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依梨若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一章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硬要找几个比唯爱的爸爸更有钱的爸爸,是一件如海底捞针般困难的事情,那么,可想而知,唯爱必定是个千金中的千金。 事实上,唯爱确实是。并且,她还是爸爸唯一的掌中宝,心头肉。所以,她叫唯爱。 在唯爱上幼稚园的时候,唯爱的爸爸要结婚了。唯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妈妈,但她见过她的新妈妈。新妈妈长得很漂亮,说话总是柔柔的,笑起来象牙膏广告里的女模特,弄的小点心又非常的可口漂亮。爸爸说过,新妈妈还是舞蹈皇后,跳起舞来如天仙下凡。当时的小唯爱,是非常喜欢新妈妈的。可是,爸爸又说:新妈妈还有个胖儿子,要来做唯爱的胖弟弟。 唯爱在当时,还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唯爱把爸爸要结婚的好消息,告诉了她幼稚园里的老师。但平时开朗大方的老师听了这个消息却哭着跑回了办公室,结果那一节课,唯爱他们班就从游戏变成了自习。放学的时候,唯爱的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红着眼睛告诉唯爱,她的胖弟弟是来跟她争家产的。 唯爱知道争家产的意思,就是将来胖弟弟会很有钱而她会很穷。那一天,唯爱非常非常的不开心。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看着爸爸担忧的脸,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吓坏了宠她上天的唯集团里呼风唤雨的大总裁。在被哭得手足无措的第二天,就找来了许多提着公文包和笔记本电脑的叔叔,在一堆文件里拼命的写着划着,然后给唯爱的总裁爸爸和新妈妈签名。后来新妈妈就无奈的叹气,沉默。再然后,总裁爸爸告诉唯爱: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以及他的每一样东西,将来都只会是唯爱的。 于是,如此这般地,新妈妈带着她的儿子,就正式出现在唯爱的生活里。 在迎接新妈妈到来的那一天,唯爱很早很早就起床。照顾她的阿姨,帮她换上了非常可爱,缀满了蕾丝的公主裙。她很早很早地就等在花园里,在心里千万遍地告诉自己:不要理胖弟弟,我只有新妈妈,没有胖弟弟。 豪华大房车开进来的时候,唯爱比爸爸更早地,冲到了车门旁边。沈管家必恭必敬地上前,拉开豪华车门。 新妈妈穿着白色的纱裙,手里紧紧地握着另一只小小的白白的手。 唯爱撅着嘴,有些吃味又不太耐烦地看那只手的主人。 那只手的主人,穿着整齐的小西装。白里透红的脸蛋,晶莹的肌肤,长长的黑色睫毛,大而明亮的眼睛。发现唯爱在看他,他站在车门边,冲唯爱露出可爱美丽的笑容。 天使一般的微笑。 撅着嘴的唯爱一怔。 笑容更美地绽放着。 唯爱突然一抿唇,上前一步,伸手摸上了眼前天使般滑嫩的脸蛋。 旁边的大人也被她的举动吸引了目光。 春天的微风抚过,阳光浓郁。 唯家豪华的花园里,喷泉开出了灿烂的水花。 美丽的小女孩,伸手摸着漂亮的小男孩。 小男孩怔住,吓得收了笑容。 小女孩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摸着他脸蛋的手,突然一用力,狠狠地往晶莹的肌肤上掐了下去。 “哇——”震天的哭声响起。 唯家的大小姐,则开心地放开了手。在震天的哭声中,看着眼前的好哭鬼,露出灿烂无双,天真无比,雍容华贵的笑容。 完全不理身边看傻了眼的一群大人。 自此之后,唯家大小姐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微小的改变。 家里干活的阿姨们,在围着她转的同时,都纷纷转移目标,盯上了漂亮得一塌糊涂的新来的小男孩。 他来的那一天,拿下午茶的阿姨,碰到了正好坐在偏厅里玩玩具的小男孩,猛夸他抱他,竟然就忘记了唯爱的甜点和饮料。于是,在阿姨去拿忘掉的下午茶的时候,唯爱走到她新弟弟的点心旁边,一把抓过他盘子里的小蛋糕,举起自己的手,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看她的新弟弟跳着闹着都拿不回来的时候,对她的新弟弟甜甜地笑着说:“你如果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我就让你吃。” 新弟弟楞了,似乎在考虑她话的诚实性。 她笑得更甜美,说:“过山洞呢,可好玩了,没玩过吧?钻过去有蛋糕哦。” 新弟弟愣愣地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好一会,终于还是趴了下去。正往她裙子底下爬了一半,唯家的男主人冲了进来了。把她的新弟弟一把拽出来,扒了裤子对着屁股就狠狠的打:从小不学好!才四岁大的孩子,竟然学会偷看女生裙底!从今以后,我代你妈妈好好管你,一定要把你给培育成材! 新弟弟再次放声大哭。 哭叫声中,唯爱闲闲地,笑着在旁边吃蛋糕。 ------------------------------------------------------------------- 唯书魅比他的姐姐小一年,在他姐姐5岁那年,他踏进了与他姐姐同一家幼稚园。这家幼稚园里的老师都非常亲切,玩具也很多,但他还是对猛冲到他面前借机抱他亲他摸他脸蛋的老师感到无比的恐惧。 下课的时候,姐姐唯爱从隔壁过来找他,甜甜地笑着问他:“怕不?”姐姐笑起来很甜,很美。看起来好漂亮,好亲切。于是他赶紧点头。姐姐就把他带到厕所旁的隐蔽处,送了他一套不害怕的法宝。他穿着姐姐送他的美少女裙装,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的走进教室,果然陌生的同学们都冲着他笑了。他可亲的老师却把他的妈妈找到了学校,他看着妈妈眼眶含泪的望着他,回给他妈妈一个灿烂的笑容。妈妈在晚上睡觉前问他,是否更希望当女孩?还送给他一个芭比娃娃。 在唯书魅与唯爱短暂相处的幼稚园生涯里,印象中的姐姐一直在不断地领奖。 老师们说,姐姐是难得一见的奇才。钢琴老师教了姐姐半年,就带她去抱回来一个奖杯。算术老师下课只给姐姐补习,姐姐于是又带回来个大奖章。姐姐做的长颈鹿是美劳老师的最爱,姐姐的演讲让校长听得直掉眼泪。还有一次,姐姐在家长同乐会上唱歌,就有个家长求爸爸让姐姐去他的公司里当童星。可爸爸拒绝了,爸爸说,姐姐应该去当他们公司的老板而不是员工。 后来,小书魅听幼稚园里的同学说,他美丽的姐姐,只跟和她一样聪明的孩子做朋友,只跟和她一样聪明的孩子玩。于是,他也想变得跟姐姐一样聪明。 他拿了薯片去贿赂姐姐,姐姐告诉他,只要舔她的脚指头,聪明就可以传染给他。他看着姐姐依然很甜美天真的微笑,抓起姐姐的脚就舔,忘记了教室里还有老师和其他同学。 后来,妈妈又含着眼泪,来把他带去看医生。医生对他一番折腾,说,他的IQ高得可怕,可惜,没有运用对地方。 从那一天起,可怜的小书魅脱离了普通的校园生活,因为他的父母接受了医生的建议,给他以特殊的精英教育。 在唯书魅逐渐意识到,他的姐姐并不是爱心天使的时候,他,却已经暴长成彬彬有理,家教优良的翩翩君子。在父母不断的掌声以及赞许的眼光中,懊恼着失去了复仇时机的好孩子书魅,把对姐姐的仇恨化为成长的力量,不断的修炼着自己。 第二章 唯书魅回来了。他背着新款的NIKE包包,优雅地站在家门前,笑得俊美地看着沈管家老泪盈眶。 九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穿透了他细细的发丝,照耀出漂亮的亚麻色。 九月的风吹在他瘦消的身上,鼓起他的衣衫,再没有当年小胖子的身影。 看着沈管家身后,一群等在家门边迎接他的人,唯书魅笑得儒雅恬然,清爽得似乎九月的末暑根本从没存在过。 眼神对上人群中,更显高雅端庄,傲气浓郁的那抹桃红色的身影,挑了挑眉,温温的声音漾开:“姐姐,我回来了。” ------------------------------------------ 唯爱升高三的那个夏天,书魅提前结束了他的特殊教育,彻底回归平民生活。 虽说半寄宿的学校让他不至于与家庭完全脱节,但唯家美丽的女主人仍然抱着他直哭,算是儿子总算回到身边的感动。 唯家男主人,则在一旁幸福地微笑。日子如此之快。还记得当初送书魅去进行精英教育的担忧,记得书魅青春期发涨成一个胖小子的德行,记得书魅10岁那年回来过暑假,改口叫他“叔叔”而不再叫他“爸爸”的伤心。如今,眼前已经站着一个高挑俊秀,笑起来干净而透明的少年。 唯家得天独厚的大小姐,在看到他漾开的笑容后,凉凉地说:“看来,那所学院,把你教得越来越好了,妹妹(魅魅)。” 少年微笑,温暖而美丽。数年的历练,让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 “姐姐,你房间里的电脑游戏,能还给我吗?” 唯爱也笑,“小妹妹,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 “小魅,缺什么爸爸给你买,小爱拿去了就算了。爸爸给你买新的。”唯总裁立刻维护独一无二的女儿。 “不用了,谢谢叔叔,姐姐要,就给她吧。”少年淡淡地,看了唯爱一眼,露出浅浅的笑容。 唯爱看着少年嘴边,浅浅的笑容,突然地,有些怔愣。 晚饭在唯家女主人的眼泪中愉快地过去。 唯爱手里抱一叠电脑游戏,用脚尖踹唯书魅的房门。 轻轻地,一下。 没人开门。 加重了点力道,两下。 依然没人开门。 更重些,三下。 怎么还没开门? 索性用力一揣—— 恩?门呢?低头,看到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唯爱有些好笑地,用鼻子嗤了一声,绕开地上的他直接走进房间,旁若无人又自然无比地坐到他床上,把电脑游戏随手往旁边一放,回头对蹲在地上的少年说:“喂,到底要蹲到什么时候啊?” 看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向她一拐一拐走来,头发上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刚洗澡么?”难怪动作那么慢。“妹妹……” 声音一顿。 他在她身边,正低着头,半个身子挎过她,要拿她身边的碟片。温温的气息,就这么绕在她的颈边。 她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整个身子向他靠近,脸蛋距离他的胸膛不过一厘米, “恩……妹妹……”用力吸一口气,让温温的气息流进她的体内。“你的味道好好闻呢,”她说,看到少年顿住的动作。笑容更显:“知道么,你现在用的这个水果沐浴乳,是我吩咐沈管家专门买的哦。” 又贴近他几分:“你身上,水果的味道总是特别的香。“ 少年咬唇,看到她戏谑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僵住。沉默地,继续伸手整理着因为她的动作而散乱开的碟片。 沉默的动作,遮掩不住脸颊的绯红。 “妹妹?” 她抬头看他的眼睛,笑声清脆:“妹妹,你脸红起来,很可爱呢。象小时候。”伸手,就要掐上他的脸颊。 少年突然直起身子,刚好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温温的眼神刚好停在她脸上。整理了一半的碟片,又再次散了开来。 “姐姐,我不是你的玩具。” “哦?呵呵,妹妹,你长大了。”唯爱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胸口,把站直显得太高的他,拉低,离她更近几分。另一只手依然搭上他的脸。“学会了反抗。” 手用力,还是掐了上去。 他皱眉,没有偏开,没有喊疼。只是温温的眼神,暗了几分。 唯爱看他不再挣扎的反应,无趣地放开了他。 “妹妹,你的东西我还你也行,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呵呵。不难的问题” 他重新站直。 唯爱坐在散乱的碟片上,笑得柔柔地问: “我跟你上次见到的时候比,变漂亮了么?” 沉默。 看到她眯起的眼神,少年一顿,才淡淡地说:“差不多。” “差哪儿叫不多?”她对答案不甚满意。 “一样” “哦,是么。妹妹,今晚我要睡你房间。” “……” “晚安,出去的时候帮我关灯。” “……头发” “我困了。” “头发长到腰了,好像洋娃娃” “妹妹,”语气多了威胁。 “……眼睛,好大,象洋娃娃。” “谁是该死的洋娃娃。“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床边的少年立刻退了半步。 看到他过于防备的反应,她突然笑了。很有些邪恶的成分。 “除了眼睛,还有哪里大了?” “?” “没了?” “……”少年沉默。 她看着他。眼神闪烁。 “……“继续沉默。 “妹妹,来。游戏还你。” 唯书魅愣愣地,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唯爱在他往前的同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蹭进他怀里,两人贴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这一次,少年是真的怔住了。 唯爱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放开他,笑: “感觉到了吧?还有它也变大了。还像洋娃娃么?” 看他不知如何反应的僵硬表情,心满意足地挺挺胸。出门。顺手带上了他的房门。 唯书魅短暂的人生里,一直都是专家,教授,学者…… 仿佛一切优秀的东西,都集成在了他的身上。赤裸裸的精英教育,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气质,历练,学识。 同时,却剥夺了他正常的成长历程。 所以,在那个炎热的午后,当那么一个亮色纯白的天使,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轻而易举地看透了他的颜色,笑着张开她的翅膀,让整个花园里的小菊花都失去了原有颜色的时候,给他带来了片刻的失神。 天使出现在他家的后花园里,让整个花园的空气,都飘着甜甜天使的味道。 “如果你画里的孩子,笑起来本来就是这个颜色的话,我宁愿相信,是你忘记了给他上色彩。” 她当时就悄悄地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他,正画着他意念里的画。那是一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胖孩子,很可爱,很纯真。他觉得那该是一个快乐的孩子,她却突然这么对他说: “孩子,不该有这么孤独的颜色。” 他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画,有些疑惑地问她:“他……不是很快乐么?” “不呀,他笑得很不安,也很害怕呢。” “……原来,是害怕啊……”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他高雅的姐姐唯爱。 “恩,是不安,或孤单。” “那,幸福,是什么颜色的?”他问。 “是五颜六色的吧。”她歪着头,也有些不太确定。 “五颜六色的幸福?” “对,应该……就象我现在的颜色。”她说,淡淡地,扯出一个笑容。 “可,你是白色的呀,纯白得几乎透明。是天使的颜色。” “天使?”她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移开目光:“天使应该象你这样吧?美丽,而且简单。” “你认识我?” “恩,唯爱的弟弟,唯书魅。我是唯爱的同学,小舞。” 然后,唯爱就来了,唯书魅看着被唯爱拉着离开自己视线的少女,突然对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那一天,直到很晚很晚,叫小舞的女孩才离开。 少年坐在客厅里,许久许久。 直到唯总裁做完了工作,关上电脑到客厅来取忘记的文件,他突然站了起来,说: “叔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上学。” 唯家的大家长吓老大一跳。 “你要上学么?你现在的程度,早已经媲美专业人士了,如果你喜欢,爸爸给你几个分公司当历练?” “叔叔,我想上学。”少年难得的坚持。“无关程度。只是,想感受一下那样的时光。” 大家长沉默了,“这个……确实是太难为你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该享受年轻人的世界。那么,你想去哪个大学?” “叔叔,我想去姐姐在的学校。姐姐在的年级。” “高中?高三……?”这句话,唯家大家长简直是用嘶哑的声音吼出来的。 “恩。可以吗?”少年看着他。 “这—”大家长开始犹豫。 少年有些急,拿他最爱的女儿当筹码:“有姐姐在,我比较容易适应校园生活呢。我也想象她一样,正常地考入大学。” “妹妹,原来你竟如此地崇拜我?”从楼上下来的唯爱,刚巧赶上那句话。 似笑非笑地,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爸爸,就让他去吧。反正,你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你公司缺人么?” “不缺” “那你最近缺钱?” “也不” “妹妹会考不上大学?” “当然不” “那么,让他上学。” “那个……” 唯爱看着他。 一顿,到口别的话吞了一吞, “上学吧。”唯总裁说。 “爸爸,你真好。”唯爱笑得可爱,蹭进他的怀里。 “哈哈,当然当然,乖女儿。”唯家大家长拥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得开怀。 怀中的人,盯着旁边沉默的少年: “乖妹妹,在学校里,要好好听我的话,知道吗?” “……”少年抿唇。 “期待你的到来。晚安,妹妹。” “……” “晚安,爸爸。” 唯爱给了唯家大家长一个大大的拥抱,上楼去了。唯家大家长在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过身:“小魅,晚安。” 少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叔叔,可以帮我买机车么?” “啊?”大家长看着少年,少年对他露出迷人的笑容。“可以啊,当然可以。” “谢谢叔叔。”笑容更显迷人。 大家长突然一顿,“帮你买车,叫我一声爸爸吧?” 少年盯着他,数秒后低头。 “——对不起,叔叔。” “为什么,不再叫我爸爸了?你那时才10岁呀……”声音里,有明显的疑惑。 “对不起……晚安……” ---------------------------------------------------------------------------------------- 事实上,妈妈在与叔叔结婚后的第2年,不小心流掉了一个孩子。从那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已经放弃了跳舞,改而修习油画。当然,这也是我提前结束了精英教育的原因。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只是为了兴趣,如今却已大有所成。我那从小就亮眼美丽的姐姐,唯爱,曾在我十岁那年的暑假,破天慌地陪着我,去参加一个世界性的数学竞赛。拿到冠军的时候,专题记者,来跟我道贺,问我父母是谁,师承何处。我报了爸妈的名字,真奇怪,他对总裁叔叔毫无印象,却兴奋地说:原来你是她的儿子!你知道,她的油画,已经是千斤难求的枚宝!那么优雅完美的女性,该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一天,我很兴奋,吃了六个雪糕,回家的路上,我遭到了报应,史无前例地晕车,把叔叔的高级房车,吐得到处都是。姐姐当时气得直跳,对我说:“我不得不承认,阿姨给了你一个很聪明的脑袋。所以你痴呆的行为,肯定是因为象你爸爸。所以,我爸爸当你现在的爸爸有多委屈,你该知道吧?当别人嘲笑他的儿子蠢如父的时候,他却不能对别人说,你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我很想说,对不起,但依然无法控制地大吐特吐。姐姐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尖叫:“够了!从今以后,你如果再敢叫我爸爸一声爸爸,我就要让他和新妈妈离婚!你们统统给我滚蛋!” ………… 第三章 “听说了吗?三班转来个转学生呢。“ 亚祢高中,是文明全国的重点高校之一,里头的一大特色,就是有数不尽的成绩优异能力卓越的被豁免学费的贫困生以及交了高额赞助费成绩早已经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将来可以靠学校名义保送上大学的一大批的富贵子弟兵。通常分班采取的是能力分班制,从一往下数。但有一个班级特殊,那就是三班。三班里聚集的几乎都是非富则贵的子弟兵。这些子弟兵或成绩还行或烂到透顶,但由于学校顶着压力,怕他们的父母们对于自己的孩子被分到末班而耿耿于怀,于是把他们全聚集在三班,美其名曰先进班,而事实上,三班的师资虽好,成绩却常比末班的十班更差。但,谁在乎?他们,反正将来几乎已经定向了。 当然,也有例外。 唯爱就是其一。 唯爱不在三班,在一班。唯爱的爸爸从来没有关怀过所谓的分班制度,她却稳保一班宝座。 当“三班来了个转学生“的消息传到唯爱耳朵里时,也怔住了正在整理东西准备放学的唯爱。 皱眉。 妹妹……分到三班去了么? “唯爱,唯爱,你说,这个时候转学进来,而且还在三班,摆明了不就是钱孙子来送钱,为了将来有借口上大学?”戚小琪围着唯爱,还在分析事件。唯爱停下了收拾到一半的书桌。扭头看窗外在晚霞中飞舞的树叶。 “为什么是三班?” “唯爱你在说什么啊,当然是三班,本来就是三班。听说下午到教务处去了。三班的女生很兴奋呢,说是个俊美无敌的大帅哥呢。” “小琪,你,见过他么?”唯爱把头转回来,貌似对这个评价很感兴趣。 “没有呀,我们班那会儿正在做化学试验呢,”小琪撇着嘴抱怨:“害我白白丢失看帅哥的机会” “小琪,你想看?”唯爱笑,笑容灿烂美丽。 好书魅,好弟弟…… “当然想的吧?有钱的帅哥啊,想看得不得了。” “我带你去看,再介绍你们认识好不?”依然笑容满面地说。亲切可人的很。 ……三班,好,好,好得很呢。 “唯爱!你知道他是谁?!!!”小琪立刻尖叫。 “恩,知道呀……”笑容又甜又可爱,眼睛一眯,“他……是我的男人。”唯爱说。 三班,太好了不是? ………… -------------------------------------------------------------------------------------- “知道么?三班新来的转学生,叫唯书魅的帅哥,是那个超级优等生唯爱的男朋友呢。” “唯爱!那个千金中的经典!唯爱!” “你是说十项全能,校长眼中的玫宝,平民眼中的仙女,一班的唯爱,有男朋友?” “今天早上,我还在路上看她搭转学生的机车上学呢。连轿车都不坐了改坐跑车,还不是那种关系么?” 谣言在校园中开始飞舞的时候,唯爱已经养成了每天搭书魅的车上学的好习惯。 此时谣言中的主角唯爱,正站在教师用停车位的旁边,一副小女儿的灿烂笑容,对着书魅绽开。吓倒了一票或路过或看热闹的学生。仙女……仙女真的在恋爱! 而恋爱中的仙女,正对着绯闻中的男主角,说:“帮你申请到这么好的停车位置,让你不用和一票大少挤停车场,谢我的条件,是载我到毕业。很优厚的条件吧?我还有不满一年,就毕业了哦。”边说,边露出迷人的微笑。 偏偏美少年,高瘦的骨架,笔挺的校服,柔顺的短发,外加手中火红的安全帽,衬着晨光中俊秀的五官,立刻迷倒又一票路人。可惜,美少年并不理会仙女的微笑,而皱着眉头。 “姐姐,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恩?谁说我们是了吗?还有,在学校,该叫我什么?” “唯爱,那样的谣言,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所以?” “……为什么告诉别人这种谎言?” “我,只说了事实。是他们,自己猜错了。” “事实,我们是姐弟。” “事实,你是我的男人。” “……” 然后,路人们就看到皱紧着眉头的偏偏美少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教室。 再然后,路人们还看到继续笑得如仙女一样的千金大小姐,也微笑着往教室走去。 看来,仙女为了爱情,也是会受气的呵。路人一致这么认为着,各自散去。 ----------------------------------------------------------------------------------------------------- “小舞,妹妹在你们班,表现如何?”课间休息,唯爱坐在学校开的冰点店里,吸着冰红茶。一副惬意的女王模样。 “恩……很优秀啊,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呢。唯爱,怎么今天才突然想起来要问?”小舞坐在她对面,也吸着冰红茶。却没有那种凌厉的架势,更象是可爱温柔的精灵。 “没有对他特别好的女同学?” “呵呵,有呀,很多呢。” “那,他对谁最好?” “你呀。” “除了我呢?” “……似乎没了呢。他对谁都好,也似乎都不亲。” “呵呵,是么?”妹妹到三班,是巧合吧。 “唯爱,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里来吃顿饭好么?妈妈想见见你。” “你妈妈?她又会跟我说什么谢谢我爸招呼你家生意,谢谢我妈照顾你家生活,有的没的,挺闷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爸爸把海外代理权拨给我们家,我们应该早就破产了呢。” “小舞,替我付帐……我回教室了。”唯爱皱眉,站了起来。 “好……可是,去见见我妈妈吧,好吗?只要你有空的时候,去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小舞还在继续哀求,声音里已经透着些些慌张。 “易舞,你以后不再是我朋友了。”唯爱说。 “唯爱,别这样……我,我……”小舞眼眶里已经开始泛泪。“我不说了,不再要求你去我家了,行么?” “真的?” “恩……不想去的话,不去也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乖小舞,我回教室了哦,你有空,帮我盯着妹妹。” “好……” 看着走远的仙女,小舞沉默。 妈妈,怎么办呢?唯爱……唯爱不愿意呀--虽然,我知道,三年一次换海外代理的日子,又近了……我也知道,没有唯爱,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没有我的今天……可是,做唯爱的朋友,好难呢……常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没有了唯爱,我怎么办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小舞蹲在校园边的篮球架下,把脸埋在胸前,卷成一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不能掉,不能掉呀……唯爱,唯爱是我的好朋友呢…… ……眼前出现的,是白色的球鞋,头再抬高点,白色的运动裤……再高点,是他,高瘦的身材,斯文俊秀的五官……唯书魅,唯爱的弟弟,和……玩具。 “哭了?……”白色的少年问。 “……眼睛,进沙子了。” 他一把拉起地上的她,然后,轻轻地,小心地,俊秀的少年,在给精灵一样的少女吹着眼底的沙。 他……真的很沉默呢…… 沉默着,连时间,都沉默了。 直到,小舞的眼睛里,再没有泪水的痕迹。 “回教室吧,还有节自习课。”小舞笑着说。 再然后,篮球场边,少年拉着少女,走在洒满了绿荫的小道上。头上,是为她遮阳的大树,身边的他……依然很沉默呢…… 沉默……却温柔…… --------------------------------------------------------------------------------------------- 最后一节自习课。 “班长,还没回家吗?”唯爱站在讲台前,一边整理着第二天要发下去的资料,一边问刚走进门的一班班长。由于一班在年级中的优越性和特殊性,班里的同学都被批准不用上最后一节自习,这段时间通常被他们利用来上不同老师的私下辅导课,以争取拿到更多更有效的成绩。没有辅导课的同学可以留下自习,也可以提前回去。 刚进门的楼煌摇摇头,轻轻地回应:“班主任把我叫去了。有些班里的事。副班长,从这个周末开始学校要统一补课了,到时候,你会更忙。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恩,我把这些资料分类完,就差不多了。要等……呵,要等人载我回家。” “……三班,的转学生?”楼煌仍轻轻地问,语气里,有一丝小心翼翼。 “呵呵,班长对于八卦,也挺灵通呢。”唯爱仍开着玩笑,心情真好,妹妹如果一直这么乖,该怎么奖励他? “你,和他,在恋爱?”更加小心翼翼的语气。 “班长,你比班上的女同学更爱问呢。” “……别等了,我,送你回去。”爱问么?……也只对她呀。 “可,他会等我。”班长怎么了? “不会,他不会。”楼煌说,声音更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了“他,已经走了。我从班主任办公楼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载着三班的女生,走了。” ………… ---------------------------------------------------------------------------------------------------------------------------------------------------------------- 楼煌载着唯爱,用力地踏着他的脚踏车。风吹过来,鼓起他的校服,就快要10月了……金色的夕阳,早已经不再耀眼…… 这,是第一次吧?载着她,这样骑在回家的路上。不是看着轿车里的她飞驰而过,而是真正地,她的手,紧紧拽着他腰间的校服,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风吹起他的衣服,抚过她的脸蛋。路,再长一些,再长一些多好…… “班长,我,突然想起来,还得去另一个地方,暂时不回家好么?”背后的仙女,这么对他说。老天,老天听到他的愿望了? “好……你想去哪?”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的小道上,转头望她。 “三班,易舞的家。地址,我告诉你,离这儿不很远,这个坡下再转个弯就是。” “易舞?” “恩,我答应了她,要陪她妈妈吃饭。“仙女笑着说。笑容暖暖的,却并不灿烂。是因为,对着他笑的缘故?他,第一次有些恨自己刚毅的五官为什么不柔美一些,结实的身材为什么不再瘦一些,本来就很白的皮肤,能不能再白一些?像……像唯书魅…… 唯书魅…… 火红的机车就这么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车上,是白色俊俏的少年,和精灵一样的少女。机车就这么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然后,是急刹车的声音。 再然后,车子缓慢地倒了回来,停在他们距离不过50米的地方。 于是,仙女就这么静止了,静止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戴红色安全帽的少年,为紧跟着他爬下车的笨手笨脚的少女,摘掉她头上的奶白色安全帽。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少女在挣脱了安全帽的束缚之后,用力地甩开少年的手,朝着他们奋力跑来。 于是,楼煌开始感觉到了身边仙女的愤怒。他侧身望去,可以看见她的愤怒,那么清晰,那么分明,那么张狂的愤怒。是……冲着他的吧? 于是他也开始愤怒,无法克制的愤怒。以至于他用力一把拉回身边正要往前方冲去的仙女,用尽全力地试图制止她的挣扎。在发现无法成功之后,他便只能,用尽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很用力很用力…… -------------------------------------------------------------------------------------------------------------------------------------------------------------------------------- 唯爱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杀红了眼的疯狂。小舞,小舞碰了她的妹妹,她的奴隶?小舞她不知道,妹妹,是她的东西? 如此地混乱中,她使出空手道的段数,用最快且残忍的招数一脚踢上楼煌的侧腰,在他的痛呼挣扎中摆脱了他那几近痛苦湿濡的一吻。便再也无法维持宽和的形象,而近乎歇斯底里地一边擦着嘴唇,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叫着“妹妹!给我过来!过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口,却用一种忍耐的眼神,穿透了唯爱的身体。 眯起眼,唯爱几乎是飞奔地上前,一把抓起书魅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拽,不偏不斜,吻上了他紧闭的唇。再在他紧紧闭着的唇上,用力,狠狠咬了下去。 尝到了血腥味的唯爱,松开了书魅的衣领,一把把他推开,舔着带着他血丝的唇,抬头,迎上几近泛泪的瞪得老大的小舞的眼睛,直到她闪躲开去。然后,再穿过她,盯着蹲在地上瞪着她的楼煌,说: “班长,关于八卦,我再说一次。”微笑,笑得灿烂无双: “他,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 ……………… ------------------------------------------------------------------------------------------------------------------------------------------------------------------------------ 楼煌,温文儒雅的楼煌,有些强势的楼煌,能力绰约的楼煌,并不想,认识仙女的楼煌…… 从就读亚弥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是优秀的楼煌了。虽然,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到足以支付亚弥高额的学费,但,他有自信,他不会让家人担忧他的学费。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自负。钱,算什么?亚弥的奖学金,只要他希望,他甚至可以领回家里去养家。一班,傲视群雄的一班,本来他就该在这里。本来,他就该当班长。但,凭什么?副班长是这样的一个千金?她美,她大方,她活得尊贵得像女王。她甚至可以不理身边任何一个向她示爱的男生而照样被尊敬得如皇后。包括老师,包括校长,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有钱,真如此了不起?有钱,真能让草包都变得华美无比? 最讨厌了,有钱人。用金钱,买一切虚荣。 然而,是他看错了么?奖学金,拿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然而,是他看错了么?那么难的题目,她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甚至,速度比他还快? 然而,是他看错了么?她的父亲到学校里来找她,竟到处问人他的女儿在哪个班级? 然而,是他看错了么?号称清风洁骨的教导主任,竟哭着感谢她帮助了他几近崩溃的家庭? 是……看错了吧……?竟然,就这么地被她吸引了……越接近她,越了解她,就越无法自拔…… 仙女呵,她又怎会不是? 前方……那个,他无法控制的前方,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虽然,仙女,从不曾属于他。可,在唯书魅,在那个转学生到来之前,他却是最接近她身边的人啊……最接近最近的……他学习好,他外貌佳,他待人体贴脾气温和……虽然,他没有傲人的家世和财产。但,他的优秀,让他依然可以在贫穷中傲立,鄙倪着金钱与富贵。从来不自卑,从来不自欺的呵……直到,直到遇见了她。是她,撑着她的富贵与荣华,撑着他曾不屑的皮囊,却击败了他曾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成绩与他并驾齐驱,她轻松摘下了好几个他无法想望的校际大赏。她没动用一分一毫金钱,却是他的副班长。她……如此地优秀,优秀到让他无法轻言愤恨,优秀到让他都已经无法自拔,甚至优秀到,他竟自卑于他的一无所有,不能表白。本来,本来以为,再5年,只要再5年,等他大学毕业,他就能够给她一切,她就会属于他。只要,只要默默地,陪在她身边,5年…… 好难,5年,好难…… 第四章 火红的机车一路呼啸,飞驰在回家的路上。车上的人,一个尊贵,一个俊俏。天色已经全黑,黑夜里的风迎面而来,打散了许多,飘浮在他们周围的尴尬诡异。 唯爱把脸靠在少年的肩头,闭着眼,静静地,不说话。少年透过后照镜,看着沉静却依然尊贵的她。她,也会累么?那么强的她…… 然后,家,到了。机车停了。唯爱下车,脱下白色的安全帽,举到他的面前,眯眼,笑,“妹妹,我,本来以为,它是我的专利……” 声音越来越轻,带着点点的疲惫:“可……我后来发现,我竟没有注册它的权利……” “唯爱!小舞是我带上车的。”少年感觉到了她的疲惫,微微皱了皱眉,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孔,最终还是开了口。“她,并没有……” “恩,我知道。”她打断他,静静地看着他。疲惫之态更胜:“小舞,我也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 其实,妹妹,我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她……要的是什么? 少年沉默。 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一叹。 “唯爱!小舞,她……不会再用你的专利,不再有下次。”少年的声音里,有稳不住的无奈。 “是么?”唯爱把奶白色的安全帽,举到他的面前,说:“知道么,它现在,全是小舞的味道呢。” “唯爱!”叹气,无奈更深…… “谁能保证?谁能保证不再有下次?”声音里有几乎成冰的疲惫。疲惫的冰,连唯书魅,都几乎吓到了。 她,一向是淡定端庄优雅大方的仙女。甚少如此地失态。 他……伤到她了么……? “我!唯爱,我保证!它,是你的专利!”语气已经坚定无疑,似乎怕一个迟疑,会换来更无法控制的后果。“没有下次,绝对!” “下次?你以为,她该有几次机会,来换下次?”疲惫的语气转高,有挑逗,更有挑衅。 “唯爱,你知道,你只是在迁怒于易舞。”少年绷紧了下颚。 仙女笑开,笑容中嘲弄更胜。迁怒吗?就算是吧。 少年盯着她,看到她绽放的笑容。突然地有些不耐:“你忘了?她,是你的朋友。”是她的,不是他的。 “唯书魅,你这样的语气,是在嫉妒谁呢?”嗤笑。 “唯爱。”他平复了语气。叫她的名字。 “叫我姐姐!” “……”少年眯眼。 “叫姐姐!”唯爱提起手中的白色安全帽,塞进他的怀里,说:“它,我不再需要了。” “……” 惹火了唯爱,会是什么后果?沉稳端庄的千金之最,发起脾气的模样该是如何?这些从来是楼煌不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事实是,这些问题却突如其来地就这么摆在了他的面前。仅仅一个礼拜而已,距离那天……距离那天才不过一个星期,而楼煌,却彻头彻尾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唯爱式的白色恐怖。 七天,他失去了学校评优的资格,代表着他失去了下一年的奖学金。他代表出席的演讲比赛莫名其妙赛前换人,代表着失去了被数一数二国内知名企业挖掘培养的契机。英国的贵宾团交换生,他十拿九稳的名额被顶包,留英又再次成为他遥不可及的梦想。一切的一切,他努力了三年,经营了三年,苦撑了三年,用汗水换来的一切,就如此轻易地,成为泡影。而这仅仅是因为自己当初,冲动的愚蠢的一吻!他早该知道,唯爱一直就是他惹不起的女神…… “唯爱,我有话跟你说,来一下好吗?”楼煌在楼梯口截住正要离开的唯爱。口气有些冲,眼神里却都是恳求。 “班长,有事,可以在这儿说。我不赶时间。”唯爱依然笑得甜甜的,跟之前他认识的样子,一模一样。似乎一切都没发生。 “唯爱,你知道,这一切对我并不公平。”楼煌有些气,也有些急,顾不上旁边众人的眼光。 唯爱却依旧心平气和:“班长,你又何尝尊重过我的感觉?” “我……”一时气结,深呼吸,用力调整好情绪,楼煌压低了声音:“如果……是因为……我所以为的那个原因。那,我道歉。对不起,唯爱。那……是我冲动了。” “没关系,班长。你希望我怎么原谅你?”唯爱依然笑得甜甜的,维持着她一贯千金的模样。 “把本应该属于我的,还给我。” “恐怕不行,班长。你,能把你从我这夺走的,还给我吗?”唯爱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你想怎样?唯爱?如果道歉不够,你希望,我怎样?”楼煌几乎是无奈的低吼。 “发生了的,不能回到没发生前,对不?” “唯爱,你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所以,我原谅你。既然发生了的无法改变,只好遗忘。你知道,遗忘最好的方法,就是时间与空间。” “你……希望我离开亚祢高中!?”楼煌有些紧张。 “班长,你本来打算毕业后留学的吧?” “你让我走?!”语气多了些惶恐。 “提前吧,班长。如果你愿意,我想有人很乐意为你代劳手续。” “你真的让我走?只因为我……”急促的语气一顿,最终没有说完。只盯着唯爱的眼睛,整整十秒后,他别开眼,用力一甩头,“我走。明天,行吗?” “现在吧,班长。你知道,有些事,拖得越长,对彼此越没好处。你可以打这个电话,他们会给你你想要的。”唯爱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楼煌面前。楼煌看也没看地接过,大步走开去。唯爱在他身后,依然微笑:“班长……”,他顿住,背挺得笔直。唯爱却笑开了声音:“呵呵,保重。班长。希望你能变成优秀的人回来。” 顿住的身影迟疑了三秒,最终没有回头,唯爱却笑得更甜。 ---------------------------------------------------------------------------------------------------------------------------------------- 楼煌走了。这一消息第2天就传遍了校园。广播站对于这一事迹大肆报导,倨有关人士推测,楼才子此次突然提前英国之行,是因为得到千金中的千金唯爱青睐,才得以平步青云。据目击证人A证言,当时小公主唯爱在楼才子身后,依依不舍道珍重,并目送楼才子走后,才收回眷恋的眼神离去。一时间,对楼煌的离开,女生嫉妒男生羡慕,在校园中掀起一阵口水八卦浪潮。 他走了?小舞的震惊,几乎是随着这个消息骤然而来。他走了,唯爱出手了。下一个……下一个该是……不能再想了!这是个误会!这是不该也不能发生的事!找唯爱!必须得找到她!得好好的解释,好好的……解释才行。唯爱,唯爱呢?此时的唯爱,该在干什么?对了,今天是星期三,唯爱参加演讲比赛去了……去现场,必须去找她,必须尽快……小舞几乎是立即的,站起身就向教室外头冲,全然顾不上正在上课的老班以及一班吓傻了的同学。幸好,这里是三班,富贵兵们翘个课,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大家惊讶于一向很乖巧的小舞竟会突然如此失态而已。 唯书魅几乎是立即跟着小舞出的教室。唯爱生气了。他知道。唯爱这次不是闹着玩了。记忆里,唯爱只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对着她的钢琴女老师两眼放光,而她的钢琴老师握着他的手教他钢琴的时候,生过一次很严重的气。她用力把他的手从老师温柔的手里抽出来,冲着老师大哭:“老师偏心,有了弟弟,不再爱我了。”她的钢琴老师当时温柔地笑着搂起她,轻声哄着她。而她却瞪着几乎可以耀眼得比得上星星的眼睛,在老师的怀里狠狠地狠狠地瞪着他。那次以后,他再没见过那位钢琴老师。而如今,唯爱早已经长大,她的怒火,也早已经不似当年般如此地简单了。 ------------------------------------------------------------------------------------------------------------------------------------- 唯爱从演讲台上下来,迎着迎面而来的巨大掌声,笑得有如女皇般自信而耀眼。这个比赛,本来应该是楼煌的舞台。呵呵,自找麻烦不是?看来,要夺走他人的命运,也并不是想像中的简单呀。她笑着与观众一一点头回应,步下讲台的台阶,在坐回选手席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那眼神不是爱慕不是喝彩不是欣赏,是几乎结冰的挑拨。挑拨?唯爱顺着眼光望过去,不禁呵呵笑了开来。 世人所说的王子,应该就是那种感觉吧?整齐的漆黑短发,立体的五官,笔挺的男装校服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减他的光芒。他不是阳光型的男生,却也没有阴柔的俊俏气息。他的眼里有剑,却并不外露,他只是姿势标准的坐着,却给周遭的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此刻他正盯着唯爱,丝毫不掩饰他刻意张狂开的气势。 呵呵,原来,这个舞台,并不是属于楼煌,而是属于他的么?看他此刻的感觉,象是被人踩了地盘的狮子。若他是这个地盘的主人,那么对于敌手,该是早打听详细的吧?她的突然换角,让他觉得被威胁了吗?唯爱想着,突然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抱歉起来。 于是对着那冰冷的目光,唯爱竟用力翻起眼皮,做了个史无前例的鬼脸。鬼脸的意思自然是回敬他的挑拨,却吓坏了坐在她旁边的其他选手,一脸怔愣地看着这个美丽若仙子的女生不知如何是好。 吓到人了?呵呵。都是因为他的眼神太强的缘故,让人忍不住忘记了群众的目光~! 顺着发呆的脸看过去,却意外地发现王子也呆掉的目光。此刻大会上的中场串词告一段落,主持人正用洪亮的标准普通话念:“有请第三中学的代表,三年一班莫乙为我们带来他的演讲。”顿时掌声雷鸣,拌有女生的尖叫。第三中学?政要云集的名门国立高中?他们也参加这个选角演讲赛了?唯爱的眼光,正要从王子身上拉回讲台,却突然看见王子身边的人狠狠推了他一下,王子收回了发呆的脸,几乎是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丝毫不复刚才的压强与气势。他理了理身上的校服,重新整理了下气势,不再看向唯爱,大踏步的走上讲台。而此时唯爱也看清了他校服上的名牌:“第三中学代表莫乙”。伴着王子低沉嗓音开始的演讲,是唯爱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五章 输了。演讲比赛的冠军,是莫乙。 这代表着,唯爱输了。这个结果,早在唯爱预料中,所以,也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不甘的表情。她很有风度的微笑,看莫乙从椅子上站起来,直奔领奖台而去。他的表现几乎是无懈可击,只除了他在台上听到唯爱的笑声时,那三秒瞬间的愤恨,破坏了他的整体美感之外,其他一切都好。也因此,唯爱对于自己的第一次输阵,不甚在意。冠军的愤恨,呵呵,比冠军更棒不是?在他们的心里,到底谁是冠军,似乎也不必掩饰了。 唯爱很满意,唯书魅却几乎怔在了礼堂门边。 跟着小舞一路到会场,却正好听到主持人宣布获奖人名字。不是唯爱?怎么可能?他仙女般的姐姐会输?疑惑的同时,他听到了小舞的惊叫:“唯爱输了!?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唯书魅的眼神越过观众席,直逼领奖台。看到给冠军互道恭喜的评委们几乎必恭必敬的态度,他突然有所领悟。一把按住一旁惊叫的小舞,唯书魅几乎是用泯紧的唇在说话:“小舞,唯爱没输。”“可……可是……得奖的人是……”小舞感觉有些腿软。唯爱输了,那么强的唯爱。她一向视为偶像的唯爱?“小舞,她没输,真的。”书魅放柔了语气,几乎是半安慰的对小舞说。唯爱不可能输,当然,不公平的竞争除外。 ------------------------------------------------------------------------------------------------------------------------------------------------------------------------------------------------------------------------------------------------------------------------------ 台上高举奖杯接受众人掌声的莫乙,却在此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会场很快安静下来,莫乙对着麦克风,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唯爱,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演讲比赛,一年,只会有一位赢家,他将得到高额的奖金,留学的契机,以及成为各界争相想培养收纳的人才。对我来说,这是荣誉,但,现在,我想把这个荣誉,送人。” 台下的唯爱笑得很甜。 “亚祢高中的唯爱,这个奖杯,你愿意收下吗?”王子在台上问,语气改不了的挑拨。 仙女在台下微笑,却并没有站起来,只是看着王子,笑得更甜。 站在会场门边的白衣少年,眯起了眼睛。 ………… 站在荣誉面前叫着她的名字,承认她的胜利,该知足了吧?而她,唯爱!此刻竟气定神闲地坐在选手席上,一副观望的旁人态度,除了微笑,竟没有站起来迎接他的认输。这是什么态度?!竟以女王的姿态,笑他的失败?! 莫乙拽着奖杯,干脆走到台下,靠近她,站定,看见她还在灿烂无比地对自己微笑,于是他不得不回以一个微笑,几近粗鲁地把奖杯一把塞进了她怀里。良好的教养,养出了他既然认输就会认个彻底的优良习性,也养出了他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毛病。 然而现场却感受不到他的不爽以及她的高傲。他的举动,看在众人眼中,是王子向他所承认的人示爱的镜头:王子赢得了奖杯,却把这个荣耀,捧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仙女身边,亲手送给了他爱慕的仙女。顿时现场在短暂的沉默后,首先响起一阵尖叫声,然后是掌声,混合着主持人的起哄声,整个辩论赛就在这几近白热化的奖杯事件后拉下帷幕。许多选手站起身来陆续退场,在经过他们的位置时,都一一向唯爱以及王子道贺。 仙女依然微笑着,温柔地接受众人的祝福。王子面无表情,却在有人跟他道贺的时候,仍不忘礼貌地回声“谢谢”。陆续散去的人潮,早已经淹没了主角们所在的位置。 唯爱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小礼服,抓起奖杯,一副打算离去的样子。却也同时不得不将目光对上眼前挡着她去路的少年身上。微笑:“谢谢你的奖杯,现在,我想回家了。” 王子依然面无表情:“为什么不是楼煌?” 呵,果然有探听过对手情况啊——唯爱依然微笑:“他,到英国去了。” “哦” 然后沉默,王子盯着她手上的奖杯,专注得似乎除了它世界早已经不存在。 “还你?”唯爱把奖杯伸到他面前。 “不,已经送你了。” “是吗?你费了一番功夫,不是为了得到它?” 王子略一皱眉:“我只是不想打无把握的仗。即使,就实力而言它早就属于我。” “是吗?”唯爱微笑。笑里自信十足。“这却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没当第一呢。即使,就实力而言我已经赢了。” 王子继续皱眉:“下次,我希望与你有个堂堂正正的比赛。” 唯爱笑出了声音,声音里满是高傲:“让这个比赛不堂堂正正的人,并不是我。” “亚祢高中的唯爱,这个奖杯,我一定会从你手上拿回来。” 好明显的宣战……唯爱却一把把奖杯推进了他的怀里:“还你,我不要。” “什么?”语气中有错愕。 “我,不,要。” “什么?”错愕中有一丝不悦。 “现在,你从我手中拿回它了。” “已经送你了,我也不要。”几乎带着恼怒,王子把奖杯又推进她怀里。 “可刚刚跟我说要拿回去的人,也是你。” “送你了就是你的,我从不要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语气中几乎有些孩子气的耍赖了。 “是吗?”——唯爱的眼里带笑。 此刻人潮渐渐的散开,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于是唯爱看见了正在向他们方向走来的——白衣少年,还有,精灵一样的少女。 眼里的笑淡去。 “既然你说送我了……”低头,再抬头,眼睛里的光芒亮亮的,提高了音量,唯爱喊:“唯书魅,这个奖杯,送你。” ―――――――――――――――――――――――――――――――――――――――――――――――――――――――――――――――――――― “……”两个少年同时皱眉。 精灵般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开口:“唯爱,我们谈谈好吗?” “抱歉,小舞,我累了。” “可是……”精灵般少女的话被王子般的少年打断, “唯爱,我会把今天你的行为,当做是给我的挑衅。”音量不大,声音依然很低沉悦耳,语气中却有着冰凉的成分。 于是王子拿起了一旁的奖杯,面无表情地拨开一旁的精灵少女,头也不回地离去。 终于剩下他们了吗?终于还是得有个决定吗? 会场里的人早已经散去了大部分,剩下善后的清洁人员都纷纷在低头忙碌着。并没有对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给予太多的关注。 而此刻的唯爱,低头几乎是用俯视的眼神,在看着小舞:“易舞,我讨厌你。” 看着小舞张口欲言又止的犹豫,唯爱说:“唯书魅,该回家了。王伯的车,在外头等。” “……” 沉默中,是掉头离开的少女,哭泣的精灵,以及跟在少女身后离去,却不断回头看着哭泣精灵的少年。 ―――――――――――――――――――――――――――――― 王伯明显地感觉到今天车内的沉默,有些不寻常。 唯爱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没说话。 唯书魅坐在她的身边,维持着一贯的沉默。 终于,书魅长叹一口气,开口:“唯爱,你知道,那场比赛其实并不公平。” “……” “那根本不是你的失败……” “……” “所以,你也不该把气……出在小舞头上……” “妹妹……”声音很轻很轻地打断了他:“你认为,我生气了?” “你生气了。”是肯定的语气,且及其温柔。“虽然,也许……你气的并不是比赛……但,你生气了。” “呵呵”浅浅地笑开两个酒涡,唯爱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觉得,小舞很象你,对吗?” “……”这次换少年沉默。 “小舞,很象你吧?” “……恩” “在我这样的人身边长大,难怪很像。”语气中带着嘲讽。 “唯爱……”少年又叹了口气。 于是,车厢内又继续地沉默。 ………… 第六章 金黄的太阳逐渐的褪色,秋风也开始逐渐地降低温度。日落的黄昏,散落的叶子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然后,迎来了亚祢高中的冬天。 在这个冬天里,亚祢高中用于暖身的谣言,有两大头条高居八卦排行榜里一直没有褪色。是关于唯爱身边的双王子传说。 一,据说,仙女的代表性人物,千金中的千金,唯爱大小姐,与她之前号称“我的男人”的校园头号白马在经历短暂的相爱后终于曲终人散。书魅王子从此与她行同末路。两人的关系急剧结冰,甚至于到擦肩而过唯爱仙女都做到目不斜视。据观察,头号白马在形单影只近两个月后,开始有一些春心大动的异性出现于其周围,于是乎校园里又有了“最接近校园王子的美妹排行榜”,众美女厮杀于其中不亦乐乎。而最近出现于排行榜NO.1且连续数周高居不下的女性,是与王子同班且素有精灵般的女生封号的易舞同学。 二,据说,仙女在经历情伤之后,不但没有影响其可怕的女皇魅力,身边更出现了另一号强劲人物,便是政界龙头莫首长的独子,国立第三中学的风云人物,素有高贵王子之称的莫乙。据传闻,莫王子曾于唯爱大小姐参加的某场辩论赛中对其一见钟情,甚至于惊为天人,且情不自禁当场表白,此等气势风度也曾被一时传为佳话。从此成为唯大小姐的坐上嘉宾。两人关系似有若无扑朔迷离。但高贵王子无疑是目前为止最接近仙女的男性。 冬天里的校园,最容易被八卦覆盖。似乎再没有人记起校园里曾经有过一号风云人物叫楼煌。也似乎他从未存在于校园里。也许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故事总得在更耀眼的人物们身上展开。例如永不褪色的千金中的经典唯爱。例如温雅如白瓷的王子唯书魅。故事总得发生在这样的人身上,才显得辉煌且震撼人心。 无论如何,拜楼煌曾经的事迹所赐,唯爱确实与唯书魅划清了界线。又或者说,唯爱开始对唯书魅的一切进行着忽略。这种忽略之明显,不单只当事人感觉到了,整个校园,包括整个唯家,都感受到了。 “小爱,爸爸问你,你是不是和弟弟吵架了?”唯家的餐厅里,今天只坐着唯爱父女两个。唯书魅陪母亲参加音乐会去了,也便难得的唯爱出现在了家里的大餐桌上。唯爸爸忍不住,终于找着机会,趁着管家上菜的空挡,质问唯爱最近的反常。 唯爱笑笑:“爸爸,我们没有吵架。” “小爱,爸爸很伤心。你这是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陪爸爸在家里吃饭。”唯爸爸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唯爱把椅子移近爸爸,象安慰孩子似地环住爸爸的脑袋,用哄孩子的语气笑:“爸爸,乖,别这样嘛,你这样子被公司的张特助看见,他又该辞职了。”曾经在唯爱10岁的时候,她在爸爸的生日宴会上送给他她亲手画的新妈妈。爸爸当着一众商界政界名流的面,激动地痛哭流涕,嘴里喃喃:“我们家小爱是天使……小爱爸爸爱你……爸爸爱你……”行事果决的总裁此反常之举,吓得一旁的张特助也顿时跟着痛哭流涕,嘴里喃喃:“总裁这样,公司完了……公司完了……”于是第2天便给递出了辞呈。虽然此事最终被唯爸爸摆平了。但也从此让所有人认清,唯爱才是唯家的真命天女,是唯家真正的主人。 “小爱你不要爸爸了?”唯爸爸抬头,声音依然可怜兮兮的。 “爸爸,你再疑神疑鬼,我真的生气了。” “那你告诉爸爸,你和弟弟怎么了?妈妈说,你们都不说话了。”唯爸爸摸摸唯爱的脑袋,一副慈父的标准模样。 “没怎么。只是……只是突然发现他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而已。”唯爱把脑袋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撒娇的语气。 “呵呵,小爱,你第一次拉新妈妈的手,爸爸也很伤心呢。那种心情啊,既希望你接受她,也怕你被她抢走。” “我喜欢爸爸,可我也喜欢妈妈。” “对啊,小爱变心了。小爱小时候,总说只爱爸爸一个。长大了就变心了。”唯爸爸拍拍唯爱的肩膀,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妹妹也长大了……” “恩?” “所以……他也会变心吗?” “呵呵,小爱真可爱。乖,答应爸爸,明天一放学就回家吃饭。爸爸想全家人一起。” “如果我不理妹妹,爸爸会生气吗?” “小爱不想理,就不理吧。爸爸只希望能每天都和小爱一起吃晚饭。”在唯爸爸看来,小孩子的斗嘴,不必干涉太多。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宝贝女儿能陪他吃饭。 两父女貌似情人般甜蜜的吃着晚饭。而一旁的管家佣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视若无睹地进行着他们的工作。 ―――――――――――――――――――――――――――――――――――――――――――――――――――――――――――――――――――――――――――――――――――――――――――――― 周末的午后,瑞雪伴着冬日的骄阳,把世界照得格外的耀眼。唯爱穿着单薄的连身冬裙,窝在暖暖的钢琴教室里节奏若有似无地弹着小夜曲。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谱,衬着懒散舒适得如猫般娇贵的女孩。刚走进门口的有着高贵如王子般气质的少年,感受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他似笑非笑,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自顾自地找到高八度的节拍,弹起小夜曲来。节奏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样子。于是脱了节拍的唯爱索性停了下来,侧头凝视着他的样子,仔细地聆听着这首小夜曲。直到曲子弹完,她也依然没有收回眼神。依然维持着惰懒的样子,凝视着身边的少年。他却无法再忽略她的凝视,琴声停下的瞬间,开口打破了宁静:“唯爱,小夜曲是象这么弹的。老师没教你吗?”口气仍改不了的挑衅。 唯爱却笑了,“你硬跟来这间音乐教室,也不顾老师的为难非和我同一个时段呆了近三个月,就为了能抓住我今天这样的错处吗?” “你没把节拍弹对,唯爱,今天你输我。”语气中有得意洋洋的味道。 唯爱对他的话微笑:“莫乙,你爱我?” “谁,谁爱你!?”王子的语气几近质问。 “高贵的王子,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幼稚吗?”唯爱对他的质问感到好笑。“你每天用你的林肯车在校门等我放学,然后跟踪我的宾士到家,接着参加一切我参加的活动,出席一切我出席的宴会,即使那个场合是丧礼,你也照去不误。你这种行为,很容易让人以为,你在疯狂的追求我。” 空气迅速冷了下来,一如王子的面色。“我为什么要追求你?即使有朝一日我真的追求你,哼,也是为了把你追到手以后狠狠地甩掉!你那日所给我的侮辱,我一定加倍奉还,唯爱。” “赶紧奉还吧,还完了好从我眼前消失。” “你!你什么意思?我出现我的,碍你眼了?” “恩。”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唉……”唯爱叹气。 “亏你还被封为千金典范呢,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德行。说话什么语气,用的什么态度?欺骗纯良的世人,你根本就是一个恶妇!”王子进行人身攻击。 “呵呵,你可从来就不幼稚啊,幼稚的王子。” …… 此时琴房外一对路人走过,路人甲立刻低叫:“看,那不是唯爱吗?她果然跟三中的王子在一起呢。” 路人乙接话:“对呀对呀,看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好像一副画哦。两个人都好有素养哦,约会都在琴房。” 路人甲:“对啊对啊,不愧是千金典范与高贵王子。两人在一起连说话的表情给人感觉都超有格调的呢。” ……路人远去…… ---------------------------------------------------------------------------------- 依然是冬雪覆盖的午后,亚祢高中室内体育馆的阳光却似乎不如琴室般地灿烂。 三个女生把易舞围在体育馆的角落,不用看也知道这里正发生争风吃醋的戏码。 为首的是最接近王子排行榜上久居第2的女生,这会抓着易舞的领子在发飙,易舞只是招架,并没有反抗。到最后,几个女生闹累了,看她一副不多做抵御的样子,似乎也渐渐失去了兴致。为首的女生摆摆手,领着其余的人离去,离去前还不忘放狠话:“你妈也不过就是有那么几家小店代理而已。王子你配不上,离他远点。好好记住。”狠话放完,纷纷离开了现场。 留下唯一的当事人,蹲在地上没有起来。静默了几分钟后,她从身边的包里掏出手机,拨通:“是我……我在体育馆,拜托过来接我好吗……我等你。”然后,手机拿在手里没有放下,依然蹲着,目光注视着体育馆的门口出神。 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 唯爱对她,都未曾说过这样的话。即使她说她讨厌她,即使她不再理她,她也从未曾这么说过。她……与其说在忽略她,不如说在等一个道歉吧。关于唯书魅的歉意。又或者说,在等一个,关于唯书魅的保证。 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 一颗滚烫的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下滑…… 门口,出现了那个白色修长瘦削俊美的身影。眼泪便再也不听指挥,一颗,两颗,一串……这么着,模糊了对着门口身影的焦距。 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 一只修长冰冷洁白的手,把她手地上一把拉了起来,拥进凉凉的怀抱里。 妈妈,对不起…… 第七章 --------------------------------------------------------------------------------------- 唯爱到家的时候,管家立刻上来报告,少爷来了客人,是易舞小姐。这会在偏厅。老爷提前回家了,正陪着他们呢,夫人也在。让管家在这儿候着,唯爱一回来,就通知她过去。 唯爱抱着杂志,头也没回,向主客厅走。管家当她没听清地点,跟在后头进了主客厅,又提了一声:“小姐,老爷他们在偏厅。” 唯爱依然不理,转身绕上楼梯,打算上楼。到了楼梯转角处,楼下传来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唯爱,你回来了?” 于是唯爱停了脚步,回头。正对上清冷少年温温的眼神,然后是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孩。 “有事?”唯爱笑着问,面容亲切,语气却疏远。 “爸爸让你今天留在家吃饭。”少年依然是温温的眼神。 “哦。”唯爱依然微笑“小舞一起?” “不,我正打算让司机送她回家。太晚了,她妈妈会担心。” “哦……”唯爱依然是疏懒的语气,淡淡的微笑。 唯爸爸却从偏厅里冒出来,正看见要上楼的唯爱,于是不满地皱眉:“小爱,回来怎么不找爸爸打招呼?不乖。小舞要回去了,你送她。” “叔叔,我送就行。”少年说。 “……”唯爱看他,恰好对上他的眼睛,她一挑眉,淡淡一笑,说:“爸爸,我送吧。” 率先从楼梯上下来,径直向院子走去,并没有回头看要送的人是否会跟上,似乎认定了她一定跟在她身后不可。一贯的唯爱式作风。 到大门口,司机已经把车发动好在等候,唯爱站在车门边,双手环胸,回头看着后头跟上来的小舞。并没有尽地主之谊地为小舞开车门。司机赶紧从车上下来要开车门。 小舞跟上来,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唯爱挡在车门前没有让开,司机看大小姐的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车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易舞,除了谢谢,你不欠我别的了?”唯爱问,声音平淡得一如话家常。司机识相地让开,重新回到了车上驾驶座。看来,这个车门是不能开了。 少女的唇张了张,表情尴尬得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避开唯爱,她走到另一边的车门,自己拉开,坐了进去,关门。从车窗,透过淡色的隔热玻璃,她盯着唯爱的眼睛,嘴唇微微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然后,车开出了唯家的大门。 --------------------------------------------------------------------------------------------------------------------------------- 唯家的饭桌今日气氛有点低弥得出奇。管家和佣人们安静地上着菜。桌上除了偶尔会搭两句小话的唯爸爸夫妇,便是一言不发安静地吃着饭的唯爱,以及从她进来一言不发开始,便也开始皱眉低头吃饭的唯书魅。 “小爱,你高中也快毕业了,告诉爸爸,你要上什么大学?”受不了气氛的唯爸爸觉得自己似乎突然有必要关心一下女儿的前途。 “亚祢的学生,也该都报志愿调查了吧?” “恩,清扬。”唯爱对唯爸爸笑笑,轻轻地回答。 “清扬在国内称第二,还没有别的学校敢说第一,这个志愿爸爸喜欢。哈哈,爸爸一会给他们校长和教育部长去个电话,我乖女儿要上清扬呢,爸爸真高兴,哈哈。” “爸爸,不用拉~我自己会处理。” “处理什么?你要去他们学校,是他们的荣幸,早早给他们个心理准备,可别到时候怠慢我女儿。我们家的骄傲要去清扬,他们能不乐翻吗?”唯爸爸一副“本来就是这样”的神情认真地说。 “唉……”唯爱一叹气,不再说话。 温柔的妈妈也插嘴:“小爱上清扬,书魅你也上清扬去。” 清丽的少年从皱眉吃饭中抬头,看了唯爱一眼,沉默。 妈妈加重语气再说了一遍:“去清扬。” “……恩。”少年答应着,继续吃饭。 唯爸爸却乐不可支,“好好好,一会我电话一块打。我们家的宝贝们都去都去。书魅你要上学,叔叔无限支持。” “小爱,你们期末考完,记得给爸爸过生日。他生日又要到了呢。” “对对对,今年张特助帮我在日本北海道定了个私人滑雪场。本来要大宴宾客,结果你们妈妈反对,怕人多应酬太麻烦。但场地已经定了,我和妈妈都打算随便找几个朋友一起过去,你林伯伯,董伯伯他们都打算带妻小。你们有想带的伙伴,也一并带去。场地大,人多了热闹。” “对啊,少了孩子多不好玩啊,亲爱的。” 两夫妇互相符合着,唯爸爸突然提起:“小爱,把小舞和她妈妈都叫去吧。往年他们倒都有到府上来拜访,今年怎么也不该少了。” “我不带,爸爸。”唯爱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回应。 “小爱,小孩子该懂礼节。”唯爸爸假装生气。 “让唯书魅带。我今年……想带别人。” “……”沉默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时几乎是立即地抬头,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唯爱,眼睛亮得让唯爱差点别开了脸。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是高兴?是愤怒?突然发现,她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看不透他的表情,看不透他的心意…… 唉……轻叹气,唯爱并没有避开那样的视线,而是迎上,看着他,深深地,然后,说:“唯书魅,易舞你带吧。今年……我希望邀请莫乙。” 几乎是同时地,少年在这句话之后别开了那样晶亮的眼神。一笑,淡淡地淡淡地,少年说“好。” …… 果然,还是读不懂他呵。从什么时候起,妹妹竟已经陌生得,连被叫“唯书魅”也似乎如此地自然?自然到,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唯书魅”以外的其他任何一个称呼。他是唯书魅,而她,是唯爱…… 终究会这样的吧……长大了的孩子,都会变心…… 其实,早已经不想,面对越来越陌生的他了。所以,便只好开始无视,一些她不想看到却无法忽略的东西。曾几何时,竟再也无法挎坐在他的房间里欺负他,看他可爱的样子叫他妹妹?玩具也终究会长大吗? 从生气,到平静。突然开始反省自己,无视并不能说明什么,当彼此相交真能如陌生人般,当待他再不特殊,也许,就能对这个从小陪伴她的玩具放手。 是该放手……待他再不特殊,其实也并不难……真的不难。玩具罢了,何必执着? 长大了的孩子,都会变心。 小舞,坐在车上,隔着玻璃,对她说“对不起”。 她知道,那三个字是“对不起。”即使她没听到声音,即使小舞的唇蠕动得快得几乎看不清它曾动过。 但,她就是知道,并且肯定,那是“对不起”。 对不起……小舞能对不起她的……小舞该对她说对不起的……呵呵。除了,他,还能是什么? 唯书魅……小舞爱你……那么,你呢…… 第八章 白色的雪越来越丰厚地开始覆盖亚祢高中的时候,期末考试便也随着它的到来而过去。因为考试而暂时平淡的八卦,便也随着它的到来而重新抬头。 接近高考的学生没有假期。期末之后,是紧接而来的一个星期春假补习。对于学校来说,补习是至关重要的,它是浓缩的精华,是争分夺秒的战争。然而对于刚刚经过期末洗礼的考生而言,补习是枯燥无聊并且浪费时间的。也因此,在如此的烦闷中,八卦便显得尤其的致关紧要。 最近亚祢高中的热门话题,是关于仙女唯爱亲爱的父亲大人的生日宴会。据说,今年唯总裁的生日,在某滑雪场举行,其场面之特别是前所未见。又据说,今年唯总裁的邀请方式别开生面,邀请的客人可说是历年未见的少之又少。但凡受邀于他的宴会的,无不是商界巨头,政界要人,被其邀请到的客人,也无异于对外宣告了本身社会地位之举足轻重。 校园里有收到唯总裁邀请函的富贵家庭,其子弟或趾高气扬到处炫耀,或低调行事守口如瓶。也正因他们各自不同的心理,把生日邀请渲染得神秘非常却也更加的备受属目。每一日,几乎都能在炒旧的八卦中再挖新高潮。前一日,是高一某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务员父亲竟然也收到邀请函,据深入调查了解,此人据说是唯爱母亲生前好友。昨日,据说高三三班某跨国企业小开某某某,因一直没见着邀请函的影子,急不可待之下,直接想凭借自己与唯大小姐过去一直不错的关系,打人情牌,放学后从唯大小姐入手,直接拿邀请函。却不料被唯大小姐微笑拒绝,理由是:“我已经有了唯一想要邀请的人选。”这一劲爆八卦一出,顿时把校园八卦热又推新高,也同时让本来就神秘的生日宴会更添让人侧目的色彩。此八卦一路加温,到今日,几乎传遍全校。许多昨日放学回去得早没有听到八卦的同学,今日几乎都对此八卦的传诵乐此不疲。 算算日子,唯总裁的生日,就在明日了。也难怪有人心急有人沉不住气。那么,某小开的被拒,应该算是八卦的最高潮了。今日,补习的最后一日,在众人津津乐道于最近的邀请函事件中即将落下帷幕。本来以为,就该如此度过的貌似平静的一天,却在下午放学时分,再爆新料。且其料之猛,让当场目睹的目击者们几乎是喇叭式的奔走相告。这次事件,在发生不过短短十分钟后飞快地从高三三班教室一路扩散,一班到十班,其覆盖之快,覆盖率之高,堪称史无前例。 八卦最原始的版本是这样的:今日下午四时许,三班在上最后一节自习。因为明日就能迎来正式的春假,不必再穿着校服到学校里报到,所以三班本来就不甚浓厚的学术氛围变得几乎荡然无存。同学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私下或小声或大声地聊着天,旷课的走了三分一。本来自被拒后便沉默是金的某小开经不起身边几个哥们闹场,终于现身说法,爆出被拒真相,绘声绘影形容第一次看到仙女用那样温柔的微笑,那样婉约的声音,在说出打算“只邀请那一人”的表情如此之娴静优雅……从声音到姿势到表情无不让他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被拒并不是因为与仙女交恶或条件不够,而是因为仙女继上一单绯闻后,毫无疑问又到了恋爱的季节云云。本来吵闹的班级几乎静得可怕,留下来的人无不认真地听着“真相”。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一向淡然安静却耀眼的白色少年,有着校园白马封号的唯书魅唯大少,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让椅子发出了几乎从没从他身下出现过的椅子与后头书桌刺耳的碰撞声。让大家的注意力一时拉到了他的身上。他却如平时一般,淡淡地,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看了一半的书本。在大家开始觉得他那一声碰撞也不过是一时失手而把焦点重新回归的同时,他却帅气地把收拾好的背包随意往肩膀上一甩,几乎是健步流星地直接穿过眼前挡路的其他障碍物,径直走到易舞的课桌旁,看着早已经注视着他的少女,语气也如平常般,淡淡地,柔柔地,说:“小舞,叔叔的生日宴会,你和伯母,一块来吧。”吓得少女一惊,手上的笔应声掉地,竟也顾不得捡起来,只满脸错愕地问:“我?你邀请我?”“恩,我,邀请你。”轻轻的淡淡的声音,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同时,递上了那张,制作精美,几乎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传闻中的邀请函。 ------------------------------------ “邀请函一份难求,唯爱也因个人原因拒绝邀请任何人。早知道真正有权的正主是唯书魅,当初就该好好对他下手。”在生日宴会过后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还有人在回忆起当初的轰轰烈烈时不无后悔地说。 ------------------------------------------- 但在当时; “所以,最接近唯书魅的女性排行榜,始终还是三班易舞胜出。因为王子被他迷倒了。”有评论者如此总结。 “所以,到底唯书魅与唯家是什么关系?”有提问者如此问。 “唯爱,我和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唯书魅沉默很久后如此答。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同样的问题, “他,我的弟弟。”唯爱微笑着如此答。 顿时全场哗然。 “那么,当初的那个爱情宣言,只是他们姐弟耍的花腔?” “那么,唯书魅是真正的王子?” “那么,正宫娘娘莫非是易舞?” …… 唯爱继续着她的微笑,一边收拾着她的课本,一边好脾气地回应着为了这个刚出炉的新闻而围在她身边议论纷纷的同学。 袋子里的手机响起清脆的铃声。 唯爱几乎是立刻地抽出手机,根本没看来电显示就按下通话键接起,让站得离她很近的同学都不禁一愣,突然有一种感觉同时涌上他们的心头:仙女般的千金这会似乎……竟有种想立刻逃离的感觉? 她的声音轻轻地,几乎比平时更轻了一倍的声音,软软地“喂”了一声。 那头传来低沉却略大的声音:“唯爱!到体育馆来!现在!” “是你,莫乙。”仙女的声音依然很轻很轻,却少了些软软的无力感。 吐出的名字让身边看热闹竖起耳朵的同学几乎尖叫。 电话那头的人却似乎有所觉察:“唯爱,你声音怎么了?” “只是在想,让我到体育馆干嘛?”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声调。 “哦。你们学校篮球队那个让人讨厌的篮球队长,邀请我们学校跟你们来场赌注赛。所以我就来了。”声音依然是放大版,竟然盖不过身后赛场上拉拉对的喧闹声。 “唯爱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现在刚热完身,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过来。”声音不得不再加大。 “好,但不保证会立刻出现。”唯爱微微一笑。这个电话……来得真及时。 那头竟然也难得的没有斤斤计较:“我比赛开始了,BYE。”伴随着背后传来的急促的哨声挂了电话。 唯爱轻轻吐了口气,收拾好东西,一如往日般,踩着缓慢的步子,优雅地出了教室,似乎不急不慢地,向体育馆的方向走。 留下身后又一片议论声。 ----------------------------------------------------------- 亚祢高中的体育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盛况空前。 从观众到啦啦队再到选手,无不激动无比。国立三中是以政界子弟文明的高中,作风严谨,学风鼎盛。与亚祢这个向来仗着有商界人士拿钱撑腰所以狂以奖学金方式招兵买马,把学生从学业到体育到文娱划分各个种类在各种场合均爱出风头的高中相比,自然是相看两不顺,互不往来。 双方球员唯一的一次碰面是二年前的高校巡回赛,当时的亚祢篮球队长号称自己的球队是高校版的梦之队,于初赛小组赛时,巧逢向来在篮球界名不见经传的国立三中,本来以为是一场必胜的得心应手的比赛,却因当时才高一的莫乙的临时加入,打得惨烈无比,最终以微弱的劣势落败。技不如人本来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另人意想不到的是,本以为国立三中这个打赢了梦之队的黑马,会一路杀进决赛大展拳脚。却在小组赛准备出线的最后关头因莫乙莫大王子的一句:要出国游学,所以我不参加比赛了。而惨遭滑铁卢,被弱队大比数胜出。从此以后,曾叫得最响亮却输给了最弱队伍国立三中的亚祢篮球队便一直成为篮球界的笑柄。即使时隔两年,莫乙早已经游学归来多时,而两支队伍的实力经过两年的磨练早已经今非昔比,亚祢的实力早被证明了无数次,却依然丢不掉曾经的耻辱。新上任的队长,为了摘掉这个帽子,曾向国立三中下过无数次的战书,却每次均因莫乙不知是有意或无意的无法出赛而让战事一再告吹。时至今时今日,比赛终于因为莫乙突然转变的热中态度而成型,这不但是亚祢高中篮球队的雪耻希望,更成为篮球界关注的焦点。 观众席早已经爆满,场下的选手也正打得热火朝天,啦啦队在一开场几乎已经把呼声调到了最高点,口号一句接一句。在这样的盛况中,显然话题人物的莫大王子却在状况外。打前锋的他只狂传球到队友手中,自己却不上篮,眼神一直向场外体育馆门口飘。虽然国立三中的其他队员依然打得沉着,却也频频出现险象环生的惊险场面。看得观众干着急。高贵王子今天是怎么了? …… 呼声震天中,唯爱依然一身优雅恬然的走进了体育馆。似乎周遭的声音,于她都不存在一般。如此一道亮丽的风景,立刻引来了眼球的注视以及赞叹:不愧是千金中的典范呵,一举手一投足,其气质之端庄,其姿态之得体,谁能出其二?她淡淡地微笑,继续向体育馆里移动,但细看会发现,微笑于她脸上,似乎凝固了般…… 那张邀请卡……妹妹终究是给小舞了……呵呵,沉默了如此之久了不是?害她几乎以为……几乎以为她快赌赢了。几乎以为……他不会给了。害她还准备了…… 手不自觉地伸进袋子里,触碰到一张精致的卡片。却突然耳边如贯穿了那层魔障般,听到一声不大,却低沉有力的声音:“唯爱!” 她抬头,看到了篮球场中,连滴下的汗水都几乎闪着耀眼光芒的王子。 他此时刚刚带球过人,冲到了三分线外,愣是回头叫了她一声。同时也痛失机会,让对手逮着机会迅速回防已经站好了防守队型。他轻轻一皱眉头,却突然立定,举球。 他没有回头,对着篮筐的方向,他说:“这一球,送给你。” 然后,顿,跳,球出手。 场上出奇地安静。 一个优美的弧线,唰,球轻松擦入篮网的声音。 然后是裁判的哨声。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传来如炸开了锅一般的掌声,尖叫声,加油声。 王子依然一脸的酷样,站在欢呼声中,定定地盯着她的方向,比着嘴型问:“看到了吗?”声音早已经淹没在呼声之中。 唯爱微笑,一个很大很大的微笑。 之后的比赛他不断突围,上篮,一改之前不甚积极的态度。引起了观众席上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直到第二节比赛结束,他跑下场来,抱过球队经理递过来的保温瓶,来不及喝,直冲到唯爱面前,貌似炫耀地晃着脑袋,“我球打得还行吧?” 唯爱接过他手上的保温瓶,打开,似乎心情很好地,为他仔细把里头的水倒满一杯,递到他面前,笑:“对你有所改观。” 如此地迂尊降贵,吓坏了一票观众。 不禁开始猜测:莫非,他们俩的传言是真的?他们俩真的在恋爱? “他们该不会真的恋爱了吧?”体育馆的西侧门,精灵般的少女看着场边惊世骇俗的递水场面,笑着问身边的白色少年。他依然淡淡地,气息干净得几近透明,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场内。 “唯爱,你这样的行为,会让别人以为你爱我。”莫乙一边说,一边顺着唯爱的高度弯腰,好让她可以把毛巾顺利地挂到他脖子上为他擦汗。 “偶一为之,不伤大雅。”唯爱笑笑, “今天,谢谢你。”她说。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抬头,从比她矮的角度瞄她。 “呵呵,想逃,你的电话就来了。”她继续擦汗,不看他的眼睛。 “女皇也会想逃?”他站直了身子,看她。 “……”她不回答,一手用力拽着他脖子上的毛巾又把他拽低,继续先前的工作。 他试图再站直,唯爱也施了力。于是他不再挣扎,低着头任由她摆布,声音有些闷闷地问:“谢我,拿什么报答?” “吻,可以么?”她拿毛巾帮他擦头发上的汗,随口接话。 “什么?”他一把抢过遮住他视线的毛巾,愣愣地看她。 那头哨声响起,第三节的比赛要开始了。 他匆忙把毛巾塞回她手里,说:“唯爱,答应我,等我到这场比赛结束。” 她冲他笑。 他回头,一路小跑到球场中间。 裁判早已经拿好了球正准备开球。 却听到场边美丽的大小姐喊:“对不起,等一下好吗?” 于是,爆满的体育馆中,众多的观众,便看到美丽的少女,双手拽着一张烫金华丽精美的邀请函,一路奔进球场正中央,站到了王子的面前,递上。 “作为今天的谢礼。”她说,“我希望,你能和你的父亲,一同参加我爸爸的生日宴会。” “这是谢礼?不是说……”他皱眉:“这个,我父亲也收到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邀请你的。”她说,眼神诚恳无比:“以我私人的名义,你将是今年唯一一位受邀的嘉宾,我保证。” 王子微笑,酷酷的脸部线条突然柔和了起来,“这个邀请,我很乐意。”伸手,接下邀请函,全然不顾旁边等着要吹口哨开始比赛的裁判以及惊讶得全瞪大了眼睛的队员。 全场哗然。 稍早的传言得到证实。唯爱今年之所以拒绝给任何人邀请函,真的是因为她已有心目中唯一的人选的缘故! 喧哗一直扩散到西侧门,门边站着的少年,微微动了动脸部的肌肉,最终还是掏出背包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接了起来。说了两句话后,眼睛微微一眯,开始排开眼前的人群,朝球场的方向走去。 比赛的哨声终于响起。 插曲过后,大家都尽量把精力继续投入到比赛中去。但似乎由于此前太过精彩的插曲,比赛的魅力早不如开场时如此吸引人了。 唯爱站在场边,努力地把焦点对到比赛中去。 呵呵,赌输了。 本来,在那个八卦突如其来之前,那张邀请卡,几乎,几乎要属于另一个人了……如果那个八卦没有发生的话。 邀请卡,她只会给一个人。 或小舞,或莫乙。 …… “唯爱。”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不低沉不高亢也不中庸,是清亮的声音。属于清爽干净透明的白色少年。 回头,看到白色的少年。他面部平淡如水,没有任何表情,连平日里常挂着的浅浅的笑容,都不曾有。 “什么事?”她问,收起了笑容。 于是,彼此都不再有任何表情。 “叔叔找你。”他把手机直接递到了她的耳边。 她却突兀地后退了一步,闪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他没料到会扑了个空,手机几乎一个没拿稳落地。 他看着手里几乎落地的手机,微微眯了眯眼。 此时场上的欢呼声又响了起来,唯爱赶紧转过身去,面对球场,看到莫乙正在向她微笑,又进球了。 她也回了个微笑。 肩膀却突然感觉到压力,整个人被转了回来,其力道之大,让唯爱差点本能的反抗起来。回转身,看到搭在她肩膀上修长白皙的手,却莫名其妙地突然觉得生气。 反抗她,竟早已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气力,竟早就大到足以随时可以和她抗衡了? “放开。”她说。语气之重,让近在她身边的其他人侧目。 他没放,而是就此拽起她的手,把她带往角落的地方去,避掉了许多不必要的视线。 “放开。”她又说。语气更重了几分。 他放开了她,但依然把电话伸到她面前,“叔叔请你听电话。” “我并不想听。”他也是这么把邀请函递出去的吧。 “明天,叔叔就要过生日了。叔叔希望我们的专机今天晚上先飞过去,明天会有客人到了。”他索性收回了手机,按下结束通话键,把手机放好。 “……”唯爱咬唇,难得的烦恼少女的可爱模样。看来唯总裁的影响力果然不容小觑啊。 唯书魅没有接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我们必须得什么时候出发?”唯爱问。 “25分钟后。再晚,北海道又会降雪,再加上天黑,塔台很难指示我们的机师降落。” “……”她回头看了看远处场上正打得火热的篮球赛,微微笑了笑,对白色的少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他没有点头,只是盯着她。 她也沉默,却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转头往场中央走去。 他理好背包,扭头,淡淡地,对着她的方向说:“现在就回家好吗?唯爱。”声音很轻,语气中有些微恳求的味道。 有多久了?自与他冷战以来,似乎就没再听过这样的语气了吧?眼神看向场中,王子很明显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消失,正在人群中寻找她的影子。 她叹气,回头,对着白色的少年说:“我,答应了他会看完这场比赛。”然后继续向场中走。 身边的人流越来越多,却听到身后那清澈的声音传来,在人群中,竟如此地清晰:“唯爱,小舞和她母亲,会搭我们的专机一起过去。” 站定,回头。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请,你,叫,我,姐,姐。我亲爱的弟弟。” …… 第九章 冬日清晨的朝阳照亮整个北海道的时候,滑雪场上的雪,便晃得几乎有些刺眼了起来。 橙红色的直升机在滑雪场上空盘旋数周后,终于稳稳地停在了停机坪上。不远处是前来迎接宾客的管家以及佣人。从轿车到直升机,已经记不得是今日迎接的第几拨宾客了,唯氏夫妇这次的宴请,为期三日,虽宾客不如往年的多,却各个非富即贵,必须得小心翼翼,闪失不得。 塔台已经提前通知,这次降落的是政界龙头莫家。果然飞机一停稳,立刻有人先下来开了舱门,接着出现的便是莫氏夫妇。但跟着莫氏夫妇一起下机的,除了他们的公子,竟还有自家的大小姐。管家赶紧抓着身边一个人,低语:“通知老爷,大小姐跟莫家一块到了。”看着身边的人应声离去,管家便也迎了上去,身边的佣人则已经跟了过去,在对方的指点下开始向下搬运行李。 先鞠躬,向莫氏夫妇致敬,一阵寒暄后,把贵客迎上了车。他家的大小姐在上车前,给他一个微笑:“李管家,辛苦你了。”笑容一如往日般暖暖的,甜甜的,衬着她一身的桃红滑雪装,艳丽无比。李管家一阵犹豫,虽知失礼,忍不住还是付到他家小姐耳边轻声说:“小姐你昨夜一夜未归,老爷夫人可担心了。”小姐听完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李管家。我会对他们交代清楚的。”说完之后便立刻上车,随行离去。态度大方得体,笑容甜美温柔,李管家不禁站在停机坪边开始陶醉,真不愧是自家的大小姐啊。 -------------------------------------------- 车子一路开进别墅,停在大门前。唯爱一下车,便看见了等在门前的爸妈。唯爸爸可不管旁人多不多,一看宝贝女儿下车,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拽着就往怀里蹭。 “宝贝啊,小爱啊,想死爸爸了。你没事怎么能晚上不回家跑别人家里呆呢?” “爸爸!”唯爱用力挣扎。 唯总裁搂得更紧:“让爸爸抱抱,看看是不是瘦了。”完全地投入,视旁人于无物。 莫家大家长听着不顺耳,接口说:“老唯,你看看你都什么德行。你家闺女到我那去,我是少给饭了?我是虐待她了?看你什么态度。” 毕竟此次请的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了,说话自然也随便些。唯夫人立刻出来打圆场:“他多少年了,还是那性子。不好意思,我们唯爱受你们照顾了。” 莫夫人也立刻打圆场:“唯爱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昨天我家莫乙打球受了伤,多亏唯爱照顾了,折腾得她走不开,索性让她住下了。”说着还回身白了身后一身黑色羽绒的儿子一眼。莫乙则假装看不到。 一行人边说边往屋里走, 唯总裁这头抱着女儿折腾够了,回身才理宾客:“老莫,我家女儿以前可从没外宿过啊,再有下次我和你断交。” “今天你的好日子,你说什么都是你对。” 那头俩夫人也正聊得欢:“怎么小爱跟你公子自己认识?” “可不是?往年凑他俩都凑不到一块,我那小子不爱吃应酬饭,今年本来叫都叫不来,后来自己跑去跟他爸爸说他也来。说是唯爱邀请他了,呵呵。” “年轻人啊,说要认识可也快……” 正说着,佣人上来报告,又有宾客到了。唯总裁索性拉着老友夫妇,一块迎宾去了。 留下两个年轻人, 唯爱瞄了莫乙一眼:“我让人带你上客房。” “你呢?” “滑雪。” “我也去。” “你手昨天才骨折,你还是多休息吧。滑雪不利于养伤。”唯爱笑笑,叫来佣人:“带莫少爷去客房。” 莫乙皱眉:“把我请来,就晾在旁边?” “大少爷,让你受伤的人,可不是我。”唯爱笑得可爱。 “谁让你昨天……”看球到一半突然失踪…… “昨天?昨天我可是送你回家的人。何况受了伤还硬要跟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也是你自己。”语气中有抱怨。 “好,好,客房在哪里?”王子立刻妥协,跟着佣人往客房去了。 ………… 一道桃红色的闪电,在银白的雪地里,显眼得让人无法忽略。直接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俊美少年的身边,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桃红色的身影回头,摘掉防护镜,看着紧跟而来停在她身边的俊美少年,笑容灿烂无双:“早上好。” “……”少年紧盯着她的眼睛:“……早。” “要不要比一场?我们也有好几年,没玩这种游戏了吧?这次要拿什么当赌注好?”依然是唯爱标准的女皇式笑容,自傲而自信。亮得几乎让四周的银白失色。 少年微微皱眉:“我不玩。”语气有丝负气的味道。 桃红色的仙女听出了语气中的抱怨,呵呵笑开了声:“你这是在为过去的失败纪录赌气?” “……不是。”俊美的少年似乎受不了她的笑,几乎是立刻的别开了眼,转身,往缆车方向走去。 仙女依然笑着,跟了上来。与他并肩。他的脚步并不快,她跟得轻松,一路与迎面而来的其他宾客礼貌地打着招呼。笑容灿烂无双。少年一如往常,俊美的五官白净且安静。冬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远远望去,如画般唯美。唯一的缺憾……是天太冷吗?感觉少年的气息,不如往日般温暖。 坐上缆车往山顶,唯爱依然微笑,看着身边的少年:“比快哦。输掉的人,要为赢的人实现一个愿望。” “……你,心情似乎很好?”少年问。 “恩。”嘴角依然上扬。 “可昨天……”却明明是对他发着脾气走的。 “昨天你并没有回家。” “是啊。爸爸担心死了,呵呵。”唯爱依然笑着。缆车已经到达了山顶。唯爱下来,往滑道边走去。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知道叔叔担心,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被莫乙留下来了呀。”没有回头,边走边答,语气依然满不在乎的轻快。 滑道边,俊美的少年脚步一顿。 唯爱感觉到他的停顿,也停了下来,开始整理装备。回头看他:“就从这里开始哦。输掉的人,要实现对方任何一个愿望哦。”继续整理装备。 少年依然没动。 手套带好,唯爱开始调整防护镜。“准备了哦,你慢了我可不会等你。” 稍稍下蹲,要往前去的那一瞬,却突然感觉到身后突如其来的拉力,一个重心不稳,唯爱几乎是立时的被拽得往后仰。同时也拖倒了施加拉力的罪魁祸首,两人一起往雪地上倒去。 不疼。 唯爱睁开眼睛,看着被自己当垫子压在身下的少年,有些恼怒地从他身上边调整角度要爬起来,边叫:“唯书魅,一个愿望而已,你到底有什么不敢赌的?” “你在他家过夜!”少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躺在雪地上并不急着起来,而是伸手抓住了正要爬起身的唯爱。 “放开!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个赌,我一定要有胜负。”唯爱更恼,几乎是挣扎着,要离开少年的身体。 他皱眉,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拉。 他果然……力气已经比她大了。突然这么想着,唯爱控制不住的身体,几乎是飞扑地,唇便直接印上了他的。 ………… 俊美的少年突然没了面部表情。 桃红色的仙女却立刻离开了碰在一起的唇。表情更加恼怒地瞪他:“你这是干嘛?欲求不满吗?我亲爱的弟弟。” “……”少年无语。 仙女皱着眉头瞪他, “……” 继续瞪他。 “……” 却在瞥见他脸颊上那抹与透明白净极端不相称的,浅浅的淡淡的,貌似与她身上衣服同一颜色的色彩时,她突然松了眉头,紧抿的嘴角上扬,再上扬。 瞪他的眼神变成娇嗲的戏谑。 “妹妹……”呵,多久没有的称呼…… 右手抚他的脸颊,左手把自己的防护镜摘掉。贴近他的唇,一寸不到,吐气如兰。 “告诉我……”轻轻掐他的脸颊:“这个……是害羞吗?” “我不是故意……”少年别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妹妹……”她笑,笑得不可一世。“闭眼。” “……” “我保证,它会更红。”她点着那抹桃红,几乎是同时的,再次覆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没有碰撞。 这一次,不是碰到。 这一次,俊美的少年依然面无表情, 只是,闭上了眼睛。 第十章 唯总裁的晚宴从傍晚的六点开始。 由于北海道的寒冷,晚宴便设在了滑雪场大型俱乐部的室内宴会厅。 豪华,温暖,还有美酒与美食。 自助餐的程序简单而自由。宾客打扮得光彩亮丽,纷纷开始入场。各自谈笑着,等待晚宴的正式来临。 7:20分,唯家的公子一身白色的西装出现于宴会厅。 欣长而高瘦的身材,几乎透明的肌肤,伏贴柔软的亚麻色头发,俊秀的五官,纯净的气息与白色西装几乎融为一体。唇角难得地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入场立即换来不少名门淑女的低呼。无论年龄层次,几乎都被他吸引着目光一时无法移开。只见他淡淡地扫了一遍宴会厅,似乎在找人。目光巡场一周后,一暗。然后再次扫视,终于停在了与他一样全白的精灵般的少女身上。笑容不变地向她走去。 羡刹了身边无数眼光,小舞看看身上的白纱小礼服。再抬头看向正向自己走来的白色的王子。笑开。 选择白色,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 7:50分,门口一阵骚动。唯家大小姐以一身贵气桃红现身。侍者正为她把披在肩上的雪白毛领披肩褪下,露出了晶莹雪白的香肩。一身肌肤胜雪,毫无瑕疵,衬着鲜艳华丽的桃红,高贵气质早已独步天下,举手投足无不典型的千金风范。如此的女皇之姿,怕是未来二十年,再难有人匹敌。 陪在唯家大小姐身边的,是政界龙头莫氏一家。莫氏夫妇一如既往的黑西装,古典旗袍。保持政界的严谨风范。而甚少出现于社交场合的莫家独子,素有高贵王子之称的莫公子,今日一身融合了现今流行元素的西式中山装。既有中式家庭教育出的严谨,又有西式年轻人追求的流行元素。搭上高挑的身材,贵气尽现。此刻唯家大小姐正挽着他的胳膊,一步一笑地与身边的人打着招呼。王子则对每一个与唯大小姐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敬。不禁让人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 8:00正,北海道滑雪场的上空突然炸开了大礼花,花团锦簇,色彩斑斓。大家纷纷到窗边围观。礼炮一直响了上百发,最后一声静下,紧跟着轻快的钢琴声起,纯粹而轻快的琴声,出自唯家千金之手。伴随着单一的琴声,从宴会厅的一端步下云梯的是唯氏夫妇。寿星公挽着自己的妻子,一直走到厅中央。琴声一顿,顿时转成华尔兹。乐队的伴奏便在此刻加入。唯家伉俪开舞。 一曲舞毕,琴声歇,乐队仍在奏,唯大小姐在钢琴边举杯:“爸爸,生日快乐。”身边站着纯白的俊美少年,同时举杯:“叔叔,生日快乐。”于是全场掌声顿起,同举杯。正式拉开了宴会的帷幕。 …… 唯爱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被灯光照得色彩斑驳的雪地。窗内是丽影斑斓。低头轻抿红酒,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小姐,看来你今晚心情很好。”有些故意上扬的女性声音。唯爱回头,看清来人,微笑稍微扩大:“丽姨。”小舞的妈妈。 “最近怎么都没来看丽姨?丽姨还惦念着你呢。让小舞那孩子叫你来家里玩,她总不出声。”语气中有些试探的成分。 唯爱轻轻一闭眼,张开,微笑:“丽姨,我最近很忙。爸爸的生日,又让您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呵呵笑着,丽姨手一指,“忙,是因为他吧?”那头是正与某企业少爷相谈甚欢的莫公子。 “丽姨,您笑话我。”唯爱依然笑。不做解释。 “呵呵,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家小舞,最近也老爱和你们唯少爷凑一块。” “是啊——”笑得甜甜的。 “小舞在学校,都受你照顾了。她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小孩子闹闹别扭,可别当真了。她就是小孩子气,其实在乎你在乎得紧。你也不用骗丽姨,你要不是与她有了别扭,哪能那么久没来看丽姨?” “不是——” “大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孤儿寡母。小舞父亲又去得早。若不是有你照顾,我们母女也没有今天。你就看在丽姨面子上,原谅我们小舞。她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丽姨,您说到哪去了。”依然微笑,眉间却有淡淡的不耐。 “小舞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任性。我问她跟你怎么了,她就是不说。你也知道,若你俩没问题,往年的年末,代理权的事,你哪用丽姨开口,早就差人来找丽姨了。今年迟迟没有消息,丽姨就知道你们闹别扭了。”语气中有不安。 “丽姨,您多想了。”语气轻轻的,依然平稳而缓和,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气派。“我真的是,忙忘了。”接着露出可爱的笑。 “大小姐,您贵人事忙,丽姨活不活得到明年,却全凭你一句话啊。”隐隐有指责的成分。 微微皱了皱眉,唯爱的笑容收敛,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凌厉:“丽姨,您言重了。” “我……”在如此的眼神之下,突然感觉压力倍增。 “丽姨,您拿那几个牌子国内的代理权,也有好些年了吧?”语气依然是轻轻的和缓的。 “这……从小舞初三那年认识你以来……” “也三年了……该是换换口味了。” “大小姐,我可得靠它养女儿养自己呢。”丽姨一惊。 “丽姨,你想到哪去了?”笑容恢复,依然是礼貌动人的微笑。 “我只是想,您也该试试更大更国际性的投资了,不能永远都是停而不前存而不扩啊~”笑容更甜。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丽姨,唯财团投资的那几个老牌子,最近走国际市场都很成功,打算回扩到东南亚。日本……应该是商机无限啊。”微笑的女皇用谈论天气的口吻在谈论国际投资。 “日本的海外代理权,丽姨有没有兴趣试试?” “日本!?大小姐……我可以?” “当然啊,丽姨代理国内那么多年,走势一直不错,您没资格,谁还有这个资格?” “承蒙大小姐看得起,我自然是全力以赴……” “但是——”唯爱皱眉,似乎很烦恼:“到日本去开拓市场,也不是一时半会……那代理权一放,又起码三年。丽姨这三年,就得到日本去发展了呢。我怕丽姨只身一人,会寂寞呢。而且我也不放心。” “大小姐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是兴奋的口吻。 “不不,丽姨若一定要去,至少带上小舞吧。身边有个人照应,我比较放心。何况小舞那么孝顺,您离开她太久,她会挂念。” “还……还能带家人一起去?大小姐,我们母女欠你太多了。” “不会啊。小舞是我的好朋友嘛。如果丽姨愿意,我会叫王秘书和您谈,他会协助您办手续。” 唯爱笑得纯美善良,象个天使。目送来人在千恩万谢中离去。 …… 转身,“唉……”轻轻叹气。嘴角不再上扬。 眼角余光带入场中,看到悠扬的乐曲中,在会场的另一端翩然起舞的一双白色碧人。定格,盯着那对白色的影子出神。 …… 早晨的那个吻。 似乎是有一世纪那么长。直到他缺氧,把她推开。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红潮。 那红潮到底代表着什么?她没有办法深究。她只知道,红潮让她突然地心情很好。比早上见到他独自一人在滑雪的时候,心情更好。那算不算强吻?呵,算的吧。可是谁在乎? 于是她起身,对他伸出手,拉起地上的他。 然后,看他楞楞地依然站在原地发呆。 她轻笑出声,弯腰捡起地上的防护镜,带上,重新扣好。再次摆好姿势:“这次,不许再拉我了。” 说话间,已经向前滑去。 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时候,只能在雪道的终点,看着她恶魔般的微笑,脸颊再次浮现可疑的红潮。 “输了,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哦。一个愿望。”她对他说。 “一个愿望。”他重复,样子依然很难得的呆。 重复了,那就是答应了吧。 目的达到,立刻打道回府。走前还在他的脸颊上用力掐了一把,硬要看他难得变色的样子。留下他还在雪地里发呆。 -------------------------------------------------------------------------------------- …… “想跳舞?也没必要看着别人发呆啊。”高贵王子的声音。 偏头,看到他已经摆好了邀请的姿势,等着她的回应。 “你手伤,能跳吗?”她笑。 “手伤,不是脚伤,跳舞用脚,OK?”他笑得皮皮的。 “后果自负哦。”她把手放到他掌心。 他拉她起来。“为了你,值得了。” “你这是在追求我吗?”她问,语气有一丝的淡然。 “看得出来吧?如此明显。从昨天就是了。”王子一改平日一听这话题就发火的毛病,牵着她的手往舞池走。 “为什么?”她皱眉。顺着他的牵引,走到了舞池中央。 摆好架势,开舞。 正好是优雅的慢舞,慢四拍的节拍,让他可以把脸贴她贴得很近,轻语:“因为,要追到你——再抛弃你呀。” 逗得她呵呵笑:“无聊的游戏,你还在玩?” 他则不以为然。依然贴着她说话:“有谁比我此刻,更接近女皇唯爱过?我甚至都可以——”他在她颈窝处深呼吸:“闻到你身上的香味——” 她痒,呵呵笑着轻轻推他。太过于亲密,让旁人看了都不免脸红。 眼角余光不自觉又瞄向那头的白色,看到白色的少女此刻正靠在少年的肩膀上,陶醉。 “唉……”再次轻叹。松开了舞伴的手,往阳台边走。 “我去透气,你别跟来。” ………… 阳台。 “这外头可没有暖气,你穿这样,站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地方,感觉很棒?”王子靠在门边上发话。 她回身瞄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十分钟了,你手里的红酒都快结冰了吧。”说着褪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有些事,即使结了冰,也依然得面对。”正如与小舞的关系,以及处理她的方式——究竟是对是错? “原来,即使是女皇,也是有烦恼的嘛。”他笑她。 她白他一眼,他却当没看见,继续说:“如果结冰了——”拿过她手里的红酒,往阳台外头倒去“就不该再拿在手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拯救它最后一点点余热。伤了自己,它也不会再热多久。” “……” “进去吧,你披着我的外套,我可冷得受不了。”他拉她往屋子里头走。 “莫乙。”她在门边拉住他。 “恩?” “谢谢你。”笑,难得的娇俏。 “要谢我的话……”他盯着她的脸:“答应我不许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最后一个字,吞在他的口中。 这算是个大庭广众下的吻吧?感受到纷纷侧目过来的眼光,她想推开他,却不能生气…… 直到有人发出低呼,他才放开她。 发出低呼的人,是小舞。 而她身旁,是唯公子,唯书魅。 ………… 王子放开了仙女。眼神难得凌厉地望向俊美的少年。 是明显的挑衅。 昨日篮球场上唯爱的半途失踪,是因为他吧? 演讲比赛那日唯爱要把他的奖杯,送给他吧? 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唯书魅。 …… 他并没有看向挑衅的眼神,只是审视着王子身旁的仙女。 沉默。 直到她皱眉,低下头。 没有人再能看清她的表情,长发却遮掩不了她发烫的耳朵。 …… 他站直,眯眼。 声音依然柔柔的轻轻的:“小舞找你,姐姐。” 一顿, 转身。 离去。 外一章 看飞机划过八月的夕阳,穿进云层,日本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我却忍不住颤栗。有些如释重负有些不舍有些遗憾,却又在如此的复杂思绪里,感觉到如死寂般的疲惫。 八月……日本东京的夏日,热得连人都变得迟钝起来。便是这样的热,熟悉得令人心惊。在我十四岁那年,便是这样的炎热里,父亲抛下母亲和我,以及他不负重荷的债务,在病床上撒手远去。 也便是在这样的炎热里,母亲带着我,第一次踏入唯家的大门。她说,那是我们唯一仅存的希望。 那一天的唯家,热闹得仿佛天堂。听说,是为了庆祝女主人的个人画展成功落幕。大受好评。母亲便捧着她用剩余的所有的钱,换来的那副价值连城出自“名妻”之手的画,虔诚无比地以狂热同好的面貌,去与女主人一见。 我坐在角落等待她的归来,同时震惊于这样的场面与排场。即便父亲在世的鼎盛时期,如此排场我也见之甚少。也即便如今我穿得光鲜亮丽坐落于人群中,也依然感觉到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但,尽管如此,唯爱依然在我最难堪的时候闯进了我的生活。 在那样的酷热中,我第一次感觉手脚冰凉。母亲带着画,一去无踪影,而我却被几个父亲生前相熟的厂商和银行家堵在了唯家的花园里,一再地质问,并不断地冷嘲热讽着,嘲笑父亲的无能,嘲笑我家欠下的债务,用轻薄的言语,把我逼到几进崩溃的边缘。我紧紧地闭上眼睛,低下头,抱紧自己的身躯,希望能在那一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便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一个暖暖的,带笑的,甜甜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她说:“李叔叔,爸爸找您。” 也便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让围绕在我身边的大人们,竟如见到了女皇般,呼啦一声从我身边散开,谩骂声顿时消失无踪。于是,我慢慢地张开眼睛,抬头,便看到了炽热的艳阳下,比艳阳更耀眼的女皇。 她身边围绕着一群刚刚还在对我冷嘲热讽,如今却笑容可掬的大人。她穿款式最普通的牛仔七分裤,上身是可爱的粉红娃娃装。纤瘦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肤把她衬托得如陶瓷娃娃般晶莹透明。她站在大人中,腰挺得笔直,笑容甜美,态度大方,在众人的围绕下,如众星拱月般地离去。剩我一人留在原地。 她把我从魔鬼的手中解救了出来。却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与她的距离,遥远得让人不敢想像。她就如仙女般,从未曾生活在凡人存在的地方。 我以为,我们应该是距离遥远却平行的两条直线,不会相交。却在偷偷仰慕她的下一刻,看到爬在架子上的花王一不小心让脚边那桶花肥向站在架子下的她泼过去的瞬间,鬼使神差般地冲了上去。也许,我只是想要表达我对她的谢意。也许,我无法忍受我心目中的仙女被花肥弄脏。总之,当大片大片黄褐色的污渍在我的白色洋装上溅起的时候,她安然无恙地站在架子边,惊讶地伸手扶住几乎站不稳的我。 然后,是一团混乱。花王不断地道歉,旁人的惊呼,引来了唯家的主人,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我的母亲。母亲看我一身的狼狈,用几近尖叫的声音问:“小舞!你到底倒了什么乱!?” 我错愕。 却听到身边的仙女,对着唯家的当家,用坚定的语气,说:“爸爸,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 便是这句朋友,有穿制服的人殷勤地带着我去换了干净的衣服,有华丽的房车在唯家的大门等着送我们母女回家。顺带而来的,是唯家夫妇对母亲热情的招待,是债主突然转了脸色的巴结,是母亲握在手里的唯财团的合同,和我们突然富裕起来的生活。也便是这句朋友,我放弃了画画开始学习钢琴,我放弃了最爱的艺术学校考入亚祢高中部,我开始学习应付身边的人不再真诚的笑容,我开始习惯顶着好友的头衔过着不再有朋友的生活,我也开始熟悉当一株茧丝花,不得不依附,便不得不在依附的同时变成陪衬品。 仙女变成了我的朋友。她会真实地坐在我的身边,与我聊天。她也会冷漠地看我曾经的朋友,直到他们自动远离。她对我的请求偶尔会不耐烦,却从来没有拒绝任何一个请求。她习惯被人众星拱月般地包围,宽容一切对她怀抱任何目的的笑容,却对偶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抱以凌厉的审视。她强大到撑开翅膀足以保护我的整个世界,却同时遮住了我渴望的阳光。 我习惯了她的优秀,习惯了她的坚强,习惯了她的美丽与尊贵。偶尔,她的强大,会让我觉得喘不过气,却无法想像有朝一日她软弱的样子。我甚至不能容忍她或许会有一丝懦弱,也不相信她会输给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她,本来就该是尊贵如女皇的。是我所不能匹敌的,是望尘莫及的。我的好朋友,唯爱。 我以为,我将会当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直到,偶然,我发现了她身边,那个白色的影子。 他通常只在寒假或暑假出现。他美丽得恍若天使。他酷爱白色。他给人感觉透明而宁静。 他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他也任由她欺压从不反抗。 对于她的恶作剧他总是无力招架。 但他并不如我一般地懦弱,他能拉很棒的小提琴,他喜欢在没人的中午游泳,他甚至在家庭教师教他们概率论的时候,把他前一天已经答在卷子上的答案擦掉,假装很认真的听讲,然后把答案再写一遍。再然后,她得满分,他98分。 他不断收敛着自己的光芒不让它外露。 一度我曾以为,生活在女皇的身边,承受着来自她的巨大压强,他与我一般,应该多少是厌恶着她的。 然而我又曾亲眼看见俊美的白色天使,抱着在花房睡熟的她回房间。态度,是如此地小心翼翼。 他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天使。俊美的天使。我站在远处,从来不敢接近,怕破坏了他的气息。 直到…… 直到,看见他画里的孩子,笑得如此地寂寞,如此地不安。 原来,他也与我一样,会寂寞,会不安……女皇,毕竟是我们所无法仰视的…… 象突然找到了共同点一般,我再也忍不住接近他的冲动,于是,我走上去,说:孩子,不该有这么孤独的颜色。 就像,他。 与他的接近,让我突然乱了心跳。他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甚至为了我,反抗了他的女皇。于是,我变得越来越不舍得放手。 我甚至忘记了,女皇,是没有人可以反抗的。 直到我的好朋友,唯家的大小姐,在那个寒冷的,北海道的冬日。彻底地与我决裂。 我曾经在那一刻,在冰天雪地的北海道,产生过从未曾有过的绝望的感觉。当唯家的大小姐,告诉我我不必再回到亚祢,不必再呆在她身边,我甚至可以呆在日本不必回去。在那一刻,我以为,我将要一辈子,拥抱着日本的国土,不再可能离去。 唯家的大小姐,唯爱。我的好朋友。在她父亲的生日宴会上,对我出了手。我便也在那一刻,绝望地陪伴着我的母亲,守候在日本的国土上,开拓她的商业天下。 我无比的绝望,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离开了日本,离开了北海道。直到,那个白色的影子也离开。 …… 都离开了……包括我的母亲。 在日本呆了半年,当我的母亲生意刚刚开始作大,当我认为一切都会有所回报的时候,一场车祸,带走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仅剩的一个亲人。 我收到了保险公司赔偿的巨额保险金。母亲生前最想得到的,却在她死后,轻而易举地实现在了我的身上。 妈妈,多讽刺不是? 唯家来了人,来表示他们的惋惜和遗憾。帮我办理了母亲的后事。唯爱……毕竟没有抛弃我呵。可我却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我决定回去……回到那个,有俊美的天使的地方。 唯爱,我的好朋友。 对你,便也只能…… 无语。 第十一章 “唯书魅,你必须上清扬,必须读商学院!因为,你欠我一个必须实现的愿望。” …… 清扬大学,一所闻名遐迩的综合类高校。从这里出去的学生,在社会的各个领域都堪称精英。从政坛,到商界,到学术界,或科研界,无不充斥着清扬的学子。他们为母校带来的光辉与名誉,几乎是数之不尽的。当然,清扬的讲师与教授,便也不是普通的学者,他们一致都拥有雄厚的知识背景以及独特的个人风格。因此,每一年能进这里的学生,想光靠雄厚的财力,是不可能的。这里只收纳真正有本事的优秀学生,无论你是总统的儿子或妓女的女儿,只要你有本事,便能跨进清扬的大门。 “唯爱学妹!拜托你,请你务必加入学生会!” “学妹!我们社团联合会需要你!” “唯爱学妹,我们校报……” …… “书魅王子,看这边!” “学弟,拜托一定要参加我们社团。” “帅学弟,我们是校模特队……” …… 看如此地盛况空前,便知道商学院今年最受欢迎新人,不言而喻是这对唯家的姐弟。大一新生每年都长江后浪推前浪,然而群星之中,非常耀眼的并不多。毕竟清扬的学子都自持甚高。但今年的商学院似乎局势有些一面倒,开学没多久,就立刻出现了两大红人。 如今,两大红人正坐在下课后的课室里被众人包围,吵得热火朝天。 “唯书魅!?果然是那个唯书魅!!”一个人终于拨开众人,跻到了唯书魅身前,大着喉咙叫着:“是那个精英院校里十项全能的唯书魅嘛!我还以为是同名呢,来一看,果然是你!” 众人安静。精英院校! “你怎么也到清扬来了?”来人依然大着喉咙:“你不认识我了?我啊!曾经跟你同校的刘竞宇!” 刘竞宇!拿了清扬无数奖学金的考试鬼才,商科大四的大红人。凡商科人士,无论大一新生或已经毕业的旧鸟,无不对其大名或膜拜过或痛恨过。 “学长好。”少年彬彬有礼。 “你小子,在这里装什么纯良。”来人不改大喉咙的本色。突然瞥了一眼他旁边被众人围在中间静静微笑的仙女,呵呵傻笑开了:“仙女,果然是仙女。”然后一拍少年的肩膀:“嘿,还是老样子嘛,一副乖巧的样子。得了,老子大四要退休了,学生会,你给老子不进也得进,当年连老子的奖你都敢抢,你试试现在说个不字,老子让你知道后果。” “……”少年沉默。 “学长,这不公平……”身边其他社团或不同党派的人纷纷抗议。 来人操着他的大喉咙,大声嚷嚷:“不公平个屁,有本人哪个傻鸟考赢了老子再放屁!” 众人全都闭嘴。 安静。 “就这么说定……”来人对着少年正要下定论,却听到一道清清冷冷,甜甜美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学长,学生会,我加入。” “你!?”他回头,盯着发话者。 “我,”甜美声音的主人绽放笑容,甜得耀眼。“够资格么?” 于是满口“老子”的人也结巴了。“当……当……当然……” “学长,你说,如果我当会长,会不会不够资格?”甜美依然,大大的眼睛直视着他,目光中闪动着光彩。 “怎么……怎么会呢?你当然行。”结巴终于有所改善。 “那么,学长刚刚说,要退休了?” “是……是……不是……我……”什么意思? “谢谢学长让位,这么久以来,辛苦你了,以后学妹我会更加努力当好学生会长,不会丢你的脸的。”笑容依然灿烂。 “啊……啊……我……我……我……”结巴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他,他,他这是……被夺权了!? “各位学长学姐,可以么?”仙女偏头问其他在场力邀她加入的学生会人士。 纷纷点头。比起暴力而满口脏话的上司,当然仙女更让人觉得神往。 “那……从现在起,我以学生会长的身份,”她转头,看着少年:“加入与否,你的自由。” “……”少年轻轻皱眉,微笑不再。 “学长,学姐,我们得谈谈接交事项。”仙女不再看他,开始忙后事。一群人簇拥着她离开。 留下被剥夺了权利的前学生会长,望着远去的仙女的背影,愣愣地感叹:“好,好,好可怕的人……” “她……”少年站在他身边,同样凝视着她的背影,张口,却最终没再说什么。 前学生会长,瞄了少年一眼:“唯书魅,我真心的同情你。” 少年不再开口,也不再看某前会长一眼。 抓起机车钥匙,离开。 …… “唯爱。” 少年在校门口堵住了正要离开的仙女。 “有事?”她难得地身边没有其他人。 “……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他靠近她一步,把她罩在他的阴影下。 “呵呵,兴趣。”仙女笑。 远远望去,夕阳下宛如一对碧人在呢喃软语。 “……”无语,只是望着她。 “我不喜欢,他对你的态度。”她说。 叹气,“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否愿意加入?”少年问。 皱眉,抬头凝视他。“那么,你想加入吗?” 一部汽车由远而近,停在他们的旁边。车窗里探出一个头:“唯爱学妹,迎新舞会快开始了,上车吧。” 她仿佛没有听见般,依然看着少年:“你想加入吗?” 少年侧头,看了一眼车上的人,学生会某学长。 “唯爱,我是要加入的。”少年说。 她收回了在他身上的目光:“随你。” 转身,对学长微笑,上车。 听到身后,少年的声音传来:“唯爱,比起他,你对我的态度,又算什么呢?” ———————————————————————————————————————————————————— 莫乙觉得,自上大学以来,唯爱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她与以前一样参加许多的活动,她与以前一样热中于课业,她依然受到许多人的爱戴,她依然如女皇般耀眼而无所不能。似乎,没什么不同……只除了,她身边开始多出许多的追求者。 莫乙停好车,看在他身边熟睡的唯爱。他在一个迎新PARTY上遇见她,她正和一个新生聊得投入,大概是微微喝了点酒,看见他,她笑得两颊粉红,主动与他打招呼。 他和她在同一所大学,他在法学院。他却在进大学以来从未主动找过她。当然,她也是。想起她最近几个月以来对他的冷淡,心里依然有点郁结的气息。这是他第一次遭到如此的白眼。她大小姐自北海道归来,便对他的示好抱持着若有若无的冷淡,惹得他终于也失去了耐心。何须对她低三下四?至少,不理她不想她,他依然可以是王子莫乙。她再特殊,再吸引他,也不能容许她一再地折辱他的高贵。当然,他在高考来临的最后一个月决定放弃到美国留学而考入清扬,也不可能是为了她。 她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本想叫醒她,告诉她,她的公寓到了,赶快滚下他的车,他还没有原谅她的冷淡。凝视着她的睡脸,他却突然又不想这么做了。把车内的空调关小,莫乙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盖在身上,小心地把外套的角度调整好,看着她依然通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用手背偷偷地摸了一下。突然惊觉自己的幼稚,他失笑着从她的座位起身,抬头,正对上车窗外凝视着他们的,依然白色俊美的少年。 他下车,走到少年的面前。“她睡着了,应该是累了。让她就那么睡一会吧。” 少年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直接绕过他,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把他的外套轻轻地拿开,放到另一边的车座上,再轻轻地抱起睡着的少女。 回身,在经过他时,说:“谢谢你,送她回来。”声音却了无诚意。 回来?莫乙挑眉:“你们住一起?”声音有些大。 少年似乎对他的大音量有些不满,压低了声音回答:“我们是家人。” “家人?”这声问句,却不是来自莫乙。而是少年怀中已经醒来的她。 “当然,我们是家人。”醒来的人依然在他怀中,说:“不然,你不会以为我们正关系暧昧地同居着吧,莫乙?”怀中的人似乎刚醒来,声音惰懒得魅力十足。 王子有些怒,瞪着少年怀中的人,问:“唯爱,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瞪着的人却没有看他,而是直视着抱着她的少年,说:“意思是,谢谢你要抱我回去呢,弟弟。” 他放下了她。 她却不以为意,一手勾着他的手臂:“反正,我们是家人。” 少年看着她故意挂在他身上的手:“唯爱……” “怕了?你是我弟弟呀,不是么?”她更加往他怀里蹭,把身子的大半重量交给他。语气有些故意的味道。 王子这次是真的怒了,上前一步,拽开了她蹭在少年身上的手。“唯爱,你这是在冷淡我吗?” 少年微微皱了皱眉。 她却笑了,惰懒的笑容,与平日的灿烂不同。“就算是,你在意吗?” 眼光漂移,问的是谁? “……” “……” 同时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回答。 在意吗?没有人在意吗? 她却没有耐心再等待这样的一个答案。 她松开了蹭在少年身上的力道,站好。 一手覆上了拽着她的另一只手,把那只手从她的身上拿开,说:“过去的任性,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王子有些不确定地问,怒气顿减。 她笑,没有回答。而是说:“回去吧,莫乙,天晚了。” 他凝视她,她直视他的凝视。他点头。回身上车。在坐进车里的瞬间,听到身后的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你的衣服。” 她没有睡着?或者,她那时候就醒了? 他车子开动,缓缓滑过她身边,放下车窗,车内的王子笑得开怀:“唯爱,我原谅你了。” 车子远去。 她收回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挽起身边白色少年的胳膊,却并不看他,“回去吧,妹妹。” 拉着他往公寓走。他们的确同住,唯爱的爸爸为了他唯一亲爱的女儿以及宝贝老婆的儿子要离开家上大学,在学校附近的豪华住宅区买了套公寓,顺便配备管家司机给他的儿女们。可惜唯爱说要锻炼自己的自立能力,拒绝接收管家司机。唯书魅除了自己的机车,也什么都没要。然后,他们变成了两人住在一起。因为,他们是家人。 当然是因为家人,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唯爱笑。 身边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沉默的少年,却在听见了她的笑声后,突然开口:“你喜欢他吗?唯爱。” “……”心情有些低落呢,脚步却没有停。 少年依然任由她挎着他的臂弯,跟着她的步子:“你因为他晚归,你让他送你回家,你在他的车子里睡着,你接受他的衣服,你让他碰你的脸……你喜欢他吗?唯爱。” “你管太多了,家人。”她说。依然没有停止回家的步伐。 他也没停。“你甚至……利用我去挑拨他的怒火。你对我投怀,对我亲密,来表示你对他的冷淡……你喜欢他,唯爱。” “你倒很会分析,家人。”她皱眉,语气中有些讥讽的味道。 他仍旧继续让她挽着他的臂弯小鸟依人般地靠着他前进却语带讽刺。他继续说,语调清冷,“你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对他说对不起。” “唯书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怒了。脚步一顿,一直不看他的眼睛终于对上了他。 却意外地,发现他早已经瞪着她了,眼里的怒火,比她更胜。 “意思?意思是,我不是你用来玩耍的玩具,更不是你的工具!我不要如你所愿!”他说,语气虽依然清冷却是难得的激昂。 他没有停下脚步,突然用力缩紧了臂弯,把她一直挂在他臂弯里的手紧紧地扣住,加大步伐,带着她往他们的家快步地走去。 …… 到家了。 他拿电子磁卡开了门,放开她,一头冲进了浴室。 她坐在沙发上,发呆。 然后,她发现,电视是开着的。空调是开着的。灯,他们进来的时候,便是亮着的。 然后,她笑了。依然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 他穿着整套NIKE的运动裤和长袖衫出现。 “妹妹,来。”她拍拍她身边的沙发,让他坐过来。 “……”他站在浴室门边看她,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我想,我们得继续一些话题。”她说。 “……关于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象是隐忍了许久。 “关于,你问我问题的答案。”她声音也轻轻地,有些小心翼翼。 “跟我猜测的,一样吗?”他依然没有过去,两眼望着天花板,沙哑着声音问。 “恩……你的猜测……”她语调很慢,边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我想……我当时,并不是要气他……” “……”他眯眼,看她。 “对我而言,他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她没注意到他的屏息,继续说着:“莫乙,他不会对我惟命是从……在我心目中,他是——” “算了,你又何必告诉我。”他象赶时间一般,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出去跑步了。” 他抓起电子磁卡,向门口走去。 洗完澡再去跑步?她笑,“呵呵,告诉我,妹妹。今晚,你在楼下,是要等我回家?” 他已经开了门,听到这句话,一顿。 “反正,我,也不过一直是一个惟命是从的傻瓜。” 门关上,把他的声音,隔在了门外。 ………… 第十二章 清扬所处的南方都市,是一个多雨的城市。 雨从九月末便开始下,竟有些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架势,每日每日地浸泡在雨水里,终日没有阳光。 白色的少年坐在电脑前写报告,听到门响的声音。抬头,看墙上的钟。 十二点半。 这周以来的第三天晚归。 她最近,似乎社交众多…… 唯爱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走进房间,擦了擦半干的头发,想起明天要交的报告还有一些地方应该整理整理。 坐到电脑桌旁,开机。 ICQ自动连线,刚一登陆,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书魅:快一点了,你晚归了。 呵呵,他连ICQ都爱用真名,这是他的习惯。她回头看了对面关着的房门一眼。 仙女暂时不在:还不睡? 书魅:你继续晚归,叔叔会担心。 仙女暂时不在:你要打小报告吗?亲爱的妹妹。 书魅:……约会? 仙女暂时不在:…… 书魅:我猜对了。 仙女暂时不在:有喜欢我的人,很正常。 书魅:…… 仙女暂时不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不解风情。 书魅:什么意思? 仙女暂时不在:你不懂?我以前觉得,不必告诉你答案,现在,却不想告诉你答案。 书魅:唯爱,你不觉得你最近的社交活动有些过多了吗? 仙女暂时不在:好吧,SO?我从未阻止你的恋爱,现在,你是打算要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你确定你真的想介入? 书魅:……从未阻止? 仙女暂时不在:…… 书魅:那么,唯爱,告诉我,在北海道的那个冬天,你硬要易舞留在日本,你甚至用绝交威胁我不许面对她的眼泪,这算什么? 仙女暂时不在:…… 书魅:唯爱,公平些,你的任性,间接让她失去了亲人。 书魅:唯爱?你还在吗? 仙女暂时不在:……小舞爱你,妹妹。 书魅:……我知道 仙女暂时不在:那么,你呢? 书魅:……我只是觉得,她像我,如此而已。 仙女暂时不在:不爱她吗? 书魅:…… 仙女暂时不在:妹妹,如果……你现在要恋爱,我想……我不会阻止了。 书魅:唯爱!!!!! 仙女暂时不在:妹妹,你说对了。是我的任性,害死了她的妈妈。 书魅:唯爱!!!!!!! 仙女暂时不在:所以,我不会再任性了,我正在试着改变呀。我会让喜欢你的所有人继续喜欢你,会同意你喜欢别人,会不再干涉你的生活,我会交男朋友,会喜欢别人,会…… “砰”对面的房门打开。 这边房里,唯爱打字的手停下。坐在电脑桌前,面对电脑,没有回头。 白色的少年走了进来,难得粗鲁地用力扳她的肩膀,想让她回头:“唯爱,你到底……” 他愣住,讲了一半的话停住。因为, 她不动,用力抵抗,不回头。 他放松了力道。 她依然不动。 他从她背后伸手,在她伸手推开他之前,用手覆上了她的脸颊。 湿湿的,热热的。濡湿了他的掌心,一直渗到心脏。 他低下身子,从背后靠到她的耳边,轻语:“唯爱,对不起。是我说错了,那只是意外,只是意外。” 感觉濡湿又深了一层。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轻轻地,几近呢喃。 她抓起他放在她脸颊上的手,用力地按住自己的眼睛,抬头,努力地不让濡湿泛滥。“是我,害死了她的妈妈。如果……我没有让她们留在日本……如果,我从不曾干涉你和她之间……如果,一开始我就不要,把你当我的东西……如果,我爱上……” 没有如果了,他已经吞下了后头的如果。他第一次主动,吻了她。 很深,很长,的一个吻。 她在吻中哽咽,没有哭出声音,因为声音,全都被他吃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哭得如此尽兴,这个伤痕,在她心里,很久,很久了吧?女皇的脆弱呵,更让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该怎么办呢?自第一次见她,便爱惨了这个姐姐啊。她漂亮,她美丽,她耀眼得如太阳般灿烂无双。让人不敢接近,无法靠近,甚至不敢正视她的存在。 可,他想靠近她啊……离太阳越近,他便越感觉温暖…… 可,他小时候很笨……老是把对她的好感表达错误……她,讨厌笨蛋啊…… 不要,他不要她讨厌他。她以整他为乐,他便以被整为乐。至少,她是会注意到他的。她喜欢欺负他,他便从不反抗。即便是玩具好了,只要是她心爱的玩具,他愿意。 离太阳越近,感觉越温暖。 但,离太阳越近,温暖的同时,也会被灼伤呢。 他亲眼看见,她把她最喜欢的小熊送人。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送人,她会把他送人。于是,他决定,再也不要当她的玩具。她逗他玩,他便会害怕,越来越怕。所以,他说:唯爱,我不是你的玩具。可,不是玩具,他还能是什么呢? 他那么笨,如果连玩具也不是了,她还会要他吗?她对隔壁班追她的男生说:“我讨厌笨蛋。”她讨厌笨蛋啊,如果不变强,她会不要他呀。于是,他决定,要努力地变聪明。可她却更痛恨比她强的一切。她习惯了强势的生活,他便只好一直输,一直输。总是输给她,却不让自己变得太笨。于是,她保持了对他的兴趣。她的恶作剧,他并不想反抗啊。因为,她会在那时凝视他,甚至给他微笑。 她会对他笑,会对他发脾气,还会偶尔挑逗他。 偶尔,他会觉得,生活在她的压强里,很累。她太强,太耀眼,总是不在乎身边的一切。所以,对她而言,他,几乎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他痛恨什么也不是。 但,比起偶尔的痛恨,他又常常庆幸。幸好她不讨厌长得美的男人。幸好她不讨厌他碰到她就容易害羞的个性。幸好,幸好她对他,一直保持着无上的兴趣,从没放弃。 尽管如此,他却不安。这种兴趣,总有一日,当她碰到令她更着迷的事物时,将荡然无存…… …… 很长很长的一个吻。 直到她没气,用力推开了他。 她两颊绯红。她睁着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 他别看脸,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视线,以及自己升温的脸颊。 “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说,声音有些颤抖。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出去……”她说。 “……”他直起身,深深地凝视她。 她眯眼,大口地喘气,“出去!”她又说。 “……”他理了理衣服,轻轻地说:“晚安……” 转身,走出房门,拉起门把,顺手要帮她带上门。 门渐渐地关上,剩下一条缝,把她留在里面,他在外面。 就象她的心,从不让他过夜。他有些自嘲地想。 她突然从椅子上起身,两个健步冲到门边,趁着缝隙,挤身,与他一样,站在了她的门外。 门关上了。 他一怔,看着身边的她,突然不知所措。 她红红的眼睛盯着他,眼里是……妩媚? 等不及他看透了,她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一手打开对面他的房门,直接把他拽了进来,反手,关门,整个身子扑上他,把他压在了他的床上。 他全身僵硬。 她开始解他的衣扣。 胸膛露了出来,她低头,认真地解着扣子,长发抚过他的胸膛。 他开始挣扎,脸象红透了的虾仁。 “唯爱!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她不说话,手摸到他的裤头。 “唯爱!”他大喝,用力抓住她放肆的手。 她正视他,“如果不要,我就让爸爸跟你妈妈离婚!”眼里开始蓄满了泪水。 “我……”怕你后悔…… 感觉到口里一颗咸咸的水珠化开。后头的话没有说出来。 她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大颗,大颗,滴到了他的脸上。 她……是认真的吗? 他笑,很温柔很温柔。 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把她揽到自己的胸前。很紧,很紧。 “你真可爱……姐姐……” 突然感觉到肩膀一疼,她咬他? 然后,她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里传来:“闭嘴,脱裤子!” …… 第十三章 小雨依然在下。 九月的骄阳在如此的秋雨中,依然露了点脑袋,偷偷射出点光芒。 今天,仙女旷课不到。 白色的少年把她的报告递给教管理学的教授时,半秃了脑袋的老头儿抬头瞄了他一眼,指着报告上的姓名栏,说:“你老婆?年轻人不要操劳过度啊。” 声音不高,却红了少年的脸。 下课铃响。 白色少年掏出手机,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犹豫,把手机收好。 五分钟后,重复同一动作。 五分钟后,再重复。 再五分钟…… 上课铃响。 …… 到第三节课上完。他第N次拿出手机,终于在犹豫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她……应该睡醒了吧?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再一声……一直一直的持续,却没有人接起。 不在家么?可她昨晚刚刚…… 按停。转拨她的手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手机里传来人工答录的声音。 “……”太累了吧,所以听不见电话的声音。手机没电了吧,所以没有开机…… 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响了。他皱眉,起身,抓起课本。趁教授还没进教室之前,出了课堂。不理身后女生诧异的呼声和异样的眼光。 刚出了教学楼,手机突然象疯了似的震动起来。 他一把抓起,看也没看地按下通话键:“唯爱……” 那头安静。 他皱眉。“唯爱?” 依然安静。 在他要再次开口前,传来一个,似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是我。不是她。” 于是,他也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听到电话的那头,说:“还好吗?我想见你……” “小舞……” 突然很想回家。 突然地感觉不安。 刚刚露出了脑袋的九月骄阳,立刻又被遮住了光芒。 ------------------------------------------------------------------------------------------------------------------------------------------------------------------------------------ 最初认识易舞。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寂寞。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同时都爱唯爱,却同时都怕失去她的关注。无论是出于多么不同的原因,他们有相同的目的。他曾经觉得易舞象天使,是上天派下来安慰他自己的镜子。看着她,仿佛看到自己。唯爱对她,偶尔冷淡,偶尔关怀。于是,她偶尔落寞,偶尔又满足地笑。唯爱从不拒绝她的要求,即使她总因此而战战兢兢。于是,他便对自己说,看,唯爱在用对她朋友一样的态度对你,是对“好”朋友的态度。所以,你不是可有可无。所以,她不会不要你不会不理你。所以,至少,你是她的“好”朋友。也所以,对易舞,他多了一分关怀和在意。他了解她,了解她的痛苦。生活在强大的人身边,又如何能够永远地快乐?他想给予她支持,却同时又有些嫉妒她受到的关注。嫉妒一个异性,多丢人不是?但,他嫉妒。她能正大光明地,和他女皇般的姐姐走在一起,她还能,得到比他更多的,来自女皇的宽容与关注。他承认,他甚至偶尔会利用易舞。利用她,来挑起另一个女皇般的她对他的在意。虽然,他知道,这种挑拨式的行为,会让她受伤。 易舞,是一个像他,却又令他嫉妒的女孩。 ………… 晚上十点。到家。 看一室的漆黑,他一怔。她,还没有回家。 开灯,坐在沙发上发呆。 “过得好么?”“在日本,我常常想起你。”“清扬,是她的希望吧?”“她总是这样,从来没有顾及,我们的感受。” …… 抬头,看钟。十一点。 她,从来没有顾及,我们的感受。 “你让我不要怪她?妈妈的死,若与她无关,又何尝与你有关?凭什么,你要代她,对妈妈的死负责?” “你还在……对她惟命是从?”“清醒吧,唯书魅。她是我们的天,可对她,我们却什么也不是。”“她总是在你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时候,告诉你你是多么的平凡。” …… 抬头,十二点。一天过去了。 她总是在你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时候,告诉你你是多么的平凡。 “她对你保有兴趣,如此而已。”“你在意她吗?呵,已经在意得这么深了?那我算什么?为了你留在日本的我又算什么?”“你要象我一样,当她的棋子和玩具么?”“逗弄我们,让她觉得有趣。” “这种兴趣,总有一日,当她觉得索然无味,或碰到令她更着迷的事物时,……” 门响。 他站起身,一点。 对上她的眼。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睡?”如此地云淡风轻。 “恩”他说。 “晚安。”她经过他,自然得,就像平时一样。 他抓住她。 她停住,看他。 “……”他凝视她,无语。 “怎么了?”依然淡淡地,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一般。 “……”他别开了视线。 她的手,温温地,覆上他拉着她的:“早点睡吧。”把他的手拉开,回房。 “唯爱!”他在她身后叫。“我今天,见到小舞了。” 她站在门边,房门拉开了一半。 “她好吗?”没有回头。 “她回来念艺术院校。”他说,同时向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扭回身。 却看到她淡淡地笑。 他怔住。 “晚安。”她踮脚,在他脸上轻轻一触。 笑着回房,门关上。 一切,都自然得,好像平时一般。 自然得……一切又都好像没发生过。 他突然感觉到不安。 “这种兴趣,总有一日,当她觉得索然无味,或碰到令她更着迷的事物时,……将荡然无存。” …… ----------------------------------------------------------------------------------------------------------- “唯爱,我送你上学。”一大早,白色的少年就抱着安全帽,靠在大门边上等她。 仙女今天穿素色的淑女裙,慢条斯理地啃着她手里的土司和牛奶。 瞄了一眼白色的少年,她笑:“妹妹,好久以前,你应该就知道,我不再坐你的机车上学?” “我保证,以后再没有人……” “我不再坐机车了。”她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看着他,依然如往日般地微笑。“有些事,过去了,就变成了事实,或历史。” “……”他看着她。 “如果,你愿意。可以先走不用等我。”她继续着她的早餐。 “……”他转看为瞪。 她不说话,静静地吃着早餐。 他转身,抱着安全帽咚咚咚地跑下楼。 十分钟后,一辆敞棚跑车开进楼下的停车坪。 十五分钟后,仙女下楼,坐上跑车。 那一天,许多上午有课的清扬学子都看到,一部火红的机车,尾随着一辆敞棚跑车,一路跟到校园路的末端,才如不要命般猛催油门,突然加速超越了敞棚跑车,在它面前表演了一个急刹车。在敞棚跑车险险地刹住的同时,再次催油,拐入了校内地下的停车场。 ………… 她上课依然坐在他的身边。 她喜欢在他不骑车上学的日子,偶尔陪他一起走路。 她仍然喜欢逗他脸红。 对太过接近他的女生,她偶尔也会表现出不耐。 但, 她从不跟他一起回家。 她也常常夜归。 她拒绝他的接送。 她仍然有许多追求者。 她不再干涉他的交友。 一切似乎都与从前一样,一切似乎又都有了些异样。 下午四点半。 唯爱结束学生会的工作,收拾书本,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看到立在墙边的白色影子。她笑,掠过他走去。他跟上,没有和她打招呼。只在她身后两三步的距离,亦步亦趋。 她停,他也停。 她继续,他也继续。 她侧头看他,他背着背包抬头看天空。 她笑他,他则面无表情假装没看见。 她走,他跟。 一直快到校门。她停下,回头。他继续眼神飘忽就是不看她。 “妹妹。”她叫。 “……”他瞄了她一眼,立刻继续飘忽。 “有事?” “……”假装没听见。 “不说话?”她无奈地一笑:“不说话,就代表不是找我的?那……我走那边了。”她故意侧身。 他立刻跟上。 她停下。 他也停下。 “……”她狐疑地看他。 “……”他偷看她一眼,轻咳了一声:“路,路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走的。” “碰巧同路?”她瞄他。 “恩。”他说。 “……”她继续用眼角余光看他。 “我,叔叔说,让你早点回家。”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不要再晚归。 “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她问他,语气象是在哄小孩。 “……”他用期盼的眼神看她。 “不行呢……”她叹气。“我今天,约了人。” “……”他依然看她。“我,不能去么?” “……”她沉默。 “……约了,我不能见的人?” “你要见,”她笑容收敛“当然也能见。” 他看她的表情。她沉默,不再笑。 “不,我不想见了。”他说。 她却并不想改变决定般地,一把拽过他:“见吧。反正迟早……”后头却没说完。因为她发现,他竟然没有骑车。 “你的车呢?”她问。 “……卖了。”他云淡风轻。 “不是最爱么?怎么卖了?” “缺钱。”他说。 她皱眉,疯了?唯家的大公子会缺钱。 他看到她的眼神,不太自然地别看脸:“留着,你也不坐。” 呵,她轻笑。 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号:“喂?是我……我今天,要失约。……呵呵,希望你的话,不是威胁……他的自由,我决定。……再见。” 白色的少年狐疑地问:“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她说。 然后,笑得灿烂无双地挽上他的手臂,小鸟伊人一般,笑看他突来的不自在。 “今天……”她往他怀里蹭“陪我回家,好吗?” “……”他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被她突然的举动蹭得往后退,把她往怀里一紧,用力地迈开步伐,拖着两个人的重量,努力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 第十四章 “好吧,告诉我。急着见我的原因?”端庄秀雅的举止,语气却有女皇般的高傲。 坐在咖啡桌对面的女孩,依然是白色的洋装。只是头发烫了卷发,再不如当初清纯如精灵的灵秀。多了些日本娃娃般的娇媚。她看着对面似乎一成不变的娇贵,想了千万遍要说的话,却在这时欲言又止。 “敢在电话里对我叫嚣,却不敢当面表达你对我的恨意?”依然高傲的语气,表达着她对眼前人的不屑一顾。 “唯爱……”日本娃娃轻叹。 对面的大小姐却轻笑,“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这么叫我了。” “唯爱,我已经……不再活在你的庇荫下了。”小舞也笑了。笑容有些苦涩,却又如再见到阳光般地幸福。 原来笑容,是可以同时融合苦涩与幸福的。唯爱想。“恭喜你的解脱。”她说。 “我要谢谢你,在那三年里,给了我幸福的生活。”日本娃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回了话。 “是吗?那三年,是幸福吗?那为什么,现在却说是解脱?”语带嘲讽,却有些无奈。她给了她的朋友最好的物质,答应了她一切的一切,却无法忽略她眼中的畏惧与胆怯。所给予的越多,她的朋友所承受的压力便越大。如今,她什么都不再付出,而她的朋友,却能有幸福的微笑。是她,给予她身边的人,太多太多的无奈了吗? “唯爱,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幸福,是你所无法控制的。你越希望,它在你手中,让你能把它抓得紧紧的,它便会因你的力道,而变得越来越扭曲,不堪。三年,你给了许多,我想要的一切。却夺走了我的爱情,和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够了,易舞。” “如果没有你……书魅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更开心,更耀眼才对。” “唯书魅的事,与你何干?!”语气高扬。 娃娃笑了,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与我无关……?若与我无关,与你又何干?他只是你的弟弟,除此之外,你还希望他是什么?你还要他当你的什么?你还能给他什么?” “易舞,你真的,不再是我的朋友了。”她说,语气严肃。 娃娃般的女孩苦笑,“早就不是了。在你,让我留在北海道的那个冬天起……” “是吗?”优雅地微笑,突然端庄得仿佛坐在她对面的,是某个陌生的外交人物。“那么,真的要说再见了。”她拿起手机,当着对面女孩,伸手到咖啡店的栏杆外,松手。手机从三楼的咖啡店坠落,掉在一楼的地上,吓着了刚好要进店的行人,碎开。 “唯爱!”对面的女孩惊叫。 “以后,我不会再找你。当然,你也再也找不着我。”她起身,优雅地抚平裙子上小小的皱褶。看了一眼自己对面已经呆掉的女孩。走人。 小舞也起身,一把拉住了要走的她:“唯爱,算我求你。放过书魅,放过书魅!他不适合你,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他和我……那么象。我了解他的心情,真的!即便我和他不可能,我也希望他能活得快乐……不要象我……” “是摆脱了我的快乐?”她打断了她后头的话,语气比起刚刚的无所谓,已经几近凌厉了。 她一怔,之后用力地点头:“我保证,我敢用我的生命保证,他和我,有一样的无奈。我失去了母亲,摆脱了你。他……还有他爱的母亲。” 唯爱微笑,那笑容竟让对面的女孩心头突然一凉,“我,不,放。”她说。 不再回头,她依然踩着优雅的步子,慢慢地,慢慢地,向咖啡店的门口走去。身后一片安静,大概刚刚激烈的争吵,吓到了其他看热闹的客人。安静而凝固的气氛中,一个悠悠的女声传来。是她最后的挣扎,也是她最后的请求:“如果……我说,我愿意不再恨你,我愿意忘记妈妈的死。能……换他的自由么?” 走到门口的优雅仙女顿住,十秒,回头:“易舞,你真的爱他,爱到,用你唯一仅剩的尊严来换?” “……”她沉默。眼里泪水打转,有遮掩不住的乞求。 “呵呵,”仙女突然笑了。她仰头,不再看日本娃娃般的女孩,高傲地笑:“知道么,他,我已经得到过了,就在你从日本回来第一次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早上,我在他房里接的电话。” 大胆的言语却出自美丽端庄的仙女之口,吓坏了咖啡店里的一众观众。 “……”眼泪划过日本娃娃的脸庞。 “若你要,我又为何要拒绝?”仙女继续高傲地笑,最后却轻轻一叹:“你的尊严……不应这么轻易地许诺给别人,知道么,小舞。” 仙女离去。 小舞……唯爱最后那句话,依然叫了她小舞。虽决裂了,虽不是朋友了,却仍不希望她如此地低声下气如此地卑贱么?那是心疼?是关心?唯爱呵……但,若没有她,她又何尝需要卑贱如斯?唯爱呵……你总是对你在乎的人太好,却也总让你在乎的人不得不因你的在乎而付出代价…… 坐在咖啡店里的日本娃娃,一直盯着仙女离开的楼梯口,梨花带雨地久久久久注视着人来人往,没有离去。 ----------------------------------------------------------------------------------------------------------------------------------------------------------------------------------- 小雨浠呖呖在下。 离公寓有一段距离的社区户外篮球场边,坐着一个彩色的仙子。小雨打在她身上,仿佛会发光。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手托着腮。完全不管昂贵的洋装泡了雨水会有什么后果。即便如此地狼狈,仍然让她看起来贵气依然。 一辆白色的全新保时捷呼啸着从篮球场边经过,然后是狠狠的刹车声,再然后,车子退了回来。唯书魅从车上下来,没有打伞,就着小雨,一路小跑着到球场边被高高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外围。就着网边喊:“唯爱!” 铁丝网内的人没动,只抬眼看了他一眼。 “唯爱!你在干什么?”他又叫。声音有些怒。 她笑。笑容很甜:“淋雨。” 他皱眉。索性关了车门。连伞也没打,一路跑着,从铁丝网的另一边绕到入口,跑到她的面前。 他站着,她坐着。 小雨斜斜地,打在他的背上,为她的脸上挡去了雨水。 他皱眉看她。 她微笑看他。 他蹲下身,轻轻地擦她脸上的雨水。默默地不说话。 “妹妹……”她柔柔地,叫他。 “恩?”他也柔柔地应。 “你不觉得,你刚刚开车经过又刹车回来的事情,我们以前也做过?”她依然柔柔地笑。似乎心情很好。 “什么?”他不解。 “就是……”她抬眼看他:“我第一次,吻你的那天。” 他一愣,想起了曾经开着火红的机车,载着小舞,从她身边这么飞驰而过又回头。然后……然后有个叫楼煌的家伙吻了她。他眯眼:“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他说。 “是吗?……”她默默地。 “恩。”他不愿多谈,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水迹,起身,要拉她起来。 她却反手,躲开他要拉她的手,对他钩钩手指。 有话要说?他弯腰,低头到她面前。 她抬头。再次吻上他的唇。 他一慌,要起身。她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硬生生地,狠狠地,吻了他。 然后,就着他的脖子施力,起身。 却没有放开他,顺势拥进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呢喃:“我却以为,是很好的回忆呢。” 他轻轻地拥住她。突然无来由地,感觉到有些不安。“很好的回忆?你那天……可比今天暴力许多……” “是吗?……我,让你疼了……”她依然呢喃,声音轻轻的。 “是呀。那是我的初吻呢。你却问也没问,让我血淋林地,失去了初吻。”他声音也放轻,像哄小女孩般地,回忆那段对他来说并不怎么愉快的过去。 “……对不起……”她埋在他的肩头呢喃,“以后……不会了……”。 他感觉到,肩头热热地濡湿。“唯爱?你哭了?” “雨,下大了而已。”她应。声音与之前一样,没有哽咽。 “那,我们回去吧。”他拉开她。 “恩。”她低头,柔柔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并肩而行。 出了球场,绕回车边。他柔柔地笑了:“唯爱,上车。” 她看新的白色保时捷。问他:“你的车?” “用卖掉机车的钱,玩外汇赚的。”他有些如献宝般:“以后,你就不能拒绝坐我的车了。” “没载过人?”她问。 “你,是第一个。”他笑。 “是吗?”她上前,摸着亮丽的车身。“那,答应我,我是第一个,也该是唯一的一个……坐过它的女人。” “……好。” “你答应了哦……”她突然不笑了,抬脚,细细的高跟鞋刮过车身,留下一条中指长的刮痕。 “唯爱!”他叫,有些心疼。 “即使是伤痕,也希望你记住。”她说,定定地看着他。 “……”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却说不出哪里怪异。她的脾性,一向是强硬如此的。要认真的审视她,她却开了车门,先上了车。 他赶紧打开了车门的另一边,上车。 坐定。看到她定定地,坐在车副座上发呆。 他一叹,低头,为她细心地扣上安全带。听到她说:“刮痕……” 他抬眼看她,“不许补。”她说。 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无比认真地看进了他的眼底,心里。 一路静静地,她靠在他的身边,他也没有说话。很短很短的路,保时捷却开了很久很久,才到家门口。 他到车库放车。她先上楼。 他进门,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全都淋湿了,是应该洗澡的。 他进房间拿好干净的衣物,站在浴室门口,等她洗完出来。 她确实……有些不对劲。到底怎么了?让唯爱都必须烦恼的事,是什么?等她洗完,必须得问清楚。等她洗完…… 浴室的门拉开。她穿粉红的运动型便装。看见他在门口,她没有惊讶,只让开了身边的路,对他说:“该你洗。”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 “唯爱,我有话问……”他伸手拉她,一不小心,她的运动型拉链往下移了几寸。没有穿内衣,有些若隐若现的娇媚。 他一愣,脸微红。 她发现了,笑。对着他的耳朵呵气:“妹妹……如果你想……”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急着解释。 她却笑得更邪恶,往他身上蹭。“可,我却是那个意思呢……”仿佛之前的不对劲,都不曾存在。 “我……”他脸更红。 “我,在你房里等你。”她继续呵气。 “啊?” “先洗澡,小心感冒。”她笑,推了他一把。 她已经闪身进了他的房间。 “……”只好立刻往浴室里冲去,速战速决。 那一夜,她的呼吸几乎烫得吓人。 软玉温香间,他听到她在他耳边呢喃:“我希望你能幸福,妹妹。” 蒙胧中不安更胜。 明天……明天一定得问她,到底为什么…… 明天…… 第十五章 “所以说,你们两个——发生了关系!?”几近暴怒的声音,来自匆匆赶到的唯大总裁。 坐在客厅沙发里的两个当事人同时沉默。 唯爱优雅而坐,抱着抱枕,眼神飘离,似乎对唯大总裁的突然光临显得满不在乎。 沙发的另一端,白色的少年俊俏的脸第一次绷紧,眼神认真地望着唯大总裁。 “所以,唯书魅!你小子一大早给我电话让我赶来,就是要告诉我,你动了我的女儿!?”唯总裁继续怒吼。 唯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沉默。 “小爱,告诉爸爸,你们到底……”对宝贝女儿投来的杀人目光,唯总裁立刻放低了语气。 “我们是姐弟。” “我们是男女朋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因为彼此的答案而沉默。 少年眯眼,看她。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神肯定无比:“是姐弟。” “……”他沉默,看她的目光深沉而悠远。 “到底是什么?”唯总裁对于答案很不满意。 “姐弟。爸爸。”她再次强调。 “男女朋友,叔叔。”他也坚持。 “姐弟。”这次,她看向他。 “我们发生过关系。”他瞪她,有些恼怒。不懂她昨晚如此地热情如火过后,又怎能迅速地结冰。 “姐弟。”她别开眼,依然维持优雅的坐姿。 “唯爱!”他声音更低了几度。 “够了。”唯总裁发威。“小爱,你说。这事,怎么定义?” 唯爱感觉到了,那种落在她身上,有些怒有些急又有些期盼的眼神。 她一笑,“他是我弟弟。我们的关系,只能是这样。”落在身上的眼神开始冰冷。 “你和他发生了关系?”大家长皱眉。 “……”她沉默,三秒后,回答:“只是,发生了关系罢了。” 沙发那头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后霍然起立。 她望着他:“并不代表什么,妹妹。” “……”他沉默,眼神很冰,竟仿佛有些绝望。 沉默。安静。 凝固的空气中,一顿,他转身,大步的离开,用力地甩上房门。 震得,有些耳鸣。 唯爱坐在沙发里,依然优雅的坐姿。 唯总裁起身,走到她面前,象摸孩子般,摸摸她的头。一叹:“小爱,你伤害到他了。” “爸爸……”她撒娇地,揽着他的腰,靠到他腰际。 “那孩子,今天一早就给我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让我立刻赶过来。我自己坐直升机过来的。” “谁让他多嘴告诉你了?”她任性地撒娇。 大家长轻敲爱女的头,“小爱,你的游戏,不能太过火。” 她静静地,靠在他身上,良久,低低地,“……恩。”她回答。 那边房里传来很大的一声响。仿佛有东西摔烂了。 厅里的两人同时皱眉。 “需要搬出去吗?或离开一阵子?” 房门突然打开,俊俏的少年就这么站在门边,顿住,深深地,冷冷地,看她。眼神中,竟有些哀怨。 她回视他。一笑。 “不用,爸爸。我们会相处得很好,是不?妹妹。” 房门再次被用力地砸上。 震撼了客厅里的父女二人。 ………… -------------------------------------------------------------- 下午三点。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拔河般,屋里两个房间的人都沉默,而铃声竟也不歇。 终于,左边房间的少年,接起了分机:“喂?”语调低沉得可怕。 “我找唯爱。”电话那头磁性的男声响起。 少年面容冷峻得毫无表情,直接抓起无绳的分机,走到对面的房门前,也没敲门,一把推开进去,把分机砸在床上。然后瞄了一眼因他的举动而从电脑桌旁回过身来看他的唯爱。对上她的目光,眼神更冷了几分,不说话,掉头往门口走。 唯爱无奈地一笑,起身拿起被丢在床上的分机:“喂?” “是我。”电话那头依然磁性的声音。 “莫乙?”她笑。 看见走到门边的少年一顿,没有回头,依然走了出去。却没有帮她关门。 “找你真难。”电话那头抱怨。 “你不是找着这个电话号码了?”她语气放轻了几分。 “你手机关机一天了。”继续抱怨。 “呵呵,我手机丢了。”她轻笑,一边起身走到门边,“抱歉。”抓着敞开的门把准备关门,却腾然发现立在门外墙边的俊俏少年。 他站在门边,冷冷地看她。 她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般,“要送我手机么?”轻喃软语,房门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合上。把他隔绝在门外。 “我送你手机,是否会成为你电话簿里,第一个被登记姓名的人?”磁性的声音依然在。 “……”电话这端却无端地沉默。 “唯爱?” “恩,我在听。” “你晃神了?” “有些累而已。”声音里有很重的疲惫。 “同居生活不快乐?”明显带嘲讽的语气。 “……”沉默。 电话那端等不到回答,便也沉默了下去。良久,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音调却更低几分:“唯爱,你把他当什么?” “……玩具。”平淡而毫无感情。 电话那端低沉的声音却笑开:“唯爱……象你这样的人……” “……怎样?” “冷酷,自私……却优秀得让人心动。”依然带笑的声音。 “……所以?” “很久以前的那个游戏,开始它吧。”吊儿郎当的提议。 “……什么?” “唯爱,当我的女朋友。”磁性而沙哑的语调。 “楼大公子,缺人?”她重新坐回电脑桌前,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 “我喜欢你。”磁性的声音突然很认真。 “喜欢把我追到,再甩掉?”她笑,语带嘲讽。 “那只是……”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总之,我没有……” “好吧,喜欢我的什么?”她截断了他的话。 “……”突然地沉默。 她笑了,“对不起,楼公子,你的游戏,我不想参加。” “唯爱,你知道我在意。”电话那端听到她的拒绝,明显语调急躁了起来。 “挂了,我明天还有课。”她不愠不火。 “我,明天接你上课好吗?”有些急躁又有些期盼。 沉默,良久,电话这端,唯爱答:“……好。” 挂上了电话。唯爱盯着手里的电话,十秒。最终决定不要拿到对面还他。把电话扣在电脑桌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轻一叹。 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又被人撞开。白色的少年打开她的房门,盯着她,臭着脸,不进房,也不说话。 看他幼稚如小孩的举动,她忍不住一笑,举起手边的电话:“来拿回这个?” 他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电话,转身就要离开。 她却一把拽住了他白色的衣角:“等等,我有话说。” 他停住,却别开眼不看她,像闹别扭的孩子。 真可爱,她笑。“妹妹,今天早上的事,如果让你难堪,我很抱歉。” 依然臭着脸不说话,却回头看她。 “可,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她说,眼神认真无比。 他愣住。 半晌,他才蹦出一句:“什么关系?”声音呐呐的,有些不确定。 她无奈一笑,说:“床伴关系。”似满不在乎般。 他瞪她,眼神足以杀人。 她云淡风轻地笑:“我们,确实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他重复,依然瞪她。 “结束吧。”她说,“改改你太过认真的个性。” “这种事……这种事……”他似隐忍许久般,最终也只是轻轻吐出:“让我怎能不认真?” 她摇头,“过眼云烟,何须记挂?” “……”他沉默。 她放开了拽着他衣角的手:“若你觉得别扭,可以问爸爸要新的公寓。” “你希望我搬走?”眼神下移,盯着被她放开的衣角。 “我……” “我不搬!”他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既然你说是过眼云烟。那便是吧。我不搬。” “搬,也许对你我都好。” “不用。”他把手里的电话捏得死紧:“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自以为是,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他大步迈到她的房门边,站定,“这儿,我以后再不会进。”良久,又补上一句:“我,不,搬。” 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 ------------------------------------------------------------------------------------------- ------------------------------------------------------------------------------------------- “唯爱!唯爱!!”学生会的会议刚结束,她就被学姐叫住。 “那个,帅学弟,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指着远远等在会议室门边的某女生。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你该问他本人呢。”最近,他确实是和外语系的某女生走得比较近。她笑笑,回答着学姐的问题。正好男主角从会议室里出来,学姐立刻禁声。他看了唯爱一眼,轻轻地,礼貌地,说:“学姐再见。” 再没解释什么,走到等待的女生身旁,长发披肩的外语系女生,立刻脸红心跳地冲他微笑,他也淡淡地回以一笑,似无意地,回头,仍轻轻地,说:“姐姐,再见。” 站在原地的仙女笑得灿烂:“恩,再见。” 看到她的笑容,他只淡漠地,将眼光扫开,与等待的美女并肩离开。 旁边的学姐看在眼里,笑着拍了一下唯爱:“嘿,有了女朋友,果然有差别待遇。” “是啊。”她仍旧柔柔地笑,与学姐道再见。 如果……如果真能不在意,该是他的幸运。好久了,用力绑着他的日子。从很久很久以前,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就多了一份在意和在乎。于是就任凭着自己的私欲为所欲为,束缚着他的一切。束缚他的生活,他的爱好,他的将来,后来,便开始束缚着他的爱情。对他,到底是否是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是她这许多年以来,唯一放在心上的人。她要得到的,便一定是她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便也从不觉得,在她身边,会委屈了谁或勉强了谁。为了待在她的身边而对她趋之若鹜的人,太多。包括易舞。一边鄙视着她强硬的占有欲,一边却对她提供的一切怀抱着野心。所以,她从不觉得亏欠了谁。只是,后来,易舞让她明白,一个人,即便对自己再厌恶,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或目的而不得不按照她的方式生活。直到,那样的理由不再,便会义无返顾地,逃离她。她曾经想过,让他留在身边的这各式各样的理由中,到底有哪些,是他不得不在意一辈子的。这么想着,便突然发现,对他,若仅仅以这样的方式留下,竟不能满足她了。她希望,他不是因为任何理由而留下,若,他能仅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为她而活……太过于高的期望,太过于恐怖的占有欲。吓坏了她自己。占有了他的身体和进驻了他的生活后,竟还不能满足于让他保有颗自由的心…… 于是,决定。放他自由吧。解开一切套在他身上的结。给他自由的空气。若,他的选择依然没变…… “唯爱。” 听到身后低沉磁性的声音,她才惊觉,竟已走到了校门边。 回头,看到帅气而锋芒环绕的王子。一身NIKE的运动服。手里举着颗篮球。看见她回头,给以她魅力而真诚的笑容。 这种笑容……她曾经很想在另一个少年的身上得到。 喜欢呆在她身边的人呵……他是否属于目的最少的那个? 她不自觉地,对着那样的笑容灿笑:“这里不是球场。” “我在等你。因为,找不到你。” “等到了,然后?” 他举着篮球,拿食指把篮球一转,转了数圈后,重新托住篮球,举到她面前。:“看我打球吧。我为你投三分篮。” “好啊。”她笑,顺了顺笔直的长发,动作优雅而可爱。 他酷酷地,斜眼看她的姿势:“你要一直这么可爱,那该多可怕。” “以前不可爱?”她也学他,斜眼看他。 他则一把把她拉了过来,一手拿篮球,一手牵着她:“幸好,当初没有气你很久很久,不然,我怕再也没机会看你现在的模样。” 呵呵,她依然笑。喜欢呆在她身边的人……他果然是目的最少的那一个。 …… 到体育馆,发现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半。 “是我们学院,对你们学院。”他说。 哦?她巡着场地望了一圈,竟意外地,发现了人群中的某点白色。赶紧收回了目光,问:“你怎么没上?” “到门口等你呀。”他一边回答,一边脱掉了运动外套,露出里头的号码球衣,开始做暖身运动。 “没等到呢?” “不上。”他说着,已经向场边的队友比手势,队友立刻心领神会,要求换人。 他一上场,还没开球,便立刻引来女生的尖叫一片。他习以为常地,对场边的尖叫抱以微笑。最后,目光停在唯爱身上,轻轻地,比着口型说:“三分。给你。” 开球。直切。球到手上,便再也不给别人。硬是自己带球过了两人,到了三分线,站定,出手。 球进。 前后不过三十秒。 他立刻比着V型手势,冲着场边绕场一周。经过亮丽的仙女身边,笑得暧昧地,对她狂送秋波。 她用力鼓掌,对他的秋波视而不见。只是微笑。顺势抬头,往观众席里刚刚白色所在的位置看去,却正好对上了白色少年的目光。 于是只好若无其事地把目光飘开,收回,继续抱以热烈的掌声。 球赛继续进行, 于是,出现了第二个三分球,第三个三分球……每出现一个,她便用力地鼓掌,微笑。整个一个本学院的叛徒。明明是商院的人,却站在法院的地盘上使劲地给敌人鼓掌。当然,没有人在意。因为叛徒远不止她一个人。由于莫公子的加入,法学院落后的比分开始奋起直追,也同时让无数商学院的观战妹妹倒戈相向。到了第十二个三分球的时候,比分拉平。裁判吹起了换人口号。 商院的球服,是白色。于是,一个白色的影子,便这么施施然地,站到了球场上。 场边片刻的静默,接着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女声:“书魅王子!!” 接着是大片大片的呼声。声音里,除了女声,竟隐约夹杂着为数不少的男声。 “唯书魅,干掉他们!” “给我们商学院添添光!” 想来忍气实在是忍了不少时候了。 唯爱听着听着便笑了。从来不知道,他在别人的心目中,竟是如此完美的,神一般的形象。看来,曾几何时,破坏他形象的人一向总是自己。他篮球打得棒,她是知道的。在他那段不凡的求学经历中,为了发泄这些超人们过于旺盛的精力,他们学校要求每一个学子都至少有一到两项的运动特长。而他,除了网球曾被世界级选手和专家喻为世界级的隐形杀手,篮球更是练得炉火纯青。但她却是很少看见他打篮球的。很小的时候,偶尔会看见他在院子里耍着篮球玩。后来他把她当时心爱的盆花砸烂了一盆,她便把剩余的整组盆花都弄到他面前砸个粉碎。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他在她面前玩篮球。想着,她从很早以前起,便一直让他难堪呢。所以……是该放手了不是? 裁判的哨声已经响了。怔愣间,听到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回神,听到身边的人说:“好快!15秒,三分球长射就进了。” 谁进了?看向场内,莫乙皱着眉头,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白色的少年便这么挺直地站在场中央,目光穿过了人群,正琐上她的。 深沉而悠远的目光。 什么意思?示威?炫耀?挑拨?看不出其中的味道。 于是便只好,举起双手成筒状,冲着莫乙喊:“加油!” 深远的眼神更暗。 “加油!莫乙,加油!”至少,不要让他以这种令人摸不透的眼神看她。这会让她心慌,会让她觉得这样深沉的他,读不懂的他,离她很远。 加油! …… 却还是输了。 以微弱的比分落败。 莫大公子坐在场中,毛巾覆着头。许久许久,直到围观的群众开始慢慢地散开。 这,应该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失败吧?也难怪挫败如此。像他们这样的人呵……唯爱想像着自己有朝一日落败的景象,他和她,是同一类人。天之骄子,不相信自己会输,也输不得。所以,如今,这种尴尬的心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感受。 本想离去,却因此顿住了脚步。慢慢地,走到场中央,她朝他伸出手:“起来吧。” 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只默默地:“不用你同情。” 她笑,“我没有同情你。或者,你希望我去赞扬他?”伸手指了指体育馆另一端,人群涌动欢呼不断的队伍。 “……”他沉默,不理她。 她蹲下来,与他同高。一笑:“不想我去,干吗和我闹别扭?”顺手就着他盖头的毛巾,为他擦着头上的汗。没错,他们,是输不起的。即使输了,也还倔强到底。 “谢谢你的三分球。”她说。不常安慰人,也不太懂得安慰的方式。如果是他,他会…… “唯爱,我喜欢你。”眼前低着头的人说。 “因为,此刻我在你身边?”她笑他。 “我是认真的。”他一把拽掉盖头的毛巾,直视她。 “我承认,刚认识你的时候,接近你是因为你的高傲。但,你知道的,早就不是了,吻你那时起,便不是了呀。” 她皱眉,起身。 他一把拽住她:“送你手机,是希望从今以后,再不要听到人工答录的声音。希望你看我打球,是想你看到我很酷的模样。接送你回家,是珍惜与你一起的时间。梦想有一天,你会不只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同一类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的高傲,如今,我却连高傲的自尊都不再想了,我在你身边,为了什么,唯爱,你懂的。你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音量越来越大。 惊动了场边没有散去的人潮。 “所以,你留在我身边,从我身上所要得到的,便是我对你喜欢我的回报?”果然很小的目的不是? 他更用力地拽紧了她的手:“我想要答案。” 抬头,看到了体育馆另一端,白色而冰冷的眼神。 甩开他的手,转头就走。走出几步,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她的背影叫:“唯爱!做我女朋友!”声音洪亮。 她停下,发现场边白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有些赌气地,她转身。对着眼前告白的人。 “好啊……”她说。看到了他的笑容后,便也恶意地笑:“如果,这是你要的游戏,那么,我奉陪。” 他的笑容凝固。 “游戏而已。要开始么?”她问,神态高傲。 他沉默,片刻,叹气。凝固的笑容再次绽开:“游戏也罢,女朋友。” ……………… 外二篇 “这是什么?”我皱眉,看着她递给我的童话书。 “你的生日礼物。”她笑着说。 我接过来,“彼得潘?” “恩”。她点头。“一个永远不会变,得到自由的少年。”看了我一眼,举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我用力偏开,不喜欢她对我的态度。像摸弟弟似地。她看我躲开,便也没再摸下去,只说:“我希望你像他。” “永远不会变么?”我语气有些赌气的成分。她果然已不再在意到如此彻底了?若是以前,我违逆她,例如不让她碰触,都只会遭来更变本加厉的结果。而如今,永远不会变?骗人。变最快的,明明就是她。 她摇头,目光深远:“是自由的少年。” “谢谢。”我呐呐地,接过来。 她随即又提起一个大袋,里头装了乱七八糟的不少东西:“这些,爱慕你的女生们,送你的。” “哦”我接过,对此,习以为常。她这阵子,总爱帮学校里的一些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女生,当免费的信差。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曾故意用嘲笑的语气说:“你不是不再过问也不再干涉我的一切了么?”她当时,轻描淡写地一边赶着要换鞋出门,一边对我说:“今晚我约了人,不陪你吃饭。”我的话,便仿佛滴入大海的露珠,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涟漪。徒增自己的苦闷罢了。于是,我便习惯了不再触及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话题。越在意,越问,便越感觉到她的云淡风清。越问,便也越发增加我的绝望。 她越是快速地忘怀,我便对那段记忆,越是深刻地回味…… “过眼云烟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我们只是姐弟,没有其他。”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竟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几乎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而她,却笑得该死地自然。那一刻,我甚至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再吐出任何一个字,残忍得令人颤抖。 我曾一度以为,她是喜欢我的。至少,是在意我的。不然,不会哭着,上了我的床。然而,上床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一种寻求安慰的途径。 她竟,该死地不在意。 那一晚…… 那一晚,她淋了雨,心情低落得前所未见。却热得发烫,主动得让人心跳不已,热情得仿佛拥有我,便有了全世界。 我感觉到了。她表现出来的一切的一切,让我曾一度以为,她的低落,是源于对我的在意,是源于对我们关系的不确定。所以,她才会不断地提起过去,任性地刮花我的车还不许我心疼,甚至有些恍惚地只想要紧紧地抓住我。 她靠在我肩上沉沉睡去,蒙胧间叫着我的名字。一瞬间,我感觉到心脏疼得窒息。我竟让她如此地不安。 开始痛恨自己的沉默,只因为不确定她的心意,因为该死的自尊。为什么会怕坦白对她的爱或许会遭受她的嘲笑?为什么会怕自己如玩具般,如易舞所说般,有朝一日,会被她丢弃? 她叫我的名字,她竟然在梦里,仍叫了我的名字。那种心疼,至今仍无法淡去。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我终于得到了她。 我以为,我是了解她的。对她,我很少有解读错误的时候。却偏偏错了那么一次。最重要的一次。 我给叔叔打电话,想公开宣布我们的关系。想抚平她的不安,更想光明正大地拥有她。 但,她拒绝了。毫不犹豫。 没有嘲笑,只是淡漠。 不在意。 后来,我不断地在心里,温习着那仅有的两次,我以为得到她的情形。 一次,是源于对易舞的歉疚。一次,是源于低落的心情。 于是便没来由地,心脏疼得快死掉了。怎么办呢?越温习,越发现,自己仅仅,是她的慰藉品。却,仍舍不得忘记啊——那仅有的两次。 疼,却不想忘。 再后来,我不得不放弃,开始改叫她姐姐。 我承认,我是没有勇气的傻瓜。我怕,再继续生她的气,她会把我推出她的世界。她让我搬离她公寓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即便当一个不说话的家人也行,我不想离开。 还要自尊来干吗?若一定要我离开,要我再不存在于她的世界,还要自尊来干吗呢?于是,这么想以后,我便不再生她的气,我可以不再坚持非要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可以不干涉她的一切,我甚至可以学着不再在意她上我床却把我当玩具…… 只要,在她身边。 自尊,我不要。 可,谈何容易。 只当沉默的家人。谈何容易。我甚至情愿她嘲笑我的痴心妄想,也不愿意象现在般,总是捕捉不到她的目光。 于是,我开始试着不再拒绝身边的女生。我承认,我依然做不到答应她的云淡风清,做不到过眼云烟。我希望她能一如高中时期,对于易舞的接近,在意得如吃醋的恋人。呵呵,吃醋的恋人……若不行,即便是不想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也成。 我频频在她的面前带着别的女生闪现。我希望她能至少注意到我的存在。 可惜,她注意到了,却不在意。 再也不在意了…… 因为,她在意了别人。 “这种兴趣,总有一日,当她觉得索然无味,或碰到令她更着迷的事物时,……将荡然无存。”突然想起易舞的话。当时,也只是不安。不安呵,却终究成为了现实。 她在意了别人。 …… 很久以前,她因为篮球,而冲我发脾气。她说,她痛恨篮球。所以,我再不在她面前玩篮球。精英学校毕业后,也渐渐地很少再玩。因为,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我一直这么肯定。 直到,她看别的男人打篮球。站在球场边,疯狂地鼓掌。为每一个进球而兴奋。并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喜欢那个人每次都故意长射进三分球,来吸引她的视线。我也不喜欢他每次进球后,故意跑到她的面前炫耀,等待她的夸赞。我更不喜欢他看她那种炽热的眼神。 篮球,哼,我也会呀。 我找篮球队长,主动要求上场。吓得他愣愣地,一边把自己的球衣脱给我,一边问:“怎么了?以前怎么拜托也不肯打的呀你。”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我的三分射得比他漂亮。 明明是我赢了。 到底怎么了? …… 如今,我也开始痛恨篮球。第一次,她看别人打篮球,在外留宿,彻夜不归。第二次,她看别人打篮球,竟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那一天,听到那个人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大声地说:“我喜欢你。”我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不听,我不想听她亲口说那个答案。 我几近狼狈地出了体育馆,突然有些疯狂。对于身边经过的人的道贺,觉得都仿佛在对那个人说:“恭喜你。”得到了她。 那一晚,我在她的QQ上给她留言,写了很长很长。开始很想告诉她,她的可恶。后来又想告诉她,那小子算什么?我早在意了她很多很多年。最后,我又决定求她,即便是玩具也好是慰藉品也好,拜托不要放弃我。 我愣愣地,盯着她QQ上灰色的头像,把字写了删,删了又写。 最终,我说,“恭喜你,恋爱了。” 按发送,突然感觉喉咙苦苦地,象有什么堵着。 ------------------------------------------------------------------------------------------- 我不想有朝一日必须称呼某一个人为“姐姐的男朋友”。于是,我只好叫出现了的那个人为“那个人”。 我想,我是中毒太深了。 确定了她再不可能属于我以后,我竟然开始不忍心拒绝各式各样有点象她的女生。只要有某个特征与她一样,我便无法对着那个女生SAYNO。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游戏人间? 我开始变得很有女人缘。我也爱带她们去她常去的餐厅,偶尔在相同的餐厅,我会碰上她和那个人一起。而我身边,坐着象她的另一个她。 她总是可以很轻快地笑,来跟我们打招呼。然后对我说,“不打扰你们了,妹妹。”这时候,我便总是沉默。 打扰?是怕我们打扰他们吧。 于是,开始发誓,再也不要走进这家餐厅。再在第二天的同一时段,出现在同一家餐厅里。 我也会带不同的女生参加她说过会参加的PARTY。然后坐在角落里看光彩照人的她。她浅浅地笑,有时候会弹钢琴。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但有时候,那个人会拥着她起舞,或把她落到唇边的一丝秀发拨开。这种时候,我总是会自觉地别开眼,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然后闭眼,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想,当初抚过她脸颊的心动。 我开始不了解我自己。母亲说过,我是一个太过于清心寡欲的孩子。也因着这样的淡泊,我不爱与人争强斗勇,也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如今,我却不知因何而起的执着,无论如何无法放下对她的在意。 她对我突然多起来的桃花,总是不怒不恼,我却因着她的不怒不恼,彻夜地失眠。 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再不要生她的气,也不要恨她,再不要要求更多更多。却还是忍不住地在意。我紧紧地,压抑着这种在意,怕有一天,积累起来的对她的怨恨,会爆发出来。 去探望妈妈回来,刚开门打算进屋,就听见屋里那个人的声音,问她:“你的同居人呢?” 她说:“约会去了吧。” 那个人说:“他最近,似乎很有万人迷的风采。” 她说:“妹妹一向是很受欢迎的。” 他又说:“你不怕他翅膀硬了,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 我推门的手一紧,竟有些期待这个答案。她却只是沉默了下去。在我抓着门把的手紧得开始冰凉的时候,她幽幽地,回了一句:“那要看他的选择了……” 我皱眉,使劲地推开门。什么我的选择?我早已经选择了不是?是她,一直把我推出她的世界! 客厅里的两人明显没有准备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的手搭在她肩头,而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一闪,微笑地看我,说:“今天这么早回来?” 我赌气,不说话。沉默地站在门边。飘开眼神,不想看他们暧昧的姿势。 为什么不该早回来?哼。看我的选择,自己却选择了别人。我偷偷瞪了她身边的那个人一眼,那个人明显感觉到了。霸气顿现,回视着我,用力绔住他身边的她。 宣誓他的所有权么?我嗤之以鼻。她全身上下,我看过,也碰过,不用在意他的示威。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克制上前掰开他放在她身上的手的欲望。 也许感觉到了他的张狂,她竟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她说:“莫乙?”轻而温柔。 我咬唇。曾几何时,她叫我的语气,不是戏谑地叫“妹妹。”便是生气地低吼“唯书魅。”我曾盼望,有朝一日她能柔柔地叫我的名字。而如今,连戏谑和低吼都没了。 我大步走到他们身边,臭着脸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脱离他的气息范围。 她错愕地看我。 他也看我。 我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却不想放开抓着她的手。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好沉默。 她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瞥了我抓着她的手一眼:“原因?” 原因?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在乎。 我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最终放开了抓着她的手。 那个人却大笑。嘲讽而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笑。 她狠狠地瞪他。顺便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后来,我很后悔。她早说了她讨厌傻瓜,而我当时却偏偏表现得象个傻瓜。 --------------------------------------------------------------------------------------------- 若不是她送我礼物,我根本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自由的少年,真是奇怪的生日礼物。 我躺在床上,翻着她送的礼物。一页一页地翻,越翻笑得越开,却根本记不得书里的内容。想了想,索性翻身起来,找了张海报,开始照着书的大小自己做书套。 我想,我真是疯了。 固定电话的铃声响起。我心情愉悦地起身,走到桌边,接起。正要“喂。”听见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原来她已经接起来了?我放下电话,继续钻研眼前的礼物。 还是应该感谢她的礼物。于是又爬了起来,开门,要到对面房间去道谢。 到她门边,听到里头传来细细的,很沉,一字一顿的声音。她还在讲电话? 敲门的手一缓,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她。却听到她的声音,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传来:“唯,书,魅,他,是,我,的……” 我的什么? “……赌,注。” …… 准备敲门的手缓缓放下。 我回房,关门。 赌注……赌博游戏? 上一次的赌约,在白色的滑雪道上,她拿吻,换他上清扬商学院的承诺。 这一次,赌的是什么? 重新拿起那本,包好了书皮的书。 露出一个苦笑。 自由,却有烦恼的彼得潘。 第十六章 -----------------------------------------------------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恋爱。 尽管秋雨依然下得起劲。 不愧是清扬,学子们都有自己的骄傲。似乎对一切天大的八卦都可以见怪不怪般,再不如高中时如此地轰轰烈烈。有人不断地猜测着仙女与王子的关系,有人频频看到商学院第一帅哥的新恋情。却都没有人因此而去求证。似乎,世界本就如此。 偶尔,有对王子告白的女生被拒绝后,会问:“商学院的唯爱,是你女朋友?”王子总是笑而不语。但,他俩一起出现的频率,又确实很高。常看到他们一起参加PARTY,一起上下课,一起去图书馆…… 也有传言,说商学院的第一帅哥,无法拒绝长发大眼笑容甜美的女生。只要符合以上条件者,要接近他身边简直易如反掌。只可惜帅哥行情看俏,常常被一群美女包围瓜分。于是也有人从唯爱的身上下手。帅哥名义上的姐姐么,总是比较不同的。她很温柔,笑容亲切,虽然看起来高傲,但对别人拜托给她的礼物,都会一一代为转交。 日子平静而愉悦。 秋天也走入了尾声。 冬天,快到了。 冷空气一到,南方的都市开始大幅度地降温。早上还穿着薄衬衣,到了傍晚,已经不得不披上厚厚的外套。伴随着冷空气的侵袭,雨下得更加地冰冷而透寒。 下午快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唯爱看到了站在课室外头正往里眺望的莫乙。 走出课室,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一颤。上午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搭配裙子的小外套,根本挡不住冷空气的侵袭。一颤之后,立刻一件厚厚的男装呢子外套,就落到了肩头。她笑笑:“怎么知道我在这个课室上课?” 莫乙一边帮她把过大的外套扣上扣子,一边说:“冷了,来给你送衣服。” “你下午没课?”她也顺手卷着过长的衣袖。 “恩。”他应着:“有重要的比赛。”目光飘到课室里穿着单薄的白衬衣的少年身上。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少年此时正偏着头望着窗外的雨。单薄的白衬衣挂在身上,仿佛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般。 于是她笑了:“对我们院的比赛么?让莫大公子重视成这样?” “在哪里跌倒,该在哪里站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神深深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她收回了目光,发现他别有深意的眼神,一笑,挣脱了他握着的手:“别太认真了,莫乙。” 他嘴角一紧, 她整了整身上厚厚的大衣,“不合身的衣服,总是得脱下的。” 他静默了三秒,不无嘲讽地笑:“你自认合身的,却得不到。” 看她的笑容凝住,他则笑容更大:“我们,哈哈……谁也好不了多少。” 上课铃响,他转过身去,大大地挥挥手:“下了课,体育馆见。”眼角余光瞥见课室里望向这边的一道眼神。 突然回身,对着正要进课室门的唯爱:“喂,” 她停下回头看他,他说:“我找父亲,去你家提亲吧?”声音很大,字吐得很清晰。 不等她反应,他拍了拍她的肩:“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笑得邪恶无比地转身离去。 震撼了课室里等待教授到来开始上课的一群学子。 求婚!!!!!!! 课室可疑地静默了三秒,然后大家又装做若无其事地开始各自纷纷忙碌各自的事。 女主角依然沉默地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下。拉了拉身上过大的衣服,翻开课本准备上课。 仿佛刚刚的一幕没有发生。 只有一个人的手指依然僵硬,白衬衣周围,冷空气突然降临般冷得面色发白。 -------------------------------------------------------------------------------------------------------------------------------------------------------------------- 篮球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唯爱静静地退出了体育馆。 莫乙这边大比数地超前。他小心翼翼防范的对手竟然缺席,根本没有参加比赛。有些不服气的他把怒火都往球场上发,打得越发的专注。 看来,有些事,势必得说清楚了。打着伞,穿着过大的外套,徒步回家。接近傍晚,天色灰蒙蒙地,雨下得更冷。 拐进公寓区,白色的保时捷静静地停靠在小路边。 她撑着伞,悠着步子,慢慢地靠近。 车里没人。 她停下,伸手,手指划过雨水,摸上车身上那道浅浅的刮痕。 淡笑。 笑容孤单。 伫立在车边良久,她终于转身,离开。 刚往前几步,就发现了不远处小区篮球场里,白色的身影。 他笔直地站在场地靠近篮框的一头,怀里抱着颗篮球。静静地,没有打伞。雨直接打在他的白衬衣上,白衬衣紧紧贴着肌肤,变得几乎透明。 他在看她。似乎发现她很久了。 脸上的表情被雨水掩盖。 她站定。 隔着铁丝网,她在网这头,穿着厚厚的呢子外套,打着大大的伞。 他在网那头,穿着薄薄的白色衬衣,任凭雨珠在身上跳舞。 他在看她, 她也在看他。 雨幕拉开,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静默。 良久良久。 她仿佛累了,低了低头。 便在那一刻,场中的少年突然动了,运球,从场的那边,一路疾驰到铁丝网的这边,在三分线上站定,出手。 她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球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划过雨幕,向她的方向飞来。 唰—— 擦过她头顶前方的篮球框。 听声音便也知道,进了。 球落下,溅起地上大滩的水花,弄湿了网外,她的呢子外套。 她低呼了一声,皱眉,赶紧低头用手想拍掉还挂在衣服上的水珠。 他却仿佛故意地,上前一步,抄起落下的球,回身,又一个优雅的上篮。 球不偏不倚地在她面前落下,溅起更大的水花。水花到她的衣服上,瞬间被衣服吸收。 再拍,也没用了。 她一咬唇,狠狠地瞪了网内的人一眼。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湿透的衬衣顺着再起的投篮姿势一甩,第三朵水花又再次出现。 半湿的呢子外套! 再不要站在原地被当标靶。索性丢掉了手里的伞,她在雨里,象个淋湿的小火球,一路绕过铁栏杆,冲进了球场里,站到他身边。 看他还怎么玩? 他看她上前,索性抱起球,踩在三分线上,好整以暇又有些故意,等她到了他面前,再狠狠地,垂直地,用尽力气地把球垂直砸在他们之间的地上。 球弹起老高。更大更猛的水花溅开。她吓了一跳,措手不及,只能举手档着眼睛。他却不闪不避,任凭雨水扑面而下。然后,在溅起的层层水雾中,稳稳地接起回落的球。 落下的雨雾里,她看到了他红色滚烫的眼睛。 溅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子,就这么凉凉地,滑到身体里。肌肤随着雨水的滑落,毛孔一根一根地竖起。 她退后了一步。到嘴边的惊呼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她的后退。突然伸出没有拿球的左手,五指和手掌,一起贴上了她的脖子。 她没有再动。他沉默,盯着她。 手只是轻轻地,没有用力。手指的温度却比冬雨更冰。贴在她滚烫的脖子上,连她都忍不住差点要颤抖。 雨顺着他冰冷的手,不断地灌进她的脖子里。全身都已经开始透湿。他盯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索性闭起眼,任凭他冰得吓人的手,静静地停在她的脖子上。 许久。 她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退开。 慢慢地睁开眼,看见他别开的目光。她声音静静地,因冬雨而有些虚弱:“发泄完了,就回去吧。雨冷,会感冒。” 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他左手固定她的脸,转头,对着篮框的方向,右手随意一扔,一直在手里的球斜飞出去,稳稳地再次入樽。 转回来,盯着她,气息近得几乎贴面。他声音轻轻地,与他的态度不同:“看见了吗?三分——”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我也会。” “够了!”她开始挣扎,不喜欢他这种琢磨不透的态度。 他却没有如往时一般地放开她。只是用力地把她拥进自己湿透的怀里,任凭她挣扎,紧紧地抓着,没有放手。 她身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铃声清脆而响亮。 他不等她反应,一手箍住她,一手剥开她呢子外套的纽扣,伸入她衣服口袋,拿出了唱得正欢快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色越发地苍白,手指僵硬着,紧紧地捏着手机。看了一眼怀中依然挣扎不休的她。甩手,手机如篮球般远远地飞了出去,立刻安静无声。 她吸了口气,挣扎更胜。 他的手指很冰。他的怀抱很冷。打在身上的雨,冻得人都快发狂。 她在他怀里,听到一样结冰的语气:“即便是赌注,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挣扎的动作停止。 赌注?他知道赌注! “唯书魅,我命令你立刻放开。否则……” “我喜欢你。”很轻,很冰,很落寞而绝望的声音。 滚烫的身躯僵住。呢子外套早因她的挣扎而下滑了一半,松松地挂在肩膀上。 是她听错了吗? 她不敢抬头,定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怀抱收紧,有一股很微弱的温度,在她的头顶散开。 “什么?”她问。非常不确定的疑问句。 他一把托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里的闪避,脸色更白。 “即便,赶我走也罢——”声音更冰更轻,伴随着他印到她唇上的吻。 他的唇很冰,他的吻很冷。 雨更大,是湿透了吧。 他的身子微微地颤抖。 却执着地,没有放开她的唇。 第一次,主动吻了她。 远远地,传来邓丽君被某实力派当红男歌手翻唱的老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 歌由男歌手唱,更显低沉婉转。一遍又一遍,歌声一直传,到很远很远…… 白色的保时捷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的窗户被放了下来。 车里的人,身上穿着还来不及换下的球服。 在冷空气里, 静静地听着歌。 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球场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以及,脱落在地上,被雨水泡得透湿透湿的, 呢子外套。 第十七章 雨一直下, 毛毛细雨如今已是倾盆大雨。 雨落到地上,哗哗的响声连成一片,在空旷的球场上回响。 听不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她在他的怀里,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感觉到了,放开了她的唇,却把她搂得更紧更紧。 即便听不见呼吸,也不想放开。 雨幕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拥着她,在雨中加大了音量喊:“我喜欢你。” 拌着哗哗的雨声,依然清晰无比。 她抖得更加的厉害。 止不住她的颤抖,他只能用力,再用力,把她拥住。 贴在她的耳边,他依然用加大了的声音喊:“就算—你—把我当—玩具,我—也—无所谓——。就算—你—不爱我—我,我也不在乎—”语气有豁出去的悲哀。 她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腕。 他放开了她,另一手覆上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我们,已经上过床了。记得吗?”感觉到抓着他的手一僵,他更快地说:“我在乎,即便你说无所谓。可我在乎。我——从来都不是随便的人啊。”所以,即使不爱他,即使是游戏,也请不要随便看淡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用力地在雨幕里,睁开眼睛,想看清近在咫尺的她。 “我喜欢你。”他说。 却看到倾盆的冬雨里,她睁大着眼睛,眼里是比雨更冰,更冷的东西。 “因为我上了你的床?”她开口,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角。“今天的吻,之前不战而逃的比赛,还有你现在的告白——” 他不懂,不懂她眼底的颜色。但,他却听懂了她语气中的冰冷。心一痛,他上前一步,想拥她入怀。不想再听她冷酷的话语。 她却在他欺身上前的一刻,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唯爱!”他追上去,用力拽住她。“别走——” 她被拽得一顿,顺势回身,一巴掌就这么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巴掌的声音不大,却狠。 同时打愣了两个人。 他依然没有放手,抓着她的手更紧,嘴唇发白。 她一愣之后回神,几近歇斯底里地大喊:“放开——”。 第一次仪态尽失。 连他都被吓到了。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她? 他手一松,她便用力地推开他,转身就跑。连被她推得跌倒在地的他,都来不及再看一眼。 第一次这么打他。以前,无论她再如何地欺负他,却从来没有打过他。 是自己的告白太突然,吓坏她了吧。一定是,一定是这样。不然,不然…… 不可以有不然,没有不然……她,她只是吓坏了……只是吓坏了…… 他努力地这么告诉自己,嘴唇越发地白。 倾盆大雨里,篮球场上,只剩下湿透的少年,和被遗忘的呢子外套。 ------------------------------------------------------------------------------------------- 一夜无眠。 天刚亮的时候,家里的电话便开始一遍一遍地响。 她不想理。 昨天,到很晚很晚,她才听到电子锁开门发出的BIBI声。 是他回来了。他,还是回来了。 之后便开始发呆,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他说喜欢她,却因为该死的性关系?所以,要拿自己出来负责吗? 电话响了很多很多遍。 不耐地接起,“喂?”语气不甚和善。 那头却传来低沉的笑声:“不用这么地不耐烦,立刻就有一个好消息要给你。” “莫乙。” “下来。我在你楼下。”他说。挂了电话。 皱眉。看看挂在墙壁上的钟,六点。 那么早。 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得说清楚,不能再拖。 换好衣服,打开房门,却停住了。 他靠在门边。定定地望着开门出来的她。 衣服依然是昨天雨中的白衬衫。 眼眶很红,嘴唇很白。 “你在这里,站了一夜?”她愣愣地,看着他已经不再滴水却依稀透着水渍的白衬衫。 “别去。”他说。一手撑住了她打开的房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时地沉默。 “别去。”他重复着,固执地望着她。眼里有种快哭出来的悲哀。 她盯着他,数秒,一叹。“有些事,必须解决掉。你知道的,唯书魅。” 他下颚收紧,沉默着。撑住她房门的手有些颤抖。 她伸手,要去拿开他门上的手。一碰,他则象触电般,立刻收回了手。 他的手冷得象冰。 她看了他一眼,越过他,走了出去。 他象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挺直了身子,靠在门边。 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滴滚烫的水滴,落在脚边。 必须解决掉的事,包括他吗? ------------------------------------------------------------------------------------------- 到楼下,便看到了依然穿着篮球服的莫乙。 站在寒风里,背对着她的方向。 一大早爬起来打球了? “降温如此地明显,你不觉得冷吗?”她靠近他,说。 他听到声音回头,见她注视着他身上的篮球服,嘲讽地一笑:“再冷,也过了。” “我……”她刚要开口, 他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外套呢?” “啊!”她似突然想起什么般,静默数秒后,说:“对不起,丢了。” “是吗?”他看她的眼神深深地,突然让她不敢正视。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不……”她的话说了一半,又再次被打断。他象是对她的行为很失望般,说出来的话语冰冰的:“外套丢了,我们的游戏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是吗?”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盯着她,眼神深深地,依然是低沉的带笑意的声音:“我们的关系,只是游戏吧?”见她点头,他嘴角突然裂开一抹悲哀。 带笑的声音不变:“所以,提前结束吧。因为,我发现……这个游戏,并不如想像中的……”转身,背对她,“好玩。” 不是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她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顺着他的话说:“是不怎么好玩。” 看到他的背脊开始僵硬。 “所以,结束它?”她问。 他声音的笑意不再。也没回头。只硬硬地,说:“是,结束吧。反正……”突然跳起来,摸了一把头顶上的树枝:“也只是游戏。” 她一笑,淡淡地,从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似无地安慰:“这游戏,平手,不分胜负。” 他站定,没回头,没回答。 她于是说:“再见。”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冲着他的背影说:“莫乙,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唯爱的朋友。” 他转回头,面对她,定定地。 她转身,刚想走,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游戏,我输了。莫乙唯一不承认的朋友,你听见没?” 她一笑,没回头,摆了摆手算是回应。 看她离开,走回她住的小楼。他才转身,往前一百米,回到他的车边。 黑色的轿车。 车后座上,搭着湿透的呢子外套。 车前座边,躺着碎开的,手机残骸。 驾驶座被放下来,成后仰45度角的位置。很显然曾有人在它上头睡觉。 “降温如此地明显,你不觉得冷吗?” 他想,再冷,也不会有比昨日更冷的冬天了…… 一夜守候的,可曾只有一人? 可惜,女主角再没有心思发觉了。 因为,她走到家门边,便发现了蹲在门口,把头窝在膝盖里,象怕被遗弃的小狗般等待她的归来的另一个人。 ……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她冲着他走来,微笑在唇边隐去。 呼吸一窒,心跳就乱了。 他慌乱地站起来,顾不得自己一身的狼狈, “我以为……”一顿,说话突然变得艰难起来:“你不要我了。” 那么快地回来,是要和他说再见?还是永远不见? 收紧了下颚,脸色通红,嘴唇却苍白得越发地可怕。 她没有回答,拨开他要进屋。 他却死死地拦在门边,不让她进去。 她不经意碰到他的肌肤,温度烫得可怕。 刚刚碰,还是冰凉的呀。突然想起那抹冰凉的突兀,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额头的温度更胜。 她皱眉,一把推开门:“进去。你在发高烧。” 他执拗地挡在门边上。“不进。” 眼神认真无比,盯着她皱起的眉头。 “现在你给我闹脾气?”她怒了。放开探在他额头上的手,推了他一把,打算先进门给他们的家庭医生打电话。 他发着高烧,淋了一夜的雨,本来就虚弱不堪。被她这么一推,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正好退到了门内。 她绕过他,正要进门,就被他一把抓住。“不要走。” “谁说我要走?”她甩开他抓着的手。“我去给林医师打电话,让他来看看你。” 他沉默了。 看他不再反抗,她进门,打好电话。回头,对卷缩在沙发上的他说:“林医师说,半个小时候过来。” 他点头。 她进偏厅,找来医药箱,把里头的散热敷翻出来,再回头,看他还卷在沙发上。 “躺好。”她说。 他乖乖地在沙发上躺平。 给他敷上散热敷,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真的很烫。起身,想要去找探温计,又被他一把抓住。 她皱眉瞪他。 他抿着唇,回避着她的眼神。挣扎般地,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哑哑的,说:“我,怕你会走掉。” 赌气地,索性蹲下身,在他身边,说:“唯书魅,不如,我们现在上床吧。” 他愣愣地。 看他一脸的惊鄂,她又站起身。“不然,除了上床,还有什么值得你把我留下?” 他瞳孔一缩。 她嘲讽一笑。转身去拿探温计。 听到身后的他,用低低哀哀的声音控诉:“不要……不要那么轻易地,说这些话好吗?”心,会痛啊。 哪些话?她索性折回头,居高临下地鄙睨他:“上床吗?” 瞳孔更紧。 他咬紧了牙,从齿缝中蹦出了两个字:“不要。”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发现力不从心。已经病得这么重了?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发觉?有些心有不甘地,他一把抓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她扑倒在他胸前。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低低地在她耳边抗议:“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她趴在他的胸前不动。 他的肌肤热得吓人,把她搂得更紧。“我再也不要跟你上床。” 她背脊僵住。“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声音在他的胸前。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再没有力气调整角度审视她。只能虚弱地,近乎呢喃地,用有气无力,又有些疲惫的声音说:“我说,我,再,也,不,要,跟,你,上,床。” 怀里的她动了,感觉到她要挣脱他的怀抱,他不安地拼命挤出更多的力气搂紧她,把她紧紧压在胸前。 “我没办法,做到你说的云淡风轻。没办法不在意,没办法不嫉妒没办法不认真。” “要假装不喜欢你好难。真的好难……”他声音越来越低,豁出去般地虚脱。“怕你知道,会不要我。又怕你不知道,会爱别人……” 感觉到胸前,干掉的白衬衣突然侵着一屡冰凉的湿润,透进心口。是他太烫,还是她太冷? “别哭。”他放松了力道。“你哭,我会怕。”他抚过她的长发。“第一次见到你哭的那个晚上,我以为我在天堂。你在梦里,都呢喃着我的名字。第二次,感觉到你哭,我又以为我在地狱。你在深深地吻我之后,告诉我,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现在,你第三次哭……”他闭上眼:“我却不敢想像,等待我的是什么……” 她抬头,泪眼蒙胧地看他。张口欲言,他却抢在了前头:“别那么快地拒绝我好吗……” “我们打赌吧。我赌,林医师会迟到。”他看着她苦笑:“如果,我赢了……拜托,玩具,替身,赌注,游戏,任何东西都好,让我待在你身边。” 一个渺茫的赌注。 泪依然一滴一滴,湿了他的心脏。 林医师行医近二十年,从来没有迟到的纪录。并且痛恨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他右手捂住湿掉的心脏,左手抚上她的脸,满眼满眼的爱恋:“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她在听到这句话时笑开,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好啊,打赌吧。大傻瓜。” 第十八章 林医师在接到唯家大小姐的电话26分钟后,到达了豪华公寓的门口。 一边习惯地按着门铃,一边开始整理手中的医疗用具。 整理完毕,抬头。恩?怎么没人应门? 再按。 “叮咚叮咚” 依然没人应门。 继续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还是没人应门。 奇怪? 努力地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一直狂响了5分钟。依然没人应门。 抬腕看看表。林医师皱眉。 该不是都晕倒在里头了吧?不是说只病了一个吗? 拿出手机打算拨急救电话。门却在这时,“卡”地一声,自动弹开了锁。 他推开门,往里走。“大小姐,在家怎么不应门?我担心……”后头的话,吞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 沙发上,唯家大小姐刚刚放开她身下的帅哥。少年苍白的嘴唇浮现点点可疑的红云。 大小姐则丝毫不在意地站起身,笑得邪恶地对他说:“林医师,你迟到了!我男朋友等得只剩半条命了!” “咣——”他手里刚整理好的医疗器具全数落地。伴着少年惊喜交错的眼神。 “咳咳”他强做镇定地咳嗽了两声。走上前捡起掉落的东西,找出体温计给病得满脸通红的少年含在嘴里。 瞥见少年的手,一直握着唯大小姐的小手不肯放开。心想这次回去,得给老唯打个电话。突然感觉到可疑的视线,他一抬头,正对上大小姐似笑非笑打量他的眼神。赶紧强装镇定地,对少年说:“手,给我一只,看看脉象。” 少年伸出手。他握住。 正数着脉搏,却看到大小姐突然欺身向躺着的病人,在他耳边问:“喂,今晚,体力能恢复么?” 问来干吗? 两人同时把疑问号的目光飘向她。 继续数着脉搏。 却听到她说:“上床啊。男朋友。” “咳咳……”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但,林医师只是惊讶地张大了嘴,感觉到手里抓着的脉搏疯狂地跳动。 这次,咳嗽声来自一个差点把体温计吞下去的傻瓜。 …… 林医生来以前。 “唯书魅。”她边哭边笑,说话声都有些怪异地笑意。 “恩?”病得一塌糊涂的少年,仍然沉浸在自己即将失去她的哀伤中。 “你知道,我跟莫乙,用你打了一个赌吧?” “什么?”他装傻。隐隐地,他曾在她的房门外听到过。 “呵呵……”她笑。更怪异。却莫名其妙地让他感觉美得一塌糊涂。 “他赌。你只是因为我们淫乱的关系,所以才对我在意莫名舍弃不下。” 他皱眉,淫乱关系…… 她假装看不见。“如果他赢了,我当他真正的女朋友。” 抓着她的手一紧。 她笑得更灿烂,覆上他的另一只手。 “而我……”她说:“我赌,即便我不给你任何束缚,即便我放你自由,即便我让你自主地重新选择……” 偷偷地吻了他的脸颊一下,喜欢看他僵硬不知所措的表情。 吻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唇边:“你,依然会选择我。” 看他呆住的蠢样子,她笑得更甜。 “如果我赢了……” 对着苍白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伴着叮咚响起的门铃声。 …… “我最讨厌傻瓜!”小小的唯爱对着穿迷你美少女裙被全班嘲笑个不停的胖弟弟说。 “我讨厌比我聪明的人。”上小学的唯爱对着得到艺术大赏的正在减肥中的男孩说。 “我最不喜欢长得漂亮的男生。”穿着初中制服的唯爱对着来等她放学的唯美少年说。 “我的男生厌恶排行榜第一名是运动很强满身臭汗的类型。”高中入学典礼过后的唯爱对拿着十项全能冠军奖牌正在和父母照相的穿运动服的少年说。 其实,她喜欢他,也好久好久了…… ……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依梨若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