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虐心:妖孽传说》作者:一度君华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作者都忘记了是什么时代。那时候我是一株七叶灵芝,在绝岭之巅一个草快乐悠闲的成长,它们说,在这集日月精华的圣地,最易修行。 我不屑,七叶灵芝天性疏懒,有草不作,何必吃这种苦?劳心劳力,为的何来? 某年某月某日某夜,月圆如盘。 有道士于吾旁青岩上盘腿而坐,仰头吃得一口酒,曰:"有酒无肴。"随手拔吾叶,食。 吾忍。 某月某日某夜,再度月圆。 该道士于吾旁青岩上盘腿而坐,仰头吃得一口酒,曰:"有酒无肴。"后拔吾叶,食。 吾再忍。 三度某年某月某日某夜,月仍圆。 该道士于吾旁青岩上盘腿而坐,仰头吃得一口酒,曰:"有酒无肴。"后再拔吾叶,食。 于是一向草品甚好的我,也终于忍不住紧握不存在的拳:吾恨月圆!!!!!! 吾叶已尽,开始食吾茎……于是……我要修行!!!!!!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风格:爆笑虐身虐心文。这是一部以玄幻为背景的言情小说,一株懒惰的七叶灵芝与一个道长的故事。 有人说应该归于爆笑类,有人说是悲剧类,最后我划到了暗黑类。 老是有好友问男主是谁呢?其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一生应该有很多个男主吧。当然此非NP文。 最后例行申明,妖孽文,恕不欢迎卫道人士,只喜欢安静,开心看文,勿恶意掐架,多谢。 至于进来的好友……嘿嘿嘿嘿嘿……(作者一脚踩桌,摸下巴笑ING……) PS:文风暗黑,不喜虐文的好友慎入! 再PS:好像某君没啥不是虐文的东东? 再再PS:那么是不是看某君文的都是被虐成精的人物??? 再再再PS……(话未完,被踹飞,众:你丫还有完没完了!!!)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报仇雪恨 前世今生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七叶,青阳子,蛇君,沐飞玄 ┃ 配角: ┃ 其它:虐恋,爆笑,玄幻,言情,一度君华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楔子 那啥,请允许我以这个俗套得人神共愤的开场白开始这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作者都忘记了是什么时代。那时候我是一株七叶灵芝,在绝岭之巅一个草快乐悠闲的成长,它们说,在这集日月精华的圣地,最易修行。 我不屑,七叶灵芝天性疏懒,有草不作,何必吃这种苦?劳心劳力,为的何来? 某年某月某日某夜,月圆如盘。 有道士于吾旁青岩上盘腿而坐,仰头吃得一口酒,曰:"有酒无肴。"随手拔吾叶,食。 吾忍。 某月某日某夜,再度月圆。 该道士于吾旁青岩上盘腿而坐,仰头吃得一口酒,曰:"有酒无肴。"后拔吾叶,食。 吾再忍。 三度某年某月某日某夜,月仍圆。 该道士于吾旁青岩上盘腿而坐,仰头吃得一口酒,曰:"有酒无肴。"后再拔吾叶,食。 于是一向草品甚好的我,也终于忍不住紧握不存在的拳:吾恨月圆!!!!!! 吾叶已尽,开始食吾茎……于是……我要修行!!!!!! 靠,月朗峰只有我这一株七叶灵芝咩???? 四度月圆前夜,有一巨蛇爬自吾身边,以毒液涂吾身,借吾灵力修行,未臾,又嫌大石碍事,以头顶石,努力三番,终于大石一滚,沿崖而下,不闻回声。吾略出一口恶气,遂与此蛇义结金兰,不过可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来人间义结金兰,必饮血为盟,可怜我,与之结义它饮我灵力,还吐我一身唾沫。 想我本懒草,如若不然,生于这修行圣地月朗峰数千载,怎么说也得有点修为才对,不过可惜这里白天阳光太好、适合睡觉,晚上周围太静,适合睡觉…… 立志修行是因为他,坚持修行亦因为他。 话说自那蛇将大石推下山崖,他终于不再坐我旁边,却坐到了我对面!!!!! 士可忍,草不可忍,草可忘,天不准我忘。每每面对那张脸,我总升腾起无穷无尽的勇气和决心——我要修道!!!!我要成妖!!!!我要扒光你小猴额前的三掇毛!!!! 好在巨蛇的毒液免却了我失身的危险,可惜却免不了他荼毒我的眼,这样数百年一度啊数百年一度,蛇君都已经修成了人身,竟然是俊帅风流、温文尔雅。 每每坐于我身前,总让我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啊……我的阳光,我的雨露,我的粪土。(某君:=_=##) 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小猴身上的道袍都由蓝色换成银白色了(神经注:蓝领变白领了……)我终于慢慢地修成了人身。 小番外:某草日记 某日,修成人身,蛇君带吾前往妖界办身份证,排队一月,终至窗口,被退,得知须填资料表。 排队半月,领表,填之,再排队一月,至窗前,终收,戳章一枚,后返,要求前往其它各相关部门戳章数枚。 前往相、关部门来回奔波排队历时半年,止。 发体检表一张。随某官前往体检房验明正身,排队一月,得入。蛇君欲尾随,被拒。 房内,被告之真身不全,须补齐才能发证。大惊之下妖医道其可帮忙作伪证,但须潜规则。 吾拒,伊硬来,一怒之下踹其私处,被告行凶,守卫强行遣出。 一月后,申请表退回,上盖红章:真身残缺、草品不端、RP低下且有暴虐趋向,不予为妖, ……=□=…… 妖道啊妖道啊 "你傻啊,被潜一下会死啊?"蛇君重重敲吾头,吾怒:"这是卖身耶,卖身你懂不懂?" "你一只妖,那么贞洁干嘛?"他举手又要拍我的头,我慌忙避开。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去找回真身了。" "可是我觉得那个小猴不可能还给我的。"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他不会抓我去炼药吧?"或许都不用炼了,那小猴没准能直接把我生吃了。 "可是如果你不去,一辈子都不可能修成正果了。"蛇君声音里是不可掩饰的关心,我小心翼翼地看他:"其实不成正果也没什么,这样不也挺好?" "砰!" "哇,叫你不要这么用力拍我的头了!!!!" "你有点志气好不好!!!" "哇,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找他要回来。" "你一个人去,是他的对手么?"身后声音传来,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去的。 七叶灵芝虽然汇聚无边灵力,但终究只是个灵力的载体。说白了,也就是说我空有一身法力,却用不了,只能加诸到另一个身体上让他去使用,明白不??? 所以七叶灵芝很少得道成仙,长辈们说我们是人参果,而且还是刻着"平添修为、即刻成仙、强身健体、重振雄风……"呃,最后一个词好像刻错了……这样的一个人参果,得道成仙、修成正果的七叶灵芝就更不必说了。 (某君高举广告牌:祖传七叶灵芝,专注淋病梅毒、阳萎早泄、不孕不育……某草:老猴,把作虚假广告的这只给我往死里抽……后闻惨叫:啊啊啊——我是你们老大啊——) 既然知道自己是人参果,就不要踏足这人间,那样子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即使是被人吃掉了,也无所谓留不留恋。 可是我觉得我会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蛇君的修为加上我的灵力,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被人吃掉才是。 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下山,月朗峰真的好高啊,可是我们都隐藏气息,因为我没有妖界的身份证,如此出去很容易被卫道人士捕杀。 蛇君说像我这种奇珍异宝,不能在人间呆太久,于是直接去找了那小猴。 他正坐在一客栈的雅间里,店小二在厅里穿来穿去,竟然没有注意到我们。 青阳子,灭字境新任的道主。 银色的长发,几缕白色的流海斜过额前,银白色的道袍,衣袂翻飞间带起让人心仪的沉稳和沧桑。 (某草:某君你发花痴啊?乱报什么旁白?我觉得这厮就额前三掇白毛,长得瘦瘦的如老猴一般!!!!某君:O(∩_∩)O) "咄,有酒无肴。"他一声语,吓得我面无人色、魂飞魄散。飞快地躲到蛇君身后,蛇君一把把我攥出来:"你又干嘛?" 我这才想到我已经修成人形了嘛,嗯,对,难道他还敢当众吃人不成? 蛇君倒是很坦白:"青阳子道长。"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蛇君,然后摸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长得太过和蔼可亲了?随便一只妖怪都敢上来搭讪?" 搭讪!!!!! =_=## "说吧,两只小妖。" 我看到蛇君眼里有一瞬间的怒意,但是他的语态还是谦和的:"舍妹真身被道长无意食用,以至于妖界无法承认其身份,还请道长归还。" 青阳子目光再次扫过我,竟然半天也想不起来。却是叹了一声:"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啊。" 蛇君脸色一变,青阳子笑声渐高:"那么,你又为什么助她呢?青蛇?" 我和蛇君联手,仍然败给了他。我没有和其它人交过手,但是在他手上我几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蛇君遁走,我松了一口气,毕竟是我的事,如果害他也落在这个妖道手上就太过意不去了。 青阳子手下一动,竟然摸了客栈的茶杯,将我往里一收拢于袖中,喃喃地道:"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啊……" 我哭,妖道啊妖道啊…… 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也不再等小二上菜了,径直出了客栈。匆匆返回灭字境,我在杯中四处挣扎,结界竟然分外严密,难道我辛辛苦苦修成人身,还是只为给他下酒,只是更丰盛一些不成? 可恶啊可恶啊…… 诱(一) 灭字境观内,不知道哪个房间。 他毫不怜惜地把我倒在地下,以头撞地,试了几次,该死的,不是说人参果之类的宝物都会遁地么?为什么我不能…… "七叶灵芝。"也许是我看错,他的神色竟然有几分悲悯:"回到你的世界里去,这个人间,不适合你。" 我磨牙。 "好好呆在这里,我去找件东西。记住不准离开一步。"他说这句话时极为郑重,我看着修长高挑的背影,暗暗地想找什么?锅么? "道主。" "承明子,好好守在门口,无我之命,任何人不准入内。" "是。" 他走了,我被困在一个道士的卧房内,周围是非常严密的结界,房内卧具都很朴实,但毕竟是灭字境的道主嘛,朴实的东西也是非常罕有的。 话说想到他有可能是去找口锅,我实在是睡一觉的念头,而且这四周都是他的气息呢!!! 蛇君,你会不会考虑回来救一下我? 不过这可是灭字境呢,道士的老巢,还是算了。 小号外: 某草坐在凳子上,绞尽脑汁,开始想象。 场景一: 青阳子扛着口锅进来。 某草:(扑上去抱住其腿,声泪俱下中)"道主,救救您放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 青阳子:(笑容和蔼可亲,眉目间尽现悲悯神色)"可怜的孩子,别哭,明天就送你们一锅团聚。" 某草:"……" 博取同情,失败。 场景二: 青阳子扛着口锅进来。 某草:(怒目而视、威武不屈)"青阳子你再过来一步,我立刻咬舌自尽。" 青阳子:(笑容满面)"且请稍待。" 某草窃喜。 青阳子:(往锅里添水)"为免贫道亲自动手,还请先跳到锅里洗洗干净再咬舌不迟……" 某草:"……" 威胁失败。 场景三: 青阳子扛着口锅进来。 某草:(斜躺床榻,香肩半露,媚眼如丝)"道长……"(请用鼻音,谢谢) 青阳子:(一股热流直冲小腹,眼睛冒出熊熊大火,往前一扑,沉喝)"妖孽找死!!!" 某草横尸床头。 色诱,失败。 咦,就算失败了,败败他味口总成吧???? 真实场景: 门被推开。 某草:(斜躺在床榻上,香肩半露,媚眼如丝,鼻音轻唤)"道长……" 青阳子虎躯一震,他身后的八个严肃的道士也跟着虎躯几震。 某草石化,众石化。 青阳子……你这墙上有没有洞啊…… 诱(=_=) 半晌,还是青阳子轻咳几声,回过神望着众道士意义不明的目光,异常严肃镇定地道:"煮成一锅汤,你们分了吧。" 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阳子竟然没有煮我,只是扔给我一件琥珀色的长衣:"这是紫霞圣衣,穿上它,也只有你自己能脱下来,以后除非你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吸收你的灵力。" 我狐疑万分地接过那件衣服,再度怀疑地看他:"真的只有我自己能脱下来?" 他眼观鼻鼻观心,以单音节回答我的问题:"嗯。" "你确定它是叫紫霞圣衣而不是叫贞操裤之类么?" =_=…… 那一天,灭字境的小道士们说他们从未见过道主发那么大的火,一个滚字方圆五十里清晰可闻。修道之人,不是应该心止如水么…… 反正那天我被赶出了灭字境,不过也好,白得了一件法衣,从此我成了一只琥珀色的妖啦。呃,不对,还没领到身份证。 再次敲门,灭字境的道士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竟然径直地放了我进去。经《掌门人房间由此去——》等箭头的指引,一路再度来到这栋小楼前:"青阳子道长?"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他颇为不耐的脸:"还有什么事?" 我涎着脸笑:"干脆您好人作到底,把我的真身一道还我得了。否则妖界不肯承认我丫。" "七叶灵芝,"他的神色又变得郑重起来:"你真的那么想修成正果吗?" 那也比黑户好吧,我嘟囔着,他右手轻抬,食指直接按我胸口,有光晕一层一层晕开,我愣,呆,然后惊,最后怒!!!!! 正要推开他,他已经放开手:"不知道哪一个是你的真身了,把我体内所有七叶灵芝的精魄都渡给你。" "青阳子,我很生气!!!!!!" "我只但愿,你不要后悔。"他只这一句,然后将我往外一推,关上了门。 往外走,我突然很气我不是一只猫妖,如果是猫妖,我起码可以用爪子挠门以示我的愤怒。 你……敢占我便宜!!!青阳子,你给我记好了!!!!!(某君:你第一次被人占便宜啊?嗯?那蛇君不是连你全身都吻遍了?某草:囧……) 我的真身总算是齐了,蛇君居然集合了众多妖一起打算救我,我除了感激不知道还应该干什么。 某天想起来,无意间问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妖的? 蛇君淡笑:"怎么,不兴我交几个朋友么?" 想想,也是,遂不再问。 小番外: 某日,真身齐,蛇君带往妖界再,领表,排队,戳章,历时半年,进得体检房,未见旧妖医,大喜,检验完毕,出门再遇该猥琐医,仰头挺胸而去。 及至一月,申请表退回,上戳章:面目可憎,不予为妖。 大怒,蛇君前往询之,有人答:猥琐医已升至体检堂堂主。 某草:…… 遂愤而撕表,扬言曰:无证亦是妖!!!! 小番外:蛇君的诱惑 蛇君座下小妖A:七叶小姐,你看我们现在的实力很弱对吧? 某草:嗯,是啊。 A小妖:如果有一项工作,能使你和君上的实力大大提升,你要不要去作? 某草:不去。 A小妖:????? 某草:我要睡觉。 晓之以理,失败。 蛇君座下小妖B:七叶小姐。 某草:啊? B小妖:您看着现在君上的实力离青阳子还差很远对吧? 某草:(打哈欠)好像是啊。 B小妖愤愤:七叶小姐啊,再不思进取,妖道就要骑在我们脖子上了啊。 某草:(摸摸自己柔嫩的草茎)我的脖子估计谁也骑不上…… B小妖:…… 动之以情,失败。 蛇君:七叶。 某草:唔? 蛇君:这里有一份白天可以睡觉,晚上可以看尽XXOO的工作要不要? 某草:要要要! 遂成,众妖惊叹,五体投地。 是夜,某草被赶往月落城乌啼镇的怡红院,担任院妈妈助理一职,以便为蛇君吸收阳气,此院据说是蛇君出资收购,某草未深究。 教导(一) "妩媚啊,可不是嘴上说说、抛几个媚眼就能达到的,一个真正好的院妈妈,客人只要瞄上一眼,立刻骨头就酥了。"怡红院的楚一娘,风情万种地扭着小腰:"所谓迷人,只是一种气质。" 她轻弹指甲,温言软语,含羞带嗔,回眸间勾魂夺魄:"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小严,有什么感觉?" "妩媚入骨。"调教师小严站得如同兵马俑一般笔直,表情如兵马俑一般严肃。 "嗯,"我往后退,可是她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七叶,过来试试。" 拼了!!!我学着她的样子,往小严怀里轻轻一扑,眼角一斜,飘个媚眼,五指轻按在小严胸前,努力把嗓子压细:"哟,爷,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 "小严,感觉如何?" "……" "小严!" "……" "小严!!" "楚妈妈。" "嗯?" "我请求调到柴房劈柴。" T_T…… 在楚一娘勾结小严对我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训练之后,我终于也算是出师了,个中辛酸,难为人言。现在虽然一笑倾城不大可能,倾十来个人还是可以的。 蛇君经常过来,楚一娘每次看到他眼里都放光,我觉得不满,虽然不见他的时候从来不想他,但他真的对别的生物假以辞色的时候又会心生不满。 "蛇君。" "嗯?" "为什么我们要用这种方式吸收阳气呢?" "因为这样够快。" "可是这样是不顺应天道的。" "天不顺我意,我必逆天行。"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温和的容颜竟然闪过一丝狠厉。我只好转移了话题,却好死不死道了一句:"楚一娘喜欢你。" 蛇君转头冲我微微的笑:"我帅不帅?" "帅。"毫不犹豫。 "那有个女人喜欢我很正常啊。" "那你喜欢她吗?" "嗯……这个嘛……"他含笑捻了我的发丝,在鼻下轻嗅:"你说呢?" "我……" "抬头看我,你低着头拜神啊?"他双手按着我的肩,目光温柔若水:"你希望我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我想我一定脸红了,结果只有推开他,道一声我管你去死,然后落荒而逃。 他没有追来,一条蛇坐在房里,大笑。 出去撞着小严,他依旧是兵马俑一样的表情,走过去时冷冷地吐了一句:"花痴。" …… 小番外:某草日记 某日,大晴。化成七叶灵芝于花圃睡觉顺便吸收日光精华,因个头矮小,被圃中狗尾巴草耻笑。 次日,变成二尺高七叶灵芝于花圃睡觉顺便吸收日光精华,因个头矮小,被月季耻笑。 再次日,化作一人高七叶灵芝于花圃睡觉顺便吸收日光精华,因个头矮小,被园中合欢树耻笑。 再再次日,化作十丈高七叶灵芝于花圃睡觉顺便吸收日光精华,众人悚然。因个头高大,被园中众植物耻笑。 调导(二) 某日,午时。 我肚子饿,前往厨房查探得月饼半碟,回房经过一娘房前,听内中细语: "你发誓?" "我发誓。" "一点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 是一娘和蛇君。我敲门,蛇君见我,淡然地道:"有事吗?"然后很自然地拥了我出来。 回到我房间,蛇君亲昵地吻我的眉心:"最近跟一娘都学了些什么?" "呃……我把阳气转给你吧。"慌忙转移话题,他握住我肩的手有所用力,然后满意地道:"嗯,灵力增长很快,果然不愧是七叶灵芝。" 那当然。我把吸收的阳气转入他的体内,他握着我的手,借助我的灵力让阳气融进身体,约有一柱香的时间,我看向窗外,感觉又似回到月朗峰。 "蛇君,我们要多久才能打败青阳子呢?" "哼,"蛇君在我身边盘腿而坐:"青阳子虽然道法高强,但以你的灵力加我的功力要对付他也是很快的。如果你修成仙,那就百分百有把握了。" "可是历来,从来没有哪一株七叶灵芝可以修成仙。"我突然有几分黯然,长辈们说得没错,七叶灵芝本身就是人参果,任何人逮着了都会吃掉的,以至于后来,没有一株七叶灵芝愿意修行,以至于后来,没有一株七叶灵芝得以成仙。 "那是因为它们没有人保护。"仿佛察觉了我的不安,蛇君环身抱过我,揽在他冰冷的胸前:"你一定能成仙的,因为我会保护你。" "可是……我这么懒……" "你还知道啊!" "我从来没否认过啊。" "没关系,我会监督你的。" 也许是他太温柔了,说这句话的态度太肯定了,我抱着他的腰,心中不再忐忑,好吧蛇君,那我努力试试。 蛇君说到做到,果然天天监督着我,咳,行为具体说来就是打手心、打,后果是每到该起床的时候我就手心和齐痛…… 小番外: 某日,某草撒娇,蛇君无可奈何,缩小了身子盘住它,一蛇一草于园中花圃晒太阳。 未臾,有龟公路过,大惊:嘿,谁在大便上种一蘑菇…… 蛇草俱黑线…… 夜,一娘命我在门口接客……那啥,为免接客引起某些不纯洁的人不纯洁的暇想,特改成迎接客人。 进来的人一律是珠光宝气的达官贵人,毕竟只是一颗草嘛,我有点紧张。再加上小严板着副——你们都欠我一百万两银子的表情,更是紧张了。 看着刚进来的公子哥,赶忙迎上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哟,您好刘公子,请问您贵姓呐?" 言毕,众人皆怔。刘公子愣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的道:"蔽人姓刘。" 我偷眼瞄小严,他的眼神很明白:不准看我不准问我不准表示你认识我。 …… 晚上满月,忽觉某处灵气大增,料想有神物出现。于是翘班前往,在一座小小的山丘上,竟然灵气爆涨,月光尽倾。 大喜,走得太急,被某物一绊,跌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化作七叶灵芝吸食灵气,正饱食间一加持了法力的麻袋从天而降,眼前一暗,有汉子低声骂:"该死的人参果,这下逃不了了吧?" 言罢,兴高采烈地提袋而去,地里有个声音哭天抢地:"孩子他娘哎,你说你好好一只萝卜,不就样子丑了一咪咪嘛,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 灵力并未散,我转头便在月光下看到一个小孩儿,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人参果? "姐姐……"他的声音也是奶声奶气、分外可爱:"刚的人是想抓我吗?我好害怕……"它可怜兮兮地靠过来,我不好意思地收起心里面那一点非分之想,一把环住它:"别怕,不都走了吗?" "奇怪,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对姐姐下手呢?" "咳咳。"我干咳,我知道他八成把我看成蘑菇了,还是野生的,靠! 可是他也没等我回答,在我开口的一瞬间,它长长的触须穿透我的身体,我的灵力开始大量流失,我不敢相信。 即使是它的触须带着绿色的、诡异的光芒吸收我的灵力我也不敢相信。它的笑依然天真可爱,带着说不出的稚嫩,可是声音却带着莫名的寒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活,可以把素以善良著称的草木之妖变得如此狰狞可怕,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人交手,是对上灭字境道主青阳子,那时候我很废柴。第二次再度与人交手,是这个近千年道行的人参果,这时候,我依旧废柴。 无边无际的灵力涌入它的体内,它的表情突然有些难过,是越来越难过,我无语:这时候难过的好像应该是我吧? "啊……你……"它只说了两个字,突然两腿一蹬,死了。 ——|||| (某草刨地抓狂)……我……老天作证我绝对是产自仙草圣地的月朗峰纯天然、无污染的一株纯种的七叶灵芝…… 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因为吃七叶灵芝而身亡的…… 抚尸痛哭,我真的是一株失败的灵芝,把整个灵芝的脸都丢光了……哇哇哇……爹爹、妈妈、无数活死人肉白骨的前辈们,我对不起你们……哇哇哇…… 它的触须还在我的身体里,光芒还在,只是变成了琥珀色慢慢回流,强大的灵力竟然汹涌而来。还好我们本来就是灵力的载体,不然恐怕会爆体而亡。它的身体越缩越小,最后慢慢不见了。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它的死因,人参果的身体容不下那么强大的灵力,一句话简单说来就是……撑死了。 在月下伸长枝叶,竟然发现多了近一千年的修为,这……这是算因祸得福呐……还是不义之财啊…… 番外:蛇王竞选大赛 某日,蛇君竞选蛇王。 主要比试法力耗才。蛇君借助某草的灵力,非常轻松地战胜了其它众蛇精,然后接到文试的题目,拿着一看,刷地一声,冷汗就下来。考卷内容如下: 题目:我的爸爸。 请以我的爸爸为题写一篇作文,八百字左右,体裁不限。 蛇君:…… 迫不得已,由某草匆忙捉刀代笔,蛇君交待:"我父亲没能得道,按一条普通的蛇写得了。" 演讲那天,一娘、小严等前往助威,青阳子竟然被邀为评委之一,众妖翘首以待。 竞选者A:众评委,我已经修行两千年了,真的不记得我爸爸的事了啊…… 众评委亮牌:借口,零分。 竞选者B:我知道众评委是想试文才,可是也不能逼我们说假话啊,修道两千多年,谁还记得爸爸啊…… 众评委亮牌:诽谤评委,负100分。 蛇君当场朗读,鉴于当时不用门票,某君得进会场,于是大家得见以下大作: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一条威猛的蛇,虽然它体态娇小,并没有得道修成正果,而现在也不知道几世轮回,但我很喜欢我的爸爸。 月朗峰夜晚虽然很静,适合睡眠,但蚊子特多,我身上只得七片叶子护体,不胜其烦。记忆中总是我的爸爸守护我,每当发现有蚊子停在我身上时,总是一个高难度翻空跳飞过来,四肢虽短(蛇君冷汗),但快、准、狠,连蟾蜍见了也当自愧不如。 它的尾巴很细,很长,必要时还可以咬断了逃生……其形状之独特,作用之良多,无尾能出其右矣。 ……(此处省略废话一箩筐。) 这就是我的爸爸,虽然它如今已经烂得骨头都可以打鼓了,但是我不会忘记它。 读毕,蛇君作为历史上唯一仅存、前无古蛇、后无来者的一条由四脚蛇所生的缅甸蟒,被众蛇围观。 蛇君镇定地站于台前,孤傲地面对无数研究探讨的目光,心、已然撞墙…… 良久,众评委举牌亮分:100分。 评委A:声情并茂,故事真实。 评委B:情节生动,字里行间透出对爸爸的想念和敬爱。 评委C:观察细心。 青阳子:…… 夜,青阳子回灭字境,特命人捉来四脚蛇一条,置于案前,观察半晌,捶桌,狂笑。 恶梦伊始 云德玄灭时期,七叶灵芝修成人形,此等修行至宝引起妖界各族窥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灭字境青阳子联合玄字境将之强行镇压,可是消息传开,各类邪物虎视眈眈,蛇族已经没有力量再保护此宝物。 灭字境道主青阳子长年游历,考虑再三,最终决定将此株七叶灵芝寄养于玄字境,由宗主沐飞玄亲自督导修行,促其向善,早成正果。 蛇君纵然百般不愿,也不能拂逆青阳子的意思,送七叶到玄字境的时候,蛇君抚着怀中人的长发,千叮咛万嘱咛,要收起惰性,好好修行,不可以贪玩,不可以调皮。怀里的人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蛇君爱怜地轻拍着她的头:"乖,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嗯?" 某草终于抬头,一手揪着蛇君的衣角,眼泪在眶里转:"蛇君,我可不可以不去?我还是回月朗峰好不好?" 一旁青阳子看着两人生离死别一样,不由好笑:"得了得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沐宗主为人正直,你没听过蛇君也应该知道吧?等你得道成仙就知道感谢他了。" 蛇君默然,沐飞玄他当然知道。玄字境的宗主,千年来与青阳子共同执掌玄灭两境,在道境颇有圣誉。最开始因老宗主突然病逝,而只有他在场。他以历代宗主代代传承的宗主之魂继任时,部分人包括宗主夫人对他都颇有嫌隙,又因人过于俊美,总有人传其是非,当时继位亦是颇受非议。 可是随着时日推移,他的决策与谋略都慢慢显现出来,玄字境包括原宗主夫人——道境冷美人仇月也对其刮目相看。而这些年的乐善好施、仗义疏财之举更是数不胜数,如今的沐飞玄,同青阳子一起,已经是道境的中流砥柱。 这么样的一个人,当然是不容置疑的。 看着还挂着满眼泪珠儿的七叶,青阳子也像蛇君一样拍拍她的头:"放心吧,沐飞玄宅心仁厚,多年吃素……" 此话一出,某草终于扑进蛇君怀里,放声大哭:"哇——————他吃素,蛇君他吃素的,哇呜呜呜——" 蛇君:"……" 青阳子:=_=||||| 玄字境,沐飞玄于广德堂高居于座,看着座下跪伏的人,转动着袖口的珍珠,看不出心之所想。青阳子持着茶杯,用杯盖拂去表面的茶叶,饮了半杯方道:"以后小七就交给道兄了,还望道兄多多费心。" 某草跪在堂中,偷眼打量四周,这玄字境与灭字境确实大不相同,整个富丽堂皇,是灭字境的寒酸无法相比的。 "好友客气了,这也是你我份内之事。"沐飞玄声音清朗,他人本俊逸,加上这宽袍授带,更显尊贵出尘:"人在这里青阳子尽可放心就是。" 于是青阳子真的放心了,他本修道之人,要的是清心淡欲,无牵无挂,灭字境大多数时候也是座下大弟子决明子打理,不然如何这么自由,随时云游四海来着? 堂内沐飞玄反复打量着七叶,某草虽然迟钝,也可以感觉到这些各式各样的目光,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啊……妖界,多少年不见了呢…… 沐飞玄倾身将她扶起来,狭长的美目深遂似海:"仇月夫人,小七就暂时交由你照料吧。"旁座上的前宗主夫人仇月浅笑,声音温柔:"七叶,来。" 某草虽然在蛇君的地盘上够得瑟,可是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实在是得瑟不起来,于是乖乖走过去,仇月握着她的手:"以后就跟着我一起住吧。" 某草想说不愿意,可是她不敢。于是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 下午仇月带着她熟悉玄字境的环境,她对这个仇月还是颇有好感的,都是仇月是道境第一冷美人,可是这个女子看起来如此温柔……怎么也跟冷字搭不上边吧。 穿过雕花的回廊,白色镂花的纱幔在空中蹁跹飞舞,某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夏日湖泊:"这……" 那时候湖面水雾冉冉,在强光下晕成一片梦幻陆离的世界,湖中有万年温玉打造的八角亭,虚无得恍若梦境。 "这里是沉香湖,"她的声音依然非常甜美:"宗主经常来这边午休,或者弹琴下棋。这里不准高声喧哗,可要记住了。" 随着她走了一个小午,懒草都快累散了,终于整个古堡被转了一大圈:"小七,这边是现在的宗主夫人苏嫣的住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某草竟然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惊惧:"她道行很高,个性非常不好,你没事别去招惹她。" 某草边打哈欠边点头,事实上她根本谁都懒得招惹。 接下来注意事项更多。 "小七,这里是疏楼,里面有温泉。" "啊,我能去吗?"某草兴致高昂。 "不行,里面是宗主专用的。" "T_T……"某草继续无精打采…… "这里是百鸟林,里面有玄字境收留的非常珍贵的鸟类妖灵。" "呃。" "这里是药王谷,基本上所有的药草精灵都在里面,当然你不用了,目前里面还没有你的同类。" "……" "这边走是百兽林,潜心修行的兽类妖灵都在里面。" "……" "对了,这边是花鸣宫,所有的花类妖灵都在里面……嗯?"仇月回头,忽然不见了七叶,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七叶??" 一路走一路找,遍寻无果。最后在一丛狗尾巴草中间发现一株疑似野生蘑菇的物种正在打呼。 =_=|||||||| 斗法 玄字境的日子,远比跟着蛇君艰难,每一天有很多的道法需要修炼,这与以前帮蛇君吸收灵力来说,难度大得多。 其实不说其他人,某草有时候自己也暗自奇怪,不是说七叶灵芝是仙中圣品嘛,为毛自己学个道法如此的艰难。 沐飞玄管理着整个玄字境,时间当然是不多的。每月有专门的开会时间,供广大弟子提问,顺便指点一下道法。 然后事实证明,没有问题的除了完全学懂的几个精英弟子以外,还有像某草这种完全没学懂的。 每个月末是玄字境的月度道法考核,所有弟子必须参加,互相比试验证一月所学。以示道法无边,学无止境。 仇月教了小七一套道威无极后,让其勤加练习,不得丢脸。某草点头如捣蒜,于是仇月早上出去的时候看见其在后花园非常努力地练剑。 满意ING…… 半个时辰后回来发现其抱着剑坐在花草中琢磨,满意ING…… 一柱香之后出来发现其拿着书倚在合欢树下琢磨……满意ING…… 月末的道法验证考试中,玄字境几个主考经过了多次商谈。 考官A:该找什么等级的弟子来陪她比试呢?这七叶灵芝生来便是修行至宝,她又刚刚出道,出手没轻没重,万一闹出妖命…… 考官B:仇月夫人是不是弄错了,明知道是比试还教她道威无极这么大威力的招术。 考官C:还好这比试台架得高,就算威力再大应该也不会波及玄字境。 考官D:我看我们……还是把评委席往后挪点比较安全…… 考官EFG:有理有理。 众:唧唧呱呱…… 日升中天,一声脆响,众人皆静。沐飞玄高居主座,玉冠束发,轻袍绶带透出无上的尊贵。他的旁边便是传说中的苏嫣了,紫色的裙装华丽优雅,原本精致的五官因为过于严肃而显出凛然不可侵的威严。 要说两个人,自然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是配在一起……一个简洁,一个繁复,便显出了不和谐来。 当然这话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的。台上的人得到宗主颔首,宣布月度考核开始,一样是下台落地者视为败。然后是长长的对抗妖名单。 高高的比试台下,众弟子站成整齐的方阵,各个方阵等级均不相同。某草和仇月一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有点紧张。仇月拍拍她的手,温柔地安抚:"口诀都记得吧?不要紧张,嗯?" 某草心虚地点头,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高的比试台。最开始是一等弟子,华丽的光影下,他们倒是你来我往斗法斗得不亦乐乎。 有降妖除魔要起坛作法的,也有祭起宝物御剑腾空的,某草看着口水横流,直到……直到念到她的名字。 连交头接耳的考官们都安静下来,多少年来,妖界唯一一株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啊。 众人目光灼灼地等待,她走出人群还收到仇月仙子鼓励的眼神。 沿着台阶走上比试台,上面已经站定了一位二等弟子抚风。看见她,明显有些紧张,手中的指尘攥了又攥,额上冷汗也出来了。半晌终于一咬牙:"道友请了。" 某草挑了一把长剑,一狠心,一闭眼,手上划拉着招式:"道——" 台下众人瞪圆了眼睛,圣品啊……宝物啊……会有怎样惊人的威力啊…… "威——" 台下人满眼的星星。 "无——" 众人已经自动在她头上划了个圈,还会发光。 "极——"最后一个字落,只见一道淡影,对面抚风大吃一惊,几乎下意识地往侧边一闪。于是一道人影划过高高的比试台,众人惊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 其声之惨烈,犹其是后面一声尾音,闻者色变。 灰尘漫天……鸭毛乱舞。 众人原地石化。 老半晌,某草从灰尘中站起来,吐掉嘴里的鸭毛,就看到满场大小道士投来的目光,请想象被一群石膏像木然凝望的场景…… 呆滞地摸摸全身,还好,以为要被嗑掉满嘴大牙呢,竟然只是嗑出了一身鸭毛。呃…… =_=||||| 不对,某草往地上一看,一只硕大无比的鸭子已成名符其实的鸭饼……旁边有熟识的同伴已经反应过来,撕心嚎啕:"鸭师兄啊,你死得好惨呐——————————" 某草:…… 仇月有些心虚地回头看座上的沐飞玄,只看见他抽蓄的嘴角。 此事被众道士永载玄字境史册,此后每次考核但凡某草在场,众人必然退出两丈开外,以避免此等人间惨剧。 小番外:某日午后,玄字境后花园。某草手捧绝焰图志斜倚在秋千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发现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回头便对看沐宗主的目光,当下一惊:"勒个……七叶一时看书入迷,未见宗主前来,还请宗主恕罪。" 沐飞玄负手挑眉,沉默不语。 "嘿嘿,沐宗主你看今天的阳光很好哈。" 无人应答。 "太阳也很圆嘎。"某草开始打量自己全身上下……脸上沾泥巴啦?衣服穿错了?绊扣系歪了?忘穿袜子了? 沐宗主回头酷酷离开,留下几个字答疑解惑:"书拿倒了。" 某草:…… 鉴于某草月度考核的优秀表现……沐飞玄下令让大弟子无尘教授其医术。无尘一向以儒雅博学著称,耐心自是极佳的:"小七,看来你不大适合攻击类道法,不如大师兄教你医术类吧,反正救人积善才是我们道家根本啊。师兄传你针灸一术,以后也可在玄字境医师堂供职。" 某草非常老实:"谨遵师兄命。" 两天后,玄字境多了很多张海迪,无尘小道长火烧一样拜见了沐宗主,并提出了自己的宝贵意见:"徒儿觉得……她应该学暗器……" 玄字境上下送其一个威风八面的称号:追魂夺命针。 @_@…… 后将人转于玄字境长老,即当日的考官A,命其传授斩妖之技,教其升坛作法,占卜吉凶,驱妖避邪等。某草苦练多日,每天画符N张,经常有师兄弟进来盗取,某草自我感觉良好。直到某天…… 抚风(顺手抽了一张桌上画好的符纸,喃喃自语):"这草纸真好用。" T_T~~~~~~~ 万般无奈之下,沐飞玄下了一个玄字境上下皆惊的决定:亲自教谍! 番外: 夜,玄字境一片漆黑。苏嫣居住的繁音阁时不时传来低低的喘息和。良久,一个男音响起来,还带着低喘:"嫣,休息一下好不好?" "中看不中用。"一个女声带了明显的斥责,没有丝毫一般女子的娇柔:"七叶灵芝你也弄来了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帮我疗伤?" "我正在找方法,这灵芝虽然修成了人形,可是道法根基一点也没有,总不过煮了直接转给你啊。"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能治好我的伤。" "不要急,相信我,我会想的办法的,嗯?" "再陪我一次。" "嫣……" "你要不要这么没用,还说什么玄字境的宗主,房中术不就是你们这些人鼓捣出来的吗?" "可是……" "好了好了,这次不吸你精元,可以了吧?" "如果你真的很难受,"男人似乎下了决心:"我……" 房中又是一场激战,夜色已浓,鸟息虫眠。 沐飞玄 沐飞玄开始接手教导七叶的重任,但是他精神明显不佳,玄字境后园,假山旁的石亭里,他以肘支额,如墨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象征着宗主之魂的蓝宝石额环束发,风从平静的湖面带着青草阳光的味道迎面而来,带起黑发飞卷,衣袍翻飞,人便似欲乘风而去一般。 某草正在装模作样地看着手里的道法入门类书籍,时不时轻瞄上一眼,也不得不为这一番风姿震憾。老半晌,沐飞玄终于半闭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合下来,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他的疲倦,可是心里却是怡然的。他可以感到苏嫣自受伤之后更加的依赖他了。 只是她的伤需要很多灵力来补,光靠自己,真的是太勉强了呢。 ("咳,大家好。"假山后突然跳出一长发如扫帚、一身灰色碎布条,疑似拖把装错柄的人形生物:"由于我们的旁白大师神经中风失语,下面由我疯子来为大家继续剧透以及揭露某君真面目。" 众:== 某人形生物站于假山,手舞足蹈ING:"话说这里可能有人要怀疑我们沐宗主的持久力的问题,其实这可着实冤枉,沐宗主的能力我们是不容怀疑滴,虽然不如某些中的金枪不倒,但是质量还是可以通过ISO认证滴。无奈的是……就算是一夜九次郎……到第十次的时候丫的也是有心无力嘎……" 人形生物在假山之巅深沉谓叹……不料脚下一滑,扑嗵倒栽入池……镜头调转时还可闻惨嚎:"老大,我不会游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沐飞玄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了。看看旁边已经坐得僵化的某草,他勾了唇角,暗咐莫非这七叶灵芝也有品相优劣一说? (某草:==) "小七。"沐飞玄的声音透出不染纤尘的尊贵优雅:"第十七卷第四章是什么?" "嘎?"某草惊呆。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真常需应物,应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气自回……"沐飞玄一字一句缓慢道来,目光望着这一片幽蓝的湖水,指尖轻拈着雪色的袖口,阳光在他身上渡上耀目的光华,他不若青阳子般的淡泊,却是掌中握乾坤的锐利。 某草乖乖地听着,点头似小鸡啄米。沐飞玄凝望她半晌,终是深深叹气,以她的进展速度,什么时候能治好苏嫣的伤呢? 番外: 夜,繁音阁,沐飞玄半靠在床头的栏杆上,微喘地看着伏在自己腰间的女人。多少年了,身边的人和事都变了,不变的只有她的美丽。苏嫣的长发是银色,却流转着淡紫色的光华。五官若上天恩赐一般,巧夺天工。明眸如水,微微一转便是说不出的风情。 最诱人的是她的肌肤,凝脂一般的光滑细腻,沐飞玄手指轻轻滑过她半裸的稣胸,那肌肤越发粉嫩,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滴出水来一样。 沐飞玄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候一群少年众星拱月般地跟着她,她一袭华贵的长裙,在珍珠粉色的柔光映衬下,人若谪仙。而自己……还是一个很平凡的少年…… "嫣。"莫名其妙地情动,突然觉得就算是死在她手上也无所谓了。 苏嫣当然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物什更加强硬有力,伏在他胸膛上,戴了碎宝石指套的尾指轻刮着他坚实的胸膛。果不其然,很快看到了对方近乎迷乱的目光。沐飞玄低哼一声将她摁在身下,她试探性地开始吸收对方的精元,看着沐飞玄虽然皱着眉,却没有反对,于是终于放下心来。 若论苏嫣,她的修为是绝对不输给她的美貌的。天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大美人带刺,不知道多少人垂涎,可是最后却是花落了沐飞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儿。 也是在多年以后,众人才佩服她的一双毒眼。如今的沐飞玄与她,可说是天生一对的壁人,可是对她,却永远一如初见。 那时候曾有人笑他妻奴,沐飞玄只是一手挽了她的腰,笑若艳阳:"有妻如此,便是为奴也是沐某之幸。" 一夜纠缠,沐飞玄不比青阳子,他主修控制系的道法,体力与内力的回复远比青阳子慢很多。所以第二天,当大弟子无尘敲门的时候,他甚至不想答应。 当然也仅仅只是不想而已,在其位则需谋其政。他努力支撑着自己换好衣服,床上的美人还在海棠春睡,他爱怜地拨过她额前的青丝,轻柔地帮她掖好被角。 今天需要亲自考核一批一等弟子的道法,需要处理灭字境转过来的带罪妖众,有两个道友要过来与自己切磋……对了,还有那株令人头疼的七叶灵芝…… 沐飞玄一边想着今天的事,一边走出去,冷水擦脸,终于疲色稍褪了些。某草已经起床,在后园活蹦乱跳,总想试试能不能一蹦蹦到假山上去。 手里轻掂着翠色欲滴的藤条,沐飞玄考了些昨日的学习成果,她嗑嗑绊绊倒也背出来了。交待了今天的背诵章节,沐飞玄半靠在藤制的椅子上打盹,某草看他似乎真的太累了,也不敢吵他,又不敢走,乖乖地自己看书。 于是偌大的沉香亭,一个装模作样地看书,一个以手支额,闭目养神。 下午青阳子竟然过来,某草左望右望,没有看见蛇君,难免露了几分失望神色。他倒是不大介意,和沐飞玄在亭间下棋,连赢到第四场的时候无尘过来禀报:"宗主,歧连山两位道长过来了。" 青阳子微笑着落了最后一颗子,已是大局已定的光景了。沐飞玄笑着放了手中棋子:"罢了罢了,我输了。" 青阳子甩甩抚尘,含笑打趣:"道友,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沐飞玄脸一红,尴尬地干咳一声,顺便转移了话题:"走,一起去看看莲、荷两位道友。" 两个人起身离开,临走时青阳子看看侍立一旁的某草,见是听话了不少,倒也满意。 叉出去埋了埋了埋了 莲、荷两位道长,说来也算顶顶有名的,当然如果不有名也没办法约到沐飞玄这样身份的人切磋。 几个人来到大厅,两个老道可是饮茶多时了。看见青阳子,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 既然是验证道法,当然是免不了动手的。青阳子斜了一眼沐飞玄,声音放得很低却充满戏谑:"好友昨日用功过渡,今日青阳子为好友挡去莲道友。" 沐飞玄杯举到唇边,闻言淡笑,索性也脸皮厚到底了:"那可真是有劳青阳子道友了。" 那是某草第一次见到两个人真正意义的出手。莲道长的得由青阳子出手,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想到其它。 青阳子对付莲道长,仅用了一招,好死不死就是那招道威无极,几乎是道家人的常用招式。莲道长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所学不错……也是直到那天他才知道,要一掌道教半边天,是真的需要两把刷子的。 (疯子:老大需要哪两把刷子啊?牙刷?鞋刷? 某君——||||||:滚!) 这场比试的后果是,荷道长在与沐飞玄比武的时候,几乎万念俱灰,沐飞玄出手他几乎没有招架,当然以沐飞玄如此精明的人,自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所以第一招之后荷道长就觉得自己胜算为零了,赢得倒也漂亮。 切磋不伤和气,何况输在这两个人手下也算是一种荣耀了。几个人提议一起参观玄字境,沐飞玄虽然万分疲倦,倒也答应得痛快。 于是一干人游园,玄字境大弟子充当导游。青阳子为人低调,所以倒无其它排场。 "这边是百鸟林,多年来收留了无数流浪的鸟类修仙者,因此处环境幽静,故单独开辟给它们……"仇月夫人声音温柔,婉婉讲着各处的来历,几个人打量着这片飞瀑幽林,也不禁啧啧赞叹:仙境啊仙境。 "玄字境这次收留七叶,必引人起意,沐道友还是多多提防才是。" "青阳子道长请放心。"仇月接过青阳子的话:"玄字境的守卫一直以来都非常严密,每组二十四名精英弟子轮流巡逻,飞鸟难……" "不好了……"一小道士自药王谷飞奔过来,直跑得气喘如牛:"宗主,药王谷发现八名来历不明的妖族,手持锁妖袋,左边一个说已经在药王谷埋伏了两个月了,右边一个说是自己先发现的,中间那个说自己离得最近,最后围着那堆黑木耳打起来了。" 沐飞玄:== 仇月:==++++ 无尘:@_@ 众:…… 几个人闲扯了一下午,终于起身离开。沐飞玄送走青阳子的时候很轻松,看看身边的七叶灵芝,他知道青阳子已经开始放心了。怎么导出七叶灵芝的灵力,他心里已经暗暗有了计较。 苏嫣的伤虽然由他倾尽心血保持着没有恶化,可是她的耐性也已经快到尽头了。想起那个妙人儿每次因为等不及扑住自己乱摇的情景,沐飞玄唇角微扬,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温柔笑意。 小番外:苏沐 这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就像昨日某君出门忘了关水,意外地重现水漫金山一样。遇见苏嫣,是沐飞玄的意外。 也许连七叶也很难想到,眼前优雅尊贵的沐宗主也曾有过那样轻狂的时候。 曾经的沐飞玄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仗着高超的武艺,便喜欢用拳头和刀剑解决一切事宜。直到某次被仇家联合追杀,好汉架不住人多,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等收拾完这群乌合之众后,自己也奄奄一息,非常狗血的剧情,这时候他遇上了苏嫣。 苏嫣的眼睛确实是很毒的,像这种一生都在血腥中搏命求生的男人往往是最重情义的,虽然从来不说爱,但比起围绕在自己身边那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花公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亲手照顾了他一个月,这一个月让这个男人成为他的夫,也成了他的奴。那以后的沐飞玄,就算是苏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往手上吐两口唾沫,然后找颗最高的树爬上去摘。 这些年苏嫣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于是那个曾经只动手不动口的男人慢慢地需要在意自己的仪表形态,需要察言观色,需要精于心计,需要混迹这片他并不喜欢的权力倾轧之中。 而今的沐飞玄,已经看不出当初年少轻狂的样子,苏嫣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带着淡然的微笑,优雅尊贵,仿佛与所有人都隔了一堵无形的墙,那样的神秘,孤高。 众人评说他和青阳子,总是用山间小屋和繁城豪宅来形容。 (青阳子气歪:谁?谁啊,谁这么形容来着???叉出去埋了埋了埋了!!!!) 我和她…… "飞玄。"苏嫣跨坐在沐飞玄身上,亲吻着沐飞玄的胸口:"你打算怎么样帮我疗伤嘛。" 沐飞玄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指腹轻轻磨擦,感受着那种可以残留在指尖的细腻:"不能这么快动手,她说出去青阳子会起疑心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青阳子彻底放心的时候。" "我怕到那时候我独了!"苏嫣声音里带了明显的怒意:"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顾虑来顾虑去!" "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但是……" "我不管,你有点用行不行啊。你不知道让她不能说出去吗?" "我总不能把她毒哑了啊。" "如果她爱上你呢?"苏嫣眼里突然闪出光:"如果她爱上你不就不会说出去了吗?" "嫣,你在想什么呢!我和她……" "哎呀飞玄,你就当为了人家牺牲一下嘛。你以前不是阂练过阴阳双修大法?可以直接吸收她的灵力,如此一来不是比什么导出都快得多?" "可是我……"沐飞玄紧紧敛了眉:"可是我……" "飞玄,"苏嫣何尝不知道他的顾虑,沐飞玄其实是个相当传统的男人,对男女之事本甚为认真,自和苏嫣在一起后,没有看过其他女人一眼。 "飞玄,其实你对我的心,我都知道,真的都知道。"指尖划过身下人宽厚的背,感觉身下人低低地浅哼,苏嫣已经太清楚他的敏感地带:"其实我也舍不得让你跟她……但是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的,是不是?" 沐飞玄抿着唇不说话,苏嫣索性耍起赖来:"你答应人家嘛……答应人家嘛……" 感觉身上的人不断地撩拨着自己的欲/望,沐飞玄任自己沉入她的身体,一时间心乱如麻。 早上坐在沉香亭看七叶假模假样背书时,沐飞玄明显心神不定。她时不时偷瞄沐飞玄,身上散发着草木之妖特有的清新的气息。灵动的大眼睛纯净中透出顽皮,粉嫩的脸颊吹弹可破一般。 沐飞玄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打量过一个女人,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要怎么样去靠近一个其他的女人。 某草也注意到他的目光,还以为是自己打瞌睡被他发现了,赶紧振作起来,好好背。 近午时,沐飞玄象征性地考了几章内容,她有一个没答对,沐飞玄用藤条抽了一下她的手心,她像被训的小狗一样,有点害怕却还是乖乖地伸手。 按她的性格,如果真的是和自己在一起,应该是很容易控制。沐飞玄深深叹气,可是怎么对她下手呢? 七叶哪里知道沐飞玄起的什么心思,她只知道到午饭时间了咯。沐飞玄挥手让人上了饭菜,这是他第一次和她一起吃饭。某草也觉得不对,犹疑地看他。 沐飞玄顺手理过额前的长发,努力随意地道:"吃吧。"看着她不肯动筷,自己挟了块熊掌豆腐放她碗里。她于是低下头乖乖地吃饭。半晌又抬头看他:"宗主,你不吃吗?" 沐飞玄只是舀了一勺汤,浅浅地尝了一口后便搁下来。倒了酒一个人独饮。于是便连迟钝的某草也发现……宗主,好像有心事呢。 这样又过了几天,某草的道法进展依旧缓慢,苏嫣变着法催逼了几次,沐飞玄犹豫着下不去手。 得想个办法推他一把才行,苏嫣看着沉香亭中两个人的身影,自言自语。 晚上,某草都已经快睡了,有人过来通知,说沐宗主让她过一趟坎水阁。她虽是疑惑,却也乖乖地整衣去了。 过去的时候发现坎水阁门前空无一人,连平时侍立门口的小道士也不见了。叫了两声宗主无人应,她试探性地一推,门却没有锁,径直开了。 外屋没有人,进得里间的时候看见沐飞玄俯在桌上,她有些着急:"宗主?" 眼见得没有动静,她走过去试探地拍拍他的肩,沐飞玄终于抬头,模糊地叫了一声嫣。七叶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沐飞玄,平时的他总是威严而神秘,高高在上的优雅尊贵,而此时的他衣袍半解,脸上是不正常的胭红,他的呼吸有点急促,竟然一把将七叶拉坐到自己怀里,手揽上她的腰肢,声音说不出的暗哑低沉:"嫣,别玩了。我受不了,别玩了。" 七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姿势,然后脸上一红,就去推他:"宗主,我不是夫人,我……" 沐飞玄一滞,但惊异的神色只是一瞬,转眼即逝。他不知道苏嫣用的什么药,他的某处像要炸开了一样。没有料到苏嫣会这么做,却已经知道她的主意。 心中隐隐地,竟然有一种被遗弃的错觉,可是只是一瞬罢了,那种异样的感觉一波一波地往上涌,他不能保持正常的理性来思考。 怀中人激烈地抗拒更助长了火焰,沐飞玄眼中神色一闪,按住她用力地吻下去,七叶的尖叫尚未出口已经被他突来的热吻淹没。 感觉身上的男人异乎寻常的热度,七叶用力地推他:"宗主,别这样,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倒杯茶好不好……" 沐飞玄狠下心,一抬袖打灭了桌上的蜡烛,翻身将她压在坎水阁斜纹的木地板上。 黑暗中只听得阵阵衣锦破裂的声音,七叶拼命想捉住他乱来的手,却又怎么比得上他的力气。手滑过她光滑的肌肤,沐飞玄觉得自己一身的血都燃烧起来,在体内叫嚣,沸腾。 用力扯掉她身上遮掩物,沐飞玄从她的胸前吻下去,那种清新的气息如一剂催/情散,他甚至来不及作足前戏,身下的人反抗得厉害,他粗喘着,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是不是自己本身的意愿。 将自己快要爆裂的物什顶在入口,身下的人似乎猛然受到惊吓一般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不让凶物得逞。沐飞玄很轻易地制住了她的腿,宽厚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嘴,坚定地、近乎粗暴地挤进了她的身体,痛苦的从他的指尖破碎地溢出来,毫无经验的身体紧绷成一张弓,更加剧了自身的痛苦。 沐飞玄感到粗暴的硬物撕裂了那具身体,可是他顾不得了。所有的意识在此刻都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本能。身下的人拼命地摇头想甩开他的手,那断断续续地激得他动作更加剧烈。 有泪流下来,浸过他的指间,湿了他的手心。紧紧抓着她皓腕的手,已经嵌进了她的肉里。她的力气渐渐弱下来,连也变成了无意识的条件反射,痛到了极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 沐飞玄死命地发泄着自己,他何尝不知道她的痛苦,只是他控制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沐飞玄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只是斑驳的血痕渍染在地上,染在自己白色的衣袍上触目惊心。 木然地束好腰带,他出门便看见苏嫣,她美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得意和淡淡的责备:"哎呀,你应该先哄好她再让她走的嘛。" 沐飞玄推开她去了疏楼,在池中洗净一身污秽,耳边时不时响起昨夜身下的人破碎的惨吟,心里五味杂陈。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仇月派人过来说七叶灵芝意图潜逃被抓回来,让他去看看。他在疏楼一个人呆了一阵,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振袖走出去。 沐飞玄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里面哭叫,他皱眉:应该不会说出来吧? 他一进去,仇月立刻迎上来,很为难地看他:"宗主,七叶她……" 沐飞玄伸手示意她退下,她默默地躬身下去了。七叶一见到他,条件反射地就往后缩,脸上已经一脸的眼泪。沐飞玄知道昨晚是真的吓到她了,这时候不哄好,以后麻烦会很大。 他猛然扑过去抱住她,往后拖过去摁在床上。一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她的眼里满是惊怖欲绝一般,全身都在颤抖,手撑着他的胸膛,近乎哀求一般望着他。 沐飞玄是真的有些心疼,除了苏嫣,他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而苏嫣,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伏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他低低地道:"对不起小七,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都是我不好。" 从额头吻下来,过鼻尖,吻干眼角的泪水,然后慢慢地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别害怕……"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摇头,又摇下几串泪珠。沐飞玄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声音放得轻些:"别这样,乖。" 她呆呆地任他抱着,半晌突然低下头,唤一声蛇君,然后又落泪。 沐飞玄去握她的手,她痛哼一声,于是长袖被拉开,嫩藕般的手臂上,昨晚留下的伤痕已经成了可怖的紫色。 沐飞玄轻轻帮她揉了揉,然后伸手剥她的衣服,她惊惧地反抗,沐飞玄的声音里或轻或重地带了些强硬:"别动。"然后轻轻地褪去她的衣裙,她身上只余了一件白色的肚兜,雪色的肌肤还留着昨夜的吻痕,沐飞玄觉得有点热血沸腾,但很快把持住了,揽着她躺下来:"休息一下。" 七叶并没有挣扎太久,昨夜的欢爱,加上后半夜逃跑,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沐飞玄看着怀里的人慢慢熟睡过去,梦里也不安稳,小脸蛋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满是泪痕,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心头突然一阵从未有过的茫然。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七叶醒在沐飞玄怀里,睁开眼一抬头便对上那双深遂的眸子,不习惯与人同眠,而且自己仅着一件肚兜,她惊慌地坐起来。沐飞玄只是一伸手便止住了她的动作,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身上衣着整齐,白袍上薰香淡然。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而身下的人脸早已红到了脖子。那双总是闪动着顽皮光芒的眼睛带了盈盈的水光。 沐飞玄轻轻地拭去她腮边将落未落的泪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俯身吻在她尚且微肿的唇,吞没她即将出口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七。"他吻过她小巧的耳垂,触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是的,对不起七叶,就算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她眼中的光泽慢慢暗淡下去,任他一路吻下去却没有再反抗,沐飞玄知道她会接受他的,再假以时日,必然能对自己死心踏地。 这时候本该配上整套的温存,可是沐飞玄下不去手,吻在胸前的时候怎么也难以继续,昨晚借着药性,放纵了自己,可是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对其它任何女人多看一眼。这样的处境,让他觉得很愧对苏嫣,虽然这是她的意思。 那时候在他心里,还有着根深蒂固的忠诚观念。他无法容忍自己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放肆寻欢。 苏嫣当然是知道他的顾虑的,是夜,沐飞玄一次又一次地和她云雨,她下足了功夫展示自己的妩媚,任他像头饿虎一样不断地占有。拨开他额前被汗湿的发丝,苏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轻柔一些:"玄,我知道你不高兴,我不该这么做。但是你看我的伤都这么久了,什么时候人家的法力才能恢复啊。我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男人……" 沐飞玄不说话,可是怎么做,心里其实早已有了决定。 他让七叶搬去了坎水阁,七叶不愿意,可是还是不敢说。仇月有些担心,她修行尚浅,成形不足两百年的草木之妖,相当于人类而言,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要乖乖地听话啊,不要惹宗主生气。"顺着她的长发,那个孩子百般不愿却还是乖乖地搬了过去。仇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叹气,好好的七叶灵芝,修什么仙呢。 沐飞玄没有安排别的人照料坎水阁,虽然是在玄字境,但这种事情还是要避人耳目的。晚上沐飞玄过去的时候,七叶在坎水阁发呆,这阁子对她而言太大,也太冷。就算是五只烛台全部点燃,也总有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从后面轻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沐飞玄轻触着她耳朵的轮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在想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最后默默地放弃了,乖乖地任他抱着。那股清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里,沐飞玄觉得神清气爽。 一路将她抱到内阁的床上,她眼中还有很深的惧意,沐飞玄几乎强迫自己不去想苏嫣,从她的唇一路吻下去,她全身绷得非常紧,一动也不敢动。沐飞玄轻轻抚过那一大片光滑的肌肤,示意她放松。完全不同于苏嫣的妩媚入骨,她是那么的青涩,每一处都羞怯着不适应坦露在一个男人面前,就那么怯然地把主控权完全交给了他。 她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感觉,沐飞玄亲吻着寸寸肌肤,在她身上留下细密的吻痕。当一直撑着他肩膀的手紧紧握住他的白袍,浅碎的从檀口中溢出来时,由不得他不温柔。 "乖,别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也变了调,他依然不习惯在她面前宽衣,当硬物抵上狭小的入口她的身体明显紧张,近乎强迫地进入让她紧紧地皱了眉,却只是低吟了一声,没有反抗。 沐飞玄吻着她的额头安抚着她,然后一手掐诀尝试撕裂她体内的紫霞圣衣。只需要一个缺口就够了,但是这种法器一旦认主便如一层皮肤一样保护着主人的灵力,强行的破坏就像撕裂皮肤挖扯里面的血肉一样,那种疼痛是没有办法形容的。 七叶开始只是觉得疼,她强忍着不出声,沐飞玄密切地留意着她的神色,她上齿咬住下唇,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有些犹豫,仅仅是这样试探性地侵入就会痛么? 那如果真的撕开,会是什么样的痛苦?再吸收她的灵力呢? 有点不敢往下想,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选择。沐飞玄的吻落在她的鬓间,然后一狠心施法全力撕裂紫霞圣衣,左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她的嘴,他埋下头剧烈地动作着不去看她的表情。 她的手死命地推着他,被他很轻易地制止了,被紧紧捂住的嘴发不出声音,只有鼻间惨然地垂死一般的,汗从每个毛孔渗出来,湿了身下凌乱的锦被,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沐飞玄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兀自狂乱地动作。 直到结束了很久,等她静下来才敢松开手。沐飞玄极力镇定地吻她的鼻尖:"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嗯?" 她不说话,被汗湿的长发紧紧贴在脸上,原本红润的脸色一片惨白。沐飞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抽身从她身上下来,她侧过身抱住自己的小腹,弓成了一个虾米状。沐飞玄在床前站了好一阵才简单地帮她清理了一下,整装去了苏嫣那里,一路走一路的心事。 第二天七叶灵芝依然在后园背书,沐飞玄有事不在玄字境,吩咐仇月监督着。她脸色很差,眼睛呆呆地望着那本绝焰图志,心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沐飞玄回来便看见她在草地上发呆,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很久她也没发觉。 "让我看看今天都学了些什么。" 她陡然惊醒过来,沐飞玄在她对面盘腿而坐,连考了三个问题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于是就是玄字境一宗之主这样的耐心也不禁敛了眉,顺手从旁边折了一枝荆芨:"伸手。" 她低着头伸手过去,那荆芨条重重地打在她的手心,有小刺扎进了肉里,她也不觉得,身体瑟缩了一下,缩回手在衣服上磨擦。 "再来。" 那天,沐飞玄一共考了七个问题,她一个也没回答上来。于是挨了七下,右手手心已经肿起老高。沐飞玄生气归生气,却也打不下去了。一怒之下弃了荆芨枝,转身走了。她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拔手上的小刺,拔着拔着眼泪便一串一串地滴在手心上。 沐飞玄在苏嫣那里盘桓了一阵,终是心不在焉。找了个借口出来,在玄字境转了几圈,还是去了坎水阁。 那时候她已经睡了,睡了也还盏着灯,一个人卷缩在宽大的床上,可爱可怜。 沐飞玄脱鞋上床,将她抱过来发现她的手已经肿成了猪蹄。摇头叹了口气,拿了伤药来给她上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黑溜溜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上药。 细致地包好她的手,沐飞玄侧身半压着她,轻吻着她额头,继续吻下去的时候看见她眼里的惊惧神色。 宗主让背书,我不会 "别害怕。"低声地哄着她,手熟练地解开她腰带的丝带,她未受伤的左手按在他的手上,那动作细弱得不能称之为阻止。沐飞玄抬头看她,对视半晌,她缓缓地垂了眼帘,声音低到尘埃里去:"不要,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沐飞玄一直看着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半晌终于侧过脸,狠下心拉开她的手,衣物一件一件被剥离,肌肤裸露在淡黄色的烛光里,散出盈盈的光泽。清新的气息在鼻端缭绕,感觉到白玉般的身体在身下颤抖,沐飞玄也看见了那双美目中的波光,他只有吻她,在他耳边低低地告诉她他很喜欢她,尽管这些并不能有丝毫减低她的痛苦。 当硬物强行进入她绷得像一张弓似的身体时,沐飞玄没有捂住她的嘴,她也没有叫,死死地咬着唇,血丝从唇角滑落下来,在沐飞玄白色的衣袖上开出鲜艳的花朵。 沐飞玄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这紫霞圣衣每次会自动修复,他很奇怪这法器没有他先前想象的复杂,虽然自己也费了一番心机,但依青阳子的修为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破开才对。 紫霞圣衣会自动修复,不管发生任何事,它会为这具身体保留活命所需的灵力,而下次撕裂时又重复这样的痛苦。 七叶静静地任他动作,肿涨的右手磨在床头,那种痛袭来,便分不清身上是哪里痛。沐飞玄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她像一只从油锅里捞起来的活虾,默默地卷缩成一团,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喜欢这种事。 她以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女人都会这么地痛。 沐飞玄用汗巾擦拭着她身上涌出来的冷汗,她低低地,沐飞玄坐在床边,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腹,低声问还很疼吗? 她抿着血肉模糊的唇,轻轻地摇头,沐飞玄叹气,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任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这样静静地抱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才放开她,转身去了苏嫣那里。 青阳子过来玄字境的时候,七叶还在睡觉,太过巨大的灵力和体力消耗让她更加疏懒。仇月帮她梳洗好,把她带去沉香亭。青阳子和沐飞玄的那局棋也快终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对付血魔的事。这血魔作乱已经很多年了,也不知修习何种邪术,力量强大到恐怖,又因之没有形体,也无法毁灭,初时一直为祸人间。 后青阳子执掌灭字境,那时候众老道也是分外不服,道主怎么就会传位给了这么一个黄毛小儿,后来当他带着灭字境半数之众强行打散血魔时,众人都没了意见。 可是魔由心生,心在魔在。打散它,也意味着待它的恢复。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想到办法消灭它。 他的道法,遇弱则弱,遇强则强,每次都让你觉得差一点可以试探出他的深浅了,但真正再试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就深不见底。 七叶一站在沐飞玄身后青阳子就注意到了她的手,厚厚的药纱包得严严实实。 "手怎么回事?"他本是含笑问的,这七叶灵芝一直古怪精灵,八成又犯了什么错。对面的七叶低着头,声音也很低:"宗主让背书,我不会。" 青阳子朗声大笑,笑完之后又拍着沐飞玄的肩:"好友,七叶灵芝生性疏懒,她道行本来就浅,现在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时候稍加责罚就行了。" 他边说边思考着落子,沐飞玄微微淡笑,不置可否。一局终,依然是青阳子险胜。沐飞玄倒也不在意,两个人商定了出发的日子,青阳子便待起身告辞了。 两个人自是有一番寒暄,然后他轻轻拍拍七叶的头:"要听话,嗯?" 七叶不肯抬头看他,却是答非所问:"蛇君为什么不来看我?"她的声音里突然带了很深的委屈:"他答应过会经常来看我的吗。" 青阳子只道她小孩子心性,也不以为意:"妖界最近出了点事,妖王受了重伤,蛇君估计要忙上一阵。"看她仍不抬头,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好了,我回去就派人转告他,让他一忙完就过来看看七叶,好不好?" 可是那株灵芝却只是轻轻地摇头。 沐飞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可是就是莫名地烦燥。吃午饭的时候七叶右手不能用,用左手笨拙地挑着米粒。仇月拿了小木勺给她,她吃得心事重重,一不小心又用上右手,一碰又眼泪汪汪的。匆匆地刨了两口就搁了碗。 下午沐飞玄还是命她继续背书,她在后花园坐了一下午,考的时候十个只答对了一个。沐飞玄刚折了一枝藤条,她条件反射性地后往一躺老远,沐飞玄本身就心情不好,看她一退,更是怒意莫名:"过来。" 七叶盯着他冰冷的神色,她不知道现在沐飞玄的性子已经被玄字境和苏嫣磨灭了多少冲动和意气。是那种眼神吓到了她吧,她伸手将手中的拓本用力掷在地上,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我不要过来,我不要背书,我记不住,就是记不住嘛!!" 沐飞玄的脸色第一次那么严酷,声音却冰冷:"捡起来。" 她低低地啜泣,却倔强着不肯动。 "捡起来。"第二次重复,她还是不动。 沐飞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把她拖过来的,压抑了一天的烦燥都爆发出来,怒火之下出手当然也没有轻重。手下的人哭叫得厉害,更引得他怒火中烧,那根绿色的藤条在她身上留下深深的血痕,只是片刻,血就浸出来沾在她蓝色的道袍上。 仇月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沐飞玄却还在生气:"蛇君,你以为跟着蛇君会比跟着我好吗?" 这样一句话,自己却突然清醒了,沐飞玄你在干什么?她只不过是苏嫣的药引,你何必这样耿耿于怀?她只不过等同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心里悔则悔矣,表面上也是不能表露出来的,看着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一张脸早已经哭花了,幸好刚才紧紧埋在腿上,没有伤及。身上一片交错的血痕,连左手上都长长地拉了一条。 仇月在轻声地哄着他,沐飞玄扔了手里的藤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严肃一些:"不能背就抄,抄不出五遍晚上不准吃饭!" 于是他晚上过坎水阁的时候那个家伙就趴在案前抄那本绝焰图志。她把右手的药纱拆了,可是那手实在肿得太厉害,也握不住毛笔,于是两个手握着,以这种古怪的姿势一个字一个字地抄,那种吃力的样子,沐飞玄终于也看不下去。 伸手将她抱了放在床上,她紧紧皱着眉,身上的伤口竟然还在渗血,沐飞玄敛眉,仇月没有给她换衣服吗? 找了汗巾沾湿了擦干净她身上的伤口,她低声呼痛,却又不敢躲。好半天,沐飞玄处理完她身上的伤口,吩咐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她还在哭,眼睛红红肿肿地。沐飞玄在叹气,他发现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经常叹气。 爱恨情仇 = = 沐飞玄看看她的手,还是自己喂她。她咽两口又抬头看看他。烛光落在漆黑的眸子里,泛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沐飞玄怜爱地吻她的额头,却又触到她身上的伤口,他的指腹轻轻舒展她紧皱的眉,声音却带着玄字境一宗之主的威严:"要乖乖听话。" 当他解开她的上衣,将手探入她的胸口时她才呆呆地抬头看他,沐飞玄强迫自己忽略那种目光,继续吻下去,她拉住他解她腰带的手,声音还带着哭后的嘶哑:"今晚不要了好不好?我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 沐飞玄几乎没费力便拨开了那只手,看着雪白的肌肤上紫红色的血痕,他皱着眉,第一次作足了前戏缓缓地进入,虽然这丝毫不能减低她的痛苦。 她紧紧皱着眉,左手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料,汗水从毛扎渗出来,渗进紫红色的伤口,神智已经不是很清醒了,侧了头望着窗外的月色,血珠从唇边滚落下来,在枕边开出刺目的花朵。 她的身体发烫,对于草木之妖来说这可不是件好事,沐飞玄重新帮她清理伤口,她微闭着眼睛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这般温柔的触碰。 以后她很少再背书,沐飞玄也不再迫她,灵力大量的流失,她很容易疲倦,有时候她也变回原形在后园的花草中晒晒太阳,依然是非常听话,自己说什么她做什么,只是不再调皮,不再捣乱, 血魔复生的日子很快来了,沐飞玄调集了玄字境大批人马,和青阳子约好在雾灵山会合。临走前和苏嫣缠绵了一整夜,然后去坎水阁看了七叶,她难得地在窗前看书,是那些一直没能记住的道法口诀。沐飞玄笑着摇头,习惯性地吻她的额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去找仇月姐姐。嗯?" 她终于抬头看他,一直跟在他身边,这玄字境她认识的人不多。 "要去很久吗?"她的声音还是很低,沐飞玄将她揽进怀里,想到苏嫣的伤已经快好了,突然地有些茫然,苏嫣的伤快好了,那她呢?还留下来么? "三个月左右吧。"他估摸着答,以前也差不多这么段时间,只是带出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回不来。就算是只换得这一时的和平,道境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你……不会有事的吧?"七叶当然也听蛇君提起过血魔的,她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沐飞玄心中一暖,和苏嫣一夜纠缠的疲倦也稍微去了些:"你是在担心我么?" 七叶微恻了头,虽然在床上的时候那种痛真的很难忍受,可是平时沐飞玄对她一直不错。她并不是个要求太高的人,如今他去作这么危险的事,她当然也会担心。 "我不会有事的。"沐飞玄顺着她如丝一般的长发:"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好好照顾自己,嗯?"七叶顺从地点头,沐飞玄看着时间也不早,不能再留连下去了,转身出了坎水阁。 经过百鸟林的时候却遇到苏嫣带了侍从在林中赏鸟,见到他也是惊讶:"你不是老早就出发了么?" 沐飞玄犹豫了一下,最后淡淡地道:"有点事耽搁了,这下子真的走了。" 苏嫣手里还捧着一只黄鹂,甚至没有走过来,拨弄着手里的鸟儿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他这一走,玄字境彻底地安静下来。苏嫣百无聊赖地行走在林间,看着漫天飞鸟。她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八成,很快可以痊愈了。 这该死的沐春风心法,怎么这么容易走火入魔的!想到这个,又是心中愤怒,手攥了旁边的树枝,用力一折,发出咯吱的声音。 正郁气难消之时,看见沐飞玄的大弟子无尘从这边走过来,当时林间鸟鸣清脆,雾色将散未散,晨曦从林间洒进来,那个着蓝色道袍的玄字境大弟子手持抚尘,举止间竟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师娘。"无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沐飞玄了,但是人前,苏嫣很少和沐飞玄一起出现,所以他对这位师母了解得并不多。 "嗯。"苏嫣点头微笑,无尘只觉得那一笑灿若朝阳,慌忙低了头不敢再看:"无尘先行退下了。" 苏嫣看着那个近乎慌张的背影,嘴角一丝轻笑,这个小道士,那般青涩,很像当年的沐飞玄呢。 炼妖成丹 百兽林的清晨,落叶在林中铺了厚厚一层,露珠从叶尖滴落下来,湿润着整个山林。 无尘在练功,作为玄字境的大弟子,不仅是道法要高强,体能也是必须的,他现在正绑着几个沙袋晨跑。估计是出汗太多的缘故,便只穿了一身短装。 苏嫣侧身隐入草木间,这些天沐飞玄不在,她也是百无聊赖。突然地出手让正在晨跑的无尘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挡住袭来的攻击,两个人在林间飞快地交手,无奈苏嫣的修为实在比他高太多,何况他脚上还绑着几个大沙袋。 "师……师娘。"身形一定,他才看清楚面前人。苏嫣看着眼前满身大汗的人,微微地点头:"无尘,下午到我繁音阁来一下,我有点事让你帮忙。" 苏嫣的声音是一贯的娇柔刻骨,调戏晚辈可是毫不含糊。无尘听得脸红心跳,忙不迭讷讷地应了。 沐飞玄不在,坎水阁便只有七叶一个草,有时候在外面晒晒月光,有时候在窗前发发呆,有时候也会翻翻那几本道家典籍。 虽然不管怎么努力也补不回身体的损伤,但这并不影响她吸收日月精华,七叶灵芝本身就是灵力的载体。只是某夜它半夜惊醒,锁魂袋从头罩下来,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似乎还有人声:"师兄,就是这东西吗?" "嘘,快走。" 七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袋子的四周非常柔软,再加上她道法根本就约等于无,下了几次手,完全没有一丝反应。一路的颠簸,不知道是谁,要把她带去哪里。 两个人却是正宗的道家弟子,早就听说了这七叶灵芝的妙用,在玄字境已经埋伏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趁着沐飞玄不在才钻了这个空子。 七叶醒来时被捆妖绳绑在一间很是简陋的床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很是轻浮的道士,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摸:"啧,师兄,这妖孽长得真是不错啊,这身材,多热辣啊……难怪那沐飞玄天天守着不放,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坐在窗前桌边的道士明显比较沉稳,但声音听在耳中总有一种说不出阴鹭:"别乱来,要吃的东西,你摸来摸去,恶不恶心啊。再怎么热辣也不过是个妖孽而已。" "那有什么,说不定沐飞玄早都玩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闭嘴。" 七叶说不出话,她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法术给定住了,不能言,不能动。 自然知道事不宜迟的道理,那个被称作师兄的道士默默研究着手里的一本经书,列了一大单东西交给小道士去准备,小道士临走前还留恋地在七叶身上摸了一把:"啧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七叶瞪大眼睛,拼命地想说话,那时候的她非常天真,她想告诉他们她不是妖孽,她没有做过哪怕任何一件伤害别人的事。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来,一个巨大的炼炉横架在屋子里,师兄弟两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找齐了书上所说的药材,两个人把床上的七叶灵芝抬下来剥了,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齐施力泡进了已经放好药材的炉子里。 "师兄,这样就行啦?"小道士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被称作师兄的道人阴冷地打量他:"师弟还没有过女人吧?" "啊?"小道士笑得一脸猥琐:"还没有过呢。" 七叶的眼睛睁得很大,如果她能叫的话早就叫了出来,一把剑从后而来,不偏不移一剑断了那小道士的头,然后人头落水,腔子里的血喷进来,她只觉得全身如若火烤。那人头就漂浮在她的前方,眼睛大睁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在一堆药材中时沉沉浮浮,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那么、就是你了。"那个道士眼中的阴鹭越发重了,在倒地的尸身上擦了擦自己的剑,一脚踹开它,搬了炉盖过来,七叶看着那盖子缓缓地扣下来,光亮越来越小,最后归于黑暗。不能动,不能喊,只有身上似油煎火灼一般。 炉下的火越来越旺,蓝衣道士已经处理好了那具无头尸体,热切地看着炉盖里缓缓飘起的轻烟,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啊,无上的灵力,千年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宝,可抵上自己多少年的苦心修炼? 炉里的水开始沸腾,浓烈的烟雾烧灼着她的眼睛,草木之妖是受不得高温的,这是专门的炼妖炉,为了让妖不浮出水面,它的上层温度非常高,而下层温度却较低,很多妖都会受不了这种痛苦,默默地沉到炉底,也使得炼出来的丹药效果更好。 可是七叶不知道,她浮在水面,不知道那颗人头漂浮去了哪里,沸水冒出突突的声响,似乎叫嚣着要熟透她的身体,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四周只是一片黑暗和腾腾的热气。 七叶失踪的消息传过来时,无尘在苏嫣床上,玄字境众人找不到他,不得已跑来禀报苏嫣。无尘从床上弹起来,苏嫣像一条娇懒的美人蛇,对外间的人淡淡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不会又逃了吧。"无尘也很头痛这株什么都学不会的七叶灵芝。刚系好腰带,身后那双稣手揽上来,他不禁脸上一红,心中蹦蹦乱跳,有些心痒,更多的却是不安,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师母呢。 "它跑不了的。"苏嫣却是不担心,起身吻在无尘后颈,声音如这个人一样勾魂:"再陪我一次我帮你找吧。" 无尘只觉得疲累非常,他虽然是沐飞玄的大弟子,但根基比起沐飞玄却是差了太多。沐飞玄在未入玄字境之前已经是颇负盛名的高手了啊。但是此时美人在怀,别说只是疲惫,便是拼了命他也是舍得的。 七叶不知道时间,炉里的热度更加的高了,有时候她能感到自己的某个地方触到了那颗头,高温腐蚀着整个身体,如钝锈的刀刃一刀一刀切割着皮肉,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太过剧烈,便是连锢妖术也被冲破,她一遍又一遍撞击着这炼妖炉,空气越加稀薄,四周一片黑暗,偏偏神智却是非常清醒的,头已经被撞破,血不断流下来。 那道士自然是听见的,这个灵芝,比自己原本想象得还弱嘛,不过是三四天就已经开始受不了了,看来不用七七四十九天那么久呢。 怎么弄死它?是个问题…… 无尘找了很久,这次那株七叶灵芝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苏嫣不分日夜的纠缠着他,他不知道原来这位师母竟然是这般如狼似虎的。那几日便是练功也懈怠下来。 可是苏嫣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沐飞玄这个人的狠厉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心里清楚,一旦恨尘的事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她做事素来缜密,有了色心,当然也想好了如何善后,这世间,只有一种人是绝对不会泄密的吧。 眼看着时日渐久了,炼妖炉内,七叶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了,整个炉中慢慢散出琥珀色的光芒,有鲜红的液体混着这微光慢慢倒流入她的身体,她依然痛苦,可是奇怪的是整个功体并没有丝毫将散的征兆。连外面的道士也没有想到,单凭这种级别的炼炉,是不可能炼化一株七叶灵芝的。更何况这株七叶灵芝身上有着一件青阳子赐予的紫霞圣衣和一颗人参果一千多年的道行。 终于过了两个月,他也觉得不对了……揭开炼妖炉的盖,水早已干了,所有的药材都已经成了渣,连那颗掉下去的人头也化成了骷髅骨,可是那株七叶灵芝还在,她的眼睛闭着,整个皮肉经不住长期的沸水蒸煮,很多地方都开始掉落,整个脸显得非常狰狞恐怖,他心中暗惊,想着这灵芝修为不怎么样,而且七叶灵芝不擅攻击是人所周知的,故而也就大着胆子伏去,岂料只是刚俯,那双眼睛突然睁开,竟然是一片血红。 没有时间逃离,她的手突然变成长长的触须,有点类似人参的根部,那些根须闪电般穿透了他的胸膛,绿色的光芒沿着触须慢慢流入她的身体,那道士睁大眼睛,那也和妖魔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但从没见过眼前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妖孽??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一句话,然后一片黑暗,也许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草木之妖的手上。 七叶眼睛里的鲜红慢慢地淡去了,可是眼前却好像隔着一层雾,模模糊糊,怎么也看不清楚。她惊慌地从炼妖炉跳了出来,这炼妖炉本布了结界,但是功效还不足以对付她。 模模糊糊中看着炉旁的干尸,她抿着唇,半晌终于跑出去。 无尘也在着急,眼看着沐飞玄快回来了,七叶灵芝却还没有消息。苏嫣看着他整天忙上忙下,可也没闲着,沐飞玄快回来了,这个人可留不得了呢。 七叶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那道士既然敢在这里用它炼丹,应该是个人烟罕至的地方。 外面似乎是座山,她觉得跑远了,心里略略安稳了些,剩余的力气却也耗得差不多了。浑身火辣辣地痛,意识却一直清醒。找了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化成了真身,灵力涌进来,略略地觉得好受了些。 苏嫣却正是在等它,夜里一看见月光倾泄,稍微有点道行的也知道是至宝出土。苏嫣去的时候,那山里已经聚了几拨子人,这还没找着灵芝呢,就吵吵嚷嚷差点大打出手了。 她自是不屑加入他们行列的,估摸着方向往前走,看见路边一株野生蘑菇一般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外表可算是体无完肤。 她抿唇微微一笑,袖一抚,似有意无意地,那株灵芝已经在她袖中。其实旁人已经从那走过了无数圈,但是没有人认出来。== 玄字境,坎水阁。 苏嫣约了无尘过来,说是找找线索。七叶身体受损,苏嫣不知道施了什么术法,她不能化成人形。 无尘很快就到了,两个人在坎水阁不时说着话,他正在翻找七叶平时睡的床榻,苏嫣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他的力道就去了一半。两个人在榻上缠绵,浅哼低吟,春色无比。 袖中的七叶听得无尘叫她师母,自然也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人。师母……她心中暗惊……师母不是宗主的夫人吗?为什么她把自己带回来却不放自己出来?为什么她会和大师兄做这种事? 她不能动,那种声音听得心里毛毛的。突然一声闷哼,然后一下子静下来。感觉苏嫣慢慢地起身,声音竟然是异常的冷酷:"如此死法,也可算风流了。吸食掉你的魂魄,便连超渡都省了。" 感觉自己被人从衣袖抖落出来,七叶化成人身,转眼一看床上却几乎惊叫起来。只见大师兄无尘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鲜血染红了床榻。苏嫣冷冷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脸上的惊慌,妙目中一抹轻蔑。 "别舍不得,你马上就可以去陪他了。"她的算盘打得很好,沐飞玄三个月不在,七叶恨尘勾搭成奸,然后七叶吸食无尘的精元,被无尘发现,两人同归于尽。 她清楚沐飞玄的性格,自己的伤已经好了,用不着这棵灵芝了,可是他却未必舍得下。这样多干净,一食二鸟。 可是皆下来,即使是苏嫣这个仙术可列为仙界上层的术士师也尴尬了。 那株灵芝明明已经看起来很虚弱了,可是却怎么也弄不死。== 她用剑、用咒语,什么都用尽了,可是她体内那层琥珀色的光芒总是淡淡地包围着她,她的身体明明在流血,可是元神却始终难以伤及。 她忙了一晚上,终于累了。听沐飞玄说起,似乎是说青阳子给她的那件紫霞圣很弱,很容易撕裂,可是如今看来,这件法器却似乎并不是用来防止灵力流失的。她紧皱着眉,该死的,青阳子的东西,果然是难缠的东西! 眼看着这晚算盘是泡汤了,她也只得算了,看来只好就让无尘死在坎水阁,而七叶灵芝不知所踪了。 至于怎么弄死它嘛……还得重长计议啊重长计议…… 七叶可不知道苏嫣如此的煞费苦心,她被锢妖术锁了,丢在密室。苏嫣出手可比那道士扎实多了,这下子想挣开,怕是难了…… 沐飞玄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烂摊子,无尘莫名暴亡,七叶不知所踪。可是他没有精力理会这些,这次对付血魔,他受伤不轻,该死的青阳子,果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为毛自己每次都有戒心,到头来还是每次都替他趟了雷……沐飞玄边养伤边郁闷。 苏嫣到底是思谋着七叶的事儿还没解决,也不多缠着他,有时候巴不得他快点走。不过她总算比那只枉死的道人聪明,要炼化这只妖需要太过浩大的工程,没个神器级的炼妖炉肯定下不来,故而也不朝这方面想。 然后左思右想,还真就被她想了个损招。 抽了个空时候把七叶的皮给剥了,弄了些盐往里面一埋,身下的人唔唔着说不出话,她倒是一拍两手,这下子别说你紫霞圣衣,就算是齐天大圣也没折了吧。 于是放心地把密室门一关,思谋着估计过两天来取这个咸肉干……呃,不,是蘑菇干,也就得了。 道观里的妖孽 =_= 这样过了几天,苏嫣心里终于踏实了点,心里想着差不多了吧,密室里它也没办法吸引日月精华。然后开门,却见那双眼睛,在一堆白盐下还闪着微弱的光。于是这位仙界有名的术士师也汗了,乖乖…… "个妖孽,命还挺硬的啊。"她弯腰仔细地看她,她的身上已经严重脱水,应该说是严重脱血。== 周围的盐全部成了刺目的红色,整个身子已经狰狞到恐怖的地步。 她把头俯得低了一点,没有发现她眼中的赤红,那堆白盐下,一根淡黄色的触须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直接刺入苏嫣的胸膛。 透体而过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乖乖,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按苏嫣的道行,本来没那么容易着了道才是,只是她太掉以轻心了,在一株两三百年修为的七叶灵芝面前阴沟里翻船。 一反应过来,她立刻护住了心脉,毕竟跟了沐飞玄这么多年,妖类早已见得多了。一看见这根须子她就知道是吸食人功体的东西。可是毕竟没有它动作快,心脉虽然护住了,功力却是很难保住,眼看着绿色的光芒倒流入她的身体,却叫不出来。其实她也是心里暗惊,这样的突发事件,能保住一条命算是不错了。== 这可好,从沐飞玄那里吸来的灵力连同自己的修为,一起赔给人家了。 七叶本来也没打算吸她,那一下子好像是一种本来反应。她从密室里面跑出来的时候,整个玄字境……震惊了。 靠……敢到道士的老巢来捣乱,这……这妖孽何其牛B啊…… 而且……这个一身通红的是什么妖啊这是…… 一群道境有名的真人,拿着斩妖剑围成一个圈儿,研究了半天愣是不敢上前。== 一群人叽叽呱呱,最后还是惊动了沐飞玄,他刚得知的时候也是气得牙都倒了,就算自己受了伤,难道说整个玄字境就已经弱到连妖孽都敢找上门来欺负道士了不成? 等他赶到的时候,还是惊住了。那东西就像……就像……就像一个人被剥了皮。(疯子:靠,什么叫做就像……) 它的皮肤皱得像风干的橘子皮一样,喉咙里只能发出呵呵的怪声,一干道士围着,还在天雷的余韵中,这年头,大家都文明了,有点美学观念了,兔子都知道隐藏三瓣嘴了,咋还有妖孽长这副德性啊…… 那个妖孽转头看见了他,摇摆着向他走过去,那副尊容终于让他也吃一惊,握了手里的天玄剑,一手掐诀,却总觉得这个妖孽哪里非常熟悉…… 不过心里也琢磨,不对啊,长这德性的东西,瞎子见过一次也能记得啊。 那妖孽看着他手中的剑,站了半晌终于是转身逃了……等众道士讨论研究完,准备去追的时候,已经没影了。 那时候沐飞玄突然想起来是哪里熟:眼睛。 那双眼睛总是带着乞怜,折射出星光点点。他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转头非常严肃地问众道士:"这东西从哪里出来的?" 众道士还在讨论,他们还不知道繁音阁的密室里,宗主夫人已经快挂了。于是乎,留了个天大的烂摊子给沐飞玄。 玄字境出动了大批人马找她,其它仙妖各道就更不用说了,要说这些家伙的鼻子,对消息可是分外灵敏,连哮天犬见了八成估计也得自叹不如。 七叶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换地方了,最开始周围还有些修仙的草木珍禽,可是几次险险被捉之后她神经已经快崩断了。 青阳子靠在一株看上去年龄很大的松树旁边站了很久,那株七叶灵芝抖抖索索地幻化成真身在林间,虽然有月光,但它倒是学乖了,不敢尽全力吸食。整个叶条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看上去要多丑有多丑。这模样别说是七叶灵芝了,怕是放稻草堆里也会被众稻草鄙视吧。 他走近她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抽身就欲退。 "小七?"他出声止住她:"是我。" 那株草只是看着他的方向使劲地摇头……可是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某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好像严重近视了????== 青阳子举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低头查看她的眼睛。 "青阳子道长,我没有……"她的喉咙还带着干涩,被盐给刺激的。青阳子止住她的话,一手掐诀在她身上画着什么,他低着头,额前几缕银丝垂在她的叶片上,淡淡地道:"我知道。" 他站起身,白色的道袍在夜风中翻飞,是的,我都知道。 "我带你去找蛇君,好不好?"这一身的伤口,这里还真没法处理。 "可是……"某草雾一般的眼睛里透出犹豫……可是蛇君,如果我不干净了,你还爱我吗…… 大师兄不是我杀的 "我带你去找蛇君,好不好?"这一身的伤口,这里还真没法处理。 "可是……"某草雾一般的眼睛里透出犹豫……可是蛇君,如果我不干净了,你还爱我吗…… "不,"某草缩在一堆杂草里,声音很沙哑,但还固执:"等我伤好了,我去找沐宗主。" 青阳子在叹气,他一叹气就显得特别有世外高人的味道:"没用的,我带你去找蛇君。" 草堆里那只灵芝像头驴一样固执:"等我伤好了,我去找沐宗主。" 玄字境的人四处寻找,不料这回这只七叶灵芝学乖了,那么一群老道愣是看不出来在哪儿。 苏嫣伤得很重,胸口差点对穿,如果不是她动作够快,早矩呼哀哉了。沐飞玄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能找的仙术师全都找了。玄字境宗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故此大夫来了几批,终于她的伤势也渐渐稳定下来。 派出去的人一批一批回来,那个平时马马虎虎,大大咧咧的灵芝竟然影子也没有人见到。沐飞玄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看着苏嫣脉象平稳,慢慢地出了繁音阁。 七叶从墙头跳进去时就遇见了仇月,她正在整理着坎水阁的,抬头一见眼前人,有点没反应过来,半天才道皱着眉:"走都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啊!" "仇月夫人,沐宗主在哪里?" "沐宗主?你疯了?快走。" "我不要,"她的伤还没有好,全身真好看不到哪儿去:"大师兄不是我杀的,我……" "别废话了,快走……" 一个声音沉静地止住了仇月的动作:"往哪里走?" 两个人一齐看过去,便见得一身白袍的沐飞玄,在门前长身玉立。几个月不见,他的脸色有几分疲色,但更增了宗主的威严,目光只是微微扫过仇月,仇月便低垂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沐……"七叶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他的眼里没有了出行那天的温柔,只剩下一个宗主的漠然。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想把话说完:"大师兄不是我杀的,我……" "无辉,把人带下去,锁在束妖池。"他垂着眼帘不看她,声音却一字一顿,非常清晰。几个道士上来很轻易地制住了她,她张牙舞爪地挣扎:"沐宗主。" 沐飞玄终于抬起头,可是直到她脱离了他的视线,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束妖池里面有很深很深的水,刺骨的寒意在体内散开,驱散了体温。七叶的伤本没有痊愈,一触进水里就打哆嗦,可是几天下来,也渐渐的习惯了。 "仇月夫人,宗主交待不准任何人入内。" "我也是任何人吗?" "这……" "让开。" "是。" 仇月进去时也吃一惊,锁妖池寒气本来就重,她被绑在石壁上,脸上如雪一般的苍白。仇月试着输了点灵力进去,没想到她的身体里立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行抵制,差点反蚀了自己。仇月慌忙缩手,却皱了眉,她知道修仙的妖最怕的就是心有怨恨,一旦心中有怨气,说不定就不是修成正果,而是沦落成魔。 "来,先吃点东西。"她唤醒已经昏睡了不知多久的人,七叶的目光仿佛也被冻住了,有点迟钝。她把东西喂到她嘴里,声音很轻柔:"七叶乖,我找个机会你悄悄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再也不要回来了。"她压低了声音:"也不要被玄字境的人抓住。" "我为什么要走?"七叶抬起头:"大师兄不是我杀的,师娘她……" 仇月脸色一变,截住了她的话:"好了,听话。晚上我……" "不要,我不走。" "七叶!" "我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要走?" 仇月只有叹气,她没有办法给这个刚涉人世的孩子讲什么是黑,什么是白。这世界的对错,毕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分明的。 七叶就着她的手也吃了些东西,她的嘴角还带着近乎固执的倔强:"大师兄的尸体还在,宗主修为那么高,一定可以从他脑子里读到死前的残影的,只要他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真相的。" 仇月放开她的手,收拾了东西转身出去了,如果去找,是一定可以找到的,可是如果他不去呢? 深夜,温暧的手搭在自己腰间,柔软的唇印在额头,七叶睁开眼睛只看见眼前白色的影子,但是她知道是谁。这个怀抱和亲吻,都太熟悉不过。 那样的光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四周的水褪去,冰寒后突来的温热,他的唇有些发烫。七叶下意识地挤进他的怀里,汲取内中的温暖。 "沐……"沐飞玄的吻落在她的唇边,止住了她的话,这样的拥抱,很久很久之后,他起身离开。 "沐飞玄……"她看着那团白影,黑暗中他顿住脚步。 "沐飞玄你是爱我的对吗?"身上余温未褪,她就在那池重新涌过来的冰水中这样问,而沐飞玄站了片刻,终是离开。 不要恨,要忘记啊 玄字境的动作自然是传到各界耳朵里,蛇君也找青阳子问过,青阳子只是抿一口茶,话中有话:"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沐飞玄?" 蛇君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遂不再问。 仇月很着急,只差没有揪七叶的耳朵了:"趁着现在赶紧走,等宗主夫人醒过来你就走不了了。" 那株草却依然要命的傲气:"我没有错,我不走。" 这样一拖,便是一个月。沐飞玄经常来看她,却总也不说话。隔着冰寒的束妖池对望。仇月怎会不知道他。 各界都等着看玄字境如何发落这株灵芝,沐飞玄沉默到无法再沉默。 七叶摇着头:"仇月姐姐你骗我的是不是?他怎么可能处死我呢?怎么可能呢?" 仇月很严肃地看她:"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可是我没有……" "他知道!"仇月抓住她的手臂,语气是多年未见的激烈:"他知道又怎么样,如果这事的真相传出去,你让苏嫣怎么作人?你让沐飞玄怎么作人?你让这玄字境上上下下怎么作人?你怎么那么傻呢!" "今天晚上,我支开束妖池的人,你趁乱走。"仇月看着她身上累累的伤:"七叶,记住不要恨,虽然这个世界的黑白真的很难分辨,但是不要恨。强烈的怨恨会毁了你的一世修行。" 那株草不肯抬头看她:"仇月姐姐,他真的会杀我吗?" 仇月侧过脸:"他只是在交合时借你的灵力给苏嫣疗伤,明白了吗?说白了你就是一个药引,不,现在是一个药渣。如果你再不走,真的连渣都剩不下了,知道吗?" 那晚,沐飞玄一样的过来。当他的唇烫过她耳朵的轮廓时,她开口,声音沙哑:"蛇君说只有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才会做这些事。" 沐飞玄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突然抬头,那双已经看不清晰的眸子里闪着盈盈的光,却依然倔强地直视他:"他们说,你是为了给苏嫣疗伤才阂在一起的。" 那一瞬间的对视,沐飞玄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她的声音依然很低:"所以……不管我受伤还是生病,你都天天来,从不间断。所以你阂在一起……都是逼不得已的……而我却一直以为……是因为你爱我……" 长时间的冰水浸泡,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身上的很多伤都在开始溃烂,沐飞玄的指尖擦过她身上的伤口,目光隐在这黑暗之中。 沐飞玄离开后不久,她接到仇月的暗号,深重的夜幕中,玄字境在她的眼中已经模糊一片的时候,她终于回望,那边仇月的声音还在耳边:"不要恨,要忘记啊。" 她突然对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微笑:嗯,我不恨,我会好好地修道,好好地成仙。 小番外:剥皮灵芝 青阳子带七叶去到蛇君那边的时候,蛇君已经认不出来面前这个竟然是七叶,他紧紧皱了英挺的眉:"这么弄成这样子?" 青阳子摆手,示意先找个地方给她治伤。好在这里好歹是蛇君的地盘么,药品这些都是现成的。蛇君看青阳子把药膏涂抹在她鲜红的皮肉上,眼中闪过瞬间的复杂神色。 "让她暂时留在你这里,不要走露风声,玄字境在辑拿她。"青阳子难得的严肃:"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只灵芝就废了。" 蛇君站在青阳子身边,两人皱着眉头瞅床上那只一言不发的剥皮灵芝。== 七叶睡了三天,伤倒是其次,主要是逃跑真的是太要命了。它已经担心吊胆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在那个炼炉里,手下意识地一挥就抓着一个人的衣襟。 视力退化得比较严重,眼前只看得见模糊的光影,蛇君小心地握着她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笑:"这辈子见过这么多灵芝,还从来没见过哪只是瞎的。" 声音听在耳朵里,胡乱摸索的人安静下来,慢慢地靠在他胸口,那浑身的伤口依然非常恐怖,蛇君半抱着她:"别怕,我们找最好的仙术师,一定可以治好的,嗯?" 某草倒是很听话地点头,蛇君摸摸她的头发:"一下子变得这么听话,我实在是很难接受哎。" 某草良久才道:"如果我真的瞎了,怎么办?" 蛇君继续摸她的头,答得很顺口:"如果你瞎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某草很深沉:"不用做事?" 某蛇肯定:"不用做事。" 某草继续忧郁:"不用练功?" 某蛇深情款款:"不用练功。" 某草突然兴高采烈:"那我把自己弄瞎了吧?" 某蛇:==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盛宴惊魂= = 七叶回到蛇族的事,众人都不敢张扬,现在玄字境在全力辑拿她,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青阳子说她的眼睛只是烟薰的,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倒是她突然变得好学起来,一到夜里便很难睡着。 后园,蛇君经常坐在她身边,持一杯酒,温雅微笑,有时候给她讲妖界的趣闻,有时候讲现在仙界的上仙,有时候讲为祸人间的血魔和心魔。 妖界时事一直动荡,自上次心魔突然相侵,妖王一人力敌被重创后,更是内乱不止。七叶很好奇,她的视力日渐好转,慢慢地可以看到眼前的杯盏之类:"听说妖王最爱吃人,生吃。是不是真的?" 蛇君任她斜躺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头微笑。 (良久,蛇君无辜抬头:老大,我拒绝议论执政者,会被穿小鞋的。众人挽袖群殴:丫的你都没脚还怕穿小鞋……) (疯子一手抢过某君的手稿得瑟:介于我们的蛇君拒绝议论执政者,下面由我疯子为大家独家爆料妖王。妖王,姓名不详,身高不详,体重不详,年龄不详,性别不详,爱好吃人,生吃…… 疯子冷汗挠头:介绍完毕……咳,那啥,大家继续继续…… 众:==) 蛇君暂时还是不敢带七叶出去的,偏生她又闲不住,于是去了一娘的怡红院帮忙,说是帮忙,也不敢让她抛头露面,倒是一个草在后院,爱怎么玩怎么玩。 小严原以为她非把怡红院闹翻不可,没想到这次倒是非常的安静。她总喜欢一个人在石桌旁看书,有时候甚至整夜整夜不睡。小严一度怀疑是之类的玩意,最后发现竟然是一些术法类书籍。 小番外:妖王寿 妖王寿辰将至。蛇君身为妖王的左膀右臂,寿宴的安排自然落到了他身上。再加之妖王重伤在身,喜怒无常,众妖虎视眈眈,这事便更马虎不得。 蛇君忙起来,一娘当然不能闲,基本上所有的娱乐项目都压在她身上。 某日,七叶于后园看书兼晒太阳,突然来一印度阿三一串叽哩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她从秋千上拉下来,然后东露胳膊西露腿的阿三坐了上去。 == 蛇君地盘上的某草,是不好惹的。她一把把那个穿得伤风败俗的小阿三拉下来,然后双手发生拳脚。 想当然尔,那几个印度阿三虽然功夫不错,但又哪里比得上这只几百年道行的七叶灵芝。== 她三下五除二已经将对方打成了几个猪头,为首的阿三指着她的鼻子叽哩呱啦了一大通,她只是在心里嘀咕:为毛还有人可以发出这种叽叽歪歪的鸟语…… 半晌,一娘和小严从外面走进来,小严抹了抹鼻子,似乎上面有一鼻子灰。 一娘一脸忧郁地看正在排练舞蹈的团队,某草吃惊:"还有什么事连妈妈都可以难住的?" 一娘继续忧郁,小严面无表情:"你刚刚赶走了几个印度姑娘。" 某草迟钝无觉:"就是那几个印度阿三?" 一娘一脸沉痛,小严继续面无表情:"那几个印、度、阿、三,是妈妈千辛万苦请过来为妖王跳舞助寿的。" 某草小心翼翼:"那……换人?" "明天妖王寿辰,节目已经报上去了。印度舞是主打节目。" "呃……" "你说吧,怎么办?" "我……" "你少惹点事会死啊!" "靠,不就几个阿三嘛,大不了我上!" "你会跳印度舞?" "妖王看过印度舞?" "呃……就算妖王没看过,你以为你长得像印度人吗?" 某草拳头搓过鼻子,自言自语:"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黑点嘛……" 妖王的寿宴,蛇君和一娘忙得快散了架,当然是盛大非常的。人界、道境、仙界都有人前来道贺。 传说中喜好生吃活人的妖王半躺在玉榻上,他身材极为高大,着一身孔雀金的黑袍,脸上却戴着一块纯金的面具,上面纹着奇怪的图案。只有两只眼睛从中透出让人心寒的光。 平时自然也是有无数妖窥视着妖王这个位置的,但是因着这个人太过狠辣,实在少有人敢轻掠其锋。也都是上次他力敌心魔身受重伤,引起了妖界内乱不止,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正式挑战他。 蛇君坐在他右侧,温和谈笑间气度从容,看着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他起身替妖王说了些欢迎大家到场之类的话,与众人同饮共贺妖王华寿之后,击掌示意一娘:开始吧。 丝竹管弦,香衣丽影,一切都非常顺利。楚一娘的手段,确非凡人能比的。众人都陶醉在这清歌艳舞之中,蛇君抿得一口酒,看看身边的妖王,他是真的受了伤呢……还是引蛇出洞呢? 座上的妖王依然半躺,手里的酒樽明显大出一圈,轻转着杯樽,他的目光却依然是寒冷的,穿过这片狂欢的人群,仿佛什么都看见了,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宴到中场,竟然渐渐地下起雨来,蛇君看看妖王,他不作指示也不好有别的动作。倒是天色越来越暗,雨越下越大,渐成瓢泼之势。 众妖正座危襟,台上舞姬仍在起舞,半晌,妖王伸出手,他的手指骨格外粗大,青筋突起,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倒是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刹时间雨住风清。阳光从乌云中探出头来,蛇君突然心中暗惊,心有所图的众妖却也终吃不准,这是一场故布疑阵的空城计呢……还是他根本没有受伤呢? 犹疑间只听邦地一声巨响,某托着果盘过来的侍从两眼呆直,浑身乱抖,惊怖欲绝地指着台上…… 瞬间,所有人望过去,然后同样颤微微地指着台上,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一幕,仿佛见到了比修罗地狱更恐怖一百倍一千倍的东西。便是连座上一直不动声色的妖王也突然坐起来。 台上那名印度舞姬正在如痴如醉地跳舞,一股黑水从她身上流下来,身上五颜六色的轻纱早已染成了黑色,地上她每踩一步便留下一滩黑水。 她、她、她……她正——在——掉——色!!!! 蛇君,嘴角抽搐。 楚一娘,嘴角抽搐。 小严,以手扶额……顺便捂上眼睛…… 我不要叫小黑 回到妖王殿上,群妖喝酒压惊,已经太久没有如此直接震憾他们幼小心灵的东西出现过了。妖王高居其座,他的脸隐在面具背后,声音听不出感情:"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跪在大殿已经乱七八糟的某草万分无辜地咬着手指头:"呜——我不知道妈妈的眉粉质量这么差啊……呜——" 蛇君正欲开口,旁边一道士突然出声:"妖王,贫道看着此妖孽颇像从玄字境逃走的那株七叶灵芝,此妖孽杀害玄字境大弟子无尘,又伤我等主母,此事非同小可。请王允许贫道将人带回玄字境,由我宗沐宗主发落。" 不知道是因为寒意还是什么,某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求救一般向蛇君看过去。 蛇君皱了眉,座上妖王笑声阴沉,却是离座一手揽起了跪伏在地的七叶,他的声音和他的面具一样寒冷入骨:"爱妃,以后不得开此等玩笑。" 某草脑子转得慢,半天没反应过来。扭头看蛇君,蛇君的眼神很明白:不想死,就先答应着。 某草倒无所谓,答应着就答应着。不过答应了就要坐在他腿上么……于是威严冷酷的妖王继续高居于座,接受万臣贺寿,任那只灵芝在他怀里乱拱。== 殿上的道士未再开口,聪明人都知道妖王的意思了。 寿宴散,众臣渐退。某草挣扎着从妖王怀里爬出来跌在地上。他那件不知道是什么袍子,那么宽大的。 "嗷~~"她一边摸着摔疼的,一边嚎,妖王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以后,你就叫小黑。" == 整个大殿的人都用很奇怪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好看不到哪去的,如果是一眼看去,谁都会以为是只乌鸦精,还是特别特别黑的那种。== 但是即使是一只再黑的乌鸦精……也有最起码的审美观和尊严呐……某草飙泪:"哇——蛇君,我不要叫小黑啊——————" 蛇君的目光也很奇怪,看着远去的妖王,若有所思的样子。 某草死也不肯留在黄泉梦境,咳,妖王的宫殿,叫黄泉梦境。可是事实证明,她再倔也是倔不过蛇君的,蛇君的态度很坚决:"你必须留在这里。"某草垂死挣扎:"为什么?" "因为……他给你起了名字。" 某草气结,终于又回归了正题:"就因为那个破名字?我不要叫小黑,我不要叫小黑,哇呜呜————————" 任她怎么闹,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几个侍候的丫环摁住她洗黑了三桶水,终于勉强可以见人了。 几个人合力把她丢进妖王的寝宫,那时候妖王正坐在桌边喝酒。七叶也经常见蛇君喝酒,但人家那都是一口一口抿的,哪像他这样一壶一壶倒的。 他的黑袍上绣着极为繁复的花纹,在夜明珠的辉映下闪着熠熠的光。金色的面具在幽暗的光亮下显得极为诡异。某草这时候终于觉得害怕,她却不知道那是妖之帝王与生俱来的威慑,只是紧紧抵在门边,不敢上前。 妖王倒到第九壶的时候终于转头看她,声音沉沉地道:"过来。"是帝王常用的命令语气。 某草警惕地看着他:"不过来。"== 这下子反倒是妖王怔了一下,估计从来没有哪个妖跟他这般对答过。 "过来。" "不过来。" "过来!!" "不过来。" 如此三番,妖王一向不多的耐性终于耗光了,七叶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自己已经坐到他腿上,她惊则惊矣,还抽空想:这妖王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别人坐他腿上咯。== 那张面具脸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呼出的气体带着浓浓的酒气喷在她脸上。强硬有力的手掌铁爪一样摁住她的肩头,目似寒冰,刺探着她内心所想,他开口也带着深重的酒气:"谁派你来的?" 某草虽然爬不下来,不过她在生气:"你先放开我,放开我我就告诉你。"面具脸注视了她半晌,一松手,她这次反应倒是快,立刻从他怀里拱了出来。在地上一站稳,慌忙把弄乱的衣裳理好。 那几个丫头不知道给她穿的什么衣服,东露西露,跟那个印度阿三的舞衣有的一拼。 面具妖王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半晌重问:"谁派你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却远没有上一句严厉。 某草小心谨慎地看过去,小心谨慎地说明印度阿三这段经过,更加小心谨慎地和妖王大眼瞪小眼。 那只铁爪再度将她拎起来,她的救命还没喊出口,已经被啪地一声丢到床上。头晕目眩中一个高大的黑影已经覆了上来。她的脑子一直处于不够用状态,但当那只铁爪一手撕开她的衣襟,冰冷的面具覆在她伤痕未裉的身体上时,她突然放声尖叫。 妖王宫的人在短短一天之内连续受到了两次前所未有的惊吓!!! 铁爪堵上她的嘴时,另一只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摁着她一夜无眠,天大亮时宫女进来伺候她洗漱,她嗓子沙哑,大家都以为是妖王掐的,其实妖王何其无辜,那纯粹是昨晚她那一嗓子给嚎的。 疯子(左手持H形黄旗,右手持SM形红旗,摇旗呐喊):妖王加油啊,妖王加油啊…… 不愿洗脸 妖王似乎是真的很忙,尽管某草留在妖王宫,一天也只是在运气特别好的情况下能在睡觉前见到他。最开始半夜惊醒时总能看见身边人眼中寒光崩现,后来次数多了,便连妖王也习惯了。 有一天半夜,某草惊醒时已经习惯了不去惊忧身边的人,两个人本来相安无事。可是她睁开眼睛的刹那竟然看见妖王在咳血。 那面具下的人也是暗吃了一惊,明明用束魂诀让她熟睡了的,突然对上那双眸子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面具未摘,赤着上身坐在床上,胸前一道爪痕从左胸拉到右边腹部。床上有拆下的药纱,见她醒来,他也索性不再掩饰,偶尔捂着嘴断断续续的咳嗽。 七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当然她判定伤势的严重性一向是以伤口的恐怖程度而定的。 "你……"她皱眉坐起来,想起蛇君说的妖王重伤的话,竟然是真的:"这真的是战心魔留下的伤啊?" 妖王的声音阴沉中带着高傲:"除了心魔,谁能凭一己之力伤我?"言语间手下却是不停,指尖沾了透明的药膏涂抹着身上伤口。 某草哧笑:"你有那么多手下,到最后还是只有自己拼命。"本是一句玩笑,她却忘了伴君如伴虎一说,铁爪卡在她的脖子上,她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才悔不当初,多嘴有罪,多嘴有罪啊!!!! 手脚乱舞,床上一片凌乱,但这家伙这次明显是心有所防,卡住喉咙便是叫也叫不出来了。 七叶对上那两道阴寒的目光,顿觉心跳也被冻住了一样。掐了半晌,体内琥珀色的光芒围绕着她,她只觉得脖子上的铁爪突然一松,人像破布袋一样被扔回床上。 "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嘴。" 冷厉的声音传过来,某草没有说话,她在咳嗽,刚那一爪子,差点没把她脖子给拧断。趴在织锦的被子上眼泪都给咳出来。回过神时发现一只铁爪在她背上轻拍顺气,却在她回头的瞬间收了回去。 她小心地打量一眼妖王,又试探性地缩回被子里,他却是又自顾自地上药去了。 妖王躺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尴尬了,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某草往后挪了挪身子,想尽量离他远些。不料只是刚一动,那双铁爪便伸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拖到了怀里。 她心里一紧,那宽厚的手掌却是擦过她的额头,额边还有未干的冷汗。 "作恶梦了?"黑暗中,被窝里,他的指腹滑过她的胳膊,描绘着上面各种伤痕的形状,低沉的声音竟然让她心跳加速:"没……没有。" 那双铁爪突然将她重重地按在怀里,胡乱揉了揉她的长发:"别怕。" 某草有点提心吊胆,这妖王真的是一喜怒无常的角色。犹疑间那个人指尖抚着她身上日渐消褪的伤痕,其声喃喃:"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某草听着他时不时压抑的低咳,声音犹豫:"你……要不要喝点水?"揽着她的人在轻笑,坚硬的面具抵在她的右肩上:"这点伤我还撑得住。" 某草有点不习惯那面具,总有意无意地避开,但是很奇怪,她却很习惯他的拥抱。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示意:睡。某草看他好像心情不错,于是试图和他商量:"那个……你不要叫我小黑行不行?" 当然这话的效果么,是被某人直接忽略不计了。 深夜谈心的后果是……妖王睡过头了—— 也许是拥在一起的感觉太好……某草竟然也睡得前所未有的好。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脸贴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手还揪着人家白色的里衣一角。 妖王则是被她抬头的动作惊醒的,醒来后一眼看到窗外的日头,也不作声,默默地起床更衣,某草自和他'同房'以来,一直都穿得比较整齐,倒也没什么可以避讳。就缩在被子里,两个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看着他束好腰带,佩玉饰等。 有婢女听到响动,用银盆端了净面水过来,他却是径直出去了,徒留某草在床上胡思乱想……莫非……他戴着面具只是不愿洗脸么?== 臭棋篓子 某日,七叶无事,莫胡陪她下棋,七叶也没啥别的爱好,不过这棋下得确实不错。当然这其中大部分是蛇君的功劳。偏生莫胡是个臭棋篓子,让他一杆大车再加一个炮都能轻松赢他。两个人在望滔居下了一上午,连七叶这般迟钝的人都跳脚:"别啊……你的马过去了不存心让我的炮打死么!!!!" 然后是周围侍者的声音:"大人。" 某草回头就看见了蛇君,白衣间束了黑色的腰带,某草上下打量半晌:"蛇君,这身打扮好像银环蛇哦。" == 蛇君挥手示意,莫明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立刻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蛇君。棋盘上白子黑子一时间杀得难舍难分。两个人对彼此的招数都是很熟的,你想啊,月朗峰几百年的修行,没点娱乐设施这日子可怎么过丫。天天修道,非把动植物都给修傻了不可。 所以说某草这棋艺有一大半算是蛇君教的。另一大半是蛇君每次都跟她打赌,输了的要被弹鼻子。某草在鼻尖被弹得肿成一个匹曹诺的时候,悬梁刺股、发奋图强给悟出来的。 终于半晌之后,某草抬头:"那个……蛇君,我悔一步棋好不好?" 蛇君拈着手上的白子就要下手,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惋惜摇头:"没得悔了,举手无悔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某草伸爪子拨得棋子刷刷刷往地下蹦,还义愤填膺呢:"不和你玩了,太赖皮了,连悔棋都不让!!!!" == 好在蛇君早已习惯了这家伙的棋品,伸手端了桌上的茶水,微笑着抿了一口,看着某草还在鼓气,不觉好笑:"再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要不要?" "不来了,你赖皮!" "确定?" "哼!" "那我可走了。"他起身作势要走,某草又急了:"哎,你……"然后一把抓过来蛇君手上的茶就溅了两个人一身。莫明赶紧给二人擦干,蛇君只是看着那个低头擦着水的家伙,依然是笑容温雅:"莫长侍,只有麻烦您再沏壶茶了。" 莫胡倒是没啥说的,说实话他被拖来下棋也是迫于无奈的。蛇君看着他托着托盘逃也似的跑了,转头时某草在很认真的摆棋。 一只手握上她拾棋的手,某草抬头时已经贴在蛇君怀里,蛇君笑容未敛,轻轻地亲在她的额头。某草舒服得眯着眼睛,两手搂住他的脖子看他,任他的浅吻落在她脸上。 "蛇君,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呢?"她的手拨弄着他腰间黑色的玉扣,蛇君很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脸上却依然笑意未敛:"很快了。小七,王是不是伤得很重?" "好像是吧。伤口都能看见骨头了,半夜还咳血呢。"某草贴在他胸前,仿佛又发现了比墨玉腰扣更有趣的东西,她兴致勃勃地拨弄蛇君的指环。 "咳血……"蛇君低声重复了一次,温柔地拍拍她的头:"乖乖呆着,别惹他。等玄字境那边事一了,我接你回来。嗯?" 某草很听话地点头,然后又在他身上蹭:"你下次过来帮我带浆果,要熟透了的。"蛇君抿唇勾了一个笑容:"嗯,你听话,下次我带过来。" "还有草莓。" "这个季节了没有草莓了。" "我要草莓!"某草杏眼圆瞪。 "好好好……" "对了,还有!" "还有?" "你告诉那个妖王不准再叫我小黑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他……他好凶的……" 莫胡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依然正坐危襟的下棋,一局终,某草终于赢了,咧了嘴笑。蛇君微微摇头,起身离开。 小番外:黑妃歪传 侍候她的丫环一直都小心翼翼,她揉着肩头,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长出嫩嫩的皮肉,昨晚被擦了一下,有些地方便红红的。 看着周围人的怪异,她却不知道侍侯妖王的女人,是没有生还的。身后的树精一下一下地帮她梳着头,有人进来摆了很丰盛的早餐,没有人说话,连妖王宫的管事莫胡也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致。 大家都是同一个心理:妖王给她起了名字呢。 某草开始还心安理得,她以为妖王宫大家都是这等待遇的。== 直到莫胡低贸眼地叫她黑妃时她才大悟泪奔:"我不要叫小黑……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黑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般抗议无效后,某草很颓废,用忧郁的诗人经常形容的一句话:这世界,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黑白……每当被人恭敬地称为黑妃的时候,她的眼前真的是一片黑暗,那黑暗还会像乌鸦一样展翅飞翔,并发出两声呱呱的叫声…… 话说妖王首次纳妃,妖王宫管事莫胡认为应该大肆庆祝一番。为了收集意见,妖王召集众臣,商议仪式内容。 蛇君虽有不愿,但君要忱臣尚且不得不死,何况现在君只是要一个女人乎。于是蛇君绞尽脑汁(其实从以前那篇我的爸爸尚且要某草代笔的情形来看,蛇君的文笔实在是……) 蛇君躬身:"吾皇,臣认为•;¥#%###•;#¥……(以下省略八千字)"话音一落,身后立刻传来一片: 莫胡:"臣沙发。" 大臣A:"臣板凳。" 大臣B:"臣地板。" 大臣C:"臣顶。" 大臣D:"臣顶楼主。" 大臣E:"臣打酱油路过。" …… 后面众大臣但笑不语,妖王拍桌:"不得纯表!!!" 妖王的女人 蛇君说话还是非常算话的,很快真的让人带了浆果和草莓过来,还有一些小玩意,说是一娘送给她的。其中某草最喜欢一副水晶指套,精细的雕工非常清雅,喜得她整天套着在宫里得瑟。 最近她一直没有见到妖王,经常是他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而她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很多时候都要看着桌上余下的酒才知道他有来过。 七叶不关心,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很忙的。闲时她会看看书,这妖王宫的藏书量可是非常大的。 两个月一晃而过,这宫中的守卫突然加强了不少,侍候她的宫女都不谈论外面的情况,不说见到蛇君了,某草连外面的情况也无从得知。 这夜妖王从外面回来,刚进房,某草九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和酒气。是刚刚庆完功吧,他全身上下像一柄刚出鞘的宝剑,带起锐不可挡的锋利。 某草是被他的笑声吵醒的,坐起来时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看他。她身上是一条水绿色的长裙,非丝绸,不容易折皱。黑发如水般倾泄下来,在烛火中流转着隐约的光泽,整个人在白色的罗帐里,无意间的慵懒带起风情万种。 妖王高大的身影铁塔一样站在床前,她抬头迷蒙地看他,是烛光晃了眼吧,半眯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样子。那个妖界执政数千年的王就那样看着她,这个位置上的人,当然是不缺女人的,也并非他眼高于顶,没有女子入得了他的法眼,只是…… 他的手碰了碰脸上的面具,目光有些复杂。 冰冷的面具触到脸上,某草有些不适应,往旁边拨了拨,妖王粗糙的大手顺着她细嫩的脖子抚下去,很快剥开了她的衣服,那双一直阴沉的目光已经泛了红,直到铁塔将她扑倒在床上,然后是剧烈的挣扎、高声的尖叫。 妖王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激烈地抵抗,她赤着脚踹在他身上,对于妖王来说,那力道丝毫不算重,可是她眼中的惊惧让他也心惊。为什么她会如此惧怕这样的碰触?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居高临下地与床上的人对视。七叶抓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近乎惊恐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突然有些无奈,伸手想安抚她,岂知手刚一动,她的尖叫声差点刺破耳膜。 "好了好了,没事了,睡吧。" 经这么一搅,他心情当然不会好。一腔子火终是无处可泄,挥手召来莫胡,示意:找个女人过来。 莫胡当然也听到了刚才七叶的叫声,往房间那边提心吊胆地看了一眼,匆匆地去安排女子。妖界哪个不知道妖王的女人,是隔不了夜的。== 找了半天没有人敢去,他一怒之下绑了一个两百多年道行的花妖,另一间房里,妖王坐在桌边,一身怒意地'倒'酒,莫胡哪里敢多言,把那花妖往床上一放,也没松绑,就匆匆地退下了。 这边妖王喝到第九壶地时候,终于住了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床上,床上的花妖脸色惨白,眼里蓄满了泪。他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细腻的皮肤,含糊中透出呛人的酒味:"不怕。" 他轻轻地替她松了绑,拿掉檀口中的锦帕,那花妖还在颤抖,却没有挣扎,犹疑地看她。他喝醉了,身子里似有一股火。覆身上去的时候她还很温顺,可是冰冷的面具吻在脸上总是特别的诡异。 当他缓缓拿掉面具的时候,身下人突然瞪圆了眼睛开始拼命地挣扎,外面的莫胡听得那样的惨叫都不免打了几个寒颤。 "不要叫……不要叫……"他的声音已经放得很低,可是不管怎么安抚也没有丝毫效果。终于耗尽了仅有的耐性,他继续着剧烈的动作,一手紧紧卡住她的脖子,眼前反反复复是那无情的一剑,声音里终于也不再存有一丝温柔,充满了嗜血的阴寒:"你们女人都这样!都这样……" 莫胡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他摔门出来,一身杀气径直去了七叶那边。往屋里一望,又是一具女尸,失了法力的加持渐渐还成原形。莫胡一边收拾着烂摊子一边担忧地看着王离开的方向……那个灵芝,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囧 妖王踹门进去的时候,七叶睡得很浅,听得声响立刻坐起来,警惕地看他。这下子妖王有准备了,大手一挥炬住了她的嘴,那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时嘴已经被堵上,连哭都哭不出来。这个妖王的个性她也服了。 话说妖王也只是一股怒意,欲,他刚刚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本来是已经作好百分百措施防止她尖叫反抗,下定决心就准备霸王硬上弓的份了。怎料摁着吻了好一阵,衣服也褪下来了,抚着光裸的肩头,发现身下的人一丝儿挣扎也没有,这个……难免也有些奇怪。 于是抬头仔细地看她,不自觉地松了手,某草抬抬眼皮对上面具下探究的眼神,话说得很无奈:"你……别老这么喜怒无常的啊,那个……现在哭不出来,给点时间让我酝酿下情绪好不好?" 妖王囧。 这样一闹,妖王霸王硬上弓的心情也没了,一歪身躺在她身边,双手揽了她扣在怀里,某草的睡意也没了,却颇有兴趣地打量妖王的面具。妖王当然注意到她的目光,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隔着面具这位也不自在的:"在看什么?" "我说啊,你可不要生气啊。"七叶现在是有些怕了这位爷的脾气了。 "你说。" "呃……你天天戴着这个面具,不会很难受吗?"话一说完,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他。 身边的男人却只是伸手碰了碰脸上的坚硬,不说话。某草看着他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凑了过去,这次话说得吞吞吐吐:"其实吧……这个……我觉得……黄金虽然是很贵重不错……上面的花纹也很独特不错,如果是长相普通些戴上它确实可以酷一些,神秘一些也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某草密切地注意旁边这位爷的动作:"我就觉得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大胆!"一声怒喝,某草这次反应很快,嗖地一声坐起来就待冲出去,不过一双铁爪动作比她更快,在她起身的瞬间就抱住了她的小腰,微一用力就拖回了纱帐。 "哇——你又说你不会生气的!!!!" "我只是让你说……"耳朵被什么东西轻咬了一声,响起戏谑的声音:"可没说我不会生气……" 某草:"……" "该怎么惩罚你呢……"咬着精巧的耳垂,妖王声音含糊:"小黑……" 这下子某草终于不用酝酿情绪了,在半张桌上翻来滚去哇哇大哭:"哇——呜——我不要叫小黑……哇呜呜……" 妖王:== 某草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蛇君,妖王对她的管束却慢慢松了,允许她没事的时候可以在宫中走动,她当然是新奇无比,立时的就到处看看。 莫胡派了两个侍卫给她调遣,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陪她下棋了! 话说这日黄昏,她正带了两个侍卫在光明宫旁的池塘边喂鱼,突然有黑衣人从天而降。几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她的两个侍卫,太久没有动手,七叶几乎忘了还有危险两个字。 几乎条件反射地出手,几个人用的是道法,她一力抵抗,八个道士愣是攻不上来,咳,当然啦,她身上有苏嫣至少八成的功力,这可不是吃素的。只是临敌经验又怎么比得上这群身经百战的家伙,几组暗器破空而来,她下意识就用手一挡,就流了一手的血。 一路且战且退,她之所以呆在这光明宫附近,就是因为这里偏僻,如果再往外走,到大南宫人就多了。黑衣人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企图,倾尽全力不让她突围。双方战了近一柱香时间,某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袭黑袍迎风而立,金色的面具在太阳下反射着光,她的身前,妖王负手而立,目光狠厉阴寒。 黑衣人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火速后退,妖王食指空划,将最近的一个凭空撕裂,血腥在散着淡淡清草阳光味道的宫殿里弥漫开来。身后一干大臣几乎紧接着就冲了进来,看见眼前情景,惊怒下赶紧上前邀功赎罪,意图拿下这帮刺客。 黑衣人尽管实力非凡,却又哪里能和这帮子妖界骨干力量相比,一时间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可是竟然没能留下活口。 妖王俯身查看七叶的伤势,七叶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其实她知道这些人是谁,尽管他们都没有穿道袍,尽管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不知道是谁叫来的妖医,七叶任他帮自己包扎着手上的伤,身上一两处擦伤,但都不严重。莫胡脸都吓白了,跪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某草还在望着地上的尸体发呆,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在妖王怀里,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 她惊讶地看着右手一手的鲜红……这血哪里下的???下意识低头,发现妖王的黑袍上湿了一块,她紧紧皱了眉,却也知道这时候作声不得。 "我想回房。"她声音放得让众臣都可以听见,妖王轻点头,抱着她回去,七叶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没有看见蛇君。 回到房间,不过刚关上门,她已经挣扎着下来,妖王轻轻地解开腰带,黑袍褪开,侧腰的伤还在往外渗血,却不是新伤。 七叶拿了药,还好她被剥过一次皮倒是把上药的技巧给摸熟了。熟练地帮他清理伤口,轻手轻脚地上药,妖王半坦着上身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埋着头忙碌。 "来的是什么人?"是询问的口气,这些人的目的明显冲着她来的。 "不知道。"某草的回答很干脆,像论及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说着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想到那个白衣黑发的宗主,曾经那么温柔地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他很喜欢她。 "真不知道?"妖王握着她的手,如此拙劣的谎,怎么骗得过他。七叶已经上完了药,却是笑着道:"幸好你及时赶到了,不然我就被捉走了。" 他把衣袍拉好,熟练地束着腰带:"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是的,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因为你的伤,你的痛,我有感应…… 妖王囧传 第二十一章:妖王囧传 某日,妖王旧伤新裂,以此博得某草同情,骗其共浴。某草不肯,遂退而求次,命其上药。 某草拿着白玉瓶嘀咕:伤都好了还上药,什么人呐。 嘀咕归嘀咕,人她还是知道不能惹的。 妖王宫的温泉不在骊山,而鉴于眼前这位喜怒不定的铁塔爷,某草也不能体会"温泉水暖洗凝脂"的感觉,她只能衣着整齐地站在岸上,看着池中的爷优哉游哉地泡着水。 "确定真的不下来?"妖王铁爪般的手擦着自己的背,犹未死心地诱惑。某草往后退了几步,态度很坚决:"不下。" "好好好,那你过来,那么远的距离你能擦药啊。" "都能泡水了还用擦药……"某草腹诽,抬头走了过去,倒是原来守着门的莫胡脸色红红,很自觉地退到门外,小心翼翼地拉下沉重的珠帘。 某草沾了药,思谋着往哪里抹呢,妖王半趴在池边,黄金面具上还带着滚动的水珠:"下来陪陪我吧,我发誓我不动手动脚。" "不要。"某草又警惕着退了几步,看来妖王的RP已经严重透支了。= = "可是泡在水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喔……"如果这时候有任意一位妖界大臣在场,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地上,他们阴森森的王在色诱花姑娘…… "而且皮肤很滑的,你试试……" "不要。"头还是摇得像拨浪鼓,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有戏!妖王再接再厉:"我堂堂妖界帝君,骗你一个黄毛小草干什么,要么你摸摸我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嗯?" 嫩嫩的手触上他粗糙的皮肤,只是晴蜒点水般在他粗壮的胳膊上点了一下,妖王真有一把将她拖过来的冲动,想想待会她恐怕又要尖着嗓子喊救命,于是忍了又忍,终于克制了没动手。 "怎么样,没骗你吧?"见他真没别的动作,某草倒是慢慢地过去,嗯了一声,随手抽了一个垫子在池边坐下来,在他结实的背上涂涂抹抹。 妖王半闭着眼睛,感觉背上微凉的触感。阳光带着泥土的味道抚面而来,这汤池如此的安静。 擦完药,七叶也无事可作,在妖王的极力撺掇下脱了鞋子,在池边泡脚。妖王趴在她身边,看着那双白玉般的小脚伸进水里,心里竟然像有什么东西爬过似的,痒痒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了……一边暗骂,一边伸了手过去,竟然就轻轻地握住了那双小脚,看看某草也没有反抗,他发现如果动作轻些,不那么急色的话,她的反应便远不会那么强烈。 "小黑。" "嗯?"池边的人半眯着眼,仰躺在大理石铺的地板上,阳光把她宽大的白袍渡上金色的光晕。 "为什么害怕我?"他轻揉着她的脚,尽管把声音放低。 某草又开始腹诽:就你爷那个脾气,妖界谁不怕你啊。答当然是不敢这么答的,于是选择转移话题吧:"那你又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呢?" 她仰躺着望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一双脚在他宽大的掌心里磨擦,很是受用。 突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一攥,她从池边滑进了水里。= = 全身都被水浸透,她万分无奈地睁开眼睛,那个黄金面具就在她眼前,都触到她的鼻尖了。 "哗!~~你这又要干嘛?" "你……不喜欢这个面具?"他的声音带着犹豫。 "哧,谁会喜欢这东西啊?" "那么你把它摘下来吧。"妖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某草精神头立刻就来了,都说了丫好奇心重啊:"真的可以摘啊?" "嗯。"妖王很肯定,倒是某草犹豫了:"那个……我真摘了……你不会杀了我灭口吧?"= = "摘吧。"妖王侧了头,眼帘低垂,某草也知道吃一垫长一智:"不杀我?" "不会。" 伸手过去时某草也有点激动了,哆嗦着手解着面具,将要拿下来时铁爪握住她的皓腕,妖王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某草看着他竟然有几分紧张的眼色,当下笑了,可是笑才只到一半……当金色的面具被缓缓拿下来时,她所有的表情都凝结在了脸上…… 这…… 手中的面具扑嗵一声跌到水里面去,妖王紧张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的希翼在看到她眼神的时候一点一点冷下去。他默默地捡回已经沉到水底的面具,戴上的瞬间转过了身,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而某草还沉浸在极度的惊骇之中,他的脸上仿佛是剧毒的腐蚀,皮肉像老树皮一样皱起,很多地方突出一块一块,已经分不清五官。 更可怕的是一条刀口从左颧骨贯穿到右脸颊,伤口狰狞地大开,像一张开口大笑的嘴,见到这样的伤口,可能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人还活着。 "我先走了。"他自己着好衣服,声音中竟然带了些逃离一般的狼狈。七叶看着他黑色的身影极快地掀帘出去,竟然觉得那背影如此萧索。 "嘿,黑妃,你怎么可以让王走了呢!"莫胡一看妖王背影就知道不对,站池子上居高临下地说教:"王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你知道吗!" 某草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刚刚离开的那个背影,当下随口道:"妖王的脸……怎么回事?" 这下子倒是莫胡怔了:"什么怎么回事?" 某草心中暗惊,莫非他的下属们都不知道么?当下也不再问,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了 名字贱点好养啊 那以后妖王很少过来,某草得到充分的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她真正想做的事也不多,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无业游民在宫里百无聊赖地晃啊晃的。 妖王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大多时候和他的臣子们在一起,有时候也叫个女人什么的,一样的隔不了夜。 话说这天,某草和一宫女下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侍者刚送上来的茶水,抱了只爪子烫得哇哇乱叫,一帮子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宫女急忙找了散热的药水来,正忙着呢,某草就觉着房门口光线一暗。抬头看过去发现妖王站在门口,铁塔般的身子堵住了大半个出口。== 宫人们赶紧跪下请罪,他一言不发,过来拿起那只小爪子看了看,似乎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于是任宫人上药,转身走了。某草就疑惑了,他可是好几天没和自己打过照面了,为毛刚好就在这时候出现了呢? 莫胡也进来,大声喝斥宫人以后要将茶水凉到一定温度才淄上来,某草也蔫了,感觉像在喝斥她一样。莫胡走后,她倒是对妖王的历史突然产生了兴趣。 "哎,我说你们王结过婚没有?" 宫人们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孩子脾气的,倒也不怕她,一树精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小心地道:"其实我们以前有王后的,长得很漂亮,性子也是极好的。王非常宠爱她,经常可以看见两个人一起赏花。后来王后还怀了身孕……"说到这里,她似乎是突然觉得什么不对,打住了。 某草的好奇心却被勾上来了:"那王后现在到哪去了?也没有看见王的小孩儿啊。" 几个宫人对望了一眼,那树精一句话带过:"后来被处死了。" "啥?"某草瞪大眼睛:"我只以为他喜怒无常呐,没想到这么残暴,冷血,没有人性!!!连自己怀孕的妻子都杀!!!!" "嘘——黑妃,莫长侍不准人议论这件事的。" 某草还愤愤不平:"哼,这种丑事他当然不好意思让人议论了!!!亏我还觉得他就是脾气坏了点呢,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简直是坏透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侍女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某草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坏透了的人负手倚在门边,金色的面具下目光几转,看不出心之所想。 呃……虽然某草有几分背地里说人坏话被逮着了的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当然说是愤怒吧,她也知道面前的人惹不起,于是愤愤地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铁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黑袍上繁复的西番莲花纹像一串迷人眼眸的符咒。看着她歪着头气鼓鼓的样子,铁塔的声音里也不由地带了一丝笑意:"以后你要想打听什么小道消息呢,就直接问我。" 某草不理他,问你,你这么残暴冷血的人,什么话可以相信?但他的下一句话又立刻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我给她起名叫媛媛,很可爱很可爱的一只兔子精。我从猎户手上救了她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他的声音逐渐地悠远,似乎又回到两个人相依相偎的日子:"那时候经常一起邀月赏花,她很单纯,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直到后来我称帝,顺理成章地便立了她为后,怕她寂寞,我用我所有的时间陪着她,便是早朝也允许她垂帘听政。" 他的声音里带了闻者能辨的感伤:"有一次她无意看见了我面具下面的脸,不管我再怎么哄她也没有用。当时也没有往心里去,我想着也许时间久一点她就能接受了,可是后来……"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七叶觉得他肯定红了眼:"后来她阂的长侍有了私情,大夫诊出她怀孕的时候,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接近她。" 七叶很震惊地回头,他的声音里带了深重的自嘲:"我一直假装不知道,我不想去追究这个孩子的来历,可是那天晚上……她灌醉我,然后一剑……"他的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声音里带着入骨的荒凉。七叶于是想到他脸上那条开口大笑的伤口,不禁心惊肉跳。她是个口拙的人,尤其是在安慰人这一方面,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妖王转头看她,笑得苍凉而寂寞:"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真心地对我好一点……就算付出我的所有,倾尽我的所有去爱她……" "那你也很没用啊,人家一个弱女子一剑都能把你伤成这样。"某草皮又痒了。== 可是妖王却只是笑笑,某草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其实在某一种人面前,不是没用,只是我们都不设防。 "对了,"一番谈心之后,某草又有新的问题,横眉怒目地道:"为什么你给她起名就叫媛媛,给我就叫小黑啊?" 妖王肯定在笑,他偏头看着屋外的阳光:"因为名字贱点好养啊。" 某草囧。 两个人在房里呆了一下午。 "对了,为什么你今天想到过来看我阿?" "你不是烫了手吗,过来看看。" "哇,这你都能发现。" "嗯,因为我给你起了名字啊,你受伤,你生病,或者你提起我,我都能感应。" "啊?"某草大惊失色:"那以后我说你坏话你也能知道啊?" 妖王无所谓:"反正你也没少说我坏话啊。" "不对,那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呢?这不公平!!!" "我?" "嗯啊。" "不用了,我经常受伤的,你……" "切,你不是叫小白,不好意思告诉我吧。" 耳边是一声轻叹,妖王满是无奈:"戾无诀。" "啊?" "我叫戾无诀。" 某草这个家伙呢,同情心是满重滴。这一次之后,她对妖王的态度明显好转。晚上两个人在床上时,她会掀开他的面具,壮着胆子打量他的脸。这时候总会在那双深遂的眸子里看到自卑,她就会有微微的心疼。 其实上天是公平的,惊艳的美丽会随着时日的长久慢慢褪色,丑陋也会。面前这张脸看久了,慢慢地也就淡却了先前的恐怖。以前她半夜惊醒的时候不敢抬头,现在她也已经习惯了。 而妖王的性子也慢慢温和下来,虽然有时候也变脸,不过总算不再一发怒就猛命扼她脖子了。 这夜,半夜无眠,某草的爪子在胸膛上划来划去,抬头看见那双在黑夜里亮得吓人的眸子,七叶才醒悟自己在做什么。慌乱之下赶紧把爪子收回去,却被铁爪一把抓住,妖王努力把声音放得温柔些,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地道:"小黑。"然后轻咬着她的耳垂,一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肩。 某草任他将自己拉到怀里,感觉着粗糙的手非常技巧地按过身上的穴位,很是受用的哼哼。妖王小心地拉开她腰间的丝带,竭力控制着自己不惊到她,掌心温暖地擦过她的身体,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了,新长出的肌肤婴儿一般的柔嫩。 "小黑。"铁塔不动声色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已经裸裎相对,热得发烫的身体覆上来时,某草已经快睡着了。模糊地答了一声什么,一手撑着妖王的肩想把他推下去。 妖王本来就是箭在弦上,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当下就想分开她的双腿,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别这样。" 妖王的喉头已经被塞住了,发音都不清楚:"乖,给我。"腕间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不要,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不要。" 妖王这才发现有时候要控制自己真的很难,他极力控制身下人的动作,像劝夏娃吃苹果的蛇一样循循善诱:"怎么会疼呢,我轻轻地……轻轻地好不好?" 如果房里有烛火,也许妖王可以发觉她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她突然很害怕,他会做下去的,会做下去的,就好像在玄字境一样,不管声音多么温柔,不管她怎么哀求,沐飞玄还是会做下去的……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只说了声不,然后眼泪都涌了下来:"不要这样……你们不要这样……我很痛的嘛……" 她的身体在颤抖,慢慢地变得冰凉,妖王的身体也冷下去,粗糙的手去抹她眼角的泪:"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他温柔地吻过她的鼻尖,声音像在哄一个婴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小黑不哭……" 某草一直哭到下半夜才睡着,却不知那个男人在罗帐中一坐到天亮,这……就是你半夜惊醒的原因么? 第二天某草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妖王还在,衣冠整齐地坐在床边,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门外的莫胡正在抹汗,刚才王的样子……"我要知道她的来历,尽量详细!"他冷冷地对他道,已经多年不见了呢,那么的阴狠。 纪念周幽王= = 第二十三章:暗中交易 沐飞玄的警觉性其实是非常高的,苏嫣派出去的几拨人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说而已。就好像苏嫣知道七叶不可能从他手上跑掉,也没有明言一样。 那一夜他站在暗处看她离开,几个月的拥抱缠绵,终于还是…… 这次这几个人虽然逃掉了,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他低头审视着地上逐渐现出原形的尸体,紧紧地敛了眉头。"是妖界的人?"身后苏嫣声音一如往常的娇柔,自七叶之事以后,她对沐飞玄突然空前地好起来,但是这个男人却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沐飞玄轻点头,只吩咐众人警觉一些,倒也未苛责,可是他的心里却远没有表面上的轻松。是妖界宫卫军的人,妖王手下的直属军队呢。夜探玄字境,有什么目的呢? 其实苏嫣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自上次她派出去的人有去无回她就料到妖界会起疑。"玄,听说那株七叶灵芝现在在妖界呢,而且……就连妖王也被她迷得七昏八素呢。你说这些人……" 沐飞玄挥手,他这个时候不想听这些是非,深锁了眉头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 某草在假山上和一个宫女下棋,一双铁爪往后揽住她,她回头便触在妖王冰冷的面具上。宫女很识趣地退下了,他坐在她身边,用力一揽,任她斜躺在自己怀里。 假山下是荷花池,粉荷亭亭,碧叶接天。风带着些许清香抚面而来,吹起他的几缕长发,阳光懒懒地照在身上,凭添几分睡意。七叶打了个哈欠,问妖王怎么都没有看到蛇君呢? 妖王的手紧了一下,突然开口:"小黑,你和蛇君,是什么关系?" 怀里的人睡眼朦胧:"同修啊。" 妖王哧笑:"他起码上千年修行,你才不过多少年?" 七叶困惑:"可是他确实是我的同修啊,难不成专门在那等我?" 妖王避开了这个话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交手,只能有一个活着,我和蛇君,你选哪一个?" 七叶已经昏昏欲睡了:"你们那么好的关系,为什么要交手……" 妖王伸手抚开她额前的乱发,轻声叹息,小傻瓜,这世界的权力与地位之间,哪里会有什么不变的关系。我只奢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能站在我这边。 晚上沐飞玄在坎水阁打坐,半晌挥退了身边的随侍,声音沉沉:"出来吧。" 一个人从暗影中走出来,声音温雅清朗:"沐宗主好耳力。"沐飞玄不动声色:"你来做什么?" 来人倒是不客气,径直在桌旁坐下来,执壶倒了一杯清茶:"来和沐宗主再谈一笔交易。" 约摸半个时辰,来人出去,沐宗主虽然起身相送却毫不掩饰话中的讥讽:"果然好计策,人家纂位夺权必血流成河,也唯有你,不但兵不刃血,还顺理成章。" 来人笑容不变,言行间依然优雅高贵,冲沐宗主一抱拳,语句中字字诚恳:"沐宗主过奖过奖。" 沐:"……" 第二十四章:纪念周幽王== 妖界突袭玄字境,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没有人能够想通为什么这位妖王放着好好的和平日子不过,要劳心费力地去打没有一丁点油水的玄字境,还要时时担心灭字境援手。妖界自然是有人不满的,但妖王的性格,没有人敢说半个字反对。沐飞玄却显然早有准备,玄字境全体戒备。 妖王只是轻揽着七叶站在高处,七叶不是第一次看到血,可是她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那时候的她还很小,虽然她并不喜欢玄字境这个地方,但是她也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够如此镇定地看尸积成山,谈笑中血流成河。 "戾无诀,"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值得吗?" 铁爪抬起她的下巴,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继续负手而观。 沐飞玄凝重地看着不断涌上来的妖界战士,他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妖王一出手竟然如此大手笔:"这家伙……疯了!" 那一夜,血与火浸透了月色。 玄字境伤亡过半,青阳子在外游历,诀明子带灭字境的人马过来救援时,玄字境已成修罗地狱。 不知道是何处横来的利箭,妖王挥袖挡过一支,发现其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怀中的七叶。目光有瞬间的犹疑,他不着痕迹地将七叶挡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扫视人群,寻找着发箭的方向。七叶也感觉到了危险,往他身边靠了一靠。 "戾诀是不是疯了?"小刑跟在蛇君身后,一身青衫劲装,竟然英姿飒飒,只是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也透出些许震惊:"他这是想用整个妖界去拼玄字境……" 蛇君依然温雅微笑,身上白色的衣袍乃妖界独产的绢丝所制,质地极轻,在这夏风中蹁扬,腰间的墨玉扣偶尔闪过兵刃反照的光,莫胡突然想到一个词来形容他:温润如玉。小刑跟在他身后,他的声音不紧不慢,闲情逸致地道:"在人间曾经有一个王,为了博他的妃子一笑,烽火戏诸候,江山拱手。" 他缓缓地看向那个人方向,屈指轻弹着右手的翠玉斑指,微笑渐渐扩大:"嗯……有这种豪情,也得付出这个代价才行。" 某草还在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打杀声渐渐地远了,然后身边妖界的战士慢慢地被吞没了。她有些不安,抬头看看妖王,他却只是静静注视全场,眼中竟有一丝冷厉。 "乖,在这等我。"妖王声音很轻,七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他让等,必然是不容反对的。莫胡不待他吩咐就欲跟着去,岂知黑袍的王只是一摆手:"你留下,保护小黑。" "可是王……"他急欲说什么,戾无觉只是一声冷笑,又回头看了看七叶,似乎有砦不大放心,突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唇,七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喂进了嘴里,他一直吻到她吞下去,然后拍拍她的头轻声道:"等我。"一挥袖径自往前去了。 玄字境,沐飞玄和一个人在喝酒,听着外面杀声一片,里面的两位爷若无其事。半晌,还是一旁的苏嫣开口了:"蛇君,你真的有把握赢得了戾诀吗?妖界的帝王之血怕是不可小窥的。" 蛇君倒了新烫的菊花醉,笑道:"稍后再陪沐宗主共饮。"语落,人已去,桌上的酒还冒着腾腾热气。 七叶没有等到妖王,莫胡终于等不下去,凭心而论他是不喜欢七叶的,妖王虽然为人狂傲孤冷、喜怒无常,并不能算做一位明君,但如果不是她,他总不至于和玄字境起这么大的冲突。 "跟着我。"是命令的语气,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定,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顾不得他临走时的吩咐了。 "他……会有危险吗?"七叶有些不确定,她不知道她对这个成日里戴着面具的王到底是什么感情。她知道他对自己很好,也慢慢觉得这个人还不坏。执掌妖界数千载,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战胜吧。 "自然不会,"莫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骄傲:"妖界的帝王体内都有一滴帝王之血,一般的妖类根本伤不了他。" 七叶便微微地放心了些,跟着他又走了一阵,莫胡的速度已经很快,却也没能丢下她,只是唇抿得越来越紧,眉头已经锁在了一起。 蛇君回到桌旁时,酒尚未冷,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动作优雅高贵:"谢谢沐宗主的酒了。" "你……你竟然真的拿到了帝王之血???这怎么可能……"身后苏嫣失声惊呼,那颗冰蓝色的水滴一般的东西在他的掌心中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可不正是妖界的帝王之血? 沐飞玄皱着眉:"赤寒龙血。"苏嫣也变了脸色,无色无味的赤寒龙血,本是道境的秘宝,只要一点点入血,便可毒杀三界神魔,无药可解。 "原来你要它,竟然是这般用途。"沐飞玄看着那个人,他的笑容温暖谦和,执杯的手细白修长,每片指甲都修剪得异常干净整洁,他一开口,无意间便带了一种笃定,仿佛事事皆在掌握之中:"善后工作……就劳烦宗主了。" 他起身优雅地离开,临出门时转身回望苏嫣一眼,别有他义的一笑,苏嫣的目光本就落在他身上,四目一触,那种玩味中带着邪魅、毫不避讳的对视竟然让她红了脸,看看身边的沐飞玄,又赶紧垂螓首压下了莫明的心跳。 莫胡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的鲜血,那个黑袍的王已经被玄字境的道士抬进了玄字境的大厅,毕竟是道家人,倒也未对尸身不敬。莫胡进不去,那时候双方都元气大伤,妖王一出事,妖界自然也无心再战。妖界主将蛇君带人来晚了一步,现在妖界群龙无首,本就暗潮汹涌的局势,一团混乱。 莫胡见不到妖王的尸体,他只有护着七叶在妖军中红了眼,喃喃地道不可能。是的,怎么可能……执掌妖界数千年,平定内忧外患无数的妖王怎么可能…… 七叶站在他身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妖类的寿命一直以来都很长,更有许多修成上仙的得以长生不老,刚刚还轻拥着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就不在了了呢? 蛇君带着大部分妖军赶到,玄字境也没有步步紧逼,妖界的战士随着他退回了妖境。七叶跟在他身后,沉默而机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依然住在光明宫里,以前的房间,一样的丫环侍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这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会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再捣乱,不再缠着人下棋,似乎那个黑袍的戴着金色面具的王随时会进来,拍拍她的头问她在做什么呢。 偶尔午夜惊醒,那个枕成习惯的胸膛却不知道在哪里。 她一直没有流一滴眼泪,莫胡一直跟在她身边,他说那是王的命令,他会一直保护她,直到他死。说这话时他冰冷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话中的尖刺:"虽然我是那么讨厌你。"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外面的人自然是知道她和玄字境的过节的,于是议论她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话,不外乎红颜祸水,妖妃误国之类。她就不止一次地听宫人们暗地里讲过,可是她只是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妖界与玄字境几度交涉,终于要回了妖王的尸体,当然还有一个樟木盒子,号称里面装着帝王之血,当然盒子本来是空的,不过到了蛇君手上自然也就不空了。出于尊重,玄字境用定魂珠保持着他的幻成人形的身体。那段时间蛇君很忙,战后的抚衅,妖界的内乱,军队的编整,妖王的葬礼,每一件都是劳心伤神的事。 七叶请求送妖王最后一程,这事是一娘在负责,可能蛇君交待过,她很快就同意了。那是一间很空旷的灵堂,周围的宫人用银盆端了水在帮他整理着遗容,妖界的王,葬礼是绝对不能随便的。 她站在他面前看了很久很久,莫胡早已红了眼,握了拳唇已咬出了血。她缓缓俯,宫人们都退到一边,她一手拿了银盆中的汗巾仔细地帮他清理着身体,他的指骨很大,整个手掌非常粗糙,她还记得这双手捂在她手背上的温暖。她跪在地上,很仔细地挑出那一片片指甲中已成黑色的血污,汗巾擦过他古铜色的皮肤,擦过他一身漫漫伤痕。她揭下他脸上的面具,轻轻地替他擦着脸,那伤口依然狰狞着开口大笑,只是……不见了冷厉的目光…… 她的指腹轻轻抚过那满脸老树皮一样的皮肤,嘴角的血迹被抹去,她有一种错觉,这只是某一个午夜,他只是在熟睡一般。 宫人们拿了黑袍替他换上,七叶的手还流连在他的脸庞,那只树精小心地唤了声:"娘娘?" 楚一娘只是微微示意,便有宫人过来扶起了她。莫胡擦了擦眼睛跟着她出去,她一直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快要出门时回头,所有的过往都变成了空白,脑子里只记得那场寿宴后,他威严而冷漠地道:"以后,你就叫小黑。" 宫人们兜,这个妖妃真冷血,假模假样地去看看妖王,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蛇君没有时间来看她,她突然变得好安静好安静。某一天看一本人间杂谈,上面写一个叫周幽王的皇帝为了博他的妃子褒姒一笑,点燃烽火台相戏诸候,她突然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这些天来第一次开口:"莫胡,你说周幽王死的时候,褒姒会不会难过?" 莫胡当然不会回答她,事实上他恨不能拔剑杀了她。 直到那天,他找了她一下午,然后在光明宫旁边的池塘边听到极低的、压抑的低泣,他转过假山,看见那个娇小的人缩在假山下的空隙里,捂着嘴,哭得像只无家可归的猫儿…… 他双手抱胸背靠在假山上,听着那低低的啜泣足足一下午。其实世人都道幽王昏庸残暴,荒无道,为了一个褒姒毁却如画江山,却难知在这个昏君死的时候,除了褒姒,还有谁会难过…… 很无语的一章= = 那以后她的眼睛开始不好,远处的东西很难看清。蛇君进来时她在窗前看书,半靠在白玉贵妃榻上,黑发垂下来,安静而沉默。 "今天怎么这么乖?"他微笑着抚过她的长发:"来,陪你玩两盘。" "好呀。"某草爬起来摆着棋盘,如果不是微带浮肿的眼,她看起来跟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七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确定这么走么?"蛇君淡笑,侍从端了茶水上来,他轻抿了一口,重新放下,似是随口道:"这茶太淡了。" 侍众惊慌,慌忙撤了下去,重新换去了。某草仔细打量了一下棋盘:"确定了。" 蛇君唇角微扬,勾了一个微笑,轻弹指间的玉环,随手拈了大炮围住了她的车,她皱着眉苦苦索着对策。他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的妆台,上面有很多以前带给她的小玩意,那副水晶的指套就在妆台上安静地躺着,自妖王出事后,她一直没有心情理这些东西。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他细白修长的手缓缓握了那副精致的水晶指甲套,回身时她还在低头苦思。 "王,严大人回来了。"外面有侍从来报,蛇君微笑着看看还在皱眉瞄来瞄去的人,轻声道:"这局先留着,我晚上过来继续。" 某草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吧。他于是起身离开了,并不是没看见她眼中的不舍的,只是这些日子妖界的内乱也让他忙成了一个跎螺。 妖王一死,妖界最有可能登上妖王宝座的便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妖王的嫡亲弟弟戾别,另一个手拥重兵的朗萧。蛇君虽然也掌兵权,但是他的道行毕竟还浅,按资历,没有被列在候选一列。戾别与朗萧两个人之间一向不和,这种矛盾因着局势的演变越来越白热化。 当时在妖界众臣中一直秘密流传着,妖王的死,其实是戾别故意延迟出兵而造成的,其实便是沐飞玄也哧笑,戾无诀作了数千年的妖王,如果单是戾别那点兵力的延迟就能造成这种后果的话,妖界早就亡了。 他唯一不解的是,蛇君到底是凭着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帝王之血?赤寒龙血毒性虽烈,但是这个身经百战的王怎么会如此掉以轻心让他得手呢? 晚上议完事,蛇君过到七叶这边的时候已经喝醉了,七叶微皱着眉,只看见门外的小严,也不见莫胡,只得将他扶进了房里。小严倒是很自觉,将人送到便退到房外,顺手带上了门。 "下午的棋,我们继续啊。"他的声音很是模糊,七叶摇头:"你喝醉了,先睡,明天再说吧。" "小七……"七叶只觉得下颚一凉,蛇君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吻上去,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酒气:"我知道你很难过……"他用力将她带入怀里,一个站立不稳两个人一齐跌倒在床上,一个身体覆上来,火热的唇烫在她的脸上,七叶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蛇君,他依然带着温文博雅的微笑,眼里几分醉意,吻却是轻柔的。 他细白修长的手轻轻解着她的衣带,仿佛面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生怕稍不小心就会弄坏一样。衣带被解开,他温热的指腹轻抚过每一寸肌肤,舌尖挑调着她耳朵的轮廓,声音也像酒一样醉人:"小七,你真美……" 七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那般醉人的温柔,连抗拒的力量都剥了去。几百年的同修,他一直就是这般谦和优雅,永远保持着绅士的风度。 他修长的指尖游离在她的腿上,沿着美丽的弧度慢慢向上,七叶有些紧张,他立刻察觉了,倾身亲吻着她的额头:"是我,别怕。"也许是他不急不缓的动作真的没有给她造成压力,又或者他的声音镇定了她的情绪,她的身体微微出汗,呼吸也渐渐急促,却没有反抗。 蛇君找到了那处神秘的桃源,指尖在门口逗留了一阵,感觉到身下的人越来越紧张,他轻声地安抚着她,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温柔缓慢。他试着找些东西拉开她的注意力:"对了,一娘得了几只宠物,明天送你一只好不好?" 事实证明,某草的注意力是非常容易转移的:"都有些什么宠物呢?" "有金毛狗,很可爱,能听得懂很多话。"他的指尖探入她的身体,感受内里的湿润灼热,语气却波澜不惊:"还有波斯猫,它的两只眼睛颜色都不一样的。对了,还有蛇,会跳舞的那种。"他的手指在她体内缓缓,唇却温柔地吻着她的脖子,鼻尖亲昵地蹭过她的脸颊。 异物的入侵,七叶卷了一体:"有雀鸟吗?" "有阿,有会背诗的鹦鹉。"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律动,他抽出手指开始优雅地脱自己的衣服,声音依然淡然:"有会钓鱼的苍鹭,"他的下/体早已涨起青紫色,带着火热的温度抵在桃源的入口,他低头吻过她的额头,不惊轻尘的语气让她安定:"有一身白羽毛的雪鹞,即使是飞行千里之外,也能找到原路回来。"他一点一点地推进,窄小的通道让他的进入很有些困难,但经过刚才的湿润,她已经没有强烈的排斥:"还有雀鹰,"他终于全部沉入她的身体,那种紧窒加上灼热的温度刺激着他,他满足地低叹一声,声音很温柔:"小七喜欢什么?" "鹦鹉会背什么诗呢?"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填得满满的,却不痛,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身上漫延开来,心里却还惦记着那些个鸟。== 蛇君缓缓,很慢很慢的动作却带起别样的享受,声音很轻,一字一字冰澈明晰:"那可就多了,比如三字经、长恨歌,"他再次全部没入她的身体,低低地哼了一声,声音如水一般的淡然:"李白的将进酒,还会唱诗经……" 那一夜,她就在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中到达巅峰,那种点点积累起来的快感远比剧烈的动作来得强烈。她弓着身子,无助地搂着他的脖子,唤着他的名字。蛇君就听着那样低低的呼唤泄在她体内。 倾身吻着她的鬓角,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眼睑,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喜欢吗?"某草声音依然慵懒:"会唱歌就喜欢。"== 蛇君黑线,我是问喜不喜欢这样做……不是问那只破鸟!!! 相拥了一阵,他侧身下来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帮她清理身体,她体力早就不支,汗湿了内衫,蛇君便索性将衣服都剥了,扬手扔在地上,然后将光裸的身子抱在怀里,数百年的相处,这清新的味道他早已熟悉。如果七叶这时候抬头便可看见他的眼神,他哪里有醉! 不久的一天晚上,戾别被人刺死在王府里,而刺客逃走,没有任何线索。眼看这王位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宫里却传出消息:黑妃怀孕了。 众妖皆惊,如果黑妃所出是一个男胎,那么妖界,岂不是就有太子了? 七叶听得妖医的诊断亦是大吃一惊,但是她不知道,她以为怀孕当时就可以诊断出来的。于是某草纠结了,如果到时候生个蛇蛋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漏馅啊……== 当然这当中最气的要数朗萧了,好不容易除了戾别那个绊脚石,眼看着王位快要到手了,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晚上他在府中磨了半夜的牙,终于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手掌妖界三分之二的兵权,岂能因为一个未出世的娃娃坏了事?被戾诀压制了数千年,如果还要被他的儿子压制,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 他在妖王的寿宴见过七叶一面,也知道那是一株七叶灵芝,但看样子似乎法力并不怎么高强,于是心中也暗暗有了计较。 那一夜,光明宫有刺客,宫人大乱。莫胡一脸严肃,自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就知道不妥。七叶听着外面的打杀声,也跑出去,这下子正巧成了众人的目标。很多妖类拿着武器冲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条件反射地掐诀,食指虚划,很多妖都是冲到她面前时才裂成两半。 莫胡带着伤退到她身边,她紧紧抿着唇,抬手挥袖,是当初仇月教的那招道威无极,光明宫外三丈之内,草木成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施法的那一刹那,莫胡竟然看到她身后淡金色的翅膀。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掩饰心中的震惊,圣魔元胎,帝王之命,上仙之体,万年道行,神魔之心。传说中的圣魔元胎,怎么会竟然是这个几百年修为的小妖??? 那一场夜战,朗萧的人死伤大半,而他本人却死于这场乱战。当然不是蛇君动的手,他只不过是在光明宫的宫门处不小心把上次从赤寒龙血中提炼出来的化血粉撒了点而已。 而更不幸的是,后来证实黑妃怀孕只是妖医误诊……== 妖界群臣倒地,不知道如果朗萧听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从乱尸堆里爬起来。不过他也爬不起来了,就在次日结案时,蛇君命小严一把火把这些乱党都给烧成了一撮灰。 妖界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王位,众群合计来合计去,发现整个妖界现在竟然只有蛇君最能胜任。他为人素来谦和,人际关系颇为不错,于是群臣共议,通过由蛇君成为新一任妖王。蛇君以资历浅薄为由,几番推辞,最后群臣无法,只得万民请命,于是最终事情成为定局,也算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继任那天,蛇君身穿黑色的袍子,头上是缀着无数珍珠的玉冠,一个人站在妖界高高的王座上供万民瞻仰,从此众人知,那是妖界的新皇。 关于舀灰……= = 第三十二章:关于舀灰……== 蛇君真的命一娘给七叶送了一只鹦鹉,五彩的羽毛鲜艳非常,一双眼睛小而聚光,整天滴溜溜地乱转,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七叶喜欢得不得了,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遥飞,尽管它每次总以为自己叫舀灰……== 光明宫的日子平淡如水,莫胡经常守在她的窗外(谁说偷窥来着?==,那个谁,叉出去盖丫的布袋!),有时候从打开的花窗看进去,她安静地看书,或者发呆,阳光铺洒在她的黑发间,像是顽皮的精灵一般舞动着欢快的乐章。 莫胡有时候想,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过气的妃子,所以能够这般安静闲适地混着日子。她却全然无视于周围的目光,有时候蛇君也过来看看她,两个人依然一盘棋,一杯茶。闲暇时日一多,她便爱上了煮茶,茶香四溢开来,满室余香。 蛇君被上位之时,外界也有心存藐视的,毕竟一个几千年道行的妖来作妖王,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再加上戾无诀为人孤僻霸道、喜怒无常,故在位期间邻界朋友没交多少,得罪的人还不少。 现在他一出事,妖王一换,曾经被他打压着抬不起头的各界自然是要给点下马威来看看。故此,在妖界广发皇帖时,各国倒也带着自己的大臣别有居心地来了,当然名义上都是道贺的,行为么…… 道贺那天,虽然大家对七叶的风评都差,但是毕竟是太妃,照规矩她还是必须得参加的。所以一大早一娘已经带了人过来,也不和她多说,拉起来就涂涂抹抹地开始摆弄起来。 妖界太妃的正装,非常繁复华丽,一身华服本来是以端庄为名的衣袍穿在过于年轻稚嫩的她身上,却是另有一番风韵。便是连一旁给她上妆的一娘也感叹:"你们七叶灵芝是不是都长成这样……"某草还以为她下一句话要损她呢,她却只是接着道:"如果单论外貌,确实是不负天下至宝一说。" 太妃的头冠俗称百鸟朝凰,光用夜明珠便是九颗,东海珍珠更是串了好几串顺着长发垂落下来。一娘给她用了粉色的唇脂,珠光映衬下她的脸色非常红润,一双眼睛如一汪青泉中养了一尾黑珍珠,清亮得仿佛会滴出水来。 旁边的丫环倾身为她的十指戴上祥凤戒,套上长长的水晶指甲套,她不作声,任由着她们折腾。一身衣服穿了一个时辰。 足上一双凤屐缀着细细的珠链,环佩叮当,让站在鸟架上的舀灰也惊讶了,转着眼珠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句诗:"英雄宝刀未老,老娘风韵犹存……" == 众人倒!! 七叶被几个丫环簇拥着出去的时候皇宴众人已经到齐了,丝竹管弦,乐声悠扬,七叶很少这么出现在人前,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掉头就走了。丫环扶着她出现在席上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有几界来使甚至不觉间就从座上站了起来,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干笑着遮掩一番又缓缓坐下。目光却锁定了她,直勾勾地瞧着。 她在一娘的引导下在蛇君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来。莫胡站在她身后,警惕地注意着全场,后来有无数来辰下在问旁边的妖界侍者,都以为她是蛇君的妃子,但看装束又不似。后来得知竟然就是那个掀起妖界与玄字境一场恶战,导致戾诀战死的黑妃时,大家看她的目光就变了味。有人交头接耳,冷笑着感叹:"果然是红颜祸水啊。"对方则也笑得猥琐,毫不掩饰话中的讥讽:"却也有祸水的资本。" "可不,看样子这戾诀也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哈哈……" "这么说来床上功夫应该非常不错才是……"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即使是声音很低,旁边的侍从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有宫女上了酒菜,蛇君一一相敬,有些来使自恃甚高,甚至不起身,蛇君依然笑得温文尔雅,也不言语,淡然地饮尽了杯中酒…… "妖王,"一个颇有些年岁的老者站起身,拈着已成白色的胡须:"路某代鬼王特来贺妖王登基之喜,鬼王命老臣带了一份贺礼送予妖界。" 蛇君不卑不抗:"代为致谢鬼王。" 老者笑里藏刀:"不过吾王也有话在先,久闻妖界能人倍出,今日路某从鬼域带来勇士一名,若妖界能胜,则此月魂宝石路某双手奉予妖王,若是不能嘛……"他眼珠子四下转了一转,蛇君淡笑着抿尽杯中酒:"不能又如何?" 那老者的目光终于定在七叶身上,笑也变成冷笑:"若是不能,请由老臣从妖界带走一物,以示礼上往来。" 送礼送到这个地步,明显已经被人骑到脖子上了,妖界众臣手都握成了拳,可是没有人敢出声,鬼域与妖界并不相邻,你想他们鬼王就算是吃饱了撑着也不可能派这个老头子跑到千里之外来丢自己的脸吧?那么这个牛高马大的勇士必有难缠之处。大家都是聪明人,开玩笑,如果真输了那可不是丢脸,很可能会被诛九族的。 那个如一团云雾般的恶鬼站在殿中,它的周围绕着无数魂魄,发出若有若无的尖啸,在这数百人之众的大殿上竟然阴气四溢,这可不是普通的恶鬼。蛇君淡笑地看着,他自己当然是不能出手的,否则帝威何存?可是如果不出手,谁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七叶也在看着,莫胡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视若无睹的样子。 "咳……"满殿静谧中她以丝巾捂唇轻咳一声,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目光,然后开口,竟然带着压迫:"路大人,今日妖界新皇登基,不宜动武。"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长长的指套撕裂了手上的丝巾,白色的丝线从指尖飘出去,一丝一丝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凭空飘成鹅毛大雪,大雪越积越深,直没入膝,气温骤降,众人色变。 "虽然现在都尚武,号称以武强兵,以武强国,但是依哀家看来,这比手划脚啊,远不如歌舞来得喜庆欢快。"她一字一句娓娓道来,看似全无他意。姓路的看着这满殿雪花,犹自不甘,正待开口,他留在殿外的属下匆匆跑上来,俯在他耳边低低几句话,他嘴角一抽,立刻若无其事状,然后起身恭敬地拱手:"太妃说得是,倒是小的考虑不周了。"语落,一挥袖召回了还在殿中张牙舞爪的恶鬼。 众臣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有人进来:"各位大人,外面风雪突来,气温突然下降,还请各位大人下令众侍卫都到偏厅歇息用餐吧。" 各国来使包括蛇君都是心头一惊,齐齐看向大殿之处,只是隔着数道垂帘,又怎么能看见。 有妖界的侍众上来打扫着雪,各人的神色都变了,时不时轻瞟着座上的太妃,却不敢直视。有老臣偷偷溜出去看着外面的封山大雪,喃喃地道:"不可能……"是的,怎么可能?就算是戾诀复生,也未必能覆手之间造成此等异变。 那场雪足足下了一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所有人都会认为那只是一场巧合。天气变化的持续时间和施法者灵力的强弱有直接关系,施法者灵力越强则持续时间越久。大雪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所有的大臣都以为这是太妃给各国的一个警告,实际上只是七叶忘记中止了。 舀灰可高兴坏了,在光明宫外的雪堆里滚成了一只雪鸟,半夜还大声唱:"你的笑是我梦中饭(悍)天雷……"== 妖界宫人有一半没有睡好,直到第二天有宫人过来侍候七叶起床时对着它小声地道:"别唱了我的小祖宗,你的歌才是我们梦中的饭天雷呢!"它却是更开心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扇着小翅膀在雪地里哇哇乱叫:"舀灰唱得好,舀灰唱得真好……"== 忘了这文在这里也在更新了,无语…… 妖王宫的禁地 第三十三章:妖王宫的禁地 "王,你真的就把这个灵芝就这样留在身边?"蛇君的寝宫,一娘帮他整理着床榻,轻声道。蛇君坐在宽大的书案前,手里是一本宗卷,右手朱笔轻握,依然温文尔雅:"依你的意思呢?" "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按道理她的修为不可能离奇增涨到这种程度,我不相信王一点都不好奇。" "哈哈,"蛇君一笑,搁了手中朱笔,声音依然温柔:"一娘你不必用这些话来套我,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她。" 一娘脸色一红,声音却带着担忧:"王,我知道她对你好,可是戾诀的事如果让她知道,恐怕……" 一声轻响,蛇君案上的朱笔被横折为两段,蛇君的声音依然平淡:"所以你要想办法不让她知道。" 晚上蛇君又去了七叶那里,她站在窗前逗着遥飞,手上还拿着一些浆果碎粒。看见蛇君进来,她亲昵地依过去,蛇君双臂顺势环着她的腰就这样抱着,她的头伏在他的胸膛上,两个人都沉默。 很久很久,她才开口:"蛇君,我昨晚又梦见他了。梦见他临走时拍拍我的头让我等他,他明明很有把握的,怎么会这样呢……" 蛇君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她停下来抬头看他,他亲吻她的额头:"晚膳又没用吧?想吃什么?" 七叶只是摇头:"我不饿。" 蛇君一本正经:"可是我饿了。" 天色已暗,宫人进来盏了灯,酒菜很快送了上来,七叶和蛇君对坐,蛇君挟了菜放到她的碟子里:"多少总得吃点的,逝者已逝,不管多少想念,不管什么原因都回不来了,而活着的人,总得好好活着。"他轻抿着杯中酒,看着眼前默默吃饭的人,不管是人还是妖,一旦经历过生死离别,还怎么纯净如初? 七叶一直记得那天晚上的蛇君,他说这番话时非常淡漠,但是她竟然从那一向温和的眉眼间看见一丝无奈。他帮她倒了酒,那是第一次他允许她喝酒。 七叶在他眼神的鼓励下也试着抿了一口,入喉却只觉得如烈火烧酌,她抿得少,动作也慢,没有被呛到,但那股火辣辣直冲脑门的酒气也冲得她半天喘不过气。蛇君微笑着递了旁边的茶给她,她连灌了好几杯才开口:"这东西是人喝的嘛!" 蛇君一口饮尽剩下的半杯酒,淡笑道:"每一个喝酒的人都不是为了它的味道。" 某草不解:"那是为了什么?不会是解渴吧?"她看了看杯中还剩下的烈酒:"与其用这种东西解渴,还不如渴死呢。" "也许,只是为了一种感觉。也或者,他们喝酒只是因为酒不是水。" 七叶是肯定没有听懂的,她靠在他身边:"这东西能有什么感觉,还是喝茶吧,对了,我发明了一种新的煮茶方法,明天给你尝尝?" "哦?"蛇君继续挟菜到她的碟子里:"那我先作个心理准备。" "什么呀!"某草扑过去捶他,他低低地笑,握住她的手,眼中散发出近乎魔魅的神彩,七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蛇君,你找人帮我看看我的眼睛好不好?" "怎么了?"蛇君俯身过去细看,某草睁大了眼睛让他看:"远处的东西,不怎么看得清呢。" "嗯,别怕,反正瞎了还有我养着呢。" "你……可恶。" "呵呵,别闹别闹,明天我找仙术师过来看看……" 第二天七叶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外斜铺进来。蛇君已经不在身边,莫胡抱着剑倚在门口,光明宫一如往昔,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没有任何改变。 "莫胡,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的笑如这艳阳一般的灿烂,莫胡竟然就点了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理会她。 舀灰是在架子上睡觉来着,听着这边的声响,也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桂花的香味隐隐传来,如这阳光般让人眷恋。 两人信步而行,慢慢地脱出了妖王宫,守卫不敢拦,一路往西,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草地,碧连着碧,没有了妖王宫名贵的花草,路旁竟然开满了槐花,一串一串白色的花挤在绿叶之间,偶尔花落,如一阵雪雨,纷纷扬扬中透着淡淡的甜香,在地上铺下厚厚一层。 遥飞高兴坏了,在树间蹦来蹦去,不断地叫:"舀灰灰得好高,舀灰是最棒的……"然后又装模作样地念了一句应景的词:"桐花万里关山路……"然后下半句想不起来了,看着下面两个人都在看它,有点不好意思,最后理直气壮地道:"低头思故乡!" == 再往前走,却被守卫拦住了,几个人说得非常客气:"此乃妖王宫禁地,王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太妃请回。"七叶狐疑地朝里面望了望,二十几个守卫的背后却只见一片树林:"我怎么不知道妖王宫竟然还有禁地?" "回太妃,这是王的命令,请太妃不要为难小的。" 七叶好奇心一直很重,但是她真正好奇的却不是这片林子。"莫胡,你看刚那几个守卫,身手怎么样?" "我可以对付一个,两个荆险,三个必输无疑。"莫胡倒是实话实话,七叶好奇的就是这个:"你说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用至少十五个这样精英的守卫来守着呢?" "这……"莫胡又回头望了一眼:"以前也没有听王说起有这个地方。"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有五彩斑斓的遥飞飞飞停停,不停地催促:"回家,舀灰回……"一声轻响,话停在这里,两个人一惊,同时抬头,发现前面的树下一只昏倒在地的鸟。 两个妖界一等一的高手目瞪口呆,原来守株不仅可以待兔,还可以待鸟。== 我是刺客,我是剌客 第三十四章:我是刺客,我是剌客 进到众侍卫据说的'禁地'时,七叶还是很费了一番功夫,她以入厕为由支开了莫胡,却带了遥飞,遥飞似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让人知道的事,在她肩膀上一个劲儿转着眼珠,也不吱声。 穿过那条开满槐花的小道,七叶小心地隐在大树后,拍拍遥飞的小脑袋,低声道:"去,把人都引开。" 遥飞引人的方法很特别,它站在林丛中,不断地扇着小翅膀高声道:"都出来啊,我是刺客,我是剌客。" 七叶:"……" 几乎所有的守卫都寻声而去,七叶飞快地闪身而入,这一刻好奇心竟然非常强烈,她自己也很奇怪,好像被一种力量牵引,一定要来这个地方。这种奇怪的感觉在蛇君宴请众国来吏的宴会上也发生过,现在想来她都不敢相信那个能吐出那番冠冕堂皇的象牙的人是自己。 这是一片密林,几乎看不见什么别的东西,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深处走,渐渐地连生物的气息都很难感觉到了,七叶的视力本来就不好,在夜间视物尤其困难,可是这一刻她却走得非常之快,她心里很有些惊诧,那时候仿佛这具身体完全不听自己指挥一样。 她试着让腿停下来,竟然也停了,身边却有一个声音悠悠响起来:"别怕,我带你去找一个真相。" 七叶狐疑地四下看了看,没察觉任何气息,那声音却像从耳朵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别找了,你看不见我的。" 七叶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幻听:"你是谁?" "你迟早会知道的,但是我不会害你。相信我,往这林子深处走。"七叶看了看一片黑暗的前方,有些踌蹰:"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那个声音笑了:"你本来也是打算发现这里的秘密的,不是么?" 七叶咬牙,抬腿继续往里面走,一片黑暗中竟然有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七叶寻声而往,竟然见到一个背影,那背影高大却分外熟悉,却不是妖王又是谁? "戾无诀?"七叶声音喃喃,那背影却只是一现,往林子深处快速行走,七叶追在他身后,一股力量想要控制她的身体,但是没有用。她眼看着快要追上了,却总是差那么一步,不管她怎么呼喊,那个背影只是不愿意回头。 脑子里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来:"别追,那是幻觉,这是一片迷幻林,别追了!!"可是七叶又哪里听得进去,那黑袍上繁复的西番莲花纹,那样高大的背影,不是戾无诀还会有谁? 正前行走,突然眼前一亮,周身被灵力溢满,再看眼前哪里还有戾无诀的身影,那声音满是无奈:"只是幻觉,是妖类的寐觉阵,你修为浅,难免着了道。" 七叶暗暗心惊,这一切确实是有些诡异了,她有些后悔进来了:"你……不会也是幻觉吧?" 那声音笑了一下:"这个你以后会明白的。" 那声还在时断时续,七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无形中有种力量指挥着她的身体,破解了几个阵法,眼前竟然出现一个山洞。 洞宽可供三人同行,边上燃着松香的火把,七叶拿了一把在手里,这时候她的好奇宝宝的本性终于展露出来,甚至把恐惧都抛在了脑后。 洞明显没有过多的人工修砌,下面满是碎石子,凹凸不平,那声音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兴奋,真相要揭晓了嘎! 洞的尽头,是一扇门,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加持了法力。七叶只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附上去,掌心稍一吐力,门自己打开。灯光照进去,不大的洞空里竟然拴着一个人。 虽然早已料到是个人,七叶还是吃了一惊,这是个女人,她的衣衫已经碎成了一片片,身上满是新旧不一的伤痕,头发如乱草一个支棱着,上面沾满了泥土。粗重的锁链从她的肩膀穿过去,她的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因为不适应突来的光线,她的脸埋在腿上,双手遮挡着光。七叶被彻底震住了,老半天头脑里窜出这样一个想法:难道蛇君竟然是个虐待狂?专门关了个女人在这里…… 捂住狂跳的小心肝,她仔细地打量眼前瘦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女人也慢慢适应了光线,抬头打量她。四目相对,她总觉得这张脸……怎的忒熟悉呢? 那个女人的眼中满是怨毒,打量了她半晌,沙哑着开口,声音如毒蛇一般:"你是什么人?" 七叶觉得有无数条虫子在身上爬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本来想问怎么会在这里弄成这个样子,但是后面这句话实在是问不出来。 "哈,我是谁?哈哈哈哈。"那个女人仰天大笑,狂笑间竟然还可见隐约的美貌,七叶心头一震,突然失声道:"仇月??你是仇月???" 那容颜的轮廓虽然已经有很大改变,但是那眼,那眉,却不是仇月是谁?七叶大惊之下也顾不了其它,慌忙地跑过去就打算松开她:"你不是一直呆在玄字境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人初听得她唤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一愣之下她已然跑近,开始解她身上的锁链,但那锁链粗重且不说,更加持了特别的禁锢术法,单凭她的修为怎么动得了。正努力间一只瘦如鸡爪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眼前的女人笑得狰狞可怕:"他派了你来就有用了么?这些年他用的招还少么!" 七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着那双眼中的狠辣,她突然心惊,这不是玄字境的仇月,虽然容貌太像,但仇月的眼睛是那么的温和,不会有这般刻骨的怨毒。喉间的手越来越紧,七叶可以听到自己脖子咯咯的声响,不由心中暗骂,靠,原来是个疯女人,怪不得要被锁起来。 "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人,都该杀,都该杀……"她嘴里喃喃地念着,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七叶难受了一阵,便感觉有琥珀色的光慢慢溢出来,稍稍好受了些。虽然一时半刻死不了,但也不能老这样被这个疯女人掐着啊,她只是心念一动,突然一条触须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那女人反应也颇快,立刻伸手一挡,七叶就趁着这个空档就地一滚,一个懒驴打滚滚出了铁链范围。 摸了摸快被掐断的脖子,她心里也是窝火,靠,满心好奇地跑进来,竟然遇到一个疯子,真倒霉。火把在刚才的挣扎中掉落在地上,但是还没有熄,七叶捡起来,吹了吹,它又重新照亮了整个洞穴。 她转身打算出去了,最后回看那个女人一眼,那女人尤自不甘地瞪着一双眼睛,喃喃地道:"妖孽,果然该死。" 七叶也怒了:"你个疯女人!枉还和仇月姐姐长得那么像!"她看出那女人的真身也是一株还魂草,也是修真的珍品,更是怒道:"这么恶毒,真是替我们草木之妖丢脸!" 那女人却是听着她前一句话,仰头大笑:"和仇月长得像?哈哈哈哈,长得像……" 七叶摇摇头已经打算出去了,身后的女人突然道:"我就是仇月。" 七叶震惊地回头,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确实和仇月长得像,不不不,如果气色再好些,体态再些,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可能,仇月姐姐现在还在玄字境呢!"她摇头:"如果你是仇月姐姐,你应该认得我才对。而且她才不会像你这么恶毒!" 洞里的女人终于仔细地看她,良久沙哑地道:"你不是蛇君的人?" 七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她好像应该算是…… 那女人又继续开口,声音依然让人听着如毒蛇爬过一样:"你怎么进来的?" 七叶对她没有好感,气乎乎地道:"我走进来的啊!" 那女人开天目打量了她一会,突然道:"你是那株七叶灵芝?" 这下七叶震惊了:"你……真的是仇月姐姐?" 那女人却避而不答,反问:"你现在和蛇君在一起?" 七叶不答,算是默认。洞穴里的女人却是放声大笑,拖着身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七叶不高兴,生气地道了声:"疯女人。" 那女人却笑得更大声,一边笑一边道:"对,对,说得好。我是个疯子,你是个傻子!" 这下子七叶真的生气了:"疯女人,难怪蛇君把你锁起来!" 她转身欲走,那个女人却突然叫住了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我告诉你。" 七叶在那个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听了半个时辰的故事。 "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虽然血魔把他伤得很重,可是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她的目光里又充满刻骨的仇恨:"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只有沐飞玄在他身边,握着他的宗主之魂,告诉我他已经西逝了。我不相信,他怎么会这样丢下我……"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了哽咽:"我不同意交出沐春风心法,提出找玄字境几大长老读出他生前的记忆,可是沐飞玄竟然敢软禁我。" 她的手插进身上的泥石里:"我知道是他杀了我的丈夫,是他!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他找了一个女人代替我,竟然没有人发现。" 七叶心头一惊,突然想起最初的疑惑,仇月仙子被誉为道境冷美人,而玄字境的初见却如此的温柔…… "可是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人冷哼了一声:"苏嫣私练沐春风走火入魔,他急需沐春风给她治伤,"她唇边一丝冷笑:"我没有给他,凌霜说过,沐春风只能传给下一届的宗主。"她说到凌霜的时候,声音突然出奇的温柔,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竟然带了一丝甜蜜的笑意。 七叶不屑:"你被人折腾得死去活来都不肯说出来,只是因为他一句话?" 那女人却没有理会她话中的讽刺,声音也变得轻柔:"是的,只要他一句话,我便可以守着,谁也不说,就算是……夜夜煎熬。" 七叶突然不是那么讨厌她了,她这个人其实非常心软:"那你又怎么在这里?" 那女人转头看她,突然又继续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因为你被送去了玄字境,所以我在这里。" 七叶有一段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一定要我把话说明白么?好吧,因为沐飞玄看着从我嘴里问不出沐春风的下落,可是苏嫣的伤却不能再等了,所以用我从蛇君手上换了你!"她开心地看着七叶,仔细地留意她脸上的表情。 "不。"七叶的声音很轻,她轻轻地摇头:"他不会的,是因为我在蛇族的消息被人泄露了,蛇君保护不了我才把我送出去的。" 那女人分明看见了她的神色,笑得更为张狂:"是谁泄露出去的呢?你可以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你在蛇族呆了那么久都没事,偏偏那么巧消息就传出去了呢?他当然不会直白地和沐飞玄换,他只是泄露你的消息,等着玄字境明正言顺地收留你而已。" 七叶摇着头后退,她突然也微笑起来,她紧紧地抿着唇角,笑得一脸轻松:"你骗我,你恨蛇君把你关在这个地方,所以骗我。"她一边微笑一边摇头,踉跄着往后退,玄字境已经淡出很久的痛楚再次血淋淋地跳出来,可是她越笑越开心:"蛇君才不会拿我去换什么沐春风,他是怕蛇族保护不了我才艘去玄字境的。" 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她撑着山洞湿滑的壁面,依然笑得很灿烂:"是你胡说,你胡说。"她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一边走一边想到最初,蛇君温柔地拍着她的头,爱怜地道:"乖,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嗯?"可是以后在玄字境的日子,他从来没有来看过她。 举手无悔大丈夫 第三十五章:举手无悔大丈夫 七叶过来的时候蛇君半躺在玉榻上看书,小严拦不住她,她扑进他怀里时他才深深叹得一口气,搁了手中的书卷,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嗯?" 七叶在他怀里蹭了几蹭,半晌嘟着嘴道:"你说了去我那品茶的。" 蛇君双手怀住她,把她揽得更紧些,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现在啊?"然后扶她起来,帮她拨弄着发丝,笑道:"走吧,好歹也是妖界的太妃,注意点形象。" 某草抬头看他:"你不喜欢我抱着你吗?" 蛇君声音温和:"何必落人闲话呢。走吧。" 七叶和他一前一后地出了这大殿,殿外的侍卫恭敬地行礼,蛇君穿着便服,依然是白色的长袍只在腰间扣了黑色的墨玉扣,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妖王,更像是一个闲情逸致的翩翩贵公子。夜风撩起他用玉冠简单束起的长发,七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月朗峰上,他经常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任发丝在风中飞扬,时日已久,她还记得那发梢抚过脸庞的触感。 她安静地为蛇君倒茶,莫胡不屑,忙了几个时辰,惊了此刻的献宝。蛇君却是惊诧的,杯中的茶汤呈琥珀色,热气腾腾而升,刹时间满室余香。他细细地品了一番,那种茶香仿佛缠绵在齿唇之间,久久难散。 "好茶。"他的赞叹却是由衷的:"想不到啊,几百年终于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喜欢吗?"七叶安静地替他把空了的杯添满,蛇君一笑,突然握着她的手道:"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喜欢。"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语气非常诚恳,七叶突然觉得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扎进去,尖锐的刺痛。 蛇君也注意到她皱眉的一瞬,置了杯半揽着她,微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不舒服吗?"七叶摇了摇头,只是靠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低头吻在她的额角,很温柔地触碰,然后低声道:"太晚了,睡了。嗯?"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下来时便仿佛带了磁性将人心神都引了过去。七叶点头,任由他抱着放到床上。蛇君温柔地吻上她的唇,手熟悉地解开她的衣裙,七叶偎进他怀里,一夜的相拥,一夜不成眠。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床了,有宫人进来侍候他更衣,自然都是他的心腹。七叶没有睡着,也没有睁开眼睛,便任由着他离开了。 他临走时温柔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微凉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轮廓,一瞬间,七叶有种被爱着的错觉。 她依然在日上三竿时起床,一个人无事可做,于是拿着浆果粒逗遥飞,看着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她抚摸着它的头,像是在对它说话:"你要原谅它,就算是七叶灵芝,也毕竟只是一棵草么,在一个地方一动不能动地呆上千年,忽然有个人来和它作伴,陪它玩,和它一起修仙,它难免就喜欢上人家了么。那喜欢上了,即使是被戳了一刀,也想要忘了这刀好好和它在一起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渐渐不可闻了,任遥飞偷偷地啄着手中的浆果。 "真令人感动的一片痴情啊。"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深深的嘲讽,遥飞也被惊着了,转着小小的脑袋四处打量,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却只是一声叹息,再不作声。 七叶的视力开始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三尺外的东西完全看不清楚了。她却没有再提醒蛇君,有时候坐在窗前,看窗前的树叶一地,才发现已是秋天了呢。 早上一娘给她送东西过来,她本是坐在窗前发呆的,无意间看见那双手上蓝色水晶的指甲套,犹疑着捧起来看了又看:"一娘,我记得这指甲套是上次蛇君带进来给我的那副么,怎么在你这里?" 楚一娘脸色微变,却瞬间恢复如常,强笑道:"这个有好几副呢,王也是从我这儿拿给你的啊。" 七叶心中一跳,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件事感到怀疑,那指甲套虽然是蓝色水晶没错,但是她闲得无聊的时候在上线绘了一株藤罗的纹路,纹路妖娆着卷向指尖。指甲套可以有几副,但是那藤罗是不可能有重复的。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努力地说服自己,真的不想再好奇,如果揭开的真相都是那么残忍,何必知道呢?可是不过是一副指甲套而已,如果一娘喜欢,又何必送给自己?如果蛇君已经送给了自己,又何必拿回去呢?如果要拿回去,只是一副指甲套而已,虽然精美一些,又为什么要骗自己不是呢? 一娘走了,她一个人翻遍了她的妆台,没有找到那副蓝色的指甲套。她在桌前发了一下午的呆,那个声音终于又响起来,充满着诱惑:"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去读妖王残存的记忆。" 七叶一颤,赌气一般地开口:"我为什么要去读戾无诀的记忆,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那声音依然带了嘲讽:"你在犹疑什么?" 七叶抱了头倒在床榻上,前面已经说过她并不傻,这副指甲套是在她入宫之后蛇君送她的,之前蛇君一度打探过妖王的伤势,而后来……又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虽然能够继承妖王之位的是朗萧和戾别,可是最后蛇君继任了妖王,这是事实! "你在害怕,对不对?"脑子里的声音依然慢条斯理:"可是你逃避就行了么?" "你闭嘴,你闭嘴!!!!"七叶抱着头,外面莫胡听着声音不对,推门而入发现她双手抱头倒在床上,忙上前把她扶起来:"七叶?" "莫胡……莫胡……"七叶扑在他怀里狠狠地抱着他,无助如一只溺水的小动物。 在戾无诀的墓前,她遇到了蛇君。依然是白袍玉带,夜风吹过,他的黑发如丝般轻扬,他的目光依然是温柔的,他的微笑一如这个世界上最深情的情人,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丝叹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好奇呢?一直作一颗没心没肺的草,多好。" 七叶的心沉到无边无际的深渊里面去,她开口发现嗓子已然嘶哑:"蛇君,戾无诀真的是你杀的吗?" 周围突然多了许多人,火把被举起来,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她的眼中跳跃。蛇君与她对视,许久的沉默。 一个声音娇笑:"妖王的计策真的是绝妙啊。"七叶转过头,便看见了苏嫣,带着十几名玄字境的人跟在沐飞玄身后。此刻她笑容灿烂,声音轻快中带着说不出的狠辣:"妖孽,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七叶的目光扫过她们,仇月……不,应该说是假扮仇月的女子跟在沐飞玄身后,尽管离得不远,可是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微微地后退一步,她再度看向蛇君,可是已然看不清他的容颜:"是你,借玄字境的手来杀我吗?" 全场静默,一个声音笑得尖利,七叶认识那种像毒蛇爬过一样的声音:"发现了戾无诀的死因,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想不到仇月竟然有一株七叶灵芝陪葬,哈哈哈哈,何其荣幸。" 场中两个男人都不开口,苏嫣忍不住了,挥手示意:"动手吧。" 兵刃声起。 七叶抢了一把剑和几个道士战在一起,身上突然失去了感觉,看不了多远,她努力摸索着往蛇君的方向杀过去,可是力不从心,沐飞玄专门带来的人,岂是俗庸之辈。 她紧紧抿着唇,努力不回想过往,挥去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片段,奋力迎接着面前的刀剑,刀剑无眼,在她身上划出林林总总的伤痕,莫胡也跟着她,努力帮她挡去一些攻势,可是这一局,对方明显势在必得。 耳边那个声音再次想起来,依然带着深重的诱惑:"是不是需要力量呢?那一次妖界皇宫指间飞雪的力量,我可以给你。" 七叶抿着唇不开口,妖界有人也加入到这场攻击里面,可是很快发现了不妙,妖界的术法对她攻击无效。有人低呼:"帝王之血,帝王之血在她身上。" 蛇君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出手,沉默地看着那个人一身鲜血地杀过来。这一辈子除了权势,他很少在乎别的东西。可是就在那个人冲破重重阻碍,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向他走过来时,他突然想起月朗峰数百年的日日夜夜。 "蛇君,我悔一步吧,就一步,真的我以我七叶灵芝的草品发誓绝不赖皮,就这一步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没得悔了。" "喂,你这条蛇怎么一点男士风度都没有啊?!" "……好吧好吧,就这一步啊。" "嘿嘿,好好好。" "唔,那个……" "==没得悔了!" "哎呀,你是一条风度翩翩的蛇,别这么斤斤计较嘛……" 那张纯净无瑕的笑脸和火光中的一身血衣重叠,心,突然有点痛。可是有些棋,真的是举手难悔的。 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 第三十六章: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 他以为七叶杀到他身边是想杀了他,抑或是问他一句话,可是他错了。只是杀到他身边一侧,只是为了带走仇月。当她一剑斩断那条铁链的时候看守仇月的那个妖才反应过来,沐飞玄也没有动,就在苏嫣率人合力击杀她时,突然一个黑影几个腾跃到了七叶面前,回身一剑逼退几个道士,待得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玄字境的仇月! 她一手搀了仇月,冲七叶一示意,三个人闪身往外突围,苏嫣只恨自己功力大减,眼看着七叶几乎一力拦住众多妖类,竟然有心无力,难以阻止,偏偏两个男人都站着不动,她心中嫉恨更深。 最后七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横生一剑,只是一剑,大地开裂,剑气纵横,伤了妖界和玄字境起码数半的人马。另外三个人俱都是面色一变,却顾不上其它,一鼓作气往前方逃去。 说是逃去,却也无处可去。夜色茫茫,竟无归处。 四个人停在妖界的一处长街,莫胡终于开口:"去哪里?" "我知道一个地方,"七叶开口:"还算隐秘。" 四个人进了一座无名深山,往里走了好长好长一段,居然有一间小屋。屋中有一个大铜鼎,边上还倒卧着一具尸体,不过是干尸,在这潮湿的深山,已经开始腐烂。莫胡目光在铜鼎上转了几转,脱口道:"炼妖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七叶的声音已经很淡漠:"以前被两个道士抓来,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呆过一段时间?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那顶巨大的炼妖炉。在小屋里安顿下来时,七叶身上的血很多都已经凝固。仇月伤得很重,长期的禁锢严刑让她的身体已然脆弱不堪,假扮仇月的女子却是非常在意她的伤的,不顾自己硬是输灵力给她。她开口声音依然尖利:"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夫人……"那声音依然温柔:"我是兰依啊。" "兰依??哈,好,好,我苦心教导你一场,你竟然假扮我这么多年!!!" "夫人,"兰依的声音开始着急起来:"玄字境已经完全被沐飞玄控制了,如果我不假扮你,苏嫣真的会杀了你的。" "我怕她杀我吗?"仇月的胸膛一阵起伏,声音却渐低:"凌霜独了,我还怕她杀我吗……" "可是夫人,如果你想要报仇,就一定要留着有用之身。"兰依的声音有些悲伤,终是说不下去。倒是仇月自己接了下去:"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留着这残躯了,我的气数将尽了,对吗?" 兰依只能背过身去。 仇月深深叹气,突然看向一旁的七叶:"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七叶不语,仇月突然笑了:"你明明是那么的嫉妒我,为什么要救我呢?" 七叶终于开口,却带了微微的赌气:"我干嘛要嫉妒你,早知道你都要死了,我才懒得理你。" 仇月笑得更开心了:"你嫉妒我有一个值得我爱的人,就算他死了,可是他值得我爱。你嫉妒我有名字。" "切,我也有名字啊,我叫七叶。" "那算什么名字。给妖起名字是一种契约,是对妖的一种承诺,表示对方愿意保护这只妖一辈子,不叛不离……一辈子啊……" 一旁的人默默地拨弄着自己身上的伤,低垂着头不肯看任何人,其实……我也有名字,她想。 是的,我也有名字,我叫小黑。 "七叶,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仇月突然郑重起来,她的眼中不见了那种尖锐,变得有些虚无,甚至还了淡淡的幸福:"你可以把我和凌霜葬在一起吗?" "为什么你不求兰依?" "因为这里面如果还有人能够活着的话,一定是你。" "你还真现实。" "还有,如果我死了,沐春风就彻底失传了,这心法据目前来看,只有你能够修炼。如果你接受了,那么你就算是凌霜的传人,你有义务完成我的遗愿。" "也许我根本无心于你的交易。"七叶这样道,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响起:"答应她,沐春风可遇不可求。"七叶没有理他。 "你会的,"仇月强提一口气:"因为沐春风可以瞬间恢复所有的伤害,如果现在你会,那么兰依和你身边忠心的侍卫便不必拖着遍体的伤,忍受这种痛苦了。再结合七叶灵芝本身的灵力,以后的你,必然非池中之物。" 七叶没有多说,坐过去任她靠在自己怀里:"我答应你。" 仇月含笑,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仇月拖着这样的身体支持了三天,她羽化的时候一脸幸福的笑意,三个人在屋外以其骨为柴将她焚化,七叶看着在烈焰中化为虚无的人,良久突然道:"我是很嫉妒你,因为我失去了那个值得我爱的人,在我爱上他之前。" 戾无诀墓前,在四个人逃走之后,苏嫣带人追出去,妖界的人也追出去了。沐飞玄问蛇君为什么不追呢?蛇君在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夜风里抬头,也反问你为什么不追呢? 沐飞玄突然笑了,笑得自嘲:"她不能活着。" 是啊,如果她活着,苏嫣的事情怎么瞒得住,如果她活着,仇月的事情怎么瞒得住?如果她活着,妖界的王位之争如此不光彩,妖王怎么能安心?如果她活着,戾无诀的血债必然会有人偿还,她怎么可以活着? 于是,蛇君只有默然,举手无悔啊。半晌,他终于也微笑:"下令妖界所有人全力搜捕,如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 那间小屋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七叶极力帮莫胡和兰依疗着伤,她初学沐春风,效果还不是很明显。这下子两个人纯粹当她的试验品了。 耳边的声音不断地教她怎么运用,她有些不耐烦,低声叱着:"闭嘴!" 兰依和莫胡都惊诧地望着她,待听得她说完这个声音的事,两个人俱是脸色大变,兰依失声道:"是心魔,是心魔!!!!他在找肉身,七叶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脑子里那个声音却只是冷哼:"魔由心生,若你心中无魔靥,又怎么可能吸引我?这神魔不过都是凡人俗见,这些个仙家道长,又好到哪里去了?其实跟我合体有什么不好?我可以让你拥有举世罕匹的力量,你可以凌驾于众生之上,可是呼风唤雨,可以毁天灭地……" "闭嘴!"七叶又喝了一声,转身把头埋在莫胡怀里,莫胡满脸担忧,兰依也靠过来:"小七,不要相信他。他只是垂涎你的身体,帝王之命,上仙之体,万年道行,神魔之心,一旦他侵入你的体内,你会彻底被他控制,这样一个人为的圣魔元胎,必起倾天之祸。" "这个女娃娃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那心魔还很悠栽游栽,也不勉强:"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也罢,等你需要的时候叫我吧,我等着这笔交易。" "我并不想和你交易。"七叶声音很淡。心魔却很笃定:"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绝望。" 若是有眼无珠,要眼何用? 第三十七章:若是有眼无珠,要眼何用? 妖界和玄字境最终找到了这里,三个人一路的东躲,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处。那一晚,玄字境的道士和妖界的宫卫军围住了他们暂居的这栋小屋,七叶觉得如此无力。混战中她恢复着莫胡和兰依的伤害,苏嫣眼前一亮:"飞玄,是玄字境的沐春风!!!真的太神奇了。" 沐飞玄却不为所动:"现在活捉她已经不可能了。" 刀光剑影中,各种火把映出人影绰绰,蛇君扬手,有淡淡的烟雾从他细白修长的指尖散出来,七叶只觉得胸口一窒,然后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几乎忍不住弯下腰去,莫胡本是冲在她前面,觉得不对,回身时被一剑刺在腰间,血溅在她脸上。 "哈哈,小妖孽,赤寒龙血滋味如何?"七叶看着苏嫣笑着走过来,已经无法再抗争:"妖王果真妙计,把赤寒龙血毒提炼开来,一份制成药水,一份制成粉末。小女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蛇君不语,只是低头轻弹着手上的翠玉斑指。三个人原本应付起来就吃力,如今七叶毒发,莫胡和兰依必须得顾虑着她,更加施展不开。七叶只觉得五内欲焚,那种毒从心里烧出来,血液都枯竭了一般。琥珀色的光芒围绕着她,却亦变得微弱。苏嫣看着还在打斗中的兰依,挥手示意:"还不快去把仇月夫人请回来。" 兰依修为虽然颇高,但是也禁不住妖界近百人和玄字境几十个道士的全力围攻,眼看更加左支右拙。莫胡一身难顾二人,刀剑过处,血已染了半身。 小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手里一把弓,那箭竟然是火红色。沐飞玄只觉得眼前一花,煞气逼人而来,他抬目一望也是心中一惊:"破天箭?" 蛇君依然垂着眼帘,声音冰澈入骨:"既然是玄字境的要犯,就交给沐宗主动手吧。" 沐飞玄握了那弓,寒意入手也是心中暗惊,这是神器级的除魔利器,天下间除了焚天炉,估计没有东西能比得上它了。 挽弓注视场中半晌,他突然将弓递还:"这里也算是在妖界的地界,还是妖王亲自动手吧。" 蛇君若有若无的一笑,从他手上接过长弓,那弓通体血红,衬着他的手更加欺霜塞雪,抬眸看着场中半跪在地上的七叶,他的动作依然优雅,目光依然温柔,声音依然含笑,仿佛是对着自己最心爱的情人,半晌才开口,却似自言自语:"蛇君,竟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你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那声音带了丝丝缕缕的叹息,让七叶有一种被爱的错觉。语落人恻目,他微抿了薄薄的唇,挽弓上箭。 箭气破空,挟杂着风声呼啸而来,破天箭与焚天炉一起被喻为两大上古神器,那是妖界向不示人的宝物,以赤寒龙血铸就的箭身,足以消灭三界神魔。七叶下意识地一侧身避过了心脏,箭身从肩胛透体而出,夺地一声响,将她拉后几步钉在小木屋已然半腐朽的柱子上。 一声轻哼,痛感还未传来,她只觉得眼前一暗,突然失了所有的光感。一切火把、星光都跌入了这黏稠的黑暗里。 她知道自己瞎了。 "我以为你不会动手杀我,就算是知道你用我换了仇月,就算知道你利用我暗算戾无诀,我还是以为你不会动手的。"她的声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苏嫣冷漠地笑,一字一字尖刻嘲讽:"要不怎么说你有眼无珠。"话一落立刻又感到这话不对,一下子止住了。 柱子上的七叶却带了一丝奇异的表情,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低笑,半晌其声喃喃地道:"有眼无珠?是啊七叶,若是你有眼无珠,要眼何用!" 话到末尾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决绝,她右手的尾指成勾,在双目间横划而过,人群中一声惊呼,蛇君抬头看过去,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红色的水珠从长长的睫毛下流下来,滑过脸庞,顺着雪白的颈项浸入淡绿色的领口,分不清是泪是血。 抬手擦去脸上亮亮的、红色的水迹,这是我最后一次流眼泪了,她想。 "这是何苦。"脑海里那个声音响起来,带了丝叹息:"何苦伤害自己呢?这世界,除了自己,谁也照顾不了谁。"她却只是笑,笑着笑着突然道:"心魔,我答应你。" 有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神魔俱惊。刺眼的光芒渐收,那个人已经抽出破天箭扔在了地上。血仍然在流,淡金色的光芒在她身后凝成了金色的翅膀。梦幻般的光点围绕着她,却带起寒彻人心的煞气! 无数人惊呼:圣魔元胎!!! 她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声仿佛有所重叠,是男是女,再难以辨。这身体本身伤重,心魔没有多作停留,他攥着莫胡和兰依离开,不过是一只瞎了眼的魔,她凭着来时的记忆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当时留下的那句话成为妖、道之间的恶梦:"今天这里流的血,我会让你们成百上千倍的偿还!" 她闪身消失在这茫茫大山夜色之间,没有人敢追,这横空出世的妖孽,是否预示着另一场苍生浩劫? 只有蛇君望着消失不见的身影出神,他还记得那段对白。 "蛇君,如果我真的瞎了,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瞎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昨日还在眼前,而戏言成,承诺却兑不了现。 青阳子求药记 = = 第三十八章:青阳子求药记== 青山巍峨,绿树相映,残阳将逝。一条折曲的小道远远伸向天边。 有马急行而来,扬起一阵沙尘。路边是一所茶肆,说是茶肆也甚为粗陋,只得一个大蓬,在外竖了一杆旗,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茶字。来人似乎已经赶了很久的路,此刻翻身下马,茶老板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了,夫人比他略小一些,也许一直生活贫苦,看上去也是老态毕现。但二人动作还是很快的,一见有客人,老头儿立刻迎了出来:"客官……" 他本是想问来碗什么茶,但一见来人打扮脸上颜色大变,却强笑道:"原来是位道爷,快里面请里面请。" 老婆子也听得,这时候茶蓬里没什么人,待探头出来一看,只见那人道冠束发,一身交领斜襟的白色道袍,手中一柄抚尘,目光往脸上一瞧,倒是满面微笑,非常可亲的样子。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至蓬内,坐到了陈旧的桌边,开口倒也非常和气:"掌柜的,来碗茶。" 老头儿与自家婆子相视一眼,也没问具体是什么茶,不过这乡野荒道,有个地方歇歇脚已算不错,一般也不会有人多作计较。 "敢问道爷……这一路风尘,是要赶去哪里啊?"老头儿把粗搪瓷碗放在他面前,明显地带了些担心。 "唔……"来人端了碗仰头咕噜牛饮了一番这才开口:"实不相瞒,贫道一好友身中剧毒,需几味灵药,贫道只是上月朗峰采几味药而已。" 他若无其事地说完这个,又端了碗:"掌柜的再来一碗。"这大暑天地连连赶路,也是累坏了。 "哎哟道爷,如今这月朗峰可去不得了。"那老头儿脸色一变:"您看小老儿在这山下一过几十年,以前也因着经常有些采药的从这儿过,这茶蓬虽简陋,倒还勉强够我二人过活,如今一连半个月见不着一个人影也是常事喽。" "老人家,这是为什么?"那道士一时也是好奇起来,月朗峰山势虽险,但千百年来灵气四溢,一直是仙草圣地。莫非山中出了什么魑魅魍魉? "据说是这山中出了妖怪啊。"老头说得活灵活现:"几个月前也有一帮子人上山采药,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着,第二天就被后来的人发现全部挂在一株老松树上了,个个血都被吸干了,可是周围偏偏没见着一点血,你说怪不怪。" "居然有这等事?"来人微皱了眉,他皱眉的时候似乎也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却放得极低。那老头也是一时心善,不想他白白送了性命,赶忙又道:"可不是,后来也有人壮着胆子上去过,无一不是这般下场。再后就没有人敢上去了,这条道行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事闹这么厉害,玄字境和灭字境没有人管过么?"他拿着婆子递过来的那碗茶,眼神有些凝重。 "天大地大的,哪还能时时管着呢。"老头叹了口气:"上次有人跟玄字境沐宗主上报过这件事,玄字境也派了些道爷过来,可是上去了几十位,下来也就那么一位,据说还是妖怪放下来传信的。"== "竟然有这等事?"来人冷不丁站起来,把老头儿兼老婆子吓了一跳:"沐飞玄怎的也没通知灭字境呢?" "哎哟,道爷,看您也是修道之人,为何竟然直呼沐宗主尊号呢,您就……" 老头儿还在念叼,来人从怀里取了一串钱递过去:"老人家,这是茶钱。" 那老头儿颤抖着手接过去,见他还是执意往月朗峰行去,遂追出去:"道爷,去不得,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来人低头看看他,山风吹起他的满头银丝,额前的三掇流海飘起来,现出白色的长眉,风过衣袂,道袍翻卷竟然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人家,贫道只是上去看看,如此为害人间的妖物迟早总要解决。这点钱你收着,帮贫道照顾好那匹马吧。" 那老头只是一恍神,他已经飘去了好远。他这才醒悟过来,大声问:"道爷,敢问您道号啊?" 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贫道青阳子。" "青阳子?"老头握着手上的一串钱,望着那袭雪衣逐渐消失在那条伸向深山的羊肠小道上,半天突然回过神,蓦自喊了一声:"青阳子道长???" 小番外:悲摧的心魔 话说上卷中,我们的心魔大人费尽千辛万苦……啥?你说他没吃苦?喂喂喂,他可是守着这株七叶灵芝不知道多少年了呢!踹飞! 接前言,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与这株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合体,成为自封魔之后的第二个圣魔元胎之体。前文有交待,成为圣魔元胎必然是帝王之命,上仙之体,万年道行,神魔之心。这对于一个妖类来说,成魔都困难了,更不要说帝王成魔的。 呃……虽然眼下这个好像是人造的,==,但是貌似效果也差不多。他确实是得意了几天,一边将养着伤口,一边惦记着自己的宏图大业。 消灭五行三界,一统天上天下。== 但是他还没得意几天,立刻就意识到不对了。虽然一切躲得精准无比,但是他确确实实地低估了这七叶灵芝的定力。你想啊,生来就是上仙之体,能容纳天地灵力,它的定力得有多强??? 所有……我们的心魔大人悲摧地发现……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现在虽然两个合体,但主观上还是七叶说了算。== 想他堂堂一代心魔,千修万修达到魔类的巅峰,左纠结右纠结和玄灭二字境都缠斗了几千年,但是现在一身修为竟然全给他人做了嫁衣……好吧,给他人做嫁人如果能完成他的宏图大愿也就算了,可是偏偏给了这种懒草!!!! 他怒,他怨,他悲愤。可是他也无可奈何。这家伙身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禁锢了他让他无法离体。眼见得夜色降临了,在这修仙圣地月朗峰上满腹委屈地疗伤,化解着赤寒龙血之毒,当年那一次受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对于一个魔类来说,赤寒龙血的毒要化解也是很困难的。主要是毒发太快,如果不是这具灵力无边的身体,估计也早死多时了。 沐飞玄当然是有派人来过的,妖界虽然也有意援手,但是无奈她身上有着妖界的帝王之血,那还不送人上门给她杀么?所以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玄字境沐大宗主的头上。 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难道还好意思声张么,于是派了几拨人原打算趁她病要她命,不过从上次那位道兄带个信的效果来看……似乎……希望渺茫啊…… 呃,瓦亲爱的童鞋们,文在小说阅读网这地儿没多少人看啊。首发在晋江,喜欢的童鞋们可以到那里去找。对了,某君现在的老巢已迁往该处,马甲不变。 青阳子求药记 第二章:青阳子求药记 夕阳渐沉,新月东升,月华初露,穿过枝影横斜,静静地倾泄山间。 青阳子这才接近月朗峰,朦胧的光线并不影响他的视物,依然四处找寻着还生草的踪迹。而月朗之巅,引月华疗伤的人也显然早已发现了他,右手掐指成诀,她在等,蓄势等他走进攻击范围。 可是等了半晌,这家伙始终在原地转圈,不肯走近。= = 七叶起身,淡金色的翅膀火焰一般在她身后微微舒展,一身黑袍在夜风中蹁扬。长发如水般倾泄下来,眉目依旧如初,只是原本灵动的眼睛从此空洞,不见任何物。 "小七,"莫胡匆匆地跑上来:"是青阳子。" "请叫我心魔大人!"心魔板着脸纠正了无数次,堂堂一个数万年道行的心魔,在魔类中一魔之下万魔之上,如今被称之为小七……= = 要不是掌握不了主控权,他早一巴掌把这些人都拍死了! "青阳子?"七叶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却像是隔了几生几世,她重又坐下去:"看看他来干什么,然后把他赶走。" 体内心魔在挣扎:"让我下去一掌劈死他。" 七叶也很是有些无语,这个心魔一听有人入侵就是这句话:"闭嘴啊!" "小七……"莫胡刚一出声,就被心魔一脚踹了下去,然后咬牙切齿地道:"以后谁敢再叫我……" "小七?"青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月朗峰之巅迎风而立的人:"小七,怎么会是你?" 心魔:"……"= = 他握着手中的抚尘,往后退了几步,仔细地打量她,不错,那眉、那眼,不是她是谁?可是她身后淡金色的翅膀,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带起的煞气,又怎么会是那个七叶灵芝? "青、阳、子!!!"心魔咬着牙喊出这几个字,挥手劈出一掌,惊起尘沙漫天。青阳子当然知道圣魔元胎不可小视,单单止一个心魔,已经需要动用玄灭二境近乎半数的力量,何况这个有史以来唯只一例的圣魔元胎? 这东西以前只出过一例,即封魔。封魔一出,仙界动荡数万年,后来集所有上仙之力将之封印,以焚天炉相困,传言当时仙界几乎所有上仙都为此丧生,而至今为止,焚天炉依旧被封印在无恨天,多年以来,就算心魔和血魔百般扰乱人间,玄灭二字境宁可每百年牺牲近半数的力量去牵制,也从来没有人敢想用它来炼化二魔。 青阳子抚尘轻挥,身形往后一拔缓去部分力道,但那股迫人的气势也让他心惊,那不是人力可以化解得了的力量。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心魔也有些错愕,这个青阳子,不可小窥呢。他当然是和青阳子交过手的,但是他的修为,似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本来以为已经将他逼至绝境了,但是继续打下去你会发现他还撑得住。他前番也多少吃了这个亏。= = 青阳子堪堪站定,第二掌已至胸前,他左手掐诀,一个化字诀出手,但怎么也不可能抵消那种汹涌的力量,只觉得胸口一滞,又连退了几步,总算没有过大的损伤。 "第三掌……"峰顶的人右手轻抬,淡绿色的光在掌心盘旋,随后化作一片绿涛,几乎没有时间让他应变。青阳子不退反进,以比绿涛更快的速度冲上去,抚尘轻点,堪堪挑破来势,大部分掌力落空,但他也是喉头一甜,一口血被强压下去,有血丝从嘴角溢出来,他抬手拭去,抬头看着峰顶的人。 七叶控制了心魔,没有再出手。对立片刻,她突然开口:"青阳子,你走吧。" 青阳子这个人一向比较懂得变通,于是他和气地一拱手:"贫道下次再来拜访了。" 他下山的时候山下茶蓬的老头和老婆子已经歇下了。他倒是无所谓,跳上一株高大的古松,懒散地躺在粗壮的枝杆上,枕着银亮的古尘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发呆。山中夜晚,就算是夏夜也难免清寒,风透过他单薄的道袍,几缕银发也随着夜风轻扬,那双眸子倒映着漫天星光,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明亮。 一夜无眠,第二天老头开门时见着了他,二老对他恭敬得那叫一个不知所措,就只差没糊个神瓮给供起来了。他本是随性的一个人,怎习惯如此拘束,一柱香的功夫都没呆上,又找了个借口匆匆出来。 沿着山转了半圈,终于一揽下摆,再上得山去。那时候七叶在峰顶,与其说是吸收日月精华,不如说是在看日出,尽管……她其实看不见。这月朗峰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论风水地脉,单是景色已经能让人如临仙境。绿树青山,薄雾缭绕,当日光破开云层,浅浅地铺洒在山间时,整座峰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就在这梦幻般的美景中,莫胡来报,青阳子又来了。= = 这次他很兴致勃勃:"好友,贫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昨天确实是太鲁莽了,所以今天天刚一亮,立刻上山向好友致歉。"他一甩手中抚尘,衣袂飘飘中透出仙风道骨的味道:"贫道素闻好友喜欢棋道,不如今天陪好友对弈几回,代为谢罪,不知好友意下如何?" 峰上七叶淡淡地道:"我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青阳子却已经径自上了峰顶,在七叶对面坐下来,就着手中抚尘画起了格子。画罢开始摆棋,他带的一副木制象棋,材料很普通,雕功更是一般,很让人怀疑是他一大早自己粗制滥造的,不过配这临时画成的棋盘也还般配。= = 七叶坐着一说话,他独个儿把棋摆好,看看她的眼睛,竟然真的是直视着初升的旭日,强烈的光芒落进去,她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他举了手在她面前轻轻比划了一下,七叶若有若无地一笑,他低声道:"真的看不见了?" 七叶的声音已经很淡:"无事,眼盲了,心总会亮膛点。" 青阳子不再多说什么,他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抚过摆好的棋局,跟蛇君的微凉不一样,他的指尖是带着温度的,热度隔着衣袖传过去,他的声音又带了笑:"好友,我们三局两胜如何?" 七叶没有表示,他自顾自地道:"有赌无注,难免扫兴。不如这样吧好友,我们三局二胜,如果好友输了……"山风吹起他额前的三掇流海,他继续道:"贫道取走还魂草三棵。" 七叶轻轻把玩着那枚刻着将字的棋子,半晌方道:"如果你输了呢?" "呃……"青阳子沉吟片刻:"好友说了算。" "好。" 然后是一阵酣战,车马轮转,青阳子自然是这方面的好手。他的棋风和蛇君不一样,没有那种锋利,不急不徐,温和却牢牢地掌控着全局,稳扎稳打。可惜他遇上了和蛇君对弈几百年的七叶。= = 最后七叶胜出。青阳子尴尬了:"罢罢罢,贫道输了。" 对面的人脸色不变:"贵妃醉酒。" 青阳子道长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说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吗。"七叶又回头虚无地望向那轮红日:"跳一支贵妃醉酒。" "这个嘛……"青阳子站起身,负着手煞有其事地在峰顶踱来踱去,然后慢慢地、若有所思地踱下山峰,再慢慢地、不经意地踱出密林,最后慢慢地踱不见了。= = 及至第三天他再来的时候,莫胡和兰依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莫胡只是上峰顶,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他又来了。" 青阳子再次站在月朗峰顶的时候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他一脸带笑,依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好友嘎,贫道昨天回去思谋了半天,终于觉得不对。棋原本是风雅之事,岂可用之以赌呢?所以呢,贫道昨天想了半宿,要么我们再重新赌过?" "你想赌什么?" "这简单这简单,"他站在她面前,阳光透过白色的道袍,给整个人渡上金色的光晕:"我出题好友你答吧?" "你说。" "那你可听好喽,第一题:皇帝死了,他的儿子成什么了?" 七叶深思了半晌,还是她体内的心魔沉不住气了:"成皇帝了呗。" "错。"青阳子笑:"皇帝死了,他的儿子不就成孤儿了呗。" =_=+++++ "那,贫道从来不占人便宜,依然是三局两胜嘎。第二题:一只小白猫掉进河里了,一只小黑猫把它救了上来。请问:小白帽上岸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这才小七又思索了一番,小心地道:"谢谢?" 青阳子摇头:"你家猫会说谢谢啊?它是说:喵。" =_= "其实你都已经输了,不过三道题还是要答完的。第三题:魚与熊掌要如何才可兼得?" 这次只思索了一会,七叶挥手:"莫胡,采三株还魂草给他。" 莫胡下去了,青阳子拿着三株还魂草喜滋滋地、走了。兰依送他下山时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主,鱼和熊掌到底怎么样才能兼得啊?" 青阳子一甩抚尘,郑重地道:"养只熊,然后教会它抓鱼。" 兰依:"……" 回来后,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绿树青山之间,莫胡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人……真的是灭字境的道主啊?" 兰依很镇定:"如假包换。"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诸位,剧情君滴腿卡墙洞了……好不容易才攥出来…… 原谅我,我复制掉了点东西…… 碧落上仙 第四十章:碧落上仙 这个时代是没有巨星滴,不认识刘德华或者周杰伦是没有人耻笑滴。但是如果你生在这个时代却不知道青阳子和沐飞玄的话……是会被全体民众强烈鄙视至死滴。 说起青阳子和沐飞玄,不得不提到玄字境和灭字境。闻名知意,这两个组织机构是兄弟关系,玄字境负责督查世间一切罪孽,上至妖魔下至恶人,当然既然能够作乱,一般也多少有些本事,故而如果遇到玄字境解决不了的妖孽就需要移交给灭字境了。灭字境的工作比较简单,大多数时候玄字境移交过来的资料里面会注明该妖孽所犯何罪,及犯罪时间地点,直接剿灭即可。 (疯子随手拿过一本移交文件,见其格式如下:) 姓名:张三 性别:男 种族:葡萄 犯罪事件:1.变成大种葡萄将人噎死,并吸收人精血; 2.变成大种葡萄长于香蕉树上惹人好奇,遂攀爬采摘摔死,并吸收人精血; 3.变成大种葡萄躺在地上任人践踏将人滑倒摔死,并吸收人精血; 道行估算:四千年道行+法宝神行千里+非法吸收修为≈二星级妖魔。 不能剿灭原因:脚踩法宝神行千里,追不上。 = = 若论青阳子其人,在民间威望那是极高滴,不管是哪里的水灾啊,哪里的疫情啊,哪里又兵荒马乱啊,反正大家都会很镇定,甭怕,咱有青阳子呢。 当然作为与他并肩作战数千载的沐飞玄同志可就不这么想了。啥?你问为什么?你看看上次打散血魔的时候他被伤得那么重,青阳子还道袍飘飘估计就明白了吧?故此,每每与青阳子搭挡,见他拂尘一甩,我们沐宗主的小心肝总是颤啊颤啊颤的,没办法,有友如此,不得不防啊……呃,虽然防也没防住…… = = 玄灭二字境属于仙界的下设机构,据传凡入得玄灭,只要不中途横死或者违犯境规,最终皆可得窥天道,得道成仙。而玄灭二字境的宗主一旦功德圆满皆可直接升入天界上仙之列。所以这两个位置如此惹人垂涎啦。而因着苏嫣本就是正班仙女出生,人又长得勾魂夺魄,故而沐飞玄继任玄字境宗主虽然不明不白,仙界却也没有阻止……反正是仙界的自己人么。 也正是因为属于下设机构,如果有需要借助上仙的力量的话也是非常方便的。好在青阳子虽然常年游历,但是对于灭字境的管理上倒还未出过大问题。 所以这次他突然回到灭字境,而且带着一副万年难遇的严肃面孔时,大家都有些坠坠不安。 在经过和沐飞玄几度相商之后,此事终于还是惊动了天庭,封魔一战之后的又一圣魔元胎,在上一场仙魔之战中余下来的战士心悸还未平。 整个仙界几经讨论无果,青阳子提出折中的方案——招安。苏嫣强烈反对,但以如今仙界的实力,元气未复,实难再战,虽然也许这个人造的圣魔元胎比不得封魔,但能在三招之内伤到青阳子的修为,一样的让人恐怖。 当仙界的来使踏入月朗峰时,七叶在逗弄几株草精。那时候的月朗峰在她的灵力覆盖下,已经长成了很多小妖。林木间偶尔几声低语,不再如从前一样的空荡。 他宣读仙界御旨的时候,七叶倾身把玩着那几株草,当听得最后几句——封为碧落上仙之时,她问心魔:"你明明是一个魔,却怎么可以封你为仙呢?" 心魔冷笑,随后又道:"这身体旧伤未复,暂且应着吧。" 那边七叶还是不解:"难道封你成仙你就是仙了么?" 她最终还是应了,虽然她还是费解,如果魔可以封仙,妖可以封仙,那么到底什么是仙呢? 莫胡和兰依一直打理着月朗峰,兰依也是正班的仙女出身,只是她的母亲去世之后,把她交给仇月仙子抚养。而今的天界,恐怕没有几个人记得她了吧。玄字境自是再也回不去的,故而她也在月朗峰呆下来。 因着小妖逐渐增多,这月朗峰便也渐渐盖起了一些庭院精舍,七叶对这些不在意,她本是草么,幕天席地反倒自由自在,倒是心魔主张建了一座堡。妖多力量大么,这堡建成也没费多少时日。 人人都道堡里住着碧落上仙,于是便也将此峰命也称为碧落,心魔说不如就叫碧落海吧。七叶笑,说明明是峰,你非要给取名叫海呢。心魔不语。 碧落上仙的名号公布出去,而因着她身上有妖界的帝王之血,玄字境的沐春风心法,故而两界尊她为教母。玉帝看着这些封谓,心想着这下能安抚这个魔物一段时间了吧? 七叶很少出去,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等这具身体的毒伤渐渐好了,她想起仇月的愿望,去往玄字境的时候她抬头问兰依:"那个叫凌霜的男人,一定很英俊吧?" 兰依微笑:"凌宗主……很温和,一直很温和。" 七叶也笑了,笑完之后自言自语:"像蛇君一样温和么?" 碧落上仙去到玄字境的事,玄字境自然是早接到消息了。与先宗主同葬一墓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并不是说开棺要多长时间,而是经文、祭祀那一套太繁琐了。看着沐浴薰香的众人,听着肃穆的诵经声,七叶有些不耐烦,旁边玄字境的一长老恭敬地说这是出于对亡者的尊敬,心魔冷笑:"你们假惺惺地念几句破经就代表尊敬他了?" 没有人回应他。 苏嫣很自觉地避回了仙界自己的娘家,沐飞玄看着那个人,黑发如墨,衣袍翻飞,无论如何也跟初见时那个唯唯喏喏的小妖联系不起来。七叶没有闹事,当两个人再次坐在玄字境后花园的亭子里时,人生、竟只如初见。 那些逝去的过往云烟,已经谈不上什么恨,淡成了片语只言。 现今的她,只剩下漠然。 她前脚踏进玄字境,后脚青阳子也来了。依然是轻甩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跟在她身后,谈笑风生中淡去了那种冷漠。 一黑一白的身影并肩走在前面,沐宗主偶尔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耶,好友,你不要老是板着个脸嘛。" "不要你管。" "耶,好友,你这就不对了嘎,贫道这也是关心你呀,长期板着脸,容易老哦。" "青阳子。"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罗嗦?" "哈,碧落上仙您是第一个。" 七叶在玄字境住了两天,玄字境本来有专门为她建过普光楼,可是她选在了坎水阁,当时沐飞玄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玄字境在第三天终于花了一个时辰启开了凌霜的墓,墓中只余一副枯骨,再分不出是妖是仙,还是什么道士宗主。当七叶把那个装着仇月骨灰的小瓷瓶放进去的时候,兰依问要不要将墓迁回碧落海呢? 七叶只是摇头,看着棺中滚到枯骨旁边的那个瓶子:"不过方寸之界,相依便是桃源。" 日川冈坂 第四十一章:日川冈坂 接下来是王母千年一度的蟠桃会。仙界几度派使者去往月朗峰,碧落上仙让带回来的答复都只有一个:不去。 = = 仙界实在无法,好在太白星君与青阳子素来交好,于是这位上仙终于朝青阳子开了这个口,毕竟是王母的蟠桃会,如果她不来,整个仙界的面子往哪搁? 青阳子再上月朗峰,景色已是不同。峰下是碧落海的山门,看门的小妖不认识他,见这道士衣着寒酸,浑身上下连个玉饰也没有戴,言行间难免露出些许个鄙薄来。一个飞身上山禀报,一个还守着门口。(咳……要原谅,就一百多年道行,靠着七叶的灵力可以幻化了,却看不见道法高低,不知真人何物。= =) 青阳子老老实实地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就在他那样天下无双的耐性都将耗尽的时候,那个草终于下来了。 青阳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怎么认不认识贫道……碧落上仙需要考虑两个时辰那么久吗?" 那棵草无辜地抹了抹一头的汗水:"家主答得非常利落。" 青阳子看看偏西的日头:"难道是贫道记错时辰了?" 那草嘟囔着:"家主每次都喜欢呆在主峰,小的上去一个时辰,下来一个时辰,这辈子还就没走过这么长的路。这不还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呢,你倒抱怨起来了……" 青阳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太白星君那厮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了……他看看这两个道行虽浅但办事一丝不苟的草,一甩拂尘:"实在是……有、劳、了,现在贫道可以上去了么?" 那草咧着嘴笑,非常干脆地答了两个字:"不成。" 青阳子深呼吸一口气:"原因?" "家主说她并不认识一位叫青阳子的道长,道长请回。" 青阳子捂着自己胸口,半晌突然手往右边一指,惊叫:"呀,着火了!!!!" "哪里?"俩小妖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但见风日晴和,没有着火。再一转头,眼前哪里还有青阳子的影子。= = 青峰幽伫,白影沿峰而上,边走边嘀咕:"好友啊,青阳子难得按你的规矩办一次,你就给贫道弄这种乌龙……" 上得主峰,上面建了一座小亭。这次七叶没有发呆,在亭中摸索着煮茶,满亭的茶香。青阳子兰依在她身边,看着青阳子也没有阻止他,青阳子轻手轻脚地拿了一盅,精美的竹制茶盅,琥珀色的茶汤,最是入喉间的香醇在唇齿间缠绵。青阳子觉得这趟至少也没白等么…… "我有说请你喝吗?"七叶甚至没有转头,青阳子干笑:"耶,好友,茶水本无主……" 七叶挑眉:"唯有德者居之么?" 青阳子继续干笑,然后拿起另一盅。= = "小七,你当初为什么修仙呢?"青阳子饮尽杯中的茶,坐了一会方问。 "想成仙喽。"说这话时七叶抬起头很奇怪地望向青阳子的方向。虽然明知道她看不见,青阳子还是留意到她脸上的奇怪神色。他不以为意:"为什么想成仙呢?" 七叶歪着头想了一阵:"也许……是希望平平安安的活着,没有天敌,没有蛀虫,没有采药人,不用被人扯着叶子生吃,不用担心被人入药,也不用像很多同类一样一半随着鱼清蒸,一半伴着蟹红烧。" "小七,你见过仙境吗?"青阳子又换了一杯茶,七叶轻轻摇头。 "真正的仙境,是没有四季的。当松针落满山林,树叶在地上铺出厚厚的地毯,非常柔软,踏上去会有吱嘎吱嘎的声响。天淡得似乎没有颜色一般,只有五彩的云霞,或紫金,或火红,只有你一抬头,金色的阳光会铺满你一脸。 偶尔也会下雪,当雪落满湖泊,每一颗草都如同冰雕玉琢,湖水也被冻住了,像一整块蓝宝石,雁与鹿将足印印在雪里绘一副活泼的画卷。鹤与麒麟会把湖泊上的落雪都刨到一边,因为上面可以清晰地印出自己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低,七叶突然想起自己初修仙时幻想过的仙界,那里一定会有轻纱般的云彩,四季不断的花香。所有的人都是用飘的,当夕阳将落时,他们可以站在云端,看着尘世的种种痴缠。那时候觉得是那么的遥远,但在如今近在眼前的时候,为什么…… 半晌,她赌气道:"不去,反正我又看不见!"青阳子抬头看看兰依,兰依很识趣,一转身走入了亭子旁的树后去了。 青阳子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她还没有抽回便触在一根光滑玉润的玉柱上,青阳子任由她的指尖轻抚:"这根拂尘的柄就是用湖边的冰晶制成的。"他声音更低,引着她的手向上:"这上面的银丝,其实是抽取的月光。我用了些许术法凝固起来的,你看不见,但能摸得着对不对?" 七叶轻轻梳弄着那些入手微凉的银丝,那丝如流水一般顽皮地从她的指尖滑落下去。半晌她终于道:"到时候你也帮我抽一些?" 青阳子斩钉截铁:"没问题。" 兰依带青阳子下去休息的时候,七叶还坐在亭子里,她心里久未开口的心魔突然道:"他的拂尘是用仙界的月光和冰柱制成的。" 七叶好奇:"很奇怪吗?" 心魔喃喃自语:"他就用这么一把兵器打散了我和血魔那么多年……" 晚上青阳子被安排在一间精舍,偏生他也是个劳碌命,要在锦榻上睡一晚,非失眠不可。于是我们的道长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嘿,这一看倒真让他收益不小。这月朗峰灵草真不少啊。以前这里无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旦有主了才发现:以前真的是浪费嘎~!!!= = 一夜忙碌。 第二天兰依很奇怪地看见本应在房中休息的道长在半山腰蹲着身子刨着什么,青阳子干笑着拍了拍两手的土:"呃……这土湿度很高,看来今天有雨啊。" 兰依很惊奇,原来还有这种天气预报的。= = 当然要参加蟠桃会,不带礼物是不成滴。但是青阳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七叶这家伙是绝对不会带什么礼物的。不过都说了我们青阳子道长一向懂得变通嘛,所以他叫了兰依和莫胡过来,讲了大概情况。 兰依拧着眉:"道长你有什么主意啊?" 青阳子一甩拂尘:"莫胡你会剑舞吧?" 莫胡抱着剑:"还行。" "那就得了,到时候你就说你是碧落上仙从人间东瀛找来的舞者,然后随便舞个剑就成了。喔,对了,得有个东瀛名字,嗯,得,就叫日川冈坂好了。" "日穿钢板????"莫胡当时冷汗就淹了脑门:"钢板怕是有难度,道长,换块木板成不?" 青阳子应声倒地。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谢罪%…… 仙界BBQ =_=|||||||| 第四十二章:仙界BBQ =_=|||||||| 小番外:王母的为人 参加蟠桃会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低层次神仙们在蟠桃会上要注意行为举止,否则很容易出轨被严厉惩罚,以前的卷帘大将和天蓬元帅不就是这样获罪的么。青阳子深知王母娘娘的为人,故而也对七叶多有交待。 偏生七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青阳子道长甩甩他流转着五彩光华的拂尘,改变了话题:"王母娘娘种得一手好蟠桃,小桃树三千年一熟,凡人吃了体健身轻,成仙得道;一般的桃树六千年一熟,人吃了白日飞升,长生不老;最好的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寿。" 七叶终于稍稍有了点兴趣:"哦?" "《汉武帝内传》中曾经称赞王母娘娘容貌绝世,于是王母娘娘一喜赐给了汉武帝一株三千年一熟的蟠桃树。" 小七的兴趣彻底被勾上来了:"汉武帝得道成仙啦?" 青阳子投过去鄙视的一眼:"三千年一熟啊,汉武帝还没等到桃子成熟就死了。" = = "那王母为嘛不直接给他桃子呢?" "因为他只赞王母容颜绝世,未赞王母娘娘性格温和、才华盖世、仪态万方……" 七叶:"……" 青阳子道长严肃起来:"现在你应该知道王母的习惯了吧?" 七叶:"……" 蟠桃会的时间改在晚上,灭字境道主带着这只碧落上仙来到天界时,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还未走进会场,便听到一阵声音:"哇,这块小牛排是我的!" "唔,龙虾是我的。" "靠,谁吃了我的鸡腿!" 一阵阵烤肉的香气传过来,旁边如来佛祖宝相庄严端坐于祥云之上,异常肃穆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苦海无涯,生本就是一种罪过。"叹息完毕,他一手拿了旁边的一把铁纤,用近乎神奇地速度穿了五只鸡翅膀,六条鸡腿,两大块牛肉外加六只鹌鹑,然后双手合十再度口宣佛号:"我佛慈悲,如今就让本座将尔等渡化。" 他依然宝相庄严,一举一动无不庄重得体,话音一落,把铁纤往火堆旁边一放,悲悯地烤了起来。= = 旁边观音大士依然优雅,她座下女弟子乖巧,知道师尊一向不喜这烟火气,于是立刻跪地道:"师尊请在此处稍候,待弟子前去取来。" 观音大士含笑点头:"如此甚好。" 那弟子还有问题:"请问师尊喜些什么菜色?" 观音矜持高贵,端庄大方:"本大士一向不喜烟火之物,何况众生平等,眼见生灵被如此残伤,更是如受之己躯一般。"她摇头,眼中的悲悯之色更重了:"也罢,你就随意给本大士取五六块小獐子肉,五六块肥羊肉,五六块小牛肉,五六块鲜鱼肉,十几只龙虾,五六块……" 全体冒汗。 该弟子领命而去,半晌观音大士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大声吩咐道:"莲儿,记得牛肉要半岁的小牛肉啊——————————" 众喷血而倒。 青阳子领着七叶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在阵阵肉香中问:"好友吃什么?"七叶对这些不是很有兴趣,挥挥手说随便了。火光中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位和灭字境道主一同前来的碧落上仙,火光印着她的脸,火焰在她的眼中跳跃,可是她的视线却是一片溃散的虚无。 兰依站在她身边,小声地解说着这次到场的神仙,她听得心不在焉。青阳子很快就回来了,托盘里很多菜,兰依细致地穿好,挨个儿烤起来。他却自己穿了一串土豆片,对着炉子烤起来。 不到一会,七叶就无聊了,青阳子靠近她,慢慢地教她烤牛肉。什么时候该刷油,什么时候该刷蜜蜂,什么时候该刷盐入味等等。 阵阵香气从炉子上的铁钎飘出来时,七叶突然就皱紧了眉头,青阳子抬头便看见了蛇君,依然是白衣束墨玉扣,黑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地扎起来,他脸上仍然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些年不管身份如何变迁,似乎永远无损他的温文博雅。他没有走过来,有好几次兰依觉得他的目光在看这边,可是当你注意他的时候,又觉得那目光好像是穿透了这里在看向另一个地方。 看七叶皱着眉头,兰依低声问:"怎么了?" 七叶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眼已经看不见,何以还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为什么还记得那种连月光也望尘莫及的温柔。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心魔窜出来开口:"去,端盘蛇肉过来!" 于是那晚,七叶默不作声地烤着一盘蛇肉。= = 后面是一些助兴的节目,更有MM大跳钢管舞,莫胡那一套东瀛打扮倒也成功地混了过去。 贺寿的时候七叶听到王母娘娘的声音,很慈爱,像个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者。 吉祥如意的祝词和寿礼流水一样浮出来,无非就是红颜不老、风华绝代那一套。王母笑眯了眼睛,不断地道:"好好好,来人,赐三千年仙桃两个……嗯好,赐九千年仙桃一个……呵呵,赐六千年仙桃三个……" 眼前人声沸腾,七叶突然觉得很无趣。这些上仙,一个二个都是以前她作梦都想见到的人。如今她站在他们面前,幸好我看不见,她想。 幸而青阳子也没有久留的打算,把祝贺词念了一遍就带着她走,正转身时突然有人道:"碧落仙子,你还没给王母贺过寿呢。莫非连王母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么?" 七叶认得那个声音,她转身:"好久不见了,苏嫣。" 苏嫣这刻气势很足,王母娘娘素来是最宝贝她这个侄女的。本来那边人声沸腾,这样一闹,反而静了下来,众仙都看着一身黑袍的七叶。青阳子的态度便有些个冷:"碧落上仙当然没把王母娘娘放在眼里,"众仙色变,他一甩拂尘:"王母娘娘是要放在心里尊敬的,而不是放在眼里让人口是心非的。" "你!"苏嫣万料不道一向处世淡泊,与人无争的青阳子会突然这么尖锐,青阳子也不想与她计较,低头对七叶悄悄道:"去,给王母祝下寿,随便一句都行。" 可是七叶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苏嫣,众仙都安静下来,一瞬间只余炉火哔啵的声音。 最纯洁滴月光 第四十三章:最纯洁滴月光 苏嫣自然是不会怕她的,准确地说她早已经把七叶给恨了个牙痒。她和沐飞玄现在的关系已经很僵,那个男人虽然没有写休书,但是他再也不愿与她多作交谈。 起初苏嫣以为只要几天一过他气自然就消了,可是她错了,这次的沐飞玄任她施尽手段却是再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苏嫣当然就迁怒七叶了,如果这妖孽当时死了,不就好了么! 王母也在看着七叶,她的宝座垫得比一般座位高些,面前的炉子也高些。看着七叶站在原地不动,她的脸色越来越黑。众仙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不过七叶看不见,她可是瞎子。= = 苏嫣心里是高兴的,王母娘娘的为人天上何人不知,她这一来可算是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大胆碧落仙子,有心想搅乱蟠桃宴么?"王母娘娘一开口,气势是非常足的。众仙中已经有人开始颤抖,七叶的口吻还是很淡:"本无此意。祝寿,可以,但是请告诉我,你做过哪一件事值得我尊敬你?你于我何恩,值得我卑躬屈膝?" 此番话一出,仙界大怒。王母娘娘估计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质问过,她铁青着一张脸从宝座上站起来,颤抖着指着七叶,想历数自己几件伟大的功迹……可是想了半天,咳,发现脑子里都是哪天哪个仙将送了一只子午金龙玉凤樽,哪天哪个仙女帮她织了一条七彩披肩,哪天谁谁谁又送了她一只珍兽云云。 太白星君看王母实在是还没找到话说,赶紧道:"不论如何,对娘娘不敬就是有罪,先行收押,快快快。" 二郎神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一支天兵,看得出他接到命令时正在给他的狗狗洗澡,他怀里的哮天犬身上还全是湿嗒嗒的牛奶,空气中一时飘起了甜美的奶香。 一队天兵正打算上前,七叶一手结了个印,向后随意地划出一个大圆,只听得轰隆一声,广寒宫惨被一分为二。 她依然站得笔直,金色的翅膀在背后灿然展开,华光耀目,同样的人,同样的眉目,可是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魔气让所有的生物震颤。 所有的神仙当时脸色就变了,那一队天兵还围着她,把她围在中间,外面只听得很多人的叫声:"看我的灭妖剑!" "看我的捆妖锁!" "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 而七叶就这样站在中间,看着这群天兵天将在她身边嚷成一片。 太白星君一看,赶紧道:"王母娘娘,您看碧落仙子为您排的这场戏还好?哈哈哈哈。"他边干笑连鼓起掌来,周围开始有神仙附和:"想不到碧落上仙如此有新意啊。创意不错,真不错。" 王母的脸还青着,片刻她又坐回了宝座上:"碧落上仙的一片心意,我心领了。" 七叶挥袖走了,青阳子在南天门截住了她。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叹息:"这些人,哄得他们去就是了,惹他们干什么呢。" 那时候夜已渐深,云层间银色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绕过身边,七叶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我以为灭字境人人称道的道主,是百折不曲的。" 青阳子在旁边找了块蓝色的石头坐下来,右臂斜靠着他的拂尘:"我初修道的时候,师父告诉我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他远望着漫天飘摇旋转的星辰:"师父每次带着我出去,总可以看到这个人间,疾病、战乱、饥荒。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我得道成仙,也许就可以斩灭三界罪孽,渡得这天下苍生。" 他轻轻叹口气,漫天的星辰在他眼中熠熠生辉:"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世上,以我一人之力,这是完全办不到的事情。于是我继任这灭字境道主,我知道依然止不住这些疾病、战乱、饥荒,依然会有人冻死街头,依然会有人易子而食。但是起码我在,在我的视线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可以避免这些事。" 他半蹲在石上,七叶第一次从那声音里听出茫然:"我突然不愿意什么得道成仙,神仙都在天上啊,在天上的神仙,又怎么会了解天下人的疾苦?在天上的神仙,又顾忌天下人的死活?" "所以道长经常四处云游,灭字境经常都说道主不在。"兰依开口,她还记得那年血魔作乱,青阳子踪影全无,急得诀明子差点撞了墙。 青阳子微笑,一甩他的抚尘,伸手扯了扯七叶的衣袖:"好友,贫道好歹对你谈心嘛,至少给点表示啊。" 七叶神色漠然,很久她道了一句:"一个人,不会很辛苦吗?" 青阳子笑:"以前是很辛苦。但是得见好友之后贫道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毕竟以后有碧落上仙相助,青阳子亦可卸下这肩头重担,长出一口气才是。此实乃苍生之福啊。" 七叶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半晌摇头叹道:"好大的一顶高帽。" 两个人比肩而行,兰依跟在后面,天宫的夜异常地安静。 "那边就是天宫的雪池了,"青阳子领着她走过去,雪池的气候非常寒冷,好在这时候的七叶,已经可以经受这样的酷寒了。 "为什么这里这么冷?"兰依不断的搓着手,青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雪池:"因为雪池的尽头,连着无恨天。" 这次便是兰依也脸色惨白,惊呼了一声,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七叶不解,只有她体内的心魔迫不及待地吸引着这迫人的寒意:"好强的魔气。" 这一片都被冰雪覆盖,入眼一片刺目的白。七叶皱眉:"无恨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青阳子握住她的手贴上那片冰冷,心魔更是大力吸收,这魔气对他增强自己修为可是大有好处。 "无恨天,是当然仙魔大战时,神界封印封魔的地方。" 仙魔大战七叶是知道的,即使是刚能幻形的小妖也听说过。一个帝王死后不入六道轮回,反而坠落成魔。那是第一个圣魔元胎,仙界用上古神器焚天炉将他封印在这无恨天,一场恶战,死伤不计其数。 "这与我有关?"七叶表情很冷。青阳子道长当然知道一个瞎了眼的魔脾气肯定是很坏滴。于是他又笑了:"这里可以凝聚到最纯净的月光。" 很讽刺是不是,在一个封印恶魔的地方,它的月光却是整个天宫最纯洁的。 青阳子真的非常专注地凝聚着月光,七叶静静地坐着,寒风落雪穿过她的衣袂,不染半分尘霜。 "你在想什么?"她心中的心魔突然开口。 "与你有关吗?"七叶已经学会和他针锋相对了,心魔却不以为意,然后一句话石破天惊:"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七叶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下子跳起来,心里狠狠和心魔对骂:"放P!!" 心魔却是呵呵一笑:"没有就好。灭字境道主的记忆是五百年清零一次的,五百年之后,他会忘记所有人所有事。" "啊?" "官方的解释是为了避免出现徇私舞弊的现象,而且修道之人,一旦染上情/欲,还如何成仙?所以我这里泼一盆水先浇熄了你心中的那点小火苗……"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剧情君在狗洞卡了N多天,终于成功脱身而出…… 双更,请求虎摸…… 惨遭调戏滴蛇君 第四十四章:惨遭调戏滴蛇君 其实七叶也知道心魔的解释不是全对的,灭字境道主手上所握的势力,几乎等同于半个仙界,如果不将他们定期格式化,那么多疑、耳根又奇软的玉帝怎么可能放心把这么大的权力交到一个人手上数千年之久?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青阳子带着七叶凝聚月光去了,那边王母还闹腾着呢,她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面子,一怒之下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个遍。众仙低头,一声不敢吭。 半晌传来一声温和的轻笑,众仙骇然而望,便见蛇君执了一壶一杯走到王母身边,倒了半杯酒递过去,他的声音依然谦和:"王母娘娘,碧落上仙本身就只有几百年道行,而且也是刚刚受封于[img]czdxdsj_86.gif[/img],王母娘娘如此尊贵的身份,又怎么能跟一个几百年道行的孩子计较呢。" 王母娘娘本也是没有台阶下,而且这个温文尔雅的妖王每次一开口总让身边的人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故此她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蛇君不敛笑意,细白修长的手执着地递杯过去:"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娘娘的寿宴,蛇君在这里祝娘娘风华千秋,红颜不老。" 王母觉得心中稍好些,倒也勉勉强强地饮尽了杯中酒。苏嫣抬头看了蛇君一眼,总是叹君子温润如玉实非虚言,于是当时就红了脸,忙低了头在王母身边,殷殷相劝,王母最后脸色缓和了些重又坐下来,太上老君赶忙着人重摆了桌案,为王母倒了酒。 祝寿声重又再起,所有神仙都装作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一娘站在蛇君座前,蛇君刚坐下来,她便打趣道:"王,我看那苏嫣对你不简单呐。" 蛇君依然微笑:"一娘,即便是我这么一个人,有时候也是会有洁癖的。" 一娘撇嘴:"可是我看你对她一样笑得含情脉脉啊。" 蛇君轻抿了一口杯中酒:"即使是对自己的敌人,也得有基本的礼貌,这是一种风度。" 半晌后小严回来,往蛇君右边一站,面无表情地道:"青阳子道长带她去了雪池。" 蛇君似不经意地道:"没有不高兴?" 小严依然面无表情:"好像挺高兴的。" 蛇君微笑着叹气:"以前每次受委屈都要难受半[img]czdxdsj_86.gif[/img]的。" 当一个人受了委屈学会不再表现出来的时候,他便慢慢地开始成熟了。 蛇君又想起月朗峰上,一条虫爬到她的草茎上,当时她还不会化形,一个草在月朗峰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叫:"蛇君,蛇君救命呐——" 蛇君一直记得当它飞快地游到峰顶时那棵草那个小损样儿。 后来盘住她哄了老半[img]czdxdsj_86.gif[/img],把那虫呆过的地方舔舔啃啃了好多遍,然后实在没法,又作了个大大的笑脸(咳,此笑脸请参照甜甜私房猫滴笑脸),方才哄得她破涕为笑。 正沉思间苏嫣不知道什么时候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纱衣飘摇间沉鱼落雁:"谢谢妖王陛下为姑姑解围了。"她素手执杯,说这话时微低了头,刻意挺直了胸脯,蛇君本是起身接她手里的酒的,一个不小心,手背就擦过那团裹在白纱中的柔软。 苏嫣更是作惊慌状往后退一步,脸上红霞更甚,一握裙角,抿着唇转身跑了。 蛇君缓缓地坐下来,依然拈了自己先前的那半杯酒,沉默半晌方道:"行了,你们要笑就笑吧。" 话音一落,一娘便捂着肚子笑了个人仰马翻,连一向板着棺材脸的小严也勾起了唇角。 他们的妖王……他们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妖王……能够只身打败戾无诀、以仅有的三千年的资历稳掌妖界政权的蛇君……在这场蟠桃会上,被一个有夫之妇调戏了…… 碧落海的小妖越来越多,慢慢地颇具了规模,发展中的碧落海当然也是需要一定资金的,七叶并不擅长这个,准确地说她也懒得管这个。于是一切就交给了莫胡和兰依。 莫胡是个实干能力非常强的人,就是直了点。用心魔经常的一句话就是——脑子少了根筋,转不过弯。所以一般需要动脑筋的事,比如算帐、赚钱这些事,是指望不上他的。如果您问兰依他能作啥,那么兰依一般会回答您老——他最适合劈柴…… = = 话说这日青阳子道长和七叶正在月朗峰的亭子里下棋呢,兰依就找了上来:"小七,碧落海最近扩了一些住屋之类,老卖灵草也不是办法,我看我们得作些什么生意筹点钱才行。" 那时候七叶正拈了一枚棋子用手探了探青阳子的棋局的走势,审时度势,青阳子端了石桌上的茶,用茶盖拂去表面的茶叶,轻品了一口,这才悠然道:"耶,玄字境和妖界不是尊碧落上仙为教母吗?既有尊号,岂可不供?我说好友啊,你就直接派个人去通知妖王和沐飞玄好了。" 言罢,兰依双眼发光:果然是个打秋风的好主意。 七叶把手中的卒往前一推,就打算去拱青阳子的马,口上却是不闲:"道主妙言啊,兰依——" "在。" "立刻派人去玄字境和妖界,找沐飞玄和……妖王,要求每年定期上供。" "是。" "对了,另外再派人通知灭字境的诀明子,让他把他们家道主的生活费送个三年五载的过来存碧落海先。" "噗——"青阳子道长一口茶喷了:"好友,你我之间,竟然需要精算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贫道情何以堪呐!" 他说得痛心疾首,却暗中把马跳开,七叶微敛了眉头以炮捕其马,口吻却是淡然地:"耶,想灭字境道主一世英名,七叶又怎么能让道主背上死乞白赖这等罪名呢?" "好友说得是,"道主不愧是道主,开局失利,依然沉稳淡定,车前行压制对方的大炮:"可是好友如此为贫道着想,贫道又怎么能忍心让好友落无知世人的口舌,得一个吝啬小气之过呢?想来还是让青阳子独背这死乞白赖之罪的好。" 此言一出,七言也无奈了:"你在我碧落海白吃白住了这一个多月,倒是我应该谢谢你为我担了这世人所予的悠悠骂名了?" 青阳子容颜一整,一甩臂中拂尘,口宣道号:"无量寿佛,挚友一场,此乃贫道份内之事,好友不必介怀。" 七叶:"……" 兰依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妖界滴蛇君和玄字境的沐飞玄都一口答应了上供的事,并且很快差人送了约定数额的供奉过来。于是我们七叶滴生活以及碧落海的日常用度都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 这样一个两界教母在,碧落海的名气也慢慢大起来。甚至便有些善男信女前来祭拜,从一个闹鬼的月朗峰到这个住着人间上仙的碧落海,如梦一样。七叶偶尔可以听见山脚下的人声嘈杂,香烛的味道和祝诵的声音传来时她会冷冷地对兰依说:"下去把他们赶走。" 不是每一个神都喜欢被人跪拜和尊敬的吧。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凡人会如此尊敬迷信着神仙。只是因为畏惧吗?因为畏惧所以跪拜? 佛常说众生平等,那么仙、又何以需要众生敬畏? 青阳子并没有在碧落海逗留很久,事实上这个灭字境道主并不轻闲。人世间有那么多的苦难和不平,他又怎么可能闲着。 他下山的时候七叶在月朗峰顶的小亭里,兰依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苍松翠柏之间,桌上茶已尽,空余精致的竹盏还冒着袅袅热气。 另附:甜甜私房猫滴笑脸一张,望笑纳: [img]czdxdsj_93.jpg[/img]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滴口粮……如数上交ING…… 戾无诀的墓 第四十五章:戾无诀的墓 小番外:碧落上仙的座骑 话说自从七叶回到碧落海之后,兰依和莫胡什么都照顾周到了,但心魔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说,那个破上仙就不提了,好歹咱还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二个圣魔元胎对吧?老用腿走路像什么事,好歹得弄个座骑啊!" 于是整个碧落海就掀起了一场讨论会议:碧落上仙用什么座骑好呢? 提议一、内部选拔。这月朗峰大多是草精啊树精啊蘑菇精之类,其中也有不少妖主动提出来愿意为上仙效犬马之劳的。但是几个人脑海里都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某日天上聚会,众仙有的脚踏祥云、有的稳坐神兽前来,然后我们家碧落上仙骑着一棵树哈,那么一步一摇地挪过来。靠,会不会太个性化了一点?= = 而且座骑么,要的就是移动速度,图的不就是一个快么,这骑个树啊草啊蘑菇啊算什么回事?还不如自己下来走呢! 于是提议一——内部选拔,失败! 提议二、投票决定,选出来的动物由莫胡捉一只来训练成座骑。于是碧落海全体投票。众私下议论: 1、兔子、牛、羊、马、鹿等草食类动物坚决不要,这个原因不用解释吧? 2、火龙啊,火凤凰啊,火麒麟啊这些没事就喜欢喷火的家伙坚决不要。 3、爬行类动物沿途损坏花花草草,坚决不要。 4、大行动物一双爪子就可以踏死几棵草,坚决不要。 这样选来选去,碧落海终于得出了最终的答案,他们选出的最美丽的动物是——啄木鸟。= = 于是我们的莫胡就犯了难,最后找了兰依和七叶商量:要么……把遥飞给接回来训练成座骑算了。 此决议一致通过,于是碧落海发书给妖界,把那只七彩鹦鹉给接了回来。 那鹦鹉离开七叶已经很久,太久没有人教它说话,很多东西它都忘了。有时候一句诗只零星说得几个字,连扯个滥竽来充数也困难了。但确实是真个儿有灵性的东西,于是莫胡训练了一阵,它还就真的可以充任一个方向感极强,速度极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座骑了。咳,当然,只是负重暂时还不能达到标准罢了。 山中一日,世上几载。这日,大雨。 月朗亭中,七叶可以听见雨水泼在亭子上面又溅落到地上的声音。雨打乔木,落叶萧萧,碧落海一时去了别的杂音,只留下这滔天的水声。雨幕成帘,她依然掐诀静修着沐春风,他们说这心法有两重境界,一是妙手回春,可以恢复身体所受的一切硬伤;二是天魔裂体,即修习至二重境界可以化出两个自己。 据说也是有三重境界的,但是即使是这心法的创始人也未能修习到第三重境界。 这个传说有时候会给七叶一点希望,这第三重,会不会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然尔这点心思她却是未和任何人提起过。只是闲暇的时间,大多耗在这沐春风的修习上。 大雨连下数日,水势不断上涨,兰依和莫胡忙着把碧落海所有草木妖类都往高处迁,好在月朗峰地势本来就高,倒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人间可就不好,水患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月,很多地方直接被淹没成一片湖泊。良田庄园被毁,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 灾后重建是个很恼火的事,玄字境和灭字境一面协助着大家出人出力,一面四处拉赞助。 青阳子道长把各个仙家道友都搜刮了一遍,在大家咬牙切齿的悲愤注视下,终于带着诸多战利品离开了天界。据说当时各路神仙还专门为他举行了欢送会,大家眼含热泪:"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再见吧……"一路双手向前摁在他的背上,边唱边盯着他手中的乾坤袋依依不舍地把他送下了天庭。当然其它地方都遭了此等无妄之灾,又怎么能少得了碧落海? 彼时碧落海已经相当气派,它本来盛产仙草灵药,收益其实也是颇丰的,何况玄字境和妖界并没有丝毫短缺供奉。故而这些年来碧落海的装饰摆设,上至建筑设计,下至遥飞的鸟笼子都日渐华贵起来,只是七叶目不能视,没有察觉罢了。 为防止再发生类似上次通报的悲剧,我们青阳子道长很轻易地避过了门口的两只小草精,七叶果然是在亭子里,只是这小亭中放了一方玉榻,她斜躺在玉榻上,白色的纱幔遮去了睡颜。 虽然碧落海上下视这位道长为不速之客,但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懂的。当下也不去打扰她,自顾自在桌前坐下来,岂料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阴天无日,月朗峰的风里带着一种刚被大雨洗涤过的、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纱幔飘摇,隔绝人间是非,竟然让人有种身在桃源的错觉。 青阳子也在桌上趴了一会,他本习惯浅眠,故兰依一送茶水过来他的清醒了,静静地跟着兰依出去,等走到了古堡才开口:"她昨夜出去了?" 兰依大惊:"道主连这个也可以算出来?" 青阳子不解释,这个当然是算不出来的,不过她足上的蓝色弥土可是只有妖界才有的。她去妖界干什么?第一个想法就是去见蛇君,但又总觉得不大可能。 兰依倒没用他继续问下去,声音颇为担忧:"昨天本是好好的,打了一天的坐,不知道怎么着呕血了,然后便出去了,也不让我和莫胡跟着,到今天午时才回来呢。" 青阳子不再多言,转身再上月朗峰,这次也不避忌了,径直掀了纱幔进去,这样的动静终于将她吵醒,也不等她开口,青阳子握了她垂在榻边的皓腕,把了一会儿脉,她低低唤了声:"莫胡?" 青阳子拧眉,她的警觉性一下子差了好多。 "好友,"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带笑:"这沐春风效果虽然神奇,但修炼却是万万急不得的。还好只是岔了气,要严重一点可是会毁了你这上仙之体的。" 七叶自然听出了他的声音,下一个动作却是抽回了手,她声音很低,但青阳子还是听清了,她说:"不要你管。" 青阳子只是粗通医术,但如此漫长的修道岁月,治岔气、练功过度这些还是没问题的。渡了些仙气将她走偏的气息引回来即可。这样一耽搁可真的是夜幕初临了。 "有没有好受些?"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七叶不语,只是轻点头。青阳子自然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转口道:"亭子里太暗了,回房里吧?" 七叶任他扶起来,只是淡淡地道:"对我而言,哪里都没有区别。" 青阳子只觉得心中一滞,却是开口笑道:"耶,以好友倾城之姿呆在如此阴暗的角落,真是浪费嘎。" 她带了一丝笑,任青阳子在前面引路。路段很熟,倒也没有别的事。 夜深人静时只见一道白光自山峰一路向下,飘出了碧落海。 得知灭字境道主深夜光临,蛇君虽已就寝,却依然整装相迎。青阳子一甩他的抚尘:"妖王陛下,青阳子深夜叨扰了。" 蛇君的耐性岂非也是天下少有的,他依然带了和煦的微笑,声音谦和温雅:"道主客气了,倒不知道主深夜光临,有何贵干?" 升了妖王的蛇君,不知不觉中已经有很大变化,越接触越会觉得这个人也很复杂。故我们道主倒是打了个哈哈:"呃,那贫道就实话直说了。碧落上仙练功过度,怕是需要陛下提供几味良药。" 蛇君一怔:"练功过度?很严重?" 青阳子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心中也就有了底,看来七叶确实没有来找过他。但他这个人向来出手不空回的。于是又以七叶的伤为由从妖王宫骗了好几味珍药。= = 出得宫来,心中疑惑不已,脑子里突然一道光乍亮,他飞身往一个地方行去。 待到得目的地,竟然是妖界皇陵,青阳子很轻易地避开了守陵妖兵,在几座陵墓间几经找寻,终于绕到一座气派的石墓面前。碑上两行大字:昭天地之德,肃日月之辉。 然后看名字,却是前妖王戾无诀的墓。 青阳子伏身以手沾了地上的泥土,这几日大雨,泥土未干,果然是蓝色弥土。他瞧了一阵,正要起身,见那块白色的墓碑上,在日期那里多了两行竖排的隽秀小字。 凑过去看,幸好不是刻的XXX到此一游,却是几句词: 碧落黄泉万事非,殊途同往难同归。 白首已成忘年事,蓑草寒衣空抚碑。 '为人坦荡'的道主 第四十六章:'为人坦荡'的道主 次日晨,难得一次兰依没看见青阳子道长早早起来'预测天气',正感奇怪,四处找寻了许久,终于有人在月朗亭旁边的古松枝桠上发现了他,抱着他的拂尘还在补眠。 那时候七叶坐在餐桌前,莫胡帮她布着菜,她心情已然好转,莫胡看兰依派人四处找寻青阳子,也很难得的打趣:"怎么,你非得等到他来才有味口吃饭么?" 兰依脸一红,只差没跳脚了:"木头!你这是说得什么混话。哼,我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我!"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找了,赌气吃了起来。 莫胡细致地往七叶碗里添菜,也是一笑:"若碧落海真和灭字境结成姻亲,我看青阳子道主也必然会把夫人留在碧落海,以便天天过来打秋风。" 对七叶兰依不好发火,对莫胡可不含糊,伸手就揪了他的耳朵:"你根呆木头,这时候倒耍起嘴皮子来了!" 莫胡挣扎着从她手上救下自己可怜的耳朵,门外已经传来一声朗笑:"好友,你忒不厚道了,居然眼看着他们如此抵毁贫道。"他说是说,却也不客气,径直在七叶右边坐下来。 七叶抿唇:"虽是趣话,也是实话。" "耶~~"青阳子道长不乐意了:"贫道在好友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七叶耸肩:"这次来又有什么事,说吧。" 青阳子一甩拂尘:"难道贫道就不能是纯粹地过来看看好友吗?" "喔?"七叶皮笑肉不笑:"那真是有劳好友挂心了。现在好人看也看完了,就请慢走,恕不远送了。"她话一说完,人就起身,直欲向古堡行去。青阳子干咳:"咳,好友,你看前阵子大水,很多灾民流离失所,人间朝廷无能,贪官中饱私囊,不出事还好,这一出事,简直就是民不僚生……" 七叶挥手:"你就直说吧。" 青阳子再甩拂尘:"好友果然够爽快,贫道希望碧落海能捐出二十万两白银,予以救灾。" 七叶微笑,然后摇头:"不给。" "哎呀好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三界之中,也唯有好友还有着这些悲天悯人的胸怀,若是连好友都置之不理……" 我们青阳子道长还在滔滔不绝,七叶敛眉:"好像你上次也是这么跟沐飞玄说的。" = =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滴走了。我们道长在座上皱眉,兰依带着小妖收拾杯盘下去了,帮青阳子沏了茶,便下去忙了。青阳子道长在大厅上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突然,他的目光就被手上的茶杯吸引过去了…… 啧,上好的官窑青花瓷啊。这么仔细一看,再仔细一看,这杯子就没入他的袖中不见鸟。= = 然后在厅中四下一逛,啧,这么一看发现的东西还真不少!吴道子的真迹、紫水晶的飞马、嵌着蓝宝石的摆件…… 咳,我们青阳子道长忙了足足一柱香时间,但他本修道之人,自认为人素来'坦荡',于是边忙边煞有介事地自语:"好友啊,贫道这也是为你积点善德嘛。唉,就没见过哪个好人像贫道这般难作的……" 乾坤袋已经沉惦惦的了,正欲出门,突然看见门上的珠帘,啧,正宗的冷水珍珠啊……青阳子道长拿手摸得一摸,摇头叹气:"出自东海的冷水珠,本该缀人躯以耀其体,好友啊,你又怎可如此委屈它们呢!" 言罢伸手欲取,但转而一想,不行,这动静太大。 半晌,门外的莫胡突听得一声嚷,忙赶进厅内一看,只见青阳子道长站在门口,拼命地解着一串珠帘:"哎呀,莫长侍,"他开口:"这珠帘缠住了贫道的头发!" 莫胡也是一愣,但他心眼实哇,于是赶忙上前:"我帮道主解开。" 青阳子摆手:"算了算了,贫道突有要事,跟你们上仙说声,贫道下次再前来拜访。"话一落,他屈指弹断了上面挂着珠帘的绳子,急匆匆地抱着珠帘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提醒:"下次可别再买质地这么差的丝线串帘子了。" 莫胡有很长时间没回过神,等回过神来时,那个白袍的道主已经走得影子都没了,当然他手上那卷珍珠帘子也跟着没影儿了。= = 这日,难得的风日晴和。 七叶在亭中煮茶,心魔无意中提到封魔的事倒让她感兴趣起来:"封魔,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天界要把他封印起来?" 兰依依稀还能回忆起那场仙魔之战:"封魔是魔族的魔尊,他据说本是天上一个上神,下凡历劫的时候投做了一个帝君,岂料渡劫失败,他终不能斩断情丝,最后凭着一身修为,竟然沦落成魔,那是有始以来第一个圣魔元胎,当时在天界掀起一场浩劫,玉帝一度亲征。" 七叶微抿了一口茶:"御驾亲征,那岂不是很精彩。" 兰依叹气,那时候她还很小,但是那种场景却怎么也忘不了:"是很精彩,当时玉帝带了数百万仙众前往无恨天,结果全数被困。等到司战上神眉笙赶来的时候死伤已过半数。" 七叶皱眉,她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名字:"司战上神?" 兰依点头:"是啊,司战上神和封魔对战足足二十一天,最后封魔灵力不继,被封印在无恨天。" "这个司战上神很厉害啊,"小七感叹:"怎么现在没听过他呢?" 兰依摇头:"据说是后来犯了天条,被打入轮回去了。" "啧,这些神仙翻脸真够快的,好歹保住了天界么,说打入轮回就打回轮回。"七叶轻扇着羽扇,边嗅着茶香辨别已煮到何种程度。 她体内的心魔却冷笑:"你当时才多大,知道些什么?天界发兵之时不晓得这圣魔元胎的厉害,好些老东西怂恿玉帝亲征,唯司战上神眉笙反对。众人以他居功自傲、藐视君威为由关押了他,后来仙兵被围,玉帝无法只得传令重新启用他,这才延误了他赶来的时间。" 兰依本就看不惯这心魔,故而刺激他:"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你知道这司战上神后来是因何而犯了天条么?" 心魔有点讪了,他本是魔,对仙界的所知又怎么比得上这个正班出生的仙女。兰依见难住了他,总算有些得色,慢慢道:"说是犯了天条,其实都是误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很想叹气…… 道主的桃色新闻= = 第四十七章:道主的桃色新闻= = 眼见得七叶几乎竖起了耳朵,兰依轻声一笑:"这司战上神当日赶到无恨天,曾经当面指责玉帝视生命为草菅,因掌握战事太久了,他本就生得一副严肃的模样,这样一板起脸来,真的是很吓人,那年在场侥幸活下来的上仙们都说当时那情况跟老子训儿子一样!后来待得他战胜封魔后,自身也是灵力大损,仙界以犒赏功臣为名请他赴宴,后设了埋伏将其截杀。" 七叶啧了一声:"又是一个功高震主的。" 兰依却还没有说完:"当时他以带伤之躯反抗,凌霄宝殿都被翻了个个儿,于是仙界捉了他的侍妾,以此要挟,后来仙界答应放了那个小妖。" 这下子七叶也好奇起来:"然后?" 兰依低叹:"然后他就跳了诛仙台。本来诛仙台就是个诛杀神仙的地方,跳下去就飞灰烟灭了。但仙界那些人恐他甚深,把他的侍妾投入了轮回,二朗神某次说漏了嘴,说是至令仙界还派人盯着那个女子呢,就是恐司战上神再回来寻她。" "倒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七叶感叹,茶已然好了,她摸索着倒入盏中,兰依赶紧过去帮她,心魔这才出声:"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兰依没有多理他,语气不善地答了一句:"《神祗艳情史》。" 心魔挑眉:"天界禁书啊!" 兰依气鼓鼓地答:"那又如何,起码它比那些正史靠谱多了!" 那以后七叶又有一阵子没有见着青阳子,她与几界关系都颇为冷淡,这碧落海也鲜少有客,于是练练功、煮煮茶、下下棋,日子虽然清淡,但总也在过。 民间时不时传来青阳子的消息,偶尔是灭字境又收了哪些妖孽啊,或者又在何处有人找他斗法之类。七叶很奇怪自己并没有打听这些消息,怎的老听到呢。故而兰依再讲起的时候她便不准她再说。 但有几个桃色花边新闻却不得不提。 小番外:道主滴桃色新闻 咱们青阳子道长虽然长年奔波、四海为家,但他的皮相实在还是相当不错滴对吧?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不,最近我们道长还真被人给惦记上了。 这事儿说来很俗,确实是太狗血了,一般脸皮薄点的笔者都是不好意思详细写的,咳,当然反正你们都知道某君脸皮的三围的,所以我决定还是如实给写出来吧。 这人间呢,有个皇帝老子管不着的地儿叫江湖对吧?而这江湖中有个闻名的门派叫玉女门。列位其实听这个名字也该知道这玉女门是什么地方,它的出名非常容易。咳,一旦你在满是大老粗的江湖成立个门派,里面从上至下皆是上等美人的话,你想不出名也是很难的。 我们道主的花边新闻就出在这玉女门的掌门人柔然身上。 要说那天真的是福兮祸之所倚,我们青阳子道长行路太久,宿于某林子的树上小歇半刻,就听林细细的水声。他的听力那当然是不容易质疑的,更加上这个好管闲事的恶习,于是当下就下了树往里面走去。 然后童鞋们,狗血的一幕就出现了! 咳,玉女门的掌门人正在洗澡。她当然是有派手下在附近蹲点的啦,但是那几盘小菜又怎么发觉得了青阳子这般的身手?故此等到他意识到非礼勿视的时候,已经把人家掌门人给……瞧光了一半。 其实瞧光了也没啥,大不了咱偷偷溜之。但悲摧的是这一瞧之下,我们道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当下退了一大步,踏着了几许枯枝。于是就给人发现鸟———— 守在旁边的几个美娇娥惊鸟,这里竟然摸了一只妖道进来偷看自家掌门洗澡!!!这还了得!几个人当场拔剑相向,就待杀道灭口。 道主大人哑巴吃黄连,他可不敢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旦传出去灭字境道主于密林偷看玉女门掌门洗澡。= = 他的一世英名,就全完鸟,完鸟啊。 总得来说,青阳子道主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抽身就打算来个脚底抹油。事实证明这决策确实是非常明智,不论什么场合,跟女人讲道理总是件麻烦的事儿。何况还是这么多只女人。= = 可是他跑又跑错方向鸟……当时只是不想和这几个侍婢交手,于是直往小河那边,咳,也就是玉女掌门洗澡的方向冲了过去,正逢上人家在七手八脚地套衣服。= = 这下可好,刚刚没看到的一半,现在看回来了。而且是近观,相素和清晰度都比刚才那惊鸿一撇好上几百倍。 于是一连几声清叱:"妖道,看剑!" 佳人怒发冲冠……妖道悔不当初。 玉女门掌门见他急冲过来,也是又羞又怒,惊乱中也顾不得套好衣裤,举剑就欲断他退路!青阳子道长腹背受敌,他本没有还手,只是招架着而已。但柔然能掌一门,自然身手不弱,当下便将他围在玉女剑阵中。 待得围住了再一看,发现自己只着了一件里衫,连大腿也不曾遮及,一想起刚才打斗时的春光,羞怒间举剑就欲取阵中妖道性命。 妖道一看,不好,对方动真格的了,于是拂尘出手,一个潇洒的有归于无,儿戏似地化解了玉女掌门来势汹汹的剑招。柔然一愣,剑阵发动,一时刀剑声四起,青阳子也不见怎生动作,拂尘如有灵性一般,快如疾星,飞快地点破了阵眼。这个行云流水的出手,就把我们玉女掌门给看愣了,乖乖,这一下子没个百来年的修行,怕是不能吧? 青阳子道主一看,得,也走不了了。于是偏转了脸,整了一张严肃的面孔出来,架子一端,俨然就有了灭字境道主的范儿了:"贫道唐突,还望柔然掌门先行整装,青阳子愿听掌门发落。" 从他刚刚的行径来看,这真的是一句客气话。没曾想那边人听得他的道号之后,就是一怔,再上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红霞一抹……就给瞧对眼了。= =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以补前两天滴卡文,群么之 卖身求饭╰_╯ 青阳子赶到碧落海时前所未有的疲惫,以前他虽然经常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一直以来的都是神采奕奕的,哪来如此狼狈。此时也不顾看门小妖的阻拦,他飞身直上月朗峰,最终在月朗亭一坐,把手中拂尘往石桌上重重一搁,发出砰地一声响。也不跟亭中端坐的主人打个招呼,就端了桌上的香茗,一口之下,一杯茶尽。 七叶皱眉:"真浪费了我这绝世好茶。" 青阳子也不在意她语中的讥讽,用阔袖一抹额头冷汗:"贫道终是明白何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言罢,突见兰依柳眉一竖,七叶脸色一沉,突然反应过来:"以前在碧落海只觉得女子清悦如水,万不曾想,还有凶猛如虎的!" 然后坐在七叶身边,不知不觉又端了一杯茶:"好友,你看碧落海如此寂廖,孤僻太甚,难免产生心理异常,不若贫道在此陪好友个三两月,煮茶下棋,排遣一下寂寞也是好的啊。" 茶香在亭中袅袅,七叶半晌才开口:"几个月前你对沐飞玄也是这么说的。" "呃……" "后来你在玄字境赖了两个月,去到太白星君那里,也是这么说的。" "那个……" "再后来你顺道路过妖界,在蛇君那里打秋风三个月的时候还是这么说的。" "唔……" "我说青阳子,你就不能找个新鲜别致一点的借口么?" "这……" "为什么你不直言,你是因偷看一个叫柔然的女掌门洗澡,被当场抓获,现在人家不依,逼得你走投无路呢?" "好友!青阳子何其无辜!"道主这厢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好友请想,论风姿,好友比那柔然掌门可是好上何止百倍,贫道若真有色心,也当是偷窥好友你……" 七叶:╰_╯ 青阳子一看其面色有异,赶忙停下话头,又回归正题:"好友,你一定要相信贫道啊!" "相信你?"七叶冷笑:"你我之间本无什交情,又有何相不相信?如果道主有心,本座倒是愿意为道主与那柔然掌门主持成亲之礼。" "噗,"道主一口茶喷出来:"使不得使不得,这时候好友万万不可煸风点火。" "耶,这不也正好方便道主有个固定的地方打秋风么?" "可是好友……"道主很委屈:"贫道也还没沦落到需要卖身求饭的地步啊。" 月朗亭,众人哧笑。 如此一来,青阳子道长便在碧落海躲了个三两月。期间棋艺倒是进步神速,但输给了七叶不知道多少次,用兰依的玩笑话来讲:如果每输一局赌二十两银子,怕现在道长已经唯有卖身抵债了。她说这话时七叶挑眉:"我可不认为他值这么多钱。" 青阳子:︸_︸ 山间岁月长,人可以一直躲,事却不能一直不做。 于是这日,收到金陵瘟疫蔓延的消息后,青阳子道长便打算离开了,但离开之前他又有想法了:"好友,你看你的沐春风心法虽然经常修炼,但进步却不明显,难保不是运用过少的缘故。不如和贫道一起下山,既可以修炼心法,也可以救人于水火,岂不一举两得?" 七叶当然明白这个人不会凭空这么好心:"本座目不能视,就不和道主同担这天降大任了。" "好友,"青阳子语重心长:"沐春风心法本是神木星君所创,你可知他修习到第二重境界用了多少时日?" 七叶的脸上没有掩饰住对这个问题的关心:"多久?" "六千年。"青阳子注意着她的表情:"不多不少,刚好六千年,从第一重到第二重。" 七叶神色一变,青阳子目光复杂,半晌又故作轻松:"所以我想,如果好友和贫道四处游历一下,多多练习练习,没准速度可以比神木星君快些,毕竟那时候他还是走了不少弯路的。" 七叶沉吟了一下,终是点头:"好。" 只是兰依和莫胡那关就没这么好过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死也要必须一人在七叶身边。但是想想这碧落海上上下下如今也有小妖几百口了,哪一刻离得了兰依来着?而这里目前也就莫胡和兰依拿得出手,如果他们俩跟去了,万一这碧落海来个什么人寻衅岂不非常难看? 当然若是来的人是个人物还好,就怕万一来个七八百年的小妖,然后把这满地刚刚幻化的大树小草都当补药了,那脸可就丢大了。 七叶上下左右一想,挥手:"我带遥飞去就行了。" 青阳子道长赞成:"也好,其实有贫道在,当能确保好友安全无虞。" 七叶的回答是一声冷哼。 如此一番,便是商量妥了,我们青阳子道长便拐得,呃……咳,是带着碧落上仙下山与他一同游历去也。遥飞站在七叶肩上,七叶一直觉得哪不对,后来才反应过来。 貌似这个座骑与非座骑关系弄反了?? ╰_╯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个,另:瓦只能决定送不送分,至于送多少分,是系统根据评的字数来计算滴。众君得知。 然后,要说明一下,有说明要分的优先送,长评一定送。 感谢前章几位好友的意见,瓦努力改善中。 既然V鸟,文就素瓦滴责任鸟。目前正在学习日更,当然还不敢保证。但是瓦尽力。这章,咳,算早餐甜点吧。 剧情君……爆发吧———————— 桃花运OR桃花劫? 第四十九章:桃花运OR桃花劫? 二人下得山来,七叶对外面的地势就不熟了,青阳子不得不放慢脚步,最后想了个法,让她攥着拂尘的银丝一路跟着他。 也幸得这月朗峰下人烟稀少,山下的老人已换成了他们的儿子,见一个道士拖着一个蹁跹女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便看出了缘由,不禁摇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竟然是个瞎子。他感叹。 出了这羊肠山道,青阳子便着人雇了马车。他倒是驾车的好手,便连车夫也省了。扶她上车时他笑着拨好她额前被风吹乱的长发:"有多久没有出来过了?" 七叶没有回答,多久?怎的好像很久很久了一样。 马车一路急行,遥飞安静地停在她肩膀上,开始外面很安静,她只能听见马车在路上颠簸的声音,青阳子驾车的声音,还有偶尔清脆的鸟呜。渐渐地似乎行至闹市,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青阳子掀开车帘,隔着衣袖握住她的皓腕,小心地扶着她下车,然后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又皱眉:"这衣服忒扎眼了。" 言罢扶着七叶进了一家客栈,还小声提醒了她小心门坎。七叶不自在,非常非常不自在。她一直觉得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也没什么问题的,但一旦置身于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心里便没了底,当下不由自主地就往青阳子身边靠了一小步。 青阳子把这种反应视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唔,好像事实上也是这么回事。于是将她扶着坐到长凳上,去掌柜那点了几样特色小菜,忙完回来时遥飞趴在她肩上睡着了,小脑袋低低地垂着,那姿态让青阳子很怀疑它在流口水。 菜很清淡,七叶倒还习惯。青阳子殷勤地帮她挟菜:"喜欢吗?吃吧吃吧。"然后又替她倒了茶:"来,喝口水。" 七叶挑眉:"我说青阳子,你不会是没钱付帐吧?" = = 道主大人深受打击:"好友,何故凭空污人清白嘎。" 她却是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用过晚饭,青阳子在客栈定了房间,新来的小二倒是机灵,看着青阳子一副道家装扮,便给留了两间房,青阳子笑得牙痒,阴阴地盯了他一眼,盯得他全身寒毛倒竖。 惑而问之,有着两年多店小二经验的告诉他:"你见什么时候孤男寡女地前来投宿是分开睡的啊,就算是人家不好意思,必须得分开睡,那也得用个'今夜客满,只剩一间'的借口给弄一块睡去啊。如此木讷,人家不瞪你却去瞪谁!" 于是该小二悟了。 不得不说这作惯了小二的就是七窍玲珑,青阳子自是知道七叶是不愿和他同住一室的,但她眼睛不方便,而且江湖阅历几近没有,晚上还真不大放心。本想着小二机灵点也就反应过来了,谁知道碰上了个新来的。 道主一边暗叹失误,一边把七叶扶到房里,房中倒也整洁。青阳子着了小二打了些热水进来,又给了些散碎银子,吩咐帮买套朴实一些的女装,小二连声答应着去了。 七叶不解:"金陵之事若果然紧急,何不直接腾过去?" 青阳子帮她倒些茶水:"三界有一条规矩,不得妄自在人间施展法术。" 七叶不屑,冷冷地哼哼了两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等得小二把衣服买回来,青阳子便吩咐他抬了桶热水进来,然后把七叶扶过去,七叶更不自在了,这些以前都是兰依做的,接下来就是帮她宽衣,然后扶她到桶里,偶尔还帮她搓搓背。= = 青阳子自然不会替她宽衣搓背,他引着她的手摸了几次木桶,又用她的手指试了试水,看她没什么反应,才道:"贫道先出去了,就在隔壁。" 七叶掩饰刚才心中的荒诞想法,冷漠地点了点头。 听得门掩上的声音,便脱了衣服泡到热水里。青阳子确实在隔壁,合衣倒在床上,双手枕着头,拂尘随意地放在胸前。客栈的墙质量不是很好,一点不隔音,他可以听得那边细碎的水声。 脑子里突然现出一幕,紫帐轻纱,里面一个女子在一池清泉中若隐若现,雪一般白晰的肌肤,墨一般晕开的黑发,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想得入了神,心中一荡,身体一阵燥热,他暗惊,忙坐起来盘腿而坐,念了一段清心咒,压下了体内的异样。 那边七叶也恼火了,这新买的衣裙她也没穿过,总也穿不好,她的衣服一向都是兰依给穿的啊! 青阳子听着水声停了,料想她也应该好了。等了半晌仍没有响动,不由唤了一声:"小七?" 彼时七叶已经彻底地怒了,连心魔都吓得一声不敢吭。就在她直欲将手中衣裙撕成碎片的时候青阳子敲门:"小七?没事吧?" 七叶的声音依然爆跳如雷:"这谁买的什么东西!!!" 青阳子听得她声音不对,一推门就看见了这一室春光。这真是桃花运旺盛,挡也挡不住。说来奇怪,那柔然掌门按理说也是女中绝色,但何以自己看到她就如看到一团白肉。而这厢眼前也不过是团白肉,却是口干舌燥,腹中如火烤呢? 原来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 青阳子慌忙帮七叶套着衣服,他对这女子衣衫不熟,但好歹总能看得见么,一边帮她穿一边轻声哄她:"别生气,别生气。" 遥飞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他,那时候它已经忘记了很多话,自然比以前也沉默很多。但有些是它新近学的,那时候兰依和莫胡呕气,莫胡拉扯着她道歉时她叫嚷的来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流氓啊,有人耍流氓啊。" 此一句话,搞得二人甚为尴尬。 好不容易忙完,把她扶上床,扯被子过来好好盖了,七叶却不习惯他在身边看着:"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青阳子答好,起身时暗地里把那个新来的小二又给恨了一遍。 一夜也没怎么睡踏实,脑子里总有幻影,想着当初那个女子哭闹着嚷:"不许你去,就不许你去!" 到达金陵时瘟疫已经很严重,沐春风只能治硬伤,治病当然是青阳子的事。他整天在外面忙碌,七叶不喜人多的场合,便经常住在灭字境的别馆里,极少出去。 这日青阳子却是回来得格外地早,看着她在煮茶,面上便是一喜:"哎呀好友,你怎知贫道想念你的茶艺了。"边说边拿了一杯,她每次总是一煮三杯,再贵的茶叶也必然倒掉。青阳子道长呼了好几次浪费,最后也只是由得她去了。 七叶没有拦着他,她的爱好,其实真的很少。青阳子还在继续讲:"这几天官府拿出来的茶,简直跟潲水没个两样。"他咕嘟便解决了一杯,又伸手拿了第二杯过来:"好友这茶可有名字?" 七叶淡淡地道:"兰依说曾经仙界也有一种茶,一度只在王母的蟠桃会上才拿出来招待客人。" 青阳子沉默了片刻,笑道:"是啊,茶名绝世。" "可是我上次去蟠桃会却没有尝到。" 青阳子突然觉得杯中茶难以下咽,半晌方道:"嗯,因为煮茶的人不在了。"声音有瞬间的黯然,立刻又带了笑意:"要么好友这茶也叫绝世罢,就当绝世重现了。" 七叶却只是摇头:"这茶,我给起的名字叫作锥心之痛。" "锥心之痛?怎起个如此惨烈的名字?"深思半晌,我们道主突然非常严肃:"好友,你不会是想以后一杯算贫道百两茶资吧?那可当真是锥心之痛嘎……" 七叶不理会他的贫嘴:"大白天跑回来,总不至于是为了本座的茶吧?"青阳子也习惯了她一端架子就自称本座,不过这事他还真不好开口。那个柔然掌门听得他在金陵,竟然星月兼程地赶到了,对人曰要与他夫唱妇随。吓得堂堂灭字境道主一听来人禀报,立刻从抚台大人家的红木窗落荒而逃了。 他一番纠结,七叶又哪里悟不出的:"你这样老躲着人家也不是办法,当面跟她说清楚罢。" 青阳子无奈:"好友……一言难尽呐!" 当时七叶还幸灾乐祸地说教了青阳子一番,到下午她就结结实实地见识了那位美人。 下午柔然找来的时候青阳子没有走,倒不是被七叶的说教感化了,而是他现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这一跑,把七叶搁这儿,算什么回事? 所以我们道主只好万分无奈地留下来了。 柔然掌门穿了一身嫩黄色的丝裙,黑发用玉钗半束半披,步履婷婷,端得是一个媚态入骨。可惜七叶看不见,她可是个瞎子。= = "道主。"柔然掌门一开口,成吉思汗也温柔:"柔然一片真心,道主何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道主大人抚去一头冷汗:"柔然掌门一片盛情,青阳子心领。当日是青阳子鲁莽,愿任掌门责罚,但这情,贫道实在是领不了。" "罢了。"不愧是一门之主,气度还是非常从容的,尽管带着无尽的凄楚:"道主若当真为难至此,柔然也不便勉强。只是我玉女门门规森严,对门中弟子贞名尤为看重。今柔然与道主无缘,然则清白已损,柔然只得以身殉了这门规,以免终身落人闲话。" 她话音一落,举掌便拍向自己天灵盖,青阳子拂尘一卷化去了她那去势汹汹的一掌:"这……柔然掌门……你、你这是何苦啊!" 那边柔然凄然一笑:"柔然命中福薄,怨不得旁人,更与道主无关。"言罢泪珠儿便适时地滑落出来,珍珠一般透明晶亮。 我们道主大人生平第一次……无力了。 眼看就要冷场,旁边一人鼓掌高赞:"好,久闻玉女门柔然掌门乃女主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众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七叶,她一身青衫,肩上还站着个花里胡哨的鸟。此刻正一脸肃然起敬的模样:"想不到这人间竟然当真还有这等热血女儿,柔然掌门请放心,您身后之事,七叶必将亲手操办,届时必会请青阳子道主带上整个灭字境为您作足七天水陆道场,以供后辈瞻仰学习,将您这种以身殉门规的贞烈发扬光大。" 话毕,她目光虚无地注视着前方,无比尊敬地挥手示意:"您的弟子必会谅解您的一番苦心,而灭字境也必将护得玉女门周全,柔然掌门您安心地去罢。" 她说的一派认真,俨然字字肺腑之言,众人原地石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河蟹横行,为了防止意外,下一章或许我只发删减版,原版发到我废弃已久的博客里面去。然后这里发链接地址吧。群么么 不是迁怒我们,是迁怒你 话说七叶这边一煸风点火,众人傻了。半晌那柔然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问:"你是何人?" 青阳子下意识就往七叶身边靠了一靠,正要解释,七叶嘟着小嘴儿:"我是一个深深敬仰柔然掌门的贞烈刚毅之人啊。" 那时候青阳子仿佛看见了那株初初修炼的七叶灵芝,强迫蛇君变成蛇身,然后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它大声嚷:"喂、喂喂————————蛇真的是聋子吗——————" 那边柔然经此一咽,然后看了青阳子半晌,粉脸上青白交错,仿佛变脸一般。她身边的门人却是按捺不住了,持剑就冲了过去,青阳子拂尘一卷将兵器甩出三丈之外,冷声厉喝:"不得冲撞碧落上仙!"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连灭字境别馆里的道士都围了过来,众人喃喃:"神仙,竟然真的是神仙。天呐,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的神仙。" 七叶:= = 自那开始,民间都知道青阳子道主与碧落上仙私交甚好,二人经常同游江湖。咳,世人的嘴实在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这段传说慢慢地有了非常之多的色彩。 青阳子道主之所以终身未娶,只是因为其暗地里和碧落上仙在一起呢,只等着飞升之后可以你是风儿我是沙,不料这柔然掌门竟然打起碧落上仙家男人的主意,于是上仙前来小小地教训了她一番令她羞愧而去云云。 连带着偷看柔然洗澡也被改成了柔然自己杜撰。 于是我们道主头上众多的光圈中又添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神圈——上仙的男人。= = 当然这事儿他一直没敢跟七叶说。 金陵事尚未了,灭字境便派人传书过来,上称血魔复生的日子将近,请求道主速归主持大局。青阳子便和七叶商量:"好友,你看要不和贫道一起去见识下血魔?" 这下子七叶算是彻底悟了:"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青阳子干笑:"好友,能者多劳嘛……走啦走啦……" 然后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攥着人家个胳膊肘儿就给拖走了。 血魔住在一个叫云华血池的地方,传说中他与心魔本是一般魔类,因着封印了封魔之后,日日吸收无恨天的魔气,始长成这几界大患。 七叶去到云华血池就觉得不对,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令她浑身不适,果然蛇君与沐飞玄也在,见到她和青阳子同来,也是齐齐一怔。 灭字境的道士就八卦了,诀明子往青阳子身后一站,就低声道:"师尊,原来传言是真的啊……啧啧。"然后目光就往七叶身上乱瞄,七叶脸色不好看,青阳子便板着脸:"什么真的假的,去去去……"然后挥手将众人都赶开了。 八个灭字境的护法也围上来了,可见这清修岁月实在不是人过的!再好的苗子修一下道,闷个几十上百年,也能闷成个大八卦。= = 青阳子打发掉了这些人,沐飞玄和蛇君打量着七叶,各有所思。 "你怎么来了?"蛇君终是没有掩饰住话中的关切之意,伸手欲握她的手,她却在触及衣袖的时候避开了:"本座来或不来,与妖王都没什么关系。" 语间已只剩漠然,蛇君缩回僵在半中的手,沐飞玄只是看了看青阳子。 "好友,如果劳得你出手的话,或许这次对付血魔,伤亡会小很多……"青阳子自是知道她现在脾气已经非常不好,许是受了心魔些许影响之故。而且这只小心眼的草看见蛇君与沐飞玄,必然会多加刁难。 果不其然,未等他说话七叶已经态度恶劣:"你莫要跟我说话!我不去!" 然后气哼哼地双手抱胸转过了脸去,摆明了非暴力不肯合作的状态,众人看青阳子。 既然此地名云华血池,当然是有一个巨大的池子的,池里满是粘稠的血液,据称是当初仙魔一疫中战死的人留下来的血,和着这雪水久而久之便成了血池。 血魔便住在这血池之中,数百年一度得以化形。 青阳子展臂几乎将她半揽在怀里,往池边带了几步,低下头低声哄:"每次为了打散这血魔,总是牺牲惨重,许多人一来都再也回不去,我答应过你,等着这天下平定了,我们便找一处清静的所在,现在这个愿望马上要达成了,别闹别扭好不好?" 七叶很愤怒,用力推开她:"离我远些!谁要你答应什么事!你们要打散这血魔与我何干,我自己还是个魔呢!就算全天下人都死了,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青阳子紧紧控制着她:"别生气,别生气……" 七叶挣不开他,便往后一退,然后只听扑嗵一声……掉下去了。= = 鲜血瞬间没顶,众人石化,蛇君颇担忧:"不会有什么事吧?" 青阳子默然地看着涟漪渐起的血池,半晌方道:"你还是担心一下她上来会有什么事吧。" 蛇君脸色几变:"她那么小心眼,上来肯定会迁怒我们的。" 青阳子一甩拂尘:"耶,不是迁怒我们,是迁怒你!是你惹她生气的。" 蛇君:= = 水面动静越来越大,可见血水下战斗之激烈,青阳子半晌又转头看了看蛇君,自言自语:"干脆在她还没上来之前,贫道先把妖王陛下给杀了,然后待得她上来,便可告诉她贫道已经帮她报仇了。" 蛇君≡ ̄﹏ ̄≡:"道主还真是考虑得周到啊。" 青阳子一甩拂尘:"好说好说。" 这厢上面两人在唇枪舌战,池底那可是真刀实弹地对上了! 以前这事一般是青阳子应承了,然后踢沐飞玄下去作的,就是得引得血魔从血池里出来,然后众人一股脑围上群殴。当然这下池就亏大了,毕竟人在池里视物极其有限,行动也远不如岸上灵活,而且池中魔气大盛,更助长了魔物的发挥。所以除了沐飞玄和青阳子,其他人真可谓是下去多少死多少。便是蛇君也还不敢轻掠其锋。 不过这几项对七叶来说倒是不成问题,首先她眼睛本身就看不见,其次她好歹也个魔么,而且七叶灵芝之体吸收这魔气又岂是这些魔类可比的。 二人大战了几个回合,血魔似也觉出这次来的对手非同凡响,倒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岸边只见得水翻腾之势慢慢地缓了下来,青阳子看了看众人:"妖王陛下,沐宗主,请主持大局,贫道下去看看。" 众人没有拦他,他每次如果要做一件事,必是有十足把握的。 于是我们的道主大人纵身投入了这粘稠的血池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章算是今天的加餐吧。下午有事要出去,大家的评瓦只能明天再看鸟,一一顺毛。 瓦他娘的突然有不祥的预感,我可不要在这周之类把这文给完结了才好。= = 绮梦 第五十一章:绮梦 池底的视物范围更小,青阳子在一片浓稠的血液里往风暴的中心游去,那是他第一次感受这目不能视,不辨方向、不辨明暗,原来看不见,是这种感觉。他想。 等到离得等了些,便看见七叶和已经应付得相当吃力的血魔,也许在她手上,这血魔根本就上不去。青阳子游到她身边,低声道:"小七……"岂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七叶回身便是一掌直击向他,好在我们道主反应迅速,立刻一歪身避了过去,可是第二掌已经袭来。他终于确定这棵草还在暴怒的边缘了,当下屏息缓缓退开,七叶失去了他的方位,便重新又和血魔战到一起。 道主看着这也不行啊,于是抽出背后拂尘就欲助她一臂之力,谁知刚一抽拂尘,七叶立刻分辨出他的方向,这次靠得很近,她一掌来势凶猛,道主避无可避,又恐血魔趁机偷袭,只得以进为退,以身生受了这一掌,为防她第二招,便全力抱紧了她,两个人一番挣扎,竟然一路沉下去。 那血魔常年住在这血池,行动自是快得多,当下冲过来再一招血魔摆尾直击沉落的两个人,这一下将两个人生生劈至血池之底。 七叶看不见,只知道两个人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青阳子紧紧抱着她,但刚才血魔那一尾巴可不是吃素的,她感觉有点血气翻涌,料想青阳子硬受自己一掌,再承受此种重击,恐怕不容乐观。 而我们的道主何止是不容乐观,刚才血魔那一尾巴正中他背,他一直忍着没有吐血。一路的血红,到最后竟然是一道结界,以无法估量的神力布下来,挡住了魔气和血腥。两个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就这么滚落了下去。 都没有昏迷,七叶只觉得那种粘稠的血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寒冷而清新的空气,脸上时有凉凉的东西落上,然后化成水滴,是雪。 地上也有很深的积雪,七叶看不见,她只能抓着地上的落雪细细把玩。沉默了好一阵,青阳子终于开口了:"好友,你可以先让贫道起身吗?" 七叶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伏在青阳子怀里的,当下起身,声音却是恨恨:"不要叫我好友,本座福薄,当不起你这声称呼!" 青阳子也不恼,直跟着陪小心:"好友啊,生气容易老哦。来来来,天寒地冻,顶着这一身血衣也不是办法,贫道为好友烘衣赎罪。" 七叶不理他,他却是自顾自运功融了一片雪水,雪水在一个凹地里汇聚,他催加法术将水暖起来,然后扶了七叶过去,洗净这一身血污。七叶感受着这水的温度,突然有种如置温泉的错觉。青阳子细致地为她清理着头发,青丝在水中散开,幻化如梦。 他粗大的手时不时擦过七叶腮边脸颊,也许是水的热度给薰的,七叶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听着他偶尔的低咳,声音已经是故作冰冷:"你没事吧?" 青阳子斩钉截铁地道:"有事。" 七叶一脚踹过去,他笑着躲开了。 两个人捏了个诀弄干了衣服,青阳子打量着四处环境,七叶面色凝重:"这是哪里??" 青阳子摇头:"目前还不清楚。" "莫不是掉到无恨天了吧?" "应该是在无恨天附近。" "不对啊,无恨天的结界,应该是三界共封的吧,我们怎么可能掉进来呢?" 青阳子抿唇:"贫道不知。" 讨论无果,两个人决定往里面行去。大雪还在下,纷纷扬扬似乎永不停止一般。青阳子本身走到前面,大雪没漆,七叶走得非常吃力。一阵风旋过,青阳子回身竟然一打横抱了她。 七叶只觉得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当下不由自主地低呼了一声,青阳子轻声道:"嘘——安静。" 就这样走了一阵,七叶突然醒悟过来:"青阳子,你没有注意入了这里后法力似乎也完全被封了。" 青阳子点头,声音却异样:"嗯,无恨天的结界,是封印所有法力的。" 当时七叶看不见,这里的青阳子完全不是外面那个灭字境道主了,他的眸子是冰蓝色,眉目更深,银发披散,流转出绚烂的、紫色的光芒,整个人蕴藏着神魔皆惧的力量。 他有些贪婪地抱着七叶,行进一处沿崖的洞穴,那行动之间却是对这里的环境非常之熟悉的。 七叶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风声小了些,雪也渐渐感觉不到了。她看不见,却感受到无比的怪异,是一种猎物被猎手注视的感觉。她有些警觉地皱起眉头,突然一只手抚过她的眼睑,惊怒之中她冷喝:"青阳子!" 冰蓝色的眼瞳被满满的欲色占据,小小的崖洞里,呼吸逐渐急促。七叶欲拍掉那只手,却不料温热的身体猛地扑过来将她压倒在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法力全失,青阳子突然变得这般古怪,她突然觉得很无助,就好像当初从仇月口中得知玄字境与蛇君的交易真相一般无助。 咳……有人怀疑此处被删了八百字。= = 再度醒来时七叶发现自己坐在一处避风的所在,她吃了一惊,双手就去摸自己的衣服,却是衣裳完整。难道刚才……只是一场绮梦?可是那样真实的快感,让她心颤。她低声呼了一声青阳子,青阳子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一如往常:"好友勿惊,贫道在这里。" 七叶听见火焰燃烧的哔剥声,下意识靠向热源,青阳子把她往自己身边拖一点,她很顺从地就坐过去,差点靠到他怀里。七叶自是又吃了一惊,忙缩回去,青阳子却制止了她,轻扶着任她靠在自己胸膛:"靠着暖和些。" 七叶心中犹自惊疑,难道刚才真的是一场梦?可是……难道自己对青阳子竟然有这般龌龊的想法?她的脸突然通红。 在她合上眼睑后,一个她听不见的声音冷笑:"用四分之三的元神镇压我,居然还敢抽空出来风流!" 那时候的青阳子却是那般的冷漠而骄傲,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空中突然一阵波动,是魔气在反抗制约着它的神力。而这种波动只余了片刻,又缓缓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五百年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滴加餐。 有才滴童鞋们,来篇长评鼓励下瓦吧。道主,不带乃这样自动格式化的啊…… 第五十二章:第一个五百年 两个人在崖洞歇了一夜,青阳子带着七叶往前,一路出了这池底,遥飞竟然已经找来了,只是进不得这层结界,在外面扑腾着小翅膀,看见他们显得非常高兴,扑过来就用小脑袋蹭七叶的脸,七叶摸摸它的头,任它停在肩上。 青阳子看着那只七彩的鸟儿:"好友,这鸟受过很严格地训练吧,无恨天的结界,是可以隔绝一切气息的,它居然能找来。" 七叶不关心这个:"不知道,一直都是莫胡在教它。" 遥飞停在七叶肩膀上,理直气壮地开口了:"舀灰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座骑。" 七叶失笑:"哑了这么久,你倒是肯说话了。错了,本座才是你的座骑,还有,你叫遥飞,不是叫舀灰。" 它却不以为然:"莫胡说最优秀的座骑一定要少说话,多做事,才会显出它的神秘高贵。" 青阳子摇头:"那哑巴一定最是神秘高贵了。" 遥飞哼了一声,果然是傲慢地昂起头,两个小翅膀抱在胸前,双眼望天。这本是莫胡的招牌动作,但它脑袋本来就小,眼睛又亮,这一望天,就感觉好像盼着天上掉芝麻一样。= = 青阳子握着七叶的手,将她带出这片雪地,边走边摇头:"贫道终于明白何谓画虎类犬了。" 两个人再度来到血池边,众人不觉得退后了几步,青阳子还握着七叶的手,这次没敢再往池边引:"好友,你看这年年都要打散血魔,也终不是办法,这云华血池的魔气也十分适合好友的体质,依贫道看,不如我们打散血魔,好友化去这血池的魔气,失了这魔气的支撑,血魔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七叶面色又转冷了:"哼,那样本座又有什么好处!" 青阳子紧了紧手,他对剥削别人可是从来不手软的:"反正今天妖王和沐宗主都在,好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起来好了。" 七叶哼了哼,不作搭理,青阳子靠近她低声道:"如果好友的修为更上一层,修炼沐春风岂不更加时半功倍?" 七叶果然一怔,若有所思地侧了脸。青阳子注意着他的神色:"反正现在沐飞玄和蛇君都在,贫道不才,但还可以代表仙界,好友有什么要求只要提出来,相信都不是问题。" 七叶最后答应了,条件是青阳子拟的,从玄字境和妖界诈得了非常巨大的一笔银子,然后连仙界众仙也被抬出来剥削了一番。 七叶和玄灭二境之主联手打散血魔,此一战,己方无一兵一卒伤亡。血魔甚至没能出这血池。当那对金色的翅膀在空中展开,云华血池周围的积雪全部融化,她的眼睛依然没有焦距,所视之处俱是虚无,但是金色的光芒萦绕着她,真身一出,恍若魔尊重临。 遥飞清鸣一声,小小的身子突然跃起,当下窜过去,七叶本是乘青阳子之力虚浮于空中,单脚踩在遥飞背上时,却觉踏实了些,遥飞为她辨别着方向,飞快地闪、俯、冲,整个动作如若行云流水,可见莫胡的训练当真是没有白费的。 无数人仰望,那一刻金光烁烁的魔影在千千万万年以后的传说之中依然光芒万丈。 咳,当然请无视那只巴掌大的座骑吧……= = 血魔真的没能出这血池,三道掌风入体,直接碎散。圣魔元胎本来就是战斗之体,攻击力极强,而七叶灵芝却是灵力之体,这样持久力和战斗力都俱备了。现在她修为还浅,就算是加上心魔,也不过一万多年的修为,若是再假以日时,恐怕即使是封魔重现,也未必是其对手。 七叶吸收云华血池的魔气,约需要两个月左右。她不喜欢陌生人,青阳子让蛇君和沐飞玄带人撤离了血池,她一个草坐在池边,有些形单影只的孤独。青阳子陪了她半月,谈笑短岁月。 但是道主也没必要在这里陪上两个月,于是青阳子离开的时候和七叶约定:"等两个月之后,血池魔气化解,贫道前来接回好友。" 可是……他没有来。七叶在云华血池一呆三个月,待得积雪渐融,血色尽褪,魔气全无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来。 小草从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土地里探出头来,血池中池水清澈,最后竟然慢慢长出些许水草,七叶没有用多少时间难过,就算是一只瞎眼的魔,好歹也是这么前只有一位古人,后没有一位来者的魔,坐在池边悲春伤秋算什么回事呢? 此前种种,她觉得她已经可以漠视这人间的种种痴缠羁绊,于是池边的魔拍拍肩头的遥飞,轻声道:"我们回碧落去吧。" 遥飞以一个四十五度角抬头,透过斜铺的阳光,看见那双焦距虚无的美目中隐约的泪光。 这人世总这样,就算拼了命地告诉自己别在乎,它却总也能弄些事让你难过。 为什么,这红尘还堪不破?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滴加餐。 有才滴童鞋们,来篇长评鼓励下瓦吧。道主,不带乃这样自动格式化的啊…… 来来来,众好友再和贫道认识一下= = 第五十三章:来来来,众好友再和贫道认识一下= = "师尊。"诀明子匆匆进得房间时,青阳子在和灭字境的八个长老级道士了解自己的情况,整个灭字境都知道自己道主的这个毛病,也都见惯不惊了。只是道主五百年一梦醒来时,总是有很多东西需要重新熟悉的,比如说灭字境的规矩啊,天下的形势啊之类。但是根据天庭的规矩,个人私事是不讲的,昨日种种辟如昨日已死。 青阳子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从不把一些需要照顾的人留在身边,免得一不留神给忘在哪里了,落个好心办坏事儿。诀明子附在道主耳边私语了几句,道主拿起搁在桌上的拂尘,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起身示意:为师前去搞定。 话说我们道主这一歇菜,三界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特别是仙界,几个上仙甚至开了一场PATY,很是热闹了一阵。然而正当我们的二郎神同志手持麦克风,高吼到:"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时,我们的道主斯斯然地穿过鸟南天门,慢慢滴踱进了凤鸣宫。 众仙呆,几个上仙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瞪了半晌,太白星君身子一歪主动迎了上去,笑得一脸热情:"哟,这不是青阳子道主吗?几日不见,实在是令本君甚为思念呐!" 他笑完了,然后给了青阳子一个大大的熊抱,一边抱一边回头向众仙竖中指,用唇语道:"靠,谁他妈踹我!!!" "无量寿佛。"我们道主很严肃:"最近适逢贫道五百年之期,特上来跟各位仙重新认识一下。" 大厅里只听一遍声音:"幸、会,幸、会……" 寒暄完毕,青阳子道长依然很诚恳:"还请各位仙友带贫道前往各位仙府一观,也便于贫道对天界有个大概的了解,以后若有事要找各位仙友,也方便得多嘎。" 众仙热情洋溢:"道主好说好说。"然后背过身纷纷低声吩咐自家小童:"快快赶回家,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通通藏起来,少藏一件,唯你是问。" 于是我们道主在仙界愉快地逛了一下午,不时听到这样的话:"耶,仙友这把玉扇不错嘎。" "啊?道主啊,这……" "仙友啊,上次仅因为胡国一人不敬神明,弄得天下三年大旱,如今生灵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算了,道主拿去吧拿去吧。" "这就是了,功德薄上,也有仙友一大份功劳啊。" "唔,这山河图也真真的大手笔。" "啊?道主啊,这个是假的,假的不值几个钱啊……" "仙友,不拘多少,总是个心意嘛。相信苍生是不会嫌弃的。" "……" "呀,这屏风竟然是和田玉的。" 某仙泪奔:"道主,你不会连屏风也要搬走吧?这物什如此笨重……" "哎呀仙友身在仙界尚有这份心意,青阳子当然只有不辞辛劳。" …… 众仙青着脸带着笑送他,不知道是哪个损样儿开口:"哎,对了,道主,若论好友,你可千万莫忘了碧落海的碧落上仙,你俩交情可不一般呐。" 众仙同望说话这位,同竖大拇指:"够狠!" 道主若有所思地一甩拂尘:"哦?既是如此,青阳子当然得前去拜会拜会。"众仙齐点头如鸡啄米:"确实应该应该……" 然后我们道主就被众仙热情滴送出了仙界,直奔碧落海去也。 小妖上来通报的时候,七叶在月朗峰吸食灵气,她依然非常努力地修习着沐春风,随着魔力的大量注入,沐春风一施展时已经可以令碧落海枯木回春,百花齐放。可是心魔的力量也逐渐强大了起来,有时候七叶一个神思恍惚,他竟然可以争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七叶不得不小心翼翼,夜不能寐的警惕。魔气的入侵,血魔与心魔的左右,让她的性格逐渐地冷漠。听得青阳子三个字,她抬头,半晌终于挥手:"容他进来罢。" 但是我们道主看到碧落上仙的时候就远没有那么镇定了:这个上仙竟然是个女子。然后凑近一点更惊讶了:这个女子居然还是个瞎子! 我们道主有点受到良心的谴责了,打一个瞎子的主意……(纯字面上的意思)好像不大厚道啊…… 等到他坐到七叶对面的时候,他心里又释然了,这瞎子竟然是一圣魔元胎! "咳,好友……"正想着应该怎么开头,茶香袅袅而来,于是我们道主就噎下了话头,天,这茶香真是太……太诱人了! 他凑过去,身上带着一种很温暧的味道。七叶没有赶开他,桌上三杯茶,她拿着杯子像逗小狗一样在空中转了一圈,才缓缓开口:"你今天来,又是想打什么东西的主意啊?" 道主缩着鼻子使劲嗅了嗅,他这个好友,貌似和一般神仙不一样嘛,他想。 "耶,好友怎的如此形容贫道来!"他欺负七叶看不见,偷偷摸了杯茶,品了一口,却忍不住赞:"果然好茶!" 七叶也不在意,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对这个寒酸腹黑处处打秋风的老道是个什么感情,特别是自上次那一场春梦之后,更是想想就脸红。老天作证她自为草以来还真从来没肖想过哪个男人,即使是和蛇君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也许是寂寞太久了,有些莫名的依恋也是理所当然。 她那边胡思乱想,这厢道主茶已经偷喝光了,抬头发现她脸色红红,于是凑过去:"好友很热么?贫道给好友扇扇……"于是掀着阔袖殷勤地帮七叶扇风。老天作证我们道主真的没有其它的意思,可是这一句正戳中七叶心思,当下失了淡定,一个杯子砸过去:"滚下山去!" 道主莫名其妙地被砸了一杯子,当下摇头,暗咐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好在他脸皮的厚度本就不一般,当下又凑过去讨好地道:"想不到好友如此倾城之姿,连生气也生得这般风华绝代。"= = 七叶被他逗得没了脾气,他却又递了杯子过去:"好友,茶。" 七叶挑眉:"把我当店小二呢你!" 道主笑得如沐春风:"好友,看你说的,能者多劳嘛。" 七叶轻声叹气,月朗亭中炉烟再起,茶香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卡文,上来一看到口红君和笑笑君的长评,嗷~~~~~~~ 蛇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 第五十四章:蛇的眼泪 两个人在峰顶,谈笑间浮生半日匆匆而过。兰依和莫胡在峰下的山间仰视二人。白衣黑袍的两道身影,沿涯边抱膝而坐,似一副山水画,紫金色的夕阳透过这绿草繁花,将碧蓝的天空渡上耀眼的光华,山风细细地描绘,分不出背景为谁。 晚餐非常丰盛,道主边吃边啧啧咂舌:"好友啊,你这一餐可抵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生活费啊。"莫胡很自觉地没有站在七叶身边,兰依也上菜后就退下了,两个人其实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七叶的性格已经变得很快,有时候整天整天不说话。如果青阳子在……兴许能好些吧。于此自是希望他多接近一些。 道主左右见得无人,只好拿了筷子,帮她挟菜,他本自来熟,倒也没什么顾忌。 "这个鱼……哈,做得很特别的样子,试一下。"他拿筷子挟了块鱼,想想又挑了刺,挟到她碗里。 七叶默然了一阵,摸索着挟起来咬了一口,青阳子看她吃得挺香,又挟了一块剔了刺放她碗里。 "呵,这个水晶肘子颜色也很好呐。来,好友试试。" "唔,这个糖醋白菜不错,来来来,给你也尝一块。"他却似忘了自己在人家碧落海,倒像个主人一样,见着什么自己喜欢的便挟给她尝尝。很适时地把茶水递给她,待她喝完便顺手拿开。七叶没有告诉他这整个餐桌的布置、兰依便是连牙签也不会放错的,这么些年来,从未变过。 一餐下来,七叶一直沉默,青阳子挟给她什么,她便吃什么。于是我们道主也终于有些不自在了:"饱了没有?要不要再添饭?" 七叶摇头,其实她现在也不过每天进些茶水果品,只是青阳子挟给她,便未曾拒绝而已。道主扯了汗巾递给她:"吃饱了就擦擦嘴。" 七叶接过汗巾,终于开口:"你这次住多久?" 青阳子道长放下筷子,又可以甩他的拂尘了:"耶,好友,贫道这才刚过来,你怎么就盼着贫道走了?" 七叶抬头,她的眼睛看不见,却那般璀灿地映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若是我盼你留下,你便会留下么?" 道主抬眼便对上那双光芒莫测的眸子,突然一惊,突突乱跳:莫非上五百年自己和这碧落上仙竟然有奸/情? 这么一想,冷汗刷地下来。不会吧……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我们道主突然觉得凳子上似乎长了刺,坐也坐不住了。兰依进来收拾的时候,他终是逮着机会,起身甚是得体有礼地道:"承蒙上仙招待,青阳子不胜感激。但今青阳子另有要事,就不打扰上仙清仙了。" 他以为七叶至少会留得一留,连灭字境群道无首这样的借口都想了出来,岂料七叶只是静静地端坐,不起身,不出声。 他最后终是一施礼:"贫道告辞了。" 不待兰依说话,他匆忙走了,步子很快,转瞬便出了碧落海,却不知怎的,那人眼中的虚无一直留在了心上,沉沉地怎么也放不开。 那边兰依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来个能说上两句话的,怎么这般匆匆忙忙地就走了。"半晌却又惊喜起来:"嘿,想不到这一次记忆清零竟是连顺手牵羊这毛病也给治好了!" 青阳子道长一直克制着不去碧落海,他依然四处游历,四海为家,四海无家,一直一直在路上。 天下百姓,大多供着他的长生牌,形容他的词一般都是圣赞的,比如正气凛然、心怀天下之类。 流水逝年华。转眼便是十多年,如果兰依不来找他,可能他已经忘了碧落海这个地方,也终会忘记当年临别一眼、她眸子里剥落的光华。 "道主,你可不可以再去一趟碧落海,看看我家主人?"这是兰依在一个边陲小镇找到他时的第一句话。 他的反应是失笑:"小姑娘,贫道不是大夫,若你家主人身体抱恙,贫道去也是枉然。" 兰依的目光突然充满怜悯:"如果是五百年前,你一定会去的。" 青阳子不适应她的眼神,声音很低,却一字一句透着决然:"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青阳子,并不是五百年前的青阳子。如果五百年前的青阳子给了她什么依恋,那么便是那时候他就错了。" "可是你不知道她现在都怎么样地活着!她……" "再怎么说也是个圣魔,有什么事,总是必须得承受的。你回去吧。" 他转过身,语气坚决,是真的不想再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绝决。兰依没有回去,她双膝一曲,跪在他面前,那是这个男人的死穴。 他同情着整个天下。 青阳子果是转身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去看一看她,只看一看她……" 青阳子抿着唇摇头:"长痛不如短痛,反复的纠缠,不过是增加她一个人的痛苦。回去吧。" 兰依无功而返,那一夜,七叶又半夜起来,一路下了月朗峰,就欲出碧落海。紫色的瞳孔绽放出骇人的光芒,已是魔的眼瞳。一路小妖被伤无数,兰依追下来,被她一掌削过,差点翻下月朗峰,幸得莫胡堪堪接住。 莫胡的修为也非常了得,然则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接得她两掌已经鲜血狂喷。兰依凄厉地唤七叶,可是那个黑影只是向外奔去。眼看便要出了山门,遥飞自山上飞下来,尖锐地叫了两声,突然一个俯冲,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重重一啄,血溅了它一头。 七叶瞳孔的紫色却慢慢淡去,她喘息了一阵,忙跑回去看兰依,兰依只是被掌风擦到,无什大碍,莫胡就比较惨,差点被她震碎五脏。 好在她的沐春风已经有一定修为,连施两次倒是也恢复了个七八成。兰依看着她的脖子上还在流血,拿了汗巾帮她擦,她挡开了,似乎不察觉痛一样:"别管它,痛能让我清醒些。" 兰依不敢告诉她自己去找过青阳子,她知道她已经有很久未能合眼了,心魔的力量逐渐强大,她甚至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心魔完全主宰了这个身体。 她并不怕死,她只是想起七叶这一辈子,如果最后连魂识也要被禁锢在一具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里,永生永世不得解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七叶一直靠在床边,她不敢睡,如果睡着了,也许心魔又要捣乱。如果让他占据这个身体时间过长,很可能她再也夺不回来。一瞬间有水将没顶的恐惧,她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不敢走神,长期紧绷的情绪让人几近崩溃。 实在没有办法,莫胡便去找了蛇君。蛇君很快赶来。 "小七?"月朗峰下的一声低唤,仿佛只是捉了一个很多很多年的迷藏,风吹起他白袍的衣角,绶带上的碎玉打在墨玉扣上,叮咛作响,仿佛这些年都不曾离开一样。 那个草依然很安静地坐在崖边,很久很久,她才抬头:"站住。别过来了。" "我很担心你,"蛇君站在原处,他想起那夜月下的小屋前,那个草笑得那般的伤心欲绝,声音突然带了些哽咽:"这些年,一直、一直很担心你。" "呵呵……"崖边的人在笑,笑声很低,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一直都爱着她?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现在很后悔?你是不是还想告诉她你以后会好好对她?!" 她的长发披散着,一半垂了下来半遮了容颜,说不出的妖异魔魅。蛇君有注意到那眸子里隐约的紫色,很快又敛了去:"你走吧蛇君,在我没有改变之前。" 她的语气很淡,却如若宣判,仿佛每个条生命都在股掌之间一般。 蛇君稍进了一步,才看见她的指尖在另一只手上划出非常恐怖的伤痕,失色道:"小七,你……" 七叶回头,看不见他,但是她还能想得出他的模样。想必、那眸中依然带着关心,想必那神情依然是那般温柔,想必那目光依然会让自己产生一种被他深爱的错觉。 "蛇君,"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果我真的成魔了,记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长长的指尖在手背再拉下一条伤痕,才缓缓接着道:"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听见你的声音,我会心痛。" 风撩起她的黑发,容颜如初,神色、却那般淡漠。蛇君转身时,有泪滑落,浸入月朗峰的泥土。 那是一滴蛇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 青阳子,救救我吧 第五十五章:青阳子,救救我吧 七叶经常坐在月朗峰的崖边,有时候一坐就是整天,便是连话也变得极少极少。兰依和莫胡忧心不已,但是谁有办法呢? 心魔毕竟有着一万多年的修为,在灵力与魔气平衡的情况下,几百年的七叶灵芝想要控制他,何其困难。七叶有时候觉得自己会就这么崩溃,这样不眠不休的日子成为她无法醒来的恶梦。有时候甚至很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这么算了吧,这身体它要,便任它拿去。 可是终究不甘心啊,让它怎么甘心!它常常想起很久以前戾无诀说的话: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人,能够真心地对我好一点。不,不能输,如果输给心魔,就再也不能复活他了。 于是咬紧牙,还得撑下去,沐春风不能终断,无关乎爱或者不爱,也许只是为了他对自己的好。 这一点信念支持着她,一咬牙挺过了几年的时光。可是若是真的撑不住了,怎么办呢?她突然觉得很无助,也许青阳子一开始说的就是对的,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她。可是当她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时,却发现再也回不去。 如果,还是当初那棵草,多好。 "我们是——" "团结队!" "我们的口号是——" "宏扬道法,团结奋进,光大灭字境!" "我们的目标是——" 众沉默,台上诀明子非常不高兴,大声重复:"我们的目标是——" 下有人怯怯地道:"没有蛀牙。" 诀明子扑嗵倒地。 青阳子:╰_╯ 这是灭字境的年度考核。通俗点讲就跟期末考试差不多,每个人的道学成绩都需要在这里展示出来。 奖惩制度是道主亲手制定的,很严格,成绩好的,进步明显的,得与嫦娥仙子共进晚餐,用餐时间限制在两个时辰之内。成绩差的,落后明显的,也是与一位上仙共进晚餐,就是某次蟠桃会性/骚扰嫦娥仙子的那位,用餐时间规定在二十个时辰以上。 现在大家正屏息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就在我们道主发飙的零点零一秒,承明子鬼鬼祟祟地跑进来,青阳子更加不悦,板起脸正要训戒,承明子就欲俯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他自然是勃然大怒,别看我们道主没事的时候嬉皮笑脸的,在灭字境他还是非常威严的。 "本道主有什么事见不得人么?要这般掩耳私语!" 承明子很听话,他往后退一步,身板儿挺得笔直,以非常严肃的表情中气十足地禀告道:"道主,碧落上仙求见。" 众道士的目光和表情一下子丰富起来,各式各式地在自家道主身上转啊转的。终于我们道主大人被瞅得有点不大自在了。列位可以想象,他的脸皮是个怎么着的厚度,若是连他都觉着不自在了,那该是多么犀利而强大的目光嘎! 我们道主就在这只差没标注上'八卦'二字的目光中强作镇定地坐了一阵,然后朗声道:"告诉她贫道正忙,不便见客。" 承明子立刻微笑起来:"徒儿也是如此跟上仙说的。" 青阳子脸色缓和了些:"为师到底没有白教导你一番。" 承明子神色愈加恭敬,一躬身非常严肃地道:"所以徒儿将上仙请进了师尊的房间,上仙现在正在师尊的房间饮茶看书,并让徒儿转告师尊,忙完了及早回去。" 青阳子脸色发青:"……" 承明子小心翼翼:"师尊?" 青阳子脸色发紫:"……" 承明子退后数步:"师尊?" 青阳子脸色转黑,半晌才自言自语:"贫道错了……贫道怎么会收到如此不可教的孺子!"如此脸色似调色盘一般转了几圈,终于挥手:"罢了罢了,既是人已进来了,就带她过来旁观这月度考核吧。她目不能视,看什么书。" 承明子大惊:"碧落上仙她……" 道主没有任他说下去,挥手示意他:快去! 七叶在承明子的领引下走过来,整个灭字境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她依然穿着黑色的衣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非丝非绢,却异常地轻盈。上面孔雀金的花纹繁复而精致,黑发披散,在阳光下散出柔和的光泽。青阳子抬眼望去,却只觉得那身影比他数年前初见她时又消瘦了许多,衣袂飞散间,人若即将化仙而去一般。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有些试探的意思,但如果不是知道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她的眼睛看不见,瞎得久了,自然会多出一些经验。右肩上遥飞不时扇动下小翅膀,七叶已经教会了它一些话,只是莫胡教它的摆酷之道已经深深植入了它的心里。故而有时候便摆个柯南的POSS,对周围人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承明子在前面引路,青阳子直皱眉头,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起身下了高台,穿过灰白色的小径,走过去。甫一靠近,尚未说话,七叶却知道是他,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温暖的气息。 "青阳子。"七叶低低地唤他,青阳子隔着衣袖握住她的皓腕,提醒她小心台阶,慢慢将她引到台子上,命人在自己旁边加了一把椅子,众道士都抿了唇偷笑:原来我们家道主夫人,生得这般姿容啊…… 咳,把嘀咕放在心里,考核还得继续。青阳子对属下的身为可是素来要求严格的,用他的话来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用武力来解决,但是他娘的如果你连用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其它? 所以灭字境人人都有一付好身手。 此刻台上是两个一等弟子的对抗,剑是青锋剑,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时不时传来兵刃相击的清鸣,身形太快,连招式也看不清。 "百楚,秋机已经让得你一步,为何还要抵死相逼?"那是一个绝然不同的青阳子,他的声音充斥着刚正不阿的傲意:"修道之人,修的便是一颗仁义之心,心若不仁,便是赢了又如何?" 刚从战胜同门的喜悦中恍过神来的百楚神色肃穆:"弟子知错,请道主责罚。" 青阳子端了桌上的茶,微啜了一口,皱皱眉又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喝不惯茶,还暗自奇怪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感觉跟潲水一样的东西!= = "到肃心院扫地三年。" "是。" 他发落完毕,又是新的一轮角逐,艳阳慢慢爬上了中天,道主突然想着自己都渴,旁边这位恐怕也差不多了,转头看她,似不经意地把桌上的杯茶推到她手边。七叶也同他一样轻啜了一口便径自放下了。 道主有些个不放心,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个女子嘛,眼睛又不方便,照顾一下当然是应该的。于是示意承明子拿了些水果上来,他一贯不讲究这些,所以开先桌上便只有清茶,连瓜子也是没有半碟的。 承明子着人端了两盘切得挺漂亮的瓜果,青阳子象征性地拿了一块勉强吃了,便拉着她的手,碰了碰那水果盘。 于是众人就只见他们家道主在那儿严辞厉色地纠正大家过招时的一些错处,而他旁边的'道主夫人'无聊地咀着两盘水果。 所谓奸情,逐渐地明朗化鸟~~~ 好不容易等到考核完成,青阳子也是一身地汗,转身看看身边的七叶,阳光太烈吧,她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汗珠,他握住她的手腕:"来。" 七叶任他把臂而行,二人在众人豁出眼珠子而行的注目礼之下匆匆离去。七叶没有问他去哪里,在青阳子身边,感觉心魔的力量便小了些,不再那么难以控制。她真的好累好累了。 青阳子不语,其实看着她手上的伤痕,他也能约摸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一路将她带回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嘱咐门人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众人都一脸贼笑,道主一看无从解释,索性视而不见了。 他的房间非常简单,七叶以前也曾来过,不过那时候是被他拢在杯子里带进来的罢了。他扶着她在床头坐下来,这才开口,却是打趣:"好友,数载不见,怎的如此消瘦?莫非是思念贫道所致?" 七叶垂着头,半晌突然道:"青阳子,救救我吧。" 这一句求救,打扰了道主准备将她送回碧落海的计划,那时候她的神情是那般的无助,只一瞬、像溺水的小猫一般凄哀。 他伸手过去拨好她额前的长发:"有多久没有合过眼了?看看你的眼睛,都快红成兔子了……" "青阳子,心魔……" "贫道知道。好友莫慌,交给贫道来想法儿,好不好?"他的声音让七叶莫名地安心,她捉住他的衣角,那模样竟然分外柔弱:"我闭上眼睛他就会出来的。" 青阳子扶着她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然后抽了自己的拂尘递过去:"抱着,好好睡,它不能怎么样的。晚点贫道过来带好友见识下人间的风土人情,嗯?" 七叶竟然完全信了他的话,她点点头,美目终于沉沉地闭合,被褥间仿佛还有青阳子的味道,淡淡的温暧。道主若有所思地在床边坐了一阵,这才转身出去。然后发现谣言漫天,已经假事成真了。= = 而更不幸的是,当晚七叶发飙把灭字境食堂的桌子给掀了,原因是那天的晚餐有一道菜是小鸡炖蘑菇。 =_=||||||| 作者有话要说:唔……如果不出意外,下午再更一章吧…… 惨遭调戏滴心魔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下午滴加餐…… 第五十六章:悲摧滴心魔大人 若论我们道主,那是相当的随遇而安滴,一直以来对物质这种需求简直就约等于无,而七叶来了之后便免不了要提高些了。他把七叶的房间安排在隔壁,总不好找其他道士来服伺,于是只好亲自照料了。 要对付心魔,我们道主还是有主意的,无非是让七叶的灵力超过魔气一点他也就再不能兴风作浪了。 夜里,道主在七叶房里呆了一阵,他本不想再和这棵草染上什么瓜葛,如此,遗忘的时候双方都不至于太过伤情,可是如今看着这棵草的情况,他却是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了。虽然弄不清自己和她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却终是难以舍下。或者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吧,他如是安慰自己。 "青阳子?" "嗯?" "我睡着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友,你好歹是个圣魔元胎么,就算你不要面子,也给人家封魔留点颜面好不好!都是圣魔,怎的差别如此之大!" "喂!" "好好好,不走不走,你也就能折腾贫道这几百年,四五百年一过贫道立刻把你忘得连渣都不剩!" "哼,谁稀罕你!" "喔,那好极了,贫道走了!" "喂!你站住,不准走!" "好了好了,这不只是说说嘛,你倒是放手,这袍子质地虽好,也经不住一只圣魔元胎这般扯的……" 就这么着,道主在她房里呆了一夜,坐在床边以肘支额,好不容易打了个盹,梦食神草,想来后床上空无一物,道主大骇,待出得门,见着她在院中晒太阳,始放下心来。 天界众仙见得道主前来,脸都拉成了苦瓜,还带着满脸笑意,那般扭曲的神色只看得众小仙童都跟着一起难受。但是这次我们道主却不曾打他们府上什么东西的主意。他把太白星君拉到一边,太白星君无比同情地看着他:"道主,恐怕您来得实在不巧,自上次道主光临之后,鄙府的东西今儿个还没来得及补上呢。" 道主干咳:"耶,仙友,这次贫道来可没有其它的意思。" 太白老儿顺着胡须,连连点头:"那是那是,道主您每次来都没有其它的意思。" 于是我们道主就困惑了,为什么自己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人信呢…… "仙友嘎,这次贫道就想跟你商量一下,借者隐池一用。"他随意地一甩拂尘,说得轻巧无比,太白星君却是听得面色大变:"者隐池?!" 声音一出,又抬头四下望了一望,见确实没人留意,才低声道:"道主,那可是上神汤池,自几万年前司战上神之后便封了起来再没有人用过,便是玉帝也是不敢作此想的,你倒说得轻巧。" 道主不以为然:"耶,仙友,不管是什么人用过,它也不过是个温泉池子而已嘛。对于一个温泉,它的意义就在于给人洗澡,留之不用,岂不浪费嘎?" "洗澡?"太白星君胡子翘了起来:"道主你开什么玩笑,那池子的灵力何其浩瀚,若是一般小仙入内,只怕直接爆体而亡!" 道主又甩了甩他的拂尘,太白星君每次一见他这个动作就有不祥的预感。= = "这个就不劳星君担心了,"他的神态明显已是势在必得:"贫道片刻带人上来,仙友行个方便,自不会有人知晓。" 太白星君非常不放心:"道主这个情,却是为了谁求的?" 青阳子干咳:"到时自知。" 近午时,青阳子道主果真是带着七叶上来,他因着时刻带些不便让人看见的东、西下界,故而对天界的路线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倒也避过了众了耳目,直接入了太白星君的府址,太白星君一见七叶,顿时恍然大悟。送二人入者隐池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碧落上仙,道主,你二人可千万小心,莫让他人知晓。" 青阳子甩甩他的拂尘:"耶,就算是给他人知晓,也是仙友太白星君你、亲自送我们进来的不是吗?" 太白星君点头:"那倒是……"然后突然醒悟过来,直气得浑身哆嗦:"青阳子你……你……" 为此,太白星君出去的时候特意派了两个小童在外面把风。= = 者隐池仙雾渺渺,道主为七叶去了黑色的外披,将她扶到池子里,看看这满池灵气横溢,我们道主一想,得,反正人情也讨了,来一个是泡,两个也是泡,不泡白不泡么,于是也脱了袍子,径直下到水里。 热气腾腾而上,视线如若隔纱,七叶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在水中晕了开来,如匆忙一现的昙花。 心魔不高兴了,灵气一涌入,他便感到压力,于是竭力挣扎,七叶有些控制他不住,稍一失神人就转身往外跑,道主的动作很快,拂尘一出就卷住了她的腰,然后用力一拖,心魔几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大力一卷,回身扑过去撞在他胸口。 当时心魔童鞋还是傲气的,没把咱们道主放在眼里,所以丫双手平推,对着青阳子就是一掌,那时候的青阳子眼中是完全不符合他平时为人的狠厉。他的眸子绽放冰蓝色的光芒,银紫色的长发光华流转,汹涌的灵力在他周身汇聚,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气势压得心魔几乎无法动弹。 他唇往上勾,仿佛与心魔说一句话是如此迂尊降贵:"心魔,你吓到我的女人了。" 他一手还揽在她纤细的腰间,冷冷地如是说。 "啊……你……"心魔只说了这两个字,颤抖着再也发不出声音。道主还揽着七叶的腰,她的衣料已被池水浸透,湿湿地贴在身上,青丝纠结,一颗一颗往下滴着水珠。 冰蓝色的眼眸顺着她的黑发缓缓向下,划过幽深盈盈的美目,小巧精致的鼻尖,停在粉粉嫩嫩的红唇上。 然后,他头一低,吻住了那如樱桃般鲜嫩饱满的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传来,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湿透的单衣便成了皇帝的新装。 贼手上下乱摸,我们心魔大人就悲催了,刚才他确实是被道主大人那一下子给震住了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得任由着这个家伙非礼不是! 使力几番,挣不开那双铁臂,心魔一边抵抗着七叶的魂识,一边还要受人非礼,自然是有所不敌,于是就只剩下了嘴上功夫:"青阳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唔……" 咳,事实证明,我们道主是灰常能够把握时机的,他就趁着心魔开口这一瞬,舌尖已经探了进去,倾刻间深吻在一起。 这个血的教训告诉我们:童鞋们,千万莫要在打架的时候骂人嘎…… = = 贼手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停留,老大作证,我们心魔大人虽然成魔已久,但他确实是天上无双地下仅有的一只纯洁好魔,何曾被人这般轻薄过?! 道主身上灵力大盛,他一时对付不了,于是做了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他牙关一紧,用力地咬了我们道主一口。 (悲愤捂脸,一代圣魔的形象啊形象啊……飞灰烟灭鸟……) 浓重的血腥气在唇齿间散开,青阳子似乎受了这一痛的刺激,抬脚着心魔脚下一勾,两个人华丽丽地一个后栽,掉者隐池去了。 七叶灵芝的躯体本就对灵力敏感,开始自动吸食着灵力,如此心魔童鞋更不是道主对手,于是慢慢地躲某角落里划圈圈去了。 七叶争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刚才那一咬却把道主的兴致给完全提了上来。他眼中冰蓝的光芒更盛,抱着怀中的人靠在池边,猴急地剥了自己的衣服,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身上,七叶感觉自己的手触到他厚实的胸膛,也许是者隐池水温太高了,脸红成了煮熟的螃蟹。 道主就这样近近地注视她,久到连七叶这只瞎了眼的魔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开口,低似无声:"在看什么?" 道主坏笑:"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于是我们七叶终于相信了——房中术这些东西,肯定是这些牛鼻子弄出来的……愈是仙风道骨的人,内里愈不知道有多坏! 一番缠绵,万年修行竟是敌不过这三寸绕指柔,情动时道主俯在她耳边沙哑着唤:"小鸡……" 七叶:╰_╯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下午滴加餐…… 倾城绝世兽兽恋 = = 第五十七章:倾城绝世兽兽恋 = = "小鸡是谁?"池子里那只瞎了眼的圣魔悖然大怒,然后我们道主眼中的冰蓝慢慢敛去,怀中的软玉温香,身体里还残留的销魂滋味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怎么回事? 七叶还在生气:"小鸡是谁?" 于是我们道主更困惑了:"什么小鸡……还小鸭呢!"他放开怀中的身体,滑腻的触感却还留在指尖,看着雪肤上自己留下的罪证,半晌翻身坐在池边,一个人静静冥想。于是我们七叶不乐意了,不带一完事就这么冷淡的!! "在干什么呢!" 道主很深沉:"别说话,让贫道好好想想,等贫道想通了,便会认命。" = = 话说这厢两个人正在池边鼓气,那边遥飞可受不了这番喷血的场景,两个人不介意它围观,它还怕长针眼呢,于是我们舀灰同志便悠哉游哉地在天庭里逛了起来。 你说如果你到一陌生地儿乱逛,第一个不喜欢你的可能是谁? 不论爷您怎么想,遥飞觉得应该是狗。因为它现在正被一只浑身乌漆抹黑的狗怒意十足地瞪着。这狗生得十分高大威猛,毛色光亮,(人家可是天天用牛奶洗澡的)胸前带了一个精致的金铃,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遥飞不干示弱,于是与它对瞪,瞪到日渐西斜的时候,这狗终于撑不住了……于是它说:"汪汪!" = = 遥飞没听懂,在树上用俩小翅膀揉了揉发疼的眼睛:"你说什么?" 地上的黑狗有些惊异,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它说什么。它说:"汪汪汪汪汪。" 遥飞俩小翅膀抱胸,故作冷酷状:"你丫会说话不?" 黑狗困惑地看它,半晌小声地汪汪了两声,遥飞无奈了:"说话,说话知道不?你那不叫说话,你那叫狗叫。啊,不对,莫胡说一个优秀的座骑,必须得优雅,于是我优雅一点地说,你那是叫犬吠。" 黑狗在树下趴下来,看它用喙顺梳着羽毛。遥飞看它没有走的意思,便一时起了好心……呃,好吧,我承认它是闷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肯听它废话的笨蛋。 "你平时都不说话的吗?那你心里有话怎么办?来来来,跟我张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学。" "汪汪。" "嗯,那本座骑算你同意啦。来,先学本座骑的名字,舀灰。" "汪汪。" "不是汪汪,是舀——灰——" "汪汪。" "靠,你个笨蛋。舀——" "嗷——" "啊,对了,开始有点像了,是舀——" "嗷——" "舀!!!" "嗷。" 某鸟怒了:"靠,你丫笨死算了。得,下一个,灰——" 某狗很吃力地张嘴:"龟——" 鸟气结:"灰——" 狗无辜:"龟——" 如此半日,鸟倦犬怠。遥灰扇着小翅膀飞走了,徒留一只黑狗在原地不停地发出"嗷嗷嗷嗷嗷————"的声音,半晌,一路天兵巡过,见此情景大吃一惊:"不好了不好了杨戬,你家哮天犬被狼妖附体了——————" = = 遥飞回来时我们道主已经想通了,在池水中抱着七叶,草木的清新之气迎面而来,丝丝缕缕地环绕着他,他突然想,其实这样也不错,没有自己想象地坏。 七叶任由他抱着,把头搁在他颈窝里,偏头靠在他胸前睡着了。我们道主就这样呆呆地凝视着怀里的人,用了好半天时间来消化这样一个讯息——他好像、有老婆了? 他生平第一次有老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想得半晌就低头去吻她的眉心,当唇浅浅地落在柳眉间,那些要将她忘个干净的话都成了P话。 天色渐渐暗了,仙界没有日夜一说,但是也被人间同化,有了时间的概念。道主默默地看卯日星君收工,新月初现,仙界被映在这银白色的月光里,层云披纱,星月同寂。只有怀中人的呼吸,清清浅浅地伴着他的心跳温暖着袅袅热气中的灵魂。 他对自己的记忆始终是不大放心,想了半想,便抽了拂尘,寻思了一阵,刻了七叶两个字,本想刻七叶吾妻,但想来想去实在没好意思。刻在拂尘上,一般都会是自己非常重要的人,即使是被格式化了,也会明白吧,他想。 仙界的日子是枯燥的,以前咱们道主是习惯了游山玩水,他曾经害怕与这个世界有所牵绊,若心无所恋,则无所谓过去将来,身如野鹤,自由自在。所以对于天庭定期格式化的这件事,他并未有过异议。可是仙界者隐池相拥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以前的日子都不能称之为活着,只有心有所恋,人才可以谓之存活。 当然我们舀灰没有这个闲心去领悟这些,这几天它很困扰,那条狗真是如附骨之蛆,不管它怎么换地方,它总是能找到,问题是找到了也就算了,它还老搁树下嗷嗷龟龟地乱叫。 遥飞还是满懂事的,怕它引来其余闲杂人等,于是只有安抚它:"是不是天庭都没有人陪你说话啊?也是,人家都是神仙,你只是一条狗。不过不怕,平时也很少有人跟我说话,我家主人说得也全是废话。当然啦,我只是一个鸟么,也许他们也觉得我没必要说太多话,偶尔能讲个诗词半句能逗人开心就好。" 它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沮丧起来:"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挺有些同命相怜的感觉的。" 树下的黑狗抬头望着它,这是它上天界以来,第一只主动跟它说任务以外的事情闲杂事情的东西,虽然是只鸟吧。= = 遥飞却不管那么多,一个鸟在树上鸡同鸭讲话,鸟和狗唠嗑:"这天界怎的比碧落海还安静啊,个个神仙都这么傲气,你他娘的过得不怎么样吧?" 黑狗摇摇头,其实二朗神对它还不错,可是再不错又怎么样,狗不过是只狗,就算是牵到凌宵宝殿,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啊。 没有人会关心自己在想什么,它甚至不用说话,只要它能听懂话就可以了。所以不管它是一条普通的狗,还是现在所谓的神犬,它始终没有学过说话。它只用开口说:"汪汪。"多么简单轻松。 "其实你也是的,好好的一条狗,做什么神狗啊?你以为你金铃往脖子上一套,小金甲往身上一穿,你就不是狗啦?他娘的老子就觉得即使是在森林草原做条野狗,也比你这劳什子神狗自由自在。"它一番话说得傲气十足,却未曾想自己也不过是个座骑而已。 黑狗鄙视了它一眼,这鸟,忒没追求! "唉呀,你又不会说话,这世界忒地没趣,老子找个树洞休息去了。"我们的遥飞扇着小翅膀准备飞走,突然又回过身来严肃地道:"警告你不准再跟着老子啊!" 黑狗静静地看着它飞走,突然想……如果自己能说话,也许它就不会闷成这样了吧? 如此思得半晌,那只鸟从头顶飞过去…… 再半晌,那只鸟从头顶飞过来…… 再半晌,那只鸟重新飞过去…… 黑狗眼默默地注视着它的小身影,莫非它舍不下自己么?它想。 于此同时,在其头顶盘旋已久的舀灰童鞋也纳闷了:他娘咧,这仙界怎么每个房子都一模一样,老子现在是在哪里来着…… = =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顺毛~~~~~~ 约定 第五十八章:约定 者隐池一呆半个月,依着道主的性子,是万万呆不住的,但是这次他却不觉得时间多么难熬,待出得者隐池,七叶的灵力已经远远超过心魔,暂时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两个人的关系也终于在这半个月正式地确定并且名副其实起来。 出天界的时候遥飞还跑去跟那条黑狗告了个别,虽然相识不久,了解得也不是特别多,但好歹也是它唯数不多的朋友。黑狗看着它飞走,它甚至忘了自己的本职就是为天界看家护院,不准陌生人冒然闯进来。 "嗷龟……"它重复这个名字。 自那以后,二朗神家的黑狗开始学说人话,它老是不断地重复一句"我叫哮天。"四个字,愈来愈字正腔圆。当然此乃后话,容后再表。 且说我们道主携'娇'妻回到灭字境,众人都感到很大不同,他们的道主依然风趣幽默,依然时不时四处打打秋风,但是那些一个不留神就外出几年,不知所踪的日子终是不在了。 自者隐池出来后,七叶已经恢复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对青阳子是越加依恋,但是却并不想限制他的自由。 道主有时候也和她歇在一处,只是他禁欲惯了,有时候纵然百般宠爱却也难以说服自己违了那些礼法,便是连个吻也多是印在眉间额头,于是那日池中的风流之事便再没有行过。 七叶闲时依然煮茶,这茶香彻彻底底地拴住了道主的胃,他终于明白先前为毛觉得灭字境的茶像潲水了,原来凡事还真怕有个比较。 夜里,七叶靠在青阳子胸膛上,两个人相拥而眠。 "青阳子。" "嗯?" "我想回碧落海去了。" "一个人在这里……闷了?"道主将她抱得更紧些,低头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七叶摇头:"没有,你都有陪我啊。只是这边的灵力增长很慢,我想继续修炼沐春风。" 于是我们道主终于醋了:"你还是想着戾无诀。" 七叶不语,或者无爱无关,但她就是不愿那个人如此冰冷孤独地躺着,他说过,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如果都是一样的人,她知道他有多么不愿孤独。 如此半晌,青阳子低叹:"七叶,如果沐春风的第三重,也救不了他,怎么办?" "我只是想尽我全力。" "好吧。小七,等灭字境道主这一届任满,我传位给诀明子。"他没有开口承诺什么,但是七叶却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要很努力才能忍着不笑出来,她用力地点头:"嗯。" 第二天,道主送七叶回碧落海,两个人都没有把目的地当回事,一路游山玩水,走过很多名山大川。七叶根本看不见,每一次青阳子都会描述给她听。 "嗯,这里,怎么说呢这里,这里的树是紫红色的。"山巅上二人相拥而坐,斜阳晚照,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徐徐而来,周围只听见风声过耳,偶尔山鸟盘旋,留下几声清脆的鸟鸣。 "啊?" "可能以前是战场吧,血腥之气过重。嗯,不过叶子很漂亮,来摸摸。" "嗯,叶子很特别呐。" "好友,那是贫道的手。" = = 天色渐渐地晚了,道主觉得两个人露宿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便没有提下山的事。七叶本就不大感觉得到时间,自是不会提。而且她本生于山间,这环境她更喜欢。 新月渐升,银粉色的月光穿过这枝影横斜,斑驳地洒在两个人身上。青阳子低头吻上怀中人的鼻尖,七叶感受着那吻的热度,仰起脸回吻着他的唇。道主怔了一下,细细地配合她,唇齿一点一点地纠缠,吻上半晌,小七已经气喘吁吁。 道主看着那粉面上带着陀红,便有些燥动难耐。感觉到那双手伸进来触着不该触的地方,七叶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她的手也笨拙地探着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技巧,就跟一个好奇的孩子摸索一只狗宝宝一样,纯学术观摩性质地抚摸。= = 道主微闭目,就被她被刺激了个什么性大发,她却摁住不让他乱动:"这山里修仙的东西怕是不少,我可不要被人凭白看了去。" 道主笑:"那是,只留给贫道一个人看就好。" "你!" "好好好,贫道布阵隔了便是。" "啊……你个妖道!" "嗯啊,现在本妖道是箭在弦上,乖乖配合些。" "唔……" 事实证明,两个人确实是选错了风流的地方,低低地祝颂声传过来,在夜半的深山格外鲜明。七叶推推青阳子:"你听。" 我们道主正在兴头上,自顾自地动作,七叶被他搅得安静不下来,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子下,道主眼看着不把这件事解决,这只好奇宝宝是不会任自己施为的了,但是这个时候被打扰,忒是佛都有火的。他庄重地口宣道号:"无量寿佛,他娘的!谁搅道爷好事,通通捉来炼仙丹。" 七叶扑哧一声笑了:"快去,妖道!" 道主边扣衣服边往林中走去,山间的幽暗丝毫不影响他视物,前面渐渐地现出一些火光,许多人对月跪拜,双手合十低低祝颂,他皱眉,看那满场的人,暗咐怕是什么邪教。 于暗处静观了半晌,但见一缕月光缓缓凝结,光芒渐亮,吸收了这山中紫气,旋转着缓缓开启地脉,青阳子面色一变,这是魔族苏醒的征兆! 看来得派人通知天界,无恨天那边,还得加强防守才行。他表情凝重,就算是防守,又能守护多久呢?若是封魔破封而出,届时又将如何? 他突然觉得很累,不想管这些神魔啊天地啊之类的鸟事,这世间,可有一处桃源? 骤然地出手,拂尘扫过这一束由天而来的紫气,众魔惊慌,青阳子薄唇微抿,众人只看见一束白光,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声:"是青阳子!"然后众魔族四处溃散。 道主没有追,魔族复苏并不可怕,只要封魔未出,这点小喽罗不能兴风作浪。默默地退回涯边,却见七叶迎风而立,月光下,黑色的衣袍翻飞,青丝丝丝缕缕在风中散开,仅一个背影,已令他倾尽了所有的笔墨亦难以形容。 突然地,容不得她这般廖落,道主走过去从背后揽上她的腰:"妖道回来了。" 七叶轻笑:"我以为你又行了什么普渡众生的大事,把我给忘了。"青阳子的脸蹭过她的黑发,严肃地道:"贫道不敢。" 七叶便这样任由他抱着,山下一片青田,远处有群山延绵,在月色的渲染下模糊成一片,一切都很安静,如在梦中。 "青阳子,以后每年都要记得回碧落海一次。" "贫道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下午再更一章…… 第二卷,快结束了吧…… 人间何处是桃源 第五十九章:人间何处是桃源 白日里经沧洲,打算从那里绕回碧落海,路过一处村庄时,道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地方土地龟裂,禾苗早已是种不下去,依然有街道,但粘泥糊的墙已是裂痕无数,断墙残垣,怎破败二字可以形容。 尚未坍塌的房门边有时候站个妇人和小孩儿,脸颊完全凹陷了下去,瘦得完全没人人形。那双眼睛似野兽一般闪着焦渴饥饿的光泽。 她们用异样的神情打量着青阳子,七叶也发觉了不对,低声问:"有事吗?" 道主将她拉近一些,倒不是担心她的安全,现在的七叶,真想要找个能伤得了她的人,怕是天庭也不多,只是恐她不安。 "没事,这地方好像很穷困。"他形容的很委婉,这景况又岂止是穷困了。 "请问夫人,这附近可有住店的地方?"我们道主亲和力还是很强的,那妇人却依然以一副奇怪的神情打量他们,半晌,喉咙里咕鲁了两声,声音也干涩得好像这街边干裂的泥屋一样:"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还有住店的地方。" 眼看着日将偏西,道长倒也不急,大不了两人露宿荒野也不甚要紧。但是这地方的情况怎的如此惨烈? 一路走过去,整个村庄也就百来户人家,到这傍晚时刻,竟然没有一家升起炊烟,道主心下黯然,纵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尽力去降六合、护天下,却依然有这么多的地方,这么多的人承受着种种灾难。 "青阳子。"素手揽上他的银丝,七叶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道主回过神来,也不想坏了七叶的心情,强笑着道:"明天我们在这留得一留,看看为何大旱至斯。" 七叶叹气:"妖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博爱也?" 道主是真的笑了:"这倒没有,他们大多形容贫道心系苍生、至情至性、胸怀天下……" 他越说越得意,七叶笑着唾他:"呸。"唾完突然又郑重起来:"难道在你心目中,就没有比这天下苍生更重要的东西吗?" 道主坏笑着伸手轻触她的脸颊:"好友,你这是想逼迫贫道表白吗?" 这回七叶是真的唾他:"呸!" 两个在村头的一间破庙里宿了一宿,早上起来便感觉阳光大盛,不过晨曦初露,已经胜过别处的夏日正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道主携了七叶出去,便见得前面村里的高台上,一对童男童女四肢大张躺在两张石床上,细弱的腕被紧紧地缚着,嘴被封上,只剩下眼泪流了一脸。 道主一看就知道不好,果然旁边围观的村民,除了几个妇人哭得死去活来,其它人都贪婪地看着,仿佛眼前有什么美食一般。一个略微高大一点的村民在旁边的石板上磨着把菜刀,没有水的滋润,声音分外地刺耳。 片刻,他试了试刀口,走到台上的石床前,朝着那细弱的手腕就欲下刀,道主当然不会让他得手,他拂尘一甩,已经卷了那刀扔在地上,揽着七叶落在台前,声音异常冷峻:"这是做什么?" 大概从来没有被这么阻止过,周围村民呆了一阵,转而又怒目而视:"不要打扰我们祭祀,得罪了上神,今日便连些微小雨都没有啦!" 果然。道主心中一冷,为什么这些盲目到愚昧的尊崇和信仰总是深藏在人心里,逐之不尽? "如果是你自己的儿女,你也会如此狠心吗?"他的声音里已藏着危险的怒意,这话是对着台上那个持刀的村民吼的,台下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答道:"道长,这台上的男孩,正是老朽独子。" 当时我们道主就惊呆了,他喜游走天地,但这种事情却也是不曾遇见的。那老者的声音干得刺耳:"这里已经干了快三年了,没有庄稼,没有水,今年甚至连野草都枯死了。你看看这温度,如果不贡献两个童男童女,到正午的时候,便是鸡蛋放在阳光下也能烤熟的。" 道主看着周围这些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开口,那声音如此冷酷:"那如果献到最后一个了,怎么办呢?" 周围已有村民闹起来:"把这个外乡人拖走,误了时辰,神要愤怒了!大家都活不成。" 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下面那老者神色沧桑而无奈:"道长请速速离开吧。得过一时总是好的。避得了今天,又怎么躲明天?" 得过一时……道主最终什么也没说,你无法否认这世界便有这么些人,只为了活下去这个念头,如此卑微地渡日。那个村民已经重新捡了刀,阳光越加强烈了,青阳子低头看着那把刀,很久,手往下一划,在腕间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血流出来,滴落在石床上,很快延着那石床的缝隙浸下去,七叶嗅到了血腥气,低声唤了一声:"青阳子?" 道主右手安抚性地拍拍她,他左手的手越流越快,周围没有人说话,阳光透过他的银丝白袍,落在他坚毅的面庞,映着这血光,为他渡上一层炫目的光华。 虽然我们道主已经不是什么童男,但好歹修为高深,这血可比那普通人的血效果好太多,烈阳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过多的失血让他的唇色有几分苍白,但还不影响其它,他右手握住腕间的伤口,回身看着这群衣裳褴褛的人:"没有神会保佑我们。"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溶在这金色的阳光里面:"也没有人应该被谁保佑,当有什么让我们活不下去、祈求已经没有用的时候,就算拼却一死也应该去战胜它,不论它是神还是魔!" 七叶手中盈盈绿光闪过,道主腕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是沐春风,传说中的沐春风! "青阳子,你生气了。"就这一句话,声音很低很低,道主慢慢平静下来:"如果这世界一定要优胜劣汰,那么活下来的人,一定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下面安静了半晌,有人怯怯开口:"道长,你有办法救我们吗?" 周围的目光一下子迫切了起来,道主知道自己一番话又白讲了,但是想想如果每个人都有自保的能力了,要自己做什么呢?他有些无奈,挥挥手:"是九幽冥龙,本来本事不怎么的,被你们长期贡养,现在已经成一定气候了。" 下面村民顿时跪了一地,嗑头不止:"神仙,请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道主抿唇:"求贫道没有用,真正的神仙在贫道旁边。" 众人忙不迭向七叶嗑头,七叶眼眸虚无地迎着阳光:"神仙?" 她喃喃地道,道主微笑着道:"好友,劳烦一下贵手。" 好在七叶也习惯他这个人,倒也没有说什么,也手震碎了那两张石床,有两个妇人慌忙上来抱了两个孩子下去,一边走还一边喃喃地念叨什么菩萨保佑之类。 九幽冥龙本是上古神兽,传说中是由洪荒怨灵纠结而成,这要搁现在怎么着也算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要放那时候就是一祸患了。因为这东西有个让人实在不敢恭维的爱好——喷火!而且丫喷火也不管时间地点,有无大人小孩儿,就一股脑儿地乱喷。 如此不环保的德性,也难怪灭字境要视它为洪水猛兽了。如今有了鲜血供养,它自觉凉快舒适,便自然少喷一点,于是温度也就自然低一点。但想想它修为越高则火焰温度也越高,所以用鲜血喂养真可谓是一个饮鸠止渴之计了。 而所谓的童男童女其实完全是子虚乌有,某君猜测之所以老是弄出这种祭品,应该是因为大人都怕死吧。= = 杀死九幽冥龙,对七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一手震碎石床,下面那怨物感受到异常,破土而出,竟然身似龙形,状如火焰。周围空气一时灸热无比。可是也只有这么一瞬,沐春风一出,生生消融了这高温,七叶估摸着它的方向,一掌直击,空中一声长啸。那畜生受此一击,竟然直直地朝着七叶扑来,却不知自己本是怨灵凝结,而这七叶灵芝之体,却对虚无幻化出来的东西格外偏爱,于是一扑过去,直接被吸了个干净。 那时候的七叶青丝飞散,金色的翅膀在她身后舒展开来,黑瞳中流转着浅浅的紫色,阳光映衬,风过衣袂,魔魅中带起君临天下的气度。 远处一双紫瞳在暗中注目,那以后魔族沸腾,他们说魔尊回来了,他会带领着他们,开启魔族新的辉煌。 一路闲游,却终是也到了目的地。 道主在碧落海住了几天,兰依和莫胡看得二人之亲密,对他们的关系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倒是没有不高兴,对于碧落海的男主人,他们还是非常尊敬的。咳,只是我们道主顺手牵羊的毛病又犯了。= = "啧,好友,你看淮南水灾,民不聊生的,你既身为碧落上仙,好歹也尽份绵薄之力嘛。" 七叶挑眉:"说吧,这次要多少银子?" 道主欢喜地道:"不多不多,好友出二十万两银子即可。" 兰依不得不开口了:"小七,我不得不非常遗憾地通知你,如果出了这二十万两,你的凤羽钗五年之内是别想了。" 七叶:= = 道主惊叹:"好友,二十万两银子一支钗???见过奢侈的,不带这么奢侈的!" 七叶还有些不舍:"你真的要全部拿走啊?" "哎呀好友,钗不一定越贵的越好啊。"我们道主安抚,然后凑近她小声道:"而且你眼睛看不见,贫道又三天两头总不在,给谁看呐是不?" 七叶挥手,其实她自己倒也不甚在意,是兰依说那凤羽钗如何如何,便引动了好奇心而已,想着打一把来玩玩而已。 于是我们道主便揣了这二十万两银票,下得碧落海去了。 兰依送他下山,临走时尚不忘打趣他:"道主,赶明儿个若你真想娶小七,可千万不能赖了聘礼啊——" 失窃的女尸 第六十章:失窃的女尸 N日之后,道主在一个叫百集镇的地方停留,听得人间传言这段日子有魔族在这里生事,到得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东西挺多。于是随心所欲地逛了一圈。 "哎呀,道爷可是要为哪位姑娘选件饰物啊?来来来,看一看啊瞧一瞧,小人这里可是什么物件都有。钗环镯佩应有尽有咯。" 道主微笑,似想起什么,倒真是在这小摊上停留了一阵,各个盒子里的东西都看了一看,就拿了一枝钗,这钗造型倒也别致,钗身为原木色,打磨得十分光滑,只在钗头径自开着一朵木兰花,简单却也清雅。 "哟,道爷,您真好眼光,若论这钗啊,小人这里不好,这街上就没有第二家了。喏,您看,骨、石、陶、蚌、荆、竹、木、玉、铜、金、象牙、牛角和玳瑁小人这儿是样样都有,道爷您看这支……" 道主只是怔了一会神,这家伙已经扯了这么多,他只好打断这位异常热情的小老板:"这多少钱?" "呃,道长好眼光,这可是一根紫檀木的钗,您看这雕功,这磨漆的功艺……(此处省略赞美之词八千字),这样子,小人一向也是敬重道家人的,就算您一百二十两银子好了。" 我们道主微笑:"您还真是敬重道家人的。"然后伸了两个手指头。那位老板面色一变:"不行不行,道长您太黑了丫,二十两银子小人连本都不够,绝对不行。" 道主微笑:"贫道不是说二十两,而是……二两。" "噗——"老板倒了:"您这不存心砸我场子吗……" 道主把钗往盒子里一放,转身欲走。身后老板不甘心:"哎哎哎,道爷别走别走哎,再商量一下嘛,哎呀,算了算了,卖给您了卖给您了……" = = 这一年,人间比较平静。道主路过一家道观时偶遇莲荷二位道长,便在该观盘恒了数日。一次传道论法,莲荷二位自然便盛情邀得道主一同参加。青阳子是一直不喜这类事的,若当真得道,又何来辩证一说? 但盛名之下,难免无奈。人家好意相请,如果一再推拒,却也说不过去。于是也硬着头皮就去了。 钟声肃穆,不少人也是因着这灭字境道主的名头匆匆赶来,故而这真正的论道却有些被忽略了。台下时不时有人私语:"看,那就是灭字境的青阳子道主。" "穿白色道袍的那个。" "明明满头白发,却如此年轻。" "莫非果有返老还童之术?" 唧唧呱呱…… 好在我们道主修养甚佳,也不理会这些俗世之言。几个道士论道斗法,已经说到"同道者相爱,同艺者相嫉;同与者相爱,同取者相嫉;同病者相爱,同壮者相嫉",道长有些走神,他突然想,如果同道者相爱,那么他和七叶,既不同道,亦不同艺,既难同与,亦难同取者,又当如何? 一时间灵台清明,竟然有一种了悟天地的感觉。其实这世界哪有这么多道啊法啊,释道亦不过浮生一场。这红尘三丈,最难堪破的,无非是儿女情长。 他长长叹一口气,一根无形的线牵在心上,人谓之挂念。 那一年,人间平静。惟一只茶花妖,因着吸人精血致人于死,本该将她送入地府,永世不得轮回,但我们道主难得好心了一回,将她废了修行,植在江边,看着那株随风飘摇的山茶,他摇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九月时有天界仙将来找,说是无恨天发现魔族身影,这却是大事,道主匆匆赶到雪池,封印却还未损坏,只是魔族探得这魔尊的封印地点,只怕后患无穷。 他皱了眉,除了叮嘱多加防守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走出来时太白星君和二朗神都在,沉默了半晌,二朗神开口:"道主,天界失窃了一件东西。" 道主挑眉:"何物?" 两个人几番为难,方说出真相。原来当年封魔本是天上一位毕方上神,因着迷恋一凡间女子,不肯接受天帝指婚的碧瑶公主,被天帝责令下凡历劫。这期间那女子一直被关在广寒宫,由嫦娥仙子照管。但一日碧瑶公主无故来广寒宫生事,硬是将那女子赐给了自己府中一个粗陋的男仆。 道主摇头:"这便是天界的不对了,竟然毕方上神都愿意下凡历劫了,何故还要如此为难一个凡间女子?" 太白星君叹气:"总之后来那女子抵死不从,竟然借着洞房之夜新朗在外面的应付众人的当儿悬梁自尽了。" 于是我们道主皱眉:"天界可有人曾到地府寻过魂?" 二朗神怀里抱着自家的黑狗,也搭言:"当时是在碧瑶公主的府祗,天庭百般寻找,竟然也未发现那一缕芳魂,怕是……"他声音渐低:"怕是遭了某些人的毒手了。" "是以天庭怕毕方上神回来无法交待,便临时改了司命薄,咳,所以……" 道主突然明白了:"所以毕方上神历劫失败了?"他冷笑:"各位仙友倒真好计策。" 两个上仙同时面上一红,太白星君摇头:"这着实与我等无关,天帝亲自下的旨,其他人又有何办法。只是那毕方上神历劫失败,也不求再回天庭,只愿与那女子同入六道轮回。天庭自是交不出人……于是……" 道主不想再听他们说故事:"贫道对这些旧事秘闻无甚兴趣,就此告辞。" 两人忙拉着他:"道主,这天庭丢失的物件,正是当初那个凡间女子的肉身。" "唔?" "当时封魔来势凶猛,天庭担心司战上神控制不住,一直留着这肉体未曾损毁。可是前几天……不见了。" 道主在隆冬时节回了碧落海,想到月朗峰顶会有那么一个人扫雪煮茶相待,他便颇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原来家,就是这样。 碧落海的冬天,大雪覆盖了山野。青松微透碧,腊梅初吐芳。红梅落雪下,那个人负手站在月朗亭边,黑发如丝,清冷如月。当风止人静时,便如同一副泼墨山水画。纷扬大雪落满了肩头,画中人未觉。 道主缓步行过去,自后揽上她的腰:"好友,妖道回来了。" 她手中还拈着一朵腊梅,清香满亭,微微一笑间,分不出是人与梅雪,谁映衬了谁:"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 "好友,就算是贫道确实魅力倾天,好友也万勿日夜思念,若是苍老了这黑发三千,贫道可万万担之不起嘎。"扶着她往亭中坐下,道主甩甩他的拂尘,桌上茶冷,七叶玉指掐诀,重新升了炉火:"若是思念令人白头,妖道你这三千银发,又是为谁而白呢?" 道主抚去她身上的落雪,亭外风雪亭内寒,却被这小小炉火驱散,道主拈着一缕银丝,久久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翻滚…… 好吧,瓦承认瓦昨天晚上九点就睡了,导致今天起床米文可发。= = 冲冠一怒为蓝颜(上) 第六十一章:冲冠一怒为蓝颜(上) 晚上两个人在房间,也不避忌旁人,道长拿了一把翡翠如意梳替七叶梳着头发,想起那枚兰钗,从怀里掏出来,动作生硬地替她挽发。兰依送茶水果点进来,见此情景就是大惊:"我说道主,您不会打算用这玩意儿当作娶我们小七的聘礼吧?" 道主历经千锤百炼的脸皮……终于、红了。 那厢七叶轻笑:"算了,你就算让他拿个百八十万两,十有八九还是从碧落海拿的。" 兰依撇嘴:"都是一境之主,你说怎么沐飞玄如此阔绰,你这灭字境道主就如此寒碜……"她出得此言,突然忆及七叶在玄字境时的光景,蓦地打住了。 七叶却很淡漠,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道主已经脸红完了,一甩拂尘道:"兰依小姑娘,聘礼这东西,不过是世人俗见。纵然是万银千金,又岂可抵得上贫道一片真心嘎?" 这算得上他第一次如此大张其鼓地表白吧,七叶一笑,两人十指交握,倒把兰依闹了个大红脸:"得得得,我不管了。反正你们一个愿贫买一个愿贱卖。"然后一跺脚走了,走时还顺手给两人关了门。 安静了一下,七叶轻声道:"你把兰依气走了,谁来帮我更衣呢?" 道主笑:"这种事自当贫道亲自服其劳。" 黑袍褪下,天气虽寒,她着的却是不多,内里是白色的里衣,柔软的锻面,上面开着一丛腊梅,是兰依的手艺吧,绣得如此精致。 我们道主深深叹气:"好友。" "嗯?" 他有些粗糙的手抚过里衣上怒放的红梅声音渐粗重:"外面寒梅落雪,好友可否让贫道一观人间春色呢?" 七叶一口茶含在嘴里,噗地一声就喷了:"青、阳、子,你、你……" 道主大笑着就抱了人放在绣床上,锦帐拉上,掩却了一室绮丽春光。 道主没有在碧落海呆很久,离开时七叶亲自送他到山下,他的白袍映着积雪,银发蹁跹,额前三根流海被风扬起,白色的眉宇浓密却难掩其下眼眸的犀利空灵,偶尔回眸一转,带着洞若观火的智慧:"好友不必远送,明年再聚。" 七叶点头,却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风雪之中。远行风声送,止步是故人。天,淡得没有颜色一般。 良久,兰依开口:"回去吧?" 七叶点头,碧落海纷扬的大雪铺满了山路。 我们道主这一去就出事了,而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咳,欲知后事如何……(众疯狂殴之:丫的你这可是VIP章呢,别想凑字数!!!!) 唔,好吧,我们一直闻名不见人的封魔大人,终于在众魔的努力下,破除了无恨天的封印,出来鸟! 虽然代价极其惨烈——魔族牺牲族人无数,但究其结果还是非常值得的。封魔大人得意地抖抖一头飘逸的红发,看看它们被封数万年之久依然光泽柔顺得可以做潘婷广告,很是满意。 总之当时天界一片混乱,众仙将围成一圈叫嚣着不敢下手,我们封魔大人优雅地漂浮在虚空,红发黑袍,紫瞳若电,他用打量一群毛绒绒的小狗的眼光看了一下周围的仙将,屈起光洁修长的食指,轻轻弹去肩上的的落梅。声音一字一句,无不优雅尊贵,带着十足的魔尊的气度:"各位读者,大家中午好……吃过午餐了吗?年关将近,封魔在此先向各位拜个早年了……(此处省略八百字口水)" 众:@_@ 疯子(边跑边嚷):老大,不好了不好了,封魔大人抽了…… 封魔(╰_╯):本尊这是先拉拉人气,人气旺了老大就不敢随便发我便当了,知道么?没见识的家伙。咳,好了,各位大大不要跟这种没见识的家伙一般见识。下面我们言归正传。呃,这是哪儿?哪来这么多的小孩儿?(OMG,原谅一下,我们封魔大人被关小黑屋久了,有点秀逗……) 无恨天异动,魔尊重现,大地震颤,风云同会。 当时我们道主在沉溪涧与道教真人楚凌子下棋,二人一见星位渐移,便是脸色大变:不好! 我们封魔大人出来时的第一件事,不是毁灭天界,也不是聚集他的魔界子民,而是……寻找司战上神——眉笙。 (路人甲:我说君君啊,难道是两个人被困无恨天久了,有了一腿? 某君@_@:来丫,把这只路人甲拖出去斩了!!!) 当时道主一子将落,便觉一股强大的灵力汹涌而来,娘咧,这不正是当初压在无恨天镇压封魔的那四分之三的灵识么? 道主神色一肃,赶紧打坐以吸纳,但因着他现在是凡体,尚不能完全融合。封魔大人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他的第一件事,是找到这个暂时还无法融合元神的废柴司战上神,把丫给挂了! 这四分之三元神的回归,跟着就把我们封魔大人给引来了。他的一头火鸡一样鲜艳夺目的红发在风中飘扬,身后跟着魔族小喽罗无数,大家都异常兴奋。但封魔大人还是很淡定滴,仿佛他不是被压制了数万年,不过是睡了一回午觉而已。 我们道主就苦了,这时候让他和这只魔尊相斗,不如直接让他一头撞死来得快。所以我们封魔大人很好心地开导他:"负隅顽抗不过徒增痛苦,倒不若司战上神束手就擒,世人只会当本尊趁人之危,定不会笑上神不战而败。" 道主强自起身,一挥手中拂尘,笑道:"魔尊好提议,不过本上神习惯了即使不能胜,讨点利息也总是好的。" 魔尊大笑:"好好好,果然还是当年性格!" 风陡然转变,魔族喽罗也感觉到了这种异变,万分自觉地退了开去。道主紧握拂尘,一个潇洒回身,银丝爆涨,竟是抢先出手! 封魔依然在笑,只是笑里带了几分冷酷:"眉笙,你自己找死!" 掌,迎向横来的银芒! 风沙四起,乌云掩日,沉溪润转眼暗沉不见日月。 楚凌之不知道所措,突来的变故,这魔尊被封万年后突然重现,而与自己下棋的至交好友,倾刻间变成当年的仙界神话司战上神。二人的交手,他只见人影交错,完全帮不上忙,但在道主再度出手的时候,耳边却一丝细音:"道友速走!" 人影几触方分,魔尊无恙,身上便是一丝儿落尘也是没有的。道主就狼狈一些了,拂尘上银丝退散,一缕鲜血沿着唇边缓缓而下,衬着苍白的脸色,分外夺目。 魔尊大人冷哼:"眉笙,如你能以这凡人之体挡本尊三掌,本尊饶你不死。" 道主强笑:"咳咳……魔尊说笑了,若当真硬挡阁下三掌,贫道怕是连渣也剩不下。" "如此说来,上神是不愿一赌了?" "贫道又非初出茅庐的三岁小儿,又怎与魔尊作这意气之争。" 封魔大人见这家伙依然老奸巨滑,不肯上当,干笑得两声:"那上神保重了!" 这一次的交手,道主血染白袍,持古尘后退三步,方勉强站住身形。手中拂尘银丝已尽,魔尊全身上下依然整洁干净,却知道这家伙激也无用,索性直接下了重手。 此刻也顾不得其它了,道主一拧拂尘,里面竟然是空心的,一柄古剑随着外面冰晶的消融,缓缓显露出来。 魔尊目光凝结,果然是当年眉笙的随身兵器——映日古尘。可是如此你已伤至肺腑,便是手持这古尘,又岂可赢了本尊?封魔双手平举,掌风渐烈,沉溪涧转眼成一片废墟。 封魔得全身而退,道主不知所踪。 场内仅余断臂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坑王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老娘夜半醒之。无事翻本本上的坑,发现一个姓哇,名好多坑的文件夹里竟然有坑达二十一个之多,老娘大汗,啥米时候的事情这是? 然后一一打开,发现竟然……好像……貌似真的都是老娘挖的!!!! @_@ 其实曾经老娘是一名地下工作者,爱好是以挖井取泉,造福众生为己任,初刨地皮的时候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嗯嗯嗯,唔唔唔,此地定有甘泉之类。但一旦挖了个两三耳勺,就觉得……靠,老娘不是挖到了个下水道管子了吧??? = = 于是弃之,扛耳勺另寻吾之甘泉也。换件小马甲乔装出坑,坦然面对大众目光,偶尔跟着唾弃这种人几句,以显正义昭彰,不怕不怕。 然则某日挖坑正酣,意识到挖到下水道后正欲撤离,惊见坑口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挽袖:"小样儿,敢上来爷一锄头砸死你!" 观其态狠,闻其声恶。余度双方实力良久,始明吾乃斯文之人,岂可动粗乎?遂英明谋策两条,以求自保。一、呆在坑里穷耗,耗到坑口众恶人撤离,再安全乔装而去。二、把地球挖穿,往另一个出口逃跑。 孰知被围半年,地球安然无碍,竟将下水道挖穿,污水井喷,叹为奇观。 至此,始觉弃坑无良,终日以挖掘下水道为乐也。 咳,今天三十一号,大家记得在此章留言要上二十五个字,瓦把本月剩余的分分送完。XD 逐只亲吻之! 冲冠一怒为蓝颜(中) 第六十二章:冲冠一怒为蓝颜(中) 魔尊复出,三界大乱。 封魔一边组织着旧部,一边着人进行地毯式搜索,务必尽快找到这个暂时废柴的上神,将之挫骨扬灰方泄心头之恨。 如此搜寻十多日,无果。而我们魔尊大人的耐性却也耗尽,下面有阴险的魔族军师穆良臣献策:"魔尊,依臣之见,这司战上神自认忠义之辈,乃仙界人人敬仰的英雄。这些所谓正义之人,最怕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的凡体之身乃人间灭字境一境之主,莫若我们便从这灭字境下手。" 封魔摸着下巴沉思,他其实生得极为俊逸,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在空中嚣张地蹁扬,眉目浓密,紫瞳如星,偶尔转眸勾唇,光芒深深浅浅的变幻,便现出无法言表的邪肆魔魅。当年的毕方上神,也是多少正班仙子倾慕的对象啊。 "嗯,就这么办吧。"半晌,他万分随意地道。 于是魔族围了灭字境,军师穆良臣摇着他浅蓝色的羽扇,优哉游哉地放下话来:"如果午时之后青阳子仍不出现,攻进这灭字境,杀他个鸡犬不留。" 道主留得断臂,下落不明。魔尊复出,出兵围困灭字境。天界失了控制封魔的那具女尸,这怎一个混乱了得。 好在道主这个大弟子独自打理灭字境多年,也尚能够独挡一面。闻知道主出事的当天,便立刻遣人去了玄字境找沐飞玄,随后放信鸽向仙界与妖界各发了书信,还觉得不妥,果然想起漏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当然是得通知碧落海啊。 承明子在山门外等了两个时辰,终于小草精气喘吁吁地下得山来,告诉他可以上去了。= = 他是第一次来这碧落海,此时正值初夏,外面因着魔族死灰复燃,一片动荡,唯有这里,却是花草繁茂,绿树青山,巍峨中带着与世隔绝的清静。 随着草精穿过一丛丛金线竹,各种不同时节的花在这里齐齐绽放,蜜蜂和蝴蝶在花海草丛中蹁然嬉戏,正午的阳光透过树俏,也被减弱了光热,柔柔地轻抚着山林。 布履踏过枯枝,发出吱嘎的声响,偶尔有松鼠或黄鹂从古树浓密的枝桠间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这位素未谋面的客人。 等待的焦躁,突然淡去了。眼里心里,便只剩下这花,这树,这草,这一片纯天然的繁华。 他一直听人说他们家的道主夫人其实是一个魔,而踏经此地的时候,却不由困惑:为什么一个魔住的地方,却如此清静幽绝,尤胜仙境桃源? 他上得月朗峰时,七叶在煮茶,月朗亭纱幔翻飞,茶香四溢。 "师娘,师娘救命嘎——" …… 好吧,我承认这家伙确实把青阳子道主的德性给学了个十之八九。= = "承明子?" "正是贫道,师娘……"他一个开口便是滔滔不绝,把灭字境和这天下面临的一大浩劫给添盐加醋地祥解了一番。 七叶的回答只是……"哦?来得倒真快啊。" = = 承明子脑筋还是转得满快的,意识到她对天下苍生,貌似没有自家道主热情,于是赶紧把道主与封魔一战,只剩一条断臂的事情也给弄了出来。亭中七叶脸色一变:"只剩一条断臂?" 承明子鸡啄米点头半晌,又猛悟,然后摇头:"不是不是,是只留下一条断臂,人不见了。" = = 魔界围住灭字境当日正午,就在穆良臣马上要下令众魔攻进灭字境的时候,一声清啸,一道银发白衣的身影,由远而近,穆良臣微笑,众人定睛一望,却不是青阳子是谁? 他道袍上血迹已干,呈淡淡的紫色,左臂齐肘而没,伤口已经被包好,却还可以从衣袍飞溅上去的血看出当时的惨烈。 他右手握着那柄映日古尘,脸色明显是重伤未愈的憔悴,声音却一如往常的恢谐风趣:"我说封魔,你好歹堂堂一任魔尊,振兴魔族的大事放着不做,跑来为难这帮连仙藉都没有道士,太失风度了吧?" 封魔大人斜躺在他的六抬小榻里面,丝毫不以为耻:"本来就是想打这群狗的主人,谁在意这群狗来?" 灭字境群情激愤! 封魔看着眼前这位道主,他现在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只是那种气度,依然谈笑间面色不改,胸怀如海,生死度外。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是很讨厌你们这种英雄。"魔尊在动手前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封魔力争速战速决,一个神力尚未能恢复的独臂凡胎,怎么去抵挡这只被镇压万年的魔尊? 强烈的魔气汹涌而来时,我们道主也是一闭眼,倾尽全力地就打算硬接这一掌。掌风及至眼前,转瞬被另一股力量引了过去。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目光随着力量转移,封魔也是脸色一肃,一道黑影转瞬而至,化去了封魔这一击。道主当时的反应就是去看诀明子,诀明子有些心虚:"师尊,事情紧急,徒儿……" 道主半晌才沉声道:"她不是封魔的对手。" "这……小鸡?"封魔同志自言自语:"什么时候变成圣魔元胎了?" 旁边穆良臣赶紧解释前因后果,他号称魔族智多星,倒也少有不知道的事儿。魔尊大人目光几转,突然笑道:"良臣,你说这个眉笙下一步会怎么办?" 穆良臣有些为难:"这……魔尊与司战上神相识多年,想必对其应更为了解才是。" 封魔低笑着收回劲力,摸着光洁的下巴,仿佛上面留了长长的帅气的胡子,半晌,他道:"让大家撤回。" "啊?可是魔尊……" "嗯——" "是。" 封魔站在浮空,看着已经开始检查青阳子伤势的七叶,半晌,他冷笑:"眉笙,如果苍生和女人只能选其一,你又会如何?英雄,哈哈,本尊便成全你,让你做一个名垂青史的英雄罢。" 他笑得几声,转身欲走,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唤住了他:"封魔?" 魔尊大人怔得一怔,止步回眸,却是那个小鸡,他含笑:"本尊在此,现今你也成魔,若是某日天界不容,魔族必倒履相迎。" 那边七叶却没有理会他这番好意,她的声音是属于一个魔的骄傲:"他们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 封魔大人不由一阵得意,可是那家伙后面又用非常无所谓的态度接了一句:"我想见识一下。" 于是封魔的表情渐渐凝重,堂堂魔尊的威严,岂能他人挑衅。 灭字境外,二魔对恃,众人云集的战地,一片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谁赢谁输,猜中有分分送。 记得留满二十五个字哦! 冲冠一怒为蓝颜(下) 第六十三章:冲冠一怒为蓝颜(下) "小……小七,回来。"那边青阳子低声道,他的眼眸已经变成冰蓝色,发丝依旧银白,玄字境和仙界陆续有人赶来,有人张大嘴巴,半晌才低声惊呼:"天——司战上神!" 而那时候的七叶却是难得一见的固执,她的眼睛看不见,却依然朝着魔尊的方向。封魔当时是没有把这只圣魔放在眼里的,虽然她也是圣魔元胎之体,但不过一千来年的道行,又何惧之有? "与你动手,怕本尊有欺侮后辈之嫌。"他的声音很冷,心中另有计划后便不愿在此与她动手。她却是步步相逼:"那本座只好先动手,以示魔尊之风度了。" 言落,便是一招仙音浩渺,封魔只得出手相迎。两人战在一起,他方觉这只魔不可小视,她的体内既有道法,也有仙术,反倒是妖术差了些。而且七叶灵芝之体,确实灵力充沛,当下他心里突然起了杀意,若再有一段时日,此身必成气候,这个人,倒真是留之不得呢! 有了这番计较,下手便再不留情。 场中只见得两道黑影翻飞,封魔的红发分外鲜明,但身影交错太快,却是看不清谁处劣势。地上道主握了手中的映日古尘,紧紧抿着薄唇,注视着场中二魔的一举一动。 待着二魔分开,七叶身上已被伤及好几处,血流不止,封魔也带了些喘息,声音却依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尊贵:"你不是本尊的对手。" 七叶冷笑,便是遥飞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身上这般森冷的气息,她掐诀念咒,手上绿芒莹莹,纤指轻弹,绿芒绕体一圈,身上伤痕竟然立即痊愈,依然是冰肌玉骨,粉肤盈盈。 至此,封魔大人才终是大惊:"沐春风?!" 七叶心中也是暗惊,再次交战,这封魔出手极重,一指几乎伤到她肺腑,沐春风的施展极为消耗灵力,就算是一株七叶灵芝也经不起这样耗的。而且自己攻击不够,根本伤不到他。 犹疑间身后有人拉住了她:"我来,必要时你帮我!"开口的却是沐飞玄。七叶摇头:"我会看着他杀了你的。" 青阳子揽过她的肩,七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温暖的气息,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他们说……他是曾经天上的司战上神,那是个仙界神话里面的传奇人物。七叶对那场战争知道得不多,毕竟它道行还很浅。可是就像现在的九零后也知道毛主席一样,它对这个司战上神的事也听过不少。 右手抚过她的长发,似是无声的询问,她点头,道主站到她身前,那边封魔可不干了,他今天来本就是消灭眉笙的,平白杀出一只圣魔元胎已经很郁闷了。如今这玄字境和天将虎视眈眈,就算赢了二人又怎么讨得了好? 故而他只是度量了一下形势,挥手道了声:"走。" 道主身边诀明子不甘心:"师尊,为什么放他走呢?" 道主挑眉:"依你说待如何?" 诀明子眉飞色舞:"照徒儿的,应该大家一拥而上直接把他殴死!" 道主无奈:"那么这里,可能有九成人会荣升烈士。" 诀明子很快地闭上了嘴。 道主挥手:"待贫道伤好罢。"他转身拉了七叶,低声问:"没事吧?"七叶摇摇头,手探着他左臂的伤,他皱着眉头任她摸索。 半晌,她低声道:"我试试看能不能恢复,只是灵力消耗太大,可能需要去者隐池。" 道主温柔地帮她拨了拨长发:"好。" 两天后,天界的者隐池,这次二人是光明正大地进去的。玉帝颁下旨意,令三十六个仙女轮流伺候,有半点不周,立刻打下凡尘投入畜牲道。但是这差使却依然有无数地仙子争抢,司战上神啊,多少仙子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那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 而七叶待他,却多少有些疏离,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似乎多年相处都变得不真切。道主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伤,她根本不会和他一起进这者隐池。 是以两人一进得池中,他便挥手退却了众人。一众仙婢偷偷打了他一阵,终是红着脸走了。他伸手欲解七叶的外袍,她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我不用。"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七叶有些不安,伸手欲推开他,他却猛地低头吻上她的红唇,七叶一惊,往后退却,他右手揽过她的肩,轻轻往下吻过她的喉间,齿尖轻咬她的廉泉穴,七叶低叫了一声,呼吸渐重,挣扎却渐渐地弱了。 道主单手,多有不便,却还是轻轻地替她把衣服解了。拥着她下水,她一手紧紧握着他腰间的单衣,衣料被她揉得有些皱。他轻轻吻过她的额头、鼻间,良久才松开她,然后沙哑着嗓子道:"吻我。" 七叶有很久没有反应过来,他引着她的手触着自己的心口,低沉地重复:"吻我。"七叶犹豫了一下,他单手却将她抱得很紧很紧:"七叶你听着,无论我是眉笙还是青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陪着你,宠着你。我们把碧落海种满梅花,月朗亭从此以后,不会再是你孤单一个人……" 许是誓言太甜,她终是抬起头,轻轻地吻在他的胸口。 她说嗯。 二人在池中抱了一阵,七叶一手掐诀,低念咒浅绿色的光芒四散开来,道主只觉得左臂断处如沐暖阳,阵阵酥麻之意升起,片刻竟然慢慢向外伸展,先是骨,然后附上筋络,最后是肌肉,慢慢地长齐皮肉。过程其实很慢,像是一朵花开一样,道主看着自己的手臂慢慢成形,而对面,七叶额前的黑发已被香汗湿透。 约摸一个时辰,七叶终于停下来,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道主抬起左臂抚着她的脸,她摸索着握住,贴在脸颊半晌,脚下一软,复又重新投入他怀里。 青阳子就这样抱着她,她的灵力几乎全部透支了,若不是这者隐池的灵气支撑着,怕早已现了原形。他轻吻着她的额头,指腹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肌肤,突然想起四个字——爱不释手。 七叶在者隐池一呆十天,道主一直陪着她。闲时便打坐,尽快融合自己的元神。于是进来的仙娥便常常可以看见这两个人,一个在水里玩,一个在岸上坐。时不时的他会叫她:"过来,那边水很深。" 这下子遥飞也得以在天宫随意通行了。它满身傲气,在天宫横行霸道,众人只道是碧落上仙的座骑,却也没有人敢阻它。 它只给那条黑狗面子,一则是因为那条黑狗惹毛了就咬它,二则它们切磋了好几次,它七彩的毛被咬掉了好多根。没办法,它是靠着七叶的灵力和莫胡的训练速成的,而且还只是一只座骑。黑狗人家那是专业看家护院的嘛,所以有差距也可以原谅不是。 只是遥飞不明白,为什么它作为一个偷渡者进来、要躲着所有人的时候,这只黑狗都很温和地对它,而现在大家都要对它点头哈腰的时候,这黑狗突然对自己凶起来了呢?郁闷。 其实那黑狗也不满意,以前那只鸟只呆在树上,只是不避讳自己。现在却是见着谁都会上前调戏一番了。= = 天上的时日,比人间快得多。 半个月,天庭已经作了好几套计划,比如搬出焚天炉,将封魔重新封印之类。而道主却只是摇头,封印起来,万年之后又重头再来么? 对于这位上神,其实整个天庭都很惶然,玉帝派的三十六位仙女与其说是伺候他,不如说是监视合适。毕竟当年可是被仙界赐死的,如今重生,难保不存异心。可是他却全无他意,于是众仙都揣测,莫非这世的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于是半月之后,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仍把他当灭字境道主看。 道主的伤势渐渐地开始好了,元神也融合得差不多了。七叶的灵力耗损很大,一时半会补不了,封魔那边却着实不能再等了。 这些时日,魔尊大人自然也没有闲着。魔族的力量开始重新凝聚,有人甚至说他前些日子去了碧落海,道主着人去探,碧落海却安然无恙。 于是道主便带了玄灭仙三界的人,正式开始实行对付封魔的计划。 分工很是明确,对付封魔这种法力太强的角色,去的人多也只能是陪葬,故而便定下沐飞玄、青阳子和七叶对付封魔。仙将带领其它人收拾其它魔类。 七叶觉得很嘲讽,一个魔,和众仙一起去消灭魔族。 作者有话要说:总是写出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前章的答案,好像应该算是平局? 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上) 第六十四章: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 那一场较量,很惨烈。七叶第一次见识了这个魔尊的力量,她无法想象当年的司战上神是如何凭着一己四分之三的元神将这个魔封印在焚天炉之内的。 沐飞玄的修为距眉笙尚有差距,勉强与现在大伤初愈、元神尚未全部融合的青阳子实力相当。七叶灵力耗损太大,青阳子也不用她出手,只是在需要时为二人治疗硬伤。 仙将开始攻入魔族,奇怪的是魔族的人却远没有他们想象得多,故而收拾起来也就不费什么事。 沐飞玄和道主一起围住了封魔,那个时候的青阳子银发如丝,蓝眸若水,依然是衣袂蹁跹,谈笑若定的模样,却隐隐透出临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骄傲尊贵。 "哼,什么司战上神,到最后也不过只能玩玩这种以众欺少的卑劣手段,就不怕众生耻笑么?"封魔满是不屑,道主却是不解:"魔尊此话怎讲来,难不成要贫道这带伤残躯与魔尊一拼高下?若是因此而败在魔尊手下,天下定然不会笑贫道以众欺寡,却定然会耻笑贫道不自量力嘎。" 魔尊挑眉:"群殴就群殴,你这个人除了脸皮奇厚无比以外,还当真是会拐弯抹角!" 道主抽出背后古尘,剑身出鞘,蓝芒流转带起锐不可挡的寒意,人却依然微笑:"那么魔尊请了。" 彼时,正当盛午,阳光强烈。 沐飞玄与他并肩而立,七叶脚踏遥飞在后,气氛渐渐冷凝,肃杀逼近,充溢着危险的气息。 魔尊与仙道的交手,劲气四散,草木粉碎,风沙走石,遮蔽天日,尽掩三光。(咳,此处省略激烈紧张战报八百字。众:= =) 七叶目不能视,只能听着打斗的声音勉强判别情况,遥飞准确地躲避着劲力掌风,时尔青阳子或沐飞玄会退至她身边,沐春风一出,硬伤立刻完美恢复。 可是消耗的灵力,激战的内伤却终是难以恢复。 四人一路进退,不觉已离魔族的不日城很远,却是一座深山。草木丛生,一阵风过,山林特有的清芳之气便迎面而来。 封魔也有些撑不住了,不带如此车轮战的。如此人困鸟乏的情形,造成了双方都没有余力再战,七叶听得突来的安静,往前一步,道主立刻回身拉住了她,沐飞玄以剑支地,局势开始尴尬。 封魔亦没有力气再开口,迅速调息回复着法力。他的外表比道主和沐飞玄狼狈得多,但都是外伤,圣魔元胎体质本就不一般,再给他一个时辰,不不,半个时辰的时间,他有把握能杀了这两个人。 "青阳子,不能让他停下来,圣魔元胎的法力回复,比我们快很多。"沐飞玄强撑着开口,血已经将唇都污成了紫色。白衣被掌风划破多处,若不是沐春风,可能他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道主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很久没有这样一场恶场了,可是灵力不继,此时能如何? 浅色的光芒在封魔周围流转,生死攸关,刻不容缓。道主只犹豫了片刻,拉过七叶往林中深处跑去,沐飞玄只跟了两步,又缓缓站住,看着二人隐没在林海深处。 浓叶密遮,光线渐暗。林中的一处小山凹里,他摁着七叶坐在地上,手解着她的黑袍,七叶迷惑:"青阳子?" "别说话。"他低低地道,手极快地褪着她的黑袍,袍子被拉至腰际,她半身□在这山林间,暗淡的绿光相映,如羊脂白玉般无暇。七叶看不见,山风透体,引得她一阵轻颤,冰雕玉琢般的身体仿佛每一处都散发着魅惑的邀请。 粗糙的指尖滑过细腻的肌肤,带起血脉贲张的快感。可是没有多少时间,他按着她的肩,让她躺下去:"乖。" 七叶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玄字境的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可是当他的吻落在身上时,旧时沉下的痛便一齐浮上来。 "不,不青阳子。"她摇头推拒他,青阳子法力耗损严重,此刻也没有办法控制她,他也没打算控制她:"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小七。"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轻轻地,好不好?" 她却只是摇头,她伏在他怀里落泪,为了几百年前的那些疼痛。湿湿凉凉的眼泪沾在他胸前,湿了血染的衣襟,多年以后,那种触感依然痛在他心里。 "好友,你好歹对贫道有点信心嘎。"他笑,笑着去擦干她眼角的泪水:"这既名合欢双修之术,当然是双方都能快乐的。"他低府在她耳边,指尖轻抚着她的喉间,她只是摇头,片刻抗拒之意却慢慢弱了。 道主却情知不能耽搁,撩起她的下裳,探寻内中的桃源秘径。她太过紧张,身体紧绷。他努力地吻着她的身体帮她放松下来,引着她的手抚上自己早已抬头的欲//望。她脸上早已一片绯色,紧紧闭着眼不敢看他。 道主耐着性子任她的手摸索了自己一阵,低声在她耳旁道:"如此尺寸,好友还满意否?" 七叶便是知道看不见他,却还是羞得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将水色深瞳掩去。他力道略重地亲啃她的喉间,迫出她潜在喉间的销魂呻吟。她只出得一声,便惊住了,完全不能相信那般近乎勾引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抗拒了一阵,终是敌不对身上人的手段,浅哼低吟,勾人魂魄。 道主终是进得她体内,绿草野花掩映着她,黑袍半褪,林间树影中斑驳的阳光垂落在她的雪肤上,红唇开翕,眼眸紧闭,桃腮带赤,一副让人恨不得拆吃入腹的模样。 他心里惦记着封魔的事,实在不敢过久沉迷于这鱼水之事里,但最是美色销人魂,他突然能够理解当初的沐飞玄。色字头上这把刀,真是一把温柔的刀。 运起心法吸食她体内的灵力,她的周围涌出琥珀色的光芒,道主轻掐诀,毕竟是自己的东西么,他还是能控制的。 七叶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灵力的流失只是让她倦怠,也许并不一定是会痛的才叫做伤害。 她依然紧闭着眼眸,她羞涩的是自己竟然在他这般急促的动作中尝到了销魂滋味,他实是太了解她的身体了。 道主顾不上自己未能舒解的欲念,他衣带未解,起身整了装,拉过黑袍替她掩上,低声道:"先睡会,嗯?" 七叶没有回答他,心魔在体内蠢蠢欲动,她紧紧皱着眉强行压制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滴意见收到。不过全文完结的时候相信大家能理解瓦滴一片良苦用心鸟。逐只戳之! 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中) 第六十五章: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中) 灭字境的人四处找寻她,他们道主曾一度下令要将人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可是一个圣魔元胎,单凭这些道士,谁是对手? 她吸食着人血,凝结生灵之怨,魔力日渐高涨。 心魔如今勉强能控制这具身体,他不断蚕食生魂,助涨着自己的魔力,七叶对这身体的控制愈加力不从心。 他们都说,她会成为另一个封魔。 兰依和莫胡曾经找到过她,但是那时候的她,已经完全疯狂。 三界戒严。天界下令灭境字剿灭这沦落为魔的碧落上仙,道主拒领旨。天界震怒,却没有采取其它手段。灭字境几番企图生擒她,都以失败告终。 也有清醒的时候,当正午阳气至盛时,她便有片刻能夺回这身体,那时候她总喜欢抚着那支兰钗,指腹磨擦着打磨得很光滑的钗身,想着一切一切不能沉沦的理由。 "哼,你还在想着他?不过一支普通的桃木发钗,这东西就算是一个村妇也是有上好几根的,也就你把它当宝。"心魔嘲笑她:"是不是你们草木之妖都这么蠢,人家随便一句什么话你们就能当真?" 他竭力动摇着她的心神,若她心神不稳,他便可趁虚而入:"你以为他真的会来救你吗?青阳子是什么人,仙界都是一群多疑的老鬼,如果他心机不够深,怎么可能一掌灭字境几千年?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么,说不定……" 心魔继续嘲讽她,然而下一句话还没有出来,他突然觉得心尖一阵刺痛,痛如针随着血液透入全身,他突然住了口。他本心魔,心有阴暗则魔靥生,可是若心都不在了,心魔,也就自然不在了。 他想着还是自家安危比较要紧,又赶忙安慰她:"当然啦,他肯定还是爱着你的,不然怎么会一直没让灭字境的人痛下杀手,对不对?" 七叶没有理他,于是心魔也窝火了,丫的你见没见过处境这么窝囊的魔,又要让她绝望,又不能让她死心! 灭字境对她的几番围攻,死伤很是惨重。每次没容到道主前去,她已经脱身而走。心魔也在竭力避开青阳子。 他一直有些避讳:那个老道,怕是不简单。 我们道主习惯背着一柄映日古尘四处游历,灭字境有时候四五年看不到他的踪迹。有时候和八大长老讨论天下情况,他很不解为什么他的古尘剑身上会刻着七叶两个字,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某年,圣魔元胎为祸人间的事情传来,他始恍然大悟:莫非只是为了提醒自己需消灭这株七叶灵芝? 他深以为然,斩妖除魔,岂非本就是灭字境的职责所在? 当下便带了人四处搜捕,天庭这些异常配合,主动地就调了一支天兵给他。道主觉得异常,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 不过有人可用总了胜于无,难道你要他坚持带灭字境的人去送死么?所以我们道主便带着这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个天下,其实不大,若是真心想找什么东西,总是能找到的。当他带人在一处海滨小镇围住那个圣魔元胎时,我们道主有些好奇,这魔修为不高,充其量也就一千多年,倒是成分复杂。 而且一株七叶灵芝,他摇头叹息,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何其罕见,却为何就修成了妖孽呢。 "修成人身的七叶灵芝啊。"他轻叹,语声中充满一个护生者的悲悯:"草木之妖,本是纯良至善之妖,你空有这罕见的上仙之体,却沦为妖孽妄伤人命,七叶灵芝,你可知罪?" 那个妖孽却反应有点不灵光,她呆望了他半晌,良久我们道主才发现不对,这只圣魔元胎的眼睛竟然是瞎的!他有些警觉,残魔一般戾气都很重,性格凶残,不可小视。 一时的沉默,对面的魔却突然放声大笑,她本一美貌女魔,笑声却很粗犷,她一边笑一边道:"七叶灵芝……七叶灵芝,哈哈哈哈哈。" 道主自然是不容人如此藐视自己威严的:"修为如此浅薄,行事倒是极为猖狂。"他低语一声,持剑指天,出手便是一招天下无双。 双方战得几个回合,他方觉这魔也确实是有些傲气的资本的。群仙将早已待不住,直接上前助阵。道主没有阻止,他这个人最鄙视那种道貌岸然的人,咳,当然他拒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也是这种人。= = 战,一开始,便只有分胜负。 那个魔对付道主一个已经吃力,又怎么还顾得上来自他处的攻击? 看着她身上伤势渐重,道主便也就没有出多少力。然尔在他以为已经大功告成的时候,那只圣魔突然素手掐诀,轻念咒,绿色光芒爆涨,身上伤口均回复如初。 他心中一震:沐春风! 玄字境的镇宗秘宝,怎么在这个魔身上?他皱了眉。 七叶灵芝的修仙之体不易消灭,但只是不易而已,真要消灭还是有办法的。 他拎着这只魔回了灭字境,众天将死伤的不少,他倒是还好,无什大碍。虽然是一只圣魔元胎,但比及封魔,毕竟还是差了太多。 处理这类比较强大的妖孽,是需要很多人在场的,最起码也起到个镇慑的作用。所以那一天,三界中很多要人都来了。 焚天炉被支在无恨天中央,众仙都拱手贺喜道主为人间铲除这大患,道主只是微笑,那笑如同一个完美的面具,紧紧依附在脸上。 拥有上古神器之称的焚天被打开,冷冽之意冻结了全场。众人寂静,道主把那只收在锁妖袋里的魔倒进去,由于太过激烈的打斗,她外形也极是狼狈,衣裳、长发全乱。是伤至了五脏吧,她趴在焚天炉的边上剧烈地咳嗽。 "妖孽,"灭字境的执法长老神情肃穆地开口:"天恩浩荡,根据灭字境的规矩,凡被处以炼化极刑的孽障均可以帮它完成最后一件在道德和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你有什么遗愿都可以提出来。" "遗愿?"炉中的她抬起头,美眸中焦距虚无,灭字境的道主依旧银发如丝,白袍若雪。他侧了脸没有看她。 "呵呵,遗愿……"她低声轻笑了两声,突然道:"无论我是眉笙还是青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陪着你,宠着你。我们把碧落海种满梅花,月朗亭从此以后,不会再是你孤单一个人……" 她说得很慢很慢,可是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众仙都没有听懂,执法长老小心地请示自家道主:"道主,看来她有些神智不清了,语无伦次。干脆直接开始吧。" 七叶看不见,心里眼里都只是一片黑暗。焚天炉的水入骨冰寒,她在炼炉里呆过,她知道那水片刻之后会煨熟她的每一寸肌肤。 "那么……开始吧。"那个声音依然很醇厚,曾经那么温柔地唤着好友,曾经那样郑重地允诺,而现在,它用全然陌生的、那么淡漠的语气告诉他的下属,他说、那么,开始吧。 无论我是眉笙还是青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陪着你,宠着你。我们把碧落海种满梅花,月朗亭从此以后,不会再是你孤单一个人…… 她突然低声笑了,那笑容绽放在绝美的脸庞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好吧,不是敌军太狡猾,只是我军太愚蠢……说的人没有错,错的、只是听的人当了真…… "恭喜道主消灭此等妖孽,此实乃苍生之福。"有仙开始向他敬酒,众人都交口称颂。他一一来者不拒,那个雪色的身影,冰蓝的眼瞳,倾天绝世之姿透出无上的尊贵与寂寞。 妖孽?炉中人忆及这一千五百多年的修仙岁月,恍然。是啊,原来,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个妖孽,背离了所谓的正道,倾尽了所有、修不成仙。 焚天炉沉重地盖下来,发出厚重的声响,隔绝了月朗亭的袅袅茶香。炉火冉冉而起,在这绝世神器之下欢快地跳跃,所有的声音都只剩下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顺,请假三天,也许从周五或周六开始更。鞠躬。 第六十六章:浮华皆过眼,千年一梦间(下) 炼化的日期,据计算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炉外众道人一遍一遍地念着往生咒,即使一个炼化的生灵必然形魂俱灭,已不再需要这种形势,他们还是兢兢业业地尊崇着祖上留下的规矩。 道主一直没有离开,炉火烧得极旺,炉里的水早已沸腾,不时传出咕噜的声响。沐飞玄没有来,蛇君却一直在。 他隐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与破天箭齐名的焚天炉,三百多年的相处,至今他还记得那棵草曾经那样单纯地对他笑。 某草凶恶:"喂,你给我走开,警告你不准再舔我了啊!" 某蛇无辜:"这样对你修仙也有好处啊!" 某草:"我才不信你,谁不知道你们蛇族最是奸诈狡猾!" 某蛇:"也不是所有蛇族都奸诈狡猾啊。" 某草嘀咕:"也是哈,缅甸蟒就非常忠厚老实。喂,你是什么蛇啊?" "我?"某蛇坦然:"我是缅甸蟒啊。" 某草:"哦?那你过来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位年轻的妖王脸上第一次失了笑意,是质问的语气。道主端中手中的茶,轻啜了一口,不说话。 "你一直就没有失忆,对不对?我就奇怪,天庭那些老家伙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制服得了你!果然,你一开始就迫她修仙,引我出来了就自己全身而退。这么些年一直不闻不问,我都以为你是真的忘了,可是你、……你迫她引出心魔,又诱她消灭血魔,最后再利用她消灭封魔!眉笙,好一个一食三鸟的计划!" 银发白衣的道主轻啜着杯中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淡淡地道。 "不愧是司战上神,不显山不露水,不损一兵一卒就完成了整个仙界倾尽所有,筹划了数万年想要完成的计划。" "眉笙无能,担不得妖王陛下如此谬赞。"他的语气依然淡漠,蓝眸深遂如海,绝美的唇边一丝微笑溢出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他,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微笑,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悲伤。 蛇君走了,出门前他回身,声音终于不能掩饰伤痛:"可是眉笙,她爱了你几万年啊。" 四十九日之期,真的很快很快。可是当焚天炉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那株草竟然还在,她的皮肉已经尽褪,却固执地趴在炉边。 大凡炼炉,为了让妖不浮出水面,保持内中灵气不流失,它的上层温度非常高,而下层温度却较低,很多妖都会受不了这种痛苦,默默地沉到炉底,也使得炼出来的丹药效果更好。 可是她便是趴在这温度最高的水面,伤到这种地步,早应该露出原形了,却仍然不肯沉下去。有人低诵道经,诀明子看得一眼就流了一脸的泪,他低声道:"师尊,她……" 道主缓缓走过去,蓝眸衬着银发,瞬间竟然有几分苍老。周围众仙都看着炉里面那只顽固的魔,有胆子小的仙子已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道主声音依然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可是还有话说?" 可是她哪里还能够说话呢,听得这声音,她朝着声音的来源抬头,伸出皮肉已经褪尽的手,可是手出不了焚天炉的结界,于是白骨缓缓打开,里面一支兰花钗静静躺着。 所有人都不说话,道主伸手过去,轻轻地接过来,钗是一只很普通的钗,一般桃木所制,值不了几个钱。只是钗头那朵木兰花,安静地开得很是清雅。 他紧抿着唇,修长干净的指尖抚过光滑的钗身,炉中人扯了扯唇角,似乎露了一个微笑,然后松开趴在炉边的手,缓缓沉入了焚天炉底。 兰钗记忆尚如新,昨日山盟昨日尽, 焚天泯灭妄生意,了却朝朝暮暮情 彼时,背景乐依然激昂,虐恋文一目十行,感情戏不过几场,没有人看见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顺,请假三天,也许从周五或周六开始更。鞠躬。 楔子 第六十七章:楔子 碧落海,寒梅怒放,暗香浮动。风过修竹,带起沙沙的低喃。 繁花雪海中,一个人斜坐在花树下的山石上,背靠树身,粉英缤纷,落了他一身。他嘴里叼了根草,双手为枕,仰头望天。紫色如水晶一般通透的眸子倒映这碧空如洗,火红色的长发在盈盈幽香中如同烈烈燃烧的火焰。 兰依稍稍走近一些,他便转头过来,紫瞳的光芒在这一片粉色的梅海中深深浅浅地变幻,很难让人相信张狂与清雅,放荡与忧郁会如此和谐地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魔尊大人,"她有些不自在,男人她见得多了,沐飞玄、青阳子、蛇君哪一个不是一方霸主,容颜倾天,可是她却在这个人面前脸红了:"魔尊大人,天气寒冷,用些茶吧。" 倾身埋落花,人与花同葬。似乎本该是幽怨女子做的事才对,却为何这画面就如同一副名家大作一样,添之则余,减之则缺? "唔,有劳兰依了。"他自树下起身,接过兰依手中的茶具,抚净一块石桌的花瓣,连着托盘尽数搁于桌上,嘴里的草摇啊摇的。 "兰依留下来与本尊同饮一杯如何?"他唤住转身欲走的兰依,勾了唇角笑得邪肆而魅惑,红发紫瞳,潋滟如绽放在寒梅间的梦。 兰依不知道怎么着就坐到了他对面,沏了茶,对饮的二人却俱是沉默,魔尊大人只品得一口便皱了眉:"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连潲水都不如的东西。" 魔尊大人嘀咕。兰依却听得清楚:"魔尊大人却是不喜茶水么?" 魔尊大人沉默得半晌,终于抬头:"其实本尊非常极其万分讨厌这玩意儿。"他异常严肃认真地说。 "噗……"兰依喷了:"可是您在碧落海养伤一呆两三个月,不是天天都喝么?" 魔尊大人很忧郁:"本尊这不是客随主便么。" 兰依笑得差点岔了气:"那您今天怎么又提出来了呢?" 魔尊大人继续忧郁:"本尊这不是随不下去了么。" …… "碧落海没有酒,明天兰依着人去买些。" 一阵风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洒洒地飘落,他抬手抚去她肩上的落花,随口道:"要陈年的花雕。" 兰依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道:"好。"声音好小好小。 "兰依,你是这碧落海的管家吗?"魔尊大人无聊地转着手上的茶盏,兰依敛首:"我是这碧落海的奶妈。" "啊?"魔尊大人吃惊地瞄着兰依的胸部,惊叹:"这碧落海上下……得多少口妖啊!" 兰依:= = 月朗亭中二人对奕,男子发红如火,张狂不羁,女子青丝黑袍,娴静素雅,纤手拈子,低头沉思。是传说中已经被司战上神消灭的封魔与碧落妖孽(天庭现今如是称呼,= =)!! "这步棋错了。"优雅的魔尊,在不见兵刃之气时,更显风度绰然。他修长的手洁白如玉,玫红色的指尖干净整洁:"这里,将军了。" "罢了。"七叶随手搁了手中玉制的棋子:"魔尊伤势已无大碍,碧落海就不再强行留客了。" "很委婉的逐客令。"魔尊轻笑,他每次一笑总是邪邪地勾起唇角,红发飞扬,更显狂放:"可是碧落上仙,你助我脱困,致使司战上神白忙一场,只怕仙界不会容你吧?" 对面的人只是淡淡一笑:"若是我不助你,他们就能容我了么?" "这话是真理,不管怎么否认,你骨子里确实是一个魔。那帮老头对付你只是早晚。"魔尊也取了旁边的茶,轻品了一口方道:"那么如今你可有打算?依碧落海众妖的实力,怕是经不起司战上神古尘一现啊。" 话音刚落,有小草精摇摇晃晃地上得山来,恭身道:"主人,门口有位叫青阳子的道长求见。" 魔尊随后就抽了自己一嘴巴:"我就知道这个人说不得!" 七叶微笑:"该来的总是会来。青阳子……呵呵。"她低声笑:"既然是故人造访,就请吧。" "是。"小草精又摇下去了,七叶伸手示意:"还请魔尊回避一下。" 魔尊大人还是很有担待的:"有什么事上仙尽管出声,本尊受上仙救命之恩,再不济还是可以充当一下免费的打手的。" 七叶笑容未敛:"魔尊请了。" "又是一个委婉的逐客令。"魔尊大人嘀咕着走了。 眉笙静静地站在月朗亭外,较之以往的青阳子道主已有很大不同。满头银发漫漫飞舞,衣袍翻卷,丝带当风。肌肤是异常的白,如冰山积雪般通透,因着肉体凡胎强行承载了上神灵力,人显得太过纤弱,给人水晶一般易碎的错觉。肩上落梅几许,额前流海蹁扬,遮住了冰蓝的眼眸。 他就那么站着,如一朵白莲盛放在天地之间,积淀了洪荒远古的精萃,清幽、孤傲,让人一眼便铭刻不忘的惊艳绝绝。 天地失色。 这寒梅,这碧空,这亭,这峰,都在刹那间成为背景,山风中只余下这个人,倾天绝世。 司战上神,原来便是这般风姿。 "小七。"他轻声唤,声音如若来自远古洪荒,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凝结成珠溅落在这月郎之峰,冰澈清绝。 也许,七叶应该庆幸她看不见。 "你是来向我解释的吗?"亭中的身影站起来,穿过这层层纱幔,他伸出手,玫红色的指尖如这世间最润泽的温玉,这个动作却在听到她下一句话时凝结。她微笑着唤:"司战上神。" 司战上神……是啊,你仍是仙,我已成魔。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我只是……" "你只是想帮我消灭心魔。"她笑得很灿烂:"你只是帮我修仙,顺便再为苍生消灭血魔、心魔、封魔。司战上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竟然在一千多年前坐在我面前就打算了这么一个一箭几雕的计划,这需要多么深的谋略! 最后还弄个失忆,就算我被真正炼化了,也没有办法恨你。因为我会相信那个叫青阳子的道士是爱我的,他只是忘记了,忘记了月朗亭煮茶对弈的日子,忘记了者隐池里伴君一生的誓言,只是忘记了而已。" "小七。"他低声的唤,右边胸口有些隐隐地痛,这身体确实是承载不了这样强大的灵力的。月朗亭内白色的纱幔重重交错,那个身影,隔千年万年亦只犹如初见。只是她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紫色,淡却了悲喜,再不似当初的通透。 "你演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好到我明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却还是想陪你演下去,看看你这个剧本的结局。可是司战上神,当剧已落幕,帷幕垂下的时候,再好的演员,也终要离场。所以现在,你可以换下你的戏服,摘下你的面具,作回你自己了。" "你怨念已深,我说什么都再也没有用。可是你所看到的这个结局,并不是眉笙剧本的结局。你谢幕得太早。"他的蓝眸里仿佛流动着天河若水,那般深遂明澈却带着无边的忧伤。 "哈哈,眉笙,其实有时候,伪君子比真小人可恨。七叶这里也有一出折子戏的话本子,如果司战上神对于前一出戏还觉得有所遗憾,那么倒是可以开始这一场。" "眉笙一生奉陪。" 那边两人暗里刀光,魔尊大人这边就大事不好。 事由是兰依确实遵照嘱咐,着人买回了五十年的正宗陈年花雕,然后就弄了一壶烫了给魔尊大人送过去。 那个时候魔尊大人正在离月朗峰不远的一座小山峰上监视月朗峰的一举一动。见着酒,他自然是喜出望外的,这两个月的茶估计可以让他记一辈子了。 独饮无趣,于是拉了兰依同饮。兰依拒:"魔尊大人,兰依不擅饮酒。" 魔尊大人坚持:"酒无擅不擅饮,独饮伤身,兰依便陪本尊一陪罢。" 兰依不好驳他,便是也坐了下来。魔尊大人喜极,当即就给她倒了半杯:"先浅浅地尝。"兰依便听话地轻抿了一口,魔尊大人满脸期待:"如何?比那潲水有味多了吧?" 兰依脸色桃红:"敢说小七的茶是潲水,小心小七听了不高兴。" 魔尊不屑:"本就是潲水,还怕人说不成。再尝尝,这次可以多点。" 兰依又抿了小半口,依然觉得辛辣入喉,心肺都烧起来了一般。魔尊仰头便是一杯见底,又连饮两杯,才道:"这些天真是……憋死本尊了!" 他感叹完,再回头见兰依还拿着那杯子发呆,就往她肩上戳了一指头:"发什么呆呢,喝啊。" 然尔一指头下去,兰依美人儿就趴桌上了。 这、这酒量……魔尊大人当时就惊呆了。 他可是知道那残魔的脾气不好,而且他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万不可在这时候惹她生气,于是将醉美人打横一抱,就欲下山先找个地儿藏起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他抱着兰依美人慌不择路地下山欲往古堡的时候,就见到司战上神眉笙下得山来。魔尊大人当时就脸红了,毕竟在救命恩人那里养伤作客,现在怀里抱了人家人事不省的女总管慌慌张张地从山上下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跳黄河…… 几目相对,司战上神凝眸:"封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卷,瓦还在考虑之中,可是上来看到笑笑的长评和大家的留言,瓦就觉得真的太沉默对不起大家了。 好吧,小七到底是因何逃过此劫?司战上神剧本的结局到底是什么?魔尊大人又为何还活着?前五百年到底发生鸟啥米事情?表着急,表生气,来来来,瓦们先作个深呼吸……(众:= =) 下章,有第三个五百年的番外,逐只亲吻。 小七……乃终于要无情无爱地强大了么?远目…… 第三个五百年(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逐只亲吻童鞋们,放假了,私事非常多。我会努力保持一天一更,鞠躬,对不起大家。 评可能不能每篇都回了,熟悉瓦滴宝贝们知道,瓦一呆在网上超过半小时,必然沉迷游戏无疑……OMG…… 第六十八章:番外:第三个五百年 古尘轻挥,烟尘漫天。红发染血在四散的风沙树枝中纠结飞散。法力未复,伤势沉重,封魔不甘心,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那张清水般的脸庞,那时候她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下界时他曾亲吻着她的眉心,告诉她他很快回来。 岂知随后便是漫长的别离。道主的古尘扬起时,他心里的恨可以淹没这三界,有很多的如果,如果不是眉笙,他在当年便可以打上仙界;如果不是眉笙,他便不会在无恨天被一封数万年;如果不是眉笙,也许他早得回了她的身体;如果不是眉笙…… 可是终究没有如果,他低笑:"当年你那诛仙台一跳,倾倒了多少玉女仙子,却原来只是蒙混那帮老家伙而已。果然,司战上神的性命,要失也是失给这天下苍生,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 道主何尝不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他微微一笑,蓝眸深遂似海:"就算你舌灿莲花,今天还能逃得过这一劫么?" 封魔心中也绝了这奢望,与他共事多少年,这个人行事的狠绝,他比谁都心中有数。但是不甘心,让他怎么甘心!! 古尘带着冷冽的清辉扬起,一招群山裂。虚浮在空中的人却没有觉得什么大患已除的轻松,剑花轻挽,古尘入鞘。心中终是惦记着山林中那抹销魂噬骨的倩影,没有下去查看尸体,他匆匆回转,沐飞玄已醒过来,他只是挥手示意他:"下去查看封魔的尸体。" 山林深处,阳光依然斑驳绚烂,野草杂乱的痕迹还在,一场春梦似乎还在眼前,只是人,却已不见。 "小七?"他轻声一唤,山林间的声音空旷地回应着他,喊成了一片。可是没有人听见。他听着那回音,在山林间一股股合成无数种声响。 他站在绿树杂草之间,银发白衣,飘然若雪。 其实也好,如若不然,后面的戏要怎么演呢? 五百年,心魔带着七叶走过了很多地方。以前当她还是一棵草的时候,蛇君经常跟她讲外面的故事。故事里的魔总是很坏很坏,茹毛饮血,引人坠落。故事里的神仙,总是拯救世人的英雄,他们无欲无求,只为了这天下苍生便可拼却所有。 那个时候她和身边所有修仙的小妖们一样,渴望着某一天能够让日月为其加冕,像所有正班仙子一样为生命消却所有的灾难。 当时谁曾想过,在千年之后,她却是只能以魔的身份游走在这天地之间。灭字境的人四处追辑她,可是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来呢? 也许他终于不愿再继续扮演那个给她温暖的角色,那么是不是,这出戏也快要落幕了?到终场的时候,竟然有几分舍不得,她笑得自嘲。 魔尊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醒来,当双目睁开,青草的清新和着淡淡花香缕缕入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毕竟不是。 "魔尊大人,您终于醒了。"这个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清水样的笑意,封魔有瞬间的恍惚,他转过头便看见兰依。那时候她一身水色菱花的长裙,青丝高挽,额前两缕流水般顺下来,耳边是珍珠坠,长长的流苏随步履摇曳生姿,显得清水般温柔淡雅。 "你是谁?"他艰难地开口,昏迷了一段时日,嗓音沙哑,却仍不减语中威严之势。兰依倒了水递过去,他对这个女子莫名地升出些好感,声音也就缓和了些:"这是哪里?" 兰依微笑:"家主有命,若魔尊大人醒来,请即刻前去见她。"她停顿一下,又道:"这里是碧落海。" 穿过丛丛修竹,繁花锦簇,山道蜿蜒却平添几分情趣。阳光穿过这古松苍柏,不见了四季,但见薄雾缭绕,鸟鸣清悦。 "是你?"月朗亭中果然是那个人,她长发没有任何饰物,黑色瀑布一般倾泄在肩上,素手拈花,虚无地看着山下。一只七彩的鸟默默地站在她肩上,歪着脑袋,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亮闪闪地打量他。 尽管魔尊大人心中疑惑,但他还是选择先在桌前坐下来。亭中白色镂花的纱幔抚过他的脸,带来几片落花挟着似药似花的清香。七叶与他相对而坐,兰依上着茶,她微笑:"魔尊伤势可有好些?" "多谢碧落上仙关心,"魔尊半倾身,答得非常恭敬,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些好奇:"本尊外伤已愈,内伤,估计需要一定时日调理。不过上仙此刻不是应该与眉笙在一起,何以竟然在碧落海?以眉笙的个性,当是不可能放过本尊才对。" 她避而不答:"这碧落海虽然不是什么仙家福地,但至少还清静,魔尊不如就留在此处待伤好后再做打算吧。" 话落,下面有小仙来报:"主人,外面有消息,碧落上仙在人间四处伤人,已为三界共诛之。" 七叶笑容更深了些:"三界共诛?呵呵。" 封魔看着她,突然脸色大变,失声道:"天魔裂体???" 沐春风的第二重境界,天魔裂体!传说这套心法本是神木星君所创,共三个境界,第一境界枯木回春,第二境界天魔裂体,而第三境界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也因为实在太过神奇,神木星君六千多年才达到第二重境界,而这个七叶灵芝不过才一两千年道行,竟然有此等修为! 他心中暗惊,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恭喜碧落上仙,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将沐春风心法融会贯通。"看看七叶的神色,又出言试探:"可是上仙救了本尊,只怕司战上神不会同意吧?" 七叶微笑:"其实没有了这颗心,也没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灭字境几番出手都失败了,道主一直没有和七叶正式交锋,他们都说是因为他找不到,或者舍不得,心魔饮血,以最快的速度企图完全控制这具身体。然后,便是焚天炉的炼化。 七叶没有尽全力出手,但看着那个人以全然陌生的姿态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很想鼓掌,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 被收在乾坤袋带入无恨天的时候,她想起一千五百年前,他将她拢在杯子里带回灭字境的情形。那时候她也怕,但仅仅只是怕而已。而现在,当一千五百年的光阴不过是一场骗局,当每个男人的微笑和温柔都只是一场游戏,她已经不再害怕。 当蛇君那一箭穿心而来的时候,她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流泪了。而现在,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心痛了吧。 焚天炉外的道主淡漠地道:"那么、开始吧。" 焚天炉内,水温渐渐升高,沉重的声响,眼前一如以往的黑暗。 无论我是眉笙还是青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陪着你,宠着你。我们把碧落海种满梅花,月朗亭从此以后,不会再是你孤单一个人…… 针刺一样的痛从心底慢慢渗到指尖,沸水侵噬着皮肉,空气慢慢地稀薄,琥珀色的光芒慢慢晕散,但紫霞圣衣怎么抵挡得了焚天炉这样的上古神器,它很快被炼化。心魔随之脱离了她的身体,它在炉中低哼,最后慢慢沉到炉底。 七叶的手固执地攀着炉沿,她唇角微微翘起,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演员。明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却还是可以痛到这般境地。 七七四十九天,炉外一瞬间,炉内如千年。 她运了所有的功力延缓着功体的消散,手中的兰花钗,在贪心保存数百年以后,却依然要归还。从此以后,忘记这忧伤,忘记这遗憾,也忘记曾有的奢望…… 当手中的钗被接过去,那个人轻声问:"可还有话说?" 她牵强地扬起唇角,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连带着坐在月朗亭中的分//身亦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心痛如绞。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逐只亲吻童鞋们,放假了,私事非常多。我会努力保持一天一更,鞠躬,对不起大家。 评可能不能每篇都回了,熟悉瓦滴宝贝们知道,瓦一呆在网上超过半小时,必然沉迷游戏无疑……OMG…… 魔后 第六十九章:魔后 魔族再度挑衅天界,天界于上次仙魔之战中实力大损,司战上神以凡胎肉体强行承载了远古上神的法力,力量、终是回不到从前。一时间双方实力竟然难分上下。 所以我们魔尊大人还可以在百忙之中偷出浮生半日闲,成了碧落海的常客。不过他比道主好得多,至少是没有顺手牵羊这个毛病的。 来得实在太过频繁,兰依便专门准备了他的房间,于梅树下埋了数坛陈年花雕,把我们魔尊大人彻底从茶水之灾中拯救了出来。 月朗亭,那个背影于崖边负手而立,风卷起如墨的长发,衣袂猎猎作响。封魔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身影也是这般在深深的庭院沉默了那么多年。 "碧落上仙,枯坐无趣,不如封魔为上仙吹曲一首。"话是询问的语气,却未等对方答言便径直抽出了腰间玉笛。 幽扬的笛声在山间漫开,和着这清风繁花,碧空苍松,有男儿铁马金戈的凌云壮志,也有这痴心似海的三寸绕指柔。那时候他的红发在绿树青峰中燃烧,衬得肤色更加白晰,眉峰浓密,转目间显出不怒而威的气势。而此刻水晶般通透的紫瞳却随着笛声深远,一丝一缕,仿佛陷入逝去的岁月。 当笛声渐低,再也听不见的时候,七叶听见自己的掌声,尽管,她其实不懂乐律,却依然感受到了那种豪迈与无奈。 那一晚,魔尊喝醉了,醉了也安静,一个人在梅树下,玉笛化剑,一曲剑舞竟然飘逸英武。寒梅自枝头惊落,月色合烟,兰依在树下站了好一阵,终于出声:"魔尊大人,夜色已深,先行歇息吧。" 封魔眯了眼睛打量她,掷了剑走过去,兰依微微后退了两步,他紫色若水晶一般的瞳孔在月色下流动着梦幻般的光芒,仿佛无形中锁住了她的视线,无法移开。 "灵儿?"他轻声呼唤,温热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气喷在她耳边,兰依往后退一步,他只是身形一动便将她揽入怀中:"灵儿,你终于回来了么?" 兰依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封魔在碧落海这么久,一直都是非常得体有礼的,突如其来的失态,她只道是他醉了。正要挣开他,目光从他的肩上望过去,刚才他舞剑的地上,几行词句吸收了她的目光。 月下一壶酒 红颜余香留 英雄多长恨 何事上眉头, 只见清愁,不见当年秋 只见清愁,不见当年秋。午后的一曲笛音,只有她听出了沉淀数万年的思念。只是这么一愣神,魔尊大人已经吻到了她的脖子。兰依这才醒悟过来,刚要挣开他,他已经将她打横一抱往屋里走去。 她心跳得太快,让一向应变灵活的心思乱得反应不过来。是这魔尊的怀抱太温暖,这月色太温柔,这山间太静谧,她鬼使神差地任他放在床榻上,然后欺身上来。 当衣裳一件一件地被剥落,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模样,却只有他带着酒意的唇,那么迫切地吻遍她的肌肤,烫在她的身上心上。 他没有什么耐心,当痛感传来时,她紧紧咬着唇不出声,他细细地吻着她的唇,舌尖探进来,唇齿间的缠绵,痛楚与温柔交织,兰依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她攀着他的肩,舒展自己任他再深入一些,紧抿着唇承受着他抵死的缠绵。一夜鱼水,他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强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将她揽在怀里,他的呼吸沉重,慢慢陷入睡眠。兰依透过月色注视他的脸,那样近的距离,他浓密的眉峰紧紧皱起,眼帘闭合,睫毛长长地盖下来,红发鲜艳却异常柔顺,一缕一缕,水一般的丝滑。她情不自禁地抬头吻上他的唇角,只是这么轻轻地一个吻,鼻子却有些酸。 也罢,她轻叹,如果这能抚平你眉间的清愁,即使只是一夜假象,也…… 窗外月色渐淡了,大地陷入最黑暗的时段。她静静地贴在他胸膛,不管是在天界为仙,还是随在七叶身边,她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以这裸裎相对的姿态偎依在一个男人怀里。 可是……竟然无怨无悔呢。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大地依然很静,可是天却快要亮了。天若亮了,梦总归是要醒的。 他依然睡得很沉,谁能理解一个被封印数万年的魔的寂寞?谁能理解一段数万年仍不敢放手的承诺? 魔,是执着的象征。 兰依知道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放弃心中的执念,她的指尖抚过他脸庞的每一寸轮廓,这一刻,这个令三界谈虎色变的魔尊柔弱得如同一个婴儿。原来,这便是爱么? 她略施了小小的术法,令他睡得更安稳些,本来比法力修为,他不知道比她高强了多少倍,可是这一刻,他完全不设防。 她起身着衣,昨夜他的不耐使得长裙被撕裂得不成样子,她却很耐心地将碎衣一点一点地捡起来,仔细地清除了一切属于自己的痕迹,临去时回头看他,他的睡颜宁静带着淡淡的幸福,依然保持着一个半拥抱的姿势。 她转身,轻轻地带上了门。 当紫金色的阳光铺满碧落海,遥飞开始在月朗峰吊嗓子的时候,魔尊大人终于睡醒了。是酒太醇了,相思磨人,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醉过。 有小草精送了净面水过来,他慢慢地洗漱,昨夜似乎见到了灵儿,隐约有些春梦的味道,可是梦的内容,却是再也想不起来。 洗漱过后,是茶。他看小草精,小草精恭敬地答:"兰依总管说独饮伤身,以后魔尊大人还是以茶代酒吧。" 魔尊大人苦着脸,半晌自言自语:"眉笙,本尊发誓以后再也不取笑你晕茶的毛病了。" 战事如火如荼,不过魔尊倒是不着急,在碧落海盘桓了三五天,与七叶对弈也输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终于开口:"下个月初六是魔族的祭祀大典,一起去吧?碧落海虽然清静,但太过清静,不会很寂寞么?" "我?却是以什么名义去呢?"七叶微笑,封魔可以看出这些日子她的修为已经一日千里,淡却了悲喜,连笑也让人看不出心之所想。 "如果你不想再顶着这碧落上仙的封号,魔族便尊你为碧落圣母,如何?" "感觉好老啊。"七叶拧眉。 魔尊大人轻笑:"还有一个说来年轻些。" 七叶便显出些兴趣:"哦?" 魔尊凑近她耳边:"魔后如何?"他本随口一言,那边七叶闻言却是微笑:"听起来,似乎不错。" 一句话,让魔尊大人很是错愕:"碧落上仙,可当真听明白本尊的意思了么?" 七叶微笑:"怎么,魔尊又打算反悔了么?" 封魔打量了她半晌,见她确实不似玩笑模样,于是掀衣袍下摆站起身来:"若是七叶真有此意,本尊即刻回魔族准备,三日之后,明媒正娶。" 七叶笑容不敛,目光虚无地望着他:"那么,七叶便静候魔尊佳音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魔尊大人还有些犹疑,听得她这般言语,终是下定决心:"既然事情已定,本尊即刻回魔族准备。"他转身,思得半晌,又回身递了一物上前,却是那管玉笛:"事出仓促,本尊身无长物,便以此笛定情。明日正式下聘。" 七叶接了那管玉笛:"时间虽然仓促,但魔尊的婚礼,应该不会含糊吧?" 封魔朗声大笑:"上仙放心,本尊必定让你风光大嫁。" 兰依静伺一旁,看着他的笑颜灿若艳阳,她送他下山,他客气有礼地拱手:"兰依请回,婚礼之事,恐还需要多多劳累总管。" 兰依倾身,她的笑容得体适度,声音一如往常如水般的温柔:"魔尊大人客气了,这本是兰依份内之事。只是……家主一生坎坷,还望魔尊大人好生相待,万勿相负。" 封魔微笑,他对这个精明却温柔善良的总管很是有些好感的:"那是自然,事情繁多,本尊便不久留了,来日方长,兰依总管请了。" 兰依微倾身,她说:"魔尊大人请。" 他拱手回身,红发黑衣在山间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不见。兰依的笑却还在脸上,她抬头看这碧空浮云,半晌才笑着道:"七叶终于要成亲了,我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唔,新娘的嫁衣应该找哪家订做才好……发饰应该选什么款式呢……" 她就这样抬头想了很久,才微笑着顺着山峰缓缓而上。然后微笑着分配各个草精树精去采购婚礼要用的东西,又吩咐莫胡与魔族商议需宴请的宾客,然后便和七叶商量仪式的规格。 碧落海的树被裹上了喜庆的红绫,每棵树的树梢都挂上了贴着双喜字的灯笼,山间的清幽被这大婚的喜气代替。魔族的聘礼延绵十里,果然很符合魔尊的手笔,所有的妖都很忙, 那一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八卦这场婚礼。 三界俱惊。 魔尊大婚 第七十章:魔后 天帝召了仙将商议对策,现在的棋盘局势很明显,仙魔双方如今实力持平,可是如果这个碧落上仙(抓她的时候改为碧落妖孽,咳,现在又称上仙了。)如果当真嫁与封魔,则魔族的胜算就会加大一成。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天帝右下首的司战三神,他只是低头转着手中的琉璃盏,五指洁白修长,在手中杯的映衬下现出玉一般的质感。银发如丝,一缕一缕流水般地垂下来,穿过白衣,流过绝美的脸庞。因为身体过于纤弱,他沉默的时候整个人便如一道冰雕玉琢的剪影。 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天帝尴尬地咳嗽,旁边太白星君便不得已出言:"司战上神,碧落上仙与您感情深厚……想来她要嫁与封魔也不过是与你赌气,莫若上神哄得她一哄……" 他话未完,那厢眉笙抬头,与那冰蓝色的目光一触,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那种冷漠与孤傲冻住了一般,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司战上神请息怒,其实这话也有些道理,毕竟以仙界现在的状况,哄一个女人比对抗整个魔族损失大得多。" "损失?"他凛然冷笑,半晌方道:"如此破天烂地,便是毁掉又如何!"大殿上众人色变,他却喃喃自语:"好友,你的剧本终于不走小白路线了么?" 三日之后,魔尊大婚。 迎亲的队伍一直排到碧落海,连人界也有很多人偷偷出来看热闹。魔尊身着红黑相间的黑袍,衬着修长匀称的身材,宽肩窄腰,红发似火,举手投足间透出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尊贵。 他静静地等在碧落海山峰之下,风撩起黑色的袍角,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微扬的唇角散发着致命的魔力,那般安静中显出微微的寂廖。 当碧落上仙被众小妖簇拥着下来时,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她身上是一套雪白的嫁衣,上衣以宽宽的丝带束紧,显出非常完美的胸型,圆润的双肩□,可以看到弧度几乎完美的锁骨,腰间是一条极宽的水晶腰带,衬着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下裙却甚是喇叭状,柔滑的丝稠优雅地垂落,人一行走便如扶风弱柳,蹁跹的姿态让旁人的心也跟着起落。 兰依搀扶着她,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将那只素手放在他的手上,封魔握着那只微凉的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今天的装扮是个男人看了都会热血沸腾,可是当微凉的身体入怀,草木之妖的清新之气入鼻,他注意到兰依的眼神,那么亮,仿佛隔着一层盈盈水光。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祝魔尊与魔后福寿齐天,恩爱白头。" 高声的祝颂淹没了暗处的感伤,魔尊轻拥着他的后穿过他俯地跪拜的臣民,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前面是洒花开道的美丽侍女,道边是魔族虔诚地跪拜,福寿齐天,恩爱白头? 他紧了紧那只手,眼角有意无意的瞟了眼人潮的背后。那个人还在,银发雪衣,蓝眸若水,修长纤弱的身影垂首而立,银发遮去了表情,衣带当风,在这一片喜庆红妆中冰澈透明若一瓣白莲。 魔后的册立,是一件很繁琐的事。封魔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于是这一大堆事情便落在了兰依身上。她一向都是默然的,在不经意间让人习惯她的存在,依赖变成了一种习惯。 现在她正在给七叶整理房间,七叶视物不便,她必须尽快把屋内的摆设恢复成碧落海的样子。 七叶听着她在房内进进出出,册封大典定在明日,她必是忙坏了吧。 "兰依,这些不急,先去休息吧。"她手里捧着茶,呷了一口又唤守在门外的莫胡:"你也去休息吧。" 莫胡声音淡然:"不用。" 七叶所住的宫殿,被魔尊赐名为碧落宫,晚间他也曾过来了一下,二人如此情况下只能相对无言,所以片刻后他便离开了,走时也调派了人手过来,明里暗里照顾得十分周到。 夜渐深了,兰依和穆良臣商量好册后大典的流程,检点了相关用品后出来,月华如练,她踏着碎石的小径,缓步而行。魔宫的景致比起碧落海又是另一番风情。 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清泉蕴蕴,偶尔的虫鸣,流水从假山跳下来,发出清脆的叮咚的声响。明明有这么多的声音,却为何衬得这夜如此孤寂? 她停在池边,想起那夜也是这般的月光,却失了那淡淡的梅香,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意淹没了她,最后积淀在她心里,成为她一个人的记忆。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她在池边发呆,月光在池中碎成了一池散金,没有四季不谢的花,旁边的月桂树枝叶横逸,仿佛也在偷偷注视她。 而身后的屋檐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对月而坐。旁边几坛酒,一柱香。香燃得极慢,烟格外古怪,在月色下缭绕,风吹不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绘制着奇异的图案。 "在房里呆了一整天,是不是闷坏了?"他喃喃低语,阔袖放开便见其怀中竟然是一个女子,身上是水绿色的长裙,长发披散,双目紧闭,安祥如若睡着一般。长相却一般,唯是清丽而已。 他任她枕在臂间,指腹抚着她如玉的脸颊,红发被月色染上霜华,声音却是从来没有的温柔:"这两天有事,不能陪你太久,乖乖地听话,等以后你醒了,我便加倍补偿你,好不好?" 那女子没有任何反应,他便低头去吻她的额头,良久,又重新拥入怀中,然后一手举了坛,猛灌了一阵酒。 这夜,不肯睡的人良多。 七叶房里也不安静,那个人进到她房里时她已经快睡着了。 但也仅仅只是快而已,现在的她,已经只是浅眠。那种温暖的气息散开来时她已经清醒。只是过了很久很久,那个人还是双臂撑在窗前抬头望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怎么,司战上神深更半夜潜来魔后的宫殿,只是为了赏月么?" 窗前的人并没有回身,他的银发长长地倾泄至腰际,长衣萧萧,光芒缭绕,美得如此虚无飘渺:"仙界有一种叫做枯荣轮转的术法,是起死回生之用。至少需要上仙以上的仙者在经过焚天炉成功炼化后可以生成聚元丹,有一定几率可以令死人复活。而被复活的生命需要尸身未腐。 聚元丹生效的几率与被炼化者的修为成正比,被救者的修为与死去时日的长短也与此有关。" 他说完这番话,良久才回身看她:"小七,他不可能真心对你的。" 床上的七叶却是慵懒地,她语气极为淡漠:"那么,谁是真心对我的呢?" 眉笙滞了一滞,轻声叹息:"我走了。" 七叶挥手:"别忘了关门,顺便把莫胡弄醒。"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猜猜剧情 小七为毛嫁给魔尊? 魔尊为毛娶小七? 答对有分分,答案下章揭晓,OMG,瓦真的还素喜欢写感情戏~~ 无恨天 第七十一章: 连着三天,是最忙的时候,册封大典,魔后巡游接受万民朝拜。封魔一直陪着她,兰依只觉得有什么变了,可是具体也说不上来。这时候的七叶,哪怕是连笑的时候眼神也是漠然的,以前他们总笑她粗心大意,没有一点圣魔元胎的气质,而今的她,在万民中央那般孤冷傲然,与封魔比肩而立,气势丝毫不输于这个魔尊半分。 新婚当晚,在一干大臣喝过喜酒,魔尊磨蹭到四更天的时候,终于回了寝宫。偌大的宫殿陷入这片红色的海洋。他缓步上前,她一身盛装端坐在床沿,魔族的习惯并没有红盖头一说,只是她视物不便,有时候便极是安静。 兰依托上了交杯酒,龙凤子孙杯被一根红线牵着,魔尊递了一杯给七叶,二人交臂同饮,兰依非常倾身,声音温柔得体:"祝魔尊魔后多福多寿,百子千孙。" 吉祥话已经说了一箩,没人再在意这个了。她端着托盘恭身退下,寝宫门被缓缓关上,红烛摇曳,二人脸上都有淡红色的光泽洇开,遮去了苍白。 "累了一天了,先睡吧?"封魔解了衣服,为她除下这一身凤冠霞披,千万年的执迷不悟,都似一场笑话。 他拥着她上床,轻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很是温柔:"早点睡,嗯?" 七叶静静点头,两人相拥而眠,却不知道谁能入眠。 当大婚的喜庆渐渐淡下去,繁华褪色时,仙魔之战正式拉开序幕。魔族新添的这位魔后,是战场最好的医者。沐春风之神奇,未见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所以当天界见识了之后才发现当初命灭字境捉拿碧落上仙的命令是怎样的错得离谱。 好在神木星君的沐春风之术也还可以抵挡一阵,但沐春风消耗何其巨大,单是他的灵力又怎么比得过这只拥有圣魔元胎之体的七叶灵芝。 魔族一直打到天河之阴,被镇守天界的司战上神阻住。双方交战五个日夜,不分胜负。心魔说得没错,司战上神的法力,是遇强则强的。 他虚无地漂浮在天河之上,银发如丝,白衣胜雪,太过巨大的灵力消耗让他的身体更加纤弱,映着这碧河星空,仿佛一卷锦绣华章中的一页插画,随时会被风吹散在这茫茫星空之中。 封魔也有些震惊,当初他以为自己是差一点就赢了眉笙了,如今他才知道要胜过他,比自己想象得困难得多。 "小七,你有办法对付他的是不是?"他转身看着跟在身边的七叶,七叶沉吟半晌方道:"他的本体是什么?" "本体?"封魔想了一阵——那实在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莲花。" 七叶微笑。 半晌,战势稍歇,魔军原地休整,神界伤亡亦不在少数。一个魔族战士提着一把流星剑从七叶身后走了出去,他个子很高,面庞却非常稚嫩,看得出还很年幼:"司战上神,在下和你比划比划。" 眉笙目含冷意,战场上是只有敌友的,掌管天界战事许多年,古尘惯饮血,握着古尘的人也早已麻木。 不是朋友,便是敌人,是敌人,便须歼灭。所以当那一剑破空而来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可是对手却比他想象得差了太多,几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古尘将流星剑从中而断,血还没来得及流下来,众人只听见清晰的骨骼断裂声。那双尚未染上风霜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光芒却慢慢地弱下去。 失了法力加持的身体从天河上空坠落下去,现出原形,却是一朵莲花。 司战上神连战了五天五夜依然面不改色,却在那个瞬间面色如土:"他……" 七叶足踏遥飞俯冲下去接住了那朵渐渐枯萎的莲花,莲瓣越来越干蔫,最后在她掌心里化成了灰烬,她突然露了一个笑容,苍凉而无奈。 高处的司战上神突然以手捂住了胸口,紧抿着唇侧过脸闭上了眼。 七叶紧握的掌心摊开,那一抹飞灰从她手中遥遥洒向茫茫天河,她回身,在经过封魔时低声道:"去吧。" 那声音已是如此淡漠,仿佛当初无恨天内焚天炉外那个道主说过的那句话。 "那么,开始吧。" 新的一轮攻击很快就开始了,他紧紧抿着唇,术法已毫无章法可言。有仙在旁边焦急地检查他的伤口,他只是摇头推开了。血从伤处涌出来,染红了那袭白衣,在冰蓝色的天河之上,如若一株火莲,妖娆绝世! "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口吗?"七叶心情不错,兰依却担心地注视着乱军中交手的人,她至今还是无法将这位司战上神当成敌人。曾经碧落海的谈笑风生,转瞬间怎么就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呢? 七叶也没有打算让她回答,笑意在如玉般光洁的脸庞洇开,她继续愉快地道:"因为他一开口就会喷血。" 封魔与他对战已久,他已渐成不支之势,最后的关头,七叶往前一个俯冲上得前去,一掌碎石裂金一般擦过封魔直击在他胸口。那种劲力便是封魔也吃了一惊,她的力量,需要重新估量呢,他想。 眉笙却只是苦苦一笑,血喷出来,在幽幽月光下点点泛金,也好,一掌泯恩仇。 他最后掐诀,却是挽了一道屏障,挥手示意他身后的神军退入南天门。神界的人潮水般地退进去,封魔很快破了他的结界,可是沉重的大门已然关上。 他的身体已然再也受不住,身形一晃,在漫天月光中颓然坠落。 良久,天河传来一声浅浅的回音,真的极浅极浅。 "莫胡,立刻派人搜寻天河,务必要找到他的尸体。" "是。" 这天河外表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极为凶险。莫胡安排人找了半个时辰,无果。七叶喃喃道:"失策,既然是一株莲花,落到水里自然是不会死的。他选在这个地方交战,怕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连退路都想好了。这个人,连死都要死得如此不干不脆。" 兰依也顿足:"这个人……刚才还那么悲伤的样子,害得人白为他担心一场!" 七叶转头,话是对封魔说的:"他虽然逃走,但那一身伤一时半刻肯定好不了。不如趁机打入南天门。" 封魔却只是看着高耸的门:"南天门施有特殊的保护术法,一时半刻怕是拿不下来。但是绕过南天门,可以到达无恨天。" 七叶心中就是一跳,封魔看看她,又道:"焚天炉就在无恨天里面。" 魔尊改变主意,打算先去无恨天,兰依不解:"魔尊大人,无恨天并不是兵家要地,这时候去有意义吗?" 封魔没有多作解释:"本尊需要取焚天炉一用。" 如今的无恨天并没有重兵把守,雪池外薄弱的力量很快被魔族全数消灭。可是在无恨天的入口,大家都顿住了脚步。 无恨天内隔绝三界所有术法,入到内中时,所有法力失效。 "魔尊大人,此刻进去,外面遭到天界伏击,只怕凶多吉少,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还请魔尊大人三思。"兰依面色焦虑,如今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冒这么大的险。 可是封魔很严肃,他很坚定地看着兰依,一字一句地道:"是非常重要的事。" 语气绝决。 灵儿,我已经等过了太多年,我不能再等了。 无恨天门口,一行人站了一阵,封魔挽着七叶的手,温柔地道:"我们一起进去?" 兰依反对:"魔尊大人,魔后视物不便,无恨天内封印一切术法,她进去恐无益处。倒不如兰依和魔尊一起入内,魔后的修为,外面若有仙族偷袭,也可以抵挡他们。" 七叶微笑,她根本不理睬兰依的话:"我们走吧。" 兰依扯着她的衣袖,她伸手拨开,轻声道:"和莫胡一起,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好吧,今天发狠双更!!!! 魔族女帝 第七十二章:魔族女帝 越走越深,灵力在减弱,身体不似当初的灵便。七叶第二次来到这里,空荡荡的无恨天中央,焚天炉近在眼前。古铜色的炉身镂刻着古怪的梵文,炉盖未合,像一只怪兽张着狰狞的血盆大口。 封魔半揽着她缓缓走近,打量良久,他的手抚在这炉身之上,那是来自远古洪荒、岁月积淀的肃穆庄严:"七叶,你恨眉笙吗?" 这个时候,他问了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七叶却不意外,她静静地站在他旁边:"恨?有爱才有恨,魔尊言重了。" 封魔轻声叹息:"对不起七叶,灵儿已死数万年,枯荣轮转大法对聚元丹要求很高,这三界除了眉笙,便只剩下你我勉强可以。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只有这么做。" 他一字一字说得极为诚恳,手却在一瞬间扣住了七叶的脉门。七叶半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声音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甚至透着冷酷:"封魔,任何原因都不是构成欺骗的理由。" 封魔惊讶于她的镇定,却只是低声叹息:"本来不想这么快动手,但你的修为进展太快,不容再耽搁下去。" "所以你选在这里?外面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编造任何我死亡的真相?而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个失了法力全靠体力取胜的地方,你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她条理清楚地分析:"封魔,如你所言,灵儿已经死了数万年,你没有想过她或许已经完全忘记了你?这样的复活,有意义吗?" "七叶,现在的你还不能明白。也许以后你能理解。"他不再开口,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半晌后脸色突然苍白,眉峰紧皱,双手失了力道。 七叶依旧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痛苦地伏下身去,她神色淡漠:"很痛,是不是?" "你……"封魔已经说不出话,那种痛在瞬间传遍他的全身,如果是在外界他尚能抵抗,毕竟圣魔元胎不是吃素的。可是这无恨天封印所有术法,他只有眼睁睁的任毒浸入他的五脏六肺。剧痛袭来,他倒在地上,紧紧抓住七叶的足踝,一句话也难说出口。 七叶蹲下身去,仔细地打量他的表情,半晌才开口:"以前蛇君对付戾无诀的时候曾经想过一个很完美的计划。把赤寒龙血之毒提炼成两成药。一种是液体,混进人血里。一种是药粉,撒在空中。两种药单独种入人体是无毒的,但一旦混合便成可以毒杀三界神魔的奇毒。"她声音很冷,近乎残忍地看着他的痛苦:"你知道我和沐飞玄关系还不、错,于是某天就从他那里拿了一点。" 封魔在强忍,那种痛侵噬着他,几近崩溃:"什么时候……" 他的嘴已经咬出了血,十指深深插入泥土里,每一个字都开口艰难。 "从眉笙手里救你的时候。"七叶伸手轻轻弹尽足踝的尘土:"七叶这个人呢,就是好奇。看完了眉笙的剧本,也想看看你这个剧本搞些什么名堂。不过可惜,太短了些。" 封魔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他这才明白这是一场捕猎与反捕猎的游戏,今天在他面前的七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如纸的小鸡。 他苦笑:"终于成熟了。" 七叶微笑:"师父多了,学得自然就快点。魔尊大人这一身修为反正死了也是浪费了,干脆给我好了。" 封魔恍然大悟:"你、咳咳……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垂涎我的力量。" 七叶讪笑:"顶多也就算各有所图吧。看看,如今你马上要和你的灵儿团聚了,我也可以得到你的力量了,各取所需,多好。是不是?" 封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这……难道跟眉笙那家伙相处久了,都会被他同化么?! 七叶依然微笑,她的右手下,一根人参根须一般的东西伸出来,直接插入封魔胸膛。封魔瞪大眼睛,无恨天不是隔绝三界术法么?这是什么东西? 七叶耐心地解释:"以前不小心吃过一棵人参,这东西应该是人参的根须,不受灵力限制,随时随地汲取力量,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佳品。" 魔尊大人觉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 = 眼看这个剧本就要GAME OVER了,临时出了变故。 "小七?魔尊大人?"一个声音自远渐近,是兰依! 七叶目光微闪,封魔的功体她吸收了大半,对剩下的还恋恋不舍,却还是收起了那根人参根,她不愿意让兰依看到她黑暗的一面。 "兰依。"她的声音一出,兰依便跑过来。 "你没事吧?"兰依声音焦急,光线有些暗,七叶垂手而立,黑衣黑发冷漠淡然:"这个你是指谁?若是指我,我当然是没事;若是指魔尊嘛,他快要挂了。" 兰依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封魔,她惊慌地将他扶起来:"魔尊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素手擦去他脸上的汗珠,他的表情是极度的痛苦,呼吸沉重,听见她的呼唤,他睁开眼睛,看见那双清水般的美目中溢满深深的担忧,他轻扯嘴角露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小丫头,想不到还有人会为了我的死而难过。 可惜再说不出话,他昏倒在她怀里,红发张狂地枕在她的手臂上,紫瞳闭合,失了所有的锋芒。这一刻的他,柔弱得像一个婴儿。这容颜在兰依脑海中与那一夜悄然重合。 何事上眉头, 只见清愁,不见当年秋。 "我说,我的夫君他已经死了,你可以放开他了。"七叶的声音凉凉地传来,兰依惊恐地看她:"不,不小七,魔尊大人还没有死。他好像中毒了,现在出去一定还有救的,我现在就带他去找大夫。" 她说着便抱起封魔,直欲出去。迟钝的七叶这时候才觉得不对:"你很不希望他死么?" 兰依摇头,七叶看不见,她一摇头的时候眼泪便如破碎的珍珠一般散了一脸:"小七,他不会死的,他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从一个上神沦落成魔,与整个天界为敌。在无恨天被封印了数万年依然相深不移,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死呢。" 七叶的声音犀利起来:"你爱着他?" 兰依极力地强忍,可是她的声音已带了哽咽:"毕方上神,司战上神,我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他是天庭公认的妖孽。我的玩伴都崇拜司战上神,可是小七,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女人和天下人为敌的英雄。" 她转身欲走,七叶拉住了她的手:"你去哪里找大夫啊,最好的大夫就在你面前。" 魔尊大人入无恨天身受重伤,回帝都不久后不治身亡,魔族上下大恸,同悼之。 但哀悼归哀悼,魔族不可一日无首,整个魔族商量来商量去,几乎顺理成章地推举七叶成为此任魔尊,七叶几番推拒,众民联名请愿。 于是新一任魔尊由此诞生。取叶字谐音,改尊号为七夜魔尊,魔族迁都碧落海。 天策大典上,她一个人站在高高的王座上接受万魔跪拜,那一番宣言鼓舞着千千万万的魔族。 "没有生来的尊贵,也没有生来的卑贱,跟着七夜,从此以后,魔,不再是黑暗的种族。你们将会一起见证七夜和整个魔族的辉煌!他日我魔族兵临凌宵宝殿时,必让三界以仙为耻,以魔为荣!" 从此,七夜魔尊之号响彻三界,这是魔族亦是所有种族的第一位女帝,她的就职宣言让天帝拍垮桌子数张。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第七十三章: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碧落海深处,一个僻静的院落里,兰依端了药推门进去,里面陈设极是简单,床上一人端坐,他的红发火一样在肩上燃烧,眉峰浓密,面容憔悴却不掩张狂。他此刻正闭目盘腿而坐,双手掐诀放在膝上,如果再看得仔细些,便可见他手腕上粗重的锁妖链,上面施了重重禁锢之术。 听得声响,他猛然睁开眼睛,紫瞳如电,骇然竟是外界传闻已驾崩的封魔! "先喝药吧。"兰依声音依然温柔,封魔的目光追随着他,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瞳光芒闪烁不定,却是不答话。 兰依拿了勺子吹冷了喂他,他猛地抬手打翻了药碗,棕色的药汁泼了兰依一身,玉腕当时就红了。他却是背过了身去:"你来干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废人,你故意来看我有多落魄吗?" 他已经发了多日脾气,兰依也不以为意,俯身收拾了药碗的碎片,又细致地把地上擦干净。封魔听得那细碎的声响,心底不可遏制的烦燥:"你以后不用来了。"他的声音像冰一样冷:"封魔不过是是一个堕落之魔,值不得也担不起你的同情。" 兰依没有说话,她把屋里收拾好,又匆匆安排宫人重新煎药。身为魔宫总管,七叶那边丝毫马虎不得,碧落海在经过迁都一事后人数增加数千人之多,事无巨细都需亲力亲为,她真的很忙很忙。 封魔运功逼毒,但这赤寒龙血之毒又岂是等闲毒物可比的。他功体被七叶吸了大半,如今修为怕是跟莫胡差不多,要逼出这毒可能性实在是不大。若非七叶几日里帮他化去一些,这条命恐怕早没了。 她没有杀他,却把他囚了起来。随着他死讯的发布,魔尊的新立,封魔的统治时期终是不再了。民心所向,江山易主,不动一兵一卒,封魔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很可怕,这个人竟然早就看透了青阳子的局,莫非在救自己的一瞬间也在图谋魔尊的位置? 女人……谁能看得清女人?!一旦狠下心来的时候她们会比什么都可怕。 看看手腕上的锁链,上面施了禁术随止他脱逃,不管是当初天庭的毕方上神还是沦落为魔的封魔,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几时有过这般受制于人的境况?也难怪他脾气爆燥了。 正深思了一会儿,门口轻响,兰依又托了药进来:"小七说你的毒只是暂时被控制了,药还是不能断的。先喝了吧。" 她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温柔,封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闭目继续运功。她低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他床前,自从伺候他的雨儿被他掐死以后便没有宫人敢再走近他,只有兰依,他每次扼住她的脖子,心中也是愤怒无比,却总在看见她的目光时放手。 "何必呢,毒发的时候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么?"她在他打坐的床榻边坐下来,轻轻替他凉着药:"何况程灵儿还没有醒来,你还不能死,对不对?" 那双眼睛在听到程灵儿这三个字时骤然睁开,紫瞳如电看向兰依,兰依依然微笑,她并不十分美丽,产生不了七叶给人的那种惊艳,只是温婉如水,又如五月的暖阳:"都几万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犯得着跟谁赌气呢?" 封魔微微犹疑了片刻,终是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兰依大惊失色:"小心,烫!" 确实很烫,可是封魔没有半分感觉,赤寒龙血的毒实在太过剧烈,绞着五脏六肺,锥心一般的痛,他已经感觉不到这药的温度。只是眉目间依然冷傲,不露半分痛苦。那是一个男人近乎本能的骄傲,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伤处。 "来,张张嘴。"有什么东西碰到他的唇角,他本能地张唇,那银勺便喂了一勺凉凉的东西进来,那种甜带着淡淡的清香在舌尖漫延时,封魔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很久他才睁开眼睛,兰依却已经收起了碗筷,看见他的目光,她笑意盈盈:"很甜是不是?这本是仇月夫人酿桂花蜜时候的方子,以前小七疗伤时总不肯喝药,我便依着这个方子用碧落海的梅花配了梅花蜜,她喝药时才老实些。" 紫瞳光芒明明灭灭,兰依的笑也黯淡下去,她低声道:"我让小七留住了程灵儿的身体,如果你能好起来,你们……你们总还有希望的。"她觉得心中有些微刺痛,笑着站起身侧过脸看窗外的那棵梅树:"你莫要怪她,她是被骗怕了。你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不要轻易地放弃了。" 封魔定定地看她:"灵儿的魂魄离体太久,肉身需要用续命香保存不腐,兰依,请注意她身边的香,肉身万不可移出续命香的范围。" 兰依点头,她也知道续命香在三界都是非常稀有之物,需要最纯净的生魂祭炼,在它燃烧的范围内,可保持肉身血液流通,心跳脉搏俱稳,不管时日多久,香在人在。 可是一根续命香约可燃上一月,却需要用多少生魂炼化。最纯净的灵魂,很多时候术士师为了简单都直接使用婴儿的魂魄来祭炼,这东西价格之昂贵且不提,单在三界已是禁用多年。 "封魔,你爱她是吗?" 封魔紫瞳凝重,他一字一句仿佛磐石不移的誓言:"是的。"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兰依心里有些酸楚,一切都和传说中一样,他真的是那般费尽心血地爱着程灵儿。 她加快脚步走了出去,他住的这个院子,是以前在碧落海时她为他安排的房间,那一夜之后又经历了很多很多事,她却只是牢牢记住了那一场春梦。 她并不是个要求多高的人,从小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就是那般的伟岸深情,她从小时梦中的郎君就是这个样子。如今能有这一夜缘分,就应该满足不是吗? 她走得太过匆忙,无意中撞得莫胡就是一个踉跄,莫胡这个人平时就酷,跟谁话都很少,一直就是跟在七叶身边,能不出现就尽量不出现,直恨不得隐了身才好。他被兰依这重重地一撞也只是微侧了一下身,依然面无表情。他看着兰依的眼睛,兰依很快掩饰了片刻的慌乱。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抬起她的头,兰依极力镇定地避开他的手,她的笑温婉得体:"眼里进沙子了。" 朱红的回廊上,莫胡抱了剑侧身而立,他依然面无表情,话却别有他意:"是心里进了沙子吧?" 兰依滞了一滞,终于找到了另外的话题:"你怎么没有跟着小七?" 莫胡依然注视着走廊外涣涣花海,风掀起重浪,挟清香斜过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刚毅而孤独:"她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仙魔战事愈演愈烈,七叶少有时间呆在碧落海。仙界司战上神伤势极重,一时半刻难以再战。她需要借着这个时机,一鼓作气,攻入天界。 魔族的军师穆良臣一直跟着她,群魔已经完全以她马首是儋。 南天门外,天界再一次见识了这个七夜魔尊的力量,有人估测只怕司战上神神体复元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仙界败退,南天门失守。 也不知道是哪个损样儿给天帝瞎献了策,说是这七夜魔尊原本是妖界太妃啊,天帝您想这妖界前妖王戾无诀立过什么妃子啊?整个后宫也就她一个,所以她跟这戾无诀必是感情深厚,就算是为了这份亡夫的情义也绝不会让仙界毁坏遗体。如今司战上神应不了战,莫若从妖界带回这戾无诀的尸首或许可以镇慑她一下,争取时间以待司战上神复元。 天帝犹豫,毕竟为着这事便去刨了人家妖界的祖坟好像有失仙界体面,但后来有臣子提起戾无诀墓前多出的刻字,紧接着南天门失守,天帝一咬牙,也不顾什么体面了,当即下令该仙将即刻与妖界交涉。 兰依推开门,封魔已经习惯了在这时候见到她,他很自觉地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也习惯了兰依随后递过来的什么蜜。 当舌间的苦味被带着清香的甜驱散的时候,她总是带着温婉如水的笑意,眼中甚至有几分宠溺的神色。随手把碗放桌上,这次他没有赶她走。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声音很低,带了浅不可闻的叹息。 兰依递了一方丝绢给他擦去唇边的药渍,依然笑意浅浅:"因为我羡慕程灵儿。" 封魔带着邪魅的笑凑近她,在将要触到她耳朵时轻轻地道:"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喜欢我。" 兰依瞬间便红了脸,她起身便欲收拾碗筷出去,封魔却拉住了她的手,那种微微出汗的热度直接烫到脑子里,她心中一惊,手中碗滑落。封魔一个漂亮的术法接过来,再度放回桌上,右手一用力竟然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脸贴上他宽厚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包围过来,兰依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似要窒息了一般。封魔带着极危险的气息凑近她,紫瞳深遂若一场盛载了万世沧桑的梦。 兰依觉得心跳得快完全失了章法,全身血液都冲入了脑海里,他的唇愈靠愈近,紫瞳中有沉静被点燃,烧成无法控制的熊熊烈火。 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干,她无力地依在他怀里,星眸半闭,任他的唇吻下来,烫在唇际,然后灵活地深入。她攀着他的肩,他的红发依旧似火,腕间锁链沉重,链身滑过她的身体冷冷地刺痛。这一切都告诉她不是梦,可是她控制不了了,什么样的后果都顾不了了。 封魔将她打横一抱斜放在榻上,那一刻的红唇馨香也迷醉了他,压制了多少年的欲汹涌而来,管不了身下谁是谁。当行为背叛了意识,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兰依并不是第一次,他心中有些惊异,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竟然有过别的男人。这样一惊之下,心神微微清明了些,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她的目光已经溃散,整个人在他身下无意识地呻吟,他技巧地满足着她,不时吻过她的眉眼,让她完全沉沦欲海。 兰依清醒过来时已经午时一刻了,发鬓散乱,衣裳不整,面色一片胭红。她挣开他的怀抱,都不敢抬眼看他,匆忙地理好衣裙出去了。药碗忘在桌上没有收。 封魔懒懒地依在榻上,像一只吃完了羊正在剔牙的狼。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孩儿,他想,技巧不过十尽其一,她已然承受不住。他才堪堪有了些感觉,完全没有尽兴,不过他也不想尽兴,眼下也只能靠她脱离七叶掌控了。等他带着灵儿离开,一切便还可以从头来过。 半个月的爱人(上) 第七十四章:半个月的爱人(上) 魔军在南天门与神军对恃一月,天帝以戾无诀之遗体要挟七夜魔尊退兵,引得她悖然大怒。魔族国师穆良臣代替他的主子传话:若天帝自愿缚手就擒,以己之躯练成聚元丹一颗,用以复活前妖王,则魔军或许会为他的大义所感动,随后撤兵。 此言一出,三界喷血,天帝抓狂。 那时候司战上神在者隐池养伤,侍候他的仙婢传来这番话,他就噗了:"越闹越不像样子了,天帝打算怎么着?" 那小仙婢往池子里撒了些花瓣:"上神有伤在身,天帝打算出动玄灭二境的力量,听说也派人去游说了妖界,不过妖王不为所动。" 眉笙优雅地拨了拨仙婢不慎洒落在他肩头的花瓣:"蛇君这个人,总算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她现在正在火头上,他若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必落个不得善终。沐飞玄若是打算来,本上神倒是拭目以待。" 仙婢小心地把浴巾递给他:"上神却为何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眉笙擦擦额上的水珠,笑容温和中带着隐隐的宠溺:"这天界的仙哪个不是滑油到了极处的人,不管战势如何总不至于民不聊生。何况安定了这么些年,吓吓他们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殃及下界,她要玩便任她玩好了。" "啊?"仙婢愕然:"可是她还把上神伤成这样!" 眉笙浅笑,他的肤色本身就莹白通透,在这者隐池微碧的水中更显得白璧无瑕:"若是伤我便能让她消了这口气,我倒是乐意让她多伤个几次。只是怕这次玩得过了份,消不了她的心头之怒啊。" 仙婢见他又开始有些神思不属,也不再多言,便递了酒过去。他接在手里闻了一闻,叹了口气,半晌终于道:"算了,还是上茶吧。" 仙婢惊奇:"婢子记得上神是不饮茶的。以前夫人……" 眉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惜儿,你就不能拿一天别提以前的事么?" 仙婢垂头:"喔。" 茶水递上时天界一震,者隐池也是一晃,那惜儿手中的茶就有一半泼在了司战上神身上,她慌忙扯了丝巾就欲擦拭,池中司战上神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他似乎十分不习惯旁人的触碰。良久,惜儿缩回了手,司战上神若无其事地道:"去看看外面,怕是又打上了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是。" 兰依一直站在走廊上,她怎么不知道封魔的心思,可是这场于万年前萌生的情愫一旦泛滥开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见他了,怎的这心里梦牵魂绕的还是那一头红发,那一双紫瞳,那带着邪气扬起的唇角呢? 她另外派了一个叫怜珠的侍女前去送药,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却是不能再前进一步。如此自清晨到午时,里面的人终于朗声道:"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呢?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 兰依脸色发红,自从离开了父母,到玄字境后她就告诉自己,自己从此不再是那个在父母面前肆意撒娇的孩子了。她努力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端庄大方,几时有过这种窘态。她缓步走进去,封魔拍拍床沿,示意她:过来。 她垂着头走过去,封魔顺手揽上她的腰,粗重的铁链也横过她的腰,他的吻细细地落在她额前,声音不再是先前的戏谑,变得低沉而温柔:"喜欢我,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吗?" 兰依任他揽着腰靠上他宽厚的肩膀,他的气息,如此纯净温暖地抚过她的耳际,她贪恋上这种温柔,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分微笑,每一个轻吻。 "毕方上神。",她笑容浅浅:"我们订个约定如何?" 封魔收了掐诀的手,他语声温和:"叫我封魔,你说。" 好吧,她必须要深深地呼吸才能掩去心中的隐痛,好吧封魔。 "我会让小七放你走,等你的余毒完全清除后。"她的脸上带着温婉如水的微笑,封魔沉吟:"条件呢?" 兰依咬唇:"你做我半个月的爱人,如何?" 封魔目光深遂地看她,半晌顺顺她乌黑锻子一般的长发:"差不多还需要半个月,帮我照顾灵儿。" 如此便算作答应了。 兰依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你的伤还有半个月就会好了,你会带着灵儿远走高飞,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 兰依下午去看了灵儿,七叶没有为难她,她非常安静地躺在玉石床上,旁边的续命香烟雾袅袅燃成一个奇怪的花纹。她的五官并不算绝色,但是非常清秀,长期的沉睡让她看起来如纸一般的单薄易碎。 那就是毕方上神的宝贝,传说中让一个上神沦落成魔的女子。她的手滑过她的轮廓,只觉得无力,兰依不过虚活了几千年的小仙,无貌无才,怎争得过这积淀了数万年的爱恋? 于是,成全,唯有成全。 把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若拱璧的收藏,对别离只字不谈。 第二天她送药的时候加了几样小菜,封魔依然坐在榻上,锁链限制了他,兰依便搬了矮桌到榻上,二人相对而坐,他静静地看着她细心地摆着碗碟,径自挟了一筷糯米团子,竟然是绿色的,裹了些水果粒,入口香糯清甜。兰依颇期待地看他,像一只等待褒奖的小狗:"怎么样?" 封魔顿了一下,看得她越发着急了才邪笑:"早知道人间有如此美食,封魔还辟什么谷啊,失策啊失策。" 兰依便笑得分外灿烂:"嘴坏!来,尝尝这个。" 他轻轻张嘴,含住她喂过来的时蔬,那么近的距离,他发现她的目光真的很清很亮,如此怔得一怔,赶紧道:"怎么没有酒呢?" 兰依抿唇:"伤还没好,不准喝酒。" 封魔涎着脸靠过去:"就一壶行么,有肴无酒,俗。" 兰依推他的肩:"馋就馋吧,还俗。不过真不行,以前小七疗伤用了好长时间的。" 封魔不以为意:"那是她不会用,好兰依,给一壶吧。" "不成,得等你痊愈。"兰依声音坚决,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教:"有病就要忌口知道么,几万岁的魔,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么?" "兰依姐姐,就一壶。你看你做这么勾人的菜不给酒,不是存心馋我呢吗。给吧给吧……" 兰依从来不知道这家伙撒娇的功夫如此了得的,最后被他缠得不得了,烫了半壶酒给他,他倒是心满意足地就小口酒小口菜,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兰依在旁边为他挟菜,她酒量不好,他也没有勉强,如此一番下来,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餐。 待得他酒足饭饱,她收拾了碗碟杯盘,笑颜如花地道:"晚间想吃什么?"封魔用她的丝娟擦着嘴,一缕阳光自窗棱斜过他的红发,鲜艳如火。他笑得邪肆而妖娆,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晚间就不必费神了,只要把自己洗洗干净过来就好。" 兰依半晌才回过神来,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最终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收拾东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 半个月的爱人(中) 第七十五章:半个月的爱人(中) 万千神军之中,一眼便可以看见那个身影——沐飞玄。七叶唇边一丝微笑,旁边的穆良臣便看出了端倪:"魔尊,可是要活捉这个玄字境宗主么?" 七叶转头看他,良久方道:"这个人本尊想亲自己会会。" 穆良臣拱手:"是。" 沐飞玄已经很难从这个七夜魔尊的身上看见当初那株小灵芝的模样,他还记得她曾经那般水汪汪地看着他,谁也不愿伤害的样子。可是如今,她高高地虚浮在空中,黑袍翻卷,发丝蹁扬,如此的冷漠犀利。 "沐宗主,久见了,别来无恙否?"她的声音充满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度,便是在武学上造旨匪浅的沐飞玄也瞬间在气势上落了下方。那样的气度,已经唯有仰望。 沐飞玄在这里,苏嫣当然也不会远,天界召回沐飞玄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她最好的机会。离开他这么久,她开始怀念起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来。她俨然以宗主夫人的身份跟在沐飞玄身边,看着如此的七叶,她撇了撇嘴:"我早就说她是个妖孽来着,若是当时你像个男人一点,何来如今这种麻烦来着!" 沐飞玄回头冷然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前方的七夜魔尊低低地笑了:"我错了,我错了,哈哈,我怎么可能让一条狗去反省自己咬了人是不对的!" 她微笑着说出这么一番话,却令沐飞玄都是面色一变,他几乎下意识就挡在苏嫣前面,然后冷喝了一声:"滚回瑶池去!" 苏嫣楚楚可怜地看他:"玄,你不爱我了么?" 以前她撒娇的时候,沐飞玄总是心动,而今当她用这种无辜纯净的表情看着他时,他只觉烦燥,但、还是不愿七叶伤到她,毕竟爱了那么多年,连保护也成了一种习惯。何况现在的七夜魔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棵善良的草了,苏嫣落在她手上会有什么下场,他不敢想。 他将她往后一推在七叶出招之前动手,抢先让七叶对上了他。 "天帝陛下,这沐宗主本肉体凡胎,怕是对付不了多久啊。"瑶池,众仙愁眉苦脸。天帝也很烦恼:"惜儿,司战上神伤养得如何了?" "这……"瑶池角落里那个小仙婢有些惊惶:"司战上神说……他还无法下地。" "妖界那边蛇君怎么说?" "妖王说七夜魔……咳,七叶这个妖孽身上有妖界的帝王之血,妖类术法对她根本无法造成伤害,他说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小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还道请陛下千万保管好戾无诀陛下的遗体,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 啪,天帝拍桌:"说!" "否则三界易主,指日可见!" 众仙:= = 然后齐齐腹诽:蛇君你丫个下流贱胚,不来帮忙还敢咒我们云云。 一团混乱中,最幸福的要算封魔大人了,天天儿小酒喝着,小曲儿听着,美人儿在旁伺候着,几日下来,那号称可以毒杀三界神魔的赤寒龙血蚀骨之痛也淡去了不少。 适逢春暖花开,碧落海因着七叶童鞋经常修习沐春风,所有草木开花发芽长叶都没个准时候,这下她一离开,这一山草木全都精神失常了,疯了一样的乱开。所以大家便有幸看见了在春天掉叶子的白杨,在春天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枫叶和大批在春天兴高采烈地结了满树果子的树木。 兰依弹得一手好琴,经常于百忙之中便宜了封魔大人的耳朵,偶尔也唱唱人间小曲之类,封魔大人在身中赤寒龙血之毒又被某草锁在榻上几个月之后,足足长胖了一圈。 当然他也是个很尽职的演员,半个月的爱人可不是白做的,外面出不去,于是就难免在……咳,在榻上多下些功夫,于是鱼水之欢甚和谐的兰依便忽如一夜春风来,那般娇美的姿态,惹得碧落海无数小妖都整天偷偷瞅她。 这样一天一天,她的菜可以做到天天不重样,封魔大人终于良心发现,握了她的柔荑:"很累就莫做了,"他修长的手抚过她的黑发:"把我养得这么刁,以后没了你可怎么办。" 本是一句玩笑话,突然就提起了别离,春光正浓,却带起莫名的感伤。 兰依依然微笑:"时间太短了,我只想把一辈子所能给你的好全部都给你,日后想起来,至少不会有什么遗憾。" 封魔侧目去看窗外的阳光,当分别临近的时候,即使是一个活了几万岁的魔,也难免感伤,即便如此,话还是得说得无情:"还请兰依务必守信。" 兰依抿了嘴角,又恢复了温婉如水的微笑:"昨晚我帮她擦洗了身体,她很好,右手可能是碧落海草木甚多,被蚊子给叮了,起了个红疹。我给擦过药了。原先的续命香燃尽了,我换了一根新的……"她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封魔大人心里就隐隐有些疼,他强笑着道:"人在你手上,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人在你手上,我自是放心的。可是你在谁手上,我才能放心? 兰依啊……明知道不过是一出折子戏,又为何定要如此投入,让演戏双方都伤情? 当相处相爱都被赋上一个期限的时候,一切便都显得弥足珍贵。于是没有分歧,没有争执,没有相看两相厌的机会。所有的一切都被过滤,剩下相互的迁就和宠溺。 闲来无事,兰依也会依在他怀里,给他讲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封魔早已失去了幼年的记忆,活得太久,记住的却是不多。 "小时候母亲喜欢吃红菱,父亲无奈便在府中刨了个很大的池子,种了满满一池。"她精神十分好,眼里满满的纯真:"我老喜欢下水去玩,有时候玩得一脸泥,母亲便总吵着要父亲把这个池子给填了。等父亲真要填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 封魔静静地听,突然问:"你的父亲,一定很爱你的母亲吧?" "是的。每到红菱成熟的时候,父亲总会亲手剥很多很多,他的仙术在天界也是很高的,可是只有这件事他从来不会用仙术去做,总是一个一个剥到手都红了。看着我和娘吃,他便会很开心很开心……" 她的眼神有些幽远:"每次晚上临睡前,他们都会抱着我看天河中流动的星芒,会讲很多很多神仙和凡人的故事。我经常听他们提起你和司战上神。" "哦?"封魔漫不经心,他心知提起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便淡笑着自我解嘲:"如此说来,你那父母倒着着实实说了我不少坏话。" 兰依粉拳往他肩上就是一捶:"还不都是实话。" 封魔大人低头去封她的唇:"那你现在还心甘情愿地落到我这个坏人手上?"兰依缩在他的怀里,静静地任他的唇落下来。 七叶在南天门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兰依,她低着头说出她的请求,便是连七叶身后的莫胡也怔了一怔。七叶抚着停落在她手上的遥飞,半晌才开口:"兰依,他的毒我已经疗得差不多了,魔族政权已固,这个人现在对我没有任何用处,要留要放都随了你。不过,我只希望你想清楚,放生是一种美德不错,但是一旦放回了他的世界,你便再也见不到了。" 兰依垂着头思了一阵,笑着道:"即使是把他锁着,能天天见到,心,也总是不在我这的。小七,谢谢你。" 七叶侧了脸:"莫谢我,将来不后悔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啊捉虫啊水果糠童鞋,啃之 半个月的爱人(下) 七十六章:半个月的爱人(下) 沐飞玄果是没能支撑住多久,七叶先是捉了苏嫣,那时候苏嫣还很有恃无恐,她看准了七叶心地善良,便是捉住了也顶多关上一些日子罢了。而我们小七确实开心了几天,穆良臣看着自家主子心情不错,便请示着怎么处理这个所谓的正班仙女。 小七围着苏嫣转了三七二十一圈,苏嫣与她对视:"妖孽,你最好收起你的歹毒心肠,本上仙可是王母娘娘的亲侄女。" 小七微笑:"唔,良臣,以前苏嫣仙子曾和本尊玩过一个游戏,可惜剧本未完待续,本尊现今便想来个续集。" 穆良臣恭敬地拱手:"但请魔尊吩咐。" 苏嫣当即就变了脸色:"妖孽,你不要乱来!" 穆良臣不一会儿就把东西给准备了个齐全,苏嫣一看就浑身乱抖。七叶接过穆良臣递过来的薄刃,半晌终于道:"良臣,还是你来吧。当初苏嫣上仙好歹还是留了本尊一条命。如今本尊视物不便,万一下手稍重,也委实对不起苏嫣上仙这点恩情。" "是。"穆良臣重将薄刃接了过来,她却又笑道:"皮要剥得薄薄的,盐洒厚实些,莫要偷工减料,怠慢了苏嫣上仙。" 苏嫣这才意识到她要来真的,威风一下子全没了,脸都吓绿了:"七叶,草木之妖都以善良著称,何况你好歹也是天庭亲封的碧落上仙……" "非也。"七叶微笑,苏嫣曾经看过她的笑容,在玄字境的时候那么的天真透明,可是现在,她一笑只能给人冰冷威严的感觉,她低笑着俯到她耳边,轻声道:"其实,苏嫣上仙掐算得甚为精准,本尊乃是实实在在的一名妖孽。" 穆良臣下刀之时,苏嫣惨嚎之声,闻者心惊。只有七夜魔尊摇头:"好歹也是个上仙,如此杀猪一般的嚎叫可当真失了上仙的颜面了。" 苏嫣只感觉那薄刃划开了皮肉,分离了肌肤,嘶嘶的声音让她觉得比死更恐怖。七叶负着手冷冷地站在她身边,穆良臣按照她的吩咐,一丝不苟地将这位骄傲的上仙剥了皮,用盐腌了,看着盐被血水染成了红色,他心中也是暗惊,这魔尊,好狠的手段。他却不知道盐中被腌的这位才是老师。 如此耽搁了一阵,外面有魔族战士报:"魔尊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沐飞玄的求见。" 七叶依然微笑:"既然这位沐宗主与苏嫣上仙如此夫妻情深,不如便请来此处,上仙一人难免寂寞,有个伴儿总是天大的好事。"她随口遣将:"莫胡。" 她身后一身紧身青衣的莫胡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恭身应:"在。" "去,把思妻心切的沐宗主请来,与苏嫣上仙作个伴。" "是。" 莫胡领命而去,她在里面踱着步:"奇怪,为什么明明是把这个人腌起来了,我却不是很高兴呢?" 封魔的伤终于好了,原本心心念念地等着这天,但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榻上兰依依然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封魔端着酒杯,竟然连陈年的花雕都失去了味道,淡如白水。 兰依强笑:"就算是吃腻了,可是这么些天你都撑过去了,最后一天,好歹夸奖一下留个美好回忆么。" 封魔亦笑,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好吧兰依,你赢了,封魔承认你赢了。" 当手中的锁链被打开,封魔出得这小屋时,外面草木葱葱郁郁,繁花似锦,春光如画。阳光带着风的灵动透过他的红发,清风撩动,灿烂如火。 前面兰依突然回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别动封魔,"她的声音已然模糊:"让我在这出戏的结局完完整整地抱你一次。" 最后……完完整整地抱你一次。 他怔得一怔,手伸到一半,终是缓缓垂下,于是这尊令三界谈虎色变的魔,便垂手肃立,任由她静静地抱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发间淡然的馨香,凝结在一个魔的心底,酵成永远的遗憾。 封魔见到了灵儿,如兰依每日里所说,她确实很好,续命香在她身旁袅袅盘旋,她的衣裳是新换的,水绿色的稠裙衬得她肤色更加白晰,长发梳得非常顺帖,一丝一缕柔顺地披散在两肩,面容祥和,仿佛安静沉睡的公主。 他的手背习惯性地滑过她的脸庞,紫瞳中溢出从未见过的柔情,是的,她才是童话里的公主,只有她,才能给他以幸福。 故事的结局,王子会带走他的公主,而女仆呢? 兰依送他们下山,碧落海并不大,月朗峰也不高。羊肠山道上,封魔使了个术护住了续命香,怀中人依然无知无觉地沉睡。兰依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路无言,沉默地穿过这碧树繁花,心中却早已沧海桑田,入骨的荒芜。 威武的山门沉默伫立,封魔停住脚步,淡然道:"回去吧。"他没有回头。 兰依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她的仪态依然端庄大方,声音依然温婉如水:"再见。" 她说再见。 从此以后,再也、再也不会遇见。 原地没有人等待,她转身,两个人越走越远……朝着相反的方向。 当幕起,当灯亮,再好的戏也终需散场。碧落海的天依然很蓝,阳光依然璀灿斑斓,她伸出手背擦去脸上盈盈水光,罗袖染啼痕,多情终虚幻。 于是故事的结局,王子带走了他的公主,而女仆不过是一个女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章,留言满二十五字以上全部有分分。 给个长评哄瓦开心一下更好,XD~~~~~~~ 哈哈,宝贝们新年快乐 馊主意 七十七章:馊主意 "司战上神,刚外面来消息。"者隐池,那个叫惜儿的仙婢飞一般跑进来,表情甚是惶恐:"说……说……" 池中眉笙还很悠闲,他的银发散在微碧的池水里,丝丝缕缕潋滟绝绝:"莫急莫急,慢慢说,那只小螃蟹又钳了谁了?" 惜儿很焦急:"这次把王母娘娘的亲侄女给钳了。呃……呸呸,是给剥皮腌了!!" "腌了?"池中司战上神挑眉:"还真下得了手啊。" "是啊上神,而且沐宗主前去求见,被魔族长侍莫胡给拿下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天帝现在可生气着呢!" "沐飞玄……"上神抚着额头:"明知道她现在逮谁钳谁,你就不会躲着她点么!" "上神,"惜儿小心地道:"天帝决定请太上老君帮忙拿下七夜魔尊,您看……" "太上老君?" "是啊,太上老君贵为道德真君,想必拿下她还是有希望的。" "不好!" 于是天庭众仙有幸见到了号称'不能下地'的司战上神一溜烟似地跑往九十九重天太上老君居处。这太上老君并没有他名号那么老,咳,当然这是针对长相而言,他一身素色道袍,身材修长,在这九十九重天呆了太长的时日,便是连一丝儿烟火气也是没有的。这个人法力也是深不可测,可惜他只有一个爱好——炼丹。 只要炼丹炉在,天大的事也顶多只能算个鸟事。 眉笙来的时候他正忙着炼丹,嫌小童扇风力道不够,自己夺了扇子在旁边哗哗地扇。 "哎呀,老友,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呵别来无恙啊……"眉笙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其神色之猥琐,一代司战上神的形象,荡然无存。 太上老君嘴角一阵抽,拼了老命地护住炼丹炉:"眉笙我告诉你啊,你要再敢打我仙丹的主意,我……我跟你拼命!" 眉笙很无辜:"好友,何出此言呐。眉笙这次真的不是为着你的仙丹而来嘎。" 老君还很警惕:"那是为了我的啥?" "听闻天帝请老友前去收伏那魔族的七夜魔尊?" 老君这才想起什么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奇了怪了,不是说你被那妖孽打了个半残,不能下地了么?本君看你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嘛。" 眉笙摸了桌上的茶嗑了一盏,闻言就是一笑:"不过是陪她玩玩,没有说得那么严重。" 老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阵:"她真的是……" 眉笙点点头:"真的是。"老君便不解了:"你早发现了不弄回来,现在是唱得哪出啊?" "我不想她再受任何人掌控,即使是我不在了,她也能随心所遇,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眉宇间有些凝重,老君便不以为然了,他二人相交多年,交情自是不错的:"都年纪一大大把了,在这里感叹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既然你没事,那本君也不瞎掺和你们的事了。抽个时间到我这儿呆一阵,本君试试给你重铸个真身。好歹是个与本君同寿的司战上神,老这么废柴也不是办法。" 老君万不该放松了警惕,背过身去继续扇着炉下火,眉笙连连道谢,道完谢他突然又觉得反正来了也来了,空手而回总不像话啊,于是又发挥了他的专长,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顺手牵了好些个羊。= = 半夜,众仙听闻九十九重天骂声如雷:"眉笙你个忘恩负义白眼狼!!!!!!" "真的放了他?"七叶在沐飞玄身边转来转去,兰依恭敬地站在她身边,轻声道:"是的。" 七叶低笑:"兰依,我以前是不是也像你这般傻?" 兰依胆颤心惊地看屋里的苏嫣,那时候的她已经完全没了个人形。沐飞玄被困在一个人工凿的浅池里,他半个身子都被泡在池中,兰依稍近点看得清楚些,便一手捂了嘴。池里有牙齿极为尖利的鱼,没有投食,它们死命地扯着他的皮肉,血晕开,很快被搅散。沐飞玄半垂着头,散乱的长发掩去他的表情。 "小七,你这是干什么?" "兰依,"她的声音有些不知所从:"我终于捉住了他们,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你这般爱着封魔,可是他依然要带着灵儿走,到头来你于他,什么也不是。你又是否会恨他?"她面朝着沐飞玄的方向,兰依只能看到一个黑衣黑发的背影负手而立。 七夜魔尊,如今她的威慑力已经远大于封魔,她已经想不起当初玄字境那个灵芝的样子。 兰依缓缓握住这个魔尊的手,七叶没有推开她,如今除了她和莫胡,已经没有谁会如此亲密而不设防地靠近她。 "小七,你恨眉笙和蛇君吗?" "不知道,兰依……"她反握了她的手扣在心口,声音透出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对他们,没有了恨,却也失去了爱的感觉。" "那么你快乐吗?"兰依眼神露了些许怜悯:"如今地位与力量都集于一身,或许你即将一统三界。但是小七,即便是你真正统一了三界,你会快乐吗?" 七叶依然笔直地站着,苏嫣若有若无的呻吟还响在耳边,虚无的眸子里突然一阵惘然。半晌,她突然一笑:"不说这个了,怎么想到来这里找我?" 兰依笑容温柔:"也许……只是因为我一个人,太寂寞。我以为他离开,我便可以回到当初。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怕一个人,就呆在我身边好了。" "嗯,"兰依点头:"小七,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七叶挑眉,容颜却冷俊:"干嘛说这种话?" 兰依微笑:"魔族事务越来越多,你看你现在战事繁忙,我总不能一直跟着。" 七叶拍拍她的手:"一路赶过来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莫胡送兰依回天河之阴,那里有非常完备的营地。兰依水色的长裙在深蓝若丝绒的夜空中似将随风而化一般。他抱着剑,与她并肩而行,冷冷地不置一语。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明天我让人重新整理。"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少,兰依并不在意:"莫胡,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 莫胡转身凝视她,半晌冷然道:"我不答应。" 兰依依然保持着她温婉如水的微笑:"你都没有听。" "我不需要听,"他半低着头,多年的影卫生活让他的话简单而直接:"必然是小七绝对不会答应的事。" "莫胡,你……" "天地之间九万里,你从碧落海赶来,不仅仅只是想见见小七吧?封魔走了,可是程灵儿还没有复活,无恨天焚天炉却在这里。你是不是想将自己炼成聚元丹,求我交给他?" 兰依微微后退了一步,她的表情泄露了她的心事。莫胡目光锋利地逼视着她:"我本以为你当是心明若水的人,可是你!" "莫胡,"兰依打断他的话,她的目光在瞬间染上水色:"求你。你不知道相思蚀骨有多痛,这每一刻对我而言都是度日如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天规要禁仙之凡心,因为一旦动心,便再回不到当初。" "兰依,"莫胡声音很冷酷:"我不会答应你,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我只告诉你,如果小七知道你这想法,她有办法让封魔生不如死。" "不,不能让她知道。"兰依拉着他抱剑的手臂:"莫胡,你有让你愿意为她而死的人吗?"她仰起头望他,盈盈美目中倒映他的脸颊:"我已经活得太久太久,这生命于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希望能用它,圆满我心中的神话。" "我也想再退一步,可是再退后面就是瑶池了,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司战上神苦笑,他面前,魔族的七夜魔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伤好得挺快嘛。" 司战上神笑得有些尴尬:"承蒙魔尊手下留情。" 七叶冷哼:"让开。" 当日,魔军与神界再次交战,司战上神再度重伤,瑶池摇摇欲坠。 七夜魔尊归营怒意非常明显,穆良臣小心翼翼地跟着,宽慰道:"魔尊不必发怒,这司战上神如今不过是凡体,应该支持不了多久了。" 七叶冷眼瞟他:"知道这一战打了多久了么!" 穆良臣便不敢再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这司战上神从还是青阳子的时候开始便摇摇欲坠了几千年,到现在还是好胳膊好腿地站着。这个人的底线,谁也探不准有多深。 七叶有些深沉地在房里踱来踱去,突然想起什么,喊了一声莫胡,可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莫胡,这次没有如以往一样冒出来。 七叶等了一阵,便唤了外面的卫兵:"可曾看见莫长待?" 卫兵躬身:"回魔尊陛下,未曾看见。" 七叶就变了脸色:"兰依总管呢?" 卫兵依然摇头表示不知。她在营中四下寻了好一阵,穆良臣一直安慰着:"陛下不必着急,若是兰依总管和莫长侍在一起,想必应该非常安全才是。" 七叶眉头难舒,转了半晌叫声不好!匆匆出了营,竟然往无恨天方向行去,她视物不便,穆良臣带了人胆颤心惊地跟着她,径自入了无恨天。 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莫胡站在炉边,静静地看着她走进来,眼神清咧孤冷。她没有多言,一手掀开了炉盖,兰依已经沉到炉底,她翻身想将她拉出来,穆良臣慌忙拦住了她:"陛下万万不可!这焚天炉之下燃烧的乃天炎之火,易伤不易好!何况炉中结界严密,为防止内中之物逃离,可进不可出。一旦全身没入结界之中,焚天炉便视为炼丹之物,这无恨天又封印所有术法,别说是救人,怕是连自己也出不来的!" 七叶沉吟:"有何方法可破这结界?" 穆良臣摇着手中羽扇:"当年魔族救出封魔魔尊时,牺牲了数万魔众,以血浇于天炎,暂降其温,才将魔尊救出,这次怕是……" 七叶伸手往炉中捞得一下,整个手掌便被烫了个四分熟。她不是不知道天炎,也尝过这种一分一分慢慢煨熟皮肉的痛楚,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任兰依被炼成一颗丹药? "陛下莫着急,兰依总管好歹也是正班仙女出身,这焚天炉要炼化她,怎么着也得七日,眼下我们还有时间。"穆良臣又想着个坏主意:"兰依总管我们当然得救回来,不过不能让陛下去救。" 他说得煞有介事,七叶冷然:"除了本尊,还有其他人可以么?" 穆良臣继续摇他的羽扇:"陛下,眼下正有一个人可以啊。"他附在七叶耳边低声道了一个人:"天界司战上神眉笙。" 七叶神色更冷:"我不想见他。" 穆良臣小心翼翼地开导:"陛下,如果此前他对您百般利用,您为何就不能利用他一回呢?" 此一句话,七叶倒是颇觉有理:"嗯~~~~那么就由你通知一下他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啊春节,真的很多事要做…… 群么么 成者为仙,败者为魔 第七十八章:成者为仙,败者为魔 司战上神来得很快,站在焚天炉外,他也是皱着眉头,打量了许久,穆良臣小心翼翼地开口:"司战上神,可有营救办法?" 眉笙表情甚为凝重:"很困难,她现在功体损耗严重,即使能捞起来也很难过得了天炎。" 七叶倒不是很在意,本来她就打算自己去救,故表情淡漠:"你若不去,本尊也不勉强。" 眉笙回眸看向她,冰蓝的眼瞳光芒流转,半晌,终于一抿唇:"你站在炉边,必要时我会把魂魄引进你的身体,如果这身体支持不住,至少魂魄可以保得兰依安全。" 七叶站到焚天炉边,脸上突然一丝奇异的微笑:"你不会是打算再一脚把我踢进去吧?" 眉笙在她手心画了一个咒符,也抬起头笑着看她:"好友,你好歹对贫道有点信心么。"话落,毅然挽袖,他再次看看烈烈燃烧的天炎之火,一咬牙穿入了结界,一个利落的翻身跃进了炉内。七叶负手而立,听得那声入水的轻响,紫瞳变幻莫测,面容却十分平静。 众人围着这上古神器,大气也不敢出。无恨天陡然安静,只剩下这天炎咆哮燃烧。焚天炉静静伫立,炉中水依然沸腾翻滚,往外冒着腾腾热气。 等过了不知多久,一只手、已经皮肉尽裂的手抓住了焚天炉沿,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身影被缓缓托了上来,待看得清楚些,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哪里还是温婉如水的兰依,她的身体上皮肉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如被煮熟了的鱼一般呈出灰白之色,发丝尽褪,面容狰狞如厉鬼。 眉笙紧接着也从水底冒出来,他修为深厚许多,情况略微好些,但再深厚的修为也经不住这般清烫火锅的,他攀在炉边的手因用力过大,已现了森森指骨。 七叶听得水中声响,把手递过去,他犹豫地看看怀中人,兰依已经彻底不省人事,这时候若直接送她过天炎,无异于丢虾入沸油锅,当即魂飞魄散。如此沉吟一瞬,七叶突然觉得一个灵识游走起来,正探究中,脑海里他低声道:"不要试图感知我。" 话落,一个利落地翻身,一手撕裂这结界,以身为垫将兰依托过了天炎。动作非常干净利落,外面莫胡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兰依,只是一瞬,众人只听得一阵滋滋声,皮肉的焦臭弥漫开来,人人心寒,像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样。 七叶心中一惊,灵识往体内的灵识一探,一种剧痛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她胸口一滞,喉中一阵腥甜。眉笙从天炎里翻出来,重重坠在坚硬的地上,焚天炉约有两人高,这距离并不太长,可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便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有胆小的早已捂了眼睛不敢看。 七叶倾身拉他,只触到焦黑的肩骨。她心中暗悸,万不曾想这天炎竟然这般凶险,倾身探他的伤势,眉笙一身早已成焦炭,她的指尖探遍他的全身,痛在倾刻间烧融他的意识,他的眼还能看,嘴还能动,可是他忍着不哼出声,七叶使用了一次沐春风,他才开口,声音像铁器刮过一样干涩暗沉:"沐春风不能治疗天炎之伤的。" 七叶心中也有预感,沐春风连内伤尚不能治,何况是这能催动焚天炉的天炎之火。眉笙看着她敛起的眉头,想伸手抚平的时候才发现手足已与身体粘在一起,于是苦笑:"其实你什么都不必做的,"那般熟悉的容颜就在眼前,他突然想起这一场好长好长的流离聚散,声音无奈而沧桑,低似叹息:"小鸡,你真的什么都不必做的。任何事也许你只要一开口,眉笙便唯有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就算……就算夜夜煎熬。" 七叶缓缓起身,面上渐起了一丝微笑:"这话如果你在两千多年前的月朗峰上说,也许我会感动得从峰顶跳下去。"她凑近他,笑容灿烂,眸子却冷凝:"可是两千多年之后,你的话本尊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相信。" 冰蓝色的眼瞳水色渐重,他语气深深自嘲,低声叹:"我知道。" 有天界的人进来抬走了他,七叶转身去探兰依的伤势。炉中多日炼化,她功体几乎散尽,但出炉时他以身护着,总算没有被天炎所伤。七叶渡了些灵力给她,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只是这一身伤,只怕是需要漫长的日子来将养了。她心中异常愤怒,面色却非常平静,声音冷冷地道:"莫胡,速派人查封魔行踪!" 莫胡领命而去,穆良臣指挥机灵的侍从将兰依小心地搬回房内,处理好伤处后送回了碧落海,七夜以重金礼聘几十名名医长期照料。 仙界失了司战上神,派了几员大将均不堪一击,七叶踏风立于虚空,神色冰冷:"看来多年的和平,真的让你们这些所谓的神连术法也荒废了。也罢,杀了你们徒辱我魔族声名,今日尔等自废功体,本尊饶你们不死。" 天界众仙大怒:"呸!妖孽,休得口出狂言!吾等堂堂正班神仙,岂容你这孽障诋毁?!" "呸得有志气!"七叶喋喋怪笑,以前她笑的时候,声音清脆如空山乳燕,而今她的笑,已是冰冷入骨,闻者心惊。她垂头笑得一阵,方缓缓道:"不日本尊兵入瑶池,血洗天界的时候,但愿诸位依然保持今日的铮铮傲骨。" 撕杀声渐起,兵刃声密集。彼时正值黄昏,紫红色的云朵飘过,血溅上去,为其渡上更加璀灿的纱衣。 那一战,从黄昏直至明月东升。天界败,魔军攻入瑶池。 史考官:仙历二百一十六万八千五百四十三年,七夜魔尊率魔军杀入瑶池,众仙将拼死抵抗,血汇如河,溢满瑶池。血战持续三日,天帝投降,交出原妖王戾无诀之遗体,自废功体,杀戳始止。 未臾,七夜魔尊一统仙魔二界,定都瑶池。原残余仙将一律贬为凡人,投入轮回,魔族政权正式建立。 是谁说正义的一方是永远不败的? 妖孽也是可以赢的。只是当妖孽胜利的时候,它便成了正义的象征,邪恶的只是失败者。所以,那一场仙魔之战以后,他们开始称七叶为七夜天君,在凡人心中眼中,赢的永远是仙,因为失败的一方成了魔。 七叶并不在意这些传闻,尽管她现在已经被传为三界神话。她坐在一方锦榻上,榻上一个人安然沉睡,却不是戾无诀是谁? 她的手抚过他在外人看来有些恐怖的脸,任续命香在他身边燃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指尖轻轻磨娑他紧紧闭合的眼睑,很久才低声自言自语:"你是不是也会很害怕一个人呆着?你说得没错,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注定了得不到真爱的人。" 魔族收服妖界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七叶去到妖界帝都时,妖界非常隆重地接待了她。蛇君依然白袍黑发,墨玉为扣,他的微笑温暖一如当初,两千多年的岁月未沾染半点风霜。 两个人在光明宫下棋,外面暖阳高照,和风轻送,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迎面而来,七叶手里拈着一只马,沉思了一阵,突然道:"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蛇君轻弹着指间的翠玉班指,听它们发出非常悦耳的声音,七叶恍惚还记得那是她很久以前的习惯,那时候那棵草总喜欢扑在他身上,把玩他指间腰际的玉饰,指尖轻弹,发出叮叮脆响。后来、也成了他的习惯。 蛇君微笑不变:"在想什么?" 七叶淡笑:"我想杀了你,用你的皮做双袜子!"(一度君华擦汗:好像还可以做双长筒袜……= =)蛇君并没有惊慌,他明显已经习惯了她的突发奇想,而且七夜魔尊如果要杀一个人,是不会对他说我要杀你的。他的笑依然温润如玉,声音依然带着些宠溺,语气依然温柔而亲昵,像热恋情人间的绵绵情话:"为什么又没有动手呢?" 七叶没有回答,眼看着快被将军了,伸手拨乱了桌上棋盘,起身绝然离开。 一局泯恩仇。 人已远去,蛇君却还怔怔地看着那一堆凌乱的残棋,良久他寻了刚刚拱死她的车的那个卒,指腹细细地抚摸了一阵,突然自言自语:"其实,我一直想悔一步棋……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他脸上溢满醉人的温柔,指间却突然施力将手中那枚卒捏了个粉碎,声音充满无尽的失意:"从始至终你赖皮了这么多次,就不给我这一次机会。"言罢,侧过了脸去。 那边七叶也不高兴,她忍着不回头,走出了妖界的地域,穆良臣见得她神色不对,也不敢问,只听她咬牙切齿,恨恨地骂:"明明是条银环蛇,骗我说是缅甸蟒!!!" (她如今的修为已经可以看透大部分修仙者的真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群戳,不准YY剧情君啊啊啊啊—————————— 唔,捉只虫…… 相思咫尺,魂梦天涯 第七十九章:相思咫尺,魂梦天涯 妖界降顺后,七夜天君下令其官员保持原职,蛇君被封为不灭真君,着令若非召见,永世不得踏出妖域一步。鬼族本来有意见,但是当莫胡率人围住鬼界,宣读了七夜魔尊圣旨后,鬼族的意见就动摇了。她的圣旨一共两句话:若有反逆,就地诛灭! 当时鬼王还大呼七夜如此凶残嗜血,就不怕遗臭万年吗?话传回七叶耳朵,她只是淡然道:"遗臭万年?呵呵,我不过是个妖孽,一个妖孽会在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吗?" 鬼族反抗历时半月,前方战报不断传来,七叶冷眼看着上面诛杀人数不断变化,不做任何表示。穆良臣越看越心惊,他深知莫胡为人刚直,不可能谎报军情,但是此数字若当真属实,那鬼族怕是已有半数被诛了吧? 七叶一直不作表示,某天他在她的书桌上发现一副联子:杀尽人间不平事,杀尽不平方太平!字迹飘然,极为随性的样子却透出如此森然的煞气。他始明白,恐怕即使是杀到鬼族一个不剩,她也是不会喊停的了。 半月后,鬼族归降。 自此,三界正式一统。 战乱堪止,七叶终于有了些时间去陪陪兰依,顺带处理封魔的事。 说是陪着兰依,却大体上还是兰依在照顾着她,月朗亭上,兰依抚琴,她在涯边安静地负手而立,风过黑发,清冷而孤傲,终于找不出半点当年的模样。旁边的梅树结了累累的梅子,秋意渐浓,琴声悠扬清悦,抚不尽那背影孤身独立的苍凉。天空很蓝,偶尔大雁南飞,留下脆鸣一串,秋阳点缀,衬着她的身姿,竟如天成,断难增减。 兰依身上的伤已经结疥,留下可怖的伤痕。但她的气质依然如水般温婉,琴音如风,丝丝缕缕在月朗峰三日绕梁,有一种人的气质,是不会因为容颜的毁却而改变的。 兰依下去准备晚餐,七叶一个人在亭中煮茶,良久终于道:"既然来了便请入亭一见,七叶目不能视,阁下躲着不现身,是何道理?" 太上老君便缓缓地入得亭去,依然是素色的道袍,长发被玉冠高束,身材修长而单薄:"七叶天君,"他倾身行礼,客气而疏离:"前几天贫道收了一个重病的上神,可是天炎之伤太过沉重,贫道道法浅薄,难以起死回生。如今他时日无多,"他密切注意着七叶的表情:"贫道不知道七夜天君是否会愿意去看一看他。" 亭中七叶甚至没有起身,她声音依旧淡然:"既是连太上老君都回天乏术,想必确实是病入膏肓之人,如此,又何必再去……"声音渐低,终带了一丝叹息:"徒增一场生离。" 太上老君施礼告辞,良久的沉默,亭中黑色的身影冷漠而孤傲,没有留下任何转还的余地。 时隔数日,有小童称为太上老君所遣,送来锦盒一个。兰依呈上来,七叶抚着那个小盒,半晌缓缓打开……内中一枚丹药,珍珠般粉色中流转着炫目的光泽。兰依和莫胡都是一惊,那便是传闻中的聚元丹了。 道童很乖巧,清脆地道:"天君陛下,家师言在陛下身上有一段被仙界封印的记忆,如今陛下的修为已经完全可以打开这个封印了,也许可以明白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小七,这……"兰依惊声道,莫胡微摇头制止了她。七叶默默地抚着那枚丹药,很久很久,轻声道:"如此甚好,甚好!" 于浅笑中带了些许黯然。 戾无诀只觉得自己像是沉睡了很久,当魂魄一点一点在体内聚集,意识慢慢回归,他还记得蛇君屈指轻弹时赤寒龙血瞬间发作的惊悸。 大意了,一时大意了! 有些懊恼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七叶坐在榻边,缓缓输了灵力予他。七叶知道他已经醒了,然后呢?她有些怅然,怎么样来解释这一千五百年的变迁? 他终于醒了,不负她的执念,可是这颗心里竟然是此般静如止水,曾爱着谁?而今又恨着谁?当心不知不觉被风化成了冷酷的岩石,终于不再为谁而悲喜;当天下在握,拥有了绝对的力量不再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时,手中还残留着那颗聚元丹光滑的触觉,很多事很多人却都已历尽沦桑,再不复初见。 戾无诀经常陪着她,七叶不知道他从兰依和莫胡那里得知了多少,他什么也没有提。如今的七叶性子变得非常冷,有时候十句答不了一句,他却并不在意。 闲来无事,他在旧日里从神界书库里抄出的旧书堆发现了一些奇趣的书籍,经常地便读给她听。某日,读完《上古神祗艳情史》中太上老君的八卦史(真厉害,连老君这种天天在九十九重天炼丹的神也未能逃过这八卦之劫,不过对象是谁?难道是无恨天那只焚天炉????= =),后面又翻出了司战上神篇,他一字一字读给她听,她只是心不在焉的半倚着月朗亭的栏杆,没有见得听进了多少。 "彼时司战上神元神已伤,却宁战不降。剑风过处,凌宵宝殿半数成灰。后天界挟其侍妾相逼,诛仙台上,累累伤痕未能掩其英姿:'其实我又何尝不明你之意,小姬,我答应等这天下安定了,我们便一起,找一处安静的所在,三界五行任君遨游,再不分开。' '你又说谎话,你马上就要死了。' '怎么会死,眉笙需要留着这双眼,为君描绘这天下风景;眉笙需要留着这腿,随君踏遍三界五行;眉笙需要留着这舌,为君述尽这今古奇趣;眉笙需要留着这条命,陪君遣散这漫漫千万年的孤独寂寞。'" 随着他那一跳,《神祗艳情史》这一篇只用了一句话结尾:原以为是段神仙眷侣的佳话,却终究,不过是……心在咫尺、魂梦天涯。 隔了许久,七叶低声道:"司战上神跳下诛仙台时的第一句话是说什么?" 戾无诀翻了翻:"其实我又何尝不明你之意。" "下一句。" "小姬,我答应等这天下安定了,我们便一起,找一处安静的所在。" "他为什么叫他的侍妾作小鸡?" "司战上神这个妾室,全名叫梦姬。" 前传:英雄殇 第八十章:前传:英雄殇 丫头甲:"哎,你知不知道下个月的蟠桃会司战上神也会来。" 丫头乙:"废话,你没见着公主都试了一千零八套衣服了嘛!" 丫头丙:"啊?难怪今年这么多大仙小仙争着报名负责蟠桃会的茶水伺应呢。" 丫头丁:"会不会是假的啊,司战上神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理会过这些应酬呢。" 丫头甲、乙、丙:"呸呸呸,你这张乌鸦嘴!" 那时候我是一只茶花妖,多少年了,就是听着这个人的故事长大。司战上神,传说中便是他,手持映日古尘,一次一次平息着人鬼神三界的战乱,保得几方和平。 彼时对自己心中的英雄总是抱着很多幻想,我想着也许有一天,可以和他相识于茶花古道,相视一眼;也想着或许可以于某次大宴上浅浅一面,颔首一笑。可是像我这样的小妖,怎么可能见得到这在仙界也是尊崇可比天帝的远古上神呢? 所以这些传说便伴着我修行,不知道多少年月。 茶花一族是非常纯良的,虽然为妖,但因着天生能沏得一手好茶,在各族中的地位也就略高些。诚然,自己的本性,总是比旁人知道得清楚些。于是若逢天界设大型酒宴,必然会从我族请些茶道高手前去。 那时候蟠桃会上的众仙莫不以能够喝到由茶妖亲手煮沏的茶为荣。 而在族内,我们也拼命地学习茶之一道,幻想着某一天也能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真正的见他却不是在这些泛着粉红色泡泡的地方,还记得在我五百多岁的时候,我们祖居的茶花谷在正午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野兽的嚎呼声充斥着山谷,安安稳稳地生活了几百年,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很多同族都在那一次混乱中被毁却。 那是一只火麒麟,本是祥兽,却因着沾染了魔性,从太和大殿私逃出来。天界在追捕时将其打成重伤,却也将这东西的兽性彻底激发了出来。它的体积非常巨大,虚站于茶花谷上空竟然遮蔽了漫天阳光。 野兽的怒吼震颤着山谷,它每一声吼叫,便有无数火球喷向谷中,落地变成燎原之势。原本安宁闲适的山谷瞬间成火海。 茶花一族本不擅战,族长带着我们退往谷外,可是放眼一望,烈炎蔽目,何处非火海?四周只听见大火燃烧的声音,烟尘四起,昔日谈笑嬉闹的同伴,如今不知在何处化为飞灰。 我就在这时候和族长他们失散,一个妖在大火中跌跌撞撞,那时候无所谓怕与不怕,尚无法接受这乐园在一日之间变成地狱的事实。烈焰偶尔舔过我的身体,痛感都如此麻木。 我就在此刻看见了他,那时候他一身白色的道袍,手持一柄暗沉古剑虚立在一片火海上空,冰蓝色的长发如水如雾在腾腾热浪中飞扬,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气质。 我很想呼喊,哪个妖愿意修行百年后死在这神兽的烈炎里?可是喉咙干涸,我只有看着他,伸出手无意识地挥动。他很快发现了我,冰蓝的眼瞳映着这火光,灿若星辰。他持剑乘风越过我上空时,就那么低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瞬间,我看出他的犹豫。若是救了我再去追那祥兽,怕会死伤更多生灵。 我渴求地看着他,他的回应,是一抿唇,越过了我,追向那仍四处喷火咆哮的孽兽。当火焰漫过来时,我想着完了,心里不是没有怒意的,但也谈不上恨。这便是神,他们眷顾的往往是大多数生命,在危机来临时,为了顾全这多数,总有一部分会就这么牺牲。 我只恨我修为不够精,如今只有葬身在这火海之中。被浓烟呛得大声咳嗽起来,突然一双手揪住了我的衣领,我只觉身体一轻,人却已离了那方土地,当烈炎的热浪逐渐地离我而去,清凉的风抚面而过,我仍然咳了很久才喘过气来。转头看着以这般不雅姿势揪着我的人,却不是前面的……唔,因为他并没有救我,所以便估且称他为蓝毛罢。 救我这家伙一头红发嚣张地散在风里,蓝瞳薄唇,表情和他的头发一样张狂。他的目光也密切地注意着正与火麒麟作战的蓝毛。虽然他那神情实在算不得'悲天悯人'这样的形容,但因着他救了我,总是对他有莫明的好感的。 这时候他也看向我,眸子里颇有些探究的神色,半晌,却终是将我放在了一处山谷,腾云上了半空,支援那个激战中的蓝毛去了。 我也不敢出声,深知这东西乃实打实的上古神兽,不然凭它这口火,又怎能烧得我茶花一族全无还手之力?若是我一开口,扰了二人,难保不会有伤亡事件。于是便只有呆立于下方,看着他们缠斗。那蓝毛剑势仿佛有千钧之力,便是这孽兽也不敢与他硬碰硬。便是那红……呃,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便称他为红头发的神罢,这红头发的神一路也很默契地帮他截断了麒麟的退路,三人一攻一守,倒也相得益彰。 他们一直打了半个多时辰,毕竟二人联手么,倒也迅速。 当战势结束,茶花谷漫延的火势被遏止时,昔日风日晴和、花香漫漫的茶花谷已经只剩下一片焦土,我族已经几近灭族。 孽兽被擒,然后是我的去留问题。 蓝毛将孽兽收进了自己袖子里,便返身重又看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被火烧晕了,我竟然从他冰蓝的眼瞳里看到一丝歉疚。我想我真的是烧晕了,如果他真有歉疚之心,当初不早就施以援手了? 他旁边'红头发的神'却是看着我笑了一阵,开口时声音异常清朗:"反正现在茶花一族几近被灭,天界蟠桃会在即,怕是一时找不到什么沏茶的人手了,不如将她带回去试试吧?" 蓝毛敛了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半晌。咳,我自然是知道当时形象不会太好。头发被烧焦了,衣服在一片混乱中沾满了泥土黑灰,而且多处缺角。脸我是看不见,不过估计当时情况应该是天色一暗便可直接隐形了。= = "她法力这般浅薄,只怕天界那边……"蓝毛开口时,声音却分外好听。诚然我也是个恋声控,但彼时心中的天平已然偏向了红头发的神,故此这个也就随着忽略了。 "喂喂喂,你不至于这样吧?如果她有个三五十万年的法力修为,你觉得茶花一族会被灭得个干干净净么?如今这般惨象,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司战上神的责任。" "哦?"蓝毛挑眉:"原来这孽兽从司法上神那里逃出来,是本上神的责任,本神罪过罪过。" "呃……咳,那是意外,意外丫……"红头发的神干笑:"反正她现在也无处可去,不管不管,若是天界不收,便放在我府上得了。横竖也不差这一张嘴。" "毕方,你这性子再不改改,早晚滋生魔性。" 他们二人谈论的内容,我听进了个大概,敢情这二位便是天界的司战与司法两位上神。于是刚才的悻然的烟消云散了。当然你要理解,你能想象如果现今某天毛主席突然站你面前,不小心踩了你的脚,你会怨恨他吗?(众:=-=) 于是我的去处便被这几句话中的一句定了下来,红头发的神……呃,不是,应该是司法上神毕方便带着我去了他的府上,我成了他府上的一个小仙婢。 作者有话要说:瓦素勤劳滴小蜜蜂…… 前传:英雄殇2 第八十一章:前传:英雄殇 仙界的日子远没有我想象得那般丰富多彩,有时候我甚至认为更是连茶花谷的日子也是及不上的。这里有着凡间不能见的景致,浮云晚霞,小桥流水,遍地繁花。可是这里也少了一种叫做生命的东西。 所有的仙都是那般的淡漠,无情无爱,无甚挂牵。即使是因着天帝之命结了这百年之好,也大多互不干涉,顶着夫妻之名,却与□无关。 因着我还为妖,妖的名字是一种契约,故此毕方上神并没有为我取名字,他通常都叫我小茶花。 我知道我的到来在整个天界是不受欢迎的,天帝就曾以此问题责问过毕方上神,道我法力低微,修为甚浅,定力全无,若是在这天界发生什么丑闻,传出去岂不失了天界的颜面? 当然这些话毕方上神并没有告诉过我,只是旁的仙婢平日无事拿来作为谈资时被我听了去。那时候活得更加小心,很畏首畏尾。我希望能讨所有人欢喜,也许这般便不至于有人为难我,也不至于为毕方上神带来多大麻烦。 有时候也不解,问毕方上神天界如此这般冷清不会很孤独么?他便会笑我,修为太潜,未能悟道,参不透寂寞。 我一直没再见过那个蓝毛……咳,司战上神,也不曾向旁人去问询过,但是却经常听旁的仙婢们提起,而且提得非常细。她们说,他大抵在凡尘游历,一直很忙很忙的,性子也是岩石般冷,有时候便是王母的面子也是不给的。于是各种应酬便极少参加。 蟠桃会越来越近了,很多仙婢都在为这事做准备,但最后还真遇上了旧时的问题。茶花一族几近被灭,须知蟠桃会上除了蟠桃以外,茶花一族的茶艺也是其中一绝。如今只剩蟠桃,便难免透出些寒碜来。 而且众神仙大老远赶来赴会,若是没有这人人引以为荣的茶,岂不也扫兴? 于是天帝便下了令,要求四处筛选茶道最纯的茶花妖,成为本届蟠桃会的煮茶人。这曾是整个茶花族的荣幸,一般能担任的都是我们族长,底下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那天,当毕方上神把我送到瑶池,举荐到天帝和王母面前时,我觉得万分紧张。曾经盼了很多很多年的机会,在一场灾难之后降临到我头上。 临到瑶池时,许多茶花之妖都在殿前,王母正一一考问茶水之道。 "水有泉水、溪水、江水、湖水、井水、雨水、雪水之分,但只有符合"源、活、甘、清、轻"五个标准的水才算得上是好水……"殿上众妖滔滔不绝,王母天帝连连点头。我却只注意到天帝座下的位子上,一头蓝发的司战上神轻品着酒,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神情那般淡漠,偶尔一眼扫过殿中,总让人觉得心头一寒。 "茶之一道,无外乎源、具、造、器、煮、饮、事、出、就……"殿上人声沸腾,众茶妖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他却完全无觉一般,沉稳、安静。 我插不上话,我从来没有论过茶,也没有想过要参与。当语声渐歇时,王母娘娘终于发话:"司战上神,你觉得哪一个比较适合一些呢?" 他轻转着手中玉盏,低笑:"回娘娘,臣唯听茶,语难入口,均无味。" 王母不解:"司战上神何出此言,若是连茶道都道不出来,又怎能煮得一手好茶?" "娘娘,凡间母鸡皆能下蛋,但请问下蛋最大最好的那只母鸡能不能总结一套经验,来告诉世人它为什么能下出这样品质上乘的好蛋呢?" 众臣默。 王母脸色有些发青:"来人,上茶具。" 由此,我对这个人的别扭劲,终于消去了些。 其实此前,我并不能确定我的茶艺如何,茶味虽然有数种,但品茶之人却是无数,平素在我们族里,因着大家都煮茶,总认为自己的是最好的。为不损害关系,更是严禁斗茶,故而到底何为好茶,其实我并不知。 这源、具、煮之类固是要紧,但若是品茶人无此心,纵然茶甘汤靓,又怎能入得了眼? 那一场斗茶,却原来王母只是请了司战上神过来作品茶人的。一阵乱七八糟下来,他的小矮桌上摆了二十几个小杯,他却只是煞有介事的闻了一闻,最后走时轻轻地指了指我。 于是蟠桃会的煮茶人便就这么儿戏似的定了下来。 我有些疑惑,问毕方上神:"你说他真的就这么闻一下就能知道盏中茶的好坏么?"毕方上神笑着看了我半晌,淡然道:"眉笙,是不饮茶的。"他笑得愈加灿烂:"他对茶过敏。" 于是我只有挠头了,果然身份不凡的人,连身体也是不凡的。= = 蟠桃会那天,我没能入得场内。我在瑶池后面的茶室里煮茶,阶品甚高的仙婢在我身边来来回回,时不时带起这样或那样的议论。零碎间我知道众神仙对我的茶评价也是分外高的。但是并不觉得有多高兴,自从司战上神那一闻定胜负后,我觉得我自己对茶也失去了信心。 煮茶未必品茶人。 一个人正搁那惆怅来着,有脚步声自远而近,那般沉稳,不似婢女,我直觉以为是毕方上神,回身过去却是一个金甲神仙,喷着浓浓的酒气走过来,当时宴已入高/潮,外面丝弦管竹,仙乐飘飘,看他醉得真个儿颇沉,我有些不安。 他却是浑然不觉,过来继续喷着酒气:"茶……好茶……煮茶的人儿,也是个妙人儿……"言着便握住了我的手。 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被调戏了。= = 他的嘴凑过来,嘟囔着道:"来妙人儿,茶能醒酒,你便为我煮一杯醒醒酒如何?"然后手一伸便将我往他怀里带。我非是不反抗,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便是正常反应。 两个人正推搡间,有人从外面走了起来,我奔过去,便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抬头,发现竟然就是这个蓝……呃,咳,就是这位司战上神。 当时那一下子把我给撞晕了,就想莫不是英雄救美这么俗套而浪漫的戏码竟然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如此绮想了半天,抬头时发现他绷着脸:"你虽未入仙籍,好歹也在司法上神府弟做事,与男神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就不怕失了司法上神的颜面么?"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脑袋被门夹了,竟然会以为这会是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我眼中粉红色的泡泡哗哗哗地碎了一地。= = 这厢训完了我,他便将那男神领了出去,留半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留。我一个人在茶室,若不是这茶室用具均颇为昂贵,也许我会将之砸碎一地。但……有了这个前提,也终究只能是想想而已。 未臾,毕方上神从外面进来,经历了上次近乎灭族的危难,我好歹成熟了些,不然很可能我会扑到他怀里狠狠地发泄一通。他却依然带着笑意:"好了好了,刚才的事我都知道了。别怪他,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现在仙界你是一只几百年的小妖,他却是堂堂正正的神仙,若真是闹到玉帝面前,被他倒打一钯,你说玉帝会相信谁来?"我万分震惊:"难道天帝连这点事情都查不出来么?他能派人抽取当时的记忆不成么?" 他神色有些无奈:"好吧退一万步,就算玉帝知道是他不对,可是在他在众神仙面前承认,一个正式的神仙调戏一只几百年的妖?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所以,结果都一样。司战这个人凡事总是思谋得太深,难免便透出些不分情理来。" 我仰头睁大眼睛看他:"可是你们是神啊,神不应该就是明是非,辨对错的吗?" 他怔了一怔,半晌才低声道:"这个世界,没有神。" 前传:英雄殇3 第八十二章:前传:英雄殇3 那以后,我成了天界御用的煮茶人,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了这方小小的茶室,每一次天界的各种宴会他们都会通知我,我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我只需要煮着茶,一个人,和着这满室茶香。 某日毕方上神进来,坐在我对面笑得直喊肚子疼,我给他添了茶,他捧着茶盏,笑得浑身直颤,然后告诉我今天的宴会司战上神也有参加,我不解,司战上神参加天界宴会有这么好笑?他却继续道:"那家伙闻着茶香,馋得实在受不了,偷偷喝了一盅,长了一身小红疹。" …… 我唯有无言,只是第一次,对这个冷漠古板的司战上神产生些好感,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 那晚上思索了一夜,第二天向王母讨了些蟠桃,她听说是试制新茶,倒也非常大方。我尝试了半个月,也许每一个煮茶人对自己的茶要求都很高吧,像美人之颜,妆未梳成不许看。如此毕方上神来了好几次,总是没能尝到。 新茶出来的时候,在天界的某次宴会上,让人捧出了这种果茶。毕方上神后来回来对我说:"不好了,怕是以后司战这家伙会经常来你这儿了。" 我当时并不明其意,直到散会以后,茶室里我再一次见到那个蓝毛,那时候他的神情不似前几次的漠然,没等我招呼就径自坐在我面前:"谢谢你的茶。"他如此说。 那以后,司战上神真的成了我这儿的常客,虽然真的很有些蹭茶喝的嫌疑,但我并不讨厌他,这茶室终日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寂寞。 "咳,好友,今天又在发什么呆呢?"他每次来,总如是问。我便很自觉地煮茶给他,后来他便不再飞快地喝完一盏茶就走了,有时候也会厚着脸皮喝个两三盏……= = 当然有茶不能空喝啊,于是就聊聊天,讲一些他修道时候的趣事,或者说一些天下奇趣。他常年在人间游历,自是知道许多天下异事,哪一条都够把我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妖唬得一愣一愣,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到来,成了我的期盼。 这以后由于实在是来得太勤了,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经常会带些小礼物过来,送得最多的是月光。他有一项很得少女芳心的本事,会把月光凝结成丝,微凉如水的触感,在浓夜中散出幽光。于是我便把那些月光丝编成头绳,他又厚着脸皮讨去了一根,每日里用它束发。 我并不想说这头绳有多漂亮,他人本好看,即使用根稻草扎着也是差不了的,只是天界的人每每喜欢跟他打听这头绳哪里可以买罢了。 我很庆幸他一直笑而不答,不然我很可能会由一个煮茶人改行成编草帽的。= = 如此一渡,便不知是多少年月。 某天听见天界的传闻,说是天帝打算将碧瑶公主许配给他,那时候也并没有多少失落,毕竟他是上神,能够配上他的也只有这出生高贵的公主吧。就好像果茶,再好的果茶如果用咸茶去配,即使不损茶味也终是掉了身价。 只是还是很有些遗憾,如此,他便不能经常来了罢。想想这段相处的日子又要回到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有些怅然。 其实想来天帝和毕方上神说得皆是不错,我修为太浅,道基全无,参不透寂寞。 于是下次他再来的时候便难免向他求证,他闻言饮茶的手就是一停,然后拿冰蓝的眸子瞅我:"你不愿我娶她么?" 我唯有哑然,如此沉默得半晌,他却是淡然一笑,他生得实在太过俊逸,浅然一笑便令我这一方茶室也璀灿了不少,连煮茶的炉火也在瞬间黯去。 尚没有见惯美色的我在当时候有些意醉神迷,他就趁着我发花痴的时候掳了掳我额前的流海,依然笑着道:"若是好友不愿意,眉笙便不娶。" 诚然当时我没有听进去,天帝的旨意,是不愿便可不娶的么? 可是这件事终究还是搁下了,某次听来往的仙婢说碧瑶公主大闹了几场,王母的脾气我自是知道的,她又是最宠这个女儿的,故而这事情怕是暗里很过了些艰难,只是他一直不提,我便也没问。 这样的关系在旁人眼中也许十分的暧昧,可是实际上也就一盏茶的交情而已。交浅言深,终归是不好的。 可是某日我却亲自见得了这位尊贵的公主,趾高气扬地来了我的茶室,莫名其妙地砸了好些东西,然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勾引上神的狐狸精,我觉得很委屈,我明明是个茶花精。 骂完了我,她又例行公事地打了我一巴掌,诚然这巴掌很是响亮,但是那纤纤玉手毕竟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故而也不是很痛。我很识相地跪着,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那个时候来天界已经很有些时日,懂得了看人眼色,明白了其实有时候对和错,并不是绝对的。 如毕方上神所说,即使是闹到了天帝跟前又如何?于是我很宽容大度地,咳,好吧,我很阿Q地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当然也可以骂我没志气,可是人在屋檐下,我能怎么着?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生平第一次,我生起能屈能伸的悲壮。 碧瑶公主大闹了一场,碍着杀了我或者打断我的双手天界宴会便没有那般滋味的果茶了,她终是悻悻地走了。我却还很忧郁,这要是三天两头来这么一遭,我的日子怕会过得相当艰难。 果然第二天又有一拨什么仙子过来,个个仪态万方,围着我转了一圈,她们可比那个碧瑶公主用词精确很多,骂我是个下贱放荡的茶花精。虽然形容词我并不怎么赞同,但至少名词是极其正确的。 这次来的人比较文明,并没有动手,虽然她们说是怕脏了手,但我还是很感激的,想着下次是不是弄点酥油抹在脸上,也许会安全些。真让我心疼的是她们打坏了我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本来那托盘里装着三杯的,她们扔了一杯,另一杯拿在手里,想想又放了进来,然后说什么像我这般□的妖根本就不配呆在天界,连茶也如同我的人一样。 我有些不明白了,这天界又不是我愿意呆的,要真让我选,我还宁愿回我的茶花谷呢,呃,只是走的时候可以告诉司战上神一声,以后他还可以到那里蹭茶喝。没了蟠桃也可以用其它水果么。 至于我的茶和我的人一样,就更不像话了,就算我真的是放荡淫/乱,可是这放荡淫/乱的茶可是整个天界乃至西天的元始天尊他们也都喝了的。若当真有什么问题,何以他们都赞不绝口来? 这倒好,以前是日日盼着有人过来这方茶室看看,现在老天一高兴就往我这儿丢了如此尊贵的一拨子人,我又盼着人家别来了,想来我真是个反复无常、很难满足的人。 那日司战上神过来时我正在收拾地上的残渣,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被盯得有些不大自在,只好抱歉地冲他笑笑:"等一等啊,晚点才有的喝。" 他双手抱在胸前,我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还记得那一天他的样子,他冰蓝色的眼眸流转着蓝宝石一般的光芒,以前他发呆的时候,仿佛一座远古雕塑,着着实实地沉淀着洪荒远古的冷硬无情,可是那一瞬间,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暖色。 从冰蓝那么冷的颜色中看到了暖色,我摸了摸头,不是又被门夹了吧?= = 后来某一天,他跑来我的茶室,在喝到第六盏茶的时候抿着唇低低地道:"好友,?#¥?#¥%。"后面几个字实在是声量太低,我问到第六次的时候才终于听清,他是说,你愿意嫁给我么? 然后我便呆了半晌,才理清这话的意思。 谁?我?? 他别过脸,玉般光洁的容颜上,晕过一丝胭红。 那是此生唯一一次,我看见他羞涩的样子。 你一定看过很多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故事,但是见过的一定是极少极少的。因为即使是飞到了广寒宫那棵月桂树的枝头上,麻雀也始终不过是麻雀,变不了凤凰的。 我对此亦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可是某日,他真的把我从那一方茶室里接了出来,他负着手垂头对我道:"以后,你叫梦姬。" 在六百岁的时候,我有了我的名字。 可是还没容我高兴一阵,他们就都叫起了我小姬,我怎么越听越像是在叫小鸡?= = 于是,我最终没能变成凤凰,只是变成了小鸡。后来想想也终于是妥协了,罢了罢了,就当是凤的雏形吧。 嫁给他,我是无什把握的,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看我舅舅不爱姥姥不疼的,可怜我? 在司战神殿时,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大凡是他说我听,然后顺便煮茶给他润润喉。偶尔也开始怀疑,他娶我回家,会不会等同于喜欢吃苹果,于是娶个种苹果的?(司战上神:= =) 不过这也无什关系了,反正那群人不再天天来烦我我就高兴。而司战神殿,确实是极少有人敢来找麻烦的。 真正和他在一起了,才知道他是很忙很忙的,平日里在天界的时间少得可怜。他总让我选成亲的日子,我每每选定了日子,等得日子都过了,他才姗姗而归。 如此几番,我觉得他可能是不愿意娶我的吧,哪有人忙得连成亲的时间都没有的?于是也就很识相地不再提这件事。 我在司战神殿里面一个人过,跟在茶室里没有什么两样。天界有宴我依然煮茶,只有这时候府中才会有仙婢来来往往,可是她们都不再说话,不是不再跟我说话,她们一向也是不屑和我说话的,而是在这个府里,再不开口说任何话。 我很有些郁郁,至此,连八卦也听不到了。 司战上神偶尔当然也是会回来的,我依然是煮一炉茶,听他讲天下的故事。他讲得很津津有味,我听得也颇有些兴趣,对那些名山大川、草原沙漠的风景自然也存了些向往之心,可惜我的世界,只有这冷冰冰的司战神殿。 他来去一如往常的匆忙,那时候我并不十分在意,我想我并没有爱上他,我只是受不住这漫漫无期的寂寞。 而当时几界尚未和平,争战和天灾不断漫延,做英雄,是很累很累的,所以他去了哪里,要呆多久,都不是个定数,我也从来不问。 有时候有神仙过来找他,我会很抱歉地告诉他们,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如果他回来先回这司战神殿的话,我会代为转告他的,来人便用万分同情的目光看我。 而他回来时,歇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便匆匆处理这些事情。 想来他娶我还是挺划算的,娶个夫人相当于免费雇了个门童、兼茶水师、兼园丁、兼清洁工、兼秘书,好像就是少了暖床这项功能。哦呵,错了错了,我们还没有成亲。= = 这家伙似乎从来都是做不要本钱的买卖的!! 其实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许也不失为一段佳话,里面有高高在上的男主角,有丝毫不起眼的灰姑娘,有相敬如宾的夫妻典范,自然,也会有一个百年好合的结局,然后好聚好散。 可是错就错在他不该来惹我。 作者有话要说:呃,有很多童鞋在问哈,那当然是伪结局咯。不过这文MS很多处都可以当作结局哈,不想追了就假装结局亦可。群么么。 PS:这个月的分分所剩无多,介于一个长评大约送二十七分,我留着分分给长评和沙发了啊童鞋们。 英雄殇4 第八十三章:英雄殇4 那一天,也不知是在何处喝了些酒,回到司战神殿耍酒疯。没等我扶他到房里,他便捉住我的双手,吻住了我的唇。 他倾身近乎蛮横地将我抵在反扣的大门上,那一刻的唇齿纠缠让我的思维彻底短路了。然后战地逐渐转移,从地上到床上。事后,他拥着我沉睡,未作任何解释。仔细想来,H确实是个好东西,也许女人对窥探了她所有的男人总是会产生特别的依恋,我对他的爱,就从这一场欢爱开始,然后溢满,泛滥成灾。 从前我把他当作朋友的时候,他去哪里我都不是很挂心,什么时候回来也都会很欢迎。也许那时候他看到的,只是我娴静淡雅的姿态。可是后来,当我爱上了他,我开始不能忍受这司战神殿一个人对着满殿花草的孤寂。满院的茶香,再不能成为心上的慰藉。 我不再满足于他每次回来匆匆的一次谈话,我像一只猫一样学会了撒娇,学会了多愁善感,我渴望他能在我最寂寞的时候安慰我,能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拥抱我,能够用尽他的时间来陪我,能够视我为最珍贵的宝贝,重于天下、重于三界、重于苍生。 想起曾经在茶花谷的时候,我的希望是他能低头救我出火海;而在瑶池的茶室,我的希望是他能经常过来蹭蹭茶;及至到了司战神殿,也不过是希望他多呆一阵而已。看来我确实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可是请原谅一个女人吧,当我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在无形中把这个人当作了我的世界。 当你的世界一年半载也与你见不了一面的时候,是否你也会难过?他的每一刻温存,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成了我无解的符咒,于是他不在的日子就成了我的恶梦,寂寞蚀了骨,我开始害怕这几近将我没顶的思念。 对此,他也很有些无奈,这种相思被他戏称为'病态的依赖'。我不知道是不是从这时候开始,我在他眼中,不复当初的可爱。 但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把我带在身边。 那是一段短暂却很快乐的日子,他作战,我便在他的营地,前面刀光撕杀,后面却格外严肃安静。我在他的营帐等着他回来,那时候时时刻刻担心,尽管他总是那般盈盈地笑着安慰我,带着足以安定人心的自信。 我只好一直告诉自己他是我心中最强大的神,没有人可以战胜他。那时候这是我的想法,也是千万年来司战上神给他的子民的想法。 每天红日将斜时,我便会洗手最用心地煮茶,他也从不曾失手过,总会一身戎装带着血与战的气息安然无恙地归来。每次抱着他,我总无法想象在那么修长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这时候他就会抱着我,带着与这一身杀气丝毫不衬的柔情,他总喜欢拍着我的脑袋笑我:"看看,现在真是一步也离不得我了。要是哪天我想再娶个小的,那可如何是好?" 那时候我是怎么答得来着?对了,我鼓着气瞪他:"现在我是爱着你,才粘着你。等哪天我不爱你了,立刻就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你讨几百个小老婆又与我何干?" 他便笑着刮我的鼻子:"我不会让你有不爱我这么一天的。" 在那段日子里,我有过很多很美丽的计划,比如跟他行走天下,比如为他生一大帮孩子,等多年以后即便是岁月沧桑都老了,我们还可以在一个开满繁花的院子或者一个红日渐沉的山头,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可是这日子真的太短暂。 我已经忘记了那一次跟在他身边时他在做什么,好像是第一次天炎泛滥,那时候太上老君还没有迷上炼丹,无恨天结界损坏,天炎焚尽了雪池的雪水,开始向外漫延,三界同时戒严。 我跟在他身边,虽然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也很自觉地不去打扰他,其实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能时时看到他,偶尔一眼对视,淡淡的微笑,我便高兴。 一个上神为了这事以身殉了无恨天,当太上老君亲手将五根放血刺插入他的身体、鲜血疯涌而出时,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数十万年的修为,在倾身沉落雪池的瞬间,魂飞魄散。 他们都说他是个深明大义的神仙,只有太上老君久久地沉默,他一直站在血池边,有什么东西滴落于那片清澈冰透的池水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私下里以为他在哭,可是他并没有给我机会问,那以后他就不务正业地迷上了炼丹。闭门谢客,终日里一个人,呆在九十九重天,再不能见上一面。 喔,好吧,我离题了。妖界的某个地方,他突然想起要借妖王的帝王之血,让我在原地等他。 我于是就听话地等啊等,结果等到天都黑了,他也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原地画圈圈,然后就遇到了一只蜘蛛精,说要缚了我当晚餐吃。我拼命地跑,你要原谅,毕竟我只有几百年道行,那却是千年的蜘蛛精。 犹记得我万分没形象地边跑边喊救命,穿过一片迷林时,突然见到眉笙,雪衣蓝发,容色倾城。我有些惊喜,怎地他竟然在这里呢?当下也顾不得细想,扑过去就抱住了他,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我伏在他怀里喘着气道:"眉笙,有妖要吃我!" 感觉他怔了一怔,那蜘蛛精便爬到了,还非常嚣张地道:"把她留下,你走。"他低头看了看我,我突然有些恍惑,即使是一个上神,也是绝计不会在眉笙面前如此张狂的,千年的妖,应该可以看出对方修为的强弱了吧? 这个人…… 结果他果然就告诉了我一个噩耗:"这是一片迷幻林,姑娘所看到的,大都都不是真的。" 我于是有些讪然,这时候好像这些都不是太要紧,当务之急是……"那你会救我么?"我承认我贪生怕死,我很幸福,还没有活够。 他怔然地看我的眼睛,半晌很是坚决地道:"会。" 当你在危难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英雄,而这个英雄又不是敌方的对手,怎么办?我真的是判断失误了,打下来我才悲摧地认知到我面前这位英雄充其量也不过三五百年的道行,根基比我还浅,可是诚然实力比我强得多。 在重伤之下英雄祭出了血咒,这是一种极残忍的咒法,纯粹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了。我有些心惊,怎好初次见面,就要人家以命来救? 好在那只毒蜘蛛也非常识相,一看他浑身血光,悻悻地骂了句:"就为了一顿晚餐,至于嘛。"然后愤愤地留下'丫有病'的断语,飞快地撤了。 于是这次英雄救美的结果是……毒蜘蛛跑了,而英雄被蜘蛛咬了。= = 我扶着他出了这迷林,才发现他真的不是眉笙,两个人相差太大了,如果说眉笙飘逸,他便极其魁梧,而且面色冷俊,才不过数百年道行,却周身透出寒凛之意。我突然想如果不是在迷林,看到他这般姿态,我敢不敢跑过去求救、还真是个问题。 他伤得确实很重,我煮茶还成,疗伤就…… 所以后来我胡乱地输了好些灵力进去,想着再不济总还可以保命吧?可是…… 可是……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着,毒气上了脸……于是当我为他疗完伤之后,英雄的头就成了一颗猪头。― ― 不,比一颗猪头恐怖得多,他的皮肤表面变得坚硬,像千年的老树皮一样皱起,整个五官还在,只是完全变了形。 我实在是很难将片刻前那个冷俊的容颜与这张脸联想在一起,这……这实在是真的很难接受就是了。我怯然,不敢肯定他如果看见了,会不会一掌劈死我…… 于是当第二天眉笙找到我时,看见的就是我这担心害怕忐忑不安等集万种表情于一脸(眉笙语)的小样。但当时他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一脸的焦急憔悴颜色,连眸子里的蓝芒都黯淡了。只是看见我时又变得很淡然,倾身去察看英雄的伤势,然后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抽蓄地看我。 我只得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他瞪完了我,终于低叹:"这毒只有引,他本重伤,哪还能强行逼毒的。" 我缩着头:"怎么办?" 我不知道后来眉笙怎么处理的这件事,后来得知英雄乃是妖界的皇子,据说是眉笙赔了两万年的修为给英雄,妖王竟也立了他为太子,但是他的脸,却是怎么也恢复不过来了。 我要亲自去向英雄道谢,眉笙怎么也不许,他说修炼血咒的妖,一般都非常固执,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执念很深,不许我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而且那以后他也不准我再跟着他了,无论我怎么撒娇耍赖低声下气,他只是冷着脸道不许。于是我又回到了曾经那种满院繁花一盏茶的日子,和他有时候一年半载也难得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再更一章吧…… 英雄殇5 第八十五章:前传:英雄殇5 他司战,总是四处奔忙,毕方上神却是极为清闲的。于是有时候也跑这司战神殿,与我聊聊天、喝喝茶之类。眉笙几次回来都碰见他在,便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却不甚在意,厚着脸皮依然照来不误。 可是后来天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颁旨要把碧瑶公主许给毕方上神,这下子眉笙脸色总算多云转晴,每每看见他便恭喜:"仙友真是好福气啊好福气,以后也许小神要改口唤仙友为附马了。"毕方上神便总会被这几句话气得血往脸上涌,连满头红发也根根竖立:"眉笙,你他娘的不能把悲剧留给我——"他如是此般叫道。 如此几番,二人便有些相看两相恨了。眉笙依然长年在外,我依然极度无聊。某日毕方上神便带回来一棵苹果树,说是让我种在园子里。我本不愿意,满院花草已经够我打理了,还要再种? 他却笑得神秘莫测:"真不种?" 我摇头:"真不种了。" 他于是万分遗憾地道:"真可惜……会结梨的苹果树,可少见着呢。" "啊?"我挠头,于是司战神殿的后园子里,便多了一棵苹果树。这个没有问过眉笙,事实上他估计连司战神殿有个后园子都忘记了,别说我种苹果树了,我就是种一院子喇叭花他也是不知道的。 那一天晚上他竟然回来了,我很开心,正要煮茶,他却将我打横一抱出了司战神殿。那是我第一次去者隐池,那是以前传说中的圣泉。有仙婢开道,他一路抱着我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在蕴蕴水气中,他用法力护着我,勉力斯文地剥了我的衣服将我放了下去。然后挥手退了仙婢时便狼形毕露了,扑身下来摁住了我。 他从来没有那么直接地直奔主题过,但我还是很喜欢,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他在我身边的每一刻都是我的美梦。 他的喘息伴着喃喃低语响彻在我耳边,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袅袅热气中整个世界都不真实起来。后来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拥着我淡然地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次……可能会久一点,回来后我们就成亲。" 话完,又抱着我开始新一轮的攻击,我低声软语地求他:"眉笙,我跟你一起去吧?"他们说男人下面硬的时候心就会很软,事实证明这话是骗人的,他现在下面很硬,可是心却一点也不软:"太累了,不许。" 可是他这一走,便是很多很多年。我经常在园里煮茶看云,看着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有一次毕方上神过来,说眉笙在人间治水,昨日里给天帝的分析如何如何,我有些茫然:"他昨天回来过吗?" 毕方上神很随意地道:"回来过啊,我看了他写的治理方案,写得倒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不过工程巨大就是了。" 我的眼睛突然很酸:"如果他回来过,他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于是滔滔不绝的人便就此住了口,看了我半晌,匆匆道别而去了。 最开始我经常梦见他,温存地谈笑风雅,可是渐渐地时日便有些太久了。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有些潦倒,有时候不回房里,便干脆在树下的躺椅上合衣睡了。 后来实在无聊了,在天界转转,过往的仙婢都用很奇怪的神色看我,然后从她们低声议论的八卦谈资里面,我知道他有回来过,只是来去匆匆,没有来看过我。 男人们都说他是个英雄,为了这天下大业,奔波劳累,他几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被编成绝佳的英雄版教材,万古传诵。只有我,成为这三界女人都冷眼相看的一场笑话。一只麻雀,就算再怎么扑愣翅膀,又怎么能配得上这光芒耀目的远古上神?看,终于还是被冷落了吧? 是的我都可以不在意,她们怎么看怎么说,我都可以当我是聋子我听不见。可是我只是不明白,天地之间九万里,你都已经回来了,都已经回来了,你进来看看我,哪怕只是打个招呼,哪怕只是看我一眼,又怎么样呢? 可是他没有,天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回来过,只有我不知道。 我度日如年,没有人看见。 当他第三次来返于天上人间时,愚钝如我,也终是彻悟了。这是一个英雄,是属于天下人的,卑微如我,就算是穷尽一生百般贪恋,又怎么争得过这天下苍生?! 我只是一个道行低浅、根基全无的妖,虽然我从来不害人,虽然我也敬慕英雄,但我真的受不了这番相思断肠的煎熬。 拿不起,于是便只有放下了。 所以当我不知道多少次在树下落泪,那棵树化身成当初林中的那个英雄,伸手将我腮边眼泪拭去的时候,我动心了。 他的脸一如当初的恐怖,可是如今看来也不怎么了,原来我要的并不是一个英雄,我只希望有个人,能够对我好一点,多抽点时间陪陪我。 "如果不喜欢这里,我带你离开罢。"他的指尖沾着我的泪,如是说。 于是我在司战神殿留了一封离书,多年不习字,于是写得甚为简单:"眉笙,我们还是作回朋友吧。" 书毕,也没什么好收拾,跟着我的林中英雄浪迹天涯去了。这司战神殿连个仆从也没有,要出去实在是太简单了。当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就在眼前时,我才发现,原来曾有的孤独,不过是我画地为牢。 而那个时候,我拉着那双粗糙温暖的手,想法比单细胞动物还单纯,逃离的愿望让我冲昏了头,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眉笙成为三界宣扬的典型,众人儋仰的英雄,堂堂天界,怎么会容许这么一个不守妇道、寡廉鲜耻的女人来中伤他? 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妖孽,为千夫所指了。 可是那么多年啊,司战神殿终日里一个人,如果我死了,骨头都可以烂成灰了。林中的英雄抚着我的长发,说我好像害了你了,问我后悔么? 我微笑,我不悔。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又何尝不是害了他? 妖界太子,擅入天界拐走了司战上神的未婚妻。就是为了我们,天界与妖界几近爆发战争,司战上神与司法上神反目成仇,我们被两界追杀,三界共诛之。 梦姬,成为仙妖两界多少年不愿提及的耻辱,真正的千古罪人。 英雄殇6 第八十五章:前传:英雄殇6 我们都是执着的人,于是当时便紧握着手,言道便是死,也在一起罢。 可是我实在低估了仙妖两界的能力,他们的步步紧逼让如此大的天下,却无我们的容身之地。逃亡的日子没有想象得美好,我们路过的村庄、小镇,因着天兵的追赶、法术的滥用,死伤无数。 我们就是这样带着自以为是的勇气与坚持,在重重追兵中苦中作乐,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后来某天,林中英雄的座骑英勇牺牲了,三界都猜测我们可能已经死了。只是我和眉笙之间的契约,让他知道我没有死。 当他追赶上来时,惊呆的却是我。他的一头冰蓝的长发,在短短两个月里全白了,从肩上披散下来,显得莫名的苍凉。 他冷硬地截住了我们的路,两句话将我们紧握的手与心中彭湃的热血坚决浇得挖凉挖凉。他冷然地对我的林中英雄道:"你爱她,所以要让她陪你一起死?" 然后我的英雄就怅然地低头看我,然后抬头看眉笙,无限彷徨,我很想安慰他,我说我是自愿的。浮立于虚空的他便看向了我:"小姬,看看堂堂的妖界太子,被你逼到了何种地步。" 那个时候我的林中英雄一身伤痕,青衣染血,连日里的搏命逃生让他如利刃蒙尘,透出一身狼狈,一路无辜的死伤,只为我的任性一场。迎着他的目光,我也动摇了。 "回来。"风卷起白发,他在空中遥遥地向我伸出手,近乎许诺地道:"我保他无恙。" 我转头看我的英雄,他转身狠狠一拳击在路旁粗壮的树杆上,断枝四溅,然后一声一声笑得如此自嘲:"我没用,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 血瞬间没了手背,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心痛。 于是我就跟着眉笙回去了,这一场私奔如我的人一样成为三界的一场笑谈。可惜我已冷然,反正笑话已经那么多,不差这一场。当司战神殿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觉得无力,感觉我像是他手掌心中的一只猴子,这一世,永远永远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那一晚,他格外的沉默。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很风趣幽默地讲很多趣闻逗我开心,我会很是贤良淑德地扫雪煮茶,温婉以待。可是在这么多年的别离后,我们已经无话来打破这沉默。 晚上他抱着我安睡,没有碰我。我一直醒着,到后半夜才朦朦胧胧地睡过去。及至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还保持着昨夜拥着我的姿势。抬起头对上他冰蓝色的眼眸,他的神色却是恶狠狠地:"以后敢再见戾无诀一次,我就剥了他的皮!"说完这话他又有些懊恼,伏下身用力抱住我:"该死,明知道说这些话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远,我……" 我以为我已经不再爱他,当跟着我的英雄出了这天界的时候,我以为这漫长寂寞的等待已经让我淡却了他的爱。可是当他再出现在我面前,再抱着我喃喃自语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不过是在骗自己而已。 我喜欢他这样抱着我,依然贪恋他的目光和温柔。挥了刀,却没能斩断这情丝,于是终于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这般的虚伪矫情,想想我的英雄这般为我,真是不值得。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三界总算取消了对我的诛杀。我的英雄也重回了妖界,不过妖王对其的宠爱却大打折扣,勒令其不得踏出妖界一步,此后我便再也没能见过他。 眉笙向天帝提了几次,然则我和他的婚事,却终是搁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赞成他娶我。他违了这天规留下了我,却终是难逆天帝当庭的旨意,从此,我留在他府上,以他侍妾的身份。 这实在是个很低微的称谓,甚至连小仙婢也是比不上的。但这司战神殿终日里就我和他两个人,就算是个扫地的,也无所谓贵贱的。所以我的生活,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以后他不再远行,陪我的时日渐渐多起来。但还是看毕方上神十分的不顺眼,某日里二人又为一件事闹将起来,一怒之下就斗起法来。好歹是同僚,天界规定同僚不可武斗,于是二人便比试腾云之术,约定先到青丘者为胜。 结果……当然是毕方上神输了,可是他赢得也十分的不光彩。众神议论说司法上神先行一步,司战上神很快就追了上去,在二人将要抵达青丘时,他趁其不备一脚将毕方上神踹下了海。= = 事后他却十分的心安理得:"说了谁先到达青丘谁胜,又没说不准踹人!" 于是我私下里很以为他哪里是要斗什么法,纯粹是报复而已。 而让人奇怪的是,司法上神却是没有上来,一直在凡界滞留了一年,在天帝三申五令无效后,就要派天兵去拿他的时候,他才万分不愿地返回了天界,却带了一个叫程灵儿的女子上来。 众神仙莫不稀奇,无事纷纷进得司法神殿,一边假模假样地论着公事,一边以看猩猩的目光对那女子进行围观。 眉笙自然也带我去了,那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凡间女子,长得不算很美,只是非常清秀。毕方上神一直对我形容说是她如水一般温婉,只是某次眉笙嘀咕:"如水?开水么?" 诚然该女子外表十分温婉,脾气却十分火爆,经常一言不合就挥着扫把将毕方上神打得红毛四散、鸡飞狗跳……(毕方是一种鸟)一代上神的形象……荡然无存。 而毕方上神却乐此不彼,每每经常与她作对,直闹得整个司法神殿鸡犬不宁。 闹归闹,她和我却是经常聚在一处,也许是真的太无聊的,两个人却成了交情甚深的朋友。跟她相处下来,才发现她这个人心思是很细腻的,特会照顾人的那种。只是毕方上神在她面前实在是很讨打而已。 偶然讲起二人相识经过,却是毕方上神被眉笙那一脚踹进了海,却不会游永。- - 凡间不得私自动用仙术,幸而一代上神还没有脆弱到被水淹死的地步,在爬了二万海里之后终于上了岸,直累得筋松骨散,正爬在岸滩上喘气,就被她当成一溺水之人给救了。 而这毕方上神也是玩心甚重,一见有人来救,且是一美貌女子,于是当即就装昏,骗人人工呼吸。= = 笑笑闹闹一番,情愫暗生,也便随着他上了这天界。 然则对这件事,我们都非常忧心,如果连我这样茶花一族的妖,都受到天界如此排斥,她这样的凡人,要在这天界立足,恐怕会更艰难。而且毕方上神与碧瑶公主已有婚约,碧瑶公主的脾气可是天界众神皆知的,又岂会容她?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说,想来毕方上神也正在想办法,于是便时常陪着她,偶尔她也来司战神殿,她抚得一手好琴,知道很多人间的趣事,两个人倒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眉笙虽然与毕方上神十分不和,但对她也还温声细语,十分和气。想来也是不惯给女子以脸色看的缘故。我知道天界不可能像表面这么平静,碧瑶公主几次来司战神殿找她,都被眉笙冷言冷语地挡了回去,有次还被他气得哭着跑了。 灵儿说他对人家说:几日不见公主气色很好,最近胃口甚佳吧?碧瑶公主冷哼,他又接道:看您这体态,怕是不止胖了二十斤吧? 碧瑶公主出了名的爱美,欲发怒,又碍着他没说什么无礼的话。羞怒之下就哭着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完结了,请求虎摸…… 第八十六章:前传:英雄殇7 本来事情一直没有明朗化,只是碧瑶公主寻死觅活地上了一次吊之后,这事被摆在了台面上。 司法上神和天帝撕破了脸,眉笙游说天帝,让碧瑶公主与程灵儿同嫁,大不了公主作正妻好了。可是毕方上神坚决地拒绝了。眉笙淡然道:"和他明着作对,又有什么好处来?"毕方上神冷笑:"我作不到你这么八面玲珑,若水三千,毕方惟取一瓢饮。" 你欲进,我不退。双方就此僵持,最后天帝大失面子,王母更是疼女儿得紧,直把毕方上神恨了个牙痒。程灵儿问那碧瑶公主可曾伤到哪里,毕方上神便冷笑:"她好歹也是上仙,至于一根绳子吊得死么?她若真心想要寻死,我倒是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眉笙还待再言,他横眉望我,道:"如果有人劝你也让你家小鸡和那碧瑶公主一并嫁你,你会否同意?" 眉笙遂不再言。 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如此纷纷扰扰地闹腾了几个月,就有了后来,天帝不满他公然的抗旨,又怕激怒他投了别方,远古上神,在天界也是不多见的。可是顺着他又没有台阶可下,左右为难了一阵,便提出责令他下凡历劫。这话明眼人都看出来,天界是妥协了。我也松下了一口气,我很喜欢毕方上神,也很喜欢灵儿,他们能在一起,我当然高兴。 眉笙本来争取着把灵儿弄到司战神殿来养着的,但王母娘娘说:"若是司法上神历劫成功,这程灵儿以后可会是他的正妻,住在你司战神殿怕会惹人非议。"然后又话中带刺:"何况你府中就一个卑贱的侍妾……"我便有些不开心,任谁听人这么说都不会高兴到哪去吧。好在她的话却在触到眉笙眼神的时候打住了。 眉笙一手紧揽着我,声音从来未有过的冷淡:"毕方这个人虽然一向没个正经,但是性子想必娘娘应该清楚。若是程灵儿有半点闪失,怕是不那么容易终了就是。" "你竟然敢威胁我?!"王母娘娘挑眉,气势却终是弱了一等:"这事本宫自然清楚。来人,带程灵儿去往广寒宫,在司法上神回来之前,她就由嫦娥仙子照管,未经奉昭,不得踏出广寒宫一步。" 我还是有些担心,眉笙低头握了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低声道:"嫦娥仙子生性淡薄,心地却是极好的。放心。" 我只得点头,这一点头,让我后悔了许多许多年。如今想来,或许一切冥冥中真的有注定。 后来就是天界闹得风风雨雨、人尽皆知的事了,碧瑶公主逼死了程灵儿,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召不到她的魂魄。 凡人在这个世界,真的太过脆弱。 天庭深知毕方上神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匆忙间更改了他的司命薄,意图在他上神之体未复活之时杀了他,可是万没想到他这世投的是一个人间帝王,得知真相后竟然就着这帝王之身,成了圣魔元胎。 天界众臣怂恿天帝御驾亲征,树立天界威信。眉笙一直反对,称圣魔元胎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他本亦是远古上神,一旦成魔,魔族肯定会以他马首是儋,毕方虽然为文官,但谋略亦是了得,这一战看似我们人多势众,实则变数极大。 众臣不以为然,暗称眉笙不过是危言耸听,想要抢功而已。陛下出马,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么? 天帝于是调兵,眉笙再三阻当,被天帝一纸昭书软禁,想来他对天界彻底的失望也是从这里开始。他不再勤于公务,几乎天天陪着我,每每一番缠绵可以持续很久,也就是那时候,他发现我喉间廉泉穴格外敏感,以后便常常以此为乐,挑逗于我。 后来天帝果然亲征遇险,中了毕方上神之计,数十万大军被魔军围困,死伤无数。万般无奈之下赦了眉笙,令其立刻赶往救援。 眉笙对战事已经不太关心,但过去看到满地残兵时依然愤怒了,他当面指责天帝草菅人命,言语之间毫不留情。我只是听人说起,但可以想象他的表情,他这个人不怒则已,一怒,那是很可怕的。 他们说那场景像是老子训儿子一样,或许也是这件事激起了天帝的杀心吧,他久居瑶池,顺耳的话听得太多,何曾有人这般给过他脸色。 毕方上神的实力,我是见过的,何况如今已修成圣魔元胎之身。我整日里呆在司战神殿,既担心眉笙,也担心他。如此牵肠挂肚了几个月,终于他扭转了战局,争斗间用元神将毕方上神镇压在了无恨天的焚天炉,却仍念着同僚一场,没有炼化他。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毫不怀疑他会为了止这一场干戈拼却所有,包括生命。可是他回来了,虽然仅四分之一的元神,已然很脆弱很脆弱,但毕竟是回来了。当一身伤痕的他将我抱在怀里时,告诉我这天下众生纵然能让他费尽心血,但能要他一条性命的却只有他的女人时,我很满足了,好吧,如果你还记得要把自己留四分之一给我,那就够了。 岂知第二天天界设宴,他本以重伤为由推拒,天帝再三催请,他终是去了。没多久便有天兵进来捉了我,也没说是什么罪,径直押到了凌宵宝殿。当时四周已经一片混乱,他身上伤痕之众,将衣袍全部血染了。可是他依然握着他的古尘,银发披散,杀气四溢。 那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司战上神,就算是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元神,也可以那般傲然,仅一个眼神便可震慑众生。可是那冰蓝色的眼瞳在看见我的时候犹豫了,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但还可见昔日的温柔:"不怕,没事的。" 那种深执于心的自信再度给我勇气,我点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他在我眼前。 诛仙台上,天帝承诺只要他跳下去,便放我一条生路,于是我对这个神界也彻底失望了,虽然我对他们也没有抱过很大的期望。 我对他摇头,他本司战的神,要死也应该战死对不对?何况若他一死,且不论他们是否会守信,只是我又何必还活着。 他站在诛仙台上看着下方深渊,然后回头顾我:"其实我又何尝不明你之意,小姬,我答应等这天下安定了,我们便一起,找一处安静的所在,三界五行任君遨游,再不分开。" 他这番话说得如此坚决,我知道他想保全我,若是他尚未死,天界顾忌他颇深,必还会留着我。可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又说谎话,你马上就要死了。" 他轻笑,那一刻诛仙台上的银发蓝眸,一袭染血的白袍,成为天界流传千万年的神话:"怎么会死,眉笙需要留着这双眼,为君描绘这天下风景;眉笙需要留着这腿,随君踏遍三界五行;眉笙需要留着这舌,为君述尽这今古奇趣;眉笙需要留着这条命,陪君遣散这漫漫千万年的孤独寂寞。" 也许是入戏太深了,我竟然没觉得这话肉麻,已经不在他眼前流泪,便只得默默地望着他,他收了古尘,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你的一生都掌握于旁人之手。转过头去,别看。" 我于是侧过了脸,在眼角的余光中,他倾身一跳,从此以后,相聚成梦。 眉笙,若你真能回来,下辈子的我必会为了你,守住这天下所有的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妖还差一个后传即将完结,新文恢复更新。 喜欢的童鞋7878 第八十七章:青阳子与狗禁止入内 "你说,我们应该想个什么法儿进去?"南天门外,两位远古上神在暗处鬼鬼祟祟、窃窃私语。 "我觉得你应该光明正大的进去。"某着素色道袍的老道深沉地道。 "不行,如果我这样进去,她会追问那颗聚魂丹是从哪里来的。"另一只白毛老道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意见。素色老道掏出一本古册,哗哗哗地翻了一阵:"办法倒是有很多种,一是我们把瑶池的莲花全采来,摆成一个心形,然后你在旁边大声喊'我爱你——',怎么样怎么样?浪漫吧?" 白毛老道:"……" 素色老道赶忙擦去他白毛下的一头冷汗:"呃,还有办法还有办法。"言罢哗哗地翻书:"有了。要么给你一管玉箫,你就在这南天门外边吹边唱情歌,喏,下面还列举了很多,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啊,什么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什么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 话未完,白毛老道抬头异常诚恳严肃地道:"道友,贫道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敢作敢当才是我男子汉之所为,贫道确实应该正大光明地进去。" 素衣老道:????? "这位仙友,请代为禀报七夜天君,就说……就说青阳子求见。"白毛老道把话说得异常客气,南天门的守将已经全换,自然是不认识他的,却也识得他深不可测的修为,着实是比碧落海的小草精见过世面:"天君素来极少见客,若道长确有要事,倒是可以为道长向辅君殿下通禀。" 此话一出,白毛就皱了眉头:"辅君殿下?是莫胡么?" 守卫脸色一变:"还请道长勿直呼莫大人名讳,道长莫非是从外界来的么?" 白毛心中不耐,但涵养着实是不错的,于是他就委婉到拐弯抹角地道出了他的不耐烦:"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 = 素衣老道额头一颗冷汗,事实证明,南天门的守卫真的很老实,他很客气的拱手:"原来竟然是传说中的圣僧,想不到竟能在此处见着,真是失礼失礼。不过圣僧,您前往西天这方向可反了!" 素衣老道额头一股冷汗,白毛老道:"……" 两位远古上神集体沉默了一阵,素衣老道终于问:"辅君到底是谁?" 对方终于说了一句:"辅君乃是戾无诀殿下。" 于是、白毛就怒了!!!! "有、劳、通、禀、殿、下。"他和颜悦色地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素衣老道揪着他一片衣袖:"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冷静??"白毛老道指着自己的头顶,忿恨不平:"看看我头上,看看我头上,绿成这样我能冷静吗??!" 素衣老道有些无奈,摊手嘀咕:"反正都接天莲叶无穷碧了……" 白毛老道:╰_╯ 守卫通禀回来时看见白毛老道正摁着素衣老道抽打,咳嗽了一声恭敬地道:"打扰圣僧教训徒弟了,辅君有请二位。" 俩远古上神喷血而泣。 这时候辅君正在凌宵宝殿处理文书,守卫来报唐三藏师徒求见。他便有些嘀咕,这唐三藏不在西天好好当他的佛,跑来凌宵宝殿干什么? 及至二人进来的时候他突然很有一种想法:把刚才那只通报的守卫一脚踹到西天元始天尊面前去。= = "想不到司战上神如此想不开,竟然出家为僧了。"他搁下手中的朱笔,话语冰冷,两个人甚至只见过数次面,但他对这个人却实在是无什好感。数万年前他强行输给他两万年的精湛修为,只为让他与梦姬之间有个彻底的了断。后来又以自己的安全前途为由说服她离开自己。 其实对这个女孩,他说不上爱或者不爱,那时候的她那么纯,以至于妖王宫里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样的眼神,是他这个身在妖界尔虞我诈中的皇子极少见到的。在离开她之后,他又爱上了一个女子,曾经也在想或许他只是爱上了她的纯,于是便见不得她难过,如此而已。 很多年以后她复活了他,可是这时候两个人才发现他们之间其实只是一种互暖,只是温暖……不是爱情。 在她身上,已经失去了这种东西,也失去了悲喜。 岂知辅君殿下不喜白毛,白毛又怎么可能喜欢他。而眼前这只白毛更是冲动了许多,他一把拔下了素衣道士的发簪,素衣老道就是一惊:"你要干什么?" 白毛老道红着眼睛仇视大殿上的辅君:"我先叉死他!" 素衣老道有些无奈:"如果你伤了他,她再也不会原谅你的。另外,你要叉死他拿我的簪子作什?" 白毛老道转头看他,深沉地叹息:"如果贫道伤了他,她再也不会原谅贫道,所以贫道只好借用一下道友你的簪子啊。" "眉笙!!!你……你……"素衣老道嘴都气歪了:"你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可惜白毛对此诅咒免疫:"我的女人在这里,我为什么要打一辈子光棍。"他再次看向殿上的辅君:"虽然伤了你她会生气,可是若不伤你,她又怎么会出来呢?" 那时候七夜天君在天字第一号书库外的躺椅上听兰依说书,这是她的专用书库,里面并不像往任的天帝位一样装些四书五经、道德伦常的东西,装了野史,也装了一些传奇故事,或者民间流行的话本。 兰依给她念战国策,她没什么兴趣,还是对八卦野史比较关心,于是开口:"那个《神祗艳情史》没有下册了么?" 兰依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开口道:"没了,那书上次辅君不是已经念完了么。" 七叶便挥手:"那今天到这里吧。" 正起身要走,外面便有天将来报:"启禀天君,有自称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二人正在殴打辅君殿下。" "是唐三藏和斗战胜佛么?这二人不好好在西天念经,竟然敢到本君这里捣乱。"她一个响指,遥飞尖啸一声,自远而近,停落在她的肩上。她神色冷然,淡淡地道:"伤朕辅政大臣,罪无可赦!" 兰依有些害怕现在的七叶,虽然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那是一种源于内心的敬畏。以前她发怒的时候,会瞪眼,会挑眉,可是现在,只剩下这渗入人心的冰寒。 众人簇拥着她来到凌宵宝殿时,辅君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这就是技不如人的悲哀。但他还保持着男子汉威武不能屈的气概和打不过也要咬上两口的决心。 "住手!"七叶一声冷喝,中断了这场精彩,凌宵宝殿安静了一刻,白毛老道缓缓抬头。她的黑袍被换成了淡金色,三千乌丝静静流淌在这仿若阳光凝聚的光芒中,清风徐来,撩起衣袂若光线醉舞,长发猎猎飘散,这千万年的岁月,未能改变梦中的容颜。 "天君,"兰依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司战上神。" 她轻挥手,有人将辅君扶了下去,脸色、未改变半分:"他已经不是司战上神,如今唯有司战圣魔,他叫莫胡。"她的声音冷而硬,兰依便低了头,未再言语。 素衣道士同情地看看身边的白毛:"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他叹。 "好友,"他向她伸出手:"贫道回来了。" 一句回来,道尽了这一场缱绻红尘的离散,我回来了,对你实现碧落海上再三遗落的誓言。我回来了,从此以后再无欺骗背叛,愿抚君之面,拭君半世哀伤,剧本已然,给一个完整的谢幕,可好? 可是他伸出的手落了空,七夜天君被人以众星拱月的姿态簇拥于中,只是垂首静静地伫立着,万千年的变迁,到承诺兑现时,谁会等到面前? 无论是梦姬还是七夜都已经死了,我已不需要你来兑现你的誓言,眉笙。 "如果你的剧本、脱离了你的控制,"她终于抬起头,容颜已是一片淡漠:"怎么办,眉笙。" 对面的白毛老道答得严肃而坚决:"贫道会把它改过来,就算是撕掉重写,也一定会改过来。" 她冰冷如玉的容颜终于带了一丝微笑:"你这个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言罢,转身离开了,留给他一个淡金色的背影。 素衣老道也有些无措了:"看来她恨你甚深啊。" 白毛老道抬起冰蓝的眸子瞅他:"如果她恨我,就好了。"他喃喃地道:"就怕连恨都不恨了。" 惆怅完毕,白毛老道又露了一个微笑:"好友,贫道要补写你这出戏的结局。" 完事后七夜天君去看自己的辅政大臣,戾无诀殿下伤得并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她用沐春风很快就恢复了。辅君比天君忙得多,因为天君的事儿全都推给他做了。他忙的时候七叶便在旁边陪了他一阵。 "我把天规重新修攥了,读给你听下,没事就这么公布吧?"他征询她的意见,她认真听了一遍,冷声道:"再加一条,瑶池与碧落海禁地,青阳子与狗不得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咳,群么么,年后了,压力突然增大。 第八十八章:去爱吧 "道长请留步,天君有令,从此以后不准道长再踏入南天门一步!"南天门铁甲长枪的侍卫严肃地挡住了某只不自觉的白毛老道的去路,言语虽客气,但行为绝对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这与你无关的……"这只不自觉的白毛挑眉,顺便用手中拂尘敲了敲人家的头,呃,准确地说是敲了敲人家的头盔:"贫道若当真要进去,你们俩就算加上子孙万代一起上,那也是拦不住的。" 卫兵依然如铁浇铜塑般的严肃:"道长请自重,天君有令,若道主强行闯入,即日起三界赋税翻十倍。" 白毛老道:= = 他深知现在这家伙有点言出必行的范儿了,此话一出,还真不敢硬闯。旁边的素衣老道促狭地看他:"如何?这下连门也不让进了。" 白毛老道摸了摸鼻子:"道友你误解她的意思了。" "哦?" "她说不得踏入南天门一步,那是在提示贫道可以翻墙。" 素衣老道:"……" 瑶池,现三界名义上的天君拿了些吃食喂鱼,兰依静静站在她身边,她的眼睛依然看不见。其实以她现在的修为要治好亦不是什么难事了,但黑暗其实有时候更容易让人安静。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眼睛瞎了,心总会亮堂点。 "看来本君的话对青阳子道长约束力不大,想是本君言而无信太久的缘故。"她往池中撒了一把鱼料,看水中众鱼争相抢食,言语间并无过大的情绪起伏,却自带了一种慑人气势。 不过白毛无觉:"好友,贫道错了。" "哦?"她拉长了声音:"道长错在何处啊?"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贫道家尚未齐就想着平天下,确实是错了。" "所以如今这天下苍生也不要了?" "苍生常在,而好友却只是唯一。"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落寞,白影伫立于瑶池一侧,清婉如莲,银发四散,带起令人心仪的沧桑:"何况……这苍生若没有眉笙,也并不会消亡。眉笙悟道一世,却未看破这红尘起灭、生死循环。" "不错,话是字字忠恳,"淡金衣袍的天君拍拍手,抖落掌心的鱼料。白毛闻言欢喜道:"那好友,你再给贫道一个机会罢。" 天君微笑:"只可惜你这个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也无不字字忠恳。复活戾无诀的那颗聚元丹是从哪里来的?" 白毛心虚,嚅嗫道:"说了你又要生气……" 七叶拍净手上饵料,兰依急忙拿了丝帕为她拭尽。她转身离开,留下冷冷的一句:"死皮赖脸虽然是你的风格,但终究少了男人的果断利落。" 他没有再追过去,剧本到这一集,才发现身上心上的冷,是那种无力挽回的苍凉,往事冷却成灰,便连痛也不用,徒剩废墟一片,再不能重建。 七叶一路走过瑶池,粉荷的清香渐渐远去了,一个素衣的老道站在她面前,目光却是那般悲悯,仿佛穿透这无数个光年,看尽聚散悲喜:"把刀划在旁人身上,却把伤口留在了自己心上,何必呢?不会很寂寞吗?" 如今的七夜天君却只是冷笑:"道德真君在九十九重天一呆数万年,却来问我会不会寂寞?" 素衣老道眼中怜悯之意更重:"我是因为心中有爱,有思念,你呢?" 于是天君无言。 "梦姬,有些事情过去了便应该任它过去。宽容,不是为了原谅以前的伤害,如果这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再给七夜天君幸福,"也许这么些年月,只有这独居九十九重天上的人才是最清醒的:"再给他一个机会,去爱吧,就好像没有受过伤害一样。" 七夜天君一统三界不久,无恨天焚天炉结界破裂,天炎外泄,雪池慢慢融化,天水倾泄,三界洪灾泛滥。 这时候七叶才想起来,当时救兰依的时候只顾着打开那道结界,却忘了修复。莫胡建议集齐人手,众人施法强行修补,戾无诀担忧:"天炎可焚尽三界罪孽,怕只怕再怎么样的上神之体,也抵不住大火片刻。"也有人献策:"当务之急,最好将雪池与天河挖通,将天池之水暂时引入天河。" 这下大家都摇头了:"一旦雪池干涸,天炎必会从无恨天破出,后果不堪设想。" 急议一阵,无果。众臣的目光都看向七叶,她静得一静,突然道:"本君记得很多年前,无恨天的结界也破损过,当时原天界血祭了一位上神?" 众臣吱唔着往后退,血祭雪池可不是儿戏,任你多少年修为一样魂飞魄散。戾无诀沉沉出声:"血祭必然需要上神之体,可是现在三界上神太少,代价太大。"七叶欲出声,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不要说由你亲自去,你现在是三界九五至尊,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七叶没有和他针锋相对,她只是微微一展颜,便有凛冽的气势散出来:"爱卿,你起码应该对你的天君有点信心才是啊。" 话一落,她自己也是心中暗笑,真的是跟青阳子呆太久了,连语气也被他同化了。众臣这时候赶忙跪在地上,整个大殿只听见一片:"陛下不可,不可啊,您乃万金之体,岂可冒此等大险……"等等。 她没有令他们平身,那时候的她那般的孤冷骄傲:"放心吧,本君既然接手这天上天下,必然有能力保得它平和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瓦知道错咧,瓦知道瓦家宝贝们等得粉着急…… 其实对吾而言,写和比写S困难。 还剩最后两章,只希望这不是瓦最后一篇和得快快乐乐滴文吧。另:某童鞋,乃说的NP番外哈!瓦可还记着呢,哼哼 末章 第八十八章:末章 雪池的水一直抑制着天炎的热度,如果池水的力量增强,那么必然可以为修补无恨天结界的人争得时间。 七叶静静地站在雪池旁边,淡金衣的衣袍随风鼓动,黑发如丝,漫卷万年风尘。莫胡笔直地站在她身后,言语间依然冷淡:"我不会让你去的,整个三界也绝对不会同意。" 七叶冷笑:"所以你便通知他来?" "好友何必责怪他来?"旁边眉笙声音依然冰澈:"贫道只是看看好友有何打算,不多干涉便是。" 他缓步行至她身边,莫胡却是非常放心地行礼退下了。经过戾无诀他轻声道:"殿下放心吧,有他在,当不会让天君涉险才是。" 戾无诀点头,也转身和他一道走了。 雪池边,两道身影比肩而立,映衬着雪域蓝天,青丝银发偶尔纠缠交结。 "好久没有对弈了,等他们布完阵,约摸也还有一个时辰,贫道陪好友再下几局如何?" 七叶冷哼:"明明是你自己想下棋,却说什么陪本君!" 道长干笑:"咳,好友,如此斤斤计较可失了三界天君的风范了啊。" 于是,若干年后的雪池,道长抚净一块岩石,以指代笔,就地画着棋盘。天界最是神秘尊贵的两个人,就在这风雪之中下起了棋。 他引着她的手抚过临时画成的棋盘,又从怀里摸出一副粗制滥造的棋子一一摆好:"好友……" 这次七叶没有等他说完:"有赌无注,难免无趣,不如我们设个赌注可好?是不是如此说?" "果然是知贫道者,好友也。" "你想赌什么?" "如果贫道赢了,好友可否再为贫道煮茶三杯?" "若你输了呢?" "永居九十九重天,于有生之年,再不出现在好友面前。" 七叶微笑:"这个赌注,似乎本君占了很大便宜。" 道长深深看她:"希望……能如好友之意。" 于是,开局。 两个人都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费尽思量。于是便余出许多时间。 "青阳子,你说昔日司战上神为什么会喜欢梦姬?" "因为那杯果茶,"他拈了棋子于手中,注视着棋局,缓缓地答:"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单单为他做过什么事。" "是爱上了她,还是爱上了茶?亦或者,只是倦了无数年月的寂寞?" "天君陛下,想和一个人在一起的原因,是无法单一的。想和她在一起,僻如毕方为了两年感情,数万年的执着;僻如太上老君为守一人心,独守寂寞。"他淡然地答,手却缓缓伸进旁边的雪池,略一用力,在池边坚硬的岩石边角划过,血急涌出来,声音却平静无波:"也许其中有爱,也许更多的只是冥顽不灵的执着。一定要把爱拆开,得到的答案必然不是你所满意的。" 风雪和池水将血腥掩却,她未觉:"可是他却可以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我承认这是他不对,"他思索了一阵,单手落子:"可是天君陛下,你相不相信,他只是因为害怕,害怕看到那个人一眼,只是一眼,便不愿再去治什么水,不愿再理会这个天下?" "那么青阳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小七呢?"她略微思索,缓缓把马跳开。 "因为她有这个权力长大,可以不依赖眉笙,不寄从青阳子,可以舍弃任何人,选择自己的命运。"他的声音非常非常温柔,落雪抚过他的银发,丝丝缕缕如面容一般沧凉,血流失过多,他有些无力:"就算天地无常,所有人都更替不在了,也可以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她拈着一个棋子,神情淡却了那种冷毅,显出些微迷茫:"我该不该相信你呢,眉笙。" 他看着她手中的棋子,这个棋盘,两个人留下两个位置,一个,可以让他永不出现,另一个,也许可以颠覆故事的结局。她的手,在两个位置之间犹豫,他的目光也被这颗棋牵引,血水已将池水染成幽幽的深碧色,沸腾的雪池慢慢地归于平静,他有些开口艰难:"不管是眉笙还是青阳子,都很想要这个机会。" 他语声终于微微哽咽:"所有的誓言,都没有欺骗,就算……就算是未曾实现。" 他缓缓起身,微微一步退向池边,那笑容如若最初的顾盼,千年万年未曾改变:"梦姬,我爱你,从始至终,一直一直……很爱很爱……" 白色的身影因着鲜血大量的流失,单薄成一道剪影,他的笑如他的誓言,那么的温柔而悲伤。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可惜,最后还是看不到你落的那颗子。 于是不再犹豫,倾身倒落雪池,突然地就想起当年自己的同修对太上老君说的那番话:"魂飞魄散我倒是不怕,只怕你这漫漫一生,无边无际的念想。" 所以最后一句,他微笑着道:"如果不愿原谅我,那就忘了我吧。" 就算天地无常,所有人都更替不在了,也可以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那一瓣白莲在无尽虚空中坠落,从此万劫不复,天空有星辰骤暗,有人抬头看见,惋惜地道,又有上神陨落了。 番外 第九十章:番外 [七叶:老大,瓦不要和。 某君:跨年的东西,不和米有工资! 七叶:— — 那瓦还要蛇君和戾无诀! 某君:可以。 七叶:真的?! 某君:连沐飞玄、太上老君、舀灰和哮天犬一起,演人兽植物飞禽8P。瓦去把门票涨到二百五十块钱一张。ヽ(ˋ▽ˊ)ノ 七叶:= = 某白毛:好友,你就从了贫道吧……] 漫天飞雪,雪池上空,一个淡金色的身影急速坠下来,握了那瓣莲花在手心里。她飞身上来,默念心诀,竟然再化一身,两个人丝毫不差。 在心诀催动下,一个身影闭上眼睛,毅然投湖而去。她据着那瓣白莲静静站在池边,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 封魔和沐飞玄他们关在一起,本已许多个年月。他知她恨自己负了兰依,也不曾申辩什么。 某日,天君得侍寝一名,同庆之时大赦三界,便把他们都给赦免了。 沐飞玄依然遣下了凡间,以后天庭永不录用。苏嫣被投入六道轮回,三世不得转为人身。 封魔不知道七叶会怎么发落他,当那天七夜天君携新宠前来囚室时,便连封魔大人也囧到了…… "我说眉笙……你……哈哈哈哈……天君陛下的侍寝,你好啊。" 眉笙很严肃任七叶揽着他的腰:"我很好啊。倒是你,马上要不好了。" "哈哈哈哈哈……"封魔笑得差点抽风:"说说看,天君陛下的侍寝带来了什么消息啊?" "当年碧瑶公主在广寒宫闹事,"他缓慢地道,封魔的笑声就停了,也满脸严肃起来:"然后?" "我从广德殿赶过去的时候嫦娥仙子告诉我寄住在她那里的司法天神的未婚妻被碧瑶公主带走了,说是要嫁给她家的一个下人。" "你他妈的直接说重点不成?!" 某白毛抿唇,往七叶身上靠了靠撒娇:"可是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 = "眉笙,你他妈的……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眉笙大人,英明神武的司战上神,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这还差不多。然后我就急忙赶去了碧瑶公主那里,结果碰上那里正在摆喜宴,众人拖着新朗喝酒。找了一阵终于找着了洞房,可是新娘已经上吊自尽了。" 封魔同志已经气得须发皆张,他终于慢条斯理地说到了重点:"我就收了她的魂魄,私藏了起来。后来恰巧天界有仙人生子,我掐准是位女仙,就把她投了进去。" 封魔的声音在颤抖:"是谁?" 眉笙抬眼亦非常严肃地问他:"怎么你感觉不到吗?" 封魔的脸色便瞬间苍白。 番外一、河蟹滴天界生活 两个人相拥着出来,七叶冷笑:"哼,现在谎话还是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啊。" 某白毛作无辜状:"陛下何出此言呐?" "若是程灵儿的魂魄真在你手上,当初封魔与天界对恃的时候你不早就说出来了。何来后面的事情。" 某白毛嬉皮笑脸:"夫人太聪明了真没意思,偶尔撒个小谎还被识破。不过人家脸虽然没红,心却是跳了啊。不信你摸摸,"他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唔,隔着衣服好像摸不太着,这样会不会清楚些?" "你……" "嘘……跟我来……" 一到小竹林天君陛下便发现上当,可是她的侍寝已经箭在弦上了。 她的手还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体温在升高,心、跳得真的很快。揽着她抵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他俯身吻上她的唇,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着她的衣扣。天君很不解:"怎么我换的每套衣服,你都知道应该怎么脱啊……" "因为在我眼里,你穿不穿都是一样的。"他的舌尖顶入红唇,找到那条老是说狠话打击人的小舌头,轻轻逗弄。她双手抱着他的腰,那种被拥抱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来,帮我脱。" "不要,我们回宫里去。" "我等不及。" "到底谁是谁的侍寝……"她声音越来越高,他突然低头咬在她的喉间,忽轻忽重地啃咬,她松开的手骤然抱紧了他的腰,呼吸慢慢急促。他却不再急攻,只是停在要害不放,淡金色的帝王袍被褪至腰际,手不老实地从胸衣探进去,她不耐地轻扭着身体迎合他。 摸索了一阵,他终于停在可爱的顶端,揉搓着轻声问:"要回宫里吗?" 她神情已经有些迷乱,手已经抱不稳他的腰,修长的腿缓缓磨擦着他的腰际:"不。" 他浅笑:"谁是谁的侍寝?" 她伸手想推开他,他舌尘在她喉间划着圈,齿间轻轻挑逗着敏感的肌肤:"谁是谁的侍寝?" 她终于妥协了:"我……我是你的……" 他满意一笑,捉着她的手向下:"帮我宽衣,来。" 她胡乱地扯他的衣服,最后某人终于首先耐不住,解了裤带,露了这用得着的一亩三分地,便强压着她,手探下去的时候发现她亦早已情动。 蛮横进入的瞬间,听到她满意的低叹,他从她的鼻尖一路亲吻过脸庞,她看不见,不知他下一处又将落在哪里,身上异常地紧张。他哄得她彻底来了兴致,便不再客气,把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抵在竹杆上猛烈地动作。 她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腿被他一手挽着高高抬起,只能一个脚尖苦苦地支着地。他不时亲吻她,汗,滴落在她脸上。 正值紧要关头,有仙婢几个一群从林外走过,一路莺语将她们的七夜天君吓了一身冷汗,抱着她的人却是笑得戏谑,听着声音渐近,他放慢了速度,却不停,她不敢叫出声,抿着唇苦苦地忍着。 他低头轻轻地舔她的唇,然后骤然入侵,将所有的呻吟吞没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七夜天君首先支持不住,协议停战。某白毛犹不满足,不予理睬。此天君已非往日小白,于是采取哄骗法:"来日方长,先回宫里好不好?"某白毛不接受缓兵之计:"你是吃饱了,我还饿着呢,公平些。" 哄骗法,失败。 天君继续利诱:"先回去吧,我们……去者隐池,啊……好不好。" 某白毛下定决心一定要吃顿饱的:"唔……完了再去。" 利诱法,失败。 天君反抗:"死白毛你停下……啊,你停下来!" 某白毛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对方几乎半挂在他身上,只有区区一个脚尖着地),镇压了反抗:"嗯……啊……完了就停。" 武力反抗,失败。 "哇……妖道你不爱我了……哇……啊嗯……"天君开始尝试无赖法。= = "谁说的……嗯……我正在爱你啊……"对方某处更加用力:"这样够么?还是你喜欢这样……" 于是……连无赖法也失败了……某个小竹林,天君泪奔…… 一个时辰后,某白毛吃饱喝足,抱着天君出来,天君半闭着眼睛贴在他怀里,突然听到池水流动的声音,纵然实在不想开口,也终于还是被不祥的预感给逼得开了口:"妖道,还没到宫里吗?" 回应她的是浅浅一吻和四处乱摸的贼手:"陛下不是想来者隐池吗,来,贫道为天君宽衣。" 天君飙泪:"妖道你直接淹死我吧……" 温暧的泉水里,不着寸缕地相拥,他贼贼地去探索那处神秘的桃源,轻笑着道:"淹死?不带如此浪费的。唔……这般舒服吗?" …… (一度君华长叹:妖道啊,来日方长嘛……何必如此操之过急啊……= = 某白毛回身一掌将其成碎成二百五十块,冷笑:妖道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某君:我去赐小竹林那根'粗壮的'竹子五百年道行。 某白毛、某七:╰_╯) 番外二、要和谐!要有爱! 某日某夜二更天,辅君殿下一人无趣,在殿里喝闷酒,未臾,司法天魔毕方与其妻兰依一言不合,被令不准其踏入卧室一步。其缓步而至,哈哈干笑:"辅君一人枯坐无趣哈,让本座来陪辅君下盘棋吧。" 拿出从人间带上来的跳棋,于是二人玩跳棋。= = 不久,因座骑舀灰和一条黑狗私奔了,七夜天君极其不爽。偏生她的侍寝,咳,但是大家都称他为正君的眉笙索求无度,被七夜天君一脚踹下床,其负手微笑踱来,哈哈干笑:"辅君和司法天魔下棋无趣哈,不如我们一起斗地主如何?" 于是拿出新从人间带上来的纸牌,三个人一起斗地主。= = 天亮,辅君戾无诀顶着熊猫眼喃喃道:"如果莫胡也成亲了,估计可以打麻将了吧?"= = 某日,有路人无意路过一座风景极其秀美的深山,因贪看山色误入,被一猛虎衔去。醒来后却在一座亭子里。亭外梅开若雪,层层叠叠、漫漫一树。 树下的躺椅上,一个淡金色的女子怡然而卧,一白衣男子倾身半俯在她身上。山风微送,红梅纷扬如雪,黑发银丝上点缀几许,花幽伫静放,人相视不语。 碧空如海,人与花相映。于是旁观者悟。 闹世深山,不过方寸之界,相依、便是桃源。 突然,女子低低地问了一句:"你复活戾无诀的那颗聚元丹是从哪里来的?" 那绝美的男子竟然有几分心虚,嚅嚅地道:"说了你又要生气。" 女子不依:"说。" "那个……不就是……上次炼化你时不是刚好有一颗么……" 路人匆匆地下山了,山脚下竟然遇到一个怒气冲冲地高大男子,见他出来了便冲他吼:"看到一个老道和一个女子了么?" 路人想着应该是那两个人,忙对他道:"有见过,二人在那边山顶。" 岂知话一落,此君便不满地道:"果然,把一大堆事情都撇给我,跑到这里来谈情说爱!" 路人苦笑:"公子啊,我这是赶去报官啊,那女的一脚把男的踹到崖下边去了……长得那么漂亮却是如此心狠手辣,这么高,怕是非得摔散了不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着尸体啊……" 高大男子囧。 作者有话要说:大霸王,小霸王们,都出来出来冒个泡…… 全文END。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