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凛冬 作者:阿泗阿泗 简介 程开霁 (暴躁消防队中队长 vs何斋(清贵木雕师 你是我在火光中的热望,你是我欲火焚身的滚烫 你是凛冬却拥抱铁水熔铸迸发散落的星光 我的凛冬,寒冷黑暗,他的热吻,滚烫直白,将我从荒芜的废墟中捞出 我爱他,从现在开始,死亡亦不会终止。 第一次见面,何斋是偷了自己狗的“偷狗贼” 第二次见面,何斋是超市囤卫生纸湿纸巾避孕套的计生用品贩子 … 程开霁: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何斋: ?滚 甜宠 轻松 HE 不甜不要钱 第1章 白绒团子 何斋租下的那套房子在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小巷子里,带了一个大院儿。 原先何斋并不准备租在烟火气儿这么足的地段上的,但是中介带他去看房子的时候,他踏过了那木头制的门槛儿,往里啊,那么个一探头,就瞅见了在大院儿里头盘根错节的老银杏树。 中介是个年轻小伙子,青春洋溢的那个劲儿,给他指着老银杏树说,这是他们这个巷子里头最宝贝的老银杏树,长了一百多年了。 何斋没有因为他年纪轻轻而觉得他满嘴跑火车,这个两个大男人才能合抱起来的银杏树,被风唰唰儿的一吹,悠悠然落下一树黄绿交接的叶子。 何斋眯着眼睛负着手,打门口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分钟,越看越觉得这银杏树跟自己投缘,然后大手一挥,在合同上签了字,毫不犹豫的租下了这套房子。 这正值酷暑盛夏天呢,何斋搬进来也就小一个月。除了搬家那天,浩浩荡荡进了俩大皮卡车,再由着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帮他搬了一趟家,这小一个月他还真没出过门。 本来就是木雕师的何斋忙里偷闲,在往上网购了一批原材料,刚一到就熬了个通宵,做了一把藤椅,躺在上面一摇一晃的,忒能催眠。 但何斋搁这儿来了之后,也不算是跟外面全然脱离了关系,至少对门李大爷看他天天闭门不出来拜访过一次,知道他是木雕师后乐呵呵的顺走了一把木头椅子。 何斋淡淡地笑了笑,任由他拿走了。 不过送客关门的时候,门槛底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嘤咛声,何斋下意识的皱了眉头,门槛有点高,他家又是以前那种木头宅门。 何斋赶紧的停了手,往下弯腰一看,白绒绒一团东西挡住了门,伸手一捞,白绒绒的小东西被吓的翻过了肚皮,一双又湿润又大的黑眼珠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何斋琢磨着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狗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干脆把自己中午吃剩下的饭菜端来喂给它吃了。 白绒团子一边吃一边高兴的摇着自己的尾巴,吃完了那是死活不肯走了,扒着何斋的裤腿,抱着老木门。 何斋是谁啊,一年逾30的大龄独居男青年,用他自个儿的话来说,那就是自己都懒得养,还多养一条狗? 埋了吧汰的,何斋蹲在地上手里拿一瓷碗,瓷碗是给那白绒团子狗装饭菜的碗,现在被舔的一尘不染,白绒团子蹲坐在地上,耷拉着耳朵尾巴,用自己黑糖珍珠一样的眼睛同何斋对视。 过了半晌,何斋起了身,把白绒团子狗提溜起来,白绒团子高兴的尾巴一个劲儿的晃悠,但它高兴的太早,下一秒何斋就把他提溜到了李大爷家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家,拴住了家门。 白绒团子开始扒门了,何斋转过身就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两个耳塞,带上后在院子里绕着银杏树走了小两圈儿,嘴里念念叨叨的把金刚经背了一遍。 然后摘下耳塞的时候,门外白绒团子已经放弃了挣扎,何斋吁了一口气,对着西方快要落山的太阳遥遥一拜,虔诚的感叹,“感谢佛祖庇佑。” 不过第二天,佛祖就不保佑何斋了,白绒团子狗又开始饭点来扒门了。 作息并不规律的何斋彼时正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把藤椅挪到那颗百年老银杏树下头摇摇晃晃着喝茶晒太阳。 听着“嘎吱嘎吱——”的何斋过了一会儿突然间意识到,这藤椅的摇晃声中掺杂了些许不一样的声音,他“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把椅子扶住听了好一会儿。果不其然,昨天的狗又来扒门了。 好吧,何斋垂头丧气的对着空气用自己的手爪子虚虚挠了几下,给白绒团子又添了一碗饭,送到了门口,秉持着人道主义的关怀,这次何斋不扔它了,干脆把碗放在了门口,这碗他不要也罢! 然后关上了门,何斋觉得自己仁至义尽。 但俗话说的好,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无数次,由于何斋作息不规律,而白绒团子总是在神奇的饭点时间过来扒门。 何斋只能被逼无奈回归了正常的饭点,并且一顿不落的给白绒团子门口的那个永远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瓷碗加点餐。 何斋干脆也开了院子门,不一整天院门紧锁了,街坊邻居时不时还来他家里串串门,虽然何斋表现的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欢迎,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尴尬。 但是大爷大妈就是尴尬的救星,能在小板凳上跟你唠上一个小时。光听着闲聊中的人名,何斋都把巷子里的住户认得七七八八了。 白绒团子也逐渐放肆起来,但不让它进门住,依旧是何斋最后的底线,但这狗怪机灵的。 不知道从哪里叼过来的,还是街坊邻居的施舍,它在大门旁边用一个蛇皮袋安了家,吃完就窝着睡,下午还来何斋家里晃悠一圈,全当串了门。 街坊邻居看着这狗讨喜,时不时来逗一逗,默认成了何斋家的狗,问起何斋,何斋只默默的把眼睛撇开,不承认不否认。 何斋现在正悠闲的坐在银杏树下听着戏睡着午觉,大院里头岁月静好,但B市的消防中队可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三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至头发丝,下至消防靴,无一不沾染了黑灰,坐在消防中队的大院里,每个人一个军绿色的小马扎,旁边随意放着自己的消防帽。 仔细看过去,你还会发现这群人身上还萦绕着一股热气,在日头下更加明显。 中队长程开霁坐在中间,沾满黑灰的手黝黑,偏偏他还毫不在意的用黑手摁着自己的眉心,不过没事,脸跟手一样,乌漆嘛黑的比别人黑了好几个度,还有点小脏,压根看不出来黑上添黑。 坐在旁边的三四个汉子脸上比程开霁干净多了,有一个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递了一陶瓷杯子,陶瓷杯子里盛了半杯水。 程开霁接过来往里看了好几眼才看到里面的水,他凉凉的看了递水汉子一眼,就着水洗了洗脸。 不算白皙,但好歹一张并不黑的俊脸终于有了平时的轮廓,一群人默默叹了一口气,这样看着终于舒心了些。 第2章 面不改色 程开霁打刚刚救完火回来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过,尤其脸上黝黑,离手拿青龙偃月刀的关公也差不离了。 其实也不能怪程开霁烦心,前几天被邀请去新兵训练营做指导工作,今天刚回来呢,在中队里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到警铃响了,麻溜儿的换衣服去救火,结果去的哪一家究其原因是一小屁孩儿在一座本就废弃的木楼里头偷摸抽烟,好家伙,烟头一扔就跑了,结果着了火。 程开霁冲在最前头,听见有人在里面的时候更是硬着脑袋往前闷闷的冲,在里面找了一转才发现压根就没人,沾了一身的灰,幸好没有半路掉房梁。 程开霁发现不对劲就冲外面还没来得及进去的其他队友用对讲机通知了一遍,里头的没有人,安心抢火,这也是为什么单他程开霁一个人看起来又黑又脏的原因。 后来找到了罪魁祸首,程开霁硬是逮着那小孩儿在哪里做了半个小时的思想工作和训导才回来,训导的时候让队友们先回了,程开霁是扫了车自己骑回来的。 回来之后发现放队里养着的宝贝狗也丢了,程开霁被气了一天,现在坐在马扎上气的一声不吭。 过了良久,“啪——”清脆嘹亮的一巴掌,这是从程开霁腿上传来的,声音一响起,周围的汉子们不动声色的将小马扎用脚后跟往后抵了两寸,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往后挪了两寸,齐刷刷的将自己的头低了又低。 “老子的狗呢!”程开霁目光凌冽的扫向围坐在自己面前的几个汉子,如鹰隼般。最后定格在一个身形最瘦弱的男人身上,男人被目光凉的往后缩了一缩,吸了吸鼻子畏畏缩缩的看向他们的中队长。 “我…我也不知道啊…”一开口便是略带些沙哑正处青春期变声的少年音,这是消防中队里头最小的那个。 他们中队有只狗,原先是程开霁在消防中队门口发现的,小小一个又惨又可怜的趴在哪儿,后来中队里一致同意收养,这才将它养在了中队里。 毕竟是它刚几个月大就被捡过来喂养了,久而久之,小狗跟中队的人熟了起来,俨然成了中队的吉祥物。 其中最亲近的是程开霁,如果动物生下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它妈,那程开霁就是它再生父母。 毕竟是程开霁把它捡回来的,小狗崽子一直把程开霁当主人,但程开霁这段时间带出了趟门,带着新兵训练了一个多周,没那功夫管它。 恰逢今天回来,他还没见着他的宝贝狗就被紧急任务缠住了,现在任务出完了,按原来的老规矩是小狗崽子会活蹦乱跳的过来迎接他,让他亲热亲热的,但现在,连只狗毛都没看见! 瘦弱青年正是程队出门前交由看管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把狗给丢了。这狗也忒不长记性了,出去转了一圈竟然连回家的路都能忘记,程开霁挠了挠后脑勺,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随缘吧。 “散了吧,都好好拾掇拾掇一下,辛苦了今天。”程开霁站起身来,率先收了自己的军绿色马扎,拍了拍手让队友们去收拾。队里的洗浴房位置没那么大,他们几个大汉子往里面一挤,他再进去简直够呛。 程开霁独自穿过空旷的训练场,在最角落的平房旁边有一口水井,他在这儿随便洗洗就行了。 井水都是地下水,清凉爽快,程开霁用旁边的空盆接了一大盆水,手往里面搅和了一下,别提多清冽。 消防服被他一把脱了下来,赤裸的上身湿漉漉的,尽是些汗水,脱完消防服程开霁整个人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别提多舒畅了。 中队里几乎没有女人,程开霁完全不用担心影响不好的问题,拿着半个葫芦瓢从盆里径直舀了水从头淋下,裤子倒是没脱,但是井水真是透心凉。 贴合着他的裤腿,让他的腿部也感受了不少清凉。 身材那是在消防中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漂亮的腹肌跟搓衣板似的,皮带勾勒着若隐若现的倒三角的形状让人忍不住眼光直往哪儿瞟。 可惜了,队里队外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这种风景谁也便宜不了。那一身肌肉是真枪实弹搁实战里头一场场火灾里头生拉硬抗出来的,也是一场场训练里头拉练出来的,跟健身房里面练出来的不一样。 程开霁抻直了手臂,将葫芦瓢举到半空,然后微微一起倾,瓢里的水精准的,一滴没有浪费的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先是浓眉,再是高挺的鼻梁,程开霁抿住了唇,水珠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下,是货真价实的雨露均沾。 “哈——”程开霁猛的一睁开眼睛,张开了唇,水珠立马从他的脸上急转直下,落到他的唇上,程开霁一把抹开脸上的水,灼热的舌舔了舔快要起干皮的唇,一盆水冲完了,黝黑的关二哥成了俊俏落拓的大小伙子,程开霁把瓢扔在了盆里,拎着衣服往屋里头过去了。 衣服交给了专门检查磨损状况的工作人员,程开霁换上了一套作训服,队友们已经零零碎碎从洗浴室出来了,他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刚擦到一半,火警电话又开始“叮铃铃———叮铃铃——”的开始响起来,已经出来的几个人和程开霁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已经接上了电话。 程开霁和其他人目光冷峻的看着他,准备他一撂电话就去换战斗服,不过这通电话赤足的时间有点长,“什么?到底是人腿卡在下水道缝里了还是狗腿?” 接电话的是队里那个最瘦弱的那个队员儿,外号二虎子,人不大,但机灵,现在一句话出来让他们吊着的心都安安心心的放了回去。 二虎子对程开霁使了使眼色,程开霁右手往后挥了挥,示意他们继续,没什么大问题。其他人也实在是累坏了,留下程开霁在一边听电话,“狗腿?怎么弄的?” 二虎子拧着眉跟对面热心市民询问情况,程开霁也是个急性子,将事情都听了个囫囵懂了,二虎子还没听明白呢。程开霁一把拿过了电话,声音严肃的问着对面,“地点?” 对面显然也被突然换的这个人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报出了名字就立马挂了电话,程开霁都要怀疑这通电话是不是恶作剧了。 作为一名光荣的消防员,程开霁入行八年经历了捉贼开锁捞鸟天台救人等一系列事件,现在不过是狗腿子卡下水道了,程开霁听着已经面不改色了。 程开霁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兄弟们,也没想着把他们叫起来,队里配了几辆公用小电动,专门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程开霁准备骑个车过去。 地方不远,就在桥西区的茴香街,那地方程开霁熟,自打上班以来,就那边鸡毛蒜皮的事儿最多,且他家就搁哪儿呢。 消防队员成了片儿警了都。 二虎子自告奋勇,想要跟程开霁一块儿去,程开霁略一思忖,俩人就上了路。 他也是真没想到,自己刚丢了只狗,就能遇见一倒霉催的把自己的狗腿子卡下水道缝儿里的笨狗,程开霁冷笑一声,心里想这他妈要是他丢的那只狗,那他妈就是真的行大运了。 第3章 救狗行动 何斋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门外的洒水车慢吞吞地一边放着歌,一边从他门口经过。窄巷子里刚刚好容得下它不太庞大的身躯。 院子里头的银杏叶子又开始晃晃悠悠地掉了一片,落在躺在躺椅上的何斋脸上,他被扰得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已经下午了,按道理来说白绒团子应该要来扰他清梦了,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过来?何斋将一块老旧的怀表从口袋里翻了出来,递到面前看了一眼。嘿哟,都到饭点儿了,这该不会是被人拐了去吧? 何斋坐起身来,藤椅也跟着“嘎吱嘎吱——”响了好几遍。 屋外头的洒水车唱着歌串到了别的巷子里,何斋听着余音纳了一会儿闷。歌声完了,反而多了一些旁的嘈杂的声音,然后对面的老李就闯进了他的院子里。 脸上的那个着急劲儿,看的何斋一愣一愣的。 “李叔,出什么事了?”何斋从藤椅上下来了,将那片掉到他脸上的银杏叶放在藤椅上,看着来人一脸不解。 李叔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边喘嘴里还含混地发着声,何斋听了半晌没听明白半点儿。 他赶忙过去扶了扶李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了一口气,“您别着急,你好好歇一会儿再说,成吗?” “甭提了,你赶紧去吧,在茴香街那儿,你家狗腿卡下水道小口子里了!”李叔大口喘着气,手往何斋胳膊上一推,推搡着人出门。 何斋轻声“啊?”了一声,瞬间明白过来了,敢情白绒团子这是狗腿被卡下水道里了!何斋慌了一瞬,也急着往屋外冲,刚过院子门槛呢,又迂了回来。 “你回来干嘛呢!赶紧去救狗啊!”李叔以为何斋迂回来是不管他的狗了,气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何斋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迈着步子就进了屋子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小锯子还有一把锉刀,遥遥地对着李叔喊着,“叔,我这是回来拿工具呢!” 语罢,人已经从出了院子门,消失在巷子里了。 李叔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一只手扶着膝盖慢慢地挪到了何斋的藤椅上,一屁股下去,把银杏叶就给压的支离破碎。 何斋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围了一群人,蹲在下水道口子上把白绒团子围了一个圈儿。何斋在巷子口打眼一看,那白白的那一团就是天天去他家蹭饭的狗,步子愈发大了几分。 他往那儿一蹲,手里的工具压根就没有用,忒小了些,估摸着钢筋水泥没锯断,反而自己的锯子没了。他惆怅地将东西往旁边一扔,蹲在地上跟白绒团子对着王八绿豆儿眼,一个惆怅无奈,一个眼里含泪委屈巴巴。 接到热心群众电话后,骑着小电驴匆匆而来的程队长,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自己的狗现在又惨又好笑的拖着狗腿双目含情地看着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出于安抚,时不时摩挲摩挲他狗的狗脑袋。 程开霁看了那男人一眼,把小电驴就停在了绿化带旁边,这狗卡腿也卡的忒有技术含量,卡的点儿也选的好,就在小路边上,人行道那儿,要是没百八十年碰瓷经验还真找不到这么块风水宝地。 二虎子在后面提溜一大工具箱,站在水泥筑的绿化带挡柱上往前那么个一望,转过头对着程开霁就是一声吼,“队长!你狗!” 程开霁往他脑袋上给了一个爆栗,“狗,你他妈才狗,这么大人会不会说话!” 二虎子才十七八呢,憋屈的一肚子话想说又不敢说,跟在程开霁后头往白绒团子哪儿走了过去。 白绒团子估摸着是闻到程开霁身上的味道了,在几米开外呢,就开始“汪汪汪——”地嚎了起来,何斋觉得这白绒团子嚎的真是迂回婉转,百转含情。 他顺着它的视线往后看了过去,一个高高的男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踢踏着军靴,别提多响亮。 先是看见那一双靴子,再是看向他又长又直的长腿,倒三角上面是军绿色的作训服,再往上是一双眉毛拧巴的不能再拧巴的脸,剑眉星目的,帅是真的帅,硬也是真的硬。 何斋就看着那人走到他面前,跟踢正步似的,但那来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蹲在了他旁边。 阅男无数的何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十分对他口味,蹲在他旁边的时候他心里一紧,不好意思的舔了舔下唇。 但人家下一秒就对着后面招了招手,从后面人提溜着的箱子里拿出了 一剂管状物,别的也没什么好拿的了。 何斋明白了,这是热心群众请的帮手,优秀的消防员同志。 何斋肃然起敬,本着和消防员同志建立友好关系的想法,他把手边的锉刀和锯子递给了程开霁,程开霁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两样东西,这才看见被他遗忘的何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虎牙若隐若现,“没事,就这玩意儿就成。”他把手里的东西冲着何斋扬了扬,何斋勉为其难的把手缩了回来。 二虎子在后面摇了摇头,队长平时这么凶这么暴躁,对着人民群众也算是真的好脾气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们中队才能有这待遇… 第4章 同志,使不得 白绒团子看着蹲在它面前的两个人,先是可怜巴巴地呜咽了一声,然后屁股往后一歪,单单留了那条被卡住的腿,让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程开霁先是将它的腿上的绒毛扒开用食指和大拇指圈了一圈,量了量腿的粗细,再下一步就是将管状物的盖子拧开了,一团黝黑的油状物从里面冒出了一个小尖尖。 眼见着程开霁下一步动作就要将它涂抹在白绒团子的腿上,何斋眼疾手快的赶紧伸手截住了他。 “同志,使不得。”何斋一想到白绒团子将要成为黑了一条腿的狗就于心不忍,虽然不是自己养的,但是好歹喂养出感情了,尤其还是只黑了一条腿的白狗…想想就令人觉得惨不忍睹。 “或者,你们有液压钳吗?可以用来剪掉一部分的井盖?”何斋提起液压钳倒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也有听说过消防员曾经为了救一些动物而使用液压钳的例子,现在正好觉得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正确性有待商榷,所以他只是建议性地问了一嘴。 后面的二虎子听完眼前一亮,“队长,我觉得液压钳可以,你要吗?这样小白就有救了!”反应还挺快,说着就开始在工具箱里翻找,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程开霁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丫的会想,井盖剪没了,你赔?液压钳液压钳,别人说液压钳你就上了劲儿,我看你就像个液压钳!” “别人”何斋在旁边听到消防员这么流利地怼人,不由得往旁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看来这位队长也是个不好惹的。 不过二虎子这小孩儿也挺会想的,这才见白绒团子第一面呢,就取了小白这么个…嗯…好听的名儿,挺不错的。 程开霁骂完二虎子,很明显地意识到自己算是连带着何斋也一块儿骂了,又转过头对着何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位同志,我没有骂你的意思,骂他骂习惯了,您别在意。” 何斋冲着他摆了摆手,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 “液压钳是可以用的,但是这狗腿子挺容易弄出来的,非不了那么大块头,用机油抹在腿上,一会儿就能弄出来了。 省时又省力,主要是还能保住这一个井盖儿。”程开霁给何斋看了看手里的装机油的东西,一双大手直直地伸到何斋的眼前,还没定睛看清楚呢,就已经闻到味儿了。 接着程开霁又说,“原先小白也没那么胖,不知道去哪儿吃好喝好了,竟然能腿上长了一圈儿肉,卡进去都拔不出来。”说着还摇了摇头,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将机油一股脑地挤在了白绒团子的狗腿上。 何斋点点头,觉得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和站着的那位同志一样自来熟的叫小白,还是有点儿过于热情了。但是转念一想,消防员同志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热情服务是他们的性格,也觉得不稀奇了,反倒觉得他们还挺有情趣的。 程开霁想是这么想的,但是机油一倒在狗腿上,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跟白绒团子的腿毛一起凝结成了一黑色块块儿,一撮又一撮,估摸着再放一会儿就硬了。 三个人在马路边边上看着小白的腿,一时间相对无言。 “咳咳——”何斋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视线转移看向程开霁,“同志,机油不行,那别的油应该可以吧?” 程开霁一想,对啊,也不是非得用机油,别的油也行,“只要有润滑作用的就可以。” 何斋点了点头,思忖了几秒钟,突然间站起了身,“那这样吧,我家里有,你们等我一下,我可以拿过来。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能行,我叫程开霁,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何斋一口一个同志,叫的程开霁都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了,摸了一把老脸,决定告诉何斋自己的名字。 “嗯嗯,好,我叫何斋。”何斋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狗腿沦陷,交换了名字就匆匆地又回了一趟家。 李叔还在他的藤椅上躺着呢,看着他空手回来气的差点儿从藤椅上跳起来,这次何斋学了乖,先发制人告诉他自己是回来拿工具的。 这才让李叔安安心心地在藤椅上又好生躺下了,不知道从那里翻找出来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何斋急着救狗,没管这些,将一瓶东西揣在兜里就出了门。 到的时候,程开霁和后面的小队员儿正仔仔细细地跟白绒团子顺着毛呢,何斋倒是头一回见到白绒团子这么温驯可爱,亲昵地蹭着程开霁的手。 程开霁脸上带着笑意与宠溺,何斋原先以为这又是以为雷厉风行的铁血人物,没想到还有这么绕指柔的一面,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时候街边的人已经不多了,加上小队员儿在这救狗的也就他们仨。何斋一过来,程开霁就听见脚步声了,鸭子步似的往旁边挪了一挪,给何斋让位置。 程开霁原本以为他是回去拿菜油了,却没想到何斋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蓝色的瓶子,上面“Durex”这个单词晃得人眼睛疼。 何斋也是注意到了,默默地将瓶子调转了一个方向,看了二虎子一眼,用掌心遮住了。 程开霁脸色不太自然的往旁边瞥了瞥,只有二虎子跟白绒团子俩傻货依旧呆不愣登的看着何斋手里的东西。 “小何哥,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没见过呢?是油吗?”二虎子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儿不明白,但是看上去队长和何斋都门儿清。 程开霁没出声,但他猛地站起了身,给了二虎子一个爆栗,用行动告诉了二虎子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二虎子挨了栗,机灵劲儿就上来了,把嘴抿得死死的,一声不吭,一双眼睛看着程开霁甭提多诚挚单纯了。 程开霁拿他没办法,一小孩儿,十七八就当了兵,这些玩意儿他当真不懂。 “是油,不过市面上不太常见。”程开霁语气严肃,跟教知识点的老师似的,“不过你以后在外面可不能瞎胡说,不然别人笑话你,知道了吗?”这句话说的,语气又骤然间温和了下来。 何斋偷偷瞄了他一眼,别说,还挺有反差萌。 有了程开霁上一次并不完美的“救援”后,何斋已经掌握了精髓,照着狗腿往下洒润滑油,洒了十来秒,从白绒团子在外面的大腿开始倒,估摸着倒了大半瓶子,何斋这才松了手,然后趁着二虎子分心,一把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程开霁看见了,想说点儿什么又说不出来,总不能告诉他,“二虎子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不会说出去的。”这该有多尴尬啊,程开霁还是闭上了嘴。 这次效果显而易见,程开霁轻轻将狗腿时不时往上往下摩挲,感受着手里的狗腿承的劲儿大不大,然后找准一个时机,程开霁和何斋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在白绒团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何斋将他的白绒绒的脑袋抱在了怀里,捂住了它的眼睛,而程开霁则一手拿着它的腿,一手撑着地。 两个人默默在心里读秒, “三——” “二——” “一——” 程开霁手上使力,何斋臂弯使力。 “汪汪汪——”白绒团子凄惨的叫声只维持了几秒钟,四处乱撞的头被何斋掣肘在了怀里,等到几十秒过去了,它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然后撒了欢儿似的四只腿并用的扒拉着,后脚掠过程开霁的胳膊,留下一道润滑油和机油的黑印子。 眼见的程开霁脸都黑了,何斋赶紧把狗抱在怀里,但狗突然间不动了,只剩下脑袋在哪里晃悠着,嘴里呜呜咽咽的,时不时伸出它散发着热气的舌。 何斋尴尬地看向程开霁,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啊,它好像腿麻了?” 第5章 程队长打光棍儿好多年啦! 程开霁望着手上黑印子,又望着这条狗,一时间相对无言。 “怎么狗也会腿麻?”程开霁用手拨弄拨弄白绒团子的腿,发现肌肉还真的有点儿硬,,被他轻轻一捏,白绒团子又开始轻声呜咽,眼睛里饱含着眼泪。给程开霁看的都于心不忍了,蹙着眉撇过头去,又问何斋,“要不然提起来给这玩意儿抖擞抖擞?说不定抖擞完了腿就不麻了。” 何斋干笑一声,将白绒团子抱的愈发紧了,还好自己眼疾手快把白绒团子抱进了怀里,不然落到他手里,估计已经上手拎着白绒团子一阵抖擞了。一条白狗变成黑狗已经够惨了,还要让它被人提溜着后脖颈在半空中凌乱地晃悠四条腿吗? 何斋是拒绝的,“不用不用,狗跟人一样,也会腿麻的。”他说着,便将手覆上了狗腿上,轻轻地给它揉搓,“像这样揉揉就行了。” 程开霁看着何斋手上动作,沉默了一瞬,“要不你给我,我来帮你揉吧?” “啊?”何斋手上动作一停,程开霁说要帮狗狗揉腿?何斋可不干,万一下手重了那怎么办? “不用不用,您辛苦了,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何斋冲着程开霁尴尬地笑了两声,誓死捍卫白绒团子的拥护权。 程开霁又一次陷入沉默了,这狗的确是他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又成了别人的…他琢磨着把狗要回来,然后好跟对方说明实情,带狗走人,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把狗给他的意思? 旁边二虎子性子直,看着程开霁要了半天狗,都没要回来,实在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脸色涨红地叫了一声,“小何哥” “嗯?”何斋看向他,“怎么了?” 二虎子虎头虎脑的,话临到了嘴边儿又扭扭捏捏起来了,何斋瞅了他好几眼,二虎子才做好了心里建设,“这狗其实是我们的…”说完又怕没明白过来,又添了一句,“这狗是我们中队长捡回去的,中途给跑了,现在才找到…”说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程开霁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狗,用手顺了顺毛。 “所以它真的叫小白…?”何斋听到这件事意外倒是还好,名字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程开霁和二虎子还以为会面临什么风暴呢,没想到何斋竟然第一个问的是狗的名字。两个人看着何斋一起点了点头,二虎子把程开霁一指,“我们队长取的!” “哈哈”何斋捧场的笑了两声,“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善意的谎言对你对我对他都好。 程开霁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跟找到知己似的,不过高兴了不过几秒钟,程开霁就又耷拉下了脑袋,“你该不是唬我吧?我经常听见我们中队的人嫌弃这个名字。” “怎么会呢?这名字本来就挺好啊,你看它,通体雪白的,不叫小白难道叫小黑吗?”何斋昧着自己的良心,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有后续的多个谎言去维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斋算是栽进去了。 既然这是别人的狗,何斋也没有霸占不归还的意思,将手中的狗递给了程开霁,“喏,还给你。” 程开霁一脸讶异,压根就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也忒好说话了些。 “不过你记得好好喂它,一天三顿饭是不能少的,中午得加餐。加餐也不用吃很好的东西,我一般给他多切几片午餐肉。”何斋手上一轻,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站起身拍拍衣袖,给程开霁“传授经验”,“还有啊,虽然他是狗,但是也得营养均衡,不能老吃肉,也得吃吃菜,就那种蔬菜,菜市场两块钱一大把的那种。” “最好给他的食物里不要加葱姜蒜什么的,其实吃狗粮也不错,挺有营养的,啊对了,狗不能吃巧克力,这和程队长应该知道吧?” 程开霁蹲在地上抱着狗,看着何斋仿佛看着一尊有了金身的佛。通身透露出一股祥和宁静的气息,或许是白绒团子跟何斋心有灵犀。 知道他要走了,腿也不麻了,嘴里呜咽一声,从程开霁的怀里挣脱而出,白绒团子两只前腿直直的抱住何斋的半截小腿。 还好何斋出门前穿的是长裤,要是跟平常穿一样的大裤衩,他今天多半得交代在这儿了。您瞅瞅白绒团子那前脚,得有多埋汰啊,黑乎乎的。何斋都已经转了身,被它这么一扑吓得愣了神。 “干嘛呢,小家伙?”何斋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小家伙,那眼睛里满是憧憬。程开霁悟了,小白这不是不要他了,而是压根舍不得何斋家里头的饭菜供应! 二虎子在旁边咽了一口口水,俯身在程开霁耳朵旁小声嘀咕,“队长…是我我也馋……” “闭嘴!” 二虎子闭了嘴,安分守己的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程开霁看着小白抱住的何斋的腿,暗自反省,难道自己以前真的对小白不够好?但他以前每次都能扒拉出自己饭盒里1/3的肉给它,还能带着它跨小栏杆,它以前看着也挺快乐啊? 看着队长沉思的样子,二虎子又悄咪咪地凑到他旁边,“队长,它变了,它不是从前的小白了,它胖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人一旦适应了舒适的环境,回到逆境中就会困难百倍,人都这样,况且是狗呢? 程开霁忍痛割爱,眉毛都要拧成“川”字,对着小白轻轻唤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了它一句“要不?你跟何斋走好不好?” 白绒团子瞬间变脸,又哼哧哼哧跑到他这里来,撅着屁股蛋子用脸蹭他的胳膊,他胳膊上原先就被它蹭的黑乎乎的,这下好了,白绒团子脸也黑了。 何斋看着也是哭笑不得,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要不然放我那里喂养,程队长有空就带它去玩?怎么样?” 程开霁略一思忖,觉得可行,但是—— “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啊?”何斋微微笑道“暂时不准备谈女朋友。”那言下之意就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不过这是何斋的潜台词,程开霁那里想得到这么多,单纯以为何斋没有恋爱的准备。 “那行,万一你处对象了,它碍事就放我那儿!”程开霁爽朗应下了。 这下倒是何斋疑惑了,“程队长的对象不会介意吗?” “我们队长没对象!一根大光棍儿好多年了!”程开霁正在斟酌着酝酿说一通壮志未酬不谈风月这类提升中心思想的话呢,那里想到二虎子一下子把他的事情全部抖露了出来,程开霁脸上挂不住,暗中白了二虎子一眼。 “我知道,程队长这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呢,不着急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对吧?”何斋笑眯眯的,尤其是听到程队长单身多年后,笑得跟只大尾巴狼似的。 程开霁被他这么一安慰,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站起身来冲着何斋一笑,“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我们先去把小白洗洗吧,你家是在茴香街吗?”程开霁问何斋。 “是的,我家在183号。”何斋点点头。 程开霁突然眼前一亮,“我家在283号。” 茴香街的构造,其实很讲究,尤其在居民区这一块儿,是从前往后,从后往前设计的门牌号,相当于中间有一条街,刚好门牌号是重合了两位的,可巧,两人的房子正正儿好是背对背的关系。 “好巧!” “好巧!” 两道男声同时落下,何斋头一回笑得这么畅快,看来老天都在给他机会。 他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嘴唇,觉得往后在茴香街的日子越发快活了。 第6章 让我康康程队长的朋友圈有什么捏 程开霁还有事,于是白绒团子就正式交给了何斋来养。程开霁放完狗就准备回去了,走到一半被何斋给叫住了。 “怎么了?”程开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何斋还有事儿呢。 何斋的确也有事,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吧,程队,方便以后交流交流小白的事情。”他那里是想交流小白,他明明就是想对程开霁下手,了解一个陌生的人,可以先从了解他的朋友圈开始。 程开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都不算什么事儿,“行!我刚刚也想问你微信来着,走得急给忘了!”他爽朗一笑,从口袋里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你扫我我扫你?” 何斋低着头笑着,“不用,你把微信号报给我就行,是手机号吧?” “是,我给你念!”程开霁不知不觉中就被何斋套路走了微信不说还被套到了手机号,何斋挨个把数字打在手机上,然后偏转了一下身子,趁他没注意看,悄摸摸地把手机号复制粘贴了一把,然后顺利加上程队长的微信,笑眯眯地把手机踹进了口袋里。 “行了。”程开霁把手机上通过的消息给给何斋看了一眼,“那我先走了?” “走吧。”何斋看着程开霁一脸笑意,冲着他挥挥手,“程队长,再见。” 看着程开霁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何斋这才把手揣在口袋里领着白绒团子回去。到了家,李叔已经回去了,不过给他拿了一盒豌豆黄过来,别说这李叔还挺公平公正,在这儿躺了一会儿还给他拿来一盒吃的。 何斋拿起来闻了闻,还挺新鲜。 白绒团子费劲扒着何斋的裤腿,吐着舌头冲着他摇尾巴。喔,何斋知道了,敢情是馋他手里的豌豆黄呢,何斋俯下身摸摸它的狗头,微微一笑“小白,你现在还不能吃,我得查一查百度,然后再问问你爹允不允许,才能让你吃。” 说完这话,何斋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后来自己念了一遍,才觉得白绒团子这名字委实忒土了些,何斋脸都皱成一团,叹了一口气“要不我还是叫你白绒团子吧。”程队长的审美,他觉得有点…嗯。 他对着白绒团子自言自语,当下点头就认可了自己的想法,不错,就叫这个名儿,至于程开霁的小白,时间还长,慢慢的慢慢的,还有机会让他改变想法。 何斋又想起自家后边儿就是程开霁的家,越发愉悦,把白绒团子脑袋上的毛又摸了两把,这才进门去拿给它洗澡用的木桶。 院子里就有专门洗东西的水龙头,现在盛夏酷暑天,就连水管子里的自来水都是烫的。何斋哼着歌把水倒了满满一木桶,放在自己的藤椅旁边。 白绒团子在他准备它的洗澡水的时候,就安安逸逸地趴在藤椅阴凉下,抻着它的三条白腿外加一条黑腿纳着凉。 没过一会儿一个阴影笼罩下来,温热湿漉漉的大手覆上它的后脖颈,将它提溜进了水桶里。它乍一进去吓的不行,扑棱着自己的四条腿,怕极了会被溺死,后来扑棱了一阵后发现还挺舒服,于是快快乐乐地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木桶里狗刨。 何斋看它挺自在,用香皂给它搓了一遍,让它自由发挥,自己就心满意足地在藤椅上躺着,摸出了手机。 先是打开了通讯录,将复制的号码粘贴,存了一个“程队长”,然后才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第7章 闹腾的茴香街183号 进程开霁朋友圈之前,何斋是保存了美好念想的。比如程队长偶尔会发发生活照什么的,点进去才发现他简直错的离谱… 进去第一条就是转发,“全民学消防!开学啦~这本校园消防安全秘籍请收好。” 看得何斋眉头一拧,再往下看日期,其实朋友圈发的挺频繁的,基本上每天一条转发。但是跟自己生活搭上边儿的还真没几条。 何斋拧着眉翻遍了第一页,再往第二页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那是白绒团子的照片。 何斋把白绒团子的照片点开,拿到木桶上面跟现在的白绒团子比对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程开霁真挺会照顾…狗的。 那张图是他抓拍的,底下应该是专门给它搭建的一个小栏杆,何斋用手指头比对了一下,约莫三十厘米左右,白绒团子一跃而起,吐这舌头,抻着腿,一跃起,被程开霁“咔嚓”一声,定格在了半空中。 多盘正条顺的一条狗,白色的毛柔顺光滑,何斋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白绒团子一眼,继续往下拉着看,底下的转发基本就关于狗了,也不是全部关于狗,跟消防知识一半儿一半儿。 压根没有自己的一点儿私人信息,得,何斋摸不着实际信息,坐在藤椅上盘着腿思考了好一会儿人生,不得解,这才关了手机。 他去把在木桶里狗刨几乎要睡着的白绒团子提溜了起来,现在一木桶的的水都变成了黑水,摸上狗腿还有滑滑腻腻的感觉,这多半是润滑油。 何斋嫌弃的手指并拢搓了搓,等那股滑腻感退去了,才将它带到了院子里的水龙头那块儿。 那块地方他提前就放了一个开水壶,兑着开水壶里的热水给它好好又搓了一次,这次一洗完,才终于恢复到程开霁丢狗时候的样子。 小腿一蹬,威风凛凛。 何斋心满意足地上下打量了白绒团子好半天,去屋里取了一块浴巾将它包裹着搓了一遭,而后又用吹风机好好把毛给吹了吹。 屋外白绒团子用来做窝的蛇皮袋子,何斋看了觉得忒寒酸了些,毕竟它现在是有家的狗了,且不论自己也是很喜欢它的,单看程队长面子也要照顾周全不是? 何斋头几天先用废弃的冬装给它做了一个临时的窝,就用着家里剩余的大木料做起了木工活。 狗舍也不难做,将几块大木头板子抛光磨平实,然后钉上就行了,只要能遮风挡雨那就是好狗舍。做到一半何斋还在它的棚顶上雕了俩小人,自己的手上功夫总不能白瞎吧,逮着地方就用一用。 往上头刻俩Q版小人,活学活用。 只见那房顶面上,一个带着消防帽直率地笑着,一个手里拿着锉刀,站在消防员身边。何斋做完了,就蹲在狗舍前头,眯缝着眼睛上下那么个一打量,瞧着还挺不错。您瞧,这狗舍多有内涵,是个艺术人住的地儿。 自从单身木雕师何斋和放养状态的白绒团子住在了一起,茴香街183号就没有安宁过。多半是跟程开霁会晤过一次的缘故,这头小崽子每天都属于亢奋状态,甚至让何斋怀疑,它是不是把他家当成了另一个消防中队训练基地。 每天大早上八点准时在院子里跑圈,扒拉着那棵大银杏树做运动,何斋也不是贪睡的人,每天就准点儿蹲在门口看着白绒团子认真运动。 这大半个月以来,何斋并不是没有想过要跟程开霁发信息,他也给程开霁发过信息的,虽然就一句“程队长,在吗?” 现在依旧孤零零地挂在对话栏中,起初何斋还会想想,程开霁是不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回他?也会想,是不是因为太忙了压根没看见?但是看见他朋友圈雷打不动的一些转发,何斋又沉默了。 其实也有可能单纯没看到,毕竟何斋是当时失眠的时候发给他的,凌晨,估摸着都在睡觉吧。 何斋对程开霁是有兴趣的,不过两个职业并不相同,就连作息空闲都相差甚远的两个人,压根没有什么机会聊到一起。何斋用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觉得程队长不回复他,也挺好,能帮他扼杀心里头那点儿小心思。 毕竟这大千世界,也并不是人人都是gay啊… ———— 正逢周日,恰好程开霁轮休,一个月休8天,而且必要时间都是原地待命,周六日还要进行机械器材的维修和保养,这样算下来,似乎每个月都很忙碌。 偶尔得了休息的时间,他也没能一觉睡到日头正盛,因为常年习惯了早睡早起,闹钟都还没响呢,人倒是先醒过来了。 睡眼惺忪,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晚上太热了,开着空调睡着凉席才能勉强舒缓席卷而来的热意。他没穿上衣,就穿一大裤衩,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也用不着避讳什么。 他虽然跟何斋是背对背的关系,实际上何斋的院子比他要大的多,何斋那盛了百年银杏的地段是他家院子的两倍大。 不过程开霁也有一个别致的小小院儿,一踏进门就是,两边都被他插了篱笆架子栽种了花儿,说来也好笑,别人那是费心费力地成天伺候着花儿,程开霁就不一样了,每天出门前浇一遍水,回来后浇一遍水。 与别人相比就略显粗糙了,但是他也想,奈何他实在是没这个时间。好在他的花儿十分地坚韧不拔,在这样晒的夏天,也活了下来。 程开霁也并不是只惦记着花儿,然后忘记了白绒团子的存在。要不是实在太忙,加之消防中队也没那么好的伙食,他的确是想亲自养小白的,手机相册里存的白来张照片,一个女人没有,空间位置全贡献给这条狗了外加院子里的花儿。 他醒过神了,将床上的空调被一把掀开,底下垫的是土色的凉席。他摇了摇头,按了按眉心,就着凉席俯身做平板支撑,旁边用秒表及时,显示的是倒计时十分钟。 等到程开霁一系列运动做完了,洗漱好了出门的时候才九点多钟呢,走到院子里头站一会儿,偶尔还飘来一阵风,是个好天气。 所以他准备时隔这么多天,趁着这个好天气,去看看他家的小白,然后正式拜访一下何斋。 小白爱折腾,在中队的时候就扒着他的脚又是爬又是挠,整个中队都被它撒过欢,现在跟着何斋,他都不好意思问把他家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参考亲戚每次来他们家带来的一些零食牛奶和水果,程开霁略一思忖,决定去超市买点新鲜水果给何斋送过去,其他零食,也不知道何斋喜欢那样的,不过这次拜访,可以去问问他。 程开霁想的的确不错,程因为他家正后面的茴香街183号,现在的确是闹腾的不轻,白绒团子大清早的就叼了何斋家里最后一抽卫生纸,跟玩毛线球似的在院子里折腾。 等到何斋在客厅泡完茶端着老干部似的红色陶瓷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条白色的狗自由自在地在漫天飞纸中撒开它四只狗腿子快乐地转圈。 何斋刚呷下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心里想,自己怎么养了这幅德行的狗。 狗随主人,他也不是这幅德行啊。但是转念一想,错了,人家正儿八经的主人可是那位消防队队长,何斋又一次的沉默了。 但看着,程开霁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自打小白来了家里,何斋叹气的次数一天起码得十次往上,但是没办法,自己决定要养的狗,怎么说也要受着。 何斋没犹豫,立马进屋换了一套短袖短裤,然后在院子里观望了一下天气情况,又回去拿了一顶黑色鸭舌帽扣在了头上。 往卧室全身镜那么一照,还挺不错。 何斋出门不打算带白绒团子,带它把它往哪儿搁啊?搁在他那辆淘来的二手凤凰牌老爷车的前座杠子上吗?还是前面锈迹斑驳的篮子里? 甭提,没门。 那辆自行车其实也没那么久,何斋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别的没买着就买来一车,回来接了水一阵洗刷,买了点立邦漆刷了上去,现在也是一辆黑白交接的一辆好车了,除了最前面的那个篮子。 何斋是真不愿意拆,出门买菜还能往里头放菜呢,看起来不中用,其实还挺实用的,给他省不少事儿。 他把自行车刚一推出来,白绒团子就跟着出来了,围着车打着转,好几回差点儿何斋没推住给压着它了,给何斋那叫一个气。 他在门口细细想了想要买那些东西,如果说就单买一卫生纸也忒浪费他功夫了,要不然就一次性购置好那么多东西,他可是有车的人呢。想着什么就往手机备忘录里添,添的差不多了就把白绒团子脖颈一提,往院子里头一扔,趁着它跑过来那会功夫,眼疾手快地把门给上了锁。 白绒团子低声呜咽,何某人铁石心肠不开门。又白又长的腿那么一跨,就上了车,蹬着自行车摇着自行车铃跟白绒团子告别,这就出了门。 第8章 小伙子,来点套套? 茴香街在B市算是比较旧的街巷了,说的有文化气息点那叫有历史感,厚重感。 大型的超市什么的基本集中在桥东区,桥西跟桥西简直两幅模样,靠着高校旁边的那个万达,基本上就是最大的购物场所了。 这边的超市导购员除了化妆品柜台的小姑娘以外,基本上都是都是五十来岁的阿姨们,但这也不是没好处,在超市做活动促销上,她们可是一把好手。 何斋把自己的老爷车找了个有顶棚的位置停着,不然等会买完东西来骑车,恐怕坐板都烫的坐不了人。 进去的时候何斋几乎都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里面的空调开了跟没开似的。 看着滚滚人潮,何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横七竖八地被吊在半空中的横幅,“周末满减,限时促销,生活用品大放送!” 再等他踏进了超市,里头又开始放起歌来,跟那红色横幅对应着的那首,《好运来》。 何斋怀疑歌单里头是不是只有这首歌,每次何斋过来的时候头顶的大喇叭都会自动切歌到这一首,至于为什么,何斋也不明白。 他是把要买的东西都一一记在备忘录上的男人,找起东西来简直就是快准狠。 除了给白绒团子加餐的午餐肉,还有卫生纸。午餐肉在冷冻区,何斋摸过去的时候,那边人真是多,隔这生活用品大放送放送到冷冻区来了。 人太多了,何斋懒得去挤,就在旁边站着,一边玩手机以便等着人出来。 他就站在一个柜台架子旁边,那里放的全部都是老干妈之类的拌饭酱,本来是在安安心心等着人走了再过去的,但是路过的好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哪里窃窃私语。 一个两个还好,一群人就有些多了吧?何斋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背影,看上去最矮也有一米九了。 他隔了前面两排人,站在第三排,轻而易举地拿了两排酸奶,然后递给后面一个阿婆,阿婆接过来连声道谢。 那人留着看着就扎手的短寸,短的都快要看得见小小的新长出来的青茬子。肌肉线条跟雕塑作品似的,流畅好看,让何斋看着就想要上手摸一把。 他站在后面,而那人站的位置正好他看的不太真切,侧过头的将酸奶递给阿婆时,何斋恍然间好像见到了程开霁?等何斋反应过来看回去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早就已经行完好事,不见人影了。 他只能在心底哀叹一声,可能是刚刚那位开了个先例,帮后排的阿婆拿了东西,前面的个子稍微高一点儿的,也效仿起来,不一会儿人流就疏散开来了。何斋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白绒团子心心念念的午餐肉。 原本以为买个东西很快,哪里想得到超市做个促销活动,做出那么多幺蛾子。 他刚到生活用品区就被一五十来岁的阿姨拉着介绍,介绍每一款卫生纸的功效。何斋在心底一寻思,卫生纸还能有什么功效? 他没出声,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大妈口若悬河,差点能把卫生纸吹出花儿来。 然后大妈把他往后一拉,用手遮掩了半边嘴,搞得神神秘秘地,悄摸地跟他说,“小伙子,你买我这块儿的卫生纸,我们搞促销,送东西!” “我知道送东西。”何斋年方三十,双眼视力2.0非常正常,所以他一进超市门就看见了“搞促销,送东西”六个大字。 “哎!”大妈依旧神秘兮兮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蓝色的避孕套,“我们送这个!” 何斋看见避孕套的那一瞬间清晰可见的皱了眉,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被大妈握住了手腕,“小伙子,你看看?而且你买我这个等下结账也比较好计数,对不对?”大妈一步一步哄着何斋。 何斋听了她最后一句话,还真有点心动,因为超市做活动,到时候会整箱给封起来,避孕套是用一个小黑袋子装起来的,到时候直接给收银员报数就行,相当于一抽卫生纸送一个避孕套,然后他买了24抽… 其实大妈说的也挺对的,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了,前提是他有性生活的话。 而且他注意到这位大妈卖的比其他的还贵几块钱,可能是因为送的是避孕套的缘故,但是也因为这个缘故,她这里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何斋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位大妈点了一个赞,都能当金牌销售了都。 他屈服在大妈的热情洋溢之下,沉默着接过了那一个不太重的装满卫生纸的箱子,放在了手推车里,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打着结的小袋子,里面装了24个避孕套。 东西买完了,去结账的时候专门挑了一个人少的,找准目标,径直推着小车过去的时候,一条腿横跨在他眼前一米多的位置,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看起来也是发现了这边结账的只剩一个人了。 这不就是刚刚在冷藏区遇见那大高个儿吗?何斋没想错过这次机会,推着车把两人之间的一米距离缩减了,再次望向他的时候反而是自己愣了,这不正是程开霁程队长吗? 还没等何斋出声,程开霁反而先给他打了招呼,“何斋?这么巧?你也来逛超市啊。” “嗯”何斋应了一声,他的的确确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程开霁,听说消防队一个月休息的时间都没几天,“放假了吗?”话一出口何斋就有点儿想收回来,这话问得也忒自来熟了些。 “是啊,轮休呢,今天到我了。”程开霁边捡拾着收银员扫过的东西,一边侧着头跟他聊天,由于他个头一米九,何斋只有一米八六,他说话的时候是冲着何斋微微低着头的。 “我还正想着去找你呢,还有就是看看小白,这么些天也辛苦你了,它太不老实了。”说完程开霁“嘿嘿”一笑,果然是他的狗,他知道秉性。 “没有啊,小白很乖,我一个人住正好给我解解闷。”何斋也笑,顺便趁程开霁说话的功夫,将他买的东西都扫视了一遍,没什么值得琢磨的,清一色水果,苹果梨子,还有两排酸奶。 “先生,您的东西?”那边程开霁已经付了钱了,现在自然而然就轮到何斋了。 “啊?”他先是愣了一下,估计跟程开霁聊天聊的把结账的正经事都忘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但是收拾好东西的程开霁,已然上手将他把手推车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先是一个大纸箱子,再是黑色袋子,最后是两筒午餐肉。 何斋手伸向手推车的时候都扑了一个空,东西都被程开霁的一双大手全部拿了起来,收银员小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估摸着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觉得好笑,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何斋叹了一口气,眼神忽然间又瞥到了黑色的塑料袋,在他恍神的那一瞬间,小姑娘已经把他箱子盖揭开数了数包数,旁边的黑色袋子只以为是什么别的东西呢,顺手就解开了,往桌子上一倒… “别…”何斋出声已经晚了,24包避孕套七零八碎地散落在桌子上,红橙黄绿蓝靛紫,你想要的味道它都有。何斋觉得他在程开霁面前,可能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小姑娘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彭姨哪里买的卫生纸吧?” 何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是” “哦哦”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脸上的红晕不仅没有下去过,反而更甚了。 彭姨卫生纸促销的特别好,超市避孕套囤积太多,她这么一促销,当时还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意外地卖的很好。如果何斋早一步告诉她就好了,她就可以避免一下这个尴尬的场景的发生。 小姑娘收拾的很利落,由于一个箱子阻隔着视线,他也不知道程开霁有没有发现,多半是看到了。但是程开霁很给面子,很贴心的没有出声,等着何斋收拾完了,两个人一起拎着东西往外走。 这个超市,在负一层,他们上去还得上一层电梯,是那种阶梯式的电梯。 程开霁拧着眉看着何斋那么多东西,很自然地将他手里的两筒午餐肉接了过来,“这个就交给我来拿吧,你的东西太多了。” 何斋眼见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黑色的袋子上,然后又挪开了! 何斋在心里仰天长叹,果然都被他给瞧见了。 他现在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耷拉着脑袋跟在程开霁身后慢悠悠地晃悠着。 程开霁个头高,身材练的也好,何斋虽然也个子不矮,但是跟程开霁比上去就落了下风了,他在何斋前面的台阶上,何斋垂着头在他身后,远远望去还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何斋就是那只鸟。 “何斋?”不知不觉的程开霁都已经迈着步子走在何斋前面好一截了,走到一半想起来今天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一个人呢,赶紧停下来等等何斋。 他落得不远,也就两三米的距离,听见程开霁叫他,何斋有气无力地抬头冲着他“啊”了一声,太阳光有点大,虚晃在何斋脸上,让程开霁莫名觉得好看。 或许是队里糙汉看多了的缘故,头一次看见何斋这样白皙的皮肤,还有那张脸,真的是俊俏,看的程开霁走了神。 “干嘛呢?”何斋在他走神的这一会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走神,何斋专门空出一只手来在他面前挥了挥,“程开霁!” 后面那一声算是把他的神叫了回来,年前何斋的脸就距离他不到20厘米,小狐狸眼笑得眯缝着看都看不到了,手还停在半空,被程开霁一把捉住了。 “走了个神。”程开霁松开了何斋的手,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但是他没告诉他,他走神是因为他。 “你刚刚说,你想要去找我?”何斋突然间想起来,在收银的时候程开霁同他说的话。 “是啊”程开霁回答地干脆利落,还不忘举起手中的两提水果和酸奶。 “你看,我跟你买的,就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所以就挑了苹果和梨,都挺大众的。”说着说着他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咧嘴一笑,“我也挺爱吃的。” “噗——”何斋被他逗笑了,程开霁是真的直爽,一点儿事儿都瞒着。 何斋笑着点点头,“我都挺喜欢的,老话不是说了吗,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程开霁流畅的念出了一连串的英文,把何斋还吓了一跳,“以前只觉得消防员光惦记着为人民服务了,原来英语还说的这么好。”何斋打趣着程开霁呢。 后者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眼,“嗐,白瞎了九年义务教育了,光惦记着这一句话了。” 何斋跟着他一起笑,两个人也不说去哪儿,就一路一起走着,难得两个人能有时间这么好好的聊聊天,出人意料的还挺聊得来,就像认识了挺久一样。 ———— 万达离何斋家不远,等到偏东的太阳渐渐挪到了正中,正热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站定在了何斋家门口。 不得不说白绒团子是当真灵性,还没等何斋开门呢,就已经扒着门“呜呜呜——”地嗷叫起来了,多半是嗅到了程开霁的味道,今天格外激动。 何斋就偏不开门,故意敲了敲门,引得白绒团子扒门的声音更大了。何斋眼见着逗得差不多了,掏出钥匙开了门。 刚一开,果不其然,它立马就黏上了程开霁,抱着他的腿就跟抱着木桩子似的,还想要一个劲儿往上爬。 何斋也是头一回看见程开霁跟它相处,没有想到程开霁竟然这么宠它,让它不依不饶地挠着自己,站的笔直愣是一动不动的,生怕多走了两步弄疼了它。 何斋看的好笑,先把手上东西放到了藤椅上,又迂回去将程开霁手中的东西提了过来,程开霁笑得挺不好意思,“明明是我来感谢你的,这些东西都让你提过去了。” 何斋笑笑,“哪儿的话,让你提那么多东西过来,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程开霁手上没了束缚,白绒团子立马扒得更加欢实,他俯身,将白绒团子的后脖颈提溜了起来,抱在怀里使劲揉搓了一下他的脑袋,毛茸茸的一个。然后跟抱小婴儿似的,两只手拿在手里颠了颠,别说,还真的重的。 “何斋”程开霁叫了他一声,后者正在水龙头那儿洗苹果呢。他头也没回的应了程开霁一声,程开霁在不远处笑眯眯的,“自从小白跟了你,这体重越来越重了。” “嘿”何斋这可就不服气了,手里拿了两个苹果,红彤彤的,他站在银杏树旁边的水龙头旁边,眯着眼睛笑,“把它养的那么好,难道程队长不应该夸我吗?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儿责怪呢?” 何斋的本意是打趣他,谁想到程开霁个木头脑子偏觉得何斋有点儿小生气,赶紧抱着小白过来哄他。 “哪有,我这不是夸你这儿伙食好吗!”说着就将小白两只前腿轻轻捏在手里,一人一狗对着何斋了一个揖,何斋还挺受用的,“咔嚓”一口脆苹果下去,甜得清冽。 “既然我这里伙食这么好,程队长要不要考虑留下来吃顿饭?”何斋的小狐狸眼又笑得弯起来了,被帽沿遮挡着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程队长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翻滚了一遭。 “好啊” 第9章 程队长你放我下来! “你会做饭吗?”程开霁坐在何斋给他搬的小板凳上,手里端着何斋家唯一一个多出来的搪瓷杯。 他有点儿怀疑,尤其是看见何斋在水龙头底下冲洗菜叶的样子。 何斋手顿了顿,手中刚拿起来的菜叶一不留神又掉回了菜篮子里,何斋转过头看向程开霁,犹豫了一下,“会…吧?” 然后他就听见程开霁低低的笑了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两条长腿跨着大步子向他走过来。弯下腰径直将他手里的菜篮子拿了过去,“我来洗吧。” 程开霁被太阳光整个包裹着,他俯身下去正好把蹲着的何斋包围住,从上而下被一片阴影遮蔽。 他熟稔的用手拨弄着菜叶,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菜叶,将它们一一拨弄开来,然后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藏在深处的沙砾。 “你怎么什么都会?”何斋的声音从他身下传来,明明一个大高个子却被他挡的严严实实,程开霁轻声笑了笑,“以前在家里,帮着我妈做过,心疼我妈做饭累。” “噢”何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点评道“那你以后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程开霁手中动作没停,“还没打算找女朋友呢。”程开霁挑了一片长了虫的菜叶子,放在何斋的手中,“解解闷。” 何斋抿着嘴偷偷地笑,知道程开霁在他背后压根看不着,心想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很闷,还给他一片菜叶子解闷。当他是十三岁小孩儿吗?哎,不过何斋真有点儿怀疑,程开霁是不是以为自己比他还小呢? “程队长,你多大了?”何斋玩着他给的菜叶子,顺着根茎的部分一片儿一片儿的撕下来,眼神都放在程开霁洗菜叶的那双手上。 水龙头被他拧了一小半,水流不快,但是能把菜叶都冲得很干净,偶尔有两滴水渍会溅到他的脸上,不过很凉快。 他的右手虎口有一道疤,他的手又大又长,皮肤的纹理在日光照射下显得更加粗粝,他先用拇指划过叶片中最长最粗的那根茎,将上面黑色的斑点用手抹去,再放到水龙头底下,将叶片翻来覆去的冲。 那双手跟有魔力似的,吸引着何斋的目光,他喉结上下翻滚,舔了舔溅到嘴边的水渍,默默地咽下了口水。 “28了。”程开霁的回答,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脆利落。 何斋没搭话,在心里想着,果然比自己小。过了一会儿眼看着程开霁要洗完了,他突然间又开了口,“我三十了。” 何斋眼见着程开霁的手在半空停了停,“看不出来啊。”。他将青菜都洗好了,放在水龙头下一齐冲了一遍,“我看着你,以为你才大学毕业。” 何斋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年轻吗?” 程开霁认真的在他背后点了点头,尽管他知道何斋看不见,“真的,我当时以为你是桥东区大学的学生。” 程开霁站直了身子,阳光洒在了何斋的身上,他也企图站起来。但是蹲了太久腿有点儿麻,一起身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还好程开霁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何斋,那一瞬间,何斋感受到了来自程开霁的灼热,他的手背感受着来自程开霁的粗糙,让人感觉就像一张砂纸一样,手心分布着零零碎碎的茧,何斋偏偏觉得它很性感。 “你没事吧?”程开霁把菜篮子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另一只手扶着何斋的肩膀,他微微抬头,丈量着自己与程开霁的身高差,发现他恐怕不止190,明明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何斋拧着眉,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腿有点儿麻。”说着,俯身下去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小腿。 那边白绒团子在老银杏树下趴的好好的,听见了动静也赶紧摇着尾巴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吐着冒着热气的舌头围着两个人打转。 “我抱你吧。”程开霁话音刚落,就将何斋打横抱起,一米八六的个头,被他轻轻松松的就抱了起来,甚至走路都不带喘气地将他放在了老银杏树下的藤椅上。 藤椅“嘎吱——”一声,开始慢悠悠的晃起来,程开霁坐在刚刚坐着的小板凳上,轻轻地帮何斋揉着小腿。 明明才认识不过半个多月,何斋躺在藤椅上看着程开霁轮廓分明的那张脸,却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了好久。 “从前车马邮件慢,一生只够爱一人。”他无端想起这句诗来,在心里默默地反复念了好几遍,然后叹了一口气,“谢谢你啊,程队长。” “这有什么好谢的,应该的应该的。”程开霁冲他一笑,手上的功夫又轻了几分。 何斋腿恢复的差不多了,感觉老让人这么按也挺不好意思。向前躬了躬身,用手往前一探,碰了碰程开霁的手腕,“程队长,我好了,你不用给我揉了,我还等着给你做饭去呢。” “不用。” “啊?”何斋愣住了,他以为程开霁不在他家里吃饭了。 结果过了片刻,程开霁沉吟道,“我给你做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何斋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看着他马上就要从藤椅上下来了,程开霁又出了声,“你以前是怎么做饭的?” “做饭?”何斋蹙着眉头想了想,“我偶尔会看看电视,上面有教做菜的,我就会记下来方法,然后去做。” “那做出来呢?” 何斋不吭声了,程开霁了然地笑了,拍拍他的腿,“我去做吧,家常菜我都会做,你想吃什么,我就会什么。” 何斋眼前一亮,“当真?” “当真。” 白绒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对着两个人点点头,附和着程开霁。 程开霁展颜一笑,揉了揉它的狗头。 何斋不太会做饭,但他厨房里的工具都是一应俱全,就连葱姜蒜,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齐备了,他是理论性研究者,却不会动手。目前最拿手的好菜应该是西红柿炒鸡蛋。 程开霁看着干干净净的流程台,又想起越发白胖的小白,“你是把饭菜都给小白吃了么?” “什么?”何斋显然没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程开霁突然间闭了嘴,可能是意识到说的这句话有点开玩笑的成分在,显得过于熟稔了。 他也是一个脑回路很清奇的人,当时抱人家的时候不觉得太过熟稔了,现在在人家家里都做起饭来倒这么觉得了。 何斋陷在旁边想了半天,等到程开霁手上的青菜都下了锅,与热油混杂在一起“刺——”一声,他才明白过来,程开霁的意思是,他做的饭太难吃,以至于都给白绒团子吃了,它才长得这么白白胖胖。 何斋凑到他身边,抬着下巴仰着脸看着他,“当然不是,小白是我用午餐肉喂出来的,我自己做的都自己吃了。”后面那一句就是小声嘀咕了,压根就没想让程开霁听见。 但他还是听见了,即使有炒菜的声音,何斋就在他身边,他能听不见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程开霁将锅里的菜翻炒着,“那待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 何斋自觉在厨房里待着压根没有他的事情,摸了摸鼻尖非常自觉的出了门。 第10章 程队长你听我狡辩 原先何斋看中这个房子还有一个原因,它有一个地下室。 因为一些带走过多水分的木头是不能用来雕刻的,湿木时间一长呢,它就会变形。所以何斋得将它们干燥处理,但是又不能直接把它们直接放在阳光底下暴晒,这样反而会得不偿失,造成木头的开裂,变形。 所以通常木雕师用来除湿的办法就是把木头搁置在阴凉干燥的地方,或者是地下室里头。 现在趁着程开霁做饭的空挡,他就从地下室摸了一块已经除湿的花梨木。 拿在手里有点沉,他专门挑了一个个头比较小的,巴掌那么大,回想了一下程队长的身形,回房间里拿了一把雕刻刀。 花梨木质地爱思其他的雕刻用的木头,稍微疏松一点,雕刻起来没有那么麻烦。而且上面的纹路也是很精致。 要雕的是程队长的Q版小人,工艺过程也就没有做正儿八经的工艺品那么复杂,砍削抛光之后,就开始拿着细细的2B铅笔在上面轻轻地描着形儿。 但没过会儿,程开霁就从厨房出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条围裙,还是崭新的,围在他的腰上,T恤被围裙带子绷的紧紧的,何斋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何斋纹理分明的腹肌。 他抿了抿嘴,将手里的木头不动声色的塞进短裤口袋里,把玩着手里的雕刻刀。 “吃饭了。”程开霁这是专门出来叫他吃饭的。 何斋显然没见过这么快的炒菜速度,一脸茫然地看着程开霁,“这就吃饭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吃饭?我可以等。” 程开霁实在是太不适合说冷笑话了,听的何斋都觉得头顶的太阳没有了温度,“别,现在就吃。” 何斋跟着程开霁一前一后的进了门,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甜甜的味道,往流程台上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里还有一盘堆得挺高糖醋小排。 何斋走近了,凑近了看,才发现更香更有味道,尤其是还有浇在上面的汤汁,简直一瞬间唤醒了他的味蕾。 他回头的时候,程开霁正抱臂斜斜地倚靠在他家的厨房门口,看着他无声地笑着,他扬了扬下巴,“拿筷子尝一块试试。” 何斋这才注意到,程开霁多半是猜到了他的惊讶,干脆在流程台上单独为他准备了一份筷子。何斋夹了一块,正准备送进口的时候,程开霁又出声叫住了他,“你别直接吃,你吹一吹。” 何斋不得不惊叹于程开霁的体贴,感叹的同时又惋惜,这个男人,竟然不是他的。这种感觉在尝过那一块糖醋小排后感觉尤为强烈,他就差扼腕仰天长叹,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会做饭的男人。 “好吃吗?” “好吃!” 程开霁低着头,无声地笑着,走到何斋身边,径直将他手上的筷子和盘子收走了,“好吃就坐着多吃一点。” 何斋跟着程开霁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程开霁当真是一个居家宜室好男人。 估摸着是从冰箱里翻找出来的食材,一共做了三个菜:糖醋小排,炒青菜,西红柿蛋汤。 这对于两个人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 何斋以为他会做饭就已经够贴心了,没想到更贴心的是,人家已经连饭都给他盛好了。何斋这时候才真正不好意思起来,“这明明是在我家,却什么都要你来做,我这……”他自己都没好意思说下去。 “没事啊,这刚好我在,你又不会做饭,我可以帮帮你。”程开霁明明比他还小了两岁,说话却像个长辈似的,“但是我要是不在,你就得学着自己做饭了。吃外卖太不健康了,你不要总吃。” 怎么说的跟他跟何斋生活了很久了似的呢,何斋也跟着笑,塞了一口糖醋小排在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就天天来给我做饭吃呗。” 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是,我嘴瓢,您别在意。”何斋冲着程开霁解释。 “没事没事,反正住得近,你要是实在不会做饭去我家吃也行,不过我上班就忙起来了。”程开霁当了真,不过何斋估摸着应该没事,毕竟程开霁也不知道他喜欢男人。 果然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何斋拍了拍胸口,不尴尬了。 不过何斋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事儿,“程队长,你家是不是就在我家后面?”何斋用筷子指了指后面。 他们这边的巷子,都是平房,清一色的平房,有点像四合院,但也没那么复杂,楼房都在另一边儿。相比而言,平房更加宽敞,尤其是对于没有家室的人来说。 “是啊”程开霁略一点头,然后惊喜地一拍大腿,“你家离我家直线压根就没有距离,咱俩搭个梯子就能过去了,这样你去我家也方便,我来看小白也方便!” 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妥当?程开霁不好意思的用手遮了遮自己的嘴,“我就,就是一个构想,你别往心里去。” 何斋吃的差不多了,一撂筷子,一抹嘴,“别,我觉得这构想挺好。” 而且很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28都没有女朋友,据他同事说,打了好多年光棍了,这就是下手的机会。 何斋看中了,甭提多艰难,就算是天上星,不试着去摘,怎么知道摘不到呢? 程开霁手一顿,“真的?” “真的。” 两人双双撂了筷子,不多时,就一齐站在墙底下望着墙,墙高2.2米,程开霁一伸手,甚至连脚都不用踮,就够到了墙。 程开霁“…” 何斋“…” “还有搭梯子的必要吗?”何斋也伸手探了一把,不过他没程开霁那样高,手也没程开霁长,他得踮着脚才能探到墙顶,但是也不太费劲。 程开霁犹豫了一下,“还是搭吧,我怕你直接翻会把手磨疼。”刚刚一把拉住他的时候就摸到了,何斋手上几乎没有茧子,滑嫩的很,除了虎口处有点厚茧。 跟他不一样,满手的伤口厚茧。 “那行吧,搭吧。”何斋点了点头,“我可以把我的自行车搬过来,我踩上面探着看一下你对面是什么,然后选个方便点的位置,这样也免得你再回你家,忒麻烦了。” “挺好,你车呢?” 何斋往旁边扫视了几眼,然后看见了趴在藤椅下的白绒团子,突然间想起来自己的老爷车还在万达超市哪儿呢! “……” 程开霁看他脸色不太对,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何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们今天是在超市遇见的吗?” 程开霁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何斋买了24个散装的…避孕套呢。 何斋看程开霁不说话,心里暗骂了一声,估计这下子把他之前24个避孕套的事情想起来了。何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然程开霁以为他是随便约炮的人怎么办? “程队长”何斋表情严肃,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声音有点低,“你还记得我在超市的…咳咳,在超市的那24个避孕套吗?”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是提到这个话题总归还是很不好意思的,程开霁眼神不太自然地看向别处,“嗯”了一声。 何斋叹了一口气,“那是买东西送的。” “送的?”程开霁这次又把眼神挪回来了,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对,那块儿买卫生纸送避孕套,一盒带一个。” 第11章 两碗凉粉,一碗加醋,一碗加酸梅汤。 “所以——?” “所以我买了一箱卫生纸,她就给了我24个避孕套。”何斋苦笑一声,“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来做促销。” 程开霁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可能是因为生活用品折扣?” 何斋,“……” “万达那边丢东西的很少,那里有保安会巡逻的。”程开霁低声沉吟,“今天在那边正式开始暑假活动,应该会有烟火表演,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程开霁依旧叉着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这样看向何斋,总让何斋觉得程开霁更加稳重。 “烟火表演么?”何斋想了想,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程开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因为我们每年消防中队都会例行过去检查消防设施和火灾隐患,所以这些都会提前上报,所以,” “所以尽管他们没跟我们发传单宣传什么的,你们也都知道?”何斋歪着头看向他。 程开霁听到何斋这话,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揉了揉眉心,“其实也发了的,发到桥东区了…” 何斋一瞬间明白了程开霁的意思,破了功似的叹了一口气,“那还是去看吧。”桥西太穷,桥东人流量多,合着宣传都传到桥东去了。 算了,这好歹也是一个能够和程开霁独处的机会,何斋也不愿意放过。 就在这个时候,白绒团子一脸期待地扒了扒何斋的裤脚,又一次企图顺着他的小腿爬上来。好在苗头被程开霁发现的早,俯下身揪住它的后脖颈,然后就被他轻松地拎了起来。 “怎么?你也想去吗?”他拨弄着白绒团子的腿,它就像俘虏一样被程开霁拿捏住了,瞪着一双水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程开霁受不了白绒团子撒娇,转头无奈地看向何斋。 何斋发现,这一人一狗可能真的有血缘关系,就连瞪着眼睛无奈撒娇的样子都一模一样,何斋摆了摆手,“带吧带吧,我那车有个车篮到时候回来可以把它放进去。” “那行!”程开霁看上去挺开心,手里抱着白绒团子上下抛了好几次,何斋都担心会不会把白绒团子摔到,但是没有,可见程队长还是挺厉害的。 —— 等到暮色四合,彤云向晚,银杏叶又悄无声息往下坠落,洒满了了半张藤椅的时候,大院里面坐在水泥砌的台阶上的两人一狗就正式准备出发了。 临行前程开霁还专门洗了一个梨子,递给了何斋,“没吃晚饭,垫垫肚子。”他手上还多拿了一张卫生纸,将上面的水珠擦的干干净净,这才放到何斋手里面。 程开霁刚刚突然间消失,何斋还以为他去上厕所去了,没想到是跟他洗梨子去了。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看着放在屋里桌子上的水果刀眼前一亮,“我跟你分了吃吧?” “别。”程开霁拉住何斋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冲他笑了笑,“梨子不能分的,分梨就是分离。” 何斋一愣,在原地将这句话咀嚼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程开霁的意思。 程开霁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魔力,却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让何斋觉得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自己的心间。可能是自己跟家里人的关系太过于淡薄,以至于有个人勤勤恳恳地为他着想,让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可思议与感动。 何斋笑了笑,“行。”回答的利落干脆,一口咬下去,梨子也是甘甜可口。 白绒团子是纯属放养,加之程开霁对他的训练,不用绳子它自己也不会走丢,至少现在不会,上一次…纯属意外。 暑假期间的人流量实在是大,加之又是夏天的傍晚,不少人吃完晚饭出来遛遛弯,沿街的护城河带来的晚风,让人顿觉清凉。 何斋和白绒团子走在前面,程开霁走在一人一狗的后面,护着他们。河边有不少小摊贩摆着摊,从巴掌大的工艺品到冷热小吃,简直是应有尽有。 程开霁走在后面,加之个子本来就占优势,同身边的学生妇孺相比,视野更加开阔。在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个凉粉摊。 “何斋。”程开霁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下一秒,走在前面的何斋和白绒团子就一齐转过头来了,“怎么了?” “你想不想吃凉粉?”程开霁的声音低低的,虽然身高差没有太大,但他依旧喜欢跟他说话的时候俯下身来,迁就着他。 何斋愣了愣,“凉粉?什么是凉粉?” 程开霁抿了抿唇,轻轻地笑了笑,“一种小吃,最适合夏天吃,要不要试试?” 何斋跃跃欲试,眼睛里满是期待,“有么?” “有。”程开霁指向不远处的拐角,何斋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明不暗的巷子口,两个老人扇着蒲扇在哪里聊着天,旁边的塑料凳子和木头桌子前几乎坐满了人,走一波来一波,生意好的很。 “去不去?”程开霁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何斋又问了一遍。 何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转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去!” 于是一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儿在前面拨开紧凑的人群,为后面的一人一狗开着道,何斋低着头跟在程开霁身后,踏在他刚刚踏的地方,一步一步紧跟着他。 不多时,两人一狗就出现在了凉粉摊子面前,正好那里吃凉粉的人走了一拨,程开霁率先占了位置,坐在靠着灯下的木头桌子前冲何斋招手。 忽明忽暗的灯打在程开霁的脸上,仿佛是照到了一件雕塑作品上,一半灰调一半明朗,程开霁的轮廓在何斋的心里更加清晰,让他心生用手覆上他的脸,来看看这是一件完美的雕塑作品还是真实存在的人的念头。 然后何斋就坐在了程开霁的对立面,他看着他熟稔地跟阿婆聊着天,何斋在心里想,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没一会阿婆就开始问程开霁要吃什么,程开霁看了何斋一眼, “两碗凉粉,一碗加醋,一碗加酸梅汤。” 第12章 你吃酸梅凉粉好不好? “你们这边凉粉不是咸辣的吗?”何斋听着程开霁刚刚嘱咐阿婆的话,有点犯了迷糊。 程开霁微微一笑,拿着旁边的凉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凉茶,“不一样的,这边是一般都是酸甜,我怕你吃不惯醋,所以让阿婆给你加的酸梅汤。” 何斋垂眸思索着,南北方的习惯的确不同,而何斋又是懒的习惯了的人,对于新鲜事物几乎没有尝试的乐趣,但看着程开霁看着他时眼里的期待,让他只犹豫了半秒就应了下来。 “这种很爽口的,尤其是夏天吃,解暑。”阿婆已经盛好了,端过来的时候被程开霁率先截了去。 程开霁用旁边干净的塑料小勺子将何斋碗里的凉粉搅拌均匀,何斋看着凉粉,总觉得跟家里那边的不太像,“你们这边好像要晶莹剔透些。”何斋说。 “是吗?”程开霁手下没停,将一整块慢慢地分成四块,让在上面的酸梅汤沿着新开出来的缝隙淌下去,整块透明的凉粉就被浸染成了深深的红色。 何斋感叹之余,程开霁已经帮他弄好了,将碗推到他面前,“你试试看。” 何斋顺从地拿起刚刚他放在碗里的勺子,舀下去的时候几乎不费力气,跟北方的是有一些不同。他惊奇地看着碗里的东西,然后蘸了一点碗底的酸梅汤,刚送进口中,就忍不住感叹:“冰的!?” 程开霁被何斋逗得在桌对面一通乐,“所以它很解暑,你觉得好不好吃?” “好吃啊!”几乎是脱口而出,何斋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尝到酸甜口的凉粉,就像他后来才尝到甜口的豆腐脑一样。 “你怎么不吃?”何斋借着光,将碗里的凉粉都要吃的干干净净,面前的程开霁却一动不动,那碗里都还盛满了凉粉。 程开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吃得太香了,所以我决定把我这份也让给你。” 何斋想着,阿婆哪里应该还有,结果一回头,阿婆用来装凉粉的两个大盒子早就卖光了,程开霁那一碗,恐怕是最后一碗了。 “怎…怎么没了?”何斋一脸懵地看着程开霁,这里的生意比别处都好了好几倍,怎么阿婆每天只卖两大盒? 程开霁倚着墙,一只手托着下巴,“因为阿婆年龄大了,身体比赚钱更重要,而且更重要的是生活。”他另一只手将面前盛了醋的凉粉推到何斋面前,“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酸,既然来了,就都试试吧?” 何斋愣怔了一下,“那你呢?” “我是常客,在这里吃了好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开霁点头,何斋在吃下蘸了醋的凉粉时,明明觉得是酸的,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南方的东西都带了甜腻的味道,就连南方的男人都是甜的,譬如他面前这一位。 白绒团子这个时候倒是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的趴在木桌底下纳着凉,位置精绝巧妙,恰好在桌下空处。 何斋与程开霁的另一只脚简直无处安放,只好双双倚着墙壁,脚尖正对脚尖,可巧,白绒团子的尾巴正正儿好隔在了两只脚尖中央。 而何斋吃到一半下意识地抬头看程开霁,发现他依旧撑着自己的头看着自己。一时间心头悸动,匆匆低下头,希望昏暗的灯光能遮住自己刚才的失神与慌乱。 白绒团子的尾巴正正好压在两人中央缝隙下,规避了一场发生在暗处碰撞而迸发的火树银花。 第13章 骑车载你回家好不好? “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程开霁将何斋揽到他的前面,刚离开凉粉摊子就有好几个走过来,不小心冲散了他们两个人的队伍。 何斋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在这边我很少吃街边小摊。” “因为不干净么?”程开霁站在原地,把人揽了过来,却忘了还有一条狗在后面了。 白绒团子找不到他们的人,着急地吠了几声,程开霁在原地蹲下去,它才堪堪在来往的人群中看见他们,然后摇着尾巴又晃悠了过来。 “当然不是。”何斋轻轻笑了笑,“我刚来这边,什么都还没尝过呢,不知道有的合不合口味。” 程开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就已经走到了护城河边,柳条横斜,垂在半空中,两个人走在河边由于个子太高,还时不时需要用手将柳条撩起来。 两个人玩的倒是不亦乐乎,何斋找了一块草地里带了几块大石头的地,引着程开霁过去一齐坐下了。 “程队长要不要考虑以后带我吃小摊?”何斋笑眯眯的,一只手摸着白绒团子,一只手在草地上画着圈,他偏头看向程开霁,“看起来程队长很熟悉这块地方。”他补充道。 程开霁先是一顿,然后明白过来何斋说的是什么了,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应了一声,“行啊,完全没问题。” 两个人相视一笑,万达的烟花“咻——”一声冲向半空,烟花在空中骤然开放,何斋与程开霁的目光同时被它吸引去了,一齐仰着脸看着半空中的烟花。 白绒团子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率先钻进了何斋的怀里,四只腿在他的胸前扑腾着。 “给我下来!”程开霁呵斥着小白,将它轻车熟路地拎了下来,另一只手都已经虚虚握成了拳头,就等着去敲白绒团子的小脑袋瓜了,半途却被何斋握住了手腕。 “没事没事,我经常跟他洗澡,除了爪子,身上估计都不脏。”何斋伸手将白绒团子从程开霁手里抱了过来,小小的脑袋蹭到何斋的白色短衬衫上,弄得衣服皱皱的。 程开霁拧着眉看着白绒团子,像极了一个严父随时准备鞭策自己的儿子。“那你这衣服?” “嗐”何斋摆摆手“没事,夏天么,一天一换。” 程开霁这才勉强放过了白绒团子。 头顶上的烟花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周围人声鼎沸,赞叹声,埋怨声不绝于耳,有的觉得这场烟火顶顶儿好看,有的觉得这场烟火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何斋不予置评,旁边的程开霁已经站起了身,拍了拍身后的草根,冲着何斋伸出一只手来,冲他一笑,“我们去万达取车吧?” “行。”何斋回答的利落干脆,手搭在程开霁伸来的手上,后者略一用力,就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何斋在心里暗自惊叹程开霁的臂力,又忍不住借着月色悄悄打量程开霁的身材,末了,没忍住抿了抿唇,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车还是在老地方,老爷车孤零零的在哪儿放着,何斋当时放的时候还好几辆车呢,现在一辆都没了,就剩他的了。 “还…嗯…挺惨。”何斋的手抚上车头把手,还挺凉,他回过头笑了笑。 程开霁对着这车看了半天,拍了拍坐椅,一脸好奇地望向他,“你哪里买的这车?” “怎么了?”何斋一挑眉,“我在早市那边淘来的,怎么样?不错吧?” 程开霁点点头,“是挺不错,这车挺久了,但是质量真的没得说。”说着就给何斋比了一个大拇指。 何斋看程开霁看着这车还挺高兴,嘴就跟没把门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要不你骑回去?” “啊?”程开霁这会是真愣住了,不过他上下把这个车一打量,心里琢磨了一下,“行!”就点头应了声,“我载你们吧?” 何斋失笑,这车一个人骑就已经够考验它的能力了,现在还要多载一个?等会,何斋眉头一拧,“你们?”程开霁还要载谁? 这时白绒团子适时的又一次出现了,不摇尾巴了,干脆每次往后面挪一两米然后助跑企图一跃跃到何斋的身上,被程开霁及时的按住了,“还有一个,它。” “把它放哪儿呢?要不然我抱着?”何斋看着一点儿都不安分的白绒团子,心里惴惴不安,如果放在前面的篮子里,会不会掉下来?掉下来的话,程开霁一不小心轧到那怎么办? 程开霁看出了何斋的担心,看了他一眼,将白绒团子率先放到了篮子里,用盖子虚虚地盖了一下,白绒团子乖乖巧巧地坐在里面,背对着两个人,“你看看?” 好像还不错?何斋绕着车篮看了一圈,甚至还用手颠了颠车篮,觉得没有问题了才吁了一口气,“好像可以?” “那你上车吧。”程开霁把车推了出来,双手把着车头,一只脚撑着地面一只脚踩在车的踏板上,回过头让何斋上车。 他站在后面有点儿犹豫,“你要不上车你就真得自己回去了。”程开霁仰头点了点前面的狗,又示意他上来,他实在没办法了,叹了一口气撑着后座坐了上去。 “抱着我的腰。”程开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何斋听起来有点儿虚无缥缈,他没动作。 但前面有个路口,程开霁猝不及防一个急刹车,何斋径直撞上了他宽阔的后背,T恤被晚风吹得鼓起来,何斋的手下意识的搂住程开霁的腰,晚风也带起他的白衬衫,跟着风一起呼啸。 前面的程开霁低低地,短促地笑了一声。 第14章 你下来,我抱你。 何斋家里没有梯子,要用梯子还得去程开霁家里。两家只一墙之隔,加之又不太高,程开霁助跑了一小段直接撑着墙顶一跃而起坐在了墙顶上。 何斋在下面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就上去了?” 他知道程开霁个子高,身手好,但是这好歹也是一堵墙吧…怎么直接成了摆设…? “你也行,你不比我矮多少。”程开霁在上面坐着,腿朝着他家的方向。 程开霁对他招手,说,“你上来,我拉着你。” 何斋犹豫了一瞬,心想这难度也不大,别丢人就行,依葫芦画瓢一样学着程开霁往后退了几米,一个助跑往前一跃右手就搭上了墙顶。 程开霁眼疾手快,将他另一只手握住,何斋借势抬腿勾住了墙面,右手一撑,与程开霁并排坐在了墙顶上。 底下的白绒团子孤零零地呜咽着。 何斋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再看一眼白绒团子,干脆利落地转过身用手碰了碰程开霁,忽略白绒团子。 他仰着脸看向夜空,“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月色很美?” “嗯。”程开霁点头,身体往后稍稍倾着,看着月亮叹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安逸地看过月亮了。” 何斋一愣,突然间想到他们消防队应该很忙,恐怕有的时候正吃着饭都会被叫去救灾,哪里还有时间看月亮? 往下问这话题只会越跑越严肃。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坐在这儿看月亮,只要你想看。”何斋转移话题失败,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他视线飞快地扫过了程开霁家的院子,挺小的,种了一篱笆院子的花儿,现在他俩脚正对着的就在篱笆框架里面。 “你还养花呢?”何斋看着那花长得还挺好,不是真喜欢的人弄不出这水准,这话题应该能转移对了。 “啊。”程开霁挠了挠后脑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是,没事的时候就养养花,对着花说说话。” 他声音很低,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独处总会有一种暧昧的旖旎,虽然有一个人是天然纯gay有一个人是钢铁直男(在他看来),但这不影响何斋觉得两个人之间现在充满了旖旎的氛围,好像下一秒就能够贴面接吻一样。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下一秒何斋就破了功,没想到他转过脸的时候,程开霁也转了过来,贴面,只差拥吻了。 何斋在心里暗骂自己缺心眼儿,乌鸦嘴想什么来什么。 程开霁的呼吸很重,扫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酥酥麻麻,明明应该在第一时间分开,结果两个人都跟愣住了一样,过了好几秒才分开。 程开霁一脸坦然,何斋耳根子红的彻底,他只觉得钢铁直男没有心,风吹草动都是他来担。 “你还对花儿说话?”何斋这才反应过来程开霁说了什么,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略带诧异的看向程开霁。 程开霁用左手摁着眉心,手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让何斋看的并不真切,他点点头,“嗯,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人,就对着花儿说话了。” 何斋正在思考为什么“没有什么来往的人”,程开霁就贴心地向他解释了,“消防队事情很多,除了家和消防队两点一线,基本没有别的事情。” “唔…”何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现在他就是程开霁为数不多的能够来往的人之一了,可能也是唯一。 他抿着唇,用手挡住了下半张脸,笑意掩饰不住。 “你笑什么呢?”程开霁不瞎,何斋动静还有点儿大,“对着花儿说话这件事很好笑吗?”程开霁有点儿无奈,看着何斋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惆怅。 何斋摆摆手,不掩饰了,笑得脸颊上那个酒窝都在打转,“没事啊,也没那么好笑,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吗,你跟我说话就行了。”他安慰人的功夫委实有待提高。 “我看行。”程开霁看他一眼点点头,“那你以后陪我说话吧。” “保证完成任务!”何斋拍了拍胸脯,望着程开霁一脸自信。 程开霁看聊的差不多了,看准了一块空地,从墙上跃了下去。 嗯,起跳姿势丝毫不拖泥带水,腿部在半空中弯曲时线条流畅,程开霁穿的是短裤,何斋看的分明,落地那一刻何斋的视线也随他落了地。 他在心里给他评了一个分,如果满分100,他给98,还有两分为看不到他的身体而遗憾。 何斋也准备着下去了,程开霁却在他的庭院里,站在玫瑰盛开的,将他围绕的空地上,对着他张开了手,“你下来吧,我接着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何斋瞥他一眼,程开霁在下面也笑着看着他,手张开着,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何斋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那里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看准了程开霁,脚往墙上一蹬,双手张开直接跃进程开霁的怀里。 他抱着程开霁的脖子,腿盘在程开霁的腰上,而他的手将他禁锢着,以防他掉下去,如果外人在,看了这一幕肯定会觉得很滑稽但是却一点儿也不违和。 何斋本来就偏瘦,一米八六在一米九二的男人面前并不够看,程开霁抱着何斋毫无压力,但何斋觉得他自己有压力。 程开霁身上的荷尔蒙时刻勾引着他,腰腹间肌肉紧实,程开霁抱着他,胸膛贴胸膛,让他稍微不注意就能丈量出他腰腹的轮廓。 漂亮的倒三角,有力的腰肢,腹肌的紧致,还有由于薄薄的T恤,而导致就算何斋只是搂着他的脖子,身体的肌肤也会若有若无的蹭着他胸前的两点。 于是何斋在舔了不知道多少次嘴唇后,意料之中的硬/了。 但是钢铁直男没有心,把他往上又搂紧了几分,侧着头在他耳朵旁边轻声低语,“别掉下去了,我抱你出去。” 一股子电流从耳朵直接将何斋的大脑痹麻,他整个人都没有脾气了,顺从地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往前看,是带着刺在黑暗中盛开的红玫瑰,往左往右,全部都是程开霁亲手种下的玫瑰,而现在,他被程开霁的玫瑰与程开霁囚禁着。 何斋欲哭无泪,他不知道程开霁有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泛着的热,他又怕下来踩到他的花儿,只能像一个大型挂件一样安安分分地耷拉着脑袋挂在他的身上。 程开霁低低地笑着,踩着隐匿在花丛中并不起眼的鹅卵石丛抱着何斋走出篱笆。 第15章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你家有两把梯子?”程开霁到了开阔地段,把何斋放了下来。刚一落地就轻声咳嗽了两声,做贼心虚地问程开霁。 “有,刚好有两把,放在仓库里面。”程开霁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引着他看向左边,不过黑黝黝的,程开霁没有开灯,在月光下看的并不真切。 何斋的两肩温热,粗粝的大手很自然的搭着,何斋在前面被他引导着推着走,走一步都要斟酌一下,亦步亦趋,怕因为自己速度不佳而导致程开霁踩到他。 然后程开霁松开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过他们很合拍,直到走到仓库门前都没有出现什么何斋所担心的情景。 “啪——”一声,程开霁伸手将外面的灯打开了,这时候何斋才将仓库里面的东西看的分明,东西很杂也很乱,最打眼的就是一辆深蓝色的摩托,被空置在一块干净的地段,看得出来程开霁挺喜欢的。 “你这车挺不错。”何斋过去摸了一把,但程开霁这人脑回路很清奇,仓库外面有灯,屋里面却没有…借着外面的光,何斋才能勉强将里面光景看的差不多。 “是吗?”程开霁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也挺喜欢的。” 摸上去手感很硬,看上去很野性,何斋觉得它就像程开霁一样。 昏暗的仓库里何斋背对着程开霁,但他能够在脑海里勾勒出背后程开霁的轮廓,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何斋能够感受的到,他舔了舔唇,转过身去。 他与程开霁距离不过一两厘米,何斋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微微抬了抬头,“梯子呢?” “在后边,要再往里面去一点点。”他转过头,看向更加黑暗的角落。 而何斋在他说话时,又低下了头,看着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很性感。 “你要不要在这里等我,我过去拿出来?” “你一个人行吗?”何斋拧着眉,有点担心。 “当然可以。”说着程开霁就只身走进了黑暗里,何斋还没反应过来呢,程开霁就已经一边扛着一个梯子过来了,的确看起来不重,不过何斋还是从程开霁手里接了一架过来。 “哎”何斋叫住了程开霁,半开玩笑道,“我这是不是随时都可以进你家啊?” “是啊,随时欢迎。”程开霁把梯子往墙上一架,和墙面正好构成一个烂糊的三角形,然后他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坐在墙顶上,“来,给我。” 何斋应声将他手里的梯子递给了他,程开霁将那架梯子放置在了何斋的院子里,顺利完工。 “你要翻上来还是爬上来?”程开霁坐在上面,撑着墙顶偏着头看着何斋。 这下原本就高的程开霁越发高了,何斋想了想,“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翻上来,我可以拉你。”程开霁用手点了点旁边的梯子,“你爬上来,我也可以拉你。” 说完拍了拍手,总结道,“我可以拉你。” 何斋在底下看着程开霁,他总觉得程开霁是,又觉得程开霁不是。难不成当真钢铁直男说话都这么撩人么? 偏偏他又大方无隅,何斋只能暗戳戳的试探。 最后何斋还是爬着梯子上去的,程开霁在他只剩两格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手,笑意盈盈的,看得何斋都没法儿拒绝。 揩的油多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何斋慢悠悠地坐在他旁边,折腾了一天有点儿困了,碰了碰程开霁的肩,“睡觉吗?” “你困了?”程开霁明显愣了愣,显然今天跟何斋在一起都忘了时间。 何斋点头,“有点。” “嗯…”程开霁说,“那明天见?” “你明天也不用上班吗?”何斋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又精神了几分。 程开霁点头,“不用。” “那行。”何斋回的飞快,“那你骑摩托带我出去逛逛吧,这一片地方我压根不熟。” 程开霁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晚上带你去吧,你得多穿点,冷。” “没问题。”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间就冷了下来,程开霁摸了摸鼻子,偏过头看向何斋,何斋也偏过头看着他。 互相在眼底隐藏都笑意互相都没能够看透,何斋歪着头对程开霁一笑“那晚安,程队长?” “晚安。” 第16章 不知天地为何物 何斋翻身回家,程开霁看着他进了屋子才慢慢离开。 他自己今天很不对劲,他知道。尤其是遇见何斋之后他更加不对劲了,不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情都与以往不同。 甚至有的时候平白生出了逗他的心思,程开霁翻下墙后没有直接回屋,反而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逗留了一会儿,他在想,他对何斋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他说不清道不明,但他的身体很诚实,因为他当晚洗的是冷水澡。在院子脱了上衣,周围都是两米多高的墙,也没人会半夜三更过来看他。 草草地在院子里冲了一个凉,冷水直溅,落到篱笆栅栏外探出头的玫瑰花瓣上,娇艳欲滴。要是何斋在就好了,也不至于让程队长这幅好风光没有人观赏。 简单的冲凉没用,程开霁身体里那股子燥郁劲儿今儿个非压不下去,他烦躁地甩了甩手,到浴室实打实的脱光了淋了整整五分钟才压下来。 他是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当他躺上床,半梦半醒间他就明白了。 他以前对女人没感觉,谈了个女朋友后及时悬崖勒马,解决生理问题纯靠打手冲,整天生活在男人堆里,都是糙汉,现在遇见一何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当梦里一男人赤裸着身子同他滚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那男人的腿又长肌肉又紧致,勾着他的腿仿佛勾走了他的魂。 揽上那男人腰肢时又不一样了,软却有力,他双手握成拳撑在他的两侧,低着头身下动作,程开霁企图让他抬起头来,那男人却偏偏不肯,低着头微微喘息着,呼吸声喷洒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让他不由得仰头低喘,周遭白光一片,唯他们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男人一抬头,下巴上的汗滴滴落在他脖颈间,划过他的脖绕了一个圈,像是索命弯刀的形状。 那男人已然抬起了头,勾唇一笑,不知是梦里的程开霁还是现实中的程开霁眼前一黑,理智轰然倒塌,一瞬间他觉得他完了,因为那是何斋。 程开霁猛然间从床上惊坐而起,用手摸了一把脖子,那不是何斋的汗,那是他自己的汗,绕了脖子一圈,滴落在了床单上。 他静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头,沉默地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确认自己前二十八并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慢慢落下。 可落到一半,程开霁背后一凛,他与前女友分手,空窗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没感觉。 而现在呢?程开霁从梦中的恍惚清醒过来了,甚至可以说是精神得过分…那种挥之不去的真实感在他脑中浮现,让他尴尬又窘迫。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刺激与舒畅远胜于平日里的打手冲。 程开霁沉默了,觉得荒谬不可信,但心底却依旧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声音引导他去相信。 他翻身下了床,去浴室又淋了一遍,从柜子里翻找出一条干净的内裤换上了。 趿着一双拖鞋,套了一条短裤,蹲在篱笆栅栏前点了一支烟,烟圈被风吹散,攀着刚搭的梯子越进了何斋的院子里。 他凝视着黑痕斑驳的篱笆栅栏,睡意也跟着一根烟的燃尽又升了上来。 他站起身来,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何斋院子里那棵银杏树,沉默了一瞬,转身回了里屋。 第17章 梦里与现实 熟悉的触感~ 何斋一大早就起了床,大早上的阳光正好,洗漱完就在藤椅上躺下了,就连那蒲扇都不用拿,不知道从哪儿悠悠吹过来的小风儿,吹得何斋舒服极了。 白绒团子早早就起来了,自打昨儿个在墙边竖了个梯子,今天白绒团子就跟有了新玩具似的,往上面一次又一次的爬,撅着自己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且每次爬到一半儿都会直愣愣地给摔下来。 何斋这人忒坏了,看着白绒团子摔了好几次,光顾着在藤椅上笑得翻来覆去,压根就没伸手说去帮一帮它,白绒团子难过极了,望着两米二的墙就跟铜墙铁壁一样。 再望一眼何斋,呜咽着求都没用,光顾着看它笑话了。 但何斋耳朵灵敏着呢,以前不知道程开霁住他对面的时候还好,现在知道了,那当然要保持睦邻友好的关系。 程开霁也已然起了床,昨晚上那一梦折腾的他下半夜都没睡好,内心一团邪火只唰唰地冒,今早起来就草草穿了个裤衩,上衣?穿着燥得慌。 何斋听见了对面的动静,从藤椅上就翻身下来了,把白绒团子提溜着往旁边一放,自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程开霁正在浇花呢,压根没看见墙头探出来一个脑袋,何斋在墙顶上坐稳当了,这才笑眯眯地看向程开霁,“程队长,早啊?” 程开霁被突然出现的何斋吓了一跳,手里的喷壶险些拿不住,脸上也盛满笑意,对他点了点头,“早。” 程开霁浇花,何斋在旁边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面,跟程开霁聊着天。 何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程开霁今天除了刚开始看见他说了一个“早”,现在压根都没抬起过头来,反倒是他自己一直盯着人家宽阔又精壮的上身一直看。 不得不说程队长一片好风光,肤色跟他完全不一样,一个是白皙,一个是风吹日晒,在训练场与火灾现场凝练出来的那种性感的麦色。 动一发而引全身,程开霁随便动一动,何斋都觉得是饱了天大的眼福。 程开霁哪里是不想看他,他一看见何斋就想起昨天的荒唐事,这种事情男人和女人都算了,他跟何斋厮混在一起,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还是一个刚刚熟稔起来的邻居,说给别人听都只会觉得他荒唐。 他也觉得自己荒唐至极,刚刚看着何斋那一眼,仅那一眼就让他又回忆起昨天那男人勾住他的双腿,他遒劲有力的腿将那白皙且长的腿掣肘住,那一抬眼的那一滴汗。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不接受同性恋的人,但总觉得放在他的身上又有些不合时宜,所以还是暂且观望观望吧。 程开霁叹了一口气,花浇完了,他把喷壶撂在了园子里。 “哎”何斋在墙顶上突然出声。 程开霁顺着声音看过去,何斋的拖鞋掉在地上了,他看何斋犹豫不决想要跳下来去捡,先他一步走到了墙角下,弯腰给他捡了起来。 程开霁一双大手,左手把着何斋的脚,右手帮他穿鞋,脚踝有点凉,有点细,程开霁的手很烫,刚一抚摸上去何斋就像是被火点着了一样,脚踝的灼热传到五脏六腑。 而程开霁只觉得这触感与昨夜别无两样,心中一惊,猛然间抬头看向何斋。 何斋正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程队长,怎么了?” “没,没怎么。”程开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极力告诉自己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梦里的他和现实的他不是一个人,奈何,实在是徒劳无功。 一上午的会晤就由程队长借口去屋子里换衣服落荒而逃告终,何斋百思不得其解,程队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知道他是同性恋想要躲着他不成?何斋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撑着墙顶看着程开霁进屋的背影却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 两个人各怀鬼胎,一个在老银杏树下的藤椅上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进屋之后端起方桌上的凉水壶直直灌下,强行消弭刚刚那因为触感而升腾起来的燥热气。 何斋“腾”的一下从藤椅上下来,程开霁家的凉水茶壶中最后一滴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淌到他的喉结处,打了个旋儿,再往下去了。 程开霁站在方桌前拧着眉沉思,何斋站在院子中的银杏树下,望着程开霁家的方向,轻轻地笑了一声,眉目间豁然开朗。 第18章 你锁我家门干嘛? 两个人各怀心思在家里待了一整个下午期间何斋中途还出去买了一次木瓜籽,捣碎了做凉粉,按照网上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头一次就学会了,放在木桶里面纳了一会儿凉。 网上说可以做玫瑰花凉粉,何斋也是有这个心思的,但是玫瑰花在隔壁呢,他想倒是想,怕程开霁看见他又一眼都不敢看他,那才是杀人诛心,何斋叹了一口气,得,搁家里洒点儿糖水得了。 忙完之后在家里匆匆吃过了晚饭就趁着晚霞将落不落的那个时间点开始弄自己上次没雕完的木头桩子,放在自己卧室里放了一两天了,压根都没动一动。 何斋拧着眉拿着雕刻刀,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有一刀深一刀浅地刻着,脸上的五官暂时还没呢雕上去,整个人的身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程开霁的影子,他用手蹭了蹭木雕,然后吹了一口气,将上面的木屑吹掉了一些。 程开霁花了一个下午,把这件事也给想清楚了,春梦归春梦,现实归现实。且俗话说的好,梦都是反的,所以他在担心什么? 程开霁心神一定,手拍上四方桌,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反倒会显得他心里有鬼。 手机上的闹钟应声响了起来,程开霁猛然间想起来今天还答应了何斋骑摩托带他出去溜一圈,他懊丧地拍了拍头,都怪昨天的梦让他心神不定,躲了何斋一整天,好在现在也不晚…他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够将功补过… ———— 摩托的轰鸣声持续了十几秒,动静大的何斋估摸着整个巷子都能听得见了。 他家今天没有灯火通明,就留了一盏院子里昏黄的小灯,他坐在台阶上看着白绒团子趴在狗窝里睡觉。 外面的轰鸣声骤然间停了下来,白绒团子突然间从窝里面蹦了出来,撒了欢儿似的奔向大门口,“汪汪”叫了好几声。 何斋正奇怎么回事儿呢,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敲的还挺规律,何斋起了身,门外的声音就停了,他哼笑一声心里明了了,多半是程队长过来履行昨天的诺言了。 何斋从门微微透出的缝里已经窥到了程开霁的身形,等他把门彻底打开的时候程开霁整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摩托车头盔,穿着黑色的夹克衫。 “何斋。”程开霁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有点沙哑。 “啊。”何斋仰着脸看向他,“怎么了?” 巷子里的路灯,每隔三户才有一盏,何斋家门口是没有路灯的,尽管他抬着头,看着程开霁,那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何斋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他紧抿着的唇。 他莫名有点紧张,害怕下一秒程开霁就说出一些什么别的,让他猝不及防的,让他会觉得难过的话来。 “我带你出去兜风吧。”程开霁开了口,“要不要再添一件外套?”他视线落在何斋的身上,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裤子倒是长的,长的牛仔裤,裤腿还挽起来一截,露出细白的脚腕。 程开霁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何斋摇了摇头,“不用,现在看起来还不太冷?”这才六七点钟呢,天才刚刚黑,巷子口孩童们追逐打闹的声音都还在呢,这风吹着也不太冷的样子。 程开霁沉默,看到何斋这么坚持他也不好说什么,“那走吧?” “哎?”何斋拉了拉他的袖子,程开霁刚转过身呢,被何斋一拉,人又转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把手往何斋的方向抬了抬,“我们去哪儿啊?” 何斋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你该不会要把我卖了吧?”他话锋陡然一转,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程开霁,眼里还带着几分戏谑。 “咳”程开霁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嘴,无奈地将手中的蓝色的头盔戴在何斋的头上,双手在他的下巴处帮他扣着里面的扣子,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呢。” “当真不会?”何斋等他帮他戴好了帽子,将中间那一块墨色的护目镜挪了上去,只剩下眼睛露在了外面。 程开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他,“按理说你比我大两岁,难道不应该是你卖我吗?”他凝视着何斋那一双眼睛,何斋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他原来比程开霁大… 他耸肩,“那我卖了你。” “好好好。”程开霁将何斋拉到一旁,把在脚边一直晃悠的白绒团子丢进了院子里,趁它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把门锁上了,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让何斋不得不感叹程开霁对白绒团子的……嗯……深切爱意。 程开霁转过了身,拉着何斋准备上车,何斋却把他的手松开了。 程开霁“嗯?”了一声,看向何斋,“怎么了?” 何斋幽怨地看着他,“你锁我家门,锁的利索,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带钥匙呢?” 程开霁愣了两秒,然后问他,“你带钥匙了吗?” “……”何斋默然,然后对上程开霁那一双一无所知的眼睛,撇了撇嘴,“没有。” 第19章 漫山遍野都是他!他!他!他!他! 程开霁在何斋对面站了一会儿,皱着眉将摩托车钥匙拧了拧,“等下从我家进吧,我带钥匙了。” “行。”反正他们还专门搭了两架梯子呢。 “你真的不冷么?”程开霁看着何斋穿的那么单薄,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说着就将自己手抚上了他的肩头,揪了一小片布料,捏在手心,能够感受到另一只手指腹的形状,太薄了。 何斋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是三十,不是十三,我知道冷热的。” 程开霁略一点头,放弃说服他了,不过说服了也没办法…他把人家门给锁了。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率先上了摩托,将车头正了过来。 “上来吧。”程开霁转过头看向何斋。 “哎?”何斋发现只有他带了头盔,程开霁都没有,“你头盔呢?”何斋以为是他落在了什么地方,正准备低着头去找的时候,被程开霁一把拉住了,何斋往后退了几步。 “上车。”程开霁叫了他一声。 何斋不解,又一次推开护目镜,“你头盔呢?” 被何斋缠着问,程开霁就连岔开话题都岔不开,只能从实招来,“给你戴着了。” “啊?”何斋坐后面呢,戴头盔做什么,眼见着就要伸手弄下来,但是那个扣子有点紧,何斋没有戴过头盔,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弄下来。 程开霁走到他面前,把他两只手都给按住拿了下来,“就这么戴着吧。” “不是,戴头盔不都是坐在最前面的戴着么?”何斋疑惑道,“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程开霁说:“你没有记错,你就戴着吧,我在前面用不着。” “用不着?”说完何斋还愣了一下,掀起眼皮怀疑地看了程开霁一眼,“真的假的?” 程开霁点头,“真的。” “那好吧…”何斋妥协了,不仅妥协了,还有一丝窃喜。 程开霁的头盔很干净,是一种很阳光干净的味道,闻着很舒服,也并没有汗味。何斋在程开霁上车之后才上,他个子高,腿更长,两条腿撑在地上都得弯曲着,绷不直。 宽松的牛仔裤把他的腿藏的严严实实,让何斋不由得低眉感叹一声看不到其中的好风光。 “上来吧。”程开霁出了声,头往后微微偏了偏。 何斋上去了,踩在两边的踏板上,膝盖蹭着程开霁的大腿,事先声明,何斋他可不是故意的,奈何两个人都是大高个,这么一坐下来刚好蹭到。 换了别人,何斋还行,但这偏偏又是程开霁,本着豆腐不吃白不吃的思想观念,何斋装作没事人一样往前又坐了点,但是在座板上还是留了一丝距离的。 毕竟自己的那什么万一蹭着程开霁的后背,蹭着蹭着又蹭硬了,那他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虽说在感情方面,对着程开霁,他的确也没得洗。 何斋抿着唇,笑眯眯地将腿往前挪着,程开霁在前面似乎也感受到了何斋的动作,没有想那么多,好歹隔了两层裤子,他没有什么感觉,只以为是何斋头一次在南方坐这种大摩托有点害怕。 他将身子故意往后倾了倾,何斋有点懵,下一秒程开霁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但是晚上的风太大,飘忽不定,让他听得并不真切。 “你搂着我的腰吧。” “?”何斋有没有听错?程开霁说的是让他搂他的腰没错吧?但是出于保险起见,何斋没有搂上去,万一是幻听那多尴尬? 程开霁在前面看他没有动作,把速度放慢了些,耳边的炸裂风声骤然间变得舒缓起来,他的声音沉稳如水,又一次从前面传来,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何斋,抱着我的腰。” 何斋呼吸一滞,心跳倏然间加快,他坐在后面看不见程开霁的脸,恍惚间却在脑里勾绘出一个蹙着眉,紧抿着双唇,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男人。 不是何斋动心的门槛太低,但凡随便在街上拉开一个人,他都不会。 可这人偏偏又是程开霁,他在他身后放缓了呼吸,在护目镜后微眯着眼睛看着男人的后脑勺,再往下,被风吹起的鼓胀的黑色夹克衫,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带了几丝冷意。 越看越觉得程开霁可靠又温暖。 他听了程开霁的话,将手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腰间绕了一圈,轻吁了一口气,两只手在他的腰前重合,程开霁的腰,漂亮紧实,他见过的,就在今天早上。 没用程开霁说,何斋径直将头也靠在了他的背后,只恨头盔多余,不然动作极致暧昧,他能感受到程开霁身上风霜雨露的味道,清冽干净。 ———— 摩托车穿过静谧的城墙脚下,从护城河边出了城,是不是因为城市的热岛效应?何斋出了城门不久就觉得周遭吹来的风都比城里阴凉了许多。 没有想到在夏天还能感受到秋天的冷冽。 何斋其实是想问程开霁带他去哪里的,但是微微一偏头,就能从后视镜里看见程开霁紧皱的眉头,他就不想打扰他了,安安静静的期待着。 但是程开霁诚不欺他,夏天的晚上骑着摩托出游真的很爽,尽管带了几丝的凉意,但是更加沁人心脾,城外的空气很好,就连花草树木之类的绿植都多了很多。 何斋趴在程开霁的身后,动作越发熟稔,几乎都忘了前面带着他的人是程开霁,手上抱的愈发紧了,头靠在背后过一会儿蹭一蹭,何斋已经快要睡着了。 程开霁多半也是感受到了,偷偷摸摸地放慢了速度,等到差不多快到了,他才在前面轻轻出声提醒,“何斋,到了。” “啊?”何斋迷迷糊糊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一个不留神,周遭的风景就大变了样? 等着程开霁停稳了车,何斋从他身后率先下来了,将头盔摘下拿在一旁,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他整个人都还是迷糊的。 然后他就感受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胳膊,然后那人眼见着就眉头紧锁了,“怎么这么凉?你睡着了?” 何斋摇了摇头,他头还有一点儿晕。 下一秒钟,他就不止手上感受到温热了,程开霁将他的夹克衫脱了下来,披在何斋的身上,不容制止地摁住了他的双肩,凝视着他低声说道:“穿着吧,你刚睡醒,正容易着凉。” 何斋看着程开霁的眼睛,想推诿拒绝,话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噎了下去,换做了另一句话,“程队长对自己的队员也是这么严厉么?” 程开霁先是一愣,然后看见了何斋眼里的戏谑,知道自己被人打趣了也不恼,反倒将视线转向了别处,“没有…我脾气很好的。” “是么?”何斋愈发不相信了,看着程开霁腼腆的样子还有点儿有趣,何斋本就同他身高相差不大,这下故意将脸仰着往前逼了几分,直直地对着他,又问道,“我怎么有点儿不信?” 何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程队长的下巴处,弄得他直痒痒,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他几乎能够听见何斋轻声呼吸换气的声音,还有一低头就看的见的,长长的睫毛。 让他蓦然间想起何斋家里的银杏叶,也是他睫毛一样的形状,优雅漂亮。 他喉结滚动,往后退了一步,“我错了。” “噗——”何斋笑出了声,没想到步步紧逼,逼来的是程队长这么一句无奈的“我错了。”何斋实在是忍俊不禁,冲他摆了摆手,将他给的夹克衫穿好了,拉链一拉拉到底。 “你哪里错了?嗯?”何斋笑眯眯地看向他,程开霁站在他的对面,眼见着他眼睛笑的都快没有了,明明是大夏天,笑得春风拂面,让程开霁觉得与梦中那个冷漠却又撩人的男人判若两人。 不对,程开霁恍然间一个激灵,怎么又想起了那档子事,自己好好忘记不可以吗? 何斋看他脸色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碰了碰他的手臂,“在干嘛呢?” 程开霁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飘忽,“没。” “好吧。”何斋无聊地将手插在他夹克衫的兜里,程开霁正好看向他,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还有一点点大? 没忍住用手摸了摸空出来的的地方,却被何斋一手拍掉他的手,“干嘛呢?” 程开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你穿上还有点儿大。” 何斋哑然失笑,用手比了比自己的个头,又比了比他的,“你,一个一米九多的,我,一米八六,隔了一个码了都。” 程开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何斋叹了一口气,“程队长,你难道就是带我出来唠嗑的么?” “哎!”程开霁一拍脑袋,突然间想起来是带人出来兜风的,正好想到一处好玩的地方,就把他带来了,没想到两个人聊上了,他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这个事情… 程开霁咧嘴一笑,“是我的错。” “不过”他转了个身,手指向12点钟方向,另一只手拉了拉何斋,“你看那边。” 何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并不太大的山丘底下,一条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溪漱漱地流淌着,像极了只流淌着珍珠宝矿的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溪流。 他这才注意到,程开霁带他来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鲜花绿草,还有缓缓流淌而过的小溪。 “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何斋突然间发问。 程开霁没有多想,凉风吹得他有点冷,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没有犹豫地回答他,“因为好看啊,所以带你过来了。” 何斋转过头看向程开霁,想从他的眼里窥出别的东西,但令人实在是捉摸不透,他的眼里除了黑暗中流淌在夜色下的溪流,漫山遍野的山花,就只剩下了他。 别的,实在是无迹可寻。 第20章 灼!灼!勾!人!魂! “以为你天天在队里操劳,都没时间出来,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好的地方。”何斋被溪流所吸引,低着头借着月光看路,想要过去看看。 程开霁怕他摔倒,一只手搀着他的胳膊,他的衣服在何斋身上是真的挺大,何斋的手都能藏在袖子筒里面。 “哎!”何斋一个不留神往旁边崴了一下,还好程开霁将他一直拽着。 他把他拉住扶稳,这才问他,“怎么回事?” 何斋叹了一口气,扶了扶额,“刚刚哪里有一块碎石头,我没看到,一不小心踩上去了。” 他现在也是感受到了程开霁的良苦用心,专门把他给搀着,恐怕就是知道石子太多的缘故。 好在两个人到底还是顺顺利利地到达了溪流边,当真是好看。 何斋仅仅是往那儿一站,都觉得璀璨耀眼得好看,他偏过头看向程开霁,后者蹲下了身在给他解鞋带,自己的已然解开了。 何斋一脸茫然,微微往下俯身,手撑在膝盖上,正好看到程开霁头上新冒出来的短短的茬子,他伸手抚在他的头顶,青茬子硬硬地,戳的手心痒极了。 猝不及防被他摸了头,程开霁还有点懵,身子微微一僵,在原地顿了顿。 何斋摸着摸着,手就顿在了半空中,心里暗骂一声,他这是在干嘛呢?还往人家头上摸了那么多下? 他不好意思地将视线挪到别处,手慢慢地离开程开霁的脑袋,在上面尴尬的虚虚捏成一个拳头,负在了身后。 “你解开我的鞋带做什么?”何斋蔫儿坏,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动机不明的行径决定先声夺人,拿下一城。 程开霁没吭声,蹲在他身下默不作声地将他的最后一根鞋带解开,然后起身,把自己的鞋直接脱了踢在旁边。 “看看。”程开霁让何斋看着自己,然后一只脚往水里探了探,但是没过多久,又收了回来,踩在草丛上,“这水不深,泡着挺舒服,试试?” 何斋拧着眉有点儿不信,“这水看起来挺深,溺水了怎么办?” 程开霁低低地笑了两声,当着他的面直接跳了下去,何斋本能反应,想要去拽他,拽都没能拽住,程开霁已然站在水里头了,裤腿卷到了膝盖,但是水仅仅只到小腿肚,他冲着何斋一笑,“你看,没事。” 何斋嘴角的笑压根压抑不住,“不是,你能不能不要突然间这么一下去,让我挺害怕的。” “害怕?”程开霁看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人都蹲在了地上,这哪里是害怕的样子? “我跟你说”何斋站起身来了,有样学样的在岸上模仿着程开霁刚刚的动作,往下一跃地动作幅度挺大的其实,但是溅的水花可以几乎不记。 怎么说呢,何斋就觉得原来以为是黄金,结果遇着一青铜… 程开霁算是懂了,他看着何斋的动作也有点儿忍俊不禁,其实他做的也没多好笑,挺收敛的,他对着何斋招招手:“你下来感受感受?” 何斋一挑眉,“行。”应下了。 然后就开始卷裤腿,坐在草地里比划了一下程开霁的裤腿长度又比划比划自己的,然后把自己裤腿卷得跟他差不多高,这才慢悠悠的起了身准备下水。 但是这岸呐,它上面全部都青草,底下就是直接都是铺着的碎碎的鹅卵石,所以两者之间就冒外边儿的两根草相当于是界限,但何斋没注意看,一不留神脚底一滑,好家伙,踩空了。 脚猛然间踩上鹅卵石,硌的脚底板生疼,原本是以一个俯扑的姿势,将要扑进水里,还好旁边的程开霁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捞了过来。 原本这样就可以稳住的,但是程开霁没有想到由于冲劲,加上把何斋抱在了怀中,好说歹说那也是个一米八六的男人不是?如果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还好,两个人可以保全… 现在两个人都直直地跌在了水里,何斋是被程开霁抱在怀里的,这样一来,程开霁是仰躺进了河溪水中,而何某人则是俯躺,两个人胸膛对胸膛。 好在溪流并不宽,甚至有点窄,程开霁的下半边身子同腿都在水中,上半边身子在草丛里。何斋比程开霁情况略好一点,整个人都是架在程开霁身上,甚至到最后两人双双倒在草丛里都是何斋撑着胳膊在程开霁的上方,从而避免了两个人的亲密接触。 程开霁的脸就在何斋的正下方,两个人相距不过十来厘米,他粗重的喘气声就在何斋的耳旁,何斋与程开霁对视着,他故意将呼吸放得很轻,身下的脚踝径直勾住了程队长的脚踝,就连身下倒三角的轮廓,何斋似乎都隐隐能够感受到。 于是下一秒,何斋就因为体力不支直直地落在了程开霁的身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落在了程开霁的耳旁,让他整只耳朵,顿感酥麻。 不过何斋落下去,也是落得很有技巧性的,落得很轻,让程开霁没有那种被整个完全压住的胸腔的闷感,何斋就像是虚虚地倚在他身上一样。 何斋将脸埋在程开霁的颈窝里,深重地呼吸着,纳入呼出无一不是程开霁的味道,另一只手扣在他的脖颈间,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何斋占足了便宜,闷在程开霁颈窝里低低地笑,笑够了,于是准备抬起头来,却被程开霁一把将头按在颈窝里。 何斋纳闷,低声问他,“怎么了?” 不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在这里停顿了不久,窸窸窣窣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声音他们俩人听的分明,不过后来却止在十米开外,估计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了程开霁的摩托车,所以掉头走了。 何斋与程开霁同时悬着的心都安然无恙地落回了肚子里,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苟且,而是这种姿势,又在这荒郊野外,很难让人不多想… 等到人声彻底离开后,程开霁一手揽着何斋,一手撑着地,直接从地上翻转坐了起来,何斋更是搂着他的脖子被他公主抱在了怀里。 两人对视一眼,程开霁倒是还好,何斋的手可还挂在人家的脖颈上勾着呢,尽管是想要趁他没反应过来撩一撩他,现在光明正大的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何斋想要把手缩回去,又被程开霁动作幅度并不大的拦住了。 “你别动,你慢慢地把头转过去。”程开霁的声音很小,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何斋耳边说的,何斋甚至在想,程开霁是不是一报还一报,他刚刚那样对他说话,他也这样对他? 当然不是,钢铁直男程开霁眼下只想让怀里的何斋好好欣赏一下风景。 是什么呢? 何斋一转过头,就看见了点点星光,离他越来越近,他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喉结只发得出单音节。 要怎么形容这样的场景呢?就像是漫天星辰一齐坠落在你的眼前,化成小小的火光,将你身前的黑暗点亮。 它们移动着,分布地并不密集,但是远远看去就像是成群结队地为你而来,百只萤火虫跨过了溪流,跨过了山丘,翻山越岭出现在他的面前。 程开霁拍了拍何斋的腰,轻轻地笑了一声,“好不好看?”他是专门等萤火虫飞到溪流这边之后才问他的。 “好看”何斋点头,如果以后再有人说钢铁直男不懂浪漫,他何斋绝对头一个反对,见过了程开霁,怎么还会有人觉得他不浪漫?何斋在心底感叹一声。 “你是带我来看萤火虫的吗?”何斋依旧搂着程开霁的脖子,转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程开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剑眉星目在萤火虫的点点荧光下显得更加硬挺,让人想要用手抚上去。 何斋心里悄悄地勾画他的轮廓,企图让自己并没有雕刻人脸的木雕小人更加栩栩如生。 程开霁点了点头,不过他思考了几秒,如实道来:“我之前偶然间来过这里,就记下了,当时遇见了萤火虫,不过后来来的时候都没有碰见过。”他苦笑一声。 何斋懂了,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这是带我来碰运气?” 程开霁深沉地看着何斋,“我承认有一点。” “不过你运气很好,碰上了。”程开霁又接了一句。 “这地方你以前带别人来过没有?”何斋一脸好奇地看向程开霁,笑眯眯的。 程开霁直起身子来,“没有。”两个字回的快速又利落。 何斋高兴了,慢条斯理地从程开霁身上起来,末了还用脚踩了踩水,翻转了一个面儿,坐在程开霁的旁边。 因为有程开霁的夹克衫加身,又是扑在了程开霁的身上,何斋全身上下几乎没有湿,反而是程开霁,何斋才注意到,他的T恤后背几乎全湿,前面也湿了一大半。 不过隔了两层布料,何斋没有感受到。 “你这衣服都湿了,凉不凉?”何斋偏过头看向程开霁,后者闻言“嗯”了一声,正在看着自己的衣服。 估摸着觉得这实在没办法穿了,扬起手直接脱了下来,着湿黑T恤的程队长一下子在何斋眼前白花花一片…倒也不是白花花一片…肤色不太允许…总之让何斋看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程队长,你们中队身材都这么好的吗?”以前碰见程开霁没穿上衣不过一次,还是自己爬上了人家墙头之后意外看见的。 可今儿个就不同了,这是程队长当着他面儿脱的,何斋可就没了顾忌,目光放肆,上下扫视着,肌肉饱满结实,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程开霁。 “程队长,身材不错啊。”何斋眯缝着眼睛,双手往后撑着仰躺着,视线若有若无地在他胸前扫过。 程开霁突然间意识到,何斋可不是他那群五大三粗的队友,在队里连个姑娘都没有,脱衣服也比较自然,何斋这么一说把他羞赧的拿着衣服的手都紧了紧。 “咳…”程开霁摸了摸鼻尖,“还好还好。” “你们中队的人身材都这么好么?”何斋笑了笑。 程开霁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看向何斋,摇了摇头,“没有。” 何斋哑然失笑,用手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笑得程开霁都要开始惆怅了,他语气幽怨地看着何斋,“你不信?真的。” “没。”何斋冲他摆了摆手,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也觉得你应该最好。” “为什么?” 何斋耸了耸肩,“我觉得这也是我见过最好的。” 程开霁不知怎么,捕捉能力突然灵敏了起来,“你见过别人?” 何斋心中警铃大作,被男色迷住了眼睛,竟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但何斋立马就圆了回来,“北方是澡堂你不知道吗?” 噢,程开霁明了了,这个他有所耳闻,南方和北方的确有很多不同,南方用卫浴比较多,北方提起来好像都是澡堂? “不过——”何斋话音一转,“那是学生时期,家里都是有卫浴的,所以现在倒是没有去过了。” 程开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他,“你为什么要来南方?” 何斋没想到程开霁突然间问到这个,脸上的笑不动声色地撤下了几分,吊儿郎当地看向他,“为了见你。”一双桃花眼,灼灼勾人魂。 第21章 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程开霁知道何斋是在开玩笑,但是还是忍不住心念一动,心里隐隐约约生出几分欢愉。 “你为什么想要做消防?”何斋不知不觉地将话题引开了。 “嗯”程开霁沉吟一声,“其实最开始只觉得是一份工作,但是越做就越发现它更多的意义吧,所以我愿意做人民的脊梁。” 他笑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好意思。 程开霁的手负在身后,低着头脚下轻轻踹着小草,越看越让人觉得像个老干部。 “干了多久了?”何斋问他。 “八年。” 八年…八年前他在做什么?何斋想起来了,八年前他正好大学毕业,然后天天跟着师傅做木雕,唯一惦记的人就是他妈。 “还挺长情。”何斋笑了笑,又问,“上次听见你队友说你单身很多年了?都28了,怎么不找一个女朋友?” 何斋的聊天方式跨越性太强,没想到他又突然间问起了感情方面的事,程开霁了怔了一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太辛苦了,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他顿了顿,“而且很危险,万一人没了,给人家姑娘家怎么交代?” 何斋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他不要这么想,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支持他的,但转念一想,也并不是没有人处对象,而是他不想,他不想拖累人家姑娘家,毕竟生死都是未知数。 何斋罕见的沉默了。 “嗐”程开霁看见何斋的反应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其自然,再说一直也没遇见喜欢的呢,说不定哪天遇见就在一起了呢?是不是?” 倒还是个…挺会安慰人的。这么一说,何斋心里好受了不少,仔细想想他的话,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声音极小地说了一声,“你找个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啊。” “什么?”没想到程开霁耳朵还挺灵光,“你在说什么?” “没有啊,我说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何斋装蒜,装的落落大方。 程开霁狐疑地看着他,奈何何斋实在是太落拓大方了他也不好意思去质疑什么,“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那你呢,你怎么没处对象?”程开霁可谓是有来有往,“没遇见喜欢的人吗?” 何斋摇了摇头,但是程开霁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还是遇见了喜欢的人但是没有在一起…? “嗯?” 何斋想,我怕我说出来吓死你,我不仅喜欢男人,我还一不小心看上了我面前这一个。 夜色很黑,月色都撑不起几分光亮,何斋云淡风轻地点头承认,“有遇见动心的,没追。” 听见何斋这么说,他心中升起一种不适,突如其来的烦躁,后面的问题他也不想问了,帮何斋整理了一下夹克衫,看了一眼月亮,语气淡淡地,“回去吧,何斋。” 何斋惊诧地抬眼看他,原以为他要继续问下去,没想到却是说要回去。而且语气也听起来没有刚才亲昵?是他的错觉吗?好像是错觉,又好像不是,总之程开霁已经往前走着了。 从上车到回家,一句无话。 哦对,不是回家,何斋去的是程开霁家,因为他家家门被程开霁锁了,他得从程开霁家里过去。 进了门,何斋站在一旁看着程开霁把车推进仓库里,人才动了动,他叫程开霁,“程队长。” 程开霁应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或许是因为回来的时候没穿外套,且一路冷风吹的缘故,他没有那么烦躁了,心情平复了不少,看着何斋,想起来刚刚自己的动作,的确有点儿委屈他。 程开霁有点愧疚,他不敢看何斋,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 没开灯,月光洒下来照在篱笆院子里的绿植上,倒影斑驳。 “我能摘一朵玫瑰吗?”何斋对着篱笆院子扬了扬下巴,顿了顿,“我做了凉粉,冰镇一晚上明天吃正好,想放点玫瑰花碎进去,你觉得怎么样?” 何斋对着程开霁眨了眨眼睛,他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随之散去,“摘吧。” 还不等何斋自己动手,他就亲身上阵,给何斋摘了一朵,递给他。 何斋拿着花枝,在手里捻了捻,“程队长明天上班吗?” “上班。” 他轻轻笑一声,把花枝拿在手里捏着转了一个圈儿,“那你介不介意我去给你送凉粉?”末了又补充道,“我记得消防队离茴香街不远,骑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 程开霁眉头微蹙,“是不远…”他有点儿犹豫,“太热了…你…还是别来了吧?” 何斋不傻,尤其是程开霁刚刚的犹豫,他可是看的,听的一清二楚。 当即就问他,“你愿不愿意我去?” 程开霁先是一怔,没想到何斋这么直白,他也点了点头,“我愿意你来,但是…” “好。” 何斋率先打断了他的话,他还没说完呢,他想说愿意你来,但是太热了,还是不要来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何斋已经应下了。 他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打电话就好。” “打电话?”说起打电话联系,何斋这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事情,之前给程开霁发过微信,都是跟石沉大海似的,一直没有回。 要不然今天趁这个机会问问? “程队长,你看见过我给你发的微信吗?” 程开霁扭头看他,拧着眉一脸不解,“微信信息?” “是啊,我之前给你发过微信,你有没有看见?”何斋掏出手机,当即又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并且举着手机冲他摆了摆。 程开霁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然后下滑,开数据网络,再然后看见微信蹦出了一条新的信息,点进去,正好看见,还有上次他发的信息。 程开霁问,“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 “啊?”何斋沉默了一会,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才知道他说的是上一次,他有点难以置信,“你一直没看见我的信息?” “呃…”程开霁挠了挠头,“队里发朋友圈我都是让二虎子帮我发的,我的微信一般都不用,因为我没开数据网络…” “……” 哦。 何斋懂了,他看上一老干部,爱好种花养狗,朋友圈都是他人代笔,很少用数据网络。 他的眼光,当真是极品。 那他又能说什么呢?兴师问罪?兴哪门子师,问哪门子罪?人家压根不知道你发信息了,你之前还忐忐忑忑这么多天。 何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了解一个人,也并不是一定要从朋友圈开始认识。尤其你想认识的人呢,他是程开霁,那就更不行了。 “怎么了吗?”程开霁问何斋,“你那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何斋摇头,“我当时只是睡不着而已。” “不对。”程开霁拧眉,“我妈一般给我发信息我都能看见,为什么你的没有小红点?” “是不是你队友拿你手机发朋友圈顺便看了看?忘记告诉你了?”何斋试探性地问了问。 于是程开霁陷入沉思,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第22章 程队长的本质是双标(双手合十) 那天夜里,何斋回去之后先是把玫瑰安置在一个浅口的瓶子里,里面倒了水养着。 再就是上网查阅一下资料,也不是说有了玫瑰就可以直接做玫瑰凉粉了。何斋大白天的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专门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牌子上写的教程,人用的是干玫瑰。 而且人家直接就是用干玫瑰煮的水做的凉粉,何斋这想如法炮制也是来不及了。他一边看着百度百科一边沉默,还好他事先买了一瓶玫瑰酱。 何斋叹了一口气,眯缝着眼看向桌子上刚养着的玫瑰。 ———— “马步扎稳当了!”程开霁一声怒喝,消防队刚分过来的新兵都噤了声,屏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生怕在程开霁眼皮子底下出了半点儿纰漏。 程开霁正站在烈日底下,背对着日光看向操场,手负在身后,拧着眉头看着操场上集训的一群队员,“蒋齐!” “到!” “在后面拖沓着什么呢?!”程开霁看向小跑向他的青年小伙子,“跑完加做一百俯卧撑!” 这名叫蒋齐的小伙子可不就是那日同程队长一起去救狗的二虎子吗,程开霁眼见着他在后面跑步都快要跑睡着了,专门点一点他,让他清醒点儿,这可是当着新兵蛋子的面儿呢! “收到!”二虎子眼见着脸色就委屈了起来,程开霁哪能吃他这一套啊,当即转了头背对着他,“归队!” 二虎子不情不愿地上了跑道,此刻队里几乎就没有闲着的,包括程开霁。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群人才有了能够喘息的时间。 二虎子端了一搪瓷杯子,接了一杯水,看着程开霁不声不响地坐在马扎上发呆,赶紧凑了过去。 “队长。”二虎子叫了一声。 程开霁睨他一眼,“有屁快放。” “……”二虎子撇了撇嘴,“队长你能不能文明点儿?” “不能。”程开霁回答的斩钉截铁,路过的指导员陶琛没忍住一口水差点笑喷出来。 二虎子看上去为难极了,“那好吧……” “我就是想问问,为啥他们这一届新兵不去高中那操场训呐?”二虎子一脸好奇地望着程开霁,要知道他们那个时候可是经常被直接拉到学校去拉练,不过都是等学生放学之后。 “我问你”程开霁舔了舔唇,坐在马扎上的身子往外转了转,一只手指着院子里的大操场,问,“咱们拉练那会儿有这个操场吗?” “没有。”二虎子回忆了一下,一脸认真。 “那不就得了!”程开霁一巴掌拍在二虎子肩膀上,掌风凛冽,二虎子还把脑袋往后缩了缩,准备挨打了,没想到程开霁陡然一转,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二虎子暗自吁了一口气,程开霁已然站起身来了,“吃饭去!”顺带着拉了一把半蹲在他面前的二虎子。 他总觉得队长今天有点不一样了,脾气得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他没想通一个双休日怎么变成这样的,挠了挠头,没想通。 程开霁大步流星地走向食堂,皱着眉头,脸看上去臭得不行,都没几个人敢靠近去打招呼,这可不是正中他下怀? 他在等着何斋呢,何斋说给他说凉粉过来,现在正好十二点整,估摸着在来的路上。 虽然不能为了等他放弃吃饭,毕竟下午还有拉练,但是可以吃的快一点,然后去等他。 他专门挑了一个人少的窗口打了一份盘餐,端着餐盘往角落里一坐,指导员陶琛就跟着坐了过来。 “程队长。”陶琛看起来挺文气的,把自己的餐盘放在了对面,坐了下来。 程开霁正老老实实吃饭呢,等他坐下来叫了他一声,他这才抬起头来规规矩矩应了一声,“陶指导员。” 虽说一个是中队长一个是指导员,说实话,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两个人还真没什么别的交流。而且一个看起来就文气一个看起来就…也不像是能玩到一块儿的人。 碍着对面坐了一个人,程开霁吃饭都吃的不舒坦,自己吃饭都是大口大口的,三下五除二就能吃的一干二净。对面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看得程开霁有点儿耐不住性子,他赶紧扒完最后一口饭,随便擦了擦嘴,“唰”一下起了身。 “我先走了,陶指导您慢吃。”程开霁冲他一点头,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先迈着步子跨出去了。 他宁愿对付十个二虎子,也不愿意对付一个陶指导,你要知道,文人吧…说话总是弯弯绕绕的,程开霁他听不懂。 “嗐”程开霁叹了一口气,所以一般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 何斋现在刚刚出了门,琢磨了一宿,他琢磨出一个法子来了。 把凉粉盛在饭盒里盛好了,用勺子舀了两勺玫瑰花酱,用一个小包袱把它裹得严严实实放在了老爷车的车筐里。 昨天摘的花,何斋没给用来弄,这种直接摘下来的玫瑰,最好还是不要直接生吃。(别生吃!泗友情提醒) 现在在瓶子里躺着权当作是插花工艺品了。 他是掐准了时间出门的,推出老爷车晃晃荡荡的,今天还专门去集市将铃铛给修好了,现在一上路,一打铃铛,隔着大老远儿都能听见。 何斋出门之前还纠结了一下,因为他摘了一片花瓣,弄碎了撒在旁边做装饰呢。 好说歹说也是当着人家面儿要的人家养的花,现在一点都不用上也说不过去吧?但是怕程开霁误食了新鲜玫瑰,还贴一纸条在旁边,写的文绉绉的,“勿食玫瑰,可食玫瑰花酱,趁凉速食。——何斋。” 看着纸条,何斋思考了一下,最后的一个小爱心还是没加上去。 他叹了一口气,时机未到。 第23章 程队长送夫记 何斋可没将饭盒直接放在老爷车的车篓里,那一颠一颠的,颠坏了怎么办?不过他也早有准备。 在出门前,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专门装饭盒的小袋子,装好后拎在手里还挺袖珍的,是淡蓝色的。 收拾完备,何斋就出了门,骑着他那辆晃晃悠悠的老爷车就上了路。 程开霁给他说过路线,他也不是路痴,加上茴香街这边的巷子的确很好窜,看到消防中队的大门,也不过骑了八九分钟而已。 何斋估摸着距离,在距离大门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来了,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整了整衣领。 这才慢悠悠地推着车往大门那边过去。 B市怎么算也就一十八线小城市,比起铁血纪律更多了几分人情味。中队没有专门站岗的人,岗位亭是一位退休的老消防在里面坐着,六十来岁的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铄。 何斋眯缝着眼往里头瞧了瞧,只将将看见穿着军绿的T恤的一个个汉子从另一边出来往另一头过去,他料定他们刚吃完饭。 不过他看了一圈儿,没瞅见程开霁,这才把老爷车给推到了岗位亭旁边。 俯下身子敲了敲那方小玻璃窗,里面的老人一脸和蔼地看着他,“小伙子,找谁呀?” 何斋冲老人一笑,“我找程开霁,程队长。” “哟”老人家显然是来了兴趣,眼神都明亮了几分,这小程队长在队里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怎么这个朋友看起来倒还像是陶指导员那一挂的呢? “小程队长在呢,估计刚吃完饭。” 何斋点头,“您能帮忙把他叫一下吗?” “行!”老人家答应的爽快,手上也没闲着,把旁边的红色座机挪了过来按了一个快捷键,一阵铃声从里面响起来。 “你是小程队长的…?”老人家摸了摸鼻子,“嗐,这么多年也没见到小程队长有什么朋友过来看他,这突然来了一个还有点让人好奇。”老人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何斋先是一愣,以为现在的风气都这么开放了,以为老人家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呢,后来才知道人家问的压根不是这么一个意思。 “我们是邻居,他家跟我家就住在一起,一墙之隔。” 老人家了然地点了点头,正巧,手底下压着的红色座机也被接通了。 ———— 接完电话一分钟不到,程开霁就小跑着向何斋这边过来了,程开霁的骨架大,肩宽窄腰,衣服下摆被他扎进了裤子里,愈发显得腿长有力。 何斋那一方迎着日光,他跑过来的时候眉头一直没舒展开,等到站在何斋面前,才展颜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来了啊。” 两个人隔着一道电子栅栏,老人碍于规矩是不能开门的。 何斋看着在队里的程开霁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更加稳健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可信任感。可能是因为在队里,程开霁跟在家里不一样,说话都拘着些。 何斋从老爷车车篓里将袋子拿了出来,递到程开霁手里,“诺,给你带的。” 程开霁的手指还有点黑,不知道是沾了什么东西,何斋递给他的时候,他还往后缩了缩手。被何斋看得一清二楚,“手怎么了?” 程开霁将袋子用另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大拇指搓了搓食指侧面,何斋看到了他也不扭捏了,把手伸过去给他看,“刚刚在上机油,一个不注意把机油上到手上了…” 何斋没忍住笑出声,他突然间想起来当时救狗的时候程开霁也是想用机油润滑…… 程开霁也不傻,看着何斋这幅略一思索后憋不住笑的样子,一瞬间明白过来是想起来了上次那件事。 程开霁叹了一口气,“这次是大罐子装的,不太好拿捏…” 但何斋显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一下子又想到上次是自己用润滑油把狗给救出来的,笑声戛然而止。 用手随意指了指程开霁托着的饭盒,漫不经心地嘱咐他,“记得快点吃啊,不然就不凉了啊。” “好”程开霁看着他点头。 何斋抿着唇,还想再嘱咐一些,想着盒子里还有便利贴呢,索性就不说了。 他对着程开霁摆了摆手,“趁着中午赶紧休息一会儿。” 说罢就去推自己的老爷车,程开霁不动,只应声,非要目送他走,何斋拗不过他,只能蹬着自己的老爷车麻溜的往回骑。 临了路口,何斋用脚蹬了蹬地面,转过身来往后一看。程开霁还在那儿看着他呢。 程开霁也看着他了,对他挥了挥手,何斋也冲他挥了挥,转身消失在了路口。 程开霁这才心满意足地拎着自己的饭盒回了队。 第24章 程铁树开了花儿!! 消防队里有专门午休用的宿舍,一栋小两层的家属院样式的楼,除了几间办公室以外其他的都是宿舍,程开霁是中队长,有一个自己的小单间。 挺窄的,就撂得下一张小床,外加一个大桌子,还是有人能走动的余地的。 程开霁手里端着饭盒,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在楼梯间遇见了好几个兄弟都和煦地打了个招呼。几个弟兄在转角往后看了一眼,只见程队长背脊挺的笔直,走路飒飒带风,一回想起刚刚的笑,只觉得遍体生寒。 程开霁没顾得上这些,回到自己的小单间,往床上一坐,长腿往桌洞底下一撂,就把东西放上了小四方桌。 “怎么还包的里三层外三层似的?”程开霁一边低估着一边将饭盒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一便签纸规规矩矩地贴在饭盒正中央呢。 程开霁眯着眼,用手指轻轻一夹,纸就脱落了,他拿到跟前看了一眼,看着上面遒劲有力的字体一通乐。 他觉得就跟念小学的时候,他妈妈每次跟他准备午饭一样,上边儿还得特意写个纸条,让他多吃什么什么。现在旧景重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小学时候,不过也就恍惚了一瞬间,哪有一米九几的小学生? 这厢正吃着邻居送的饭后甜点,那厢可就炸开了锅。 “哎!我给你们说啊——” “刚刚我碰见程队长了!” “碰见程队长有什么稀奇的,都是一个队的能不碰着吗?”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兄弟剜他一眼,“此碰见非彼碰见。”他说话就说话,非得使眼色,眼神飘忽地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话还没说多少,功夫倒是做的足。 这下子一群人被他那种欲言又止的劲头弄得都提起了好奇心,“你快说说!” 有的人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搬一小凳子,麻溜的坐在了前排。 要说这队里最缺绯闻的恐怕非程开霁莫属,长着那么一张脸,不知道多少领导的闺女惦记着,他非单着!非单着!你说气人不气人?气,可惜气也换不来这张脸。 等到大家都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时,那位兄弟终于肯吐露实情了,他“唰”一下站起身,手往前面那么个遥遥一点,“兄弟们,有没有看见程队长今儿个提溜一饭盒?”他略一思忖,想了想,“是蓝色的。” 台上台下气氛良好,观众捧场,在楼梯间遇见程队长的其中一位队友发了话,“看见了!” “对!”那位兄弟一拍手,“问题就在这儿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程队长拿这些东西?见过没有?没有吧!打这儿来这么久都没见过,对吧?!”大兄弟激动极了,唾沫横飞。 他一背过身,情绪激昂,“这是一姑娘给咱队长送的!” 听见这话,满堂哄笑,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二虎子蒋齐了,他正躺在床上听刘皓讲故事,没想到还真给他说出个四五六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队长也没跟姑娘来往啊,他跟程开霁走的近都没发现。 底下有人也持怀疑态度,戏谑地提出疑问,“是不是真的啊皓子,咱们这队长铁树一棵啊!” “哥!”刘皓那眼神甭提多实诚了,他拍拍胸脯,“保真,一姑娘,我亲眼看见的,看见她骑着自行车走的,瞅着她走了,咱队长才走!” 言之凿凿,让人犹如身临其境。 房间里五六个大老爷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蒋齐轻轻“咳”了一声,他突然间也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了,今天程队长吃饭吃的忒着急了,他都瞅见了。刘皓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在情理之中。 “大概是铁树开花了。”他欣慰地摇了摇头,想想程队长谈恋爱的样子,其他队友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末了,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想看看这姑娘长什么样儿。”能把队长给拿下。 “什么姑娘什么样?”陶指导员正准备回屋子呢,听见这边聊的开心,门也没关,在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随口一问。 这又是刘皓大施拳脚的时候了,等他洋洋洒洒的说完,陶指导员往旁边一看,一群大老爷们儿点头如捣蒜,行,他淡淡地笑了一声,“挺好。” 目光有意无意往程开霁的房间瞟了两眼,他刚刚路过的时候看见程开霁了,端坐在窗子前的桌子哪儿,小心翼翼地吃东西。 他不是故意去看的,只不过从那边过来,窗户又是开的,他的脸正好闯进他眼里罢了。 第25章 两只可爱的单身狗!!!欧耶 今天没有接到外出任务,除了特勤队候命以外,其他的休息人员都在操场训练,还有一部分人在检查车辆以及器材的维修。 程开霁伸了个懒腰,大步流星地朝操场走过去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子了,在哪里训练。 他笑了一声,看上去心情不错,再就是今天队员还挺积极。一般都是他去了还得等上小两分钟,人才能到齐。 他眯着眼数了数,心里有了数。 一群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着他过来了,赶紧推推搡搡地站好了,蒋齐个子虽说比不上程开霁,但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几排队伍看过去,一个一个站在烈日下眼神都若有若无地往程开霁身上瞟。 其中尤其刘皓看的最直白,眼神热辣辣的,搁哪儿站军姿呢,眼睛到处瞟,程开霁开始没顾得上,后来愈演愈烈。 他背着手从队伍后面绕了过去,低着头慢悠悠地晃到了刘皓身后。 刘皓正想着没瞅见程开霁了呢,程开霁在他身后把他一碰,“看什么呢?就站了十分钟军姿,光顾着看我了,长什么呢?啊?” 刘皓在前面吓得一哆嗦,现在乖了,眼睛哪里都不看了,直愣愣地闭上了双眼,往前踏出一步,“报告队长,您好看!” 一瞬间哄堂大笑,尤其是几个经常插科打诨的,连憋都憋不住了。 程开霁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气的,摸了摸鼻尖,他也不是面子薄的人,拧着眉就斜了刘皓一眼。蒋齐在后面也跟着笑了,但是他这会儿有点惆怅,因为他还不知道程队长到底有没有对象呢。 军姿不站了,这也没法儿站,程开霁让他们分成三队,一队3000米一队仰卧起坐再一队负重折返跑。 这是队里的基本体能训练,每天都有规定的任务,程开霁例行公事的补充了一句,“保证达标,自愿加码。” 训练器材都搬出来了,程开霁现在是准备去跑3000的,不过他比别人多点儿装备,就是腿上负重,这是他自己给他自己的规定。 消防中队院子里还是栽了好几棵树的,阴凉得很,都在一块儿绑沙包。绑的快的已经上了道了。 程开霁在前面跑,蒋齐就在后面追,跑步忌讳说话,容易岔气,但是今天蒋齐有点心事搁在心里头,在程开霁旁边皱着眉心事重重。 程开霁带着他跑了小三圈儿了,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蒋齐,“二虎子。”声音淡淡的,没有掺杂别的情绪。 “队长……”二虎子应了一声。 他又看他一眼,两臂摆开保持着匀速跑的姿势,“有事就说,藏着掖着不闷得慌?” 二虎子被看穿了,吸了吸鼻子,一脸好奇地望向他,“队长,你真有对象了啊?” “什么?”原以为他要问什么别的问题,没想到扯到他的私事上来了,“你这一天到晚不训练,合着就惦记我媳妇儿呢?” 二虎子听他这么一说,眼前一亮,“你真有媳妇儿啊?”听上去还挺高兴,没过几秒钟语气又萎靡了下去,“队长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程开霁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告诉你什么?” “有对象的事啊!”他什么时候都跟在程开霁前后,出任务也是一个队,打来这儿就跟程开霁一起,二虎子总觉得程开霁跟他天下第一好,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二虎子当即就有些难过了。 毕竟还是个没多大的大小孩儿,就爱琢磨些有的没的。 “我哪儿来的对象,别人胡诌你也信?”程开霁想明白了,给了二虎子一个暴栗。 估计是别人看见何斋给他送东西来了,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被编排成了姑娘家家,还他的对象?他把何斋那张脸在脑海里放大,尤其是左下眼睑下那一粒痣,在他眼前格外清楚。 程开霁恍惚了一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记住的,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他在梦里那勾唇一笑。 他突然间脚下加速,将蒋齐扔在了后面,调整着呼吸将那人的笑容从面前抹去,他低头暗骂自己,何斋今天还给他准备了凉粉,结果他还在这里臆想别人在他梦里荒唐的样子。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 “哎?”蒋齐一抬眼,正高兴呢,结果队长已经把他扔在了身后,程队长可是负重跑! 何斋回家的时候日头正大,他趁着日头好给白绒团子洗了个澡,然后让它在院子里自己撒了欢儿跑着晒太阳,自己在藤椅上铺了一层薄被子打盹。 “啪啪啪——” 何斋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手拍在实心的木门上,何斋光听着就觉得肉疼,“来了来了!”他扯着嗓子对外面叫了两声,穿上拖鞋过去开门。 站在外面的倒不是想象中的老李头,何斋那声“李叔”哽在了嗓子眼没出来,他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换过去了,他叫了一声,“王婶。” “小何啊!”王婶眼睛都笑弯了,手里捧着一个圆形的竹篾,上面摊了一些杏色的槐花,笑眯眯地看着何斋,看着他一出来就将竹篾递到了他手上,“你拿着!” “这多不好意思…”何斋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将竹篾端了过来,邻居间都是比较熟稔的,就算何斋不这么觉得,那些婶子叔叔基本都是自来熟,这下王婶已经探进了何斋的院子里。 “王婶您喝茶。”何斋放好了竹篾,去屋里给王婶倒了一杯凉白开,王婶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谢谢小何谢谢小何。” 等两个人都坐了一会儿,王婶茶水喝的差不多了,此行的目的也浮出了水面。 她趁何斋进去的时候,在院子里打量了好几遍,没有女人的衣服,可见,邻居间说的是单身也就没什么错处了。 王婶朝着何斋和煦的一笑,舔了舔唇,头往前抻了抻,“小何有没有想过找对象呀?” 何斋摸白绒团子的手骤然一顿,抬头看着王婶也是一笑,“暂时还没有呢。” 王婶先前的热情熄了一大半,但好歹不能忘了自己的任务,“嗐,家里啊,有个女人还是好一点,男人在外面忙,家里头有个照应。” 何斋这还能不明白王婶的意思吗,多半是有人相中了何斋上门说亲来了,何斋把白绒团子揽进了怀里,冲着王婶温柔一笑,“不用,我在家里忙就行了。” “你…”王婶生生噎住了,尴尬的扯出一个笑,“那行那行。” 何斋也“格外”热情的站起身来送客,王婶看着事情没法儿说了,也只能站起来由着何斋送出门,到了门口还不忘告诉何斋,“那槐花做槐花饭挺香的,别放坏了哈。” 何斋点点头,记住了。 王婶边走边叹了一口,只觉得这世道怎么变了呢,都不着急找女朋友! “哎哟!”王婶走路不小心,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肩膀,那人比她反应更快,将王婶一把扶好了,“您没事吧?” 来者正是程开霁。 王婶这档子事气还没顺过来,抬头看见是程开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没等程开霁叫她,她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边走边感叹,这世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兴找女朋友了哟!!! 第26章 你可劲儿祸害我吧!!!!! 何斋挠了挠耳朵,伤神的闭了闭眼,好像给大龄男青年找对象似乎是一种全国性的风俗了, 他没关门,往藤椅上一躺,鞋撒开被撇在了地上。 白绒团子在他鞋上拱了两下,突然一回头,冲着门外跑了过去,不过由于门槛太高,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向前翻滚两周,后脖颈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将它的头往胸前一按,是白绒团子熟悉的味道。 “小短腿,走路都能摔到啊。”程开霁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院子里,白绒团子埋着头呜咽,何斋听见动静一挑眉回了头,正看见他一脸宠溺地揉着白绒团子的头。 何斋不满的撇撇嘴,“放下放下!” 白绒团子听见何斋的话将头扭过来冲着何斋“哼唧”了一声,“多脏啊,才在地上打了个滚!” 虽然白绒团子对这个想法非常不认同,但是程开霁还是很配合的将它放下了,何斋这才展颜一笑,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后槽牙,悄摸斜了白绒团子一眼。 它应声打了个喷嚏。 “今天下班还挺早?”程开霁将手中的饭盒递给何斋,也没顾忌地上脏,直接盘腿坐在了他的藤椅前边,听着何斋的话,他点了点头。 “是挺早的,队里今天没什么事情。”程开霁用手在放到旁边的饭盒上轻轻扣了扣,“凉粉很好吃,没想到你还真会做。” “嗐”何斋看着他摇着头笑了笑,“挺简单的,容易上手。” 程开霁看着何斋的脸好一会儿没出声,正当何斋以为他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又出了声,“今天,队里有人看见你给我送东西来了。” “嗯?”何斋一愣,一脸讶异地看向程开霁,随即一笑,“怎么了?” 程开霁摇摇头,“没怎么。”然而话锋却陡然间一转“队友以为你是我对象。” “啊?”何斋看着程开霁一脸茫然,心里寻思现在风气都这么开放了吗? 程开霁“哎”了一声,“估摸着只看了你骑车走的样子,以为你是个姑娘,所以误会了。” “噢”何斋了然地点点头,摸上旁边自己的杯子,呷了一口凉白开,慢悠悠地又开了口“那你怎么说?” 他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躺在藤椅上看着程开霁,程开霁一瞬间竟然觉得气氛隐隐有些暧昧,身体向前倾了几公分,与何斋侧着看他的脸正对着,四目相对,程开霁几乎能感受到何斋的呼吸声,他屏住了呼吸。 “我说没有。”程开霁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却又惋惜“我哪里有福气处这么漂亮一个对象。”视线却一直落在何斋的身上。 尽管知道程开霁是在揶揄他,何斋还是不着痕迹的用手搓了搓裤衩的边角料,学着他的口气对他说,“程队长,您妄自菲薄了。” 程开霁被他逗得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爽朗,招来了白绒团子迈着小短腿又一次地跃进程开霁的怀里,何斋虎视眈眈地看着白绒团子。 “小白是公还是母?” “王婶找你做什么?” 两人同时出声倒也是没有想到,程开霁率先反应过来应了他一声,“公的。” 何斋了然的点了点头。 “王婶找我估计是来说亲的,除了问我有没有对象也没问别的。”何斋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程开霁,“我长得就那么像单身狗吗?” 后者抿了抿唇,忍俊不禁“别说,还真挺像。” 气的何斋在地上捡了一把银杏叶子砸在了程开霁身上,砸到一半就飘落了,全部落在白绒团子的脑袋上,蠢狗一脸委屈地看向程开霁,后者又慢吞吞地给白绒团子拨弄开来。 何斋清咳了两声,试探着问程开霁,“你有没有…想过…给小白做绝育手术?” “嗯?”程开霁将最后一片叶子拂了下去,“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还没做绝育呢。” 何斋怜爱地看向白绒团子并且顺手在它头上摸了两把,“你说要不…?” “我看行。”程开霁没等何斋说完就表了态,他蹙着眉“不绝育麻烦事也太多,对它身体发育也不太好,你有比较好的宠物医院推荐吗?” 何斋心想我这也是才琢磨,宠物医院还没看呢,他摇摇头,“没呢,不过最近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可以了解了解,到时候我们一起带它过去?” 程开霁向来是雷厉风行惯了,“我看行,周六日就去吧,我轮休。”一句话就将白绒团子的路给堵死了,何斋与程开霁相视一笑,白绒团子在程开霁的臂弯中轻声呜咽。 何斋与程开霁敲定了这件事,可没忘了刚刚程开霁问他的事情,偏过头又问他,“王婶也给你做过媒?” 比起他相亲的事情,程开霁的事显然更加吸引他一些,就连身子都忍不住往外探了探。 提起这件事,程开霁就开始愁眉苦脸了起来,“别提多执着了,一年一次,忒有耐心了。” 何斋失笑,“一年一次,你怎么现在还单着呢?” 程开霁摆摆手,“我怎么敢去祸害别人家姑娘。”这份职业,选择的时候就代表着危险,自身难保的人怎么能耽误别人? 何斋收敛了笑,懂得他是什么意思,却偏偏也看不惯他这份意思,手指往他那边靠了靠,在扶手上轻轻一扣,于是漫不经心地看向他,“那你祸害我啊。” 程开霁薅狗毛的手一顿,疼的白绒团子“汪汪”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他将白绒团子的头往下一摁,头也一低,眼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但依旧以为何斋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所以他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好啊。” 何斋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玩笑而已,程开霁怎么会当真呢。 不过托王婶的福,让两只互相试探的单身狗的晚饭有了着落,老规矩,何斋在门外陪着白绒团子戏耍,程开霁在厨房蒸槐米做槐花饭,就着他家冰箱里的鱼和青菜另外做了两个菜。 说起来何斋是在外边儿陪白绒团子玩,实际上就是给了他一个毛线球在哪里让它自己顶来顶去,自己则在灯光下拿着锉刀在之前没做完的木雕上雕刻五官。 等到最后下唇下的阴影也完成时,屋子里的香味也慢慢悠悠的萦绕了整个院子与屋内,何斋起了身将院子门锁上了,正好程开霁也脱下了围裙冲着院子里一人一狗叫了一声,“回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 “汪汪!” 第27章 下辈子我还是一条好狗!!! “嘎吱——”,程开霁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日光射得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遮住了眼睛,他没搬椅子,随手拂了拂灰就着台阶坐下了。 昨天在队里开了个会,马上进入秋季,各个片区的消防工作还有防火讲座都必须要落实到位,除了特勤组的都被分配到了任务,这些都还好,让程开霁烦躁的是队里的消防车的维修问题。 昨天跟陶指导员发生了一点小分歧,他要求周六日维修工过来检修,陶指导员说周一再来,一个考虑的是紧急抢险,一个考虑的是队员的充盈休息,都无可厚非。 后来陶指导员还是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决定,周六日检修,程开霁会抽空过去监察。只是临走前陶指导员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蹙了眉,但他看陶琛一直没说话,就迈着大步子走出了停车场。 程开霁用力摇了摇头,把昨夜的种种都抛到脑后,用脚捻了捻地下的枯枝,大脚丫子格外灵动,一收一抻,心头那点烦闷劲儿也没了,只觉得捻来捻去还挺有意思。 程开霁玩上了瘾,两只脚在哪儿角逐,压根没有心思去关注墙上不知不觉中爬上去的一人一狗。 “程队长。”慵懒闲散的声音被从斜前方传来,那人还故意拖长了调子,一句“程队长”硬生生被折腾出一股子淡淡的暧昧味道。 程开霁抬头望过去,何斋穿着白色短T黑色的及膝短裤坐在墙头上,两条又白又长的腿在哪里晃来晃去,怀里揣的正是昨天那条他不让抱的白绒团子。那边日光正盛,他用手遮了遮,看着何斋勾唇笑得肆意,全身上下透露着阳光与青春的气息。 他想感慨青春无敌,却发现他比何斋还要小了两岁。 他犹豫了几秒,磨磨蹭蹭地起了身,一米九的男人此时竟然有点害羞,把脚丫子往后缩了缩,不自在地眼神往下瞥了瞥,被墙上那人的惹眼的目光看的实在受不了了这才抬头看向一人一狗,“小何同志。” 何斋看他唇瓣一来一合,声音还有点哑。 “哎”何斋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在怀里躁动不安地白绒团子,目测了一下从墙上矮着身子轻轻扔下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随即就俯下了身子将白绒团子轻轻一扔,一团软肉就这样脱手而出。 在空中四肢撒开,没有旋转一周,径直落地。 “漂亮!”何斋虚虚地拍了拍手,为白绒团子喝彩。接着就撒着腿子往程开霁身上拱去了,他将它一把捞起,揉了揉后头,看向何斋。 后者从墙上一跃而下,身手矫健,带着一种比前几天还要利落干脆的感觉,几步就跃到了他面前。程开霁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刚刚被小白遮住了,现在没了遮挡,看头尾像是块木头。 何斋注意到他的视线,哼笑一声,将东西往身后藏了藏,故意不让他看,他藏就变着法儿去看,程开霁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儿,手径直从他肩膀上穿过,何斋见势把手往右边偏了偏,被程开霁虚晃一招,拿到了。 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翻过来看的时候只知道是雕的木头人,看着那张脸越看倒是越眼熟,却硬是想不起来是谁。 何斋往他膝盖弯轻轻踹了一脚,望着他的眸中都泛着光,“你就还没认出来这是谁?”说罢用肩膀撞了撞他,下巴往上抬了抬。 程开霁又看了一会儿,蓦然间讶异地看向何斋,“这是我?” “噗——”何斋笑出声,“不然是小白吗?” 程开霁严肃的摇了摇头,“它姑且还不配。” “嗯,就你最配,绝配顶配天仙配。”何斋把白绒团子从他怀里接了过来,“换身衣服去医院吧。”然后何斋在一秒钟之内换了一副怜爱的表情,看向白绒团子,他摸了摸它的头,声音格外宠溺,“乖,咱们下辈子不做阉狗” 第28章 它失去了它的性福~~~ 程开霁刚睡醒的样子的确让人觉得格外埋汰,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趁着何斋逗狗,赶紧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和何斋一样的搭配。 何斋抱着白绒团子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学生去打篮球呢。” 程开霁轻轻地笑了一声,用手将胸前的衣服扯了扯,“可不是么,好歹我六年前也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 “行啊,我八年前也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 “那大学生,你要不要坐我的车去宠物医院?”程开霁略一挑眉,凑近了去逗白绒团子。 “你要用摩托带我过去?等下回来的时候小白承受得住吗?”毕竟是去做绝育手术,到时候抵抗力估计也没有那么强。 程开霁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何斋面前晃了晃,“嗯,骑摩托过去,怎么,你怕不怕?” 何斋冲着他翻一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 “嗯。”程开霁收了音,迈着腿往前走,走的方向与平时不大相同,不是放摩托的右侧仓库,而是左侧。何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犹豫跟不跟上去呢,程开霁转过头对他挥了挥手,“老男人,走吧,开车!” 何斋这才反应过来,合着程开霁刚刚手里捏着的是汽车钥匙,压根就不是摩托车钥匙,他被虚晃一招给骗了,骗了不说,还叫他老男人? “呵。”何斋嘴角一抽,在白绒团子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拍,“父债子偿。” 何斋没着急上车,抱着团子到了家门口外,等他开出去了把门锁了才上车。 程开霁的车是一辆牧马人,吉普越野,很帅很衬他,何斋坐上副驾驶的时候程开霁已经把四扇窗都开了,说是通风透气。何斋没搭理他,把白绒团子放在了座椅前边放脚的地方,用两只小腿把它给掣肘住了。 等他弄完这些,程开霁已经专心致志的开上车了,何斋还惦记着程开霁刚刚叫他老男人的事儿呢,面上不说,心里算计着小九九。 等他拐弯出了巷子口,何斋眼疾手快的往驾驶坐上一偏头,将程开霁的右侧脸颊轻轻一碰,大拇指与食指联合发力,揪起来不说,还往外扯了扯,程开霁开着车呢,没法儿抵抗黑暗势力,只能装作很疼的样子龇牙咧嘴,“哎哟哟,疼,疼的慌!” “呀?”何斋故作讶异,“现在知道疼啦?刚刚叫‘老男人’的时候怎么不疼?” “嘿!你这人!”程开霁拔高语调,“这么帅,看上去比我都年轻,刚刚不是我说的,是小白,你快去惩罚它!” 何斋手上动作没停。 “它一条狗为了埋汰你废了那么大劲儿,我是站你这边的,何哥,你信我!”程开霁就差双手合十了,那股子真挚把何斋看的一愣一愣的,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行。”何斋收了手,“不怪你,怪这白绒团子成了精效仿主人,该打。”说完用脚轻轻踹了白绒团子一脚,以示惩罚。程开霁觉得对不起小白,挪开了眼拒绝暴力血腥场面。 宠物医院离得不远,程开霁在微信看了一圈儿,发现有个做宠物健康管理的同学,正好,联系上了,今天就过来了。 “你那同学靠谱吗?”何斋已经把白绒团子捞起来了,抱在怀里往外看,一个二层的店面,装修的还挺欧式的,二楼小阳台上放着几只笼子,里面的猫在晒太阳。 何斋收回了眼光,看向程开霁。 “靠谱。”他把方向盘一转,“念的是兽医呢,虽然是私立的医院,不过我问了几个养宠物的朋友也都是推荐的这家店。” 何斋点了点头,程开霁办事他放心。 “不过” “什么?”程开霁这突然一个转折,让何斋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不过他手很快,一刀切。”程开霁冲着他挤了挤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白绒团子,眼神不言而喻。 何斋无语至极,无奈之间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着白绒团子眼神愈发怜爱。 程开霁停好了车,何斋也从那边下来了,两人一狗并排的画面还挺和谐,跟一家人似的。 店里面人还挺多,基本上都是来做美容护理的,绝育的前面都没人,他们不用排号,给狗狗洗澡消毒之后就可以进手术室了。 程开霁的同学长得挺清秀,白白净净的,说话也温柔,戴着一金框眼镜甭提多儒雅。何斋打量了好几眼,那人看见何斋也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何斋也笑了笑。易孟之也就是程开霁同学,把狗从他手里接了过去,带着两个工作人员上了二楼。 两个人在楼下休息室坐着,程开霁用手拍了拍何斋的大腿,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何斋没看明白,也冲他腿上拍了拍,“嘛呢?” 程开霁其实有点儿醋,刚刚一进来何斋的眼睛就在易孟之身上没挪过地儿,“你看他干嘛?” “谁?” “我同学。” 何斋淡定地一笑,“看不得?” “臊不臊?老盯着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开霁摸了摸鼻子,后面的话没出声。 何斋来了兴致,“还以为?还以为什么…?接着说?” “没什么!”程开霁把何斋放在他腿上的手一把挪开,说臊得慌的是他,现在臊得慌的也是他。 何斋突然间觉得撩拨程开霁还挺好玩,不对,是一直都挺好玩。 “没别的意思,就看着他有点眼熟,那种感觉很熟悉。”何斋还是勉为其难解释了一下,不过半真半假,前半截假,后半截真。有一种磁场叫做gay场,gay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辨认能力,何斋一看易孟之,就觉得跟他是一路人。 这话不能跟程开霁说,因为他就一傻逼,完了可能又胡思乱想。 “嗯,我经常也有这种感觉。”程开霁认可的点点头,“跟梦里见过似的。” 何斋憋笑,两人思维不在一个次元。 公狗绝育比较容易,十来分钟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后面的保养工作,小狗儿绝育后得好好养着,容易生病什么的,都得注意着。易孟之下来后就一直在交代注意事项,程开霁把玩着车钥匙,他不在家,这事儿得交代给何斋,所以何斋听的认真一些。 听完,何斋特真诚的对易孟之点了个头,“谢谢您,大夫。” “不客气。”不过易孟之没走,反而视线在他俩身上扫了扫,最后落在何斋身上,“我觉得你挺眼熟,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吗?”何斋一挑眉,对他一笑,“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易孟之讶异地看了何斋一眼,程开霁坐的位置的正前方就是对话中的两人,声音压的又低,压根听不着,眼神暧昧的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 最后在何斋肩上轻轻一拍,声音压的更低,“祝你们愉快。” “谢谢。”何斋礼貌的收下了这句话。 “阿之?”医院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衣冠整整的斯文男人,手里拎着饭盒,显然找了一圈有点着急,这下看见人了直接叫出了声。 “我在。”易孟之和何斋又交代了两句,过去接过了男人的饭盒,那男人看了何斋程开霁好几眼才挪开,一直顾着易孟之,何斋也多看了两眼,估计他想的没错。 “走吧,还转钥匙圈儿呢?”何斋用脚踹了踹程开霁的小腿。 “走走走。” 等到了车上,程开霁神秘兮兮地一侧身子,手肘抵着椅背跟何斋聊天,“你知道吗,就刚刚那男人,看见没有?” 何斋眉头一皱,“哪个?”宠物医院男人也挺多的。 “就给孟之送饭那个。” “噢”何斋点头,“看见了。” 程开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相瞒,我觉得他也有点儿眼熟,就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我有点儿说不上来。但我肯定我没有见过他!” “当真?” “当真。” 何斋笑了笑,“缘分吧。” 第29章 木头小人你独一份儿!! “趁这次开了车,顺便去给小白把要购置的东西都买一下吧?”程开霁沉声说道。 何斋点头,“也行”他看一眼窗外,时间还早,他想了想,“买点小婴儿用的毯子吧,到时候我把狗舍搬到屋里去,秋天到了,天越来越凉,它刚…嗯,不好让它受风,也暖和点。” 程开霁余光撇向何斋,嘴角微微勾起,他想的比他自己周全多了,“都听你的。” “好。”何斋轻轻一笑,低着头用手逗躺在怀里病殃殃的白绒团子。 程开霁索性开车去了桥西的沃尔玛,桥东只有一个万达地下商场,买东西都不见得能买全,总之开了车,也很方便。 “把小白放车里,我们一起去挑?”程开霁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边松安全带边问何斋。 “沃尔玛不是能带宠物进去么?”何斋疑惑,“把它放车里能行吗?万一乱窜呢?” “我瞧着它也蹦跶不起来,病秧子的模样。”说着还用手去挑逗它,白绒团子压根提不起兴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又耷拉下去了。“万一东西有点多,你一个人也拿不下,我还能帮帮忙,是吧?” 何斋觉得挺有道理,点了头,“行,那把它放我这儿吧,记得窗户留一条缝让它呼吸新鲜空气。” “知道知道!”程开霁得了令,还从后边的座椅上拿了一块小毯子,在何斋下去之后轻轻柔柔的披在了白绒团子身上。 “砰——”一声,关了门,何斋抱臂倚在黑色牧马人的车窗边,懒懒散散地看着他,习惯性的挑了挑右眉,“还挺温柔啊,程队。” 程开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嗐,那必须的!” 一点儿都不害臊,笑得自信又骄傲,何斋小声“啧”了一声,心想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我喜欢。 “放里面没事吧?”何斋还是有点不放心,从窗户缝里透过去看了两眼,没什么动静,安安分分趴着。 程开霁整个人罩住了何斋,右手撑着车窗,上身微躬,何斋没回头,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不去这个包围圈了,只好在里面静静地看着窗内,感受着程开霁喉结的律动。 “没问题。”程开霁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把何斋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隐晦的笑了笑,“走吧。” 程开霁推了一个购物车,何斋在前面走他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何斋也没什么经验,估摸着程开霁更是没有,干脆把手机打开了翻看百度,边看边挑要买的东西。 往购物车里扔了好几块婴儿毯,又问了好几位导购员才找到专门的卖狗粮的地方,里面有个内设的宠物便利店,程开霁推着车不方便进去,两个人对视一眼,何斋进去问,他就在外面等。 不一会儿就提溜着一些东西出来了,一些狗狗用的玩具,还有营养膏之类的,总之,程开霁看了很是羡慕。 面色复杂的看着何斋一样一样的仔细看着产地与生产日期,心里有点酸,“你怎么对它这么上心?” “啊”何斋头都没抬,继续看着说明书,“你要是跟小白一样了,我伺候你更仔细。” 程开霁霎时觉得裆下一凉,挠了挠后脑勺,“那还不是不用了…” 何斋忍着笑意,走到程开霁身边一同推着购物车。 ———— 回去后也才黄昏,院子里灯都不用开,夕阳散落且明媚,程开霁送何斋和白绒团子先到了家,再把车开了回去,然后翻墙过来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程开霁的错觉,巷子口停了一辆车,看起来并不旧,他记得走之前是没有的,车牌也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注意到了这么个细节,最近好像有点敏感,程开霁笑着倒车入库,可能是别人家的亲戚过来探亲访友吧。 程开霁过去的时候,何斋已经把白绒团子的小家给搬到院子正中来了,往里面一层一层的铺毯子,他小心翼翼的过去,在快要到的时候重重地拍了一下何斋的肩膀,吓得何斋一哆嗦。 何斋转过头,一脸不满地看着他,“干嘛呢?” “吓吓你。”程开霁憨笑,蹲下来给他帮忙,“小白呢?” “瞎么你,藤椅上躺着呢,不知道多忧郁。” 程开霁一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一只戴着保护罩的狗双腿重叠着,把脑袋搁在藤椅的扶手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当真忧郁。 “这该不会出事吧?”程开霁有点担心。 何斋比较放心,看了白绒团子一眼,摇摇头,“易医生说正常”他剜了程开霁一眼,“我问你,你要是没了你难过吗?” 程开霁尴尬一笑,“那何止难过,那都不想活了。”那他下半辈子的性福都没了。 “是吧。”何斋拍拍他的肩“多以己推狗,懂吗?” 程开霁不明不白的点点头,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何斋也没给他解疑答惑,径直去银杏树下拆狗粮和新买的狗食盆去了。 正在程开霁郁闷的时候,一抬头,突然间瞥见狗舍中央有个凹陷,定睛一看,是两个卡通人物,再仔细揣摩揣摩,原来是他和何斋两个人。 他心情有点复杂,觉得挺甜的,但是吧,这糖里又掺杂着玻璃渣,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当然都是他们俩,何斋都已经30了,那不迟早得结婚,那他又有什么理由掺和呢?不行,程开霁越想越扎心,咬了咬唇,胳膊肘正好碰到短裤口袋里的木雕小人,一想起是何斋给他做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但他也脑子有点病,不知道是让自己死心还是让自己不死心,装着认真铺毯子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他,“哎,何斋。” “怎么了?” “就你给我雕的那木头小人,你给别人雕过没?”程开霁觉得这话忒暧昧了,连忙又加了一句掩饰自己的态度,“就是工艺品什么的” 何斋顿了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应该没有吧。” “没有就没有,应该没有是什么意思啊。”程开霁有点窃喜,却因为何斋表述问题又有点惴惴不安。 “那就是没有。”这下何斋反应奇快,坚决否定。 “嗯。”程开霁这下高兴了。 第30章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程开霁总觉得把狗放在何斋那儿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小白还得麻烦他们照顾,半夜在家里找资料,把狗狗绝育后的一些资料都给他找齐了,整理好之后一股脑全部发给了何斋。 发微信的时候信息时间点还停留在上次,两个人初初认识的时候。 何斋给他发了信息,他一直没回,后来才知道是二虎子那个时候拿了手机看了消息忘记回,不论是现在还是之前,程开霁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挺想把二虎子捞过来一顿胖揍。 他盯着微信的页面看了看,想起之前自己上学那会儿还流行玩QQ,QQ有个功能能置顶,那微信应该也可以吧? 程开霁用手往右滑了一下,结果出现了另外一个页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打开百度,搜索词条“微信怎么将人置顶?” 第一条就有回复: 1.首先我们打开微信 2.选择你所需要置顶的好友 3.进入对话界面后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的图标 4.选择“置顶聊天” “好了!”程开霁暗叹一声,惊喜地发现何斋已经在聊天页面最上面了。 把信息发给何斋之后,刚设置完置顶,何斋就来消息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OK” 程开霁咧嘴一笑,“晚安。” 木雕小人巴掌大,没什么重量。程开霁睡前把它放在床头柜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捞起来揣进了裤兜口袋里。 入秋之后天气愈发冷了,程开霁起床的时候天还有点雾蒙蒙的深蓝,等他推出摩托车戴上头盔的时候望向何斋家的方向,天边才斩破一线鱼肚白。 那一人一狗估计还在梦中,程开霁轻轻一笑,把车推出门关上门后才拧动把手,静谧的后巷才倏然间响起一阵轰鸣声。 不过前巷的听的不太真切,何斋戴着眼罩抱着被子,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呢喃着翻了一个身。 B市的消防队入了秋,一些宣传演练工作就被提上了日程。一年一次的社区消防知识宣传及科普也马上就要开展了。 像队里一些有文凭的小队员基本上就可以摩拳擦掌地表现表现自己了,这些文职类事情一般都是交给了指导员陶琛,至于程开霁,他一直都是负责维护现场的秩序活动。 按陶琛的开玩笑的话说,那就是他们的主场。 程开霁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陶琛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的,B市也算是一个四五线的小城市,大片儿区四个,但大大小小的社区又杂又多,消防中队里除开特勤的,也就三十来个人,每个区分了8个人。 跟当地派出所协调合作了一下,派出所的也每个区派了两个警察同志,一起开展消防知识的宣传活动。 每个队伍十个人,由消防中队的小队长带领,因为基本上这些小城市的消防员都是住在这边的人,所以分片儿区的时候尽量都是选的自己家那一带。 到时候互相认识的奔走相告加上社区的通知,效果更好一点,邻里都是比较熟识的。学校的工作由先开展完工作的小队伍汇报后进行宣传活动。 每个队伍都把要用的灭火器带上了,陶琛还挺细心,将宣传单打印出来了到时候人手一份。 去的时候没开大型的消防车,忒占位置了,将用的器材搬到公车上带过去就行,程开霁主要负责维护秩序,没坐公车,骑着自己的摩托就已经先过去了。 茴香街街道办已经张罗来了,深蓝色的摩托引擎声刚一停,程开霁还没把头盔摘下来呢,李叔就已经十分热络地走过来冲他打招呼了,“小程啊,都准备好啦?” 程开霁把头盔随意地往后视镜上一挂,仔细地扫了一眼布局设施,中间留了很大一片空地,人也来了大几十来号人了,基本上每家每户出一个就行了,他点点头,“消防车太大了,开公车来的,马上就到,我们先把现场调整一下,还有注意秩序。” “好好好!”李叔高兴极了,“程队长过来了,警察同志你们可以交接一下了!”对着马路牙子就是一声喊,水陆派出所排过来的两个小伙子陡然间被叫到还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过来跟程开霁交接配合工作。 “我们先弄一下警戒线,扯两道,一道把示范的场地隔开,一道圈个大点的大致范围,让居民在圈里面坐着站着都行,总之每个居民都得好好落实。”程开霁说话没什么感情,每当他一严肃起来周围就渗着寒气。 两位警察同志连连点头,“行”“没问题” 外面的警戒线比较大,两个人去拉,中间的范围不大,加之程开霁知道灭火器的一些特点,内圈由他来拉,拉完之后就组织居民们落座。 边组织边看,程开霁就纳了闷了,何斋怎么还没来呢,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个人,何斋家也就他一人一狗啊。 他弄完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漫不经心地走到老李头身边,“居民都来齐了没?” “啊这这…”李叔连忙打开自己的登记表,上面来了的都打了勾,好几页纸呢,程开霁接过来看了几眼,何斋那儿还落着空呢。 “会来的吧?”程开霁问李叔,轻飘飘的一句话算是给了李叔一个台阶,他赶紧点头,“会会会,这都通知到位了,消防面前无小事,怎么可能不来呢,您说是吧?” 程开霁点了点头,李叔看他点头赶紧趁他没抓小辫子偷偷溜到了最后面,程开霁往后一瞟就能看见他拿着自己的小灵通搁树底下着急地打电话,看着的方向是何斋那条巷子。 程开霁收了视线,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差不多一两分钟,陶琛一行人就到了,他们将东西挨个挨个搬下来,在空地上排了一排,陶琛看了一眼程开霁,后者立马会意。 他走到正中央,“安静,现在我们的消防知识宣传及科普大会就要开始了啊,大家保持安静,现在起不允许私自离开,都得好好听!这关系到自身的安全!懂了吗?”程开霁的声音洪亮有力,稀稀拉拉的谈话声一下子就被震慑的噤了声。 何斋就是在程开霁插着腰扯着嗓子叫“安静”的时候过来的。 他怀里还抱着一条大气都不敢出的狗,李叔看见他来了赶紧拍了拍身后的椅子,何斋看一眼程开霁,强忍着笑,从警戒线下钻了过来,坐到李叔后边儿。 别说,何斋觉得程开霁还真有那种,嗯,那种中队长的风范。 没错,就是威风凛凛,唰——话一出没人说话的那种。 程开霁也看着何斋了,看着他偷摸的钻了进来落了座,但他不能笑,当着这么多民众面儿呢。 陶琛清点好了器械,过来跟程开霁打了一个照面,“人都来齐了吗?” 他看了一眼后头抱着狗的那位,笑了一声,“来齐了。”陶琛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没见到什么漂亮女人,甚至连个年轻姑娘都没有。 “行。”陶琛应了声,“那要不你在旁边看我演讲吧?”后边儿这半截话还没说出口呢,程开霁就已经迈着步子走了,从前边拿了一叠宣传单,挨个往后发。 陶琛只能硬生生把最后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程开霁一叠数十五六张,发给一排的头一个,挨个往旁边传,一叠纸不费劲的一会儿就传完了,总共也就十来排人。 他也是存了私心的,发到最后就最后一排了,迟到的何斋压根就没用心听,陶琛带着队员儿在上面说的唾沫横飞,他在底下随手薅了一根狗尾巴草逗狗。 程开霁到他身边儿的时候这人都没知觉,只感觉莫名其妙落下一片阴影,还是白绒团子率先发现的他,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何斋一抬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惊喜,“是你啊?” 程开霁用手捏捏白绒团子的胸肉,“不是我,你还想是谁?嗯?” 第31章 斋哥,要不你张个嘴? 何斋浅浅的笑着,李叔给他搬的是一个红色塑料小凳,最后一排人也不多,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稀稀拉拉几个人,想了想把自己的屁股挪了一半,看着程开霁“喏,你坐吧。” 程开霁八风不动,手负在身后,一只脚在地上画了个圈儿,压低声音说,“你让我坐我就坐,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何斋白了他一眼,把挪开的位置一屁股遮了回去,“得,给您留面儿,您甭坐我这儿!” “啊”程开霁就着那个圈腿一弯,直接盘腿坐了下来,“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想让你坐的舒服点儿吗?哎,没那个意思!”他冲何斋眨眨眼,何斋免疫,压根不搭理他。 程开霁那么大个儿,盘腿坐下来也不高,轻声哄着何斋又不敢把声音往上扯,何斋不动声色的把凳子往后挪,程开霁也往后挪。 前面儿百十号人搁哪儿认真听宣传会呢,这俩人一个往后撤一个也继续撤,撤出了一条小缺口来了,从上面往下一看,俩人动静特清楚。 何斋抱着狗,脑袋往狗脖颈间蹭着,白绒团子他每天都清理卫生了,甭提多干净,脸贴着毛毛别提多舒服。程开霁看他理都不理自己,心虚的看了一眼台上,叹了一口气,扯了扯何斋的袖子,“好哥哥,你理理我。” “好哥哥,你理理我?” 何斋听见这压着嗓子的声音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唰”一声就坐直了,吓得怀里白绒团子一愣又一愣,“你干嘛?”他皱着眉头问程开霁。 “跟你说话啊。”程开霁一脸坦然。 何斋故意压低了声音骂他,“你他妈平时这么说话的?” 程开霁摇摇头,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子茫然,“不啊。” “那你怎么这么说话?”劲劲儿的,特妖。 “哄你,哄哄你。” 何斋被他噎住了,这人真行,哄他把他给唬住了,那一声声“好哥哥”可真是…令何斋不想再次回忆。 程开霁故意把脑袋往何斋身上蹭蹭,跟条大狗似的,“愿意搭理我了?” “嗯。”何斋淡淡的应了一声,低着头揪白绒团子的后脖颈,揪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摸到口袋里去了,摸了一把瓜子出来。 “程队长。”何斋调子往上一扬,内里那股子慵懒的劲儿就出来了,程开霁一听就知道他恢复正常了,麻溜地应了声,“啊,怎么了?” “接着。” 程开霁看他一个手握着拳,猜到是有东西给他,干脆双手都撑开了合在一块儿放在他拳头底下,瓜子“哗啦啦——”地往下掉,程开霁手大,全部落在他手心里了,一粒都没洒。 上边陶琛做了个开场白,接下来的工作就由其他队员来开展了,主要是介绍什么的。他弄完之后就下来了,四处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躲在后面最角落里的程开霁。 他眯缝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程开霁旁边是个长得挺白净的男人,怀里抱着一条狗,手里跟他递瓜子?程队长直接坐在地上,还挺不拘小节,陶琛看了隐隐想笑,想过去找他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不适合他一个外人去打扰。 纠结之后只能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你自己还有吗?”程开霁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往他身前的空地上铺了一层,把瓜子都放了上去。 “没有了,都给你了。”何斋摇了摇头,“你吃吧,原本用来打发时间的。” 原本?程开霁精确捕捉到这两个字,“那现在呢?” “现在?”何斋揶揄地看了一眼他,“你不来了吗,还能无聊?” 程开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觉得也是。 何斋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每次抬头的时候都捕捉不了那人压根在哪儿,往那边看过去,只有一个身材欣长挺拔的男人,应该是跟程开霁一起来的。 “斋哥?” “斋哥?” “啊?”程开霁喊了两声才把何斋魂儿给喊了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看什么呢?” 正好撞见他们的陶指导员,程开霁喉结一滚,以为何斋老半天光顾着看陶琛了,声音有点儿哀怨,“你看谁呢?那我们指导员。” 说着,陶琛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视线,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俩看着他,刚开始还有些错愕,然后对他们笑了笑,何斋回之一笑,收了目光。 “没,我在发呆。”何斋欲言又止,总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陶琛,因为…何斋舔了舔唇,那种感觉有点儿熟稔。 程开霁顺从的点点头,他反正觉得,陶指导员没他魅力大。 “你都揣了瓜子了,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晚?”程开霁低着头剥瓜子壳,白色的卫生纸上分了三小堆,一堆放壳一堆放没剥的,一堆放瓜子仁。 “嘿嘿”何斋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寻思吧——”他又故意拖着腔调说话,程开霁已经习惯了,非常有耐心的等他说出下半截。 “我寻思你不是也要来吗?你来了我再来做什么?反正有你就够用了吧?我不懂你教我不就得了?”何斋说得理所应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开霁剥瓜子的手一顿,强忍着问他“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的想法点了头,他怕他一问,何斋就改了口,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就呼之欲出了。 “也是。”他淡然地点头,“那怎么又来了呢?” “嗐!”何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光从这一口气程开霁都已经能体会到何斋有多无奈了,“还不是你们消防中队,每家每户都得来,非得核实人数,我这不只能过来了吗?” 程开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定的剥瓜子,“嗯,有道理,下次我单独给你开小灶,你不用过来听。” 何斋听了心里舒服极了,“我刚刚看了一眼你们的陶指导员,我觉得肯定是他核实的人数。” “是吗?是吧。我觉得也是,下次肯定不这样了。”程开霁扯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数他最落拓大方。 “嗯,不错。”何斋很满意,这样的小灶他喜欢。 “斋哥”程开霁用胳膊肘碰了碰何斋,地下的瓜子仁已经被他捧到手里来了。 何斋拧着眉看他手里的瓜子仁,再看看他,他还特地在手上铺了一层纸放的瓜子仁,估计嫌自己脏呢,“嘛呢?” “吃瓜子。”程开霁把手里的瓜子仁朝他怼了怼。 何斋都要被他气笑了,“我让你嗑瓜子,合着你就搁这儿给我剥壳呢?” 程开霁还“嗯嗯”着点头,“吃吧吃吧,我特地给你剥的,斋哥。” “行。”何斋点头,但是一直没有动作。 程开霁这才发现他两只手都被白绒团子给压着,他大着胆子试探着问,“要不…” “嗯?” “我喂你?” “……” 约莫沉默了三四秒,程开霁听见何斋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程开霁跃跃欲试,身板都挺直了不少,目光灼灼的看着何斋,“张个嘴?” 一向淡定的何斋这个时候也有点窘迫,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敛着眉纠结了好一会儿,“你快点!”他催促着程开霁,催完才匆匆地张开嘴。 程开霁眼疾手快,没有一粒浪费的,虽然隔了一张卫生纸,依旧能够感受得到手心传来的阵阵温热,痒痒麻麻的。 程开霁收回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拳,企图将片刻温热保存的更久一点。 第32章 醋坛子都给你掀开咯!!! 何斋吃完了瓜子,仰着下巴往凳子下边儿点了点,程开霁立马会意,“想喝水了?” “嗯。”何斋应了一声,“红枣焦糖味的瓜子,咸得慌。” “你爱吃这个味的?”程开霁动作娴熟地给他拧开瓶盖,然后递到他嘴前。 “嗯…”矿泉水瓶的弧度微微倾斜,是一种对于何斋来说很舒服的姿势,他喝了一口水,嘴没离开瓶口,含混不清地回答着程开霁的话。 差不多都喝了小半了,程开霁住了手,将水瓶拿了回来盖上盖子,“怎么咸成这样?” 何斋轻轻地哼了一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跟你说话,说的渴的。” 程开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我刚来也没多久吧?” “嗯?”何斋斜一眼程开霁,“您看看手机?” 程开霁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手机,吓得他差点儿从地上直接起来了,“我操,怎么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何斋跟看智障似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你在这儿剥了一刻钟瓜子儿,跟我说话说了半个小时。” “操…” “哎,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何斋把手从白绒团子身下抽了出来,指尖有点儿充血,指甲有点小红。 “这个小秘密我等会再听,我先跟你把手搓一下,你别把手搁在小白身下了。”程开霁把他的手拉了过来,一只手捧着一只手给他搓,“小白刚它怎么这么娇,做完手术都这么久了还这么懒,小半个月被你养出一身肉,看吧,手都给你压红了,肥狗!把另一只手也给我。” “好吧。”何斋顺从地把另一只手也递给了程开霁。 “什么秘密,你快说,我听着。” “嗯…就是…”何斋坐在椅子上,本来就比程开霁高一截,既然是秘密那必然得悄悄的说,他往下俯了俯身,嘴贴在程开霁耳朵前不到一寸。 “你们那个陶指导员怎么老往我们这儿看?”何斋鼻息扫在他上耳廓上挠得人心猿意马,程开霁不动声色的把盘着的腿又紧了紧,他偏偏还顿了顿,温热的气息扫在他半边脸上实在难耐。 “是不是找你有事?”何斋的语气带着点疑问,说完就往后恢复了坐在位置上的原状,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程开霁在心里摸了一把汗,是自己太小人了,人何斋压根就没反应,他的反应还这么大。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忽地看向陶指导员,与他一个对视,后者尴尬的收回了目光。 程开霁看了一眼中间的场地,差不多已经进行到最后的环节了。 “是不是要走了?”何斋向他靠了靠,问他。 程开霁拍了拍手和面前的灰,“差不多了。” 何斋沉默,突然间程开霁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了,他反手握回去,“怎么了?” 何斋泄了气似的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程开霁看他耷拉着眼皮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拍了拍小白的屁股,它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站在何斋的腿上蹬着腿,何斋的脸色被白绒团子逗的稍微好了点儿。 “别不开心了哈,我要是不上班我就陪着你了,现在就让小白陪陪你,你有什么烦心事你和它说,等我回来了它告诉我,好不好?”程开霁已经从地上起来了,一屁股灰拍都拍不到,动作有点儿滑稽,逗得还有点舍不得的何斋笑弯了眼睛。 “你过来,我跟你拍。”他把白绒团子放到了地上,冲着程开霁招了招手,“来” 程开霁太高了,跟电线杆儿似的,坐着的时候不冒尖儿,站着的时候目标太大,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何斋对别人的目光都免疫了,笑眯眯地在他身后一处一处的给他拍灰。 末了拍拍手,“行了。” 程开霁一转过身来,教耳后根都红透了,结结巴巴的“那我…先过去帮他们了?” “去吧,注意安全。” “好。” 何斋目送着程开霁往前面去了,过了一会儿就招手将白绒团子唤了回来,趁没人注意钻着警戒线偷偷溜走了。 蒋齐跟程开霁也是一组,刚刚负责消防演练的也是他和另一组队员,作为程开霁的死忠粉,自然无时无刻不黏着他。 刚刚他就看了好几眼,每次都看见他跟一个男人在一块,后来那男人抬起头来他才看清楚,是当时一起救狗的那个人,好像跟队长住的也挺近。 “队长,你刚刚干嘛呢,怎么老跟别人在一块儿?”蒋齐将灭火器搬上了公车,一脸好奇地问程开霁。 后者脸色已然恢复正常,半点红晕都不剩下,语气漠然生硬,“我不跟斋哥在一块儿跟你在一块儿?” “嗯?”蒋齐瞪大了眼睛,“什么哥?队长你什么时候有哥了?”说完还挺害羞的一笑,“我也挺想你跟我在一块儿,我是你的粉丝,队长。” 程开霁哀莫大于心死地闭上眼睛企图把蒋齐挪出自己的视线,但是他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的,让他实在无可奈何。 “就是上次一起救狗的,上次跟我送凉粉的,我们是邻居,我挺喜欢他。”末了觉得自己说的最后一句有点直白,欲盖弥彰的添了一句,“他人挺不错。” “嗯嗯!”二虎子直直点头,“我也觉得人挺不错的,他刚刚还帮你拍灰呢,看上去是个好人。” 程开霁无言以对。 反倒是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揽上蒋齐的肩膀,话里带着笑揶揄他,“要不是好人,二虎子,这里的警察同志可就直接带走了。” 二虎子挠挠头,嘀咕着“说得好像也是。” 但程开霁脸色就不大好了,刚刚陶琛还老看何斋呢,虽然他也不是那种自己是喜欢男人,看谁都像喜欢男人的人,但是还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子醋劲。 当时看何斋就算了,何斋也还看了他,虽说解释是在发呆,这个时候陶琛居然还帮着何斋说话,把他给气的不行。 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把气往心里压。 “队长,你干嘛去?”蒋齐看着程开霁面无表情地走开连话都没说一句,有点儿纳闷。 程开霁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去拿扫帚把场地清理一下,你们赶紧收拾吧!”后面还有一句,在心里默默说的,“甭出现在我面前。” 陶琛盯着程开霁的背影好一会儿,等他转过了拐角才收回目光,拍了拍蒋齐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好好搬东西吧。” —— 自打做了手术,白绒团子就有点精神不济,最近几天算是刚恢复过来。原本躺他腿上晒太阳呢,被程开霁一拍乱了神,活蹦乱跳起来,估计睡意都被搅合完了。 自从何斋出了警戒线,他就愈发肯定刚刚一直看着他的并不是程开霁他们那个队的指导员儿,说来也很有意思,只消一个眼神,他就能确定那个指导员喜欢程开霁。 但是他不醋,如果程开霁喜欢的话,压根轮不到他。想到这里,何斋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但是倏然间眼睛往后瞥了一眼,将嘴角的笑又压了下去。 第33章 我不想走路了!你来接我吧!!! 消防宣传后何斋就回了家,不过巷子口那辆黑色的车让他驻足不前,眼神冷漠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白绒团子恹恹地咬玩他的夹克外套时,他才回过神来,快步回家。 而那种一直被人注视的眼神直到回了家才消失,何斋厌恶至极地将衣服扔在床上,点了一根烟。 坐在院子里看着程开霁与自己家的那堵墙慢慢抽完。 最近一个月,何斋很少出门,除了去宠物店基本没有别的事情。 宠物店的话,其实也不用去的那么勤,只是那家店主人挺有意思,何斋跟他很处的来,久而久之两个人也经常聊天谈谈心。 易孟之果然跟那个男人是一对同性恋人,同样易孟之头一次见他就把他对程开霁的心思看在了眼里,时不时就开他和程开霁的玩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将程队长拿下。 何斋对巷子口那辆几乎没有挪过地的车也越发无动于衷,已经能够做到熟视无睹了。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易孟之昨天就给他发了信息,给他留了两盒月饼,连带着程开霁的一起,让他有时间过去拿。何斋答应了,但是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会头疼,是老毛病了,每年的八月十五,雷打不动。除了给白绒团子投食,基本在床上没挪窝,一躺躺到下午三点。 手机振动了好一会儿,何斋才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了过来,基本上都是易孟之的刷屏信息,还有一些朋友的祝福,他挑着几个以前关系好的回了一下,还有一条就是程开霁的,简简单单六个字,“晚上一起吃饭。” 何斋看后心情明媚,回了一个“好!”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今天他最怠惰,偏偏今天他又最忙,要去孟之店里拿月饼,要去超市买菜,还有…嗯,去北湖陵园扫墓。 老爷车年久失修,骑到消防中队没问题,骑到陵园恐怕老爷车够呛,何斋也够呛,所以临出门前揣了好几张现金在兜里。 出了巷子口就是花店,还算方便,店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踩着高跟一身黑裙一只手夹了一根烟,何斋觉得不像是卖花的,像是黑帮打架的。 再往里探头一看,上次想撺掇他相亲的王婶就在里面,何斋看一眼王婶看一眼姑娘,没进门里。康乃馨就在门口放着,何斋要了9朵,付了现金就走了,没跟王婶打照面,看着那嗑瓜子的滔滔不绝的劲头,他就知道多半是撺掇这姑娘去相亲。 不过何斋看了一眼姑娘,兴致缺缺,王婶估计又得失望了。 北湖陵园在郊区,打个的过去19块钱,速度还挺快,没一会儿就到了。 陵园平平无奇,连看门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是,中秋佳节么,何斋一边想着一边上台阶。 B市不是何斋随便挑的一个地方,这是他母亲的家乡,是他外公外婆的家,母亲死后按照母亲的要求葬到了B市,尽管父亲一百个不同意一千个不同意,也没办法。 母亲与外公外婆葬在一起,三个灰白墓碑冰冰凉,何斋挨个鞠躬,最后一个墓碑前放上了刚买的九支康乃馨。 墓碑上的女人远山眉温柔至极,嘴角噙笑,要是程开霁在这里肯定会非常讶异,何斋同他母亲长得实在是像。 其实说起来,母亲去世已经好几年了,何斋头疼就是从母亲去世那天开始的,每逢母亲的祭日他就头疼的不行,母亲死前很痛苦吗?不痛苦,母亲其实是自杀,死前都还带着笑,那个时候何斋也二十出头了,知道这对母亲来说是解脱,他不怨她,他理解她。 他看着墓碑上年轻女人的照片,慢慢的蹲了下来,“我过得挺好。”五个字,一言以蔽之,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状态,至于与父亲的关系以及其他的事情,何斋觉得母亲也不会想听。 一阵风吹过来,他莫名觉得有点儿冷,耸了耸肩,将手揣进了口袋里,身上逐渐回温,他迈着步子往下走,走的很快,就像是知道前面有人等他一样。 前面也的确有人等他,何斋见怪不怪,已经想到了。何洵在何斋离他一两米的时候依旧保持着靠着车身的姿势,不过手却有了动作,一串钥匙直直地扔向他。 何斋停在离他两米的距离,钥匙被他接住在手中把玩,熟悉至极的触感。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下意识皱了眉头,但并不是对他的到来,而是后面那辆与他除了车牌一模一样的车,“车新买的?” “新买的,把你的车开过来了,没代步工具,所以在这里又买了一辆新的。”何洵吊儿郎当,面对他哥也没半分正色。 “行。”何斋收下了自己的车钥匙,搭都没搭理这个弟弟直接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哥,你怎么不理我!”何洵看见何斋迈着步子从他车旁边过去还以为他来跟他说话,但是他哥压根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点儿,何洵急了,在后面小跑着追何斋。 “干嘛呢?不好好念书跑这来干嘛?吃饱了撑得没事做?你爸没抽死你?”何斋冷笑一声,把他胳膊甩开,又怕伤到他的心,甩胳膊都是轻轻地甩。 “哥,你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好的,这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跟你向爸爸求情好不好?”何洵20岁,比何斋小了整整十岁,跟何斋撒起娇来跟着十来岁的孩子似的,但是何斋心里门儿清,他弟一点儿都不傻。 何斋抿着唇,没搭话。 何洵拽着他哥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脸色,脸色没那么差,说明还没生气,他壮着胆子继续说,“你都同性恋这么多年了,跟爸也吵了这么多年了,干嘛这次就…就非得离开呢!其实我觉得做木雕也挺好的,虽然爸看不上眼,但是我…” “闭嘴!”何洵宛如一只聒噪的鹦鹉,叽叽喳喳,踩雷的一把好手,何斋及时叫停,“你来这里玩我不反对,玩完了就回家,我没时间没心情照顾你,懂吗?” 何洵撇了撇嘴,没正面回答何斋的问题,只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你跟那个消防员好了!” “什么?”何斋声音陡然提高,他双手插着腰看向何洵,他简直被他这个便宜弟弟气笑了,“你他妈跟踪我,还偷窥我是吧?何洵,你真他妈行!”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想你了。”何洵委屈极了,眼见着声音越来越低。 何斋一脚踹上他的小腿肚子,“别跟我装啊!”末了又收敛了一点摸了摸鼻子,“这事儿别告诉你爸。” 何洵见他终于肯好好跟自己说话眼里一阵欣喜,末了又迷迷糊糊起来,“什么事?来找你的事吗?” “呵”何斋又气笑了,“我跟消防员好了的事,你别跟你爸说。”他用手指着那辆跟他一模一样的车,“现在,上车,开车,滚出我的视线。” 何洵泫然欲泣,“为什么啊哥,今天是中秋节,我想跟你过。” 何斋冷笑一声,“今天是我妈祭日。” 何洵噤了声,乖乖闭了嘴上车,但依旧念念不舍地看向何斋,“哥,我还会来找你的。” “滚!” 被他一阵搅弄,心情又莫名的低落起来,一想到跟他爸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就头疼更甚。 算了,何斋摇了摇头企图把这些事抛开脑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程开霁跟他发了消息,今天提前下班了。 何斋在原地踱着步子想了想,跟程开霁发了一条信息,“我不想走路了,你来接我吧。” 第34章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程开霁下了班直接回了何斋家,何斋是给了他备用钥匙的,结果一开门,只有一条狗巴巴地望着,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程开霁一眼就扫到了放在墙角的老爷车,如果是去超市买菜多半骑车去了,这估计是去易孟之店里了。他杵在原地想了会儿,关门锁门上车一气呵成,先去超市买菜,等何斋跟他回消息。 程开霁这思路没错,不过何斋这次去的却是陵园。他买东西的时候手机就拿在手里,怕错过何斋的消息,好巧不巧,刚付完钱信息就过来了。 “我不想走路了,你来接我吧。”程开霁在一宿收银机面前愣了好几秒,后面的人皱着眉头催促,“抱歉。”程开霁侧着身子将买好的东西拎了出去。 他思索了片刻,将东西存在了柜子里,先接人要紧。 “在哪里?”程开霁敲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何斋那边就已经把定位发了过来,“北湖陵园。” 程开霁看着那四个字眉头紧皱,何斋也没跟他提起过这里有认识的人,他一直以为何斋是孤家寡人一个……虽然去陵园勉强也算? 不想这么多了,程开霁带了头盔骑着摩托就过去了,公路上速度不能开太快,等到了郊区,人烟稀少了直接开的五档,让程开霁没想到的是,这么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居然也还有私家车从陵园的方向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开得极快,他都没看清楚车型,只看到是个黑色。 郊区的路不太好,有的还是土路,程开霁怕扬起来的灰呛到他,干脆停在了不远处,踱着步子走过去的时候,何斋正坐在石阶上百无聊赖地踢地上的碎石子玩。 何斋也听见了脚步声,他不抬头都知道是程开霁。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等久了吧?” 程开霁蹲在何斋的面前,两人话音同时落下,何斋一愣一愣地,程开霁把手搭在何斋的腿上,往下指了指,“好玩吗?” “啊”顺着手指的方向往下看,一群蚂蚁被何斋的碎石头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在里面毫无头绪地四处乱撞,何斋点头,“好玩。”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他又问了一遍。 “嗯…”程开霁想了想,“我当时在超市买菜呢,刚好买完,就直接过来接你了。” 何斋狐疑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你菜呢?” 程开霁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放在超市储物柜里了。” “噗——”何斋捏了捏程开霁放在他腿上的手心,“那行吧,咱们先去超市拿菜。” “行。” 程开霁起了身,顺势把何斋也拉了起来。 刚往前走不到两步,何斋突然间顿住了,程开霁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了?” “我突然间记起来一个事儿”何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他下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两个人手机都“哐哐——”响起来。 程开霁准备去把手机掏出来,何斋眼疾手快地把他胳膊一按,“别,别接。” “怎么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何斋,冲着他口袋努努嘴,“你手机也响了。” 何斋无奈地点头,撒开按住程开霁的手,叹了一口气“肯定是孟之,他让我去拿月饼呢,我俩一人一盒。” “那我们先去拿菜,再过去他们店里面,到时候我给你打掩护。”程开霁说,“好不好?” 何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仰着头又一次叹气,“我还是和你并肩作战吧。” “行。”程开霁挑眉。 —— 但实际上应对易孟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艰难,程开霁那么大高个儿往前台一站,易孟之脑袋上就笼罩了一层阴影,看着站在程开霁后面的何斋想瞪又碍于程开霁的面子收敛住了。 从底下掏出两盒月饼递给了程开霁,“不多,自家做的,给你们送点儿。”尤其那个“你们”,易孟之咬字特狠,何斋在后面当没事人一样。 易孟之是准备等何斋自己来拿的时候跟他聊聊天,教教他怎么去撩拨程开霁,怎么去试探,结果人一转头直接把正主带来了,那他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每天枯燥生活中的乐趣都没了一半,他能不剜何斋吗。 但其实何斋和程开霁的关系慢慢的已经从量的积累,积累起来了,现在就差一个质变的过程。两人平时相处多多少少都带了点暧昧,自己看不出来,别人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易孟之恨铁不成钢啊。 第35章 次香香的排骨 两个人又转到了超市,把菜拎上了这才回家。 说来好笑,何斋家门口是有一个台阶的。 轿车、摩托车都别想能进大院里头,所以程开霁明明是去何斋家做饭,现在却要先回家放摩托车。 也不是不能把何斋撂在他自家门口,然后他再回去放了车翻墙过去。 但是何斋偏偏不让,在后边侧着脸靠在他的后背上,一直念叨着直接去他家。 程开霁能不顺他的意思吗? 后来俩人都是爬梯子过去的,白绒团子一直在大门口摇着尾巴等,结果看见俩人从墙上跳下来真是傻了钛合金狗眼。 “你去跟小白投喂点狗粮,我去做饭,分工合作,有异议没有?” 一人一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照顾小白同志的艰苦任务就落到你身上了,加油,何同志!”程开霁往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何斋用力点头,“加油,程同志!我等你投喂我。” 何斋有样学样,程开霁笑着拎东西进了厨房,轻车熟路跟自己家似的,何斋在身后看着程开霁的背影也不由得感叹,都这么熟了居然还不是他家的男人,自己真是太没有用了。 他轻笑了一声,去拿了饲料铲给白绒团子舀饲料,现在的白绒团子已经彻底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恢复到以前的阳光开朗了,也可能跟最近天冷了小母狗都在家里取暖有关。 何斋怜爱地多铲了半勺。 厨房的菜香已经半飘了出来,何斋在藤椅上看着手机回复客户的信息,这个客户要求有点多,丝翎檀雕的屏风本就复杂,要求的时间又极短,还企图往屏风上多添些梅兰竹菊附庸风雅,何斋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半天才劝住。 在外几个月,接的单子都是小物件的工艺品,要是以后跟程开霁在一起,以后的很多事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现在也得用点心接大单子了。 原先他在A市的家那边是有很多人脉的,A市需求也大,他当时是准备下半年就开工作室,将几个以前就跟着他鼓捣的朋友拉过来一起做,然后招新纳人,哪里想到跟父亲吵了一架,跑来了B市,工作室计划只能顺延。 何斋忿忿不平地在藤椅上翻了个身,动静有点大,吓得在藤椅下吃完饭小憩的白绒团子一个哆嗦。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哥,你在干嘛?”何洵发来的信息,何斋看了一眼直接用手划过去了,谁让他在这个气头上发信息过来。 不过何洵这条信息算是提点到了何斋,程开霁刚刚二话不说就去北湖陵园接了他,他却压根没告诉程开霁他去做什么。 何斋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怎么忘了这件事。 他仔细回想了程开霁刚刚的样子,一直都是往常那样。何斋的心陡然间一冷,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问吗…… 他愣住了,然后迅速将刚刚关闭的何洵的页面打开,“你女朋友去了一个很奇怪地方,让你去接她,你会问她去哪里做什么吗?” 何斋面无表情地敲下这一行字,然后点击旁边的“发送” “废话,我跟我女朋友之间当然没有秘密。”何洵几乎是秒回。 何斋看着那几个字陷入了长时间的纠结之中,他是想跟程开霁说的,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想让程开霁了解他的一切,让程开霁进入他的世界。可是,如果对方并不是和他抱有同样的心态呢?如果程开霁对他就像是一个稍微亲密点的普通朋友呢? 何斋又不确定了。 手机信息声一直响个不停,何斋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何洵发过来的。问他是不是和程开霁出了什么状况,何斋简短地回了一句“没有。”对方这才停下动作。 他烦躁地摁了摁眉心,企图让自己冷静下去。之前他没有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人的相处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朋友之间的开诚布公,也总比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犹豫来得畅快吧? “吃饭了!”程开霁站在客厅门口,面前的围裙还没有取下来,手里拿着一张方块的毛巾擦着手,冲着银杏树叫的那一嗓子让何斋恍惚间以为他们已经在一块生活了很久。 或许是暖光灯下的程开霁太温柔了吧。 何斋起了声,“来了!” 桌上的菜几乎都是何斋爱吃的,等何斋洗完手上桌的时候,程开霁已经给他舀好了饭,白米饭上堆着两三块糖醋排骨。 何斋“咦”了一声,用筷子夹起排骨咬了两口,“怎么还买了排骨呢。” 程开霁对他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因为你爱吃?” 何斋看了他一眼,嘟囔着“这都被你知道了。” “你什么我都知道。”程开霁笑着往他眼里添了点青菜,“别光顾着吃肉,吃点青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何斋心想你哪有什么都知道,明明我今天去陵园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他也是服了自己,明明自己已经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一面对喜欢的人还是这么幼稚的不行。 他吮着排骨,看向程开霁,“那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去北湖陵园吗?” 程开霁夹菜的手陡然一顿,何斋心里却是一喜,你看吧,这个人并不是不在意我,他也是在意我的,他只是没有问我而已。 “不知道还是不想问?”何斋步步紧逼,看着程开霁的眼里带着笑意。 程开霁缴械投降,试探着问他,“你愿意告诉我吗?”他顿了顿,“我想知道,但是我怕问了你难过。” “你不问,我更难过。”何斋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当然愿意啊。”何斋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第36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程开霁撂下了筷子,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何斋赶紧摆了摆手,“你接着吃,其实事情不复杂的。”他以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直接告诉程开霁,“里面是我妈,我外公外婆。” “阿姨?”程开霁惊讶地看向何斋。 何斋对于他的讶异已经习以为常,他淡定地点了点头,“我母亲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嗯”程开霁微微皱着眉,没有接话,也没有问别的,何斋愿意对他说的他都愿意认真去听。 “是因为精神上的问题。”何斋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情绪上已经没有大的波动了,他是30岁的人了,而不是22岁刚毕业的大学生。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父亲”何斋舔了舔唇,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头。 程开霁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你不愿意提起你的父亲我们可以下次再说,没事的。” 何斋闭眼摇了摇头,“我跟我父亲矛盾很多,也不是全部因为我的母亲,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别的原因,做木雕什么的,他觉得我不务正业。”他耸了耸肩,“我想逃离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更让他的颜面扫地,脸上无光,何斋自嘲一笑。 程开霁叹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家长喜欢用他们喜欢的方式要求我们,往往忽略了我们自己的感受。” “但是我觉得你一直都挺厉害的,就拿你跟我雕的那个小人来说吧,脸都跟我一模一样,栩栩如生的,让我做就做不了,是不是?”程开霁安慰他道,“术业有专攻,我干消防,你做木雕,我们都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就够了,是不是?而且你看,他不认可你,你还是过的很好,对不对?所以我们不要那么在意你父亲的眼光,好不好?” 程开霁最后那个“好不好”简直是温柔地戳进了他的心坎里,让他觉得脱离父亲的桎梏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然怎么会遇见这么好的程开霁呢? 何斋笑着点头,“你放心吧,我很好,我这不是还有你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吃吗?”他打趣着程开霁,“嗯?程厨娘?” 突然间严肃的气氛被最后一句“程厨娘”毁得一干二净,程开霁又好笑又无奈,因为何斋的话想想的确很有道理。 他又没有别的话可以反驳,只能敛了眉眼,默默地给自己夹菜,带了一丝幽怨地轻轻叫了声,“斋哥。” 程开霁难得撒一次娇,何斋才不会放过他,一个劲里往他碗里夹菜不说,每次都还要叫他“田螺姑娘”。地上白绒团子也跟着何斋一起闹,他叫一声,白绒团子就附和着也叫一声,闹得程开霁脸都红到了耳根。 说来还要感谢何洵,要不是他一个劲给何斋消息轰炸一样地发消息,程开霁今晚恐怕要被何斋闹一晚上。 何洵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幸灾乐祸以为俩人闹分手。何斋委婉地告诉他不可能,并说自己现在正在和男朋友共进晚餐,还专门说了是程开霁做的饭,最后顺便问了一句,“啊忘了,你还没有女朋友吧?不好意思。” 气的何洵连信息都没有回。 何斋趁着玩手机的功夫偷瞄了一眼程开霁,几秒钟的功夫,就把程开霁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田螺姑娘” 然后笑眯眯地撂下手机,继续吃饭。 程开霁光顾着喂白绒团子排骨没注意到何斋的微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暗地里被人安了这么一个名头。 做饭归程开霁,洗碗自然就归何斋了。虽然程开霁也想帮何斋一起洗碗,但是一人进去一狗也跟着进去了,何斋干脆利落地将一人一狗都轰出了厨房,让他们去大院里头自己玩去。 程开霁无奈,把白绒团子抱起来颠了颠,发现比在消防队里的时候胖了不少,程队长就像对新兵蛋子刚进部队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恨铁不成钢一样,轻轻地拍了狗屁股好几下。 又不敢打重了,以前他心疼,现在他心疼何斋心疼。 算了,程开霁默默地放下白绒团子。 他去找了两张椅子,一根长木料架在椅子中间悬空,他蹲在两米开外,白绒团子蹲在他脚边。 然后程开霁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四只脚都撂在地上,往前跑,跟以前一样发号施令: “1——2——3————冲!” 银杏树上飘下来一片落叶,白绒团子岿然不动,甚至在“冲”字落下后又蹲坐在了地上,两只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程开霁,仿佛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下轮到程开霁疑惑了,当时在消防队里的时候,他记得小白最爱玩这个游戏了,一向都是他刚开始数数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蓄势了,现在怎么…? 一人一狗四眼相对,程开霁还不死心,连续连续叫了好几声,白绒团子依旧一脸茫然滴溜地转着大眼睛抬头看着程开霁。 没对狗喊出效果,倒是把洗碗的何斋叫了出来。 他双手戴着塑胶手套,手里还拿着钢丝球和往下滴水的碗,“程开霁!你干嘛呢!” 像极了护犊子的老母鸡,程开霁摊了摊手,“我记得它以前挺爱玩这个啊!” “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何斋怜爱地看向白绒团子,却在一瞬间咬牙切齿,感慨万千“它以前…还是一只完整的狗呢!” “……”程开霁懂了。 他放弃了,给白绒团子顺了顺毛,叹了一口气,“去玩去吧。” 自己则收拾了一下院子,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何斋还没有洗完碗,思忖了一下,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何斋忙碌的背影。 何斋一边洗碗一边发呆,连门口倚了个人都没发现,洗完碗放进柜子里后一转身发现身后有个人,被吓得连手上的塑胶手套都没拿稳。 好在程开霁眼疾手快,在马上落下的时候接住了,不是接住,准确来说是摁住了何斋的手,从源头防止了手套的掉落。 何斋的手暖暖的,应该是刚洗完碗的缘故,自己的手反倒有点凉,他抿了抿唇,把手从何斋的手上挪了下去。 “手怎么这么凉?”何斋却是注意到了,把手套放好后自然而然地牵过程开霁的左手,自己双手捂住他的手,给他暖手。 何斋也是害怕的,动作做的熟稔,心里却紧张的不行,害怕程开霁突然把手抽回去,好在程开霁没有,并且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外面天有点冷。” 何斋稳住了心神,厨房里没有别的人也没有别的狗,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到程开霁左手被捂得差不多了,程开霁就把手抽了出来。 何斋有点失落,他以为程开霁不想捂了,却没想到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何斋抬头看程开霁,程开霁笑着说,“这只手还是冷的。” 何斋笑出声,把他的手捂在手心搓了搓。 过了一会儿,程开霁又问他,“你想不想看月亮?” “想啊。”何斋回答道,“不过不知道月亮圆不圆。” “傻”程开霁已经率先出了厨房门,走到了客厅门口,抬头看着天空,“今天中秋节,哪有月亮不圆的?” 何斋不服,“还有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呢?” “是吗?” 程开霁仗着自己高,双手扶着何斋的肩膀,把他推着往前走,直到走进院子里让他抬头看天,“看清楚了,今天的月亮圆不圆?” “圆!”何斋回答得斩钉截铁。 程开霁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 第37章 摔了一个屁股蹲 因为中秋节的缘故,还有一天假,程开霁难得休息一天,等他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隔壁院子里零零碎碎的人声。 而那边院子里,何斋正一脸平静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插着腰站在银杏树底下,明明看上去平静儒雅的一个人,却时不时冒出一句“操你妈”,吓得搬木料的工人手都抖上一抖。 也不怪何斋骂人,原本这个客户已经和他沟通好了,雕屏风的黄花梨木料是从发小那儿进的,但是他昨天才刚说,压根还没沟通好时间,今天7.00不到就已经派了皮卡车和工人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是他在A市的那些比较大的器械,如果在对的时间,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六点多钟,正是何斋在黑甜乡的时辰。 他被敲门声以及发小的连环call吵醒,听清楚了原委,还没洗漱就过去开了门。 工人无辜,何斋不至于那么不讲理,知道他们没吃饭后还去沿街买了包子回来,吃完了才让他们开工。好在何斋多备了一个工作房,把东西都搬过去就行了,一来一回地搬,差不多一个小时何斋终于把东西厘清。 外面的皮卡车开走的那一瞬间何斋才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终于才有时间去洗漱。 等他洗漱到一半的时候,连着邻居家的墙上冒出了一个人,程开霁侧身一翻坐在了墙上。何斋听见了动静,从压水井旁边转过身来,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抬头眯着眼睛看向程开霁。 嘴边的白色泡沫遮掩了他的唇形,但是这个姿势没保持多久,由于腿麻,何斋没蹲稳往后一仰头来了一个屁股蹲。 旁边转着圈咬自己尾巴的白绒团子惊了,坐在墙上晃悠大长腿的程开霁也惊了,赶紧跳了下来过去看何斋的情况。 “哎哟——”何斋对着旁边啐了口泡沫,牙刷还含在口里,面部器官都疼得快拧巴到一块儿去了,高高地扬起了右手,想让程开霁拉他一把。 但是后者显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把他一把公主抱起来,白绒团子撒开脚丫子引着程开霁往藤椅那儿跑,这是程开霁觉得它最有灵性的一次。 何斋也懵了,程开霁干嘛呢?他只是想让他拉他一把,怎么公主抱上了? “泥航卧下麦!”何斋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含着牙刷艰难地与程开霁对话,这程开霁哪里听得懂啊,抱得更紧了一点,疑惑地问他,“腰再往上抬抬?” 何斋泄了气,接受了事实,软趴趴地勾住了程开霁的脖子,让他抱着吧。 他只是觉得一个一米八六的男人这么容易被一个男人公主抱了,实在是让人觉得很羞涩。 “怎么样了?”程开霁把他轻轻地放在了藤椅上,“腰还疼不疼?” 何斋真是有点儿揪心,指了指自己口里的牙刷,又指了指压水井旁边的一个搪瓷脸盆,程开霁立马会意,去把脸盆和水杯拿了过来。 何斋就纳了闷了,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容易就懂了,刚刚咋说话他都听不清楚呢? 他吐掉了嘴里的泡沫,程开霁给他递过来水杯,他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又吐了出来,程开霁又非常有眼力劲儿地给他一张卫生纸。 何斋擦完了嘴,得了空,赶紧长舒一口气,对着程开霁幽幽地说了一声“我腰不疼。” 程开霁忍着笑,“嗯,你腰好。” “?”何斋怎么觉得听起来有点怪? “怎么刷个牙都能摔倒?”程开霁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却又贴心地跟他擦了擦嘴角边上没有擦干净的白色牙膏沫。 “太折腾人了。”何斋跟他说,“我要雕一块木料,跟我发小说了之后还没沟通清楚时间,今天大早上就送来了。” 他用双手捂着脸,“我睡觉还没睡醒呢……” 程开霁笑了,在旁边胡乱地揉了揉何斋的头发,“我看出来了,那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何斋摆摆手,“瞌睡虫都给我赶跑了,睡不着了。” “吃早餐没有?”程开霁问他。 “嗐!”何斋突然间反应过来,“还没吃呢,光顾着给工人师傅买包子了。” “那一起去吃?”程开霁向他发出邀请。 何斋眼前一亮,“成” 第38章 那我也愿意等啊 他折腾着从藤椅上下来,身上的骨头“嘎吱嘎吱”响,程开霁打量着他,“你该不会给摔骨折了吧?” “才没有!”何斋瞪他一眼,“你少咒我,我这是脆骨知道吗?小孩子才这样,说明我还年轻。” “嗯嗯”程开霁点头,“年轻年轻,三十岁的年轻人。” 何斋气笑了,双手叉腰,脑袋往前抻,“程开霁你嘚瑟什么呢!你也就比我小两岁!” “好好好!都老都老。”程开霁推着他出门,“你老了一定很可爱,你老了一岁,我也老了一岁,世界也老了一岁,一切都是一样的。”[批注:出自《朱生豪情书集》] 今天的何斋馋煮米粉,程开霁在消防队也吃腻了包子馒头,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找了一家面店。米粉不是处处都有,北方和南方的一些地方都是没有的,要说好吃,程开霁还是觉得B市的最好吃最正宗。 一般没有米粉店,但是面店都会卖,程开霁和何斋去的那一家人格外多,屋里屋外都是人。 程开霁在外面点米粉,何斋去里面占座,就在最里面那一张桌子上,旁边是两位还没上工的工人,还戴着安全帽呢,坐在靠外的位置上。 他一过去大哥就给他让了位置让他进去,何斋感激地看了大哥一。程开霁这个时候也端着面进来了,何斋站在后面冲他挥了挥手,“这儿呢。” 程开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手挺稳,一滴汤没洒,两碗米粉上面都覆着厚厚的牛肉片还有一点儿香菜。 店里都是长板凳,程开霁跨过去坐着之后其实有点挤,他个头有点儿高。他隔壁的大哥吃得正香,他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扰,微微往下躬了躬身子调整坐姿。 何斋也坐下了,给了他一双筷子,随即脸色有点不自然。程开霁高,他也高啊,俩人往那儿一坐,腿抵着腿是做不了,两人的腿还特有默契的是交叉着放的,一只何斋的腿一只程开霁的。 也就是说,程开霁夹着他一条腿… 不是何斋敏感,只是吃米粉的动作的时候偶尔腿也会动动…一来一回两个人的腿时不时就蹭到了一起,他嗦粉间隙抬头偷瞄程开霁,只看得见对方的脸被氤氲在了一片雾气朦胧之中,看不真切,只好作罢,继续埋头苦吃。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大哥走了,何斋想动一下,又不想打扰到对面的程开霁,只能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不是他不想和程开霁亲近…怎么说呢,作为一个gay,面对喜欢的人蹭来蹭去,起点反应,应该也算是正常的吧? 而且程开霁腿忒长了,再往前半寸,他就能碰到了… 好在程开霁吃得快,喝完汤撂下碗非常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这样舒服一点了吧?”何斋向程开霁投去赞许的眼光,殊不知对方也有他一样的苦恼。 程开霁在消防队吃习惯了,赶紧吃完过去训练,当时在当兵的时候也是,吃饭有规定的时间,压根不能够磨蹭,所以程开霁吃饭速度比一般人都要快上很多。 程开霁一直看着他吃东西,何斋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就是粉有点烫,烫得他有时候还吐吐舌头受受凉。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程开霁拿了一张卫生纸,趁他散热的时候就跟他擦擦嘴边的油,两个人都没觉得不自然和奇怪,服务生小妹倒是有点奇怪,不过也只是看了几眼就匆匆走开了。 “啪——”一下,何斋撂下了筷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吃完了。”他看向程开霁。 “嗯。”程开霁点点头,“真棒。”又问他,“好吃吗?” 何斋重重地点头,“好吃!就是有点烫。” 程开霁笑着给他递了一张纸,“让你慢点吃。” “谁叫你吃得那么快!”何斋说,“看得我着急,怕你等久了。” 程开霁无奈,“那我也愿意等啊。” 何斋赞许地点点头。 第39章 田螺姑娘程厨娘 俩人回了家也没什么事,冬天的太阳正盛,还是有点儿暖意的。程开霁抱了白绒团子躺在何斋的藤椅上给他顺毛,何斋径直进了工作房里搬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块木料,还有一盏蓝色的台风,上面有一张纸,纸上规整的放着好几把雕刻用的三角刀。 那是一块何斋已经雕了一半的浮雕,他把程开霁旁边的椅子搬了过去,正对着太阳坐着,亮度够就没开台灯。 “你俩搁哪儿好好玩,我弄会儿东西,听到没?”何斋手里拿着一把三角刀,装作哄小孩一样恶狠狠的语气对程开霁说话。 白绒团子四脚张开和程开霁胸膛贴胸膛,程开霁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保证完成任务!”笑容灿烂,看得何斋心头一暖。 何斋拿的是一块红酸枝,这是一块做家具用的浮雕木,大致都是机雕出来的,但是他到时候要雕那块上好的黄花梨木,就先用这块来练练手。 这雕的不难,主要是将上面的台阶树叶的形体雕刻出来,但是比较考验雕刻者的力度拿捏,何斋向来对于雕刻不敢怠慢。 他聚精会神地雕刻,程开霁就在一旁侧着头一边摸着白绒团子的背一边看何斋的侧脸。 耳边一直都是何斋雕刻时三角刀与木料接触时的“滋——滋——”声,程开霁莫名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自己在工作的时候,何斋也在工作,他拎水枪何斋拿雕刻刀,他工作的时候他也陪着。何斋的脸在阳光下更加好看,尤其是侧脸,都能够看见上面细细的绒毛。 程开霁突然间就想收回自己说的“好好好,都老都老。”这句话,他看上去明明就很年轻,年轻就算了,还好看。 他咂摸着嘴感叹自己的眼光真好,一边不知收敛地放肆地看着何斋的脸,偶尔何斋一动,他心里就像海风席卷而过,慌乱地收回自己的眼光。又在发现他只是调整姿势后继续贪婪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的一切。 手上的停顿让白绒团子发出不满的“哼哼”声,程开霁另一只手只好机械地继续动作。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太阳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程开霁看愣了,何斋做累了,他擦了擦鬓角的汗,手撑着椅子转过身去看向程开霁,却由于骤然间看向光亮处而用手遮住了太阳。随后他对程开霁展颜一笑,程开霁觉得自己的理智世界骤然轰塌。 阳光下的何斋白皙漂亮的过分,右眼下一点痣衬得他有了极少的一点媚,程开霁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 何斋望向他,“渴了吗?” 程开霁喉结滚动,看着他久久吐出两个字,“有点。” “我去给你倒水。”何斋起身,手下意识地往桌子上一撑,却无意间按上了三角刀。 “嘶——”何斋倒吸一口凉气。 程开霁被惊到了,将白绒团子往地下一扔,站起身来拿过何斋的手,“怎么伤到了?” 何斋的手指淌着血,他把手指往后微微一缩,却被程开霁把握住了,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没有碘医疗箱?” 他面色难看地点点头,“在客厅抽屉里。” 程开霁小跑着过去拿了过来。 程开霁把医疗箱撂在桌子上,让何斋坐在藤椅上远离让他受伤的三角刀。何斋把手搁在程开霁腿上,他先用碘酒给他消了毒,然后用棉球按了按,止住了血后看了一眼伤口,口子倒是不大,就是淌得血怪多。 程开霁从里面翻出一张创口贴,给他严丝合缝地贴好了才放心把手交给他,并且脸色严肃地告知他,“一天换两次,伤口好为止。” 何斋也无可奈何,只能悲伤地叹了一口气,这下连顶撞的胆子都没有了,“知道了知道了。” 程开霁恶狠狠地说,“你最好知道!” “噗——”何斋笑了出声。 程开霁疑惑道,“你笑什么?” “你去救在火灾里的人,救出来后也是这么严肃地告诉他们怎么用家用电器吗?”何斋问了一句不怎么搭边的话。 “当然没有!”程开霁说,“我们得进行心灵抚慰。” “噗——”何斋又笑了 程开霁“……” 不过今天的做饭任务又落到了程队长肩头。 第41章 抱狗狗洗澡澡 何洵之前还是三天两头的跟他发信息,最近那是天天跟他发信息,又过了几天直接登门拜访来了。 何斋这里没什么人过来,他还以为是程开霁呢,心里纳闷他什么时候用这么文雅的方式过来他家了? 结果一开门,出现的那张脸简直能让何斋短命十年。 何斋的笑脸立马变成了面无表情,并且挡着门一脸冷漠地问他:“你来干嘛?” “哥……”何洵企图撒娇。 何斋不吃这一套:“甭撒娇,没用。” 何洵也了解他哥,干脆把脑袋往他哥挡门的手上一搁,对着门里开始叫:“消防员哥你在吗?我是何斋的弟弟,我来看你和我哥了!” 何斋满脸黑线,他把手往下一收,何洵往前直直一个趔趄,手撑着地面与白绒团子眼对眼。 白绒团子率先反应过来,对着他“汪汪”两声,显示自己主人家的地位。 “团子,过来。”白绒团子迈着四只小短腿晃晃悠悠地过去了,被何斋抱进怀里,居高临下地对着地上的人“汪”何洵掬一把辛酸泪:“这年头,弟弟还不如一条狗。” “同父异母的。”何斋出言提醒。 何洵闭了嘴。 “有什么事发信息不能说吗?非得跑我家里来说?”嘴里说着不让他进,实际上进来后还是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端了过去。 何斋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摸着腿上的白绒团子,一只手搭在沙发上,看着何洵。 何洵正了正脸色,声音也跟之前带着拖音哭腔的不一样:“哥,说真的,我很想你。” 何斋脸色和缓了一点,他也不是真的讨厌这个弟弟。虽说之前的确抵触、讨厌过一段时间,尤其是母亲进精神病院后父亲将那个女人与何洵带回来时,他简直都动了杀人的心思。 但是十来岁的他也是实在做不到对一个四五岁的奶团子打骂发脾气,尤其是当他抱着自己一只腿瞪着无辜的双眼软糯地叫自己“哥哥”的时候。 何斋那时候觉得理他是对母亲的背叛,只别别扭扭地对这个弟弟好。后来去精神病院看母亲时,她偶尔清醒,何斋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母亲脸色淡然地问他:“跟弟弟相处得怎么样?”他不想对母亲说谎却也不想伤害母亲,年少的他握紧了拳头,恨他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令人恶心与发指的事情。 他坦诚地告诉母亲另一个事实:“我不想看见父亲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逃避了母亲上一个问题。 他的母亲即使生病也气质优雅,转过身来看他一眼,脸色苍白得他至今记得。 母亲当时只对他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斋,这跟你们无关。”这一句话让何斋彻底破防,母亲的温柔却被那个男人肆意践踏。 他知道母亲的意思,但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没害过弟弟,只是始终以一种别扭的方式对他好。何洵也明白事理,长大后更是亲近何斋,让他妈妈一度恨铁不成钢。 “嗯,我知道。”何斋面色不改,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何洵却动容了,坐在沙发上往何斋的方向挪了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说:“哥,你同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可以说服爸爸的,不管你是想做什么还是……” 他咬了咬牙,“还是喜欢男人,父亲一定会答应的!”何斋摇了摇头:“小洵,你不要痴人说梦。” 何洵急了:“我真的没有,爸爸都愿意让我来这边工作了,他肯定是想让我看看你的情况的!” 何斋听见他要过来工作的一瞬间变了脸色,“你要过来工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A市哪哪儿不比这儿好,非得来这儿?”何斋眼神凛冽地看向何洵,训斥着他,“你妈能同意吗?” “你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过来?!”何洵顶撞他,但谈到他妈妈他又没了底气,“妈妈不让我来……” 何斋冷笑一声:“我来这儿是因为我家就在这儿,你来这里算什么,除了我你认识谁?” “你在这儿哪有……”最后一个“家”字何洵说不出口了,因为他想到,何斋在这里何止有家,连外公外婆母亲都葬在这里…… 他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又叫了一声:“哥……” 何斋大手一挥:“甭提,你来这里玩我没意见,我欢迎。 工作你还是该回哪里回哪里,听见没有?”末了何斋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别让你爸妈担心。” 何洵听见何斋这么说已经很高兴了,至少他哥说欢迎他过来了,他兴奋地又挪了挪位置,被何斋用手指着又退了回去。 他扒拉着衣服边角,抻着脖子问何斋:“哥,你真的欢迎我来吗?” 何斋没看他,但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洵更兴奋了,眨巴着眼睛:“那我可以见见嫂子哥吗?” “什么?”何斋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嫂子哥?” “就是……”何洵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你男朋友,那个消防员。” 何斋看了他一眼,张嘴送他一个字:“滚。” “好吧……”何洵起了身,恋恋不舍地看向何斋以及何斋怀里的白绒团子,他又问,“哥,我可以摸一摸你怀里的团子吗?我妈不让我养……” “……”何斋睨了他一眼,“摸吧。” 何洵过来摸了一把,临走时还故意薅了一根毛,白绒团子吃痛地嗷嗷叫,何洵一个箭步跑到门槛处,扒着门框:“哥,它刚刚凶我了。” 何斋满头黑线:“你还不快滚?”何洵滚了,还帮他带上了门。 他一走,何斋赶紧心疼地给白绒团子顺了顺毛,嘴里还不忘骂何洵真不是个东西,连狗都不放过,他应该再冷漠点的。 程开霁今天也没骑摩托,蒋齐非说这次要过来接他,他拗不过蒋齐,接送都让蒋齐包了。下班后程开霁让蒋齐直接把他撂在巷子口,他过去找何斋。 走到一半发现一不认识的青年,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笑从里面走过来,尤其是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几眼,看得程开霁发怵……他往巷子里一看,也只有李大爷那家的门开着,程开霁尴尬一笑,没想到李大爷还有这么奇怪的亲戚。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往口袋里摸了摸,发现没有带何斋家的钥匙,只好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敲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何斋正在家里脱裤子换衣服,准备穿睡衣去洗澡,听见敲门声以为是何洵,何斋烦躁地把睡衣罩上,一脸烦躁地拉开了大门。 正准备开始骂,白绒团子已经先他一步扑了上去,程开霁抱起白绒团子任它在脸上蹭,何斋硬生生地从烦躁切换成一脸无奈的笑:“没带钥匙吗?” “没带。”程开霁把白绒团子往下按了按,“不让我进去吗?”何斋还保持着挡门的姿势,听他一说才意识到不妥当,赶紧退了回来:“进来吧。” 这次何斋把门锁插上了。 “你怎么穿得那么单薄,不冷吗?”程开霁在后面催促他赶紧进屋,穿的衣服太少了容易感冒。 “阿嚏——”这不,刚一进屋就打了一个喷嚏。 程开霁一只手抱着狗,一只手把客厅的玻璃门拉上了,又把窗帘也扯上了,屋里的暖气才没有往外逃了。 何斋苦笑一声,指了指搭在沙发背上的衣服:“我正准备洗澡呢。” “那你先去洗澡,我在这里等你,出来记得换厚睡衣,听见没有?”程开霁换了鞋,踩在客厅的地毯上,将白绒团子扔在脚边顺着毛。 第42章 生日快乐老男人 “听见了听见了!”何斋嘟囔着,“太唠叨了太唠叨了”一边将自己的厚睡衣拿了进去。 何斋家在刚进12月就铺上了地毯,是何斋跟程开霁一起挑的,原因是何斋畏寒,程开霁非拉着他过去买的。然后程开霁趁着他下班或者轮休,就过来铺,现在已经彻底完工。 他有时候还会顺带着给何斋收拾收拾房子,毕竟是真的乱。 程开霁叹了一口气,将何斋换下来的衣服都收拾到了脏衣篓里,桌子上的水杯都收拾进了垃圾桶,让他买个专门喝水的杯子他不听,每天都用好几个纸杯,用完还不收拾,这不,程开霁刚收拾了一个进垃圾桶里。 不过这次有新发现,这次连身份证都给扔在了桌子上,程开霁拿起来扫了一眼,给他放在了抽屉里。 何斋洗澡挺快的,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程开霁旁边一坐,微微摆了摆头,水就洒到了程开霁的脸上。 “吹风机呢?大冬天的不把头发吹干容易感冒,你刚刚都打了一个喷嚏了!”程开霁唠叨起来简直像极了何斋母亲,他喜欢他的唠叨又害怕他的唠叨,把干毛巾顶在头上站起来给程开霁作了一个揖,赶紧溜到卧室里面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程开霁帮他吹头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跟他的板寸不一样,何斋的头发稍微有点点长,但是这个发型挺好看,总之他人好看什么发型都很好看。“!山!与!氵!タ!” 有程开霁帮他吹头发,何斋简直百无聊赖,好在白绒团子非常懂事地窝在了他脚底下,他以踹白绒团子为乐趣,有时候白绒团子还会叫几声以示反驳,程开霁就会叫它一声让它别闹,他只能又委屈地趴下来给何斋当脚垫。 实在忍不了了就一骨碌钻进自己的狗窝里,这下何斋和程开霁都没法了。 但是这次何斋学了一个新技能,就是在他要跑的时候,两只脚反剪一下,把它卡住但也不会弄疼它,这样,白绒团子实在跑不了了。 程开霁叹了一口气,撂下吹风机,把白绒团子抱在怀里给它充电,然后拎着它的脑袋装作当着它的面训斥何斋,以此慰藉白绒团子受伤的心灵。 程开霁过来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过来看看何斋,现在看完了人也要走了,程开霁起身准备走,坐在沙发上的何斋下意识地把他的手一拉,“哎” 程开霁看了一眼他的手,何斋讪讪地放了下去,问道,“你饿吗?” 他在消防队吃了晚饭回来的,但是话到嘴角又临时改了,“饿,没吃晚饭,今天有点忙。” 何斋眼前一亮,“那你等会,我跟你煮饺子。”说着就踩着拖鞋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你把衣服脱了吧,你不热吗?” “好”程开霁舔了舔唇,顺从地将衣服脱了挂在门口的挂衣柱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沙发,脑袋里想着事情。 刚刚他看到何斋的身份证了,上面有他的生日,12.13,马上就要到了,还一个周,他算了一下时间,那天刚好周五,工作安排早就已经下来了。 是去一些正在营业的餐厅KTV之类的场所进行消防排查和灭火器的设备检查,分了队,检查完回去集合就可以走了,可以陪他吃个晚饭。 就是礼物什么的,不太好选… “程开霁?” “程开霁?” “程开霁!” 何斋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叫了一声,程开霁才陡然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摸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睡了过去。 “啊”他醒后迷迷糊糊叫了一声,何斋把他脚底下同样睡着的白绒团子也抱了起来,送到了狗窝里面,它还舒服地翻了一个身。 “是不是太累了?”何斋过去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感冒。” “可能有点,今天训练的有点久。” “难怪坐着都能睡着,赶紧过来吃饺子。”何斋拖开一张椅子,程开霁径直坐了进去,眼前只有一碗饺子,一碟酱料。 他盯着饺子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何斋,“你吃什么?” 何斋被他给糊涂笑了,“合着你一觉睡醒什么都忘了?是你饿了不是我饿了!我给你下饺子去了!听懂了吗?实在不行我把你吃了吧!” 程开霁睡着的时候耳朵不行,刚睡醒那一会儿也不行,听话都是挑着听的,他就听着了后面那句,“我把你吃了吧!” 他咬了一口饺子,应了一声,“好。” 何斋以为自己糊涂了,靠着餐桌问他,“你说什么?” 程开霁抬头看他,“你说实在不行把我给吃了,你把我给吃了吧。”但他也不傻,补充了一句,“要是你饿了的话。” 何斋:“……” 程开霁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在今晚也变得跟普通人一致,等到他吃完了,撂下卫生纸了,转头一看。 “?” 何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俩这是轮着睡呢? 程开霁把碗筷都拿到厨房洗了,怕弄醒何斋水都是开的最小。洗完后将灯关了,检查好后关了客厅的大灯,留了一盏小灯。程开霁坐在何斋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将他抱起来去了卧室。 被子盖好,端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程开霁这才离开。 12.13到的很快,程开霁破天荒的在工作之前给何斋做了早餐,放在家里的保温桶里温着,临走前给何斋发了三条微信让他过去吃。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程开霁贯彻的非常不错。不过他没说生日快乐,但是他在心里说了,何斋没告诉他生日是今天,那他就不说,等到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队里上午还是一样的拉练,唯一不同的是高速上出了事,消防队特勤部门也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冬天高速上出事特别常见,尤其是车体燃烧事件。 回来的时候队员们还算好的,除了一身脏没什么被伤到的地方,程开霁这才放下了心。 去做店内检查的时候,程开霁千叮咛万嘱咐,必须检查到位,这方面抓牢,到时候才能减少出事的几率,这样人民的安全才能够得到一定的保障! “是!保证完成任务!”队员们口号喊得响亮,做起事情来更是干脆漂亮,程开霁从来都是相信他的队友们的能力的。 昨晚睡得早,今天程开霁给他刚一发消息他就醒过来了,看着信息他还以为程开霁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了呢。 盯着消息看了好几眼,发现没有“生日快乐”四个字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告诉程开霁了。 不过没事,今天程开霁给他做了早餐才是更令人值得期待。大冬天的,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速度之快把睡醒后过来陪睡的白绒团子都给吵醒了,等它站起身撒开腿的时候,何斋已经冲出门去了。 那劲头,哪里像一个三十一岁的老男人,明明才二十一岁。 不过等他翻过墙的时候,程开霁的摩托车轰鸣声只剩下一丁点儿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不过他顺利地找到了保温桶里的早餐,一碗平平无奇的鸡蛋面,但是吃起来才发现程开霁手艺真不错,等到吃的只剩最后一点儿的时候才发现,底下还卧了一个蛋,溏心的。 何斋又惊又喜,拿着勺小心翼翼地舀起来吃掉了,他怎么觉得程开霁知道呢?但是总总迹象又表明他不知道,自己也没告诉过他… 第43章 腿麻专业户 何斋不想了,吃完之后洗干净将保温桶放在了厨房,干脆也懒得回家了,直接窝在程开霁的房间睡觉。 程开霁的房间也铺了毯子,因为有段时间何斋特喜欢过来他的小菜园摘小西红柿吃,吃了又懒得回去,偶尔还摘摘花做做插花。 何斋就拉着他也去买了地毯,铺得里一层外一层,跟自己家没差。 何斋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吃完之后就往程开霁床上一躺,把被子拉过来就睡,沾着程开霁气味的被子和床让他觉得入梦更加简单。 说来好笑,程开霁的被子之前一直都是豆腐块,但是何斋有一次玩累了睡他的床觉得太冷了,醒了以后捂着脚丫子说不叠被子比较暖和,程开霁打那以后就一直没叠过被子,所以何斋过来直接一躺一拽就舒服地开始睡觉了。 在这个人生中的31岁,何斋入睡前想了很多,包括与程开霁确认感情这件事,他觉得这绝对是双向的喜欢,只是互相没有说出来而已,不然谁和他们一样过得跟老夫老妻一样了? 程开霁把他的习惯摸得一清二楚,他弟弟都没这么贴心,何斋决定今天表白,至少睡觉前是这么想的。 一觉睡醒后,已经十一二点了,何斋一想自己还没给程开霁回信息,匆忙地在床上翻找着,果不其然,一看手机好几条信息。 “我吃了吃了。” “很早就吃了,还是热的。” “吃完我在你家睡了一觉,现在刚醒。”何斋还怕程开霁注意不到,特意多加了几个表情包。 估计程开霁那边也是在吃饭,也是秒回,何斋窝在被子里跟程开霁发了几段语音斗了好一会儿图。 知道程开霁等下要外出还特地嘱咐他注意安全,等他去工作收了手机后,何斋才撂下手机。 没过一会儿易孟之和何洵的轮番轰炸又来了,他简单跟易孟之说了一下准备表白的想法,后者觉得支持,因为今天他生日,他告诉程开霁后,程开霁就算是拒绝,也会很委婉。 何斋听完后温柔地把他拉黑了十分钟,然后开始回他弟的消息。 何洵发了近百个表情包,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想要跟他一起吃顿午饭,何斋不明白,他弟怎么二十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算了,他想了想,跟他弟出去买个东西再吃个饭,等到晚上的时候程开霁回来了,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了,然后趁着生日表白,何斋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因为要出门,何斋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落了车钥匙,他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有台车停在巷子口,他拿着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兴致缺缺地撂下了,何洵应该会开车过来接他。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还没落地,门就跟被劫匪看中了一样,敲门声震耳欲聋,何斋黑着脸过去开了门,差点没把何洵一脚踹下去。 何斋来B市后没怎么逛过街,现在带着何洵上街扫货能力一流,很多衣服都是一式两件,刚开始何洵还挺高兴,以为他哥是给他买的,时不时给哥一点儿意见,后来去找柜姐拿东西的时候,人家特地问了一句:“另一款是拿的大一码的吗?” 何洵还在疑惑,他跟他哥身材差不多啊,为什么要拿大一码的?结果何斋已经应了声,把袋子从他手里拿了过去,末了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还不走?” 何洵耷拉着脑袋跟他哥身后走,他明白了,那都是给他嫂子哥的…… 差不多买完了,何洵这才精神起来,直接把何斋带到了他现在接手的那家高档中餐厅,何斋听后脸色没什么变化,他才敢把他带过去。 何洵有专门的停车位,何斋在门口等他,那里停了好几辆消防车,何斋过去瞅了好几眼都没看见人,估计是在出外勤。 “走吧哥!”何洵停好了车,何斋收回了目光,跟何洵并排走进了餐厅。 何洵高兴极了,一个劲儿给他介绍哪儿哪儿是他设计的,何斋不愿意扫他兴,一来一回地应和着他,但这小孩儿有个毛病,一高兴特爱抓人胳膊,捞着何斋胳膊压根不松手。 何斋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松开,他也就算了,爱抓抓吧。 但是从背后看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程开霁刚检查完那边出来,正准备去检查这家中餐厅,就看见一个侧脸极其眼熟的人被另一个年轻男人拉着进去了,看上去亲密无间,程开霁眼睛往旁边一瞥,那台车正是停在巷子口的,那个人,正是那天从巷子口出来的。 程开霁一身热血都冷了,前后串联起来那天青年去找的其实是何斋…… “怎么了?程队长?”陶指导员拍了拍程开霁的肩膀,后者如梦初醒一般摇了摇头,但面如寒霜:“检查吧。” 陶琛不知道程开霁是怎么个状态,对后面的队员一招手,大家纷纷到了各自对应的楼层检查。 何斋和何洵在四楼,好巧不巧,程开霁也在四楼,只不过程开霁在楼梯口,他们在最里面。吃饭吃到一半何洵又开始劝说何斋,企图打动他让他回家,结果还是徒劳,只好惨兮兮地说去一下卫生间。 但就是这么巧,卫生间在楼梯口,他过去的时候跟程开霁打了一个照面,他惊喜地跟程开霁挥了挥手,程开霁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他尴尬地收回手,这才想起来他哥压根没告诉他嫂子哥,还有他的存在! 何洵风风火火地又回了包间,呷了一杯茶才稳住神:“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介绍给我嫂子哥啊?” “?”何斋手撑着头看向他,“什么嫂子哥?”随后反应过来了警惕地看向何洵,“你看到程开霁了?” “谁?”何洵不知道他名字,“我看见那个……你男朋友啊,就在楼梯口。” “那我们一起进来他也看见了?”何斋脸色陡然一变,又想起何洵那台跟他一模一样的车。 何洵挠了挠头:“应该看见了吧?” 何斋眼前一黑,他觉得何洵命里克他,但是他又不能指责他弟,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结果什么人都没有。 何洵也追随着他哥的步伐,掀开了另一边的,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清脆地叫了一声:“哥。” 何斋应了一声:“干吗?” “嫂子哥走了!” “滚。” 一顿饭吃得何斋心神不宁,总觉得程开霁会误会什么,直到最后都胃口缺缺。 而当时程开霁其实也是很想过去看看何斋和那青年在做什么的,那青年的表情明明就是认得自己,程开霁忽然又觉得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 纠结了半天准备过去的时候却被传呼机叫了下去,因为这边的检查已经完成,他还有隔壁半条街需要检查。 何斋没让何洵送他回去,他看见何洵和他那辆跟他一模一样的车就有点眼前一黑的征兆,他打了个的士,直接回了家,坐在客厅的毯子上抱着白绒团子翘首以盼,期待程开霁早点回来陪他吃晚饭。 他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等到腿都麻了终于听见了墙角有人翻墙落地的声音,他高兴地准备起身去接他,却发现腿又一次地麻了。 第44章 吧唧吧唧亲几口 所以程开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何斋等他等到腿麻得站不起来,何斋一眼看到他手上的生日蛋糕,惊喜地看向他:“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 “知道。”程开霁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把他抱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把白绒团子塞进了他手里,这才继续说道,“上次帮你收拾的时候看到身份证了,就记住时间了。” 何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程开霁已经把蛋糕给他打开了,上面点缀着草莓,这已经是程开霁能挑选出的最好看的蛋糕了,为此,他在橱窗前看了一个又一个。 还有礼物,他在装饰满了粉红色墙纸的店里挑了好久,直到最后一个服务员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想要一个杯子,又想了想,贵一点的。 服务员径直带他到了另一边,杯子琳琅满目,价格也让人望而却步,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普通的杯子,除了程开霁,他在一众反射着漂亮的灯光的杯子中挑了一个深蓝色的保温杯。 服务员小姐的笑凝固在嘴角,她反复确认:“您是送给您对象的吗?虽然贵但是……”可能她不会喜欢。 程开霁看了她一眼,点头确认:“是送给他的,他会喜欢的。”似乎觉得自己太确定了,又补了一句“应该”。 服务员小姐嘴角微抽。 但是事实证明何斋的确非常喜欢这个杯子,并决定以后好好用这个杯子喝水,淘汰掉纸杯。 说到纸杯,程开霁意识到那天的纸杯应该是那位青年用过的,脸色陡然间冷了几分。 何斋没看见程开霁的脸色,但觉得还是告诉程开霁一下比较好,虽然他并不确定他到底看到没有。 “你坐下来,我有事跟你说。”何斋语气有点严肃,让程开霁没来由地觉得心情沉重,总觉得事情与今天看见的那个男人有关。 “今天……”何斋开口了,程开霁几乎都要心如死灰了,祈祷他不要说这件事。可他还是听见何斋好好把话说完了:“你是不是看见我弟弟了?” 程开霁愣住了:“你弟弟?” 何斋笑了笑:“对啊,我弟弟,不过同父异母。” “我看见了,他跟你进中餐厅吃饭。”程开霁回忆着当时,“但是你走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叫你,后来我在四楼楼梯口倒是遇见了他,他看见我跟我打招呼,不过我不认识他……”程开霁感觉有点愧疚。 “你不用觉得愧疚,是我没跟你说,”何斋说,“我以为以后有机会解释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突兀地跟你打招呼。” 程开霁心里最后一点难过也没有了,甚至还挺高兴:“我都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现在祝何斋生日快乐!” “好好好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何斋笑着笑着就哭丧着脸了,“我怎么一下子就31了……靠……” 程开霁给他戴上了生日帽:“没事,我马上也29了,都一样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何斋正嘟囔着,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何斋烦不胜烦,他想打个电话警告何洵,但程开霁已经先他一步开了门,门外何洵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看见开门的是程开霁,惊喜又讶异地叫了一声:“嫂子哥!” “什么?”程开霁皱着眉头没听清他叫的什么,何斋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何洵!你他妈给我闭嘴!” 何洵闭了嘴,冲程开霁一笑,进了屋,在何斋面前耳语:“哥,怎么我叫他嫂子哥,他不理我啊?” “废话,我俩还没处对象呢!”何斋咬牙切齿。 “你俩还没在一起啊?”何洵失望地摇了摇头,“哥,你不行。” 何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程开霁也关了门进来了,但没想到何洵这么热络,已经把手伸了过来:“你好,我是何斋的弟弟,何洵。” “你好你好,我是程开霁,你哥哥的邻居。”程开霁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除了何洵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外,两人一狗都觉得很自然。 甚至白绒团子上前咬了他裤腿一口,都是被程开霁及时制止的。 “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吗?”何斋瞥了一眼他提的两个十全大补药,还有底下杂七杂八乱七八糟还写着“壮阳”的东西,让何斋都不想细看。 何洵原本是送给嫂子哥的,但是程开霁现在还不是他嫂子哥,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送给你俩的,一人一提。” 程开霁看了一眼:“还有我的?” 何洵看了看程开霁,又看了看何斋警告的眼神,不敢多说,只能小声地“嗯”了一声。 程开霁看起来挺高兴的:“谢了啊。”还给何洵道谢。 何斋又是一记眼刀。 “你大晚上的又跑过来做什么?你都不用睡觉的吗?”何斋问何洵,后者哪儿敢说话啊,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脚还被白绒团子攻击着。 程开霁轻声劝说:“你看他还挺有心的,带你去吃饭后这么晚还过来看你,是不是?” “嗯。”何斋原本也不想斥责他,但还是打心底把他当成那个小孩子来看,这么晚出门多危险啊,俨然忘了他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何斋面色缓和,冲何洵招了招手:“来,别傻坐着了,过来吃蛋糕吧。” 何洵眼前一亮,抱起地上的狗就上桌了,何斋刚刚点的外卖也差不多到了,点的时候还特别注意程开霁喜欢吃辣,点了好几斤麻辣小龙虾,饮料在程开霁的强烈建议下换成了啤酒。 于是生日蛋糕还没怎么吃,三个人就就着菜喝起了酒,但这几个人酒量真的都不太行,尤其是何洵,喝到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何斋也不太行了,程开霁把何洵抱到客房之后,何斋已经迷迷糊糊的了,程开霁也头晕得很,但是何斋还在往酒杯里倒酒,他没法,只能陪着一起喝。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不行了,白绒团子都睡着了,程开霁用他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将何斋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这回不抱了,抱了估计俩人都得翻车,程开霁将他胳膊搭在肩上送去主卧。 何斋是一米八六的个子,一压下来也是重的,两人双双倒在床上,何斋试图用他最后的清明看清底下的人,忽然间就想起来身下是程开霁。 他压在程开霁身上,用手捧着他的脸,程开霁太累了已经闭上了眼睛,却没想到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一睁眼,何斋闭着眼正在亲他。 曾经做的那个梦又排山倒海般涌入他的脑中,他趁着醉意勾着何斋的腰,将对方的唇纳入口中,轻轻地吮吸着,舔舐着。 何斋被亲得喘不过气来了就开始同他耳鬓厮磨,轻轻地啃咬他的耳垂,吻过他的耳廓。 现实与梦境重合,但程开霁深知何斋醉得不行,自己纵使喜欢也不能够乘人之危,他用一个吻封住了何斋胡乱点火的唇舌,同时也一不小心将何斋那句正准备说出口的“我喜欢你”封在了唇舌交缠间。 两个人最后不知道是谁先脱了衣服睡着的,总之第二天程开霁先醒的,他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队里一名特勤班的人员家里出了事得赶回去,需要程开霁顶班一天。 昨天没问出口的话也只能再推迟一天问了,程开霁穿好衣服后盯着熟睡中的何斋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亲了他一口,急匆匆地赶去了消防队。 等何斋醒来的时候,何洵都已经开始在客厅喝粥逗狗了,何斋揉了揉头,一脸茫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何洵一脸无奈,喝了一口粥回答他:“我昨天在你这儿喝醉了。” “哦。”何斋应了一声,转身回房的时候电光石火间想起了昨夜喝醉后与程开霁的种种,心中最懊恼的是亲都亲了居然没有告诉程开霁他喜欢他! 第45章 那是我爱人!!!! 何斋回到房间看了一眼手机,在几个小时前程开霁给他发了信息过来交代了一下,“特勤班有人家里出了事,我今天去顶班一天,可能不怎么看手机,你有事直接发给我。” “好”何斋惆怅地从抽屉里摸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上,手又按了按键盘,“注意安全。” 他姑且把这根烟称之为“事后烟”,亲完之后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之后对方已经不在了,只有冰冰凉的一条微信,让何斋莫名其妙有种新婚之夜后被抛弃的感觉… “啪嗒”一声点上了烟,烟雾缭绕将何斋的脸遮了七七八八,他准备问程开霁昨天的事情,他又不敢…他将昨天两个人的反应大额头定性为“酒后乱性”,的确除了亲也没有什么其他逾矩的事情。 何斋一根烟抽完,最后决定跟易孟之说一说昨天的情况。 “哥。”何洵突然间从卧室门口探出脑袋,“你昨天跟嫂子哥一起睡的啊?” 何斋将剩余的烟灰都尽数掸落,沉沉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有没有…有没有发生什么……?”何洵不排斥同性恋,反而对于他哥这样的恋爱充满了好奇。 “没有。”何斋回答的利落干脆,他抬眼扫过何洵,“怎么还不走?” “走走走,我现在就走!”何洵深知他哥收留他一晚已经是超出平常的待遇了,他也已经挺知足了,加上今天自己其实还有工作,忙不迭地收拾了东西落荒而逃。 何斋等他走了好一会才出了卧室,给小白投喂了一点狗粮,开始拆昨天他送来的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何斋扫了一眼就放在沙发上了,原以为底下没什么东西了,结果越往下翻越离谱,他是买了多少盒避孕套? 何斋黑着脸把程开霁的那一份也打开看了,这份更加过分,上面只有一个大的包装的保健品,底下塞满了避孕套的盒装,为什么给程开霁送这么多避孕套,自己这边却只有几盒?这是默认他为下边的那一个了是吧? 何斋轻啐了一口,但是东西没有扔。 收拾了收拾准备出门,临走前给易孟之发了条信息,退出来看了一眼程开霁的对话框,没有回应,何斋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比起其他班的消防员来说,特勤班的会更加辛苦一点。程开霁的手机撂在了宿舍一天都没能有时间拿起来过,上午确认好所有车辆器材装备完整好后,就会开始新一轮的科目训练。 今天是陶琛下指令,开展的是楼层火灾攻操训练,在实训楼进行,模拟火灾现场。 特勤队的指战员们穿的都是40公斤重的个人防护装备,好在是冬天,没有那么热,穿上去不至于到还没开始训练就汗流浃背,但程开霁还是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预备——开始!”楼下有专门的班组队员掐表读秒,这是每次训练都必须记录的成绩。 命令刚下,程开霁就率先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后面的队员紧跟他的步伐,配合得很完美。同时楼下的保障人员也要时刻待命,但特勤队的效率一向极高,等他们冲出实训楼跑到门口空旷地带的时候读表结束。 程开霁累得汗流浃背,每次出训练都必须精神和身体保持高度警惕,这样每次出实战才能够做到没有纰漏。 “33.87秒”掐表的消防员喊了一声,旁边的指战员们都为再一次刷新成绩振臂高呼,程开霁也带着笑坐在地上看着他们。 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水,“高兴么?” “谢了。”程开霁接过水来,“挺高兴的。” 程开霁拧开了水瓶,仰头就往嘴里灌,不少水顺着他的下颌线落到了脖颈间,淌过了喉结,男人的野性与性感在不经意间展露。 陶琛看了好几眼,挨着程开霁坐了下来。“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过去庆祝?”程开霁喝完了水,陶琛收回了目光看向不远处搂在一起欢呼的青年们。 程开霁也看向他们,目光深远,唇边勾起一抹笑,“一起去就算了,我脾气太暴躁,他们怕我。让他们尽兴多好。” 陶琛用指腹捻搓着膝盖上的衣料,想起了那天消防知识宣传时坐在程开霁旁边的男人,以及昨天在中餐厅看见的那个背影,那种眼神,实在是算不上暴躁。 陶琛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突然间出了声,笑问道:“其实也有温柔的时候吧?我好像见过?” “嗯?”程开霁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 陶琛又低下了头,“在消防宣传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坐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他抬头一笑,揶揄他,“没想到程队长这么宠自己的弟弟,还会给他剥瓜子。” 程开霁听见这话恍惚了一瞬,他有哪门子的弟弟?但很快就想起来了,他想到何斋就忍不住扬起笑,他摇了摇头,笑道:“那不是我弟弟,那是我爱人。” 刚刚喝水太凶,水滴落到了袖口,湿哒哒的,坐下来不一会儿就觉得冷得彻骨。 陶琛听见“爱人”二字显然一愣,他没想到程开霁居然会承认的这么大方,他哑然失声。程开霁却不以为意,当着同事的面出了个柜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陶指导,我先去换身衣服了,水都弄湿了。”程开霁把袖口往前伸了伸,已经起了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宿舍。 陶琛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群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激动的青年们,叹了一口气,对于何斋,他心生羡慕。能够这样被人坚定的选择,毫不犹豫的纠正别人的误会,他自认自己做不到。 他甚至向程开霁表达自己的心意都做不到。 下午是去敬老院进行慰问,换上便装就行了。程开霁换下防护服的时候一个木头疙瘩往下直挺挺地砸了下去,好在程开霁眼疾手快一把在半空中抓住了。 这是何斋给他雕的袖珍小人儿,他工作或许见不到何斋的时候就把小人带着,想何斋了就把手贴在裤兜里摩挲摩挲木料,就当是何斋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得了闲空终于能摸手机了,何斋的信息在顶头,程开霁有点无奈又有点不知所措。 昨天一场宿醉,该怎么去让双方都明了呢?发信息直接问,“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这也忒突兀和匆忙了一点。 程开霁只好和平时一样分享了一下日常,等了一会何斋,看见没有回信息过来,这才沉沉睡过去。 第46章 紧急状况!!! 午觉时间也不长,铃声一响就得条件反射一样起床叠被子下去集合,程开霁醒来时,何斋依旧没有回信息。程开霁临走时把手机揣在了口袋里。 敬老院是城中的,不远,中队也是开的消防车去的,这是为了避免紧急抢险,保证时时刻刻都能够完成任务。 做公益也算是消防队每年每季的必修课了,程开霁组织好后队员们就开始各司其职,每次一忙都能够忙一个下午,但说起来的话,比起训练已经算很轻松了。 何斋想了想还是在家里吃了个午饭,然后才带着白绒团子过去易孟之的宠物医院,大冬天的来的人不多,加上最近又是下雪天,来的人更少了。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易孟之正在店里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屋里暖气开得极足,何斋一进去觉得落在身上的雪瞬间都化得一干二净。 易孟之听见脚步声人也没抬头看一眼,扬起手往后一指:“去那边找工作人员。” 何斋岿然不动,抱着狗站在前台从上往下地睨着他,易孟之没听见过去的脚步声,这才肯抬头看一眼,结果正对上白绒团子的两颗大黑眼珠。 “哎哟我的妈!”易孟之拍了拍胸口,“你要吓死我啊?你把团子往我这凑这么近!” 何斋冷哼一声:“看把你给懒的,抬头看一眼人都懒得看,团子这是在教训你。” “行行行。”易孟之连连点头,拍了拍柜台后的另一个椅子,“过来坐,咱们聊聊。” 他朝着何斋挤眉弄眼的,虎狼之词就快要脱口而出,何斋先他一步开了口:“我俩还没成呢。” 他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脸哀怨地看着何斋:“没答应?还是你没表白?” “都不是。”何斋把椅子往里面挪了挪,“其实吧,我俩亲上了。” 何斋按上易孟之迫不及待的手:“你先别激动,但是我们喝醉了,在一起躺着睡了一个晚上,今天他一醒就去上班了……表白的事……我记得我是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的。” 易孟之反应了两秒:“你们就光睡觉什么都没干?就单纯盖被子睡觉?”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是!”何斋打断他,“我们亲嘴儿了!” “就亲了个嘴儿没别的了?”他想了想,“哦哦哦,你还说喜欢他了是吧?那他什么反应?” 何斋斜他一眼:“我要知道什么反应我还坐这儿来?喝断片了我没印象。” “牛。”易孟之给他竖了一根大拇指,“你俩真的牛,自制力真得数这个。”他还把大拇指故意伸到何斋面前晃了晃。 何斋气得用白绒团子的爪子给他一巴掌拍了下来:“甭提,丢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易孟之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指甲刀,在那里修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何斋。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边惆怅地看着铺满了白色水汽的玻璃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何斋想了想:“再表一次白吧?”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程开霁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被他魇住了,没法儿了,让他在三十来岁看见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想着非得共度余生了。 “那你什么时候二表啊?”易孟之低着头磨指甲没看见何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唰唰地编辑好了两句话,发出去之后径直把手机扔到了易孟之面前:“喏,二表了。” “可以啊兄弟。”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拿过来上下翻了翻,“哪儿呢?怎么没看见我老同学?” “置顶那个田螺姑娘。” “……”易孟之语塞,“还是你有情趣。” 他点开看了看,原先以为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词,结果就两句话在那里撂着:“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另外一句是“昨天的事”。 “就这样?”他双手抱臂,下巴一扬点了点手机,“你俩打哑谜呢?” 何斋摇头,轻轻一笑:“你不懂,他懂。” “得,全世界就你俩互相最懂,行不?” “行。”何斋懒得搭理他,看了一眼时间,外边天都已经快黑了,他起身将白绒团子抖搂抖搂,“那我先回家了。” “回吧,注意安全。”易孟之说,“在一起记得告诉我。” “头一个通知你。” 何斋说完就出了门,外面已经是星河天悬,只是星星不太多,一个手就数得过来,勉强算是星河吧。寒风瑟瑟,他把白绒团子往身前紧了紧,只露出它一个脑袋在外面,往家的方向疾步走着。 回到家刚煮好姜茶,就听见电视里的天气预报播音员播报着明天的天气——预计今夜寒潮来临,请大家减少出行保重身体,而明天又是一个大雪天,听说为此很多中小学都已经停了课。 “怎么不停工呢?”何斋明明觉得不可能却还是这样想着,“好歹还能在家多待几天。” “叮叮——”有人发信息过来了,何斋拿起来一看,是程开霁发来的:“我知道,你等我回来,我给你交代。” 何斋正准备问什么时候回来,突然间想到之前程开霁有说过,特勤班是要在消防中队待命24小时的,最早也得明天六点多回来。 他简单地回了一个“好”。 “报告队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特勤队的一名队员已经清点好了人数和工具器械,就在刚刚他们消防队的警铃突然间被拉响了,这代表着特勤队必须马上出发。 何斋发信息来的时间正正好,他看见那个“好”字后,将手机抛向了蒋齐:“收着。” “是!队长,我等你们回来!”蒋齐将手机塞进裤兜里,目送着程开霁他们上了消防车。 这次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消防中队的任务并不只是救火、救跳楼的人、救小狗那么简单。在B市中队所负责的辖区里面,其中一条高速公路来回的路程有一百多公里,并且在冬季,地面湿滑,但是这是大型集装箱货车的必经之地,载货量过大,车辆变形就会严重,并且有许多司机为了尽快到达都会疲劳驾驶、夜间行驶,这些都是交通事故发生的重大原因。 而现在他们接到的事故救援就在衔接AB市的这条高速公路上。由于大型集装箱物流货车的变形加之地面湿滑造成的多辆车追尾事件,不仅危及大型货车司机的安全,还会波及无辜的小轿车司机及其他人员。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也最令人担心的,是会发生汽车爆炸燃烧事件。 第47章 我愿意跟你走 程开霁出发之后在车上就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是听到物流货车出事时,眉头都拧得很紧,没过一会儿,高速上打来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听到是物流货车起火,程开霁心跳都漏了一拍。 物流货车载的东西多、乱、杂,是他们最不想面对的,非常棘手的一种事故,而且上面全部都是密闭运输的集装箱,灭火不易。 冬季异常干燥,有利于火势蔓延。 到达现场后,程开霁利用传呼机首先让消防人员封锁现场,拉开警示线,在到达现场这一方面,消防员通常会比路政部门、交警部门先到达,这个时候消防员不仅要实施营救,还要做好警戒,是对人民安全的保障,也是对自己的保障。 程开霁看到现场的那一瞬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恐怕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好在物流货车司机不傻,在着火之后就将车头与车身分离,人并没有事情,在几百米开外等待着救援。 警戒线已经全部拉好,程开霁带领着一部分队员进行轿车内人员搜救,另一部分队员对失火的三辆物流货车车身进行集中救火,后面的车辆全部被叫停,然后改道行驶。 黑夜中浓烟袅袅升起,将天空中飘零的雪花骤然间融化。 轿车中的人员身体受伤的不多,更多的是老人与小孩的惊恐与害怕,他们的哭喊声一时间引起共鸣,双向道路上被不幸砸中的车辆内的人员都低声啜泣着,程开霁不得不安排人员将他们送至最近的服务区进行安顿休整。 货车上的火仍旧没有熄灭,消防员们急忙朝里面喷水灭火,另外一辆消防车必须不断从城区运水回来补给。 B市的媒体记者闻风而动,在第一时间追随消防车来到了事故现场,采访的是个女记者,很聪明地看出程开霁是他们中的队长,招呼着摄像大哥就过去采访他,却被他暴躁地用手遮住了镜头:“找别人,别碍事!” 女记者讪讪离去,只能找其他的消防员进行采访。“在高速公路车辆火灾救援之中,最大的麻烦就是供水问题,消防车载水量有限,容易供水不足——”小队员被采访到一半,突然感受到一股凉气,余光一扫过去正是阴沉着脸的程开霁。 小队员一阵慌乱:“不好意思,我们的救援还未完成,抱歉。”说完赶紧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女记者不忍心抛弃这么好的上头版的机会,一咬牙将刚刚的全片让摄影师只匆匆剪辑了前一部分就传回了总部,总部将拟好的新闻稿配上视频一齐发了出去。 晚上十一点半,何斋由于程开霁的那条信息激动得半夜睡不着,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玩着《超级马里奥酷跑》。 手机上推送的信息实在太多,一个小时前推送过来的他看都没看就全部清除了,现在正玩到最后一关了,一个信息又推送了下来,让他的马里奥被砸死了! 何斋气结,准备关闭推送信息时一眼扫到了新闻标题——《**高速发生集装箱物流货车失火事件,一线消防员接受采访》。 何斋看着这个名字想了一会儿,**高速不就是往返AB市必经的那条?所以那应该是程开霁他们中队的辖区? 何斋莫名慌了起来,点开最新消息但显示的新闻发布时间是一个小时前,他又点开了视频,里面接受采访的小伙子还有点紧张,说到最后不自然地往后看了一眼匆匆结束了采访。 何斋觉得后面那人有些眼熟,将采访视频往后拉了一截,再定睛仔细看,那不是程开霁是谁?! 何斋眼前一黑,失火、集装箱、高速,三个词在他耳边环绕,让他光听听都觉得累极。 他又查看了最新新闻,高速允许通车,但是通过速度不能保证,中间那一段出事地带双向通道改了单向,限速通行。 也就是说何斋现在过去是能够见到程开霁的。 程开霁的手机打都不用打,对方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接。他不应该去,他知道,但是他宁愿跨越这几十公里路去见到真正的、活生生的他,也不想在家里心神不宁地等着他回来。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通,设计图纸都被扔在地上好几沓了才找到车钥匙,他这一瞬间竟然有点庆幸何洵给他把车送了过来,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见程开霁。 白绒团子适时地探出头来,何斋将它塞回去无果,只能把它抱在怀里一起出了门。天气预报是准的,寒潮来临,大雪倾盆,走到巷子口的黑车前时,他满头都已经覆盖了雪花,白绒团子都打了一个寒战。 白绒团子还是头一次坐何斋开的车,看起来有点兴奋,在座椅上不安分地乱动着,吐着舌头。何斋没有管那么多,启动了引擎,给手机设置了导航开始专心开车。 他现在要去见他的爱人。 灭火行动持续到凌晨两点,大雪让能见度大大降低,尽管一直在进行喷水,但是集装箱一层接着一层,想要完全将火扑灭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程开霁与一众队员已经全身上下黑黝黝的了,大冬天的,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汗水,混合着黑色雪水从下颌线落到黑色的作战防护服上,然后凝结成小小的冰珠。 好在接近三点的时候,挖掘机过来了,他们将所有的集装箱从物流货车的车身后挖出来,逐一进行灭火,货物上面仍旧冒着热浪,大雪往下飘落也没能够止住半分。 人员救援已经全部完成,所有的人力物力集中到了喷水救火上面,消防人员分成三组进行浇水,轮流着来,一组半个小时。 何斋将车开进高速穿梭在车流中,到达那单向通道的时候,救火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程开霁被换了下来,与队友们歪七扭八地躺在最边上的空旷地带,那是交警部门专门为他们开辟出来的休息地点。 消防员们已经体力不支,一个个累得顾不上环境了,等他停好了车,最后一组工作已经完全完成,救援到此为止,何斋看了一眼时间,北京时间凌晨五点一十分。 陶琛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赶到了,他现在的责任是将所有特勤队的队员带回队内调整休息,何斋把车停在边上,探出头看了好几眼,才决定下车过去。 他几乎是一眼在躺在地上的人群中找到了程开霁,程开霁虽然戴着蓝色的口罩,但是躺在栏杆旁,十分显眼。何斋跑到程开霁面前的时候,他正沉睡着,眉头紧锁,脸被熏得黑黝黝的,不仅黑,还红,那是冻的。 看得何斋鼻尖一酸,想要去碰碰程开霁的手,却觉得重得不行,他使劲都搬不动——怎么可能搬得动呢?一来,程开霁躺下时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裤兜,那里面有个何斋送给他的木雕小人;二来,喷水时水不可避免地会打湿手套,在零度以下的天气里手套上的水早都凝结成了冰块。 程开霁全身上下除了鼻息是热的,何斋觉得他几乎整个都凉透了。 “程开霁,程开霁,你醒醒。”何斋在他耳边轻轻地叫着他。 “这位同志,我们现在需要把他们带回去了。”陶琛看有名同志在这里一直叫程开霁,还以为是陌生的路人,何斋一转过脸来他才发现,原来是程开霁给剥瓜子的那位,嗯,他的爱人。 “我不能带他走吗?他是顶班一天,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何斋眼睛周围通红,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手也已经冻得通红。 陶琛于心不忍:“你把他叫醒,他愿意跟你走就可以。” “好好好。”何斋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又慌忙转过头叫着程开霁。 他实在是睡得太沉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何斋将手覆在他脸颊上给他温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什么,醒了过来。 第48章 在一起啦 看见面前跪坐在地上看着他的何斋,他愣了一瞬,抽手准备擦擦眼睛却发现冻住了,往上拔了好几下才拔出来。他手在手套里冻得没有知觉,但依旧用力掐自己的手掌心,感受到一丝疼痛才惊觉不是在做梦。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斋,斋哥?”他伸过手想摸何斋,伸到一半硬生生停住,他的手上全部都是破碎的冰渣,他怎么敢去摸何斋呢? 何斋却不以为然,将他搂进怀里,与他诚挚热烈地拥抱,何斋把头放在程开霁冰冷的防护服上,面对着栏杆后黑黝黝的大山,眼里的滚滚热泪终于漱漱而下,滴落在布满了冰碴的衣服上,将它们融化。 何斋背对着他胡乱擦了脸上的热泪,轻声问他,“你们队里人说要回去了,但是你是顶班的可以跟我走,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程开霁没有半分犹豫,“我跟你回家。” “好。” 何斋拉着程开霁从地上起来,他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扶着何斋的臂弯,将脚底的冰渣碾碎了一些才正常走得了路,他向陶琛招了招手,“我过去把防护服换下来。” “行。”陶琛应了一声。 何斋趁他换衣服的空挡,去车里后座上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有拆,何斋直接把线放到白绒团子嘴里,让它给啃开了。 看着程开霁差不多出来了,连车门都忘了关,又小跑着拎着衣服给他送过去。 程开霁已经缓和的差不多了,衣服脱了之后就是毛衣,何斋适时地将黑色羽绒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程开霁配合着他穿好了,“你怎么还给我买了衣服?” 何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生日那天跟我弟出去,除了吃饭就是去买衣服,忘了?” “没有!”程开霁抿嘴一笑,“挺合适,我喜欢。” “废话!” 何斋话音刚落,一直白绒团子就迎着风雪向这边飞奔而来,嘴里“昂…昂…昂”的叫个不停,多半是冷得慌,程开霁诧异地看向何斋,“它怎么也来了?” 何斋双手抱臂,无可奈何地看向一人一狗,“非要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白绒团子已经顺利地跃进了程开霁的怀里,将他的新羽绒服蹭得好几处脏印来,何斋又心疼又好笑,看见白绒团子使劲往程开霁怀里拱,何斋有一种想把狗给扔了的冲动。 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着两人一狗其乐融融的样子没说什么,拍了拍程开霁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吧,程队长,轮休别浪费了。” “谢谢您费心,等下就要麻烦您了。”何斋替程开霁回答了陶琛,语气客客气气的,程开霁在旁边点了点头。 “应该的。” 客套完后何斋就将程开霁和白绒团子撵回了车里,程开霁抱着白绒团子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躺在座椅上假寐。 何斋专心开车回家,中间看了程开霁好几次,估摸他睡着了后将空调又调高了一点,等到差不多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天光大亮,社区的铲雪车已经来回铲了好几遍雪。 何斋将车停在老位置,程开霁还在睡着,他也不叫他,把车没有熄火,供着暖他看着旁边的一人一狗睡。 过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偷偷将他们的照片拍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程开霁这张脸真是颜值抗打,尤其那一头板寸,又飒又帅。 “啊。”程开霁突然间说了一声梦话,然后晃了晃头,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腿上还睡了一条狗,现在那条狗也睡醒了,眯着眼睛迷迷瞪瞪地张望,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继续耷拉下了脑袋睡觉。 “睡醒了?”何斋侧过头去看他,程开霁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他,“睡醒了。” “你困吗?” “还想睡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程开霁与何斋相视一笑。 程开霁率先将手从白绒团子身上挪了下来,覆到了何斋的右手上,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垂在座椅旁边。 凌晨时的程开霁,手冰凉刺骨,天光大亮后的程开霁,手温暖粗粝,手心的厚茧摩挲着何斋的手背,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人的安全感。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很久,终于程开霁忍不住了,彻底转过身将身子靠向何斋,在何斋的注视下他吻上了他。 何斋用手勾住了程开霁的脖子,程开霁另一只手扶着何斋的的腰肢,他们双双闭上了眼睛,他们在车内热吻,在凛冬之际相爱。 车窗外覆起的厚雾,是他们热吻的见证,大雾四起,我在喧嚣处放肆爱你,尽管大雾散去,我对你的爱仍旧持续。 白绒团子顺着程开霁的腿滑了下去,以前会有人把它捞起来的,但今天不一样,它在地上窝了老半天都没有来搭理它,它等啊等,等到最后伤心欲绝地吠了好几声,才有人略带嫌弃的将他拎起来。 没错,是拎,拎着它的脖颈将它直接提溜了起来。 程开霁看着何斋红润饱满的唇,又舔了舔自己的唇,喉结滑动了一下,把白绒团子抱进了怀里,收住了再亲一口的想法。 他声音有点嘶哑,低沉悦耳,俯身在何斋耳边轻声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呼气声扫过去让何斋那股子酥麻劲直逼大脑,他却偏要作,明明撑不住了还要将方向盘捏的紧紧地,故作镇定地看向程开霁,“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就缠着你,天天缠着你,日日夜夜缠着你,像你半夜开车到高速一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工作不要了?” 程开霁点头,“我只要你。” 何斋轻笑一声,程开霁的脸离他极近,他一偏头就又一次吻上了他的唇,将他的唇瓣含住轻轻吮吸,慢慢地用舌尖撬开他的齿缝。 程开霁毫无征兆地闷哼一声,何斋慌忙地退出,看向他,“怎么了?是不是工作的时候伤到了?” 程开霁戏谑地看向他的身下,“你说呢?” 后者意会过来,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将车门一拉站在了巷子口。 “哎哟———” 一道女声吓得何斋一个寒颤,他转过身看过去,正是王婶,刚从巷子口那位姑娘的店子里出来。王婶看见是他也很惊讶,“小何,原来一直停在这里的车是你的?” “嗯。”何斋点点头,“是我的。” “哎哟我说呢,不知道是谁把车停在这儿这么久都没挪过地,还以为是别人扔了不要的呢。”王婶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车,又看了一会儿人,估计都不知道那个更俊俏了,她话锋一转,“小何啊,想不想处对象啊,王婶认识好几个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砰——”一声,右边车门也开了,先前是何斋被王婶吓了一跳,这下是王婶被程开霁吓了一跳。 “不必了,小何同志已经有对象了。”程开霁脸色不虞,说起话来还是客客气气,一只手拎着狗,一只手拉着何斋,“回家。” 凉凉地扔下两个字就把一人一狗带着走了,剩下一个王婶自己嘀嘀咕咕的,“有对象就有对象嘛,这小程现在怎么愈发凶了!” 倚在墙角抽烟看戏的花店老板娘算是看明白了,细长的手指对着巷子里的两人遥遥一点,“婶儿,您就别费心给这两人拉对象啦。” “为什么啊?”王婶想不通,两个单身小伙子放着多暴殄天物啊。 老板娘笑道,“都有对象啦,您别操心了!” 何斋开门,程开霁推门,整个大院里都覆上了雪。 程开霁一时间起了坏心思,将白绒团子一把扔到了雪地里,雪都没过它的腿淹到它的肚子来了,白绒团子得了稀奇玩意儿,在雪地里撒欢打滚,一不小心就与雪融为了一体,主要是它被何斋程开霁越养越白,越养越胖。 只剩下两个提溜转的大黑眼珠子露在外面,程开霁与何斋才得以分辨。 他们两人进了屋,给白绒团子留了一丝门缝,它想进来就可以扒拉着进来。可见,两位正浓情蜜意中的老男人还是有点儿良心的。 何斋帮程开霁脱了羽绒服,将自己的衣服与他的一齐挂在了晾衣柱上,程开霁低着头与何斋额头抵着额头,温存了好一会儿,何斋问他,“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你要跟我一起?”程开霁故作好奇地望向他。 何斋老脸一红,用脚轻轻踹了踹他的小腿肚子,“滚。” “好好好,我去洗澡,那你呢?”程开霁把他的手拿在手里捏了捏,之前弄出来的伤痕已经很淡很淡。 “我去煮点姜汤,两个人刚从大雪的外边回来,而且你又工作了这么久,我怕你感冒。”何斋声音轻轻的,让程开霁忍不住想去蹭他,被何斋及时遏制住了。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何斋,“那好吧,我先去洗澡。” “去吧。”何斋从卧室里拿出崭新的浴巾递给程开霁。 后者接过来看了一眼,和里面何斋那条是情侣款。 “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早很早。” “有多早?” “遇见你之后。” “是我表白的太晚了。” 第50章 一起睡觉觉吧 何斋虽说不会做饭,煮汤煮粥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做的是姜汁可乐,这样姜的味道就没那么重了。 程开霁洗澡比何斋想象中更快,汤刚煮沸他就已经裹着浴巾出来了,围着下半身,上半身裸着。好在家里暖气开得极足,一时半会儿冷不到程开霁。 何斋拿着汤勺出厨房时才是真正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去欣赏他那一身漂亮的肌肉还是先去给他找衣服:“程开霁你干吗不穿衣服?” “?”程开霁委屈极了,“你没给我衣服啊?”他声音喑哑,加上他这副模样简直让人想要犯罪,何斋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倒三角的身材了! 何斋磨着牙愤愤不平地进了卧室,给他扔了一套睡衣:“给你!” 程开霁单手接住,动作幅度之大让何斋觉得他的浴巾马上就要落下来了,好在没有,也遗憾在没有。 他翻找着尺码:“这我能穿下吗?” “我按着你的尺码买的。”何斋瞥他一眼,“所有类型的衣服在我这儿都有你能穿的,你放心吧。” “嗯。”程开霁笑着点了点头,直接将上衣套了进去,随后程开霁一抬脚,何斋还以为他准备扯下浴巾直接在这里换呢,没想到程开霁使诈,给了他一个假动作! 逗得何斋又羞又臊,程开霁咧嘴大笑,在何斋踹上他腿肚子前进了卧室换上了裤子。 他出来的时候汤已经煮好了,厨房里当啷响是何斋正在用大汤匙盛汤,程开霁快步走进了厨房,把汤匙从何斋手里拿了过来。 何斋比他矮半个头,现在被他从后面搂在怀里,背部能感受到程开霁的温热。 “我来弄,别烫到你。”程开霁松开一只手,让他从自己的怀里出去,“去坐着,等我给你端过去。” 何斋转过身面对着程开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听不听我的话?” 何斋乖乖点头:“听。” 于是何斋顺从地从程开霁留出的空里钻了出去,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等着程开霁端过来。 白绒团子估计也是在外面玩腻了,扒开预留的门缝进了门,亲昵地在何斋脚下蹭着。程开霁已经盛好了,端着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直到放在他面前,这才放下了心。 “赶紧喝,喝完去洗个热水澡。”程开霁把碗往前推了推,“你也被风吹了很久。” “这明明是我给你煮的!”何斋不服气,“你先喝我再喝。” “行。”程开霁拗不过他,端起碗就灌了一口,咂巴咂巴嘴,感叹一声,“我媳妇儿煮的就是好喝!” 何斋翻了个白眼:“你叫我什么?” “媳妇儿。” “你臊不臊?!” 程开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叫我媳妇儿都不行了?” “行行行!”何斋赶紧端起碗呷了一口姜汁可乐。 这怎么刚在一起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的程开霁多收敛多克制,现在的程开霁就多不要脸多不害臊,何斋抿了抿唇,“啧”了一声——他都喜欢。 喝完姜汁可乐后,他就去洗澡了,他跟程开霁不一样,他可是把衣服规规整整地带进去了的。 他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穿得整整齐齐的,程开霁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重播的昨天的黄金档狗血剧。 外面虽然是青天白日,但是整个客厅以及卧室都开了一盏小小的暖光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就与晚上一模一样。 尤其是两个人的状态都像极了晚上的。 何斋现在跟程开霁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看电视的时候窝进他的怀里了。 程开霁斜斜地倚靠在沙发上,何斋先是跪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然后趁他不注意慢慢地爬了过去,最后达成目标:窝进他怀里。 何斋在他怀里也不安分,偷偷地挠他痒痒,但是程开霁又不怕痒。 何斋又想了一个办法,把程开霁的睡衣扣子从下往上一粒一粒地解开,但不解开那么多,只解开几个,然后伸出手在里面胡乱地点火。 程开霁终于有了反应,探过身把何斋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吻了吻他的脖颈:“你是三十一还是二十一?” 何斋抻着脖子任他亲,程开霁亲他喉结的时候将他的声音听得明晰:“三十一。” “真的吗?”何斋将他的扣子从下往上一粒粒地解开,那他就用嘴将何斋的扣子一粒粒地解开。 这样斜坐着解麻烦,何斋干脆换了一个姿势,与程开霁面对面坐着,两人胸膛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能够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何斋的手搭在程开霁的肩膀上,程开霁的手扶着他的腰,两个人又一次地亲在了一起,一动不动,只有时不时发出的亲吻时才有的声音,才让窝在狗窝里的白绒团子觉得,噢,原来屋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沙发软,两个人坐在一起的地方陷下去许多,程开霁时不时调整一下坐姿,弄得何斋也只能跟着调整。一吻完成,程开霁舔了舔他的唇,又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喜欢我亲你?” “你不也是?”何斋反驳他,手突然间伸过去摁了摁他的下唇,程开霁低着头闷笑一声,按住了他的手:“别点火。” 何斋却不看他,程开霁把他的脸捧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何斋实在是白,以至于脸上已经泛起了阵阵红云,眼圈周围还有可疑的红色以及泪痕。 程开霁吻上他右眼下那一颗痣,何斋觉得痒,悄悄躲了过去。 两个人贴在一起,明明已经够热了,何斋却还像觉得冷一样,往程开霁身上贴过去,不只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某些地方也贴在了一起。 程开霁往沙发右边直直地躺了下去,何斋就躺在他的身上,随即抬起身,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在他胸膛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他在看程开霁,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程开霁,他五官深邃,英俊立体,勾得何斋被魇住了一样——程开霁又何尝不是呢? 也不知道程开霁是什么时候发现何洵带过来的东西底下藏有那么多避孕套的,总之何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开霁公主抱着进了卧室,程开霁手里还拎着何洵送过来的东西,里面那些补品都不在了,只有一整盒一整盒的避孕套! 何斋倏然间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开始疼了。 喝完姜汁可乐后,他就去洗澡了,他跟程开票不一样,他把衣服可都是规规整整的带了进去的,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穿的整整齐齐的,程开霁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重播的昨天的黄金档的狗血剧。 外面虽然是青天白日,但是整个客厅以及卧室都只开了一盏小小的暖光灯,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就与晚上一模一样。 尤其两个人的状态都像极了晚上。 何斋现在跟程开霁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他看电视的时候窝进他的怀里了。程开霁斜斜地倚靠在沙发上,何斋先是跪坐在他沙发的另一端,然后趁他不注意慢慢地爬了过去,最后达成目标:窝进他怀里。何斋在他怀里也不安分,偷偷地挠他痒痒,但是程开粟又不怕痒。何斋又想了一个办法,把程开票的衬衫扣子从下往上一粒一粒地解开,但不解开那么多,只解开几个,然后伸出手在里面胡乱地点火。 他对程开雾的身体觊觎已久,尤其是见过他无意间撩起短袖下摆下被遮掩的风光,他惦记到了现在。趁着程开雾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将手捂热后从他的倒三角地带慢慢往上窜过去。 搓、捻、揉、摸,技艺精湛。 程开霁终于有了反应,弯下腰把何斋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吻了吻他的脖颈,“你是三十一还是二十一?”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故意挠人痒痒呢? 何斋抻着脖子任他亲,两只手则搭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仰着头嘴微微张开,程开粟亲他喉结的时候将他的声音听的明晰清 楚,“三十一。 “真的吗?”程开霁不信。 既然何斋将他的扣子从下往上一粒粒地解开,那他就用嘴将何斋的扣子一粒粒地将何斋的扣子解开。 解开一粒扣子便在解开后的地方落下一个吻,用温热的气息与舌尖拂扫而过,让何斋时而颤栗。 这样斜坐着麻烦,何斋干脆换了一个姿势,将程开霁按在沙发上, 自己跨坐在他的腿上。这下便更好了, 两人胸膛贴胸膛,程开雾身上被热得已经起了薄汗,两人的温度逐渐传递,重合。 何斋的手搭在程开霖的肩膀上,程开霁的手扶着他的臀,手不知不觉已经拨开了他的睡裤,往里面探了进去,两团柔软骤然间被盛满了他两只大手,他在手里轻轻地揉着,注意分寸地没有往前面探去。 但两人亲得忘我,偶尔发出的水渍声才让窝在狗窝里的白绒团子觉得, 喔,原来屋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沙发软,两个人坐在一起的地方都陷下去许多,程开霁时不时往上一顶,何斋早已欲火焚身,任他顶弄,两人一呼一应,娇喘微微。 即使身下滚烫异常,两个人仍旧保持着亲吻的姿势,似乎想要把没在一起时缺少的亲吻一一补回来,等到一吻毕,程开票还故意舔了舔他的唇,吮咬一口下唇,戏谑地问他“你怎么这么喜欢我亲你?” “你不也是?”何斋反驳,他觉得这人忒不要脸,吃干抹净后还说他一嘴。何斋好笑又好气地将手突然间伸过去想了想他的身下,程开雾低着头闷笑一声,按住了他的 手, “别点火。” 何斋却不看他,程开霁把他的脸捧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何斋实在是白,以至于脸上已经泛起了阵阵红云,还有眼圈周围可疑的红色以及泪渍。 程开霁吻上他右眼下那一粒痣,何斋觉得痒,悄悄躲了过去。 两个人贴在一起,明明已经够热了,何斋却还像冷一样,往程开霁身上贴过去,不止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有的地方也贴在了一起。 程开票往沙发右边直直地躺了下去,何斋就躺在他的身上,随即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在他胸膛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他在看程开雾,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程开霁,五官深邃,浓墨重彩,勾得何斋梦魇了一样,程开霁又何尝不是呢? “做吗?"程开霁手扣在何斋的脑后, 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何斋舔了舔他的,像乖巧的放大版白绒团子一样,埋头在他耳旁,像喘像嗔, “做啊。” 也不知道程开票是什么时候发现何渝带过来的东西底下藏有那么多避孕套的,总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开雾公主抱着进了卧室,手里还拎着何洵送过来的东西,里面那些补品都不在了,竟然只剩下一整盒一整盒的避孕套! 何斋倏然间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开始疼了。他的衣服被程开霁解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只胳膊虚虚被袖子遮住,大半肩膀早就露了出来,上面还有程开霁一口好牙留下的牙印。 程开霁格外温柔,将他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剥开,将他的裤子慢慢褪下,然后把他裹进被子里, 自己则在外面直接脱地干干净净地,这才钻进被窝里。 一进去就被何斋锁住了腰。予熙卜宍。 何斋短促地笑了一声,仗着自己在程开霁身下一抬头就将他胸前殷红的两点挨个含进了口中。程开粟撑着的手臂都微微颤抖着,他可以发誓,火灾现场都没有身下人带给他的刺激多。 眼见着何斋往下去,他在床上慢慢往后滑动着,动静很小,程开霁先是小腹传来一阵熟悉的温柔,细细麻麻,然后是身下的倒三角区域。 浓密的体毛被何斋用灵活的舌头拨开,身下硬的不行的阴茎被何斋一把握进手中,趴扶在枕头上的程开雾拧着眉娇喘出声,双手想要动作,却被何斋的两只手紧紧握住。 他没有给人口的经历,但是对于程开霁的G点把握的极其精准,这是他们两个与生俱来的对彼此的契合感。 等到何斋微微放松时,程开霁就将他抱着翻了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是六九。 并不很大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着满室的情欲的味道,或许是暖气太足的缘故两个人身上本来就不厚的被子被踢踏到了地上。 何斋伏在程开霁的身上,程开霁另一只手青筋明显,伸长了手探着矮几上的避孕套。他递给何斋,何斋在黑暗中将避孕套给他套上,只觉得手下的物什越来越烫越来越硬。他手撑在程开霁的胸前,最开始坐在他腰上,现在慢慢地往后退着,腿部的摩擦越来越重,最后他稍稍提了臀,一声忍耐不住的叫床声从唇齿间被逼了出来。 程开霁最开始是慢慢顶弄,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深,两个人的声音与身体在黑暗中交缠为一体,渐渐分不清传到客厅的是谁的声音,也分不清黑暗中是谁的身体。 程开霁与何斋完事之后就相互拥着睡了过去,将白天睡成了黑夜,直到晚上六七点钟两个人才接连醒过来。 程开霁醒得稍微早一点,醒了不知道做什么,就一直看,一直看着何斋的睡颜。 他平日里的喜怒哀乐在程开霁面前一一展现,现在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的也是他。 以前是偷偷看,现在是正大光明地拥有,程开霁明白这两者的界限,也更加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跟他在一起。 白绒团子可能是饿了,已经刨门好几次了,程开霁害怕它会把何斋吵醒,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开门后用脚小心地把白绒团子踢去小食盆前,给它往里面装了满满一盆狗粮,另外给它添了水,逗了它一会儿才进卧室。 进去的时候何斋已经坐起来了,他赤裸着上身,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很显然是在发呆。程开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干吗呢?斋哥。” 何斋听见程开霁说话了,但是他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程开霁也不急,上了床盘坐在他身边等他回神。 “我刚刚没醒。”何斋看着程开霁说。 他点头:“我知道你没醒。” “然后摸了一下旁边,你不在,我就醒了。”何斋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委屈,听得、看得程开霁心里疼。 程开霁把何斋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他:“怎么会呢?你看我今天一个白天都在,你一醒来我肯定也在,是不是?” 何斋摇头:“不是。”他控诉着他的恶劣行径,“前天我生日,晚上你亲完我早上就走了,是不是你!” 程开霁“哎呀”一声,他怎么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意外意外,我也不知道会出事顶班。” 然后他把何斋的脸转过来,很严肃地跟他说:“斋哥,我跟你开诚布公,的确有时候我需要因为工作随叫随到,但是我心里除了国家,就是你,你知道吗?你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权衡利弊,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你知道吗?” 何斋抿了抿唇,虽然前面一段话听得他心里挺不是滋味,但是自己的男人是部队出来的人,那就先是国家的人,然后才是他的人。 他都懂,前面虽然过于现实了点,但后面却越听越甜,他白了程开霁一眼,然后轻轻地说:“我也是。” 话音刚落,程开霁一个转身就把他抱在了怀里,而后放倒在了床上,自己像做俯卧撑一样撑在何斋的身上,何斋一丝不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睡够了?” “没睡够。”程开霁故意加重了“睡”字的音,可见,两个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何斋不得不感叹一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程开霁出去给白绒团子投喂是穿了衣服出去的,虽然不是全部都穿了,至少裤子和睡衣穿上了——得给失去性福的狗狗留点尊严。 何斋就任由程开霁在他身上撑着,他慢悠悠地给他解扣子,边解边抱怨:“明明知道等下又要睡,那你为什么还要每一粒都扣得严严实实!” “我哪里知道,分明是你太勾人了!”程开霁觉得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应该怪何斋让他一看见就把持不住。 “那你以前怎么忍得住呢?”何斋反问他。 “我……”程开霁老脸一红,埋进了何斋的颈窝。 何斋轻轻地哼了几声,扣子全部解开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又收回来一寸一寸地开始摸着他的胸膛,腹肌漂亮好看,腰腹紧致结实,他有一个极品男朋友,嗯,国家发的。 他整个人躁动不安,东摸摸西摸摸,最开始还好,只是星星之火,后来就起了燎原之势。 趁着程开霁埋头,何斋又用手开始圈圈画画,程开霁有点儿受不了了——只能虚虚地贴在他的身上,不敢把自己的所有重量放下去,因为怕压到他。 程开霁进退两难,他觉得这样不行,只好借力翻转,将两人位置调换了一下。 何斋压在他身上没事,他就是力气多,这下子何斋也不好意思再用手在他身上勾画了,只好哼哼唧唧地把手搭在他的身上。 暗中却用腿将他的裤子慢慢地蹭掉了,最后用脚给他全部踹掉,程开霁简直哭笑不得。 何斋搂着他的脖子同他接吻,先是蜻蜓点水一样,然后由浅入深,唇与唇触碰,齿与齿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在两人的大脑中盘旋。 程开霁小心翼翼地亲着何斋,但他实在是太不安分,不断欺负着程开霁,在里面纠缠不清,让他时不时忘记了呼吸。 他还故意轻轻地咬他,程开霁也会在下面轻轻地捏他腰间的软肉,何斋挺瘦,不爱锻炼,但是腰间的肉不多,主要是何斋怕痒,他一捏何斋就痒得慌,然后程开霁就能反客为主,将何斋制服。 玩了一会儿累了,何斋就躺在程开霁的臂弯里,用自己的手指甲挠刮他的手心,里面的厚茧太多了,他就捧在自己眼前,轻轻地掐一下,然后侧过头问他:“喂,你疼不疼?” 程开霁摇摇头:“不疼,这都是老茧了,不疼。如果是工作后新长出的茧子,撕开就会疼。” 何斋转过身来,捧着脸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新的?” “没有。”程开霁笑着搓了搓手,“手上该长的地方都长了,没有新茧啦。”他与何斋抱了一个满怀。 “饿了没?”程开霁用手心碰了碰他的脸,“会不会觉得磨得有点疼?” “饿了,被你折腾饿了。”何斋拿着他的手心又蹭了蹭自己的脸,“哪有,我觉得挺舒服的,我挺喜欢你用手心蹭我。” “你跟小白一样吗?”程开霁笑起来,“小白也喜欢我这么摸它。” 何斋一下子就把程开霁的手撒开了:“你要是再提它,我就把你俩一起扔了!你才像它呢!” 程开霁赶紧给他顺毛,摩挲摩挲他的后背:“好好好,我像它我像它,我像它一样最喜欢你行不行?” 何斋睨了他一眼:“可以。” 何斋说饿了,程开霁就起了床,准备给他做饭。问何斋想吃什么的时候,他想了想:“天气这么冷,要不要一起吃火锅,就在家里吃?” 第51章 一起睡觉觉吧2 程开霁答应了:“好好穿衣服,别闹。”这里还有个人连衣服都还没有穿好,只能由他亲自动手给他穿衣服,这又是一场对他意志力的磨炼。 “行了,何宝宝,现在可以下床走路了吧?需不需要我背你?”程开霁歪着头看他,甚至有点怀疑何斋还没有睡醒。 何斋站在床上恹恹地看着他:“那你背我吧。” 程开霁二话不说就把何斋背到了背上,用脚踢开卧室的门,嘴里还念叨着:“猪八戒背媳妇喽~”话音刚落,何斋就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说谁是猪八戒呢?啊?” 程开霁说:“我说我自己呀。” “你要是猪八戒我还能看上你?”何斋杀人诛心。 程开霁:“……”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程开霁给他竖一大拇指。 何斋坦然接受。 两个人走路去的超市,九点多钟了,路上都没什么人,两个人正大光明地牵着手。不对,那应该叫攥,何斋把程开霁的三根手指头给攥在手心里,程开霁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主意,越是在一起程开霁越是发现何斋鬼点子特别多,跟个小孩儿似的。 不过想到他这小孩儿的一面只表现在自己面前,他就特开心。 到超市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末尾,马上就要关门了,他们趁机溜了进去。 何斋搓搓手,吩咐着程开霁:“赶紧选赶紧选,选完就跑。” “选选选!”程开霁知道何斋爱吃辣又不能吃特别辣的,挑了一包微辣的火锅底料放进了购物车里。何斋正在冷冻区挑选丸子和青菜,买肉类的任务就交到程开霁身上了。 超市的大喇叭叫完第二遍关门的时候,两个人非常默契地同时出现在了收银台前,一个人递,一个人扫码,麻溜地拎货出超市。 到了超市门口,两人相视一笑,击了个掌。 程开霁照顾他的小娇妻,把重的都拎了过去,如果不是何斋执意要提,恐怕连他手上青菜丸子之类的东西都要被程开霁一起包揽了。 何斋故意逗他:“什么都不让我做,你就惯着我吧,然后你就可以把我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你就可以找别的男人了!是不是?” 程开霁一听就急了:“怎么能这么想呢!”他把何斋往里面带了带,说道,“那是因为不想让你受苦,你看这些力气活都可以我来做对不对?因为我有很多力气。” 何斋走着走着还撞他一下:“你有力气我就没有了?你就是想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另找新欢!到时候我就带着小白一起不要你了!” “我的祖宗哎……”程开霁玩不过他,作为一个嘴笨的直男,他只能笨拙地去向何斋表达他的爱意,好在何斋也只是逗逗他,话刚说完就又依偎在他身边让他放心:“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笨不笨!” 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今天的天气预报看来不准,没有说夜里会下雪,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头上都带有零星的雪花,何斋看着程开霁脱下衣服进屋的样子,突然间想起一句话:“雪落满头也算白首。” 趁着程开霁洗菜的工夫,何斋把那只电磁炉给找了出来,还把配套的锅也找了出来。他跟程开霁挤在一个洗碗池前只觉得格外温馨,白绒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动静,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两个人呜咽着,似乎在说他们现在做什么都会把它给扔下。 锅里面已经下好了火锅底料,热气已经往上冒了,程开霁和何斋面对面坐着,被氤氲在空气中的热气遮住了脸,互相都看得不太真切。 “快下快下!!”何斋拿了一双火锅专用的长筷子,将鱼丸开花肠还有一些东西就着盘子直接扫进了锅里,程开霁则在另一边将牛羊肉卷挨个涮锅,瞧着哪一片好了就给何斋夹过去。 何斋边吃边叫停,“礼尚往来”地给程开霁又全部夹了回去。 吃到一半何斋说太烫,程开霁就用蔬菜给他铺着,往里面夹肉夹肠,然后蘸了酱让他拿着吃,开始何斋还是将信将疑,等到咬下去还是不得不服,程开霁真的太会吃了。 程开霁跟何斋在一起,总是能把何斋照顾得面面俱到,面对他从来不缺乏的就是耐心与细心。 何斋想到初次见到程开霁的时候,只觉得好笑,那个叫二虎子的队友似乎格外怕他。何斋依葫芦画瓢给他也卷了一个蔬菜卷,喂他吃了一口,问他:“你在你们中队脾气很差吗?我突然间想起来,你的队友好像有一点怕你?” 程开霁“嗯?”了一声,将口里的东西咀嚼了,咽下去后才回答他:“没有那回事,我脾气一直都还挺好的。” “是吗?”何斋将信将疑。 “是。”程开霁眼神真挚,不像说谎,何斋姑且信了。 他越发感叹这种好男人怎么落到了他的手里。 吃完火锅之后的何斋和程开霁收拾着餐具,两个人吃得倒不算狼藉,只是水太沸了溅出来的油有点儿多。 何斋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程开霁捏了一张湿巾把桌子上的油污处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何斋在沙发上大手一挥:“程队长,过来!” 程开霁手上的活已经完成了,拍了拍手过去倚着何斋落了座。 两个人头碰着头,肩并着肩,白绒团子已经睡着了,从狗窝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两个人则低声交谈着,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程开霁把何斋往身下一压,又吻了上去。 白绒团子听见动静呜咽了一声,脑袋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觉。 第52章 男朋友?国家发的 第二天清晨,程开霁刚醒手机就长振一声,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何斋,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他点开微信才发现,消防中队的小群里,昨晚上艾特他已经艾特好几遍了。陶指导员见他没动静,直接在里面发了本周的执勤表。 执勤表是每个周中队长和指导员一起制订的。执勤以及出外勤都是轮流着来,按照前天和昨天凌晨那种情况,程开霁是顶的外勤,今天应该有一天的轮休时间,但是一般程开霁都会推了,照常去上班。 陶琛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把程开霁的名字填上去,所以他等到周二再去上班就可以了。 程开霁给何斋掖了掖被子,微微蹙着眉看着手机微信界面,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应该是陶指导员想多给他和何斋留出一点时间相处吧。 程开霁心里是感激的,给陶琛私信了一个“谢谢”。等他点开群聊的时候,里面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聊得最欢的属二虎子蒋齐,在里面插科打诨,跟一群早起的队友水了两百来条信息。 程开霁一般不看群聊,除非有人艾特,这次是个例外。他又看了一眼熟睡的何斋,总觉得他们在一起了怎么也得庆祝庆祝。 于是—— 【程队背后的男人们】(群名) [微信红包]——程开霁 “我擦,干吗嘞干吗嘞,程队长你怎么突然间发红包?诈尸啦!!!”——二虎子 “天啦噜,队长你抢银行了吗,怎么发了这么多钱!!”——二虎子 “但是我怎么只领到了两块五?[哭.jpg]”——二虎子 “二虎子别嚷嚷啊,刷屏都看不见红包了!”——队员A “程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发红包了???[黑人问号.jpg]”——队员B “抢银行肯定不至于,程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谢谢红包![感恩有你.jpg]”——队员C ………… 程开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再发送消息,但看形势,这群人压根就停不下来。 没想到队友们的打字速度都能赶上抢火救援的速度了,程开霁无声地笑了一下,按了“发送”。 “我有对象了。”——程开霁 底下的信息直接炸了锅,程开霁被信息刷得眼花缭乱,上面还推送了一条二虎子的私信,程开霁无奈之下只能关闭了群消息。 他给私信问的人挨个发了一条“该训练了吧?”对面瞬间安静如鸡。 程开霁舔了舔唇,满意地放下手机,悄悄地窝进了被子里,将暖乎乎的何斋一把搂进怀里。 既然不上班,那就先好好抱着媳妇睡个回笼觉吧。 ———— 但到底是朝六晚五的上班人,即使睡了个回笼觉醒得还是比何斋早了那么半个小时。趁着何斋还没醒来的这会儿工夫,他光着脚溜到客厅换好了衣服,出门给何斋买早餐。 所以何斋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不是身侧的暖意,而是从卧室半掩着的门外传来的阵阵香味。何斋睡得很熟,摸旁边也一直有阵阵温热,于是他顺理成章地以为程开霁也没起,直到现在—— 那股子热意的温度似乎比常人的体温要高很多,何斋被吓得直接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才发现那是一个暖宝宝和一个大娃娃! 合着程开霁怕何斋以为他早就醒了要跟着他一起起床,就给何斋整了这么一出。何斋简直哭笑不得,将娃娃抱在怀里当成程开霁蹂躏了好几遍才放下。 何斋套了一件卫衣,随便揉了揉头发就拉开了卧室的门。程开霁正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抱着一只和顶替程开霁在何斋身边睡觉的娃娃一模一样的娃娃,眉头微蹙,看上去还挺认真。 卧室门一开,程开霁就看了过去。他将娃娃撇在沙发上,过去拉了拉何斋的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饿不饿?” 何斋揉了揉肚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程开霁的手:“一点点。” “我买了点早餐,给你煮了粥,你等下洗漱完就差不多煮好了。”程开霁回捏了他一下,在他耳垂那儿落下一吻,“去吧。” 何斋被他推进了浴室,进去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没从睡觉的状态里出来。等他挤好了牙膏,刷了一嘴泡沫的时候,他突然间出了浴室门,顶着鸡窝头幽怨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程开霁——他想起来刚刚程开霁偷亲他了! 而后者则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何斋轻哼一声,转过身把浴室的门关得死死的。 程开霁:“???” 何斋顺便洗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一人一狗已经在餐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开饭了。 何斋扫了一眼极其和谐的一人一狗组合,坐在了程开霁旁边。 后者贴心地给他拿了一把陶瓷汤匙,何斋接过来在碗里搅了一下——粥里面加了肉末,细细碎碎的,味道很好。 不过何斋有个疑问:“怎么这么清淡?包子也是素的,我看你平时总爱叼根油条。”何斋刚洗完澡,睡衣袖子往上挽了一截,细白的胳膊上还有着淡淡的慢慢升腾的水意。 “咳——”程开霁一口粥还没喝下去,何斋这么一问他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噎了一下。何斋拧着眉给他仔细擦了一遍,程开霁这才开口:“我上网查了一下,说是事后不宜吃辛辣油腻的东西。” “所以——?”何斋用手点了点餐桌上的早餐,哑然失笑,揶揄地看向程开霁,“程队长果然纯情。” “你……!”程开霁偏过头不看何斋,又羞又恼。 “好了好了,我错了。”何斋缴械投降,举起双手,双脚在底下偷摸地钻出了自己的拖鞋,踩在程开霁的脚背上。 万年寡王程开霁被何斋轻而易举就撩拨得耳根子红透了,何斋叹了一口气:“程队长,你这样像是我压了你。”他喝了一口粥,手撑着脑袋幽幽地看着他。 谁知程开霁回过头来,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恶狠狠地盯着他,手上动作却温柔得很,夺过他的汤匙给他喂了满匙的白粥,何斋一滴没洒地吃了,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旁的白绒团子吃完了狗粮,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毛,两只脚搭在餐桌上,挺有灵性地睨了程开霁和何斋两眼,然后被程开霁拦腰抱进了怀里。 等何斋擦完了嘴,程开霁才问他:“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什么?” “就看看呗。” 何斋问他,他也不说。 寒冬里,一开门估计能灌上满口西北风,容易呛到。但程开霁那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让何斋也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希望落空,对他挥了挥手说:“走吧。” 程开霁估计也担心何斋一开门,就闷一口西北风,很贴心地发挥了自己一米九大高个儿的优势把他挡在了身后,打头阵的则是怀里的白绒团子。 门一开,白绒团子那两只耳朵就控制不住地被风吹得竖起来了,毛也唰唰地起立,白绒团子一下子兴趣就来了,从程开霁怀里撒开脚丫子就蹦到了外面。 何斋从程开霁身后把脑袋往外一探,一片白雪茫茫,把老银杏树给埋了小半截了,院子里看得出有人出去过,有脚印,雪比起别的地方的稍微浅一点儿,但是架不住雪忒大了点,已经遮得七七八八了。 “咦,下这么大雪了!”何斋惊喜地勾了勾程开霁的胳膊,“我想出去玩儿。” 程开霁忽然意识到何斋穿的是卫衣,看了一眼已经和外面的雪堆融为一体的白绒团子,只能“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程开霁向后转,揽上何斋的肩膀就把他往卧室里推,何小宝同志任由他折腾。程开霁就跟玩换装游戏似的,把柜子里保暖的大羽绒服给何斋一裹,麻溜地又翻找出来一条围巾,给他仔仔细细地围好,最后逼着何斋换上了保暖大棉裤,终于大功告成。 程开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创作”,觉得这样简直又舒适又保暖,然而何斋并不买账,但是他又打不过程开霁,只能愤愤不平地从衣柜里又翻找出一条围巾给程开霁也围上,杀伤力更强的是他居然还有一顶雷锋帽,搭上程开霁的寸头,简直绝配。 程开霁被他戴上了雷锋帽,看了一眼镜子总觉得这帽子有点眼熟,他突然间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冬天门卫室大爷站岗时戴的吗? 程开霁一言难尽地看向何斋:“你怎么还有这个帽子呢?” 何斋想双手抱臂,但是由于有些许臃肿,只能改成双手揣羽绒服兜里,他狡黠一笑:“难道不够衬你吗?” “衬……”程开霁摸了摸旁边耷拉着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拧着眉问何斋,“你不觉得有点儿像光头强吗?” “噗——”何斋笑得扑在程开霁身上,“想什么呢你,光头强有我男朋友俊吗?谁说你没头发,你是板寸。”何斋给他用手指比了比,“这么点儿头发,也是有头发好吗?” 程开霁很显然被他的男朋友说服了,虽然脸色看起来还是那么一言难尽:“也是……” 何斋在他怀里探头看着他,一脸坏笑:“国家分配消防员弟弟,又不分配光头强,是不是?” 程开霁欲言又止,望着他含笑的眼睛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又将他抱进怀里。 第53章 “程开霁你不要脸”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今早程开霁出去买早餐的时候,看见一院子白茫茫的雪先是眉头一皱,倏地就又笑起来了。 他琢磨着,等到何斋看到的时候,看见一院子的雪估计会更加惊喜,果不其然。 “砰——” “程开霁你不行啊!”何斋和程开霁已经在院子里玩起来了。 两个人打雪仗打得不亦乐乎,但是在各种条件的先天优势下,何斋还是落了下风。 何斋忿忿不平,只能暗中观察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等到了机会。 程开霁正在对面滚雪球,而何斋的大雪球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两个人的距离相差不大,为了防止被程开霁听见他走路的声音,何斋专门特意脱了鞋从背后偷袭。 越来越近了,何斋在心中默念一二三,故意咳嗽了一声。 在程开霁将一个大雪球酝酿好后,他转过脸的那一瞬间,何斋的雪球已经顺利砸到了程开霁的脑袋上。 一瞬间,雪球七零八碎地崩落,分散成碎雪挂在他的眉毛、鼻翼还有唇上。 程开霁的脸色一言难尽,他仍旧一脸懵地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何斋偷袭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斋砸完就跑,并且因为畏惧程开霁的打击报复,跑到了大院角落里才敢放肆嘲笑他。 捂着肚子,仰着脸看着原处的傻大个一通乐。 程开霁听见笑声这才暗骂一声,被暗算了! 但是好景不长,光顾着嘲笑程开霁的何斋压根没想到有个白绒绒的,跟雪融为一体的小东西顺着他视线盲区的墙角悄然靠近。 最后两腿一蹬朝着何斋扑了过去—— “???我草!” 何斋被白绒团子的偷袭吓得直接坐在了雪地上,雪过于厚软,以至于何斋整个人呈“凹”字形陷了下去。 白绒团子四只脚踩在何斋的胸前,脑袋雄赳赳,气昂昂地抬着,冲着他“汪”了两声,发出胜利的嗷叫声。 小短腿抖擞抖擞,小短尾巴灵活地摇着。 棋差一招,何斋看着白绒团子被硬生生气笑了,干脆泄了力气躺在雪上仰头看着天空。 没过一会儿,罪魁祸首已经悄摸走近了,何斋看天空看到一半,天空变成了一张笑意盈盈的人脸。 何斋哼笑一声,偏着脑袋看向了另一边,然后那张脸就挪到了另一边。白绒团子已经从何斋的面前跃出去了,小小的身子又跟白雪融为一体,何斋瞥了一眼就瞥见了它,毕竟没有雪球会哼哧哼哧地在程开霁面前喘气。 何斋翻了一个白眼,终于有气无力地将手伸向了程开霁。 程开霁脱了手套,把手伸向何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刚刚那么一摔,全摔在雪上了,疼倒不疼,就是看着有点傻气。 但是程开霁没想到的是,他刚把何斋一拉起来,何斋刚一站稳就把他给一个过肩摔给摔在了另一处还没被他们俩合手糟蹋过的雪地上。最后何斋以己制人,将半边身子压在了程开霁的身上。 而另一边的白绒团子吓得一个激灵,它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反杀,似乎嗅到了危险,赶紧撒开脚丫子跑到了老银杏树后面,只露出两个提溜转的黑色大眼珠。 “我草!”程开霁躺在地上,冲着压在他身上的何斋怒吼一声,“何斋!你这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何斋怕自己太重压疼他了,往旁边稍微挪了挪。将一只手横在程开霁的面前,掣肘着他,一只手则撑着脸。 他对地上的程开霁眨眨眼,语气无辜且无奈:“明明是你悄摸放狗在先。” “我没有!” “你就有!” “明明是小白它自己这么想的,肯定是你欺负我太狠了,让它都看不过去了!”一米九二的程开霁被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紧闭双眼控诉何斋的恶劣行径。 话一出口何斋就笑了,回想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程队长的确有点惨。 “嗯……那好吧。”何斋看他仍旧闭着眼睛,悄悄地挪过去在他略有凉意的唇上轻轻一咬,程开霁睁眼了,原本小小的愤怒没有了,只有不好意思的羞涩和回味。 “咳……”程开霁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东看看西看看的模样更显得心虚,“好吧,是我的错,斋哥,要不咱们起来说话?” 何斋瞥他一眼,看他刚刚准备拉自己的那只手取下了手套,也将自己那只手的手套取了下来。 “那好吧,那我就大发慈悲一次。”何斋伸手握住程开霁冰凉的手,站起身来仰着往后一拉,谁承想程开霁也忒重了些,刚刚他过肩摔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人为,他不仅没有把他给拉下来,反倒自己被程开霁的手一拉硬生生地磕在了程开霁的身上。 下一秒,何斋就悟了,果然不能相信男人。 程开霁将何斋拉下来后双手环抱着他,将他锁在了面前,头按在他胸口,最后一个翻身,将何斋压在了身下。程开霁学了乖,将腿也锁死了,底下的何斋气喘吁吁,这是被气的。 “程开霁你不要脸!” 程开霁避免让他的头碰到雪,用自己的手枕在他脑后,听见何斋咬着牙扯着嗓子吼他,他也只轻轻一笑,“嗯,我习惯对你不要脸了。” 第54章 小狗画梅花 然后程开霁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自然而然地,何斋被程开霁吻住了。 程开霁的吻细腻而绵长,与他这个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天空中一朵一朵雪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飘落下来了,大概是程开霁将他扑倒在地上的时候,何斋想,那个时候刚好他的视线都被遮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斋总觉得因为程开霁,他连B市的雪花都觉得比别处的更有韧劲。 在A市的时候,雪花总是落不到地面上来,每次在半空中就融化了,现在才一会儿工夫,程开霁的背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 何斋回应着程开霁,手也在他背后将落下来的雪花全部扫开。 程开霁现在就像自动发热机一样,一个吻让何斋在零下的温度里,脸颊热得发烫。 程开霁还是有点理性的,知道不能够在院子里把干柴用烈火烧起来,于是在两个人都快要意乱情迷的时候,温热的舌在何斋口腔里一扫而过,意犹未尽地将何斋的下唇又啃咬了几遍。 他这才肯睁开眼睛,戏谑地看着何斋:“舒服吗?” 何斋看了一眼在他身上的大型类犬性人类程开霁,舔了舔被亲得发红的唇,摇着头躺在他胳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舒服,怎么不舒服?饱暖思淫欲。” 他收回目光看向程开霁,眼神复杂,“要是一做到底就更舒服了。” 程开霁被何斋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噎住了,看着何斋那的确欲求不满的脸低着头闷闷地笑了一声,将头埋到何斋的耳侧对着他耳朵轻轻呵气,弄得何斋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算了,他偏偏还要来耳鬓厮磨,蹭着何斋的耳廓,吮舔轻喘。 何斋的眼里都要憋出泪来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开霁变得这么大胆了,他以前认识的程开霁不是很禁欲的吗? “程开霁,你变了。”何斋与白绒团子遥遥对望,他也是被弄得实在受不了,就连忙出声阻挠,声音中都带着几分情欲。 程开霁果然不动了,从他耳边抬起头来,将何斋的脸拨回来,吻了吻他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何斋眼睛里波光流转,程开霁知道这是被他弄的,下一秒,他就用粗粝的大拇指将他眼角若有若无的泪水轻轻擦掉了。 “以前的你,还是很克制的!” 程开霁纳了闷了,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何斋:“刚刚说饱暖思淫欲的明明是你!” “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你不*我你还撩拨我!”何斋痛心疾首地与躲在树后面的白绒团子对视,看都不看程开霁一眼,似乎真的被他伤到了心。 程开霁扶额,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谁说我以前很克制的?我在家你也看不见我做什么啊,对不对?嗯?” 何斋终于看他了,他正了正色用手捧着程开霁的脸:“那你以前怎么不克制了?你说给我听听?” “……”程开霁欲言又止,看着何斋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耳根子都红透了,他声音略显含糊,显然想一带而过,“我在家想着你……嗯打f#j。”(嘤 打个简写 怕不通过) “噗——”于是何斋就在这暧昧的开诚布公现场笑出了声,再看程开霁的时候,对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何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没想到你以前就这么喜欢我。” 末了又亲了亲程开霁的嘴角,为刚刚没忍住的笑做了补偿。 程开霁既无奈又宠溺,何斋简直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但是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我当时,不知道你也喜欢我,只觉得这种事情是对你的一种……嗯怎么说呢,这是一种不好的事情。虽然仅仅是我自己的臆想。” 他顿了顿,问何斋,“你懂吗?” 程开霁的目光灼灼,何斋也难得地收起了不正经的模样:“我懂。其实我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早一点。” 何斋突然笑了笑,向心上人诉说衷肠这种事情,他实在青涩,三十年来还是头一遭,头一遭遇见同他这么身心契合的男人,说起来难免有些局促不安。 “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程开霁看出了何斋的局促不安与轻微的焦虑,用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这种安慰似的抚摸效果立竿见影。 何斋的心情渐渐平复,像刚刚那样不太正经地搂住程开霁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想睡你。” 程开霁哑然失笑。 但两个人都知道,今天的开诚布公基于的前提是他们在一起了,还好还好,他们在一起了。 如果平白错过,两个人曾经各自做过的事大概率会被各自在心中认定为是一种对别人的性骚扰,如果平白错过了,两个人都会于心不安。 但是,还好,他们是在一起了。 可能两个人想到了一起,拥抱在一瞬间变得很用力,这份感情,弥足珍贵。 “斋哥,我们堆雪人吧?”两个人在雪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程开霁突然出了声,看向何斋。 “行。”何斋点了点头,用手搓了搓他的脸,笑了笑,“那么程队长现在能不能把我拉起来了呢?” “当然可以。”程开霁很快就从他身上起来了,拉起他的手把他从雪地上拉起来。 他把何斋扔在一边的手套也找到了,先是掬了一捧雪,给何斋没有戴手套的手搓了搓,然后才将手套给他戴上,末了又用自己的手给他搓了搓。 何斋无奈,低垂着眼睛看着程开霁的动作:“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程开霁说,“但这两件事没联系。”程开霁仗着身高,跟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何斋的肩膀。 “明明就是把我当小孩。”何斋暗地里不满意地嘟哝了一句。 但是程开霁迈着步子往前走的时候,他还是又黏糊糊地将程开霁的手一拉跟在他身边蹭了过去。 程开霁也注意到了何斋的小动作,这人怎么总是口是心非呢?他心里甜蜜蜜的,脸上的笑抿着唇收敛都收敛不住。 老银杏树底下的雪,还没被他们祸祸,上面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白绒团子的脚印。 何斋指了指脚印,握着程开霁的手紧了紧:“你小学有没有学过一篇课文?就是语文课文。” “什么课文?” 何斋看着脚印想了想:“好像叫《雪地里的小画家》?”还没等程开霁拧着眉想起来,他就自顾自地念了下去—— “下雪啦,下雪啦! 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 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 不用颜料不用笔, 几步就成一幅画。 青蛙为什么没参加? 他在洞里睡着啦。” “噗。”程开霁笑了,“我记得这个,但是你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何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何洵?虽然我小时候也挺喜欢这篇课文,但都忘得差不多了。 何洵那时候念小学,为了引起我注意,天天在客厅背这篇课文,我一出现他就背。一边背一边偷瞄我,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程开霁忍俊不禁,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没错,他有病,我们不跟他计较。”程开霁轻轻捏了捏何斋的手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挺想看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以后带你回A市看。”何斋笑得轻松,指着突然间蹿出来的白绒团子的脚印,“你看,这就是‘小狗画梅花’。” 程开霁推着何斋往前走:“对对对,栩栩如生,等下咱们堆的雪人也要这么栩栩如生,立个flag——打败小白,怎么样?” 何斋说:“程开霁你这人真缺德,连狗你都有胜负欲。” 程开霁在他身后嘿嘿一笑,谁让刚刚亲我的时候,你还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两眼小白。 事实证明,何斋的一双灵活且修长的手只适合做木雕,因为其他的事情,何斋真的一窍不通。 程开霁看着自己滚得浑圆的大雪球,再看看何斋面前棱角分明十分寒碜的小雪球,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而何斋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看着老银杏树光秃秃的树杈子。 程开霁走过去,面容严肃,问道:“何斋同志,请问你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何斋看他没有责备的意思,眼前一亮,对他如数家珍:“学习,我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我们班第一,大学的时候——” 程开霁默默地对他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眼里充满了怜爱,看来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没有童年生活的学霸。 他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何斋滚出来的雪球:“还是我来弄吧。” 何斋贴心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捉住躲在银杏树后面的白绒团子,一人一狗盘腿坐在地上看程开霁滚雪球看得津津有味。 何斋还时不时捉住白绒团子的两只前腿,操纵着两只腿在地上也堆了一个小小的雪球,特别小,不过比起刚刚何斋自己滚的雪球可是好看多了。 他愤愤不平,怎么白绒团子都滚得比他好看,于是用手轻轻一拍,小小的雪球变成了雪饼,白绒团子悲痛欲绝地嗷叫了一声。 但是何斋并不是完全没有为堆雪人做出贡献的,等到程开霁做完了雪人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然后衔接好了之后,就是何斋的表演时间了。 立志超越白绒团子的“梅花”的何斋,用雕刻刀仔仔细细地将雪人的面部雕琢,将多余的雪划掉。 程开霁进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了两枚黑色的衣服扣子,等何斋弄完之后就安在了雪人的眼窝里。 无巧不成书,昨晚去超市的时候,他们顺便买了好几根胡萝卜,现在也正好派上了用场,小雪人拥有了它的鼻子。 最后就是嘴巴了,程开霁按照何斋记忆的位置在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块黑色的布料,他也不知道何斋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何斋把雪人嘴巴那里的窝做得稍微深了一点,布条不太好放,最后程开霁用碎雪将小布条压了压,整个雪人正式完工。 程开霁和何斋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仔细打量着这个雪人——好看是好看,总觉得美中不足缺了点儿什么。 何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程开霁,然后猛地拍了一下程开霁的背,程开霁被他吓得够呛。“有了!” “什么有了?”程开霁看着何斋,一脸莫名其妙。 何斋踮了踮脚,将程开霁头上的雷锋帽取了下来,放到了雪人头上,然后又去银杏树下刨了一层雪,他记得之前有几根树枝枯了被折了下来。 雪人一时间有了胳膊有了帽子,更加栩栩如生,何斋懒懒地倚在程开霁身上,对着雪人遥遥一点:“你看这雪人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何斋的重量全部放在程开霁身上,后者怕他摔倒,用手微微搂着他的胳膊,用力点头应和着何斋,“我们家斋哥就是最棒的!小白是比不过的!” 何斋脸一扬,一脸骄傲的模样,咂巴咂巴嘴享受着程开霁的赞许:“那是!” 有了雪人就抛下了白绒团子的何斋与程开霁两个人一唱一和,俨然忘记了为他们的爱情付出了太多的白绒团子,现在它正在雪人身后暗自神伤。 “汪。” 第55章 饱暖思那啥那啥 饱暖思淫欲还是没能实现,因为程开霁明天要起早上班,也因为程开霁怕何斋的身体受不了。 不过这两天何斋开始学着做饭了,程开霁开始是不让的,毕竟家里他会做饭就行了。 但是何斋坚持要学,加上程开霁白天基本上都在上班,没有时间陪何斋,学习做饭可以消磨时光,程开霁略一思忖最后还是答应了。 后来程开霁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何斋都会给他尝尝自己做的菜,令程开霁感到惊讶的是,菜做得还不错。 何斋说搜了教程跟着网上做的,多学学就会了。 但是程开霁还是看见了何斋偷偷藏在背后的手,他逮着机会把何斋的手捉了过来,这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油烫的小水泡,大倒不是很大,就是看得让人心疼得慌。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程开霁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满满当当的心疼。 他翻找出家里的碘伏,将棉签浸湿后给针消毒,用消毒后的小针将水泡里的水挨个放出来,最后用烧伤药膏给他上药。 何斋坐在椅子上笑得还挺开心,程开霁给他处理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笑意满满的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气愤转瞬即逝,更多的是无奈,程开霁处理过很多烧伤烫伤的伤口,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处理对象的烫伤伤口,这种体验他以后再也不想有了。“!山!与!氵!タ!” “刚开始学,都是这样的,没事。”何斋表现得倒是满不在乎。 “谁跟你一样烫伤了?我刚开始学的时候就没有。”程开霁咬牙切齿,给他手上上了药后用白色的小绷带绑上了。 何斋敷衍地点点头:“好好好,我笨我笨。” 算了,程开霁心想,为什么要跟他计较这个呢?他摸了摸何斋手上的绷带:“你不笨,以后不做饭了好不好?” 他想的是,何斋这双手还要用来做木雕,做木雕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了,稍不注意就要受伤,现在又添了新的危险源…… “不好!”何斋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即话锋一转,“我想给你送饭。” “送饭?”程开霁眉头一拧,“现在天气这么冷,你给我送饭怎么行?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而且天天下雪,路上也滑得很。”这说什么程开霁都不能同意。 两个人各执一词,程开霁被气得在沙发上坐着双手抱臂,一脸谁来也不会动摇的样子,何斋也不退让,两个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开启了处上对象后的第一次冷战。 中间何斋悄悄地用余光瞄过程开霁一眼,后者眉毛都要拧成麻花儿了,瞪着眼睛看着新闻主播,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让人退避三舍。 何斋也学着他看《新闻联播》,但是把电视都快看出花儿来了,他也没觉得好看。何斋又偷摸地瞄了他一眼,看见程开霁没有什么动静,自己便起了身。 还特意冷哼一声,让程开霁听见。 果不其然,听见他的动静,程开霁也偷偷看了他一眼。何斋不知道在柜子那里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程开霁如果抻着脖子看,还是能够看到的,但是他牢记着和何斋正在冷战,于是他很有尊严地没有去看。 也不知道何斋在厨房里鼓捣什么,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水开的声音。程开霁心里痒痒极了,因为迫切想要知道何斋在做什么,脚丫子在拖鞋里不安分地动了好久。 趴在他脚边睡觉的白绒团子被他躁动不安的脚给烦醒了,伸长了脖子对程开霁“汪汪汪”以示反抗,结果就是程开霁眼前一亮,白得一个工具狗。 他把白绒团子一抱,装作把它送回狗舍,漫不经心地路过厨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了一眼里面,结果只看见何斋忙碌的背影。 程开霁在何斋听到身后动静的一刹那又把头转了过去,直视前方,跟踢正步似的。把毛绒团子放回狗窝后,程开霁再回头的时候,何斋已经不动声色地倚在门框上看着白绒团子了。 程开霁只能从茶几旁边径直回沙发,还故意撇过脸不看何斋。 何斋看笑了,只觉得冷战的程开霁还挺可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明明自己比他还大两三岁,却被他当个小孩,终于有程开霁幼稚的时候了。 何斋心里憋着笑,转身进了厨房。 程开霁又开始了抓心挠肺心痒痒之旅,不过这次何斋出来得很快,手上还端了一杯茶,程开霁定睛一看,是自己常用的那个杯子。 他不自在地瞄了一眼,看到何斋端着他的杯子走到了刚刚的沙发的另一端,茶杯被他放在了茶几上,清脆的一声响动,让程开霁想忽视都难。 这个时候的何斋倒是落落大方了,没有了刚刚偷瞄程开霁的小心翼翼。他面色不改地刷着手机,跟易孟之发消息。 何斋:茶泡好了! 易孟之:那他什么状态,是不是按捺不住了? 易孟之:对了,让你用他的杯子,你用了没? 何斋:[OK手势]放心吧,我还特意弄了点动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易孟之:行行行,等着吧(/Y ω Y\) 何斋收了手机,扣在茶几上,端过凉在旁边的茶,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仅仅是闻着香味就觉得沁人心脾。何斋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轻轻呷了一口,果然不错。 程开霁在一旁已经忍不住了,虽然两个人东西都是共用的,但是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他蹙着眉叫了一声:“哎!” “嗯?”何斋对程开霁叫他似乎感到很奇怪,一脸惊讶地望向他,“怎么了?” 程开霁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杯,别扭地说:“杯子是我的。” 何斋岿然不动,“嗯”了一声:“我知道。” “那你还……”程开霁看见何斋已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瞬间变了脸色——糟糕中计了,他主动跟何斋说了话。 “有问题吗?”何斋冲他眨眨眼,然后又狡黠地对他一笑,“你要是想喝就过来和我一起喝呗。” 好吧,程开霁破功了,顺从地从沙发的一端挪到了另一端,坐到了何斋的旁边。 “喏。”何斋将茶杯递给他,还贴心地将自己喝的那一面转了一个方向给他,“你喝吧,挺好喝的。” 原本何斋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没承想,他居然还把杯子转了一个面。程开霁眼中一暗,何斋让他喝没喝过的那一面,那他偏要喝何斋喝过的那一面。 喝完之后才发现何绿茶正对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笑着,好家伙,自己又中套了。对自己的男朋友,自己简直防不胜防。 程开霁妥协了,清了清嗓子结束了这场历时半个小时的冷战:“好吧,我允许你给我送饭了。”他话锋一转,“我有几个条件。” 何斋把手撑在沙发边上,托着脸看他:“你说。” 程开霁喝了一口茶,意外地发现还挺好喝,于是又抿了一口:“你得保证你不会再烫到自己,还有就是出门不能骑车,我怕你摔倒,出门得多穿点。” “说完了?”何斋冲他眨眨眼。 “嗯!”程开霁重重地点点头,“说完了。” 何斋舔了舔唇,忍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有车?车里能开空调,我不会傻到走路去的。” “草!”程开霁皱着眉爆了一句粗,他还真忘了这茬,那他们的冷战有什么意义呢?不对,还是有意义的,至少能避免何斋被烫伤。 何斋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击报复程开霁的机会,他还故意用手勾了勾程开霁的下巴:“嗯?是不是忘了?是不是忘了?” 程开霁一世英明,现在也不得不尴尬地点点头,他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发现压根没有多少头发可以挠,只能改挠为摸:“我一不小心给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斋忍俊不禁,抱过程开霁的脑门吧唧亲了特响亮的一口。 第56章 饱暖思那啥2 程开霁坐在沙发上满脸黑线,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先去洗澡了,斋哥。” “去吧。”何斋目送程开霁进了浴室,他把剩下的茶喝完了,这才起身。《新闻联播》已经播完了,百无聊赖的何斋只能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香梨,洗完了躺在沙发上刚咬上一口,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程开霁崩溃的怒吼:“水呢?!” 何斋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小香梨甘甜爽口,听见程开霁的一声怒吼他突然间“呀”了一声,拿起反扣在茶几上的手机,解锁打开相册翻出一张公告,动作一气呵成,公告上面写着:“茴香街街道为响应××活动,于今日19点45停水,明日早7点前……请各位居民……” 何斋扶额,他晚上买完菜回来的时候顺路拍了一下,想着洗完澡等程开霁回来再告诉他,结果把这件事给忘了。 何斋默默地趿着拖鞋来到了程开霁的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叩了叩门:“程队长……你在吗?”叩一下还要犹豫几秒,何斋小心翼翼的。 “我能不在里面吗?”程开霁没好气地在里面回应他,“何斋同志,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门外的何斋吞了吞口水,又轻轻地咬了一口小香梨:“说来惭愧,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晚上要停水了……” 门内沉默了,何斋不知道程开霁在干吗,将手机拍的公告调了出来放到了浴室门下,没过一会儿就被程开霁拿走了。于是门内门外双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何斋竖着耳朵听着,“嘎吱”一声,门开了。 程开霁身下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面色不豫。何斋一看就知道,程开霁肯定没先调节水温,而是脱光了衣服直接洗澡。 何斋还是很矜持的,看了一眼程开霁的脸,才慢慢地把视线往下挪,越看越忍不住感叹,在黄色暖光灯下,这身体跟艺术品似的,而且刚刚他进去没有带衣服,所以何斋盲猜他底下挂着空挡。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咬了一口小香梨,往前走到程开霁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胸肌,又摸了摸他的腹肌,别说,虽然摸过这么多次了,但还是觉得真他妈的舒服啊。 程开霁蹙着眉看着自己媳妇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冷笑一声:“没水洗澡,今天不行。” 何斋抿了抿唇,又舔了舔,目光复杂地看向程开霁:“我突然间想起来,水的话,其实可以有。” “什么意思?”程开霁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可以有?” 何斋往后退了两步,指了指厨房:“我突然间想起来,看到公告之后,我回家先洗了澡,但是,我估计你回来之后没那么快洗澡,或者我怕我忘了告诉你,就提前把家里几个开水壶都打满了水。”他拍了拍腿,“哦对了,木桶里面还给你盛了冷水,你可以兑了,然后……淋……” 程开霁拳头硬了,脸色比何斋的还要复杂一百倍:“你是不是故意的?!” 何斋赶紧摆了摆手:“这个绝对没有。” 程开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耷拉着脑袋去厨房拎水壶去了。好在何斋还是比较心疼程开霁,啃完了香梨就紧随程开霁进了厨房,跟他一起哼哧哼哧地拎水壶。 然后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第57章 饱暖思那啥3之探班消防队 自从程开霁屈服在何斋的淫威之下后,他的午饭就由何斋一手承包了。 虽然两个人不能每天腻歪在一起,但是小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何斋爱吃油条喝豆浆,南方的一些小面拉面他也来者不拒。 但何斋这人懒得很,每天都得睡到九点多,等到他洗漱完出门,早餐店都关了,只剩下张罗着拉客人的小型中餐馆了。 程开霁深知何斋的惰性,所以他每天早上都会提前五分钟起床,然后就会小跑着去街口给何斋买一份早餐,每天变着花样地买,天天不重样。 而何斋,则是每天中午变着花样地做。 从最开始送饭到现在,程开霁都开始对何斋的厨艺赞不绝口了。虽然想要达到程开霁那样的水平暂时不可能,但是这可比食堂的阿姨们做的好吃多了,而且量大饭菜足,不用担心颠勺。 何斋为了给程开霁做饭,专门去买了一个保温的餐盒,蓝色的,还挺好看。 今天的菜已经准备好了,他在厨房里低着头将盘里的菜分装到餐盒里,弄到一半手机又响个不停。 何斋还以为是什么急事,双手在围裙上胡乱地抹了两下,从围裙兜里拿出了手机,一看才知道是何洵的信息轰炸,而且一发发了二十来条。 “傻逼。”何斋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继续他的分装工作。 全部收拾好了,何斋满意地检查了一下,将餐盒放进袋子里,关了抽油烟机,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他懒得搭理何洵其实是有原因的,何洵每次发信息给他基本上都算得上是轰炸,每次何斋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但何洵总会脑回路清奇地问他“哥,我能来你家喝茶吗?”“哥,我能来你家坐会儿吗?” 何斋以为他是身在异乡,想家里人了,偶尔还会委婉地劝他回家,直到有一次何洵也是这样信息轰炸,来到他家里喝了会儿茶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提出先走了。 何斋没在意,他当时正在厨房给程开霁做饭,就说:“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后来何斋去巷子口开车的时候,正好碰见王婶笑眯眯地从巷子里走过,穿一身玫红羽绒服,拉着李叔一脸八卦地笑着,那声音何斋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王婶朝巷子口的花店虚虚一指,对李叔说:“我看冉冉好事将近了,你看那个小伙子,天天往那儿跑呢!哎哟——” “我也看见过几次!”李叔一脸我也知道这个事情的样子,两人这下有了话题,“别说,我看小伙子模样挺周正!” “可不是嘛,就是感觉小了点?”王婶眉头倏然一拧,何斋这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不过很快就被他扼杀了,不至于不至于,可能是自己谈了恋爱就觉得全世界都在谈恋爱了。他摇了摇头,开车给程开霁送饭。 结果回来的时候他就被“啪啪啪”打了脸,何洵笑得满脸春风地从店里出来,店主女孩儿依旧懒懒地倚靠在门上,笑得很淡。 何斋看得满头黑线,至此开始对何洵的轰炸信息持不理睬的态度,除非他是真的有正经事——这种可能性为1%。 何斋换了一身灰色大衣,换了锃亮的皮鞋,出门的时候整个人气质就不同了。何斋每次出门都会鼓捣一下,虽然程开霁不在乎他的形象,但是他还是挺在乎的,毕竟是去给程开霁送饭嘛。 不过今天的程开霁有点惆怅,临近新年了,最近的会特别多,每次一开就是几个小时,关键是你还没法儿跑,因为是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工作的会议以及年底召开的总结会议。 领导班子加上程开霁和副队还有几个小队长,现在正坐在长桌前召开会议,先是由程开霁进行汇总,再就是副队和小队长们将一年的计划完成情况进行汇报。 外边的午饭铃已经打了两遍了,他们这儿五个小队长才汇报了俩,还得等个十来分钟。程开霁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好在何斋有车,车里有空调,不过今天也让他等得太久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坐针毡也还是要继续坐下去。 何斋在外面的确等了一会儿了,一般程开霁来得都挺快的,今天这个情况,他一猜就是有事,所以何斋很善解人意地没有给程开霁发信息。 好在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他穿的衣服也比较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全身依旧是暖和的,干脆把饭盒放在车里,自己站在车边等。 他百无聊赖地用鞋在地上画着圈,两只手揣在大衣兜里,过几分钟就看一眼他们的小广场。 陶琛的工作昨天就跟上级领导汇报了,今天的会议他不用出面,直接带着剩下的队员训练。 等他收拾完器材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每次饭点都会有个男人过来给程开霁送饭,雨雪不忌。 久而久之队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和程开霁插科打诨的时候会提到,但是大家都以为是程开霁的弟弟之类的人,只有陶琛知道这是程开霁的爱人。 不过——陶琛看了一眼表,12点10了,那辆车还在?那个男人也站在车前看着地面。他想起来了,今天程队长有会议,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会议室,估摸着还要一会儿。 把何斋思绪拉回来的是门卫室大爷的窗户被人轻轻叩响的声音,离得有点儿远,何斋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大爷很快就放他出来了。 何斋开始还没注意,等到一双有点脏的鞋子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径直抬起头来。 “你好,我是陶琛。”那个男人的声音挺温柔,个子比何斋稍稍高一点点。 “啊,”何斋想起来了,这是程开霁他们消防中队的指导员,“你好你好。”他伸手回握了过去,掌心有点粗糙,不过程开霁的更加糙一点。 “程队长他今天的会议有点久,你在这里可能会等得久一点,要不要进我们消防队等?”陶琛怕他误会,特意解释,“我们里边是有家属楼的,程队长也有自己的房间,你可以在那里等,不碍事。”陶琛语气很温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何斋最开始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怕给队里添麻烦,但是听见他这么一解释也动了心,何斋对着陶琛微微一笑:“那就麻烦陶指导员了。” “不客气。”陶琛也回之一笑。 陶琛这个人还不错,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带着何斋过去的时候看得到的地方都会给他讲解,告诉他这是训练的地方,那个是会议室,程开霁和领导正在开会,路上遇见队员跟陶琛打招呼他也是谦和有礼貌。 不过何斋有点遗憾,没有看见经常和程开霁在一起的二虎子,估计是去吃饭了。 家属楼就是三层的那种筒子楼,但是修得很好,很整洁。何斋四处打量了一下,有一种进了程开霁工作地方的欣喜。 程开霁的那个屋门没锁:“我们一般都有午休时间,有的队员会过来休息。”陶琛顿了顿,站在门口往后退了退,让何斋开门,“程队长一般也是会过来的。” 何斋点了点头,推开了门,窗户是开着的,屋内一股子被冷风侵袭后的冷冽味道,但是很清新。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床单他认识,他亲自给挑的蓝色格纹。 何斋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来给陶琛道谢,后者笑着说不客气。 “我还要去吃饭,就先走了,路上遇到程队长会知会他一声的。”陶琛看着何斋,或者说看着程开霁的房间,停顿了好几秒才将门带上,何斋在关门之前出声又道了一次谢。 陶琛走后,何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瘫在程开霁的床上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他刚刚看了一眼,程开霁的手机没有在这里,所以应该是带走了。 床上属于程开霁的味道很强烈,何斋呈“大”字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居然就睡着了。 程开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何斋大衣没扣扣子,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最底下因为他睡觉的姿势,有点往上卷,露出一小截腰腹。 程开霁进门时准备叫他的,看见他躺在床上睡着了就噤了声,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将自己的军大衣盖在了何斋的身上。 队里的被子太冷,可能把他冻醒,但是他的军大衣就不一样了,上面带着他的体温,还是温热的,不会冻到他。 程开霁估计何斋是累到了,给他盖军大衣的时候眉微微蹙了一下,好在他动作幅度也不大,没有把人吵醒,等他吃饭差不多吃完了,何斋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何斋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程开霁的军大衣从他身上滑落了一截,不过他的衣服够大,罩着他暖和极了,他没想到程开霁帮他把鞋也脱了,现在自己整个人的状态就跟在自己家睡觉似的。 程开霁点开手机看了看:“有一会儿了。”他赶紧扒完了最后两口饭菜,将饭盒放进了带过来的袋子里,找了张纸擦了擦嘴,然后锁门拉窗帘。 何斋心领神会,自己已经往里面挪了挪,给程开霁让位置,顺便把豆腐块儿也给拆开了。他拍了拍旁边的床上的空位:“过来。” 程开霁脱了外面那一层冰凉的衣服,往被窝里一钻,何斋瞬间就感受到一股热气席卷了他的腿。程开霁把他的手焐在手里搓了搓,问他:“冷不冷?” 何斋笑了笑,摇摇头:“不冷,你的军大衣挺暖和的。” 程开霁这床上是有两个枕头的,就是床小了点,两个男人个子又高,还好现在是冬天,挤在一起甭提多暖和。 何斋在被子里手抱着程开霁的胳膊,脸埋在他颈窝里,用手戳了戳他肩膀,轻声问他:“你这还有多久午睡结束去训练啊?” “还有一个小时,还可以睡会儿,冬天的作息改了,休息时间多了半小时。”程开霁说,“你可以再睡会儿,或者你在这里等我下班也可以,总之有地儿待。” 何斋埋头笑了起来:“不行,我怕我在这里影响你训练。”他特意把声音压得有点低,带有暗示意味地把手往下顺着程开霁胸膛摸了摸。 程开霁长吸了一口凉气:“你要相信我的自制力。” 何斋露出自己的眼睛,看着他挑了挑眉:“但是你的身体很诚实。” 程开霁保持沉默。 “好了好了。”何斋笑了,“不逗你了,我刚刚看见何洵给我发信息来了,估计是真的有事找我,我得回去看看。”何斋这话没骗程开霁,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何洵又轰炸了他,这次只说有急事,没说是什么事。 何斋估摸着这时候他也从花店出来了,可能是真的有急事,还是回了他一句,只说过会儿回去,具体也没说过会儿是多久。这就需要何洵自己去揣摩了,不过何斋最短估计也得一个小时,他还要在这陪程开霁呢。 程开霁翻过身来,将何斋拥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非常善解人意:“好,那你晚上在家等我。” “你这不废话吗?”何斋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跟哄小孩似的,“赶紧睡。” “好。” 第58章 父母修罗场 何斋原本准备等程开霁睡着之后偷偷走的,架不住程开霁力气大,在床上把他锁得死死的,估计早就看穿了他的目的。何斋为了让他休息好,只能跟他额头抵着额头,一起入睡。 到后来,是程开霁起床他才起床。 程开霁把何斋捂得严严实实,确定不会冻到,这才送他出门。沿路碰见打招呼的队友,笑得满面春风,何斋走在他旁边,时不时被他的队员打量几眼,不过队员眼里都是和善的笑。 起先何斋还怀疑程开霁是个暴躁的队长,现在看见队内气氛这么良好,他也相信了程开霁的话。 不过程开霁跟陶琛简直天壤之别,来的时候陶指导员给他一路介绍过来,程开霁没有介绍,反而嘀咕了一路“媳妇儿你以后出门多穿点”“媳妇儿,你做饭小心”“媳妇我好想你”。 眼见着走到了站岗亭,何斋赶紧刹车拉闸:“停——” “行了,我要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工作吧。”程开霁嘴刚准备张开,何斋抢先开了口,“放心吧,一定注意安全,这才多大点儿路,没事,我可以,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消防队进了车里面。 程开霁站在里面还保持着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何斋太了解他了,把他剩下的话都给说了。 程开霁委屈。 所以他一个人郁闷地往回走的时候,心里正愁得很,结果又遇见一个压根没有眼力见的二虎子。 蒋齐穿着一身比他身体还稍微大一点的棉袄,脑袋上挂了一个毛茸茸的耳护,看上去还挺滑稽。他隔老远就看见程开霁了,现在一蹦一蹦地就来队长面前了。 他捧着手用嘴呵了一口气,暖了暖手,这才凑到程开霁面前,对着他挤眉弄眼:“队长,那谁啊?看衣服,挺社会精英啊。哎——” 程开霁睨他一眼,冷哼一声:“本来就是社会精英。”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社会精英。” “不过怎么那么眼熟呢?”二虎子拧着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废话,你见过好几面呢。”程开霁跟二虎子还要绕个弯,“给你一个提示:救狗。” “哦——哦——!”二虎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就灌了一嘴风,“我想起来了,是吧,那个何斋是吧?见过好几面呢!” 程开霁也勾唇笑了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怎么经常在一起啊,就是他天天给你送饭啊?”蒋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地看着程开霁。 后者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无情:“我媳妇不给我送饭,难道给你送饭?” 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蒋齐见证了人类翻脸速度的又一次更新,他赶紧拧过头:“不敢不敢。”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了:“草!”蒋齐一脸崩溃地看着程开霁,“媳妇儿?队长你什么时候有媳妇了?”蒋齐低着头呢喃,这次他反应出奇地快,咀嚼了一下程开霁刚刚说的话,看向他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了,“队长,你搞基?” “……”程开霁倒也是没想到,蒋齐会说得这么直白,他还以为他会委婉一点。“没错,他是我对象,有问题吗?”程开霁问他。 蒋齐被程开霁的语气唬得一愣一愣的:“没问题没问题。”这换了别的人,可能接受度就不会有蒋齐这么高,但是蒋齐跟程开霁在他还没进消防队时就认识了,程开霁跟他亲哥似的。除了违法犯罪,蒋齐算是什么都能接受的类型。 他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看着程开霁:“队长,那你说说跟小何哥怎么在一起的呗?” “不说,滚。”冷漠无情程开霁。 二虎子纠缠:“你说一下,我好奇,队长——” “滚蛋!”程开霁还在他头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滚去训练,麻溜的!” “嘶——”二虎子吃痛,委屈地跟在程开霁身后,“好吧。” 何洵今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只说自己真的有事,让何斋回去一趟,到底什么个事,他也不说。何斋真是服了气,如果这不是他亲弟,他真撂下他一个人不管了。 他手握着方向盘倒车,刚倒进巷子口,电话就来了,何斋看是何洵就接了。 对面的声音慌张又焦急:“哥,你回来了吗?到了没到了没啊?” 何斋下意识地蹙眉,这是遇见了什么事,能把他急成这样?绑架都不带这样的。 “到了,马上回来。”何斋话音刚落,对面电话就挂了,什么毛病?何斋在心里骂了何洵一句,但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跟何洵联系过了,让他在家门口等他,现在他基本上算是小跑着回的家。 看见何洵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何斋的确松了一口气。他恨不得站在路口子边上叉着腰好好指着他脑袋骂一顿,告诉他“报假警”的严重性。 但是下一秒他就原谅何洵了,因为那个小兔崽子在门口低眉顺眼地看了他一眼,还暗暗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穿着臃肿的何洵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探了一只脚,挪了一步,露出身后穿着黑色毛呢大衣,清俊但是略显老态的男人。 何洵不敢吭声,乖巧地站在旁边。 何斋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视线与他的视线正对上,何斋径直走了过去。 何铭邱看何斋过来了,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自己本来就是应该在这里的客人一样,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何斋没看他一眼,走到门口,开锁,推门,一气呵成。 然后何斋站在内院,一只手扶着门,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语气淡淡的:“进来吧。” 何洵在外面踌躇着,不敢往前,何铭邱跟没事人一样,说进就进。他在院子里站着,负着手在身后,打量着院里的设施,末了,视线在墙边的梯子上停顿了几秒。 “喝茶。”何斋与见到程开霁时判若两人,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何洵看了心里打战。他没想到何斋给他也倒了一杯茶,他诚惶诚恐地接下了,与父亲坐在长沙发上,而何斋则是坐在单人沙发上。 何铭邱呷了一口茶,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看向何斋,手在沙发上叩着:“怎么,连爸爸都不叫了?” “爸。”何斋叫了一声。 何铭邱冷笑一声,刚刚挂着的若有若无的微笑已经全部消散,只剩下怒气:“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何洵在旁边低头喝茶,心里却想,这能不知道吗,您刚刚让哥叫的爸…… “知道,一直都知道。”何斋没亏待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他这时候抿了一口,有点烫。 “B市待够了没有?待够了就回去。”何父的态度突然间软化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何斋的个性——从小吃软不吃硬。态度软化了,可他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去哄自己的孩子,说出来也微微带了点强制性。 何斋果然勾唇一笑,极其讽刺:“当初让我滚的是您,现在让我回去的怎么也是您?” “哥……”眼见着父亲脸色逐渐变差,何洵也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声何斋,却被何斋瞪了回去。 何铭邱果然沉默了,而后又开了口:“我以为你——” “您以为我离开了您,就会没有钱花,然后只能回去由您支配。您以为我做的工作不入流,所以离开了您的人脉,没人会请我雕木头。您以为我喜欢的是男人,这是给您丢人,您说,是吗?”何斋将何铭邱的话直接接了过去,声声质问让何铭邱眉头紧皱。 “够了!”何铭邱低吼一声,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审视着他,“三十一岁生日过了吧?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权衡利弊吗?” “哧。”何斋笑了一声,眉眼都弯了起来,“您觉得您是我妈权衡利弊后想要在一起的人吗?” “何斋!” “哥!” “‘权衡利弊’四个字,在我看来,您是最不配提的人。您一个自己婚姻都经营得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资格管我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现在我都不在A市了,还不行?”何斋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每次与父亲提到母亲他总会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何斋小时候不幸福吗?是幸福的,他的父亲温文尔雅,母亲也知书达礼,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原本是一段好姻缘,一个幸福的家庭,后来支离破碎在父亲有了别的女人的那个夜晚。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何铭邱脸色不豫,但仍旧认下了,何斋冷笑一声,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单人沙发上。程开霁给他围的围巾被他放置在手边。 但何铭邱话锋一转,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你要知道,何斋,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又说:“你是个同性恋,可以,我不接受也得接受。那那个消防队长呢?他的家庭能接受?他会为了你向他家里人出柜?据我所知,他的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一名公安干警,何斋你扪心自问,人家多好的家庭,家里就一个独生子,养了二十八年,到头来是个同性恋?”何铭邱顿了顿,“遇见你之前恐怕不是吧?” 何铭邱的一句句话犹如最锋利的刀,将何斋的心一层层剖开,鲜血淋漓中隐藏着并不确定的暗流涌动,到底知子莫若父。 何斋的拳头暗暗握紧,目光如鹰隼般犀利,他紧紧盯住何洵,后者被吓得一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何洵将身子往沙发后面挪了挪,用唇语告诉何斋:“不是我说的,是爸爸查的。” 何斋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来了一句话:“你查他?”这些信息是何斋自己都不知道的,遗憾的是不是程开霁自己告诉他的,庆幸的是程开霁和他不一样,他有一个完美而幸福的家庭。 “是,我查了他。因为我是你的父亲,我有帮你筛选未来陪你度过一辈子的人的权利!”声声冷厉,神色威严。 “什么时候我的对象需要你来挑选了?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何斋气得微微喘着气,“你什么时候能停止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自由?” 何洵见势不对,赶紧溜到了何斋的身边,给他哥拍着后背,拧着眉看向父亲:“爸,我觉得您没必要管得这么严。就像我哥说的,这是他自己的人生……” 何铭邱狠狠地瞪了何洵一眼:“你知道个屁。”何洵又被他爸吓住了,畏畏缩缩地低着头看着他哥。 “阿斋,我说的话,你自己最好仔细想想。”何铭邱对着何斋说完,又看向了何洵,“还不快走?!” “来了来了……”何洵应了一声,走之前俯身在何斋身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哥,等下我给你解释。” 第59章 程队长 你好香 何斋没有送他们,当大门阖上的那一刻,何斋也陷入了沉默。 父亲固然做的事情让他觉得厌恶,可他父亲说的话就像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剜在他的心上。这些问题何斋没想过吗? 他想过,但是他下意识地将这些问题以及猜测压在了心底,他告诉自己一步一步来,现实是不能逃避的,现实是与虚幻相悖的。 他对父亲还有一部分厌恶的原因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因为何铭邱将现实的问题生生摆在明面上,让他自己面对。 何斋把自己的身子蜷着,深深地陷进了沙发里,这件事情他又该怎么解决? “嘎吱——”何洵送何铭邱走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了。何洵从客厅大门那里只探了一个头进来,半边身子还在外面,看着坐在沙发里何斋的脸色,不敢进来。 白绒团子从狗窝里爬了出来,警惕地盯着何洵,迈着短腿伏在何斋脚下,对他呜咽着。何斋对门外的何洵略一点头:“进来说话,杵在外面不冷吗?”然后弯腰将白绒团子捉了起来。 何洵脸上满是歉意,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手指局促地摩挲着沙发布料。何斋看到了,瞥了一眼:“我这沙发套子不好洗,有话赶紧说,磨蹭什么。” 何洵听见他哥一如往常的冷漠语气反而还镇定了些,他蹙着眉解释:“哥,爸今天过来压根没跟我说。我去花店的时候他还没来,后来被他逮着了,他让我叫你回来,说有事跟你说……他看着我给你发信息,他不让我告诉你,他来了。” 何洵小心翼翼地看着何斋。 何斋点了点头,“再然后呢?” “哥,我说了你别气。”何洵低着头嘀咕:“那个时候爸过来的时候,以及让我叫你的时候脸色都挺好看,我问他,他说他想通了,应该让你自己决定你自己的事情……” 何斋眉头一拧,刚刚怎么完全没看出来?活活要把他生吞了似的,但自己是同性恋他言语间似乎并不反对了?何斋越想越不对劲。 何洵趁热打铁:“但是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们一见面就要分出个高下一样,明里暗里都是火星子,爸明明不是那个要拆散的意思,却又说出像那个意思……唉……” “我也并不是说爸是对的,如果他去查我喜欢的人,我肯定也讨厌死了。但是我也觉得,他虽然作为父亲不是很合格,至少从最开始的想要改变你,但现在改变自己的观念还是有一点点努力的……”何洵说完了,终于抬起头看他哥的脸色。 何斋眼色晦暗不明,何洵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解释清楚,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哥哥,看着他们别别扭扭这么多年,他也想要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他自己把自己的定位都是半个外人。 但是一个比一个犟,想下手都无从下手。何洵的心思是好的,只是他表达起来总是像一个笨拙的小孩子。 何斋都明白,他扶着额头,大拇指揉着太阳穴,低垂着眉眼,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了,你去陪着爸吧。”何斋的语气冷静,和平时差别不大,他顿了顿,又看向何洵:“他今天走吗?” 何洵听了何斋的话面上一喜,听了后半截话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今天走,刚刚送他出去,管家叔叔就将他接回去了。” “那行。”何斋沉吟道:“我有时间再回家吧。” “好!”何洵大喜过望,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何斋微微勾了勾唇,“你不用去找你女朋友了?” “去去去。”何洵埋怨了一声:“都是爸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下午压根都没跟…嗯我女朋友待多久。” 何斋给白绒团子顺了顺狗毛,“那还不快去?” “得令!哥!”何洵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着何斋怀里的白绒团子做了一个鬼脸,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就连出门都没留神台阶,被绊了一个趔趄。 何斋舒了一口气,心情稍微舒畅了几分,但还是惆怅着,他将腿收了上来盘腿歪坐着,将白绒团子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程开霁临下班之前接到了一则通知,跟着陶指导员去办公室领了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是他们的放假时间,就在三天后,毕竟再过四天就要过春节了,他都忘了这档子事。 他出了办公室门,把文件拍了一张照发到了消防队的群里,一个个开心的跟炸了锅似的,但是该执勤的还是得执勤。 他们地方上的专职消防队不比国家队,国家队三年二十天年假。他们专职的消防队,基本每个月都有八天左右的休息时间,年假也有十天。 群里刚收到信息,蒋齐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两只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带着一顶雷锋帽,冒着小雪冲他“嘚嘚嘚”的跑过来,然后在他面前假模假样地站了一个军姿。 程开霁觉得好笑,往他胳膊上一拍,头微微往后转了转,示意他道:“领导不在呢,装屁呢装!” 蒋齐的肩膀倏然间耷拉下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领导在呢!”然后他迅速往里面瞄了一眼,将程开霁拉到角落里。 他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缩着肩膀捧着手朝里面“呵”了一口气,他有点紧张地跺了跺脚,然后才开口:“哥。”他叫了程开霁一声,叫得不是队长。 “嗯。”程开霁应了一声。 蒋齐沉默了一会儿,抽了抽鼻子:“今年我就不去你家过年了。” “怎么了?”程开霁诧异地看向他,随即又笑了笑:“你不去我家过年你打算去哪儿呢?”程开霁用手往他脑门弹了一下,疼得蒋齐龇牙咧嘴的。 程开霁又痞又闲散地站在那儿,手负在身后看着蒋齐:“你不去我家你去哪儿?你是不是心里又琢磨什么事儿呢?” 蒋齐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程开霁眼毒,一眼就看出问题,“说。” “好吧……”蒋齐没办法,只能供认不讳:“我处了女朋友,这你知道吧?”他看一眼程开霁。 后者“嗯”了一声。 “然后对象家里人要见一面……就刚好过去过年。” “你去她家去十天?这合适吗?你才21,那小姑娘不是还在上大学?”程开霁听得每天紧皱。 蒋齐赶紧解释:“是上大学,但是也要毕业了,跟我同岁,家里人想见见就见见吧。剩下几天……剩下几天我就回乡下,爷爷奶奶不想见我我总不能真的不见他们吧,虽然……他们可能不太想见我。” 程开霁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想要摸口袋里的烟,抬头又望见消防队那个大大的禁烟标,于是只能把手耷拉在裤兜边上。 “那就回去吧,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你比我懂,他们和你都隔了一辈了,你自己要有数。”程开霁沉声道。 “好。”蒋齐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用脚扒拉扒拉程开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程开霁皱着眉问。 蒋齐“嘿嘿”一笑:“怕影响你跟小何哥。”说完转身就跑,让程开霁逮着他的机会都没有。 “小兔崽子!”程开霁只能笑骂一声,心里泛起的却是一阵阵感动和欣慰。 等他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得彻彻底底,但是他还是望见了大院里的为他留着的橘黄色的暖光灯。他三步并作两步,踏进了大院里,又转身锁好了院子门才往里走过去。 客厅的灯也亮着,他听到了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了,慢慢把门打开,才发现正对着客厅玻璃门的何斋同志歪倒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揣着一个穿着绿色小棉袄的白团子,头埋在何斋怀里睡得舒舒服服。 合着充当了何斋的暖手宝呢。 屋里暖气很足,程开霁不担心何斋会感冒,趁他睡着的功夫偷偷摸到了他身边,悄悄地拍了一张照。 程开霁偷笑着,但何斋还是没睡醒,程开霁听见了厨房的动静,过去把正熬着“咕噜咕噜”沸起来的砂锅汤的火关小了一点。 程开霁没想把何斋叫醒,所以他先换了衣服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出来的时候,何斋就已经睡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白绒团子的头拍了拍,后者非常有自知之明,迈着小短腿跳了下去,回到狗窝睡觉去了。 何斋冲他伸了手,程开霁将毛巾扔在了脏衣篓里,动作娴熟地迎了上去,将他搂抱起来。 何斋的大长腿锁着他有力的腰肢,他埋头深深嗅着程开霁的味道,是同样牌子的沐浴露,以及刚加让人心旷神怡的他自带的荷尔蒙。 “今天怎么看上去怎么开心?”何斋被程开霁抱到了沙发上,何斋好整以暇地躺在程开霁的怀里,后者胸前的衣服却一片凌乱。 第60章 见父母? “要放春假了。”程开霁将何斋面前的小白落下的毛轻轻拈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何斋惊讶地仰头望向他,唇一勾打趣他:“我还以为你们不放假呢。” “放放放!”程开霁笑着挠他痒痒,“放十天呢,不过春节前一天才放。”说到这里程开霁叹了一口气。 何斋注意到程开霁情绪的转变,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怎么了?不是放假吗?怎么还叹起气来了呢?” “嗯。”程开霁怔怔地看着地毯,将何斋给他捏脖子的手捉了过来,何斋顺势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嗯?” 程开霁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知道蒋齐吧?嗯……就是二虎子。” “知道,头一回跟你见面在你旁边的那个小年轻。”何斋点了点头,没等程开霁吭声他就猜到了,“是他的事?” “是。”程开霁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不过手一直还是拉着何斋的手。 程开霁说:“二虎子吧……身世挺惨的,他今年不是21吗?但他实际上16岁父母就……嗯去世了。” 何斋讶异地望向他:“是因为火灾?” 程开霁艰难地点了点头:“有人失手打翻了装液体酒精的瓶子,二虎子在上学,没遭遇火灾。” “他们一家人住在B市,他父母的遗体当时是我救出来的,我就跟他认识了。他爷爷奶奶在乡下,但是老人家不愿意见他,也不是不喜欢他。” “是不愿意面对亲生儿子和儿媳妇逝世的痛苦,这对二虎子的打击更大。但是书还是得念,那个时候就先跟我住了一段时间,老人家们没见他。” “但听说有消防员暂时照顾着,还是寄了一大笔钱过来感谢我们以及安顿他。钱我们倒是没拿,全部用来给他家装修翻新了,然后剩下的给他自己交学费了。” 何斋“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这小子没念大学,18一到就报了消防,还真让他过了。之后就自己去以前的家里面住了,我爸妈知道这个事,心疼他,每年都让我捎带他回去过年。” “今年呢?” 程开霁笑了笑:“他说今年想回去见一下爷爷奶奶,总是要面对的,好歹是血缘至亲。还会去见一下女朋友的家长。最后一个原因是不愿意打扰我跟你的二人世界。” 何斋笑着剜了程开霁一眼:“你也不嫌丢人。”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程开霁探过头在何斋脸颊上响响地亲了一口,“他才21都能谈恋爱了,我28还不能处对象吗?” “能能能!”何斋赶紧哄着程开霁,“你看我不是正好有个国家分配的男朋友吗?” 程开霁轻哼一声,面上还是没收住,嘴角都扬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何斋起身去厨房里看汤煲得怎么样了,程开霁独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易孟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想到他了,还给他发了微信问他要不要今年在一起过年。 往年程开霁都是回家过的,因为父母都在C市,父亲母亲的工作都还挺忙的,这一家三口都忙,只能春节或者其他节假日聚一聚。 以前程开霁偶尔会给他们打个视频过去,现在谈恋爱了联系得更加没有往年频繁。 程开霁犹豫地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在脑子里斟酌着春节去哪,还没想好微信界面就跳出来一个语音电话。程开霁一看头像那朵白色莲花,就知道是老妈的。 “喂,妈。” “嗯,下班了在家呢。”对面老妈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这是老妈一贯的作风,他就择其中的重点回答就成了。 “二虎子今年就不过去了,他今年得去见女朋友的家长呢,让我给您和爸带个好。” ………… 何斋端着汤锅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程开霁在打电话,听见程开霁叫了一声“妈”,他脚步略微顿了顿,朝程开霁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我妈。”程开霁把手机往外稍微拿开了一点,用唇语跟何斋解释。何斋温柔地笑了笑,将东西放在了餐桌上,也用唇语跟他说话:“我知道。” 他没过去打扰程开霁和他妈妈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玩手机。 跟程开霁一样,他也收到了易孟之的信息,没怎么犹豫就应下了。 他今年还是不准备回家过年,去程开霁他家……何斋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两个人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半年不到,现在就贸然见父母,恐怕对方更加难以接受。何斋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何斋问了一下何洵,没想到他今年也不回去过年,扯的理由是要陪着自己,并且父亲也同意了,何斋看着白框里的黑字,总觉得何洵是脑子被门夹了,他不用脑子都能猜到多半又是为了花店那女孩儿。 “好吧,那勉强一起过年吧。”何斋把信息发了出去。 “妈,不说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再跟您好好说。” “行行行,记得和爸照顾好自己。” “妈拜拜。”程开霁撂下了电话,舒了一口气,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径直朝着何斋走了过去。 他从壁橱里拿了两套餐具,先给何斋舀了一碗汤。 “我妈打电话过来慰问了,还问了一下二虎子。不过我跟她解释了,今年他有事,就不过去了。”程开霁把碗和勺推到了何斋的面前。 何斋关了手机,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他点点头:“嗯嗯,我听到了。” 程开霁犹豫了一下,踌躇着把椅子往何斋那边挪了挪,胳膊撂在何斋的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何斋:“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就是去我家玩?” “啊?”何斋没想到程开霁真的会提出来,惊讶得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唇肉,“咳咳——”何斋被汤呛到了。 程开霁一脸无奈,连忙起身抽了一张纸给他擦嘴:“你怎么喝汤都能喝呛到?慢点。” 何斋表情复杂地看向他:“我这是喝汤喝的吗?我这是被你吓到了。” “啊?”程开霁一挑眉,看向他,“去我家过年怎么了?” “不是,”何斋倒了一杯水,含了一口在嘴里消痛,咽下去后呼了一口气,他还没缓过来,但是手拍了拍程开霁的胳膊,“你听我说。” “嗯,你说。”程开霁看着他。 “叔叔阿姨还不知道我吧?”何斋清了清嗓子。 “嗯,还不知道。”程开霁怕他误会,“我不是瞒着他们,我是想把你以我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他们,怎么说呢……”程开霁挠了挠后脑勺,眉头微蹙,“如果对他们说你只是我的朋友我会于心有愧。” “我理解。”何斋拍了拍程开霁的肩膀,“我们慢慢来。”何斋没来由地有点难过,他又想起了父亲今天说的那些话,尽管他想逃避,但是这没办法逃避。 何斋鼻尖一酸,低下头盯了一会儿地面,才抬头吸了吸鼻子看向程开霁:“那我们等时机再成熟一点,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再去见你父母吧?” 何斋笑了笑,只是笑容有点苦涩,“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没多久就分开了呢……那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你又怎么面对你父母?他们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胡说什么!”程开霁拧着眉呵斥他,脸色少有地严肃。他握住何斋的胳膊,逼迫他正视自己:“你怎么突然间想这么多,你爱我吗?” 何斋回答得斩钉截铁:“爱。” “那就行了。”程开霁脸色稍稍缓和,“那如果你的父母亲不接受我,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父亲早就同意了。”何斋小声嘟囔一声。 程开霁没听清,偏着头问他:“你说什么?” “会!会跟你在一起!” 程开霁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傻笑着:“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在一起了呢。” 何斋托着脸,看上去有些惆怅,他摇摇头:“这当然不会。”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程开霁问他。 “担心的多了去了,担心你体力不行,担心你*生活频繁,担心你早*,担心你不能让我性福。”何斋掰着手指细数,“声明,是‘程开霁没有人性’的‘性’。” “草。” “停停停!”程开霁听不下去了,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你就不担心我找别的男人吗?一般不都是怕对象绿了自己吗?” 何斋眼皮子一掀,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你会绿了我吗?” 程开霁只觉得何斋笑里藏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不会。” “那不就得了。”何斋轻轻一笑。 言归正传,程开霁敲了敲桌子:“那我们明年跟他们公开吧?你觉得怎么样?” 何斋沉思了几秒,点了点头:“行。” “其实我还是想让你今年就跟我回去。”程开霁叹了一口气,将手伸过去跟他十指相扣。 何斋闷闷地笑了笑:“嗯,我也想。我们慢慢来,别让叔叔阿姨一下子就面对这个事实,反正陪你到最后的一定是我。”他看向程开霁,笑得眼睛都带了弯。 “对了,我问了何洵,他也不回去,他陪我过年。还有易孟之,也发了信息过来。”何斋用勺碰了碰碗壁,“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啦,而且家里还有只团子呢。” “好吧。”程开霁揉了揉何斋的头,“我允了。” 第61章 “恶霸”与“民女” 到了放假这一天,程开霁在队里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现在正领着本市的几个家住得近的队员在一边讲重点事项以及假期的执勤相关。 陶指导员则领着放假回家过年的一群队员召开年终的会议,当然,年终奖那是没有的。等到陶琛拍了拍手,“解散”两个字一声令下,队里的氛围霎时就又热闹了起来,互相道着别。 程开霁注意到那边已经解散了,这边也嘱咐的差不多了,队里每年过年都会临时组一个过年执勤小分队,人员尽量都是本市人,一呼即应,不过市里的消防队的确是本市的队员占了大头。 “散了吧,大家都可以回家了。过年记得按表上安排的执勤啊兄弟们。辛苦了辛苦了。”今年是一群刚来没两年的大小伙子,一个个朝气蓬勃的,个个精神气倍儿足。 积食要加班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一个个扯着嗓子争先恐后地给程开霁拜早年,还有一个大着胆子开着这位平时都不敢招惹的队长的玩笑:“队长,您得多在家陪陪嫂子啊!” 一个起了哄,就收不住了,挨个挨个都起来了。 “是啊是啊,队长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嫂子照片儿啊?太想看嫂子长啥样了!” “对对对,我也纳闷谁能治得住队长,哈哈哈哈哈哈!” …… 远在一两米外的二虎子听见动静,悄无声息地负着手从后面绕了过来,在他们脑袋上挨个拍了一巴掌,抻着个脑袋,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一个个想啥呢?队长媳妇你们都想看,你们咋不自己处一个呢?惦记啥呢惦记?” 二虎子手一挥:“散了啊散了啊,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啊!” 刚进队的总是对先进队的有一种莫名的尊敬感,二虎子虽然也年纪轻轻,现在也端得一副好长辈架子。 关键是跟他年纪不相上下的一群人还非常信服,不多时一群人就散开了,除了极个别胆大的还是贼心不死。 扒拉着二虎子的胳膊,凑过来跟程开霁说话:“队长,嫂子肯定美吧?” “废话,能不美吗?你丫赶紧回家!”二虎子一脸嫌弃地将队友的说从身上撇开,“赶紧回去,别扒拉我!” 后者轻哼一声,还挺傲娇,转头提起自己的大包裹就走了。 队员们一走,消防队里算是彻底空荡了下来,原先的热闹与喧嚣都随着队友们的一个个离开而消逝,队里可就过年放假的时候才这么冷清。 “队长。”蒋齐对着程开霁“嘿嘿”一笑,把面前扣的严丝合缝的军绿色大衣解开了中间两个口子,从中间的内口袋里拿了两个红包出来,递给程开霁。 程开霁眉头一皱,视线在两个红包上停留了一瞬:“你这是干什么?” “哥。”蒋齐无奈地叫了一声,“我今年不是不能去看叔叔阿姨吗?我就给他们准备了两个红包,你到时候帮我传达一下,就当我看了叔叔阿姨。” “有心意就行了,你这红包就算了,要是你叔叔阿姨在这儿,他们肯定也不会收的。”程开霁拒绝,摇了摇头。 蒋齐不死心,撇了撇嘴:“哥,这是我给叔叔阿姨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就帮我送一下呗!而且你换位思考,要是你是我,你会不会给?将心比心一下嘛,哥。” 程开霁似乎真的被他说服了,当真拧着眉开始将心比心,最后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好吧。” “但是——”程开霁话锋一转,“你这红包里面多少钱?太多了不行,这他们肯定不会要的。” “不多不多,也就五百块。两个加一起五百!”蒋齐拍了拍胸脯,被冻地通红的小脸也扬了起来,还挺骄傲。 程开霁将信将疑,把红包从他手里拿了过来,还有贴着身带着的热乎气儿呢,程开霁就这么随手一接过来就知道数量肯定不对,这么个厚度一个红包二百五,忽悠谁呢? “我看你才是个二百五!”程开霁当着他的面,把红包给拆了,的确五百,不过不是两个合起来五百,而是一个五百,合起来一千。 蒋齐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当众被戳穿还有点不好意思。 程开霁从里面挨个抽了三百出来,教训蒋齐:“我看你才是二百五,你扯谎都不会扯,谁一个红包包二百五啊,你说六百都让人相信一点!” “拿着吧!”程开霁把手上的六百块钱往前伸了伸,看他没动静,又往前伸了伸:“让你拿着就拿着,四百块俩人够了。你叔叔阿姨还没退休呢,工资比我都高,你自个儿拿着,攒老婆本。” 蒋齐还是不拿,程开霁直接上手,塞进他口袋里:“揣着,别丢了,啊。” 蒋齐仰起头,眼眶里泪搁哪儿打着转,哽咽着叫程开霁:“哥。” “别丢人,大过年的,你还得去见女朋友老丈人呢啊!”程开霁给了蒋齐一个结实的熊抱,“回了啊!别哭了!”程开霁都看见何斋的车停在消防队门口了,他再不去晚上就得跪键盘了。 “知道了哥!”蒋齐闷闷地应了一声,程开霁刚走,他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陶琛也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么大一男孩子哭成这个样,走过去给他递了一张纸,蒋齐嫌丢人,这才收了声,陶琛看着觉得好笑。 “怎么了?那熊孩子又哭了?”何斋看见刚刚那一幕了,一边倒车一边问坐在身侧的程开霁。 “嗐。”程开霁抿了抿唇,手肘抵着窗户,手扶着额无奈道:“可不是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爱哭。” “他找你干嘛呢,怎么会哭起来?”何斋看着前面的路,目不转睛。 “今年不能去跟我爸妈拜年,非塞红包给我带回去给他们。小孩子一个,倒是挺重情义。”程开霁笑了笑,语气里遮掩不住的欣慰和骄傲。 何斋偏过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你带得好。” “不敢当不敢当。”程开霁还假恭维了一下,敛起了笑容:“但是你知道吗?他还想忽悠我,他说这俩红包一共只有五百块,合着一个二百五?你说他连扯谎都不会,后来我一看,一个五百,俩一千。我给他退了六百,他以后一个人还得自己攒老婆本呢,得给他看着点。这孩子也是招人心疼。” 说到最后程开霁都有点受不了用手蹭了蹭鼻子。 “可不是,所以幸好当时他碰到你了。”何斋跟程开霁对视一笑:“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队长。” “那我没有什么奖励吗?”程开霁靠在椅背上转过头看着何斋,眼巴巴地。 “没有,正开车呢。”何斋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不愧是个好司机。 “行…吧…”程开霁故作失落地转过头,托着腮看向窗外。 何斋嗤笑一声,摇摇头看向前方,前面的车流往前涌动的速度已经慢慢变慢了,何斋抬头一看,红灯亮了。 再看看旁边的那位,还侧着头看着窗外呢。 何斋趁车流停住的这会功夫,把程开霁的肩膀用手背拍了拍:“程开霁你转过来。” “不转。”何斋拉都硬是没给他拉过来。 “行,那你不转吧,有本事你就把脑袋这么歪着歪到家。”何斋撂下了狠话,也自顾自地转过了头,百无聊赖地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方向盘。 “好吧……”程开霁服了软,转了过来:“但是……” “唔……” “唔……” 他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被何斋截住了,口腔里瞬间涌进一股带着铁腥味的温热。 何斋捏着程开霁的下巴,在他口腔里肆虐,不过几秒钟而已,何斋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好整以暇地端端正正坐在了方向盘前。 程开霁就像一个被强抢的民女,民女衣衫不整,摸着下巴一脸不可置信,程开霁脸上的表情他自己都形容不出来。 他紧紧锁着眉头,盯着何斋:“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何斋还刻意学着程开霁的语调,前面的车流动了,红灯跳成了绿色,他右手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就搁在窗户边沿:“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程开霁冷笑一声:“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程开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两个词。 何斋惊讶极了,挑着眉望向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程开霁眼里他更想斯文败类了。 何斋说:“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随便找个人来指认,难道不都是觉得你是那个禽兽,我是民女?” “那是他们被你的脸蒙蔽了双眼!”程开霁咬牙切齿。 何斋哼笑一声,用手点了点方向盘:“那我问你,你爽不爽?” 程开霁听完问题,又气又羞又恼,最后泄了气,忿忿不平地吐出一个字:“爽!” “那不就得了!”何斋愉悦地微微眯着双眼,程开霁越想越气,最后又将那个迅速又霸道的吻复盘回味了一遍,不由自主地砸吧砸吧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在心里暗暗又骂一句:“草!” 第62章 温唇相附 虽然在车上两个人还是打打闹闹,但是到了家反而沉默了下来。 程开霁一直住在家里,在队里的东西也不多,过个年就放十天假,所以带回来的东西也就是被单被套枕巾,还有几件放在队里换洗的长袖短袖。 何斋停稳后,程开霁就率先下了车,去后备箱把装东西的包拿了出来,抱在胸前。何斋则锁上了车,走到了他身边。 “重不重?”何斋把手放在包底下,程开霁会意,松了松手上的力气,让他感受一下。 “不重,就一点衣服之类的。”程开霁笑了一声,一只手托着包,一直手推搡着何斋往前走。何斋也就让他托一双大手在背后托着往前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只要过了一月份,B市的雪就小了下来,像之前那种深得能埋到人小腿的雪是再也没有了,最多在地上覆盖上一层鞋底厚的雪。每天起来的时候,环卫工人都已经将雪清理到了边上。 何斋就爱踩这些过了一天时间,已经变成灰色冰块的小雪堆,一踩就有“咯吱——咯吱——”的声音,程开霁的大手还托在他身后,怕他一不小心踩滑摔倒在了地上。 何斋没滑倒,倒是另一个人滑倒了。 何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等在了他们家门口,看起来等的时间还挺久,两只手插在袖筒里面。现在看见何斋和程开霁刚一回来,还没到家呢,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哥,嫂子哥!”何洵就差拿着喇叭叫了,也不怕邻居听了这个称呼觉得奇怪。何洵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异常高兴,隔着老远就冲他们挥着手。 何斋虽说是他哥,但是也是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为什么他还要一边仰着脑袋挥手一边跟他一样踩雪?乐极生悲,快乐不过短暂十来秒,何洵就因为踩雪摔了一个屁股蹲。 “嘶——”程开霁在旁边贴心地配了一声音,何斋配合的抿着嘴闭上了眼睛,“啧”他感叹一声,还是睁开眼看他傻子似的弟弟,后者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因为有雪的阻挡,他也没摔实,就是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雪堆上。 “我也是不能理解你这种行为。”何斋从房间里给他找了一块新毛巾,直接扔在了他的屁股上,何洵反手接住了,撇了撇嘴有点幽怨。他哥这种行为,侮辱性极强。 “没摔出事就行。”程开霁适时地递给他一杯温水,看见嫂子哥没有侮辱他,何洵心里才平衡了一点,接过水给他道谢:“谢谢嫂子哥。” 何斋转过脸微微一哂,何洵这叫嫂子哥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不知道他那里来这么一个词,天天逮着人就叫。 有一次何斋问他:“你为什么要叫程开霁嫂子哥?” 何洵露出一脸疑惑,看向他:“那,我叫哥?” “……”何洵要是这么叫的话,不就跟叫他一样了?何斋略一思忖,那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也改不了。 “你过来干嘛,不用陪你女朋友了?”何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何洵把那块毛巾按在屁股上。 程开霁听见何斋的话,笑了笑,揶揄何洵:“这不能陪女朋友,都大晚上了。”他对何斋挤挤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何斋会意,也跟着闷闷地笑。 何洵就纳了闷了,他就过来慰问一下他哥和他嫂子哥不行吗?怎么非得这么挤兑他,他也是有一片真心的好不好。 何洵“哼”了一声,嘴微微撅了撅:“我真是来看你们俩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来合计合计咱们去哪过年。”何洵嘿嘿一笑,把毛巾扔进脏衣篓里搓了搓手。 雷区蹦迪的名头真是没白给,现在这么一说,何斋就想起来明天程开霁就要走这件事了。程开霁也是,两个人双双陷入沉默。 “我明天回家,回C市。”程开霁拍了拍何洵的肩膀:“你跟你哥过年,好好照顾好你哥。” “啊?”何洵不知道这事,他哥说一起过年,还以为是他们仨外加易孟之一起,原来嫂子哥的家不在B市啊,何洵看了一眼何斋,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哦哦哦好。”何洵赶紧避开他哥的眼神,跟程开霁打包票:“放心,我绝对照顾好我哥。” “嗯。”程开霁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洵没话说了,嫂子哥明天走,那今天就是最后一晚了。那他杵在这里岂不是当了好大一个电灯泡?何洵又瞄了一眼何斋,福至心灵,他跺了跺脚:“那嫂子哥,哥,我就先走了哈。” “不再多玩会?”程开霁撂下茶杯,诧异地看向他。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呢,嫂子哥回家注意安全哈。”何洵一溜儿就跑到了客厅门口,拉开门冲屋里两个人挥了挥手,还没等程开霁点头就跑走了。 “怎么突然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程开霁笑着走到何斋身边,蹲在了他面前,把他的手拉了过来放进手心揉捏。 何斋调整了一下坐姿,回握着程开霁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谁知道呢,何洵打小就那样。” 说完两个人就又没了声,就这么沉默着握着对方的手,互相汲取着对方手心的温度与热量。 “我明天就要走了。”程开霁看着何斋,语气有点儿难过。 何斋听了也觉得难过:“我知道。” “那你现在要收拾东西吗?”何斋望着程开霁,俩人情绪一个赛一个低落。 他摇摇头:“不收拾,随便带两件回去就行,不多呆,陪完父母就回来。”末了他又问,“好不好?” “好。”何斋不知道为什么,三十来岁的人了,偏偏这几天泪点奇低,不提到这件事还能忍得住,一提到这件事泪腺就又控制不住了。 但他好歹还是撑着,没哭出来。只是一直咬着下唇,咬的殷红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程开霁知道,他看着何斋的唇,自己的喉结也忍不住上下翻滚了好几遭。想起刚刚回家时何斋对他的“奖励”,程开霁勾唇微微一笑。 “斋哥。”程开霁摇了摇何斋的手。 “啊?”何斋抬头看他,程开霁想站起来,何斋手上使力拉了他一把。 却没想到拉起来一条大尾巴狼,程开霁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将何斋笼罩在他的胸膛之下。 鼻息相贴,温唇相附。 程开霁将肖想已久的殷红唇瓣含进嘴里,用舌顶并舔舐过他的上唇瓣。 两个人对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何斋对于程开霁的吻渴望且享受。他两腿自然分开,膝盖顶着程开霁的胸膛,两只手已经熟稔地勾在了程开霁的脖子后,修长又细白地手,懒散而懈怠地扣着。 何斋和程开霁是跟何洵一起回家的,连换睡衣的空档时间都没有,好在家里开了暖气,两个人身上都脱得只剩下圆领贴身的毛衣。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开霁跪在了何斋双腿之间,他们以一种缠绵悱恻地姿势接着吻。屋里的暖气温度或许是开得有点高了,两个人之间的温度骤然上升,宁静安详的小屋里除了低声喘息,偶尔也能听见两声细微的狗叫,但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好歹还是撑着,没哭出来。只是一直咬着下唇,咬的殷红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程开票知道,他看着何斋的唇, 自己的喉结也忍不住上下翻滚了好几遭。想起刚刚回家时何斋对他的“奖励” ,程开雾勾唇微微一笑。 “斋哥。”程开雾摇了摇何斋的手。 “啊? "何斋抬头看他,程开霁想站起来,何斋手上使力拉了他一把。 却没想到拉起来一条大尾巴狼,程开粟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将何斋笼罩在他的胸膛之下。 鼻息相贴,温唇相附。 程开雾将肖想已久的殷红唇瓣含进嘴里,用舌顶并舔舐过他的上唇瓣。 两个人对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何斋对于程开票的吻渴望且享受。他两腿自然分开,膝盖顶着程开霁的胸膛,两只手已经熟稔地勾在了程开霁的脖子后,修长又细白地手,懒散而懈怠地扣着。 何斋和程开票是跟何洵一起回家的,连换睡衣的空档时间都没有,好在家里开了暖气,两个人身上都脱得只剩下圆领贴身的毛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开霁跪在了何斋双腿之间,他们以一种缠绵悱恻地姿势接着吻。屋里的暖气温度或许是开得有点高了,两个人之间的温度骤然上升,宁静安详的小屋里除了低声喘息,偶尔也能听见两声细微的狗叫,但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情动之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斋原本勾在程开票脖子上的手已经顺着程开雾的脖颈向下,指腹摩挲在他黑色贴身的毛衣上,游走。不知觉中掀开了他衣料的衣角,一丝凉意从腰腹传到大脑,尽管仍旧在接吻,程开雾也知道何斋的手在做什么。 他两只手规律性地按压着程开霁的乳头,用指尖刮过,用指腹搓捻,程开雾的喘息声越来越浓重。何斋已经感受到他乳头的挺立,他的指尖继续往下,手按在了程开雾的裤子皮带上。 接着,程开霁听见了皮带拉卡的声音,他及时按住了何斋的手。唇与唇相抵,程开霁目光炽热地盯着何斋,然后没有犹豫将他拦腰抱起。 接下来是浴室上锁的声音。 浴室里有一个浴缸,何斋喜欢泡澡,所以安了一个。但是现在的浴缸却被程开霁用来让何斋当做一个支点,支撑着他站稳。花洒一打开,浴室里就升腾起了阵阵热气,水汽氤氩在空气中,适时洇湿两个人的衣服。 何斋率先脱下了衣服,凌乱地扔在地上,用脚踢开。程开霁也脱地一丝不挂,两个一米八六以上的男人在闹室水汽里赤裸相见。程开雾胸膛结实,腰腹紧致。身下的阴茎尺寸可观,已经硬的差不多了,直挺挺地顶着何斋的腰腹。 何斋勾着程开霁的脖子,程开霁低头探出湿热的舌,手在身下帮着何斋纾解。 常年工作的厚茧此时成为了何斋的催情剂,尽管他也帮着程开霁,但是远远不及程开票带给他的刺激要多。 何斋被他弄得不行了,躲开他的吻偏过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程开雾的心跳。他的身下已经溢出点点白渍。 程开雾搂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脚离地一两厘米左右,他被程开霁带到了花洒下,两个人相互帮对方清洗清洁。 最后何斋背靠着浴室瓷砖,被程开雾抱着往上一带,何斋两条长腿就绕上了程开雾的腰肢,紧紧夹锁。 花洒正对他们的脑袋,程开霁在水下舔唇喘息,红着一双眼睛将手探到了何斋的股缝。刚触碰到时,何斋轻哼了一声,略带羞耻地躲开,挡不住程开霁轻声地哄着亲他,手指一寸寸一根根进去扩张,在里面有律动顶着。雨溪渎加补荃。 何斋越吃越深,深感不够,红着脸让程开雾进去。程开霁求之不得,但还是拿了手边的润滑又抹了一遍,然后往里面挺动。 不论做过多少次,何斋永远对程开雾保持着一种敏感,在他前端刚进去的时候他还是会感觉到一种胀痛,程开霁总会在这个时候用嘴含着他的乳头轻轻地咬轻轻舔舐,或者咬着他的耳朵刺激他的大脑让他缓解转移疼痛。 一根挺进,里面紧致滚烫,两个人在花洒下一应一合。 最后何斋手撑在浴缸上,浴室里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呻吟。 何斋穿着松垮的浴袍被程开霁碰上床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可能是在浴室里面洗澡太久缺氧的缘故。 何斋四仰入叉地躺在床上,程开霁扯过来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掖好后才出卧室喂狗关灯。这些事做好后程开霁才又回来,不过走到卧室门口他又顿住了,折返到浴室,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手,这才回来。 何斋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身下有点疼,一点点。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四周仍旧是黑暗的,程开案出去了,何斋知道他还在家里,但是他已经没由来地感受到一阵心慌与难受。 眼泪珠子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太阳穴落到两侧的枕头上,水渍洇湿了枕头,留下一块灰色的痕迹。何斋双眼无神,愣怔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程开雾-”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咔——”卧室门开了,客厅的灯他还没来得及关。何斋侧过头看向程开雾,他向他而来,他带着一声光。 “我在。”程开霁关了灯,关了门,但是借着壁灯微弱灯光也仍旧看得出他眼角的泪痕。 程开霁掀开被子,俯身上前,用粗粝地大拇指将他的泪痕摩挲擦拭了一遍,虔诚又真挚地吻上他的眼睛,“别哭,我在。” 何斋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的哭腔与颤抖,何斋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 “斋哥。”程开雾心疼又难过,将何斋温柔地揽进怀里,大手在他背后轻轻地拍着。何斋把头埋在程开雾的胸膛,宽阔而温暖。何斋的心又定了下来,探出头轻轻蹭着程开雾的唇,这一次他们亲的很温和,绵长而温暖。 情动之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在浴室准备匆匆洗了澡早点休息,没想到失策了。果然不能一起洗澡。 何斋穿着松垮的浴袍被程开霁碰上床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可能是在浴室里面洗澡太久缺氧的缘故。 何斋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程开霁扯过来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掖好后才出卧室喂狗关灯。这些事做好后程开霁才又回来,不过走到卧室门口他又顿住了,折返到浴室,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手,这才回来。 何斋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身下有点疼,一点点。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四周仍旧是黑暗的,程开霁出去了,何斋知道他还在家里,但是他已经没由来地感受到一阵心慌与难受。 眼泪珠子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太阳穴落到两侧的枕头上,水渍洇湿了枕头,留下一块灰色的痕迹。何斋双眼无神,愣怔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程开霁——”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咔——”卧室门开了,客厅的灯他还没来得及关。何斋侧过头看向程开霁,他向他而来,他带着一声光。 “我在。”程开霁关了灯,关了门,但是借着壁灯微弱灯光也仍旧看得出他眼角的泪痕。 程开霁掀开被子,俯身上前,用粗粝地大拇指将他的泪痕摩挲擦拭了一遍,虔诚又真挚地吻上他的眼睛,“别哭,我在。” 何斋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的哭腔与颤抖,何斋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 “斋哥。”程开霁心疼又难过,将何斋温柔地揽进怀里,大手在他背后轻轻地拍着。何斋把头埋在程开霁的胸膛,宽阔而温暖。 何斋的心又定了下来,沉沉睡去。 第63章 满世界都是基 “别的东西你真的都不用带吗?”知道程开霁今天走,何斋心里一直都不踏实,就算是睡觉也没能睡踏实,一般九十点钟才醒的人,今天破天荒的,七点半就醒了。何斋窝在被子里抱着程开霁的胳膊,声音有点轻。 程开霁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微微笑了笑:“不用,随便带两件衣服就行了。” “特产什么的,叔叔阿姨不吃吗?”何斋枕在程开霁的肩膀上,头埋在程开霁胸前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程开霁将被子掀开了一道小缝,让何斋没那么憋闷:“你放心吧,他们不爱吃。而且我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该带的都带过了,我把自己送回去就行。” “不过……”程开霁突然间顿了顿,看着天花板认真思考着什么。 何斋露出自己的眼睛,看向程开霁:“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有一样东西想带回去。”程开霁说。 何斋尾音拖得老长,下巴抵在程开霁的胸膛上:“什么呢——?” “你。” “哎——”程开霁从床上坐了起来,顺带着把何斋也捞了起来,把他抱在自己身上,语气认真,“我还想把你带回去。” “我也想。”何斋笑了笑,亲昵地揪了揪他的脸,“那你是不是要起床准备出发了?”何斋在程开霁说话之前换了一个话题。 程开霁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是要起来了,这样开车过去正好,我妈说中午到家刚好就吃中午饭了。” “那行,我给你收拾衣服吧,你先去洗漱。”何斋在床沿上弯下腰一把抓起昨儿个全部扔到地毯上的睡衣,自己先套上了。程开霁用不着,他今天得回家。 何斋光着脚丫子就下了床,在衣柜里一阵翻找,给他找了一套衣服让他换上。 “我媳妇儿,真贤惠。”程开霁在床上赤着身子笑,何斋在衣柜前面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程开霁的车还是停在他家那边,加上还有点别的小东西要收拾,他就翻墙去那边了。现在何斋一个人在卧室里面,翻箱倒柜地给他找衣服。 程开霁回家待六天,加上今天得七天。何斋掰着手指数,他俩要分开的时间居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自打在一起后还没有这样过呢,他拿着衣服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也无可非议,毕竟是自己的家里人,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年就是要团聚在一起。更何况人家的儿子工作时间一直都很长,压根没时间回家看亲人,加上和自己谈恋爱,这么一“剥削”,更加没时间了。 何斋在心里默默将自己训斥了一顿:“自己想他怎么了,这才分开多少天?程开霁跟家人一分开可就是分开一年。你可长点心吧。” 但还是挡不住思念,现在人还没走呢。何斋回头望了一眼,望见空荡荡的房间,哦对了,他想起来了,程开霁去他家那边收拾去了。 他专门翻找出来一登山包,把衣服都叠妥当了放在里面,外面的羽绒服不用经常换,他给程开霁挑了两件带上,有点大,到时候放车上。再就是内裤秋裤袜子,何斋分门别类地给他都收拾好了。 最后他看着满满当当的一个登山包,也不由得觉得自己是真挺贤惠的。 车在门外鸣笛三声,程开霁已经将车开到门口了,换言之,他要走了。 程开霁从车上跳了下来,何斋手上拎着包,后面跟着一只穿着绿袄的白狗,也不知道是这俩人谁的主意,给狗挑什么颜色不好,非得挑绿的。 “都给你收拾好了,喏。”何斋整个人精神状态低迷,但是在程开霁面前还是强打起精神,笑着把包递给他。 “嗯。”程开霁沉默着把东西接了过来。 两个人相对无言,何斋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给他挑的羽绒服还在自己的手上,又赶紧把羽绒服递给他:“这也是给你带回去换的,刚刚递包怎么就忘了把这个也给你。”何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得有点傻。 程开霁在他摸完头发之前将手覆了上去,就着他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两个人都是不擅长告别的人,即便只是分开一个周,何斋也觉得仿佛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跟程开霁在一起后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呢。 但是该分开的,终究是要分开的。 程开霁率先在沉默中破了功,将何斋揽进怀里重重地抱着。 白绒团子在他们的脚边蹦跳,他们在深巷院口拥抱,这是他们在世人面前最明目张胆的一次。没有车窗遮掩,没有夜色掩护。 程开霁用下巴蹭了蹭何斋的额头,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放松:“好啦,我真的要走了,我走了你就跟何洵孟之他们在一起。如果不想做饭就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别让自己饿着。嗯?” 程开霁不舍得,何斋也不舍得。但何斋仍旧顺从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胳膊:“放心吧。” “行,那我走了。”程开霁转身上了车,何斋就跟着站在车窗边:“走吧。” 程开霁的引擎启动了,他在里面对他点头,他在外面挥手,车子一瞬间就驶离了巷口。 何斋心里空落落的,在院子门口蹲了下来,揉了揉白绒团子的脑袋。一阵风吹过来,冻得穿得比较单薄的何斋打了一个喷嚏,他将白绒团子捞进怀里,抱进了屋子里。 明天大年三十,今天二十九。程开霁走后,何斋就在家睡了一天,可能是早上穿得单薄着了凉,他一觉睡到下午,还是被易孟之的电话吵醒的。 易孟之打电话过来说要安排一下明天的活动,何斋脑子昏昏沉沉的,觉得他这不是扯吗?明儿晚上才过年,今天二十九,着什么急,他随便应了两声糊弄过去了,最后易孟之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趿着拖鞋到客厅冲了一杯感冒药。他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程开霁回去了,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就到了。 他又回房拿手机,果不其然,程开霁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他没易孟之运气好,那会儿何斋睡得正熟,没接到。 何斋准备直接拨视频电话的,但是又想到叔叔阿姨可能在旁边,就发了一条微信。 “我一觉睡到现在,刚醒。”程开霁的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一声,没过多久又响了一声。 “看到你打的电话了,怕你不方便接我就发信息过来了,想你。” 程开霁此时已经到家六个小时了,正和爸妈坐在一起吃晚饭。程家家教严,吃饭不能玩手机看电视,但他们这一顿饭刚开始吃呢。 程开霁把手机撂旁边就是为了等何斋的消息,现在来了,他没有不回的道理。屏幕亮了好一会儿,程开霁偷偷瞄了一眼边吃饭边聊天的父母,偷偷拿手机麻溜地回了一条信息。 “睡醒就好,我在吃饭。” 程父看程开霁看手机,赶紧给程母使眼色,嘴往那边努了努。 程母长相温婉,戴着一副细黑框眼镜,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爱催婚。 她清咳一声:“开霁啊。” “啊,妈。”程开霁正好撂下手机,手在裤子上紧张地擦了擦才拿上筷子,此时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老妈。 “你说你,12月都过了,现在也都29了是吧?”程母说话不疾不徐,但视线就没离过程开霁,中途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 “是啊,我们单位孩子跟你差不多大的都抱上孙子了。”程父跟着附和,还叹了一口气以示自己的羡慕。 程开霁一脸诧异地看向老爸,特意“哦?”了一声:“那还挺好啊。”程开霁感叹一声,见老爸夹了一筷子萝卜丝,继续说,“您不觉得这萝卜有点咸吗?” 程母与程父对视一眼,两人都闭了嘴,合着咸吃萝卜淡操心是吧。 “跟你发信息的,是男孩儿女孩儿啊?”程母继续输出,只要自己儿子没明说,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儿子的婚姻大事最重要。 “男孩儿。”程开霁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心里默默想着,这是个男人,三十一岁还能是男孩儿吗? “哦,那他有对象没有啊?”程母又问。 程开霁这次就回答得利索了:“有。”何止有,就坐您对面呢。 “那你——” “爸妈,我吃完了,你们慢点吃,我去喝口水。”程母的一句话才开了一个头就被程开霁截断了,关键是儿子一脸灿烂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 但夫妻俩算是看出来了,指着儿子结婚还够等呢。 程开霁去漱了个口就回了房间,准备给何斋打电话,但是何斋拒绝了,说身边人太多了和易孟之他们在一起,吵得慌,明天再打。 程开霁也没怀疑什么。 实际上何斋身边就一条白绒团子,何斋正裹着毯子在客厅看电视剧呢。他不知道是喝了药的缘故还是喝药前就这样了,他刚刚准备接程开霁发的语音,却发现自己一开口说话嗓子就开始痛,声音也哑了不少。 何斋不想让程开霁担心,就干脆拒绝了,推说身边有人,就打字聊天吧。 程开霁搓了搓脑袋,看着信息径自点了点头。既然不能打电话,那还是去客厅里陪会儿爸妈吧。老妈已经在收拾碗筷了,老爸开着电视看着法制频道。 程母一看见程开霁出来,就又搭上话了,好在这次没提他的终身大事:“二虎子没来真是因为有对象啦?” “不然还能因为啥呀,妈。而且二虎子今年还得过去见一见对象家长呢。”程开霁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摊着,和他爸以同样的姿态各据一端。 “哦,这样啊。”程母的声音又一次从厨房传来,只不过这次带了点儿犹豫,“那二虎子处的对象男孩女孩啊?” “噗——”程开霁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当然是女孩儿,您想啥呢?” “哎!儿子,”程母将碗筷收拾好了,在干毛巾上擦了擦手坐到程开霁身边,“你别怪妈多问这一句,但是妈也是拿不准才问你的。” 程开霁好奇地看向他妈:“您怎么了?” 程母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我们大学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好一些情侣。” “那咋了,大学还不让人自由恋爱啦?”程开霁觉得奇怪。 程母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谈恋爱我不反对,只是都是好几个男同学手拉着手。” “有一次,我带《诗经》的选修课,就看见一粉红色羽绒服的男孩牵着另一个男孩儿的手进来了,俩人坐一块儿可亲昵了。” 程开霁沉默了一会儿,“哦”了一声,反问他老妈:“那您反对吗?” “反对倒不至于,教书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再者古代还有断袖呢。”说到这里,程开霁才想起了他妈是教古代历史学的。 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附和着点了点头:“社会风气不一样了,思想观念不一样了,同性恋多了也正常。” 他妈倒没多想什么,一直在旁边看电视顺便听他们八卦的老爸倒是吭了声:“开霁啊,你们消防队有搞同性恋的没有啊?” 听到这话,程开霁手臂一僵,嘴角的笑都凝固了一瞬:“没有啊,爸您怎么问起我们队了?”程开霁故作自然。 老爸不吭声了,老妈却正好接过这个茬,冲着程开霁挤挤眼:“因为老程他们公安局也有一对儿,作为那位年轻小同志的顶头上司,你老爸正在努力接受。” “哈?”程开霁咽了一口口水,吸了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那还挺巧,您俩真不愧是夫妻。” 其实你们儿子也是。 程开霁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完了半杯水,找了要上厕所的借口火速离开了他老爸老妈身边。要不然现在是八卦别人,万一等下他爸妈随口一问,问到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他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开霁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64章 对岸灯火 晚上跟程开霁聊过天后,何斋吃了一点药就睡下了。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十一点,自从程开霁走后他就没有正常地醒来过,这次又是被何洵易孟之联手打电话叫醒的。 何斋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才知道他们正在门口等他。何斋揉了揉脑袋,发现没有昨天那么疼了,好了一点。这次他就吸取教训了,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去开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绒团子推开了客厅的玻璃推门,自己跑了出去,现在扒着大门跟外面的人在玩。何斋有点想笑。 门开了,何洵和易孟之俩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刚刚在那里一边敲门一边逗白绒团子的也是他们。何斋撇了撇嘴,看向他们:“你们就没被别人以为是傻子吗?”他领着俩人进了屋子里。 易孟之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白绒团子往他身上一跃,亲昵地蹭着他。易孟之环顾四周,突然间发现没有程开霁:“程开霁人呢,斋哥?” 何斋倒水的手一顿,这才想起来当时只说了一起过年,忘了告诉他程开霁回家了。他正准备解释,何洵就开口帮他解释了:“嫂子哥回家了,今年就我们仨一起过。”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过去,你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易孟之不解,当时他还以为他们俩只有何斋回他信息,是两个人商量好了的,现在才发现不是。 何斋把水递给他,把白绒团子抱了过来放在地上:“这才在一起几个月,我总觉得去太早不合适,而且叔叔阿姨都不知道开霁喜欢男人。”何斋说话时语气平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易孟之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说:“不行。” “为什么?”何斋不理解,“怎么个不行法?” “如果你们俩一起过去,不说真实关系,只说是朋友,这样好歹可以在父母面前刷个脸,先让他们有好感,你们再一步一步地来,这样他们的接受度是不是会更高一点?” “你是不是害怕你们最后走不到一起?” 易孟之一句话比一句话戳人心窝子,最后何洵听了都拧着眉叫了他一声:“易哥,胡说什么呢!” 何斋却看向地毯轻轻点了点头。 易孟之拍了拍何斋的肩膀:“那就更好解决了。” 何斋满脸不解地望向他:“怎么解决?” “你没必要害怕,你要想想程开霁的立场,是不是?再者,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告诉他父母,就慢慢来,这跟你和他一起过去没冲突。程开霁不是也希望你跟他一起过去吗?” 易孟之笑了笑:“斋哥,你应该相信爱情的,就算不相信爱情,你也应该相信你和程开霁的感情。你看我就从来不担心我和我家那位。” 何洵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垂下了头。何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发自肺腑地感谢他:“我懂了。” “懂了就好,事情其实很简单。”易孟之笑眯眯的,在何斋眼里,易孟之好像就没有难过的时候。 “行了。”何斋叩了叩桌子,这件事情他想明白了,那就下一件吧,“准备怎么过年?” “放烟花放烟花!我们去长江边放烟花!”何洵有点激动,他在北方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机会看长江,来了南方这么久,早就应该去的,结果为了他哥和女朋友,把这件事都抛到了脑后。现在终于让他等来了机会。 何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从白天放到晚上,不得饿死你?” “噗——”易孟之笑出声,“咱们就不能先找个地方吃饭吗?这是我们头一次在一起过年呢。” “那以前也是没机会。”何斋呷了一口水,“都不认识呢。” “你怎么这么破坏气氛?”易孟之愤愤地看向何斋。 后者淡淡一笑,没吭声。 也许是感冒还没好,也许是家里没有程开霁,何斋完全提不起精神来,现在脑子里满是程开霁走前最后一次问他要不要过去的样子,以及刚刚易孟之的话。 他长舒了一口气,裹在毯子里蜷缩着玩手机,发现程开霁一大早就给他发信息过来了。C市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准确来说那里冬天一直都没有那么冷,程开霁给他拍了一张搞怪的照片,做着鬼脸,身上穿了一件T恤,直接套了羽绒服。 何斋问他不冷吗,程开霁直接把温度截图发了过来,好家伙,比他们这儿高了整整十度。 何斋看着程开霁的照片,这才真正笑了出来。 思念是不知不觉的。同易孟之和何洵还有白绒团子在一起的时候,何斋被热闹笼罩,两人一狗都是不安分的主,就连吃个饭都住不了嘴,他还能抑制住想念。 但当黄昏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这种思念便明显起来。 三个人开了两辆车,何斋带着易孟之,何洵开了一辆皮卡,后面装满了烟花。仨人里面只有易孟之是南方人,打小就在长江边长大,这趟算是过年也算是给俩人圆梦。 易孟之和何洵搬烟花,白绒团子原本是在何斋旁边转圈儿的,但是被他赶到了另外两个人那一头。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对面的江风吹过来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何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拆开后点燃了一支,对着宽阔无垠的长江抽了起来。 思念就像成千上万只蚂蚁侵噬着他的心,他眼睛微眯着打量着长江对岸。即使长江宽阔无垠,他也望见了对面的点点星火,应该是那边城市的灯火。 何斋出了一会儿神。“孟之!”他转过脸冲着搬烟花的孟之叫了一声。 “斋哥,我在,你说!”江风太大了,易孟之扯着嗓子回应何斋。 何斋手遥遥一指,指的是有点点灯火的对岸,何斋问道:“那里是哪里?” “是C市!”易孟之几乎是喊出来的,江风将他这三个字传到了何斋的耳里。 他掐了烟,愣怔地望着对岸。我坐在这里,看到了对岸,是不是也相当于看到了你?那我对你的思念能够通过广袤的长江传到对岸吗? 答案是不能。 何斋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裹好了风衣,低着头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那辆车,在车门关上引擎启动的那一瞬间,何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哥,你干吗去啊?”何洵看着他哥开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吃了一嘴沙,“呸呸呸!”何洵吐了吐嘴里的沙子。 易孟之怜爱地摸了摸何洵的头:“本是同根生,智商太令人着急。”他感叹了一声,但还是给何洵解释了,“你哥他去C市了。” “草?”何洵一脸茫然,“他去C市干吗,这到那儿得十二点了吧?”何洵脸色复杂。 易孟之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样子:“当然是去看你嫂子哥,我的大学同学,程开霁啊。”他转过身面向长江,“你没发现他跟我们在一起,都没什么精神吗?反倒是他跟程开霁发信息的时候脸上才有笑容。” 何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哥是感冒病的……” 易孟之哼笑一声,指了指对岸:“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C市?”何洵刚刚听见了何斋和他的对话,他刚刚就是说的C市。 易孟之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告诉何洵:“错!” “那是我胡诌的。” 何洵在原地愣住,傻眼了。 何斋已经上了高速,他现在比往常要更加理智清醒,他应该对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定一点的。虽然现在过去找程开霁这种行为实在是荒谬,但是他想他了,所以他想见他,他愿意跨越这几百公里的距离去见他一面。 车窗微微开了一丝缝,灌进来的冷气让何斋愈加清醒。 程家一直是保留了守岁看春晚的活动的,他妈妈还有一个姐姐,每年两家人都是在一起过年,今年是在他大姨家里。一家人碰上必不可少的就是在一起打牌,两家人正好凑了一桌。 程开霁不会打牌,就坐在沙发上跟大姨的二女儿也就是他妹妹对着电视干瞪眼。 春晚都快要结束了,牌桌上的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程开霁熬不住了,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下楼睡觉。他大姨家就在程开霁家楼上两层,天天都能见面。 程开霁回了家,心里却揣着事,这两天回来以后何斋有的时候信息回得很慢,他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而且他还不跟自己打电话,以前那么爱打语音电话不爱打字的人,突然转了性?他不信。 晚上发出去的信息,何斋也一直没有回,程开霁有一点难受和焦虑。 房间里一片黑暗,推门进去后他就直接瘫倒在了床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累,闭上眼睛,一碰到枕头就快要入梦。 “嗡嗡嗡——”睡了不过几分钟,手机就在枕头旁边响了起来,程开霁揉了揉眼睛,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摸索了一阵。 手机屏幕上“何斋”两个大字闪烁。 程开霁心念一动,接通了电话。 第65章 叔叔阿姨过年好 “喂。”程开霁接通了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对面传来的声音清亮好听,并且熟悉。 程开霁翻身起床,坐在床上看着窗户前被夜色笼罩着的百叶窗:“斋哥,我在。” 对面没说话,只低声笑着。然后程开霁听见了解开安全带,关车门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吗?都快十二点了。” 程开霁蹙着眉,有点担心何斋的身体。 何斋已经开进了程开霁住的小区,找好了停车位,现在正站在他家那一栋旁边的路灯底下。他将风衣扯了扯,用鞋尖在地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听着程开霁在电话里教训他。 平静而又美好。 对面的程开霁终于把人教训完了,估摸着是说得太多,渴了。何斋听见他喝水吞咽的声音了,他在脑海里描绘着程开霁的脖颈以及那性感的喉结。 程开霁喝完水了,又问了一遍刚刚何斋避而不答的问题:“你在哪儿呢?是何洵还是易孟之带你去的,我回去收拾他们。” “别。”何斋轻声劝阻,仰着头嘴里默数到第七层,他说,“你走到你们家阳台来,然后往下看。” “搞什么?”程开霁听完之后只觉得迷茫,好端端的怎么要去阳台?但他还是过去了,趿着拖鞋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我到了。”程开霁对何斋说道。 何斋“嗯”了一声,将手机的手电筒开着,向着七楼的方向挥动手机。 程开霁骤然间看见漆黑的夜里白光闪烁,仔细看过去是一个人拿着手机,程开霁手机里面的人声裹挟着电流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旁,里面的何斋的声音若隐若现,但是他听清楚了。 何斋说:“你看见光了吗?那是我在的地方。”他顿了顿,又说,“我来见你了。” 程开霁愣在了原地,看着底下被挥动的亮光愣怔了。 他咬了咬唇肉:“嘶——”唇角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向门外。 两台电梯都上了十八楼,他在七楼,他只看了一眼就跑向了消防通道那边的楼梯口。他自觉自己下楼梯的速度在这么多次训练后已经能够赶上电梯的了。 但当他实实在在地站在一楼楼梯口的时候,他还是激动得忍不住心慌,忍不住颤抖。 或许每个人在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时,身体都会不自觉地自己发生化学反应,这种情绪几乎让程开霁屏息凝神。 程开霁往前踏了一步,自动门开了,他走到门口,望向路灯处。何斋双手揣在口袋里,站姿挺拔似一棵松,影子拖得很长,他就在那里站着,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程开霁。 程开霁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他三步并作两步将他的光一把搂进怀里。 手机里的时间到了零点整,整个C市在零点这一瞬间烟花齐放,何斋在他怀里仰起头,没有在长江边看烟花的遗憾在C市阴差阳错地弥补了。 小区里的家家户户都在阳台窗口看着满城烟花齐放,还有很多欣喜的人大声嚷嚷着:“过年啦!过年啦!” 原来这是C市一直保留下来的过年风俗。 他们在路灯下拥抱,就好像满城的烟花都是在庆祝他们的重逢一样。但实际上他们分开不过两天,但是如隔三秋。 何斋和程开霁面对面站着,自打见了程开霁,何斋脸上的笑就没有下来过,他懒洋洋地往程开霁身上一倚,声音也是慵懒至极:“程队长,新年快乐啊。” 尾音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勾人意味。 程开霁的食指在他鼻梁上刮过:“新年快乐,斋哥。” 程开霁将何斋偷偷带回了家,何斋站在电梯里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拽了拽程开霁的袖子,面露难色:“要是叔叔阿姨在家这怎么解释?你半夜三更从哪儿带了个男人回家?” 程开霁面色自然:“没事,你放心吧,他们现在还在打牌呢,就算被他们看见了也没事。” “怎么没事?”何斋幽怨地看向程开霁,“我还想以一个好的形象见他们呢。” 程开霁看向何斋,帮他整了整领口,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非常好,形象简直完美!” 何斋捶了他一拳,笑着骂他:“你别贫,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真的!”程开霁在电梯里牵起何斋的手,“你是我媳妇儿,我爸妈就算不知道他们也会喜欢你的。我是他们的儿子,我喜欢的人他们会不喜欢吗?” 何斋总觉得他这话是诡辩,但是他也找不出什么毛病,只能将信将疑:“那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程开霁的家里果然没有人,进家门的前一刻,何斋都已经做好了叫叔叔阿姨的准备,见到没有人的那一瞬间肩膀就塌下来了。 他自然而然地挽上了程开霁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程开霁的身上。 “累了吗?”程开霁捏了捏何斋的脸,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用衣服罩着他,让他汲取热量。 何斋点了点头:“有点。” 程开霁就这样裹着何斋进了他房间,程开霁犹豫了一下,还是落了锁。程开霁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何斋:“你开车来的?” “不然呢?”何斋的声音黏糊糊的,脸正对着程开霁的脖颈,热气喷洒,一丝不落地落在他脖子上了。 程开霁撩开他前面的头发,也不忍心弄他,只好哄着他睡觉:“今天先睡觉,休息好,别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何斋沉沉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就在程开霁身上睡着了。 程开霁实在是心疼又感动,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开始不想过来的何斋居然真的为了自己过来了。 而且一个人开夜车,程开霁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出冷汗。 上次集装箱着火连累高速司机的事情他没有忘记,自己开车不觉得有什么,要是换成了何斋,如果不是他陪着何斋开,那他是不可能放心的。 程开霁决定明天要好好“教育”一下何斋,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开上夜车上高速。 程开霁轻手轻脚地将何斋的衣服裤子还有鞋子都脱了,放在自己房间的衣橱里。 只不过放的时候大衣料子太滑从手里掉了出去,口袋里落出一片什么东西,程开霁蹲下捡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撕开的感冒灵冲剂包装袋。 程开霁心念一动,将大衣口袋掏了一遍,里面还有一包没拆的。 程开霁倏然间鼻尖一酸,眼泪就唰唰地下来了。还好屋里没开灯,只有月光在窗外亮着,程开霁仰了仰头将东西放回何斋的口袋里,上了床将何斋还有些烫的身子搂进怀里。 昨晚程父程母在程开霁大姨家打完了牌,还吃了一顿夜宵才回家,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两三点钟了。门口多了一双鞋,他们都没发现,只惦记着赶紧洗澡睡觉了。 何斋昨天睡得最早,程开霁因为担心也是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导致今天整个程家都还没醒的时候,何斋就已经醒了。 但是他没带衣服,程开霁迷迷糊糊中给他指了指柜子的方向,何斋直接去里面找了两件程开霁的衣服。 何斋准备出门买一点早餐,这样等下叔叔阿姨醒过来就可以直接吃,不用做了,省事,顺便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何斋是真的这样琢磨的,临走时程开霁把自己的钥匙给了他,何斋给他掖好被子后就出了门。 何斋刚出小区门就闻到了昨夜零点沿街放过鞭炮后的火药的味道,不浓,但是闻得出来。 C市跟B市到底还是不同的,虽然也是南方城市,但是很多方面都不一样。 何斋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B市更加文气一点,而C市更加热闹,大年初一的街上也是车水马龙,卖早餐的店倒是不多。 能做的基本都是自家和铺面连着的那种,只起早挣点钱,早上的黄金时间一过,立马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于是卖早餐的生意更加红火,何斋排了十来分钟的队才买到足够一家人吃的包子馒头,油条豆浆。 何斋上楼的时候,程母正好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去买早餐。出门前还看了一眼儿子房间,大门紧闭,她就知道儿子多半还没醒。 她换好了鞋手正扶上门把手的时候,门突然间从外面被拉开了。程母被吓得捂了捂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等她反应过来打量起外面的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看起来气质也挺好。程母打消了是坏人的念头,毕竟这个小伙子也愣在了外面。 程母对他友善地笑了笑:“小伙子,你是来我们家的?” 程母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毕竟人家是拿着钥匙从外面开的门。 何斋瞬间清醒了,反应过来这是程开霁的妈妈,赶紧冲门内的程母微微鞠了一躬。 自我介绍道:“阿姨您好,我是程开霁的朋友,昨晚上来的,但是您不在,没能先跟您拜年就住了一晚上,实在不好意思。” 何斋有点紧张,但是他的落落大方让程母好感倍增。 程母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青年身上的衣服是他儿子的,毕竟儿子衣服都是她一手买的。 她热情地将何斋迎进了客厅,叉着腰在程开霁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气势汹汹的:“赶紧起床,你朋友连早餐都买回来了!” 第66章 神清气爽何小斋 “草”程开霁揉了揉眼睛,他睡了个回笼觉,没想到他妈醒的居然那么早,失策了。程开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才九点不到,他爸妈昨晚上肯定两三点才回来。 程开霁来不及感叹中老年人的睡眠时间与质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下来。将衣服裤子随便一套,揉着自己的寸头出了房间门。 “别挠啦!”程母接过何斋手里的东西,又从厨房里找了好几个盘碟装上,看着程开霁这个样子,她一点好气都没有。“人家客人来了你怎么都不说说,今天早上也是人家去买的早点。”程母走上前,踮着脚用手指在程开霁眉间按了按,很小时候淘气了他妈教训他一样。 何斋在旁边手里被塞了一杯豆浆,看起来有些局促紧张,但眼里含笑。程开霁定了定神,看来老妈和何斋的相处还挺愉快的。 “老爸呢?”程开霁趁他妈不注意,一个侧身就走到了何斋的身边,将何斋的袖子揪了一点,往自己房间慢点挪过去。 他妈妈冷哼一声:“当然是睡觉,你知道我们昨天守岁守到多晚才回来吗?”她剜了程开霁一眼,“哪像你半路就跑回来睡觉!” 程母目光瞬间就转向何斋,脸由原来的故作生气变成笑意盈盈:“小何啊,你放心,不是说你来了不好的意思啊。这孩子连你来了都没说,我们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 何斋赶紧摆了摆手,脸上是程开霁都懒得一见的羞涩,但是语气依然沉稳:“阿姨您放心,开霁他很好的,没告诉您和叔叔也是不想打扰您们。程开霁招待的很周到,您看,我今天精神气这么足,是不是?” “哎!好孩子!”程母被何斋哄得笑得合不拢嘴,过来拉着何斋的手拍了拍,真觉得这是个好孩子。嘴又甜办事又大方,来到别人家里也不怯场稳重得很,见惯了大学校园里经常耍滑头的学生,程母对何斋这种踏踏实实的孩子更加喜欢。 程开霁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斋三言两语就把他妈给收买了。 程母看向程开霁的时候,已经满脸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小何,多好,你再看看你,难怪没有女朋友!”程开霁只觉得他老妈川剧变脸功夫更强了,但是他倒是不难受,毕竟他老妈这么夸的人可是他男朋友,所以他自动忽略了老妈最后一句话。 何斋也忽略了,过年怎么可能不提处对象的事,他已经把心态调整好了,听见程母讲到程开霁没有女朋友时也是八风不动。 不过下一秒,镇定的两个人就破功了。 程母心里一琢磨,程开霁这么些年,遑论女孩儿,就连男人都只带回来二虎子蒋齐这一个。现在这个小何,长得周正又帅,挺拔俊俏,虽说比开霁矮了点儿,但是矮的不多,再怎么说一米八五肯定是有了。 程母的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啪”地响,同何斋愈发亲昵。他拉开餐桌前一把椅子,拉着何斋的手让他坐过去,自己则拖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何斋的旁边。俩人中间就隔了一个桌角程开霁知道这多半是拉着何斋聊天呢,也没多管,他正准备转身去洗漱。 谁曾想刚转过头走了一两步就生生顿住了,又转了回来,看向他妈:“您干嘛呢?” 原来就他一个转头的功夫,他妈就已经主动向何斋出击了:“小何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何斋回答的干脆利落,他当然没有女朋友。不过这突然这么一问,还让他觉得有点蹊跷,心里默默想着,莫不是两个人被发现了?随即又否定了,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出来了,程母搓了搓手,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小何呀,你今年多大啦?” “三十一了,阿姨。”何斋也没有不好意思,冲着程母笑了笑。 “也不是很大哈,三十出头么。”但以防万一她还是仔细地问了问:“小何没结过婚吧?” 这一句话把走出去的程开霁生生的逼得转过了身。 何斋也不知道程母想做什么,只能问什么答什么。 “哎呀!我同小何说话,你吵什么呀!还不赶紧去洗漱了吃早点!这都还是小何买的呢!”她眼睛从桌上扫过,终点依旧是何斋。 何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摇了摇头。 程母松了一口气,更加兴奋了:“那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好不好呀?就住咱们楼上呢,程开霁的表妹,今年才二十六,比开霁就小两岁!同你也只差五岁!五岁不大,不大。” 何斋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也是没想到,问了这么多居然是想跟他做媒,对象居然还是程开霁的表妹。何斋偏过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也不知道程开霁知道后回事怎么个反应,想想就觉得好笑。他连忙冲程母摆了摆手,“阿姨,这个我暂时没有考虑过。” “什么?”程母惊讶极了,“不考虑谈女朋友的呀?” 何斋点了点头,“暂时不考虑。” 眼见着一门好亲事就这么黄了,程母还惆怅了好一会儿,但没过一会儿她又打起精神来了:“那小何喜欢什么样的?阿姨帮你留意留意?男孩子,总归是要成家立业的呀。” 她想了想,冲着卫生间努了努嘴:“你看看我们家开霁,二十八了也不着急,也不晓得你们现在男孩子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教书的学校,看着谈恋爱的就很多的呀,还有男孩子同男孩子在一起!”她只当何斋也是一个男孩子,把学校里的趣事顺便也分享给他听。 何斋听到这里,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漏了一拍,他特意绕过这个话题,惊讶地看向程母:“您原来是老师啊?难怪将程开霁教育的这么好,原来是因为您!”何斋感叹道。 程母果然不提刚刚那件事了,脸上露出被夸后谦逊的笑,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开霁没长歪就很好了。我在C大教书,他父亲是警察,管他管的少,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就很满意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没找个对象回来。”说到最后,程母语气有点幽怨。 何斋也不难理解,毕竟很多人二十四五就已经结了婚,二十八年龄,父母都已经抱上孙子了。 “怎么大过年的都不忘记当媒婆呢?”这道男声沉稳有力,何斋下意识地看向了另一个房间。里面的男人身材高挑,没有中年人惯有的啤酒肚,反而很挺拔结实,有精神气。 何斋认出来这是程开霁的父亲了,他的父亲与他简直如出一辙,留着短短的圆寸。刚出房间门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妻子后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 程父走到程母椅子旁边,一只手放在椅背上,一只手伸到了何斋面前:“是小何吧?刚刚听开霁妈妈叫你了,欢迎啊欢迎!”程家一家人都是一样的待客周到有礼貌。 何斋站起来握了握程父的手,微微鞠了一躬,脸上也挂着笑:“叔叔,您新年快乐。” “同乐同乐。哈哈哈!”看来程父的心情也不错。 在程母的招呼下,三个人都已经落了座,最后落座的反而是自家人程开霁了。 程父单独一个位置,程母和程开霁并排,何斋坐在程开霁的对面。一顿早餐吃下来也是其乐融融,偶尔程父程母问何斋问题,也不过是工作上之类的,问题并不刁钻,让人觉得说话也很舒服。 吃完早点,何斋还帮着程母收拾了一下碗筷,却被她轰了出去,说大年初一就应该好好出去玩。反倒是程父看到一出来,乐呵呵地搂了搂他肩膀,然后进去帮忙了。 何斋观察了一阵,叔叔也没见着被轰出来啊。 程开霁把他一拉,拽到了沙发上,俩人并排坐着看电视剧。 程开霁看了一眼厨房,俩人洗碗能洗半小时呢,多半连厨房门都不会出。他深知父母的性格,所以肆无忌惮地一只手搂在何斋的肩膀上。 “干嘛呢?”何斋不自在地动了动,怕他父母突然间出来。 程开霁悄悄地凑近他耳朵:“我去刷牙洗脸的功夫,你们说了些什么?怎么我爸妈看你眼神都像得了亲儿子似的?” 何斋耸了耸肩,“这我怎么知道,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他鄙夷地用手指戳了戳程开霁的胸口,动作模仿程开霁老妈,简直如出一辙。 “我干嘛了?”程开霁不解。 何斋冷哼一声,循循善诱:“你爸妈年纪大了,该哄着点他们。嘴甜一点,他们就高兴了,我看啊,他们对我这么热情肯定是因为你这个榆木脑袋天天在家跟个闷葫芦似的。” 程开霁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家的状态,沉思了一会儿。何斋趁着他沉思,把他胳膊撂了下来,万一等下叔叔阿姨看见就不好了。 “没有啊,我还挺活泼的啊?”程开霁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挺不错的。但转眼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撂下来了,他沉声叫道:“斋哥!” “嘛呢?”何斋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你装什么大白兔,我搂肩都不行了吗?”程开霁郁闷极了,好兄弟也可以搂肩啊! 何斋摇了摇头:“请注意分寸,程同志。” “好吧。”程开霁方败下阵来。 今天程开霁的父母还要走亲戚去拜年,程开霁在家里和何斋再三游说,终于让夫妻俩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地去走亲戚了。 两个人则窝在家里缠绵了一天,只觉得父母不在家,两个人都神清气爽。 C市晚上是有庙会的,现在二月份的天,入了夜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程开霁和何斋琢磨了一下,两个人在家吃过晚饭后,就换了羽绒服出去逛庙会。 第67章 一拜天地 何斋当时给程开霁准备了两件羽绒服,现在没想到准备到自己身上穿着来了。两个人整装待发,何斋了一眼俩人身上的羽绒服只觉得好笑,人生在世,你根本就料不到下一步发生什么。 但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程开霁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客厅一折返,剩下一个何斋站在门口一脸茫然。 “你干嘛呢程开霁,还去不去了?”何斋冲客厅叫了一声,他往里看了看,只看见他拿着个铁皮的开水壶在倒水。 不一会儿程开霁就过来了,一杯褐色的水,程开霁十分尽责,端到了何斋的嘴前。他一闻就闻出来味儿了,脸皱得跟麻花儿似的:“你干嘛呢?” “喂你喝药,不喝不能出门。”今天早上算是他失策了,放他出去买了早餐,全然忘记他已经感冒了这件事,看晚饭后的能不能亡羊补牢。 何斋看程开霁一副你不喝药我就不放你出去的样子,他也实在没办法,好在程开霁细心,水是温的,何斋一饮而尽。随后擦了擦嘴,挑眉看向程开霁:“这总行了吧?” “行了。”程开霁把杯子往垃圾桶里一扔,现在倒是敢搂着程开霁的肩膀出门了,还挺亲昵。 C市的庙会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何斋原本以为大年初一根本就没有人出来玩。等到程开霁开着车带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简直错的离谱。 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而且C市临山临水,自然风景好,程开霁带他过去的就是一座古镇。说来还算是这里的风景区,所以除了C市本地人,还有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 现在的人们可不比以前,过年就是在家里待着。还有不少家庭都是组团出去旅游过年的,其实程母也有这个念头,但是被他的老爸给扼杀了。 程开霁还有点感激他爸,没扼杀的话何斋就扑了空了。 程开霁找了一个停车位停好了车,何斋先下了车,在路边等着程开霁。他过去的时候,何斋正把手笼在袖筒里看着远处的音乐喷泉。这喷泉挺有意思,隔个几秒钟喷一次,还怪有规律的。 “怎么样?要不要过去看看?”程开霁话音刚落,也没征求来何斋的同意,径直拉着他过去了。 程开霁一路憋着笑,何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等他走近了才知道,那音乐喷泉还真是音乐喷泉,里面就放两首歌:“好运来”和一首循环唱“恭喜恭喜恭喜你呀”的那首,后一首何斋想不起名字来了。 程开霁看何斋脸都黑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何斋踹了踹程开霁:“行啊你,老早就知道是这歌了是吧?诓我过来?真有你的!” 程开霁笑岔气了:“不是,你听我解释。”他蹲在地上把何斋手一拽,何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话速b。” “什么?”程开霁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刚刚那句话他真没听清楚,何斋说的有点快。 何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咬牙切齿让程开霁不寒而栗:“有——话——速——b——。” 这次程开霁听懂了,就是让他有话快说的意思是吧。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媳妇儿,你这词用的好高级。” 何斋冷笑一声:“听不明白吧,土狗!” 程开霁被借着何斋的力,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听得懂,我不是土狗,小白才是。” 何斋心想,白绒团子可比你上道多了。 “行了行了,你带我去别的地方吧。”何斋偏过头看了一眼喷泉边上宽阔的地界,现在已经被一位非常时髦的老太太呼朋唤友的叫了一群老太太来了,正好就着音乐跳广场舞。 何斋叫了一声程开霁。 “怎么了?”程开霁看向他。 何斋一时感慨万千,看着寒风中起舞的老太太们佩服不已:“我国的劳动人民的创新创造能力,是一流的。” 程开霁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想起了《新闻联播》与《国之重器》。 何斋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正式进入古镇,何斋才发现其实这里跟A市还是有点像的。 他指了指两边树上沿途一路上挂着的红色灯笼,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在我们A市,每年前春节前一个月就跟这一样挂上红灯笼了,尤其是路过那些巷子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穿越了一样。” 程开霁往前望了望灯笼:“一模一样吗?” 何斋摇了摇头,“还是有地方不一样的,你是不是蠢,一个北方一个南方,能全部一样吗?” 程开霁“嘿嘿”一笑,被何斋骂了也没有脾气,反而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喏,给你,让你睹物思A市。” 何斋把糖葫芦接了过来,没好气地嘟囔:“我想A市做什么,你又不在。” “好好好!”程开霁也不知道他的小脾气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但是还是好好哄着:“那我们可以思一下B市的小白,你看你过来了,它还在家呢,是不是?” “嗐!”何斋拍了拍脑袋,“我说我忘了什么呢,我走的时候忘记带白绒团子了!我说我俩之间怎么还少点东西,原来是缺了它。”何斋喃喃道。 程开霁一时语塞,组织了好半天语言:“原来你是忘了啊,我以为你把它托付给何洵和易孟之了。” 提到这两人,何斋担忧的表情瞬间没了,轻轻松松地挥了挥手,一口咬下一整个糖葫芦,边咀嚼边说:“那我就放心了,它没事了,有孟之照顾呢。” 程开霁真是服了何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等何斋吃完了糖葫芦,还是半路掏出手机给易孟之发了个红包和信息过去“慰问”他了。 “那边是在干嘛呢?”程开霁揽着何斋的肩膀,把他往身边搂了搂,这里的人太多,人挤人,程开霁害怕一转眼就没见着何斋了。 何斋正用卫生纸擦嘴角的糖渣呢,听了程开霁的话后抬起头往前望了望,还真挺多人围着。何斋爱看热闹的心蠢蠢欲动,“走,看看去。”何斋跟程开霁一起过去了,俩人都是大高个儿,现在站在外围稍微踮着脚就能看见是在做什么。 里面一个带着玳瑁眼镜的老人家,他正操作着小型的那种看起来像缝纫机似的机器在米粒上刻字,然后将米粒封在一个约莫两厘米大的长方体里面,上面系了一根红绳,可以直接带上。 何斋看了一眼摆在摊子前面的介绍,上面不止可以刻一个字,可以刻两三个字呢,不过多一个字多25块钱。何斋在那里观望了片刻,程开霁倒是看手艺活看的挺认真。 他注意到这边多是孩子带着父母过来看热闹的,真的乐意去刻的也就剩情侣们了,何斋心念一动,凑到程开霁耳边:“咱俩也去刻一个带着吧,当做纪念品多有意思,博个好彩头。” 程开霁没有意见,拨开了前面的人群,拉着何斋过去跟老先生谈生意。 老先生当然乐意之至,赚钱的事儿谁不乐意做,不过老先生用手扶了扶眼镜腿,打量了一眼他们:“不过这还得等好一会儿,前头还有一两对呢,你们可以先去玩一会儿。” 何斋和程开霁对视一眼,几乎没有异议:“行,那麻烦您了。” 老先生笑了笑,低着头继续刻米粒了。 再往前去就是是一大片的湖,上面修了石桥,长廊连贯着,有江南水乡的那种建筑质感。兴许是因为新年的缘故,不论是长廊还是石桥,都点缀了灯笼还有一些小型的led灯,倒映在湖面上才是真的一绝。 何斋和程开霁并肩走在长廊上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开霁这条大尾巴狼的手悄悄揣进了何斋的兜里,两个人的手偷偷摸摸的在暖烘烘的口袋里十指相扣。 何斋看着湖对岸的人声鼎沸,头却向程开霁转了过去,他嘴角勾勒出一个很淡的弧度,轻声说:“程开霁,这是我过过的最好的一次年。” 程开霁温柔地笑了笑,将他的帽子带了起来,在他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我们还会一起过很多个新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以后耄耋之年也陪着你过新年的也是我程开霁。” 何斋握紧了他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看向湖面他们俩安静的倒影,轻声说:“也只能是你。” 除了瞎逛看风景,两个人还去了月老祠,门口就是俩大灯笼,特别别致。尤其是现在天也黑,何斋和程开霁上了台阶站在门中间手拉着手。 何斋问他:“你觉得这像不像古时候的娶亲?” “有点像,你看啊。”程开霁左手拉着何斋,往前踏了一步,模仿的姿势正是古时候新郎带着新娘进家门的样子,何斋也跟着他往前走。 月老祠一进去就是两个大浦团,上面供奉的是月老,香火以及供奉绵延不绝。程开霁率先跪在了蒲团上,何斋一看就知道程开霁想做什么,跟着他跪在另一个上面。 两个人还不松手,牵着手指头直接就跪了下去,但这也不是盲跪,程开霁口里还念念有词呢,只是声音小到两个人听见而已。 何斋笃定,如果有第三个人听见,那一定是月老。 “一拜天地。” 两人一齐磕了第一个头。 “二拜高堂。” 两人一齐磕了第二个头。 “夫妻对拜。” 俩人磕了第三个头。 程开霁和何斋站了起来,程开霁嘴里依旧念念有词:“送入洞房。”说完还真的作势去找洞房。 “甭找了,回家再洞。”何斋一把将他给拽了回来,“你不觉得刚刚咱俩步骤错了吗?” “啊?”程开霁一脸迷茫,“什么步骤错了?” “夫妻对拜你磕什么头?” “夫妻对拜难道不是俩人头对头拜?” “哦──”程开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就把对面的何斋的脑袋一勾往自己脑袋上一撞:“行了,对拜了,洞房吧。” “滚!”何斋才不承认:“你他妈这是对磕!”他揉了揉额头,程开霁这头跟铁的似的。 “我不管,反正在月老面前礼成了,咱俩成了,月老绑红线了。” 何斋正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纠缠着,低头一看俩人手还真被红线给缠上了:“这么玄乎?”何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程开霁捂着嘴偷笑,被何斋发现了,逮着他问他事情真相。程开霁这才告诉他,他刚刚去系写俩人名字的红飘带的时候发现有一些红色的很细的丝线掉地上了,然后趁何斋不注意给缠上了。 他边说边笑,何斋看着月老冷笑一声:“你可感谢月老吧,不然我今儿个非揍你一顿不可。” “别”程开霁将何斋抱进怀里,嘴里神神叨叨地一直念叨:“老婆我错了老婆我错了…” 何斋听了耳根子泛红,只觉得羞耻,把程开霁推开了。 程开霁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也有点烫。怎么两个人都变得这么脸皮子薄了?程开霁没想通,趁在何斋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前把他给牵住了。 第68章 慈母手中线 两个人在外逛了近两个小时,两个人都估摸着老先生应该刻完了,按着原路折返回去了。九点多钟了,过来玩的人都已经往家里面撤了,原先人挤人的石板路现在程开霁和何斋都是并排走,都还有宽敞的余地。 老先生也快要收摊了,何斋和程开霁到的时候他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您好,我们过来取刚刚刻的米粒。”何斋站定在摊位面前,语气很客气。 老先生和刚刚一样,扶了扶眼镜腿,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认出来后笑着点了点头,从手侧拿了两个红绳串好的项链递给他们,一个人一个。 老先生笑眯眯地说:“像你们这样过来的小伙子还是头一遭呢,要幸福呀。”语气还挺活泼,何斋和程开霁连连道谢,程开霁看了一眼天色,顺便问了问老先生要不要送一送。 老先生指了指前面,程开霁他们回过头正好看见他的儿子过来接他。 何斋和程开霁这才放心的走了。 何斋把东西拿在手里把玩,让程开霁把车里的灯打开了,他仔细看里面的字,还是楷书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他拿的是程开霁的那个,程开霁拿的是他的。 至于老先生的话,他们更没有多想,他们以为老先生认为他们是兄弟,结伴来的。后面说的是让他们幸福,他们也理解成了各自幸福,现在一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何斋把这个想法跟程开霁说了,后者沉默了好一会,感叹道:“好像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很排斥我们。” 何斋笑了笑,越发喜欢手里的两条封了刻字米粒的链子,拿着把玩了好久,突然间有了一个跟程开霁全盘托出的念头。 何斋用手叩了叩程开霁的驾驶台,程开霁偏过头望了他一眼,何斋看着他居然没由来地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程队长,我有事跟你说。” “你说。” “大事,你怎么这么平静?”何斋有点惊讶,没想到程开霁这么淡定。 程开霁“嗯”了一声:“只要不是分手,就都不是大事。” “好吧。”何斋垂着头在副驾驶上玩着自己手指,绞来绞去的,然后开了口:“其实我来B市是有原因的。并不全部因为工作的缘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 程开霁看他迟迟不说,主动出击:“是因为什么?” 何斋泄了气:“是因为我是gay,纯天然无污染,打小儿就是gay。” “嗯,我知道了。”程开霁语气依旧还是和往常一样,那么平静。 何斋更好奇了,干脆转过身子去看他:“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啊,我一直都是gay,我没告诉你。” “坐好坐好,这样太危险了。”程开霁蹙着眉用右手把他推回副驾驶座的背椅上,“不惊讶,我也是gay,我是后天的,你是先天的,我俩绝配。” 何斋觉得程开霁都不像一个钢铁直男了,他每次说话都撩人而不自知。 “我认真的,其实要算的话,应该是我招惹的你。”何斋将手指一个叠在一个上面,跟叠罗汉似的。 程开霁不出声,看着路。何斋还以为他不想说话了,结果程开霁语出惊人,并且还有点纠结:“其实我也早就喜欢你了,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有一次在梦里把你给上了。” “草。”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知道你说过没,反正我这是才知道。真行啊你,程开霁。你该不会是蒙我吧?” 程开霁伸手捏了捏何斋的腿,又在方向盘上叩了叩,特别强调道:“真事!” “哦”何斋又把头垂下来了,然后又抬了起来:“其实还有一个事,我告诉你你别激动。”两个人现在跟玩真心话大冒险似的,一个雷一个雷的往外面炸,估计今天开诚布公完了,俩人之间连蚂蚁那么小的小秘密都没有了。 “你说你说。” 何斋这次语速奇快,并且怕程开霁没听清,特意在他耳朵旁边说的:“我爸知道咱俩在一块了,要是我妈在天上能瞅着,她也知道咱俩的事儿了!” “草!”程开霁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于是直接骂出了声。但是何斋看见程开霁握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没事吧?” “说完。”程开霁吞了一口唾液,让何斋把话说完:“你爸同意吗?” “废话!”何斋笑出了声,“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所以他是允许我们在一起了!”他嘚瑟地露出自己一口小白牙,在程开霁的脸上咬了一口。 半边脸上都是他的零星口水,程开霁激动地忘了擦:“你说真的?” “真的!”何斋无奈道:“他趁你不在家来找了我,还跟我闹了一场。后来何洵跟我解释,我才知道他是过来求和,所以他是同意的。”何斋摸了摸程开霁的耳垂,都红了大半了:“你放心吧。” 程开霁一颗心当真慢慢放回了肚子里,但是手还是由于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着。 何斋的话像惊雷一样劈像程开霁,这是一道渡劫的雷,现在的程开霁跟升了天似的。但是他没觉得这事儿就完了,成仙之前还有一道门槛,那是他爸妈。 俩人回家刚一开门,就看见两双鞋放在门口,但是程父程母房间门是关着的。何斋进门后对程开霁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示意他爸爸妈妈已经睡着了。 程开霁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了,还上了一道锁。何斋一路上都把两条链子拿在手里玩,现在要换鞋他才松了手,把东西放在了柜台上。程开霁明明比他后进来的,没想到速度还比他快,换完之后就推搡着让他往前走。 看见客厅当真空无一人后,径直把何斋打横抱起,抱到了卧室里面。 但是两个人也只能规规矩矩的,因为程开霁的房间,好巧不巧的,就跟他爸妈隔了一个特小的那种储物室,加上程开霁和何斋又喜欢听彼此叫出声的那种爱好,这也不太合适。 两个人抱在一起胡乱地亲着,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竟然有一点思念大院儿,还有白绒团子狗。 第二天一大早,程母就起来收拾客厅了,意外地在柜台上发现了两根交缠在一起的锁着红绳的项链。程母看着觉得稀奇,叫在阳台打军体拳的程父也过来看,两个人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米粒上赫然刻着“程开霁”与“何斋”。 夫妻俩面面相觑,如果是情侣还好,但是这兄弟俩好端端地弄什么情侣款呢?夫妻俩并不是那种上了年纪就不问世事的人,因为职业的原因,两人比同龄人见过的世面以及经历过的人与事更多。 程母惊疑不定,和程父对视一眼,后者果然也发现了端倪。 到底是从事刑警几十年的人,但他没有明说,只问了程母一句:“咱们家,还有一间客房吧?” 程母恍惚了一瞬间,看向程开霁的房间,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好像……是吧。” 程父将项链从妻子手中拿了回来,放回了原处。前两天还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夫妻俩,今天就被现实打了脸,且不论这两条链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证明。 单单去想一个问题:怎么会有这么亲的兄弟开夜车几个小时过来就为了见你一面? 再加之何斋对介绍女朋友的推辞,以及程开霁的对结婚的满不上心,这些已经够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去初步形成一个故事链了。 程母坐在沙发上有些怅然,双眼无神地盯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丈夫握着她的手也是脸色复杂。程母突然间看向他:“这不是一种病吧?” 程父怜爱地看向妻子,摇了摇头:“不是。” 程开霁先起的床,他洗漱完后换了何斋进去。在客厅厨房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他老妈,程开霁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靠着他老爸,问道:“老妈呢?” “出去买早点去了。”程父面色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依旧那么自然,自然地就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这种情绪持续到何斋从卫生间出来,程开霁自然而然地将茶几上的温水递给他,前者一饮而尽。程父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很快也趋于平静。 程母买早点回来了,何斋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率先过去开了门。门外的程母精神不太好,但还是强撑着对何斋扯了一个笑出来。何斋以为她是不舒服,接过了手里的东西扶着程母过去的。 “妈,你怎么了?”程开霁拧着眉,从何斋手里搂过他老妈,程母盯着程开霁看了好几眼才收回目光,程父贴心给妻子削了一个梨。 两人对视一眼,只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第69章 开诚布公 余下的四五天时间,程父程母访亲拜友,程开霁则带着何斋走遍了C市。小到小时候就有的早点铺子,大到程开霁的高中。 像过年这种日子,学校都是进出自由的,连保安都回家过年了。程开霁还有点遗憾:“要是保安不在,我还可以带你体验一下翻墙的滋味。” 何斋白他一眼:“说得好像我没翻过墙似的。” 结果两个人谁都不服谁,一个近三十的人,一个已经三十多的人,放着大门不走,那天非翻墙进去不可。最后何斋闪到了腰,程开霁扭到了脚,谁也别笑话谁。 主要是程开霁压根就没想到,他们学校的这块地方被修成了一个斜坡,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何斋:“这里是一片草地。” 何斋挤出一个笑,阴森森地:“我信了你才有鬼。” 两个人到底还是牵着手把这并不太大的校园一齐逛完了,最后程开霁拖着腿还在操场跑了小两圈,跟何斋说,他这是追忆青春年华。 何斋嗤笑一声,觉得太扯了。 两个人走的那天,程母哭红了眼睛。嘱咐着他,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程父这是闷着声将一些自家做的年货腊肠什么的一箱箱地往程开霁的后备箱里抬。 原本是准备给何斋的后备箱也装一点的,程开霁摆了摆手,说:“他们两个人就是邻居,有时候搭伙吃饭,放在他那里就行。”程父顿了顿,听了儿子的话。 何斋见不得生离的场面,一见着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往下直坠。他红着眼睛跟程父程母道了别就坐进了车里,静静地等着程开霁和程父程母告别。 程开霁看着面前的父母,做了一个决定,很残忍,但是很现实。 他让父母在原地等一下自己,自己则迈着腿到何斋车前敲了敲窗户。 “怎么了?”何斋按了按睛明穴的位置,打下了车窗。 程开霁嗓音有点哑,他一只手撑着车窗:“我去楼上拿个东西,顺便送我爸妈上去,你等一会儿。”似乎程开霁料到了会去很久,还特意嘱咐他:“你要是困了累了,就歇一会儿,我很快。” 何斋的确有点累,他点了点头,看着程开霁跑向父母。 上了楼,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坐在餐桌面前。何斋可能刚接触他父母,不太了解,但他了解,他跟他父母在一起28年,他能不知道父母的脾性吗。 同时他也知道了,父母可能对他和何斋的关系隐隐有了猜测。因为那天,项链是程开霁拿给何斋的,何斋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落在程开霁那里了,就没有多问。 “长话短说,何斋还在等我。”程开霁稳了稳心神,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父母,到底还是亲口承认了:“爸妈,我和何斋在一起了。” 程母的眼泪霎时就关不住了,一滴滴地猛砸下来,砸到餐桌上,程开霁给她递了一整包抽纸过去。“!山!与!氵!タ!” “继续说。”程父依旧威严,一边跟妻子擦眼泪,一边听儿子将事情的由来。 程开霁满脸苦涩:“我是觉得您和老妈应该知道了,所以我才决定不瞒了的。” “我们的确知道。”程父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在一起,确定会幸福吗?” “我不是想要拆散你们,我只是想让你们扪心自问。男男女女在一起都难,更何况男人呢?我同你妈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我们的眼光不能代表外人,如果外人歧视你们,你们又承不承认得住呢?” “爸。”程开霁看向他爸,语气坚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程父没有说话了。 程开霁也忘了后来自己是怎么离开家的,大概是腿脚有千钧重。路过何斋的车的时候,才发现他车窗根本没打上去,睡得很熟。 程开霁干脆也不走了,等着何斋睡醒了再走。 “你在等我吗?怎么不叫我?”何斋慢悠悠地醒转了过来,他睡得并不长,程开霁回来后十分钟不到他就醒了。他用眼神询问程开霁刚刚去做了什么。 程开霁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只是去拿了一个东西。” 何斋点点头,敲了敲还有点晕的头,开着车跟在程开霁的身后开车驶离C市。 第70章 我与你 热吻凛冬 程开霁和何斋回来是提前通知了易孟之的,至于何洵,何斋大发慈悲让他多和他的女朋友多相处相处。 程开霁的车停在了他的车库里,何斋则按老规矩,停在了巷子口。这还没到家呢,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一响,一个白绒绒的团子似箭簇一般向何斋飞了过来,何斋就站在车旁边,张开了手臂,白绒团子往里面一钻。 强大的后坐力让何斋往后一扬,靠在了车的后备箱上,但好歹,白绒团子是接住了。 “怎么样,这一趟收获多不多?”易孟之穿着一身白大褂,一看就知道是匆匆忙忙地从店子里带着狗过来的,他走近了,揉了揉白绒团子的头,白绒团子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何斋有点醋了,把白绒团子按进怀里:“还行,程家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何斋笑了笑,是真的很开心。 易孟之看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妥了,拍了拍手以资鼓励:“不错啊,看来叔叔阿姨都挺喜欢你的。” 何斋笑得狡黠,一双狐狸眼弯弯的:“还不是多亏你又是开导又是江边吹风,把我吹清醒了。” “清醒了就好!”易孟之拍了拍他的肩,往巷子口走过去了:“我要赶紧回去了,我家那位估计等不来咯。” “走吧走吧,慢走不送!”何斋笑得畅快,站在他的车边对着易孟之又喊了一声:“谢谢。” 正逢王家阿姨路过,看见易孟之小伙子长得俊俏,还跟何斋认识。又凑了过来,把何斋上下一打量,吉利话就出来了:“小何啊,过了个年,又俊俏不少啊!家里人都健健康康,和和美美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斋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这一次抢占先机,凑到王姨旁边,指着易孟之背影对王姨说:“姨,您看那小伙子俊俏不俊俏?” 王姨心想机会来了,赶紧上道:“俊俏啊!他有没有——” “可惜了啊!”何斋叹了一口气,把王姨的话生生截断。 王姨犯了迷糊:“不是…这怎么了啊?这么好一个俊俏小伙子,怎么可惜了,你说说?” “他是个哑巴。”何斋适当的露出一副隐忍同情的表情出来:“年纪轻轻可怜见的,怎么哑了呢……您说这再俊俏有什么用,哑了……哎!”何斋一拍手,极其同情,眼角两滴泪都快要沁出来了。 王姨心疼地望了望那个挺拔俊俏的背影,还指望给巷子里的好姑娘们介绍呢,这又错过了一桩姻缘,王姨惋惜极了,看着何斋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有点心疼,在旁边哄着何斋,说人各有命,看他穿的还是医生的衣服,肯定过的也不错。 哑了,就哑了吧!至少人还在!王姨这么一安慰,何斋果然止住了哽咽。 只不过他戏还没演足,家门口就传来一阵呼喝声:“何斋!回家!” “姨姨我先走了哈。”何斋把眼边的泪渍一擦,又换了刚刚那副弯弯狐狸眼的模样,抱着一条狗跑得飞快,嘴角都快要咧到天边去了。 王姨啧啧称奇。 程开霁懒懒地倚着门框,看了一眼王姨,下巴略微点了点:“干嘛呢?” “没”何斋笑了笑:“拜年呢。” “嗯。” 第二天早上———— 整顿休息后,第二天程开霁和何斋就早早的起了床。按道理来说,过年是要祭祖的,而何斋这边的三个亲人,他还没有去过。 昨天与程开霁一合计,当晚就出去买了纸与香之类要用到的东西。这些东西程开霁买起来轻车熟路,甚至还能杀一杀价。让何斋看的叹为观止,后来程开霁告诉他,以前在家里都是他爸带着他去的,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就会了。 公墓前面的路段,半年不见倒是修好了,当时程开霁去接他时的泥巴土路都修成了水泥路,原本这边风景就好,是公墓中很好的选址,以前冷落在了路段上,现在修好了,也是人们一个更多会考虑的地方了。 今天何斋已经看见好几波人提着东西过来祭拜了。 “走吧。”何斋等程开霁停稳了车,挎着他的胳膊上了台阶。 何斋觉得每次来看母亲的心境都是不一样的,一样来的时候总觉得孤单,冷漠,现在只是多了一个人,却觉得事事满足,时时心安。 程开霁望着墓碑上温婉女人的照片,直挺挺地跪下去,磕了三个头,程开霁就好像何斋的母亲仍旧活着一样,他对着冰凉的墓碑说:“请您放心的把何斋交给我,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虔诚又肃穆。 何斋又一次的热泪盈眶,同样是在母亲的墓前,这一次却毫无防备地被程开霁带进了怀里。 这一瞬间的心安。 两个人刚到了家,却又发生了一件事,程开霁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却又并不是寻常的短信。 程开霁点开看的时候还是茫然无措的,直到看到上面“老爸”两个大字,他才恍若重生。 他爸只发了简单的九个字:“放假了带他一起回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程开霁正在厨房做菜,看见短信了抄着锅铲就出了厨房直奔客厅。 何斋看见他这幅样子只觉得好笑,懒洋洋地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程开霁简直是吼出来的,但这次何斋一点都没嫌弃他。 反倒让他又重复了一遍,何斋惊得手机从手中径直滑落到了地上,“吭——”一声闷响,被白绒团子偷偷摸摸地叼走了。 “你什么什么告诉他们的?”何斋一脸茫然,手死死地抓住沙发,盯着程开霁。 程开霁抽了抽鼻子,声音倒没有刚刚那样大了,但还是让何斋听的清楚:“走的那天。” 何斋一瞬间将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只觉得不可置信。 五月一日,劳动节。 程开霁已经开着车上了高速,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两个人都穿着白色衬衫,活脱脱就像一对要去民政局结婚的小情侣似的。 可不就是吗?这一趟可是去找岳父岳母盖戳认证的,何斋心里甜滋滋的,看着大太阳都顺眼了些。 程开霁畅快地吹着风,衬衫袖子被挽到了胳膊肘,只不过右手跟左手的不太对称,程开霁照例叩了叩方向盘,叫了叫身边人。 “斋哥。” “哎” “帮我挽一下袖子。” “好嘞————” 何斋从善如流地将他的袖子挽到了胳膊肘,看着程开霁的那双狐狸眼笑得又弯了起来。 车窗外风和日丽,感谢在那个初秋认识你。 程开霁之于何斋—— “我vvv的凛冬,寒冷黑暗,他的热吻,滚烫直白,将我从荒芜的废墟中捞出。” 而何斋之于程开霁—— “他是我在火光中的热望,他是我欲火焚身的滚烫,他是凛冬却拥抱铁水,熔铸迸发而散落的星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