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榫》作者:川女 文案 身为钢铁直男,他绝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对他的爱意,更何况那个男人只是将他当作前任的替身。偏偏老天爷就是要啪啪啪打他的脸,当他终于肯为了他摘下直男标签时,那位所谓的已故前任却出乎意料地“复活”了…… 燕尾榫,殷氏家族代代相传的婚戒,只有继承人和儿媳妇才能拥有,取其高强度结合、两人即便受到外力冲击也无法挣脱之意,可惜他弄清楚的时候早已深陷其中,再也无法回头了……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职场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曜 ┃ 配角:殷瑝 ┃ 其它:斯凌,狄云,戚月,白珏,巽杉...... ☆、邂逅 侍者微笑着拉开车门,几个精心打扮过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往宴会大厅款款而去。 白曜搓搓手,呵气成霜。他蹙着眉低头瞧了瞧这身新置办的晚礼服,贵重不说,还不御寒。把这些钱花在哪儿不行,偏偏经理说年会上不仅总裁会来,还邀请了其他名流,人人都得光鲜体面着点,别丢了燕尾榫财团的脸面。 笑话! 那里头个个都非富即贵,他一个连总经理的面都没见过的人,打扮得再好看也没人认识,何况这是化妆舞会,人人都戴着面具! 经过花厅,两位身着长裙妆容端庄的女士轻轻推开大门,上流社会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浮动着鲜花的香气与红酒的浓郁,华丽的人们优雅从容地穿梭在舞池,不时传来声声浅笑。 “Milonga,这边!”女同事们叫他,看她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他十分纳闷:“我半张脸都被面具挡着,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一起上班都两年了,化成灰也认识啊!”徐蔓手持红酒凑过来,眼睛忽闪忽闪地从头看到脚,“冰王子可真不是白叫的,今天好帅啊!” 这话惹得几个女人都掩嘴笑了,“Milonga,待会儿一起跟徐蔓跳支舞吧!” 白曜干笑两声,“失陪一下。”徐蔓对他有意思他早就感觉到了,只不过感情对于他来说太过奢侈,他从来不碰。 借口来洗手间,出来后绕了几个圈却不知道回大厅的路了。随处可见的镜子和玻璃在灯光的渲染下格外地璀璨炫目,金碧辉煌犹似皇宫,不过依他看来倒更像迷宫。在打开第九扇门的时候,他又毫无意外的叹了口气,不过与先前那些厅堂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正有一对俊男美女你侬我侬地kiss,待看清是谁时他立即触电般背过身去。 这个女人他刚好认识,新闻里常出现的人物,海德拉集团的继承人,戚月。传言总裁与她已经有了口头婚约,明年就会订婚,可眼下拥她入怀的这个欧洲的棕发男人却是谁? “站住!”女人娇俏的声音响起,“过来!” 白曜侧目飞快地瞟了眼,戚月小露香肩,那个男人也是衣衫不整,两人连面具都没戴,可真够明目张胆的……“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说完就猛地往外冲,才跑了两步又猝不及防地被人迎面撞上,差点摔倒的他胡乱一抓,正好把那人的面具扯开了。 “抱歉!”他忙捡起面具递过去。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怒,一双美目流露着疏离,举手投足皆透着一股冰冷的高贵,他甚至没有开口,那周身的气派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 白曜腹诽,这年头有钱人都这么傲慢吗?手都僵住了那人也没有要接的意思,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又突然伸手将他的面具也摘下了。 “你什么意思?”白曜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面具,刚才用力过猛将人家的面具撕坏了,他这是要他赔偿的意思吧,“呃……那我这个就送给你吧。” 他抬眼示意告辞,却见那人一脸惊骇。 奇怪?我脸上有花吗? 白曜被那人看得一阵困窘,身后传来那对男女起身的动静,他顾不得别的,忙快步逃了。 “你来了!”戚月见殷瑝要走忙娇滴滴地唤他。 殷瑝只瞥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传话叫我来,该不会是想让我欣赏你是如何临幸后宫的吧?” “后宫再多,也比不过你一个呀!”戚月掩着嘴媚笑,“在帝都,哦不,在整个帝国,我戚月还没有见过比你更帅的男人呐!”她扭着细腰慢慢靠近,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哪知殷瑝忽地侧开身子避开,他这般举动让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很是下不来台,怒意骤起。 “到底什么事?我可没你那么闲。”殷瑝看向白曜远去的方向。 “也没什么大事,你我还没正式订婚,可是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一会儿的舞曲我想改成一首高雅的维也纳华尔兹,也好趁此机会提前公布我俩的婚讯。” 殷瑝将手中的面具戴上,已然失了耐心,“这婚事不过是老爷子跟你家定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订不订婚还另说。况且,历年的舞会都是探戈,这是我燕尾榫的传统,你有什么权力也配在我的地盘嚷嚷!怎么?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哼,你别嚣张,谁不知道你堂堂燕尾榫财团总裁喜欢的竟然是男人,那男人还是一个死人!这都已经成了公然的秘密了。”戚月妖娆地用手指缠绕着发卷,“我这也是为你好,早日跟我订婚,早日将传言变为谣言,而我也得到我想要的,这可是笔好买卖,只赚不赔,对大家都好。” “好买卖?不见得吧。他们爱怎么说我本来就不在意,倒是你,我看你也很喜欢男人嘛!改天挑几个好的给你送到宅子里去,要怎么玩随你!” 他扬长而去,听到身后戚月气的直跺脚,喊了他好几遍他也没搭理。 大厅里宾客如云,人人都戴了面具,即便是相熟的人也不一定能立即认出对方,更不要说一面之交了。虽说这样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当殷瑝环伺四周始终都没有发现半点面具主人的踪影之后,褪去面具的他,饶是毫无表情的脸上也难掩失落。 “Milonga!”有人喊了几声。 Milonga! 这也算名字!殷瑝不经意看过去。 “Milonga,别吃这些,一会儿要跳舞,再吃可是要出丑的。”周服把他手上的蛋糕拿开,“说你是冰王子,你还真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级别的场合,你不想着怎么崭露头角反而一心扑在这些碳水化合物上,这样子谁会看得上你!” 白曜咽下蛋糕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相亲。”他顺手喝了几口红酒权当饮料润润嗓子,“对了经理,舞会也听您的来过了,我一会儿吃饱了就走,回去还要赶个报告呢!” “什么报告?咳!什么报告也没总裁重要!”原本今天至少都是经理级的才能参加,白曜他们职位太低本没资格,他跟人事部的磨了好几天嘴皮子好不容易才求得让他部门的人都一起参加,其目的也主要是想让白曜参加,免得他拒绝,这下要是让他跑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总裁?干嘛扯他!”据说总裁喜欢的是……男人!这种人他可不想见。 “平时你老躲,来财团两年了还不知道总裁长什么样子吧,今天大好的机会可不许再溜了!” “啊?我用不着……” “哎?你的面具呢?” “坏了,没了面具我还是走……” “哎呀,就这样不管了!”周服巴不得呢,总算有借口不让他戴面具了,“别说了,开始了!走走走!” 每年都是热烈节奏感极强的探戈舞曲开场,这回却意外的换成了一首忧郁又伤感的Milonga. “竟然是阿根廷探戈!” “这种探戈可是要胸靠胸,脸贴脸亲密拥抱来跳舞的!” “天呐!跟总裁胸靠着胸……脸贴着脸……”一群迷妹们顿时捂着脸尖声叫起来。 明明歌词深情又伤感,抑扬顿挫的旋律还是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男士们已经开始起哄吹口哨,女人们也冒着星星眼。总裁一露面,众人都自发的以他为中心围成一个大圈。按照惯例,总裁需挑选舞伴,这次大家看到戚小姐走过来了都不敢上前驳了她的面子,不过没有人沮丧,因为光是看到平时冷漠又严肃的殷大总裁与人亲密曼舞就够令人够期待的了! 音乐已经开始了一分钟,戚月也昂着下巴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钟,可是总裁并没有请她,场面出奇的安静,每个人尴尬到了极点。戚小姐最终站了起来往舞池中央殷瑝身边走去,可殷瑝仍然没有看她,反倒往另一侧的人群那边去了。 这种待遇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戚月气的咬牙!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殷瑝在白曜面前停下脚步,伸手优雅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有幸跳支舞吗?” 众人哗然! 白曜愣了一瞬,紧接着便认出了他,“是你!”这个抢了他面具的男人不会是个傻的吧?“喂,你酒喝多了?看看清楚,我可不是美女!” 一个大男人请另一个大男人跳舞也太匪夷所思了! 殷瑝扯起嘴角从善如流地左右望了望,“你的存在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我怎会看错!” 呃?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白曜明显察觉到来自女人们嫉妒的眼光。 这小子!当初他果然没看错人!周服一脸兴奋,“去啊,快去啊!”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场面,竟然实现了!他忍不住傻笑了一会儿,不过,这小子怎么还不动! 身后被人大力地推了一把,白曜往前倒去,来不及反应,他本能地伸手,却不想刚好不偏不倚被殷瑝握住了。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放开我!”火辣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袭来,白曜的脸有些发烧。 可对方却显然并不打算妥协,紧紧牵着他迈入场中央,“你能取个这么特别的英文名,难道不会跳吗?Milonga.” 殷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不过说话的嗓音却非常磁性,让人深深吸引,但那并没有给白曜半点好感,“荒唐!我……是学过,可我不是女伴,要我怎么跳?” “别怕,我带着你。”殷瑝的手已经攀上白曜的腰,又立即引得一阵尖叫。 “等等,你知道我的名字?”不等他回答他又急忙说:“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听着!”殷瑝靠近白曜的耳边轻飘飘说道:“你要是再拒绝我,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间宴会厅!”白曜身体一僵。不知道他是哪家的贵公子,这年头有钱人杀个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看他一脸认真并不像玩笑,白曜张了张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在一片口哨声中,舞池中央的两人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Milonga. 殷瑝舞姿挺拔,舞步华丽高雅,白曜在他的引领下只稍稍调整就进入了状态,比起阴柔的女伴更多了些翩翩风度,两位绅士脸颊紧靠,身体相互接触,伴着悠扬的旋律时而激越奔放,时而如泣如诉,或愤世嫉俗或感时伤怀。尽情地彰显着爱人般的浓情蜜意与浪漫,将所有人都带入了一种如醉如痴的境界,惹得在场众人频频脸红尖叫! “再来一个!”喝彩声不断,掌声雷鸣,却仍然掩盖不住一声尖利的叫骂声:“殷瑝,你太过分了!咱们走着瞧!” 正沉醉在舞伴身上好闻的气息时,陡然听到殷瑝二字,白曜忽地退开几步,望着气冲冲戚月的背影呢喃着,“她……喊你什么?殷瑝?燕尾榫财团的总裁!” ☆、别动 第二天白曜迟到了。 来公司路过商业中心区域各个广场都能望见那些高高的大屏幕上在循环播放昨晚他与殷瑝那段“激舞”,是的,“激舞”,这是早班新闻主持人的原话。 当时在音乐的渲染下,本来就喜爱Milonga舞的他渐入佳境,让他暂时忘却了亚当与夏娃的差异,而沉醉在单纯的Milonga双人舞蹈中,没想到在镜头下是如此的…如此的不堪入目! 殷瑝! 从停车场到公司大门口这段不长不短的路上,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如雷贯耳又厌恶至极的名字!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才上了二楼正要拐弯去办公室就见楼下一阵骚动,他来了! 据说那人喜欢男人,真是冤家路窄,他平生最恨喜欢男人的男人! 那年,分别十多年的哥哥白珏说想亲眼见一见他长高了没有,亲自问一问他的学业,白曜知道,哥哥是钢琴演奏家,在美国小有名气,他便狠下心来用哥哥给他的所有的零花钱买了一架大提琴,花了一年打零工的积蓄报了昂贵的大提琴课程,到了年底,本来期盼着与哥哥在美国见面好与他合奏一曲,让他为弟弟骄傲。可是到了以后却只看到哥哥的新坟与墓碑。哥哥的白人养父母说了什么他英语不好,听得不是很懂,但大意还是明白了,他们说哥哥是因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喜欢他才因此而死的。 从那之后,他就恨上了这种人。 但或许全公司就他一个人讨厌殷瑝,其他人尤其是长相姣好的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嘘寒问暖的,刻意讨好的,就算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也一样每天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以前他最烦这种场合,每天都尽量早一点到,即使刚好碰上也连忙躲进办公室了,今天是他两年来第一次没有回避。 论年龄殷瑝该有34了吧,看起来却只比25岁的自己大了一两岁而已,长得一张电影明星般白皙的俊脸,衣架子的身材,也难怪男的女的都往他跟前凑。不过凭良心说,偌大的燕尾榫财团在他的管理下已经跻身世界一流商业财团,名下的产业涵盖了金融,奢侈品,地产,度假村,演艺,电子等多种领域,且每一个都是行业的翘楚,业内业外没有不服的。反观自己,真是相形见绌。 也许是他多看了两眼,殷瑝似乎感觉到了也扭头仰望了过来。被他的目光扫到,白曜忽然浑身不舒服。 就说这种场合凑不得! 昨晚上回去洗澡十次都不觉得干净呢! 白曜忙转身就往办公室走。他讨厌全公司的男人女人都在算计着如何才能爬上总裁龙床的企业氛围,但却更恨不得不在这里工作下去的自己! 从小他就自己养活自己,他知道得到一个生存的机会是有多艰难。当初费劲读完一个国内的普通大学已是不易,可看看别的同事,A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B哈佛,C剑桥,D……如果不是幸运他又怎会进得了燕尾榫?若论跳槽,朝秦暮楚不是他的做派,况且他还没来多久,还没真正积累到拿得出手的工作经验。再说了,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工作吗? “Milonga,你是怎么认识总裁的?”徐蔓趴在他桌边隔断的矮屏风上瞪着大眼睛问。 “不认识啊,哦,算是认识了,就在昨天。”他匆匆打开电脑,“今天丹尼尔要来,那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你还有空关心这些?我要的试样产能报告呢?” 徐蔓撑起了个笑脸,“工厂企划部那边也是刚刚上班,我这就去催原始报告!” “好,你告诉他们,我八点半就要,丹尼尔九点就到了,动作快点。” 不等徐蔓转身,他又接起电话:“喂?什么?良率这么低?你让我一会儿怎么跟丹尼尔说……动手脚?你以为他好糊弄?再说这是样品本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然到了大批量生产的时候怎么办?”白曜长吁口气,“没时间了,你赶紧把改善报告写出来,看能不能稳住他,对,我立刻就要!” 原本下午就要出货看来不得不推迟几天了,这一推迟便会导致整条供应链的停滞,丹尼尔作为全球供应链经理最不能忍的就是这个。 忙忙碌碌已经到了九点半,助理赵桓慌慌张张将几袋子不良样品放到白曜桌上,“老大,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的车来,结果那些品保只是派车叫司机送来了不良样品,人却一个都没来。” “没来?”白曜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报告做最后的检查。 “没…没来。” “算了,来不及了!”出了问题都想躲,可偏偏他是项目负责人,谁都能躲唯独他不行,白曜点了打印,往打印机忙忙地走去,一边示意赵桓跟上,“丹尼尔已经在会议室等了半个小时了,不能再拖了,你现在赶紧打电话叫星巴克送热咖啡和曲奇,哦别忘了多拿些歌帝梵巧克力。马上一起送进会议室,我先去了,你赶紧来。” 丹尼尔是工作狂,怕是要来一场拉锯战,估计今天的午餐是没指望了,那些东西既是取悦客户也是给自己吃的,不然工作完不成自己也累趴下了。 “嘿,丹尼尔!”白曜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但这并不能让丹尼尔一板一眼的的脸有一丝波澜。 两人握手寒暄后便进入了正题。丹尼尔一看到投影放大的报告就气炸了,“什么?开什么玩笑?1000台里面只出了8个良品?”他在“1000”加重了语气,在看过不良样品和分析报告后简直要抓狂:“我完全不能接受,那你倒是说说600台的需求量你要如何满足......”他一生气就说得很快,语速快了白曜就招架不了了。当初他专攻的是美式英语,不过学的不精,慢一点倒是勉强能懂,快了就靠猜了,尤其丹尼尔是英国和阿拉伯混血,英式加阿拉伯式英语更不适应,这一加快速度他就只能用口吐莲花来形容了,完全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往常他都会叫助理赵桓帮他翻译一下,但是今天赵桓迟迟没来。上次他也是不来,事后解释说临时被人叫走了,后来徐蔓偷偷告诉过他赵桓是有意躲着不来,他出身美国名校英语自不必说,凭空被白曜压了一头哪能每次都尽心帮他。关于这个,他倒不怪他,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不过耍阴招却是他最反感的。 “Milonga, 你怎么不回答?”丹尼尔拍着桌子吼道。 “呃抱歉,我……” “叫你经理过来!”最后这句话他倒是听懂了。经理,他一早上都没出现,不知道今天还来不来。况且他不会傻到真的叫经理来,如果还想继续待在燕尾榫的话。 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 “经理?您怎么……”白曜待看清周服身后的人时差点惊掉下巴。 殷瑝,他怎么来了! 周服与丹尼尔说了什么他不奇怪,奇怪的是丹尼尔竟然如哈巴狗似的与殷瑝又笑又套近乎,丹尼尔自己可能不知道,这嘴脸在别人看来有多滑稽。 “Milonga,别傻愣着了,总裁叫你呢。”周服坏笑着用手肘碰了碰他。 他知道殷瑝刚才看他的眼神是要他跟着出去,可是……“我这忙着呢!” 忙得脑子都坏掉了吧!总裁叫他去还推三阻四的! 周服暗暗抱怨了句,脸上仍保持着圣母般的微笑,“这儿有我呢!”一面跟丹尼尔解释了几句,丹尼尔破天荒的冲他投来友善又复杂的目光,“可以,呃,我觉得问题不大。别担心,去吧。” 呵……呵呵,他刚才的气焰都哪儿去了! 走到门口周服又拉住他拍着他肩膀低声说:“总裁一大早就叫我去第118层办公室了,托你的福,我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上顶层呢!小子,哥平时可没少照顾你,有机会替我美言几句啊!” 当初与Milonga一起面试的可都是年轻有为的高才生,他是最差的,可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了呢?还不是因为他与总裁惯常青睐的男人长得相像,而且本身又俊秀有朝气,要是被总裁看中,连带着他的顶头上司我不也受益吗! 谁知道这榆木脑袋见了总裁就躲,不管怎么明示暗示人家就是不接茬,愚蠢! 幸好,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不,总裁一大早就一通电话打到了相机事业处,要我去汇报Milonga的情况,这可比那些想尽办法接近总裁的要身价高得多了! 周服暗暗得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 美言?我和总裁很熟吗? 怕是要过问手头的项目吧。 新设计的琥珀单反相机样品阶段就问题层出不穷,想要按照预定时间上市怕是悬。不过总裁是不太可能过问这些琐事才是。先不说光学电子行业是燕尾榫财团中所占比重最低的可有可无的部分,就算他要关心直接抓了总经理去问几句就算是莫大的重视了,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不起眼的项目专员? 白曜带着疑问合上了会议室的门,一扭头发现殷瑝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白曜被看得浑身发毛,“殷先生找我有事?”白曜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白曜?” “对,是我。请问总裁先生有何指---”教字未出整个人已经被他一把撂到一个无人的墙角。目测对方比他高出一个头,一身黑色打扮的他此时单手撑墙倾身逼近宛若乌云压顶,“你干什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和对方温热的呼吸。那种好闻的气息再次萦绕着他,确定是昨夜与他共舞的那个人没错,不过此时的他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专注。他一言不发,棱角分明的脸上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不一会儿眼里就布满了水汽。 真是个怪人! 白曜左顾右盼十分不安,这个角落虽然极少有人过来,但怎么说也是会客的地方,要是被人看到……“殷先生……”看在他是总裁不敢得罪的份上他没有出手推。 “别动。”殷瑝哑着嗓子说出这两个字,带着命令的语气,同时手指伸进了白曜的发丝轻轻揉着。 揉? 这个举动会不会太暧昧?若是让旁人瞧见铁定要被误会成……“殷先生,请您自重!” ☆、私事 “殷先生,请您自重!”白曜一字一顿说道。 想必是昨夜伴舞的缘故,但那根本就不是出自自愿,在第二首舞曲开始时他的匆匆离去已经算是表明了不想跟他有半点牵扯的态度,殷瑝是个聪明人岂会不明白。可今天他非要来招惹他,工作的事好说,要是为了满足他那种特殊的嗜好,对不起,他白曜历来就不是个说话好听的。 不过总裁先生能不能自重白曜下一刻倒不那么在乎了,因为他此时更担心的是他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一向高高在上习惯了柔情蜜语众星捧月的总裁先生怕是一时被震住了,不知怎得,他的手渐渐放开了他,无言凝睇了他好一会儿呼吸才恢复如常,“听说,你英文不太好,有空就来我办公室,我可以教你。” 殷瑝说这话时并没有看他,白曜甚至有一种他不敢看他的错觉,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并来不及捕捉,因为总裁先生已经踱步走远了。 “呃……不用不用……”白曜喊道,他疯了才会去吧。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殷瑝侧目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处,留下一脸茫然的白曜。 第118层,总裁一出电梯秘书就迎了上去,“殷先生,老会长来过电话,说等您回来要……哎?这是什么?” “头发。”殷瑝小心地放到昔茜手中,“这两个夹链带中分别是两个人的头发,我需要尽快知道这两人的DNA比对结果,你现在立即送去检验,记住,中途不要转手他人,这很重要。” 昔茜郑重地将两个袋子收好,“可是,老会长的电话……”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快去,其他的不用管。” “好的,殷先生,我现在就去。” 昔茜一走,在旁边等候的总裁助理小朱忙恭谨地递上文件,“殷先生,最新的华尔街日报,商业周刊已经放到书架上了,这是这次对丹麦科朗公司综合证券收购要约的所需金额和风险评估报告,以及燕尾榫国际珠宝商业的年度营收,请您过目。” 总裁飞快又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看过,看样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小朱连忙递上殷瑝惯用的钢笔。 签过字后殷瑝有些不悦,“燕尾榫珠宝美国的营收呢?” “这个……正想跟您报告,美国的婀什澜演艺公司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急需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肖恩先生想先借用燕尾榫珠宝商业的资金……是以燕尾榫这边的营收怕是要受影响,他们不知道是否……” “肖恩,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麻烦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谁给他的胆子去打燕尾榫珠宝的主意?” “是他的儿子斯凌先生……他亲自去跟燕尾榫谈的,鉴于他和您的关系,燕尾榫珠宝那边特意打电话过来请示您,您看……” 斯凌……是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 殷瑝把文件和笔扔给小朱,没好气地说:“就说我不同意,叫肖恩来帝国见我。” 平时总裁就极少笑,今天他脸上更是清楚地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可是偏偏又涉及到燕尾榫珠宝的问题,财团刚开始就是以燕尾榫珠宝发家的,那可是财团的根本,谁都动不得。小朱特别担心他这个池鱼会被殃及到,得了令就赶紧躲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打跨国电话了,“......哦对,您会说中文……真是抱歉,美国都半夜了还打扰您……对,这边才上午十点……嗯,他说要让您父亲……” 殷瑝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手机就响了,一看是老爷子打来的就果断开了静音。远在帝都的另一头殷家的祖宅里,老程拿着电话看向坐在轮椅上满头银发的老人说,“会长,小少爷还是没接。” 这是在意料之中,老会长也没动怒,“算了,挂了吧。”外头冬日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四合院,他示意老程推他出去晒晒太阳,老程忙搁了电话给他搭了个毯子在腿上才慢慢推着。 “荒唐事是没完没了了,昨晚上把戚家的丫头气跑了不说,还跟个小伙子跳舞,闹得是满城风雨,老伙计,你说,我都这把岁数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子?” 这般唠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程轻松地笑了,“少年人嘛,不做出点出格的事都不好意思说他年轻过,您说是不是?” 老会长扑哧一笑,“听你这意思,早些年你没少做过?” 老程也不甘示弱,“哪儿能跟您比啊!” 望着晴朗的天空,似乎心中的阴霾也得到了净化,白曜收回目光,忙了一天送走了丹尼尔,此时太阳西斜,快要到下班的时间了。 “丹尼尔怎么这么早就走了?”隔壁的同事F君敲了敲白曜的屏风,伸出半个脑袋问。 当然是以为他跟总裁有什么瓜葛不敢再为难他,自己给自己找了借口脱身走了,不过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谁知道。” “哎,我看到新闻了,昨天我有事没去年会,你小子怎么勾搭上总裁了?”F君贼笑着。 “什么叫勾搭?你别乱扣帽子。” F君不依不饶,“整个财团都在传呢,你和总裁是不是……” “不是!”竟然都知道了,不对,肯定都知道了!白曜忽地觉得耳朵根发烧。 “还说不是,你脸红什么?”F君指着他的脸笑,周围听墙角的几个同事也凑了过来,“Milonga, 给我们讲讲嘛,你和总裁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这话立刻引来一阵怪笑,白曜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紫,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上班时间不好好做事扯什么八卦,小心给你们记过!”周服一吼众人都吓得作鸟兽散了。记过可是要扣工资而且影响升职的,F君吓得忙坐下拿起鼠标一通忙活。 见白曜这边终于清静了,周服悄声跟他说:“今天早点下班吧,你的朋友在楼下等你。” “我朋友?”难道是狄云?那家伙不会又被人追杀没地方住了吧? “嗯,快下班吧。” 白曜一想到以前狄云满身是伤惨兮兮求收留的样子就心疼,关了电脑就冲了出去,电梯迟迟不下来,他也顾不得等了,直接走楼梯一路小跑到了大楼门外,慌慌张张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狄云,倒是发现门口多了好些个保安,难道狄云又是一身血衣让保安轰走了? “狄云!狄云!”他喊了几声没人应,正要去附近找又突然听到一个磁性又冷漠的声音在唤他的名字。 “白曜!你要去哪儿?我等你很久了。”殷瑝倚着车抄着手看了过来。 等了他很久……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是你在等我?” 不是狄云?白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看来是虚惊一场。 “不然呢?”殷瑝亲自拉开了车门,“上车。” 上车? 难道他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明了?白曜无奈地抬头望天。 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总裁大人又上了车在车里等的不耐烦了他才勉为其难地走到宾利窗边扣了两下。 玻璃降下,与殷瑝的视线相撞便迅速地避开了,他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殷先生,要是工作的事现在快下班了,不如明天上了班我再向您汇报。要是私事……抱歉,我人微言轻,怕是帮不上您什么忙。您是个大忙人,我就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他转身就要走。 不过没走多远前路就被保安们一字排开围住了,他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讲道理,手就被人大力地拽住,连带着整个人也被踉跄着拖了回来。 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扔进宾利后排,扔他进来的那个带着墨镜的硬汉坐到了前排司机位置上。 “走吧。”身旁的殷瑝一开口,白曜就吓得抖了三抖。倒不是他声音可怕,相反,他的语调十分冷静。可是他看他的眼神却是带着火气的,上次他能威胁他,这次搞不好就是绑架了! 车子开动,白曜心道不妙,忙猛地敲打车窗。外边的保安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聋了,一个个竟然目不斜视。不理他也就罢了,车子渐行渐远他们还知道端端行礼,看来眼睛是没瞎的! “我要下车!”白曜试图打开车门,发现被锁住了一股怒气便直冲脑门,“我要下车!”他再次大声喊道。 “上了我的车还闹着要走的你是第二个。”殷瑝看白曜满是嫌恶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没有发怒反而鬼魅般自嘲似的笑了起来,“第一个已经死了。” 白曜身子一凛。 “要是在以前,我会真的放你下去,可是如今的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蠢事!”殷瑝的目光落在左手中指的燕尾榫戒指上,脸上的笑意早已化为乌有,“来,坐到我身边来。” 去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不!那是地狱的魔鬼在召唤,虽然这个魔鬼长得一副天使的模样。 逆他的意就要死吗?难道哥哥也是这样,拒绝那个纠缠他的男人而死的吗? 白曜看了看前排,开车的人很难腾得出手来对付他,那就只剩下座位那一头的殷瑝了。恰好地上一粒小石子被碾过,车子微微一振,白曜趁殷瑝的注意力短暂分散的时候迅速的折腰从座椅下方拿出一根棒球棍向殷瑝的头部抡了上去! 这棍子是他的鞋子刚刚无意间碰到的,用它将殷瑝打晕再趁前面那个人停车之时立即下车逃跑不失为好办法,虽然此后会丢了那份工作,或者被警察抓住……但那至少好过被逼做那种事或者被逼死! ☆、迷离 “想要对付我,就你这身板!”身后传来殷瑝轻蔑的嘲笑,白曜却是连回过头瞪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棒球棍早已被他打落,先前拿棍子的手臂反倒成了他勒住自己脖子的工具,整个人都被他紧紧钳制在怀中,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动弹。 “你不知道跆拳道我已经练到黑带六段了吗?”殷瑝贴近他耳边软语,“十个你加在一起也别想在我这儿占到半点好处!” 手臂终于被放开,白曜脖子一凉,猛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说的话可恨,却也是事实。刚才背后触到的那一片硬邦邦的地方应该是他的腹肌吧?没想到看起来优雅绅士生活在云端的贵族竟然肯去训练艰苦的跆拳道!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你到底想怎么样?殷先生,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没有……那种兴趣,您就让我下车吧。” “他们?看来你也不是对我一无所知。”只此一句,再无下文。 冷漠的表情,毫无波澜的语调,如果不是车子继续行进将一栋栋高楼大厦快速地甩在后头,白曜简直要认为刚才发生的是幻觉。 气氛如死般寂静,殷瑝缄默得越久,白曜越是如坐针毡,“殷先生……” “叫我殷瑝。” “……” 又是一阵沉默。 “殷先生……” “下车。” “啊?”没听错吧? 错是没错,因为......到了。 墨镜硬汉将宾利开去泊车,白曜将视线上移,目光落在频频闪耀的“酒吧”二字上。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正要作势逃跑手却冷不丁被人大力地握住了。 天色渐暗,帝都的夜生活正要开始,酒吧门口迎来送往,人虽不多,但一个男人的手被另一个男人牵着出双入对还是引得人们纷纷行注目礼,更别说殷瑝本就是商业巨鳄,这些人不仅早就认了出来,还一个个亲切又恭谨地招呼“殷先生!”,生怕自己没有存在感。 “放开我!”两人走了一路白曜就吼了一路,他的脸烧得厉害。舞台上一位俏丽又慵懒的欧洲爵士女伶清冷孤高的音色变幻惑人,节奏似醉迷离,他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只知心跳如擂鼓。 灯光忽明忽暗,这时候找地缝来钻也不太容易,三人一出现,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便在一瞬间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再次撕破脸,“殷先生,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只好自杀了。” 殷瑝脚步一滞,侧头看了过去,“好。” 好……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哦对,自杀! 在白曜惊出一身冷汗之后,手却奇迹般地被松开了。 他大喜过望,揉了揉手转身便走,而获得自由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个墨镜硬汉,“白先生,请。”他如是说。 几百页的酒品菜单还全是英文,白曜也破罐子破摔地沉着脸直接撂给了殷瑝,“我不喝。” 殷瑝也不恼,跟侍者说了什么,那侍者便上台跟女伶附耳。 原来是他点了一首蓝调。晶莹光滑的钢琴,弹性十足的贝司,加上非洲鼓与其他打击乐器相互渲染,整个酒吧似乎立即被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妖惑巫极的氛围当中。迷蒙的烟雾袅袅,女伶慢摇着开始了哀哀怨怨粘粘糊糊的吟唱。 其实当旋律一开始白曜就知道歌名了,《What a Shame》(真遗憾),他再熟悉不过。记得有一次跟哥哥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电话那头有音乐,就好奇地问了问,他说那是曾经与一位知名女歌手合作发行的歌曲,挂了电话他便上网下载了这首歌听了一遍又一遍...... 说不喝,当一杯酒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不管他点的什么葡萄酒终归不烈,可是一口咽下的时候烧灼之感竟然直逼眼眶。 哥哥如果还在,一定已经名震全球了,大好的人生就这样被追求他的那个男人毁了!而他,也因为哥哥的离世成了真正的孤儿,永远地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你在想什么?”殷瑝顺着他的眼光也看向了正在演唱的女伶。不过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一个风度翩翩的长发...帅哥夺走。 “大总裁整天都忙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长发帅哥一声娇呼,软软地倒在殷瑝怀中。 “想我了吧?”殷瑝随口说了句。 长发帅哥乖巧地嗯了声,似乎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殷瑝的五官近乎完美,尤其那双望一眼仿若就要结冰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越看越不能自拔,不多时长发帅哥便忘情地在殷瑝的脖间吻了起来。 啪! 白曜把空了的酒杯猛地放在桌面上,玻璃相撞的脆响吓得对面怀中弱不禁风的人儿紧紧伏在殷瑝心口上,“大总裁,这位是……” “我男朋友。” 噗! 白曜扯过桌上的手帕拭干嘴角便要起身离开,刚一站起就被身后的墨镜硬汉按了下去。而由始至终殷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仍若无其事地与长发帅哥温声调笑。 真是讽刺! 哥哥当时怕也是这样的处境吧。那时候他已经小有名气,承受的来自各方的压力和痛苦较他只多不少。 可是他死后那个男人竟然连面都不肯露,既然并没有那么的喜欢又凭什么一定要找上他! 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最后杯子都不要了,白曜干脆抢了侍者手上的酒瓶子大口大口地咽。 偏偏哥哥的白人养父母说那个男人来头不小,得罪不起,还要他尽快回国,免得自己也惹祸上身……他最后却是连仇人是谁长什么摸样都不清楚! “够了。”殷瑝的手放在他肩上冷冷地说了句。 “要你管。”是眼睛花了吗?那个娇俏的长发帅哥怎么没影了,白曜抓着他冰凉的手勉强站了起来,撑着发涨的额头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本来是想找你陪我喝酒,没想到最后你把自己给灌醉了。” 白曜冷哼一声,“你点的都是假酒吧,我喝白酒都没事,就几瓶红酒我竟然……竟然连出去的路都……哎,找到了。”眼看就要走出去头却一阵眩晕,身子踉跄着便往坚硬的地板上倒去…… 不多时白曜就在熟悉又好闻的香气中清醒过来。迷迷噔噔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殷瑝腿上,身上还披着他制作考究的大衣,他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怎么在车上?” “不记得吗?我抱你上车的。” “什么?” 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竟然当众被他抱着出去的? 像是故意要证实他的可信度,他继续说道:“看着挺瘦,实际上,还真是。” “你怎么知道?你还摸……”白曜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不过他咬着牙忍住了,“我要回家,让我下车。” “别急,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到了?到哪儿了?他有告诉过他自己住哪儿吗? “不对啊,这里跟我那儿的环境看起来不太一样。”是太不一样了,幽静的园林,气派的别墅,怎么看都是富人区,跟他住的那个嘈杂简陋的公寓小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到底是去哪里?” “殷邸。” 他家! 白曜莫名地慌乱,忙胡乱地按车门的开关,不停地拍打窗户。可是醉了的人本来就手脚不听使唤,殷瑝怕他不小心撞着碰着伤了自己便一把将他揽到自己怀中紧紧缚住。 虽然头疼不已,意识还算清醒,眼见自己像酒吧那个公子哥似的依偎在殷瑝怀中,更不能忍,一阵扑腾。 “强扭的瓜不甜,你不了解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哼!要我像酒吧那个人一样,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得到!” “不需要你做到,我做得到就好。”喃喃低语带着急促的呼吸,白曜从未听过如此温柔到极致的话语。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语调,整个人的灵魂都被他俘虏一般。他竭力压制着心底某种正在抬头的异样的感觉,可却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脏,“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这个意思。” 仿佛是在一瞬间,白曜的呼吸就被殷瑝夺去…… 唇齿相依,身体正在产生一种陌生又令他害怕的反应。当炽热的气息蔓延到舌尖,他再也无法纵容这种异样的感觉继续发酵,只好用仅有的力气咬了下去…… 白曜拭去嘴角的鲜血,狠狠瞪着倨傲的殷瑝喘息着。 两人互相对峙。 良久后,殷瑝转头看向窗外,“巽杉,别兜圈子了,先送他回家。” ☆、要命 肯让他回家已是大赦,他不敢再有更多的要求,任凭他们送到自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时一直不发一言的总裁先生终于开了口,“你的车还在公司,把钥匙给巽杉,他一会儿给你开回来,免得明天早上不方便。” “呃……不用麻烦了。”一说话舌头就痛的发颤,他还是囫囵着说,“我可以坐地铁。” 殷瑝没再开口,不过白曜一出车门还是被巽杉挡住了。 “钥匙。”他漠然地说。 刚才他虽然一直看着前方,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况且还有后视镜这种发明。被男人强吻已经够尴尬了,这儿还有个旁观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两个扑克脸是想以多欺少吗? “那就辛苦了。”反正他有两把钥匙,一把给了他们自己还有。 白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电梯,在门合上之前留意到宾利掉头离开了。 摸出门钥匙,哗啦一声惹得感应灯骤然亮起,白曜就着微弱的光线好不容易将钥匙插进锁孔。吹了一路冷风脑子清醒不少,只不过看什么仍然是重影,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身后一团向他移动的黑影。 这一带人口杂居,治安非常乱,尤其是半夜,该不会遇到小偷了吧! 此刻他脑子转得飞快,可是动作却跟不上速度,本想侧身跑楼梯,结果转个身就被黑影箍住了。 “着火了!”白曜一边挣扎一边喊,只是舌头肿了喊出来也难被人听清,何况这时候都睡了。 “奇怪,不是应该喊救命?”黑影粗着嗓子说道,此时已经拿出刀子抵着他的脖子。 “当然是因为喊救命别人害怕不敢出来救,但是着火不同,人人自危必定……”白曜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解释的,实话告诉你我可没钱。” “哦?那就劫色吧。”黑影腾出手来麻利的把锁上的钥匙一扭,门一打开又立即伸腿踢上。 屋内漆黑一片,白曜被猛地按到门上,那人不由分说便亲了上来。 鼻端充斥着男人特有的浓烈气息,白曜刚脱了虎穴又遇到野狼,这还是个饥不择食的野狼! 舌头被大力地吸吮舔舐,一股钻心的疼痛与心底的愤怒蓦地唤醒了他的力量,趁那人似乎享受一般放松的瞬间他猛地用膝盖向他下身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啊--- “狄云!”开灯后白曜僵在原地,“你不是还要很久才会回来的吗?”不待狄云回答他就先上前补了两脚,“我叫你吓我……” 狄云没有闪躲,坏笑着耸耸肩,任凭他出气,“玩玩嘛。” “这是能玩儿的吗?”长吁口气,白曜总算冷静下来。细看下,狄云挑染的发色又换了一种,带毛领的机车服,铆钉马靴,每次见他都有不一样的酷酷的感觉,按说正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可……“怎么不找个女朋友,也该成家立业了。”他一说完就倒了几口冰水在嘴里含着。 狄云笑意更浓,“好啊,只要你答应就行。” 我? 冷不防吞下冰水,白曜呛了两声,想到刚才这家伙……“你胡说什么!” “开玩笑呢!”狄云挑眉,一把接住了白曜扔过去打他的红苹果,自顾自啃了起来。 “再开这种玩笑我可要绝交了啊。”白曜继续含了口冰水。 绝交? 狄云收起了笑意,“你舌头怎么了?我吻你的时候尝到血的味道了。” “你还说!”白曜心虚地凶了他一下。他并不会扯谎,狄云自小就能分辨得出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他干脆不解释,放下没用完的冰水稍微整理屋子,“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狄云顿了一下,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扔下,走到白曜身前拥着他,“小白,我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 “出什么事了?”每次狄云出事回来以后都可怜兮兮的找他要安慰,这次还好没有受伤。 “货刚出海关就被国际警察拦了,幸好老板暗地帮了忙,不然我这会儿可能都……” “这么严重?是什么货?” “军火……” “武器?”白曜猛地推开他,“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些事都敢做?你还要命不要?” 狄云再次将他拉进怀中,“当然要。你知道吗?我被拘留的那三天,满脑子想的只有你。” “想我干什么?”白曜又推开他,“依我看下次你应该想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干这些事。”他拉上窗帘就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我喝了酒头晕,先不说了,一身酒气明天早上才会洗澡,怕是要熏着你,就不留你过夜了,很晚了,回去吧。” “我不介意啊,我睡沙发就可以了。”狄云就要作势往沙发上躺。 “那怎么行,大冬天的会发烧的。” 狄云不自然地笑了笑,“那个……今天能不能住一个晚上,我那儿给一兄弟泡妞用,临时回来忘了打声招呼,刚才电话说女朋友正闹别扭呢,你总不能撵我去睡旅馆吧?” “好吧,我很困,先睡了,一会儿你记得关灯。” 狄云嗯了声,再看时白曜已经睡着了,他索性肆无忌惮地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 小白长得很好看,从小就有许多女孩子喜欢,幸好他处境艰难从未想过感情的事,好不容易撑到大学毕业,又一心扑在工作上,就更不想沾惹女人了。 可是刚刚他明明发现他舌头的伤口像是大力所致,难道他有了交往的女人?还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 想到这点,他忙去找白曜的手机,看看能不能找出来是谁。 可是找了半天连手机都没看到,更别说什么女人了! 怀中一空,狄云就醒了。 “你可以多睡会。”白曜洗完澡出来就见他半撑着身子认真地看自己穿衣服,这种感觉很怪,“你是不是饿了?我可不是五花肉。” 狄云噗嗤一声笑了,“就你那几两肉还不够我塞牙,有空多吃点,看你瘦的。” 说话间已穿戴整齐,临走狄云又叫住他,“我手机没电了,昨晚上想找你手机用用,结果没看到在哪。” “是吗?”白曜翻了几遍脏衣服无果,想了想,“下班的时候还拿出来过,后来上了车,啊,难道是……” 怕是掉在殷瑝车上了。 “想起来了?”狄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色。 “应该八九不离十,掉……同事车上了。我上班找他要去,你自己吃点东西再回去吧。”白曜忙忙地走了,狄云看着卧室的天花板,脑子里只剩下“同事”两个字。 “老大,我手机都快打爆了你都不接!可算来了,急死我了。”助理赵桓抱着笔记本电脑追在白曜后头。 白曜一开始开车开的飞起来,急匆匆赶到公司想要回自己的手机,等了一会儿殷瑝过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么多人往他面前凑瞬间就来了气,干脆等下班的时候新买一个算了,“手机被偷了,你快说,出了什么事?” “原料那些没问题,可是昨天跟工厂定好的后天重新制作样品他们变卦了,说两天不行,怎么着也得五天,你看”,赵桓指着电脑上的邮件,“丹尼尔刚刚也就发了邮件,说已经订好了机票和酒店,为确保这次万无一失,后天他和他的整个团队都会亲临工厂稽核生产线,亲自盯着样品产出,你说这……” 话没说完白曜已经明白了,立即揭起座机打给工厂,“喂,冯厂长,不是说好两天吗?怎么突然改了?” 扩音打开,冯厂长的声音振聋发聩,“你说两天就两天啊!这都快过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作业员辞工回老家,我招人容易吗我?上次做样品的生产线上就走了接近一半的人,两天,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你变三十多个人出来?再说了,来了不得适应吗?培训呢?你以为是个人就会做那些复杂的工序啊?你说,哪一样不得花时间?告诉你,五天算少的。” 赵桓咬着嘴唇搬了把椅子坐下,白曜却急得噌地站了起来,“我先不管你什么理由,既然做不到为什么先前答复两天?后天大批客户要来,你让我拿什么给他们看?五天?这个项目竞争有多激烈你不知道?等你五天过后对手的样品早就到了客户手上了,你觉得到时候订单还有咱们公司的份儿!” “少来跟我说这些,争不到就算了!这可不赖我!再说连上头都爱管不管,你他妈敢来教训我!” 白曜竭力压制住咆哮的怒火,冷哼一声,“三十多人你招不来,不会先急调其他生产线的老员工先顶上吗?” “说的轻巧,其他生产线都是固定的订单,每天都有必须达成的交货量,你挪用了别人怎么办?再说了,你这个连订单都没有,谁知道成不成,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行了行了,说五天就五天,再废话一天都没有,爷还不做了,管你什么客户不客户的……” 白曜还想继续说的时候,那头已经挂了。 “妈的!”白曜揭起电话猛地摔上,嘟嘟声一灭他就拿出电脑包开始整理,“我去拿手机,你也赶紧收拾一下,我倒要去看看那帮孙子到底在干什么!” 赵桓一脸狐疑,“出差?” “不然呢?难道在这儿干等五天?五天后搞不好还要等下一个五天,他们等得起,这项目可就完了。”他走了几步又侧头说道,“收拾好了到楼下大厅等我,我一拿到手机就出发。” 手机?不是被偷了吗? 赵桓收回了视线,那个工厂是财团新收购的,运作才一个月,又远,今天上午去,下午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放弃 燕尾榫财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白曜有些局促地看着昔茜笑容甜美地对着一台电话机点头哈腰,“殷先生,电子产品那边的白曜先生说要见您……好的。” 秘书他见过不少,像昔茜这样的大美人算是拔尖的。举止有矩毫不做作又不恃美而骄,关键是温婉可人,如果要找女朋友就一定要这样的。 白曜一进去,门就自动合上了。 作为一个世界级大型跨国财团的总裁办公室,理当蕴涵各国的文化风格,按照对殷大总裁的印象,怕是暗黑神秘又诡异的哥特式的风格占主导地位,可实际上却是与想象的大相径庭,他竟然喜欢清雅含蓄端庄丰华的东方古典风格。 上等精致的红木办公家具,精雕细琢的装饰,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移步变景的精妙!字画、匾幅、盆景、瓷器,博古架,书架等摆设样样齐全,在窗外晨光的映衬下,不仅不沉闷繁琐,反而十分宁静安然。 不过这份宁静的感觉伴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硕大的现代反曲弓上而终止。 那是一张很耀眼的弓,在托架上绷得紧紧的,弦上还架着一支箭,浓浓的杀气瞬间打破了他对这间办公室的好感。 “喜欢吗?” 殷瑝惑人的嗓音传入耳中,白曜的心脏也跟着在胸腔上猛地撞了一下,“殷先生这是要狩猎还是杀人?” “杀人?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我对你可没做过什么粗暴的事。”殷瑝眉眼上挑。 想到殷瑝说过上了他的车还闹着要走的第一个人已经死了,莫不是被他给……“殷先生有权有势,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您做不到的吗?” “其实我更中意弩,不过可惜,那是军用的武器,碰不得。瞧,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白曜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句,“您倒是谦虚。” 昔茜敲门进来搁下一杯清茶,一杯热咖啡。殷瑝挑了咖啡,将清茶推给白曜。 “不用,谢谢。”白曜推了回去,“殷先生,我是来……” “好听吗?” 白曜愣了一下,“您是指这首曲子?”刚进来就留意到了,“技法独特,不过显得太过孤独与迷茫,听起来倒不像总裁先生的风格。” “可它却是你最喜欢的,《天使的米隆加》(Milonga del Angel),我说的对不对?” “您知道的挺多。” 殷瑝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唇瓣上轻轻摩挲,“Milonga,我早该想到的。从昨天知道开始到现在,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结果,怎么也听不腻呢!”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白曜急着走,索性装傻,“殷先生好雅兴,不如把手机还给我,我也好去做事。没人烦您,您可以慢慢的、尽情的欣赏。” “手机?哦,昨天是在车上捡到一个,不过……没了。”他做了一个投掷垃圾桶的动作。 “什么?你怎么能……” “骗你的。”殷瑝抿唇一笑,将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正是白曜那个,“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想我的时候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白曜一把夺过,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我永远也不会。” 开车三个小时终于到达工厂。 当初公司收购它不过是因为手机电子那边一时市场需求量大,生产场地不够才在情急之下仓促决定的。哪知道这边产线设备一切都准备好了却没接到那么大的订单,是以还有剩余的场地,周经理就为他们相机事业处争取了过来,以作为新接到的琥珀相机项目制作样品用。 头两次需求只有几十台样品,客户因为只是拿来做测试,所以要求不高,白曜在财团总部做做指挥就忙手上的其他项目去了。可是这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客户想必也是急了,对于电子行业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五天,连他都不能接受别说客户了。 说起客户,工厂这破样子可怎么好意思给人家看? 虽然是新收购的厂房,可是他本身已经存在好几年了,大门口摆摊设点混乱不堪,也没人整顿整顿,机台运输栈板等更是胡乱地堆放在过道。他们下了车在楼下转了一圈,连棵像样的树都找不出来,而更令人气愤的是,进进出出竟然连个安全扫描都没有,更别说生产车间的保密隔离设施了! “为什么不穿防静电鞋?这不是挂了无尘车间的牌子吗?”白曜说是总部来的,车间执勤工作人员竟然就直接让他们进去了,“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你怎么不查证件?不录指纹核对?万一我是商业间谍怎么办?设计泄露了怎么办?还有,零件怎么就这么暴露在外边空地上了…….” 他来势汹汹,诸多责难,没说几句就跟人吵了起来。 “老大,要不,咱们放弃吧,我原以为只是人员不到位的问题,可是你看这,办公室连矿泉水都没有,要喝水都要去隔壁手机生产线那边。我刚刚看了一下会议室,也就只有桌椅,还有……” “别说了,先吃饭吧。”白曜打了饭找了位置坐下。 “食堂也是乱糟糟的,这都吃的什么,也难怪作业员不上心……”赵桓还是忍不住嘟囔。 白曜刚咽了两口就接到周服的电话,“喂。” “Milonga,你跑哪儿去了?”周服半天没看到白曜,心里有点慌,听说他去了总裁办公室,莫不是跟总裁吵架了吧? “经理,早上走的急没来得及说,我和赵桓出差了……对,工厂这儿…今天怕是回不去了,明天啊,怕也……嗯,我得盯着,先不说了。” 吃完饭两人直奔厂长办公室。 “听说你跟我下边的人吵架了?”冯厂长肥头大耳,总部来了人他头也没抬,只顾给助理签手头的文件。 “麻烦厂长给我们安排宿舍,这几天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宿舍啊,多得是空房,正招不到人呢。” 白曜忍着气没有发作,工作嘛,刚刚他就撒了气,但是没用。 冯厂长没听到这个年轻人说话,抬头看了眼,“我这个厂长啊,说起来也就是个管后勤的,餐厅,车辆,住宿,水电,以及招聘等等,你要的那些高规格的东西我可不管。”电话里头吵的时候觉得总部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想跟他们废话,不过这个人竟然肯来工厂,冯厂长的语气便缓和了些,但也只是一些些而已。 白曜叹了口气,“好,那就麻烦你管好你的后勤,我要的东西在这,趁客户来之前备好,一定要快。” 一张手写的清单扔了过来,冯厂长眯起眼睛看了一遍,“办公设备,生产车间保密系统与设备,人员隔离……你说要就要,钱呢?” “我又不是财务,怎么管我要钱。” “没钱免谈,哼,我要是有自己就备好了,哪像现在这样硬撑。别看这个厂挺大的,上头的老板可没放在心上,他们爱管不管,我只是个小小的厂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也别逼我。”说完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两人在楼道上吹着深秋的冷风,“老大,咱们回去吧。”赵桓紧了紧格子围巾,“财团可不缺钱,管理层不想砸钱在这儿必然有原因。” 白曜拿出自带的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倒了几口,“你要是想回去就走吧,我再去看看。” 赵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光是闻到车间的塑胶味就早想走了,也不管上司说得是不是气话,忙跑去厂长助理那里求了台商务车送他回总部去了。 下午白曜一个人去见了工程部、品质部、设备部等工作人员才稍稍放松了神经,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设计上没有问题,零件没有问题,生产用的设备机台也是经过校验的,而唯一的问题还是人员。上一次都是新进员工,操作不当导致零部件大量毁损。这次重做,新的零件明天下午就会来料,可是谁来做却是个大问题。 八点过后就开始白夜班交接,宿舍里一阵喧闹,白班的下班,夜班的去上班,或许很久没有待过集体宿舍,白曜躺在硬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经理打个电话。 “你想说什么?”那头问。 “经理,为什么公司不肯投入?咱们相机这一块如果得不到重视,那不仅是琥珀相机抢不到订单,恐怕以后陆续连相机的其他项目也得不到了。” 周服沉默一刻,“你还没看出来吗?财团要放弃相机这一块了。” “什么......”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知道吗?不仅是你,F君他们几个跟我说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只不过他们的客户要求没这么高,能勉强应付,还不太明显。燕尾榫财团的重心根本就不是电子,而电子这部分的核心也不是相机,其他电子产品都是财团自主研发自主设计的,只有相机是别人设计咱们替他们打造样品以及批量生产,这种把鸡蛋放在别人篮子里的行为本就有巨大的风险,当初一开始兴起的时候就不被看好,苟延残喘了这么久,财团如今实力雄厚,看来老板们是不想再继续容忍这个累赘了,大势所趋,管理层或许想着慢慢收尾,到了时机合适的那一天才宣布,可是这个收尾的过程却苦了我们啊。” “经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说,我们是要被并入手机那些电子部门还是直接裁掉?”白曜担忧地说。 ☆、紧张 “经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说,我们是要被并入手机那些电子部门还是直接裁掉?”白曜担忧地说。 “并过去?想都别想!他们有成熟的人事,有固定倚仗的员工,而不管是那边的管理层还是下头的员工都自有他们的关系人脉网络,就算他们表面上同意我们去,暗地里也会迟早找机会把我们挤走。”当初周服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在白曜面试的时候力排众议留下了他,好让他在总裁面前给自己谋一条出路,虽然这是一个险招,但弄好了它就是一个奇招。 电话里半天没动静,周服试探着说,“来了两年也有感情了吧,舍不得被裁是不是?唉,我也知道,年轻人嘛有理想有抱负是好事,可惜了啊!”他深深叹口气,“不过,想留下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白曜瞬间来了精神。 “你跟总裁说说不就行了嘛?他发了话,什么事都好办。”周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阴阳怪气。 “经理,我跟他……不是那么回事。您别……”白曜急得坐了起来。 周服佯咳了几声,“哪回事?咳咳……我是说总裁欣赏你,视你为难得的人才,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进去一些,你说是不是?” “哦……” “试试看嘛,你提一下,看看他的态度,不行就算了,行的话,你这也算是在挽救整个相机事业处同事的饭碗,功德一件啊!”白曜没说话,周服又趁热打铁,“再说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要的那些东西就算自己掏腰包也搞不定我跟你说。丹尼尔他们本来就挑剔,你想想,连个基本的保密安全系统都没有,更别说质量问题了,你信不信五天过后丹尼尔他们翻脸走人,他要是一怒之下到处嚷嚷,咱们相机事业处的名声立即就毁了,这一毁还能接到单子吗?搞不好一个月以内,不,半个月,半个月咱们就得被裁员走人!”估计也没那么严重,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这时候当然是要说重一点。 电话才挂了一会儿又响了,“经理,我…….” “经理?女的吗?”是狄云的声音。 白曜颓然,“狄云啊,你怎么打来了。” “怎么了?你的女经理欺负你吗?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我明天揍她去。” 按狄云的性格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白曜忙解释:“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累了。” “哦……今天怎么还没下班?”听他不太想说,狄云也不好追问。 “你怎么知道?又去我那儿了?” “嗯,等你半天了。” “我出差了,要好几天才回,别等我了。” 到了半夜白曜还是未能入睡。 父母早亡,哥哥聪慧,机缘巧合之下被领养去了美国。而白曜因为始终都不肯承认自己成了孤儿,拒绝去福利院,当时正好也没有福利院肯收留他。 幸好身边还有狄云。 狄云的父亲是当地黑社会老大,因为狄云很粘白曜,他父亲就对白曜也略有照顾,让白曜不至于流离失所。可是当他们都到了十二岁那年,狄云的父亲在一场黑社会地盘之争中丢了命。 政府考虑到白曜和狄云的特殊情况给他们免了学费,不过生活费要自理。年幼的他们就去打童工,可是雇佣童工是不被允许的,极难有机会挣钱。勉强撑到初中毕业狄云不愿意再上学了,说是要供白曜读书,可即便是这样日子也过得十分艰难。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维持生命的稻草,抓不住就没办法生存…… 哥哥找到他之后经济情况总算有了改善,可他再也无法抹去那段艰辛的岁月带给他的窒息的恐惧感。 不就是打个电话嘛,是脸面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白曜一咬牙,拨通了号码,“殷先生......” “手机是用来取暖的吗?”也许殷瑝已经睡下了,此刻他的嗓音听起来难得地慵懒。 “啊?” “怎么现在才想起我?” 轻松的语调,毫无戒备的语气,总裁先生似乎心情不错,白曜这才敢大着胆子说:“殷先生,关于电子商业这边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下您?”不知怎么的,像做亏心事似的手有些抖。越级报告本就不妥,何况这都越了不知道多少层了。 “请说。” 殷瑝突然这么客气,白曜有点不适应,“那个……呃…我今天来了工厂,发现相机事业处在财团电子商业这一块的存在感似乎越来越弱了,我担心,相机事业处会不会被公司舍弃,所属的员工会不会被裁员……”说完他又后悔了,这似乎不是他能问的问题。 “会。” 白曜呼吸一滞,心中那一点仅存的希望之火被彻底浇灭,失落之感瞬间无限放大,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有再问,电话那头也没有再说。 两人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殷先生”,良久后白曜还是先开了口,“其实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公司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吗?” “这已经是考虑后的决定,再说相机事业处已经半年没有盈利了,留着它不仅不会增值,反而会每天消耗大量财力。纵然燕尾榫财团价值五十万亿美元,也不可能白白让钞票付诸流水。” “看来,还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白曜快要点“结束”的时候,电话里又传来总裁的话语,“是他们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还是你?” “这有什么分别吗?”白曜失落地敷衍着。 “如果是你,以后你肯叫我殷瑝的话,我可以改变主意。” 白曜怀疑他听错了,“你是说我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你就可以不裁员,让相机事业处继续运作下去?” “没错。” “为什么?你不是说每天会消耗财力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食不果腹,为了微薄的薪水拼了命地跟别人争抢,你竟然要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男人而挥霍至此?你疯了吗?” “听起来你似乎不愿意?” “我……我不明白。” 他说‘不明白’,而不是‘不愿意’,“那就叫来听听。”殷瑝用暧昧的语调低声催促。 “……” “不过是两个字而已,有这么难吗?” 明显的怒意让白曜全身都紧张起来,“殷……殷先生,我……”如果只是叫他的名字就可以扭转乾坤,白曜是真的心动了,可是偏偏那个名字有魔力似的,怎么都说不出口。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殷瑝想要的绝不止于此,他一旦打开了这扇门,那就等于将魔鬼放了进来,直到他被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不……” 白曜慌乱地关掉了手机,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一夜噩梦,浑浑噩噩进了食堂,发现一群妹子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等到他坐定刚吃了口,又有另几个妹子快速地在他四周坐下了。 “帅哥早啊,你是哪个部门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一个染着栗色卷发的女孩子在其他几个妹子的怂恿下往他身边靠了靠。 “早。”白曜露出一个温暖地足以融化世界上最寒冷的冰川式的微笑,“我是总部过来,负责琥珀相机的项目专员。”她们中有一个人穿着工装,他又好奇地问了句,“你们是哪个生产线的?” 便有人抢着答了,“我们是相机生产线的,就是你说的哪个琥珀相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的CP日常晚上正式开始啦~~~求收藏~~ ☆、动情 跟她们谈过才知原来冯厂长所说不假。 生产线上的作业员都是新人,来不及培训就为琥珀相机制作样品,他们大部分都刚出校门哪里懂这个,整天还对工厂云里雾里的,稀里糊涂就把正式的样品零件当成了训练用的废料,结果才导致了这次样品不良率超高的“事件”。 他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见了人还没张嘴就见冯厂长笑嘻嘻地跟他握手。 “Milonga是吧? 哎呀我不会英文,之前都不会叫,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一面拉了椅子过来亲自按他坐下,又赶紧招呼了秘书沏最好的茶来。 “呃…没有没有。”白曜眼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呆若木鸡。冯厂长也不是头回打交道了,今儿这是…… “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啊,都有黑眼圈了。”冯厂长忙又急急地将秘书叫进来,“赶紧跟假日酒店那边说一下多增加一个单间,明天记着跟接客户的司机说一下,到时候别忘了接Milonga.” 秘书连连称是,冯厂长笑得一脸褶子,拿出了一张褶子更密的纸,“这是你昨天写的清单。” 白曜啊了一声,“对,怎么了?” “这上边所有的东西今天中午都可以到,下午就能安装完毕,我会尽量在明天客户来之前一切就绪……” “等会,等会。”白曜怀疑今天还没睡醒,他刚才就想问了,“明天?你不是说要五天吗?”本来还在愁客户来了看什么,他昨天都已经打算要跟客户摊牌了,只是怕这一摊牌订单就要泡汤故而犹豫了,后来忙了半天居然忘了。 “那是因为……咳!这下什么都有了怕什么!明天没问题。” 冯厂长虽然拍着胸脯保证,白曜也没觉着半点安心,“可是,钱呢?”总裁都亲口跟他们说要放弃相机了! “钱今天早上就到账了啊,现在都已经花出去了。”冯厂长眼睛本来就小,笑得太过都快把眼睛笑没了。 “这不可能!这……” “怎么不可能,那么多钱我还能认错吗?再说了,那可是上头直接砸下来的钱,跟平常一级一级慢慢下放预算不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们自然更慎重了些,哪儿敢搞错……” “上头?哪个上头?相机事业处的财务?”不是半年都没盈利了吗?哪儿来的周转资金? 冯厂长憋着嘴摇头,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说的是朱先生!” “朱先生?”朱?白曜飞快地在脑子里寻找这个姓氏。 “你不知道吗?他指明这是拨给你的款项,还特意打电话交代我们要全力配合你,你提的所有的要求都必须达成。 “你说的朱先生是哪个部门的?”白曜的心脏正一下一下猛地敲打着胸腔,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可是…… “当然是总裁办公室的朱先生,他可是总裁的特助。”特助,头衔虽然是助理,但是权力却是高于总监以及总经理的存在,作为总裁面前的红人竟然对他一个小小的厂长和和气气谦卑有礼毫无架子,冯厂长久经商场怎么会糊涂。 总裁办公室的钱直接到了工厂,他一个特助就算翻了天也就是个高级打工,没有经过财□□统地拨款流程就直接动用老板的钱,不管钱多钱少,如果他没疯那这就是老板的意思。他甚至问都不用问就已经猜到,这个叫Milonga的小子跟总裁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至于他们是哪种关系他倒用不着知道,只消把Milonga当神佛一样供起来就准没错! 周经理打来问白曜到底跟总裁说了没,白曜闪烁其辞到最后挂了电话也想不起自己跟经理说了什么,脑子里一上午都是混沌一片。 下午又浑浑噩噩召集各个部门开会,他打起精神在会上做了各项安排后一直到晚上心里都有一种郁郁难以释怀的感觉。 此时生产车间已经安装了严格的保密设施,所有流程都按照他要求的做好了,下午新制的零件一到,冯厂长就从别的量产生产线上调用了熟手来做训练。他去看过,比他预想的好多了。关于那笔钱的使用,他已经跟冯厂长商量好把整个工厂紧急打扫规整,又临时买了绿植,充盈了办公设备,剩下的钱留着以后琥珀相机量产时扩充产线用。 忙碌的一天又过去了,白曜是真有些累了,也懒得跟冯厂长解释自己开了车来的,索性坐上厂里的商务车去酒店休息。 冯厂长选的这个四星级酒店是附近最好的,不过他没想到还有饮料和鲜花可以送。 那个饮料听客服说是促进睡眠的,白曜昨晚上难以入睡怕今晚上又是这样搞得明天没精神应对客户就仰起脖子喝了个精光,然后就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关掉热水,一推开浴室的门冷不丁望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吓得他浑身一颤,“殷……殷先生!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你……” 殷瑝没有说话,他长腿交叠侧身斜倚,一双星眸正玩味似的望着他,“天冷,快穿上袍子。” 听他这么说白曜才意识到自己还什么都没穿,只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他忙拿起一件白色浴袍披上,又急着背过身去将浴巾扯了下来才乱乱地系浴袍。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早已心烦意乱,不知是不是累了的缘故,这浴袍的带子怎么都系不好,绕个活结都很吃力。 “要我帮你吗?”殷瑝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走开!”白曜触电般猛地转身挥出一个拳头! 殷瑝眉头微蹙,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还想玩这个?”他微微一带,便将白曜拉入怀中拥住,“今晚你吃了药,你以为还有什么胜算吗?” 药? 白曜瞥向桌上空了的杯子,难掩震惊地仰头瞪着他,“那是什么药?”上次他尚处于清醒都无法挣脱,这个男人看似清雅的贵公子实则力量强大,他自问根本打不过,更别说现在渐渐流失力气的时候,难道他想…… “你说呢?” 殷瑝修长细腻的手指落在白曜的眉间,眼眸,脸颊,接着逐渐下移...... 触感冰凉,白曜的身子不可拟制地一阵痉挛。他的呼吸也变得浓重起来,鼻间再次出现那种该死的好闻气息。殷瑝不过说了三个字,却无与伦比地温柔,让他的骨头都软化一般,立刻就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这一定是药力的作用! 不,他不能沦陷! 他是一个男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殷瑝停下动作,眼瞧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指被他咬出血来,“今天我帮了你,你就这样回报我?” 白曜身形一顿,放开了殷瑝的手指,“说到这个,我并没有……你可以不用帮我……” “可是你很高兴,对不对?” 不可否认,他确是又惊又喜,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在他还没有想清楚时他就出现了,“我很感谢你,可是感谢的方式有许多种,这一种我做不到。” “哦?” 顺着殷瑝的眼神下移,白曜见自己半掩的浴袍上不知何时支起了帐篷,羞得无地自容,偏偏腰被这个人紧紧揽住,动不了,无奈之下他撇过脸不去看,脸早已红透,“这都是因为那个药……你卑鄙!” 殷瑝也不恼,一把将他连带着浴袍抱到大床上压在身下…… 密密的吻袭来,白曜深知这次在劫难逃,绝望地闭上了眼。 “看着我!”殷瑝哑着嗓子命令。 明明心里抗拒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听他的话,白曜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殷瑝本就长得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这时候早已动情的他更是不吝温存,让人不得不深深吸引。可是白曜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了无尽的哀伤与忧愁,那是一种让人揪心的感觉…… “叫我殷瑝!” 白曜固执的扭过头去,不过下一刻又被大力地扳了回来。 狂热的吻让他窒息,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意识却始终清醒。 他恨这种药,让他不得不一整晚都眼睁睁面对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疼吗 手机设置的闹铃一响白曜就条件反射地伸手去关掉,想到今日丹尼尔和一大群客户要来,他便立即侧撑起身子准备起床。谁知这一动牵扯地腰间像是被人折断般一跳一跳地疼,身体某个不可言状的地方一阵热流,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 殷瑝脖子一凉醒了过来,见白曜正拿着把水果刀抵着他也不恼,“来啊,下手啊!”他捞过对方的腰贴近自己,“抖如筛糠可不是杀手的做派,你真的,下得了手?” 是的,他杀不了人!他怨天尤人过,愤世嫉俗过,唯独没有自暴自弃,更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白曜慢慢放下刀子,竭力压制了怒火,“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吗?”殷瑝邪笑,“不怕告诉你,那个药只是让你丧失力量而已,并没有任何催情的作用。” “什么?”已经转过身找衬衣的白曜猛地回头。 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殷瑝展颜一笑,将一脸茫然的白曜又拉回到他身侧,在他耳边温声软语,“昨天晚上,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 “放心,我很温柔,不会发炎。”殷瑝吻了吻白曜的头发,看他震惊地说不出话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发间传来轻柔的触感,白曜呼吸急促。 这个男人说什么?并没有任何催情的效果? 那他昨晚上为什么…… 咚咚咚! 有人敲门还叫了声殷先生,殷瑝忽地扯过被子给白曜盖上,“是巽杉,我得走了。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很痛?” 白曜将头没入被子,闷声大吼:“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屋子里再也没有声音白曜才坐了起来,时间不早了,他收拾心情,忍着百般不适进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厂里派的三辆商务车正好来接客户,白曜顺道接了丹尼尔等人一同前往工厂。 虽然并不是无可挑剔,但对于此次制作琥珀相机样品丹尼尔从头到尾都是和颜悦色,看完白曜的报告,又亲自稽核生产线,一直等到下午四点样品制作完毕看过产出报告和良率报告才算满意地松了口,“这次非常好,Milonga,你现在立即安排出货,用联邦国际快递,要最快的速度送到美国硅谷的库比蒂诺。” “这次延误了几天,可还赶得及?我知道我们的竞争对手已经先出货了……” “这次采用了两个供应商就是怕有什么闪失,你们的虽然迟了些,但是他们产品却并没有通过库比蒂诺的测试,所以这次我们将希望都放在你这儿了,Milonga.”丹尼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等产品一到我们就安排功能测试分析。” “谢谢。”白曜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我运气不错。” 丹尼尔挑了挑眉,“商场可没有运气一说,看得出来,Milonga,你已经很努力了。” “那下一次的订单……” 丹尼尔把白曜拉到一边背着会议室里的那群白人低声说,“实话跟你讲,我们的工程师有了新的创意,恐怕需要外观设计变更。下回需求的订单我过几天会email给你,不过涉及到外观类的原材料订购你可要谨慎小心,不要备多了。我只给你成品订单,原材料要买多少你自己要跟采购他们好好拿捏啊,到时候新的设计出来了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惹得你们总裁先生不高兴可不是我们的责任。”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原本拿到订单备了原料,结果设计更改了报废的原料却只能公司自己承担,可是这又不能跟客户索赔,毕竟是自己心急……到头来也只能怪项目负责人没有安排好。 “谢谢你,丹尼尔,我会小心的。”白曜心存感激同时,也有些不习惯,丹尼尔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而且语速很慢,像是故意迁就他似的…… “对了,总裁先生最近好吗?”丹尼尔笑问。 “他好得很。”白曜的牙缝里狠狠地蹦出这几个字。 送走了客户安排好出货白曜就打算回总部,不过来到停车场才发现他的车不见了,就连兜里的车钥匙也变了。 看着旁边眼熟的宾利,他才猛然明白,一通电话就拨了过去,“怎么回事?我的车呢?” “今天早上我让巽杉开着你的车送我回去的,那个宾利以后就给你用。昨天晚上我很开心,这台宾利就当是送你。” 他语气暧昧,白曜一听就来了气,“我不要!” “给了你了,要不要都是你的,我已经打了招呼,不许工厂给你派车。听说附近的车站很远,你不要宾利是要走路回来吗?” “你在哪?”白曜一字一顿。 “燕尾榫。” 既然他在公司总部,那白曜就直接去公司把他的车换回来。刚好是周六,加班的人少,应该碰不到什么熟人。 “殷先生,您要的DNA结果出来了。”昔茜微笑着递上文件。 殷瑝接过密封的文件袋,“你下班吧。” “好的。”昔茜笑得更加甜美。 犹豫再三殷瑝还是拆开了袋子,取出报告,“20.99%”这串数字立即跃入眼帘。 “殷先生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曜见总裁办公室外面没有人就自己推了门进来,却见总裁先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跟他平时见到的狠厉反差也太大了。 管他呢!换了钥匙就走,这个人他是再也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你的钥匙!”白曜拿出宾利的车钥匙扔到书桌上,“我的呢?”昨晚上的事一想起来就光火,腰到现在都还……偏偏这个人怎么都不想让他好过! 金属与红木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殷瑝抬眼看了过来。 “看什么!”白曜别过脸去,忽地瞧见那架着的弓和箭,瞬间又没了气焰,“我累了,要回去休息,总裁先生还是别跟我这个员工开玩笑了,快还给我。” “你的车已经让巽杉开到殷邸了。” “啊?” 殷瑝拿了外套抬脚就走,“想要你的车,就跟我回去一趟。” 一路上两人无语。 “还疼吗?”殷瑝低着嗓子打破了沉默。 正专心开车的白曜差点追尾,“死不了。” ☆、战栗 “兰博基尼!”堂堂燕尾榫财团的大总裁果然不同凡响,私家停车场里数不尽的豪车简直让人乍舌,有些是他在杂志上见过的,有些虽然叫不出名字却是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最吸引他的是那一整排拉风的兰博基尼! “原来你喜欢这个?”殷瑝走到一辆红色的敞篷兰博基尼面前,“他也喜欢。”所以这个品牌的跑车买的最多。 “他?谁?”白曜随口问了句,是他的哪个家人吗?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殷瑝似乎也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那个……我没有看到我的车,殷先生,你该不是耍我吧?哎?你去哪?” 殷瑝脚步未停,“先吃饭。”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白曜还真饿了。 “怎么?不敢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殷瑝回头笑望着踌躇的白曜。 结果他还是跟了来,不过这顿饭吃的可真够难受的。 桌上山珍海味自不必说,一碟碟菜造型都美轮美奂拿着半天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就算了,旁边还好几个精英打扮的美女候着,随时等着上前伺候…… “不合你口味?”坐在餐桌那头的殷瑝远远地看了过来。 白曜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 “这些都是帝都传统的菜式,你不喜欢的话想吃什么告诉管家,让她下次给你提前安排,今天先将就吃吧。”殷瑝看向旁边一位高挑的欧洲美女。 美女含笑朝白曜点头,“您好白先生,我是殷宅的管家诺拉。”说完几个人一齐都朝他弯腰行礼。 她说的是标准美式英语,白曜倒是听懂了,可是这些人一个个九十度的鞠躬也太……“嗨……呃……”他有些窘迫地回头,“殷先生,我吃好了,你可以还我钥匙了吗?”说什么下次,他傻了才会再来! 殷瑝却是将食不语贯彻到底。一直等总裁大人用过茶白曜苦苦挨到华灯初上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今天的工作早就完成了,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这样对待员工!”一面起身要走,“钥匙等你想还的时候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回家?”殷瑝拉住了他的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美女们似乎见惯一般都低着头默默退了出去,白曜不安的心里忽地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他大力地甩开他,“原来你真的在耍我,我的车根本就不在这儿对不对!”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忍着对他的敌意屈就到这个时候,拿不到车难道还要忍受他再一次的…… 门哐当一声,白曜跑了出去。 不过几分钟之后他就被巽杉拎了回来。 “昨天晚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不能放过我吗?”有钱人往往图新鲜,到手以后就会弃之敝履,可是这人…… 眼见客厅里也架着一张弓和待放的箭矢,白曜心内更加惶惶。刚才他跑出去直奔别墅大门,却被几十个黑压压的保镖团团围住,莫说是他,怕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吧! “我说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殷瑝拿着一个信封走到他面前,“你最好听我的话。我,脾气不好,但很有耐心。我警告你,就算辞职我也有办法牵制你,别说是在帝国,你就是逃到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我都能保证你会连安身立命的机会都没有!我是全球最大的燕尾榫财团的总裁,你以为我仅仅只是有钱吗?”他将信封塞到白曜手中,“你这么看重相机的发展,昨晚上跟我……你今天还是去了工厂,忙前忙后一整天,这么在乎,想必你不会辞职的,我说的对吗?” 这个工作……之前他是想过宁愿辞职不干也不想做自己厌恶的事,可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的确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弃,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扼杀,再说他挺喜欢做项目的,对于将来更是有诸多憧憬…… “打开它。”殷瑝示意那个信封。 什么东西?钱? 白曜暗暗恨自己,此刻他最讨厌的不是殷瑝,而是他自己。早上他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去上班,真是可笑! 他以为殷瑝达到目的吃干抹净就走人,从此以后他忍气吞声把这事忘掉了事,却没想到这个人要他像那些被包养的女人一样对有钱人摇尾乞怜?要他对着一个男人夜夜承欢? 他做不到! 哥哥选择结束生命来逃避,可是他不会,他极尽全力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为了生存吗?可就算是为了生存他也有自己的原则,用钱就想买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吗? 信封的封口已经被打开过,几张照片掉落,白曜有些意外,竟然不是钱?不过照片上的人似乎挺眼熟,这是……狄云! “你想干什么?”白曜震惊得盯着殷瑝。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啊。” 白曜心乱如麻,一时情急抓住了殷瑝的衣领,“你把他怎么了?” “别急,他活的好好的。”殷瑝顺势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可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他永远消失。” 看白曜眼神涣散,脸色煞白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切中了要害,这果然是张王牌!只是狄云算个什么东西,这个人对于白曜竟然这么重要…… 白曜反应过来时已经沐浴完毕,穿了诺拉给他准备的浴袍和衣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殷瑝洗了澡也靠了过来。 抚弄着白曜柔软的发丝,殷瑝还是十分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 下巴被他固执地抬起,白曜的眼仇视愤恨地瞪着他,却是紧抿双唇,一个字都不愿意跟他说。 殷瑝无言凝睇许久,终于放开了他,出了房门片刻,回来就硬塞给他一杯白水。 白曜不喝,殷瑝就捏着他的嘴不由分说灌了进去。 一刻钟后,白曜的呼吸变得杂乱起来,“你给我喝了什么?” 殷瑝坐在床边的红木椅上,对着一个相框发呆没有理会他,白曜看不到他手中的相框是谁的照片,他也没那功夫去关心,此刻他的体内燥热难耐,一种羞于启齿的欲望正不断吞噬着他的意志。 察觉到那种出自本能的渴望之后他忽地明白了,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忙忙地去浴室冲了个凉好浇灭这药力,然而来回跑了几次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反而那药力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身体也慢慢绵软…… 倒在床上沉重地喘息着,他斜睨殷瑝,那人已经没有看相框,而是一动不动望着自己,“殷先生,我……”要求他帮自己释放这药力吗?他等的就是自己的妥协吧! 卑鄙! 可是这药……“殷先生,饶过我吧,你…你去找别的人不行吗?我……” 看白曜撕扯着浴袍,已经急不可耐,殷瑝这才倚上去将他捞到自己怀里软语,“从今以后,我只要你。” 被药力噬咬着身体的白曜逼的自己眼泪都流了下来,他在心里咒骂着殷瑝,可是双手早已不听使唤地攀上了憎恨之人的肩。 他的渴求通过手指准确无误地告知了自己,殷瑝却是不慌不忙地笑着,“叫我的名字!” 白曜垂下头靠着殷瑝的胸口不住地哭泣,半晌传来他带着哭腔的低语,“殷瑝,殷瑝……给我。” 如他所愿,铺天盖地的吻袭来,白曜战栗着,身不由己地回应着…… 炫目的阳光唤醒了沉睡的白曜,他艰难地爬了起来。 床上斑斑血迹和污浊异常刺目,昭示着殷瑝整晚都在贪婪地索取,白曜闭上眼转过脸去。 昨晚上那个哀求着迎合着的人是自己吗? 身上布满了那个人的气味,粘粘糊糊的,白曜起身洗了澡,气喘吁吁的他不得不又躺回床上,一扭头便望见了昨夜殷瑝珍视地握在手中细细摩挲的相框。 原来是殷瑝自己的画像! 这个疯子!自恋狂! 脚步声响起,怕是殷瑝,白曜做亏心事一般扔下相框忙躲到被窝里去。 “我刚才给你上过药的,你是不是洗了澡,要不要我再给你上一次药?”殷瑝温暖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说着话又温柔地亲了他的唇。 本来装睡的白曜腾地睁开了眼,“不用,我自己来。” 他伸手去床头柜拿药盒,才拿到就被殷瑝抓住了手,“对不起,昨晚上没控制住,弄伤你了。”殷瑝优美的声音响起,语气十分诚恳,像一个做错了事求原谅的孩子似的,白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低眉看去,左手的中指上已经被他戴了一枚精致耀眼的戒指。 “这是?” 殷瑝伸出自己的左手,白曜想起来了,这戒指跟殷瑝惯常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不许摘下。”殷瑝按住白曜的右手。 戴着个戒指可真不习惯,看纹路显然是燕尾榫戒指,一枚必然值好些个豪车的价钱,这要是磕着碰着了他可赔不起。而且还无端吸人眼球,瞧诺拉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诺拉?” “呃……”诺拉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神时不时瞟向这戒指,“白先生,殷先生说您太瘦了,以后吃什么由我们来定了,要给您做营养餐。” 不光是她,一屋子的人见了他的戒指都跟她一样怪异。看来这戒指太招摇了,上班的时候可怎么办。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殷瑝下楼就揽着他亲了口,丝毫不顾及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衣帽间里新添了许多高档的西服,诺拉说是给他买的,还说以后要定制,不上班也穿的这么精神浑身不自在,不过照镜子的时候他还是多看了自己几眼。 周末两天总裁都在家待着,大把的时间他倒没有再逼他,跟他顶多就是搂搂抱抱。 白曜多数时间都是躲在楼上玩平板,殷瑝也不管他。 腻烦了吗? 白曜倒是很希望这样。 一直苦苦捱到了周一早上九点半了,总裁大人都还没上班。 “你还要躲在卧室多久?再不出来陪我,我可又要……”殷瑝动手动脚地摸他,“伤口好了没有?” 一听这话白曜就红了脸,“殷先生不上班吗?” “怎么还叫殷先生?” 看出他的怒意白曜又不得不低头,“殷瑝。” 他喊的很小声,但足以让房间里的人都听见,殷瑝面上神情稍稍缓和。 “我要上班!” “不行。” “可是……” 手机从刚才就在不停地振动,殷瑝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周经理三个字,一把抢了过来,“是我。” “你?你谁啊?叫Milonga……”对方戛然而止,“总……总裁!怎么是您……” 话未说完殷瑝忽地亲了口白曜,以对方听得见的声音。 白曜羞恼得要逃开,身子却被殷瑝紧紧钳制着。 “Milonga……呃……总裁,您这是……”电话里明显带着颤音,话音陡然降调,到最后更是轻飘飘几不可闻。 “他这几天没空,不去公司了,手头的事你先帮他看着办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是是是!那您先忙,您先忙呵呵呵……我就不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暴露 白曜无地自容地垂着头,撑着额头的双手直冒冷汗。 “脸这么红,很热吗?”殷瑝轻轻抬起白曜的下巴,好让他的视线正对着自己,“冰王子,他们都这么叫你的吧?可他们说过你有多迷人吗?”这两天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上帝知道他有多想碰他,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殷......殷瑝”白曜双手撑着他宽阔的胸膛,“能不能,不要告诉他们?” 又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我让你觉得丢脸?” “……” 忐忑的周经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是Milonga传入耳机的却是总裁的声音更加惶恐,“总总裁!” “周服,告诉人事部,你的薪水今天起提升三个级别。” “啊?” 不用看也知道此时周服的嘴巴长得有多大,“就说是我说的。” “哦……谢……” “以后工作上的事要辛苦你多提点着他。” 这个‘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双方都知道说得是谁。 “啊工作?呃…没问题。” “但是,如果还想继续升职加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清楚?” 本来不清楚,总裁这么一说他倒立即明白了,“您放心。” 三个级别?三! 就跟做梦一样! “喂,老婆,你不是一直想换个大房子吗?赶紧去对面别墅区售楼处下定。”周经理躲在走廊小声说着。 “你疯了?死贵死贵的,我只不过随口说了句喜欢,上回就是看看而已。” 女人的叫喊尖声刺耳,周服忙将手机挪开了些,旋即又拽回来得意的说,“喜欢就买呀,不过我有个条件,房子得写你的名字!” “什么……老……呃亲爱的,你发了?” 突如其来的柔声让周服忽地全身熨帖,挂了电话就大摇大摆地回到办公室,居高临下看着赵桓,“Milonga生病了,请了几天假,你是他的助理他的工作你最清楚,你先好好捋捋,把相关email和资料都传给我,我要亲自帮他盯着。快点啊,一会儿我回来就看。” “经理这是怎么了?”赵桓看着笑呵呵见了谁都打招呼的经理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隔壁的F君头也没回,“有什么喜事吧。” “唉,他有喜事,我可惨了,老大请假了,经理要亲自代理他的工作,那以后可就偷不了懒了。” “偷懒?你这时候得好好表现吧,笨蛋。” “说的也是,呵呵。”赵桓讪讪。不过,Milonga到底请几天假啊? 公司的夺命追魂Call逼的总裁大人不得不去上班,逃过一劫的白曜在别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可即便他无事可做总裁大人也不让他离开别墅半步。 “要我去公司?”没听错吧,白曜反复问了巽杉三次才确信是真的,“快五点了,公司都要下班了,这时候还去干什么?” “殷先生没有解释,我只是负责执行而已,白先生,我们走吧。”巽杉戴着墨镜,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白曜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硬汉的眼神很怪异。 果然,到了燕尾榫楼下车门还是锁住的,已经是下班时间,大楼里的职员正陆陆续续出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白曜都不能让人看到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总裁车里,忙扑倒在后座。 “你哪里不舒服吗?”殷瑝皱着眉坐进来。 “没有。” “那怎么趴着?” “我……腰酸。” 巽杉干咳了两声。 车子开动了。 “哎那不是……” 见赵桓指着总裁的车,F君笑了,“是总裁,没看错。” “不是,我说的是……”是Milonga! 不是请假了吗?“算了,眼花了吧,今天太累了。” 白曜收回视线,幸好巽杉开的快,刚才应该没有被赵桓看见吧……“殷……瑝,不是你叫我来公司吗?这条路是回殷邸的路吧!既然要回去干嘛还叫我来?” “因为,太想触碰你。” 车头一转,来到一片树林密集的小路,巽杉下车时白曜的格子围巾早已不翼而飞,衬衣的纽扣也一一被拨开…… 严冬的白昼很短,天色渐暗,偶尔有寥寥几辆车冒着蒙蒙细雨飞快地掠过。 似乎更加地触发了殷瑝的兴致,他变得愈发像一头发情的狮子……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没有任何药物的作用,可是身体某处竟然对他作出了……不该有的反应! “怎么哭了?”殷瑝捞过大衣将怀中衣衫不整的心头肉盖住。 白曜只是簌簌落泪,他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殷瑝,更加不想面对前排开车的另一个男人。 直到新年,他都一直待在殷邸,本来期盼着殷瑝和家人过节会放他走,谁知道这人竟然还是不松口,还说今年只要他一个人陪他过年。 这都三个多月了,他还没腻? “叫你学英文,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似懂非懂的?”殷瑝略有些不满,“英式的你就听不懂了?那印度英语和阿拉伯英语呢?” 总裁先生不让白曜去上班,有空就教起英语来。面对这般毫不守礼的老师任谁也学不进去啊!白曜立即黑了脸转移话题,“要在外边吃饭?不怕我跑了?”白曜与殷瑝肩挨着肩在商场的大厅走着。 “你舍得吗?”殷瑝伸手揉他的发丝,眼里满是笑意。 “别这样。” 看白曜又要生气,殷瑝有些黯然地将手挪开了。 兜里的手机在响,白曜一看是狄云吓得差点把手机落地上。 “小白,有没有想我?” “嗯。”白曜独自走开,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讲电话,“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联系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说话啊,要急死我了。”那家伙要是没事一定会粘他,但自从去了殷邸狄云就再也没有消息,他还一直担心是不是被殷瑝控制了。 “老板临时叫我去,我也没想到这一走就过了这么久,别担心,这次很顺利,我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哦……那……你没事就好。” “一会儿我去买些啤酒,晚上带去你那儿,我陪你过节吧!” 过节?“呃......不行!” “为什么?你屋子里藏着女人不让我看吗?” “不是的……”白曜慌乱地换了个手拿手机,转过头就撞上了殷瑝的胸膛,他吃惊地抬头望他,电光火石间自己的双唇就被重重的压住…… “那是因为什么?”狄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回答,他还以为是信号不好,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白曜愈发浓重的呼吸声,听起来就像是……接吻,“你旁边有人?你们在干什么?小白……” 电话不断的打来,白曜干脆关了机。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暴露他和殷瑝的事,这是底线。 可是狄云生性多疑,要怎么才能…… “殷瑝,快回家吧,我不想在外面吃了。”出了电梯,转了个弯就发现狄云正迎面走来! 幸好他侧着脸跟身边几个人在谈论着什么没注意到他! 这还是第一次白曜主动牵殷瑝的手,可是总裁大人并没有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兴奋,“是他!哼,你躲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光?”他甩开了他的手,“今天我偏要在这儿吃饭!” “不要!”似乎听到这边的动静,狄云扭头看了过来,白曜见拉不动他情急之下一头钻进殷瑝怀里,将头深深埋进他的大衣内,双手紧紧环腰拥着他,“求你……殷瑝……求你……”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殷瑝的衬衣,他忽地抱着怀中的人转过身去,宽阔的背影笼罩着白曜瑟瑟发抖的身躯隔绝了来人探究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情敌 新年伊始,春意浓浓,大好的时光怎能辜负。 白曜为了能上班,同时也为了不时时被困在殷邸,而连着顺从甚至于讨好殷瑝一段时间了,因为他渐渐有些了解了这位总裁先生的脾气,他吃软不吃硬。 果然,他求到了一句:“OK.” 帝国在过年的时候美国那边可不用放假,是以刚刚上班头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美国客户那边这样那样的要求不断。 堆积如山的工作白曜也不觉得累,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可即便如此殷邸的主人也毫无节制...发烧在所难免。 电梯停在了顶层,公司早就下了班,外头助理们的座位上都是空的,白曜收回视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我不想吃饭。”他径直躺倒在红木椅上,灯光刺目,他伸出手来盖在眼睛上。 “怎么还在用创可贴?你手指的伤口还没恢复吗?” 殷瑝就要靠过来,白曜忙坐好,摆了摆手干涩地笑着,“怎么这么多菜?” 这戒指对我来说太过贵重,凭我的经济条件怎么可能买得起,要是让同事们看到了该怎么说?何况这戒指跟总裁大人的一模一样!死活不让摘下,那就只能用创可贴了。 “晚饭都没吃,宵夜我让诺拉多做了些菜送来,快吃吧。”殷瑝没有再看他的手指,视线落在正在振动的手机上。 手机开了扩音,一个带着美国口音的男子声音响彻了整个办公室:“Honey……” 亲爱的? 白曜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旋即又埋头继续吃起来,殷瑝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也正是因为看不出才更让人火大,“斯凌?” “是我。Honey,我好想你。”斯凌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感谢上帝,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你起床没?你那边太阳都出来了吧,怎么还在说梦话!” 电话那头忽地笑出了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紧张地问:“你……原谅我了吗?我好想……来帝国看你。几年了,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不是要来帝都商演吗?全世界的娱乐头条都在播你的新闻,怎么?都先斩后奏了,还多此一举来问我?” “如果你不许我去,我可以推掉。可是,我想去。去年婀什澜这边出了些事,父亲惹得你不开心,我很抱歉。父亲没敢动用美国燕尾榫珠宝商业的资金,苦苦硬撑,拖到现在都不敢去见你,可是我知道他已经撑不下去了。Honey,不管怎么样,错的是我,与肖恩无关,你能不能看在他为殷氏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帮他一把?”就算不为了父亲,难道总部就真的对婀什澜不管了吗?斯凌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这么说,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不管,任由婀什澜宣布破产殷瑝也不在意,总裁做事一向只凭好恶,他想惩罚一个人,根本就不会看在钱的面子上。 殷瑝一直坐在白曜身旁翘着腿盯着他,终究没看出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错?什么错?我怎么不记得了?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跟昔茜定好时间,到时候用我的私人飞机去圣荷西接你。” “……你是说真的?” 接下来的谈话愈发暧昧,白曜无法再继续吃下去了,“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 殷瑝快速地结束了电话,拉住他的手,“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可以走了。” “不用,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殷瑝故作诧异地看了过来,“为什么?”无论他多不情愿都没有提过要回去,看来,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斯凌先生我听说过,他和你的关系非同一般,既然他要来了我还杵在殷邸怕是不合适吧?” “他来了也是住燕尾榫名下的酒店,又不住殷邸。”殷瑝嘴角含笑。 “就算他不住你家,他总会去坐坐吧,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也无所谓吗?殷先生不顾我的感受,难道忍心看着斯凌先生难过吗?” “你倒挺关心他。” “我……我是为了自己。这段时间您玩也玩够了,可以还我自由了吧?” “玩够?你怎么知道?”殷瑝低头吻了吻他的发丝,“你这是在为我吃醋吗?” 吃醋? 他怎么可能吃醋! 白曜仰着脖子喝下一瓶矿泉水。 结果还是被他拉回了殷邸,昨晚上他感冒还没完全好殷瑝竟然还是跟往常一样逼着他……“这个禽兽!” “说谁呢?”周经理满脸堆着笑地看着他。 “没……呃经理,有什么事吗?”每次见到周经理白曜就尴尬地想逃走,毕竟他知道他和总裁的事。 周服一脸正经,“丹尼尔刚刚来过电话,说下一批需求的订单已经发过来了。咳咳……上一批样品通过了测试你功不可没,这次也要全力以赴啊!需求和设计图纸都在邮件里,你快打开看看,他说外观有所修改。” “好的。” 周经理一整天都盯着他,丝毫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快要下班的时候白曜接到了狄云的电话,才终于找到借口一个人待会儿。 “小白,你到底去哪个同事家通宵了,工作那么多吗,这都几天了还做不完?我天天去你那你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好孤单啊,今晚上别去了好吗?” “狄云,对不起,我……工作实在太忙......你别去我家门口等我了,我今天也回不去。” “好吧,那你先忙,等忙完了告诉我,我这次赚了一大笔钱,改天请你吃饭。” 狄云拿出根烟点上,一直等到脚底下扔了十多个烟头时才看到白曜从办公大楼出来。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静静地躲在一边瞧着。 他的小白还跟以前一样俊朗阳光,不过细细的看还是能看出他哪里又不太一样了,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学有钱人戴起了手表和戒指!还有,这身剪裁精良的西服,一看就是高档的面料,穿在他身上不仅得体有品位又贵气! 哎……等等,戒指! 白曜似乎撕下了一张创可贴,手指间便露出一枚精致炫目的戒指。 那戒指可不像普通的玩意儿,难道小白与哪个富家千金谈恋爱了? 果然,他上了一辆豪车,狄云耐着性子没动,见白曜一个人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而最后等来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不是富家千金? 难道真是去同事家一起加班? 不过这男人是谁? 车疾驰而过,狄云忙掏出手机拉近了镜头飞快地抓拍了一张,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触屏的相册显示的是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 一个是小白,另一个竟然是燕尾榫财团的总裁殷瑝! 殷瑝,那个被老板整天挂在嘴上咒骂的男人,他就算没有接触过也清楚地知道这个人的一切。不仅是富三代还是权三代,是真正意义上的贵公子!除了是一个精明睿智的商业巨头,他还有一个特别的爱好----据说他私下里喜欢男人。 可就算如此,小白却是从来都不喜欢男人的,他这种厌恶的情绪他从小就知道,以至于他从来不去碰这逆鳞,生怕他讨厌自己。 心脏狠狠地撞着胸腔,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触屏。傍晚的光线太暗照片有点模糊,但不难看出小白并不是被强迫的,相反,那是一种动情的神色,一种他从未见过又梦寐以求的只有爱人能得到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曝光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小白,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是怎样的情感你很清楚对不对?为什么我不行,他就可以?”第二天追到燕尾榫总部大楼的狄云大声质问着白曜。 “你……你都知道了?”白曜有些不知道所措,见走廊里人来人往,忙拉着他匆匆下楼,直到找到一个安静的树荫才停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狄云强忍着一触即发的情绪,看白曜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自己,他猛地抓上了白曜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 仰头望见满是怒意的狄云的眼,白曜愧疚不已,却不能告诉他实情。狄云他太了解了,从不服输,且自尊心极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想要保护他才委曲求全的,不知道他一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惹怒了殷瑝,恐怕……“狄云,我……喜欢他……对不起!” 喜欢? 这两个字犹似□□嘭地一声在他脑中爆裂开来,狄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说喜欢?你喜欢他什么?我虽然是个生活在底层的蝼蚁,但殷大总裁的大名我还是知道的,小白,他根本就不是好人!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不仅和美国的一个男明星暧昧不清,国内也招惹过不少男人,玩一个扔一个,这样的人你竟然喜欢?”越说越气,越想越不可思议,“那我呢?我对你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我从没跟你明说,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吗?你对我视而不见,难道是因为嫌弃我是生活在底层的蝼蚁配不上你吗?” “不是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白曜转过身看着脚尖,任由溢出的泪水滴落在草地上。 “那是什么?” “我……我没法跟你说清楚,等将来,将来……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很忙,你先回去,有事改天再说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了。 怔怔凝视着白曜远去的背影,狄云口中喃喃:改天再说,还说什么?这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 你说你喜欢那个人! 是那个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不是我! 从小我就保护你,无论我自己受再多苦也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迷恋你的一切,即便你并不喜欢男人,我也愿意一辈子就这样呵护你,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你娶妻生子。 可是,你刚才说什么?你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为什么? 哼,不管是为什么,你都是我的,不管你喜欢谁! 最后一根烟头被碾碎,狄云的眼里也恢复了笃定的色彩。 白曜这一整天都没办法安心工作,下了班就默默在车里等着,殷瑝是什么时候上的车他都没注意,这都到下车了,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感冒还没好?”往常都是让巽杉开车到殷邸的停车场,这次殷瑝示意就在宅邸门口停下。 看白曜脸色惨白,整个人憔悴不堪毫无精神,他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昨夜要的太过分,折腾得他都不成样子了…… 白曜垂着头不语,只一心往大门踱着步子。 轻轻唤了几声他都没应,殷瑝快步追上,一把拉着他转过身来,“你今天到底……?” 本想去拭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又发烧了,却在他转头的瞬间,瞥见几滴眼泪珠子从白曜的眼眶滑了下来。 “怎么哭了?”他温柔地将他揽进怀里。 有气的话他会反抗,会吵架,但那是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日子他乖了不少,有时候在家里他甚至会主动吻他,像这样默默隐忍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眼见主人在门前与白先生搂搂抱抱,白先生还哭哭啼啼,这这…… 保镖们都不自然地背过身去,佯装目送巽杉去泊车,不过半天身后都没动静,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 这一望竟然瞧见殷先生抬起白先生的脸亲吻他的眼睛,哎呀这这这…… 负责安保的众保镖们一个个都羞红了脸,他们不是不知道殷先生将白先生强留在家里是要干什么,可是平常他们都守在外边,哪里亲眼见过这阵仗,咳咳,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别墅门口…… 领头的保镖较其他人年纪要大些,尤其受不了年轻人亲亲我我,此刻更是恨不得有隐身术!他尴尬地侧过头去,视线扫过殷瑝二人身后时忽地停顿一刻,“什么人!” 那人躲在别墅外边拐弯的道路旁,显然有所准备,等保镖们赶到时早已开车逃了。 从道路监控可以看到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脸被遮住了,初步猜测可能是狗仔,因他拿着相机在偷拍。 “偷拍啊?”殷瑝望向楼上紧闭的卧室的门,若有所思。 “要继续查下去吗?调出交通摄像应该能看得清车牌。”巽杉问了问,往常像这种狗仔殷先生是不会理会的,不过这次他似乎有些兴趣。 “不用了。” “啊?”不用吗? 那你还逮着我问了半天。 殷瑝收回目光,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不用这么麻烦了,照片已经曝光了,那人自己跳出来了。” “什么?那人这么着急,现在可是晚上。”爆炸性的新闻不是都在隔天早上发布嘛! 就算是晚上那些照片也已经上了帝国各大媒体的新闻头条,只不过除了在家门口偷拍的那些,还有在车上他亲吻白曜的镜头。 夜色深深,整个帝国却热闹如白昼,帝国的舆论平台早就炸了锅! 关于殷总裁喜好男人的传言流传已久,大众对于这种消息一般都是半信半疑,不过有了照片却不得不信了,好事者在社交网站上大肆恶意评论,燕尾榫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以往对于他私事的报道都无关痛痒,况且凭借殷氏的威信没人敢硬碰硬地与他针锋相对,这次速度之快,影响之大可见必定有一个强大的后台。 作为一个久经商场的大鳄,殷瑝倒没有惧色,有的只有恨意。尤其当巽杉报告谁是始作俑者的时候。 “狄云!是他!” 主人的牙缝里狠狠挤出这几个字,巽杉一阵毛骨悚然,“要……做掉他吗?” 殷瑝缄默一刻,“他呢?” 他?谁? “哦,刚刚下去二楼上班去了。”巽杉死死盯着殷瑝的脸色,生怕他发火。 这时候不是该躲在家里不出来的吗,白先生还敢跟着来上班,真是勇气可嘉!不过又给围在大楼外边那些媒体记者制造了谈资,这不是添乱嘛! 燕尾榫大楼的二楼,殷瑝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白曜所在的办公室。 还没到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谈论照片的事,其中还有个女人不知什么原因在抹眼泪,看他来了才住了嘴。 殷瑝眉头微蹙,一脚踏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头比外边还要闹哄哄,三三两两的扎堆八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菜市场。 “干什么干什么!大清早的吵什么?工作做完了?还想不想干?不想干的给我滚出去!” 殷瑝抬眼看去,原来是白曜的上司周服在压场子,便朝他走了过去。 周服正一肚子火,哪个不长眼的把这事曝光了去!以后Milonga在办公室还怎么待下去,他要是走了,自己这个做经理的还怎么得到总裁的……“哎,总裁!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Milonga,他的位置在哪?” 都说总裁一向疾言厉色,但自从他跟总裁接触以来发现也不尽然,因为只要提到Milonga,总裁的嗓音都要柔和许多,连带着对他也客气不少,这还真是托了Milonga的福。 不过再怎么说今天出了这事,总裁应该是火冒三丈才对,他此刻向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怕是因为刚刚看到自己肃清办公室的举动了吧,这可真是神佛保佑啊!哦不,关键是总裁他老人家一定要明鉴啊,他对Milonga就像刚才那样一直都是赤诚一片的啊! “他他……他的座位就在……哎?不对啊,刚刚不是您派人来把他接走了吗?”周服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鸡飞 “终于肯回来了!”老爷子端坐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说。 刚刚带人破门而入此刻正气喘吁吁的殷瑝怒目圆睁,他并不打算回答,而是大步走到跪着的人面前一把将他拉起来紧紧拥住,“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别怕,有我在!” “咳咳---我还没死呢,老程,去!把他给我拉开!”老爷子扭开头不去看,连连摆手,老程却没有动,“小少爷,老会长只是找他来聊聊,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见白曜衣服整齐,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周身上下倒并没有受伤的痕迹,殷瑝神情稍缓,“聊聊?你见过哪个聊天是跪着聊的!” “叫他来是我的意思,让他跪下的也是我,有什么气冲我来,老程可不欠你什么!”老爷子大力的顿了顿轮椅边的拐杖。 殷瑝裂开嘴角笑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这么护着他。感情可真好啊!” 对于自己的存在,小少爷虽然跟他父母亲一样并不接受他,可至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这会儿倒拿他开涮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按老会长的吩咐把那小伙子带来问话,那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他们爷孙如何斡旋可就跟旁人没什么关系了,听命行事而已可别被迁怒了才好。 老程收回思绪,趁老爷子还没开骂前赶紧领着两路人马退了出去。 “外边鸡飞狗跳,燕尾榫董事会的各董事把我这儿的电话都要打爆了,你自己做的好事,却要我这个半身入土的人来给你善后,总得给个说法吧!”老爷子看向白曜,“年轻人,想清楚了吗?到底是谁让你来蛊惑我孙子的!” 老爷子的话音陡然升高,一直保持沉默的白曜下意识地颤抖了几下,“会……会长,刚才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蛊惑他,是他要我……我根本就……不是……自愿的。” 老爷子挑眉斜睨殷瑝,见他并没有异议,看来此话不假,“过年都不过问我这老头子一下,只一心在家中金屋藏娇,你这么宠他,人家可未必领情啊!”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别人费心!” “你以为我愿意操这心啊!”老爷子倾身靠近了些,“年轻人,既然不愿意我殷氏也不会勉强,门在那边,自己出去吧。” 白曜有些惊讶,这就……完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的他噌地甩开殷瑝的手就要冲出去。 “不许走!”殷瑝忙又伸手箍住他,硬将他拽过去站到老爷子面前,嚯地将白曜的左手亮了出来,“你也不看看他手上戴的是什么,殷家可没有这样待人的先例!” 老爷子约略看了眼就移开了视线,“戴的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殷瑝有些恼怒,不过当他看清白曜中指上缠绕的是厚厚的创可贴时整个人都气得要爆炸一般。他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三两下撕开了那烦人的创可贴,“之后再跟你算账!”他闷声说道。 不知道那两人玩什么,老爷子本来就精神不太好,尤其昨夜忧心一整晚。此刻真是恨不得自己亲手结果了那个叫白曜的,反正一命抵一命他也值了,本来也活不了多少年了。殷瑝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但也有不像的地方,比如做事不顾后果,比如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他面前跟那个叫白曜的旁若无人地亲亲我我玩创可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哎,那是燕尾榫夫妻对戒!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知道他有这个反应,殷瑝斜拉嘴角讽刺地笑了,“意思还用我说吗?”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老爷子握着拐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原本以为那个人死了你就收心了,结果还有斯凌,有了斯凌,你又去找其他的!”他猛地咳了几声,“这……这个白曜,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你……想都别想!” 老爷子一连声地呛咳,殷瑝漠视着老程冲进来,给他顺气,吃药…… “我不是来争取你同意的,这件事,这个人,你只要知道就行了。别忘了,我是你的孙子,不是你儿子,我可不会任你摆布。”他冷着脸转身便走,“别那么早就气死了,我还等着你看我结婚呐。” 老爷子大口大口呼吸着,他忽然掀开围在身边的几个人,愤怒地吼着:“好,我等着。看在你给他戴的是中指的份上,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要玩玩可以,我给你时间,但是等你玩够了可别忘了把戒指收回来,戚家那丫头才是我殷家未来的儿媳妇,你给我记清楚!” 四辆车一字排开,殷瑝坐在第二辆车上,看着一直想要取下戒指又因心急反而抠不下来的样子颇为光火,“竟然拿创可贴遮住戒指!我殷瑝的戒指就那么让你不堪,那么没脸见人吗!” “反正你也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这戒指也的确不是戴在妻子该戴的地方,要说未婚妻,戚小姐那样的才配戴吧!”终于抠了下来,他面露喜色,“这就还给你,让我下车。” 戒指被扔了过来,殷瑝稳稳地接住,认真地看着白曜的眼睛,“原来你生气的是这个?你气我没有给你戴在无名指上?” “什么?”白曜张大着嘴。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不不……” “对不起。”似乎想起了往事,他的眼神忽地黯然,沉默一刻,他扭过头去看向窗外飞速往后退去的绿树,“无名指的位置是他的,即便他不在了,我也不会将那个位置留给任何人。” “他?”白曜脱口而出。 哪个他? 既然他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他说那个人不在了? 传闻总裁早年在美国的时候曾喜欢过一个男人,他虽然没见过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但像斯凌先生那般的偶像明星他都若即若离,那他中意的那个男人怕是比斯凌先生还要优秀许多。反看自己这副路人甲的样子,也只能是玩玩的份儿了! 呃等等,我这是在想什么?这根本就不是戒指戴在哪个位置的问题好吧! “不是,我要说的是……” “你喜欢槐花吗?”殷瑝打断了谈话。 玻璃降下,白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一排排整齐的槐树早已抽出绿枝,此刻白色的槐花花苞正含苞待放,其中开得早的还散发出阵阵令人沉醉的香气。风过,些许花瓣被卷入车内,落在殷瑝的肩上。 “他很喜欢槐花,因为美国没有这种花树他因太过迷恋而为此谱写了曲子。”他仍然望着窗外,“我们一起谱写的曲子,那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可是,自从我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以后,一切就从那一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后来是那么厌恶我,我对他的爱倒成了他的耻辱。” 白曜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没有插嘴,等着他继续。 不过他并没打算说太多,“也正是因为我对他的一往情深而害了他。要是他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瑝终于关上窗户。 这些日子似乎对白珏的思念更强烈了,尤其是白曜在他身边的时候。可是一看到白曜又会让他想起对白珏的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想加倍地对白曜好。但越是对他好,就更加忘不了白珏…… 白珏死的那一天,他不敢去见最后一面,他到现在都不能接受他心爱的人就此在这世间永远消失的事实。 几年过去了,每当午夜梦醒的时候,他都有一种白珏还活着的幻觉。可他知道,那只是一种无法捉摸的泡影。 “白曜,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好吗?”说完又强行把戒指给他戴回左手中指上。 “不,这应该是戚小姐的,我不要。” “你不要?等着要的人可多了去了。” “可是……” “下车。”殷瑝说,“到公司了。” ☆、狗跳 白曜是被殷瑝在大庭广众之下拉上顶层的。 “放手!”总裁办公室里,白曜咆哮着,脸早已红透。 殷瑝若无其事地坏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哼!” “你哼什么?”殷瑝将他的头扳了过来,下一刻就要吻上…… 从进燕尾榫大厅那一刻起他就接受了来自全公司的诡异的目光,有鄙夷的,有嘲笑的,有羡慕的……切!羡慕? 羡慕个鬼!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转身便走,才走了两步又被总裁从身后紧紧抱住,耳边传来他极富磁性的嗓音:“陪我一会儿,好吗?当我知道是爷爷带走了你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当初他就是被爷爷带走……后来才……” 话音越来越低,白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个‘他’指的是他在美国喜欢的那个人吧,原来是因为老会长的原因才…… “殷瑝……” 还没想出来要说什么,门就在这时候被踹开了。 “真是郎情妾意呀!”戚月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抱着双臂阴阳怪气地冷笑。 作为燕尾榫的员工总裁的未婚妻是谁无人不晓,白曜触电般要逃开,挣扎的时候又触不及防被殷瑝亲吻了一下脸颊。 看白曜将头垂下一副恐惧又羞愤的样子殷瑝就来气,“我记得跟你们海德拉集团没有交易往来,请你出去。” 似乎对于他的态度戚月早已习惯,她直接无视他,转而傲慢审视着白曜,“哦……”她拉长着音调说,“原来就是你啊,那天在宴会上就是你跟我的未婚夫跳的舞。” 说起那天跳舞的事白曜的脸更红了,“戚小姐,我……” “我还以为他是用你来跟我赌气,没想到……”她劈头就是一巴掌。 不过这一巴掌并没有落到白曜的脸上,戚月的手被人大力地拽住了,她扭头看是巽杉,咬着牙尖叫着,“姓殷的!我戚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是再不待见我也不能当着全世界的面打我的脸!你确定要维护这个男人而不顾我的脸面?” “莫说是没正式订婚,就是订了又怎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那不是我的意愿。没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滚出去!别闹到两边都不好看!” “哼,你以为现在咱们两边能好看到哪里去?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戚月狠狠地剜了白曜一眼,这一看她更是暴跳如雷,“燕尾榫的家传婚戒!你……好,姓殷的,你别后悔!” 不用巽杉撵一行人就呼啦啦地下楼去了。 “这戒指,我还是……” 白曜又要摘下戒指,殷瑝没好气大吼:“你要是再说不要戒指我就去把狄云给宰了!” 话说完白曜果然没了声响,办公室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巽杉知趣的退了出去。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冷战着,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斯凌?什么事?”殷瑝又开了扩音。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白曜就会觉得莫名的不安,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他们的谈话既简单又清楚,不过就是来问有人曝光总裁情人这件事的,“知道是谁干的吗?”斯凌操着略带美国口音的普通话问。 殷瑝答:“知道。” 对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殷瑝眼露疲惫,不愿再多说,谈话很快结束了。 “你知道是谁曝光的?”白曜主动开了口。 “狄云。” 狄云?“你是说是狄云干的?” 殷瑝没有否认。 “你凭什么说是他干的?他不会!一定是你弄错了,他不可能这样对我?”斯凌与殷瑝暧昧不清他早有所耳闻,每次殷瑝还让他听他们的谈话已经够让人光火的了,他还污蔑狄云!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不会这么做?他的背后老板是谁你不知道吗?戚月,就是他的老板!” “什么?” 那是他从小到大如亲人般存在的好友,白曜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他的名誉遭到半点玷污,虽然他的事业不那么光明正大,“狄云是□□的,而且他一直都只为他那个老板做事,怎么可能跟戚小姐效力?戚小姐的海德拉集团是实实在在做正规生意的,再说她又不缺钱,干嘛冒险做黑道?你简直就是胡扯!” “原来她还背地里做军火生意……”殷瑝若有所思。 “重点不是这个,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殷氏虽然权盛,可人丁单薄。爷爷是从过军的大官僚,但我并没有任何官衔,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而且也没有一个得力的兄弟姐妹,所以爷爷总想让我有一个好姻缘,强强联合。以前我还质疑他为什么选中了戚月,因为看起来她家跟我一样都是商贾之家,没什么特别,原来爷爷早就知道她做地下生意,黑道上能做的风生水起,并如你所说做了这许多年的话,看来很吃得开啊,难怪难怪…….不过爷爷也是病急乱投医,那些名门闺秀听说了我喜欢男人之后都不敢再来联姻,剩下个黑道的戚月居然也能入得了爷爷的眼,真是老糊涂了。” “你果然没听我说话,你…...” “还有那个狄云,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他不是好人那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经控制了他,你别想再跟他见面。”殷瑝看向窗边的缕缕阳光。 “你说什么?”白曜急忙跨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你把他怎么了?他在哪?你有没有对他……” 殷瑝耸耸肩,摊开手,“我只让他们把他软禁起来,至于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我倒没问。” “你这混蛋!”白曜一怒之下大力地抠开戒指猛地摔到地上,狠狠地瞪着他。 金属与地板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发泄过后他却后悔了,不知道这个举动是不是太让人难堪,殷瑝竟然,竟然举起了那张反曲弓,尖锐的箭头对准了他。 来不及反应,那利箭已然飞了过来…… 大脑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他全身都不敢动一下。 他突然想起殷瑝说过,上了他的车又闹着要走的第一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看来他这次也是在劫难逃! 白曜紧闭着双眼,却没有等来莫大的痛楚,而是听到嗖的一声,箭矢擦肩而过。 等他反应过来巽杉已经进来了。 “您刚才那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臂,我们寻着血迹一下就找到了暗杀者。” “问出什么了吗?”殷瑝轻轻擦拭被白曜扔掉的戒指,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戚小姐的人。” “这个女人果然胆子很大。把那个人给我绑了扔到戚家大宅门前去。” 一直到巽杉离开,白曜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殷瑝掏出张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怎么了?吓到了?”一碰到他的手他就躲开了,殷瑝有些失落,默默将戒指收了起来。 “我要回家。”白曜怯怯地说。 “好。”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白曜眼神倔强又恐惧,看他像看什么危险的猛兽一般,殷瑝叹了口气,“走吧。” 然而宾利是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 “这是哪?” “你状态很不好,我心情也不好,今天我们都别上班了,来放松放松。” “可是……”戒指都还给他了,他也没再固执地让他戴了,那怎么还不放他走?还有,狄云怎么办? 他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追问,这个男人发起火来是能杀人的! 一想到这个就特别为狄云担忧! 白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殷瑝后头。 这似乎是一家以钢琴为主题的酒店。 随处可见的钢琴摆设和油画,旁边还有大提琴做装饰。 殷瑝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板着他的冰块脸,白曜吃了几口牛排就再也咽不下别的菜,听到钢琴声起,他看了过去。 一位身穿白色礼服的帅哥正在弹奏Easy to Love(轻率的爱),年轻俊朗的面容,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之间变幻着音符,像极了当年的哥哥。 鬼使神差地白曜缓缓走去,拿起了旁边的大提琴跟着伴奏起来。 与其说伴奏,当大提琴介入之后,似乎因为有了新的乐章而立即变成了大提琴为主钢琴为辅的局面。 随着弦乐的介入,曲风变得婉转灵动,调子悠扬又凝重,甜蜜又苦涩。演奏大提琴的白曜在音乐的渲染下格外的让人心醉,心疼。 曲终,宾客们献上掌声。 当白曜坐到他面前时,殷瑝惊诧了一瞬。 这个版本的Easy to Love,其实演奏起来还需要小提琴,他一开始就知道,因为这是白珏写的最后一首曲子,还没有问世。按理说这样明显带着白珏影子的曲子,他应该会像往常一样伤心落寞,可是在他听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的却并不是白珏的脸。这是…为什么? “发什么呆?”殷瑝倒了一杯白兰地给他。 “忽然很想哥哥。好想,再见他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 殷瑝有些心虚地望向别处。 “殷先生,我没有亲人,一直以来都是跟狄云相依为命,您能不能,放了他?” “看你表现。” ☆、槐花 然而努力表现了一整晚也不知道到底够了没有,这都快到晌午了,总裁大人都还不接电话,白曜再也等不下去了,忍不住自己上了顶层。 “Milonga酒店?”白曜一脸茫然地翻阅着手中的合同。 想到昨夜他和他都穿的白衬衣,他跨坐在殷瑝怀中,脸安心地搁在他肩上的那个画面就一阵脸红。说不清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明明白天才跟他吵过架,可是晚上的时候一旦被他碰触,心又软了下来,被他牵着鼻子走。此刻更是不敢与他对视,合同翻了一遍又一遍,至于上面是什么内容倒没仔细瞧。 “就是我们昨晚上共度良宵的这个五星级酒店,我已经买下了,名字都给你改好了。” 殷瑝微微一笑,白曜却是满脸窘迫,“这合同上怎么会有我的签名?” “送给你的,当然得有你的名字。” “不对,我是说我根本不记得签过这样的合同?我早上明明……哎?经理?可是他给我签的是……” “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这个酒店现在就是你的了。”殷瑝打断了他的话。 惊讶了好一会儿白曜才反应过来,“可是,为什么?……” “不过是一份礼物而已,不喜欢吗?”殷瑝推过来一大堆文件,“这个酒店已经是你的了,就算不喜欢你也得拿着。这里还有别的,地产、房产、企业……甚至还有燕尾榫的股份,只要你要,我都可以送你。” 看似一堆纸质的文件,实则是一摞巨额财富,白曜确实心动了。 在底层挣扎着艰难度日的那些年让他不得不以钱为人生的终究目标,他的确梦想过有朝一日会得到财务自由,毕竟他那所狭窄的公寓和上班用的汽车都是贷款按揭的。可是他是想以自己的力量让自己过得更好,并没有奢望过发横财或是跻身上流社会。 就算是狄云的钱他也不会随便挪用,他心中有一个无形的本子,上头既记着他为他付出的每一笔款项,还包括必须要还清的期限。 可这个五星级的酒店他要怎么还? “怎么还?”殷瑝意味深长地笑着:“看来你还没弄明白,我的冰王子,这些代表着我对你的感情,你说欠一份感情要怎么还?” 如同一瓢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底,白曜立即清醒过来,“不……” 怕是像上次送他名车一样要推辞,殷瑝急忙阻止:“开玩笑的,这些不用你还。”他摊开手掌,露出手心的那枚精致的燕尾榫婚戒,“你只要肯再为我戴上它,我保证,只要你不摘下它,我,和我的整个燕尾榫财团,都是你的。” “你疯了!”白曜脱口而出。 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谈的,他忽然不耐烦地扔下合同,“总裁先生,我对你家传的戒指并没有兴趣,包括这个酒店,请你收回去。” “哦?我是认真的,你不再考虑看看?” “看在我陪你玩了这几个月的份上,求你,放了狄云。” 嗤啦一声,所有文件都被扫到地上。 难道殷氏这么大的身家还抵不过一个狄云? 殷瑝火冒三丈,瞪着白曜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往常被他看上的男人一听到送他礼物都极尽谄媚的功夫,唯独白曜,油盐不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说过了,我只要狄云……” “除了他!” 两人的谈话以殷瑝的怒吼中止。 助理小朱和昔茜在总裁办公室外边都吓得抖了抖,但戴着墨镜一直保持缄默的巽杉宠辱不惊。他死死地盯着办公室的门,等门一打开,白曜一出来,他就强拉着白曜进了电梯。 “Milonga酒店,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白曜被莫名其妙塞进车里,巽杉也不解释,只把他带到这个地方。 “你自己看看。”巽杉冷冷地说。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白曜不经意看了过去。 却只看了一眼他就闭了嘴。 没想到短短一上午酒店的名字就已经改了过来,他自己的名字已经赫然在目。而原本以钢琴为主题的酒店已经改成了大提琴。这动作也太快了些! 看到他来了,员工们都快速地排成两列向他问好,“董事长好!” “你们怎么?你们都认识我吗?” “认识啊!”一个胸牌上写着经理的员工给他指了指,“墙上已经挂了您的照片,大家都认识了。” 白曜凑近几步,那相框里头的照片一看就是殷瑝给他偷拍的,连背景都是殷邸的别墅。而且不止一张。 不过拍的挺好看,白曜下意识地嘴角弯弯,“又不是明星。” 照片里的自己含笑浅浅,温馨又自然,看起来还真的像一位高贵又优雅的王子。原来他与殷瑝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不觉已经适应了殷邸的生活。 不过关于这个他不并愿去深剖,没再多看。 趁着员工散去,白曜似乎对酒店越发好奇的往里走的时候,巽杉叹了口气,“白先生,我从来没有见过殷先生对一个人这么用心,看得出,这次他是真心的。这个酒店是他的一片心意,您就不要推迟了。” “你干嘛要替他说好话?”白曜扭头看了过来,“这可不是你分内的事。” “我……” “槐花”白曜有些震惊。 除了音乐,大提琴装饰等等,酒店里头还飘散着悠悠浮香,他一路寻着香味走了过来,原来是槐花的缘故。 宴会厅里到处都装饰着槐花,一簇簇白色和粉色的花柱,格外的扎眼! 巽杉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曜,白曜没有理会,立即拨通了电话,“为什么是槐花?” “怎么了?什么槐花?”电话那头传来殷瑝美妙的嗓音。 可就是再美妙,白曜也无心欣赏,“殷瑝,我一直都想问你,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他的替身?” “你在哪?”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他的替身?” 电话安静得可怕。 白曜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过了一个光年,又似乎只在一瞬间,他终于等到了一个答案。 “我不想骗你,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告诉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用了,我很忙,少陪了。” “等等,你一个人在外边吗?你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戚月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白曜如鬼魅般冷笑,“只要你放过我,我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巽杉眼睁睁目睹了平常儒雅阳光的白曜发狂似的砸了酒店里所有的槐花,怒火冲天又哭又笑地离开了Milonga酒店。 他取下墨镜,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好心办坏事,不过这花是怎么回事!” “喂,殷先生。” “白曜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刚走。对了,殷先生,白先生刚刚砸了酒店,正在气头上,要不要我带他回去?” “算了,你暗中跟着,不要打扰他,随它去吧。” “好的。” 白曜的确在气头上,不过一看到狄云打来电话就什么都忘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狄云有些恹恹的。戚小姐这次没有出面救他,任由殷瑝把他关起来,虽然没有对他怎么样,但他到底是效力多年为了戚小姐这个老板出生入死的老部下了,此次戚小姐对他不闻不问,混了这么多年这是最失望的一次。 “小白,听他们说是因为你求情我才被放出来的?” “嗯。”电话那头声音细小如蚊吟。 “以后不要跟他往来了行不行?” “狄云,不要再做傻事了。” “事到如今你还向着他?” 白曜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盯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狄云说要去他家等他,可是这一刻他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跟他有什么争执。 为什么不能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苦,可是大家都很开心…… 手机来了一条微信,是殷瑝发的,犹豫再三,白曜最终还是取消了删除,点开了信息。 “我现在去美国,过几天才回来,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公司里风言风语不必理会,如果不想去上班,可以在家好好待着。还有,以后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直接回殷邸,我不会再逼你在楼下等我下班一起回去了。” 紧接着又有一条:“巽杉已经跟我说了,可是,酒店布置槐花的事并不是我要求的,我已经告诫了他们,以后Milonga酒店、燕尾榫整个财团和殷邸,都不许再出现槐花。” 春雨一滴一滴洒落,很快,白曜的衣服上,头发上都沾满了白糖。 他拨通了殷邸管家诺拉的电话,“诺拉,他已经走了吗?” “是的,先生。” “那,你派人来接我吧,我想吃殷邸的菜了。” “好的,先生。” ☆、白珏 很久没有独自一人睡,白曜整个晚上都在不断做噩梦,不断醒来又挣扎着入睡。 “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诺拉搁置好早餐,担忧得说。 “昨天下午没去公司,可能因为午休睡太久了的原因,晚上睡不着。”白曜看着琳琅满目一桌子早点不知道该向哪个伸筷子。 平时都是他和殷瑝一块儿吃的,今天少了个人用餐,总觉得有些……落寞。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汤匙与瓷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白曜迟迟没有开动。 “明天就回来。”诺拉稍微顿了下,“其实,殷先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去美国,因为……” “因为什么?”白曜抬眼看了过来。 咳咳! 巽杉佯装咳嗽推门进来,“白先生,车已经备好了。” 诺拉尴尬一笑退了出去,白曜略略用了些粥,也没有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去美国了,你不跟着吗?” “殷先生要我保护你。”巽杉一说完就在餐桌旁站好,安静地像一座石像。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一般,连白曜吞咽的声音都清清晰可闻。 就在他用完起身的时候,一个带着异国腔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给我把行李搬到楼上去。” 难道有客人? 亲戚? 可是殷瑝不是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白曜局促地走向客厅。 入眼之人有着高挑匀称的身材,金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和碧蓝的眼眸。 外国人! 到底是…… “还是以前的那个房间吗?” 诺拉的话打断了白曜的思绪,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正纠结要不要去握个手之类的,那个年轻的外国帅哥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对,还是以前那个房间。哦早餐也按以前我喜欢的口味来。”外国帅哥说话的对象是诺拉,可是碧蓝深邃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曜。 “好的。”诺拉指挥着一行人将十多个大箱子搬上楼归置,自己则转身去安排早餐。不过在转身之际,偷偷朝白曜做了个口型----‘斯凌’。 斯凌! 他就是斯凌! 白曜心内巨震,但面上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冷静。 可斯凌看起来却是大受震撼,满眼的不可置信,短短一分钟他的神色已变幻多次,“你,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白曜?” 白曜神情呆呆,斯凌一笑而过,双手插兜从他面前走开了。 他悠然在客厅踱着步子,“家里还是没怎么变,不过这些红木家具似乎换了一种款式,质地倒还是Honey(亲爱的)喜欢的那种。”说完走到巽杉面前热情地抱了抱,“嗨!好久不见了,伙计!你还好吗?” 巽杉皮笑肉不笑,礼貌性得点了点头,转而朝白曜说了句:“白先生,要迟到了。” 对于斯凌和殷瑝的传闻白曜听了不少,最近听到同事们都在传大明星斯凌要来帝国商演,他才破天荒地关注了一下八卦娱乐新闻。在网上看到斯凌时就觉得他是自带光环如天使般的存在,可是今天亲眼见了才知,原来他一点都不上相,刚刚都没认出来,真人可比电视和网络上迷人多了。 和他真人比起来,白曜岂止是自惭形秽,他简直要怀疑殷瑝的审美了! 拥有这么美的一个帅哥,殷瑝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男人?明明他一个就可以秒杀其他所有的狂蜂浪蝶了…… “白先生……” 白曜啊了声,“哦,好。” 斯凌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过,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开心,反正他现在正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然就这样走了算了。 “怎么看,像你这样的人都不适合待在这个家,你,不配待在他的身边。” 白曜不用回头也知道斯凌此刻的表情,不是蔑视也是讥诮。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反驳。 一路上郁郁沉默不语,到了踏入公司大厅那一刻,他忽然苦笑起来。 不是一直都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吗? 真是可笑,昨天他走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去了殷邸,甘入虎穴! 明明一直想要逃离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他适不适合待在殷瑝身边的问题!白曜猛地锤了下脑门。 “嗯,槐花的事辛苦你了,小朱。”斯凌躺在楼上客房的大床上,闭着眼睛挂了手机。 多年来,关于殷瑝私生活事无巨细小朱都会报告给他。 这次安排了酒店槐花这一出,本想借着殷瑝要去美国这个时机正好让白曜知难而退,他便顺势回到殷邸与殷瑝重修旧好。哪知这个白曜竟然又回来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得来着?一山不能容二虎! 可是至于谁能留下这次却十分棘手。 与之前那些被殷瑝看中过的男人不同,这个白曜比他想象的更像白珏!恰逢白珏的忌日,殷瑝对白珏的思念似乎转移到了白曜身上似的,听小朱说他送过燕尾榫家传婚戒给白曜,虽然白曜拒绝了,却又补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给他。 一个酒店不算什么,可是小朱将昨天听到的殷瑝跟白曜吵架时说的话转告给了他,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殷瑝说,只要白曜想,他的一切都可以给他!包括他自己! 他对他的喜欢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可是他刚才仔细看了,虽然长得像白珏,样貌也算是俊朗,可是以往的那些被他选中过的男人也都很像,长得比他好的更是不胜枚举,但从没有一个能玩过一个月。 这个白曜受宠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一步一步让殷瑝慢慢沦陷的? 白曜! 斯陵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白曜,白?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拨通了电话,“给我查下白曜的来历,重点看看他跟白珏有没有什么关系。” 客房很多,可是管家说白曜住的是主卧,平常都跟殷瑝同处一个房间。 这一点他尤其嫉妒。 于是这天晚上他就搬到了主卧,将白曜的东西搬去了客房。 但是直到殷瑝回来的这天,白曜都没再出现,就连巽杉也不见人影。 眼不见心不烦,斯凌盛装打扮一番就去了机场。 “Honey!”国际到达出口处,斯凌紧紧拥住殷瑝,“我好想你。” 殷瑝大力地将他推开,“我很累。” “多久没见了,让我再抱一会儿,好吗?”斯凌带着哭腔哽咽着又扑到他怀里,再也不肯松手,还趁殷瑝不备亲吻了下他的脸颊。 “不要这样,好歹你也是公众人物,这儿是机场。” “我戴着墨镜和帽子,应该没这么容易被认出来。”斯凌在殷瑝耳边嗤声笑了,“你的意思是说,不是机场就行了吗?” 他知道此次殷瑝去美国是因为白珏的祭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殷瑝都会去他和白珏去过的地方,住以前一起待过的房子,深深缅怀他。本来以为他回来以后心情会很低落,可是他刚刚出来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殷瑝是笑着的,还朝他挥了下手。 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放下了对白珏的执念,从而接受了他呢? “你想多了。”他还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斯凌身后正有一个男人施施然走过,那个人侧着脸,侧着一张跟白曜差不多的一张脸! 那是--- “白珏!” 直到今年,他才终于鼓起勇气远远地在白珏的墓地所在的那座山下往上仰望。当他爬上山直面白珏的墓碑时,终于能够为他爽快地落泪,爽快的怀念了。 他以为或许他终于肯定了他不在人世的事实,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是活生生的,不是长得像白珏的人,而是,就跟他本人站在眼前一样! 他就是白珏! 那人听到了喊声,扭头看了过来。 只一眼,殷瑝就感受到了他的漠然与憎恶,就跟当年他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他呼吸一滞,一种自责又悲伤的感觉涌了上来,眼眶忽地变得湿润又朦胧。 “Honey,你怎么了?”斯凌听到了殷瑝叫着白珏的名字,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缓缓放开了他。 他没有解释,掀开斯凌冲了出去。 又一个航班降落,人头攒动,殷瑝向白珏远去的方向追去,可是拨开人群追到人都走完了都没有再见到白珏。 斯凌抓住了他的手,他手心冰凉,“你是不是太想他了?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不。”殷瑝大喘着气,神色慌乱,语无伦次:“我看到他了,真实的他,不是幻觉……他就在这里,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厌恶,一定是他!”他的目光仍然不停地在四周徘徊,“斯凌,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用刚才那种眼神瞪着我!” “不要再想他了,忘了他吧。”斯凌紧紧抱住他,在他怀中低声呢喃。 ☆、招架 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狄云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在家里或是公司守着他出现,免去了如何面对他的烦扰,可难得回了趟自己的公寓,自在是自在,总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同事们对他表面上恭敬有礼实则各怀鬼胎,连徐蔓的态度也…… 工作忙是忙,但心更累。 一个人在公寓胡思乱想了一整晚,头疼的厉害。 “Milonga,总裁回来了。”徐蔓眼神躲闪,脚步不停得走了。 白曜揉了揉太阳穴,犹豫再三还是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句谢谢。 心灵深处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他,推着他朝大厅方向而去。 占了高处二楼的便利,白曜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进入大厅的殷瑝。 胸腔的心脏突然大力地跳动起来,他鬼使神差得的越走越快,干脆放弃了电梯直接走安全通道跑了下去。 可当他终于到达大厅看到的却是斯凌。 斯凌怎么也来了? 他正忙着给大家签名合影,受欢迎的程度堪称王子驾到! 白曜不去看他,转而望向电梯口,果然,殷瑝已经走了进去。他又快速地往电梯跑去,然而电梯已经关闭,脑海里只留下殷瑝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不开心,这样霸道的家伙也会有垮掉的时候吗? 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多想,人群就把他挤到了斯凌的面前。 斯凌脸上的笑意逐渐隐没,他和他身后那一群黑客帝国一般的保镖都一齐盯着白曜。 尖叫声欢呼声过后,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场,人群渐渐让开了。 两方就这样对峙冷战着,谁都没有让开,谁也没有开口。尤其是围观的人群,像是在等什么大热闹似的,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错眼不眨地瞪着双方。 一个是总裁名誉上最负盛名的旧爱,一个是新进受宠的新欢! 到底哪一个地位更稳?到底各自那把无形的称砣该偏向谁? 他们怎么想白曜倒没在意。 斯凌有着披肩的金发,浅浅的梨涡,举手投足自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魅力。出于对帅哥的欣赏白曜的确有几分晃神,可他此时此刻的心里却冒出了许多疑问:那个人怎么无精打采的?是财团出了什么危机吗?问题很严重吗?还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要不要去问问他? 问? 谁理他! 他走了两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有,别说电话了,哪怕一条微信也没有! 真是越想越气,“混蛋!”白曜闷哼一声。 “你想打架?” “呃?”白曜一抬头正对上斯凌微凝的美目,当他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了这么多人就更惊讶了,“那个……误会,斯凌先生,你来了。” 想到昨天早上他说的那句‘你,不配待在他的身边’犹在耳侧,白曜忽然怒意全无,“我还有事,先走了。” 情敌像个焉了的皮球走开了,斯凌收回视线,微笑着挥别大厅里议论纷纷的人群,在保镖们的簇拥下踏入了电梯。 跟小朱和昔茜打过照面斯凌就亲自冲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杯清茶,又亲自端到殷瑝面前。殷瑝挑了清茶抿了口。 “我泡的滴翠莲雾怎么样?”斯凌脸上的笑意散开,拿起剩下的咖啡闻了闻,并没有尝。 殷瑝颔首示意,斯凌的笑意更浓。他知道殷瑝一向喜欢茶,可是白珏喜欢的是咖啡,还是最苦那种,自从殷瑝知道他这个喜好以后喝的最多的就是咖啡了,“几年不见现在倒是改回以前的口味了。” “茶吗?” 斯凌点点头。 “咖啡喝多了伤身,茶却能怡神,如果没有必要喝就尽量别喝,有人这样告诉我。”殷瑝说完看了眼手表。 “谁?” 殷瑝缄默不语,只细细饮茶。 能让顽固自大的总裁先生改变主意的怕也是个人才了,斯凌想到殷宅昂贵的咖啡套装全都换成了帝国传统的茶具,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他笑容未改,不动声色地带着咖啡自顾坐到红木椅那边拿了一个平板电脑玩起来。 几年了他都可以等,这一时半会的算什么。 可是话虽这么说,跟心心念念了几年的人单独同处一室谁耐得住! “Honey.”没过多久斯凌就绕到殷瑝身后动手动脚了。 “你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立即就把你踹回太平洋!”殷瑝眼都没抬。 他的嗓音惑人,不管是柔情蜜语还是发脾气的语调在斯凌听来都是悦耳动听的,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没真正赶他走,说一些狠话他是受得住的。 但到底心里头不好过,满心欢喜瞬间化为泡影,“好了,我不闹了。”说完果然安安分分地玩平板去了。 “一上午了,自从斯凌上了顶层就再也没下来过,跟总裁不知道在聊什么。” “说不定两个人正在……” 跟其他楼层的办公室一样,每个人都在争论关于总裁的两个不得了的情人谁更受宠一些的话题。而结论几乎一致:总裁对Milonga也就是一时兴起。 斯凌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不仅长得帅,人缘又好,事业上也是风生水起。身为燕尾榫财团之下的美国婀什澜娱乐公司的唯一继承人,走到哪都不摆谱毫无架子,这种亲民的贵族连男人们都能掰弯,更别说女人了。公司里哪个能招架得住?哪个不对他产生好感? 才几个小时舆论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无论白曜走到哪个角落都能听到对同事们对自己的讽刺和嘲笑。 “不要听他们废话。”周服把他叫进办公室,合上了门,拉上了透明玻璃墙上的百叶窗。 “我也懒得听,丹尼尔那边的事还忙不完,哪有空去听那些。” 周服叹了口气,“要是太忙我可以帮你分担,你一会去整理下。眼下正是风头上,你那宝贵的时间应该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更重要的事?还有什么比琥珀相机重要?” 看着白曜一脸茫然又无害的样子,周服双手交叉捂着额头,“Milonga,叫我说你什么好!” 那个呢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总裁面前,还粘在顶层不下来,这个呢却素颜朝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这衣服是昨天的吧,今天怎么不换?总裁都回来了你杵在二楼干什么?顶层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昨天离开殷邸,回到自己的公寓发现季节都变了,柜子里都是冬天的衣服,春天的薄衣服都还没拿出来,加上心情不好…… “什么?你被斯凌赶出来了?” “啊?不不,是我自己……” “现在这个局势就算你不是被他赶出来的也是了!”周服忍不住大声吼了句:“多少人盯着殷宅呢!你知道我为了你在总裁面前的地位操了多少心吗?”他忽然站起来来回踱步:“那些小妖精们,总裁还让我去给他们封口,又让我去给他们安抚,让他们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还有你那个狄云!” 听到这个心里有些暖暖的,可是狄云的话就…“狄云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让他摆了一道总裁都能放过他,还对他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他的老板找他麻烦有什么闪失,你说要是你是总裁的话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 “总裁对你这么好,你说你能不能上点心?”周服恨铁不成钢地呐喊着,“我一个局外人都为你着急!” 白曜脸颊通红,“斯凌比我更好。” 啪! 在外边听墙角的人哄的一声冲进了办公室,看到地上散落的文件以及周经理那暴怒的眼神忙连连道歉又快速的主动把门关上。 “经理,您消消气。其实我,原本是不愿意的,这样,也挺好。我正好可以退出。” 经过同事们这一闹白曜忽然清醒了,他确信自己这一刻无比镇静。 要他去争宠吗?总裁就是一个让他想要逃离的存在,也许是天国的哥哥保佑,他终于有机会退出总裁的视野了,昨天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还烦恼什么? 白曜笃定地起身,“我先去忙了。” “站住!”周服在后边大喊着,“还没说完呢!” “这事不用再说了,我跟他已经结束了。”白曜拧开门把手,一扭头就望见了殷瑝盛气临人的脸。 “你跟谁结束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殷先生……你怎么在这儿?”白曜的心都要跳出来,两耳轰轰,他说的什么连自己都听不清。 “你叫我什么?”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门口,周服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哎呀殷先生一定是有要紧事要谈,Milonga,你快去啊,别耽误了总裁的正事!”他轻轻推了他的后背一下,力度刚刚好让他失去重心而扑到总裁的怀里。 殷瑝一副了然的神情看了眼周服,周服犹自呵呵干笑着挤出门外,“这几天辛苦了,今天中午大家都早点下班吧,走,咱们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在场众人也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时候该闪人了,便都一个个笑嘻嘻地追随着周服迅速人间蒸发。 ☆、相册 忙完了紧急的工作殷瑝第一个想见的便是白曜。 去美国之前白曜就问过他,到底他对于自己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 替身? 他承认,一开始他的确是把他当作了白珏的替身,因为血缘的关系,他们兄弟两个实在是太像了!不仅样貌,连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是如此相似,他对自己的反感反而让他更加想得到他。 他们的关系以伤害开始,又以伤害维持着。 但自从白曜肯对他主动索吻那天开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在自己的心里,他的分量的确是越来越重了,重到他终于有勇气站到白珏的墓碑前直面他早已离世的事实,放下对他深深的执念。 他以为他已经能够给白曜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白珏的出现却让他再次沦陷! 机场的那个路人……像极了白珏,简直跟他本人一摸一样! 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白珏,根本就不可能在他心里消逝! “斯凌先生在等您,我就不打扰了。”白曜的话打断了殷瑝的思绪。 远远的两人都看了过来,斯凌独自倚在办公室大门口抱着双臂含笑轻声地说:“Honey,我让诺拉备好了午餐,车在楼下等着了,再不走菜就要凉了。” “走,回去陪我吃饭。”殷瑝一脸冷峻拉着白曜从斯凌身边走过。 “放开我!我不去!我……我要回家。” 殷瑝扭头瞪了他一眼,“回家?回哪个家?不是说了殷邸以后就是你的家吗?怎么记性这么差!” “我不会再去殷邸了,再说,斯凌先生都回来了,我要是还去,成什么样子!你这样,斯凌先生会伤心的。”白曜转身就走,匆匆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下,想到什么又说了句:“还有,总裁先生要是觉得好玩,大可以找别人,恕我无暇奉陪。” 殷瑝顿了一下,急忙追上去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就走。 巽杉恭敬地打开车门,目不斜视地回到驾驶员的位置坐定,“殷先生,去哪?” “去Milonga酒店。” 白曜挣扎着回头望了眼,刚刚下班的那些好奇观望的人群中斯凌面如死灰正一动不动地目送总裁的宾利驶离燕尾榫。 “听说你昨晚上没回殷邸?”殷瑝没好气闷哼一声,“是不是一个人去了你的酒店?” “说起酒店”,白曜刻意挪开些与他保持着距离,“您到底什么时候收回去?” “只要我不签合同,这酒店你就没法还给我。” “可是……” 话没说完身侧的殷瑝就靠了过来,一只手搂上他的腰,一只手将他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胸口。 头顶传来久违的美妙嗓音:“不要再闹了,好吗?” 温柔的感觉瞬间浸染了全身,一颗心狂跳不止,白曜还想要说什么就被他以吻封缄。 并不像往日强烈的疾风骤雨似的侵入,他的吻轻飘飘如天使的羽毛拂面而过,最后无限眷恋地落在了额头上。 这么古怪的温存还是第一次,白曜略有些慌乱地望向前排,巽杉虽然没什么反应,可这是大白天啊!尤其是红灯亮起车停下的时候,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不免投来探究又诡异的目光…… 白曜不得不再次与他保持距离,“我……不想去酒店,我回家好了。”反正今天在公司,所有人都……下午怕也没心思上班了。 “巽杉,去他的公寓。” “抱歉,我昨天才回来,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收拾,要是看不惯你现在就可以走。”白曜径直走到床边倒下,摆了个规整的大字,“我不想吃饭,你走吧,我要睡会。” “原来你昨晚上是回这里来了,他去了殷邸你不会赶他走吗?”殷瑝半躺着身子撑着一只手戏谑地望着他。 白曜翻身给他留了个背影,没有回答。 “怎么?受委屈了?” “没什么好委屈的,”白曜叹了口气,平躺着伸出双手压在脑袋下面,“怎么看,他跟你的画风才最是相配。而我?灰姑娘之所以能跟王子在一起,也是因为她自己本来就出生不凡。像我这样的”,他抬眼望了一下房间里的泛黄的天花板,“就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既然明白这一点,自然不会觉得委屈。” “那就是吃醋了。”殷瑝慢悠悠地说。 “怎么可能!我可不像总裁大人这么闲。琥珀相机设计变更,需要重新报价。零件成本,机台,工序,人工,保密设施……无论哪一种都牵扯甚广。客户一再压低价格,工厂那边又死咬着高昂的成本不放,后天丹尼尔又要来了,我上午已经做好了公司内部货真价实的成本报表,还有对外部客户的加上利润之后的报价单,下班之前已经发给经理了。就等他下午过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也好提前心里有个数。明天上午我还要亲自去一趟工厂,有些零件供应商是丹尼尔指定的厂商,价钱不能有丝毫的松动,但是其他的我认为还可以压一压,尽量给自家公司多争取些利润空间。”莫名其妙地一股脑儿说了这么多,不过说完以后白曜忽然觉得没那么慌了。 殷瑝认真的点点头,“对客户的报价利润百分比抓多少周服怎么说?” “这个嘛明天下午回来我会再跟经理商量一下,行情我都知道,只是竞争对手那边不知道到底报了多少价钱,还得再斟酌。” “通常这时候就要看谁比较狠了。”殷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单刀直入地说:“有没有想我?” 察觉到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他,白曜被闪电劈中一般大力的掀开他坐起来,“跟丹尼尔的谈判在即,为了一个合理的价位都要忙晕了,谁有时间想你。” “忙的你连想我的时间都没有,相机这一块儿确实该废了。” “什么?”白曜回头一脸惊愕。 “骗你的,傻瓜!”殷瑝趁机又将他扑倒在身下,左手攀上了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总裁大人本来就长了一张惑人的脸,此刻他又宠溺的笑着,白曜有一瞬间的愣神,就着他抚摸自己的左手轻轻吻了一下那颗燕尾榫戒指,“我也是骗你的,其实,我,好想你。” 这次连殷瑝也愣住了。 还是白曜率先反应过来,“我一定是疯了!”他后悔地将整个脸埋进枕头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想他! “来不及了,我已经听到了。” 眼看殷瑝顺势亲了过来,白曜翻过身死死地伸手挡着,“斯凌先生说诺拉已经备好了午餐,你快回去吧!总裁大人要是饿坏了,我可担当不起。” “哦?好啊,那就吃你吧!” 白曜的身体早已习惯了殷瑝,一被他碰触星星之火就会立即变成燎原之势,无可阻挡!什么逃离,什么卑微,让他们都见鬼去!就算是自暴自弃也好,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求着这个男人,就像这个男人渴求着他一样! 可是,明明有什么理由横在他们中间,是什么来着…… “白曜,给我!” 殷瑝的话语如同蜜糖,让白曜整个人都陷在了他柔情蜜意之中,再难脱身…… 窗外夕阳西斜,屋子里的光线变暗。 殷瑝收回视线,轻轻抽出枕在白曜脖子后面的手臂,为他盖好薄被之后就起身穿上了衣服。 看得出来床单是白曜昨天换过的,因久不居住房间略少些人气,寥寥几件家具已经蒙上了些许灰尘,尤其是柜子上的那个相框。 虽然模糊而且是孩童的相片,但殷瑝还是认出了他,狄云! 等等,不仅是这个相框,连旁边的那个相册里也几乎都是他! 殷瑝狠狠地一页不落地翻看着相册,就像跟这相册有仇似的。一直到最后一页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那张半旧的照片上,殷瑝细细端详着上面的年轻人,心里默默喊了无数遍他的名字---白珏。 ☆、小看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住进了殷邸,日思夜想的人居然还是见不到。 斯凌抬手瞟了眼,腕上的百达翡力手表已经指向9:20AM,怎么?一夜未归不说,这都第二天上午了,难道连班都不上了? 冷哼一声,他实在坐不住,起身在燕尾榫总部大厅来回踱步。 往常见人总会微笑示意,这时候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深吸一口气,他抱着手望向巨幕玻璃墙外湛蓝的天空。 儿时与殷瑝相识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晴朗,几乎是一见钟情,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任何人。他虽然没有回应这份情感,但也不排斥。本以为可以一辈子就这么陪在他身边,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白珏! 白珏是杰森父母从帝国带回美国的养子,从杰森将他介绍给殷瑝和大家的那一天起,一切就变了。 凡是聚会就一定会邀请杰森,凡是杰森来,就一定会带上白珏。而只要白珏来了,殷瑝的目光就只会在他身上停留。后来,一旦有聚会就会变成例行的两天,头天晚上大家会留宿殷邸。诺大的殷邸偏偏会莫名其妙地房间不够用,以谱写钢琴曲交流学习钢琴心得为由,殷瑝总能让白珏在他房间过夜。 自从杰森不幸夭折,他父母对白珏更是倾注心血,白珏的琴技突飞猛进,才十几岁就已经在业界打响了名头。 就在白珏的第一次纽约个人钢琴演奏会后,殷瑝向他正式表白了。 爱一个人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白珏早已有所察觉,本来已经刻意与他保持朋友间应有的距离,在他表白后却不得不避而不见了。 但白珏越是远离殷瑝,殷瑝就越是对他疯狂!为了得到他,他忤逆长辈,做出一系列轰动美国甚至全球的出格的事情来! 他虽然的确得到了白珏,可那又怎样? 白珏毕竟已经死了。 恨,怎能不恨!殷瑝为了白珏甚至自杀过! 但抢救回来又如何?他还是不肯再多看别人一眼。 对他的恨与日俱增,尤其是那一次以后...... 光线太过刺眼,斯凌闭上美目,回忆着那晚的情形...... 那一次,也就是白珏死后两个月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殷瑝醉的糊涂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白珏,也或许是他始终没能接受白珏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殷瑝误将去酒吧接他的斯凌当作了心爱的人,霸道而温柔地要了他...... 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泪珠儿划过斯凌瓷般白皙的脸颊,他并不在意,垂眼看向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虽然殷瑝那一整晚嘴里叫的都是白珏的名字,醒来后懊悔不已,可是那一次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他亲吻的的确是这张脸,那晚承欢他身下的也的确是自己!而不是白珏! 可是这张精雕细琢的脸能让全世界的人为他倾倒,怎么就唯独不能留住他的心? 起初还能偶尔见到他,后来他突然回帝国了,还警告他不许追到帝国去。 多少个日夜了早已数不清,只有上帝才知道他有多想他…… 那段时间他迷上了新闻,至少新闻里有殷瑝的消息。渐渐的这些新闻越来越少了,只好花重金收买了殷瑝的助理小朱。 小朱并没有让他失望,事无巨细都会相告,包括那些风光的表面背后发生的事...... 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殷瑝遇到长得像白珏的男人就会弄上床,想要讨好他的人慢慢地发现了他的口味,就主动挑好了给他送去...... 殷瑝并没有拒绝,可是每每事后又深深地自责,一来二去,心内早已伤痕累累。 对他,还怎么恨得起来? “殷先生早!” “殷先生!” “殷先生......” 斯凌收回思绪,快速地拭干泪痕,转头看去,殷瑝正一步步靠近。 “Honey(亲爱的),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干嘛去了?”当看到殷瑝身后的白曜时他的笑颜便撑不下去了。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亲眼所见他们出双入对还是心里堵得慌,“你眼睛怎么了,在外边睡不好是吧?” 殷瑝面无表情:“嗯,所以今天还是回家睡。” 斯凌刚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就听他继续说了句:“所以,天黑之前你搬到酒店去吧。” 不等斯凌反应,殷瑝说完就伸手揽过神情呆呆的白曜啵了口! 在场众人顿时乱了! 燕尾榫的大厅此时人来人往,不仅有燕尾榫的员工,这时候无论是客户还是供应商都正陆陆续续到来,陡然毫无防备地被迫目睹这一幕,所有人震惊之余都红着脸假装没看见,知趣的将头垂得很低,匆匆躲远些。 “你!”白曜嚯地弹开了,捂着滚烫的脸慌张地四处看。 “你扭捏什么?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白曜反感被人知道他们的事,但事到如今既然公开了当然要在世人面前给他一个身份,尤其是在斯凌面前。 白曜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狠狠剜了他一眼,一阵风似的往楼上办公室去了。 他这个又羞又气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挺好笑,殷瑝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Honey......” 殷瑝转身,看着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的斯凌,笑意渐无。 是过分了些,但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好事,“傻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总裁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斯凌的额头靠着殷瑝的肩膀,富有光泽的金发挡住了泪脸,“殷邸那么大,那么多房间,我可以换一间的,不要赶我走,好吗?” 一张英伦风格的格子手帕递了过来,“擦擦吧,肖恩快到了,你这个样子好意思吗?” “父亲来了?他终于敢来见你了!”斯凌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睛,顺手将手帕揣进裤兜里。 ”我下了最后通牒,他不敢不来。” “那......那我去接他。”斯凌笑逐颜开。 办公室陷入安静,孤单之感袭来。 殷瑝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愈发熟悉的号码,“想你了,到顶层来。” “现在?”白曜抱着一堆产品的样品走在二楼的走廊上,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接听手机,样品却摔了一地。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吓得殷瑝忙坐直身子急切地问了句:“怎么了?白曜!白曜!” “没,没什么。”白曜一面捡起样品一面查看有没有损坏,“对了,Milonga酒店你不想收回就算了,我决定暂时收下。” “哦?”殷瑝嘴角弯弯,“这么乖了?” 白曜的脸刷地红透了,心脏被什么东西有节奏地狠狠敲打着:“除了维持基本的经营,其他剩下的资金我想每个月拨90%给曾经念过书的那几所学校。” 90%? 殷瑝顿了下,“这么多?” “不行吗?”白曜怯生生地问,忽然紧张起来:“你要是不同意......” 殷瑝笑了,“傻瓜,Milonga酒店是独立于燕尾榫财团之外的,而且是以你的名义买下的,它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跟我和财团没有任何关联,你就是把它拆了我也不管。” “是吗?”白曜重重地吐了口气,“那太好了,谢谢你!” “可是,你自己留这么少吗?酒店不是慈善机构,再怎么说也是我送你的礼物,都给了别人,你自己呢?” 送他这个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后边还有......可是他却有心理负担吗?居然这么不自在,还想送人! 殷瑝换了个坐姿。 “钱,谁不爱?可这钱,我受之有愧。”没等殷瑝开口,白曜紧接着说:“我想过了,先捐一年,一年后你也许就对我没兴趣了,到那时学校的恩情还了,好事也做了,你就是收回酒店我自己也不至于饿死。” “一年?”殷瑝苦笑,“看来我是被你小看了!” “一年已经很长了!听他们说,你以前的那些......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月。” “哦?那你还挺自信的嘛。” 白曜轻笑,“不是什么自信,其实这只是我的......” 我的期望而已! 白曜没有说出最后两个字,他起身望向楼下大厅那个光彩照人的男人身上。 “父亲,走,一起上去吧。”斯凌意气风发,跟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肖恩站在沙发边踌躇不前,“斯凌啊,要不你去帮我说,我在这儿等着你。” “放心吧,有我在,Honey不会为难你的……” “喂?你在听吗?”殷瑝问。 “在。” “忙吗?” “还好。” “上来,现在。” “抱歉,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是不忙吗?”话没说完那头就挂掉了,殷瑝觉得有点怪,不过既然他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了。召了小朱进来安排了些事情,他刚走,肖恩就到了。 “殷先生,好久不见,您还好吗?”肖恩恭敬地握手问候。 ☆、卑微 昔茜摆好清茶和歌帝梵巧克力等点心,退了出去。 “真是惭愧,没能经营好婀什澜,我...我愧对老会长的信任...”肖恩局促地看着杯中碧绿的茶叶。 虽然总裁是后辈,但不知道怎么的,在他面前总觉得有一股威压,尤其还是自己办事不利,造成巨大亏损的时候...... 殷瑝眼角扫过斯凌,“你不用说了,情况我都知道了,看在斯凌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我不追究。你去外边找小朱吧,我一早就交代好了,他会帮你的。” 什么?不是来接受惩罚什么的吗? 肖恩愣住了。 “谢......谢谢,Honey!”斯凌打了一肚子腹稿想着一会怎么解释,却一句也用不上了,他高兴地靠过去拥抱了下殷瑝,但拥抱过后才发现,肖恩还愣着。 “父亲,父亲?”斯凌伸手在肖恩眼前晃了晃。 肖恩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本来以为这次要倾家荡产了,金发都愁白了一大半,结果没想到飞过了太平洋,问题就解决了! 望着肖恩憔悴的蓝眼睛,殷瑝不由自主地说了句:“回美国之前去看看我祖父吧,他快被我气死了,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好的,没问题。我也几年没见他老人家了,是应该去拜访的,我一会处理完就去。” 总裁会在意老会长?不是传言爷孙两人不合的吗? 肖恩示意斯凌陪着殷瑝,自己掩门乐颠颠找小朱去了。 “你什么时候接手婀什澜?”殷瑝俯视着为自己整理领带的斯凌。 斯凌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与殷瑝如此贴近,这会心早就飞起来了,手有些抖。 接手了,就无暇来找你了。他想这么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演戏了。” “是吗?”殷瑝用审视的眼光望着他。 属于心爱之人特有的气息和香气萦绕在鼻间,连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尤其是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如魔力般让人情不自禁:“Honey,I love you!” 斯凌动情地攀上殷瑝的脖子,渐渐靠近他的脸,他削薄的唇瓣...... “斯凌,对不起。”殷瑝闭眼扭过头,轻轻推开他快步走开。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斯凌从背后抱住了殷瑝,眼泪夺眶而出:“我并不比他们差,Honey,只要你不推开我,我,我愿意与白曜一同......我不介意。” 殷瑝缓缓转过身来,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同情。 从小出身贵族的斯凌,傲娇的斯凌,美国的名流,欧洲贵族的后裔,全球娱乐界的宠儿,他的骄傲都哪儿去了? 竟然为了爱情卑微让步到这个程度! 斯凌一颗接着一颗解着丝绸衬衫的纽扣,“那次是你醉了,我猜你都忘了吧,其实我们那晚...十分契合,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可以......” “够了。”殷瑝抓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怀中拥住:“够了。”他心疼地说:“对不起,斯淩。我对他是认真的,就像当初对白珏一样。爱情都是自私的,原谅我不能给你更多了。斯凌,当我一辈子的挚友,我想,这个位置才最适合你。” 一样?他哪里一样?除了长得像! 挚友?有了那层关系,还如何做朋友! 斯凌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殷瑝放开了他。 得到允许,昔茜打开了门,”殷先生,今天海德拉的宴会是五点,我确认过了,没有排程冲突,您看?” ”好,给我安排。” 殷瑝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知道白曜在忙什么? 电话拨通,里面传来一个标准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白曜关掉手机,去打印机那取印好的文件,恰巧听到隔壁有人闲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清。 “哎哎你知道吗?总裁居然要帮肖恩了。” “什么?婀什澜这么大的烂摊子怎么收拾啊,总裁也肯?那可是几百亿美元的亏空!” “可不是?早上一来总裁助理小朱就在忙活了,财务那边正鸡飞狗跳呢!” “看来斯凌的地位可比咱们想象的还要高啊!” 白曜不想刻意去听这些,回到座位就一直保持着忙碌的状态,到了下班时间才开了手机。 一条微信冒了出来:中午要回殷邸,晚上有宴会要参加,今天一整天都不能陪你了,你下班了自己回殷邸,巽杉会在楼下等你。 宴会? 什么宴会? 一想到他们刚认识的那个宴会白曜就有些莫名的慌,以及好奇。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网页,正好赶上现场直播。 是什么样的盛典他倒没仔细看,注意力也没放在殷瑝身上,而是他身边的斯凌。 斯凌今晚上可真耀眼啊! 欧洲风情的美男子,高挑匀称的身材,周身的气派,优雅的谈吐,......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挪不开眼!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名流! 他甚至不用做什么,就往殷瑝身边一站,便是强强联合! 两人皆是全球的风云人物,一出现便成了今晚的焦点,所到之处无不星光熠熠,记者蜂拥...... 白曜定定地盯着直播。 殷瑝没有叫他去,但就算叫他去又能怎样?那也只能给他抹黑,带给他不良的风评吧!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白曜越看心情越烦躁。 觥筹交错,斯凌穿梭于名流之中,交际应酬游刃有余。酒过三巡,发现有好一会儿没见到殷瑝了。 “斯凌!” 是殷瑝的声音,斯凌忙转过身。 “我又看到白珏了!”殷瑝脸色煞白,手里还拽着一串槐花。 斯凌这才留意到,因是海德拉集团的宴会,他们并不知道殷瑝不让使用槐花做装饰的不成文的新规定。 “因为槐花勾起了你潜意识中对于白珏的回忆而已,也兴许只是长得像的人。” “不,就是他。” “监控,对,去监控中心看看。” “不。”殷瑝死死拉住斯凌,颓然地说:“不用。怕是跟机场见到的那个人一样,都是像而已,怎么会是他!” 一瓶又一瓶,转眼桌上的酒瓶都见了底,殷瑝也醉的不省人事。 斯凌刚把他扶到宴会厅外边的大门口,就瞥见对面树丛里有狗仔。 也是,今天这种场合,怎少得了他们? 斯凌选择了一个光线较好的角度,扶着迷离的殷瑝吻向了自己的唇...... 宴会尚在继续,可是绯闻已经满天飞了。 斯凌和殷瑝接吻的画面久久在眼前挥之不去,白曜冲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 果然,他早该退出! 不,他根本就不该卷进来! 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人啊! 冷冷地拒绝了巽杉,他独自回到公寓,倒在床上。 因为枕头上还残留着殷瑝的香水味,白曜面朝下扑到枕头上。 不一会儿,枕头就被泪水沾湿了一大片...... 咚咚! “弟弟,开门!” “谁啊?” 白曜翻了个身。 “我是哥哥啊,开门!” 哥哥? 哥哥! 白曜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咚咚! “白先生,开门啊!” 原来是梦啊! 白曜惊出一身冷汗,抬手拭了拭头上的汗珠。 “巽杉,什么事啊,这么早。”白曜揉了揉熊猫眼。 “殷先生说想和您一起用早点,特意让我接您回殷邸。” “不去。”白曜作势要关门,“你走吧。” 巽杉眼疾手快,忙撑住了门,“殷先生天不亮就醒了,看到了网上的新闻,就立即让斯凌先生搬出去了。” 巽杉捏了把汗,实际情况是总裁先生大发雷霆,斯凌先生一言不发,两人今天早上是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听诺拉说,两人昨晚似乎...... “不去,你走吧。” “好的,我这就去把车开......啊?” 斯凌胡乱地揉了揉一头金发,歪着头狠狠瞪着镜中的自己,忽而又咧嘴笑了起来。 这样狰狞的自己,他是愈发瞧不上了! 想到昨晚的荒唐......多年来的夙愿,期待,梦想统统都实现了,可是,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醉得那么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得到了又怎样?真是可笑啊可笑! “斯凌啊,斯凌,真是可悲啊!” 他再次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几年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可事与愿违,到头来,越陷越深,对他的倾慕只多不少。 昨夜的疯狂过后,他一夜都不敢合眼,一直在他身边凝视着他,怎么都看不够。 可他一醒来就发那么大脾气! Honey,你就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了接通。 小朱说:“斯凌先生,殷先生已经让我将燕尾榫财团10%的股权转赠给了白曜。” “什么?” “殷先生原本占了50%的股权,老会长是20%,其他四位大股东也只是分别占了7%,6%,9%,3%而已,剩下的都是只得了零头的小股东。而白曜突然得了10%,一跃成为了燕尾榫财团的第三大股东了!董事会已经有了他的位置。” “你说什么?燕尾榫财团价值五十万亿美元,他居然这么容易就给了他10%的份额!” “要不是因为燕尾榫有规定,总裁至少必须拥有40%的固定份额,恐怕白曜还不止得到10%.” “……” “不过,殷先生不让告诉白曜,只是让周服暗地使计让白曜签下了名字,因为是英文版的,白曜估计也不太懂,就签名了,不过既然不想让他知道,那董事会他暂时应该不会出现.....” “那又有什么分别!” 咆哮着摔了手机,斯凌一怒之下把酒店房间所有能砸的物件都狠狠砸了一遍! “就算是父亲,也只是占了0.09%的股权而已。而我,最多不过是拥有婀什澜娱乐公司的一半股权,燕尾榫财团的股权我根本连觊觎的资格都没有。这个白曜,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知道白曜是谁。”房间的门被掀开,一个戴着黑帽子和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斯凌先生,您让我查的我已经查清楚了。” ☆、绝望 “请让开。”燕尾榫总部的二楼过道里,白曜竭力压制了情绪。 斯凌嘴角上扬,“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你不想听听吗?” 有趣? 莫说他那憔悴的面容和阴狠的眼神无不彰示着这不可能是有趣的事,就是真有,他们还没好到可以随便聊一聊有趣的事的关系吧! “对不起,我很忙。”白曜抬脚就走。 “是关于你哥哥白珏的。” “你想说什么?”白曜转过身来。 “就知道你感兴趣,来吧。”斯凌推开一间会客室的门。 “你知道Honey在美国曾有一位初恋情人吗?”斯凌抱着手随意靠在实木长桌边笑看着他。 “不是说我哥吗?怎么扯到总裁。” “看来你不知道啊。” “无聊。”白曜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白珏就是Honey的初恋情人。” 正一手握住门把手的白曜身子一凛,旋即他转头看了过来:“编故事也请你动动脑子,我哥怎么可能......” 他自然是不信,不过霎那间白珏的养父母说的那句话忽然在耳边炸响:“对方是上流社会的小少爷,你哥哥不愿意,可架不住......” 但……就算有这个可能性,也并代表就一定是,“你有什么证据?” 啪! 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被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白曜捡了起来。 照片? 如果是照片,想要用合成照片的方式来诬陷轻而易举,不过,这张薄薄的纸是什么? “DNA鉴定书,样本取自你和Honey的初恋情人的头发。” “荒谬!”白曜把文件扔向了斯凌,“我哥已经过世多年,而且早已......化作骨灰,你哪儿来的头发?” “Honey和白珏春宵一刻的那间卧室,他吩咐过谁都不许动里面的东西,几年了仍然保持着原样,找出一根头发来又有什么稀奇?哦。我怎么能进去是吧?当然不是我去拿的,忘了告诉你,这报告是从殷瑝的抽屉里拿的。” 就知道白曜会愣住,斯凌干脆拉了个旋转椅舒舒服服地坐下,“Honey宠过的男人中也包括你,想必你也知道,一般情况下他玩腻了就会扔掉,最长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对你跟别人不同?” 白曜缄默不语,但眼神还是瞟了过来。 “被他选中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与白珏有相似的地方。有的是眼睛,有的是脸,有的是嗓音......而你嘛,当然是哪里都像了。”斯凌发出怪笑:“因为你和白珏有血缘关系!” “......” “思念令人发狂,何况你是最像的那个。” 说了这么多,白曜居然没什么反应,看来该给他下一剂猛药了! 斯凌一步步靠近他继续说:“你见过殷邸主卧里的那个相框了吧!殷瑝的画像,那可是白珏亲手画的!” 画像? 白曜只觉得两耳轰轰,那副画像,那副殷瑝如珍宝般爱不释手的画像? 原来! “他为什么要逼死他?”这两个他都没有点名,斯凌当然都分辨得出这分别指的是谁,“不,他怎么可能舍得逼死他,白珏是自杀的。” “他没有逼死他?他不是要哥哥去死吗?”白曜怔怔地问。 哥哥的白人养父母说,哥哥是被逼死的,他的自杀并不是自愿的。 如果不是殷瑝......等等! 难道是老会长.....? “当年Honey尚年少,情爱对于少年人来说就是整个世界。自从爱上了白珏他整个人都变了,痴狂如疯魔,难以自制。偏你哥又是个倔强的,抵死不愿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Honey又是大张旗鼓地追求白珏,很快外界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白珏当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冷不防遭遇舆论的攻击,声名一落千丈,从高高在上的音乐神坛的巅峰重重的跌了下来。 从那以后,白珏就恨上了Honey,可他越是划清界限,Honey就越想得到他,终于有一天,他用了......强。 这件事让老会长知道了,他立即飞到美国,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软禁了白珏。 可是Honey哪里肯,他大闹了一场,不惜以死相逼,老会长经历了丧子之痛,只剩下这唯一的孙子,实在拗不过,只好勉强放了白珏。 Honey大喜过望,想着继续软磨硬泡让老会长答应他和白珏交往,可还没等到老会长点头,白珏自杀的消息就传到了Honey耳中。” 白曜攥着手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下去。 “可惜啊,罕见的音乐才子,他怎么都接受不了与同为男人的至交好友......度过的那一晚,我猜,对于他来说,这便是不可饶恕的奇耻大辱,与其再面对更恶劣的耻辱和舆论的压力,死,也是一种很好的解脱了。” 斯凌已经掩门离开,白曜还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出神。 白珏认为这种事是奇耻大辱,可事到如今,他却能理解殷瑝了。 回望他与殷瑝的经历,这段感情是以伤害开始的,又是以伤害维持发酵,看起来他冷酷不讲道理,实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保护与爱恋。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白曜忽然又自责起来。 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能理解殷瑝,白珏却不能!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陷了进去...... 反观白珏,他从头到尾都是排斥的,他是绝对反感这种关系的!殷瑝的爱慕反倒成了杀害他的武器,虽然伯仁不是他杀的,但却因他而死! “我居然跟害死哥哥的凶手同床共枕这么久!”白曜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公司花了大价钱挽救了摇摇欲坠的婀什澜,看来斯凌先生是正宫无疑了。”会客室外传来低低的嘈杂声。 “你才知道啊,昨晚的新闻看了吗?就是总裁跟斯凌......咳咳,都传遍了,正宫的位置铁定了。” “唉,要是总裁看得上,我也好想去爬一爬那龙床啊,别的不说,以往被他甩了的那些,光是分手费都多得吓死人!” “得了吧你,谁不知道总裁最爱的是美国那位死去初恋情人,你自己照照镜子先,看看与人家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没有!” “不像又怎样,斯凌也不像啊,还不是一样......” 嘭! 会客室的门突然被踹开,白曜推开两人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雷声轰鸣,闪电频频。 车直接停在了殷邸外边,一跳下车,白曜就直奔客厅。 “白先生,您回来了?”诺拉正想打个招呼,问他中午想吃什么,还没开口,人就上了二楼,看着不太对劲,她连忙转身拨通了电话,“喂,昔小姐,麻烦帮我转一下殷先生......” 当诺拉跟着上了二楼主卧时,正好撞见白曜把殷瑝的画像愤怒地摔在地上! 哗啦一阵脆响,相框的玻璃变成了碎片。 从没见过温文尔雅的白曜发这么大脾气,诺拉吓得连尖叫都忘了,“白...白先生,这副画像很珍贵,您这样殷先生会很生气的,您不要,不要......啊!” 撕拉一声,从玻璃碎片中扯出来的画纸被撕成了两半。 白曜两眼发红,嘴唇都咬出血来。 眼角有泪水滑落,他口中喃喃:“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一个替代品,唯独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泪眼朦胧地盯着那两半残存的画像,愈发觉得刺眼,骤然暴怒之下,他突然龇牙欲裂地将它们撕得粉碎! “白先生!” “你走,让我静静。” “可是......” “你走!”白曜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他无助地靠着床屈膝滑向地面。 委屈,憎恨,还有一种莫名的空虚袭上心头,直逼眼眶,他再也遏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 “真是疯了!” “争风吃醋?” “居然不是恨他?而是吃醋?” “吃哥哥的醋?” “白曜,你还是不是人!” “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乌云遮天蔽日,伴着一阵阵愈发密集的滚滚雷声,暴雨骤降,雨水和暴风狠狠拍打着窗户。 别墅外的竹林被吹的沙沙作响,大片大片的芭蕉叶也不由自主被雨水淋地啪嗒乱响。 白曜没有察觉到脚步声,直到他看到了殷瑝的脚尖出现在眼前。 他将埋在膝盖上的头缓缓抬起,认真的看着殷瑝:“你说,我究竟,是不是哥哥的替身?” “谁告诉你的?”殷瑝单膝跪地,抬手去擦他脸上的泪痕。 白曜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如果他还在......” “他已经不在了。”他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是说,如果?” “我不否认刚开始确实是因为他我才对你起了心思,可是,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同吗?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一连追问,殷瑝却哑然。 室内一片死寂。 “你怎么不回答?”白曜死死地盯住他,绝望地说:“好,我来告诉你,我们,从此,便是仇人的关系!” “白曜!” “我居然跟仇人耳鬓厮磨这么久,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眼睁睁看着白曜跑了出去,殷瑝忙追上他拉住,“不,你听我说,我只是,只是......” 白曜大力地甩开他,他又不依不饶地紧紧拥住他。 “那是我哥!”白曜哽咽着说:“他曾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些年,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殷瑝,我恨你。” 殷瑝无可奈何地望着决然冲进雨中的白曜,直到他开着车飞快地逃离了自己的视线。 黑压压迷蒙的天空下,车在冷冰冰的钢筋水泥做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乱转着。 淋了雨,吹过冷风的白曜终于冷静下来,但胸口跟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手机响了半天也无心接听。 只不过,一直不接也吵得慌,他忍无可忍地一打开就吼了句:“赵桓,你有完没完!” “老大,你终于接电话了,出事了!” ☆、间谍 刚刚还是倾盆大雨,这一刻又烈日暴晒起来。 白曜扯了扯贴在身上快要被捂干的黑色条纹衬衫,伸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里边的吵闹略一停顿。 “Milonga,你终于肯露面了啊!” “这次的事你打算如何回天?” “喂,你不是跟总裁有一腿吗?快去求他啊,别把我们都拖下水!” ...... 哐哐! 白曜随手抄起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重重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桓那家伙早就慌了,一紧张就颠三倒四的,什么都没说清。 “哟,装的挺像啊,琥珀相机设计泄露不是你干的是谁?”企划部陈经理率先指着他的鼻子说。 “设计泄露?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白曜此刻的语气更是带着明显的火气,囫囵扫视了一圈,发现围了好几层的人堆里还坐着个熟人,“冯厂长,怎么连你都来了。” “呵呵Milonga啊,我是很相信你的。”冯厂长的小眼笑成了一条线,“放心吧,我是来挺你的。” 一段时间没见,冯厂长居然更加胖了,似乎也更加亲切了,白曜神情稍缓,“谢谢,对了冯厂长,你那边积了多少库存?” “别提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上市,产线这边最近24小时日夜不停地赶工,仓库都积满了,在制的数量还没出来,库存已经有300万台成品了。” “什么?这么多?怎么会?”白曜失声地说。 “我这边的原材料和包装材料数量也不小。”采购林经理补充说。 “多少?”白曜问。 “部分原料准备时间长,有的提前两个月就备下了,时间仓促,我这边的统计数据也还没出来,连着产线上在制和路上运输以及仓库的,初步估计塑胶粒有接近上百吨,其他金属零件稍微少一点,但至少也有260万套。” “还有包装材料......” “我们自动化设备部门照着你的规划也已经投入了......” “模具,还有我们模具......” …… “安静!”白曜十指插入漆黑的发丝胡乱地揉了一通,“有谁知道现在市场上什么情况?” “市场已经被山寨货占领了。”周服焦头烂额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忙踏入会议室,“那些山寨品功能比不上咱们,可是胜就胜在价格低廉,而且外观还是高仿,今天人家就已经在世界各地上了市。本来相机市场就小,被这么一搅就什么都没了。” “凭什么?”营销部苏副经理大声吼着,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咱们辛辛苦苦这么久,凭什么让他们捡了大便宜!” “要不贱卖?”不知道谁低声说了句。 营销部苏副经理失笑:“这时候卖给谁?等我们上了市反而还成了他们的山寨货了,怎么卖?” “这还有天理没有!”冯厂长急得撸起了袖子。 “等等。”白曜忽然打断了他们,“我的产能规划不是今年的需求总共才一百万台吗?怎么会有这么库存积压?” “什么?你的规划是今年4千万台啊!你在说笑吧?”企划部陈经理反驳。 “四千万?开什么玩笑,我跟丹尼尔早就谈好是一百万台,一年后的需求只会更低,我怎么可能会给你们那么大的需求?而且,这才开始大批量生产多久,怎么有这么大的产能?你们到底开了多少条产线?” “……” 这倒提醒了周服,他也记得是一百万台的需求,难道被人动了手脚?最近是有点飘飘然了,看来是被人钻了空子…… 急忙打开电脑,周服立即把当时的邮件都找了出来,“Milonga,你好好看看,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白曜埋头一封封细细地浏览着,周服示意大家都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积压的库存。丹尼尔那边客户的高层还没有指示,怕是他们那边也乱了,咱们现在正好人都在,都说说要怎么处置吧。” “我会看看原料那边供应商能不能帮忙吸收一部分,有些原料可以公用的我再找手机事业处那边看看能不能转给他们使用。不过半成品就不行了。”采购部林经理一边说一边已经拿起手机打起电话来。 “当废铁卖吧!”企划部陈经理说,“反正公司早就不想要相机这块了,正好。” “废铁?那连骨头渣渣都收不回来!”周服没好气地回敬。 “重工呢?”有人建议。 “说的容易。”周服说,“除非是细小的变化,可是山寨都有了怕是要设计变更吧。设计变更可不是个简单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周期会更长,更麻烦,投入的资金还会更多,并且还无济于事。等你重工一台一台改完了,人家山寨货都卖到下架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是要等着赔偿和辞退吗?” 会议室立即炸了锅,七嘴八舌地吵个不停,事情没有解决反而更乱。 不过吵了十多分钟过后他们还是达成了共识:“Milonga,你是项目负责人,你说怎么办吧!”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集在白曜身上。 白曜正专心看邮件,他与所有人的邮件往来发送的时候都会连带着抄送给周服,这时候他也看得差不多了,心里大概有了底。 最近因为斯凌的出现,他确实有些松懈,量产会议他也没顾上开,直接邮件上附件通知而已。但是松懈到把这么重要的需求量写错,还错的这么离谱也太奇怪了!居然安排下去开了两到三倍的生产线,机台原料零件等需求量也大的离谱,这么混乱的量产规划表居然都没有人提出质疑? 恐怕是因为介于自己和殷瑝的这层关系,没人敢过问…… 可是,明明没有印象写出了这些数字……“我......” “都还没弄清楚是哪儿的问题就让Milonga出来顶包?证据呢?”周服身为项目经理,对这种事极其反感,何况还是对白曜,白曜是谁啊?那可是他的命! “又没说要你负责,你急什么?”便有人接话。 “就是,谁不知道Milonga跟总裁那什么......还是你从中搭的桥,你这么包庇他,难道是得了什么好处?” “你们......”周服一时被激得脸红到了脖子根。 “那什么,是指的什么?”一旁的冯厂长一脸懵逼地插了句。 白曜的脸上便有些不好看。 幸好这时候没人回答冯厂长。 “Milonga嫉妒斯凌先生,因妒生恨,什么事干不出来,搞不好他还是商业间谍呢!” “就是......” 这一说冯厂长更懵了…… 竟然提出了商业间谍,再说下去怕还有更不像话的,白曜突然站了起来,“我是项目负责人,出了问题,理应我负责。”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白曜环伺了一遍拥挤的会议室,“但是各位,我并不是......” “不是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白曜当然已经知道是谁,只不过他仍然保持着背对的样子没动,但周围的人早就站了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殷先生。” “殷先生好!” ...... 周服笑得跟朵向阳花似的,开会前他就打了电话给总裁,来得可真快啊! “Milonga!”这小子什么态度,周服忙强行扶着他扳过他身子正对着总裁。 “就这么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让诺拉给你撑把伞。”他递过来一个精美的手提袋,“给你带了套衣服,快去换换。” 然而白曜并没有打算接。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在场众人都恨不得会穿墙术躲到外边去。 这时候只能以咳嗽的方式来掩饰尴尬了,尤其是周服,他佯咳了半天咳得嗓子都干得冒烟了都没能让白曜开窍,只好恨铁不成钢地幽怨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说完,殷瑝伸手将白曜拉得近些,低头将自己的额头压在白曜的额头上。 “你干嘛?”白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先不说这儿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算是分手了吧。 以后,可就是仇人的关系了。 “殷先生,请自重。”他垂着眼眸看向别处。 殷先生? 殷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身侧握着手提袋的手渐渐攥紧。 “琥珀相机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白曜扭头看着众人说。 原本看总裁对Milonga的态度以为这事怕是要被扭转局面,结果Milonga不仅没有撒娇或甩手走人,反而自己坚持揽下了责任,一时间大家都朝白曜望了过来。 “我会负责,但,我不是什么商业间谍,殷先生,我......” “我知道。” 三个字而已,却如同定海神针,白曜的心一瞬间便安稳了。 百叶窗落下,隔绝了外界探究好奇的视线。 “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把干衣服换上吧。” 看白曜不理会,殷瑝决定帮他换。 手才碰到他的肩,白曜就避开了。 “从设计图到一次次完善的样品,无论哪个环节我都严防死守,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生产线我重重隔离,进出也有扫描防止夹带……凡是接触产品和设计的不管是谁都是利益共同体,不用我说大家也十分小心,就连我自己睡觉都......” “睡觉?”殷瑝接过话头,“你在家里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什么设计图之类的。” “不。”白曜突然愣住,“我带回去过一次,我的公寓......” “家里来过什么人吗?” “有......”虽然只来过一小会儿。 “谁?” “......”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殷瑝靠过去作势要抚摸他苍白的脸。 白曜转身就拉开了门,“这是我的事,不劳总裁先生费心。” “白曜!” 白曜没有停下,径直下了电梯。 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活着 酒吧的包房里,狄云摆摆手让其他人先走。 “是不是你干的?”白曜冷冷地问。 “难得你肯来找我,过来坐,想喝点什么?威士忌还是鸡尾酒?” “......” 狄云抿着唇笑着去搂他的肩:“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我只要你说,是,还是不是。”白曜突然揪着他的衣领。 “你指的什么?”狄云笑容不改,反而低下头去亲他的额头。 “你心里清楚。”眼看就要被亲上,白曜忙放开他站开几步。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为什么?多少人为了这个项目熬费心血,相机事业处眼看就能扳回局面,你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吗?” “有多重要?”他的小白居然这么大声质问他,狄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关系到你平步青云?姓殷的承诺的吗?” “别转移话题。狄云,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因为我看不惯那姓殷的,因为他抢走了你!在燕尾榫,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可在我眼里,他狗屁不是!”狄云开了瓶威士忌猛灌了几口,“先前,我曝光了你们的关系,原本是想逼你离开他,那样我就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白曜苦笑了两声,“狄云,你还是太低估他了,你以为真能躲得掉?他有多大的势力你我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他,就是一头雄狮,而你我,不过是渺小软弱的虫子而已!” “不许你把自己说得这么低贱!”狄云猛地把酒瓶搁在桌面上,“不管怎样,这件事以后,你也难在燕尾榫立足了吧?” 至少这个目的是达到了,狄云还想说什么,包房的门就被踢开了,正想问候哪个不长眼的祖宗十八代,一看是警察,骂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哟,哥儿几个是走错了房间吧?”狄云快速地将白曜拉到身后。 “执行公务。”带头的警察将证件亮了出来,“白曜,有人起诉你泄露商业机密,现在以商业间谍的重大嫌疑人的身份逮捕你。” “什么?”白曜一脸惊骇,“我没有,我不是间谍!” 殷瑝不是相信的吗?他今天说的是相信的意思吧? “带走!” 一声令下,两个警察迅速推开狄云将手铐铐在了白曜手腕上。 “你们不能乱抓人,不是他,是我,你们抓我,快抓我啊!”狄云挡在警察面前不许出去。 “你要妨碍警察办案?”带头的警察拿枪指着他的鼻子。” 枪? 狄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们个个都配着枪,如果真动起手来,他确实没有胜算,到时候只怕帮不了白曜自己也搭进去,那可就真的完了! “小白,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一路追到酒吧外头,又眼睁睁看着白曜被推搡着进了警车,纵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狄云,第一次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狄云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槐树,谁知刚发完脾气又被撒了一身树上残留的雨水和泛黄的槐花,登时火冒三丈! “妈的!姓殷的真他妈一点情面也不留,还真敢告小白!” 商业间谍是个什么罪名? 不过既然牵扯到法律,本来就没读过多少书的狄云还是拿不太准接下来要怎么做,毕竟涉及到白曜,他自己平常受委屈装孙子倒没什么,怕就怕毁了白曜...... 怎么办? 怎么......“戚小姐!对!” 狄云发了疯似的随便拦了个车就忙忙地往海德拉集团去了。 燕尾榫总部。 虽然殷瑝不在,斯凌一个人在总裁办公室也不觉得憋闷。 告知了白曜是替身的事实,斯凌之后也打听到了他去找殷瑝大吵了一架,现在嘛......想必两人也该决裂了。 斯凌一脸轻松不慌不忙地从顶层下去二楼,看看殷瑝追到白曜所在的办公室去能不能按自己预想的那样吃个闭门羹。 叮咚一声,电梯打开,斯凌施施然走了出来。 哎?这不是二楼,是三楼的手机电子事业处。 反正心情好,不如走路。 斯凌耸耸肩穿过身侧的消防通道入口,一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因大楼很高,通常办事都会走电梯,本来以为楼梯会很安静,踏进来才知道也不尽然。 下边转角处似乎有人在打电话。 “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举报了Milonga Bai......这时候啊,应该已经抓到警局里去了......慌!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殷大总裁走路那么快!是是是,那小子就是个祸水......呵呵,这么大的家业给殷瑝确实是白瞎了,做生意还得您这样持重的才行......” 那人还在继续小声地说着,斯凌已轻手轻脚往后退了出去。 “殷先生?”警察局长满脸堆笑地伸出手迎过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带走白曜。”殷瑝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在哪?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警察局长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臂,笑得更卖力,“哟,您的人我们哪敢为难啊!他现在好好的啊。” “那就带路,我要接他回家。” “呃......这恐怕不行。”警察局长抹了一把汗。 天神掐架,凡人遭殃啊! “怎么不行?把这个案子撤销不就行了吗?” “撤销是可以,但是必须要起诉的那个人来撤销。” 说到起诉的当事人,“究竟是谁去报的案?” “不知道哇!是匿名的,落款只写了个‘燕尾榫一个员工’。” 殷瑝转过身看着他。 看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刚才他亲自打电话跟丹尼尔那边的高层打了声招呼,对方一听是他亲自打的态度也还算恭敬,而且他们也在内部调查,暂时都没有来得及查到燕尾榫这边,怎么忽然就有人去把白曜给告了,而且还是以燕尾榫的名义......“那我先把他保释出来总可以吧。” “要是在平时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个案子上头死咬着的,我们这些在底层混的,无权呐。”警察局长看了眼四周低声说。 “上头?”殷瑝眼神微凝,“哪个上头?” 警察局长搓搓手,摇摇头不肯说。 难道是祖父? 殷瑝猛然想起之前祖父曾软禁白珏以及单独把白曜带走的前科,他深知自己的脾气会跟他闹跟他要人,索性这次把白曜关进牢房让第三方来管着...... 想到这他立即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就见老爷子身边的老程已经拨了过来,“果然是你们,你和祖父又在唱什么戏!”他咬牙切齿地吼了句。 “戏?”老程大呼冤枉,“没有啊,小少爷。出什么事了吗?哎先别说了,会长晕倒了,这次挺严重,您看能不能现在赶过来。” “晕倒?又不是第一回,有你就够了,还要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老程顿了下,说:“小少爷,有件事......过来再说吧。” “好。”还说不是他们!吞吞吐吐的,都此地三百两了! 殷瑝扭头让巽杉马上进去警局关照打点一下,他自己开车先去医院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燕尾榫名下的医院里,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老程看到殷瑝匆匆而来忙起身相迎,“就是在这里边。”他回望了眼监护室,“这回,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往常那样熬过去。” 殷瑝左右扫了几眼,过道里站满了祖父的心腹,老程两眼红肿,似乎哭过,看上去倒不像装的,难道怀疑错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老程扭头问他。 “没什么。”殷瑝双手插兜,背靠着墙抬头望着天花板,“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程悠悠叹了口气,“气的。” 殷瑝冷笑一声,“我还没找他理论,上次的事也没追究什么,他生的什么气!” “你要理论什么?”老程是最了解老爷子的人,听殷瑝这样说实在为老爷子打抱不平,也顾不得语气好听不好听了,“小少爷,你已经有了白曜,难道兄弟两个你都要吗?” 兄弟? 白珏? “你干嘛要提他?”毕竟过世这么久了,他不希望其他人还拿出来议论,尤其还是带着这种恶劣的态度。 “怎么不提他?就是他把会长气倒的!”老程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殷瑝有些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不知道?”老程的表情如同见鬼:“白珏今天找上门来挑衅......” “你说什么?”殷瑝的瞳孔放大,心脏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 “我说,白珏,没死。不仅没死,他还特意来老宅数落会长的不是,把会长给气倒了。” 空气似乎凝结了,挤满了人的过道里鸦雀无声,殷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没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老程点点头以示肯定。 手机就在这时侯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巽杉。 殷瑝划了好几次才划开了手机,“殷先生,白先生他,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别走啊~~~~求收藏啊喂~~~~~~~~么么哒! ☆、接近 “不见了?什么意思?”殷瑝有一瞬间的大脑缺氧。 身为总裁的保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这位主人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巽杉回答的声音都变了调:“您......您刚才离开之前不是让我进去警局关照一下白先生吗,我进去的时候白先生就已经不见了。我当时也急了,立即要求查监控,这一查才知道是有人假冒警察带走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查到......” “马上去给我找!”殷瑝挂掉电话,扭头横了老程一眼。 老程当即就明白过来,他一脸无辜地连连摆手:“小少爷,会长已经很久没有干涉您的私事了。” 祖父那人虽然有时候偏执,但如果是他做的,就一定会承认,这样一想,殷瑝很快就打消了疑虑。正火急火燎地要跑,重症室的门开了。 “程先生,会长醒过来了。”医生摘下口罩,一面轻手轻脚地关好门。 殷瑝舒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医生忙叫住他:“殷先生,老会长怕是再也经不起大的情绪波动了,您还是进去看看吧。” 殷瑝身子一凛,步子再也迈不开了。 略进了些粥,老爷子恢复了些体力,自家孙子破天荒在病床边陪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活久一点的好。他示意老程把他扶起来坐着,又扯了两个软垫子在背后靠上,抱着手像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盯着殷瑝:“唔......心在曹营,身在汉。” 殷瑝:“......” 噗! 老程实在没忍住,拍拍老爷子的肩:“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老爷子早就看出了些端倪,但面上不显,“有什么不同?”他也跟着老程和煦地笑着。 殷瑝仍然看着自己的脚尖,房间里的空气就要凝结成冰。 “你小子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平时杀伐果断的样子呢?”老爷子还是问了出来。 “他不见了。” “哦?”这个他指的是谁,老爷子马上就猜到了,“老程,派人去帮他找找。” 老程立刻就出去打电话,一点都没有耽搁,殷瑝一脸质疑:“你要帮我找他?你不是......” “此一时彼一时了。”老爷子自己缓缓翻过身背对着他合上眼:“你走吧,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不会怎么样。” 殷瑝怔愣了一会,突然就冲了出去。 “兔崽子!就这么扔下我不管了!” 才进门的老程一听就哈了一声,“才不是!小少爷嘴硬心软,他这是有急事呢,况且你不是缓过来了吗!” 老爷子闷闷地哼了声,过了两秒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床头扭头看向老程,“不对啊!” “什么?” “他怎么不问白珏?” 两人一齐看向病房门外,此时殷瑝早就没了影。 他一到停车场就碰见了斯凌在下车。 “Honey,老会长怎么样了?”斯凌一口气跑到殷瑝身边。 “暂时脱离危险了。”殷瑝一脚踏进车内。 “你去哪?” “找白曜。” “我也去。”斯凌迅速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天快黑了,殷瑝心里愈发沉沉。 车子已经离开医院有一段距离,但要往哪个方向找殷瑝也没有头绪,通常事情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他自己只消等着就行。可这次,他没办法静静地坐着等。 手机一响,他马上按了扩音,“巽杉,是不是查到了?”刚才他已经打过一次电话,巽杉把该查的都查了一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看起来个个都没有嫌疑。一开始他以为是老爷子,排除后他怀疑是绑架勒索,毕竟他和白曜的关系早就不是秘密。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要是勒索的话早该有所行动,所以这一点也排除了。 他想了想,前阵子戚月曾对白曜暗杀过,被他警告以后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动作,这也太不像她的做事风格。所以,不管他的直觉还是他久经商场的经验来推断,这事是戚月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交待了下去重点去查戚月。 “谁是巽杉?” 轰地一声,似乎一个响雷当头一击,殷瑝的大脑瞬间失去了对行动的控制。 电光火石间,宾利就要撞上高架桥墩! 看情势不对,斯凌忙倾身抓住方向盘避开...... 总算刹住了车,惊魂未定的斯凌侧头望着殷瑝:“Honey,怎么了?” 殷瑝猛地吸了口气,“白珏,是......白珏!” 斯凌顿时惊了! 先前殷瑝不止一次说过看到了白珏,他只当是幻觉或认错了人,这次连电话都是白珏打的?这也太......灵异了,“白珏?你说是...白珏打来的吗?” “斯凌也在啊?” 还真是! 斯凌头皮发麻,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既然都在,怎么不回答。” “你......真的是白珏?”殷瑝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我的声音你分辨不出来了吗?你已经忘了我吗?” “怎么会忘。”殷瑝强压着内心的震撼,尽量让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抖。 “没忘?那你怎么有了别的男人?你不是说,我死了你也不会活着吗?” “我......” 一阵死寂过后,白珏冷哼一声,“白曜在我这儿。” “什么?”殷瑝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机。 “你紧张什么?他是我弟弟,难道我会吃了他。”白珏的音调如同鬼魅。 不会吃了他? 殷瑝说什么也不信,“你们在哪儿?” “你猜!”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白珏拉上酒店的窗帘,转身看着殷瑝和斯凌,以及他们身后那群乌云压顶般持枪的保镖们,赞赏地点点头:“燕尾榫的主人也不是白当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到这儿来了。” 有了他的电话,目标缩小了很多,查起来便也方便得多,殷瑝没有多说,他扫了眼空荡荡的客房,直接切入主题:“他呢?” “你难道不该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吗?”白珏一步步逼近殷瑝。 殷瑝抬眼看了过去。 仍是那般惑人的微笑,举手投足间还是带着一种能融化一切隔阂的温柔。除了皮肤黑了许多,整个人依旧丰神俊朗,只是那双灵动的黑眸中似乎多了许多与他气质相悖的凌厉。 一种熟悉的情愫涌上心头,殷瑝犹豫一瞬,抬手抚上白珏的脸。 是温热的,活生生的! 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白珏! “殷瑝,想我吗?”白珏及时拉住了他缩回去的手,将他的手牵引着重新覆到自己脸上。 总裁带着他们操家伙去营救白先生,保镖们已经做好了要与歹人拼死一战的准备,陡然看到‘歹人’的这个亲昵的举动,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斯凌在震惊之余也注意到了这个,他示意他们退出去,自己亲自去把门带上,再回头,白珏已经勾着殷瑝的脖子抱住了他。 “你真的是白珏?”最反感殷瑝的就是白珏,这个人怕不是假冒的吧?斯凌板着脸一把将他从殷瑝身上拉开。 “斯凌,你还是一点没变,可惜啊,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你。”白珏索性坐到沙发上有恃无恐地喝起了咖啡。 “到底怎么回事?”直到这时候殷瑝都觉得这或许是场梦。 “事情是我假死,骗了你和你家老爷子,就是这样。”白珏搁下咖啡,翘着腿看向他。 “你刚刚为什么......” “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白珏温情一笑,“当初我被养父母带回美国以后,他们对我和他们的亲儿子大不相同。杰森比我年长,又比我高大得多,平常没少欺负我。可是我却很粘他,为什么? 因为他认识你---燕尾榫的未来继承人。我必须缠着他才有机会接近你。” “你……接近我?”殷瑝有些茫然,那时候不是他想方设法地接近白珏吗?怎么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食言 要是在多年前白珏一定会避开殷瑝的目光,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心思。 不,不仅避开,还会厌恶地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白珏的笑一点点散去,直接忽视了殷瑝的疑问,“为了能认识你,我比常人努力百倍千倍!甘心忍受杰森的各种刁难......终于有一天,我成功地引起了你的注意,我发现你似乎对我非常感兴趣。当时我高兴坏了,甚至憧憬了无数我余生的种种可能!” 带着几分追忆,白珏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霎时透出了寒光,“可就在我做着美梦的时刻,养父养母给了我当头一棒。他们说生意遭逢巨变,不得不宣布破产,这样一来,本来富庶的豪门一夜之间就落魄到了普通人家的地步。他们虽然明说,但我已经听出来了,他们要缩减两个孩子的教育经费。骑马,击剑,高尔夫等等所有的贵族私人教育课程要全部取消,只留下了一门钢琴课。他们的意思是,钢琴课给杰森,我不必再学了。 可是,钢琴是我的命,没了他,你还会注意到我吗?我每次去参加你别墅举办的派对,你都会跟我滔滔不绝地谈论钢琴,因为钢琴,你甚至挽着我的手强拉着去你卧室聊通宵...... 就在我纠结着要如何说服养父母时,杰森却异常地愉悦,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得意地不得了,也就是从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杰森,对你有另外一种意义的喜欢。哼,我一气之下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然后,杀了他。” 殷瑝尚处于杰森曾经有这样想法的震惊,就听到他说失手杀了杰森,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杰森是你杀的?他...他不是自己不小心......”斯凌惊骇地张大了嘴。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说起杀人似乎在谈论天气般随意,他的眼神未免也太过平静了。 白珏直接忽视了他们的反应,语气轻松,“我还要谢谢他,正是因为他死了,我那养父母才不得不对我加倍地疼爱,不但竭尽全力供我进修钢琴,还把为数不多的钱都省下来给我买各种演出的礼服,真是比亲儿子还亲!” 两人都震在原地没动,白珏觉得他们呆呆的样子很好笑,耸耸肩笑了两声,“言归正传,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得到了良好的教育,故而有了我在钢琴上的成就。殷瑝,我好不容易才混出了名堂就被你轻而易举地毁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没有人回答他。 “不,你不知道。不仅完全不顾我的感受,你还对我做出了......那种事!”白珏专注地看着殷瑝,殷瑝此刻眼神涣散得像一盘散沙,什么也看不出。 他顿了一下便继续说了下去:“谁知道,这一切被你别墅里的一个佣人看见了,你对我为所欲为的整个过程,她不仅看到还录了下来。” 殷瑝猛地扭头对上他的双眼,“你说什么?谁?” “名字我早就忘了。我只记得,她趁你出去的那一小会儿威胁我,要我给她一笔巨款。当时我吓得六神无主,害怕极了,你无法想象我有多绝望!好不容易挤进了名流圈子,这事要是一曝光,我就全完了!”白珏扯起嘴角邪笑两声,“于是,为了自保和永绝后患,我立即偷了你家保镖的枪,杀了那个女人,砸了她的相机!殷瑝,为了你,我杀了两条人命!” 白珏低头认真搅拌着咖啡。 “你怎么不告诉我?”殷瑝问。 “告诉你,你听的进去吗?我当时苦苦哀求你,求你不要,你听进去了吗?” 殷瑝:“......” “杀了那个女人以后,我更害怕了,回想我是如何从云端跌到了地狱,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我就对你,动了杀心!” 殷瑝浑身一颤:“你......曾想过杀我?” 白珏不置可否:“只要杀了你,我就不会再继续错下去,只要没有了你,那些让人难堪的绯闻就会自动消失。”白珏再次迎上殷瑝的眼:“于是,我把枪口远远地,对准了你的后背。” “那你......为什么没杀了我?” “被你家的殷老会长发现了。”白珏摊着手说,表情十分无辜。 “祖父没提过这件事。” “哦?看来他比我想象地更疼你!他不仅没告诉你,而且也没当场杀了我给你除去后患,他把我关了起来。” 白珏冷哼一声,“但没多久又把我放了。我想不通他什么意思,也无暇去想。你家殷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他绝不会真的放过我。思来想去,我除了假装自杀别无他法。” “你是怎么做到的?”斯凌显然更好奇这个。 “这重要吗?”白珏白了他一眼。 “后来你去了哪?为什么没来杀了我?” 后来?白珏一想起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就一阵心酸,“后来,我是想去杀你,可你家老爷子派人把你防的密不透风,而且那时候斯凌不知道怎么了,一天到晚的缠着你,我根本无从下手。暗地观察了一阵子,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似乎是移情别恋了。不仅没有出席葬礼,连墓地都没来印个脚印。还有,你曾说过要是我哪天死了你也不会独活,结果呢?”白珏自嘲地笑了笑,斜睨着殷瑝:“你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成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企业家。” “他自杀过,被我抢救回来的。”听到这里斯凌忍不住解释:“那时候老会长才经历了丧子之痛,面对孙子要死要活顿时就被气的住了两个多月的医院,Honey在床边一直守着,这才放弃了再度自杀的念头,按老会长的要求回帝国继承家业,而且......” “是我没履行承诺,对不起。”殷瑝突然打断他说。 死,很容易,但他死了,祖父怎么承受的住。他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祖父有了曾孙依靠,他到那时才能了无牵挂地去天堂陪自己心爱的人。 等他回到帝国,接手了整个燕尾榫以后,才发现,想随便也随便不了,他对女人根本......这事就这么拖到了现在。斯凌要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可现在说这么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没有兑现承诺的事实。 白珏微怔。 他并不是真的怪殷瑝没有陪他一起死,相反,他还很庆幸他没有。 当他听说原来殷瑝真的为他自杀过,并没有食言,即便再气这时候也消去了大半,胸中多年来的空虚似乎一下子就被一种暖洋洋的物什瞬间填满:”原来你对我用情这么深。”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殷瑝压下胸口蔓延的情绪。 怎么过的? 天知道。 养父母替他瞒着知道他是假装自杀,生怕暴露,故而这几年几乎没怎么联系过他,陡然有人问起他是怎么过的,白珏眼圈一红,深深吸了口气。 ☆、狠揍 白珏眼神空洞,提起这几年的生活不禁感慨万千:“你离开美国以后,我看殷老爷子已经彻底相信我已经死了,放松了警惕,我终于找到机会也离开了美国,去了苏门答腊。日子过得很快,公众渐渐遗忘了‘白珏’这个名字,事情慢慢冷却下来。一年后我又辗转去了日本,从此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哦?你放得下名利?为了接近Honey你不惜把杰森都杀了,这几年你真的生活得像个普通人?”斯凌挑眉说。 白珏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说的不错,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的确放不下名利场的风光,放不下上流社会奢靡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离开苏门答腊的原因。本想着去了日本,用新的名字重新开始,等我东山再起只要不太过张扬引起燕尾榫的注意,日子应该也不差。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白珏单手撑着额头,摇着头苦笑:“我竟然...竟然抵触女人!” 殷瑝愕然的瞪大了双眸,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珏闭上眼无奈地吐了口气,“在日本待的这两年里,日子过的异常地平淡,平淡到寂寥,寂寥到我会时不时想起你。起初我试着交往过几个男人,果然印证了比起女人我对男人更有兴趣的发现。一开始还比较新鲜,那感觉...就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可是,没有一个能长久。因为......到最后我心里放不下的还是只有第一个男人!” 语气逐渐狠厉,白珏每次想到这一点就狂躁地想杀人!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的第一个男人,他是噩梦!是毁了我美好人生的魔鬼!这两年,我无时不刻地这样提醒着自己。” “提醒?”斯凌闷声冷笑,“有用吗?”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凄厉又诡异的冷笑。 “你果然是过来人。”白珏再次笑了:“忘记是从哪天开始,我迷上了新闻。不管是财经还是娱乐方面,只要是关于我在乎的那个人就一条消息也不会放过。” “既然都这样了,你怎么不回来找我?你知道我......” 我有多想你! 殷瑝本想说这句,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又咽了回去。 白珏脸色一沉:“我‘死’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来哭过一回,你接管燕尾榫以后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勤,我哪敢去找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说我是个疯子!”白珏认真地观察着殷瑝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殷瑝被他看得心虚,垂眼望向室内的另一扇门,并没有解释什么,白珏顿了片刻,又继续说:“就这样默默关注着,可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新闻里出现了一个跟我长得非常像的人!我从一开始的震惊,仇恨,变成了愤怒!因为我认出了他,那人是我的弟弟,白曜!” “原来,是因为他。”斯凌语气带着讽刺。 白珏冷哼一声,眼神透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视:“他是当初我养父母放弃的那个,他的存在本该是我的污点,他本该一辈子平庸或落魄地活着,拟或死亡,可现在他竟然完完全全,代替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殷瑝不解:“你说清楚一点,你的什么位置?” 房间里再度响起了诡异又苍凉的笑声。 白珏大笑着走到殷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很可笑吧?我白珏,居然爱上了你!” 笑声突然消逝,他缓缓将自己下巴搁在殷瑝肩上,哽咽地说不出话。 殷瑝心头一动,抬手想要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看着新闻里你和他亲吻的画面,我心痛地想哭。殷瑝,你不是说爱我吗?”白珏泪眼迷蒙,仰起头双手攀上殷瑝的脸,专注地望着他。 殷瑝没有推开他,似若有所思,看不出喜怒。 “机场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白珏点点头:“据我观察,白曜似乎是你宠得最久的一个,你对他是动真格的吧?我实在气不过,这才来了帝国。那天我一下飞机就碰到了你,我当时很生气,没跟你相认就走了。” “那后来呢?你也没来找我,反而我又在宴会上......” 他还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白珏没有给他机会:“殷瑝,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白珏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暗暗惊叹自己当初怎么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好,这么让人着迷,越是多看一眼,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微微一踮脚,他在殷瑝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殷瑝低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 场面陷入沉默。 白珏等了等,并没有死心,“那我回来,你开心吗?” 殷瑝想了想,微微点头。 “你爱白曜?” 殷瑝看着自己的脚尖,缄默不语,眉头拧成了一团乱麻。 “如果,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白珏死死地盯着他,将他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回答。 “我......不知道。” 这可不是他要的答案,白珏闭着眼按下怒气,伏在殷瑝怀中。 “你做不了选择,那就让我来帮你吧。” 白珏已经迈出了房门,殷瑝还震在原地。 “Honey!Honey!”斯凌担忧地晃了他几下。 “他说要帮我,这是什么意思?” 自言自语过后,殷瑝忽然明白过来,心头一跳,“白曜!” 白珏并没有走远,回头瞧见殷瑝一行人匆匆跟了过来,他不紧不慢地掏出钥匙打开了眼前这个套房。 “白曜呢?”第一个冲进房门的殷瑝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客厅,难掩失望和焦虑。 白珏抬了抬下巴:“在那个卧室里。”一面又诡诘地笑着递给他一把钥匙。 殷瑝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接到钥匙转身就走。 “别急,房间里还有别的男人。”白珏悠悠地说了句。 殷瑝心中一惊,回头盯着他:“谁?” 白珏扭头望向墙上的时钟,笑意更浓:“他刚到我这儿,就有个叫狄云的也追了过来,我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就给白曜吃了点药,好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这么久了,你猜,他们多少次了?嗯?”白珏嫣然一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在外围听到这话的保镖们都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殷先生对白先生怎么样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含在嘴里怕化了,搁在手心怕摔了......因着他的态度,他们早就把他当成了总裁夫人,如今夫人被别人玷污了,殷先生会不会把这人活剐了去! 想到这儿保镖们都一身冷汗,齐刷刷地看向殷瑝,就等他一声令下。 殷瑝果然怔住了,攥着钥匙的那只手明显地发出了骨节脆响。 他凝眸深深地望了眼白珏,便头也不回地飞快冲到卧室门前,以最快的速度拧开了门锁。 房间充满了血腥味,白曜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大床上,身上遍布着半干的污浊,手臂上有好几处骇人的牙印,每个都咬得很深,还渗着血,整个人已然昏迷。 哐当! 殷瑝狠狠地将狄云踹到墙上,眼看他从墙上滑落似乎并不解恨,立即又如猛兽般扑上去将他揪起来重重地往下砸。 狄云被自己的血呛咳了几声,翻身爬起来瞪着殷瑝,还没说出一个字又被殷瑝一把抓过猛踢了许久才被放开。 “白曜...白曜...”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看着他苍白的脸,殷瑝扭过头磨牙狠盯住狄云。 想到白曜无比稀罕这人,心底几欲嗜血的怒火压了又压,终是压不住。正要喊外边的人进来再狠揍他一顿再说,狄云忙捂着肚子抢先求饶:“你别误会,他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感觉到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狄云忙移开视线:“我是巴不得......可他不愿意。我了解他,知道他不愿意的后果,所以只要是他不情愿的事我从来不敢强迫,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随你信不信。” 殷瑝愣了一瞬,旋即望向白曜身上的斑斑污迹。 “那是他自己的,药力很猛,我不得不帮他...释放一些,但是我真的没有......” “那这伤?”殷瑝指的是那些牙印和血。 “那是他自己咬破的,之后他就疼晕了过去。” 殷瑝神情稍缓。 “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狄云想了想,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把这个告诉了他。 白曜被警察抓走那一刻他整个世界都面临着崩塌,终于赶到这里,他当时就想,小白没事就好,只要他高兴就好,其他的...... “总之药效还没发作之前,小白跟我说,他这辈子已经认定了你。我......是很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从小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得了。姓殷的,小白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他不好,我狄云一定会跟你纠缠到底!” 殷瑝耐心地听他说完,抚了抚白曜的脸,将他抱在怀中紧了紧。 这一抱牵扯地手臂的伤口又渗出些血来,白曜皱着眉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收个藏~拜托拜托~ ☆、枷锁 “药力退了吗?感觉怎么样?”殷瑝为他整理好衣服,摸出一张手绢给他细细地擦拭嘴角的血迹。 白曜木然地推开他,自己下了床,深一脚浅一脚地跨出了卧室。 “哥!”白曜扶着墙壁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死死盯住白珏,“你真的...是我哥?” 被莫名其妙带到这里,等待他的居然是死去多年的哥哥!来不及惊讶就被几个陌生人强行灌了药,关了起来,任他怎么敲门都不应,倒等来了狄云。 从他有记忆开始哥哥就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帮他,迁就他,小时候哥哥明明对他那么好,为什么现在..... 白珏眼神冷地可怕,一句话没说,举起枪对准了白曜。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轰的一声,白曜倒在了刚刚追出来的殷瑝身上。 血立即潮水般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殷瑝的魂魄似乎都被这一枪给打散了,一时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骇然地怔住了。 杀人他早已司空见惯,身居高位的人谁的手上没有沾满鲜血!唯独这一次,这一次是倒下的白曜..... 关心则乱,狄云此时亲眼目睹殷瑝那心痛害怕到骨髓里的表情终于是死心了,他深吸一口气,忙大声地吼他:“愣着干什么,快送去医院!” 正六神无主的殷瑝这才有了头绪,乱乱地抱起白曜就往外扑! 宾利疯狂地往医院奔去,几乎要飘起来。 后排座位上的殷瑝一手紧紧拥着白曜,一手用手绢死死捂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 可血还是一刻不停地往外涌,很快白曜周身都被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殷瑝...殷瑝...”白曜半睁着眼,仰视着他。本想伸手去拍一拍殷瑝的手背,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已经不听他使唤。 “别说话,保存体力。”殷瑝哑着嗓子回应他。 白曜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惨白的脸上微微一笑:“殷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哥,没死。” “......” “你一开始爱的就是他,现在...终于...终于...如愿以偿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勉强撑着说出最后一个字,睡意重重袭来,他实在抵挡不住,窝在殷瑝怀中沉沉地合上了眼。 滚烫的泪一颗一颗滴在白曜的胸前,殷瑝将搂着他的手臂再次紧了紧。 如愿以偿了吗? 是啊! 可是,为什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老程赶到酒店的时候,狄云正举着一把不知道从谁手里抢来的枪对准了白珏的脑门,而白珏此时也正将枪抵在狄云的脖子上。 保镖们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报告给了老程,老程上前将两人的枪缴了,吩咐保镖们将白珏绑起来。 “居然被你骗了,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他抬手一挥,“带走。” 白珏可不想再落到这两只老狐狸的手上,忙出声辩解:“我回来不是要杀他的,我是想跟他好好过的,我不会害他。” 老程头也没回,“早干嘛去了,这时候回来,事过境迁啰。” 白珏挣扎着被保镖带出去了,狄云弹了弹刚才与白珏扭打时沾上的灰尘,追到套房外边的走廊:“这位...老先生,你知道他把小白送去哪家医院了吗?” 出了电梯狄云看到了一个熟人,巽杉和他身后两排黑压压气势逼人的保镖们正瞪着他,他两眼一翻,送他们一个白眼。 这明显是挑衅吧? 保镖们摩拳擦掌就要冲上去,亏得巽杉及时出声拦住。 狄云若无其事地昂着头慢悠悠越过他们,听到后边一叠声的问好,一口一个“斯凌先生”,他心里顿时不平衡,回过头“切”了一声。 斯凌懒得理会,见那边医生开门出来便走过去一起听着。 “幸好心脏的位置稍微长偏了一点。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不过还没脱离危险,能不能保命还得观察一阵子......” 白曜被护士小心地往外推,殷瑝忙跟上,狄云紧随其后。 到了VIP病房,医生表示只能进去一个家属,狄云立即就炸了。 “我跟小白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姓殷的算什么东西?也敢说自己是家属......” 白曜眼皮微动,脑袋稍微偏向床内测,殷瑝握着他的手淡淡撂了句:“关起来。” “是。” 巽杉一把将狄云拎起来就往外拖。 外头又是一阵聒噪,里头安静不少,殷瑝看着白曜的眉眼,犹豫一瞬,还是开了口:“白珏呢?” 一直斜斜地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冷眼旁观的斯凌这才走到殷瑝身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程先生已经控制了他。” 殷瑝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Honey,你打算怎么办?”斯凌将水放在床头柜上。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陪着他。” 白曜第三次醒转,这次似乎脑子清醒多了,他看了看熟悉的青竹和芭蕉盆栽,以及窗外的景致,知道自己回到了殷邸。 “哥哥为什么要杀我?” 一脚踏进主卧的殷瑝身子一顿,“先把伤养好。”他扶起白曜,小心避开伤口,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怀中,又将手绕到他前面去端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吃。白曜每一次吞咽的动作都会稍稍牵扯得伤口隐隐作痛,他吃了几口便不愿再尝试。 “乖,把这碗粥吃完。” 白曜又低头让他继续喂。 转眼一碗白粥见了底,殷瑝搁下碗,在白曜发红发烫的耳垂上吻了吻。 “我昏迷多久了?” “半个月。”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谁都没再提那个人的名字。 殷瑝一直待在殷邸,寸步不离地守在白曜身边。 白曜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下楼去吧,老会长通知了你的未婚妻来这儿把她的人接走。”斯凌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对着里头的人轻声说。 殷瑝掖好薄被,轻手轻脚退出去。 白曜早就醒了,因为贪恋殷瑝的温柔才假装还睡着。门没有关严,他光着脚走到门后,默默听着外边的谈话。 “狄云?”殷瑝问。 “不。”斯凌说:“还有白珏。” “白珏?” 听到这儿白曜大概明白了,那天有几个人假扮警察把他带到酒店,随后又一起给他灌了药,关起来,从头到尾白珏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原来他是戚月的人。 心脏猛烈地撞击着,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白曜捂着伤口,百思不得其解。 哥哥为什么与戚小姐为伍?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弟弟? 白曜想问的殷瑝同样费解。 他这一个月以来什么事都没有过问,包括白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楼客厅,殷瑝立即感受到来自白珏的目光。 “殷瑝。”白珏软软地喊了声。 殷瑝目不斜视,径直坐到老爷子和老程身边。 屋子里站满了保镖,空气凝重,除了斯凌缓缓用茶盖滤着茶叶的脆响,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白珏见殷瑝没有理他,顿时急了,没道理当初把他掰弯现在却是这个态度!一个月了,他被迫呆在殷邸房间不能出门,这么长时候殷瑝都没有露面。 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时冲动站起身往殷瑝那边走了几步。 “老实待着别动!”保镖突然一把将他拉回来。 可能是力气大了些,这一扯他并没有坐回原位,而是歪向一旁,肩还撞上了桌子角。 他吃痛地嘶了声,伸手揉肩。 “没事吧?”不知是谁的手伸到了眼前,白珏仰头见是殷瑝,这些日子以来的疑虑,烦闷,通通一扫而光,他就着他的手起身扑到了他怀里。 殷瑝冷冷地拨开他,站开两步。 白珏仍没放弃,他极重地喘了口气,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似乎没什么帮助,略一停顿他又上前紧紧抓住殷瑝的手臂:“你看着我的眼睛,殷瑝,你忘了你是怎样追我的吗?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了吗?你说话啊!” 殷瑝低头凝视着他半晌,整个人都有些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珏今年的祭日他去美国看过他的墓,那时候他终于把自己对他的那份情永远得封存在了墓底。当时他觉得浑身一松,无形的枷锁似乎已经消失了。 回来的时候,当他在机场见到白珏的一霎那确实慌了,伤了,痛了,但就在白珏朝白曜开枪的那个瞬间,他忽然把一切都弄明白了:他和白珏,终究是过去了。白曜才是他余生唯一在乎的人。 如果说,他对白珏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除了内疚和友情,怕是没剩下什么了。 他看着白珏期盼的眼神,恍惚看到了白曜那张着小嘴一般骇人的伤口,一股寒意便悄悄蔓延开去,“告诉我,你跟戚月是什么关系?” 白珏没料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说这个,脑子有点懵。 “你管我们什么关系!”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响彻了客厅。 戚月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保镖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奉茶 “丫头,好手段啊。”老爷子笑得很慈祥。 戚月立即回报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别人对我无情,难道我堂堂戚家继承人还要上赶着逢迎吗?老会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爷子双手拄着拐,坐的稳如泰山,“行了,今天叫你来,一是给你机会亲自把你的人带走,而是要你顺便给你父亲带个话。” “哦?您老人家尽管吩咐。” “我们两家的口头婚约就此作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殷瑝没想到老爷子会有这个决定,半信半疑地说:“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了啊?” 老爷子轻声笑了:“家里已经有一个孙媳妇了,总不能耽误了戚丫头。” 这次连斯凌都怔住了! 家里的这个孙媳妇,说的难道是...... 斯凌和殷家的保镖们有意无意地瞥向二楼主卧的方向...... “爷爷?”殷瑝不可置信地喊了声。 老爷子与老程相视而笑,就知道自家孙子会有这种古怪的表情,“怎么?终于肯叫我爷爷了?” 殷瑝还没答话,这边就要被石化的戚月脸上几乎要黑出水来,她再忍不下去了,脸色沉了又沉:“你们爷俩玩什么呢?把我戚家当什么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偏偏这儿是人家的地盘,又有这个老奸巨猾亲自坐镇,她就是再嚣张也得收敛些。 “戚月,从一开始我就没承认过,你心里该是知道的。平常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懒得追究,这次看在白珏的份上,我最后一次‘视而不见’,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殷瑝朝身后的狄云和白珏扫了眼,“送客,恕不远送。” 戚月原本也猜到今天来不会有什么好话等着她,她之所以这么气恼是因为婚约就这么被取消了,她是大名鼎鼎的海德拉集团的继承人,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居然就这么被人甩了,传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算要甩也得是她戚月甩别人! 戚月瞥了眼白珏,白珏知道是要自己跟着离开,他忙去牵殷瑝的手,“你不留我吗?” 殷瑝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白珏,对不起,一切都过去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我了。” 白珏了然地怒瞪着他:“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你都没见我,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了,可是我不甘心,你用爱的名义毁了我一生,别想就这么算了!你最好看紧他,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是你亲弟弟!”殷瑝难以自制地拔高音调。 “谁说他是我亲弟弟?” “......什么?” 白珏咬牙一字一顿地说:“你本该是属于我的,凭什么被他抢走,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安生!” 殷瑝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等等,我明明,明明给你们做过DNA鉴定,而且你们长得那么像!” 话音一落,殷瑝猛然想起DNA比对结果:“20.99%,亲兄弟的话确实是太低了,难道? 白珏已看出他的猜测,“对,我们是堂兄弟。白曜的父亲是我的大伯。我父母过世后是大伯收养了我。小时候,白曜处处压我一头,老天有眼,让他也成了孤儿,哼,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竟然是这样! 殷瑝一时无言以对,那边戚月招招手,让狄云和白珏过去。 狄云顿时往巽杉身边靠了靠,“那个......姓殷的,小白怎么样了?” “他很好,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狄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个月来他都见不到小白,但他问过保镖,说小白正在享受皇后级别的待遇,他才忍住没冲出去,“额......我愿意...愿意自首。” 自首? 戚月挑起高高的眉峰,“狄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狄云忙避开戚月凶狠的目光,躲到巽杉背后,“相机设计泄露是我干的,跟小白没有半点关系。”他顿了下,又加了句:“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戚月撂下一个‘本小姐迟早会宰了你,你好自为之’的眼神,不可一世的扭着细腰乱哄哄地走了 殷瑝目送着白珏的背影,直到他们上车离去。 “带狄云去警局。” 狄云没有说出主谋是戚月,但殷瑝早已猜到也查清楚了,之所以一直没动他,是怕白曜不高兴。 “先不忙。”老爷子细细观察着自家孙子,“明显瘦了一圈,看你憔悴得哟!” “......” 殷瑝一脚踏上楼梯,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原来您当年真的是为了保护我,而不是我以为的拆散或是......爷爷,谢谢您。” 老爷子微微颔首,“知道了就好,关于设计泄露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寸步不离照顾孙媳妇,我看你没空就自己亲自上阵了。结合斯凌提供的线索,一查才知原来是孙媳妇身边那个助理赵桓主动联合戚月策划的这件事。赵桓找到狄云,给了他设计图和相关资料,戚丫头又给了狄云胆子,狄云就这样被当成了枪使。” 老爷子犀利地看向狄云。 狄云:“......” “还好,不是主谋,狄云也肯去自首,老程啊,记得去警局打个招呼,到时候进了警局住段时间放出来就算了,毕竟怎么说也是孙媳妇半个亲人。” 老程:“好,放心吧。” 这一口一个孙媳妇的,保镖们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狄云刚刚听到说他只用关一阵子就可以出来还来不及开兴又听到最后那句,一下子懵了! 感情您老说真的呢! 老爷子完全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看着殷瑝说:“叫赵桓的那个助理早就已经定了罪,相机那边的给客户造成的损失已经给与了相应的赔偿,我已经宣布相机退出燕尾榫,旗下员工全部并入手机事业处。” 对于丹尼尔那边赔偿其实并不多,却是实打实地吃了个暗亏。这也是老爷子对戚月彻底失望的直接原因。 想到自己差点给孙子引狼入室,老爷子就自责不已,此时气一上来又猛咳了一阵。 老程忙抚了抚他的背,老爷子摆摆手让他去拿东西,一面又让殷瑝去叫白曜下来。 两人走后,他然地微微一笑,招呼着愣神的斯凌和喜滋滋的狄云坐下,“诺拉,给贵客上茶。” 白曜早已在二楼听到了刚才所有的谈话,此时正在楼道边傻站着。 殷瑝慢慢过去将他拥在怀中,“我没有计较他开枪打你的事,你怪不怪我?” 白曜抵在他胸口摇了摇头:“他是我哥,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他,又怎么可能会怪你。” “傻瓜。”殷瑝揉了揉他的发丝,一脸心疼和宠溺:“爷爷让你下去,走吧。” 白曜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战战兢兢来到老爷子面前。 “老会长,您找我?” 老爷子定定地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他一阵,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跪下!” 殷瑝就要跟他理论,老爷子扭头看着他立即开了口:“你也跪下!” 瞥见老程手里拿着的东西,殷瑝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怎么可能? “怎么?你不愿意?”老爷子严肃地盯住他。 殷瑝饱含深意地望着白曜,忽然之间眼神便坚定了许多,再不犹豫,牵起白曜的手一齐跪了下去。 白曜有些莫名其妙,上次见到老会长也是让他跪下,之后殷瑝就大发脾气,这次他怎么...... 正恍惚间,诺拉已经端来一个茶盘,她朝白曜甜甜一笑,示意他把里边这杯茶端起来,送到老会长手里。 绕是他再懵此刻也明白了,这是要...奉茶? 可是,为什么? 老会长不是讨厌他的吗?平白无故的,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慢悠悠从白曜略微颤抖的手里接过茶抿了抿,呵呵笑了两声。留意到殷瑝手指上的戒指,他忙让老程给他取下来。 “另一个呢?” 殷瑝忙从兜里拿了出来。 老程郑重接过戒指,又仔细地放在一个精致的锦盒里。 一旁的斯凌抬眼看了过来,这一看竟然看到盒子里还有一枚星光闪耀的燕尾榫胸针,突然猜到了这是要做什么,顿时惊慌失措,噌地站了起来:“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老爷子手一挥,立即上去两个保镖将斯凌紧紧钳制住。 “斯凌啊,正好你也在,一起给他们作个见证吧!” 白曜默默看着这一切,扭头发现狄云投给他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更懵了。 “现在,交换戒指吧!”老爷子笑着说。 ☆、情意 白曜木然地看着殷瑝将那枚熟悉的燕尾榫婚戒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该你了。”殷瑝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 白曜猛地反应过来,脸烫地要烧起来,才恢复枪伤的心脏几乎要被震得粉碎,整个人怔愣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么?”殷瑝有些着急了,想了这么久,难道是不愿意? “我......” 白曜动了动嘴,才说出一个字就见殷瑝突然自己拿起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可不想等到天荒地老! 老爷子扭过头去捂了捂脸。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像谁! 老爷子看了眼老程,回过头来,又冷不防瞧见自家孙子正捧起白曜的脸吻了下去...... “咳咳咳......干什么干什么!不知羞!我还没死呢!” 老程一面给他顺气儿一面忍不住笑。 老爷子一看更气了,“笑什么啊笑?都没个正形!”老爷子眼光一扫,那边几排保镖正憋得慌,一个个都强忍着皮笑肉不笑,正想骂几句,那些人就都扭头假装看狄云。 狄云一脸无辜。 看老子干什么? 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小白还没点头呢,这姓殷的是要逼婚? 想到这儿他就摩拳擦掌地要叫起来,谁知还没开口就被巽杉捂住了嘴。 老爷子收回视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两声,“算了算了,把胸针也戴上吧。” 亲眼看着自家孙子把胸针给白曜戴上,老爷子终于安了心,示意老程将二人扶起来,“孙媳妇,我殷某人的孙子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孙...孙媳妇? 白曜很不习惯这个称呼,脸垂得很低:“其实,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老爷子似乎不太满意,“你只要说,好,或是,不好。” “......好。” 初次见白曜,见他阳光又帅气,自带光环的那种,与他哥哥白珏的阴沉的性格截然不同,一看就有了好感。此时再看,似乎更......喜欢了。 嗯...臭小子的眼光不错,“老程。” 老程会意,给白曜三份文件。 白曜不明所以,卜一翻开,顿时惊了一大跳! 老爷子含笑看着白曜:“第一份是臭小子转赠给你的燕尾榫财团10%的股权,第二份是我转赠给你的5%的股权,还有一份是我殷家在世界各地的各种产业30%的所有权转赠书。这第一份是臭小子给你的礼物,他没准备告诉你,我想,你迟早会知道,况且今天是个好机会,就一起拿来了。后面两份资产是我殷氏的聘礼。” 老爷子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这得是多少钱啊? 狄云也傻了眼,下巴都快掉地上。 白曜没想到殷瑝竟然暗地给了他这么厚重的礼物,但此时已无暇管这个...... 您殷家办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地...... 手一僵,三份文件一齐散落到了地上,“我...我...这礼...太重了,而且我......”我没有嫁妆,他想这么说,可,嫁妆这两字,实在是说不出口。 一直密切关注着他表情的殷瑝终于忍不住笑了,他俯身捡起文件塞回白曜手中,“谢谢爷爷。” 老爷子凝眸严肃地看着白曜:“你呢?没有要说的?” 殷瑝将手放在白曜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收下,好吗?” 白曜看着满是柔情的殷瑝的眼,不由自主地说:“谢谢会长。” 老会长:“嗯?叫我什么?” “爷...爷爷。”白曜生硬地叫了声。 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连连说好,”孙媳妇的茶也喝了,嗯,这下就能安心地走了。” “您这么快就要回老宅么?”殷瑝扭头问。 老程想说什么但见老爷子横了他一眼,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下。 “不回老宅,难道还杵在这里碍眼?你愿意的话,可以啊!” 殷瑝一听忙叫人把车准备好送老爷子回去。 屋子里其乐融融,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斯凌独自落寞地离开了殷邸。 燕尾榫总部二楼。 F君不屑地说:“才5%?这么少?” “喂,你怎么听的?何止5%啊?”一个女人的声音立即反驳,正是徐蔓:“刚才经过财务,他们说Milonga已经拥有了15%的股权。老会长总共拥有20%股权,5%给了Milonga,剩下了15%的股权。看看,看看,Milonga如今都可以和老会长平起平坐了!” F君包括办公室里其他所有人都诧异地张大了嘴:“竟然这么多...了么!” “不止。”周服拉长了音调靠过来:“除了财团,殷氏整个家业的30%的资产都划入了Milonga名下,可以说,一夜之间他已经加入了全球顶级富豪的行列!” 这话一出,办公室立即鸦雀无声,空气都凝结成了冰! 此前他们本来是押了斯凌,Milonga明明锒铛入狱,怎么反倒上了位? “Milonga来了,和总裁一起,刚下车!”不知道谁喊了声,办公室所有人便都瞬间往外潮水般涌了出去。 周服不慌不忙地跟上。 总裁前几天来过电话,让他把这些私事故意散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清楚谁才是他最重视的人,他不愿再让白曜再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今天他一早就来了公司,跟这几天一样,到处随意转了转,这消息立即又传播了一遍,到了此时,想必总部所有人,哦不,就是全球的隶属的所有分部也都知道了吧! 周服得意地压抑着自己的笑声。 相机事业处虽然被财团舍弃了,但他们整个部门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唯一变动的只不过是手上的产品罢了。总裁亲自指定了一些手机的项目派发下来,可谓是极其特别的“恩宠”了! 另外,不得不提一下,他的头衔虽然仍然是经理,可是工资却已经又涨了七倍!算下来,自从Milonga与总裁扯上关系,他的工资已经翻了十倍! 人力资源部的总经理看他的眼神从以前的羡慕,不满,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敬畏! 不仅如此,总裁还随手给了他十套不同的钥匙,其中两套是兰博基尼限量版豪车,另八套是燕尾榫开发的地产中特别拨给他的顶级豪宅!总裁说这是白曜的意思,当然还有总裁另外给他的几处总价值上亿并还会继续不断升值的燕尾榫资产...... 每每想到这儿周服就几乎要笑晕过去! 只要Milonga一直受宠,总裁就会时不时记得他周服的好,保不准哪天心情一好,又会裳他些什么,还有Milonga也是...... 周服笑得乱颤的身体忽然一凛,楼下殷瑝一手插兜,一手搂着白曜的腰款款踏入大厅。 “殷先生!白先生!” “殷先生早!白先生早!” “殷先生...白先生......” ...... 殷瑝笑得如沐春风,但白曜有些不自然。每个人都在殷瑝的称呼后面带上自己的,这已经很怪了,更别说殷瑝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搂在怀中,怎么看他都跟个“小娇妻”似的。 “难道不是?殷太太!”殷瑝凑到白曜耳边笑着呢喃,白曜简直要气炸了,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他大力地扒拉开他的手臂,自己蹬蹬进了电梯。 殷瑝嘴角弯弯,加快了步子追上去。 电梯门一合上,大厅就迸发出一阵嘈杂,周服又往搂上看了几眼,数不清的楼层走廊上早已站满了人,都意犹未尽地往下瞧着。 “哎哎你们看到没,白先生手上的戒指,那不是......” “殷氏家传的燕尾榫婚戒!” “天哪!” “今天仔细一瞧,白先生呀其实长得特别阳光,跟咱们帅得天怒人怨的总裁简直配我一脸!” “就是就是,超级耐看型,越看越帅那种!” “以前怎么没发现啊,哦不,徐蔓发现了的呀,对吧徐蔓?”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徐蔓身上。 徐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然,他一直都很帅,性格又好,各方面都特别优秀,平常人怎么配得上,也只有咱们总裁那样的,才有那福气。” 周服走到她面前,赞赏地点点头:“你真的这样想,Milonga也会很开心。” 徐蔓笑意更浓:“只要他开心就好。” 周服看着徐蔓和人群渐渐谈笑着走开,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 不过,回到自己办公室了他还是觉得似乎隐隐少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待他坐到办公桌前的一霎那终于灵光一闪,忽然猛地起身揭起座机拨通了号码。 第118层总裁办公室。 殷瑝挂了电话,勾勾手指,示意白曜过去坐在他腿上。 “经理的电话?” “嗯。” “他说什么?” 殷瑝笑而不语。 “算了,一定没好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殷瑝难掩笑意,扣着白曜的头好好地吻了一阵,这才放开他:“他要我主动点,问问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就知道没好事! 知道白曜要逃,殷瑝忙将他大力地按在怀中不让他乱动:“上次你在爷爷面前犹豫,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你没有反对,我姑且认为你答应了。其实我确实一直都想问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为你举行个仪式,你若不想在帝国办婚礼,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注册,领证,结婚。” 白曜沉默一刻,“按照帝国的传统,奉过茶,交换过戒指,我自然已经算是你......你家的人了。证不证,仪不仪式的,就免了吧,我毕竟是男人,真要那样,我......” “可是,就这样与你在一起总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我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啊。” “怎么不委屈?你和我成了正式的夫妻,就能拥有整个燕尾榫以及所有殷家的财产,远比你现在拥有的多得多!而且假如哪天离婚了,你至少可以分到一半,还是会比现在多得多。怎么算都比现在划算。” “我就一个人,一张嘴,哪儿用得着那么多钱?现在都已经多的花不完了。况且,如果真的有分手的那一天,不用你说,我一分钱都不会要,全部还给你。” “这么绝情?这些财产可都是我的情意。” “你如果不爱我了,拿着便也没有任何意义。不仅是财产,戒指和胸针都会一并奉还。” 若真是到了那样的境地...... 殷瑝不敢再想下去,将白曜按到自己怀里紧紧拥住,“我不会不爱你,我只害怕,你哪天会厌倦我。白曜,答应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伴我身边,不要离开,嗯?” 殷瑝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又是以这种柔软惑人又要命的嗓音说出这话,白曜怔了怔,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殷瑝看了他一阵,突然收紧手臂,打横抱起他快走几步将他放到红木椅上就开始撕扯他的衬衫。 “喂,这是办公室!” 殷瑝哑着嗓子说:“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啊!” 白曜捂住胸口吃痛,脸色惨白。 殷瑝吓得立即从他身上跳起来:“怎么了?不是......好了么?” “刚好压着伤口了,没......没事。” 殷瑝哪里肯信,紧张地手足无措:“对不起......我...太久没碰你,有点,忍不住了,对不起...” 正想抱他去看医生,白曜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骗我!” 白曜翘起腿斜斜地倚在红木椅扶手上笑看着他:“不然呢?” 言语和神情都带着挑衅,但殷瑝并没有发脾气。伤口他每天都有检查,疤是掉了,乍一看似乎已恢复地差不多,但里面就不好说了,痛应该还是会痛。刚才一定是弄疼他了,他为了不让他内疚才这样的吧。 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受了委屈从来都不说,一个人默默忍下去......叫人怎么疼他才好! “怎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殷瑝再也不敢闹他,安静地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将他稳稳地收入怀抱,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孤儿 秋意渐浓,殷瑝选了件稍微厚一些的浴袍为白曜穿上:“最近总是隐隐觉着有些不对。” “没什么不对啊。”白曜扒拉开某人的手:“喂,我真的好了,能不能不要再帮我冲凉换衣裳了,你累不累!” “再来十次你老公我都不会累。”白曜抢过他手中的腰带自己系好,殷瑝突然想到什么又重新扯开些,轻一下重一下地给他揉腰:“昨晚我有没有弄疼你?” 白曜笑着摇头。不管他怎么说某人都始终觉得他的枪伤还没好,以至于每次亲近他都特别小心翼翼,但也正因如此,他比从前温柔得多也体贴得多,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脸这么红,发烧了?” “没有。” “那...让我猜猜,难道是在想...”一面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 白曜:“滚!”这个男人太可怕了,都多少次了,还来? 殷瑝立即伸手去接他抛过来的枕头,但不知是不是他还没真正睡醒的原因,竟然没接住,诺大的枕头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头脸。 他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在床边:“你...谋杀亲夫!”说完便晕了过去。 白曜:“......” 尽管殷瑝会顾及到他的伤而动作轻柔,但还是会每天都不厌其烦地折腾他,尤其是昨夜!难道他把自己给弄虚脱了?一个枕头都能砸晕? 白曜捂着腰下地推了他两下,没有反应。 但细心的他还是发现某人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知道他是装来吓他的心里便不再紧张,但见这般棱角分明的雕刻般的脸,一时愣住了。 某人总说他不同意正式结婚非常不划算,其实,他倒觉得吃亏的是反而不是他,而是... 殷瑝本来心血来潮与他玩玩,看他紧张不紧张自己,招式虽老,但听周服说这招必定有效,便耐着性子闭着眼等着。毕竟...白曜从来没有主动说过那三个字。 可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是出去了么? 殷瑝一睁眼正好对上白曜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立即在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好奇与倾慕,预想的效果没有达到,但又有了意外的收获,不错不错。 殷瑝满意地搂着白曜的腰,将他拉到自己怀中:“怎么?那样看着我,爱上你老公我了?” 白曜便挣扎着要跳起来。 “你到底要逃避到哪时候?”殷瑝不依不饶地将他箍住:“白曜,我想亲口听你说那三个字,嗯?” 又是那种温柔地要命的语调。 胸腔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撞击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白曜将已红的滚烫的脸埋进殷瑝的脖间,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对不起,我...” “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殷瑝将他的脸扳到眼前,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让他避无可避:“我想听的是哪三个字,你知道的。白曜,说你爱我,嗯?” “我......我............” 说完一个字额间已经出了些细汗,他竟然紧张得嘴唇发白,殷瑝被他这窘迫的样子逗笑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一天十次,白天五次,晚上五次,少一次都不会原谅你!” 白曜有一瞬间的大脑短片,旋即反应过来,顿时暴怒,捏着拳头便往某人脸上招呼过去:“要不你让我压这么多次试试!” 殷瑝毫不费力地将他的钢拳握在手中,笑得人畜无害:“哦?我说过不行么?” 白曜:“......” 他愣了仿佛有一个世纪:“真的?我可以......” 殷瑝突然站起来,无助地环伺四周:“我是谁?我在哪?我刚说了什么?” 白曜:“......混蛋!你耍我!” 殷瑝快速躲过几回合的猛烈攻击:“这位王子殿下,有话好好说,这么凶,小心你老公不要你哦!” 白曜:“你......” 咚咚! “殷先生!殷先生!” 是巽杉,他的话音带着焦急,殷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举手投降,“乖,先别闹。” 白曜看出殷瑝敛了笑意,眼神几分凝重,只得将高高举起的另一个枕头放下。 门一开,巽杉忙将手机递了过来。 殷瑝:“谁?” 巽杉:“程老先生。” 白曜背过身系好袍子,凉风吹来,窗帘稍稍飘起,他见殷瑝的浴袍也没有系带便走近他去整理,谁知刚一挨到他,他的手机便重重地掉在了地板上。 “怎么了?殷瑝?” 殷瑝脸色惨白,一时连话都说不出。白曜从没见过他这般六神无主,忙握住他的手。 他手心冰凉,指尖竟然透着些许颤抖:“到底怎么了?” “......刚刚爷爷旧疾复发,医生就在宅子里都没能来得及抢救,他就...去了......” 白曜和巽杉皆是一惊! 白曜此时才知,殷瑝隐隐察觉不对劲,难道是来自于此?这几个月爷爷不但将会长之位传给殷瑝,连家族的所有产业也都归在了殷瑝名下,殷瑝和他只当是爷爷想完全退隐,此时想起来,爷爷怕是早就料到会...... 既然爷爷都料到会撑不过,却还是没有让殷瑝和他去陪着他老人家,这么久以来只与他吃过几次饭而已,想来爷爷是不想打扰他们,毕竟虽无名分,他俩却相当于是在度蜜月了。 想到这儿白曜就忍不住内疚,“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 殷瑝心内一紧:“傻瓜,爷爷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知会有这一天,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上次吃饭时,他看起来似乎精神许多,我本以为或许还可以再陪他好几年,原来竟然是...回光返照......” 无声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过殷瑝的脸颊,白曜怎么擦都擦不尽,只好将他紧紧拥住。 “殷瑝......”他想安慰他节哀,可这时候任谁能做到。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讨厌过老爷子,自从奉茶以后更是打从心底将他当作了亲人。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长辈的关爱了,没曾想他又一次失去了一位亲人! “父亲与母亲联姻是爷爷逼的,其实,父亲喜欢的是男人。我从小就在爷爷和父亲母亲的吵闹声中长大,可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殷瑝,你还有我...还有我。” 白曜伏在自己怀中低低的哭泣,殷瑝猛然想起他从小就是孤儿,而唯一的哥哥又隔了半个地球,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到头来哥哥又一心要杀了他...... 殷瑝默默将怀中的人紧了又紧...... 待两人赶到老宅,见保镖们都在外头忙碌,丧事已开始准备,因无主事的人在场坐镇,场面很是混乱。 殷瑝想到平时都是老程在负责爷爷的饮食起居,爷爷去了他名下的资产又都提前过继,老程难道是跑路了? 可是,刚刚不才通过电话? 吩咐了诺拉立即接手处理,才上了楼便听白曜一声惊呼:“程...程老先生!” 殷瑝收回纷乱的思绪,目光落在老爷子卧室里的老程身上。 老程嘴角淌着黑血,此时跪在老爷子床边,见殷瑝来了,似有笑意:“小少爷,你来了!真好,我正好替他见了你最后一面。” 说完哇地吐出几口黑血,他胡乱擦拭一番,艰难地撑起身子扑到老爷子面前,用尽了所有力气终于抚上了老爷子的毫无血色的脸。 “你...这是做什么?”殷瑝纵然伤心,但见这一幕却不得不压下哀戚,爷爷的死莫不是另有蹊跷?他是要要挟什么? 老程没有看他,他像看什么珍宝一般细细看着老爷子:“小少爷,你可知,你爷爷视你为比他生命还重要!” 殷瑝没想到他要说这个,铺天盖地的责问瞬间在肚中化为乌有。 他就是再忤逆其实也深知老爷子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想到过往的种种,才隐藏起来的情绪又决堤般涌上心头,喉头哽咽:“我...当然知道。” 老程笑了,他看着老爷子的眼神又多了份温情:“你听到了么?你的孙儿他知道的,你高兴坏了吧!”他说着又干涩地大笑几声,笑着笑着又突然不可自抑地哭起来,这一哭又呕出几口血。 “程老先生,您没事吧?我帮你找医生,他们就在楼下......”白曜转身就要出房门。 “不用了。”老程忙出言阻止:“谢谢您,不过,用不着了。小少爷,他临终前曾要求我带句话给你。” 殷瑝:“什么?” 老程:“他说,让你准我回老家养老。” 殷瑝:“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财傍身,安排人照顾你。” 老程扭头看着他:“不。”他无力地微微而坚定的摇头:“我只是把他的原话转述给您,可我并不打算走。我这辈子都没有拒绝过他,没有违背过他,事事都遵从他的意思,可这回,我想自己做主。” 殷瑝目光如炬看了过去:“那,你想要什么?” 老程:“我与他相守了一辈子,没道理老了让我独守孤独,他还没走远,我现在就去陪他。小少爷,我唯一想要的,是求您将我的骨灰与他...合葬。” 他要的,竟然是这个? 殷瑝与白曜皆是一震。 老程定定地盯住殷瑝:“您不必为难,我从来就不介意什么名分,葬礼上不用出现我的名字,我只求与他最后能葬在一起,别的都没关系。” 白曜看了看殷瑝的神色,等了等,他仍然没有开口,便牵着他的手央求地仰视着他:“殷瑝?” 殷瑝拍了拍白曜的手背,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眼皮已是半闭的老程:“你错了,我为难的不是这个,爷爷一辈子都没有公开你的身份,最后却因为你而被全世界说道诟病,想必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你不介意自然最好,但你这样做,我却没有完成他期望的遗愿,我怕他又要...责怪我。” 老程会心一笑,爷孙两个都一个脾性:“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说,要训也是训我。小少爷,谢谢您!” 黑血不断涌出,看得白曜心惊,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圈套 灵堂除了燕尾榫内部高层祭拜追悼,全球商界与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一一露面悼念,国内外媒体知道老爷子举足轻重的身份,但没想到政界也有这么深的渊源,一时灯光频闪,直播不断。而令国内媒体更惊讶的是现任会长兼总裁的殷瑝先生宠了许久的那个叫白曜的男人竟然也出席了葬礼!瞧他黑色衬衫上佩戴的胸针与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殷氏燕尾榫传家对戒,这这......这怕不是隐婚了吧? 国内媒体兴奋得都快疯了!立即将镜头从政要人士转移到白曜身上来。对于这件事一知半解的国外媒体很快便听到了风声立即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便也齐刷刷跟上。 白曜与殷瑝并肩鞠躬行大礼,出入皆在殷瑝身侧,招呼宾客,接受慰问都形影不离。待两人终于得空,媒体们顿时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殷先生,您是否能解释下这位白先生的身份?” “殷先生,几个月前流出的您与斯凌婀什澜先生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白先生,您怎么会有殷氏家传胸针与戒指?” “殷先生,您是否已婚?” “殷先生......” 场面嘈杂不已,尤其闪光灯刺得眼痛,白曜十分不习惯,下意识地往殷瑝身边缩近了些,殷瑝看在眼里,侧头在他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 白曜稍觉安心,冲他微微颔首。 殷瑝顿了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他一问:“你肯戴着这些出席,爷爷一定很欣慰,可是他们问你的身份,我要怎么回答?” 白曜一脸为难。 殷瑝牵起他的手落下一吻:“可以么?婚礼不行,但名分......嗯?” 白曜将头垂地很低,没有回答。 殷瑝:“好,听你的。” 两人这番互动又引得媒体一阵猛拍,白曜险些没有站稳,殷瑝立即伸手搂着他的肩,扭头对着无数镜头掷地有声地说:“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白曜先生。今天是我祖父的丧仪,他是作为殷氏 燕尾榫财团的主人之一的身份出席的。” 众人哗然!各媒体都争相询问这个叫白曜的到底什么来头?什么背景?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成了燕尾榫的主人之一了? 殷瑝招招手,示意保镖们将还要究根问底的媒体们请出去,但此时门口早已被堵住,已杀气腾腾地站了一大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并不陌生,正是海德拉集团的继承人戚月大小姐,以及斯凌和白珏。 斯凌和白珏盯了盯白曜佩戴的那两件珍贵的饰物,心中愤恨不已,偏又不能发作,只得强压着。 戚月倒是有恃无恐:“殷瑝,你做得出怎么不敢说啊?白曜是你的心头肉,又是老会长亲自看着交换戒指亲口承认的孙媳妇,你不说出来,连我这个外人看着都替白曜委屈!” 白曜被这一说更是无地自容,殷瑝深深地看了斯凌一眼,并没打算理会戚月。 殷瑝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媒体们本来就不信白曜能平白无故成为燕尾榫的主人之一,且身上还戴着这些!结合此前两人的绯闻,看来白曜八成真的是...夫人了! 想到这儿,媒体们的血液都沸腾得要爆炸了!既然前未婚妻也到达了战场,镜头便又整齐划一地移到了戚月这边! 这一瞧又看到了戚月身边的斯凌和一个长得似乎很像白曜的男人。 眼尖的美国媒体人立即就认了出来:“这不是...白珏么?那可是殷先生早年追过的人!他不是死了么?” 什么? 众媒体简直要激动得晕过去! 连明天早上各大媒体新闻首页标题都想好了:总裁与他后宫们的撕逼世纪大战! 白珏视眼前纷乱的询问的美国媒体为无物,他的目光一直在白曜身上徘徊。 当初他主动投诚戚月,为的是借她的力来灭白曜,就算灭不了白曜也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可当前这个局面,分明是白曜一人坐收渔翁之利,其他人都败得一塌糊涂。 他虽然仍不甘心,但今日原本是不想趟这浑水的。一来,他对老狐狸只有怨恨,要他来看他最后一眼完全没兴趣;二来,毕竟殷瑝伤心,他此时并不想来惹恼他。 但戚月似乎并不这么想,最近他愈发觉得这个女人对殷瑝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被伤了颜面心中愤愤是真,但她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不可捉摸的想法。 他无法肯定她到底想干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定会对殷瑝不利,从她拉拢了斯凌这一点就印证了他的疑虑。 本来庄严肃穆的灵堂随着戚月等人的来临而变得混乱喧闹不堪,殷瑝再无耐心,示意巽杉带领保镖们将所有不速之客都一并请出去。 戚月没料到殷瑝不接招,自讨没趣悻悻然离去,白珏夹在媒体中间一时没跟上,推搡间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混乱间手指还被人踩了几脚。 “哥!”白曜立即跑过去扶他。 殷瑝没有动,但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担忧还是稳稳地落在了戚月眼中。 媒体们也没有放过这一幕,又是一阵猛拍。 白珏在白曜的搀扶下起身之时,仿佛听到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他和白曜的关系: “原来是兄弟!” “看啊,那个人人津津乐道的钢琴音乐家,他的爱人把他甩了,就为了娶他的弟弟......” “滚开!不用你可怜我!”白珏狠狠推开白曜,揉揉手指,朝戚月和斯凌走去。 全球大小新闻和娱乐网站都争相报道,老会长葬礼上发生的事被炒上了天,直到两个月后才冷却下来。 而事实上想要禁言殷瑝只需一句话便可办到,但他没有那么做。 白曜既然做了他的人便不可能置身事外,让所有人都认识一下也并非完全是坏事。反正即便他不说,媒体也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在想什么?”殷瑝抚平白曜拧成一团的眉心说。 白曜:“……” 殷瑝:“让我猜猜,是不是还在埋怨我把你晾到人前?” 白曜仰头看着他的黑眼圈出神。爷爷过世殷瑝不可能不悲痛,可他一直默默扛着,既不说也不表露,丧礼过后又忙公司的事,其实私底下还再担心他么? “不是,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公司上班。” “不埋怨我了?” 白曜没有回答,默默为他一颗一颗扣好衬衣纽扣。 殷瑝低头吻了吻他的发丝:“好好养伤,别老想着上班。要真去上了班当我想让你陪的时候你又要以忙为借口推脱了。” “所以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 殷瑝抱着手臂撑着下巴故作思考的样子:“这很难说。” 白曜气的咬牙:“不难,你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嘛!” 早餐是殷瑝一个人吃的,诺拉说白曜要求他将一桌子菜必须吃掉一半。 “他想撑死我!”殷瑝皱眉盯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碗碟。 诺拉含笑退下不语。 便有上菜的欧洲侍者拉住诺拉问:“殷先生这是生气了么?他们吵架了?” 诺拉抿唇一笑:“殷先生已经很久没胃口了,早餐都只吃一点清粥小菜,白先生这是心疼了。” 白曜冲完凉下楼殷瑝早已离开殷邸。 “他吃了多少?” “每样都吃了些,比之前好多了。”诺拉微笑着盛好汤放到他面前。 手机震动,是殷瑝的微信:“这么想上班,下个月吧,我问过医生,下个月应该就完全没问题了。” 白曜立即回复了句:“知道了,谢谢。” “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 白曜:“今晚换我压你。” 殷瑝:“………………我还是喜欢你客气点的样子。” 刚喝完汤又收到一条:“想你了,吃完过来公司陪我。” 正想骂他一句,手机震动不断,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哪位?” “我是斯凌,快看看你的邮箱。”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曜放下手机,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斯凌发来一条短信:不看会后悔哦,我劝你还是看看得好。 白曜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邮箱。 邮件里只有几张照片,照片中一位年轻的男子显然被人暴打过,已是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虽然脸已经因淤青而浮肿,白曜还是立即认出了他:“哥!” ☆、有诈 白曜立即回拨斯凌的电话,但对方一直占线,连试几次都没通,想着赶紧救出白珏要紧,他忙拨给了殷瑝。 殷瑝一听便说:“白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白曜有点惊讶:“你知道?” “刚刚斯凌打给我,说也发了照片给你。” “那哥哥他……” “他被戚月关起来了,目的,是要引我去。” “斯凌说的可,上次见到他时,他似乎跟戚小姐很亲近的样子,我怕……” “别担心,我会多带些人,巽杉也会跟着。” “我也去!” “你乖乖待在家,我会把他救出来。再说,你去了我反而会分心。” 这倒也是,“……好吧,那,你小心些。” “嗯。” 白曜在客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都无法安心。 上次白珏是跟着戚小姐走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睦,之后还听说戚小姐给了他一个在海德拉集团不低的职位,怎么突然间这么对他 还有斯凌,斯凌他到底是何立场 光凭猜测自然得不到什么答案,白曜几次三番都要冲出门去,但一想到可能会帮倒忙给殷瑝添麻烦又不得不坐下。 时间过得很慢,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都还没有音信,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胡乱挑了辆车刚开处殷邸就接到了电话:“斯凌先生?” 斯凌:“是我。白曜,你听好,我们已经找到白珏了。可他因得罪了戚月,已经被虐待得不成样子,伤势太重,怕是……不行了……” “什么?”白曜车头一转,忙靠路边紧急刹车。 “他现在不肯去医院,说临死前想见你一面,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 “我马上发位置给你,来不来,随你。哦对了,我已经通知Honey,他就快到了。” 挂完电话白曜的脑子都还嗡嗡作响。 白珏对他动了杀心,他既难过又恨过。可毕竟那是他哥,不管是不是亲兄弟,在他心中,他的位置依然如旧。虽然在感情上他还是不能让步,但乍然听到白珏濒死的消息,他突然间生出了一种歉疚的情愫:若不是他抢走了殷瑝,白珏定然走不到这一步…… 他不肯去医院,他为什么不肯? 难道……是在怄他的气? 定位已准备就绪,白曜忙打起精神,捏紧方向盘,飞快地往前驶去。 殷瑝有了白珏的消息便立即打给白曜。 “我知道了,我正在往那赶,斯凌说他伤的很重,我很担心,到了再说吧。” 白曜像是在高速路上,电话挂得也很干脆。 如此担心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开枪时时的无情? 不过,就连自己也没办法恨白珏就是了…… 殷瑝感慨一刻,收起了手机。 车七弯八拐,终于在一个山村的破屋子前停下。 白珏的确伤得很重,早已晕过去。看守的人放松了警惕,毫不费力便被制服。 殷瑝亲眼看着巽杉给白珏松了绑,命随行的医生给他清理伤口。 出门看看天,距离白曜挂电话已经一个多小时,他此前被假消息误导走错了地方饶了许多弯路才到,按说白曜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一打白曜电话,没有接。 殷瑝心里开始有些慌,别说白曜了,斯凌也没影。 “斯凌先生?他不在这儿啊?你们有谁看到么?”先到的保镖们互相询问,但都摇头否认。 殷瑝忙叫巽杉出来:“你们有跟斯凌和他的手下联络么?” 巽杉:“没有。” 殷瑝始知有问题,忙再次打给白曜,竟然……关机了! 一打斯凌,同样如此。 “查!”殷瑝顿时急疯了。 “没用的。”身上缠了一半绷带的白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殷瑝身后,他咧开嘴笑了,神情如同鬼魅。 “你们串通好的?”殷瑝似凶兽般扑过去将他衣领狠狠攥起:“你们想干什么?” 白珏丝毫不惧,笑声响彻了整个屋子:“想干什么?当然是要他永远消失!” 殷瑝心内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还当你是他哥,还是那么紧张你......” 白珏没有回答,脸色一片死灰,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殷瑝没再给他机会,他侧头吩咐保镖将白珏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就头也不回地与巽杉跳上车掉头往城区而去。 上车不久殷瑝便已召集了所有可用的人,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白曜的所在。 刚进入帝都便接到了戚月的电话,“我知道那小子在哪。” 殷瑝一字一顿地说:“你会这么好心?”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尖细到让人心寒的女子媚笑:“信不信由你。他们做的很干净,等你找到只怕他早就没命了。” 不待殷瑝开口电话就挂了,随后传来一个地址。 竟然是在远郊的山上! 巽杉忙刹车往绕城高速而去,“殷先生,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人手都被派出去找白先生了,就他们两人前往,万一...... 殷瑝倒并没有想那么多,他脑子里现在唯一想到的是白曜在电话里的风声听起来应该是在高速上,戚月发的这个位置也是要经过高速,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去吧,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人一时还没回消息,先去看看也好,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地方并不难找,很快就到了戚月所说的那座山,上了盘山公路已能望见山顶那片树林掩映间的一座小小的平房。 如果是真的,那白曜极有可能就在那里,殷瑝忙命巽杉加快速度。 狂风四起,雷声轰鸣,就在此时天陡然暗了下来。 上边隐隐可见一行车队正打着车灯往山下赶。如此荒山,莫名出现一行豪车,想不怀疑都难。 快要接近时,巽杉果然认出为首开车的保镖正是斯凌的人,便果断堵在他们前头让车队迫停。 殷瑝一下车就迅速查看了每一辆车,连后备箱和车底都没放过:“白曜呢?” 斯凌笑得毫不做作:“他?他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 殷瑝顿时急了:“你明知故问!” “Honey,白珏呢?我们快去找他吧,这儿我已经找过了,没有。” 没有? 才怪! 殷瑝此时才看清,斯凌的粉色衣角上沾着一点鲜红的手指血印,如此突兀,根本不像是装饰,那就只能说明...... 殷瑝不敢再往下想,“他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斯凌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斯凌,便不再犹豫,扭头就要上车。 斯凌被他扫视一刻,已是浑身不自在,见他上车更是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要去哪儿?” “上山!” “不许去!”斯凌死死地攥住他的手。 “为什么?”殷瑝回头扒开他的手,这一碰竟然触到了坚硬的戒指:“这是白曜的,你抢了他的戒指!” 斯凌没想到会在半路碰上殷瑝,压根儿就没想起来戒指还戴着,此时想缩却缩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殷瑝把戒指取走。 他毅然决然地上了车便立即关闭了车窗,任斯凌怎么拍打都不开,反而加大码力飞奔而去! “不行!不行...斯凌歇斯底里地朝殷瑝远去的方向大吼,但没有人回应他。 “快,快去拦住他!” 闪电频频,山顶的小平房在风中摇摇欲坠,无论是屋内屋外都暗得可怕。 殷瑝心中一紧。为防止里边有埋伏,他示意巽杉等在外边,自己则持枪对准门内,用力踹开了门锁。 “白曜!” ☆、放过 房子不大,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此时屋中只白曜一人,他的眼被遮蔽着,手脚也被紧紧捆绑着。殷瑝渐渐凑近些,视线最终落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想必是被强行剥下的戒指,他手指的皮肤因擦破而血迹斑斑,指节处还有淤青,像是被踩踏碾压所致…… 殷瑝心中一紧,立即除去了白曜眼前的障碍物。 白曜听见喊声,还以为是做梦,可当他睁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真真切切的殷瑝的脸时不禁惊恐万分! “别怕,我来救你了……” 白曜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他不仅没有安心,反正焦躁地挣扎起来。 斯凌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殷瑝看得心惊,忙将他圈进怀中:“是我太大意,让你受委屈了……” “唔唔……” 白曜不住地在怀中扑腾,似乎很想说些什么,殷瑝顾不及多想,忙为他解开束缚,撕开嘴上的封条。 白曜一被松开便连忙抓住了殷瑝的手腕:“快……快跑!他们放了炸弹,数量很多…外边又是闪电又是雷,这里太危险了……” 殷瑝心中一跳,这才留意到门背后一堆堆的炸药,而与此同时巽杉也冲了进来:“殷先生,屋外的草丛里全部都是炸药,一直蔓延到300米之远!” “斯淩!”殷瑝恨得磨牙。 巽杉一看主人眼底泛起了可怕嗜血的光芒就知道他是起了杀心,也对,他惹谁不好,偏偏要算计暗害白先生,那可是主人的命:“他应该还没跑远,咱们要不要……” 话没说完又被白曜生生打断,“你们听……” 听? 听什么? 打雷么? 巽杉下意识地屏气凝神一刻。 雷声间歇间,响亮的滴答声突然传入耳中,一声接着一声。 这是…… 巽杉身子一凛,忙朝声音出处探查,很快便找到了滴答声的源头。 “计时器!” 殷瑝:“定时炸弹?” 巽杉忙接过殷瑝的手机,借着光去查看。他点了点头,发现它竟然已经开始了倒数,顿时大惊::“还有五秒!” 什么! 三人堪堪出了一身冷汗。 撤离是当务之急,可,出了门道路上一样会连环爆炸……那就只有…… 殷瑝转身看向被封死的后门:“那里有窗!” 殷瑝突然喊到! “后门没有炸药?”白曜战战兢兢得问。 “赌一把!” 殷瑝话音一落,巽杉已踹碎玻璃和窗上新钉的木条,风立即呼啸着灌进屋子。大雨将至,外头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没有炸药,唯一能辨认的便是:“有悬崖,很高!” 殷瑝想都没想:“跳!” 就在三人跳窗的那一刻,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混杂着雷声,响彻九霄…… 斯淩一下车便随着地面重重得摇晃了好一阵,只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他呢?”斯凌死死地盯住率先赶到的一车保镖。 保镖们也只不过比他先到几秒钟,还没靠近就已经开始爆炸,哪里知道里头的情况,想着刚刚先生跟着了魔似的追回来,一时都出了一脑门的汗:“没有……没有任何人出来,就连他们的车也……也炸了……” 斯凌呆呆地看着高处的大火与浓烟:“Honey…” 他……死了? 眼眶酸涨地厉害,可他生生将泪水压在了眼底。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相信! “Honey…Honey…”他忽的撕心裂肺地大喊着,疯了一般往火里扑。 白人保镖们见状忙一拥而上将他大力地箍住:“先生,动静太大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幸好天开始下雨,所有蛛丝马迹都会被洗去。可您要是不走……先生,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一定要为您父亲想想啊!” 斯凌醒来时已是翌日上午。 他转动眼球,发现白珏正坐在自己床边。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喝酒?你知不知道现在新闻满天飞了,都在报道那座山!屋子爆炸了,连他们三人的残骸都没有找到,警察只发现了两枚燕尾榫婚戒。因为太偏僻,不仅没监控,而且因为下了场倾盆大雨什么都发现不了,现在各种推测都有,传到现在都有人说殷瑝是不堪谣言受不住舆论压力抑郁而自杀!你高兴了?满意了?” 白珏重重地将铁拳打在他脸上,斯凌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着说:“你干什么?你不是很想白曜死么?” “可你连殷瑝都没放过!你是不是疯了!” 斯凌将手中那张殷瑝曾随手给他的擦眼泪的手帕攥得紧紧的,“我不知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殷瑝会突然过来,我怎么都拦不住……”斯凌忽然抬眼看向他:“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白珏:“你说呢?” “既然不是你,难道是……” “戚月!”斯凌揉了揉刺痛的额头:“我的人非常可靠,断然不会背叛。而戚月就不同了,是她提供的炸药和屋子,她什么都知道!” 白珏一拳打在墙上:“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利用我们!” “还以为她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白曜以泄私愤,结果却是…… ” 斯凌愈发头痛:“Honey都是因为我……” 白珏叹了口气:“新闻都在传燕尾榫失去了会长兼总裁,连第二大股东也没了,偌大的家业和巨额财富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刚才看了,股价已经跌得不成样子!” 斯凌愣了一瞬,旋即打开了电视。 “本台报道,海德拉集团继承人戚月小姐有意收购燕尾榫,正积极地与燕尾榫财团董事们洽谈,若谈成,戚月小姐将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之一……” 啪! 斯凌将遥控板狠狠地砸在地上,“原来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斯凌,你,爱他么?” 斯凌看着白珏,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你爱他,就保住属于他的东西吧。比起戚月,我宁愿这些东西在你手中 。” “你……”斯凌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你看起来不太好,你的伤……” “伤没关系。哭了一夜,我终于想明白了。其实当殷瑝火急火燎地来救我时,就该明白的:他,并没有抛弃我。只是他对我的爱情已经化作了友情。我是嫉妒白曜……但现在看来,倒更希望他开心。只要他过得开心,他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总好过……” 总好过他死于非命! 斯凌一想到是自己害死的殷瑝就愧疚地想要自残。 身为同党白珏自然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他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别太自责了。当务之急是阻止戚月,你快点振作起来啊,等收拾了那个女人再说。” ☆、捕捉 两日后。 燕尾榫总部董事会上,戚月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条件到底拟好了没?本小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殷瑝死后斯凌说什么都不准殷家的远房亲戚办丧事,口口声声说他不相信他死了。 哼!且让他守着殷邸,看他能撑到几时!不沾亲不带故的,他难道还能强占了殷氏的家产? 笑话,别人的东西是想拿就能拿的么?燕尾榫股价跌得差不多了,这时候用些明面上的商业过场尽快把它揽入囊中才是正理,即便有许多人虎视眈眈,但,只要在暗地里施加一些手段,便没人再敢来抢。等所有程序走完,到那时才能最终在世人面前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地接下这诺大的财团。 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斯凌并没有。 会议室中众董事吵闹争执不止,戚月收回思绪,冷冷地看着这些人。 群龙无首便似没头的苍蝇,哪里成的了什么气候,目前唱反调的多是效力殷氏多年的老部下,事发突然他们一时想不通透,可生意场上可没那么多人情可讲,只要她开出的条件能稳住这些人的利益,何愁谈不拢。 争论的声音愈发嘈杂,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显然达不成共识。 是时候亮出底线了,戚月勾勾手指让身后的律师将笔记本电脑投影出来。 “等等!” 斯凌胡子拉碴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斯凌,没睡醒?” 戚月侧目示意,便上去两个保镖。 斯凌有备而来,立即打了个响指,门外突然涌入十多个白人保镖,个个人高马大,气势逼人。 戚月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大意少带了些人,不过谅他也不敢怎样,便好整以暇抱起手臂翘着腿看他要干什么。 场面死一般寂静,董事们素来知道斯凌与殷氏交好,便佯装卖他个面子肃然等着。况且此时条件谈不拢也不能贸然被戚月牵着鼻子走,正好借他搪塞过去。 斯凌环伺一周,很好,该来的都来了,“各位董事,我刚刚得了个有趣的东西,念着你们平时对Honey的好,便第一时间带来给大家分享一下,等看完以后再继续开会不迟,怎么样?” 自然无人说不,满屋子的人都静静地等待着投影。 戚月冷哼一声,“再有趣你也翻不了天,本小姐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那墙上投影出来的竟然是与收购毫无关系的男女欢爱的画面,其中那男人十分眼熟,像在哪儿见过,而他身下娇喘吁吁的女人就更熟了,不就是......” 啪! 戚月抬手将一杯咖啡猛地泼到斯凌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解恨,她又胡乱抓了把面前的鲜花扔了过去! 鲜花中夹杂着尖刺,花枝掉落时斯凌的脸上便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斯凌不慌不忙地伸手抹了把:“戚小姐品味不错,这样的男人连我这个做偶像明星的艺人都得甘拜下风。” 在场众人早已移开了视线,悔不该同意斯凌的提议,这种下作的手段也太......损人不利己了!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戚月强压下怒火一字一顿地问。 “网站上下的呀!都传疯了,你还不知道?” 什么! 戚月又羞又气,想到这时候只怕全球的人都看到了这些视频,忍着杀了这个人的冲动,忙火急火燎地带着律师和保镖匆匆离去。 董事们也很快以各种借口退场,先不说其他,就斯凌所在的婀什澜家族连出席董事会的资格都没有,又怎能让他来做主! 斯凌见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怎么都留不住,忙让保镖随便抓了个董事。 “你们跑什么?快跟我说说,眼下形势如何?真的要任她收购么?” 那董事叹了口气,苦着脸说:“事到如今也只有几个老董事还坚守阵地,你去问问他们,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之所以都不约而同地拖着,是因为戚家向来做事绝情惯会过河拆桥,被她收购我们这些人担心会被全体替换掉,不知道你一个美国人听说过帝国的一句老话没有: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斯凌呆呆地坐在空旷的会议室内,想了许久。 保镖递过来湿巾和干净衣裳时,看着他哀戚的神情和狼狈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先生,您快收拾一下,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您父亲已经吩咐过,说给你定好了机票,要我们明天早上护送您回美国圣荷西。” “圣荷西...父亲!” 斯凌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迫不及待地拨打着手机:“父亲,父亲,您快过来帮帮忙吧!” 肖恩:“放弃吧,我过来了又能做什么?没了殷瑝先生的支持,婀什澜也大受影响,加上狂跌的股价,我这边又再度陷入了艰难境地,咱们都自身难保了!听说燕尾榫国际珠宝商业那边也非常不乐观,你...就回来吧。” 斯凌独自在大厅迈着沉重的步子。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行警察进进出出的,他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忍下了自首的念头。 浑浑噩噩找了个沙发坐下,默默看着混乱不堪自顾不暇匆忙而过的员工们。 再度上到第118层总裁会议室时,小朱告诉他,“所有网站流传的关于戚月的那些视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销声匿迹了。动作如此迅速,可见手段之厉害。这招镇不住她,她很快便会杀回来!” 斯凌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当初他一心扑在感情上,平时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殷瑝对于财团的掌控和运作是如何进行的。 “立刻发邮件,召集各董事开会!” 小朱转身便一一发了会议通知,昔茜也备好了茶点,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并无一人出席。 小朱和昔茜忙回到自己座位打电话挨个儿催促,斯凌听了一会儿,无非是都是借口或者干脆装作不在。他长吁口气,转身看向窗外被风吹散的浮云。 以前殷瑝在的时候,开会时他即便什么都不说,也没人敢造次,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臣服...... 过了半个小时仍然无人,斯凌和小朱昔茜三人开了个小会,提出了一些建议,让小朱发出去给所有董事,号召大家团结起来,抵制戚月收购。 结果,自然也是无人回应。 三天后,戚月毫无意外地卷土重来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闷闷地没有说话。斯凌眼睁睁看着股价跌到谷底,心里也十分明白,燕尾榫若再不找个靠山怕是逃不过破产! 再说戚月,她不断的打压其他企业,如今除了她根本没有其它任何公司敢来收购。广大民众看过了那些视频又如何,兴许此时正感叹她强悍的公关手段,于旁人会耻笑羞辱,然而她不同,她是一个大型跨国集团的继承人,这样迅速做出反应并成功扳回局面的主人,难道不是最好的靠山? 燕尾榫树倒猢狲散,大势已去,到今天只怕董事们不得不抱她的大腿了! 戚月春风满面地说:“早这样你们还可以多得些,何必呢?”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斯凌,斯凌没有看她,只颓然地坐着。 董事们这几天已选出了个临时代表,临时代表董事站了出来,与戚月欣然握手,双方坐定后,摄影师也对准了镜头要捕捉这历史性改朝换代的一刻。 正当两人签下名字要交换文件签名时,门口却冷不防一阵骚乱,两人未及抬头便有枪声响起! 很快,桌面上的东西包括刚签名的文件都被打了个稀巴烂! “狄云!”戚月自己接过一把枪对准了他:“不在牢里好好待着,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狄云不置可否,他侧身让了让,背后立即站出来一行保镖,为首的竟然是:“巽杉!”斯凌忙几步跨到他跟前:“你...你没死?那......” 肩上一沉,斯凌心头一跳,愕然回头看去:“......殷...瑝...” “是我。”殷瑝拍了拍斯凌的肩膀:“让开。” 斯凌的胸腔被什么东西疯狂地撞击着,心脏几乎要裂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假思索地挪了挪,目光再难从殷瑝脸上移开。 ☆、完结章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戚月有些怯怯,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手中的枪也转向瞄准了殷瑝。 在场众人也早已惊骇地张大了嘴。听到戚月的喊声顿时清醒,此刻两方皆持枪对峙,会议室俨然成了火拼现场,众人忍不住战栗,都乱乱地往角落里挤。 殷瑝扫视一周,见他喜欢的弓箭摆设没撤,便淡淡地走了过去:“你还有空关心我?今天人来的齐全,媒体也在,正好将你这个走私武器的资本家公之于众。” “你...你胡说什么?”戚月站立不稳,心中有些怯怯。她从事这行一向谨慎,保密也做得很好,知道的人也不敢自找麻烦说出来,况且她做事干净,“没证据的话劝你别乱说!” 殷瑝看向狄云,狄云向外示意,顿时进来几个警察。 警察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扔在桌面上:“戚小姐,这些都是证据,经查证,样样属实!我现在以非法走私贩卖武器的罪名逮捕你!”警察面露喜色,他们被海德拉压制威胁已久,一时忌惮戚家的势力不敢强出头,二是苦于抓不到证据,这次可多亏了狄云提供线索,以及殷先生的帮助! 戚月面不改色,仍死死地盯住殷瑝,大有将此处所有人都杀光的狠厉气势! 殷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拉开弓比划着,甚至还弹了弹弦试试韧性:“你也不嫌烫手,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戚月:“你钱多当然不在乎,不过,你以为这样就敢抓我?实话告诉你,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小姐至今也没少根毫毛!” 殷瑝嘴角弯弯:“进来。” 便有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持枪械冲进了会议室! 竟然出动了军队! 戚月的保镖们立即举枪相抗。在场众人都吓得肝颤,真的要打起来? “我看谁敢!”戚月也急红了眼,他怎么把这些人招来了。 为首的队长亮出了逮捕令:“戚小姐,你□□,走□□境他国,已经犯下了叛国罪和破坏世界和平罪,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殷瑝接着说道:“走私事小,叛国和破坏世界和平可就重了。不查不知道,原来海外十数个国家长期的战乱所倚仗的武器来源竟然都出自你处,好一招烽火戏诸侯,钱都进了你的腰包,那些战乱国的子民却都要为你的贪婪而流离失所甚至失去生命!” 戚月冷哼一声,眼里透着不屑:“那是他们自愿买的,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慈善家。” “好,那你暗中挑起邻国寻衅帝国边境还提供武器给他们这又怎么说?为了生意更大,你连自己的母国也算计?为了钱可真豁得出去啊!” 戚月知道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此时应立即突围逃走,幸而有了上次斯凌的搅局这次准备地充分,她立即释放了催泪瓦斯。 子弹乱飞,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胡乱往外涌去,但特种部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戚月带来的保镖很快就要招架不住,混乱中她一眼瞥见了刚出电梯的白曜,欣喜若狂,忙躲过枪林弹雨挟持了白曜,用枪抵着他的脑门:“都给我住手!” 走廊上陡然安静下来。殷瑝举起弓箭与她对峙半晌,谁都没有让步。 白曜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就上楼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谁之反倒成了人质:“对不起,殷瑝,我...” 殷瑝:“你别乱动。戚月,我问你,白珏呢?” 戚月笑了:“他?一个内奸而已,被我狠揍了一顿,应该还有一口气再吧,怎么?你......” 话未说完,轰然一声枪声在戚月耳边炸开,她手腕一痛,枪滑到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刚被分了神,这一枪是身后的巽杉打的。 白曜趁机逃开,但戚月不甘心,忙换了个手屈膝去捡地上的枪,只是她手未触及,身子却猛地往后弹去,直直地被钉在了墙上。 她低头一看,肩膀已被一只羽箭刺穿,始作俑者正是...是,殷瑝! 这弓和箭难道不是摆设? 戚月被上了烤,海德拉的保镖们也放弃了抵抗,一一伏法。 殷瑝扔下弓箭细细地查看白曜:“怎么样?没事吧?” 白曜一脸崇拜:“你会射箭?你怎么会这个?我以为,只是你喜欢看而已,没想到你会啊!” 殷瑝将兴奋地不能自已的白曜按到怀中紧紧拥住:“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喜欢弓箭了,它们哪有枪快!”这一念之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让你回家,你怎么没走?” 白曜仰头看着他:“这样的大事,我想跟你一起承担。” “傻瓜,这算什么大事。” “这都不是大事?那什么才算?” “结婚,和你,才算。” 白曜:“......” 戚月等人已经被押解离去,董事们巴巴地等着殷瑝秀完恩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殷瑝搂着白曜在主位上坐定,冷冽地扫了扫众人:“听说,有人要倒戈?” 众董事的心尖抖了三抖:“......没有没有......” 斯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他抹了把被冷汗浸湿的金发,默默退了出去。 一直到会议结束,董事们散去,他听到了殷瑝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选了一个稍远的位置坐下,不敢对视殷瑝和白曜。 “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维护。” 斯凌仰头时已是泪光满面:“对不起,我......” 殷瑝:“斯凌,你的执念太深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你回美国吧,十年之内不许再进入演艺圈。” 一个明星被雪藏十年,再出来谁还记得他是谁? 娱乐圈分分钟新人辈出,作为明星,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了! “还有...” “还...还有?” “你现在才知道怕?做错了事当然要接受惩罚。这十年内,你不许与白曜出现在同一个国家。” “什么?” “如果白曜在帝国,你就不能来帝国,如果他去了美国,你得从美国离开。” “Honey?” “斯凌,你差点害死他!这样的惩罚已经是轻的。看在你对我的维护份上,我会让你接管婀什澜,赠予你80%的婀什澜股份以及2%的燕尾榫的股份。你收拾收拾,回去吧。” 斯凌怔怔地看着殷瑝,眼泪无声地滑过了他的双眼...... 海德拉集团接受调查,戚月很快就要被判刑。 媒体又是一番大肆报道,燕尾榫财团股价伴着殷瑝的出现立即回升,股价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一切尘埃落定。 国际机场中,白珏与斯凌已经办好托运,离别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 白珏被戚月虐得厉害,尤其是头部。医生坚定他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如今连殷瑝和白曜都不认识,“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真的要我回美国吗?” 白曜上前抱着他,“他们是你的养父母,几年没见,说,想你想得紧。” “是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曜放开他:“哥,保重。记得你有个弟弟,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白珏微微一笑:“当然,你要好好的,有空,我一定回来看你。” 他拍了拍白曜的肩,转身以商务之礼伸手:“殷瑝,保重。” 殷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脸上看不出喜怒:“你也是,白珏,再见。” 白珏:“怎么还叫名字?你该叫我哥,你们要去国外注册结婚了,怎么还不改口。” 殷瑝一脸别扭:“......哥。” 白珏这才又笑了,轻轻地嗯了一声,放开了他的手。 白曜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恍如隔世,无声地落下几滴泪。察觉到失态,他忙扭过头去。 殷瑝:“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 一旁的斯凌听到“见不到”三个字,想到自己十年的惩罚,顿时泪奔,他不顾来来往往的人群异样的眼神,猛地扑到殷瑝怀中大哭起来。 殷瑝推了推,他纹丝不动,殷瑝:“放开。” “最后一次。”说完,他突然推开,墨镜一戴往登机口而去。 白珏见一同回美国的这个同伴跑了,便也不得不连忙跟上。 但跑了一半又回头驻足,看了一眼殷瑝,眼中隐隐有星子闪动,他默然看了一刻,跟殷瑝二人挥了挥手,回头时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眼睛酸胀地难受,他忙假装咳嗽的样子,借此抹去脸上的泪痕,将自己的情绪盖了过去,追上了斯凌,与他并肩而行。 很快,两人消失在视线中,白曜正看得出神,后背突然被人大力地拍了下,”狄云,你怎么才来?” “大白呢?”狄云气喘吁吁地问。 “大白?” “就是你哥,还有那黄毛呢?” “黄毛?” 两人立即反应过来是说斯凌,白曜扑哧笑出声来:“刚走,你是不是堵车了?” 狄云点点头,担忧地看向登机口方向的安检口:“小白,你说...你哥真的失忆了么?” 白曜:“医生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错,怎么了?” 狄云摇摇头,“没什么。” 殷瑝:“狄云,我看你胆大心细,也不是没有头脑,可惜这么多年没用到正途,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从商?” 狄云翻了个白眼:“有啊,正打算告诉你们,我一哥们的女朋友做海外贸易,如今做大了,需要人手,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干。” 这可比以前那行好多了,白曜十分惊喜:“那真是太好了!” 狄云一面走一面搂过白曜的肩,“好是好,就是要去意大利,我正要恶补意大利语和英语呢,小白,要不,你教教我?” 白曜一个字未出就被殷瑝扯回自己身边:“他自己的英语都没学好,帮不了你。” 狄云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酸味:“行,只要他开心,我就不麻烦他了。” 几个月后,殷瑝和白曜在挪威举办了婚礼。 婚礼温馨而简单,只邀请了十几位嘉宾。 晚宴过后,一对新人回到了玫瑰花包围的庄园。 白曜将头抵在殷瑝肩上,转着指间的燕尾榫婚戒说:“你看到了么?狄云,周经理,还有徐蔓他们都哭了,比我还感动。” 殷瑝轻笑了两声,低头吻了吻他的发丝:“白曜,谢谢你答应举办婚礼。” 白曜:“光一句谢谢就完了?” “那你要怎样?” 白曜不怀好意地笑了:“让我压你一次。” 殷瑝哭笑不得:“......你执念很深啊!” “就一次!”白曜不依不饶。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 三个小时后,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的白曜终于举手亮了白旗:“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哦?” “真...真的。” “不信。再来!” 又是三个小时后。 殷瑝:“还想不想了?” 浑身都散了架的白曜:“你个魔鬼,我要离婚!” ......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撒花~~ 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