过，小情侣搂在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马甜儿抬头，对着云昀他们露出歉意的笑容，“我跟学长要去操场，你们要去吗？” 云昀立马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几人挥挥手道别，等到马甜儿他们走远后，云昀和杜薇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学长，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样。 杜薇大概猜出云昀心里所想，揽住她的肩，说道，“走吧，人不可貌相，相信她的眼光。” 云昀点点头，但又猛地晃晃脑袋，刚才学长那个流里流气的痞笑，总像块儿尖石卡在喉咙，说不出的不舒服。 第15章 第十五怼 周二课间操时段，学校恢复慢跑项目。除开高三，高一高二都得在操场集合，并且组成小方队绕操场跑上两圈。 队伍头一次跑不熟练，速度越来越快。云昀一开始还站在前面几个，跑着跑着，就缩到后面去了，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毕竟整个暑假都没锻炼过，身体素质跟不上。 “啧。” 一声有意无意的嘲讽从耳边传来，云昀往左一抬头，就见姜子立满脸写着轻松，渐渐超过她跑到前面几个位置。 云昀登时来了劲儿，迈着小短腿追上前面的人，并肩，对着旁人骄傲地仰起下巴。 姜子立忽略掉云昀那张洋洋得意的脸，注目云昀脚下飞快抬起又落下的小短腿儿，嘴角讥讽愈加明显，目视前方，装作不经意揶揄道，“还真是矮子。” 听到“矮”这个字，云昀顿时就不乐意了，脸颊气鼓鼓，鼓成河豚样。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差不多要跨两步才能抵上姜子立一步，但是她也不准人这样侮辱她的身高！ 趁着姜子立不注意，云昀偷偷溜到姜子立斜后方，然后找准时机，几步踩上去。 一个趔趄，姜子立整个身子晃了几晃，这才站稳。他回头咬牙瞪了眼云昀，然后低头，黑色的休闲鞋倒看不出什么印记，但是鞋子与脚后跟脱离了。 只得暂时停下脚步，姜子立沉着脸色，抬高小腿，食指与拇指捏紧鞋沿使劲往上提。 整个队伍渐渐远离，身后的队伍就快撞上。姜子立望着前面那个正对他吐出舌头，做鬼脸的云昀。一个抬步朝那边跑了过去，来势汹汹。 云昀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收回晾在外面的舌头，赶紧转身钻到前面队伍里。在她眼中，姜子立就像一颗巨大的岩石球向她滚过来。 ...... 坚持跑完两圈，云昀累成一条狗，扒着周笑童的肩气喘吁吁。 走到岔路口，云昀让周笑童先回去，然后独自一人来到食堂二楼。因为走得很慢，此时充卡窗口已经排上一长队人。 云昀只得站在最后面，抵在窗户的地方，默默等候。心里不断埋怨学校为什么不多开几个充卡窗口，或是扩展下时间段也行呀。 一个人等着无聊，云昀眼神四处乱晃。她把身体向□□斜，虚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终于确定姜子立也排在前面，中间隔了十来个人。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想冲过去拜托姜子立帮忙，但一想到刚才她还踩了人家一脚，便只得放弃这种想法，乖乖站在原地。 队伍以龟速缓慢前进，等上大半天可队伍还有一半。特别是再遇上几个办理丢失饭卡的人，就更慢了。 云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瞅着还有两三分钟就要上课，姜子立前面还剩四位同学。她在心里斗争许久，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脚下一点一点摩擦到姜子立身旁。 她装作不经意扯了扯姜子立的衣袖，趁着姜子立转头那一瞬间，立马双手捧起饭卡，埋着头，恭恭顺顺。 “拜托了！”云昀说道，像小弟在参见黑社会老大。 姜子立低头只看得到见云昀的后脑勺，他捏紧手中的饭卡，刚才鞋后跟被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凭什么？”姜子立单边眉峰微挑，看云昀又有什么把戏。 云昀抬起脑袋瓜子，几缕刘海洒在额前。她脑子转得飞快，装作熟络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拍打在姜子立的臂膀，笑得贱兮兮又殷勤，“我们难道不是友爱互助的同桌吗。” “你有助过我吗？”姜子立反问。 “未来也是可以的嘛，我、我以后可以帮你接水呀。” “你上次就这样说过了。” “但你每次自己去接了，又没说让我帮你。”云昀小声嘀咕。 姜子立眼神微眯，“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你主动吗？” 云昀立马点点头，刘海随着动作上下乱窜，“是是是！您说的都对，下次我绝对主动帮您接水，所以，拜托了——” 云昀抓准时机，见姜子立没反抗，便将卡往他紧握的手掌一点点塞进去，直至不会掉落。 “谢谢了。”露齿一笑，云昀忽略姜子立并不怎么情愿的眼神，老老实实贴在姜子立旁边。 跟随队伍走动。 终于轮到姜子立的顺序，他先将自己的饭卡和钱递出去。等候途中，他拿起云昀的饭卡无意间瞟了一眼，然后低头又看了一眼，嘴角轻微抽搐。 整张饭卡贴得花里胡哨也就算了。重点是饭卡中央，云昀专门用彩色胶布在那里贴了一行，上面写着她的座右铭： 人丑就该多读书！ 简直有毒。 ...... 数学课下课，云昀盯着程末的后脑勺酝酿了半天，这才颤颤巍巍拿起本子，轻轻戳戳程末的肩，音细如蚊，“你知道......这个怎么写吗？” 云昀递给程末看的题是刚才课上老师留的课后作业。 只见程末回头瞟了一眼，拿过云昀手中的作业看了看，转身，拿出笔。 纤细白皙的手指缠上笔身，随之左右晃动。一分钟后，程末将刚写好的一页草稿纸撕下，压在本子上一并还给递到云昀面前。 干脆利落。 云昀傻眼，迷迷糊糊就接过了本子，视线却还停留在前方。 全程没有一句话。 姜子立在一旁，突然放慢笔下的速度，微微抬头瞟了云昀一眼。摇摇头，嘴角微挑。 云昀正好看见，像是不服气，又伸手戳戳程末的背，语气温柔，“你能说说这个步骤是怎么得到的吗？” 程末又拿回草稿纸，看了一眼，表情全程没什么变化。脸色平静地拿过笔，又快速在中间添上一两个步骤，递还给云昀，详解。 当话痨遇上高冷，云昀忍得憋屈，正想再追问几句，外面同学叫上程末，说老师有找。 程末放下笔，起身走出教室，留下云昀捂住胸口，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戏精。 姜子立嫌弃几眼。 周笑童被云昀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程末话一直很少。” 云昀突然还有些同情周笑童，问道，“你平时有跟他说过话吗？” 周笑童还真好好在脑中捋了捋，回道，“偶尔一两句吧。” “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云昀惊呆了，紧紧握住周笑童的手，眼中的同情更浓了。 “没有什么坚不坚持。”周笑童哑然失笑，“我就是因为他话少所以才坐他旁边的，我原来的同桌就是个话痨，他说的很多话我都接不上，太累了。” “而且还很吵。” 一直没开腔的姜子立突然冒了一句，将刚做完的作业插进书堆里。 云昀低着的脑袋转向姜子立一方，两只眉毛斗在一起。 “哼！” 第16章 第十六怼 下午第二节课，云昀强撑着耷拉下的眼皮，跟周公对抗。头猛地往后一仰，吓了一跳，稍微醒了点儿神。但在确认没事后，困意又阵阵袭来，眼看着眼睛又要眯上。 “云昀。” 英语老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拉响的警报，云昀立马睁开眼，双手搭好，坐得端端正正。 几秒后，警报解除，云昀的脑袋又开始向下一点一点，像只啄米的瘟鸡。 姜子立细长的指间夹着一根黑色的中性笔，单手撑在下巴，余光瞟到快要磕在桌子上的云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中性笔“啪”地一声掉桌子上，骨碌碌在桌面滚动。 云昀整个身子弹了一下，快速抬头，迷糊中以为老师过来了。结果一看，一支笔卡在桌子缝隙间。 姜子立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云昀这反应，着实有趣。 但下一秒，云昀就抿着唇把自己的桌子往左一搬，姜子立的笔成功掉在地上，垂直降落。云昀张着她那双睡眼惺忪的眼，迎着阳光，两边嘴角同时上翘。 没讨到好处，还被云昀那得意的表情给嘲笑了一番，姜子立快速抓起地上的笔，倒也没再捉弄云昀。只是当英语老师眼神再次瞟过来时，他果断选择在一旁看戏，没有提醒完全眯上眼睛的云昀。 果然，下一秒，英语老师暗含愠怒的声音传来，云昀难以幸免地被老师请到了教室最后面的位置，站着听课。 ......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云昀回到座位，两手一伸，搭在桌沿，脑袋下面枕着笔袋就准备呼呼大睡。 倦意拉着人很快坠入梦境，耳边的杂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平静的呼吸声，浅浅地，一进一出。 倏地，一个响声敲在耳边，云昀不想理睬，可那声音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丝毫不停歇。很不情愿，她微微睁眼，一只黑色的杯子就立在眼前，很近，多看几眼，眼珠子都能成斗鸡眼。 姜子立见云昀终于舍得抬头，便松开杯身，说了句，“水。” 没有回应，云昀似乎还处于困倦中，下意识将杯子撇开，别过脑袋继续睡。 姜子立倒也不松懈，故意换上副可惜的语气，“你不是说要帮我接水么？这么没诚信，难怪追不到人。” “谁说的！”云昀一脸苦样慢慢爬起身，抓起姜子立的杯子跑到饮水机边，接了满满一杯子。 她左手撑在杯底，右手拖着杯身回到座位。杯中的水晃荡得紧，稍不注意就会漏出来。 果然，杯子递出的一瞬间，一个晃悠，里面的水顺着杯沿缓缓而下。云昀换只手拿，沾着水的手在空中使劲甩了甩。 “云昀——”姜子立紧抿着唇，脸上留下几颗水印，可不是刚才云昀手上的么。 “不好意思呀。”云昀赶忙把水放在姜子立桌上，自己坐了下来。 姜子立没急着用手去擦，而是掏出几张卫生纸在脸上擦了好几遍，确认干净后，才停下擦拭的动作。 睡意全被姜子立赶跑完了，云昀撑着脑袋，估摸着一会儿上课还得继续打瞌睡。她低头去找下一节课的课本，突然瞧见被遗忘在最里面的盒子，是还未开封的巧克力。 云昀伸手把盒子掏出来，原本摆放整齐的巧克力有丢丢移位，但并不妨碍它的色相，美丽依旧。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金色绸带，翻开盖子的那一刻像是在窥探寻找已久的宝藏。一颗颗做工精致的巧克力安置在里面，散发出醇厚浓香。 姜子立被云昀手中的巧克力吸引住目光。眼前这一排排巧克力有些眼熟，仔细回想，当初妹妹打开姑妈给的礼物时，里面的包装盒好像就长这样。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昀察觉到姜子立一直放在巧克力上的视线，赶忙把盖子重新盖上，移到最左边，警惕性地望着他。 “怎么，你想吃呀？”云昀探出脖子，语调上扬。 姜子立伸出手，说道，“给我看看你的盒子。” “凭什么。”云昀把盒子抱得死死的，就是不给。 她拍拍坐在前面的周笑童，把盖子打开，选了一颗递出去。在问到程末时，程末保持着惯有的面无表情，拒绝了。 向周围问上一圈，盒里的巧克力还剩下六颗，云昀掏出一颗，故意拿在姜子立面前晃来晃去，调侃道，“想不想吃啊？” 姜子立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回头。 “你不要了？”云昀以为姜子立是想吃放不下面子，便又靠近了些，“你真不要了？” 见姜子立一直没理她，云昀也失了兴趣，把巧克力递到姜子立跟前，抬抬手，“喏，我就开个玩笑嘛。” 姜子立依旧没接。 云昀以为他发脾气，便直接把巧克力抵在他唇边。 光滑的巧克力表面触碰上柔软且富有弹性的嘴唇，鼻尖能闻到纯正的可可香气。 姜子立垂眸盯着嘴前的巧克力，鬼使神差地一口吞了下去。含在嘴里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巧克力云昀才用手摸过，还一直抓在手里，顿时又想给吐出来。 “这就对了嘛。”云昀满意地拍拍手，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周笑童一回头，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默默盯了许久，才说道，“看来你们最近感情好了不少。” “才没有！”云昀回答极快，塞进一颗巧克力的脸颊鼓鼓地。 周笑童低头忍住笑意，问道，“你这巧克力挺好吃的，哪儿买的？”她不太爱吃甜食，特别是糖类。可这巧克力甜度刚好，夹杂着少许苦涩，口感顺滑。 云昀又递给周笑童一颗，回道，“这不是我买的，这是我们家隔壁送的。” 正低头纠结要不要把巧克力吐出来的姜子立目光一抬，瞄向云昀的视线有些诡异。 “隔壁送的？”姜子立问道，眉头微蹙。 “是呀。”云昀点点头，两手捧着脸蛋，手肘撑在桌面，“我们家隔壁小姐姐人特好，我给她送了两块儿普通的蛋糕，结果人家就送了这么好的巧克力。” “小姐姐？”姜子立神色复杂。 “恩，虽然我没见过，但对方一定是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然后性格特别温柔的小姐姐。”云昀已经在心里把最美好的修饰全放在小姐姐身上了。 姜子立顿了一下，眼皮子猛跳个不停，他抱着侥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家住几楼？” 云昀放下双手，转而捂在胸前，神情戒备，“你想干什么？” 姜子立无语，“我对你没、兴、趣，你家到底住几楼？” 云昀脑瓜子左歪右歪，然后探到姜子立眼前，脑袋往右一偏，俏皮道，“你猜？” “……”想揍。 ...... 晚上在学校吃完饭，姜子立看准食堂不远处那个小身板，放缓了脚步，跟了上去。 离开学校，拐了一个弯，一路前进到福安小区，再几转爬上坑坑洼洼的百步梯。然后，姜子立亲眼看见云昀走上了他所在的那栋楼。隔上几层楼跟着，刚好卡在四楼，声音戛然而止。 姜子立站在云昀家门前盯着她家门盯了许久，或许是因为之前冥冥之中早有预感，倒不是说多么出乎意料，但是，也没那么容易淡然接受。 他转身进屋，昨天收回的便利贴还贴在门框。他早就应该注意到，除了云昀，没人能写出这种扭曲得跟蚯蚓一样难看的字体。 文字最后还写上一句爱你。云昀笑得殷勤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姜子立愣是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 思考片刻，姜子立从一旁柜子上拿起笔，认认真真在下面回上一段文字：不用爱我，爱你自己就好。 第17章 第十七怼 清晨空气比平时稍稍新鲜，雨后的痕迹还未完全消散，地面留下摊摊水迹，四处散落着脚印。 云昀一大早来到学校，刚路过一棵桂花树，不知是谁扯了一下，硕大的水滴唰唰往下落。云昀全身抖抖，一颗冰凉的水滴顺着后衣领滑进背脊，清爽无比，太刺激。 来到教室，嘈杂的交谈声中夹在着不少读书声。云昀放下书包，旁边姜子立早已来到。 她拉过前面的周笑童，兜里还揣着今早刚撕下来的便利贴。 小姐姐的回话有些奇怪。 “笑童啊，如果你对一个人说‘爱你’，她让你不用爱她，爱自己就好，是什么意思啊？”云昀在来的路上就思考了很久，但百思不得其解。 周笑童神情略微惊讶，问道，“你跟人告白了？” “不是，就我昨天说的邻居，你说她这样回，是不是有点儿讨厌我了？”云昀眉头都快打架了。 “别人就是讨厌你了。”姜子立忽然插话。 云昀磨磨牙齿，“你又不是小姐姐，你凭什么说人家讨厌我！” 一听“小姐姐”这个称号，姜子立脸色一下子就暗下来。 周笑童唤回云昀视线，安慰道，“也许人家是想让你好好爱护自己。” “这样的吗？”云昀皱着眉头推敲许久，确实按照小姐姐那种温柔的性格，会包含这种意思。 心头的烦恼解开，云昀瞬间轻松了许多，她瞄了一眼坐在旁边偷偷观察他们的姜子立，“哼”了一声，说道，“只有你这种心思不美好的人才会胡乱破坏人家小姐姐的好意。” 姜子立盯着云昀冷笑一声，“我劝你别想的太复杂。” 云昀完全没放心上，掏出语文书，预习。 ...... 下课时间，云昀正敲着笔杆子，认真思考英语练习题。思来想去，她只得出一个结论，她的英语没救了。 “这个题为什么选C呀？”云昀把脑袋移过桌子拼接线，她已经放弃了问程末问题的想法，估计再怎么问，程末也只是拿上笔唰唰在题上勾重点、翻译。 姜子立瞟了一眼，这题刚做过，便回道，“这道题选A，答案错了。” “怎么可能，答案哪有那么容易错！”云昀明摆着不相信。 姜子立用笔尖指着阅读理解的问题，解释道，“这里是让你推测即将做的事，C答案明显已经做过了。” 云昀低头瞧了好几眼，愣是没看出个问题。她转身又拍拍周笑童的肩，一边瞟上姜子立几眼，一边问周笑童选什么答案。 周笑童指尖抚上试题，看了看，说道，“这道题选A。” “真的？”云昀瞳孔微张，快速翻到后面答案，“可是答案是C呀。” “这个答案错了，我早上就去办公室问过柳班了，她明天上课再讲。” “这样啊。”云昀缩回脑袋，刚才的气势全无。 她暗戳戳瞟上姜子立几眼，姜子立垂眸中透着点儿鄙视外加得意的意味。她挺起胸膛，有些不服气，“你、你上学期期末考了多少名？” “干什么？” 见姜子立不敢回答，云昀渐渐又恢复了气势，贱兮兮笑道，“你不会考了班上倒数不敢说吧。” “反正比你好。”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后门突然有同学说姜子立有找。 云昀往后望了一眼，小声嘀咕，“不会又有眼瞎的学妹找你告白吧。” 姜子立忍住想要一拳敲在云昀头顶的念头，起身转而推开她的座椅。云昀卡在桌子和椅子之间，被挤得只剩下条缝儿。 “要压死了！要压死了！”云昀手在身后使劲敲打。 姜子立故意放慢了速度，在椅背后停顿了一两秒，这才走了出去。来到后门，在看到靠在两门之间的于言时，稍显讶异。 “我听说你也在这个班。”于言说道，眼中平静如水。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高高地梳在后面，头发处理得干净。脸上依旧带着一丢丢婴儿肥，但狭长的猫眼却让她的脸显得不那么稚气。 “什么事？”姜子立问道，估摸着又和程末脱不了干系。 果然。 “能帮我把这个给他吗？”于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口袋。 姜子立接过口袋，里面装着一小盒创口贴，不经意间轻叹口气，“我给他他也不一定会收。” “我知道，我来只是想给你这个。”于言又伸出另一只手，“你妹妹让我转交给你，说是抽屉里忘了一个。” 紫色的小公主乖巧地躺在于言手心，姜子立表情僵了一秒，眼神有些回避。他快速拿下揣进裤兜，瞟了眼四周，暗自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东西。”于言说道，只是困惑，不带一丝嘲笑。 姜子立转开这个话题，提了提口袋，“我一会儿就帮你转交。” “恩。”于言点头，“如果他不收的话，你就留着吧。” 语毕，于言转身往自己教室走。姜子立沉默，盯着手中的东西。他这里又不是垃圾回收所。 姜子立提着袋子回到座位，云昀一个劲地往前凑，想看清口袋里的东西。但姜子立一把抓住，没给机会。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云昀咕哝道。 姜子立拍下程末的肩，将口袋顺着墙边递了过去，“给你的。” 程末回头看到口袋里面的擦伤药和创口贴时，眉头微皱，知道他膝盖摔伤的人只有一个。 “我不用。”程末说道，但身子却还保持原样。 姜子立把东西直接丢到程末桌上，“你不要就丢了，反正我也不要。” 整个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在几人的注视下，程末最终还是将袋子塞进抽屉，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低头做题。 姜子立收回目光，视线瞄到左方，差点被吓一跳。只见云昀努力拉伸脖子，脑袋都蹭到他桌子上方了。 正好中性笔靠在墙边，姜子立顺手拿起猛地敲在云昀头顶。云昀“嗷”了一声，放下身体，捂着脑袋转头盯着姜子立。 “你干嘛！” “你干嘛？”姜子立丢下中性笔。 云昀可怜兮兮翘着嘴，但随即变脸似的，一脸好奇地又凑回姜子立身旁，小声问道，“这个是谁给啊？女生吗？” “关你什么事？”姜子立望着眼前的人，卷翘的发尖都戳到他的脸了。 “我就问问而已，我还是第一次见程末有收人东西呢。”云昀说着说着言语中就沾上些委屈，她以前也鼓起勇气趁放学的时候在程末自行车上放过一只小面包，但人家看都没看，直接丢进旁边自行车的兜里了。 姜子立按着云昀额头推开她的脑袋，头发尖儿蹭来蹭去磨得人痒。 但云昀跟弹簧似的又立马弹了回来，两只眼睛闪闪地，“为什么人家会让你转送呢，你们什么关系啊？” 这次姜子立直接拿起云昀桌面的书，抵在一旁。云昀贴在书上的睫毛扑闪扑闪，眼前一片黑影。她无趣地退了回来。然后猛地抽回自己的书，重新放回桌上。 小气！ ...... 跑完操解散，迎着炎日，整人全身热滚滚地，像被蒸熟的白馒头。 云昀拉着周笑童靠着边儿走，一旁草木茂盛依旧，不少杂草野花儿冒得正欢。风温柔拂过，撩起发丝，掠过脸庞，带走身上不断冒出的热气，降低了丝丝温度。 一支白色的小野花独自躺倒在路边，云昀弯腰用手捞起，放在指间把玩儿。 姜子立就站在他们前面，和其他同学一起边走边简单闲聊。 忍不住手贱，云昀抓着毛茸茸的花茎，眯着左眼朝姜子立肩膀瞄准发射。 可怜的小白花被弹了出去，但因计算有误，花朵并没有越过姜子立的肩膀，而是直接卡在了那一头浓密的黑发间。 完蛋！ 云昀原本只想用花吓吓姜子立，结果没想到弄人家头顶上去了。 而走在前边的姜子立完全没有察觉异样，只是依稀感到周围望向他的视线变多，有些甚至带着不明的笑意。他回过头，云昀在身后抬着手一蹦一跳，不知在干什么。 “你抽风么。”姜子立说道，估摸着是云昀在他背后搞小动作。 云昀慌忙收回手，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几声，缩到周笑童另一边，眼神瞟向其它地方。 虽觉得云昀举动奇怪，但姜子立回头没再理睬，可周围的笑意似乎更浓，一些人明着面捂嘴在那儿偷笑。 踏进教室，先一步回到教室的同学路过姜子立时，多嘴了句，“姜子立你今天打扮不错哟。” 然后捂嘴逃走。 姜子立低头查看全身，并没有奇怪的地方。他回到座位，没一会儿云昀也跟着坐在旁边，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时不时往他这儿瞟。 “看什么？”姜子立说话时，头侧的花跟着摆动，搭配得异常娇俏。 云昀赶忙埋头，抿着嘴，憋笑。 因为搞不清周围人到底在笑什么，姜子立稍有些烦躁，干脆翻开书，断绝那些望向他的眼神。 见姜子立看书看得认真，云昀把椅子退到最大程度，手肘撑在后桌桌面，悄悄咪咪伸出手，准备把花采下。 可姜子立其实看得也没多认真，刚才就已经用余光瞄到云昀那鬼鬼祟祟的动作，看准时机，在云昀碰到他之前，微微撇开头，“你做什么？” 手猛地卡在半空，云昀一顿一顿抽回手，放在椅座上。 姜子立这才想起伸手放在头上探了探，一个柔软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拿下来一看，一朵洁白的小花儿正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云昀”两字从姜子立牙缝中蹦出来，小花儿在他手中慢慢折了腰。 云昀心疼地看着一点一点垂下身子的花朵，那力道仿佛挤压在她的身上。 “我错了，对不起！”云昀突然换上一副诚恳且充满歉意的表情，随即演变成微笑，伸手抚上花朵。 几番用劲，花朵终于被她拉扯出来，却断了茎。 云昀吞下口水，这断掉的茎，像是她即将被姜子立斩断的脖颈。 她赶忙起身，殷勤的拿上姜子立的水杯，“我帮你接水。”然后噔噔跑到饮水机旁。 现在座位危险等级满级。 第18章 第十八怼 体育课结束，下课铃也刚好打响，铃声悠悠，回荡在整片校园，伴随着的是蜂拥而入冲进食堂和小卖部的学生。 姜子立站在人群外，额头附着几滴汗，边缘的细发有些些湿润。 等了许久，眼前的人也没见少，反而是越挤越多，像是堆积木一样。 云昀拉着周笑童才刚踏进小卖部，就见姜子立一个人直立立站在那儿，跟棵树一样。 她眼尖地瞧见姜子立手中的饭卡，走近了说，“你要买东西吗？” 姜子立低头看了一眼，“恩”了一声。 云昀从兜里摸出卡，扬了扬，歪着头仰视，“我帮你买吧，正好还你饭钱。” 姜子立垂眸打量打量云昀的小身板，又望了望前方挤成团且不乏糙汉子的人群，深表怀疑。 “你要买什么？我保证给你带回来！”云昀说得挺有自信。 姜子立缓缓开口，“苏打水。” “OK！” 语毕，云昀抬腿小跑到人群周边，找了个斜边儿的位置，把自己当成橡皮泥一点一点往里塞。瘦小的身板在这个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只要哪儿有空隙，她就往哪儿钻。 经过一番周折，云昀成功挤到窗口前，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饭卡贴在刷卡机上。 姜子立望着那个在人群中努力保持原位的小身影，微皱着眉。他一直都挺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老是这么充满活力，不知疲惫，好像精气神永远不会消耗完一样。 “她很可爱吧。”周笑童忽地靠近了说，眼神也始终望着那个在人群中挣扎的身影，“如果我是男生，我肯定就追她了，有她在一点儿都不会无聊。” 姜子立没回话，依旧望着那个开始拼命往外挤到快变形的人影，穿过重叠的人群，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小跑回来。 “挤死了！” 云昀才挤上一会儿，但就跟跑上八百米一样，累得不行。她把手里的东西一骨碌全交给姜子立，只剩下一个甜筒冰淇淋。 姜子立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大堆东西，两瓶苏打水，还有一包……辣条？ 云昀拆开冰淇淋的包装袋，解释道，“上次我不是欠你8块吗，两瓶水7块，辣条一块，齐了！” 姜子立某根神经嘎嘣一下断了，将手中的辣条拍到云昀手上，刚才微微对眼前人印象的好转顿时烟消云散。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有优点！ “你不要？”云昀盯着手中的辣条。 姜子立没好气回道，“你自己吃吧。” 然后转头拿上两瓶水离开小卖部。 ...... 回到教室，一堆人挤在饮水机旁。云昀十分机智的在前一节下课时间就备好了水，此刻正舔着冰淇淋，望着心急的人群。 粉嫩的小舌头一点一点在柔软的奶油上划过。 姜子立转头拧开刚买的苏打水，喉结上下滚动，嘴里留下些甘甜。 没一会儿，雪白的冰淇淋在云昀嘴下渐渐减少。直到后面，她直接大口咬下，嘴里塞满了雪糕，吞下去，从心坎儿凉到胃子里。 解决完雪糕，云昀又掏出刚才姜子立还给她的辣条。既然姜子立不愿意要，就让她来解决了。 浸满红油的辣条在袋子里显得油光，云昀照常询问周围人一遍，然后自己才伸手拿出一条，一口咬下。里面甜辣的汁儿顿时喷洒出来，溢满嘴间，满满都是幸福。 “你真的不要？”云昀举着袋子示意。 姜子立看都没看，放下水瓶，拧紧瓶盖儿。掏出作业本，准备把剩下的题补完。 云昀把手里剩下的小半截儿辣条一齐塞进嘴里，然后重新从包装袋里抽出一根儿，摆在姜子立面前晃悠，诱惑诱惑，“很香的，你真的不尝尝？” 这回姜子立回头，只见云昀整个嘴唇通红，就连嘴角都还染上一些颜色。他嫌弃地抽出一张卫生纸丢在云昀桌前，“先把你嘴擦干净。” 云昀反应过来，立马拿上纸一抹，白色的纸巾上留下黄色的油渍。她不依不饶地继续把辣条放在姜子立面前诱惑，“真的不考虑来一根儿？” 辣条又往前凑了几分，姜子立对这种垃圾食品不感兴趣，便不耐烦地用手一撇。油辣辣的辣条直直坠落在他写得密密麻麻的作业本上，被油浸透的纸张顿时变得半透明。 手背的青筋瞬间暴起，姜子立深呼吸一口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成果就这样被染上了油污，气不打一处来。 姜子立快速伸手将浸上污渍的几页纸张由上到下撕下，撕裂的声响不断刺激着一旁云昀的神经。 她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惹了祸，一时之间倒老实了不少。眼见那一张张纸张在姜子立手中被握紧到变形，再到扭曲，直至缩成一小团废纸。 电光火石间，云昀先一步挡在姜子立面前，阻挡住他准备将纸团扔到她脸上的举动。 “我帮你丢。”云昀十分狗腿地接过废纸，小碎步跑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把罪恶来源扔了进去。 回到座位，云昀面对姜子立气急的脸眨巴眨巴眼，拿上自己的中性笔小声询问，“要不我帮你重写？” 姜子立横了她一眼，转过身，他才不要让云昀那劣质的字迹污染他的本子！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之前，云昀一反常态地捏紧笔，一句话没说，埋着脑袋面向作业本。 过了一会儿，细长的笔杆“啪嗒”一声落在本子上，骨碌碌滑到一旁。云昀双手捂着肚子，表情纠结在一起，神情痛苦。她嘴唇苍白，细嫩的皮肤上有些湿润，沾满细汗。 “怎么了？”周笑童一回头就见云昀脸色不对。 “肚子......痛......”云昀背使劲弯曲，却还是不能缓解肚子里灼烧的痛感，痛得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周笑童眼见云昀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起身轻轻挽过她的手臂，温柔道，“我们去医务室吧。” 云昀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紧闭着嘴唇，生怕呼吸过度，都会加重肚子间的痛感。 她缓缓站起身，依靠周笑童的力量，艰难抬出步子。脚还没放下，疼痛如恶魔的爪狠狠抓在胃里，脚下一软，她差点直直往地上摔去。好在周笑童紧紧拽着她的胳膊，这才幸免于难。 “没事吧？”这时周笑童也没再那么平静，微蹙的眉间透着隐隐担忧。 坐在一旁的姜子立没想过云昀的状况这么严重，从刚才起，表情就没放松过。眼见云昀迈出步子都十分困难，他最终还是选择站起身，一把捞过云昀，将她的两只手圈上自己的脖颈。 “我带她去医务室。”姜子立说着顺带把云昀的两条腿也抬起，就着姿势快速背着云昀走出教室。 挣扎在痛苦间的云昀咬紧一边牙齿，眼睛眯开一条缝。紧贴的温度给人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她挪动左手抚在腹部，手侧刮过的地方，在衣间留下细小的褶皱。 “不要乱动。”姜子立说道，周围路过的学生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 云昀从鼻尖轻“恩”一声，右手往上揽紧，脑袋轻靠在牢靠的背脊，然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云间的太阳依旧火热，将两人头顶的黑发都晒得滚烫。 一股有在哪里闻过的清香抚上鼻尖，云昀耸了耸鼻尖，与炎日相反的是薄荷的清爽，似乎是姜子立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背着云昀移动的姜子立脸上已冒出些许细汗，他不自觉又加快速度，身后人浅浅的呼吸在薄薄一层衣料间异常灼热。 终于，在汗水快要浸透发尖时，姜子立成功将云昀送到了校医务室。 整洁的医务室内只有一位校医在那儿镇守，看见来人，也是不急不慢地询问状况。 几番查看，校医回身拿出盒装药，让姜子立用纸杯接了杯热水，然后把手中的胶囊递到云昀手中。 “我看你肠胃不好，吃东西就注意着点儿，下次别把辣的冷的一股脑往肚子里塞。” 云昀一口闷下药，就着姜子立给的热水咕噜噜吞了下去。吞完后，她捂着肚子蜷缩在洁白的病床上，紧眯着眼，等待痛感消散。 姜子立看了眼墙壁上的钟，默默选择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看着云昀眉眼间一点点舒展开。 时针匀速绕过，一圈又一圈，直至太阳斜身只在窗户间露出小半张脸，这时云昀才慢慢睁开眼，确认痛感完全褪去，谨慎起身。 “不痛了？”姜子立双手抱拳靠在椅背上，双腿就那样随意拉长，左脚搭着右脚放着。 云昀没想到姜子立竟然还未离开，扯出个无力又难看的笑容，撑着床边，弯腰提起自己的鞋子穿上。 路过医生时，云昀简单道了声谢，然后小步移到姜子立面前，四目相对。 “可以走了？” 不知是不是病情初愈，云昀难得安静乖巧，点点头。 姜子立收回腿，手上还拿着医生给云昀开的药。他起身走在前面，云昀很快跟了上来，走在他背后。 “谢谢你。”云昀说道，“你真是好人。” 想她不久前才刚把辣条扔他辛辛苦苦做的作业上，真是惭愧。 “不用。”姜子立简单回道，实则心里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气氛恢复平静，云昀突然侧过脑袋，逆着柔和的光线，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姜子立许久，直到姜子立忍不住。 “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 姜子立沉默一秒，“所以呢？” “但就是脾气差了点儿。”云昀故作惋惜，“要是你脾气好点儿，追你的女生肯定不止一两个，你看你平时老垮着脸，看起来就很恐怖。” 脚下的步伐突然止住，云昀直接撞了上去，脸撞得生疼。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云昀摸摸自己的脸。 姜子立回身俯视眼前的人，半天蹦出一串字，“我脾气再差，至少比没人喜欢的你好。” 语毕，姜子立头也不回的朝教学楼走去，在他看来，都能开始嘴碎，那估计云昀的身体是真没什么事了。 而跟在后面的云昀，一路小碎步，嘴里不断抱怨“有人喜欢了不起啊”，她相信绝对会有人喜欢她的，只是不知道得多久以后。 第19章 第十九怼 周四排了一节活动课，上周因为刚开学，综合楼活动室还未整理完，就上了节自习，这周才开始正常选课。 活动课科目分为书法、装饰画、手工几种。老师一来，就直接叫上学生跟她去往综合楼，几个科目的教室基本都挨着，学生按照自己所喜欢的科目去不同教室报道就行了。 云昀手里拿着笔，一路上脖子都伸得老长，生怕错过程末的身影。 眼见着路过第五个教室，前方的程末转了个弯，走进书法班。云昀很快跟上去，虽然她对书法这种儒雅文静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为了程末，还是可以学习一下的。 此时教室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云昀小碎步跟在后面，准备假装来个“凑巧”，也算圆她开学时的愿望。 可她前脚才刚迈入教室，后门突然走进一个高个儿女生直直朝程末的方向走去，毫不犹豫坐在了程末旁边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发展，云昀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眼前的女生她也不认识，应该是和着一起上课的其他班的同学。 她尴尬地挠挠自己的脖子，脚尖转向，走到程末身后的位置坐下。 坐下没多久，身后传来窸窣动静。云昀一回头，就见姜子立走到自己后面的位置。 “你怎么也选这门课了？”云昀上下打量，姜子立这种强势的气场根本和书法这种文艺的东西搭不上边嘛。 “我选什么与你有关吗？”姜子立眉峰微挑，低下头不再准备搭话。 云昀冲着脸对他小声“哼”了一声，回头望向程末的后脑勺。 教室里时不时进来几个人，等到差不多坐上三分之二的人，铃声也刚好打响。 教书法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男老师，穿着一套深色服装，看起来30多岁的样子，举止间倒有种文人气质。 因为是第一堂课，书法老师倒也没急着教东西，只是大概给大家讲解了一些关于书法器具之类的知识，然后就让大家自己试着先写写，找找感觉。 坐在前面的程末在老师语毕后，就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毛笔。笔尖落在宣纸上，如同黑墨滴在水里，冉冉向四周渲染开。 提笔的姿势吸引住云昀的目光，她翘起椅子后脚，探着脑袋好奇程末的书法水平。但还未等她看清，椅子倏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云昀也被突然落下的椅子吓了一跳，她将自己移位的椅子拉回原位，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其灼热的视线。她一回头，就见姜子立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给捏碎。 “我......我不是故意的。”云昀嘴角翘起一个歉意的笑容，但这在姜子立眼中看起来很欠揍。 见姜子立没动静，云昀反应倒也快，赶忙从包里掏出卫生纸。 其实刚才椅子落下碰到后桌的那一瞬间，她就隐隐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想，果然会同意就见姜子立桌上的墨被她给打翻了，滩了一桌，纸都被完全浸透，看着挺可惜的。 姜子立望着眼前被毁掉的宣纸，上面一行毛笔字早已被墨水埋在了里面。他深吸一口气，将毛笔压在宣纸上。 宣纸未被浸染的边角在笔的压力下翘动几下，正两手忙乎着的云昀被突如其来弹起的墨水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她反应过来时，脸上，还有袖口都被印上了几滴飘逸的墨滴。 手上动作戛然而止，云昀扔下卫生纸，手往脸上一抹，原本只有一小滴的墨水在脸上划下一道又粗又长的黑印。 姜子立也没料想过墨水会溅起，一时间表面平静，但心里倒有丝丝慌乱，匆忙间说下，“我不是故意的。” 但在云昀耳里，这句话怎么都像是在刻意重复她刚才说的话。 “你、你自己擦！”云昀愤愤道。 不知是不是动静过大，站在过道间正查看同学作品的老师抬了下头，望向云昀他们这边，提了个醒。 瞬间，班上的视线向这边聚集，云昀赶紧低下头，倒不是因为被老师点名而羞愧，而是自己此时脸上沾满墨水肯定很丑很滑稽。 云昀把剩下的纸全部抹在脸上来回擦拭，期间还回头半虚着眼睛，审视姜子立一番。 几张白净的卫生纸渐渐染了黑，她好不容易把脸擦拭干净，衣服只能回去再说。 云昀瞄见旁边被冷落的毛笔，她到现在还没动过笔，想了一想，笔尖犹如沾了风，挥洒自如，很快，一副成品便摆在了面前。 望着眼前的作品，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的同学好奇地瞟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瞟了一眼，人才。 这时，老师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老师上身微微前倾，拿过姜子立重新写的一份诗词看了好几遍，“这位同学学过书法？” 云昀竖着耳朵，隐约听见姜子立从鼻尖“恩”了一声。忍不住好奇，她最终还是回头，当看到老师手中那一份书法作品时，虽已有了心里预想，但还是超出了预料。 同样都是黑色的字体，但人家姜子立写出来的就跟活了一样。挥墨自如，笔走龙蛇。和他硬朗的外貌一样，字里透着一股劲儿。 云昀就算平时总爱贬低姜子立几句，但她也不得不赞叹人家是真的写的好。 周围的一些同学也围着看了几看，再看看姜子立稍透凶狠的外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反差有点大，大家都以为书法写得好的，应该是那种具有文雅气质的人。 老师倒没多想，只是满意地连点了好几下头，然后温柔地将那副作品重新放回桌面。 云昀缩回脑袋，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嘴里小声嘟囔，“真看不出来还会写毛笔。” 还未等云昀回身，就站在旁边的老师透过眼镜，锐利地察觉到云昀桌上的作品，指指桌面，“给我看看你写的字。” 云昀哪想老师会突然查看她的字，原本乱写乱画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给掩盖下去，就这样暴露在一堆宣纸的最上面。她脑子转得倒也快，立马扯起一张空白的宣纸压在上面，脸上嬉皮笑脸地，“老师，我写的不好，您就别看了吧。” 底气明显不足。 于是老师直接越过云昀挡在桌面的手，将那张云昀拼命想要隐藏的作品拿了起来。当宣纸被整个铺开在眼前时，只见老师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愣是变了好几下，都没能吐出几个字来。 云昀极其心虚地紧埋着头，她似乎能从老师紧闭的唇中听到那一声声牙齿相磨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老师终于把视线从那副作品中移开，架在鼻梁上的镜片反出清冷的光。 周围一些已经瞄到内容的同学忍不住笑出了声，云昀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云昀。” 与之前拿姜子立作品时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老师毫不爱惜地把云昀的作品扔了回去，不客气地道，“书法是拿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希望云昀同学能认真对待一点，不然以后就不用来上我的课了！” 老师一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昀扒拉下盖在手臂上的作品，一只巨大的乌龟爬在宣纸上，旁边还有几颗看起来像是卵的东西，倒也生动形象。若仅于此，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但偏偏那乌龟壳的中央还大大地写有“王八”两个大字，乌龟卵一个箭头所指的侧边，“姜子立”的名字也十分显眼。 云昀把纸揉在一起，顿时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随便画下的祸根。她把揉成一团的宣纸丢在一旁，头一侧，一个犀利的视线便直直盯着她，盯得她后背发凉。 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嘿嘿......”几声，但依旧不能改变姜子立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你......字写得真的很好。”云昀机智的转移话题，指尖略微哆嗦的指着姜子立还未写完的那一句诗词。 但姜子立依然把视线放在云昀脸上，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看穿。 云昀战战兢兢地把姜子立手中的毛笔摆正，像哄小孩儿一样，“你看你写这么好，继续写，继续写，加油。” 笔仍然没动静，当然，笔的主人也没动静。 这下云昀不干了，她都这样降下身份了，结果对面还是不领情。眼睛快速扫过自己袖口那几滴显眼的水墨，她扬着脑袋，语气有些委屈，“你、是你先把我的衣服弄脏的。” “难道不是你先把我的墨水打翻的？”姜子立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但语调上扬，暗含几分危险的意味。 “那我也没有弄脏你的衣服......”云昀说着把袖子拼命往姜子立那边扯，想要突显那几滴墨水，“这墨水还不一定洗得净呢！” “只要你现在就脱下来我现在就给你洗干净。” 不像是在开玩笑，云昀脸蛋一下涨得通红，她手指着姜子立，“你果然是个变态！” 姜子立脸色平静，只是望着云昀被稍微扯开的领口，说了句，“你的带子要露出来了。” 起初云昀还未反应过来，带子？什么带子？可当她顺着姜子立视线，低头瞟到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小半个肩膀，原本就通红的脸此刻更像是烧了起来。喊了一句“变态”，头也不回的转身，胸腔里的心砰砰直跳。 后面吵得热闹，而坐在云昀前面一排的程末他们却静得可怕，和整个教室似乎都隔开了，像处在两个世界。 许久，坐在一旁的于言盯着面前的宣纸，手中的毛笔并未停下，嘴唇微张，“你的腿好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寂，但她似乎并不气馁，自顾自说道，“应该好了吧。” 握紧毛笔的手终于顿了一下，程末目光向右偏斜，但很快又把视线放回自己桌面，嘴里至始至终都没张过。 第20章 第二十怼 习惯了学校规律的生活后，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见又到了周五，云昀愉悦地掏出自己的言情杂志，爱不释手地翻看起来。 言情小说，里面永远不缺的，就是一位帅气英俊、执着专一的男主角。云昀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惋惜，身边哪有这么完美的男生，不缺外貌的同时，还得专情。 想到什么，云昀回头看了身旁人一眼，随即可惜地摇摇头，脸不错，但性格着实差了不少。 姜子立被云昀那可惜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他侧头看了眼云昀手中的书，正好标题和书上的图画对着他，清清楚楚，缠缠绵绵，令人汗颜。他嫌弃地撇开头，低声说了句，“白日梦。” 哪怕正沉浸在小说中，耳尖的云昀依旧一字不差地听清了姜子立的话。她扬起脑袋，不服气，“什么白日梦，万一就遇见了呢！小说那都是来源于生活。” 姜子立冷哼一声，目光逐渐移到前面的程末身上，“你说的是让程......” “程”字刚出口，后面的“末”字还没来得及出来，姜子立就被云昀捂住了嘴，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儿都不留。 云昀换上威逼的视线，小声说道，“你说过不会说出来的！” 姜子立拉开云昀的手，“有时间做白日梦，还不如多看看有用的书。” “你、你给我闭嘴吧！”云昀说不过，直接扑上去将两只手再次盖在姜子立嘴上。在外人看来，两人打得正激烈。当然，在程末眼中也是这样。 原本程末回头只是想找云昀借下字典，毕竟这周围最近的只有云昀有买汉语词典。可当他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时，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不该开口打扰到两人。 过了一会儿，正因占上风而得意的云昀眼神一瞟，在看到面向他们这边的程末时立马收回了手，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末见两人停歇下来，这才开口，“能借下字典吗？”没多余的字，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 但对云昀来说，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开学这么久以来，程末第一次主动转身来找她说话，虽然只是为了借字典。 云昀立马从桌角那一堆书中拿起厚厚的字典，满脸藏不住兴奋地将它递到了程末手中。 姜子立一直观察着云昀的表情，尽管云昀拼命忍着，但那种激动和爱慕完全掩饰不住。任谁看，都能猜出云昀的小心思。 他撇过头，懒得看云昀那满脸的欢喜和稍显花痴的模样，太蠢。 可云昀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犯蠢，一心把触感集中在在那本字典上，感受着手中的重量逐渐转轻，直到字典被程末完全拿起。 “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我现在还用不着。”云昀说道，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不少。 程末拿过字典，再轻声道了声谢，便又转过身去。 虽然接触时间短暂，但也足以让云昀在脑海里面把刚才的画面过上好几遍，然后仔细回忆刚才的她有没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请把今天的钱也给我。” 云昀正回忆着，耳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转头，就见姜子立把石头糖的罐子摆在了桌与桌的缝隙上，透明的塑料罐儿里已经堆上不少钱。 云昀没好气从兜儿里掏出一张五元的纸币，这都是她前段时间省下来的，结果全都得上交，任谁都不会开心。她把糖果罐子打开，把五元纸币狠狠塞了进去。 盖子再次被拧上，姜子立看着里面一堆零钱，“记得到时候把零钱换成整钱。” 他可不想揣一把零钱在兜里。 云昀故意装作恭敬的样子将罐子递上前去，语气有些怪里怪气，“是——到时候一定给您换。” 谁让姜子立还是她债主呢。 ...... 夏末就是个多雨的时节，这不，刚才天都还是一望无际的蓝，等到第四节课的时候，乌云突然席卷了蓝天，整个天空都变得灰蒙蒙的，看着像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云昀不安地望着被遮住太阳的天空，一下课就快速冲下楼，想要趁着雨下起来之前赶紧跑回家。 但是老天爷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前脚刚下完最后一层台阶，大雨就毫不吝啬地倾下，一瞬间，整个水泥地面都被染深了一层颜色。 当然，被大雨阻挡在教学楼前的不光云昀，还有陆陆续续从班上走出来的学生。 这下就没办法了。 云昀叹了口气，撇着红润的嘴唇，两颊微微鼓起，只能站在原地等雨停了之后再走。 身后渐渐变得拥挤，越来越多没带伞的学生堵在楼前，可怜巴巴地望着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的大雨。 云昀顺着人群移了个位，慢慢挤到了靠边的位置。正当她一筹莫展时，目光所到之处，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 程末从那里走了过来，在见到堵着路口的人群时，好看的眉微微一皱。他拨开人群，快速移到最外层，然后扯开扣带，将一把深蓝色的大伞撑开。 大伞在张开的那一瞬间，淋在上面的雨水化成晶莹的水花向四周绽开。突地一个想念头就出现在了云昀脑中。 她捏紧拳头，骨节突出，两种不同的想法在脑子里争斗。 最终，还是勇敢的一方赢了退缩的一方。 云昀颤颤巍巍地抬起脚尖，步伐僵硬地移到程末身边，用着如同蚊音般细小的嗓音说道，“程末......” 她原本打算的是可以借这个时机让程末送自己一程，程末有周五去图书馆的习惯，她正好可以跟着去，但是......刚好从教学楼走下来的姜子立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没伞吗？” 姜子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昀很想假装自己没听见，继续勾搭准备离开的程末，“程末......” 这下程末终于确定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头就见云昀站在他的身后，双臂紧紧贴在身旁，就跟军训时站军姿的动作似的，有那么一点儿滑稽。 云昀见程末回头，那双透着微寒的眼还看着自己，心里顿时跟打鼓似的咚咚跳个不停。她努力不让自己打退堂鼓，憋着一口气想要表明一同撑伞的意思。 “程末我要去图……” 话刚到嘴边，就被一旁的声音打断，逼得她硬生生地又把话给憋了回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 姜子立倒没怎么注意云昀眼中那恨恨的小眼神，他原本是不准备管她的，但看她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只能望着天空没法回家，有那么一些可怜。 “我把伞借给你。” 像是没预料到，云昀睁大眼回头望向姜子立，问道，“你有多余的伞？” “没有。” “那你干嘛把伞借给我？” 就在两人说话间，自觉得被排除在外的程末一声不吭地拿着伞走进雨中。等云昀反应过来时，程末的背影早就模糊在大雨中，也将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的期望给抹得一干二净。 姜子立也顺着云昀视线看了眼走远的程末，心里约莫猜出个大概。他撑开自己的黑色大伞，盖在云昀头顶。 顿时，云昀只感觉头上多了一阵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第21章 第二十一怼 “我跟你走到校门口，然后你拿着伞回去。”姜子立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淋着雨回去，他之所以会提出这么善意的举动，是因为校门口会有家里的人开车来接他。 “那你呢？” “我家里人会来接。” “你会这么好心？”尾音上扬，云昀来来回回打量姜子立好几遍。 被盯得不太舒服，姜子立无语地撇着一边嘴角，将伞举高，“不打就算了。” 语毕，姜子立就踩上被雨淋湿的地面，缓缓向前走。云昀见此，也甭管太多，一溜烟儿跟上去，躲进伞的庇护下。 “你真的愿意把伞借给我？”云昀再次确认，生怕姜子立到时候反悔或是故意捉弄她，把她独自丢在路边。 姜子立不耐烦地“恩”了一声，握紧手中的伞把不再说话。 两人并肩走着，冰凉的雨水在头顶的伞布上跳跃，打出的节奏和着其它声音杂糅在一起。 肩膀有些些湿润，飘散的雨水落在肩头，染湿了一小部分衣裳。云昀不舒服地扯扯衣袖，水透过布料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自觉地往里又靠了靠，但很快，旁边人冷冰冰的皮肤在不经意间摩擦下，竟让人触碰到的地方有灼烧的感觉。 云昀猛地把手臂往回缩，抬眼看了眼身旁的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始终绷着一张脸。 姜子立不是没感觉到手臂间时不时的摩擦，那种油然而生的怪异感让他再怎么忽视也忽视不掉。一男一女同撑一把伞，挤在一个不大空间里，本就有些暧昧。 他突然有些后悔提出这个提议了。 “你、你家里人开车来接你吗？”或是气氛诡异得很安静，云昀忍不住开口找话题。 但很明显，话题找得并不怎么好，姜子立简单“恩”了一声，这问题确实也不需要过多的字眼去回答。 再次沉默，就连被微风吹散开的雨滴或许都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尴尬而不寻常的氛围，飘得远远地。 好不容易快到校门口，平时都吵吵闹闹的云昀像看到了曙光，连脚下的步伐都忍不住加快。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云昀刹住脚，回身面向姜子立，对面人看不清表情的脸，加重了气氛中的诡异感，再加上这姿势，总让人以为要发生些什么。但事实证明，云昀只是小说看多了。 只见姜子立将手中的伞把直接塞到云昀手中，似乎是准备离开。 “还没到校门呢？”云昀说道，现在离校门口还有小段距离，姜子立这样走出去肯定会淋雨。 “我不想让人误会。”姜子立刚说完就立马走进雨中，急匆匆地向校外赶去。透明的水珠一点点浸湿了发尖，脸上有几滴水滑过。 大雨中，他扫视了一遍，很快找到自家的车辆走了过去。车窗上的雨刷还在来回不停地摆动，姜母已在车里等候多时，在看到自家儿子被打湿一部分的衣裳时，赶忙拿过车里预备的帕子递了过去。 “儿子，你怎么不带伞呢？”姜母语气里暗藏些许怪罪。 姜子立拿上帕子大致擦了擦，倒也没解释没伞的原因，只是催促了句，“我们先回去吧。” 车子渐渐开离校门口，云昀是一直站在旁边目送着姜子立跑上车，然后跟着车子离开。她抬头望了眼头顶漆黑的一片，只隐隐有光线透过布料。 没想，姜子立这人竟然有这么好的时候，以后对他态度还是好一点儿。 ...... 来势凶猛的大雨说来就来，但走得也快，从一开始硕大的雨滴到现在收成细线斜打在伞边。很快，连‘细线’也没了，被乌云遮挡住的太阳露出一边儿角，透出微弱的光。 云昀收回雨伞，也是无聊，将雨伞翻来覆去折叠了好几遍，最后才舍得扣上。 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带着些甜润的湿气。 云昀顺着街道一边踢着脚下的碎石，一边来来回回晃着雨伞往家走。脑海中还在回想之前在教学楼前与程末近距离对视上的场景，如果能和程末一起打回伞。 美好的画面，就连大雨也成了不错的背景。 但是，当姜子立的脸出现的那一刻，画面就被打破了，碎掉的渣滓散了一片。 一想到姜子立的打断，云昀就懊恼地抓了抓额前的刘海，甩着雨伞的手不自觉的就加重了力气。可人家好歹还好心的借给了自己雨伞，自己也不能去怪罪人家，要怪，只怪她自己太胆小，没勇气。 正当她后悔着为什么没有早点对着程末说出口时，右一个使劲，手中的伞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砸向了地面，斜躺在刚刚被雨水浸湿过的马路上。 络绎不绝的车辆快速从眼前晃过，也就那么几秒钟的事情，原本完整的伞在车胎的碾压下折成一个怪异的弧度，就像翘着尾巴躺在那里。 云昀心急地想要冲过去，但她也只能等到车子行驶过后，趁着下一辆车来之前快速跑上前，然后将那把刚被压过的伞捡起来。 伞布因为朝着马路外沿所以没有遭受车子的侵害，但是伞柄就不一样了。金属的伞柄中央有一个深深的凹痕，笔直的柄身也在压力下变得有些弯曲。 完了，弯了。 这是云昀在看到伞后的第一个想法。 没有犹豫，她快速奔跑回家，在看到桌上的金属保温杯时，将伞放在地面，然后抓着保温杯在伞柄上敲打，想要将弯曲的伞柄重新压回笔直。 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整个卧室，正在厨房的云母听到敲打声，询问一句，“你在屋里敲什么呢？” 云昀抹掉额角留下的几滴汗水，大声回复道，“没什么事。”但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她接着又敲打了很多下，用双手也在地面上压了许久，等到手心都有些泛红，雨伞也没能恢复最初的状态，照样洋洋得意地翘着它那只“尾巴”。 这时云昀才终于抛开最后一丝侥幸，事实就是，这把伞不可能再恢复原貌，不管她再怎么敲打，也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 她揉揉因为捏着保温杯而有些酸痛的手，看着凌乱倒在地上的伞，就如同倒下的玩具士兵，有那么一点儿凄凉。姜子立那张又黑又臭的脸逐渐浮现在眼前，直至笼罩在她的整个视线。 这下才是真的完蛋！ 云昀起身后退几步，直直躺倒在身后柔软的床铺上。她已经能想象出当她把伞交到姜子立手中时，姜子立那种恨不得把她吃掉的眼神。 第22章 第二十二怼 为了防止到时候真的被姜子立给吃掉，云昀果断选择先作好态度，重新去给姜子立买一把雨伞。 正好周末，云昀原本想拉上自己两个好朋友的，但是马甜儿正处于热恋期，而另一个，也因为有事而拒绝了她。没有办法，云昀只好孤身一人坐着公交车来到市中心。 琳琅满目的商品被整齐地摆放在店内，周边人来人往，时不时会遇上拥挤的情况。云昀穿过狭窄的货架间，找到专门摆放雨伞的地方。 姜子立的雨伞上面没有品牌标志，云昀只好在一堆雨伞里面尽量去找外貌最接近的那种。 纯黑的雨伞倒也不难找，云昀瞧上一小圈儿，便眼尖地寻到好几种。她比较了下价格，钱，当然不是她出的，毕竟像她那种存不住钱的人，自然也没什么私房钱。现在她包里的一百多块钱，是在她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告诉她母亲后，她母亲交给她的。 当然，她肯定没说被她弄坏的伞的主人是个男生，毕竟怕人误会。 比较来比较去，云昀最终还是肉疼地选择了最贵的那一把。想当初姜子立那一个小挂件都值那么多钱，她猜测姜子立那把伞也不一定便宜到哪里去。 付了钱，荷包顿时瘪了下去，云昀心抽抽地离开店门，下楼梯时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只见那人埋着身子，站在角落里跟人打着电话。哪怕周围环境很吵，但男生的声音依旧盖过了那些嘈杂，在楼道里异常突出。 路过的一些人已朝那人投去不少嫌恶的目光，但依旧改变不了男生越拉越高的音量。像是跟对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云昀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毕竟眼前这人是马甜儿的男朋友，不招呼一下，恐怕也说不过去。 “学、学长，你......好。”云昀尴尬地抬起小手挥了挥，但对面人似乎没有听到。 眼见面前人的表情越来越凶狠，言语越说越激烈，云昀壮着胆子，还是走到李向鸣跟前，招呼了声，“学长，你好。” 这回李向鸣算是听见了，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目光也跟着扫射过来，看得云昀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云昀正想借此询问朋友是否有一起来，毕竟早上她找马甜儿时，马甜儿还说过下午会跟李向鸣出来约会。可她话都还没到嘴边，李向鸣一个回身，跟她不存在似的，又接着继续打他的电话。 云昀脸色难得有些垮下，但心里安慰李向鸣可能只是没认出她来，正准备再开口，这时，墙边转进来一个身影，可不就是她心心念的马甜儿么。 马甜儿一见着云昀，立马就迎了上来，抓着自己好朋友的手问道，“云昀，你怎么也到这儿了？” 云昀扯出个笑，解释道，“这里不是我们以前经常来么，比较熟悉，就来这里买伞了。” 马甜儿露出了解的神情，转头对着已经降低音量的李向鸣问了句，“学长，你电话打完了吗？” 李向鸣跟着对面又再说了几句，但之前的气焰已经全无，仿佛刚才是云昀听错了，他只是在和电话里的人正常聊天而已。 他收回手机，上前就揽住马甜儿的肩，“不是说了让你就在原地等我一下么，我接个电话就回来。” “可是我都等了你好几分钟了。”马甜儿稍表不满。 李向鸣立马又把马甜儿揽紧了几分，“我这不是讲要紧事嘛，下次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了，好不好？” 语气温柔，仿佛和刚在对着电话吵架的李向鸣判若两人。 云昀惊讶于李向鸣的变化，但仔细想想，她生气时和不生气时差别确实也蛮大的，倒也不怎么在意了。只不过，刚才李向鸣完全略过她的眼神，噎在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我就先回去了。”云昀自知也不好打扰小情侣的约会，慌慌忙忙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又再次变成一个人，路过无数家商铺，云昀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窜进一家零食店里。包装精美的各式零食对应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云昀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敢轻易下手，毕竟身上只剩二十来块了。 绕了好几圈，云昀在进口零食区的一堆堆零食中，竟看到了上次隔壁送给自己的巧克力的牌子。没有找到相同的包装，但就这种一小袋的袋装来说，价格也足以让云昀望而却步。 一百八？就这么一小袋？ 云昀努力不让自己的嘴巴张大，可一想到当初邻居给她的还是那么大一盒，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可事实就是她并没有看错价格。 她的邻居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舍得送给她这么金贵的巧克力。早知道当初她在吃那盒巧克力的时候，就应该一天只舔一口。 ...... 回家的时候，云昀终于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在电话里简单讲了几句后，云昀等着下班的父亲一起来汽车站接了母亲回家。 母亲这次没少带东西回来，原本出发时就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可现在，各种大包小包，塑料袋布口袋齐上阵。甚至，还从老家带回来一只大公鸡。 大公鸡在到云昀他们家时就立马被赶到了厕所，拿了根细绳系上。云昀一边帮母亲收拾东西，一边查看母亲带回来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但总体来说，她终于不用再在学校里面抢食堂了。 翻来找去，云昀始终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现吃的东西，就两个饼子，还是冷的。其它的生食倒是一大堆，特别是从老家拿回的晒干的蘑菇。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箱梨。 云昀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思来想去，突然提到，“妈，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要不要给邻居也捎点？” 要是原先，云昀肯定是不会想到这一点的，可今天白天她看到那巧克力的价格时，无形之中让她觉得不给点人家什么，就像是亏欠了人家，贪了人家的便宜。 云母没说什么，直接拿过一个大口袋，装得满当当地让云昀提过去。 云昀这次倒比原先积极了许多，二话不说提着口袋敲响隔壁房门。 但是，她自然目睹不了隔壁人的真面容。因为此时的姜子立正待在父母家中，才吃完饭不久，坐在沙发上休息。他还完全不知道，他那把小学六年级因为短跑第一而获得的雨伞早已命丧车轮胎下，一去不复返。 第23章 第二十三怼 还未到闹钟响起的点儿，云昀就睡不着了，比平时早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爬起床，整理好一切。 其实她不是不想睡，而是太紧张，手里的那把黑色新伞就跟烫手山芋似的，还不知道等一会儿怎么交给姜子立呢。 神情复杂，云昀就这样头顶一片乌云出了门。刚出小区门口，就见到不远处朱文志站在一家包子铺前。她正准备上去打声招呼，却没想面前的人突然紧张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刚接过包子，一溜烟儿的就逃跑了。 云昀摸摸自己的脸，她有那么恐怖吗？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朱文志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云昀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背后突然冒出个人，还是姜子立，能不把人心脏都给吓出喉咙嘛。 似乎意识到什么，云昀赶忙把雨伞藏在自己身后，虽挺直了背脊，但那四处乱瞟的眼神和不停乱动的指尖早已透露了她的心虚。 姜子立倒没错过云昀手里的东西，直接问道，“那是我的伞吗？” 云昀一惊，犹犹豫豫着把伞递了出去。和那把破掉的伞相比，同样是黑色的伞，伞柄处差别也不大，反正都是最简洁的那种，不细看倒也看不出个什么不同。 但云昀心虚呀，趁姜子立接过伞的那一瞬间，反射性地想转移话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住这附近吗？” “恩。”姜子立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不想告诉云昀他就住在她隔壁的事。他抓住手中的伞，依稀感觉触感有些生疏，正准备低头看一眼，却没想面前的云昀突然探出个手，挡在面前。 “你干什么？”姜子立默默盯着云昀怪异的姿势，微叉开腿，倾斜着上身，手伸在半空中。 云昀见姜子立拿着伞的那把手放在手侧，这才松了口气，卡在半空中尴尬的手绕过一个弧线，摸上自己的头，“我脑瓜子有点痒。”说着还假装挠几下。 姜子立撇开眼，没眼看，直接绕过云昀往前走。 云昀小跑步跟上，望着前方早已不知踪影的朱文志，便好奇着向姜子立询问，“为什么朱文志每次见到你都跟躲瘟疫一样？” “跟你有关吗？” 一听这回答，云昀立马不乐意了，“怎么没关了，朱文志好歹也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你原先还在路边上扒过人家衣服呢。” 虽说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云昀发觉姜子立这人很正常，非常正常，但原先那件事儿，让姜子立的变态形象总在她脑中挥散不去。 “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云昀眼珠子左瞟右瞟，然后压低了声儿踮起脚在姜子立脸边说。 姜子立回她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不会真的让我给说中了吧？”云昀小跑得马尾一晃一晃，“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是同班同学的份儿上，别对我弟弟下手呀？” 云昀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 这下姜子立没好气地死盯着她，带着一股怨气，脸色黑得能跟夜色相比，咬牙道，“你先问问你亲爱的弟弟做了什么好事儿吧！” ...... 一路上，经过云昀再三追问，她也没能撬开姜子立的嘴，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但很快，她也没心思关心姜子立和朱文志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当她看到早自习所有同学都拿着英语书在背单词时，她才忘了周一要听写英语单词这差事儿。 好在今天提早来了学校，来不及犹豫，她现在是争分夺秒，在跟时间赛跑，巴不得有一目十行的能力，把整个单元的单词包括老师补充的句型全给背下来。 云昀脑瓜子不笨，不然也进不了这个班。她记东西挺快，虽然基本都是瞬时记忆，只要不重复背记很快就会忘掉，但也足以拿来应付单词听写了。 可是这次的单词和句式尤其的多，愣是闷着头硬背，也难免会出些差错。 一上课，英语老师二话不说就是让同学们全部把书合上，乖乖拿出英语本子听写。 一些简单的单词云昀倒写得还挺快，一些稍长的词，只要听音标，大致能蒙得一致。但英语老师念到后面突然换了一种听写方式，不再是念单词，而是直接念单词翻译。 当一个人习惯了记忆的顺序，而当这个顺序被打破甚至反过来时，脑子往往会出乱。 这怎么写？ 云昀心里有苦说不出，恰巧英语老师走到身边。她也只能埋着头，左手挡在本子前，右手假装在写字。 好不容易等到英语老师走过，单词也差不多听写完毕，按照之前的规律，同桌交换英语本相互修改，然后再由组长一同收上去。没达到要求的，自然得去英语办公室报道，直到背熟单词接受老师考核后，才能解脱。 这种事，对于云昀来说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云昀依依不舍地交出自己的英语本，姜子立愣是扯了好几下，才将英语本从云昀手中抽出。 “你温柔一点改。”云昀眨巴眨巴眼，带着殷勤的笑。 姜子立直接忽略，把自己的本子丢在云昀面前。 云昀接过姜子立的本子，经过前几次的听写经历，不用细改，姜子立绝对又是一次全对。 大致瞟了一眼，云昀想也没想，直接在单词最下面打了个100分，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表示该份单词是由自己查核的。 她迫不及待探过脑袋，想要查看姜子立的修改情况。才看了三行，已经有三道红叉打在上面，触目惊心。 “姜子立......”云昀换上可怜的语气，双手搭上姜子立的手臂，“我们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不能。”姜子立想也没想就回答，云昀这献殷勤的模样，准没好事。 果然。 “你能不能稍微，就稍微放点点水呀？”云昀大拇指与食指留出一小条儿缝儿，表示确实只有一点点。 姜子立在心里冷笑一声，手里还在不停打叉，“你觉得这是稍微放点点水就能及格的事？” 这里的及格当然不是60分，而是按照英语老师标准定的80分。而云昀的这份单词，已经被划掉了四个单词，一个单词五分，意思是只要姜子立再划上一笔，就完了。 然后，姜子立没有犹豫。鲜红的墨水在本子上再次划上一个刺眼的大叉，紧接着，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像一道道血印划在云昀心头。直至整篇单词被改完，云昀此刻已经遍体鳞伤。 姜子立毫无察觉地把本子丢换给云昀，看了眼自己的英语本，还不错。 “改完了吗？改完了各组组长就把单词本收上来。” 英语老师的声音适时响起，云昀原本还想不要脸的自己拿笔改几下，但现在是连改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与小组长之间拉扯了许久，云昀那本划满红叉的单词本还是被组长毫不留情地收了上去，摆在讲桌上。 云昀痛苦地捂着脸，已经能料想到之后几天天天在英语老师面前背单词的场景。她露出两颗小尖牙，对着姜子立。 但在姜子立眼中，云昀这模样就跟还未长大的小奶狗似的，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忽略掉云昀自认为很凶狠的表情，“你更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你没有背单词。”话外之意，就是指造成这个结果的不是他，而是云昀自己。 云昀收回自己的小尖牙，顿时像漏了气的小河豚，焉嗒嗒地。她当然也知道这一切都怪她自己忘了背单词这事儿，但是，但是她不想去英语老师那里背单词啊！ 第24章 第二十四怼 哪怕云昀再怎么对老天鹅祈祷，隔天依旧不能躲过被英语老师揪去背单词的命运。 英语老师好歹也交过好几年书的人，应对云昀他们这种临时记忆的人有的是办法。你不光要把单词给我背熟，还得写得出来，而且，还得随时都能写出来。 这不，云昀原本以为已经逃过这一劫，没想刚听写完，英语老师就带着温柔充满爱意的微笑，说道，“明天再来听写一遍。” 云昀顿时犹如被雷劈，僵硬得迈不出步子。 “好了，回教室吧。”英语老师挥挥手。 云昀可怜巴巴地捏着一张写满单词的纸，磨磨蹭蹭回了教室。一回教室，啥话也不说，掏出英语书又是一通背。 姜子立原本一直埋头做着作业，但不经意间，就放任耳朵里传来阵阵背单词的声音，然后越来越清晰。他斜看了一眼，就见到云昀脸上写满了痛苦，下巴枕在书上，背得生无可恋。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同桌的视线，云昀撇过脑袋，就见姜子立偷偷望着她。她半眯着眼盯住姜子立，把英语书的背面直立起来，挡在两人之间，转过头继续背。 姜子立看着云昀这一举动，撇撇嘴角。 难得的，一整天，云昀都特别安静，少了平时的废话，一心扑到英语书上去了。 当放学铃响起，按照惯例，姜子立先去学校的食堂解决晚饭。要说他搬出来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吃饭。 原来在家里，都会有阿姨按时把饭准备好。但现在搬出来，他不会做饭这手艺，只得每天来和其它同学抢食堂。当然，他不喜欢跑着去排队，都是哪儿有位置就排哪儿。想到周日在家门口收到的来自隔壁的那堆干蘑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吃完饭，姜子立难得一次在小区门口看见了云昀。往常因为两人时间都是错开的，所以几乎碰不到面。但当他看见云昀手中那一堆零食时，他就大致猜到云昀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还没回家了。 前方的云昀似乎因为抱满了零食很开心，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的。 姜子立故意放慢了些速度，隔上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一路上，云昀都没回过头，心思应该全放在手中的零食上面了。 走进单元楼，安静的楼道间传来阵阵欢快的脚步声。脚步声没多久便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关门的声音。等到声音完全消散在空气中，姜子立这才走到自家门前。他回望隔壁紧关的门，思索许久，突然很好奇，当云昀知道隔壁是他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估计会很滑稽。 ...... 没隔上几天，原本停歇的大雨又顷刻落下，这气势，似乎要把整张天都给压下来。 一下课，云昀快速瞄了姜子立一眼，然后就一溜烟儿地跑掉了。姜子立慢慢从抽屉里摸出前几天就一直搁置着的雨伞，当他解开伞扣时，才发觉有些些不对劲。紧接着，一张白色的小纸条飘了出来。 小纸条轻悠悠地飘到脚边，姜子立弯腰捡起，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写在上面，不用想，这么难看的字体的主人除了云昀不会再有其他。 眼神快速瞟过眼前几行字，小纸条在压力下折出几条皱，直至被姜子立丢进垃圾桶才得到了解放。 姜子立拿起眼前的雨伞仔细查看了番，雨伞跟原来的那把没什么差别，只是伞把的长度略微有些差距，整把伞的重量要轻那么一些些。 但是，要说意义的话，两把伞的差别就大了。 可真说意义，姜子立对短跑第一而获得的那把雨伞没什么特殊感情。在他眼中，那把黑伞和其它的伞都一样，都是拿来遮雨的。只不过一想到那把伞是被云昀给弄坏的，姜子立心里就莫名的压着一股气。他现在很想提过云昀的后颈，用眼神压死她。 当然，现在他抓不到云昀，因为云昀早有先见之明地跑掉了。 一切恩怨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解决，姜子立拿上伞下了楼，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因为云昀当时也没注意，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根本没有细心这种东西，因此她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雨伞吊牌上的注释。 所以，当姜子立撑开雨伞走进雨中时，没多久，一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和憋笑便朝他这个方向袭来。 起初姜子立没注意，以为那些人是在关注其它东西。可当他回到单元楼下，收回伞的那一瞬间，他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他也才意识到，为什么周围总会有那么些视线跟随着他。 离开雨水的伞布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就在刚才，还有几朵大大的莲花盛开在上面。要说女生用这伞完全没问题，可一个男生顶着几朵大白莲，还是姜子立这种硬朗的形象，就与这伞的气质完全不符合了，搭配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怪异。 姜子立忍住现在就想把伞折断的冲动，气汹汹地踏上阶梯。伸出的手几欲落下，他恨不得把这破伞直接丢云昀脸上。 突然，眼前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姜子立收回卡在半空中尴尬的手，放在腿侧。 “有......有什么事吗？”云父正准备去楼下买几瓶啤酒，却没想一打开门，一个拳头近在咫尺，带着股狠劲儿。 “不好意思打扰了。”姜子立微微欠身，脸色很快恢复镇定。但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儿要挪动的意思。 云父耸起肩，眼前这人看起来分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但刚才的那个愤恨的眼神却让他这个中年男人看了直哆嗦了几下。而且这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跟个岩石似的挡在门口。 “能......让一下吗？”云父尽量换上客气的语气，微微缩着脑袋。 姜子立立马往后退了半步，与门之间留了些空隙。 云父见姜子立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也不好再让人家让几步，只得双臂贴紧身侧，卡着墙边儿快步走下阶梯。在转弯的那瞬间，云父还回望了几眼，但对上姜子立的视线时，又立马收回目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等到云父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姜子立还在回想刚才云父的动作，他的长相有那么吓人吗？ 不管再怎么想也得不到答案，姜子立索性扭头，回到自己家中，然后把手中那把变色伞毫不留情地丢进厕所挂着。 晚间，云父回到家中，夸大其辞给云昀他们叙述了一遍之前在门口遇到的经历，说有可疑人物，还嘱咐云昀母俩这段时间小心点。 云昀倒没怎么在意，他们这小区安保工作还不错，从小到大没见着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唯一让她觉得不安全的一次，估计就是第一次见到姜子立的时候。 “昀儿，你有在听吗，最近这几天最好小心一点。”云父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我看那人凶巴巴的，年纪虽小，但特别强势，估计在社会上混了挺久，肯定有一定身份……” “是是是，我知道了——”云昀抱着碗啃饭，丝毫不知道父亲描述的气焰嚣张，凶神恶煞的混混领头就是他的同桌姜子立。 她只觉得父亲有些时候念叨起来比母亲还能说，耳朵都要起茧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怼 幸好隔天一早没下雨，姜子立也不用顶着那把令他觉得丢脸的白莲花雨伞去上学。 进到教室，只有几个同学在那儿坐着，已经进入学习状态。姜子立倒不急着看书或是做题，而是拿出一本课外读物翻看。 他之所以每天这么早来学习，不是为了学习，只是单纯的习惯了早起的作息时间而已。 随着身边读书的声音渐渐增加，快打早读铃时，云昀那猥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教室前门。 只见她双手扒拉着门框，探出脑袋就对准姜子立的那方向打量。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朝座位移动。 姜子立倒是在云昀探出脑袋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身影。此刻他也不急，而是一言不发地将伞摆在桌面上，眼睛朝左方向斜过去。 对于云昀来说，不说话的姜子立才更可怕，特别是他周围那强烈的气场，犹如巨石快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缓缓伸手把在雨伞上，露出大白牙，“对不起啊，把你的伞弄坏了。”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和愈发阴沉的眼神。 云昀赶忙拿起伞，噼里啪啦叙述道，“我专门去给你重新买把了相近的伞，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儿不一样，但这把伞还是挺贵的，我可是挑的那一堆里最贵的那把......” 见云昀疯狂解释，姜子立此时倒减少了些许云昀故意拿伞捉弄他的疑虑。 “你确定这把伞和我那把很像？”姜子立反问。 云昀拿着伞来回看了好几遍，像只可怜的小兔子扬着脑袋小声说，“是差不多的呀......” 姜子立深吸一口气，吓得云昀以为姜子立要逮着她吼骂，可姜子立只是语气平静地说了句，“你难道不知道这把伞是变色的吗？” “变色？遇水变色的那种？”云昀诧异，怪不得这伞要了她那么多钱。当时她只顾看伞的外貌是否相符，压根儿没注意那挂着的吊牌上的注释，“这个真是变色伞？” 姜子立不回答，云昀立马起身小跑到厕所，没过一会儿，她便拿着伞跑了回来，收在一起的雨伞里还夹杂着水滴。 “真的是变色伞诶！”云昀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眼中还泛着惊喜，她抖抖伞上的水，“这变色的效果还真不错。” 嘎嘣一声，姜子立捏紧拳头，眼前的云昀似乎完全搞错了方向。 “你觉得我会打这种伞？”姜子立咬牙道，身边的压迫力更强。 云昀歪歪脑袋，“这伞挺好的呀，质量应该还不错，而且我看变色后的花还挺漂亮的。” 一提到“花”，姜子立脸色绷得更紧了，他一把抢过云昀早晨带过来的那把旧伞，“那你打，我用这把。” 云昀被姜子立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她试图拿回她那把旧伞，“你为什么不用新伞，那把旧伞已经很旧了，差不多都可以丢掉了。” 那把旧伞是她今早随便摸的一把，因为时间匆促，再加上这天看起来不像是要下雨，她也就没来得及去换。 可姜子立完全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她只得收回手，小脸纠结在一起，探过脑袋小声问，“你真的要旧伞不要新伞？” 然后姜子立斜了她一眼，比起那把新伞，手上这把深蓝色格子纹的雨伞虽旧些，但至少更符合他的口味。 拗不过姜子立的倔脾气，云昀倒也没再强求，只是心里感叹，等到姜子立用了那把伞后，估计就会找她换回这把新伞。 ...... 中午刚吃完饭，原本晴朗的天就渐渐飘起了小雨，细如针尖，铺洒在整个地面。 换了格子纹的雨伞，姜子立再也不用受到那些炙热的视线。 可当下午上学时，原本飘扬的小雨转换成大雨，姜子立才深刻地理解到云昀那句“这伞差不多可以丢掉”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历经风雨沧桑的雨伞，在时光的摧残下，许多地方或多或少有些磨损。 平时这种磨损的地方倒不是那么明显。就比如说手把连接伞帽的那块儿地方，若只是小雨，倒没关系，但遇上大雨，冰凉的雨水就会顺着连接处的缝隙渗进伞里，再顺着开关的地方一路流向伞柄。可以说真的是伞外下着大雨，伞内下着小雨。 姜子立烦闷地用手抵住额头，可这路已经走到一半，自己选的伞，再艰苦也要走完。 于是，等到他走进教室，身上早已湿了一片，头发也粘在一起，看得周边人一阵好奇，为什么打了伞身上还能湿成这样？ 姜子立自然没回答那些人的疑问，因为在他看来，这种问题的答案有些丢人。 旧伞的主人云昀倒是满心欢喜地打着雨伞来到了教室，当看到快成为落汤鸡的姜子立时，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自己的那把伞造成的。 “我说了那把伞很旧了......”云昀这次倒没嘲笑姜子立，因为姜子立这幅模样是真的有点惨。 “要不我们换把伞吧？”云昀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看着姜子立被自家的旧伞折磨成这样。 姜子立强忍住衣服黏在身上的那种不适感，意志坚决地抵制那把印满白莲花的大伞，“不用。” 这时坐在前面的周笑童回头，在看到姜子立全身到处湿漉漉的模样，递出几张卫生纸，说道，“先擦擦吧。” 姜子立倒没拒绝，拿过卫生纸将脸上、手上的水滴擦净，然后抖了抖衣服，让湿透的衣服暂时与身体隔开一小会儿。 “你怎么会淋成这样，不是有伞吗？”周笑童问道。 云昀尴尬地把玩儿自己的指头，解释道，“他那把伞是我的，那把伞已经很久了，下大雨的时候里面会漏水。” “漏水？”周笑童听到解释还是忍不住诧异。 “我都说了给他用这把新伞的，结果他不要。” “为什么？”周笑童望着云昀手里的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伞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云昀十分肯定地保证，“而且这把伞还能变色呢，我花了一百多买的呢。” 这下周笑童听出了些端倪，“你说会变色，能变成什么样？” “就遇到水能变出花儿来呀。”云昀说着还用手比划出一朵大花的轮廓，“可漂亮了。” 周笑童憋不住地笑出声，颇显无奈，她大致明白了姜子立不愿要伞的原因，“云昀呐，姜子立不要你这伞，是因为你这伞上有花吧。” “为什么？”这次换云昀疑惑，从小没咋敢跟男生接触的云昀一时倒有些反应不过来。男生的口味和审美她不了解。只觉得这花颜色挺素，也算还好。 “应该没有男生会喜欢这种带着大花儿的伞吧。”周笑童语气尽量委婉。 云昀倒也明白了，随即撇头望向姜子立，“这么挑剔的吗？” 经云昀这无意间的挑衅，姜子立终于忍不住掐住云昀的两颊，来来回回使劲摇了好几下。 云昀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摸了摸被姜子立捏得有些发酸的脸颊，“我哪知道你是不喜欢这花，你自己又不提出来。” 云昀最烦姜子立的一点就是，姜子立太闷骚，每次她只能通过姜子立的表情变化来猜测他此刻的心情。甚至有时候姜子立向她投来胁迫的目光，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再给你重换一把就是了。”云昀微鼓着脸颊，有些小委屈。 这伞不能退换，所以她又要花上一笔钱。可这也没办法，只能怪她当初弄坏了伞，理亏的她自然得老老实实赔偿。 刚才还满脸凶狠的姜子立突然收回了怒气，见云昀这幅委屈样心里莫名的不满意，也不舒服。他盯住云昀许久，才开口，“算了，我就用这把伞。” 趴在桌面的云昀听到后抬起头，纠结的小眉毛依然没松开，“我会重新赔你的，你把你伞的牌子告诉我，我去给你找一样的。” “没有牌子。”姜子立说道，“反正那把伞已经用很久了，估计也快坏了，你不用再买。” “这怎么行！”要比起倔脾气，云昀也不差，有时候一根筋能拉通到天上去，“我会赔你的！” “这把伞就当你已经赔给我了。”姜子立眼神示意他身边的那把会漏雨的旧伞，然后不再给云昀反驳的机会，转过头自顾自地看自己的书，不论云昀再怎么喊，他也不再回复。 喊了不下十遍，云昀也喊累了，坐在前面的周笑童拉住云昀，说道，“别喊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 她轻拍云昀的肩，她也了解姜子立那只要一下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 云昀撇撇嘴，还是对这个结局不满意，她总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 ...... 晚上放学的时候，云昀也早早地走了，但这次不是为了逃开姜子立的眼神威胁，而是有些怪不好意思。 外面大雨照旧淌得欢，密集的雨水唰唰下落。生意盎然的绿叶都被打折了腰，脑袋尖儿垂向地面。 当姜子立站在教学楼下撑开雨伞时，他才发觉云昀在他离开教室的那些时间干了什么。 原本伞布有些被磨得透光的地方被云昀用胶布一点点补上了，连接伞帽的地方，也被云昀用胶布缠了好几圈，缠得严严实实，没留一点儿缝隙。 好丑。 姜子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把旧伞被云昀弄上些胶布反而变得很丑了。但是，想象到云昀弄这些胶布时那种笨手笨脚的认真样，却又忍不住让人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旁边路过的熟识的同学在看到姜子立嘴角的笑容时整个人哆嗦了几下，拍怕身边人的肩，指着姜子立满脸惊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姜子立，你今天很开心呀。”其中一个同学忍不住多嘴了句，随即就被姜子立突然收回笑容的严肃脸吓了一跳，讪笑着挥挥手赶紧走了。 姜子立抓紧手中的伞，刚才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脸上竟带着笑。云昀那张笑得殷勤的脸浮现在脑海，他甩甩头，立马压低雨伞紧紧盖住自己的脸。 他怕是魔障了，刚才他的表情一定很让人恶心。 第26章 第二十六怼 夏天的尾巴，天虽还未转凉，但也抵不上七八月那火辣辣的大热天了。这段时间，除了雨水多外，还多了一批因接近季节交替而感冒的人。 被淋湿的衣服贴了一下午，稍不注意，再强健的身体也会有弱下来的时候。姜子立此刻就很难受。他努力撑开眼皮，喉咙处传来灼烧的感觉，吞咽口水时，还会自带疼痛。 他伸手摸过手机，时间已经指向七点。 脑袋昏沉沉地，感冒带来的疲倦让整个身体都有些乏累充斥着酸楚。姜子立捂住额头，烫得有些厉害，不用体温计，大概也知道是发烧了。 他勉强起身去客厅找了感冒药，胶囊的效果更好，吞下几颗，便又回到床上。 迷迷糊糊间，他依稀记得自己给老师请了个假，然后就把被单拉得紧紧地。可夏天的被子很薄，不管遮得再严实，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泛寒。 隔着一面墙，另一户人家渐渐有了些声响，从最开始的小动静到咚咚一串东西倒地的声音。云昀是贴着时间才爬起来，眼见着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才打开门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来到学校，往常一早就坐在身边的姜子立此时却没了影。有些不习惯，云昀左瞧右瞧，眼见上课铃都响了，她拉住前面的周笑童询问了句，“姜子立还没来吗？” 周笑童耸耸肩，表示一大早就没见到姜子立的影子。 云昀乐呵呵一笑，还不知道姜子立是被她那把破伞给淋了雨感了冒，幸灾乐祸地以为一向勤快的姜子立今天竟然迟了到，准备一会儿姜子立来时，对着他好好嘲讽一番。 可惜一直到下午放学，云昀也没等到这机会。她这才意识到，姜子立可能遇上什么事儿请假了。 没有姜子立在身旁的一天，云昀突然感觉少了很多乐趣，周边同学都很认真学习，下课也不例外的在做各种作业和附加试题。偶尔笑童会和她聊上几句，但也不会聊得太长。 总之，她现在才发觉姜子立的好处，至少在她叨叨几句时，就算姜子立不开口，也会给她个眼神作为回复，哪怕是鄙视她的眼神。 ...... 放学后，一整天都没找到什么聊天对象的云昀有些焉嗒嗒地，憋了一肚子的话，连图书馆也懒得去了，直接回家。 前脚刚踏进小区，云昀正好碰见也刚放学的朱文志。她过去使劲拍了下朱文志的背，说道，“放学啦？” 朱文志最近因为偶尔能看见姜子立在小区出入，神经有些衰弱。这一拍，着实把他的魂儿都快给吓没了。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小埋怨，“姐你下次能不能别从背后突然钻出来呀。” “我就只是想吓吓你，下次不拍了。”云昀撇着嘴，没劲地说。 两姐弟并排走着，走到百步梯一半时，云昀忽然提道，“对了，我妈上次就想说让你拿些梨回去，一箱子放在屋里都快放坏了。” “不用了，你们慢慢吃吧。”朱文志说着准备转身。 云昀快速抓住他的后衣领，拖着他继续爬剩下的阶梯，“我知道你是因为懒吧，年轻人多跑一趟又怎么了。” 于是云昀卯足了全劲，硬是把朱文志给拽到了自家楼下。 突然，朱文志的脚步顿住，无论云昀怎么拖拉拽，朱文志就是不肯移动半分。 “你为什么不动了？马上就到了。”云昀困惑，顺着朱文志的视线，一个女生出现在视野。 女生穿着一套蓝白校服，胸口绣着“德育初中”几个字，在看到云昀他们时也是一阵吃惊。但她很快就收敛住讶异的表情，标志的鹅蛋脸上两只扑扇的大眼不自然地瞟向其它方向。 “你认识？”云昀松开被她拽紧的朱文志的衣裳，低声在他耳边询问。 朱文志先是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使劲摇摇头，跟抽了筋似的。 “你到底认不认识啊？”云昀不放弃继续追问。 这次朱文志既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推开云昀把着他的手，飞一般的跑掉了，还差点摔上一跤，连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女生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很快被眼中的笑意给掩盖过去。她面带微笑，礼貌地和云昀点了下头，然后转身朝单元楼走去。 云昀望着女生的背影，又看看自家所在的单元楼，小碎步跟了上去。 爬上几层楼梯，云昀在看到女生在她隔壁停下时，惊得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原来隔壁住了一个漂亮的小妹妹，而不是小姐姐！可初中生就搬出来租房住，年龄会不会太小了。 “这......一个人住？”云昀指指隔壁房门。 女生回头望向她，藏着清水的眼扑扇好几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云昀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回道，“这里只有一个人住。”但女生并没有进一步说明住在这儿的不是她。 云昀忽然换上一副敬佩的表情，这么小就这么独立，了不起！ 姜子苗却完全没明白云昀脸上那莫名其妙的敬佩之情是从哪里来的，但她还是微笑着点点头，目送云昀掏出钥匙，消失在视野中。 姜子苗静静舒了口气，哥哥的邻居有一点儿小奇怪。 她敲敲门，今天之所以会来找姜子立，是因为哥哥突然打电话给母亲说今天他不回去了。在母亲再三追问下，哥哥才愿说出不回家的原因，得了重感冒，还发了烧。可尽管如此，也没去医院。 母亲放心不下，正好她学校离这片区域不远，于是下了课，她便直接过来看望。 隔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几声隐忍的咳嗽声从姜子立挡住的手下传出。 姜子苗皱着细眉，把手上刚买的感冒药全放在桌上。 “哥，你为什么不去医院？”话里带着责备，姜子苗生怕姜子立的病况会加重。 “又没多大点儿事。”姜子立一向认为自己的身体很好，这次只是着了凉没太注意才会惹上感冒。他觉得那些感冒药作用不太大，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在屋里躺上一两天就差不多能痊愈。 但很明显，站在姜子苗的视角，姜子立泛红的脸和微布血丝的眼表明他的感冒并没有好转，反而是加重了。 “哥，你这样不行。”姜子苗踮脚探了下姜子立的额头，果然很烫，她立马双手抱住姜子立的胳臂，想把他往外拽，“我们去医院吧，你都发烧了。” “不用，我没发烧。”姜子立站稳脚跟儿，哪怕处在感冒中，任姜子苗怎么拉都拉不动。 “你还说你没发烧，你的额头都快能煎鸡蛋了。”姜子苗气鼓鼓地，看到姜子立摆在茶几上的医药箱，过去翻来找去，“体温计呢？只要用体温计量一下，就知道你发没发烧了。” “真的不用了。”姜子立看到自家妹妹这么关心自己，内心还是挺欣慰的，但他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去医院，“额头烫也不代表一定发烧。” 他是认定了家里没有能够测体温的工具。 “不行，只要测出你发烧了，就必须去！”姜子苗这次并不打算让步，找不到体温计，她便出门敲响隔壁房门，想找隔壁借借。 刚放下书包没多久的云昀打开房门，就见前一刻才见过的小妹妹脸上写着焦急。 “有事吗？”云昀微微抬头，刚没注意，现在她才发觉，人家一初中生的个子都比她高上了一截儿，真是丢人…… “请问有体温计吗？能不能借用一下？”姜子苗的声音小小地，甜甜地，有着少女独有的温柔细腻。 云昀点点头，小跑步到客厅找出体温计递给姜子苗，“还需要什么吗？” 在她心里，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居住，生病了还没人照顾，真可怜。 “不用了，我一会就把体温计还回来。”姜子苗道完谢就匆匆忙又回了屋，想要用实际行动彻底打消自家哥哥不愿去医院的各种理由。 她监视着姜子立把体温计夹在咯吱窝下，几分钟后取出，体温明显超过了正常温度。 姜子苗把体温计摆在姜子立眼前，不容拒绝地说道，“现在能去医院了吧？如果你真不去，我让王叔叔直接来这里也行。” 只见姜子立脸色青了一阵。 姜子苗口中的王叔叔是他们父母的朋友，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诊所。姜子立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去他那儿打针时，王叔那粗糙的手法和他肿了好几天的手臂。 “我去医院。”姜子立轻叹口气，拗不过自家妹妹强硬起来的态度。 他简单拿上些东西，在妹妹的陪伴下，更准确来说是监督下来到医院挂号。当医生提议打针好得更快时，姜子立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一针下去的话估计几小时烧就退了，吃药的话好得慢。”医生再次建议，完全没注意姜子立在看到隔壁闪闪发亮的针头时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姜子苗站在姜子立身后，露出歉意的笑容解释道，“我哥他怕针头。” 医生恍然大悟，开药间忍不住瞟了姜子立好几眼，眼中外露着一种看小孩子打针爱哭泣的笑意。 “吃了药后多休息休息，这几天别吃辛辣油腻的食品。”医生又在嘱咐了几句。 姜子立终于忍不住脸色苍白着快速离开诊室，也是因为感冒，连喘好几口气。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尖尖地，还泛白光的东西。 第27章 第二十七怼 大晚上，昏暗的路灯，光影倾斜在漆黑一片的地面。草丛中虫鸣不止，叫嚣着快要逝去的燥热天气。 已经晚上十点，云昀还大喇喇地踩双凉拖鞋，悠哉悠哉地去往小区门口，目的地直指小区旁边的超市。 呼啦啦的空调连续不断地吹着，才刚走到超市门口，云昀就感受到了一阵清凉，舒服得整个人都颤栗一遍。 这时，身旁走过一个乌黑的身影，那人低着头，戴着黑色的口罩先一步进了超市。 有点眼熟？ 云昀望着那个背影，小碎步跟了上去。 只见那人直接转到方便面区，细长的手指在一堆方便面里纠结了许久，始终都没有下手。 “姜子立？”云昀惊呼一句，迎着灯光，那一身乌黑打扮的高个儿男生可不就是姜子立吗。 只不过姜子立的神色和平常不太一样，整个人也没了平时那种强烈的气场，像焉掉的秃鹰。 听闻声音，姜子立这才发觉云昀就站在自己身旁。他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昏沉，眼睛泛花，毕竟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 “你没事吧？”饶是云昀粗心，也发觉了姜子立愈发苍白的脸，她走上前，小心询问，“你今天白天怎么都没来上课？” 姜子立收回放在方便面上的手，简单回道，“感冒了。” “感冒了？”云昀望着眼前这一排排方便面，“你感冒了还吃方便面？” “我不会做饭。”姜子立说着随便挑了一款看起来清淡的，但还是不太满意，他不爱吃这种泡出来只有调料味道的东西，而且不健康。 “你父母......不能帮你做吗？”云昀说得很谨慎，怕姜子立是家庭有什么问题。 “我一个人租房住。” “一个人？”云昀这才想起，她每次在校外遇见姜子立都是在他们小区附近，“你不会就住在这附近吧？” “恩。”姜子立不是很想再说话，喉咙间的瘙痒让他忍不住咳嗽几声，随之而来的是喉咙间还未完全消散的痛感，每咳嗽一次，里面的肉就像是被拉扯撕裂般。 云昀注意到了姜子立声音中的几分嘶哑，伸手把姜子立手中的方便面夺过丢到货架上，“你喉咙不舒服就别吃这种东西了。” 漆黑的眼眸盯着云昀好一阵，姜子立才开口，“那我吃什么。” 云昀挠挠耳垂，思来想去半天，拖着姜子立来到超市门口。 街道两边的商铺饭馆基本上都关了门，剩下一两家烧烤店还亮着。 只见烧烤店门前，老板光着膀子，不停翻转着在白炽灯下冒着油光发出“嗞嗞”响声的烤串。明火舞蹈般从烤炉上窜起，弥漫着烤肉香味的白烟袅袅升起，随风吹散到每个人的鼻尖。 云昀吸了吸空气中的香味儿，很没骨气的咽了口口水。她努力避开那些诱惑着她的香喷喷的烤串，转头对着姜子立认真道，“你租的地方有微波炉吧？” 姜子立不知云昀准备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这就好办了。”云昀扎紧自己的马尾，“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语毕，云昀如同弹弓一样射出去，脚下的凉拖鞋踩得“啪嗒啪嗒”响。一个扭身，光滑的脚底板猛地向前俯冲，整个脚趾像想冲破牢笼般一半卡出了鞋头。 塑料的表面没太大摩擦力，另一只拖鞋在慌乱之中被蹭飞出去，光着的脚丫没来得及刹车直接踩在铺满碎石的地面。 “嘶——”云昀抬起光着的那只脚一跳一跳挪到被蹭出去的拖鞋旁，然后穿上。 她回身望了眼站立在原地的姜子立，隔上小段距离，他的整张脸匿在夜色里，看不清晰。 她又望了眼身旁暗黄的灯光，心里拼命暗示刚才的场景应该没有被姜子立看到，就算看到，也看不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丢脸事。 可是她不知道，姜子立视力很好，非常好。特别是云昀刚好卡在路灯下的位置，所以从脚下飞出去的那个小影子，姜子立虽不是特别清楚，但从云昀的动作也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嘴角抽搐。 云昀抬脚用手使劲拉扯另一只拖鞋，好不容易才让脚趾头解脱禁锢，趾头的那一圈，都被勒上印子了。 她整理好鞋子后又继续往前跑，只是这次学乖了，没再跑得那么用力，适时的减速至少让她不会再发生刚才那种尴尬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喘着粗气的云昀从夜色中走来，身影渐渐明朗。她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脸蛋因为刚跑过泛着些许红润。 她将手中的盒子递到姜子立手中，这是她刚才偷的，从家里冰箱偷摸出来的。 姜子立拿着饭盒借着街边路灯细细看上一眼。 透明的塑料盒里有三个隔间，最大的那个隔间盛满了稀饭，而旁边的两个小隔间，装着泡菜。 云昀见姜子立有些茫然，猛吸几口气平息了下呼吸，解释道，“我看你不是没饭吃吗，这是我家今晚吃剩下的，你要不嫌弃的话，这个你就拿回去吃。” 一小片波澜从姜子立眼底晕开，夹在着说不清的情感，泛起层层涟漪。 手心的饭虽是冰凉的，甚至透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寒意。但姜子立能想象出这碗饭刚被做出来时，烫手的温度，和米饭带着丝丝甜味的香醇。 “你不想吃吗？”云昀见姜子立半天没动静，以为姜子立是洁癖症犯了，嫌弃她这剩饭剩菜，便准备拿回来。 却没想姜子立快速闪避，手握得紧紧的，并不准备放手。 “你要吃？”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姜子立占了便宜，但云昀见姜子立竟肯吃她家的剩饭剩菜，反倒是她像得到了什么满心欢喜。 “恩。”姜子立手上的力气又收紧了几分，黑色的眼眸望向云昀时变得更加深邃纯粹，倒映着灯光，与夜空中的繁星交相呼应。 云昀满意地拍拍手，忽然想到什么，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贴近姜子立身边，“你说我给你带饭，能不能......把我的债务稍微减那么一点点。” 大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擦，云昀做出数钱的动作，然后两指间留下一条细缝，摆在紧闭的左眼前，表示就一点点。 眨眼间，姜子立就收回了刚才稍显异样的神情，微眯着眼盯着眼前这个矮子。 “你不用还了。”姜子立说道。他并不在乎那些钱，反正玩偶也修不好了。 “真的？”云昀不敢置信的踮起脚尖快要跳起来，她原本只是尝试性的开口，并没有准备得到回应，而且还是直接让她不用还的回应，“可是这样不好吧......” 云昀倒扭捏起来，这段时间她零零散散塞了差不多一糖罐子的钱，虽没数过，但大都是零钱，估计也不会有多少。 “我说不用了。”姜子立说道，顿了一秒，“如果你真想还，可以用其它东西来还。” “什么东西？”云昀突然抱紧自己双臂，警惕性地望着姜子立，“你不会又有什么变态的想法吧，我告诉你，我可不会为了几百块钱而屈服的！” 姜子立推开云昀的脑袋，真不知道云昀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但这次他推得并不使劲，像只才长乳牙的小奶狗对着另一只小奶狗打闹玩耍而已。 “等我想好再给你说。”姜子立说完，见云昀依旧紧抱着臂膀，便又补充了句，“肯定会争得你的同意。” 云昀放下一直踮着的脚尖，这次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还不回去？”姜子立蹙眉，此时夜色早已深，街边除了聚集在烧烤店外吃宵夜的人群，基本上没人在外面晃悠。 云昀点点头，挥手踩着拖鞋又啪嗒啪嗒地走了。等到云昀走远，姜子立这才抱着饭盒，到超市里重新买了把伞，这几天雨水多，暂时先凑合着用。 拿上伞到家把饭用微波炉热上，香甜的米饭配上酸甜的泡菜，很好吃。 姜子立吃得很慢，不光是因为喉咙不适，也是因为心里有些舍不得这么快解决掉。 忽地，他感觉自己不光魔障了，而且魔障的程度有点深。 ...... 隔壁，云昀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迎面撞上一堵肉墙。云母正站在那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拿着饭盒出去干什么？”云母问道，刚才她在卧室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开冰箱的声音，端铁锅的声音，还有饭盒打在地板上的声音。 云昀避开母亲的视线，讪笑着解释，“我刚刚出去看到小区外有条流浪狗，看它挺可怜的，就给它带了些吃的......” “所以你就把稀饭带出去了？” “哦......” “那饭盒呢？” 云昀一惊，她完全忘了饭盒这茬，也不知道姜子立有没有那个自觉把饭盒还给她。 “我忘在小区外面了，喂、喂东西的时候......”云昀不擅长说谎，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结巴了。 正当她以为母亲还会再追问，却没想母亲只是絮叨了几句，“明天去小区门口看看还在不在，不在的你就再去买一个回来，下次别再这么马虎了，你说你喂流浪狗带店里剩下的面包不是更好吗……” 云昀先是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后立马点头，额前翘起的呆毛都被甩得一弹一弹的，嘴里还连忙说着“是是是”。 云母捂着嘴微微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卧室走去，关门前提醒道，“早点关灯睡觉。” “嗯嗯嗯！” 卧室门被关上，云昀连呼出好几口气，脸上还残留撒谎时留下的证据，两朵红晕。 她走进浴室开始洗漱，面对明亮的镜面时，她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肚子传来“咕噜”一声，云昀猛然醒悟，她刚才是准备出去买零嘴当夜宵，结果因为姜子立那事就完全给忘了。 她摸摸因为自己的记性而受苦的小肉肚，也好，省下些钱还能少长点肉。 作者有话要说：儿童节快乐~ 第28章 第二十八怼 周末，云昀难得静下心来，把大部分时间都拿来复习。因为下周周二和周三，就会进行历来的月考测试。 为了帮母亲减少些负担，她还是照常去到蛋糕店里。人少的时候，她就拿上课本资料，坐在店里唯一一张圆桌前，借着透过窗户打进来的阳光看书做题。 眼前一暗，白色的纸张被打上一片阴影。云昀以为是移动的白云遮挡住了太阳，造成了暂时的阴暗。可当她继续写写看看好一阵，眼前的阴影仍未散开。 她抬头目视前方地板，耀眼的阳光铺洒在每一个缝隙，恩......有点不对劲。 云昀终于意识到问题，侧身仰起头，就见姜子立斜靠在面前，隔着一层玻璃。 原来是这个家伙挡住了光线。 云昀伸出两根指头，使劲往旁边甩，示意姜子立站开一点。却没想姜子立起了个身，反而正对着面向她，把阳光截得更彻底。 【让——开——】，云昀做出口型，见姜子立没动静，便放慢速度，跟慢镜头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可眼前的还是一动不动，甚至带着看戏的表情。 云昀急了，微微起身越过转角处凸出的墙角，扫了一眼正低头整理蛋糕的母亲，然后双手在玻璃墙面做出敲打的姿势，想驱赶走眼前这只可恶的臭虫。 姜子立看着云昀滑稽的表情和形象生动的表演，原本因为刚起床而稍显烦闷的心情荡然无存，连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剩下的，是和这晴天一样不错的心情。 看够了，他也就收回视线，把明媚的阳光重新还给云昀。 张牙舞爪的小动物终于也停息下来，但目光还是狠狠瞪住离开的那个身影。 云昀收回视线，后悔刚才真应该就那样冲出去，然后在姜子立那张英俊的脸上用爪子用力划上几个爪印。 门上的小熊风铃发出悦耳的响声，走进几个人，在蛋糕柜台仔细挑选。 云母拿着夹子夹取蛋糕，再放进印有小碎花的纸盒中包好。云昀见此，放下手中的书，几步走上前，帮面前几位客人冲泡奶茶。 醇香浓厚的味道伴随着缕缕缠绕升腾的水雾溢满鼻尖，云昀封上杯口，拿在手上摇了摇，转身，才发觉刚才那几位客人里面多了一个人。 “还是原味奶茶吗？”云母对着来人温柔询问。 姜子立点点头，目光锁定在云昀微张着嘴唇讶异的脸上。 “妈，你跟他很熟吗？”云昀压低声音在母亲耳旁问道，很明显照刚才的话，姜子立肯定来过不止一两次了。 “这位小帅哥每周都有来我们店里。”云母边说边微笑着让姜子立稍等。 “我怎么不知道？”云昀两眼蒙圈，她明明只在店里见过姜子立一次。 云母瞟了云昀一眼，“你平时又不在店里，每周周末也要跑出去玩儿到天黑才回来，能知道吗。” 说到这里，云母换上奇怪的眼神，“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没没......没什么。”云昀撇开视线，目光随着母亲手中额那杯奶茶移动，最终停留在姜子立细长的指间。 姜子立只是看了云昀一眼，便转身离开。 云昀对着姜子立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见暂时没有新的客人，便绕出柜台，往自己的小圆桌那儿走去。 才刚坐下没多久，眼前又是光线一暗，银白色笔尖停留在“amazing”这个单词上。云昀仰起头，气鼓鼓地，像是快要爆炸的小刺豚，积满了怨气，露出自己尖锐的刺。 可眼前的姜子立一脸悠闲地喝着奶茶，静静看着她越来越上头的扭曲表情。 “啪”的一声，云昀将笔扣在纸面上，气冲冲地跑出去，伸出两只细胳膊去推姜子立。可姜子立哪是云昀这小身板推得动的，跟座山一样，岿然不动。 “你能不能走开一点！我可是要复习的人。”云昀甩甩自己推得都泛疼的手腕，两只眉毛紧紧扭着。 姜子立指指玻璃墙里面云昀那摊摆得很随意的试题，语气平静低沉，“你单词又拼写错了。” 他刚刚也就随便瞄上几眼，就又看到一两个拼错的单词。 云昀脸蛋一下涨得通红，无处安放的双手在窘迫的心境下再次推向姜子立。 只不过这一次，姜子立没给云昀推搡到他的机会，身子一侧，便躲开了云昀的攻击。 没想过姜子立会突然躲开，用劲全力的云昀朝前扑腾，翘起一只脚找寻平衡。 腰间一紧，隔着单薄的布料，传来一阵温热。 这股温热如同充满好奇心的新生儿，很快便从腰处流淌到全身，化为燥热，在体内疯狂窜动，进一步染红了云昀的脸和白嫩的脖颈。 “呀呀呀呀你这变态！”云昀故意提高音量，拼命想掩饰掉已经蔓延到耳后的燥热。手腕间，就算不用探测，都能感受到那方清晰而又强烈的跳动。 “你自己扑过来的。”姜子立默默盯着云昀一系列夸张的动作和表情，神色自若。只是内心还在回忆刚才右手贴上布料的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 “我我我我我……”我了半天，云昀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姜子立见她这样，莫名的觉得有些搞笑。 “肉挺多的。”姜子立说道，不然手感也不至于那么柔软。 云昀顿时觉得自己脑袋顶都能冒出烟来，她捏紧拳头，趁其不备，狠狠踩了姜子立一脚。 白鞋又被染上了黑印，姜子立原本晴朗的表情顿时多云转阴，粗犷的剑眉拧巴在一起。 云昀伸出舌头，略略略，愉快地跑回蛋糕店。有她母亲坐镇，她不相信姜子立敢对她动手。 果然，姜子立只是瞪了她几眼就转身走掉了。 云昀为姜子立的“落跑”沾沾自喜，殊不知姜子立只是因为没有带纸巾，见不得脚上的鞋印才匆忙离开。 回到家中，姜子立用湿纸巾将鞋子擦拭好几遍，直至鞋尖再次恢复纯白。他在心里冷哼一声，下次云昀要再对着他吐舌做鬼脸，他就把她的舌头给□□！ …… 朗朗读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晨的空气还夹杂着露水的清凉。 面前，姜子立的双眸中的情绪深不见底。正因为猜不透，才更让人觉得恐惧。 云昀摆出防御姿势，双臂交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奥特曼准备放大招，用激光去打小怪兽。 “你你你别乱来。”云昀空出一只手慢慢摸着椅子坐下，心里嘀咕这姜子立怎么这么记仇呢，昨天早上的事，现在还记恨着。 终于安全坐回座位，云昀放下书包，想到饭盒的事，便追问，“我我我的饭盒呢？” 放在桌面的手动了一下，云昀立马警惕的把身子往后仰，生怕姜子立是要动手揍他。 姜子立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在云昀心中被形容成了这么小气的一个形象，伸手朝抽屉里探了一下，掏出个盒子出来，正是云昀的饭盒。 “我的盒子！”云昀一见饭盒就准备伸手去拿，伴随稀稀落落的响声，姜子立手一抬，手短的她根本够不到。 云昀憋着口气，两颊鼓鼓地，表情特别正经，“请把我的饭盒还给我。” 她摊出手。 姜子立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有本事，自己拿。” 还真是好心没好报。 云昀捏紧小拳头，伸手就是在空中一阵乱抓。 后排的几个同学看得起劲，发出阵阵哄笑。其中一个咧着嘴，边笑边假装拉拉姜子立，“你别老欺负人家小女生了。” 姜子立倒不在意，眼见着云昀两只爪子朝他的脸上袭过来，快速握住云昀的手腕。 手臂突然被人往前拉，云昀上身倾斜，眯着眼害怕重心不稳倒地上。 预想的没有发生，等到身子平稳些，她猛地睁眼，眼前就是白色一片。 能感受到从衣服那里传来的体温，鼻尖还能嗅到这人身上无处不在的薄荷清香。脑袋像被晕眩住了，云昀缓了半天，这才抬头愤愤盯着姜子立，脸上飘着一朵可疑的红晕，咧着牙齿半天吐出几个字，“我不要饭盒了！” 云昀挣脱掉姜子立手上的禁锢，甩甩手，回头，下巴撑在手臂上，闷闷不乐地翻书。 姜子立见云昀确实也急了，便也不再捉弄她，自觉将饭盒放在云昀面前。 饭盒刚落在光滑的木桌桌面，云昀就飞速将饭盒搂进怀中，像小动物在护食，抱得紧紧的，生怕姜子立又给拿回去。 “里面有回礼。”姜子立抬抬下巴，示意饭盒。 云昀俯视手中的盒子，刚才在抢夺中她就注意到盒子里面一直有个东西在左右晃动响个不停。 她掀开盒盖，一瓶透明色的糖罐安安静静躺在那里，里面被塞满了好几种色彩的石头糖。 “给我的？”云昀疑惑得眉毛打结，她才不相信姜子立有这么好心。 姜子立点了下头，看云昀虽是疑惑却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还真是好哄骗。 “真的给我？”刚才的不悦都烟消云散，云昀拿起石头糖看了好几遍，确认这是正儿八经的石头糖，姜子立没有在捉弄她。 她把石头糖摆在桌角，眼里溢出满满喜悦。 “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云昀还是忍不住在嘴上逞一时之快。 但令人惊奇的是，姜子立什么也没说，反而是毫不在意地“恩”了一声。 云昀盯着他看了半天，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果，这人难道转性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怼 明明隔天就要考试，但当跑完操，去小卖部附近晃了一圈儿后，云昀还是忍不住手痒去买了本新出的言情杂志。 封面是一个简单的卡通人物和一只小象，水彩风格，暖暖的色彩，很是漂亮。这也是云昀买下它的一个重要原因。 新买的东西新鲜感正浓，一回到教室，云昀就急不可耐地拆开透明的塑料包装。 打开杂志，里面总有张反馈问卷，云昀将她塞在最后一页，就着热情看起来。 新书弥漫着淡淡的墨水气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云昀心潮澎湃。小说里男主一个抬手，一个挑眉，都能让她忍不住拍着自己大腿，暗自叫好。 姜子立默默望着云昀脸上渐渐浮现的潮红，余光中，不远处，班主任正踩着高跟儿鞋朝这边走近。 只要细听，就能听到窗外高跟鞋“嗒嗒”的声音越来越近。可云昀的脑袋早已被粉红泡泡塞满，丝毫没注意从前门传来的阵阵脚步声。 临近上课，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同学们基本上都坐在自己座位上认真看书或是做题。 于是，当柳丽丽前脚刚踏进教室时，就看见了正好靠门这组，第四排云昀桌子上的东西。上面配上的黑白人物绘画，很明显不属于教材课本。 “云昀你在看什么呢？”柳丽丽温柔的笑着靠近。 云昀一个哆嗦，下意识想把书往抽屉里藏，但很明显已经晚了。此时的班主任就像一只会吃人的笑面虎，盯得她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柳丽丽过来一把抓起云昀的言情杂志，虚眼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书盖上，毫不客气放在身后。 “这书我就拿走了，明天月考要是考得不好，就来跟我聊聊天吧。” 来自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云昀可怜巴巴地望着被班主任拿走的杂志，一想到班主任给她说的话，就更难受了。 接下来班主任对着同学讲的话云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摊着手在那里估摸明天考试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姜子立看着云昀突然无力的动作，心里不清楚那些言情小说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作用还不如实际的十分之一。 ...... 憋了一整节课，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云昀立马冲出教室，跑到走廊尽头的厕所解决内急。 疏通完毕，云昀摸着自己愈发圆润的小肚子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望，竟然还是老熟人。 “嗨，云昀。”罗大挥挥手，咧嘴笑着。 云昀打了声招呼，便往教室走，可走着走着，就越觉得不对劲，往后一望，罗大还跟在身后。 云昀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罗大嘿嘿一笑，瞟了瞟四周，慢慢移到云昀边上，低头凑到云昀耳边说了一句。 云昀登时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对着罗大勾勾手，“你跟我来。” 云昀转身进入教室。等在门口的罗大原地踱步，目光随着云昀的移动而移动，见云昀就坐在窗户边上，便心急火燎地过去守在窗口。 待走近，罗大这才发觉自己的好友竟然也坐在这儿。 “子立、程末，你俩怎么还在一个班呢？这缘分！” 罗大的大嗓门儿引得一堆人注意，正在翻找手机的云昀也竖起耳朵，听到罗大的话，抬头道，“你跟他们都认识？” “认识呀，我们初中都是一个班的，特别是他俩。”罗大说着指了指程末和姜子立，“他俩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结果到了高中，俩还是没隔开。” 啪嗒一声，云昀手机垂直落在地上，她愣愣看了姜子立和程末好几眼，才对着姜子立缓缓开口，“你们......从幼儿园就认识？” 姜子立难得好心，帮云昀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放回她僵住的手里，简短地“恩”了一声。 当即，云昀的下巴就掉得更彻底。她之前就隐隐觉得姜子立和程末之间应该挺熟的，但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竟从幼儿园就认识，那熟悉程度肯定不一般。 想到之前她在姜子立面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难防姜子立没在程末面前贬低过她。 罗大没察觉云昀的心思，只是小声催促，“找到了吗？” 云昀生无可恋的把手机递给罗大，罗大在看到手机屏幕后两眼放光，快速掏出自己的手机将杜薇的电话记下。 “谢谢了。”罗大交还手机，愉悦地离开了。 留下云昀拿着手机，犹豫半天，对着姜子立眨眨眼，突然笑颜灿烂，“以前我对你的态度是有点儿不好，但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保证对你好点儿，你看我这人知错能改，性格还是不错的吧......” 姜子立反手就是几个眼刀，耳朵里不断传来云昀的长篇大论。 就在云昀说得口干舌燥，终于顿了几秒时。姜子立见机插了一句，“我觉得不行。” 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云昀委屈地撇过脸，开始玩儿自己的手指头。估计自己早在程末面前没什么形象了。 ...... 后两天要进行月考，当晚就不用上自习。只不过按照学校的要求，每个班都得找人布置好考室才允许离开。 2班的清洁委员依座位表的顺序把全班分成了六个小组，每组八个人。云昀他们本身就处在进门的位置，自然被当成第一组。若照清洁委员的话，一至四排的同学都要参与此次的考室布置。 因为考室里不能放置任何书籍，所以还未等到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一些同学就急匆匆地把课桌里的书往外挪。 之所以提早搬书，只是为了能占取教室里较好的位置，比如讲台下方。那里能放的东西有限，而且不容易被人碰到，所以一般不会掉东西或是让自己的书与别人的书弄混淆。 云昀也想占据优势位置，厚厚一叠书往两只胳膊上一放，就往讲台上冲。 挤过几个刚放下书的同学，云昀埋着身子把自己塞进漆黑的讲台下，找到一个空位就把书丢了进去。 她满意地拍拍手，起身时额前的几丝头发凌乱地缠在一起。 小跑回座位，云昀把剩下的书一点一点挪高，想一次性全给搬过去。 姜子立看着那摞摇摇欲坠的课本和试题，微皱着眉头。果然下一秒，最上面的几本书一路下滑，摔在地上。 云昀抽不出手，眼巴巴看着书躺在那里。 她正准备把手中好不容易累好的书放下。 姜子立轻叹口气，弯腰从地上把书一本本捡起，然后整整齐齐堆叠在云昀那摞书上。 云昀感激地望了姜子立一眼，说了句“谢谢”，然后晃悠着身子一点一点往讲台移去。小小的身子抱着那么大堆书，看得周边人都心惊胆战的。 姜子立没去凑热闹，而是等到下课，和其他没占到讲台位置的同学将书放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靠近窗户的这方，一摞摞书贴着白瓷砖慢慢放下。 等到书都搁置得差不多，教室里只留下要布置考室的人。平时爱在教室里待到很晚的同学也被赶了出去，要不回家要不回寝室学习去。 剩下的八个人听从清洁委员的吩咐，先把教室多余的桌子搬到外面。 同学们开始忙碌，随着走廊上放置的桌椅越来越多，整个教室也愈发宽敞。 很快，只剩几张桌椅没被搬出去，云昀抬起胳臂手刚碰上冰凉的金属材质，肩处就被人轻拍了一下。回过头，就见姜子立站在她背后。 “你去扫地，我来搬。”姜子立把扫帚递到云昀手中，自顾自地接手云昀搬到一半的桌子，抬离地面。 与云昀搬东西时纠结的表情相比，姜子立的脸上写满淡定，移动桌子的重量对他来说似乎毫不费力。 云昀也知道两人力量悬殊，十分自觉地拿着扫帚在空出的地板上扫过来扫过去。 平时因坐着人未经打扫的地面零散地分布着不少垃圾，云昀很快将它们扫在一起，堆成一坐小山丘。 教室后方的蓝色大垃圾桶在白天就已经囤了不少垃圾，经过放学后的清扫，里面的垃圾此时更是要喷涌而出。 清洁委员停下手上的动作，在空荡不少的教室里喊了句，“谁能去丢个垃圾呀？” 没人回应。 学校的垃圾回收池在小操场那头，离他们的教学楼隔上一小段距离，大家都不想跑。 就在大家沉默着没人给回复时，程末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大也不小，正好全部人都听得见。 “我去。” “我我......我也去。”云昀小声提议，他们教室买的垃圾桶那种半人高的塑料桶，两边各有一个小把手，一个人肯定移不了。 “那你们......” 清洁委员的话还没说到半截儿，姜子立走出来，直接来到垃圾桶旁，“我去，程末正在拖地，我正好有空。” “啊……那、那行吧。”清洁委员平时跟姜子立没什么接触，总觉得他很恐怖。因此姜子立一提，就赶忙应下。 领下任务，姜子立握住垃圾桶上其中一个手把，对着不远处的人说道，“你跟我一起。” 听闻姜子立话的人都不自觉抬起头，顺着姜子立的视线，就看到正在原地发愣的云昀。 “我？”云昀这才察觉自己被点名，想到刚才明明还是跟程末一起的，现在却被姜子立给破坏了，一点也不乐意，“我能不能丑拒。” “不能。”语气虽平淡，但却隐含几分威逼的意味。 两个人谁也没动，周笑童从一旁拿过云昀手中的扫帚，说道，“你跟姜子立去吧，他一个人也不方便抬垃圾桶。” 在周笑童的建议下，云昀磨磨蹭蹭移到姜子立身旁，不情不愿拎起垃圾桶另一边把手。她刚才可是看见姜子立抬桌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垃圾桶估计也不会比桌子重到哪里去。 “走吧。”云昀最终还是认命妥协。 出了教室门，没走上几步就是阶梯。两人并排下楼，云昀卯足了劲，可垃圾桶依然明显向她这方倾斜，姜子立那半部分的垃圾桶底部比她这边离地面高了不少。 “等、等一下。”云昀手心已经磨出细汗，塑料把手在重力下越来越往下滑。 她放下垃圾桶，甩甩左手，让姜子立和她换一个方位，然后用右手继续提。 下到平路，云昀加快脚下步伐，巴不得能直接飞到垃圾回收池，好让右手早点解脱。 密汗渐渐浸湿额头与发根的交界处，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倒完垃圾，云昀松了口气，扭捏半天，才对着姜子立开口，“你跟程末很熟吗？” 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姜子立瞥了云昀一眼，眼底划过不满，“你还喜欢程末？” 语气低沉，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云昀侧着脑袋望着他，原本以前一秒就能回答的问题，此刻却让她想了许久。 要说这段时间的相处，程末的冷漠性格让她深受打击。面对程末，她似乎早没刚开学时那种激动的心情。可她觉着自己又没别的喜欢的人，况且人家程末长得那么帅，面对美好事物，人都是止不住向往的嘛。 “恩……” 应该吧…… 眼底的不满加深，姜子立望着眼前因害羞而埋下头的人，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啊？因为......因为很帅呀。”没错，她就是那么肤浅。 姜子立眼神微眯，透露出危险的信息，沉默半响，补了句，“你追不上他。” 云昀猛地抬起头，以为姜子立又是在揶揄自己，不服气地扬起下巴，“为什么说我追不到，万一能行呢。” “没有万一，你的身高都达不到别人的理想要求。”姜子立说完，还不忘再插一刀，“你的身高你自己心里有数。” 云昀耷拉下耳朵，不甘。 姜子立见她这样，心里反而有些开心。其实他是比着于言的外形当作程末的理想型。虽然程末他们两个到现在还处于一个使劲追、一个使劲避的状况。 第30章 第二十三怼 云山月考考室一直按排名排的，名次越靠前的学生，所在楼层越高，而排名越低的，非一楼莫属。 虽然定好了考室，许多学生一大早还是习惯跑到自己的教室复习，等下早自习的铃声响了，才收拾好书包往考室赶。 楼道走廊喧哗无比，不少学生聚在教室外面聊天，放松心情。 接满一杯热水，云昀爬到三楼，正对着楼道口，杜薇正站在那里，贴着瓷砖，低着头默默听其他人聊天儿。 “杜薇！”云昀挥手，因为离考试还有十多分钟，便靠了过来。 杜薇听到名字抬起头，脸上的愁云骤然散开，伸手揽过云昀，拍拍肩膀，“哟，我们的尖子生，怎么跑到三楼来啦。” “哪有，我在我们班估计都是吊车尾。” “你们班，那可是整个理科班仅有的三个重点班之一，能进去都不错了。” 云昀不好意思笑笑，看见隔了几人距离正在聊天的马甜儿，喊了一声，“甜儿！” 听到呼喊的马甜儿停下交谈，转身在看见云昀时，微笑着走过来，“云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这不刚好看到杜薇在这儿么，就过来看看你们。” “这样啊。”说这话时，马甜儿不自在地抬头晃了眼杜薇，很快便把头移开，面向云昀时才重新露出笑容。 有点不对劲。 云昀自然也察觉到好友间存在某种说不清的怪异。她来回打量两好友的表情，却又看不出太多东西，只知道她俩都有故意避开双方的视线。 “你们......怎么了吗？”云昀小心开口。 两个朋友异口同声，“没有啊！” 反倒更让人起疑。 “你们不会......吵架了吧？”云昀试探性问。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她从没见过杜薇和马甜儿有吵过架。她俩性格一个温温柔柔地，另一个虽看着强势，但实际很会迁就。 但两人都没说话。 旁人打闹时，课桌磨上水泥地板的扎耳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没有。”杜薇首先打破沉默，“没什么事儿，就那天说话时我们俩意见不合，下来有点儿不太开心。” 云昀点点头，了解情况后双手各拉住好友的一只手，“有什么不开心的大家都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你们这样，我害怕你俩以后不理睬对方了。” 感受得到云昀的担心，马甜儿握住云昀的手，安慰道，“不会的，对了，应该快考试了，你还不上去吗？” 云昀拉起杜薇的手，对上手表瞧上一阵。 马上要打预备铃了。她跟好友道了别，自己一个人爬向这座教学楼的最顶层——五楼。 来到五楼，云昀也才深深的体会到，所谓的重点班到底有多么强悍。整层楼几个考室，门前的学生，到处都穿插着他们班上同学的身影。 尤其是最熟悉的那个，此时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第一考室”——被全校称为尖子生中的佼佼者的聚集地，正和身旁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很明显，对面的身影也注意到了她。 视线扫了过来，云昀埋下头，灰溜溜地钻进自己的考室，头一次觉得原来就算在五楼，也会有丢脸的感觉。 因为被她吐槽无数遍的姜子立，就是站在第一考室的门口的那个熟人。 姜子立望着夹着尾巴跑掉的云昀，嘴角微微上翘，平时死沉的面容温和了不少。 身旁的友人见姜子立这脸色转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的却是十分平常的画面。 “什么事这么开心？” 姜子立只是摇摇头，活动活动手，拍拍朋友的肩，“要考试了，回座位吧。” 友人闭上嘴巴，心里可怜，他刚才的话还没讲完呢！ ...... 语文考试紧张进行中，不少人提前完成，接着翻看作文，再检查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铃声响起，老师这才吩咐第一组第一排的学生帮忙回收试卷。 一张张布满字迹的试卷被整齐的摊在桌上，上面都压着一张只涂了一小部分的机读卡。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拂过窗帘，卷起试卷的一角。云昀用手压在卷子边缘，等待收卷的同学渐渐往她这边靠拢。 云昀坐在教室的左下角，等到同学拿上一大堆卷子走过来时，整个教室都已经走了大半多的学生了。好在她不用去食堂抢饭，不然这五楼的高度，挤脱皮了也半天挤不下去。 终于交出试卷，云昀跑到讲台将自己的书包拿起，随手把笔盒丢到里面。带子一跨，出门就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姜子立。 云昀顺着人群走在前面，走到楼梯口时，身后传来一股压力，一回头，果然见姜子立就站在身后。 “我好像闻到糊掉的味道。” 姜子立的声音从背后徐徐传来。 云昀没好气的丢他一个眼刀，“你才考糊了呢！” “我没说是你。” 云昀哼上一声，心有丢丢不甘，“没想到你竟然会在一考室。”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五考室。”姜子立说得不紧不慢。 云昀不说话了，只是小脸一直向着姜子立，想用自认为很有杀伤力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子立。 来到四楼，过道上的学生霎时增了不少，原本还稍稍留有空隙的阶梯此刻被学生填满。 你挤我我挤你，衣服贴着衣服，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快要被挤变形。 云昀收回望向姜子立的视线，认认真真看脚下的路，生怕一个不稳，被周围的人挤下去。 可是没多久，她就隐隐察觉，刚才还推搡着她肩膀的力量已经不在了，虽然看着眼前人多，但身后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拥挤。 走出狭窄的空间，每个人都深吸一口气。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云昀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杜薇站在楼梯口，朝她挥了挥手。 云昀绕过人群向杜薇走去，两人因为道路相反，再加上又没在一个班级了，所以平时放学几乎不会走在一起。 “杜薇，你还在这里等谁吗？”云昀问道，以为杜薇是在等同行的伙伴。 可杜薇只是摇摇头，勉强露出个微笑，拉过她的手，“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考试结束时间比平时下课的时间更早，杜薇拉着云昀一路走到校门口的奶茶店，随意找了个位置，点了两杯饮料。 饮料呈上，杜薇抱着加了冰块的柠檬水，愁云满面。 “杜薇，你怎么了？”云昀很难见到杜薇愣在那里半句话不说，脸色还很难看。 杜薇似乎才从思绪中回来，面露笑容抚上云昀放在桌面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刚才可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云昀不知杜薇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兴奋，二丈摸不着头脑。 “还能看到什么，看到你和罗大的那朋友啊。”杜薇说着插上吸管，酸甜的柠檬水刹那间凉到心里。 “你说姜子立？”云昀挠挠脑门，“他怎么了吗？” “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人家在你身后用手护着你。” “护着我？怎么可能！”云昀以为杜薇是在开玩笑，姜子立平时都是巴不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看人家一直拿手臂挡在你身后。” 经杜薇这一提，云昀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她下楼梯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明那么多人，可她身后，乃至身边都很少有人贴近她身子。 “不、不会吧......”云昀猛吸几口奶茶来平复自己不可思议的心情。 杜薇笑笑，“说不定人家对你有意思。” 一颗珍珠卡在喉咙，云昀咳了好久，脸都涨得通红，才把珍珠硬哽了下去。 “不可能！姜、姜子立是不可能对我有意思的！” “怎么不可能，我们云昀多可爱呀。”杜薇拿习惯搅了搅水里的冰块，“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干嘛那么护着你。” 这下是连着好几颗还未嚼上几口的珍珠一齐滑进喉咙里。 云昀握在纸杯上的手抖个不停，不知为何，心也跟着颤抖不止。 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人喜欢她。 “我觉得罗大那朋友看着挺不错的，你要能跟他成，我还挺放心的。”杜薇忽然轻叹口气，神色再次变得忧愁，“现在甜儿，才是让我担心。” “甜儿？甜儿怎么了？”一听杜薇提到“担心”，云昀立刻紧张起来，刚才飙升的肾上腺素顿时又降到正常，脸上的红潮渐渐淡去。 “你也看到了，我和甜儿气氛不太对劲。” 云昀点点头，意识到考试前两人间的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给她说了，我希望她能分手。” 云昀张大嘴，一时半刻没缓过来，“为什么？” “她那学长，不知从哪儿得到我的联系方式，三天两头给我发信息。”杜薇没说完，但后面的事情靠臆测也能猜出个大概，“但这件事我还没告诉甜儿，怕她伤心。” 云昀慢慢收回大张的嘴巴，她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更别说遇上这种事儿了，“那怎么办呀？要不就告诉甜儿吧，难过的话哭一阵子，我们多安慰安慰。” 她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受到伤害。 “我也想啊......”杜薇从没预想过，一向充当乖乖女的马甜儿，在遇到恋爱时会那么奋不顾身，“她现在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都不能说她那学长的半点不是。” 云昀也难得少了平时不正经的模样，愁眉苦脸，心里想不出个好的办法。只能在心底恨恨诅咒那个该死的学长，人面兽心、畜生不如。 第31章 第三十一怼 自打听了杜薇那一段话后，云昀这两天面对姜子立时异常的敏感。 姜子立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让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在心里思索半天。 可是暗自观察了这么久，云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带着一丢丢失望，总结出的事实就是，姜子立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下午考完最后一门科目，所有学生都从各个考室回到本班。 座位的原因，云昀出考室出的比较晚，等到了教室，一些同学都已经把桌椅摆好了。 只得去搬走廊上的桌椅。 云昀出了教室门，没找到她的那张课桌，倒是在无意间看到那张被白色涂改液胡乱画上一串英文字母的桌子。 那是程末的桌子，没有找到主人，正和其它桌子靠在一起。 云昀摸上前，既然找不到自己的课桌，把程末的桌子归为己用也不错。 双手把上叠在桌面的椅子，椅子卡在桌腿中央，云昀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椅子抽了出来，但难免身子往后仰了一小段距离。 一只手突然抵在后背，手中的重要也减轻了不少。 云昀扬着脑袋回头，就见姜子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椅子提到他手中。 杜薇的话一时之间又在脑海浮现，铺天盖地袭满她的整个世界。 云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红得彻底，像打翻了红墨水，一路从脸颊浸到了耳背后面。 “我、我......”脸憋得通红，最终只憋出了“谢谢”两个字。 姜子立低头看着云昀别过脸的动作，不知云昀是害羞，便有些郁闷。这么嫌弃他么。 “你搬椅子。”姜子立把椅子还给云昀。 云昀通红的脸像返潮似的一下又回原样，认命接过椅子。 却没想下一秒，姜子立指着旁边的桌子，“要这张桌子么。” “啊？” “我问你是要用这张桌子么。”姜子立不是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云昀恍然，快速点点头，脸上燥热的感觉又渐渐回来。 姜子立倒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二话不说帮云昀把桌子搬进教室。 教室里桌椅还没完全复原，班主任却在这时急匆匆走了进来。 “你们搬好桌椅先别放书进去啊！” 一些已经搬了不少书的同学发出一声哀嚎。 班主任略过那些可怜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一会儿我们换座位。” 听到“换座位”几个字，云昀停下脚步，眼神一亮。 已经把桌子摆好的姜子立对着云昀的侧影不满地皱着眉，走过去夺过云昀手中的椅子，“把椅子给我。” 云昀这才暂时回神，跟在姜子立身后。 没一会儿，她的脑子又在想调位置的事。迁思回虑，她只觉得坐笑童的身边还不错。姜子立平时表情太唬人，老爱捉弄她，程末的话，性格太冷了，若是坐在一起，她肯定会被憋死。 “谢谢。”云昀对着姜子立感谢。 可姜子立摆着张脸色，看都不看她一眼。云昀登时不知道她到底又惹着姜子立哪儿了。 等到桌椅全部搬回原位，柳丽丽扫望全班的同学，最终决定，“你们，就第一组调到第三组，剩下的就依次往左调。” “啊——”“就这样？” 同学们无趣地咕哝几声，原以为会大调，结果没想到就只是组与组之间换下位置。 柳丽丽听着同学失望的抱怨，又补充道，“要是有对现在座位不满的，可以私下找我，现在赶紧搬书吧。” 话音一落，班上同学便稀稀疏疏动起来。 云昀望着面前的桌子，所以，她辛辛苦苦，不对，是姜子立辛辛苦苦帮她搬过来的程末的桌子，到底有什么用。 果然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 ...... 新的位置和原来的隔了一整个教室的宽度，也是靠着窗边，只不过这边的窗户对着的不是另一栋教学楼，而是学校外面那一片错落有致的平房。 原本按以前的位置云昀应该靠窗边的，却没想姜子立想也没想一脚踏进去，直接抢了她的位。还特别言之有理的给她说了句。 “你水喝的多，厕所跑的多，你坐外面。” 这还有理了？ 云昀不服气，把抱过来的书放在里面的桌上。 结果姜子立直接手一推，“我刚才帮你搬了桌子。” 云昀气得直咬牙，果然，她就不应该相信杜薇的话，眼前这人怎么可能喜欢她！别说喜欢，这人估计巴不得天天欺负她吧。 自知打不过，云昀只能选择外面的桌椅，不情不愿地坐下。 屁股还没坐热，之前出去的各位课代表回来时，手上已经拿上厚厚一登答案。 云昀接过前面传来的答案，紧张之余还是有些小兴奋。因为在对答案前，她总是有种蜜汁自信以为自己能考得很好。 没有在考试的试卷上写下二卷的答题，云昀只能凭借记忆去大致拼凑自己的分数。 小半张答案纸上，填空题部分被云昀勾勾叉叉留下不少红笔笔记，刚开始，云昀的脸色还挺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阳光。但当改到化学，甚至于英语时，整张脸灰暗了不少。 姜子立在旁边瞟了一眼，英语的选择题多，所以改起来也比较方便。 只见那折成几折的英语试卷上，被云昀用红笔划掉了不少答案。 云昀哭丧着脸，忽然发觉姜子立在看她的试卷，双手一揽，遮住不让看，“谁准你看的，你自己对你自己的答案不好么......” 心情不太好，说出的话带有一些小抱怨。 姜子立没说他早就对完，因为错的少，所以相应对校得也比较快。 “完蛋了......”云昀放下红笔，估计真的得被班主任请去喝茶了。 心里郁闷，云昀条件性伸手去摸自己的石头糖，可这一摸，不光什么都没摸到，知道自己糖丢了，心情就更不好了。 祸不单行。 可下一秒，姜子立跟变魔术似的将一罐糖摆在她桌前。 “下次别掉了。” “恩……哦，好。” ...... 隔天一整天，各科老师自然是拿出试卷和答案讲解试题。 对云昀特别不友好的一点，偏偏化学这科，老师要求把这次的排名跟上学期期末作对比，全年级下降在50名以上的，不好意思，只能平时自习耽误一下，去办公室补一下缺。 云昀上学期的化学成绩，那是踩了狗屎运。平时年级100多的排名，偏偏期末爆种，考了个第48。 她唯一能庆幸的是，物理老师也提出这种所谓的补缺，实则补课的要求。好在她物理成绩按答案对出来不错，能逃过两科都得补补的危机。 熬过一轮轮试题讲解的轰炸，云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焉嗒嗒地爬在桌子上。 最后一节自习课，终于能安安静静独自改改试卷。 整个班级都很沉寂，或许是因为一些人觉得自己的成绩不太理想。 大家的笔基本都没停过，每张试卷都被鲜红的墨水填得满满的，是对错题的修改。 云昀也在奋笔疾书，除了自己进一步强化知识点外，还因为下课很多老师都要求把改好的试卷交上去，要检查。 写到一半，云昀停下笔，笔杆子在纠结的脑门儿上敲了许久，最终把脑袋探到姜子立边上。 正好姜子立也在查看数学试卷，云昀拿着笔尾指上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选择题，“这题到底怎么做的呀？我看答案也没看懂。” 姜子立顺着云昀笔指的方向大致看了看，这题他没错，只不过和答案上的解题步骤不同。 他拿出答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仔细看下去，目光随着答案下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姜子立看得很认真，一动不动，但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理解步骤中的逻辑。 窗外挨在远处大厦顶端的太阳，透过白云倾洒而来的阳光轻轻落在姜子立脸上，柔和了他因思考微微皱起的眉间。 云昀就待在一边儿默默盯着，轻声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终于，姜子立抬起头，转眼就见云昀胳臂放在桌上，脑袋枕着胳臂看他看得出神。 被姜子立一盯，云昀立刻反应了过来，慌忙坐直身子，不太镇定地挠了挠笔尖。 几笔红色的细线画在云昀食指的手侧，云昀却跟完全不知晓似的，手指还在笔尖挠来挠去。 姜子立看不下去，伸手去拿红笔。 云昀像是被吓到，立马松开手，印有卡通兔头的红笔就这样一路滚到了地上。 “不、不好意思。”云昀说着准备低身捡笔。 恰巧姜子立也有这个意思，弯腰对准椅脚的红笔。 然后，一声闷响，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 “嘶——”云昀捂着脑袋，这一撞，完全把她给撞清醒了。 她摸摸自己的脑门儿，眼睛透着些许小抱怨，盯着面前的姜子立。 姜子立也没好到哪儿去，额头那里微微泛着点红，足以证明刚俩人撞得有多用劲。 他借用手长的优势快速把笔捡起，瞟了云昀一眼，“过来，我只讲一遍。” 云昀放下揉着脑门儿的手，把整个身体朝姜子立身上倾斜，直到能看清姜子立摆在桌上的草稿纸的字迹。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那只卡通红笔，只见姜子立就着还剩半张空白的草稿纸一边讲解，一边不停在草稿纸上写下一排排工整的字迹，比她作业本上的字都还要工整好看。 云昀边听着姜子立低沉的声音，像是那种音很低的大提琴，然后边点着头，表示自己有听懂。 鼻尖再次传来熟悉的味道，薄荷的香气，似乎很早在哪儿有闻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姜子立讲题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更近的，更低沉的声音。 “你有在听吗？” 云昀收回早已没有聚焦的视线，抬头，姜子立近在咫尺的脸庞撞进眼里。 云昀赶忙把身子往后退了一尺，木讷地点点头，“我有听，你继续......” 姜子立瞥了她一眼，低头又继续讲接下来的内容。 这次云昀没在走神，拉回思绪，认真听讲。 有时候无意去想，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姜子立讲完的同时，云昀脑子中某跟神经一通，忽然回想到这薄荷香不就跟隔壁的小妹妹用的一样吗。 找到思考许久的答案，尽管没什么卵用，但也让人松了口气。 云昀赞许地拍拍姜子立的肩膀，像是在夸奖小孩儿，弄得姜子立眉头一皱。 她完全没在意姜子立的眼神，真诚地道声谢拿回自己的试卷。 这么复杂的解题，太浪费时间了。以后考试遇上，还是直接蒙一个选项更好。 第32章 第三十二怼 考完试的第二天下午，各个科目的二卷就陆陆续续地被发下来了。 第二节课下课，周笑童拉起云昀，拖她帮忙去英语办公室找二卷。 云昀内心是抗拒的，因为不想看到班主任那张脸，但周笑童难得找她帮忙，她不帮就说不过去了。 答应后，周笑童又就近拉上姜子立和另外几名同学，几人一起去往英语办公室。 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几人就寸步难行。 不到30平米的空间里塞满了人，墙边一排排英语二卷凌乱地散在那里，不少同学正弯腰或蹲在地上翻找。 云昀缩紧肩膀，率先找了个狭窄的突破口一路挤进去。跟在她身后的同学按着她的路线再进去就要容易许多。 终于来到试卷旁边，可挡在试卷面前的同学没有留出什么空位。 “那个，能不能往旁边稍微移一移，谢谢。”云昀趁着有同学起身，赶紧过去占住其中一个空位。 姜子立看着云昀灵活的动作，也不枉她矮小的身板了。 就着云昀身边的空隙，姜子立利用手长的优势，直接在一堆卷子里面挑选。 因为站着费眼睛，云昀干脆蹲在地上，手不停地在一堆试卷里挑来选去，只要看到班级栏里有“2”这个字，就立马抓在手里。 选得正来劲，云昀手上已经拿上不少二卷。 旁边弓着背在地上翻找的女生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往后退，没太注意云昀缩成一团的身影，腿肚一下踢在云昀脸上。 本就脚麻的云昀重心不稳，直直向后倒去。 但是她没倒在地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姜子立的脚尖，背脊与地面形成60度靠在姜子立的小腿。 云昀单手撑着地面，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姜子立弯下腰，将自己手上的几张卷子全塞在云昀手中，然后双手抓着云昀的两臂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脚上的酸麻感还没褪去，被脚踢到的脸泛着疼。云昀右手捏着试卷，左手抚上自己的鼻子，借助姜子立的力量轻靠在他的身侧。 身旁人的身体很坚实，透过轻薄的衣服能感受微微的热度。 旁边的女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对着云昀道歉。 云昀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女生露出歉意的笑容，然后在视线上升，晃到云昀背后那个高个子男生时，目光相交。女生直直打个哆嗦，脊背发凉，笑容也僵在那里。 云昀以为女生还觉得抱歉，笑笑道，“我真的没关系。” 女生渐渐回了神，对着云昀充满歉意的欠了欠身，试卷也不找了，直接拿上卷子离开了办公室。 “她怎么了？”愣是云昀也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可回头看向姜子立时，他依旧摆着平时的臭脸，倒没什么不同。 云昀挠挠头，也不再去想，蹲下身子再去找。 这次姜子立换了个姿势，没再弯腰去找卷子，而是跟在云昀身后，随缘找卷子。 找了半天，手上的卷子厚厚一叠，云昀还是很有成就感，可惜的是，她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试卷。 “应该差不多了吧......”云昀借用大腿把卷子对齐，起身就见姜子立还在她身旁，便不满地抱怨，“你怎么都不去找卷子。” “我找了。”姜子立说道。 云昀看着他手中被风凌乱的几张薄薄的试卷，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成果，“我这才叫找了。” 就那么几张，真没出息。 懒得和姜子立争辩，云昀把手中的卷子全交给周笑童，拍拍手回了教室。 没过一会儿，之前去找试卷的同学全部走了回来，周笑童把所有二卷分成四份让人帮忙一齐发下去。 云昀撑着脑袋，看着在过道间来回穿梭的同学。 教室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失望或是惊喜的叫声，弄得她愈发紧张。 很幸运，其他找试卷的同学有找到她的卷子。 但同时，不幸运的是，满分65的二卷，她只拿了43分。 “完蛋了......”云昀捂着脑袋，两边的耳发被揉得散乱。 正好又有同学靠过来，将一张打上61的二卷放在她的桌上，名字栏那里写着清秀的几个字——姜子立。 “只扣了四分？”云昀拿起姜子立的试卷，仔细看了看，就作文扣了四分，顿时惊讶得石化在原地。 “可以还给我了吗。”姜子立将自己的卷子从云昀手中轻而易举的抽出。 桌面还留有一张试卷，很明显是云昀的。 “不准看不准看！”云昀赶忙把自己的卷子捂起来。 姜子立不是故意想鄙视云昀，但云昀确实太蠢，“捂错地方了，我都看到了，43。” 脸涨得通红，云昀手忙脚乱地把卷子翻了个面，眼睛睁得溜圆望着姜子立。 简直过分！这人竟然还专门念出来。 ...... 学校改卷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趁着放假的前一天就把全部卷子改了出来。 因为要放国庆，学校周六还在上课。 这天，刚上完第二节课，就有同学跑进来，不知从哪儿听的消息，激动地说名次表已经排出来了。 一群同学立马围上去，七嘴八舌在那里询问。 成绩表真的出来了吗？成绩表在班主任手里吗？你有没有看到成绩呀？ 带来消息的同学大手一挥，“我看别人班的老师手上拿的有，我们班主任肯定也拿到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一些同学急不可耐地冲出教室。 云昀也想冲过去问，但是马上要跑操，她硬是压住好奇心，跟着周笑童他们去了操场。 跑操的整个过程，云昀都是在神游的，思绪早已飘到千里之外。 当然，班里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同学们都在不停议论关于成绩的事情，或担忧、或兴奋。 “别担心，云昀你之前不是算过成绩么，应该不会差。”周笑童拍着云昀的肩安慰。 云昀撇着嘴，“我每次估分都会比我的实际成绩高出许多。” “那你减掉一些分数不就行了吗。” “减掉一些分数，我就完蛋了。” 云山的重点班，学生压力大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一旦全校排名低太多，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出班级。 跑完操集合解散，临近得知成绩的时刻，云昀反倒不想那么早面对了。她拉上周笑童去小卖部买了袋小零嘴。 食物，是人类最大的力量来源。 回到教室，有不少座位空着，估摸都去看成绩了。 云昀回到座位，因为紧张，手心不断分泌着汗水。塑料制的零食口袋在她手中怎么撕都撕不开。 “拿过来。”姜子立最终忍不住扯过云昀手上的零食，也就一秒，袋子就开了口。 “谢谢......”云昀接过零食，立马塞了几口，但依旧阻止不了砰砰直跳的心。 一些先一步去看成绩的学生已经回来了，有人喜有人愁，基本一看表情，什么都知道了。 就在云昀他们这组的同学也去看了成绩，一回来就对着云昀他们满脸兴奋加羡慕，“你么这团人可真厉害，前五占了仨儿！” 云昀自知前三里面肯定没自己，赶忙拉住路过的同学问道，“有没有看到我的成绩啊？” 同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晃到了我排名的位置，没看到你的成绩，姜子立的倒是看到了，全班第五。” 云昀猛地把头甩向姜子立的方向，没想姜子立成绩真这么好。 姜子立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已习惯。 云昀抓着同学又再次询问，“那你的排名是多少啊？” 同学嘿嘿一笑，稍有羞涩，“我还好，第十。” 云昀的脸色暗淡下来，第十才还好么，这可是重点班啊喂。 放走同学，没多久教室前门传来一阵轰动，一名同学被好几人围着，手上拿着一张长长的纸，可不就是排名表吗。 那名同学推开身边的人，扯了两张透明胶，将报名表贴在教室后方黑板旁的白墙上。 一时之间，那里成为了整个教室的焦点，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不少人。 云昀扭着脖子远远眺望那张密密麻麻打满字的报名表，犹豫再三，皱着眉头给自己打气，气势凶猛地走过去。 可还没走到，整个人就焉了。小小的个子被淹没在一圈人当中，啥都看不见。 就当云昀扒着前方同学的肩膀拼命踮脚探长脖子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用看了。” 姜子立把她拉离人群。 云昀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我还没看到呢。” “我看到了。”姜子立垂眸，眼前人圆溜溜的双眼中燃起丢丢期盼，他别开视线，简略道，“45。” 旁边的声音很嘈杂，云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姜子立倒有些不忍了，盯着面前的人，郑重地再重复一次，“44。” 云昀的脸蛋一下子垮了下来，全班也就48个人，44...... 姜子立眼瞅着云昀越来越悲伤的表情，以为她快要哭出来，心里思询着一会儿该怎么安慰。却没想下一秒，云昀脸也不愁了，只是有点点小惋惜。 “幸好还没在倒数三名。”云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刚开学时就有按成绩排的表单，她看过，她是压着线儿进这个班的。 她真正伤心的是，为什么她没能爆个种，毕竟这段时间也努力学习了呢。 “你有看到我的全年级排名吗？”云昀眨眨眼。 姜子立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改变中缓过神来，“你不难过？” “难过什么呀！”云昀倒挺乐观，“你直接告诉我我全年级排名是多少。” 姜子立沉默半天，才说道，“131。” “131？”云昀这下乐呵了，“那还进步了呀，我上学期期末147，这样就不用被踢出去了！” 云昀笑嘻嘻地走回座位，留下姜子立一脸茫然，不知该喜该忧。 他走回座位，忍不住想打击一下云昀一直以来缺根神经的白痴乐观，“吊车尾也这么开心。” 这下云昀收回笑容，但随即笑得更灿烂，“我开心啊，吊车尾那也是凤尾，凤尾多了不起！” 说完还沾沾自喜。 姜子立摇摇头，只觉得眼前这人没救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怼 云昀没乐呵多久，下午就被班老师请去办公室了。 “云昀，你看看你，在我们班是44名，我们班总共才多少个学生来着？”班主任故意反问。 云昀绷着表情，心里虽不难过，但表面样子还是要做做的，“48。” “对呀，48，那你再看看这个成绩表，你的位置在哪里？” 云昀十分配合地把报名表从头扫到尾，然后在最后的几行停住，“在末尾。” “是呀，末尾，这马上就要掉出去了呀。”班主任脸上满是担忧，是真心为云昀着急，“你看看你考试前还在干什么，还在看小说。” 班主任说着，就把之前收的那本杂志从柜子里拿出来。 “这些情啊爱的东西，等你们去大学之后再了解不会晚。”班主任苦口婆心，“你看看你旁边的姜子立，人家一个男生，英语成绩都比你高，按理说语言类的应该女生占优势呀。” 云昀撇撇嘴，这怎么又扯到姜子立身上去了。 “你自己看看。”班主任涂着半透明指甲油的指甲滑到姜子立名字所在的位置。 云昀视线跟着上移，142，高了她30多分。 “老师，他英语成绩本来就好吧......” 成绩的那一排，姜子立就英语分最高。 “云昀呀，人家不光英语成绩好，知道吗？”班主任皱着她那勾得细致的眉毛，“人家其它哪科差了，你既然跟他是同桌，不懂的就多问问人家，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我知道了，老师......”云昀耷拉着脑袋，已经不想在听班主任继续唠叨下去。 班主任见云昀心思已经不怎么集中，便也不再强求，啰嗦几句，招招手让她回教室。 逃过班主任的魔咒，云昀拿着卷子回到座位，刚坐下，周笑童就温柔询问，“老师没骂你吧？” 云昀无力地摇摇头，“骂是没骂，倒是说了一大堆。” 她往姜子立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特别是夸了姜子立一大堆，还让我好好向他学习。” 突然被点到名的姜子立目光扫过来，“你确实该好好学习。” 不然到时候被踢出班级，他去哪儿找她。 云昀双手搭在桌沿，下巴搁桌上，“我也想好好学习啊，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是缺少自律。”周笑童一针见血。 姜子立放下手中的书，沉思许久。 “我监督你。” 云昀猛地抬头，像是不敢置信，使劲眨巴眨巴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友爱了？” 姜子立没理睬云昀的问题，继续说道，“直到你到30名前，我都可以帮你。” 见姜子立是认真的，回想姜子立生气起来暴躁的脸色，云昀抖抖身子，小声道，“可不可以拒绝呀？” 姜子立坚决道，“不能。” ...... 最后一节自习课，许多学生状态都很浮躁，心里已经在幻想放假后各种美事，去哪儿玩，吃什么。 教室不如平时那么安静，云昀也早已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心思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写作业看书。 云昀果断从抽屉里偷偷摸出她私藏的言情杂志，才翻到第一页，书就忽然被人扣上了。 作案者自然是姜子立。 “你干什么？”云昀想把书从姜子立手下抽出，但扯了半天，对面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是说了要好好学习吗。” 云昀突然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嬉笑着道，“就这一次，反正马上就要放假了，一节课没关系的。” 姜子立眉峰微挑，稍稍使劲，害怕书被撕烂的云昀赶忙松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子立把书拿走。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想法，你成绩才永远提不上来。”姜子立说着，把书直接塞进了课桌，“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然后大后天就完蛋。” 云昀双手缠在一起，心虚地不敢直视姜子立的双眼。“人家说一顿吃不成个大胖子，成绩不好也不是一次就决定的嘛，我以后认真就行了。” 沉默许久，姜子立开口，“不用以后，现在开始更好，不然我不介意把这本书上交给班主任。” 云昀惊异，没想过姜子立居然采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真狠！” 云昀扭头，从桌角书堆里掏出试题本。 “不懂就问我。” “那我不懂的可多了，你有耐心解答吗？”云昀才不信姜子立那种暴脾气能忍受她的智商。 可是。 “只要你愿意问，我随时可以帮你解答。” 语气难得的温柔。 “什么嘛，突然对人这么好......”云昀鼓着脸低语。 透过微光，能看见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红晕。 ...... 终于迎来国庆长假，铃声一打，从教学楼各处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云昀也加快手上收拾书包的速度，想要立刻冲出教室。 刚走到教室后方，一个眼熟的身影正站在后门探着身子往里张望。 云昀把书包扭着的书包带子弄正，走过去轻声打招呼，“嗨~” 被拍肩的姜子苗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云昀，红润的嘴唇向两边拉出一个微笑，“你好。” 云昀朝四周望了望，有些奇怪一个初中生为什么会来到他们学校，“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姜子苗站直身子，他们今天比平时早放一节课，因为离哥哥学校近，便直接来教室接他了。 “我等人。”姜子苗声音软软的，双手放在腹前不安地缠绕。 云昀见她这样，以为她是害羞，“啊——那我先走了，拜拜。” 因为姜子苗性格温软，所以云昀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微笑着招了招手，便离开了教室。 教学楼下，中央花坛前，杜薇正站在那里。以前也会跟着一起的马甜儿不见了身影，估计是陪男朋友了。 云昀伸长胳臂招招手，一路小跑朝杜薇跑去。脚下磕着一块儿松动的地板砖，差点扑成个狗吃屎。 周遭人投来热烈的视线，隐隐藏着些笑意。 云昀撑着地面慢慢起身，膝盖处，白色的布料染上了一层灰。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杜薇拉起云昀的胳臂仔细查看了番，手拐子处薄皮翘起个边，破了。 “我没事。”云昀讪讪笑上几声，赶紧把裤子上的灰给拍得干干净净。 再往周围瞧上一眼，已经没有人在注意她刚才的丑样了。 杜薇挽住她的手，两人往校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杜薇突然提议，“难得放假，我们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去哪儿玩儿？” “市中心附近都行呀，去逛一逛，我想买几条袜子。” “好呀，我也去买几条。”云昀答应下来，摸裤兜时，才发觉自己公交卡忘带了。 两人此时都已经快走到校门口，云昀说要回教室拿，才刚走几步，杜薇拉住她，“我帮你刷吧，懒得再跑了。” 云昀纠结再三，也是同意。正准备回头，脑袋在转到一半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睁大眼，揉揉眼睛，在目不转睛盯了十几秒后，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隔壁家的女孩此时正挽着姜子立的手，而一向以臭脸著称的姜子立脸色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两人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过来，周边人似乎完全打扰不到他们的小世界。 心里有些闷闷的，云昀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以前硬塞馒头时，馒头卡在胸口的感觉，有点堵。 杜薇发觉云昀突然没了动静，看上去表情还怪怪的，像被丢弃的流浪狗。 她顺着云昀的视线往前望，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造成云昀现状的原由。 “原来他有女朋友啊？”杜薇可惜地说。 云昀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知道，没听他提过。.” “但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吧。” 有些不想聊这个话题，云昀拉过杜薇，“管她是不是女朋友，你不是要去买袜子吗，走吧。” 杜薇被云昀硬拽着拖出了校园，她望着云昀闷头往前走的模样，突然感觉她家云昀离长大不远了。 ...... 另一边姜子立没预想过自己的妹妹会亲自来接自己，他任由妹妹挽着他的手臂跟他撒娇，似乎妹妹从上初中开始，就很少跟他这么亲近了。 “哥，我刚刚看到你隔壁的邻居了。”姜子苗说道。 姜子立自然知道姜子苗提到的人是谁，只是简单地“恩”了一声。 “我没想过她跟哥哥还是同班同学。”姜子苗说着露出笑容，凑近了些，“你们相处得应该很好吧，毕竟学校家里都离得很近。” 姜子立望着妹妹，他还没说过他们还是同桌呢。 “我们相处的挺好，倒是你，还跟那家伙见面吗？”姜子立一说到这事儿就来气，他们家辛辛苦苦呵护照顾的妹妹，现在出落得婀娜有致，绝对不能让那些苍蝇占了便宜。 “哥，我们现在没见面了......”姜子苗默默低下头，刚刚还带着笑容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有些些失落。 姜子立一见妹妹这样，手上的肌肉绷得更紧了，“那个人有什么好的，你现在才读初中，多想想读书的事情。” “可哥哥你还不是一样。”姜子苗嘟着红唇小声抱怨，她刚刚可是丝毫不漏地瞟到哥哥看向隔壁女生时那种充满担忧的眼神。一向看谁都没趣的哥哥，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波动。 “我怎么了？”姜子立不是没听到妹妹的话。 “你自己清楚。”姜子苗甩开姜子立的手，闷闷不乐地独自往前走。 走上一小截儿，姜子苗像是不服气又回头望向姜子立。 “哥哥你自己都做不到，那就别让我也不能谈恋爱，哼！” 姜子立望着妹妹扭头就走的身影，他觉得是时候和姜子苗好好谈谈爱情这东西了。 他可不想妹妹在这种年纪被男生骗了心。 第34章 第三十四怼 国庆七天假，躺三天、浪三天也就没多少时间了。 云昀跟随母亲去外面旅游了一转，回来当天，提到好友，也很久没有聚过餐，便约好了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 她原本想象的是三人吃个火锅，聊聊心事，却没想在看到店门口进来的人时，与杜薇四目相对，一时倒不知该用什么言语。 饭桌靠着窗，是云昀他们提早来占的。 窗外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彩色的灯光映在双层玻璃上，大厅里的人影被照得模糊。 马甜儿笑着打了声招呼，拉过身旁的李向鸣，坐在一起。 似乎也察觉到好友稍显不解的视线，她放下小挎包，挽着李向鸣解释道，“我们白天在一起逛街，所以就拉着学长一起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云昀反应一转，摇摇头，忽然发现马甜儿的打扮跟平时不大一样。 “甜儿，你化妆了？” 要知道在以前，马甜儿是连眉笔、BB霜都不了解的人，但现在口红涂上了，连一般学生很少用到的眼影也给用上了。 淡棕色的眼影涂抹在眼皮上，不光没起到修饰，反而把好生生的白嫩脸给显得有些俗气。 “你看出来了？”马甜儿不好意思地微微低着头，“我也是第一次画这种眼影，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坐在一旁的李向鸣目光从进门就没从杜薇身上移开过，此刻也是。只不过手臂却揽上马甜儿，嘴里说着，“甜儿，你化妆最好看了。” 马甜儿娇羞用拳头敲打了下李向鸣的肩，“你这样说是不是我不化妆就不好看了。” 李向鸣扯着嘴角，露出痞气的笑，“哪有，我们甜儿怎样都好看。” “就你嘴甜。” 两人你来我往绣着恩爱，把云昀和杜薇完全忘在一旁。 云昀侧头见杜薇脸色不太好，拿起桌面的菜单，上前阻止两人越来越亲密的动作，“甜儿，你们看看你们想吃什么。” 马甜儿整个人都快窝在李向鸣怀里，双手也贴在一起放在李向鸣胸口上，她摇摇头，笑道，“你们点就是了，我随便什么都可以。” “好吧......”云昀正准备收回手，手间突然冲过来一股力，快速将她手中的单子扯了过去。她皱着眉一看，坐在对面的李向鸣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圆珠笔。 “既然来了我请客吧。”李向鸣边询问马甜儿边在菜单上勾选菜色，然后望向杜薇，将菜单递了出去，“你们还要点什么吗？随便点，别客气。” 杜薇在马甜儿他们进门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被松懈下来过。她双手抱臂，坐得笔直，看向李向鸣的眼中带着不屑。 很明显，她一点儿也不欢迎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点儿僵持住。 马甜儿的脸色也垮下来，带着些不满。 云昀小心地用胳臂肘碰碰杜薇的手臂，提醒她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可杜薇丝毫没反应，就在云昀感觉大战一触即发时，杜薇却忽地放下手，接过在空中已僵持很久的菜单。然后转手交给了服务员。 “请上快一点。”杜薇对着服务员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回头，笑容止住，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三人各怀心思。 云昀在旁边紧张得胃疼，笑着打圆场，“你们要喝什么饮料吗？” 马甜儿冷冷望了杜薇一眼，对着云昀回道，“不用了，喝白开水就行了。” 话音才刚落，就坐在旁边的李向鸣却招来服务员，叫了几瓶啤酒。 “我们不喝酒。”杜薇冷着脸，一字一句地吐清楚。 李向鸣扯着嘴角笑了几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啤酒和开瓶器，“我自己喝。” 气氛骤然降低，哪怕旁边的锅子里面不断冒着热气，也丝毫不能赶走空气中的严寒。 马甜儿紧紧咬着嘴唇，若不是李向鸣一直抚摸着她放在椅子上的手，安慰她别气，她就差拿着包儿直接带上李向鸣走了。 新鲜的菜色很快被服务员用三层的木架子一起抬了过来。 云昀眼珠子飞速转动，默默拿过一盘海带倒进滚滚红汤中。海带不见了踪影，跟着其它菜色也被倒下，红油不断扑腾，能听到热油翻滚的声音。 云昀拿着长长的木筷在调料里面搅和几盘，放进嘴里尝了尝，还不错。 可这环境，让人食欲大减。 “对了，甜儿。”云昀从自己那只小熊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里面是她之前就买给马甜儿的礼物，“这是我和杜薇一起帮你选的，当初就说好了嘛，谁谈恋爱就送谁贺礼。” 马甜儿伸手接过，神色并没有舒展开，因为她没想过杜薇会给她挑选礼物。 她打开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两只粉色的发卡，是她很早之前看上的那一对。 “谢谢。”马甜儿道谢时只看了云昀，而一旁的杜薇却被忽略。 杜薇倒也不在乎，只是端着已经冷掉的茶水连喝了好几口。 眼见着锅里的菜跟着热温翻滚了好几遍，白色的香豆腐都快煮烂，都没有人说伸出筷子挑。 云昀也不敢，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都会引燃导火线。 杜薇看着云昀时不时盯着锅里的东西咽口水，紧绷的表情倒是暂时松下来，笑了一声，从锅里夹出一片牛肉放进她碗里，“吃呀，不然还等着煮烂。” 云昀看看碗里的牛肉，又看看三人的表情，紧握的筷子始终没有出手。 这时，杜薇对着对面的两人，说了句，“吃呀，也别光看着，菜都快煮烂了。” 终于有人打破僵局。 马甜儿也不自觉松了口气，毕竟杜薇的性格，冷下来时气场很强，跟她对上总有些喘不过气。 李向鸣完全没在意两人间的对峙，只是纯当个看客。见两人都放松下来，他便随手挑了一筷子菜，然后对着酒瓶子就是小半瓶啤酒。 虽然桌面上还是没什么话，特别是和附近谈天说地的几桌比起来安静不少。但至少气氛缓和了许多，云昀也终于敢拿出筷子吃上几口。 可这和谐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又被李向鸣嘻嘻哈哈地举止给打破。 “喝一点嘛。” 李向鸣拿了个空酒杯摆在马甜儿面前，他端着啤酒硬是往杯里倒了些，“这么多我喝不完。” 杜薇好不容易缓和的表情此时又凝结成冰，她抢过李向鸣硬塞给马甜儿的酒杯，严声道，“人家不想喝，你喝不完退了不就行了么！” 李向鸣放下酒瓶，嗤笑几声，指着剩下的几瓶酒，“我都开了，没法退了。” 之前都没人注意，现在经由李向鸣一提醒，大家才发觉他在不经意间，已经把所有的酒瓶子都打开了。 杜薇紧紧直接将酒泼在地上，“退不了那就不要了，这些酒的钱我还是可以一个人付！” 锅里的食物因为全都熟透了，红汤也翻滚得愈发厉害。 马甜儿突然站起身，从杜薇手里夺过酒杯，“我没说不喝，学长，你喝不完倒给我就是了。” 从云昀的角度，她明显看到李向鸣给了杜薇一个挑衅的笑。 她拉住马甜儿正在倒酒的手，轻声提醒，“甜儿你不太能喝酒，就别逞强了。” “我没逞强。”马甜儿甩开云昀的手，“之前我也喝过几次了，没事。” 云昀紧皱着眉，心里一直在想，马甜儿什么时候喝过酒，还是几次？她可不记得他们三人出去玩儿的时候有碰过酒这种东西。 云昀还想阻止，但却被杜薇拦住了。 只见杜薇手挡在她腰前，摇了摇头，让她什么话也别说。 云昀只得闷头吃着碗里的东西，露出眼睛四处打量，嘴里也吃不出个什么味儿。 聚餐快结束时，马甜儿果然醉了，脸上飘着红晕，整个人偏偏倒到的不成个样子。 李向鸣让马甜儿靠在她的肩头，两人似乎就准备直接这样打车离开。 杜薇及时走上前，一把将马甜儿拉到她所在的方向，警惕地望着李向鸣，“我们送她回家。” 李向鸣冷笑两声，摊摊手，“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杜薇完全不在乎李向鸣说了什么，只是让云昀直接打车。 收到讯号的云昀立马伸出手，在车流穿梭的马路边拦下一辆亮着绿灯的出租车。 “给我吧。”云昀咬牙扶住马甜儿进了车，杜薇紧跟在身后。 三人乘上车后，还未给司机说明地址，李向鸣却突然窜了上来，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瞥了瞥躺在云昀腿上的马甜儿，说道，“我担心甜儿路上安全，只要看到她回去，我就走。” 云昀为难地望向杜薇。 杜薇紧闭着唇，起身想拉着云昀他们重新换辆车。 李向鸣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看到甜儿下车我就走，不然我跟着，你们再换几辆车都是一样的。” 李向鸣是赖定了不走。 杜薇最终还是放下捏在手中的车门把，给司机说了个地址。地址当然不是马甜儿他们家门口，而是故意隔了段距离。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狭窄的街道，路灯通明，倒还有不少人在走动。 杜薇配合着云昀将马甜儿移下车，原本答应看人下了车就走的李向鸣没有信守承诺，也跟着走了下来。 杜薇上前拦住他，转头对云昀说，“你先带甜儿回去。” 云昀将马甜儿的手臂环过她的脖子，对于只有一米五几的她，马甜儿的身子还是有些重量的。 “那你呢？”云昀不太放心得下。 “我在这儿等你，你送完甜儿就回来。” 已经断片的马甜儿在怀里扭动了下身体，云昀吃力地保持着原样，担忧地望了杜薇一眼，还是扶着马甜儿朝街道拐角处走。 马甜儿的家处在这个片区不太显眼的平楼，楼房很旧，还是裸露的水泥墙，上面贴着一大片爬山虎。 家就在一楼，云昀将马甜儿轻靠在墙上，用身体抵住，防止她掉落。 透过漆着红漆的木窗，屋内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云昀叹了口气，估计马阿姨还没回来。她侧身去摸马甜儿身上的兜，找寻半天，才在挎包有拉链的最里层找到银色的钥匙串。 门锁转动的声音，随着门缝一点点增大，月光也渐渐渗进了屋。 云昀在墙壁上一阵摸索，才找到客厅的开关。“啪”地一声，整个屋子变得明亮，摇曳的灯光一时有些刺眼。 “啊！”云昀被沙发上突然晃动的黑影吓了一跳，等到心脏平复过来，才发觉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是马甜儿的母亲。 “马阿姨。”云昀轻声打了声招呼。 对面的人已经慢慢摸着沙发边起来，身上灰色的薄被滑落在腿边。 “云昀啊。”马桂揉了揉眼，这才发觉自己的女儿躺在云昀肩上，她缓慢起身走过来，刺鼻的酒味充斥在鼻尖，“她又喝酒了？” 又？云昀虽困惑，但还是点点头，心里怕马桂怪罪。 却没想马桂什么也没说，只是大致整理下衣服，回头望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说道，“你把她搁那屋子吧，我还要去上晚班，你也早点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担心。” 就这样？ 云昀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马桂站在那里收拾东西，便紧闭着唇把马甜儿送到了卧室里。 卧室里就一张低矮的小木床，用一大堆棉絮垫上。 云昀把马甜儿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由于担心杜薇，她也没再过多停留，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夜色似乎更浓，就连月亮都躲在云层里。 云昀回到原来的地方，李向鸣已经不见了，杜薇独自站在那里，低着头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那个李向鸣呢？”云昀还是问了句。 杜薇摇摇头，没再提关于李向鸣的事，拉着云昀直接到街边打车准备回去。 直到车子抵达云昀家小区，下车那一刻，云昀也没见杜薇的表情好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她也没多问，她知道杜薇现在既然没开口那就是不想说。作为朋友，她也只能默默等候。 第35章 第三十五怼 国庆最后一天，云昀收到了来自隔壁的礼物。自从上次她给隔壁带了老家特产后，她就再也没收到过来自对面的回信或是其它东西。 这个礼物，来得惊喜。 打开纸盒，一只带着半透明香包轻靠在淡紫色絮状碎纸上。云昀拿起闻了闻，有淡淡的茉莉香。 旁边还有张纸条，读下来，她只记住了“亲手制作”几个字。 隔壁小妹妹漂亮的脸蛋儿浮现在脑海间，云昀放下香包，将它挂在了书桌前。 嘴缝里溜出声叹气，云昀撑着脸蛋儿，心里感叹人家不光长得好看，还心灵手巧，肯定很受男生喜欢。 可她不知道，这个香包是姜子立做的，是他和家里人出去旅游时被姜子苗硬逼着做的，说是以后可以送人。当然，这个“人”，姜子苗当时说得很暧昧。 ...... 节假日过去，所有学生再次进入炼狱模式。 刚进教室，云昀条件性的是往原来的位置走，走了一半，看见位置上有人，才明白过来，他们已经调位置了。 绕了教室一个大圈，云昀走到现在的位置，姜子立照常早早坐在座位，拿着一本英语读物看得入神。 真不知道这种纯英文的书，是怎么有人看进去的。 云昀在心里吐槽，放下书包，带子上的金属扣敲打在抽屉，发出清脆的响声。 被扰了清静，姜子立放下读物，大致看了眼时间，从旁边拿出英语课本。因为一般云昀到教室，也就意味着要上早自习了。 和姜子立对比鲜明，云昀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快要打铃。她从桌角拿上自己的水杯。 刚刚来学校路上，她吃了整个牛肉饼。但不知是不是今天阿姨手抖了，薄薄的牛肉饼吃一小口都咸得不行。 常温水渐渐流入杯中，云昀又接了一点儿热水，就着饮水机面前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小半杯水顿时见了底。 喝够了，她又打开龙头，接上满满一杯。 准备回位，云昀边盖盖子边转身，迎面直接装了个满怀，温热的水从未扭紧的缝隙中渗出，湿了指间。 云昀不满地抬头望着面前的罪魁祸首，“你站得这么近干嘛。” 云昀慌忙拧紧瓶盖，甩甩湿哒哒的手。 她小声嘀咕着往前走，脚下却勾着个东西，下一秒，她就被人揽进了怀里。 熟悉的薄荷香，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每一处。腰间的温热虽比不上手中水杯的热度，但却更让人发烫。 “你你你你放开我！”云昀还维持着倾斜的姿势，很明显，只要姜子立一放手，她就会因为重心不稳立马倒在地上。 姜子立在不经意间早已收回了稍稍有点出头的脚，手臂上的肌肉一用力，将云昀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捞起。 云昀哆嗦着双手，在外人看来，她现在是整个人都缩在姜子立怀里。 本就临近早自习，大家都坐在椅子上等待上课铃，现在出了这么一副好景，教室最后面的几个人已经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一些人看好戏地哄闹，只有几个特别爱学习的学生厌烦地堵住耳朵，隔绝越来越吵闹的声音。 云昀通红着脸，面前人近在咫尺。 心跳比以往都要强烈，杜薇的话又开始作妖，在她整个脑子里跟念经似的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 可下一秒，当她目光注意到姜子立脖颈间时，登时像被泼了一头冷水，激烈的心跳也稳定下来。 “放开我！”云昀没好气地掰开姜子立的手，还顺带踩了他一脚。 姜子立看着面前人无缘无故突变的表情，明明上一秒还羞红着脸。 脚下的鞋子又被踩了个印，这次还被踩得有点狠。姜子立接完水，就着水打湿纸巾，擦干净后丢进后面的垃圾桶里。 走到座位前，云昀堵在入口，不让进。 “要上课了。”姜子立垂眸道。 云昀忽然拿出英语书，把英语书打开到单词页，捂着耳朵假装自己在背单词。 姜子立看着云昀幼稚的动作，看了眼手中的水杯，故意俯下身，伸长手将杯子放在自己的桌上。 云昀只感觉头顶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宽松的校服耷拉下来的布料在眼睛面前晃荡，隔了五厘米不到。 “我、我让你！”云昀埋着脑袋，生怕触碰到压在她脑袋前方的姜子立。 顶上的阴影渐渐散开，留下和煦的阳光，云昀慌慌张张支起身子，放姜子立进去。 计谋得逞，姜子立扯开椅子坐了进去，才刚坐下，云昀的视线就扫了过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尤其是在看向他脖子的时候。 姜子立不明所以，以为脖子有什么问题，手掌顺势把在脖子上面，手肘撑在桌面，望向云昀，“看够了吗？” “看够了！”云昀啧啧几声，收回视线，刚刚姜子立把手放在脖子上的动作在她眼中分明就是在掩饰。 真是不害臊，比她都不害臊。 云昀又回头望了眼被姜子立手掌按住的地方，刚才她可是在饮水机那里看的清清楚楚，姜子立脖子下方挨近锁骨的位置有个红点。 再回想之前他和隔壁小妹妹走在一起的场景，估计跟小妹妹脱不了干系。 “真是可惜了人家小姑娘。”云昀小声抱怨，半虚着眼瞟向姜子立。 被云昀莫名盯了好多回，姜子立只知道此刻的云昀看他很不爽，却烦闷地猜不透云昀内心到底在不爽个什么。 如果他知道云昀是在纠结他脖子上的红点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那只是他在做香包的花园里被蚊子叮的。 若云昀还是不相信，他不介意脱掉长裤，因为他的小腿上还被叮了好几个。毒蚊子叮的，两三天都消不下去。 ...... 隔了一段时间重回课堂，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都度日如年。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好几天的课，结果一看，才星期二。 云昀跑到厕所洗了个冷水脸醒神，再回来时，座位变了。 她望着身后新调来的同学，虽没接触过，但并不陌生。 “你好。”云昀坐下时打了个招呼，毕竟以前压根儿没说过什么话，相处时还是有些些尴尬。 “你好。”许恩蕙露出微笑。 浅浅的笑，弯弯的眉眼，通过对视，映在云昀眼里。 云昀脸一下红了，笑得有点傻乎乎地，下意识就说出口，“你真漂亮。” 许恩蕙没绷住表情，被云昀的模样逗得一下子笑出声，皓齿透过红润的嘴唇露出一角，“谢谢。” 见眼前的人似乎很好相处，云昀把头往前伸了几分，歪着脑袋询问，“你是换座位到这儿了吗？” 许恩蕙点点头，“以前位子太靠后了。” 云昀明白过来，可突然又不太明白。 因为许恩蕙的外表让人想忽略都难，所以她没记错的话，许恩蕙以前应该是坐在第五排的。现在这第四排跟第五排，好像没太大差距吧...... 许恩蕙注意到云昀眉间的疑惑，眼神瞟到云昀抽屉间那本书，笑着问道，“你喜欢看《爱恋》吗？” 一听有人提到《爱恋》，云昀的心思立马被牵到杂志上了，她期待地望着对面的人，“你也喜欢吗？” 许恩蕙快速点点头，“恩，我觉得里面的图片都很好看。” “我也觉得！”云昀像遇见了知己，一时间，生疏什么的都不存在了，一把把书从抽屉里掏出，“我特别喜欢看里面的星座。” 云昀激动地把书翻开，才刚打开一页，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果然见姜子立正盯着她。 她默默又把书扣上，想假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悄悄把杂志往回放。 但还没放到一半，移动在半空的杂志就被截住了。 “我记得这本书是在我抽屉里，对吧？” 不轻不重的反问，反而让云昀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不是，这本来就是我的书啊。”云昀开始狡辩，见姜子立脸色更沉，便缩着脖子，小声问，“你说的监督我学习不会是认真的吧？”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不像认真的？”姜子立紧闭着唇，半晌，才又道，“还是说你想下次考试成绩一出就立马被踢出这个班级？” 云昀额头冒着虚汗衡量了半天，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杂志又交了出去。 她扑扇着眼，可怜巴巴地任姜子立将她的杂志扯住，“你要好好对待它，不可以欺负它。” 姜子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云昀立马松开手，乖乖将杂志交了出去。 坐在一旁的许恩蕙目睹了整个过程，神色稍有些尴尬地开口，“你们关系好像挺好的，是不是......” 云昀赶忙挥挥手，“没有没有，姜子立脾气可坏了。” 当然，后面那句话，云昀是压低声音在许恩蕙耳边说的。 “哎，本想和你谈谈小说的，这期里面个故事特比好看。”云昀十分惋惜，惋惜得眉毛都快垂成倒八，“那里面的男主可撩了。” “有多撩啊？”许恩蕙配合着问道。 “反正就特别撩。”云昀也形容不出来，“你说这现实中怎么没有像男主这样的呢。” 说完，云昀还特可惜地叹了口气。 “不会呀。”许恩蕙勾着唇角，“我觉得只要是喜欢的那个人，在心里就是男主。” 说这话时，许恩蕙神色不自然地往其它方向瞟，白皙的皮肤上透着点儿红晕。 “你不会有喜欢的人吧？”云昀心里的八卦之心顿时燃气。 许恩蕙只是低头“恩”了一声，接着又小声说了句，“但就不知道那人喜不喜欢我了。” 声音很小，小到能被路过的风声给掩盖了去，直至消散，也没人注意。 ...... 下午放学，云昀刚一出门就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杜薇竟在门口等她，脸色有些憔悴。 “你怎么来了？”云昀问道，平常两人因为家相反，再加上现在又不同班，所以很少会走一起。 杜薇只是拉过云昀的手，“我最近放学想跟你一起走。” “可我们不是不同路吗？”她俩一出校门就是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没关系。”杜薇摇摇头，“你就陪我走到学校附近的那个车站就好，我坐车回去。” “坐车？”云昀皱巴着眉头很是不解，“你家不是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吗？” “是十几分钟，可坐车更快啊，两站只要几分钟，而且直达家门口。” “杜薇......”云昀难得换上认真的态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杜薇先是一愣，立马否决，“哪有，你就陪我多走几步，行不行？” “可是......” “嘘。”杜薇将食指靠在云昀唇间，“别问了，走吧。” 第36章 第三十六怼 周三体育课，全体学生迎来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女生测试八百米，男生则是一千米。 从听到这个消息起，云昀的脸色就没好过。她很讨厌长跑，那种像是要死般喘不上气的感觉，她特别讨厌。 可是再怎么讨厌，也依旧逃不过体测的命。 还没开跑，云昀就已经十分紧张，双脚开始发软，耳朵似乎能听到自己胸腔内跳动的声音。 这种紧张，比她月考时都更甚。 云昀被分在了第三组，随着老师一声令下，视野中，无数双腿凌乱地交错在一起。 很快，一些人已经与剩下的人分开，快速冲到了前面。 云昀捏紧拳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才跑上没几步就感觉累得不行。 她咬紧牙齿，小短腿迈得飞快，却还是抵不过喉咙间逐渐烧起来的痛感和腿间肌肉的疲惫与酸痛。 身旁不断有人超过她。 眼见着前方就是起跑点，云昀加快速度，却意识到还有一圈，脚步登时就慢了下来，更痛苦。 头顶的太阳依旧炙热。 呼吸变得极其紊乱，肺部像是被抽了真空，整个喉咙管都干涩得要命，似乎还夹杂着一点腥味。 每次跑八百嘴里尝到腥味时，云昀都深深怀疑她是跑得吐血了。 “加油。” 一声浅浅的、似有似无的声音从耳旁飘过。 云昀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一转头，就站在绿草地上的姜子立正望着他，眼中带着激励。 云昀收回视线，用手揉了揉眼睛。她感觉跑久了，连听觉和视觉都出问题了。姜子立怎么可能对她露出那么和善的表情，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跑完八百米，云昀直感觉整个人要废了。她很想直接躺倒在草地上，可身旁的周笑童硬拉着她让她多走几步。 休息得也够了，最后一组跑完时，差不多也下课了。 体育老师没叫集合，直接让同学们回教室休息。 云昀扒着周笑童的肩走了一小段路，身体还有些无力。 她望着还早的时间，对着周笑童道，“我想去小卖部买东西。” 两人慢悠悠地晃到小卖部，前脚刚踏进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里面就跟开了空调似的，跟外面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眼前一排排零食应目不暇接，云昀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脚下的步子登时有劲。 才刚往零食靠近一步，云昀就眼尖地看见站在一旁的姜子立，又跟棵大树一样立在那里，远远眺望刷卡机前那一堆挤成肉泥的人群。 她试探着走过去，问道，“你要买东西？” 姜子立垂眸，视线向左一斜，云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面前人的脸上还带着两朵红晕，嘴唇也红嘟嘟的。 “恩。” “你要买什么？” “苏打水。” 又是苏打水。 云昀在心里吐槽，见姜子立这幅压根儿准备站到上课的情形，拍拍他的手臂，摊出手，“你把卡给我吧，我帮你买，等刷卡机那里人变少，估计都得打铃了。” 云昀在心里感叹自己是多么的善良，可对面姜子立根本没动静。 她又拍了拍姜子立靠在身侧的手，“你不买吗？” “买。”姜子立说着，忽然低头。 云昀只感觉眼前光线突然变暗，紧接着，一个放大的面容朝她袭来。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眼睛都快成斗鸡眼儿却还在紧张的扑扇，短翘的睫毛颤抖不止。 “我帮你买，你说你要买什么。”姜子立快速将云昀手中的卡抽了出来，抽得很轻易，因为云昀似乎已经忘了使力。 视野再次恢复光明，云昀深吸一口气，奇怪的盯着姜子立，嘴里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拿卡就拿卡，干嘛贴这么近！” “快说你要买什么。”姜子立催促道，心里终于明白这云昀为什么一直交不到男朋友了，明明长得还挺可爱，偏偏没一点儿情趣。 “你真要帮我买？”云昀打量姜子立许久，才说道，“我要一包卫龙辣条，就长条的那种，对了，我也要一瓶苏打水。” 她倒想尝尝这苏打水有那么好喝？ 姜子立“恩”了一声，随即又补了句，“以后少吃辣条，难怪长不高。” “关你什么事！”云昀不服气地踮脚，可姜子立看也没看直接转身走了。 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周笑童笑了笑，这才开口，“姜子立对你可真好。” “好？”云昀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你都听到了，他刚刚还说我矮呢，我有那么矮吗？” 周笑童看看刚达到自己耳垂边的云昀，只是微微一笑。 云昀顿时耷拉下耳朵，可怜兮兮地说道，“行吧，我都知道了。” 周笑童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出声，却又立马摸摸云昀的肩，表示安慰，“没事儿，矮一点也挺可爱的。” 另一边正在买东西的姜子立头一次觉得自己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零食，却被人群抵挡在外。 他试着缝隙里挤，可前面还站着不少女生，他也不太好意思贴着人家身子。 好不容易往前移动了一丁点儿，前方有个男生买完东西，好巧不巧从他这边挤过。为了给人让出出路，姜子立只得往后退了一步。 男生走后，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前面留出的空隙分分钟消失不见。 深叹口气，姜子立都有些敬佩当时云昀是怎么挤进去的。 等到人终于少点儿，姜子立这次加快了速度卡在其他人前面。 手还没伸出去，旁边人突然朝他推挤，他侧过身子，一个女生被挤到他的面前，手臂贴在他胸前。 女生抬起头，眼含羞涩，看了他一眼就立马把头又低了下去。 隐隐有些察觉。 姜子立往女生后方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女生背后，站着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朋友，正偷笑着悄悄对女生滔滔不绝说些什么。 似乎达成意识，女生又被往姜子立的方向推了推。 姜子立很想避开，但四面都堵满了人，寸步难以。 “不好意思。”女生温柔说道，“你是不是2班的.....” 话音还未落，从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生生截断女生后面的话。 “姜子立！你还活——着——吗——” 声音的主人正是云昀，她左扭右扭，见缝就插，就这样硬生生挤了进来。 诧异划过姜子立的脸，但很快便被掩去，他皱着眉头将女生轻轻推开，看着云昀走到自己面前。 “你说你长这么高有什么用。”云昀不满地抱怨，从姜子立手中夺过饭卡，冲到刷卡机面前，一把将卡丢在刷卡机上，“阿姨，一包卫龙辣条，长条的，一瓶苏打水。” 阿姨刷完卡，云昀快速将另一张卡压在下面，没有给其他人机会，“再来一瓶苏打水。” 简洁、快捷，眨眼间就把所有东西买完了。 云昀将其中一瓶水连带饭卡丢进姜子立怀里，仰着脑袋，嫌弃道，“你说你手这么长直接放卡就行了啊，真是笨。” 难得嘲讽一番，云昀得意地翘着小尾巴，开开心心朝周笑童走去。 姜子立原本想跟上前，衣尾却传来阵阵轻微拉扯的感觉。 女生又靠上前来，正欲开口。但是很快，她就合上了嘴，甚至有些些胆怯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姜子立其实只是看了她一眼，一秒都不到。 他见女生很有眼力见的走开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人群堆，朝教室走去。 ...... 云昀先一步到达教室，已经津津有味地吃起辣条来了。见姜子立回来，立马起身给他让了个道儿。 知道姜子立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她便没问他。 吃了几根儿，嘴里有点儿干，云昀拿出刚买的苏打水，油油的指尖翘起，手心的细汗减少了摩擦力。 她拧了半天，瓶盖儿就跟固定上似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此时姜子立早已喝下小半瓶儿水，而云昀还在那里挣扎着和瓶盖儿作斗争。 看不下去，姜子立抓过云昀手中的水瓶，手腕稍微一动，瓶子就开了。 “谢谢......”云昀接过水，舔掉嘴唇上辣条留下的油渍，就着瓶口喝上一口。 很清爽，像缺少糖分的碳酸饮料，路过喉咙时留下一丝甘甜。 还挺好喝。 云昀放下水瓶，扭紧，转头看到许恩蕙正盯着她手里的苏打水。 云昀看看苏打水，又看看许恩蕙，最终举起水瓶问道，“你也想喝苏打水吗？” 许恩蕙像是才回过神，微笑着摇了摇头，嘴里说道，“你和姜子立关系真好。” “啊？没有，我们平时经常吵架的。”云昀说道，不自觉地眼神一直停留在许恩蕙笑得漂亮的眼睛。笑意，似乎没进到眼睛里。 “是吗，我看你们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互相喜欢呢。” “怎怎怎怎么可能！”云昀慌乱中摆摆手，又回头看了姜子立几眼，可姜子立没有半点儿反应。 “你不喜欢他吗？”许恩蕙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点，笑容被眼角微微的紧张所替代。 云昀脸已涨得通红，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我我......你开玩笑呢。” 她可是看见过姜子立女朋友的。 不知为何，提到隔壁小妹妹，心里有些失落。人家比她漂亮，还比她年轻。 云昀敲敲自己的脑袋，她干嘛要拿小妹妹和她自己作对比？ “我就只是问问而已，你别介意。”许恩蕙重新露出笑容，仿佛，刚才眼底的紧张从未存在过。 云昀点点头，回头时目光扫过姜子立漆黑的瞳孔。 仿佛静止了，两人都默契地盯着对方，像是在玩儿不眨眼游戏，一秒、两秒、三秒...... 周围在升温，身体在发烫，耳朵像是被堵住，连旁人聊天的声音都听不到。 最终，云昀率先移开了眼，但心里的异样却怎样都移不掉。 第37章 第三十七怼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化学老师就踩着铃声走了进来，手上拿的是一张成绩单和一张表。 教室里顿时发出阵阵哀叹，一些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学生又只得坐回原位。 化学老师放下东西，右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来这里的原由。 “我上次就说过了，为了不耽误你们平时做作业时间，这次月考成绩下降多的，周五留下来补半个小时的课。” 又是一阵哀叹，只不过这次听着更惨。 没理睬学生们个个苦着脸的表情。化学老师拿起成绩表，上面不少人名字旁边都被红笔作上了记号。 随着第一个名字被叫出，吵吵嚷嚷的教室霎时安静了不少。 坐立难安。 云昀也竖着耳朵在听，但她知道这次估计逃不过，除非化学老师眼花刚好把她给错过了。 可人家化学老师是把整个成绩单确认了好几遍，在念到最后时刻，云昀的名字还是难逃一劫。 云昀双手堵着耳朵，下巴搁在桌上。在听到自己名字时还是紧闭上眼，十分懊恼上学期为什么化学分考那么高。 念完退步多的名字后，化学老师折上成绩单，“如果有自愿留下补习的，也可以现在到课代表那里报个名。” 只见化学课代表在和化学老师交谈了几句，然后扯下一张作业纸，从第一组那里一路询问。 云昀低着头，心里暗想，谁会愿意主动来补习啊...... 结果，当课代表走完一组后，还真有不少同学报了名。 当课代表拿着作业纸走过来时，云昀原本以为周围没人会参加补习。可没想她这想法刚一出，旁边的姜子立就叫住课代表，然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姜子立写下名字后，后排的许恩蕙也突然表示要参与。 “你们还真爱学习。”云昀由衷地从心里敬佩。 许恩蕙只是笑笑，姜子立倒没什么表情变化。 课代表将作业纸交上去，化学老师低头仔细看了遍，然后让全班可以离开了。 云昀边收拾书包，边对着姜子立问，“你化学成绩不是已经很好的了吗？” 全年级化学单科第5诶。 “恩。” “那你干嘛还留下来？”她表示很不解，“还不如拿这时间去干别的事。” “别的事没意思。” “恩？” “还可以顺带帮你学习。”姜子立认真道，“监督你学习更有意思。” 脸蹭地就红了，云昀赶忙转过头，这姜子立现在怎么有点变样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 走出教学楼，往常杜薇所在的位置没人。云昀朝其它地方望了望，还是没杜薇的人影。 她打开老年机，把电话拨了出去，可对面一直提示关机。 心里隐隐疑虑、焦急。 云昀往校门口方向走了小节，一路上却怎么都看不到杜薇。 她又尝试着给杜薇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点回应也没有。 耳旁传来因放周末而愉悦地交谈声。云昀逆着人群又往回走。 再试着打了个电话过去，“嘟”声之后，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杜薇，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 剩下的话被嘈杂淹没，夹杂一声长鸣，又挂断了。 “杜薇、杜薇？” 任再喊几次，对面也再没反应，云昀直觉杜薇出了事，心里火急火燎。 她努力回想杜薇刚才那句话，头脑在紧张下飞速运转。 就在云昀焦头烂额时，灵光一闪，刚才她从电话里听到了车子喇叭的声音。学校这附近，能听到车子这么明显的喇叭声音，只有两个地方。 时间不等人，云昀揣好手机，就立马朝心里所想的地方奔去。 从刚才开始就站在楼道出口的姜子立满脸疑惑地盯了云昀许久，见她一直在走来走去，似乎很着急。 最后见她没有离开学校，反而是往高三教学楼那边跑去。姜子立眉头一皱，选择跟了上去。 ...... 跨过高三教学楼与高二教学楼之间的小花园，白色围墙边，一排排树的尽头卡着一个几米宽的缝。围墙外，则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 也没管什么不能随意践踏草坪。云昀现在没时间从教学楼另一边的小路绕到教学楼背后，直接踏上草地贴着墙边走到缝口。 她没有直接走上前去，而是探出脑袋先试探两下。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云昀不由得松下口气，看来她没找错地方。 可随即，她的心又立马被提了上来。背对着她的那个明显是男性的身影突然掐住杜薇的脖子，将杜薇推到围墙上抵住，另一只手抚上杜薇的腰间不断磨蹭。 眼见杜薇伸手挣扎，微仰的面部露出难受的神色。 心里咯噔一下，云昀也没管那么多，对着前面大喊，“你在干什么！” 前面的人顿了一下，收了些手上的力，慢慢回头。 当那人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云昀焦急的脸上划过诧异，微张的嘴唇点点颤抖。 她快速跑到杜薇身边，将杜薇拉离李向鸣的魔爪。愤愤望向他，“你想干什么！” 因为好事被打搅，李向鸣眉眼间的阴沉加深，撇着的嘴唇稍显厌烦， 他对着杜薇扬扬下巴，不客气地说道，“喂，让你朋友滚开点。” 杜薇此时正捂着脖子猛烈咳嗽，眼框有些许湿润，但眼中的冷意却并未减少。 李向鸣见杜薇不配合，右手揣着兜儿往前靠。 云昀立刻伸出双臂挡在杜薇面前，贴着杜薇慢慢往后退。 “滚开！”李向鸣再也没耐心一把抓住云昀的胳臂将她扯开。 可云昀站稳脚跟，又立马挡在杜薇面前，狠狠瞪住眼前这个满脸透露着凶狠恶煞的人。 “你不是甜儿的男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云昀努力挺胸抬头，不让自己畏缩。但隐隐约约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杜薇此时稍微缓了些神，右手搭上云昀的肩头，正想说上前与李向鸣谈判。 下一秒，李向鸣放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小的折叠刀。 “你到底滚不滚！”李向鸣将刀迅速比上云昀微抬的下巴下方，离脖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明晃晃的刀尖卡在脖前，云昀哪怕拼命暗示自己镇定，可嘴唇颤抖不止，两鬓间已冒出细汗，顺着额边一路滑到下巴。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铁质刀具散发出的寒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处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境地。 “这是在学校里面，你、你如果这样做会进监狱的。”云昀已经竭力控制自己声音不抖了。 李向鸣发出戏谑的笑容，“你以为我会怕这个？” 语毕，刀尖又往云昀细嫩的脖子移动几分。 云昀看不到刀尖离自己的距离，她不敢咽口水，怕稍稍一动都会碰到尖锐。 李向鸣忽略掉眼前的云昀，反而是看向云昀身后的杜薇，嘴角蓦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怎么样？现在要不要答应我的提议。” 云昀放在身后的手被杜薇紧紧握着，手心已被汗水打湿。 “他让你答应什么了？”云昀说话时嘴唇基本没怎么敢太张开。 “你给我闭嘴！”李向鸣握着刀的手往前冲了小段距离，刀尖毫不留情地划破云昀白嫩的肌肤，鲜红从伤口处慢慢冒出结成血滴，顺着脖子的曲线往下滑落。 云昀使劲仰头，睫毛颤抖不止。她紧闭着眼，大脑开始发懵，耳边隐隐传来杜薇焦灼的声音，渐渐的，声音也远了。 不到十秒的时间，却让云昀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 脖颈间的冰凉感突然消失，溜出的魂慢慢重回身体，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再睁眼，原本嚣张跋扈的李向鸣已经被按在了地上。而用膝盖压在他背上的人，则是姜子立。 重获新生的滋味，令人百感交集。 云昀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杜薇跟着蹲下身，轻抚上云昀的肩，一直以来坚强的外壳头一次有了缝隙。 姜子立手臂的青筋微微凸出显露，他恨不得把那把刀直接插进这个人背里。 被压在地上的李向鸣额头涨得青筋都快爆出，却始终挣脱不了身后的桎梏。他的背脊，像被重物压得快断掉。 “怎、怎么办？”杜薇抬头望向姜子立。 姜子立看向她，直说道，“报警。” 听到“报警”两字，原本放弃挣扎的李向鸣又再次猛烈摆动。 姜子立一咬牙，右手手臂也直接按在李向鸣后脑勺。 只听一声闷哼，李向鸣脸上的肉贴在铺满灰尘的地面，连嘴角都被压得有些变形。 杜薇深呼吸几口气，起身跑到之前和李向鸣争斗过的地方，捡起那个屏幕被摔裂的手机。 颤栗的手按上按键，杜薇稳住气息，将大致的事叙述了一边。然后解脱般，整个人松懈下来，手机顺着手滑落在地面。 ...... 徐徐传来的警笛划破整个校园，警车来时，旁边还跟着两个学校的保安。 姜子立这才松手，走过来扶起依然坐在地上的云昀。 他温柔的将她按进怀里，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没事了......” 感受到面前人的温度，云昀才终于尝到了活着的感觉。 她像掉进冰雪中迷失方向的行人，使劲将脑袋往姜子立怀里蹭，以汲取令人渴望的热源。 脖颈上细长的伤口已经没再冒血，只在脖颈上留下一道痕迹。 姜子立任由云昀将血痕蹭上他的洁白的衣服，抱着的手臂再次收紧，直到警察过来分开了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来求个预收，下本新文《小姐姐很美味》，姐弟恋，有兴趣的点击作者专栏收藏一个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怼 几人全都被请到警局做记录。 当警察问到杜薇事情原由时，杜薇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坐在一旁的云昀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也算是知道了杜薇这段时间一直精神恹恹、疲惫不堪的原因。 杜薇一直被李向鸣纠缠，李向鸣甚至说当初之所以会和马甜儿在一起，只是单纯的能离杜薇近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避开他？”警察问道，眼角的皱纹加深，心里感叹现在的高中生怎么都这么疯狂。 “他拍了照片。” “照片？”警察停下手中记录的笔，“什么照片？” “他拍了一堆和马甜儿在一起时......的照片。” 做记录的警察深吸一口气，身子同时往椅背上靠，抬头和旁边站着的警察对视一眼，才问道，“马甜儿是谁？” 杜薇没忍说出口。 云昀咬着唇，半晌开口，“马甜儿是我们朋友。” “也是高中生？”警察问道。 云昀点点头。 警察的表情这下更无奈了，直接丢下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你们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成天都在干什么呢？” 警察说完，从旁边拿过一叠资料，翻到某一页，又继续道，“今天伤害你们的那个人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那小子以前把一个跟你们差不多年龄的男生揍得半死。” 哪怕已经知道些李向鸣的行径，云昀他们还是不由得一惊。 姜子立皱着的眉头加深，心里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多给李向鸣来上几拳。 就在众人沉默下来时，从门外走进个男人四处张望。 云昀抬起头，就见父亲眼中满是忧色，朝他们这边飞速赶来。 一直在隐藏在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云昀撇着嘴转头扑在父亲怀里，嚎啕大哭。 云父心急地抬起云昀的头，刚才在接到警局电话时他吓坏了，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立马放下工作就跑了过来。 “让我我看看你脖子。” 云昀稍稍仰起头，只是伤到了表皮，伤口处已经贴上了创口贴。 云父“哎呀”一声，拉着云昀忙到警察面前说谢谢。 警察笑着附和，然后摊出手指着面前的姜子立，说道，“救你女儿的不是我们，是这位小男生。” 姜子立眼角眼皮微跳，他一点也不喜欢“小男生”这个称呼。 他的手很快被人握上，抬头就见云父一脸感激地不停对他道谢。然后过了几秒，他眼看着云父的表情从感激一点一点变向惊讶，再到困惑。 “你......你不是之前在......”云父很想说出“混混”这个词形容姜子立，可是这很明显不礼貌。 姜子立并不知道自己在云父心中的形象，站起身回握云父，“举手之劳。” 云父愣了几秒，随即露出笑容又是阵感谢。 面对姜子立刚才谦逊、大气的态度，他心里对姜子立的形象顿时来了个180度翻转，直觉得这小孩有气魄，不得了。 两人握了半天，直到云昀提醒，云父才赶忙松开，对着警察询问，“伤我女儿那小子呢？” 往常云父在云昀面前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形象，但是现在却涌上了怒，气势汹汹地像是要去干架。 警察指了指坐在另一方的李向鸣。 云父横着脸色就冲了过去，警察以为他要动手，连忙上前制止。 云父解释几句，让警察松开他，然后手指着李向鸣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你敢欺负我女儿，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今天我女儿是没事，但你要再敢这样，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饶过你！” 云昀默默在一旁望着父亲放狠话，刚止住的眼泪渐渐又模糊了眼眶。 云昀上前拉住父亲的手，再跟警察说了几句，便可以回去了。 路过姜子立时，云昀让父亲先在外面等一等，自己则站在姜子立面前，从心底凝聚的千言万语，在开口时只剩下“谢谢”。 姜子立嘴角翘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假装随意道，“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云昀难得乖乖地点了下头，然后跟着父亲离开警局。 但姜子立的话，却像是印在了心里，怎么吹都吹不去。 剩下的杜薇很快也被家里人接走了，姜母来时，那慌张担心的态度和云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来，就抓着姜子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姜子立无奈地听着母亲担忧的絮叨，把住母亲的肩，让她先出去等等。 姜母委屈地点点头，还是听姜子立的话不舍先回车前等他。 等到母亲离开后，姜子立这才来到李向鸣面前，漆黑的瞳孔俯视面前这个正一脸不屑嘲讽警察的人。 感受到姜子立的视线，李向鸣抬头回望。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李向鸣慢慢停下放在椅子上一直抖不停的腿，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见面前人举止不再那么轻浮，姜子立这才开口，“要是再动云昀，你会死得很难看。” 巨大的压迫力如山洪般挤压着人的神经。 李向鸣被震慑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姜子立走远后，他才慢半拍地朝地上吐上一滩口水，眼露不屑。 但心底，那种阴影般的恐惧却没有完全消散去。 ...... 听闻消息的马甜儿终于在周日上午露面。 此时，三人坐在水吧里，与周围喧闹嬉笑的环境天差地别。 “这个伤口真的是学长做的么？”马甜儿瞟向云昀脖子上那一片创口贴。 云昀点点头，犹豫许久，才说道，“甜儿，你不要再被李向鸣骗了，他......” 言语戛然而止，云昀还是没把李向鸣是为了杜薇才接近她这件事说出来。 可马甜儿此时的神色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她埋着头哭了很久，久到时间都要静止的时候，她才重新抬起头，脸上的妆已经花了。 “可是学长他明明就对我很好。”马甜儿仍不死心，“就只有他愿意陪着我，当我受伤时，只有他二话不说跑到我的面前，安慰我、照顾我，比谁都要温柔。” “你什么时候受伤了？”杜薇不解道。 马甜儿望向杜薇，眼有不甘，“就在暑假的时候，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去找我爸，他却和他的那个女人一起把我赶了出来，让我别再找他了！” 马甜儿说到后面更像是在发泄般的嘶吼，“他只爱他的那个女人，他不要我了！” 四周传来疑惑的目光。 云昀抓住马甜儿的手，轻声安慰，“甜儿，你不要急。” 马甜儿一把甩开云昀的手，“我当时给你们打电话，你们都不接，然后我打给我妈，她竟然说我自己活该去找他！” 情绪似乎已经失控。 云昀和杜薇同时按住马甜儿的手，神色担忧。 “你妈妈只是担心你而已。”云昀说道。 可马甜儿不光没有平息，反而像被触到了逆鳞，眼中的狠又多了几分，“她成天只知道上班上班，她什么时候担心过我！”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马甜儿脸上，杜薇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胸口不断起伏。 “你妈只是为了给你创造更好的环境，不然她同时找那么多份工作是为了什么啊！” 马甜儿双眼瞪向杜薇，眼中满是恨意。 “你一个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你懂什么！就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谁都喜欢你，谁都被你给抢走！”马甜儿放声嘶吼，“以前是魏然，现在是学长，谁会愿意和你做朋友！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把云昀喜欢的人也给抢走！” 马甜儿说完，拿上包头也不回地走了，毅然决绝，带着她最后的坚持。 杜薇愣在原地，还在回想刚刚马甜儿话里的意思。 云昀缓缓坐下身，神色复杂，“魏然是谁？” 杜薇先是摇摇头，又猛地双手按在太阳穴，表情中透着一丝痛苦。 许久，她才开口，“魏然是以前初中我们班上的男生，我不知道甜儿喜欢他。” ...... 两人离开水吧，气氛全程低迷。 云昀还是给马甜儿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对面都没接，到后面直接关机。 杜薇右手轻轻放在云昀肩头，“让我去给她慢慢解释。” “可是......”云昀还是不放心。 可杜薇就像铁了心，紧闭着唇，摇头让云昀别再纠结他们的事了。 云昀只好放弃游说，与人告了别，自己乘上公交车。 避开了高峰期，车里空荡荡地，零散坐着几人。 窗外天空忽明忽暗，火热的太阳时不时被厚重的云层挡住脸。 风顺着耳发向后吹去，云昀和车里其他人一样，无所事事地放空眼神，随着车身轻微晃动。 她不知道车子是什么时候停下，也不清楚她又是什么时候下的车。 她只是靠着潜意识行动，直到停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道间。 透过间距均匀的扶手，云昀亲眼看到，她家对面的小妹妹挽着一个男生走出房门。而随着目光上移，姜子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在那一刹那，云昀似乎忘了自己抬高的脚步。 右脚落下时，踩在悬空处，心里一慌神，整个人向前扑去。 第39章 第三十九怼 云昀双手撑在阶梯上，水泥地的冰凉浸透到骨子里。 她双腿跨了几个阶梯搭在上面，右脚脚踝磕在石阶上。刚刚在倒下时，她整个身子的重量还压在了腿上。 动静有点大，等云昀抬头，就见对面两人也都看了过来，神色中不乏讶异。 姜子立最先反应过来，松开妹妹挽着他的手，快步走到云昀面前。 “你没事吧？”姜子立抓住云昀的胳臂想把她往上抬。 但不知云昀怎的，很不配合，甚至甩开了他的手。 “我自己能起来。”云昀头埋得很低，自己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上的痛感渐渐清晰，尤其是右脚脚踝那一块儿。 她扶着扶手，脚步渐渐向上抬。 姜子立跟在云昀身后，伸手护在她背后，生怕她在摔下去。 好在云昀走得挺稳，虽右脚有点跛。 来到自家门口，云昀回头瞟了一眼姜子苗。 她下意识咬了下嘴唇，微微颔首表示打了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屋，把两人隔在门外。 愣是全程旁观的姜子苗也察觉了气氛不对，“哥，她......是不是有点生气了？” 姜子立紧抿着唇，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他盯住紧锁的房门许久，蓦地，嘴角上挑。 姜子苗发觉自己哥哥还在笑，便为云昀打抱不平，“哥......你怎么了？人家都生气了你还笑。” 姜子立摇摇头，没开口。 这时，透过微张的房门，一个人影出现在玄关处。 姜母提着包，正慌慌张张的把自己的平跟儿鞋往上提。 “你们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先下去等着么，怎么都站这儿不动？”姜母边说着边合上门，再用钥匙锁上，她拉着姜子苗走近姜子立，眼眸一抬，“儿子，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哦。” 姜子立收回嘴角微不可察的弧度，只是“恩”了一声。 看来他现在有必要解决下当前的问题了。 ...... 回到家中的云昀把鞋子一丢，就往自己卧室的小床扑去。 心里酸酸的，像吞了颗青柠檬。 她紧紧拽住身下的薄被，把脸埋在里面，呼吸困难。 她想过姜子立和隔壁小妹妹的关系，可她没想过姜子立竟然这么不害臊地跑到人家屋里 。 “大变态！”云昀丢掉手中已经被捏成一团的薄被，脸埋得更深。 两个小年轻一齐待在一间屋子，想想也都知道会干些什么。 “变态——”云昀扬着脑袋大喊一声，对未成年动手，“姜子立你是个大、变、态！” ...... 没隔多久，刚吃完饭，云昀右脚脚踝那里就肿了。凸出一个小山包，红通通的。 云母在回来时就看见云昀走路一崴一崴的，不对劲。 “你脚怎么了？”云母问道。 正在吃饭的云父也停下动作，默默盯着云昀。 “我没什么，就是回来时楼梯踩空了，崴了一下。” “楼梯踩空了？”云父把嘴里的饭都给喷出来一颗，“那得赶紧去医院拍个片呀，最好全身都照照，万一伤到里面了呢！” “爸，我只是崴了一下脚，没从楼上摔下来。” “那也不行，一会儿你让你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拗不过父亲，云昀只能闭上嘴，把饭扒完，收拾完碗筷就跟着母亲去了医院，看了医生，拍了片。 好在没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一周左右就能恢复。 但对于好动的云昀，一周还是挺长了。 ...... 隔天一早，云昀提早起了床，因为她已经预想到她拖着腿走路的样子，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蹭着时间狂奔。 拒绝了母亲送她去学校的请求，她独自一步一步扶着扶手下了楼。 这时天空都还是暗的，风刮在身上，都有些冷飕飕。 好不容易走完一整节楼梯，云昀松了口气。可当她没走几步看到面前的百步梯时，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这怎么走...... 百步梯两边只有膝盖高度的石柱间隔着立满一排，云昀深吸一口气，咬牙忍着腿上的刺痛小心谨慎地往下走。 石梯不见得多陡峭，但还是给云昀造成不少的难度。她怕一没踩稳，就直接滚下去然后花季陨落。 眼见着头顶的白云已经从房顶被吹散到了另一边，百步梯还剩下一半。 云昀也有些焦急，她都已经比平常提前了快二十分钟了，但照这进度，半个小时都走不到学校。 仔细想了想，云昀抬了抬书包，快速望了眼四周，见没人，便果断转过身，摊开手掌扒上前两层阶梯旁的石柱。 细嫩的皮肤印上坑坑洼洼的石面，她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深深埋下脑袋一步两步退着走。 走了一段路，面前突然传来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休闲鞋，很眼熟。 云昀抬头，就见姜子立望着她，本身比她高上不少的人现在又站在高她两阶的台阶上，弄得她脖子酸疼。 “你怎么在这——？”云昀突然住嘴，她昨天还在隔壁见到过姜子立呢。 她埋头继续倒着走，姜子立和小妹妹勾手的画面一直在脑海旋转。看这样子，两人说不定昨晚还同屋呢！现在的中学生，这么开放的嘛！也不怕被父母逮住。 “上来。” 云昀停下脚步，十分困惑地望着姜子立走到她面前蹲下的动作。 “干什么？” “我背你。”姜子立的声音低沉依旧，却夹杂了一丝以前没有过的温柔。 云昀愣了几秒，立马摇摇头，嘟囔着，“不用了。” 不等云昀反应，姜子立没再选择询问，而是直接抓着云昀的胳臂将她架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抓住云昀乱蹬的腿，跨在自己腰侧，“我又不是没背过你。” 云昀脸蹭地红了，不满地揪着姜子立后脑勺的短发，“你放我下来！” 姜子立沉着眉头“嘶——”了一声，侧头余光能瞟到云昀掉下来的碎发，“如果你不想我们一起滚下去的话，就别乱动。” 挣扎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云昀尽量让自己的身子远离姜子立的背。但面前人身上散出的薄荷香气却怎么也躲不掉，比以前的味道都要浓一些。 回想之前小姐姐回复的贴纸上也有这种味道。云昀撇下紧闭的嘴唇，半晌，说道，“你背我不怕你女朋友看到吗？” 云昀的声音在姜子立听来有些可怜兮兮地，虽然心疼，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他装作不明白，故意问道，“我的女朋友？谁？” 云昀没好气地深吸一口气，“你都跑人家家里了，还问是谁，你不怕你女朋友伤心吗？” “你说的是小苗？” “哦！”云昀暗想，原来对面小妹妹叫小苗，还叫得这么亲热，“只不过你真是过分，人家还是初中生，你怎么对人家那样！” “我对人家怎么了？” “就......”云昀把话又憋了回去，“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最清楚吧。” 姜子立故意晃悠了下身子，云昀原本立得老远的身子一下扑到姜子立背上，手臂绕得死死的。 “你勒这么紧我要喘不过气了。”姜子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云昀再贴得近一点。 云昀脸浮着红晕，渐渐又把身子直了起来，腰板挺得笔直。 姜子立就这样背着云昀踏完最后一步阶梯。 但他没急着将云昀放下。 云昀能看清他完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不厚也不算薄的嘴唇。 “她不是我女朋友。” 姜子立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趁着有小区认识的人到来之前将云昀放下。 云昀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或许是脑子有些短路，半天才明白过来姜子立的意思。 “她、她不是？” 第40章 第四十怼 一路上，姜子立故意绕开姜子苗的话题，因为云昀追问的神情莫名让他一顿满足。他拖着云昀这个拖油瓶慢慢走到学校。 “你其实不用等我的。”云昀望着身边放慢脚步的姜子立。 “没有。” “什么？” “我走路就这个速度。” 云昀闭上嘴，默默扒着扶手走上楼梯。 走到一半，前方的姜子立停下脚步，回身俯视云昀，看她步伐艰难。 “要我背你吗？” 云昀以为自己听错了，仰着头，“啊？” “我说要我背你吗？” 这下云昀认定自己没听错了，看看周围路过的学生看向他俩的表情，猛地摇摇头，“不用。” 姜子立抬抬下巴，“你走前面。”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问题。” 云昀瞟上他几眼，还是老老实实走在他前面。 云昀上一步阶梯，姜子立就跟着上一步，两人之间隔了一层台阶，姜子立把住扶手挡在云昀腰后的手始终没放下。 终于只剩最后半层阶梯，云昀脚下一崴，急急忙忙双手抓住扶手。但比她反应更快的是姜子立，在她抓上扶手前，他的手就已经伸了出去。 云昀只感觉腰间多了一份抓力，温度渐渐浸透衣服传到肌肤里。 她快速回头，就盯见姜子立近在咫尺的两只眼睛。 “我我我......我没事。”云昀紧张的吞下口中的唾液。 姜子立却只是抵着她的腰，将她慢慢扶正，“小心点。” 云昀点点头，“恩......恩恩！谢谢。”然后快速脱离姜子立。 来到教室，姜子立直接把自己的早读课本挪了过来，“你坐里面去。” “干什么？” “我方便出去。” “但我也要出去呀，我还得接水呢。” “我帮你接。” 云昀在原地卡壳半天，磨磨蹭蹭走进里面的位置，越发觉得姜子立今天举止奇怪。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帮人接水。” “我以前没帮你接过吗？” 云昀扬着脑袋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过。” “那不就对了。” ...... 早自习下课，班主任没急着走，而是拿着一张表在那里询问有没有人愿意参加运动会的。 几番追问，东凑西凑，也算是将部分体育项目的人选决定，可是1500米一直没人报名。 “谁愿意参加1500呀？”柳丽丽一脸苦恼。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句，“姜子立！他之前不是参见过吗。” 有一个人提出，其他人也就跟着起哄。 云昀偷偷看看姜子立的表情，也愉快的附和其他人一起喊姜子立的名字。 “姜子立同学，可以吗？”柳丽丽期待的问。 姜子立没回答。 云昀探着脑袋问，“你跑步很快吗？” 姜子立转头，“你想看吗？” “啊？”云昀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跑的话，我肯定会去......看的呀。” 语毕，姜子立顿了几秒，然后对着班主任回道，“我参加。” 霎时全班都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当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下午放学，云昀难得慢下速度收拾东西。才刚背上书包，就被人叫住。 “我跟你一起。”姜子立起身。 云昀抬头望着他，“你跟我一起干嘛？”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不不用了。”云昀慌乱转身，脚踝处的像被刺了下的痛，腿一软，还好身后的姜子立及时将她扶住。 “所以我才说了陪你一起回去。” 不给云昀拒绝的机会，姜子立直接捞起云昀的手，搀着她往外走。 本就下课时间，走廊过道都挤成一团，姜子立始终站在靠外的一方，让云昀挨着扶手，一路走到车棚的位置。 “等一下。”姜子立说完掏出一把钥匙，找了半天才弯下身把一辆自行车打开。 “你有自行车？”云昀问道。 “没有。”姜子立将车挪出来，“找人借的。” “哦。”云昀点点头，默默盯着他的动作。 姜子立把车推到云昀身边，拍拍座椅，“上来呀。” “我？”云昀指向自己，“我我......” “别我了，快点。”姜子立已经先一步坐了上去，回头一直盯着云昀。 云昀直感觉自己快被盯出个洞来，脑袋一热，想也没想赶忙坐了上去。 紧贴的距离让云昀忍不住将身子往后仰，她手足无措，整个人僵在那里。 姜子立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侧头说了声，“抓好。”然后就将车子骑了出去。 比想象中骑得更快，云昀立马抓住姜子立的腰侧，但也只敢抓一丁点儿衣服。 白色的布料在抓力下皱在一起，姜子立几乎感受不到云昀的手有接触他的身体。他不满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果然身后的人扑了上来，紧紧把住他的肩膀。 “别抓我肩。”姜子立说道。 云昀皱着张微微泛着红晕的脸，把手拿开，“不抓肩抓哪儿？” “你抓肩膀我手不方便移动。”姜子立说完，突然腾出一只手抓住云昀悬在空中的右手，将它绕在自己腰间，然后放下，“抓紧一点，别掉下去了。” 云昀脸蹭地更红了，她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在自己和面前这张宽大结实的背间回荡，夹杂着耳边掠过的风声。 两人吸引了不少视线。贴在一起的身影穿梭在陆陆续续走动的人群中。 云昀一直紧埋着头，明明这天也不算热，手心却渐渐冒出细汗，脸上也染上燥热。 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但对云昀来说却像是坐了半小时。 自行车骑过小区门口，旁边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姜子立猛地刹车，龙头一转，挡在朱文志面前。 刚放学没多久的朱文志心里正乐呵着，见到面前的姜子立，原本开心的脸色立马变了，撒腿就想跑。 但姜子立比他更快，毫不犹豫抓住他的书包，严声道，“站住！” 朱文志畏畏缩缩转身，看到姜子立身后的云昀时，稍有些诧异，“姐，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云昀慌忙从自行车上下来，双手紧捏着书包带子，“就......我腿受伤了，姜子立送我回来的。” “姐，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们是同班同学。” “姐，我......”朱文志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书包就被扯动了一下，视线重新回到姜子立身上，“哥，嘿嘿......” 姜子立面无表情盯着朱文志，“别笑。” 朱文志立马收回笑容，扭着身体想挣脱姜子立的手，“哥，你看，我、我都已经没怎么和小苗见面了。” 姜子立嘴唇轻启，“但我记得你们还没分手吧？” “哥，我......”朱文志打了个寒颤，“哥，我真的没对小苗做什么，我们只是很单纯的谈个恋爱。” “那为什么那天小苗一整晚都没回来。”姜子立说得咬牙切齿。 朱文志很无奈，“哥，我都说了，那天是我跟小苗窝在图书馆角落里看书，谁知道保安没发现我们，直接把门关了。” “那衣服呢？” “那件衣服是小苗买给我的，是我的生日礼物。”朱文志想到那天姜子立直接上手撕他衣服，赶紧道，“哥，要不我把衣服还给你吧。”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云昀这才插嘴了句，“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呀？朱儿你到底做什么了？” “姐，你千万别告诉我妈。”朱文志说着又面向姜子立，“哥，我拜托你放了我吧，我绝对没做对不起小苗的事情。” “等一下！”云昀顿了一下，“你们说的小苗，不会是我们隔壁那个长得漂亮的女生吧？” 云昀来回打量两人许久，顿时醒悟，“原来你们是情敌啊！” 第41章 第四十一怼 这下换朱文志和姜子立面面相觑，尤其是朱文志，脸上写满了问号。 “姐，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呀？”朱文志半天开口。 “没有啊，你们当时不是还打过架嘛，就在那里啊。”云昀指着拐角处，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朱文志小心翼翼瞟了眼姜子立，撩了下额前的头发，纠结着开口，“姐，你知不知道小苗是谁啊？” “知道啊，不就是我家隔壁的小妹妹吗。” “她什么时候住你家隔壁了？” “她不是从开学就一直都在我们家隔壁嘛。” 朱文志无语，看向姜子立，没想到姜子立对他抬了抬下巴，还示意他继续说。 “姐，你知道小苗的全名吗？” 云昀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果然。”朱文志“啧啧”两声，“姐，人家叫姜子苗，你觉得姜哥能跟我是情敌嘛！” 云昀愣住，脑子像短路了，脑神经接了半天才组装完整。 “那那那那那姜子立，小苗？”云昀嘴巴微张，眼睛睁跟俩灯泡样，“他他他......他们......” “没错！”朱文志欣慰的望着云昀，“姐，你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是兄妹呀！” 云昀猛地侧头仰视姜子立，眨巴眨巴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但心里却已经杂七杂八不知绕了多少句。 姜子立松开朱文志的书包，看向云昀，只是简单地“恩”了一声。 朱文志见自己后背解放，赶紧后退几步，“哥，姐，我走了哈。”然后脚下生风，能跑多远是多远。 这次姜子立没追究朱文志，只是因为朱文志难得有用了一次。 他推动自行车，喊了声还呆在原地的云昀，“走了。” 云昀晃晃脑袋，回过神，“原来那是你妹呀。” “不然呢。” “我还以为......以为......” 云昀半天没说出后面的句子，她结巴许久，耳旁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以为什么？”姜子立突然俯视靠近云昀。 云昀侧头盯着姜子立，猛然放大的脸让她紧张得两只眼珠子快斗在一起。 “以为我老牛吃嫩草？以为我和未成年同居？”姜子立帮云昀把后面的句子补齐，“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云昀赶忙摇摇头，“不是，我......我哪儿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不知道的人肯定会有误会的啊。” 说着还有点儿委屈。 姜子立起身，双手把着龙头，“走吧，先回家。” 云昀跟上，半晌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你和隔壁小妹妹真的是兄妹？” “恩。” “真的？”云昀嘴角的笑意早已藏不住，估计她自己都没发觉。 姜子立倒是全看在眼里，平日严肃的脸此刻也暗藏着隐隐愉悦。他努力保持平静的表情，望向云昀认真道，“你觉得我会骗你？” 云昀盯着他打量许久，“那可说不定。” “我不会骗你，现在、以后，都不会。” “咔擦”一声，车锁正好锁上，姜子立起身，就见云昀以一张背面向他。 他走上前拍上云昀的肩，云昀却死活不回头，只顾自己一个人埋头往前走。 “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不是回家嘛！”云昀说着加快脚下的步子，她才不会让姜子立看到她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脸红。 ...... 云昀最终还是被姜子立给逮住，被他硬拉着慢慢爬完百步梯。 走上四楼，云昀停在门前，“你、你去找你妹吗？” 姜子立摇摇头，只是示意云昀开门。 云昀掏出钥匙打开自家大门，就听见从客厅里传来交谈的声音，夹杂着几声融洽的笑声。 很明显，这个声音她很陌生。 云昀正想回身和姜子立说声再见，却没想姜子立长腿就这样卡了进来，比她还先进屋。 “你干什么呢？” 云昀声音压得极低，急忙想把姜子立推出去。却没想姜子立反抓住她的手拖着她进了门，反手就把门给拉上。 客厅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云母的声音传来，“回来啦。” 云昀“诶”上一声，双手推动姜子立的双臂，但面前人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呢？等会儿我妈看见了！”云昀焦急得脸涨得通红。 姜子立打趣着云昀的反应，见她实在急得冒汗，便没再捉弄她，侧身直接往客厅走。 但这一举动更是让云昀目瞪口呆，一个伸手扯住姜子立的衣角，脸上的表情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 “回来！回来！”云昀抓着姜子立衣角不放，但还是阻止不了姜子立在客厅露面的事实。 只听客厅再次传来那个陌生的声音，“儿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儿子？云昀松开手，一个滑步凑到众人面前，整个客厅除开自家父母外，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穿着改良旗袍的女人。 “阿姨好！”云昀下意识先打了声招呼，然后慢慢挪到自己父母身旁，这时她才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不少礼盒，简介大气的包装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贵。 姜母看向云昀露出微笑，微微起身拉过姜子立，对着云父云母道，“我儿子说你们经常给他送各种东西，真是麻烦你们了。” 姜子立顺着母亲的话，也给云父云母打了招呼。 云母捂着嘴笑道，“没有，我们也只是送些小东西。” 云昀两眼懵逼地望着眼前的场景，看向姜子立做口型，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子立只是摇摇头，不好解释。之前他就专门和母亲提过隔壁给他送的东西事儿，母亲也说过要好好拜访人家给人家回礼才是。只不过他没想是今天，他也是下课时才收到母亲发来的短信。 “还是谢谢你们的照顾了，毕竟我儿子一个人出来住，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的，以后还请你们多帮忙看着点儿他。”姜母边说边起身，挽过姜子立，“我儿子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云父也赶忙跟着起身，“要不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姜母，“不用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云父云母再挽留几句，见人家确实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便客气地送人离开。 等到姜子立他们走后，整个客厅剩下云昀一家子。 云父手指蹭着胡子，“要说这隔壁家境应该挺好的，看人气质都跟我们不同。” 云母附和一声，转身走进厨房盛菜。 云父见云昀还愣在原地，“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帮你妈端菜去。” 云昀望向父亲，但身子照旧没动，她绞尽脑汁思考刚才几人的对话，不管再想几遍，得出的结论都是，姜子立住在他们家隔壁。可是不是姜子苗才住在隔壁吗？ “爸，你知道我们隔壁住着谁吗？”云昀凑近父亲，抬头望着，眉头纠结在一起。 “不就是刚刚那个男生吗？我之前还在我们家门前见过他呢。” “所以，他住我们隔壁？” “恩，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云父皱起眉头，虽然按他来看，隔壁那小伙子确实也长得挺帅气，但是，“我告诉你你可不准给我搞什么早恋！” 云昀赶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去端菜了。” 她赶忙小跑到厨房，但神儿还丢在外面，如果姜子立在他们家隔壁的话，那这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怼 晚上吃完饭，云昀回到自己卧室在床上翻滚好几遍，脑子里全装着关于姜子立和隔壁的事情。 想了许久想不出答案，云昀踩上鞋子，偷偷摸摸溜出家门站在隔壁门前观望，她抬手抬了好几回，但就是没敲下去。 “你干什么？” 背后传来声音，云昀被吓得整个人差点弹起来。她缓缓回头，就见姜子立整个人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些许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我就想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住我隔壁。”云昀解释道。 姜子立提着口袋，不慌不忙从云昀身旁走过，掏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屋内一片漆黑，很快，便被灯光点亮。 云昀没进去，而是把脖子探进去，眼珠子四处乱转。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得一点儿生气都没有，除开常用家具，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进来呀。”姜子立已经放好东西又折了回来，见云昀东瞅瞅西瞅瞅，两只眼睛冒着光。 云昀犹犹豫豫顺着门槛儿走了进去，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你这里怎么一点儿装饰品都没有。” 姜子立没回答，进厨房倒了杯水喝，靠在墙边默默盯着云昀丰富的表情。 “你这里也太干净了吧，还真不愧有洁癖。”云昀在光滑得跟镜子似的地板上蹭了蹭，抬起头，“我要不要换双鞋子？” 姜子立摇摇头，靠了过来，“不用。” 云昀望着姜子立坐上沙发，“你妹呢？” “她住家里，和我妈他们一起。” “那你一个人住？” “不然呢？” 云昀蹭着地板走过去，“那我当时送的蛋糕啊、便利贴那些，不会全是你拿的吧？” 姜子立放下水杯，抬头，“不然呢？” “不对！”云昀挠挠耳发，“你之前不都在门前看到过我，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就住我隔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云昀咬紧呀，莫名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你厉害！” “嗯。”姜子立一副悠闲样，看得云昀更气。 她嘴巴咕哝了一长串，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但我是更早知道你在我隔壁。” “什么？”云昀停止嘟囔。 “你在教室里拿着巧克力说着小姐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云昀不自然地避开视线，“谁知道小姐姐结果变成了一个大汉，早知道就不该送那么多东西。” 姜子立突然起身，渐渐朝云昀走过来。 云昀把头往后仰，双手不自在的抵在半空，“你你你干什么？” 姜子立还在往她面前靠近，云昀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卡在电视机旁。 “停！”云昀埋着脑袋，双手比叉挡在两人之间。 头顶突然发出声嗤笑，云昀慢慢抬头，惊讶发现姜子立竟然笑了，还笑出了声。但这笑，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嘲讽她呢。 “你到底要干嘛？”云昀挺胸抬头，装作不怕的样子。 姜子立弯腰，从电视柜旁的口袋摸索一会儿，拿出一罐石头糖放进云昀手中，“原本准备明天给你的。” 云昀拿着石头糖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问题，“你干嘛突然给我糖？” “算是安慰你的脚伤。” 脸上有些些燥热，云昀握紧糖罐，眼神往旁边瞟，“你竟然还会关心人呀。” 但下一秒，姜子立又补了句，“毕竟做出摔下楼这种蠢事的人，确实需要关爱。” 这下，云昀脸色立马恢复平静，抬脚想踩姜子立，却没想姜子立突然躲开。蹬空的腿晃悠几下，云昀整个人重心不稳，摇摇欲坠。 “啊——” 云昀闭上眼，只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温暖结实的地方，当她缓缓睁开眼，面前一片黑，余光中渗进微微一点白光。 “我我我......”云昀慌忙离开胸膛，抬腿就开溜，“我我回去了，拜拜！” 门“哐”地一声被关上，没多久，屋内恢复平静。 姜子立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但脸上温柔的笑意却迟迟没有褪去。 ...... 清晨，云昀从床上爬起，每天起床的时间，脚踝的痛感是最强烈的。但她活动活动脚，似乎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她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出门，刚走到楼下，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早、早上好。”云昀打了声招呼。 姜子立见到云昀身影，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所以才从来没碰见过。” 他从站在楼下到云昀出现，一共等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也难怪原来上学从来没在楼下见过云昀。 “你平时怎么做到不迟到的？”姜子立问。 云昀看看时间，“就跑啊，而且今天我已经出来的很早了好不好。” 姜子立也懒得在这上面纠结，他先一步走下百步梯，推出昨天停好的自行车，默默望着还在楼梯间挣扎的云昀。 等到云昀下来，他拍拍自行车后座，“上来。” 云昀绕过他，说道，“我脚已经没那么痛了。” 姜子立直接拉过云昀的手，“上来。” 云昀晃了几下手，甩不掉，只得在姜子立的注视下跨上自行车。 和昨天回家时一样，云昀依旧僵硬的努力不贴近姜子立。但姜子立依旧没给她这个机会，脚下的速度照样骑得很快。 云昀望着街边快速晃过的车辆和一排排整齐的树，紧紧拽着姜子立的衣裳，手心都冒出细汗，直到来到校门口。 “喂，那里的学生干什么呢！” 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凶神恶煞的主任突然挡在自行车前，手里指着云昀抓住姜子立腰间的位置，“你们俩干什么呢？骑车还要两个人一起啊？” 姜子立停稳车，倒也不着急，反而是云昀在后面慌忙解释，“老师，我是脚受伤了。” “脚受伤了？”主任低头看向云昀抬起的脚踝，是有点肿肿的样子，“那你非得他送！” 主任虽然个子小，但说话的音量很高，凶巴巴的。 姜子立稍微侧了侧身，挡在主任与云昀之间，“老师，我们住一栋楼，所以顺带一起来学校，而且助人为乐不一直都是学校告诉我们的优良品德么？” 姜子立的身高还是给了主任不少压力，主任心虚的快速眨眼，“但你们这样在学校影响不好。” “那要放下受伤的同学不管吗？”姜子立反问。 主任不自觉间占了下风，见周围越来越多学生往这里瞟，语气便有些不耐烦，“行行行，快走快走，别堵在校门口这里！” 主任说完便移到一旁检查别的同学了。 姜子立重新踩上脚踏，载着云昀往停车棚骑过去。 停车期间，云昀站在原地，总感觉必须得等着姜子立，若这样走掉，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等到姜子立锁好车，两人这才一齐往教室赶去。 刚进教室门，便有同学打趣着他们道，“我刚刚可是都看见了，你俩在校门口被主任逮住了。” 姜子立继续往前走，旁边同学不依不饶，“你们俩怎么会一起来学校，肯定在一起了吧！” 两人走到座位，姜子立倒是一直不避讳，但云昀就一直埋着头，直到许恩蕙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云昀，你们早上真的一起骑车来的吗？” 云昀抬起头，就迎上许恩蕙的笑眼，“是一起来的。” “是吗。” “但是那是因为我脚受伤了。” “那你们怎么会一起？” 云昀莫名有种被质问的感觉，但她还是解释道，“因为我们俩就住在隔壁，姜子立上学顺带带我。” “这样呀，我还以为你们真在一起了。”许恩蕙眼角的笑意加深。 云昀摇摇头，“没有，你别听他们瞎说。” “别聊了。”姜子立突然插话，“你的单词背了吗？” 云昀突然反应过来，对着许恩蕙笑笑便回身掏出英语课本。 姜子立倒悠哉的看着其它书，嘴里说道，“一会儿听写别指望我给你抄。” 云昀瞄了他一眼，“才不会抄你的呢！” 第43章 第四十三怼 听写完英语单词，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同桌交换本子，互相改。 云昀睁大了眼，恨不得整张脸贴在纸上，手中的红笔随时准备行动。但她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错。 “怎么每次听写单词都全对啊？”云昀咕哝道。 姜子立改完单词，将本子递还给云昀，“因为我聪明。” “嘁——”云昀嫌弃，拿过本子一看，只错了两个，便得意的把本子扬扬，“看到没有，我才不需要抄你的单词呢。” 云昀此刻像极了得意洋洋摇着尾巴的大狗。 姜子立按老师说的拿出昨天做的那张英语课堂测试卷，看看云昀的卷子，“你这个分数还能得意起来？” 云昀俯身，手指下面压着鲜红的数字，“那是上课做的，我做得不是很认真。” 姜子立冷哼一声。 两人互相看彼此一眼，然后转头不再说话，跟着讲台上老师的思路认真听讲。 卷子不大，就A4纸两面，里面的题只是为了随堂检测同学的进度。 因为题不算难，老师讲的很快，大部分题只是点一下便过了。 “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改错题，下课交上来。”英语老师抬了张椅子便坐在讲台上休息。 云昀拿着红笔，挠着头，每次改题，她最烦的就是老师还要求把详细原因给写下来，并且扩展一些知识点。 她纠结半天，还是只得侧过头向姜子立求助。 姜子立拿过云昀的试卷，正准备开口，身后许恩蕙突然探出头。 “你们在讲哪道题呀？” 云昀回道，“选择题第7道。” 许恩蕙看看自己试卷，又望向姜子立，“我也不会，我能听听吗？” 姜子立没回答。 “可以呀。”云昀无意间看向许恩蕙的试卷，第7题是对的。 许恩蕙稍稍移了下卷子，“我这道题是随便蒙的，没想到对了。” “运气真好，我每次蒙题都能正确避开答案，以前我......” “看题。”姜子立打断云昀的话，再不阻止感觉云昀就要直接聊起来。 云昀抬头不满地瞄了姜子立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看向自己的试卷。 姜子立见她老实，便开口讲题。一旁许恩蕙也一直认真听着，但姜子立只是微微侧身，方向始终对着云昀。 讲了两遍后，云昀才终于“哦”了一声，表示听懂了。 云昀赶忙拿着红笔把选题原因写在一旁。 姜子立回身，手臂却突然被人拉住，转头就见许恩蕙的笑脸。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后面的阅读，我不太明白。”许恩蕙见姜子立没动静，便直接拿出卷子指上错的那道。 姜子立还是看了眼，“第四段有写原因。” “哪里？”许恩蕙拿上自己的笔，主动递到姜子立手中。笔交换的过程，两人的指尖无意碰触。 姜子立没怎么在意，拿笔在第四段最后两句画了画，重点圈出一个词，“这里能看出Lily的心情。” 许恩蕙还是露出不解，姜子立只得把上下文联系起来，又解释了几句。 “谢谢。”许恩蕙笑道。 “不用。”姜子立回头，就见云昀正偷偷朝他们这里瞟上几眼。他拿笔轻轻敲了下云昀的脑袋，“你有没有认真改题。” “我有啊！”云昀不满地捂着头。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笔。”许恩蕙说道，音量突地放得有点大。 姜子立收回手，将笔递还给许恩蕙，“不好意思。”他刚才没注意。 “没关系。”许恩蕙摇摇头，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笑得有些勉强。 姜子立瞟了她一眼，回身继续盯着云昀改错题，两人之间时不时拌嘴几句。 两人身后的许恩蕙只是默默盯着两人，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她将红笔丢进自己笔盒里，然后快速拉上。 ...... 下午放学，姜子立照常拉着云昀，但此刻的天阴沉沉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雨果然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倒不算大。 云昀撑开雨伞，之前会变色的那把。 她把雨伞举在头顶，姜子立钻进伞内，“借用一下。” 云昀“啧”了一声，稍微把伞抬高，姜子立头发蹭着伞布，不太舒服。 “举太高我手会很累的。”云昀道。 姜子立干脆拿过伞柄，换他打着。 两人跨出台阶，因为伞布与云昀头顶隔的空间够大，加上风一吹，冷冷的冰雨直接拍在云昀脸上。 她伸出手在脸上乱摸一通，停下脚步，抬头盯着姜子立，“你说你长这么高干什么。” 姜子立也才发觉云昀肩上湿了一块儿，脸上也水水的。顾不得他的个子，弯身将伞打低。 云昀见他这样也挺难受，正想说话，透过姜子立身侧，看见不远处走在雨中的马甜儿。她扯着姜子立的衣服立马往马甜儿的方向一阵小跑。 “甜儿！”云昀喊了声。 听到声音的马甜儿回身看见云昀，转回头便继续往前走。 云昀赶忙跟上去抓住她，“你怎么不打伞呀？” 自从上次闹过矛盾，云昀也想过和马甜儿好好聊聊，但对方始终都避着她。 见马甜儿不说话，云昀将手里的伞塞进马甜儿手中，“你别跟杜薇生气了，我们都挺担心你，你要是想好了，随时回来找我们。” 马甜儿望向云昀，漆黑的眸中闪着丝丝微光，似乎有点湿润，她想把伞还给云昀，可是被云昀给拒绝了。 “我没关系的。”云昀又问了句姜子立，“你觉得呢？” 姜子立“恩”了一声。 云昀对着马甜儿笑了笑，说了声“记得找我”便拉着姜子立赶紧跑到一旁的树下。 她稍有些歉意地望着姜子立湿润的发尖，“对不起啊，让你也淋着了。” “没关系。” 云昀望着并未变小的雨，叹了声，“只能再等等雨小点了。” “不用。” “恩？” 姜子立不急不慢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我有伞。” 云昀瞪住雨伞看了好几秒，这才盯着姜子立，“原来你有伞啊！” 姜子立打开雨伞。 “你有伞为什么还骗我？”。 姜子立把伞盖在两人头顶，“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我没伞。” 云昀仔细回想，确实是这样，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来到车棚，云昀望着雨滴顺着车棚边沿一点点落下，“就别骑车了吧，我腿也没什么问题了。” 云昀说着还抬起腿来转动几下脚踝。 姜子立看着她脚踝处还未完全消下去的红肿，“还是尽量少走路。” 拗不过姜子立，两人硬是等了几分钟，此时雨才渐渐转小，如细毛般，倒没什么威胁。 云昀坐在后面，左手拉着姜子立腰间的衣服，右手举着雨伞。 虽说刚刚云昀还抱怨因为姜子立的身高让她衣服沾了雨水，但不经意间，整把伞还是往姜子立的方向靠，并且举得很高。右手举累了，云昀就换上左手，两手交叉着来。 骑到一半，姜子立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微微侧过头，说了声，“你顾好你自己就好。” 像是秘密被发觉了，云昀快速把伞往自己方向收了一点，“我怎么没顾自己了。” “你不用把伞往我这边靠。” “谁、谁往你那儿靠了，我只是这样打伞方便。” “但你挡着我视线了。” “你！”云昀哼了一声，把伞挡自己头上，对着姜子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感受到头顶的阴影被挪开，姜子立嘴角微微露出些许不明显的笑意。 因为雨天，姜子立骑得没之前快。 回到单元楼下，雨已经渐渐平息，偶尔几颗落在地上。 云昀放下伞正准备收起，楼道口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看见他们时也是一惊。 “妈......” 第44章 第四十四怼 云昀快速瞟了眼姜子立又把视线放在自家母亲身上。 云母将手里的垃圾丢在单元口的大垃圾桶里，然后朝两人走近，“你们一起回来的？” “我、我没伞，所以借姜子立的一起回来。”云昀连忙找了个借口，怕母亲误会。 “麻烦你了啊。”云母对着姜子立笑道。 几人走进楼道，云母突然问道，“你平时都一个人的？” 姜子立发觉云母是在问他，便立马“恩”了一声。 “那应该挺辛苦的吧，你妈平时来看你吗？” “我没让她来。” “那你比我家这个能干多了。” “妈。”云昀不满地叫了声。 “怎么了，你看看你平时窝在家里动都不动，垃圾也不爱收拾。”云母说着又问姜子立，“那你平时怎么吃饭的呀？自己做？” “没有，我都在学校解决。” “学校？”云昀提高音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姜子立都是一放学就载她回来，“那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恩。” “那你一会儿吃什么呀？” “面吧。” “你说的不会是泡面吧？”云昀想起以前姜子立生病时还跑去买泡面吃，一看就不会自己做饭。 云母这时插了句，“要不来我们家吃吧，泡面多不健康呀？” “没关系阿姨，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云昀，“你就来我们家吧。”她想到这几天姜子立都没在学校吃过饭，心里说不出有些复杂。 “来吧，没关系，我饭煮的多。”云母拉过姜子立，“只要你别嫌弃剩菜就行。” “不会的阿姨。”姜子立被云母挽着，有种亲切感，不好拒绝。不知不觉他就跟着进了云昀家，刚开门，浓郁的饭菜香便扑鼻而来。 “随便坐啊。”云母说完便走进厨房盛菜。 云昀带着姜子立来到餐桌前，然后跑进厨房拿出碗筷，将其中一双筷子递到姜子立手中。 “你怎么不早说你都是在学校吃的饭呀。”云昀小声抱怨，“早知道这样就不用你送我回来了。” “没事。” “不是，那你这几天吃的什么呀，不会全是泡面吧？” “小区附近有餐馆。” 云昀稍稍放了心。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没一会儿，云父穿着工作服走了进来，换上拖鞋。走到餐厅时，整个人吓得往后蹭了一步。 “爸。”云昀喊道，稍微离姜子立远了一点儿。 云父用怪异的眼神盯了姜子立一阵，“小帅哥怎么来了？” “他还没吃饭。” “没吃饭？” “他原本在学校吃的，但我没带伞，他送我回来的。” “他送你回来的？”云父语调上扬，换上警惕的眼神看上姜子立几眼。 “老公，你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吃饭了。”云母恰好端着菜走了过来，打破了气氛中隐隐升起的诡异。 云父收回视线，还是不放心瞟上姜子立好几眼，这才进卧室换衣服。 “别客气啊。”云母放下菜。 云昀站在一边盛饭，等到云父换上便装，大家才围在一张桌子开饭。 虽然是第一次进别人家吃饭，但姜子立并没有感觉到不适，除开云父时不时投来的注目。 “小帅哥多吃点啊。”云父说道，筷子指上桌上的红烧肉，“你阿姨做这个特别在行。” 姜子立按云父指的夹上一块儿，他一直不怎么吃肥肉，但还是微皱着眉头一口吃进嘴里。 比想象中好很多，并没有油腻的感觉，反而因为肥瘦相间让口感更酥软。 “小帅哥，你们下课是怎么遇见一起回来的？”云父边吃饭，边假装不在意的开口问。 姜子立如实回答，“我跟云昀在一个班。” “一个班？”云父瞟了眼云昀，“一个班一起回来，那关系应该挺好的。” “我们是同桌。” “同、同桌？”云父努力镇定下来，“那你成绩应该挺好的啊？” “爸。”云昀忍不住打断，“你问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云父没理睬云昀，“既然在重点班，成绩肯定不错吧。” 姜子立和云父对视着，“还行，大概在全年级20的样子。” 云父一口饭噎在喉咙。倒是云母微笑着道，“那成绩很好啊，还得拜托你平时多帮帮我们昀儿，她成绩比你低很多。” “什么帮不帮。”云父道，“昀儿成绩哪有很差，这不都在重点班吗。” 云昀感激的望着父亲，“对呀，我成绩要是放在普通班，那也是前几名好不好！” “是是是。”云母叹了口气，“不是想让你做得更好点嘛。” “阿姨，我会尽量帮云昀提高成绩的。”姜子立说道。 云母露出笑容，“麻烦了啊，我们家昀儿就是静不下心来，做什么事情都得人看着。” 姜子立看了眼嘟嘴刨饭的云昀，认真道，“不麻烦。” 吃完饭，云父默默盯着帮忙收拾餐桌的姜子立，拉过一旁的云昀，小声道，“我告诉你，学习是可以的，但不准给我早恋啊！” “爸，你都说过几次了！我早恋，我这么丑谁看上我啊？” “谁说你丑了。”云父突然骄傲，“你爸我都这么帅，你遗传了我哪能丑啊？” 云昀很想翻个白眼，手里还端着盘子并不想接话。 “反正你爸我也不要求你学习有多好，但是，千万别被外面男生骗了都不知道。” “是是是。”云昀有些不耐烦答道，嘴里小声嘟囔，“有男生骗我才怪了！”她爸的疑心简直太重了！ 云昀踏进厨房门，刚好和姜子立撞上，盘子里的油汤差点就洒了上去。 “没沾上吧？”云昀心急的上下查看。 “没事。” 云昀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脖子后有些炙热，回头一看，父亲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俩。 云昀无语地撇撇嘴，侧身走进厨房。 另一边姜子立才刚回到餐厅，云父就开口道，“不用收拾了，你是客，到客厅休息吧。” 姜子立耐不住云父突如其来的热情，硬是被拉到客厅坐下。 “来来来，吃水果。”云父把水果盘推到姜子立面前，酝酿几秒，问道，“我听院子里熟人说我女儿最近都骑自行车上的学，还说是跟一个小男生一起，那小男生是你吧？” 姜子立愣了一下，“恩。” “你怎么会跟我女儿一起上学的？”云父眼睁得溜圆，聚精会神，见姜子立没回答，便又笑笑，“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有点儿好奇。” “云昀脚受伤了不方便，我送她。” “这样啊，确实，同学之间这样帮下是对的，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 “不用，举手之劳。” 云父收回脖子，“你成绩还挺好的对吧。” “恩。” “那得一直保持下去呀，现在你们都高二了，专心学习才最重要。” “我会的。” 云父有一句没一句和姜子立聊着，直到云昀洗完碗筷走出来。 姜子立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再坐坐。”云父客气挽留一句。 “不用了。”姜子立没有停留，路过云昀时，低声和她说了声“再见”，又和厨房里的云母打了声招呼，便回隔壁自家了。 剩下云昀走到客厅，“爸，你们聊什么呢？” 云父摆摆手，“没什么，我先洗澡去了。” “爸。” 不给云昀在追问的机会，云父一溜烟跑进厕所。云昀望着父亲的背影，别过头，无趣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 第45章 第四十五怼 几场雨后，天气彻底转凉，窗外枯黄的树叶暗示着入秋已深。 姜子立连着送了云昀好几天，班里对于云昀和姜子立每天上学一起来教室已经见怪不怪。 云昀坐在位置上揉了揉脚踝，其实脚踝早就好了，但她还一直没告诉姜子立，让他不用再送她。 下午第一节就是化学，老师讲到一半，让同学们前后两排讨论。 云昀默默盯着眼前几个学霸花了不到三分钟就解出所有答案，并且工整的写在了草稿纸上，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简直太厉害了。”云昀忍不住感叹，老师明明给了十分钟，可现在一半时间都没到。 周笑童只是笑笑，“这些题都有套路的，只要顺着套路解很简单的，倒是你，腿伤了这么久还没好吗？” 云昀瞟了眼姜子立，“其实好的差不多了。” 周笑童，“我看姜子立每天都在送你，腿慢点好也没关系。” “没有，我......”云昀说道一半住了嘴，因为她刚刚心里竟然也和周笑童想的一样。看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腿伤的话本身就应该少走路。”这时，靠在墙面的程末突然开了口。 云昀不可思议的望过去，眨巴眨巴眼，愣愣回道，“是......是呀。” “多休息就会自然痊愈。” “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姜子立对着程末道，回头盯着云昀的表情，极度不满。 程末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微微别过头不再说话。 云昀见程末脸色不对，小声对姜子立抱怨，“你干嘛这种语气说人家啊。” 这下姜子立不满的情绪更浓烈，两人目视对方，谁也不松懈。 周笑童在旁边看了，心里叹息，打着圆场，“我也觉得程末确实该担心担心他自己。” 云昀把视线移开姜子立，不解地望向周笑童，“为什么？” “因为再过不久就是他的生日了。” “生日！程末的生日吗？” “你小声点。” 云昀立马闭上嘴，偷偷瞟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压低声音道，“原来程末的生日要来了啊，什么时候呀？” 周笑童正准备开口，姜子立瞄了眼云昀，“你知道了想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嘛。” “同学？”姜子立冷哼一声，“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难道你不是......” “就这么简单！”云昀涨红了脸，更多的是为姜子立有些怪里怪气的语调而感到些许气愤。但在姜子立眼里，云昀分明就是心思被戳破了才露出害羞的表情。 他沉着整张脸，“反正也轮不到你。” 云昀握紧两只拳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以前姜子立也在程末的事上调侃过她，“你怎么知道，万一就成了呢！” 姜子立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漆黑的眸子直视云昀，逼得云昀后背都有些发凉。 云昀原本以为姜子立还会怼回来，却没想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这样转过头了。心里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有些失落，也有些空落落。但她转眼一想，明明是姜子立先开始的，便也转过头，两人谁也不理谁。 周笑童在旁边看得头大，程末也不知道面前两人怎么就吵了起来。 “我生日是下周二。”程末道，以为是因为姜子立不告诉云昀他的生日两人才会吵架。 结果姜子立直接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今年可是也期待你生日那天呢，说不定比昨年还热闹。” 一旁云昀忍不住好奇，竖着耳朵渐渐往姜子立那边靠近。 “我还记得那一大捧玫瑰花呢。”姜子立说道，满意地看到程末渐渐暗下来的脸色。感觉到旁边的触碰，他回头看向拿后脑勺对着他的云昀，“干什么？” 云昀停下动作，赶忙坐正，没好气地说，“没干什么！” 眼见两人又开始对视，空气中弥漫硝烟的味道。周笑童打断两人视线，“一会儿谁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 “他！”云昀手指着姜子立。 “凭什么是我？” “因为......” “好了好了。”周笑童无奈笑笑，“我来答吧。” “谢谢笑童。”云昀说完故意瞄了姜子立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别过头。 ...... “我要接水，起开。”姜子立拿着水杯站起身。 云昀没起来，椅脚蹭着地面磨了半天，留出半尺空隙，仰头望着姜子立。 姜子立紧闭着唇，咬牙从缝中间挤过。脚才刚接触到过道，云昀就“啊”地一声叫出来。 “痛痛痛！”云昀脑袋仰着，表情痛苦，“你挂着我头发了。” 姜子立低头，云昀头发挨着他的拉链扣一动也不敢动。他伸手准备解开，但摸上发丝时，又突然迟疑了。 “谁叫你不起来让我的。” 云昀鼓着脸蛋，“你过得去我干嘛还起来。” 姜子立故意移动了点点，云昀立马叫道，“行行行，以后我都起来给你让座！” 姜子立满意地勾着唇角，“以后也不准对着我大喊大叫。” “是是是，你快点！” “还有。” “还有什么呀。”云昀苦皱着一张脸，姜子立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只得逞的大灰狼。 “以后多听点我的话。” “什么？”云昀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我凭什么？” “那就保持这样吧，反正我不介意。” 云昀一咬牙，反正现在答应下来以后也不一定就要兑现，“行！” 姜子立终于满足，快速将云昀的头发绕出自己的拉链扣。 得到解脱的云昀终于能缓上口气，瞪着姜子立的外套拉链，“你说你干嘛不把拉链拉好呀！” “不是才说不准大喊大叫吗。” 云昀闭上嘴，小声抱怨，“那是上一秒的我答应的，这一秒就不算了。” 眼看着姜子立的手伸过来，云昀慌张开口，“好好好，我不喊不喊。” 姜子立放下手，转身往饮水机走去。 云昀对着他的背影拿出拳头比划了下，肩膀被人拍住。她回身，“怎么了？” 许恩蕙双手放在书上，之前化学课上云昀他们的对话她都有注意到，“云昀，你是不是......对程末有意思呀？” 云昀慌忙着瞟了眼四周，手指比在嘴间，“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许恩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我只是之前对他有好感啦。”云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的是“以前”，但她现在，确实对程末不怎么在意了。 “以前？”语调微扬，“那现在呢？” “我现在不喜欢啦。”云昀不好意思笑道。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 提到喜欢的人，云昀想了想，脑袋中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姜子立。她努力吹散姜子立的身影，姜子立刚刚还对她凶巴巴的，她干嘛要喜欢他！ “没有。” “那就对了，那说明你现在还是对程末有意思呀，不然你应该会有其他喜欢的人。” “可是......我确实......” “有可能只是你一直得不到回应，毕竟程末太高冷了。”许恩蕙拉上云昀的手，“我可以帮你追程末哦。” “啊？不用了不用了。”云昀抽出手赶忙挥了挥。 许恩蕙重新拉住，“你不要怕，再怎么也要去试一试，说不定人家也对你有意思。” “不可能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许恩蕙话音刚落，姜子立刚好接完水回来。 云昀起身让过姜子立，她回头准备拒绝许恩蕙的热情提议，但是许恩蕙只是笑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把物理作业还给我。”姜子立说道。 云昀瞄了他一眼，从一堆资料里面拿出姜子立的本子，“拿去！” 姜子立拿回本子，问道，“全都会做了吗？” “不会。”虽然姜子立写得挺详细，但她脑子还是有点绕不过弯，似懂非懂地。 “那你过来。” “干什么？” “给你讲题啊。”姜子立翻开本子。 云昀慢慢挪动身子凑了过去，她望着姜子立认真讲题的样子，一张一合的嘴唇，其实，姜子立也不光会凶巴巴地，有时候，挺温柔地。 “懂了吗？” “啊？”云昀回过神来，脸色绯红，她赶忙埋着头，“你、你再讲一遍。” 姜子立轻叹口气，“这次认真点。” “嗯嗯。”云昀点点头，其实，姜子立不光有时候温柔，人也挺有耐心地。 第46章 第四十六怼 运动会如期而至，程末的生日也刚好卡在运动会第一天。 磨磨蹭蹭憋了好几天的云昀，在下楼看见姜子立后，还是结结巴巴说出口，“其实我腿差不多都好了，你不用送我了。” 说完，心里还觉着有些可惜。 “那就不骑车了。”姜子立把刚解锁自行车推了出来，“今天骑最后一次。” “哦。”云昀爬上后座，默默抓住姜子立腰间的衣服。 脚刚踩上踏板，姜子立突然开口，“明天早上还是在楼下等我。” “等你干嘛，不是不骑车了吗。” “不骑车不代表不能一起走。” 衣服拽得更紧，云昀仰起头，“你意思是说你上学要跟我一起走？” “恩。” “为什么？”云昀刚问完，顿时就后悔了。 “反正顺路，免得你又摔下楼了。” “我有那么蠢吗！” “有，所以才得一直看着你。” 一直看着你，一直看着你......莫名有些些心动。 云昀调整好呼吸，转移话题，“你今天不是要跑1500嘛。” “恩。” “那，你加油哦。” ...... 大清早，其它教室都没多少人，放下书包基本都跑操场去了。可他们班不太一样，一堆人隔着一段距离围在程末周围。 云昀拨开人群，这才看到程末抓着一大束红玫瑰，气冲冲地把贴在桌上的一串告白贴纸给撕下来。但贴纸质量似乎很好，不太容易撕干净。 云昀刚走到座位，就被身后的许恩蕙拉住背包带子扯了过去。 许恩蕙凑到云昀耳边，低声道，“听说是暗恋程末的人做的。” “这布置得挺用心的。” “你关注点怎么放在布置上呀。”许恩蕙拉起云昀的手，“今天是程末生日，这是个机会。” 云昀把手抽出，“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许恩蕙一把抓住云昀无措的手，表情真挚，“我说过了我帮你。” “真的不用了，我......我不喜欢了。” 许恩蕙放开云昀的手，“你是喜欢的，只是因为你一直得不到回应才想放弃。” “不是，我是真的。” “你放心吧，就这样决定了，我先去操场了。” 许恩蕙说完就走，云昀无奈舒口气，转身放下书包，见前面程末垮着脸色还在和贴纸作对。 “你不去操场？” 姜子立的声音让云昀移开视线，抬头望向他。 “我马上就去。” “不要忘了第五个项目。” ...... 运动会期间，所有学生活动都较自由，一些不愿去操场的同学就待在教室里休息或者学习。 云昀自然是不会学习的，她刚从操场回来，现在正坐在座位上看笑话书。正看得起劲，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她回头，就见许恩蕙微笑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许恩蕙摇摇头，但笑里的意味更让人猜不透。 没一会儿，程末从后门走了进来，手里不知又从哪儿抱了一束花和一只兔子毛绒玩偶，被他一把塞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看着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许恩蕙说道。 云昀两眼犯懵，直到程末走到座位，从抽屉里搜出个心形盒子看上几眼，然后转过头来。 “怎、怎么了？”被对面人直直盯上半天，云昀心里慌到不行。 “没什么，谢谢。” 程末将盒子上的贴纸撕下来，云昀这才看清盒子里装的是巧克力，小包装的，塞了满满一盒。 “只不过下次不用再送了。” “恩？”云昀正摸不着头脑，这时，头顶突然发出声冷哼，一片阴影打在她头顶。 “送的生日礼物？”姜子立死死盯着那盒“心形”巧克力，“难怪在操场看不见人。” 云昀摆摆手，正准备解释，却被身后的许恩蕙拉住。 “难得程末过一次生日嘛，送个礼物也很正常啊。”许恩蕙道。 姜子立瞟了云昀一眼，原本是想提醒云昀，让她记得来看他的比赛，但是。 “我走了。”姜子立转身就走。 云昀想叫住他，但许恩蕙拉过她，贴着她耳边道，“是我帮你送的。” “什么？” “我买的巧克力，只不过写的是你的名字，毕竟我说过要帮你的。” 云昀深吸一口气，对许恩蕙自作主张的做法有些生气，但抬头看见许恩蕙那张委屈漂亮的脸蛋，顿时只得把气给咽下去。 “你在贴纸上写了什么啊？”一想到刚才程末望向她的眼神，云昀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没写什么，唯一暧昧点的，就写了一句‘希望能和你走的更近一点’。” “你......” 云昀埋着脑袋，半天，才望着许恩蕙认认真真道，“恩惠，我真的不用你帮我追谁。” “可是我看你喜欢程末又不敢追，很着急的。” “我真的对他已经没意思了。” “云昀，你就这么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口吗。”许恩蕙撇撇嘴，“行吧，我就不该这样自行帮你，我去操场了，拜拜。” “恩惠！”，回身见程末还坐在那里，“程末。” 她挤出个笑容，吞吞吐吐解释道，“这个巧克力吧，不是我买的，那个字呢，也不是我写的......” 程末望着她，一声没坑。 “当然，我不是让你把巧克力还回来，但是，我只是想说，你不要误会，我、我......” “我知道了。”程末把巧克力放在云昀桌前，“既然送错了人，就送给对的人吧。” “我......”云昀看着巧克力，“不是，你拿着吧。” “我拿着，姜子立呢？” “这关姜子立什么事呀！”因为慌张，声音都不自觉提高好几度。云昀红着脸，“我、我跟姜子立没、没......” “你不用跟我解释。”程末突然站起身，“我有事走了，你也快去操场吧。” 说完，程末走出教室，教室门口站着正偷偷摸摸窥视的于言。 程末一把抓住于言的手，将她带离云昀的视线。 云昀缓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想到刚刚姜子立来教室到底是干什么的？来了立马又走了，他不是还有比赛么。 比赛...... 云昀蹭地从椅子上弹起，急匆匆地就往操场奔去。 第五个项目就要开始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怼 第五个项目，不用说自然是1500米。 云昀慌慌跑到操场绿地上，恰巧和周笑童撞上。 “你跑上来的？”周笑童望着云昀两颊泛红，几根头发还贴在额前。 “恩。” “喝口水吧。”周笑童递给云昀一瓶未开的矿泉水，“班费买的，你还要的话可以去我们班级点去领。” “不用了，这一瓶就够了。”云昀打开水瓶喝了几口，倒也不算渴，“你要喝吗？” “你喝吧，我等会儿再去领就行了。” 云昀合上瓶盖，才刚撇过头，就瞧见远处姜子立站在1500起点处，正在做跑前准备。 云昀没过去，而是挑了老半天，才拉着周笑童卡进一个空缺的位置，离终点处只有几米距离。 随着不远处传来“啪”地一声响，云昀踮着脚尖找寻姜子立的身影，无意间看见许恩蕙也在对面。 她招了招手，但对面人视线并没移过来，而是紧盯着跑道的方向。 云昀讪讪收回手，刚好一群选手从起点跑了过来。她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姜子立，在队伍中间的样子，奔跑的时候头发随着风凌厉地划过空中。 云昀纠结着要不要喊声加油，但这么多人，总觉着有些害臊。 但在姜子立路过她时，云昀还是厚着脸皮喊了一声，声音很小，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刚喊完，云昀就见姜子立看了过来。 云昀快速移开视线，慌乱中又重新与他对上，然后装作平淡的模样快速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她已经帮忙加油了，但姜子立能不能看明白，她就不得而知了。 跑完两圈，不少参赛者已经没了力气，拖拖拉拉走在队伍最后面。原本领先的人也渐渐被人超过。 这时候，耐力成了最重要的制胜点。 虽然天气已不算炎热，但云昀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姜子立发尖的汗还有贴在后背浸湿的衣裳。 再过了半圈多，已经有人完全放弃了比赛，走出了跑道。但姜子立依旧保持着原速，紧紧跟在两个体育生的后面。 还有最后半圈，云昀终于忍不住对着额头满是大汗的姜子立喊了声加油。那嗓门儿，震得周围的人不满地瞧上她一眼。 姜子立虽隔上一段距离，但云昀那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明明还有些生闷气，但他嘴角还是不自觉微微上翘。他开始加速，进行最后的冲刺，终点处所有人都兴奋地等待着最终的胜者。 终于，第一位选手冲破终点，紧接着没多久，姜子立赶上第二名，没给反超的机会快速越过终点线。 终于结束了，姜子立缓了一大口气，但胸口还是有些提不上气。 不少同学迎了过来，手上拿着递来的水。 虽然喉咙干涩得快冒烟，但姜子立一瓶水也没接，在人群里找寻熟悉的身影。 忽然，一瓶水挡在面前。 “姜子立同学，恭喜你拿了第二名。”许恩蕙微笑着将手中的矿泉水递了出去，见姜子立半天没接，便补充道，“这是班费买的，专门给为班级参赛的同学准备的。” 语音刚落，姜子立就瞧见被挤在一边的云昀，手里拿着一瓶几乎满瓶的矿泉水。 他谢绝了许恩蕙的水，侧身走到云昀面前，抓起云昀手中的水就掀开瓶盖，一骨碌往喉咙里灌。 “喂，那水，那水我......”云昀想说“喝过”，但见姜子立已经倒了半瓶水进肚，便又把话吞了回去。 姜子立放下水瓶，将水还给云昀。 云昀没接，“你，你喝好了，我不渴。” “我喝的时候又没挨着嘴。” “不是，我看你比较渴。” “姜子立，这瓶水刚刚云昀喝过了。”周笑童在旁边提醒道，深知姜子立有洁癖，但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姜子立像是早已知晓，无所谓地把水塞进云昀手中。 “我跑了第二名。” “啊？是是是呀，恭喜你，你都超过体育生了，了不起！”云昀比出大拇指。 姜子立微蹙着眉头，将云昀的大拇指给掰下去，“光口头上说，总得给些恭喜的礼物吧。” “礼物？”云昀四处望了望，把手中的水又递了出去，看着姜子立眨巴眨巴眼。 姜子立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下去，没好气的夺过水瓶，转身直接走掉了。 云昀望着他的背影，微皱着眉头。倒是一旁的周笑童满脸笑意，拍上云昀肩头，“你是不是你又哪里惹着他了？” “没有啊。”云昀仔细想了想，“就他之前也是，到教室来的时候，也是黑着脸莫名其妙地就走了。” “那你当时在教室里干嘛。” “没干嘛呀，就在说给程末的礼物。” “礼物？”周笑童抓住重点，眉头微挑，“你送程末什么礼物了？” “就一盒巧克力，但那礼物不是我送的，是许恩蕙写上我的名字帮我送的。” “她为什么帮你送？” “她、她以为我喜欢程末......” 周笑童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云昀便有些不好意思微低着头。 “我没有喜欢程末！而且程末也没收下那盒巧克力。” 周笑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就好办了，你呀，一会儿就把那盒巧克力当礼物送给姜子立，保证他不会再黑着脸了。” ...... 上午大部分体育项目已经结束，正是接近太阳最烈时，同学们也基本上躲进了教室。 云昀坐在座位上思来想去半天，还是悄悄地把巧克力从抽屉里移出几分。她盯着这爱心盒子许久，然后使劲拍了拍脸颊，装作镇定的样子，特别豪爽的把盒子塞进旁边的抽屉。 “我送你了。”云昀始终没敢看姜子立的脸。 姜子立低头把盒子掏出来，见是之前的巧克力盒，打量几分，“怎么，送不出去了就朝我这里塞？” “什么叫送不出去！”云昀气鼓鼓地指着盒子，“这你说要礼物，我才送给你的，要不然我就自己留着吃了。” 见姜子立还有些嫌弃，云昀眼一横，扑着整个身子双手就要把巧克力夺回来。 “不要就还给我！”云昀话刚说完，双手就捞了个空。 姜子立像是炫耀般把盒子举得老高，云昀几下摸不到，气得只能抓着姜子立的脸皮，使劲往两边扯。 “你们在干什么呢？” 两人的纠缠在许恩蕙的话中结束。 云昀望向许恩蕙，发觉她的眼神并未朝向她，而是目不转睛放在姜子立手中的巧克力上。 “这不是你送给程末的吗？” “我......”云昀不知该怎么解释，“恩惠，你买的多少钱我给你吧，毕竟是你出的钱。” “不是钱的问题，这不是你送给程末的吗！”许恩蕙不知为何脸上凸显着焦急，声音也不自觉放大。 这下，全班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不少人渐渐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暧昧的在云昀和程末之间来回打量。 很明显大家开始误会了。 “噫——不要害羞嘛。” 大家调戏起云昀来，云昀脸红得滴血，一旁的姜子立黑着脸回头瞪了眼刚才冒泡的人。 那人哆嗦几下，砸吧砸吧嘴，缓缓别过脸。 这时倒是许恩蕙突然恢复笑容，解释道，“你们别乱说，今天是程末生日，云昀才给程末送东西，云昀，你说对吧。” 许恩蕙说话间视线移向巧克力，示意云昀把巧克力拿回来。 云昀看看姜子立，左右为难，她这才刚把巧克力给人家姜子立，现在若是不拿给程末，好像又不对。 姜子立捏紧手中的巧克力，却又突然放在桌上，推给程末，“这是我和云昀一起送给你的，算是我们两人的心意。” “两人”两字尤其突出，看戏的同学咦了两声。 云昀如同被解救般感激地望向姜子立，没发觉同学们看向他俩的眼神开始变得暧昧。 “那，你的礼物怎么办？”云昀心怀愧疚。 “那你就再给我送份更大的礼物。” “更大的？”云昀想想自己干瘪下去的钱包，咬咬牙还是答应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 云昀好不容易痛下决心，一时又泄下气来。 姜子立见她这样，嘴角倒忍不住上扬，“不会花你很多钱的，等我想到再说。” 云昀很明显不相信，突然想起巧克力的钱，转头就看见脸色有些发白的许恩蕙。 “恩惠，你身子不舒服吗？” 许恩蕙像是才回过神来，看向云昀勉强勾出一抹笑，但眼里全是打量。 “我没事。” “那个，巧克力的钱……” “不用了，你不用给我了。” “那怎么行，毕竟那一盒都是几大十吧。” 云昀拿出书包准备掏钱，一旁的姜子立先一步拿出一百元递给许恩蕙。 “你拿钱干嘛？”云昀茫然。 “不是说我们一起送的么。” “哦。”云昀想想也对，这便宜不贪白不贪，“那我明天再拿给你一半，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她也是刚刚翻了下书包才发觉身上没啥钱，想到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给人拿钱，结果拿不出来。 “不用拿了。”说这话的是许恩蕙，“这钱我不需要。” 许恩蕙胸口起伏不停，在忍耐着些什么。望向前方两人的眼中晃过一丝不甘，“就当我给程末同学送了一份礼物好了。” 随着桌椅间金属碰撞的声响，许恩蕙突然起身走出教室。 云昀望着她的背影，明眼人都能看出许恩蕙心情不好，但是，刚刚她有惹着她吗？ “别乱想。”姜子立像能读心似的，“你现在已经欠我两份东西了。” 云昀回过神来，“什么时候成两份了？” “之前的钱还没还完。” 云昀瘪着腮帮子，有些理亏，“你不要急嘛，我、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第48章 第四十八怼 道路两旁的枯叶早已掉光，光秃秃的树枝在在清冷的风中倒有些寂寞。 与之对比鲜明的是躺在床上翻滚的云昀，一想到姜子立说不定就在楼下等着她，脑子一激灵，好不容易酝酿许久的睡意又没了。 终于，铃声在耳边响起，如同解放般，云昀腾地从床上弹起，走到镜子前，拍拍有些泛红的脸颊。 她从窗口探头往楼下望，还未见什么光亮的路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冷冷清清。 “要去上学啦？”云父今天起得挺早，坐在沙发上看日报。 “哦。” “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奇迹呀。” “怎、怎么了！你女儿我现在开始爱学习了不行吗。” “爱学习当然好，就是起太早你爸我还不太习惯。”云父抖两下报纸，瞄上云昀两眼，“要是以后也起这么早我就高兴了，就不用天天还去敲你门了。” 云昀“哼”了一声，走进厨房拿上一块吐司，难得一次坐在餐厅里好好用餐。 等到所有东西吃完，都要比云昀平时出门早个几分钟。 走到门口，云昀顿住脚步，倒犹豫起来。 万一下楼没看见姜子立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便有一股失落拼命往上冒。 云昀使劲拍拍自己脸颊，她这是怎么了？她不会、不会真的对姜子立…… “你拍自己脸干什么，还那么使劲？”云母看不下去。 云昀放下双手却不知往哪儿放，脸上红彤彤地。她瞟了眼时间，忽然反应过来就冲出家门。 “啊！” 云昀刚下没几步，差点撞上前面挺拔的身影，脚下急忙刹车。 “你在干什么？”姜子立回头。 “你、你也刚出门啊，好、好巧……”云昀别过脸，不知为何，自从心里有了“喜欢姜子立”这种想法，连和他对视都紧张到不能呼吸。 “什么巧不巧，我就是为了等你才出门出的这么晚。”姜子立看了眼时间，“只不过这次你比我想象中出来的早多了。” “原、原来你、你在等我啊。” “不然呢？”姜子立呼出口气，“你舌头是打结了吗？” “没、没有。” “你一直望着墙干什么？” “哪、哪有！”云昀故作豪爽把视线放在姜子立脸上，也就一秒，又立马避开，“我、我就想看看这墙干不干净。 ” 姜子立无语，盯了云昀数秒后，拉住云昀帽子，把她拖到自己跟前，“你走前面。” 云昀踉跄几步，回望了几秒后，就老老实实走在前面，至少走前面看不到姜子立的脸，没那么紧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云昀才刚落座，许恩蕙便把脸探过来，“你们——今天一起来的吗？” 云昀瞟瞟姜子立，缓缓点了两下头。 “你腿不是好了吗？” “我、我们本来就是邻居嘛，所以说，就、就顺便一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许恩蕙的笑容定格好几秒，这才埋头从抽屉里拿出本杂志，“云昀，你有买新的《爱恋》吗？” 云昀在看到许恩蕙手中的书时两眼放光，“我还没来得及买呢，你都买了吗？” “恩，这期我已经看了，对了，你不是说你一直都有买吗，你能把之前的期刊借我看看吗？”许恩蕙眨眨眼。 “可以啊，你要借哪一期？” “我也不清楚哪些期好看，要不这样吧。”许恩蕙突然拉起云昀的手，“放学能不能让我去你家选选。” 许恩蕙开口那一瞬间，云昀有些犹豫了，但当她看到许恩蕙弯弯的笑眼时，“可以，放学你来我家吧。” “谢谢。” “没、没事……” …… 放学铃刚响，许恩蕙就迫不及待挽着云昀手臂，一脸开心。 在云昀心中，许恩蕙对人一直都挺温柔，但这么热情的态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走吧。”云昀背上书包。 许恩蕙看了眼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姜子立，靠近云昀轻声道，“姜子立不一起吗？” “他要吃了饭才回去，那段时间是为了送我才提前走的。” “啊，这样啊，那他对你可真好。” “没有啦，平时我们经常闹矛盾的。” 云昀不好意思地笑笑，但许恩蕙的笑容却渐渐变了味，望着云昀的视线夹杂了一丝怨念，但很快便消散在一句句闲聊中。 两人边走边聊，当到达云昀卧室时，云昀像找到知音似的，立马把自己保存已久的杂志全给翻出来，巴不得每一本都给许恩蕙安利一遍。 “这几期都超级好看。”云昀激动把压箱底的都摆了出来，可渐渐地，她发觉了一丝不对劲。许恩蕙虽然时不时会回应一句，但她偶尔飘忽不定的视线，明显是有些走神。 “恩惠？”云昀喊道，“你要看的话，这几本都可以借你。” 得知对方兴趣平平，云昀的激情减了一大半。 “云昀。”许恩蕙突然按住云昀双手，“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情？”看着许恩蕙的笑容，云昀直觉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你觉得姜子立怎么样？” “姜子立……挺好的呀，虽然有时候脾气臭了点儿，但人挺好的……怎么了吗？” 许恩蕙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喜欢姜子立。” 内心如同一块石头被雷电给劈裂，怪难受的。云昀直直盯着面前面容精致的女生，心里半天不能平复，“你、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和姜子立走得很近呀。”许恩蕙晃晃云昀手臂，有点像在撒娇。 但云昀跟碰到针刺似的，立马把手抽了回来，脸埋向另外一方。 “正好，你喜欢程末，我喜欢姜子立，我帮你追程末，你帮我追姜子立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喜欢程末。”云昀难得皱了下眉头。 “云昀，我喜欢姜子立这件事可是只告诉你了的哦，因为我们算是挺近的朋友，对吧？所以你一定要帮帮我。” 云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苦逼，“感情这种事要看个人喜好吧。” “我知道啊，所以才想找你帮忙。” 许恩蕙的表情看起来尤其真诚，但越是这样，云昀就越觉得自己应该及时说出来，“可是我、我好像也……” “云昀！”许恩蕙突然放大音量打断，但随即又温柔笑道，“作为朋友你会帮我的吧。” 心里有些绞痛，但正因为痛，所以云昀才发觉，自己对姜子立的感情愈发明朗起来，“恩惠，我……” 房门突然被敲响，云母带着笑容说道，“小姜找你说你借他的练习册还没还。” 云昀像逃似的从地上坐起身，踩上拖鞋来到门口，姜子立就站在门外。 “你的练习册。”云昀把练习册递出去，有些闷闷不乐。 “什么表情，你怎么了？” “没什么。”云昀抬头望向面前的人，不过是鼻梁挺了些，嘴唇性感了些，脸型好看了些，也没什么特点嘛！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姜子立明显感觉到云昀的打量，但他丝毫不介意，只是在拿过练习册的一瞬间，一罐子石头糖被掩在本子下面递了过去。 “不小心买多了。” 手心里的糖罐还沾有温度，云昀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红晕爬上脸庞。 “这也能买多……” “你不要就给我。” 姜子立说罢就伸手去拿，云昀赶紧把糖揣进兜里，“便宜白占白不占。” 云昀刚把糖揣稳当，肩膀突然多出只手来，许恩蕙面带微笑出现，对着姜子立道，“明天我们要去看电影，姜同学也一起去吧。” 姜子立只是瞟了她眼，便重新看向云昀。 云昀转头，小声道，“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但许恩蕙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道，“明天正好有部大电影要上，云昀你说了你也想去看的对吧？” “你要去吗？”姜子立面向云昀问道。 “我……” “我之前就跟云昀商量好了，一起去吧。”许恩蕙说完，把住云昀双肩往屋里带，“我和云昀就先去选书了，那就明天下午见了。” 云昀算是被许恩蕙硬按进了屋，随着门被关上，两人再次回到卧室。 “云昀，这次拜托你了。”许恩蕙紧紧拽着云昀的手，“明天你就半路假装说生病先离开吧。” “恩惠，我……” “我知道拜托你很麻烦，但是看在朋友的面上。” “恩惠，其实我……” “就这样吧，恩？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要先回家了。”许恩蕙急急忙忙起身，随便捡了基本杂志，“这些书我就先借回去了，到时候看完了还你哦。” 不给云昀开口的机会，许恩蕙那上书匆匆告了别。 等到卧室恢复平静，云昀双手捂住脸躺倒在地。 这下是真麻烦了，她该怎么开口解释…… 第49章 第四十九怼 早上刚睁眼，云昀就收到了来自许恩蕙的短信。 可是她拿着手机放空了十几分钟，装病什么的话语根本就说不出去。 眼瞅着离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云昀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直到房门被敲响。 “恩惠？”云昀是没想过许恩蕙会这么早就来找她。 “云昀，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吧” “恩惠……” “现在也不算早了，要不现在就出去吧？” 不等云昀拒绝，许恩蕙就直接拉上她到隔壁敲门，很快，姜子立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休闲装。 “我们准备出门了。”许恩蕙说道，“昨天约好的哦，我三张票都买好了。” 云昀感觉自己的腰间被许恩蕙用手肘戳了戳，勉强问了句，“我……你要去吗？” 云昀头一次这么强烈的希望姜子立能拒绝她，但是…… “恩，等我一下。”姜子立说完进屋换了套衣服，准备好后，三人便直接往市中心的电影院赶去。 因为是周末，电影院堆满了人群。 云昀看了眼票上时间，正想说去上个厕所，手臂就被人把住，许恩蕙一路拉着她来到了女厕。 “云昀，一会儿你就假装不舒服先走吧。”许恩蕙压低声音道，“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顺便把电影给你补回来。” 许恩蕙说完，笑着先离开。云昀低头看看手中的电影票，又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不开心写得清清楚楚。 她转身去上了个厕所，等到出来时，逛了半圈才看到姜子立和许恩蕙的身影。 只见许恩蕙双手把着姜子立的手臂，嘴上不知道说着什么，但是表情明显很是开心。 电影票在云昀手中被捏得皱巴巴地，她往那边走近，耳旁突然传来陌生女生交谈的声音。 “那边那个男生长得好帅呀。” “还不错吧，只可惜他旁边是他女朋友吧，长得挺漂亮的，你就别做梦了。” “什么呀！我又没说要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一直盯着人家嘛，要我说人家那颜值你就别掺和了。” “我长得也不错的好吧！” 两个女生在一旁打闹，云昀皱巴着脸，脚步蓦地就慢了下来，直至停在人群之中。 她一直埋着头，双手却越握越紧。 说起颜值还有气质，许恩蕙一直都是他们班男生心目中默认的女神。 而她，活了这么多年，别说女不女神了，连个找她告白的男生也没有。马甜儿他们一直安慰她说是因为她的性格有时候太跳了像个男孩子，所以才把人给吓跑了，但说到底，她在男生中还是没啥眼缘儿。 如果她是男生，像许恩蕙这种长相漂亮性格又温柔的，肯定是第一人选吧…… 云昀越想越丧，头在不知觉间也越埋越低。 眼见着她把这十几年的委屈都都快细数了一遍，眼眶已经开始泛红，眼前却突然一暗，手腕就被一双大手握住，阵阵温热从皮肤上传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电影都要开始了，掉坑里去了？” “你才掉坑里去了！”开口的一瞬间声音有些颤抖，但云昀急忙忍住。 姜子立直直看着云昀好几秒，这才舒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你还看不看电影？” “云昀？”许恩蕙这才走了过来，望向云昀时故意透露出不解的目光。 云昀不是很敢直视许恩蕙强烈的视线，尤其现在姜子立还抓着她的手腕。 “云昀，你刚刚不是说你肚子不舒服吗？”许恩蕙勉强挂着副笑容，但两边咬肌已经开始暗暗使力。 姜子立，“你肚子不舒服？” “有点吧……” “那就不看电影了，我带你去医院。” 两人似乎都没料想姜子立会这么直接，许恩蕙慌忙开口，“云昀你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电影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要不要先进去呢？” “恩。”云昀点点头，把手从姜子立手中抽出来，“我没事，先进场吧。” 检票进入电影厅后，云昀摸黑往座位上走，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标号，手突然被姜子立拉住，然后就着拉力坐在姜子立身旁。 姜子立指了指位置，“就这三个。” 还剩一个空位在云昀的右手边。 许恩蕙在过道停顿几秒，隐在暗处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跨过云昀时，只听云昀“嘶”了一声，连忙抬高腿。紧接着，许恩蕙充满歉意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太暗了，没看到你的脚。” “没关系。”云昀努力缩着腿，给许恩蕙让出足够的空间。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一下许恩蕙踩得极其用力，根本不像是路过时不小心踩到的力度。 很快，电影便开始播放，画面不停转换，但几人看得各有各的心思，似乎都对电影的内容不怎么感兴趣。 等到演员表出来的那一瞬间，不知是谁轻叹了口气。厅内灯光亮起，像是解脱般，云昀没有丝毫留恋立马起了身。 走出氧气稀薄的电影厅，云昀走进厕所洗了把冷水脸，犹豫一会儿，出门就见姜子立站在那里，旁边许恩蕙神色不是很好，但在看见她出来时，还是立马换上了笑脸。 “一会儿去玩儿什么，要不要去游戏厅？”许恩蕙提议道，“逛街的话姜同学会觉得无聊吧。” 许恩蕙拉住云昀胳臂的手有些使力，云昀暗自用劲才挣脱开，脸色难得透出疲惫，“估计是电影院有点封闭，我脑袋突然有点晕，想先回去了。” 许恩蕙被云昀挪开的手在空中僵了几秒，微笑道，“那姜同学……” “我也先回去了。”姜子立拉过云昀帽子，“走吧。” “等一下！你们一起回去吗？”许恩蕙死死盯着姜子立手的方向。 “恩，我们本来就住一栋楼。” “可是……”许恩蕙沉思几秒，看向云昀，“云昀，你不再玩儿一会儿了吗？” 面对许恩蕙稍带恳求的眼神，云昀有些尴尬地别过头，“我想回家休息了。” 一想到之前两个女生的对话，她就不想再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让她有种插不进去的自卑感。 许恩蕙还想说些什么，但姜子立直接换手握住云昀手臂，拉着云昀一路来到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 他望着云昀乌黑的头发，“你把头一直埋那么紧干什么，地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云昀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没有”。 两人缓缓走到一旁公交站，一辆辆公交从面前经过。 云昀左手手指扣右手手指，纠结了半天才问道，“你觉得许恩蕙怎么样？” “干什么？” “她、她很好看吧。” “然后呢？” “然后就肯定有很多男生会喜欢她呀。” 姜子立冷“呵”一声，突然单手掐住云昀两颊把她脸转向自己。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云昀眨巴眨巴眼，“好、好看吧。” “那你会喜欢我吗？” 这句话如同烟花炸在云昀心头，她的脸颊蹭得一下红得彻底。 “你你你你你……” 姜子立敲了下云昀脑门，“你说你脑子挺灵活的，怎么有时候就是蠢得令人发指。” “谁蠢了！”云昀捂着被敲打的脑门很是不服气。 姜子立嫌弃地瞟了她一眼，无语。 第50章 第五十怼 “这个写错了。”姜子立无意间瞟到云昀卷子上的笔记。 云昀赶紧把卷子捞回来，看也没看姜子立一眼。 “我给你说怎么写。” “不、不用了！”云昀赶紧人连带椅子都往旁边靠了靠。 可过了几分钟后，云昀依旧拿着笔盯着那道错题。 “你把卷子拿来。”姜子立的声音已经明显染上点不耐烦，自从上次从电影院回来，他明显感觉云昀这段时间有点儿躲着他。 果然，没等他伸手，云昀立马拿着卷子跑去找周笑童问问题。 “不好意思，这道题我也不会，我正研究呢。”周笑童面露歉意。 云昀收回试卷，快速往姜子立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又缩了回去。 不过这次，姜子立没给她缩回去的机会，直接伸手把卷子夺了过来。 “你干嘛！”云昀伸手去抢，但在碰到姜子立冰凉的指尖时，手颤抖几下，跟碰到针刺样立马弹射回来。 云昀的动作全被姜子立看在眼里，他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满。 两人僵持间，许恩蕙的声音从两人身侧传来，“云昀，你是第7题不会吗？这道题我会，我给你讲吧。” 难得的，姜子立没有坚持，把卷子轻丢在一旁，转头做自己的事。 许恩蕙立马拾起卷子，但云昀没动静。 “云昀？”许恩蕙轻唤了声。 云昀回过神来，眼神不舍地从姜子立身上挪回来。她觉得姜子立生气了，但这也不能全怪她，自打她意识到喜欢上姜子立这个事实，她连跟他对视时手都会抖。 “云昀。”许恩蕙再唤了声。 云昀望向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云昀，你过来点。”许恩蕙突然压低声音。 云昀不自觉靠近。 “云昀，今天是我生日，晚上我们要去ktv，你也一起来吧。” 云昀第一反应是有点点惊讶，毕竟她跟许恩蕙虽然当了有那么段时间前后桌，但关系没有好到过生日会专门邀请的程度。 “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也好准备礼物。” “不用了，只要你能来就行了。” 许恩蕙依旧带着她标志性的笑容，但在云昀眼里，愣是让她打了个颤。 ….. 放学后，云昀被许恩蕙拉住，和许恩蕙大拨朋友一起往市区赶。 云昀全程缩在角落里听别人聊天，旁边坐着不认识的女生，难免让她话少了下来。 来到ktv，她便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她一直都觉得她唱功不太好，在生人面前就不好献丑了。 坐了没一会儿，无聊渐渐让心思有些烦躁，云昀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个小游戏开始玩儿起来。 “你在玩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云昀吓了一跳，她回头，就见许恩蕙笑眯眯地望着她。 “没、没什么，就普通小游戏。” “那你能让我试试吗？” “可以。”云昀没多想便把手机递了出去。 许恩蕙接过手机，拉过旁边一个同班好友，“云昀你都坐了这么久了还没唱过一首歌，去唱一首吧，小敏，你带云昀去点歌吧。” 受不住两人的热情，云昀硬是被人拖到点歌机旁，然后点了首她算是拿手的歌，同学还好心给她顶到了最上面。 当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她明显看到身边的人神情都僵住了。 云昀好不容易憋红脸把一整首给唱下来。同学露出尴尬的笑容，也没再强拉着她再点歌。 她松了口气，回到沙发上，就听见许恩蕙跟她朋友在聊着什么，似乎在秘密筹备计划。 “你唱完了？”许恩蕙停住交谈，转头面向云昀，“你不唱了吗？” “我不唱了。” 云昀坐下来，看着许恩蕙手里握着的屏幕已经暗掉的手机，“你还要玩儿吗？” “哦，不用了，谢谢你了。” 云昀重新拿回手机，便又坐在边上开始玩儿起来。 KTV里的歌声还在继续，几个麦霸占着话筒基本没停过。 炫彩的灯光在偏暗的室内不停旋转，转到门前时，忽然一道光亮照进来，门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恩惠，他来了来了！”不知是谁意味深长地调侃了句。 屋内的人除开云昀，像是都提前安排好的，一蜂窝涌上去把姜子立拉到许恩蕙面前。 彩灯旋转依旧，音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切换成了舒缓的情歌。两人站在包厢最中央，旁边围了一圈人开始起哄。 许恩蕙渐渐露出羞涩的笑容，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直接跌进姜子立怀里。 这下起哄的声音更大。 “姜子立，我喜欢你。”许恩蕙终于说出这句话。 旁边人兴奋得紧，把两人使劲往对方怀里推。唯独剩下依旧愣在原地的云昀，望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又是疑惑又是酸水往外冒。 “啊！”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围在姜子立身边的人被推得远远地。 姜子立的脸色沉得看不到边，他瞟了眼身边的人，直到目标锁定在角落的那个人，然后径直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离开包厢。 云昀此刻还处在懵逼当中，只是身后房门被摔得“哐当”一声的时候，吓得她整个人抖了一下。 “啊！”云昀被身子突然的反转吓了一跳，姜子立按在她肩膀的力道把她整个人钉在墙上钉得死死的。 “你、你怎么了……”云昀不自觉想往后退，但脚后跟早抵着墙，整个人动都动弹不了。 “我倒是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什、什么怎么想的？” “你不是和许恩蕙他们一起来的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参与这场策划！” “什么策划？” 云昀说完后，似乎听见了头顶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吗！”姜子立忽然掏出手机，“而且，不是你故意引我过来的吗，云、昀！” 手机屏幕被抵到眼前，云昀看了眼信息内容，上面写着：我在爵色KTV二楼B203，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你能不能来一趟？拜托拜托！ “哈？”云昀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好几遍，“我、我没有发消息给你呀！” 生怕姜子立不信，云昀还把自己的短信记录亮给姜子立看。 姜子立顺着滑下来，在短信快翻到底时，紧皱的眉头才松懈下来，“你是不是中途有把手机借给谁过。” “没有……等一下。”云昀望着屏幕上小游戏的logo，她好像借给许恩蕙玩儿过一会儿。 “你是不是借给许恩蕙了。” “......”云昀揣回手机，突然想到刚才的画面，“许恩蕙刚才好像跟你……告白了。” 姜子立松开云昀的肩膀，“恩”了一声。 让人猜不透的表情，更让云昀觉得有些心慌，“她很漂亮吧。” “恩。” “所、所以你……” “所以我对她没兴趣。” “恩，恩？”云昀两眼一下就亮了，“你、你说你不、不感兴趣？” “有时候人长的太好看了，找个长得丑的另一半来衬托会显得更好看，你不觉得吗？” “你这话说得……那你准备找个什么样的？” “就比如说，像你这样的就差不多。” “我、我？我哪里丑了！” 姜子立“嘶”了一声，抬起的手指差点就要弹向云昀的脑门，“笨蛋，重点在这里吗！” 姜子立最终难以忍受地揪起云昀的脸，“你不是说过我好看吗，那你会喜欢我吗？” “你、你干嘛突然……” “我问你喜不喜欢。” “哪有人逼着人家问这种问题的。” “因为我希望你能喜欢。” “你说你、等一下，你说什么？”云昀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等她反应过来后，整张脸外加脖子和耳后，都红得跟番茄一样，准确来说，应该是煮熟的番茄，因为还冒着热气。 “你你你、我我我……” “之前你不是还欠我两次吗，那好，现在你就只用回答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必须说。” “我我我……”云昀把头埋得紧，下巴贴着胸口，脑子拶已经糊成一团。半晌，她才用近乎蚊蝇的声音回了句“恩”。 但姜子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那好，你现在还欠我一次。” “你、你怎么！”云昀不满地翘起嘴，刚抬头，就见一个黑影渐渐的朝自己靠近。 额头传来一阵冰凉，从未有过的柔软触觉，惹得全身像是被电了一样软酥酥地。 姜子立渐渐直起身，“你欠我的还清了。” “你、你你！”云昀此刻好像除了简单的单个词，已经不会说其它话了。 姜子立抓着云昀的头发使劲揉了揉，“既然你已经承认喜欢我了，那我以后就要负起责任了。” “责任？”云昀突然发觉姜子立贼像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总不能让你白喜欢我。” “不是，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硬巴着你似的，我不愿意！” 云昀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推开姜子立就往前走。 但很快，她便被身后的一股拉力给扯了回去，转头，就见姜子立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真的不愿意？”姜子立抬高下巴，“那就太可惜了，那我买的糖啊什么之类的，好像都送不出去了。” “你……”云昀依旧憋红着脸，却做出为难的模样，“看在糖的份上，我、我就将就一下。” 姜子立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很快，他便恢复原貌，只不过手已经悄然靠近，然后抓住云昀扔处在无措慌乱中的手。 “下次别被人耍了，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你说你怎么这么蠢呢，我严重怀疑你是怎么考进重点班的。” “我、我哪里蠢了！我这不是以为许恩蕙过生才去的么，谁知道啊！” 两人没走几步便又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只不过路途中，不管再怎么炒，紧握的两只手一直都没放开过。 毕竟放开后，就不好意思再牵起来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怼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是吧！”周笑童回身调侃道，“我刚刚可是看你们来上学时，手拉着了哦。” “什、什么啊！”云昀脸冒热气，刚才就是上楼时她没踩稳，姜子立扶了她一下后，两人手顺势就给牵上了。 周笑童难得见云昀这么羞涩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刚刚牵手的时候，可没在意有没有人看到吧。” “哎哟，笑童，你就别打趣我了。” 两人谈话间，突然有人靠近，来者不善，抬头，就见昨天一起去KTV的女生站在面前，扫过来的视线透露着不满。 “姜子立！你昨天什么意思！还有云昀，你又是什么意思，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女生拉起旁边许恩蕙的手，“昨天恩惠过生，我们明明都一起计划好的，结果姜子立却拉着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你们是合起伙来耍我们恩惠是吧。” “阿雅，别说了。”许恩蕙反拉住阿雅的手，但却拉得有气无力地，眼里闪过丝敏锐。 “不是，恩惠，你怎么能放这么就自己一个难受！”女生气汹汹地指着云昀，“他们两个，绝对不是普通同学关系！” 云昀看着快抵到脸上的手指，大脑正在飞速组织语言，但还没张嘴，身后的姜子立却先一步开口，不冷不热地“恩”了一声。 阿雅的声音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现在她更是火冒三丈提高了音量，“恩惠！我就说他们俩分明在一起了，既然这样的话，昨天云昀她还默不吭声的跟我们一起来帮你告白，安的什么心呀！” “阿雅，人家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没办法吧。”此刻许恩蕙嘴唇有些微泛白，再配上她闪着泪点的双眼，看得旁人越发觉得她楚楚可怜，“你就不要怪她了。” “恩惠！你就是人太好了，你把云昀当朋友，但是她呢，明明就跟姜子立在一起了，这不是等着看你笑话吗！ “云昀，到底怎么回事？”周笑童压低声音在云昀耳旁询问。 云昀紧咬着牙，看着许恩蕙的表情，越觉得眼前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很惹人厌。 阿雅，“云昀，我告诉你，恩惠人好不跟你计较，但我不一样，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真不知道姜子立看上你哪一点！” 一旁的姜子立在听到阿雅的话后眉头一皱。 云昀按住姜子立欲起身的动作，自己先站了起来，没有发怒的神情，反而是一脸笑容，“阿雅同学，你要不要先问问你心目中的好人恩惠同学，她昨天有没有告诉过我她要准备表白？” 云昀明显看到许恩蕙眼神晃了一下，她继续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还有，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昨天是怎样把姜子立同学喊去KTV的？” 云昀掏出手机，丢在桌面，“要我告诉你吗，她是趁着我唱歌的空档，偷偷拿着我的手机给姜子立发短信让他来的KTV！” “你、你有什么证据！”阿雅没想过平常嘻嘻哈哈的云昀会瞪起眼来还气势汹汹地。 “证据，有啊！”云昀让姜子立把手机摸出来，“姜子立同学手机里还留着这条短信呢！” “那也不能证明是恩惠……” “谁发的这条短信谁就是猪狗不如，天打雷劈，上厕所没有纸，走路被……” “砰”的一声响，平时温温柔柔的许恩蕙神色异常地双手拍桌站起身来，她看向云昀，眼泪已经从白皙的皮肤上划过，“云昀，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朋友，所以才会给你说我喜欢……” 云昀吸气，“我知道是你先告诉我的，所以我一直想和你说清楚，但你从来都不听我......” “够了，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才会让你帮我追姜子立，结果倒好，你倒是跟他好上了，这是朋友该做的事吗？” “朋友？”周笑童在一旁突然打断，“许恩蕙，你要真把云昀当朋友，就不会看不出来这家伙喜欢姜子立了吧，拜托，这么明显的事，坐在周围的人不都八卦他们俩八卦了好多遍了，你不也参与了的吗。” 要说云昀这人，什么内心情感根本藏不住，脸上全能给你写出来。 不要说他们周围这一圈，其他组的同学也偷偷猜过好多回了，云昀对姜子立的态度太明显了，姜子立对云昀的态度更明显，就只剩云昀自己蠢，或许处在恋情，哪怕是暗恋中的人智商都会起伏不平。 “你明明看得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微妙氛围，那还故意让云昀帮你追姜子立，这种不是更过分吗？”周笑童说道。 眼见争执愈演愈烈，姜子立卡在两拨人中央，俯视眼前人，冷冷道，“我之前就拒绝过你，拒绝你的理由我记得我说的是我喜欢云昀，但你不光没告诉过她，还拉着她硬让她帮你追我。我不觉得云昀有什么错，而且，我不会喜欢你。” 许恩蕙此刻双眼微微泛红，相较于楚楚可怜，更像是怨恨。她一甩手冲出教室，阿雅也一边喊一边跟了上去。留下一堆吃瓜群众，诧异中还带着些看好戏的面容。 “没事吧。”姜子立摸摸云昀的脑袋， 云昀紧咬着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周笑童只是摇摇头，眼中有些许担忧。 周笑童安慰，“云昀，不用理睬她，她就是心里嫉妒。” 云昀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过后笑了笑，“就是没想过自己还会在学校有这么引人注目的场面。” “傻子。”姜子立语气颇显无奈又带着丝宠溺，“以后别那么傻了。” “我才不傻。” 姜子立冷笑一声，云昀立马就来了气，两人说不到几句就又开始拌起嘴来，而在一旁“观战“得周笑童，愣了下后，摇摇头却是一脸欣慰。 看来又和好如初了呢。 …… 围绕云昀、姜子立和许恩惠的话题被同学传来传去，八卦了好几天。不同的人传出去的版本差异甚至还很大。但随着时间流逝，大家对此的兴趣也渐渐减弱，到后面，也没再讨论什么了。 这天挨过最后一节自习课，云昀快速收拾好书包就准备冲出教室。不过与以往不同，姜子立一把抓住她，让她等住。 云昀，“你不是要吃了饭才回去么。” 姜子立，“今天我要回家一趟。” 说话间，姜子立已经收拾好，两人并肩出行，自然少不了后座许恩惠的白眼一枚。 两人走到楼道时，拥挤的走廊人挤人，大家都是一蜂窝往楼下冲。 姜子立让云昀靠里，推搡间，两人手时不时搭在一起，不知触碰到第几回，姜子立干脆一把抓住。 云昀自然感受到手间微凉的触感，两人借由其他人的遮挡，就这样拉着手一路下了楼。走出楼道瞬间，正准备松手，只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云昀回头，就见杜薇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们。 “哎哟喂，这是已经成了？” 云昀慌忙间松开手，脸蛋红红地解释道，“就、就没多久。” 杜威捂嘴偷笑，“算了，正准备找你，要不带上你的——男朋友？一起来吧。” 云昀不明不白跟着杜薇一起拐进学校附近的小巷，走进一家干锅店才发现许久不见的马甜儿正坐在最里面。马甜儿在看到他们时，眼前一亮，笑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几人一人一方位坐下，云昀望着眼前消瘦不少的好友，心里隐隐有些作痛。 兴许是放学后，周围桌子渐渐满了员热闹起来，唯独云昀他们这一桌，半天也没人主动说一句，只是沉默。 “甜儿，你最近怎么样？”云昀小心翼翼开口，“你很久没来学校，好像电话也换了，我都联系不到你。” 马甜儿扯出抹不算难看的笑容，“云昀，我要搬走了。” “搬家吗？” “嗯，我妈她换工作了，她朋友介绍的，福利待遇都不错，而且......平时也有更多休息时间了。” “那很好呀，那你跟杜薇......” “我们之间没什么了，是我当时太情绪化了，不过云昀，可能之后我们不能经常一起玩儿了。” “为什么！” 马甜儿声音渐渐染上些哽咽，“我妈工作的地方离这比较远，我想陪着她一起，可能之后就很难见到了。” 眼眶隐隐有些湿润，额前碎发微微挡住，马甜儿偷偷揉了下眼眶，“我要转校了，明天就走。” 云昀默默听着好友的话，慢慢探手握住面前沾有泪痕的手，“那你去那边，一定要跟你妈妈好好相处，还有好好学习哦，不要再那么容易被骗了。” “嗯嗯……”马甜儿紧咬下唇强忍住泪水，“对不起云昀。”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去那边后还是要经常联系我，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整场散伙饭吃得还算开心，只不过离别的伤愁还是不能完全散去。 饭后，杜薇和马甜儿两人挽着手，像以前下课一样，慢慢悠悠摇回去。剩下云昀看着两人背影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一下撇，转身扑进姜子立怀中嚎啕大哭。 姜子立任云昀把鼻涕眼泪蹭他身上，反而是紧紧搂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 “姜子立，姜子立，甜儿要走了！” “嗯嗯，我知道。” “以后就在学校见不到她了。” “可以在学校外见。” “可是、可是不能经常见了！” “你们可以经常打电话。” “姜子立姜子立！” “嗯，我在。” “你今天语气怎么这么温柔呀，可是我现在还是好想哭啊啊—” 姜子立被云昀的话给逗得笑了出来，只是轻声说了句，“傻子，以后我可以天天陪着你。” 第52章 第五十二怼 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云昀拖着腮帮子坐在奶茶店里，身旁是刚剪了短发的杜薇。 云昀吸了口奶茶，嘴里塞满珍珠鼓鼓地。她望着窗外打闹的情侣，打着打着，两人手就一齐塞进了男生兜里。 “杜薇呀。”云昀咽下珍珠，“你说为什么人家谈恋爱都甜甜蜜蜜的，我跟姜子立和没谈恋爱前也没什么区别。” “那你还要什么区别？” “不说像小说里那么轰轰烈烈，但这也太平淡了吧，而且时不时就吵嘴。” “那你还想怎样才不算平淡？” “再怎么平时约个会浪漫一下也是可以的呀，我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结果......” “你们不是每周都在约会么。” “提到这个我就无语！”云昀放下奶茶，撸起袖子似要准备长篇大论，“你知不知道每周末我们出去是干了什么？” 杜薇眼眸微挑，“什么？” “去各个咖啡店快餐店补习！” “这么恐怖？” “是啊！而且几乎每天见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作业写完了吗？’，‘你单词背了吗？’，‘你化学知识复习了吗？’，他是我妈嘛！” 云昀气得猛拍桌子，一旦吐槽起来，嘴巴就很泄洪似的，门闸关都关不住。 正说得慷慨激昂，杜薇忽然对她挑了挑眉，顺带咳嗽几声。 “咋了，你感冒了？嗓子不舒服？” 杜薇白眼无奈一翻，下一秒，耳边传来敲玻璃的声响。云昀回头，就见姜子立站在窗外，那表情，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听到。 “大魔头来了，我走了。”云昀小声说了句，抓起背包就跑出去。 店外天阴暗，姜子立高大的身子往那儿一站，光线挡得严实。 “今天怎么一下课就跑了，不是让你等我吗。”姜子立语气稍有些低沉。 “这不杜薇找我嘛，就和她一起喝了奶茶。”云昀见姜子立脸色还是没缓和，便拖着姜子立手臂道，“好啦好啦，下次给你说一声。” 姜子立扯出臂膀，云昀忍不了正要说上一句，手腕却忽然被抓住，姜子立拖着他一路上了迎面来的公交车。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云昀扒着窗问，“干嘛啊，去哪儿啊？” “去市中心。” “又去咖啡店里面写作业吗。”云昀一脸苦逼，只能任由姜子立拉着她来到市区常来的一家巷子咖啡。 窗外人来人往，窗内却是安静闲适，舒扬的音乐在耳边飘荡。 云昀瞥了眼面前人，认命地拿出作业本，刚拿上笔没多久，跟咖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4寸的小蛋糕。粉白色胚相间，撒上几片樱花和马卡龙做点缀。蛋糕中央，是用粉色奶油画的一朵云。 “这、这个…...”云昀第一反应是送错了，但看着中央的粉云，隐隐又觉得没错。 “咳恩—”姜子立眼神看向别处，“不用太感谢我。” 语毕，姜子立又从兜里掏出个礼盒，云昀接过打开，一条银白色手链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云昀一脸懵逼。 姜子立皱眉，俯身拿起手链绕过云昀白皙的手腕，然后扣紧，“我们交往第99天。” “第......”云昀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你你你还记这些的呀。” “不然某人又要背着我说我坏话。” 云昀脸涨通红，“我、我......不好意思嘛，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说你的不是了。” “看来你还真的在背后说过我坏话。” 云昀心一咯噔，这才发觉自己被套了话，“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了？”姜子立不急不慢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蛋糕塞进云昀正准备回怼的嘴里。 云昀边嚼边唇齿不清地道，“我还没拍照呢你怎么就给挖个洞出来！” 姜子立没在意，借着云昀用过的勺子又挖了勺，尝了小口，便又嫌弃地放下，拿起咖啡将嘴里的甜腻压下去。 云昀夺过勺子，“多好吃呀这么嫌弃。” 姜子立没回话，右手撑着脸默默看云昀一点一点把蛋糕解决掉。 吃到一半，云昀有些受不了姜子立直勾勾的视线，小声道，“干嘛一直盯着我。” 姜子立伸手，云昀往后仰，姜子立一把把她抓回来，拿纸在她嘴巴一圈擦了擦，吐槽道，“吃得到处都是。” 云昀抢过纸，遮住有点泛红的脸颊，“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姜子立坐起身，“你还没说送我什么礼物呢，我不介意......” 姜子立指向自己脸颊，云昀立刻就懂了，勺子哐铛掉在桌上。她避开视线，交往到现在，两人最多牵手，唯一一次姜子立亲吻她额头，还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不可能！”云昀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姜子立叹口气，收回视线开始写作业。 云昀望着他，继续吃着蛋糕，心里却有那么丢丢不是滋味。 写完作业后，回去的路上，云昀小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什么？” “因为我没答应你的......” “没有啊。” “但你明明不开心。” 云昀停下脚步，姜子立也跟着停下，他见云昀始终埋着头，无奈叹口气用手托起她脸颊，然后故意扯了扯肉乎乎的脸蛋。 “我再说一次，我没生气。” 云昀抬头，“真没有？” “嗯，以后还有那么长，你总会—”姜子立指着自己的脸，“毕竟我长这么帅。” “真是脸皮厚。”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云昀偷偷握住姜子立比自己大上不少的手掌，“你怎么就能确定以后我俩还能在一起，不是说这个年龄段的恋爱都走不久么……” 姜子立用力回握，“所以你现在一定要好好学习。” “怎么又和学习扯上关系了？” “因为这样我们才能考上一所大学。” 云昀有瞬间愣住，心里有种异样的悸动，“原来，你想的这么远了呀......” “嗯。” “我、我。”云昀往姜子立那方又靠近了点，“我会好好学习的。” ...... 天空飘起雨，不算大，但时间一长，地面还是积了不少水。云昀站在教学楼下，正在等帮她跑回去拿钥匙的姜子立。 眼前人影扫过，云昀低头，就见自己才换洗的裤子被沾上污渍。 “什么啊。”云昀小声抱怨，面前许恩惠幸灾乐祸地对她吐吐舌。 没一会儿，姜子立走下来，两人很有默契的并排前行。离小区还有小段距离时，姜子立拿出另一把伞，准备分开。面前一个戴着连衣帽的影子跑过去，又很快冲了回来。 朱文志抹掉脸上的雨水，疑惑地打量他俩，“姐？” 云昀下意识把刚打开伞的姜子立推了出去，但朱文志早就察觉了不对劲。 “姐，你们俩不会—” 云昀一把捂住朱文志的嘴，“别乱说！” 朱文志挣脱开，见云昀的反应就更加确信，“姐，你们不会真的在交往吧。” “朱文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朱文志压低声音，“姐，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姐。” “干嘛？” 朱文志瞄了眼冷冷盯着他的姜子立，避开视线，抢过云昀手中的伞，“姐借用一下，你就跟姐夫哥一起打吧！” 雨快落下一瞬，姜子立赶紧把伞遮在云昀头顶。 云昀气急败坏，只能抱着不会遇见父母的侥幸心和姜子立一起打伞回去。 可前脚刚踏进小区，云昀便看见熟悉的背影。母亲提着超市的口袋正往回赶。 “回来回来回来。”云昀扒着姜子立胳膊往后退，准备等到母亲的身影走远才往回走。可这才转身，大眼瞪小眼，父亲就站在身后几米远处，双眼直愣愣盯着她扒在姜子立身上的那只手。 “云昀。” 父亲严厉的声音传来，云昀在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连嘴怎么张都不知道了。 “云叔好。”姜子立倒是泰然自若。 云父回了声，犀利的眼神直指云昀。 “云昀伞被朱文志抢了，雨有点大，顺路我就把她送了回来。”姜子立冷静陈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刚刚云昀硬要拽着我去超市买零食，我不是很想去，正好云叔你有伞带她去吧。” 姜子立侧身给云昀使了个眼色，云昀小心翼翼往父亲那边靠。 “我就先走了。” 姜子立转身离开，留下云昀稍微缓过点神，面对父亲的考量。 “真是他说的，朱文志把你伞抢了？” “真的爸。” 云父脸色稍缓和些，“那臭小子竟然直接把你伞抢走了！说吧，你又要去买什么零食？” “就、就辣条。” “又买辣条？叫你少吃点那种垃圾食品你还买，零花钱多了是吧。 云父虽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带着云昀来到超市。云昀一路听着父亲的念叨，心里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 晚上吃完饭，云昀便迫不及待回到卧室，捂在被窝里接通电话。 姜子立一来就问她后面有没有事，她只是一笔带过，让他不要担心。 聊了没一会儿，传来敲门声，云昀立马挂断，打开就见父亲站在门口。 “你妈给你切了水果，快出来吃。” 云昀踩上拖鞋跟父亲来到客厅，坐在沙发那一刻，才察觉气氛有点不对。 “老王他昨天被老师叫到学校去，你晓得叫他去干嘛么。”云父跟云母两对话，“他儿子在学校谈恋爱，结果被老师抓住了。” “这么小就谈恋爱？” “是啊，你知道两人是怎么被发现的吗，午休的时候在教室里面接吻。” “这么大胆呀。” “是啊，给老王俩气得！” 似乎感受到了父亲不经意的视线，云昀停下吃哈密瓜的动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儿子之前成绩班里前十名，就说成绩怎么下降了那么多。”云父继续道，“这次月考，直接滑到了二十几名。” “下滑这么多呀。” “是啊，所以说这个年纪就不该谈什么恋爱，去大学慢慢谈多好，你说是吧云昀？” 话题突然对向自己，云昀机械地点点头，哈密瓜差点一口卡喉咙里。 “对了，你们月考成绩应该下来了吧。”云父问道。 云昀一激灵，这才想起原本准备回来得瑟一番的，结果一吓倒忘了。 云昀小跑进屋，拿出成绩条摆在父母面前—27。 “哎。”云父语音上扬，“可以呀，全班27，我记得上次你才三十多。” 云昀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no，你再仔细看看。” 还是云母先反应过来，“这是年级27？” 云昀扬起下巴，双手插腰，“没错，年级27！” 云父拿着成绩条看了又看，“我没看错吧，上次不还八十几吗。” “我进步了不成啊。”云昀想起这段时间的苦逼学习，天天被姜子立逼着看书写字，连小说啥的都没看了，就连周末也在外面学习。就这样还不能有大的提升，那不就搞人心态吗。 “可以可以！”云父满脸欢喜，“这周你爸请你们吃大餐！” 云昀看着父亲把成绩条当宝贝似的拿手里，一顿心满意足，或许苦逼的学习也没那么苦逼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怼 高考迫在眉睫，云昀干脆中午和姜子立一样，留在教室里学习。 繁复的公式看得人心烦，云昀眨眨眼，是再也看不进去。她轻靠在姜子立臂弯，抱住姜子立臂棒，睡意渐渐涌上来。 迷糊间，似有听到杂音，当她睁开眼时，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心里咯噔一声，之后的事便在模糊间已记不清了。 两人站在办公室，默默等待老师的审判，等了没多久，门外走进熟悉的人影，双方父母都一起来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一脸严肃，“这离高考不到两个月了，结果两小孩还在这儿谈恋爱。” 旁边其他老师见这仗势，还不忘端着水杯火上浇油多嘴几句。 “你们说怎么处理吧，他们俩还说不愿意分手。”班主任把难题抛给双方父母。 云父云母一脸难堪，一直没开口。倒是姜子立的父亲先道，“不好意思，今天我先带他回去好好聊聊。” 姜父一脸严肃喊道，“还不快走。” 姜子立在原地站得笔直，“我们两个就是正常交往，一没做过火的事，二没影响学习。” 姜父脸色跨下，“所以你现在就可以为所欲为，在学校谈恋爱了？而且你确定你没影响到学习！我记得你这次下降了二十几名吧，而且人家小姑娘也被你耽误了！” 姜子立依旧一脸冷静，“这次成绩，是因为物理二卷丢了，所以排名降了，如果你不信，可以问老师。” “那人家小姑娘呢，你既然喜欢人小姑娘，那也得为人家小姑娘着想啊！” 一直站在旁边哆哆嗦嗦的云昀抬起头，却不敢看父母失望的脸色。 但她还是走近，缓缓道，“其实我和姜子立高二就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周边人都微抽气。 云昀双手紧握壮着胆子继续道，“他一直在帮我学习，也是因为他一直监督着我，我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成绩，我现在成绩挺好，您不信的话可以问我们班主任。” 班主任眨眨眼，有些为难地开口，“成绩是不错，但是你们现在还是未成年，老师给你们说实话，这个年龄的爱情什么的走不长远。” “老师我们知道。”姜子立开口，“但我们会努力考上同一个大学的，就算现在暂时分开，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的。” “你小子说什么大话呢！”姜父拉过姜子立，“快跟我回去！” 姜父跟云父云母道了歉，硬拖着人走了。 留下云昀一家，云父什么话也没说，只有云母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导。 云昀一把抹掉眼泪，没开腔，但骨子里的倔强还是没让她应下父母的话。 隔天两人就被调得远远地，姜子立也被父母喊了回去，不再提供租房的钱。 两人被盯得紧，手机也一齐被没收，只有趁下课时间短暂地聚一聚。 云昀也没露出苦相，反而戏笑说他们俩像极了电视剧里的苦命鸳鸯。 埋头读书的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没过多久，高考如约而至。全班考完试后，一起去农家乐聚了个餐，个别同学这次敞开了喝，喝完醉倒在椅子上，几个人联合抗回去。 夏夜的风很凉爽，尤其在山坡上。来这边聚餐的毕业生还不知他们一个班，此刻还在兴头上，久久没有散去。 姜子立和云昀提前离座，两人手拉手一直走到街边。叫到车后，姜子立也跟着坐了进去。 “我送你到家。” 云昀算是默认，两人的手始终紧紧握着。 “姜子立。”云昀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能报上一所学校......” 姜子立语气坚定，“没有如果。” “我知道你成绩一直都很好很稳定，但我怕我......” “没关系，如果隔得不远，我每周都去看你，如果隔得远，我每个月去找你一次。” “这样好辛苦啊。” “不辛苦。”姜子立手握得更紧些，“只要能见到你就不辛苦。” 两人乘车回到小区，姜子立一路把云昀送到单元楼下。 “我走了。” 云昀拉着他的手，半天不放开。 姜子立上前摸摸她脑袋，“这个暑假这么长，到时候可以出来玩个够。” 云昀点点头，还是扯着，半晌，她把姜子立拉进单元楼。昏暗的单元楼灯一亮，几十秒后，因为没有声响，一灭，整个楼道陷入黑暗，只有窗口处透进来的微微月光。 姜子立只觉得手上一股拉力，下一秒，脸侧一股柔软的触感，短暂却足以令人心跳加速。 不知是谁家关门声，震得整栋楼的灯几乎都亮了起来，云昀撒开手往楼上跑去。 姜子立留在原地，手抚上脸颊，柔软的触感在心底荡上一圈又一圈，难以散去。 ......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云昀全家人守在电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刷着网页。当查询通道终于打开时，云昀屏住呼吸，一遍遍祈祷。 “哎呀，我怎么这么紧张呢。”云母愁着脸，怕似下一秒都要晕厥过去。 云父抓着她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云昀呼出气，手一点，成绩呈现在众人面前。 短暂的沉静。 “啊啊啊—”云昀一激动差点往后仰去，“653，我竟然考了653！” 云昀和同样激动的云父云母左握握手，右摇摇臂。 云母拿起旁边的卫生纸，这一高兴，眼泪都没忍住流出来了。 云昀站起来冲到客厅跳了好几圈，嘴里大喊大叫，“我能上S大了！” 听到云昀话后的父母走出来，“你要去S大？” 云昀冷静下来，“哦。” 云母走近，拉着云昀手，“云昀，我们市的C大也挺好的呀。” “可妈，我想去S大......” 云父走过来，没好气地说，“是因为那个臭小子要去S大吧！” 云昀没敢看父母的眼色，轻声“嗯”了句。 “你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人家去哪儿你就非得跟着去？” 云昀咕哝，“但是S大本来也比C大好呀......” “你！” 云母拦住云父，“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S大也挺好的，只是出门在外，你要小心注意点......” 云母说着又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云昀上前抱住母亲，“妈，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是你自己考出来的成绩，当然得由你自己选择。” “妈！”云昀也没忍住，悄悄抹掉一滴眼泪。 “真是没出息！”云父虽抱怨，但下一句道，“那臭小子成绩怎么样呢，你不问问。” 云昀一惊，刚好电话响起，她起身背对着父母低声交流，但到后面，嗓门儿还是没止住。 云昀挂掉电话，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云父嫌弃，“怎么样，那小子打过来的吧？” 云昀点点头。 “多少分啊？” “696。” “六百九十多分？”云父收回诧异的眼神，假装镇定，“这小子考得还不错嘛。” 云母，“这分在咱们市应该很靠前了吧，这孩子还真了不起。” ...... 吃完饭云昀就迫不及待地跑出门，但当来到市区时，发觉姜子立身边还站了另外个女生。 “姐姐好。”姜子苗礼貌问候。 云昀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你好。” “姐姐你们要去约会是吧，真好。” 云昀不自然地笑笑，“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姜子苗看了眼自家哥哥，红唇一勾，十分爽快地应了声“好”，她上前挽住云昀手臂，动作自然流畅。但下一秒，姜子立提着她的领子把她拉开。 “你不是要上补习班吗。” 姜子苗撅着小嘴，“一天不上也没关系呀，反正我的成绩也没必要再补课呀。” “不行，交了钱的。” “我就不去。” 两兄妹突然对峙，云昀夹在中间，只能尴尬地看着两人。 “要不然让你妹妹跟着我们？”云昀话音刚落，就挨了一记眼刀。 姜子立拉着她直接把姜子苗甩在身后。 “臭哥哥！”姜子苗在后面喊道，“我回去要跟妈说你欺负我！” 姜子立回头，“那你去说呀。” “你！哼，当初还是你不准我谈恋爱，结果你呢，双标，我也要去补习班找个长得帅的人谈恋爱！” 姜子苗说完就跑了，姜子立都没来得及追上。他抚住额头，神色不好。 云昀在旁见此道，“你妹妹......” “别说她了，现在完全处在叛逆期，一点都不听话。” “但人家也高中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了吧。” “什么想法？去找男生谈恋爱？她现在还小，万一被那些男生骗了怎么办！” “那照你这么说，我当年岂不是也被你骗了......” 姜子立突然安静，云昀见此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怎么能算骗你。”姜子立的声音莫名带着些委屈，“在学校能有我这么优秀的人么。” 云昀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姜子立脸色这才好看些，他按住云昀头顶，“你以后也小心点其他男生。” “我还小心什么呀，又不会有人喜欢我。” “那我算什么。” “因为—你眼瞎呀。” 姜子立眼角抽搐，他揪住云昀脸颊，“谁说我眼瞎，我眼光一直都很好，笨蛋，不准说自己丑。” “这不是当时你说的么，找个长得丑的另一半，会显示自己更好看。” “那是我乱说的。” “我才不信，人家说开玩笑时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心......” 云昀话还未完，眼前一暗，嘴上一抹温热触感。当光线重新照进眼中，云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唇，“你你你......” 姜子立揉着她的头，只说了句，“以后那么长，麻烦你慢慢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黑莲撞上狼》，黑莲小作家，遇上腹黑作家大佬，有兴趣的亲故可以收藏一波~ 让外界大跌眼镜的是，被传x冷淡的文人作家沈木秋，竟会找个混混当女友。 传闻该女友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行，还有照片作铁证。 更令人过分的是，该女友为了怼外界，专门开了个微博小号，今天发她亲沈木秋额头的照片，明天发她亲沈木秋脸侧的照片，天天秀恩爱。 就在众人愤愤而起要集体反嘲时，发觉原来该女不是街边混混，而是七风集团的大女儿，同时，也是刚拿下国内最大文学奖新人奖的女作家尹花悦。 “过来。”尹花悦拉过沈木秋，亲上他额头，咔嚓照片生成，发微博怼人。 第二天。 “过来。”尹花悦在沈木秋脸蛋亲了口，拍照，发微博怼人。 第三天、第四天，第N天后……沈木秋无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尹花悦明眸一转，“工具人吧。” 沈木秋眼眸一沉，揽过尹花悦共同倒在沙发，“既然是工具人，要不要试试把我当其它工具用用？” 下下本接档文《小姐姐很美味》，养成一只小狼犬。女主调香师，男主，一位从种田娃成长为的乐队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