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是你的劫》作者：小鱼神 文案 什么叫纠缠？ 纠缠就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无论你在干什么，都有我的影子。 妮娜就是这样，这三辈子总是在孟驰身边转生，即使，她总是丢掉上一世的记忆…… 你说过的，一灯一狗一人已足够。 那我，就用事实来证明！ 带点玄幻、带点腹黑、带点阴谋、带点诡异，统统都是爱情的点缀！ 本文都市言情，轻松有爱，单一男女主。 绝不太监，放心收藏；如果烂尾，作者渡劫！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妮娜、孟驰 ┃ 配角：佟毕楠、萧安晴 ┃ 其它：魏仲儒 第1章 爱与背叛 在距离地球数百亿光年的地方，是另一个更为广袤的宇宙。其中，有一个遍布星辰的所在，叫做“迪坎纳柯西”星海。 传说，迪坎纳柯西是这片宇宙中最强的神灵。无论是谁，如果得到了他的神格，就会继承他所有的神力和法术，以及他永恒不灭的灵魂力。 迪坎纳柯西和一个凡人女孩儿相爱了。在他们成亲之时，无数虚空巨兽来袭。为了保护爱人，他将她含入口中，只身与巨兽搏斗。 谁料，在激烈的战斗中，新娘趁其不备，偷取了他的神格，然后与外面的巨兽里应外合，将他逼入了绝境。 迪坎纳柯西悲愤交加，最终自爆。所有的巨兽无一幸免，他的新娘也死了。 他的神格和躯体全部粉碎，化作了漫天星辰，永远的陪伴着这片宇宙。 于是，迪坎纳柯西成为所有星辰共同信奉的神，被尊称为“迪坎纳柯西祖神”。 在这当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叫做贝瑟斯。 精灵的世界。 由于条件特殊，这里的时间流速远比其它星球慢。它的一昼夜非常长，所以精灵们可以在一天之内做很多事情，但躯体的成长却很缓慢。 也就是说，同样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地球上是60岁，但在这里，他大约只有20岁上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寿命会缩短。也就是说，这里的精灵们是长寿一族。 请记住这个特点，这对我们的故事来说很重要。 贝瑟斯等级森严，只有贵族才能从政，才能带兵四处征战。 平民们只能从事政治军事以外的职业。因此，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更容易获得成功。 自始以来，贝瑟斯的所有大祭司和首席学者、科学家无一不是平民出身。 他们创造和延续了数百万年的贝瑟斯文明，他们建立和健全了贝瑟斯的经济架构和金融体系，他们研制和发展了贝瑟斯的武器装备和民用科技，他们指导和支持了贝瑟斯的农业生产和畜牧业的发展。 他们保护着贝瑟斯全体精灵们的安全！ 他们才是贝瑟斯精灵世界的主宰！ 从事政治和军事的贵族们必须依靠他们的支持才能存在。 这是贝瑟斯的制度根基。 它的另一个特点。 美丽而浩瀚的贝瑟斯星球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精灵公国。 其中，奥兰多公国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地理环境优越，濒临大海、森林茂密、景色如画。加上土地肥沃，是这一片区域大约十个公国中最富庶的国家。 奥兰多大公有两个女儿，姐姐李莎和妹妹妮娜。姐妹俩一个温柔无争一个聪明泼辣，都受到了各大公国未婚王子的猛烈追求。 最终罗宾城的约东虏获了李莎的芳心。 说起约东，那是个有故事的人。 罗宾城原先是逊代大公国的一个边境城市，边境贸易非常发达，但是资源贫乏。罗宾城的城主，也就是约东的父亲，只是一个子爵，因为不满常年向公国缴纳重税而宣布独立。 逊代公国当然不同意，便举兵伐城。 虽然最终取得了独立战争的胜利，但战火洗礼之后的罗宾城，人口凋零、贸易停滞、生产瘫痪、所有投资冻结，于是老城主召来了三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儿子说，三年之内谁能给罗宾城带来最多的资金，就把城主之位传给他。 约东是老城主的第三个儿子，处于继承顺序上的末位。 但他却是最聪明的。 他无奈地看着两个哥哥互相扯后腿。 一个像强盗一样四处抢掠，招致众怒，险些死于围剿中，另一个力图复苏贸易优势，四处招商引资，许诺了各种优惠条件，但是刚谈妥，立刻就被好战的兄弟把事给搅黄了。兄弟俩从此反目成仇。 他劝了几次，非但没有效果，还招致了风言风语。只得作罢。 约东自己的计划是曲线救国。对了，就是联姻！财貌双收，方是正途。 于是他挑选了几个有钱公国的公主展开了有目标、有步骤、有侧重的爱情攻势。 奥兰多的李莎姐妹就是他联姻计划中的重点。 精灵是个颜值控的种族，约东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说话温柔、对女孩关爱有加，很快就获得了好几个公主的青睐，而且每个都觉得自己才是他的真爱。 他像一只蝴蝶般周旋在她们中间，左右逢源、乐在其中。 直到奥兰多的李莎接受了他的橄榄枝。 这并不是说李莎成为了约东的唯爱，成了三千弱水中独取的那瓢，也不是说约东改了寻花问柳的性情，而是因为妮娜的强势介入。 李莎的性格柔弱得像水一样，几乎没有主见，在和约东的关系中，属于绝对被动和听话的那个。 凡是约东说的都是对的，凡是约东让做的都是必须做并且要做好的。 甚至约东让李莎把她的封地的大部分收入送给罗宾城，李莎居然都照办，这让奥兰多大公直接暴怒，要驱逐约东，李莎哭哭啼啼地下跪求情，才勉强作罢。 约东对此怀恨在心。 妮娜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约东的那些□□，很担心姐姐被欺骗，于是联合了父母和姐姐一起向约东施压，要求他必须把之前的关系做个彻底的了断。 看在李莎有可能继承富庶的奥兰多公国的份儿上，约东同意了，并且真的断得很干净。 很多年以后，妮娜认识到，约东的确是个有魄力的人，为了图谋奥兰多，他也是蛮拼的。 妮娜的主见让约东深感恼火。 更让他感到威胁的是，奥兰多大公对妮娜的偏爱。一旦妮娜被定为继承人，他的付出就只能换来镜花水月。 与李莎相比，妮娜简直不要太出色。 她热爱学习、博览群书、聪明开朗，轻巧地辗转于各公国贵族之间，广受爱戴，在无形中为奥兰多公国赢得了很多盟友。 特别是，她还是大名鼎鼎的米勒斯教授的学生。 提起米勒斯教授，约东就禁不住头痛。 贝瑟斯等级森严且各有分工。 米勒斯教授是贝瑟斯首席大学者，是学术界的领袖，与魔法界的最高代表大祭司并列为贝瑟斯精灵世界两大神级人物。 每逢虚空巨兽趁虚而入的时候，总是这两人带领大批魔法师和科学家们前往驱赶。 贵族们带领的军队只是去充当炮灰和打打下手。 大祭司高高在上、几不可见，只有米勒斯教授还在教书育人。很多高等贵族精英慕名前来听讲，一课难求。 多少权贵争先恐后攀附于他，但米勒斯只收了寥寥几人为徒，其中，妮娜是他的关门弟子。 有他背书，妮娜很难撼动。 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约东通过周密计划，开始了他的小动作。 他故意疏远李莎，令李莎痛不欲生。当她三顾茅庐终于见到了约东，痛哭流涕地问他为什么。约东拥着她，痛苦地忏悔说很后悔因为自己使李莎被父亲责骂，他打算忍痛分手，以孤独一生来惩罚自己和报答李莎。 结果正如他所料，李莎感动得无以复加，唯有更加死心塌地地爱他，唯约东之命是从。 约东拿出一瓶准备好的鲜果酿，让李莎送给父亲表孝心，并且特别提示为了以后的小惊喜，现在先不要说是约东给的。 李莎很高兴的照办了。奥兰多大公非常喜欢这个口味，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换了口气，又喝掉了剩下的半瓶。 李莎欣喜地告诉了约东这个好消息，约东马上拿出来一箱，让她每次只给父亲喝一瓶，担心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好。看到约东这么体贴父亲，李莎更加爱他了。 就这样，约东的“鲜果酿”成了奥兰多大公每餐必备之物，如果哪一天没跟上供应，他就食不甘味。到后来，奥兰多大公的鲜果酿变成了每天两瓶，再后来，成了一天三瓶。 看到父亲这么喜欢喝，李莎有些忍不住想告诉他这是约东给的，但被约东及时制止了。 奥兰多大公健硕如牛，但是这一年来，他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弱。 终于出效果了。 约东一边甜言蜜语略带忧伤地安慰着李莎，一边心里感慨着。奥兰多的身体这么好实在出乎了约东的预料，让他的计划足足延长了一倍。 “亲爱的，父亲太喜欢这个酒了。”李莎温柔地倚在约东的怀里问道，“我很想让他知道这是你特意送他的。” 约东抚着李莎柔软长发的手顿了下，道：“不要告诉他，宝贝。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和你的家人，这不需要言语来表达。如果你直接跟他这么说，他可能并不会很高兴的。嗯…..要不你就说是妮娜送的吧。” “为什么？” “妮娜现在正和容都公主周游南湖列岛，如果你跟你父亲说是她送来的，一来表明了她的孝心，你父亲会很开心，二来显示你们姐妹情深，这么远还经常联系，会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三来呢，还表明妮娜对你比对父母更加亲密和信任，这会对你继承公国有好处。” 果不其然，奥兰多大公哈哈大笑，老怀甚慰。 整个王宫都盛传着妮娜对大公的孝心和李莎姐妹情深的故事。没多久，整个公国也传开了。 对此，妮娜一无所知。她正在南湖列岛给贫困的精灵们教授从米勒斯那里学来的农业知识。 等她回来的时候，正赶上了父亲的葬礼。 母亲和姐姐痛不欲生地扶灵前行，约东陪在李莎身边。队伍几次都因为母亲或者姐姐的晕厥而中断。 道路两边的精灵们密密麻麻，哭成了一片。 妮娜惊呆了。 她追上去质问她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却看到了母亲失望和悲痛的眼神。 周围的精灵们一看到她就怒不可遏，群情激愤，纷纷呼喊“抓住杀人犯！”“杀了她！给大公报仇！”“我们不要妮娜！” 妮娜懵了，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莎歉疚地想要说什么，身边的约东拉了拉她的衣袖。李莎才猛然记起，把舌尖上的那句对不起咽了下去。 父亲去世的那天，当约东悔恨的眼泪和温柔痛惜的言语同时抛洒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心把秘密完全忘记了。 妹妹，反正你有米勒斯教授作保，这个锅就交给你吧。不然，约东会死的。 她长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父亲去世是因为馋嘴，喝了不太好的酒。” 妮娜连问：“为什么会喝不好的酒？家里没有好的酒吗？哪来的酒？” “不要跟她废话！”约东厉声喝道，“来人！把凶手带走！” 他本来不想多说话，但眼看着李莎唯唯诺诺，生怕露出马脚。 好不容易搞出的大好局面，可不能毁在这个废物手里！ 妮娜看到他俩这个样子，心里一下子猜出了□□，怒斥约东道：“一定是你害的爸爸！你对他一直怀恨在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姐姐你好糊涂……” 一队士兵冲过来把妮娜带走了。 妮娜被以“谋杀罪”投入了监狱，等待审判。 外界群情激愤，纷纷要求给予死刑立即执行。他们的言辞是那么恶毒，似乎完全忘记了妮娜以往对他们那么多的帮助和照顾。 妮娜在监狱里虽然独自一间，但也饱受冷眼。谁也不听她的解释，漠视她的痛苦。 她不敢吃监狱的饭菜，她知道约东不会放过她，一定会采取各种方法让她死，这样才能保证李莎顺利继位，而他就可以通过操控李莎霸占整个奥兰多。 他根本不用觊觎罗宾城，奥兰多顶得上一百座罗宾城！ 妮娜每天依靠米勒斯教授送来的饭菜度日。现在只有教授相信她。 审判日到了。 法庭外挤满了示威的人群，到处是横幅标语“给奥兰多正义、判妮娜死刑”、“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给我们一个正确的答复”等等。 不出所料的，妮娜被判处了死刑。 在欢呼声中，妮娜被拉回监狱，择日执行。 她看着周围那些平时那么爱她，她也热爱着并愿意为他们牺牲的民众们，忍受着他们抛过来的各种水果皮和臭鸡蛋，沉默了。 她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 她也看到了人群中的米勒斯教授。他向她点了点头。 在妮娜回到监狱的第二天，米勒斯教授离开了奥兰多。这件事在整个贝瑟斯星球的学术界和教育界引起了极大轰动。 有人看到他前往了公国联盟去拜访大祭司，这个不说则已、说一不二的人。 果然，在一段时间后，妮娜被改判为无期徒刑，流放其他星球，永不许返回贝瑟斯。 …… 贝瑟斯星历175年2月26日，一艘飞船腾空而起。大祭司、米勒斯教授、妮娜的母亲奥兰多公爵夫人、姐姐李莎和约东都在目视着飞船远去。 每个人各有所思。 堪堪飞到了贝瑟斯的高空之上，飞船突然爆炸！ 强烈的音波使下方森林剧烈摇晃，如同遭遇狂风，巨大的火球发出了耀眼的强光！ 光芒尚未黯淡，飞船的残骸就零零碎碎、肉眼可见地掉落下来。 老公爵夫人悲呼一声晕倒在地。 李莎尖叫着，震惊地看着身边的约东。她直觉认为这个就是约东干的。 事实的确如此。 妮娜已死，米勒斯已走，约东不需要再隐藏什么了。他淡淡地凝视着空中的火球，嘴角含笑，英俊而诡异。 遥远的地方，联盟总部。 米勒斯教授收回看向火球的目光，对大祭司道：“果然如此！多亏了您送给妮娜的护灵珠。否则这次她一定死了。” 大祭司叹口气，遗憾道：“可惜只能暂时保住她的灵魂。如果一味消耗魂力，没有及时补充，她迟早会死。” “有护灵珠在，我们就有了与她联系的途径。我想借用联盟大学的顶层，利用星辰之力为妮娜祭炼七星法阵，保证她的能量供给。等她三世后灵魂不散，说不定还可以回来。”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她提醒米勒斯此事一定要保密，毕竟妮娜还是负罪之身。 圆弧顶的内部，装潢着一片深蓝色星空，随着米勒斯教授不断地变动手势，星空也在不停地变幻。 米勒斯面前摆着一个由一大六小白色水晶球组成的阵法。 颗颗星辰射出丝丝幽芒，向着最近的小水晶球凝聚，使它们呈现出赤橙黄绿蓝紫六种颜色。 同时，这些小水晶球又各自向围在中间的大水晶球提供能量。 待得这些小水晶球同时发出强烈的彩色光芒，中间最大的水晶球显示出如黑曜石般幽暗黑芒之时，就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妮娜的灵魂完满之日。 到那时，妮娜的灵魂就可以回归了。 米勒斯期待着这一天。 第2章 我不是魔灯小美 第二章我不是魔灯小美 孟驰从银行出来，把书包夹得更紧些。里面有他刚取出的钱。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一直都有一个人给他提供资助。从学习到生活，资助的范围涉及了方方面面，简直不要太贴心。 而且，这一资助就是好几年，现在的孟驰已经上高一了。 听老爸说，这个人叫佟毕楠，是个外籍华裔。孟驰管他叫佟叔。 小学六年级的一天下午，一位从未谋面的年轻人突然出现，以投资家的身份来到他家找老爸谈生活谈理想。结果，老孟得到了部分投资，而小孟驰却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佟叔把他当成了宝贝惯着。无论学习还是生活，还是娱乐，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健康的、对他有好处的，都会打来一笔不菲的费用。让他不会受到缺钱的影响。 这都不算啥。问题是，这些活动孟驰都没有跟他提起过！ 而佟叔显然门清，哪天考试、哪天放假、哪天开学，甚至哪天生日都很清楚。这让孟驰在庆幸的同时还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爸爸，我是佟叔的私生子吗？”小孟驰抠着鼻孔问爸爸。 “你想死可以找别的借口。” “我就是问问。” “这还需要问？你佟叔就比你大十五六岁，那时候，他有没有生育能力还不好说呢。再说了，他愿意，你妈还不一定愿意呢。” “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话问住了老孟。他也正奇怪呢。 话说，他家条件还不算太差，正常的教育和生活支出没有什么问题。但偏偏有人上赶着掏钱，也没提什么条件，老孟总觉得这事透着有些诡异。 不过，他将当时的情况回放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佟毕楠的恶意。好像他就是为了送钱来的。 那笔投资根本就不问结果。老孟跟他说“公司倒闭了”，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貌似这个失败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让老孟很没面子。 不过，他也终于认识到自己不是创业的料。还是待在药物研究所里干办公室行政省事啊！ 在佟毕楠的眼里，孟驰显然是不同的。 这一次专门让他给自己买个生日礼物，而且要专款专用。孟驰一直没有生日的概念，以前他都是把买生日礼物的钱攒起来的。 所以，算下来这应该是他的第一个礼物。 买个什么好呢？ 孟驰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闲逛。他信步走进了一个电子商城，漫无目的地挨个儿看。 …… 妮娜醒来的时候，正浑浑噩噩地看见一只机器手往自己的身上贴上一张“合格”字样的标签。 这是什么情况？ 妮娜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胸前带着的那颗珠子，米勒斯教授说那是大祭司专门送给她的保命之物。 可是，手呢？ 妮娜转转眼珠，发现自己的四肢都不见了，貌似脖子也没有了。她只能看到周围120度之内的事物。 天呢！都是盒子！ 她对照了下自己。悲哀地发现，自己和它们没有什么区别，连张像样的脸都没混上。 她不能忍！她要跳槽！ 妮娜闭上眼睛，努力把全身的灵魂力积聚起来，缩成一个光点，飘出了附身的盒子。 她不能在光线里长时间暴露，必须要尽快找到下家。可是，转了一圈后，她悲哀地发现，四周全是一样的！没得挑！ 她只好又返回到原来的盒子里。 所有的盒子，包括自己在内，都在一条滑动着的皮带上，前赴后继地被一个个塑料泡沫包裹住，然后套进从天而降的纸盒里。 除此以外，她还感到自己的大脑里好像被输入了一些信息：文字、环境、科学、交通，甚至天气状况，应用尽有、杂乱无章。 特别是，一旦与外界建立了某种联系后，更多的信息蜂拥而来，汹涌地好像要爆裂她的大脑，当然最后会没事，她还是那个看上去木呆呆的盒子。 那些信息各走各路、各回各家了。 如果受到了来自外界的语言刺激，相应的知识会马上解封，通过预先输入的声音和音调表达出来。 我这是在一个机器里吗？还是这么丑的机器。 妮娜抑郁了。 可是最郁闷的还在后面，她的头顶居然可以发光！ 在贝瑟斯的时候，她总是嘲笑米勒斯教授有一个亮锃锃的光头。现在可好，轮到她了。 “喂！你好。我叫妮娜，来自贝瑟斯的奥兰多。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热情地跟旁边的盒子打招呼，想套点话。 “你好！我是魔灯小美！” “你从哪儿来？” “我是魔灯小美！” 这是个傻子。妮娜翻了个白眼，眼珠转向另一侧： “你好。我叫妮娜，来自贝瑟斯的奥兰多。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是魔灯小美！” “你从哪儿来？” “我是魔灯小美！” 妮娜无语了。 很快，她被裹得严丝合缝。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一片嘈杂。 她感觉她和其它那些魔灯小美们挤在了一起，左晃晃右晃，好像在运往什么地方。 长时间的颠簸后，它们又被搬了出来，换了个新的地方摆着。 她感觉自己就像等待被主人买走的奴隶，或是待宰的猪。 总之，她对未来极度无望。 要不要冒险再去找个宿主？ 妮娜在灯壁里左顾右盼，忽然发现了一个同样左顾右盼的人，正姗姗走来。 孟驰呆呆地看着营业员们匆忙上货，谁也没空搭理他。 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是一门心思学习和做家务，很少去商场，更没见过这种阵仗。上的那些东西看上去挺新奇的。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有些小纠结：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做，他有点儿着急，但是，他又不想随随便便买个东西应付自己。毕竟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个生日礼物。呃，这话说出来有些尴尬。 “阿姨，你们上的这是什么呀？” “魔灯小美啊！怎么，你没听说过？” 孟驰自卑了一秒钟，拿过样品前后左右地看了看。 一个导购走过来给他演示了一下。 “摩灯小美，我想去xxx公园，怎么走啊？” “您好，魔灯小美为您指路……..” “魔灯小美，我想听xxx的歌。” “您好，魔灯小美为您挑选了xxx的xxxxx，请您欣赏。” 孟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于是他果断地买了一个。 晚上，孟驰打开盒子般的台灯，满怀喜悦和充满期待地道：“你好，魔灯小美！” “我不是魔灯小美！” 孟驰的眼珠子又掉下来了。台词不对呀！不是应该是“你好，我是魔灯小美”吗？再试一遍。 “魔灯小美，我想听xxx…..” “我不是魔灯小美！”这次索性让他连话都没说完。 他有点儿紧张了。拿过说明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对照了图纸，确信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问题。 他重启了眼前的台灯，又问了一遍。回答依然是： “我不是魔灯小美！” “那你是谁？” “我叫妮娜！” “哦……魔灯妮娜？” “我不是魔灯妮娜！我是妮娜！” “.…..” 第3章 贝瑟斯 第三章贝瑟斯 妮娜是谁？我这是买了个什么鬼？ 孟驰不寒而栗。他果断找回包装盒，把这个魔灯妮娜按照原来的样子完完整整地放进去，努力地避免任何一个哪怕是轻微的折皱。 他很小心，生怕退不掉。 第二天中午，孟驰来不及吃饭，就跑到商场退货。 “对不起，卖出去的商品没有质量问题不能退，只能换。”营业员例行公事地提示。 “有质量问题。”孟驰很肯定。名字都不对，还能不是质量问题？ 营业员严肃起来，旁边的带班经理也走了过来。商场对产品质量问题向来很重视，这关系到这一批货的情况。 营业员一边拆开包装，一边问：“有什么问题？” “我待会儿给您演示一下，您就知道了。” “嗯。”营业员取出了台灯，通上电，看着孟驰。孟驰从容地打开开关，问道：“你好，魔灯小美。” “您好！魔灯小美为您服务！” 不对呀！不是这样的！声音都不对了！ “挺好的呀。”带班经理在一旁评论道。 一定是错了，说错了。再试一次！ 孟驰又说：“魔灯小美，我想听xxx的歌。” “您好，魔灯小美为您挑选了xxx的xxxxx，请您欣赏。” 带班经理疑惑地问营业员：“我没觉得有问题，你觉得呢？”营业员摇摇头。俩人疑惑地看着孟驰。 孟驰正在迷茫中。 他有点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梦了，还是……今天在做梦？ 他暗自咬了一下舌头，疼得直皱眉。看来今天是对的，那么昨天……不管了！为了谨慎起见，无论对不对，这台绝不能要！ 于是，营业员给他换了一个。为确保起见，颜色跟昨天的都不一样。 孟驰安心地抱回了家。 晚上，孟驰拿出了新换的台灯，插上电源，打开开关：“你好，魔灯小美——” “我不是魔灯小美，我是妮娜！” 不是吧！不是吧！孟驰狠狠地咬了舌头，艾玛，太疼了！不带这样的。 孟驰快哭了：“怎么又是你？我都换了一个了，怎么还会是你？” “嘻嘻，我能附身啊！你换哪一个都有可能是我哦。”妮娜得意的声音从台灯里传出。 “那我把你摔了呢？”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伤到我了。也许伤得到，也许伤不到。” 妮娜顿了下，调门一变，委屈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其实挺好的，贝瑟斯的精灵都喜欢我。” 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孟驰的注意力，“贝瑟斯是什么？怎么还会有精灵？天呢，你是什么东西？” “贝瑟斯……那是我的家。离地球很远很远。”妮娜如梦呓。 “那你，是怎么来的地球？又是……”孟驰打量了一下台灯，“这么一副德行。” “我也不想啊！我的飞船爆炸了，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外星人？还是个外星小女孩？ 孟驰脑子里冒出来的是那个大头大眼、细胳膊细腿、尖嘴猴腮的形象。 这幅样子要一直呆在我家吗？孟驰的脑门上立刻有三根黑线滑下。 算了，反正也只是个台灯。锁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打开柜门，将台灯往柜子一放，就要关上。妮娜凄惨地尖叫一声，吓得孟驰一哆嗦。 “求求你，别把我关起来，我害怕。呜呜呜” “可是，不把你关起来，我害怕呀！” “我只是个小女孩，我才6岁。我家离地球很远很远，我再也回不去了，求求你，别把我关起来好吗？” 好可怜！孟驰审视自身，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背井离乡、流落他球、举目无亲、靠附身在台灯上生存的小女生，貌似很可耻。 等等，孟驰发现了一个疑点。 “你是鬼吗？” “鬼是什么？” 擦！果然不是地球人。 孟驰解释道：“鬼，就是活的东西死了之后变成的怪物。一般是没有影子的。不过这个标准对你来说，不太好考证。” “我不是鬼！”妮娜很肯定，又想了想补充道，“我应该是个灵魂。” 娃鬼回魂！ 孟驰脑补了下电影里的那个邪恶的娃娃，顿时毛骨悚然。不行，不能留！ 可是，如果一时杀不死，等她回来报仇，我和老爸就完了。他左右看了看，想找个能骗她附身上去之后，再彻底杀死她的好办法。 妮娜感受到了孟驰满满的恶意。 她沉默了片刻，道：“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如果你知道了之后，还是想让我离开，我就走。” 有此好事？孟驰疑惑地把手按照妮娜说的样子放在灯壁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震撼的，电影里都不曾有过的图像： 星空长河涌动，风云急剧变幻，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陨石交错着呼啸而过，各种奇妙的形状不断张合变化消融，甚至出现了有若实体、实则虚幻缥缈的巨大怪兽，在不断吞噬星空的同时，还把目光转向了孟驰这里，吓出他一身接一身的冷汗。 几经周折，恍若一段艰辛的长途探险之后，孟驰的眼前霍然出现了一片充满玄幻和温情的新奇大陆。 这时，妮娜适时地传来了画外音：“这里就是贝瑟斯星球，我的家。这里距离地球数百亿光年，是地球人永远抵达不了的另一个宇宙。它的时间流速比地球慢很多，大约只是地球的三分之一。” 伴随着妮娜的介绍，孟驰的眼前打开了一幅广阔的画卷：大陆广袤无垠、绿意盎然，很多高大的建筑，和许多孟驰没有见过的新奇交通工具，呃，如果那个真的是交通工具的话。 大陆并非都是和平，还存在着战争。有些地方烽火弥漫，没见过、不知名的武器比比皆是，有的还正在喷发着什么，对手纷纷倒落，孟驰甚至还隐约听见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惨叫和孩童的哭喊。 孟驰喃喃道：“同一个宇宙，同一个德行。”立刻遭到纠正，“不是同一个宇宙！” 好吧，继续看。 镜头在画面不断的变化中不断拉近，出现了浩瀚蔚蓝的大海，海浪澎湃，波涛汹涌，浅滩处却是一片安静祥和。尖尖耳朵的小精灵们在戏水，茂密丛林里悠悠地飘出炊烟，孟驰仿佛闻到了焦香的烤肉味。 妮娜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里是南湖群岛，我之前远游的地方。”妮娜的音调弥漫着回忆，“我教那里的孩子知识和技能，就像米勒斯教授教我的那样。” “米勒斯？”孟驰问了句，眼前马上出现了一个秃顶老人的模样，说是老人，其实看上去也不算老。脸颊瘦削、蓝色的眼睛蕴藏深邃，黑色的镜框架在高高的鼻梁上，薄唇微抿，嘴角上翘，一副绅士风范。只是那对尖锐的耳朵——请原谅孟驰用了这个词，但的确非常尖锐，好像能戳破天空——给这种优雅的气质添加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滑稽。 “米勒斯教授，贝瑟斯的首席大学者。”妮娜充满自豪。 “一个星球的首席？” “是的。” 老人的面容渐渐隐去，画面继续变幻，顺着海滩远去，呈现在孟驰面前的是一个伟岸的城市。 它不能算是雄城，没有高高的城墙，但是里面非常繁华，高楼林立的同时绿树成荫、青草遍地、鲜花丛生。两条宽宽的河流平缓地穿过整个城市，离得很远都能看到水里的鱼儿在游，真正鱼翔浅底。街道上熙熙攘攘，很多精灵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天空。 “你能猜出这里是哪儿吗？” 孟驰摇头。 第4章 妮娜的妙用 “肯定猜不到呀！” 妮娜带着兴奋的笑意。她也没想着孟驰能够回答。 镜头上转，城市的上方竟然还有一层，那上面只有一座宫殿，远远望去，金碧辉煌，宫殿的顶层中央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金表，黑色的指针在转动。从城市的任何角度都能够清晰地看到所示时间。 妮娜解释道：“这个无忧钟是贝瑟斯最精准的钟表，任何时候都以它为准。” 镜头再次拉近，宫殿里有一个房间，两个美丽的女孩儿在热情地聊天，看上去年龄相差较大。姐姐大约15、6岁，妹妹则只是6、7岁标准小萝莉的模样。 按说这个年龄差距应该妥妥的有代沟。但从她们的神情看，这都不是事儿。 那个姐姐时而低眉哀怜，时而目露喜悦，时而疑惑问询，时而托腮痴迷，表情之丰富、目光之温柔，让孟驰不忍直视。 相比之下，妹妹则显得沉稳多了。稚嫩的小脸透着成熟睿智，甚至还有些沧桑。两种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感觉，和谐地同出一脸，让孟驰很不可思议。 她的神态有些像刚才出现的那个文雅的秃顶老头，就是据说是整个星球首席学者的米勒斯教授。同样的嘴唇微抿、嘴角上勾，同样的眼神深邃，好像蕴含智慧，黑色的卷曲短发，齐刷刷地背在脑后，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显得高贵而干练。 妹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孟驰这边看来。吓得他想要后退，却挪不动脚。 如同瞬移一般，那女孩儿一晃就来到孟驰面前，与他面对面，甚至从她黝黑晶亮的眼睛里，孟驰看到了自己震惊的样子！ 他把目光移到她的头部两侧，想看看她的耳朵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儿的头发忽然飞快生长，顷刻间就盖住了耳朵。同时，她的笑容愈深，轻轻地向孟驰吹了一口气。 画面戛然而止。 孟驰还在闭着眼睛等着看下一幕。 妮娜轻笑一声：“结束啦！我不喜欢人家看我的耳朵……” 孟驰睁开眼，惊讶道：“那个女孩儿是你？” “是的。另一个是我的姐姐。那是我俩的最后一次聊天。” “最后一次？” “是的，后来发生了变故……” 妮娜见孟驰的手尚未离开灯壁，就又让他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画面直击最后一刻。 当升空的飞船爆炸的时刻，身临其境的孟驰浑身颤抖、呼吸粗重、紧闭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妮娜沉默着，也不催他。 良久，孟驰恢复过来。他慢慢地收回双手，睁开眼，深深地看着灯壁，好像看到了妮娜在飞船中的挣扎和那双绝望的眼睛。 “飞船里的，是你吗？” “是的，是我。” “都爆成那样了，你还没死透。真能扛！” “要不要我附身到你的身上自杀去？” “呃，还是不用了。”孟驰干咳一声，一脸认真地说，“你可以住在这儿。反正也不费粮食。” 说着，孟驰向后招招手：“豆豆，来见见客人姐姐。”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是一只还处于糊涂期的小奶狗。 它向着孟驰跑了几步，突然看见台灯，立刻闪停，还往回退了几步，朝着台灯尖锐地汪汪直叫。 “你叫什么！” 孟驰觉得很没面子，揪着小狗的颈毛一把提了过来，直接按到了台灯跟前。小狗叫声越发凄厉，后腿使劲往后倒。孟驰都快按不住它了。 妮娜眯起双眼，口型不断变化，似乎发出了什么无声的声音，一股气场弥漫开来。 小狗很快安静了下来，它乖乖地伏坐在桌上，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妮娜，嘴里偶尔发出呜呜声。 孟驰惊异地看着他俩，感觉豆豆好像在上课。 ……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孟驰和妮娜每天都有交流，混得相当熟。 妮娜除了向孟驰开放她电脑系统中存储的那些信息之外，还偶尔给他讲一些奇闻异事。心情好的情况下，还提供免费的作业辅导。实是居家旅行学习考试之必备佳品。 孟驰觉得自己随便买个东西就捡到了妮娜，真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在妮娜的帮助下，孟驰每次的作业成绩都不断刷新着上限。知名度直线上升。 他就像一匹黑龙马，凭空出现，黑亮的皮毛闪瞎了老师和同学的眼。 “听说过孟驰吗？据说很牛啊！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们班的。他一直都是100名左右。不过现在看上去，估计前50都不止了！” “他吃了什么药？打了什么牌子的鸡血？我也要！” “靠！他的作业怎么做的？是人工智能吧。” “甭管是啥，反正这次考试是要爆啊！” …… 期中考试如期举行，考试成绩按时出炉。 当红色的榜单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哗然了。 孟驰的排名别说前50了，比他以前的第100名还要低。 这是……肿么回事？莫非…… 老师为此召见了孟驰，与他展开了认识以来最长的一次恳谈。 本来，像孟驰这种处于很中间很中间的学生，通常都是老师忽略的对象。可是他偏偏让老师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匹黑马，没想到却还是那头白猪。 这样大的落差，不出口气怎么行？ “不能只关注作业。”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作业只是让你熟悉学过的知识。通过写作业，能够知道自己在哪方面还存在问题。所以要珍惜写作业的机会，尽量自己思考自己做……” 这是什么意思？ “老师，我的作业是我自己写的，不是抄的。” “那为什么作业做过的题，考试的时候还会错呢？” “没注意吧……” “很多，好几道。” “.…..我写作业的时候，问过别人。” “是谁？” 有完吗？有完吗？有完吗？好吧。 “一个学姐。嗯，学霸之一。很抱歉，老师，她让我保密，我答应她了。” 孟驰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他心里实际上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觉得自己身上无处不痒，抓抓这里挠挠那里，面上还保持着恭敬乖巧的表情。 孟驰心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已经够坦白的了。您老人家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老师看他的样子，无奈地直奔结尾：“好吧。有人辅导作业是好事，但不能依赖。这次算是个教训，争取期末考出好成绩。” “好！”孟驰立刻神情抖擞，身上哪儿都不痒了。 回到家里，孟驰打开台灯：“嗨，小美——” 妮娜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孟驰也不介意，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书本，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他今天被老师约谈了。 “老师？老师是个什么东西？”妮娜还是头一次听说“老师”这个词。 “喔，你这么评价也不错。” “.…..” 孟驰摇头晃脑解释道：“老师者，教书先生也。其话多，其怒......呃，喜以训人为乐。尤以学生为甚也。” 妮娜一头雾水。 不过，“教书”、“学生”字眼她是明白的，再联系上下文，意思呼之欲出。 “那就是教授呗？你把教授说的这么难听，对得起人家吗？” “那也不能怀疑我的作业是抄的呀。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想我孟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干出那种猥琐之事吗？干了也不能承认啊。” 妮娜听糊涂了：“那你到底干了没有？” 第5章 我也要出去 对于老师的批评，孟驰是不以为意的。 “你不是每晚都帮我作业吗？所以我最近的作业成绩进步比较快。然后她们就瞎了眼，以为我这次期中考试也会很好，结果失望了。于是就推测我的作业是抄的。今天下午老师就把我叫过去问这事了。” 孟驰轻描淡写，好像说的不是他的事。 “这样啊。”妮娜回忆了下，“老师说的没错啊。我给你讲得那么详细，每步都说了，就差给你写了，不是抄是什么？” “擦，你哪头儿的？”孟驰不干了，“我也动脑筋了好不好。不然，能写得对吗？” 妮娜目前对这种无赖言辞暂时还没有培养出免疫力。不过，聪明如她马上回避争论，选择面对现实，直奔主题。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确是个教训。” “哼。”孟驰很心虚地表示不服。 “这样好了，以后我就不给你讲作业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就从理论基础给你讲，然后你自己做题。” 孟驰跳了起来，严正抗议：“不至于吧！我有那么差吗？上课我都已经听过一遍了！不想再听了！” “那你就不要有问题啊。” 问题是必须有的。没问题他还是学生吗？ 我特么不多嘴会死啊？孟驰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排名多少对他来说就是浮云，他只想快快乐乐、顺顺利利地考个差不多就行了。现在的情况跟他眼里的差不多也差不多。 谁知妮娜竟然认真起来，真的扮演起了家教。而且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孟驰的日子一下子不好过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主动权在人家小丫头手里。万一罢工，他可就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 算了，不是说“小葱拌豆腐”吗？我就当自己是块豆腐，离不开葱吧！ 在孟驰做自我说服的时候，妮娜也在郁闷中。 孟驰所学的知识真是太简单了！ 作为贝瑟斯星球首席学者米勒斯教授的学生，妮娜觉得自己给孟驰讲课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多么简单的东西，这位愣是听不懂！让她讲得非常费劲。两个人好像在知识的理解和掌握方面不在一个位面上。 “大概是地球的语言体系和贝瑟斯的差异太大，造成自己的表达能力出现问题了吧。” 如果孟驰知道妮娜这样自我检讨，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孟驰的进步的确是肉眼可见的。 “妮娜真强啊！”安静下来的时候，孟驰心里感慨，以前写作业总是冥思苦想，费了很多时间。妮娜一来，立刻改善！ 现在学过的理论知识经过妮娜的讲解，感觉清晰多了，很是通透。写起作业更是得心应手，每天很早就写完了。 剩下的时间怎么处理呢？ 老师还在上面讲课，孟驰这边竟为这事发起愁来。 “放学打球去？”孟驰的好基友刘小为的微信来了。 孟驰回了个“OK”的手势。 放学了，孟驰和刘小为对视一眼，双双收拾东西离校。和他们一同直奔篮球场的还有几个男同学。 男生入球场，如鱼得水也。在球场上，时间是最不重要的，好像一眨眼天就黑了。冬天天黑的可真快！ 孟驰大汗淋漓地刷了个共享单车，赶紧骑回了家。今天出来玩，没跟老爸请假，到家晚了一准儿又得挨说。 家里黑乎乎的。还好，看来老爸还没有下班。 孟驰放下心来，把书包一扔就打开了妮娜的台灯，“嗨，小美——”。 妮娜没有理他。小奶狗欢天喜地地跑过来献殷勤。 孟驰抱起它来逗了逗。 他明知道妮娜对“小美”这个称呼是有成见的，还热衷于每天拿这个招惹她。 “刚才我去打球了。”孟驰一边解释，一边找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随后传来哗哗的水声。 妮娜越发生气。 这家伙不吭不响地自己去玩，让人家为他着急，还以为又被老师约谈了，或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回来就一句“我去打球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完全不把别人，当然主要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理他，坚决不理他。 孟驰从浴室出来，裹着浴袍，头发上滴滴答答地还在滴着水。他来到屋子中央，使劲甩了甩脑袋，台灯上立刻溅上了一大片水珠。 “讨厌！”妮娜怒斥。 孟驰贱兮兮凑到妮娜跟前：“妮娜，我今天这么晚回来，你是不是很想大哥哥我呀？” “离我远点儿！”妮娜一脸嫌弃道，“别看你长得丑，可是你想得美。” 孟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多帅的小伙儿啊！无论是长的，还是想的，都挺美的。 这叫内外兼修，妮娜那是□□裸的嫉妒。 他对着镜子卖萌地连眨了几下眼睛，赶紧换上衣服。他尽量在父亲到家之前恢复原状，免得又要费口舌解释。 “真不想写作业啊！”孟驰墨迹地从书包里往外掏着书本和笔袋。忽然觉得肚子饿了，又四处找饼干吃。 妮娜在一旁看得心里起急：“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先写完作业，再打球啊？你看你打完球之后这幅样子，哪还有精力写作业！” “有！写作业的精力必须有！” 妮娜翻了个白眼。 孟驰翻开作业本，看了下记录，惊呼一声：“我靠，这么多！”然后就是一串吐槽。妮娜一脸无语的表情。 今天的作业做到很晚。 妮娜看着孟驰专心写作业的样子，心思飘到了外面。 自她来到地球，还没看到过外面的景色呢。想想也够悲催的。 有什么办法能出去看看呢？ 孟驰好不容易写完作业，又困又累。妮娜看着他这幅熊样，想起自己整天窝在台灯里不见天日，而这小子花天酒地、劣迹斑斑，心里又不平衡了。 孟驰现在灵与肉都是疲惫的，听什么都烦，于是俩人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高，险些把老孟招来。 “反正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拜托，不就是打了球吗？你还想怎的？” “也是啊。你不就是痛痛快快地打了个球吗？我不就是一直这样暗无天日吗？整天呆在一个破台灯里，别说出门去玩了，连这个屋子都没出去过，连这张桌子都没出去过，连这个角度都没变动过。” 孟驰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一下子有了负罪感。 “我还只是个6岁的小孩子，却被这样活生生地囚禁了，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孟驰的负罪感一下子更重了。 “每天还要工作，给人家补课，报答人家的收容之恩。前些年一对一的补课费是一小时60元，可那都是老黄历了。去年的标准是每课时150元。是每课时，不是每小时！这还只是初中补习，要是高中……” 孟驰听得一身冷汗，连忙道： “以后我出去玩，都把你带上！让你看个够！” 第6章 吵起来了 自从上次一声不响打篮球被妮娜一通埋怨之后，孟驰和妮娜之间就达成了一个协议：除非特殊情况，无论孟驰去哪儿活动，即使是同学间约球，也要带上妮娜。 “出去后，没有电源，你还能看见吗？”孟驰疑惑道。每次他回家都要先开灯，才跟妮娜交流。 “可以呀。我又不瞎。只要天还亮，就能看见。天黑就不行了。” 于是，孟驰每次都会带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放着妮娜寄身的台灯，像鸟笼子那样挂在树上，或是放在场地旁边的安全之处，让她能够看到和听到外面的世界。 一开始，男生们纷纷围观，看看这个台灯有什么特别之处，发现只是寻常的魔灯小美。于是，就把这个归结为孟驰“有一个很奇特的个色癖好”。不过，只要不影响打球，男生之间的包容性向来很强。 打球尚且如此，出去散步，特别是到公园画画写生，妮娜更加成了标配。 孟驰有个习惯，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去安静的地方写生。 孟驰从小在画画方面就显露出了天赋，据说还获得过大奖。要不是因为父亲老孟从中作梗，他说不定就走专业绘画这条路了。 为此，他那个抛夫弃子、如今已经不知飞到哪里的妈妈还曾经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但当老孟让她读了一本名叫《画室呕血录》的书之后，妈妈就不再说话了。 那是一个流浪画家的自传。写了他如何从一个有原则、有梦想、有追求的大好青年，一步步被世俗同化、为生活所迫，最终沦落为流浪画家的悲惨经历。 无知儿童的画家梦就这样被扼杀了。随着年龄增长，孟驰总是在不经意间回想起这件事。 说不惋惜是假的。毕竟如果那样，他就不用费劲地学这么多的课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错过的，就越是珍贵的。 但真的回到从前，他做何选择，又当别论。毕竟，跟高考相比，专业艺术的独木桥窄得就像一根钢丝。他不能肯定自己不会掉下去。 于是，他为了维系心中的那点美好，总是天好的周末，揣个速写本来到公园，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画那些花开花谢、云卷云舒、人来人往、春去冬来。 以前，他通常是一个人去，有时会带上豆豆。但现在，他还必须再加上一盏台灯，还必须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挂上。 用孟驰的话说就是“遛狗灯”，具体含义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妮娜无所谓。 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周围和远处的风景，很是开心。 她喜欢看小娃娃们尖叫着蹒跚追逐，看推着婴儿车相视一笑的年轻父母，看凑在一起自拍的老人们，看小鸟鸣叫，看蝴蝶纷飞，看蜻蜓点水，看豆豆蹦来跳去，看人们看她时惊奇的目光…… 当她看到孟驰时，阳光和树影在少年的脸上勾勒出动人的轮廓和阴影，微微卷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显得那么桀骜不驯，与他那专注的神情，既对立又和谐。 细长的手指捏着笔，把眼前的景物化作线条，搬到了速写本上。 沉浸在绘画中的孟驰，让妮娜感受到了孤独、纯洁、坚持和……爱。 如果说平时的孟驰是开朗、好学和耍赖的综合体，那么他隐藏的那些性格特点，都从绘画这个第二生命中体现出来了。 而且，他真的画得很好。那些景物和动物虽然都只是轮廓，但那种活灵活现的样子完全跃然纸上。 特别是，在那些画中，妮娜感觉到了孟驰的思考和梦想。 看着此刻的孟驰，妮娜有些痴了。 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妮娜很感激孟驰带她出去玩。作为报答，她越发卖力地给孟驰进行全科辅导。 于是，孟驰现在每天的作息是： 清晨上学之前，要把台灯放到窗台上、阳台上，或是某一个之前没放过的地方，前提是一定要视野好、阳光足、周围热闹。放学回家后写作业，然后带着妮娜和小狗出去溜达一圈，之后回来再跟着妮娜学习。 就这样，不知不觉期末考试快到了。 妮娜估摸了一下孟驰的水平，定了个目标：前五。 孟驰当然反对。 这个目标实在太高了！超出了他的想象。 之前是100多名，一下子蹦到前五，白日梦做得不要这么明显好吗？ 但是妮娜的淫威□□也不是盖的。 孟驰含着两泡泪妥协了。心道，反正我尽力就是，反正做不到你也不能吃了我。 老师广泛撒网，把所有的潜力股又召集到办公室，开一对一动员会。孟驰很荣幸地被邀请了。老师要求他这次期末考试年级排名必须不能低于80名，最好在50以内。 这可比妮娜人性多了。孟驰当然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孟驰病了，连续三天发高烧。 临考试竟然病了！老孟急的团团转。但孟驰就是不肯去医院。妮娜说过，如果扛过了高烧，人体的免疫力会增强好几倍。 躺了这几天，孟驰有幸错过了很多次考前测验。 不过，没过几天，他就去学校了。期末考试不能缺席。 这次考试是高大上的考试，无数学霸竞折腰。 这次考试是团结的考试，关键时刻见真情。 这次考试是见证奇迹的考试，谁人品好谁才能蒙对。 这次考试流芳千古，被称作史上最缺德考试之一。名列难度榜前三，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许多题目从表面上看简单纯洁，其实内藏深坑。 孟驰暗自庆幸，还好有妮娜补课，否则自己必死无疑。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 没死并不代表还活着。 孟驰躲开了深坑，但没有躲开……小阴沟。 他的小船在一个个小阴沟里翻了一只又一只。 成绩很快出来了。 说起来，也真是神速。全部科目考完的第二天一早，红色的排名表就贴到了年级走廊的墙上。孟驰在深感震撼的同时，对阅卷老师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孟驰排到了第21名！ 这也行？这也行！就像一滴水落在一锅沸油中，高一年级登时整个儿炸了锅！ “又一个牛人诞生了！” “早生出来啦！期中考试的时候，他的作业就已经起到震慑作用了。不过，没考好。” “他也太厉害了！据说考试的时候还发着烧呢！” “我跟你讲啊，他有后台的。据说有一学霸学姐，在偷偷帮他。” “靠，怪不得，是谁呀？说来听听，我对姐弟恋很有兴趣哦。” “那能随便讲吗？是要死人的。” 找孟驰约谈的那位老师也在震撼中。 当时她压根就没想过孟驰能考多好。她心里的范围是前50足矣，再高就见鬼了！ 结果她真觉得自己见鬼了。 学校里热火朝天的议论，根本不影响妮娜在家里发脾气。 她气坏了。 怎么也应该至少是首屈一指的成绩吧！说前五都委屈了，结果竟然掉到了二十名开外！简直是奇耻大辱。 “￠*@&$@#%&*……&$@#%&……” 熊熊大火足足燃烧了半个小时。 孟驰哭笑不得，忍不住反驳道：“妮娜，你不用生这么大气吧。这才多大点事啊。至于吗？” “至于！我觉得很重要！” “那是你觉得，没必要非得强加于我。我觉得考得还OK啦！” “就是因为你太自满，所以我才要说你！” “那你要说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没头！” “那，唉，那你跟自己说去吧！” 说着，啪的一声，灯关上了。屋里顿时暗寂下来。 第7章 闹别扭的后果 啪的一声，灯关上了。孟驰出去了。 屋里顿时暗寂下来。 暗寂的房间本没有什么，但是对妮娜来说，感觉完全不同。特别是刚才还是明亮的环境，霎那间变得黑暗寂静。 寂寞的黑浪滚滚而来，将她淹没。 刚才还在气愤填膺，妮娜自己都觉得芯片的温度直线上升。现在一瓢冰水泼下来，把她所有的火气都闷在了里面。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原来自己依旧只是那个来自外星域的生命。 没有人把她当作同类。 孟驰也不例外。即使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她觉得很孤寂。也许以后都将如此孤寂吧，直到耗尽她的生命。 她心灰意冷，两滴无形的眼泪滑落下来，虚幻的小俏脸蛋上一片落寞。 孟驰来到客厅看电视。 老孟有点奇怪。这小子平时几乎不看电视，都是在卧室开着台灯，一边看书，一边自言自语。今天这是发了什么疯？ 豆豆摇着尾巴在他的脚边转来转去。孟驰掏出一根肉条丢给它，豆豆连忙大嚼起来。 “刚吃完，看见肉又吃。”老孟哼了一声。 孟驰一边抚摸着豆豆光洁柔软的短毛，一边脑海里把刚才的情景又回放了一遍。 “她也太过分了！”孟驰想，“我又不是没认真考，至于那么生气吗？说个没完没了。”又转念一想，“据说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喜欢发脾气，一点就着，是不是妮娜也……？不过她一灵魂，需要那个吗？”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男女的区别了：女人喜欢把很多事情添加了自己的想象之后都放在一起琢磨，而男人只考虑其中最相关的那一段。 孟驰回家本来是向妮娜求表扬的，结果却被训成了这副狗样！他觉得自己真是老委屈了。 过五关斩六将容易吗？那么多拦路虎、绊脚石！他披荆斩棘地赢得了这么大的胜利，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结果就是因为没能达到妮娜的要求，就被全盘否定了。这也太主观了吧！ 而且，小丫头貌似发脾气上瘾了。这才几天，就发了好几次火了！ 两个人都在赌气，加上老孟在家，就干脆互不理睬。 小狗豆豆倒是一会儿跑到这人面前叫两声，一会儿跑到另外一方那里转转。小和事佬当得不亦乐乎。 晚上，孟驰蹑手蹑脚摸着黑地躺到床上。自然而然地就要开台灯，突然意识到现在正处于吵架期间，便又缩了回去。 自从妮娜到来后，孟驰有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在每天晚上总要跟妮娜聊两句才能安心入睡。对于家中独子的他来说，这是一个很容易形成的依赖。 妮娜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说话。 清晨，孟驰依然把台灯抱到了飘窗上阳光明媚的地方。放手的那一刻，孟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要问妮娜角度合不合适，然后再逗一逗她。甚至如果时间还早，他还会像第一次那样，把手放在灯壁上，让妮娜浮现出她那娇俏可爱的样子。然后，孟驰咧着嘴哼着歌快乐上学去。 但是这次，孟驰忍住了。 下午，他照样把妮娜放进塑料袋里出去溜达了一圈。但是，一路上都在训斥豆豆。 “再乱跑，小心我拿台灯打你啊！这灯可挺沉的，挨上就是个大包！” 豆豆回头看他，你见过比我更乖的吗？ “豆豆你的爪子太脏了，来往台灯上蹭蹭！” 豆豆举起爪子看了看，挺干净的呀？ “哎呀，这破灯，累死我了。” “豆豆，我把这台灯送人，你觉得怎么样啊？” …… 妮娜还是不理他。你自己说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 晚上，孟驰把台灯搬回到卧室里。月亮透过窗户洒进来，屋里的一切都被拢在月光中，蒙上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银纱，透出一片雾色幽幽的感觉。 孟驰借着月光，看着台灯的灯壁，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深邃黑眸的短发女孩儿。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妮娜改变了审美。他记得以前自己是喜欢长发温柔型的，现在看见短发就亲近，而且对聪明活泼的女生特别有好感。 他一骨碌躺到床上，陷入了沉默中。 次日清晨，孟驰早早地把台灯放到了酒柜上。 这个地方是他考察了好几次之后，认定的最佳看热闹地点，这个地方很高，能看到窗外很远的地方。妮娜肯定喜欢。 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不理她就可以了，其它需求还是要尽量满足的。 中午，豆豆跳上椅子，再借着助力跳上了高高的酒柜，伏坐在台灯前，小尾巴一摇一摇的。一会儿，它的头低了下来，好像在妮娜的脚边轻轻拱动着。 “豆豆，你不用哄我了。我已经不生气了。”妮娜轻柔道，“其实孟驰还是很在意我的，只是不好意思主动说话罢了。” “哦对了，前两天，孟驰吃橙子馋我，有一滴橙汁溅到了灯壁上，正好挡住了我的眼睛。你帮我擦掉吧。轻轻一蹭就可以了啊，千万别使劲。” 小狗站起身来，它抻长脖子找到了那块污渍，抬起一只小爪子够不着，于是人立起来两只前爪同时扑了过去。 “不——”妮娜的尖叫声未绝，“咣当”一声，台灯掉下了酒柜，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才缓缓停下。电线四处甩动，捎带着还连累了几瓶酒和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纷纷掉落，特别是那些酒掉下来的时候，有不少又砸到了台灯上。 孟驰家的地板都是石材，只在特殊地方铺着地毯。酒柜旁显然不属于特殊地方。 台灯被摔得有些凄惨。灯罩无疑是裂了。铝制灯壁，也就是妮娜的寄身之所，漆面划痕深刻，壁身好几处凹陷。 小狗吓呆了。 片刻后，它一骨碌栽翻下来打了个滚，不顾地上满是酒水，慌忙跑到横倒着的台灯跟前，呜呜汪汪地吠叫，却再也没有妮娜悦耳的回应。 它满屋地跑，四处叫唤，但家中空无一人。它来到了门口，大门紧闭，朝着门狂吠，立起身来抓挠，但门始终无动于衷。 小狗终于认输了。它跑回到妮娜身边，趴在地上，盯着受伤的灯壁，呜呜低鸣。黑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第8章 废品都给我留着 台灯摔坏了。 孟驰回到家，眼前的狼藉让他一时呆滞。 豆豆依然伏在台灯跟前，一动不动，要不是还在眨着眼睛，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完全不是平时围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 孟驰扔下书包，小心地把台灯捡了起来。他直接忽略了破碎的灯罩，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下那些划痕和凹陷，便把看似应该放在灯罩里面的那些东西捡了起来，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妮娜？” 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在赌气故意不说话成心吓他，还是真的伤到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站起来的小狗。 “汪！” 孟驰把台灯的音箱声控调到最大，也依然没有反应。 他插上电源，音箱里传来丝丝拉拉乱七八糟的声音，哪一种都不像是妮娜的。 孟驰不敢再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真的毁损了就完了。 他赶紧找出当时买魔灯的那些票据，翻出来保修卡，背面果然印着专修店的电话。他找了个离家最近的打了过去。对方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让他把毁损的灯送过去。 塑料袋显然是不能用的，太薄了。孟驰先用报纸把台灯轻轻地包了起来，然后装进厚实的袋子里，又带上佟叔打款的银行卡，来到专修店的柜台前。 修理师查看了一番后，认真地建议他换一个。 “你这个机器实在坏得太严重了，维修费用很高，不如买一个新的划算。而且你这个买的时间不长，只需要支付很少的钱，我们就可以给你换一个新的。” 孟驰坚持维修。 修理师很奇怪，这是最合适的选择了。一般人为了省事省钱，都会选择以旧换新。他们也可以不用费劲，反正损失都是公司补。 但是，孟驰不是一般人。他铁了心修理。 “好吧，”修理师无奈地说，“你既然坚持要修，有几个事情需要你知道。一是费用很高，并且你要先付一半，第二维修时间会很长，至少需要两周才能取。” “好！”孟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把从旧灯上淘汰下来的所有废料，包括废芯片、废内存条，甚至废弃的电线、螺丝等所有要扔的，都留下来给他。 取灯时一并交付。 修理师觉得很奇怪，问他为什么。孟驰想了想道：“我想留个纪念。” 拿这个作纪念？修理师登时就醉了。 好在这个要求倒是很容易满足，他就在维修单上添加了这条备忘说明。 孟驰这才满意地留下了联系电话，并且支付了一半的维修费。在临离开的时候，再一次叮嘱一定要保留旧灯里的所有废弃物。 特别着重强调了“所有”这两个字。 维修师傅越发醉得厉害。 孟驰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谁知道妮娜的灵魂会不会附在哪块碎片上？孟驰真的什么都不敢扔啊！生怕哪个丢了，妮娜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 早在期末考试的榜单出来的时候，孟驰就被学校选□□参加冬令营。 冬令营为期一周，食宿交通费用学校个人五五开，算是个不错的奖励。本来是轮不到他的，学校在高一和高二各选出排名前二十的学生参加，因为高一年级有一个学生家里有别的安排，于是顺延了一名，孟驰得以第21名赶上了末班车。 当时，父亲老孟支持，妮娜更是双手赞成。于是孟驰就报名了。没想到现在却发生了碎灯这件事。 他算了算，专修店交货的时间刚好是在冬令营期间。孟驰实在放心不下，就不想去了。他想一直留在这里等到台灯修好。他很想知道，妮娜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学校不同意。 虽然还没有启程，但是夏令营在实际上已经成行了。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无论机票、船票还是酒店食宿都已经订好了。如果孟驰不去，那就不是少了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团队都要受影响。 此外还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一些费用问题。 老师还以为是老孟不让去，就自告奋勇地表示，如果孟驰说不通他父亲，就由她来亲自谈。 感谢老师！如此热情的关切让孟驰受宠若惊。还是不要惊动老爸了，他一旦知道孟驰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一定会采取报复措施的。 老爸的脸就是老虎的屁股，只能捧，不能摸，更别提打了。 在任何方面，老爸都是“鸽派”，唯独在面子问题上，活生生地一头“老鹰”。 孟驰果断坦白，不是家长的错，是他自己朝三暮四、两面三刀。 事已至此，这事只能麻烦老爸了。 他把老孟的电话给了专修店，又对老孟千叮咛万嘱咐，在收货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关注下废弃零部件，务必一并取回。 “废了的你也要？又卖不上价，你拿它干嘛？我可丢不起这人。” “你别管了。必须要拿回来。我有用！”孟驰满脸不耐烦。 不过，“我有用”这三个字顶得上千言万语的理由，凭这三个字老孟就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放假了，距离冬令营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这一周，孟驰再次回到了从前没有妮娜的生活。半年前，还没有买台灯，半年后，台灯拿去修了。桌子上又空了，唯一的不同，是留在桌上的痕迹。 他的目光飘到了书桌上、飘窗上，和那个一想起来就后悔不已的酒柜上。 孟驰整天呆在屋里。只有遛狗的时候才出去走走。塑料袋已经空了。他抱起小狗，揉乱了它温暖柔软的毛，“豆豆，我好后悔啊！”小狗呜呜地低叫了两声。 “其实，那些真没什么的。她为我做了那么多，骂我也是为我好。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那样……” 孟驰蹭着豆豆肉呼呼的小身体，自言自语。 “如果这次她能够死里逃生活过来，我再也不那样对她了。我会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转眼一周过去了。 清晨，孟驰拉起行李不多的箱子，叮嘱父亲： “爸，您要勤着打电话问问，看他们修好没，催着会快点。” “哦，也别太勤，不然恐怕会修得不太好。” “一定要盯着废旧零件都给我留着，盯紧了啊！” “您放好了，千万别让豆豆再给摔坏了！” 这人是送不出去了吗？一个破台灯至于絮叨成这样！ 老孟怒了：“你烦不烦啊！怎么跟个碎嘴老太太似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别交给我！” “信！信！不信谁也得信您啊！我就是提醒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孟驰陪着笑出门了，随后又冒出头来。 “最后一句！收到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第9章 出行 孟驰虽然不宅，但也不是那么热衷旅行。这次冬令营对他的意义是荣誉大于娱乐。 冬令营的门槛很高，孟驰被选中，至少有三个效果：一是对妮娜有了个交代，这个自不必说，虽然妮娜霹雳巴拉地把他批评了一顿，但这样的成绩证明她的辅导还是很有效果滴；二是对佟叔有了个交代：看，我孟驰还是有投资价值的吧！三是给父亲老孟一个交代，你儿子的未来不是梦，你安心地挣钱养家就好，别管我那么多！ 同时，这也是孟驰第一次出远门。所以，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活动，却有着里程碑似的重大意义。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终于到达了温暖的南方海滨城市，这是一个中转站，之后他们要乘坐轮船，前往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浦页岛。一个新开发出来的人工岛屿。 时间将晚，他们要先在这里休整一天。明天开拔。 白云蓝天大海细沙椰子树，把孟驰的诗情画意从骨子里激发了出来。说起来有些汗颜，这是他头一次见到真实的大海。一时兴奋得不知干什么才好。 “去游泳啊！”同学们一拥而上跑进了海里。 孟驰不会游泳，只在浅滩上划拉划拉水。毕竟，不沾点海水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你曾经来过海边。 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沙滩上，掏出小速写本对着大海沙沙画着，把同学们的各种糗样都搬到了他的本子上。 由于经验不足，根本没有防晒的意识，太阳很快把他裸露的皮肤染成了棕色。屁股那里形成一个白嫩嫩的三角形。 第二天一早，他们登上一艘巨大的轮船出海了。 船一路航行，两侧和船后都翻滚着雪白浪花，海鸥在空中盘旋，婉转清亮的叫声回荡在碧海蓝天。 这只轮船非常宽阔，孟驰他们二十人的队伍，一如进去就好像一队蚂蚁进了草原，各扎各的坑，马上就没影了。 同船的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一般集体出行，为了便于管理，老师们都会要求学生穿上校服。因此，从校服上就能够看出这只船上至少承载了五六个学校的学生。 孟驰向船头走去。 那里聚集了一堆人。从校服上看，基本上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橙白色基调，各个都显得很是清丽时尚，另一个则以蓝白条为主。彼此好像正在对立，气氛紧张。 其中橙白阵营的一个长发女生表情严肃，正在讲着什么。 孟驰停下了脚步，找了一个角落，尽量不引人注意，耳朵竖起，做好看戏的准备，就差手里拿个瓜了。 这时，一个人敲了敲他，他转头一看，是小狗豆豆的教父刘小为。豆豆就是在刘小为家出生的，是刘小为“妹妹”的众多子女之一。 “俩学校打架嘞。”刘小为神秘地轻声道。 “哪儿的？” “那个橙色格子的是艺校的，那个蓝白条的不知道是哪个中学的。” 孟驰鄙视道：“你怎么偏偏就知道艺校呢？居心叵测吧。” “我擦！可以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正打算泡一个呢。艺校的，多拉风！” “瞄上谁了？” “就她。”刘小为指了指正在说话的长发女生。 那女生义正词严地讲得正嗨，旁边一个比她稍矮一些的短发女生悄悄伸手扯了扯她。长发女生顿了顿，又说了几句，就退了回去，和那个短发女生交头接耳。 “那短发的是幕后黑手、狗头军师吗？还是……导演？” “不知道。”刘小为瞥了那短发女生一眼，便不再看了，又开始谈论长发女生，“怎么样？正吧？那长相、那身材、那气质，简直了！我打听了，学钢琴的。” “嗯。”孟驰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全被那个短发女生吸引走了。 女孩儿还不是短发，就是男生经常理的小平头。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是女生，一是她穿着女生校服，二是她浑身上下浓浓的女人味。 一对似水剪眸总是似笑非笑，稍微睁大一些就发出黑亮的光，似有千言万语，挺翘的小鼻子和抿着的薄唇，活脱脱的一个少女版的妮娜。 她和长发女生快速说完一句话，就立刻紧闭上嘴。似乎张着嘴对她来说，是个能不干就不干的事。 “好像因为争一个照相的位置，起了纠纷，那个学校的看不起艺校的，说得话有些过分了。” 孟驰诧异地看着刘小为，问道：“艺校怎么了？为什么看不起？” “那孩子说艺校就是靠脸吃饭的，靠人养。”他偷偷指了指蓝白条阵营里的一个高个子男生。孟驰一看，帅且倨傲。 “有点极端啊。” “据说，他爸就是先后被俩嫩模给勾搭了。给的房子和车全打了水漂，之前那个还给了很大一笔分手费，现在这个大了肚子，正闹着让他爸离婚呢。把他妈给气得。” “我靠，能演狗血剧了！” “是啊！不过据说自从他妈给气病了，他爸一天没去医院看过，也不回家。都是他自己一放学就去医院陪床。” “哦，怪不得他说话那么刁。不过，也不能全怪人家小三吧，他爸也太把持不住了，喜欢到处播种。” “妇女之友？”刘小为惊奇地看着孟驰。 孟驰瞥他一眼：“那是你丫没底线好吧。不过，不就是个位置吗？先来后到呗，谁先谁后，就那么几秒钟，能怎么样啊？” “一块儿看上的。好像他们想拍的比较多。”刘小为向艺校那边努了努嘴，“但普高这边人多，排起队来费时。” “刚才那个时候风向海水都很平稳，于是双方谁也不让。结果，你看看现在，”他指了指海面，水面起伏确实比刚才大了一些，“吵了一架，谁也没捞到便宜。”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两校的老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许是听见风声赶来灭火。了解了情况后，艺校的老师明显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对方学校的老师。 普高的这头，显然是理亏的，带队老师连连道歉，还命令说这话的那个学生也道歉，并给与了至少是表面上的严厉批评，责令他回船舱里写检查。 艺校的老师把学生们都聚到船头合影留念。其实现在已经不适合拍集体照了，但估计她是想表明“我们赢了”吧。 船头的风太大，男生们都自觉地站在后面，把女生们围在中间。“茄子”声响起时，所有男生的头发都被吹得立了起来，女生的长发刷在其他人脸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生硬不自然。 孟驰禁不住笑出声来。那个长发女生往他这里看了一下，神色冷淡。 第10章 邂逅 拍了几张合影，学生们就纷纷离开了甲板。 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唇枪舌剑，照相的兴致早就败光了。长发女生也要回舱，那个短发女生拉住了她，说了几句话，长发女生看了看天空，点点头。 两人开始单独在甲板上照相，或彼此拍，或自拍。长发飘摇，短发俏皮，燕瘦环肥，交相辉映。 但很显然，两人之间的主角是长发女生，很多动作和姿势都是她来主导。 短发女孩配合得非常默契，且一看便是身条柔软、动作协调，一举一动透露出相当扎实的舞蹈功底。而且，一些简单的动作，一经她演示，竟然能让孟驰和刘小为两个傻小子有所感触。 其他人自不必说。 渐渐地不少人朝她们看了过来。 孟驰和刘小为占据有利位置继续旁观，还暗搓搓地边欣赏边评头品足。 孟驰的眼光多停留在短发女孩身上，谈论的对象却总是长发女孩。甚至当刘小为评论短发女孩时，他都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 过了一会儿，长发女生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剩下短发女孩一个人留在甲板上，一会儿拍拍远处的水天一色，一会儿给空中跟船飞翔的海鸥来两张，一会儿又附身看着海水，似乎自得其乐的同时，还在等谁。 孟驰推测应该是在等那个长发女生吧。 这时，有一个另外学校的男生走过去搭讪，女孩儿很认真地听他说了一番话，腼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坚决地没理睬他。 孟驰一下子好感倍增。 虽然那哥们儿确实长得有点儿报复社会，但这女生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下不来台，也是颇有勇气的表现。 只这一条，就可以勉强配得上这幅长相了。 其它的……还有待继续观察。 不过，貌似自己和她八百杆子都打不着，操这份心干嘛？只是……有点儿舍不得这张酷似妮娜的脸。 孟驰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船头颠簸了一下，女孩儿尖叫着踉跄着，想要抓住缆绳桅杆什么的，都没有抓住，反而手机和自拍杆都摔到了地上。这时一个浪头拍过来，她的一切，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全被浇了个通透。 又一阵风吹来，原本还没稳住的船更加摇摆不定。 沉重快速的脚步声从铁梯口传来，船舱中冲出几个船员，奔到船头准备救人。那个长发女孩也跟着跑了上来，臂上搭着一件外套。 又一个浪头打来，船头大幅度地晃了一下。巨大的浪花越过了船舷，再次把海水送上了船头。 众人冲上甲板，正看到一个穿着普高校服的男生一只胳膊紧紧夹住了女孩儿，另一只手箍住防护栏，脸部肌肉痛苦地扭曲着。 女孩儿的脸上全是水，不停地滴答着，本来就很短的头发好像与头皮融为一体。她惊魂未定，死死揪住男生的衣服。俩人的身体随着船板同韵律地起伏。 男生的校服被浸得全贴在了身体上，女生的手里明显凸起一块，显然是抓紧了男生身上的肉，随着船体的颠簸，扭啊，扭啊…… 船员们感同身受，忍不住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船员们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扶了下来。随后一块牌子立在了船头，上面写着“禁止站人”。 长发女生马上将外套披在了女孩儿的身上，一边安抚她，一边看着孟驰，眼睛很亮。 女孩儿哆嗦着来到孟驰的面前，感激道：“谢谢你。” 然后，目光向下看去，孟驰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 南方天热，原本穿得就少，刚才又死命抱住女孩儿。她身上所有多余的水，一股脑地全吸到了他的身上，前面的衣服湿透还不算，后背又挡住了第二拨海浪。从衣服的湿度来看，他比女孩儿也不遑多让。 也就是说，女孩儿的身形轮廓应该更清楚…… 可是，人家女生有外套！长发女生刚刚给的！ 真是手欠！孟驰心中对长发女孩儿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对不起……” “没事儿。”孟驰笑了笑。 “哦，对了，这个给你。”他掏出一个手机，正是刚才女孩儿用来自拍的那个，“看看屏幕碎了没？那个自拍杆，已经掉到海里了。” “谢谢，谢谢……”女孩儿接过手机，不知说什么好。 “没事儿，赶紧回去吧。”孟驰微笑道，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帅得不要不要的。 “嗯。”女孩儿点点头。 长发女生搂着她离开了。自始至终她都一言不发，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孟驰。两个女孩临下船舱时，不约而同地都回过头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孟驰还立在当场。 要不要这么乖啊！不是应该走两步就跑回来，满怀娇羞地报上芳名吗？ 要不，我再等等…… 刘小为走过来，拍了拍孟驰的肩膀，道：“回去吧。衣服都贴成这样了，也没看出来你肌肉的形状，就别展览了。” 下午，孟驰吃过饭，又来到甲板附近，除了收获了几个艺校学生的善意目光外，一无所获。有心问问那女孩儿的情况，又不好意思开口。 海上之夜寂静得骇人，满天繁星下只有自己孤单的身影。要不是船有些微微颠簸，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孟驰禁不住哼唱了几句《精灵之海》。这歌是妮娜的最爱，她几乎每天都唱，孟驰耳熟能详。刚才看着这夜里的海空，不禁心动，这歌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什么歌呀？真好听。” 孟驰吓了一大跳，小心肝都要从嘴里飞出来了。他大概太投入，竟没发觉到身边有人。他回头看去，两个身影立在面前。看轮廓隐约好像是上午的那两位。 一个长发盘起，一个戴着帽子，看来上午海水的降温效果明显且有惯性。 “是你们啊？怎么认出我的？” “我看你的衣服像，又在这儿观察了你好久。刚才听你唱歌，才最后确定是你。” 孟驰第一次听到长发女孩的声音，娇柔软糯，令人心动，和上午远观的女汉子感觉截然不同。 孟驰但笑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白天的事，真是多谢你。”长发女孩儿碰了碰身边一声不吭的帽子女孩儿，“是不是啊，方娜？” 名字里也有一个“娜”？孟驰笑了。这位师太，你和贫僧有缘啊！ “嗯。”帽子更低了。 “别客气。” 长发女孩介绍道：“我叫萧安晴，你救的这位叫方娜。” “我叫孟驰。呵呵，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也是……你也是。是吧，方娜？” “嗯。” 明月向万物洒下银光，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出一片梦幻。 轮船寂寞地航行着。船舷处，三个年轻的身影在缓缓行走着。一个高个子指手画脚地讲得很嗨，头上梳着高髻的笑得前仰后合，戴帽子的用手捂着嘴，好像在偷偷地乐…… 第11章 折磨 这一晚上，孟驰无疑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望山跑死马，明明早就看见陆地了，硬是熬到了饭点儿才到。大家都饿了。 这是一个人造孤岛，据说属于某个大财团所有。但又建设得如小城市般美丽。各种基础设施都很齐备，还有一些小型游乐场所。咖啡店比比皆是。酒店的外型很有异域特色。 海水平缓、沙滩细软，一个个遮阳伞立在沙滩上，里面或有人或无人，孩子们在嬉戏，大人们在享受阳光浴。海边一片茂密的椰树林，能隐约看到简单的桌椅随意摆放着，一些身着各色服饰的情侣们进进出出。 一切都透着那么闲适慵懒。所有人都立刻爱上了这个与自己平时生活的节奏完全不同的地方。 孟驰等人跟着老师先去了酒店办理入住手续。酒店内部装修得并不奢华，但让人感觉很舒适。 孟驰和刘小为分到同一个房间。他俩刚把行李放进去，就有服务员专门送来了许多新鲜水果。他俩惊呼一声，就开始狂吃，边吃边赞。 到了集合的时间，俩人把剩下的水果收拾收拾放进冰箱，就出门了，手里还不忘了拿上几根香蕉。 “你们哪儿买的水果？这么快？” “房间……呃，你们没有吗？” “没有啊！你们屋给水果了？” “……” 经过调查，他们确信酒店是不给提供免费水果的，甚至连瓶装水都要算钱。 完了，被坑了！孟驰匆匆吃过饭，赶到前台，结果在他报了名字和房号后，服务员微笑地说，给他们的就是免费的，而且独此一份。 孟驰和刘小为相视一眼，很默契地不再提。反正也占不了几天便宜。 下午，孟驰又被拉去游泳。与其说是游，不如说是在沙滩深处和浅处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果然所有的女人都只有穿上衣服才认识啊，不穿衣服只顾着看脖子以下的部位，除非特别出色的，否则都一样。怪不得老外喜欢看身材，有料就是好看。 咦？那是什么？话说，这海水里可是真够脏的，竟然还有塑料袋！看上去鼓鼓的更像是个气泡。 孟驰跟了过去，好奇地观察了一番，用手抓了几下，想拿起来看看。可这家伙太滑手。 “孟驰！”孟驰闻声抬头，四条长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雪白的反光晃得他一阵晕眩，都没看清楚来者是谁。 “快走开！别碰它！”依然是头发高高盘起的萧安晴迅速拉起一脸懵圈的孟驰跑到一边，方娜紧紧跟上。 孟驰龇牙咧嘴，五官扭曲：“疼，疼啊！” 他抽回萧安晴握着的那条胳膊，只见手指已经肿了起来。正是刚才摸过气泡的手。 “被蛰到了？”萧安晴看了方娜一眼，“怎么办？送医院吧？” 方娜拿起孟驰的手，孟驰感觉到她的手抖了一下，粉红色爬上了她的脸。 方娜仔细看了看：“不用，跟我来！” 她轻轻扯着孟驰来到水边，把受伤的手按到水里，犹豫片刻，就开始不停地洗。孟驰看到她的耳朵都已经红了。 大概是受了方娜的感染，孟驰也莫名紧张起来。 “那东西是什么呀？” 方娜的手猛地又抖了一下，耳朵更红了。嘴唇嚅喏了一阵，终于发出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水母。” 孟驰脑子飞快地把收进耳朵里的声音做了全面筛查，才分辨出方娜的话。 他有些无语。心想，如果妮娜知道有这么一个长得很像她，却腼腆得不敢说话的女孩儿，会作何感想。 孟驰蹲在海边，看着方娜给自己洗手，而自己的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却在闲着，不知放在哪里合适。 他忍无可忍，道：“太疼了！你能不能轻点儿。”说完就后悔了。 果然，方娜“啊”的叫了一声，手又抖了一下，差点儿把孟驰的肿手甩到一边，脸涨的通红，丰满的胸部在泳衣下快速起伏。 “对不起，对不起”，方娜又孟驰的手指按倒水里，继续清洗，嘴里又发出蚊子声音，不过这次孟驰勉强能听清楚了。 “不洗干净不行啊。被水母蛰了，毒素必须要洗出来。我尽量轻一点儿，你忍忍。” 感觉她受的刺激比自己还大。孟驰再也不敢说话了。 他环顾周围，萧安晴已经不知所踪。 洗了好久，方娜把手拿了出来。孟驰以为可以就此别过了，谁知又带着他来到了一处相对干燥点的地方。 他的脚踩在沙子上有种能被烤熟的感觉，烫的他把脚尖蜷曲起来，力图蜻蜓点水蹦着走。也不知方娜怎么能忍的，那么细皮嫩肉的小脚丫。孟驰禁不住低头看了看方娜的脚。发现她其实跟自己一样，也是这么蹦的，不过样子比他可优雅很多。 “怪不得是学舞蹈的。”孟驰想。 “就这儿吧。”方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窄窄的瓦楞纸，坐了上去。看了看孟驰，抿抿嘴，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了一个条的位置。 她把孟驰受伤的手指插进了滚烫的沙子，孟驰登时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了一千圈，到底没好意思流出来。 “用海水清洗干净还不够，还要在沙子里烤，越烫效果越好。”蚊子声传来，这里远离人群，倒也听得清楚。 孟驰含泪点了点头。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把伞。” 找伞干吗？没等孟驰问，方娜就像兔子一样跑了。很快，她真的拿了一把很大的遮阳伞回来，还拎了个架子，这样伞就稳稳地支在了沙子里。 两人惬意地坐在细软的沙滩上，各自心怀鬼胎。 方娜似乎对这种状态很满足。孟驰则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话题。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方娜明显紧张起来。 “她也是短发，很聪明。我们关系特别好。” 方娜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孟驰看了她一眼，感慨道：“你们俩长得可真像！” 方娜低下头，过会儿没听见孟驰再说什么，又抬起头，发现孟驰还在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笑起来更像。” 方娜的嘴忍不住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了亮闪闪的牙套。 原来如此！孟驰也笑了，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总是抿着嘴。 第二天一早，悲剧来了。 他的皮肤被彻底晒伤。后背和胳膊火辣辣的疼，衣服根本就穿不了，一碰就疼。何况他的衣服都只是粗糙的校服。本来前两天在海滨小城的沙滩上，他就潇洒地暴晒了一下午，昨天是点燃阿房宫的最后一把火。 这个时候，女生的优势完全显露了出来，各种孟驰没见过的护肤品倾巢而出。 女生供货，男生动手。他们给他涂了一层又一层的护肤霜，专在最疼的地方抹啊抹，听着他如杀猪般惨叫，都哈哈大笑。还有听见声音赶来看热闹的，拿着手机一通狂拍。有专门拍他的，有合照的，有拍施刑的，还有以此为背景自拍的，发到朋友圈里，一会儿工夫收获了上百个赞。 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孟驰非常后悔。 第12章 背后的人 孟驰站在树荫下，反穿着T恤。他不敢让皮肤接触到衣服的坎，所有布料的拼接处都让他感觉如同刀割。当时穿它的时候，费的那个劲让他终身难忘。 他们还要在这里再呆一天，明天早晨游轮接他们离开。他打算今天就一直这样穿着，不脱下来了。 因此，要注意绝不能出汗。所以，一定要慢、再慢…… 他慢慢地试着踱上沙滩，手摩挲着速写本，寻找着画画的最佳地点。 突然，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啊”了一声，五官扭曲，身体瑟缩了一下，回头看去，萧安晴怔在身后，手还保持着举起的姿势，显然也吓了一跳。 方娜不出意外地跟在旁边，同样奇怪地看着他，脸红红的。 “我，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呃，对不起。我受了点儿伤，正好在这儿。” “啊？又受伤了？”说着，萧安晴抓过他的手臂，就要查看。 “别，嘶——”孟驰推开她的手，疼得呲牙咧嘴。 方娜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红红的，有些地方起了小疹子。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看到孟驰看过来，脸更加红了，蚊子声音传来，“是晒伤的。没擦防晒霜吧？” 孟驰点点头，道：“没擦，没经验。” “我有芦荟胶，给你抹抹吧。”萧安晴就要回酒店去取。 孟驰拦住她，道：“不用了，我已经抹了很多了。” “哦……你的手指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孟驰举起手看了看，“好像消肿了，也不怎么疼了。你真厉害啊。” 最后一句是对着方娜说的。女孩儿红着脸笑了，心里甜甜的。 …… 异国。湖畔林地，草坪整齐。一座庄园独立而不绝世。因为离它不远处就是一条平敞的公路。几辆车正在潇洒驶过。 一辆红色汽车驶下公路，顺着林间小路又走了大约5分钟，来到了庄园之外，响了几声喇叭，铁门应声而开。它围着喷泉池子转过去，一座不大的白色建筑出现在眼前。车停了下来，一个娇小的中年女人优雅地从车上下来，径直走上台阶。 佣人开了门，一个30岁左右的英俊男人迎了上去：“欣蓉来了？”此人正是孟驰嘴里的佟叔。 女人微笑亲昵地打招呼“毕楠”，一边将外套交给佣人。一条金毛大狗向她扑过来，拼命摇着尾巴往上窜，逗得她咯咯直笑。从体积上看，两者悬殊极大，但感觉却很协调。 在金毛热情地纠缠下，女人很艰难地坐进了沙发，整个人就好像被庞大的沙发裹了起来，显得越发娇小。她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眼沙发，抱怨道：“这沙发也太大了，像条船。干嘛换了个这样的？” 佟毕楠微笑：“董事长挑了很久，最后选择了这个。他觉得坐上去很舒服。” “唉，他喜欢就好。”欣蓉无奈道，“最近爸爸身体怎么样？” “有好转。前天去验了血，医生说他有好几项指标都趋于正常了。” “是嘛？太好了！”她很高兴，跟着话锋一转，“那个男孩儿……我的那个，侄子，怎么样了？有什么让爸爸高兴的进步吗？” “呵呵，他进步还真不小——”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一个白发老人神采奕奕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爸爸！”“董事长？”女人看见老人显然非常高兴，忙跳起来跑上前去，就差扑进怀里去了。佟毕楠则依然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呵呵，”老人笑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问道：“去了这么久，想爸爸了吧？” “嗯嗯！”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啊？有需要我帮你处理的吗？” “不用啦，我能搞定啦。” “呵呵。”老人显然很满意。他坐进沙发，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示意毕楠也坐下。 “爸爸好像对我的那个没见过面的侄子很满意啊？” “呵呵，你不要吃醋。”老人慈爱地刮了下女儿的鼻子，道“他不会对你们构成威胁的，那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而且，你们负责的那块儿还得你们继续做。到时候，我会安排的。” 女人笑了笑，明显放下心来。 “那小子最近又玩什么花样儿了？”老人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 “最近养了一只小狗，还挺用心。每天都遛。” “哈哈，好！随我。”老人伸手一招，乖乖趴在女儿脚边的金毛立刻站起来，来到老人身边，舔了一下老人的手心，又重新趴了下来。 老人一边抚摸着金毛大狗身上柔顺的黄毛，一边感慨道：“我把小汪养成了大汪，现在成了老汪，呵呵。小汪，我对你也挺用心的啊。” “汪！” “嗬，有意见？保留。再有意见，晚上的肉干少给两条啊。” “汪！” “乖——” 老人和狗闹够了，又问道：“他的学习怎么样了？有进步吗？” 毕楠掏出几张纸展平，双手交给老人，道：“您看，这是他最近的成绩单。” 老人接过来，戴上女儿递过来的花镜，一张张认真地看过去，微微点头。欣蓉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嗯，不错。你有空时再去见见他，多聊聊，问他高考有没有目标，咱们去了解一下，尽量录取。这个，现在不急。” “是。”毕楠微微低头应道，“前两天，他还作为优秀学生，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冬令营，刚好去了咱们在浦页岛的酒店。我让酒店给他准备了一些热带水果，补充下维生素。” “哦？好啊，呵呵，不错。” 老人向佟毕楠投去赞赏的目光，随后叹了口气，道：“可惜还不能把他接来。” 欣蓉奇怪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暂时还不打算和你大哥相认。至少现在还不行。” “哦？” “你大哥那个人啊，唉……小佟，你来说吧。” “是。我先后通过各种途径和大少爷联系过，先是专门与他本人聊过，后来又投资他和朋友开的一家公司，通过观察，最终的结论是，少爷不宜回归。” “能详细解释下吗？”魏欣蓉征询道。如果哪个熟人听到闻者色变的“女霸王”对佟毕楠如此客气的说话，眼珠子都能掉到地上。 “我们通过给他投资，了解了他的一些经营理念和想法。他的想法很独特，也比较有远见，但是有些不切实际。另外，他还有些急公好义，总想一步到位，计划性不是很强。” “此外，我发现他性格……不太好，有点冲动，心……也太软。但最主要的是，他太执拗。如果是好的项目，这种性格倒是能够坚持下去，如果不好，很难听进意见。” “嗯，”老人接过话，道：“如果让他接管公司，非得给我搞得鸡飞狗跳，拆了家不可。” 欣蓉捂嘴笑着，没有注意到父亲和佟毕楠相视一眼，老爷子目中流露出一丝愧疚。 第13章 方娜 遮阳伞下，孟驰正坐在一张野餐垫上专心地画着周围的风景。 萧安晴耐不住寂寞，迈着大长腿游泳去了。 方娜安静地坐在一边，时而对照着海里的、沙滩上的人，寻找他画的那一块儿景物。偶尔也看看孟驰专注的神情，觉得那么的文艺范，忍不住嘴角上勾。 孟驰心里美滋滋的。本来他只是想找个干爽点儿的地方，根本没打算租伞，结果遇到了两位美眉后，一切条件改善。不但有伞有垫，还提供各种好喝的饮料，甚至零食。真是靠着女生好办事啊！呃，这话听上去好像有点儿歧义。 不过，旁边这位虽是个哑巴，但你还不能真把她当哑巴对待，毕竟也是个正常人好吧。不过在说话这一点上，方娜跟妮娜还真是怎么也对不上。 想起妮娜，孟驰心里咯噔一下，算算时间，台灯该修好了。可是，老爸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打电话，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想起台灯，就又想起那些散落的零件。 孟驰心里打起鼓来。 方娜看他不再画了，又发出蚊子声：“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 她打开一瓶饮料，递过去：“喝水吧。” “不喝。” “那，我给你扇扇风吧。” “方娜，”孟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好像又被吓着了，心里一软，道，“我在想事，不用管我。要不，你也去游泳吧。” 方娜坚定地摇摇头。 孟驰心更软了，想想反正现在就算有什么事也是鞭长莫及，就索性放到了一边，把东西收拾一下，道：“不想画了，咱们聊会天吧。” 方娜的脸腾的红了，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你怎么想起来学跳舞的？喜欢？” 她沉默片刻，道：“我其实不喜欢跳舞的……” 说着，眼圈竟有些红了。在孟驰的谆谆诱导下，简单地说了几句。 孟驰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下方娜，在这个小身板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事，看来真的是每个女孩都不简单啊！ 原来，方娜的母亲带着她嫁给现在的父亲时，她已经在她妈妈的肚子里了。四年后，她的弟弟出生了。姐弟俩感情很好，有姐姐一口饭吃就有弟弟半口。 弟弟从小就被寄予全家的希望，父母虽然挣钱不多，却一股脑地花大笔钱为他报上各种班，英语、奥数、钢琴、围棋无一不有。根本不管弟弟是否真的感兴趣。为此，弟弟私下里跟姐姐哭诉了无数次。看着弟弟委屈无助的眼神，同情心爆棚的方娜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带他脱离苦海，至少减少些折磨。 于是她自告奋勇送弟弟上兴趣班。妈妈很高兴，这样的话，她可以不用经常请假早回家了。就这样，当弟弟上课地点离家比较近的时候，方娜就带着他先到学校签个到，就出去玩球了。 这一天，方娜照样带弟弟假上课为名、行踢球之实，却不料弟弟在与球友的正常冲撞下摔倒骨折了。 于是，一切真相大白。 方娜成了众矢之的。年幼的她非常害怕，努力做事来弥补自己造成的损失，现在想来，其实更多的是怕失去父母对自己的爱。 为了照顾弟弟，奶奶从老家来了。方娜不喜欢奶奶，她觉得奶奶也不喜欢她。从她出生，奶奶就没有来过，是妈妈和姥姥辛苦把她带大，姥姥身体不好，不久后就去世了。而弟弟一出生，奶奶就来了，一直照顾到弟弟五岁才回去。 果然，奶奶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骂她，妈妈看不过，在一旁帮她说了几句，反而引来了奶奶更大的火气。就在那次，方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不恨奶奶，毕竟自己跟她没血缘关系，她感谢爸妈，他们养大了她并瞒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离开家？她年纪还小，无处可去，而且，她舍不得妈妈。于是，她在家里变得沉默寡言，没有任何需求，尽量在学校待到很晚才回家。 初中毕业后，她不想再让家里为她掏钱，免得她欠的越来越多，而且她还想及早挣钱还回去。 孟驰都想对她奶奶破口大骂了，但一想是别人家的事，当事人自己都不恨，自己还是不要发表言论了。 “艺校可以不交学费吗？” “交啊！不过之前有个歌舞团的导演觉得我身体底子不错，特意打了招呼，减免了一些费用，允许我用演出费补上。呵呵，倒是给我争取了不少演出的机会。其它的用助学金啦，贷款啦，慢慢还吧。” “哦，怪不得你把头发理得这么短。” “是的，有时候需要戴假发。” 说得多了，方娜也就放松了下来，和孟驰相谈甚欢。 整整一天，除了到各自学校定点的餐厅吃饭，孟驰都和方娜在一起。其间萧安晴会出现几次。萧安晴只要一露面，方娜就自动退居二线。 但萧安晴显然不习惯两个人同时围着孟驰转。她话里话外，想让方娜回避片刻，但方娜仿若没听懂，一直在身边，哪儿也不去。最后，不知道两人怎么商量的，萧安晴撤了，孟驰身边又只剩下方娜一人了。 萧安晴的离开，让方娜很开心，却勾起了孟驰的好奇，但是方娜似乎不太喜欢谈论她。 “你们是闺蜜吗？” “嗯。” “她看上去就是个热心肠。” “嗯。” “感觉她的家境很好。” “嗯。” “她钢琴弹得怎么样？” “还行。” 好吧，孟驰感觉女孩儿太复杂了。他和刘小为并非形影不离，却可以无话不谈，在外面也是互相吹嘘。但萧安晴和方娜明明总在一起，却好像不似一路人，萧安晴有些女汉子般的爽利，但方娜却心事重重。 也许跟她的家庭环境有关吧。毕竟，成长的氛围不一样。看着这张酷似妮娜的脸，孟驰不知不觉地对方娜多了一分同情和怜惜。 孟驰他们在这个小岛上只待了两天，就返回了海滨。方娜和萧安晴一起到码头送行，引来无数侧目，给孟驰狠狠地长了一把脸。 从开船到下船，孟驰跟刘小为说了无数遍，是那两个女孩儿自己来的，不是他成心撩的，刘小为就是不信。 他可是为了追萧安晴着实费了一些周折，结果人家女孩儿根本对他无视，连小礼物都送不出去，更甭提请客吃饭了。刚看见萧安晴来码头送人，他还以为女神终于被他的诚意感动了，结果人家送的不是他。过分的是，竟然是姐妹俩同时来送孟驰，简直岂有此理！ 她们肯定被蒙蔽了双眼。 果然，女生不是只有追才能到手的。 他斜眼瞥了一眼孟驰，跟自己比较了一番，话说，他的曝光率远没有自己高啊，除了英雄救美的那一幕。 第14章 世间万象 到了海滨，孟驰终于接到了父亲老孟的电话。他说，专修店已经把台灯修好了，所有的废弃配件都装在一个袋子里，和台灯一起交给了他。好像还多出了一个什么功能，他没记清楚，等孟驰自己再去问问。 电话的最后不出意料的以孟驰挨骂收尾。当时报修的时候，孟驰一听见修理费的金额，就知道一定会挨骂。那费用购买两个老版灯的了。当人家让老孟付剩下的一半费用时，他愣是没带够钱……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孟驰赶紧拿过焕然一新的台灯。 “嗨，妮娜！” “汪！”豆豆也跳上来。 “你好，我是魔灯小……丝丝拉拉”后面传来杂音。 “汪！”豆豆又叫了一声，被孟驰给撸了下去。它还想过来，孟驰警告地朝它一指，立马乖乖坐下来，看看孟驰、看看台灯。 “妮娜？”孟驰又问了一句，有点期待。 丝丝拉拉的杂音，还伴随着段段空白。既没有小美的，也没有妮娜的，只有杂音。 可是，如果老孟叫“魔灯小美”，就会出现小美甜蜜的声音“你好，我是魔灯小美。”然后，其它所有功能依旧。 “没问题啊！”老孟满意地走开了。 孟驰想得头大，加上一晚上没睡，困意来袭，便倒头睡去了。 夜里，万籁俱寂，台灯的灯壁一闪一闪有韵律地发着蒙蒙的光，好像在召唤着什么。 光芒越来越亮，一个硕大的光球渐渐浮出了灯壁，在卧室中央继续韵律闪烁。整个卧室七彩流光，无数山河丛林、飞禽走兽、精灵战争、人类活动等等所有世间万象，如走马灯般围绕着光球缓慢转动。能看出来，有些地方是空的，断续的。 旁边塑料袋里，一堆废旧的零件里也有几处闪着同样韵律的微弱的光芒。那些萤火一般的光点漂移着，它们朝着塑料袋左冲右撞，甚至好像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却于事无补，怎么也不出去。薄薄的塑料袋就像一道坚固的狱墙，牢牢地锁着里面的这一方国土、这一群生灵。 孟驰依旧睡得死猪一般。 豆豆在门外已经忍无可忍，它使劲地把孟驰卧室的门缝拱得更大一点，钻了进来。被震撼了一秒钟之后，它跳上床舔醒了孟驰。 孟驰一睁眼，顿感满屋生辉！此情此景只在电影里见过！ 他坐起来看看那光球，又看了看书桌上塑料袋里横冲直撞的光点，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连忙光着脚跑过去打开了塑料袋，看着它们如飞蛾扑火、又如回归母亲怀抱那样忙不迭争先恐后地投入光球，化作了一幅幅灿烂影像融入到了不停旋转的世间万象中！ 随着空白被填补，世间万象旋转得越来越快，几不可视！ 到最后，所有的繁华如百川归海都汇入了光球，瞬间光芒大盛！刺得孟驰不得不闭上眼。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如常。 窗外的月光柔和而静谧，房间里一片朦胧。台灯安静地待着，还是那副木呆呆的样子。孟驰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忽然，脚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拱来拱去，他低头一看，是豆豆。 他抱起豆豆，道：“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好大的光球……” 他突然顿住，跑到书桌前，塑料袋果然打开了。 他又跑到台灯前：“妮娜？” 没有回应。 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回应。于是，他把塑料袋里的所有零件都倒了出来，围绕着台灯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圈。 …… 第二天，孟驰是被父亲叫醒的。他起床的时候，豆豆在旁边睡得很熟。 他看了看台灯和周围的那些碎零件，很像是个法阵。 他正观察着，豆豆一下子蹿到台灯跟前，碰得台灯一阵摇晃。孟驰慌忙扶住。 “滚下去！”孟驰严厉地命令道。豆豆却根本不管，只是盯着灯壁“汪汪”地叫。 孟驰扬起手来。突然一声轻笑从灯壁里传来。 “还是豆豆聪明，知道我回来了。” 小狗立刻兴奋起来，尾巴摇得快似闪电，身体窜动，看样子又要扑上去。孟驰赶紧按住。 “妮娜……”孟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 “是不是男人？”妮娜笑问。 孟驰摇摇头。 一时无言。 “你昨天为什么不理我？” “昨晚我刚恢复过来，要休整的。你打断我闭关了。” 过了一会儿，孟驰缓过神来，问妮娜：“你怎么样？灵魂都不在一块儿了。”他回头向酒柜那个地方看了看，“只是摔了一下嘛，不至于吧。” “唉，有酒精啊！灵魂最怕酒精了，要不怎么说喝酒多了伤脑子呢。多亏了护灵珠。它又救了我一次。” 大祭司为她制作的护灵珠，出于护主的本能，通过冥冥中的空间联系，从米勒斯教授的七星法阵中吸取能量作为对本体的补充。 因为能量有限，为了保持持续供给，护灵珠就截留了一部分能量作为应急。其它的每天一点儿，慢慢提供给妮娜。 这种细水长流的能量供给，直接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妮娜自控力的缺乏，容易头脑发热，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也就是妮娜为什么在贝瑟斯是很冷静的，而在地球就和同龄女孩儿一样任性。 灵魂力的不足带来的另一个负面影响是妮娜的灵魂体更加脆弱。正因如此，这一次她的灵魂体甚至都没来得及从台灯内部跑出来。 这在开始降临地球时，是不可想象的。 “你还不算太傻，还知道把废旧的零件留起来。否则，我的魂体不会这么快完整，我也就不会这么快回来了。”妮娜最后结尾道。 孟驰奇怪问道：“灵魂碎片没了，你还能自我修复？” 妮娜笑道：“是的，不过需要很久非常久。估计那时候你都轮回好几圈了。早就不认识我了。” 孟驰不以为然：“不可能，我肯定能认出你来。倒是你不一定能认出我哦。” “不可能的！我早就记住你的气息了。我很神奇的。” “好吧。” “你的灵魂力，只能靠吸收那个什么法阵才能补充吗？” “只要有光就可以补充。虽然不如直接吸收七星法阵的能力大，但也是块肉。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要求你带我去阳光充足的地方，我就是要从光中吸收能量。” “那灯光呢？” “也可以，就是效果差点儿。” 哦，以后一回家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你觉得现在这个台灯怎么样？在里面还习惯吗？”孟驰上下左右打量着眼前这个新台灯，没看出来和原来那个有什么区别。 “还好啊。嗯，好像比原来挤了点儿。好像……多了个功能。” 孟驰突然想起来，他还在海滨的时候，父亲打电话说过，新台灯好像多出了一个什么功能，还提醒孟驰回来给维修点打电话询问呢。结果他一回来就彻底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好像就是一个智能手机的功能，远距离瞬间传送。让我看看，”妮娜一边体验，一边说，“类似于微信和短信，不能用输入法，只能说话，我用意识就行。稍等，我试试哈。” “孟驰，你这个家伙，真讨厌！以后不理你！”说完，妮娜问，“怎么样？看看手机收到没？” 叮咚，小美：“孟驰，你这个家伙，真讨厌！以后不理你！” 是微信。 孟驰回复了一条。 台灯转成小美专属的甜美声音：“不理我理谁，问号！” 俩人哈哈大笑。 “我不说话，你也能收到。试试看。”妮娜玩性正浓。 叮咚，妮娜：“自己耍！（得意）” 咦？同样是微信，说出话的就显示小美，不说话的就显示妮娜？太奇怪了！ 妮娜解释道：“我把我的名字输进了系统，它就确认了我的位置，然后用意识覆盖住语音，它就用我的名字把我的意识传送出去了。” “你的位置不是和小美的一样吗？” “是的，所以我给系统下达的命令是，小美的是语音，妮娜的是意识。消息的形式是什么，就显示谁发的。比如，输进去的是语言，那么显示的发送人是小美，如果输进去的是意识，那么显示出来的就是我。” 孟驰满眼小星星：“技术含量好高啊！” “非常简单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得好辛苦，直接把下一章合在一起修改的。如果有妥之处，请小仙女们多多留言提意见哦。慢热的文有点......后面会越来越好看！谢谢各位小仙女，给大家鞠躬哦~ 第15章 男闺蜜的烦恼 一想到以后可以和妮娜通信，孟驰就禁不住雀跃。但妮娜说，她的灵魂现在很虚弱，即使用意识发信息，也要耗费不少魂力，不能随便浪费。孟驰只得作罢。不过这多少也是个希望，足以让他乐观以待。 下午，孟驰带着妮娜和豆豆，揣着速写本，兴致勃勃地重启“遛狗灯”的传统项目。他来到平时常去的街心公园，把装着台灯的塑料袋挂着树上阳光明媚之处，任由小狗在旁边蹦来跳去，开心极了。 孟驰拿起笔，把这份开心全记在了速写本上。在留白处写上了日期。 晚上，他们几乎聊了一个通宵。孟驰讲述了冬令营形形色色的故事，连酒店送给他免费水果，方娜和萧安晴的事情都没有遗漏掉。 妮娜意味深长地道：“她喜欢你了。” “谁？方娜吗？好像有点儿吧。” “我觉得那个萧安晴也喜欢你呢。” “是吗？没觉得。那女生太二了，应该对谁都那样吧。” “你看着吧。” “如果我跟别的女生好，你会不会不高兴啊？比如说，吃醋？” “当然不会啊！跟我这么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灵魂比，那些活生生的人当然更可爱呀！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滴。你喜欢谁了说一声，我给你把把关。” “切，就你？” …… 一晃开学了，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孟驰改变了学习方式，尽量自己多看书，思考后再跟妮娜交流，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懒得动脑子，稍有不会的就问妮娜。 同样发生改变的还有方娜。自从分开，她就一直霸占着孟驰微信收件数量排行榜的第一位。 完全不能跟那个动不动就脸红，极容易受惊吓，发出蚊子声的女孩儿挂上钩。 在微信的世界里，很多人都体现出来与现实中不太一样的自我。 方娜给孟驰发信息就是这样，既活泼又精巧。从来不会影响到孟驰上课和学习，总是能够在他开心的时候发条微信让他更开心，在他烦闷的时候很识相地不予打扰。总之让孟驰感觉很舒服。 两人现在混得更加亲密，如果谁说孟驰是方娜的男闺蜜，估计当事人谁也不会否认。 关于萧安晴，方娜再不愿意谈，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 “萧安晴家给她联系去俄罗斯上学了。” “她想要你的微信。问了我好几次了，说有事要问你。给吗？” 孟驰自无不可，让方娜全权处理。过了几天，微信蹦出来一个“王的女人”添加朋友的请求，吓了孟驰一跳，连忙向方娜核实。方娜很晚方回“是她”。 孟驰将“王的女人”备注上“萧安晴”，主动发过去一支玫瑰。 叮咚，“孟驰，最近好吗？我在俄罗斯。可算能通微信了，耶！（开心）” 叮咚，“你都不知道我求了方娜多少次，终于把你的微信推送给我了（合十）你俩发展得挺快啊，不会已经忘了我吧？（发愁）” 叮咚，“这里可美了（大拇指），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呀！（呲牙）” 叮咚，“我保证不欺负你（奸笑）（吐舌头）（呲牙）” 叮咚，“我请你吃好吃的，保证你把舌头都吞下去（偷笑）（偷笑）” 叮咚，“.…..” 这得憋多久才能如此爆发？人生地不熟的，没朋友真可怕！ 不过，萧安晴貌似不是那种人，方娜倒是挺像。 一连串的叮咚之后，孟驰输进了第二句话；“太晚了，要睡觉了，下次再聊吧。”刚发送过去—— 叮咚，“今天好高兴啊，一点儿也不困！（呲牙）（呲牙）（呲牙）” 叮咚，“……好吧（尴尬）”。 在一旁偷看的妮娜早就乐得前仰后合：“看吧，我就说她喜欢你吧！” 孟驰装没听见，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大约六点左右。 叮咚，“孟驰！孟驰孟驰，快起床啦~~（QQ图标）（偷笑）” 叮咚，“叫早服务！不用谢我啦（偷笑）（偷笑）（呲牙）” 叮咚，“天气预报说，今天你那里有雨（雨滴），多穿些哈，别忘带伞（憨笑）（憨笑），不然淋成落汤鸡（鸡）（坏笑）（坏笑）”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看来是没戏了。孟驰看表，今天竟然有时间做早餐！他拿了手机去厨房，一路上叮咚不停，便调成了震动模式。在做饭的大约10分钟里，手机一直在橱柜上震动，一刻也没消停。待一切收拾停当，孟驰翻看手机，竟然有超过了40条的微信，其中只有两条是别人的，其余庞大数量都来自于萧安晴。 孟驰都懒得看了，回复道：“我要上学去了。你别发了，晚上再聊吧。” 叮咚，“好哒！（呲牙）记得带伞啊！有雨！” “好的，谢谢！（抱拳）” 叮咚，“咱俩谁跟谁，你表客气啦~” 孟驰不敢再回，拿了把伞扔进书包里。 今天真下雨了，还挺大。幸好带伞了。 放学后，孟驰才掏出手机翻看，萧安晴果然很听话，一条微信也没发来。倒是父亲老孟破天荒地发来了一条：“晚上自己做饭吃吧，我有事晚些回家。” 自从孟驰上了高中，父亲几乎每天都准时回家做饭。像今天这样情况很少。 “好的。你是有什么事吗？” 一直没有回复。 孟驰回到家，做好了饭，老孟也没有回复。孟驰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不禁有些担忧。 叮咚。 孟驰连忙拿起手机，萧安晴的：“吃饭了吗？（憨笑）” 孟驰无语扶额。忍了一会儿，回复：“吃过了”。 叮咚，“吃什么了？” 唉，孟驰叹了口气，“随便做点儿”。 叮咚，“哇！你还会做饭！你居然会做饭！（目瞪口呆）你真了不起（大拇指）”。 孟驰不再回复。但是萧安晴不想放过他，毕竟沉默了一天了，又叮咚了一阵。孟驰不胜其烦，就把萧安晴调成免打扰了。 过了很久，父亲也没有回复，也没有回家。孟驰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他有些坐立不安。 妮娜知趣地保持沉默。 很晚了，孟驰正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老孟回来了。他铁青着脸，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后面还拖着一个很大的看上去很沉的纸箱子。 “妈的，老子不干了！” 第16章 客自远方来 在别人眼里一向认真敬业，在孟驰眼里其实就是混吃等死的老孟竟然辞职了！ 这是几个意思？改变了终极目标？ 孟驰和妮娜齐齐一呆。 老孟看了儿子一眼，余怒未消道：“先吃饭，边吃边说。” 老孟在实验室那帮人眼里就是个操心的命。每天早去晚归，回家前都要到实验室各屋的边边角角查看个遍才离开。 前一阵在例行检查时，竟然在拐角处发现了一只小白鼠。实验室里的老鼠，都是已经正在开展实验的，它们跑出来很容易感染到病原，然后再传染给同笼的老鼠，这样的话，整个实验就白费了。但如果跑出来的时间足够短，一般还可以接着用。 老孟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它，心里感慨，温室里的老鼠智商就是低啊，这要是野生的，怕累死他也抓不住。 老孟没有在老鼠身上发现编号，不能确定它是从哪个笼子里跑出来的，于是找了个空鼠笼放了进去。还在笼子上做了标记。 第二天，他有事没去单位，请假时也说了老鼠的事，委托对方帮忙处理。对方应承下来，却没有做。老孟再去的时候，鼠笼不但还放在原地，里面又多出来几只老鼠。什么原因怎么回事，大家谁也不清楚。为了谨慎起见，于是就把这些小白鼠全部处死了。 这件小事除了老孟觉得心里别扭外，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实验室出了个大事。两个做药理实验的年轻人谈恋爱，遭遇了一般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先吵架后分手，女方一怒之下辞职了。在离开之前，她把男方的几笼小鼠都混到了一起。而她自己的，还很有条理地整齐摆放在专用架上，实验标记什么的都依然清清楚楚。谁的娃谁亲。 男方的几个实验都算是白搭了。按照实验室的绩效管理制度，他这一年的奖金估计都要成了泡影。 新调来的领导心中大喜，这真是想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天他正在考虑如何烧这三把火立威，这件事刚好是个由头。于是他开始大力整治实验室纪律。 只是这一个男生还不够，他又调出了之前几个月的监控录像，把他认为有违实验室纪律的事情，不分大小统统拿下，涉案人员挨个儿找谈话，处理结果基本上都是扣钱。还声称要处分一两个。整个实验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老孟也是违反纪律的一员。这让他很不服。在谈话的过程中几次高声反驳，领导大怒，又加了一条：不尊重上级领导。 今天下午，领导派人再次找老孟谈话，给出最后通牒，从现在起，每月绩效全部扣除，如果不走人的话，年终考评将会给出不合格，并计入档案。 老孟说，不劳你们费心，不用等了，我现在就走。 “这就是今天的事儿。”说完，老孟喝了一口面汤，对孟驰道，“儿子，从今天起，爸爸没工作了。在找到新工作之前，咱们恐怕要勒紧裤腰带度日了。” 孟驰点头：“爸，你做得对！凭你，不会找不到工作的。来，干一杯，预祝你尽快找到满意的工作！” “哈哈，好！” 父子俩各拿起面碗，对碰了一下，将面汤一饮而尽。 …… 八卦总是流传得最快。近来学校里特别是高一正流传着孟驰谈恋爱的消息。有说是冬令营遇到的女孩儿，也有说是一直私下辅导他的学姐，并且据说已经被人肉出来了。受谣传迫害最盛的那个女生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正在找人挨个儿教训。 这些，孟驰已经不关心了。因为现在他面前正有一个戴着墨镜，像所有电影里黑帮小弟那样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不同的是，对他还算客气。 “孟先生吧，耽误您两分钟。请上车。” 上陌生人的车？呵呵。我长得很傻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呃，我还有作业，我要回家了。对不起。”孟驰试图绕过他。 那个人果然如电影里经常演的那样，伸直了胳膊，在孟驰面前横起来一个杆。 什么意思？孟驰四处看了看，这是在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都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学校里面已经有老师正往这边走来，显然要干涉。 孟驰的脊背一下子挺了起来。歪过头盯着他，满脸的不服来战。 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的车窗终于落了下来，露出一张孟驰认识的脸。正是那个去他家做过客，经常给他打钱的那个有钱人。 “佟叔！”孟驰惊喜地跑过去，扒着车窗，“您怎么来了？” 佟毕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当然是找你有事啊，上车。” 孟驰乖乖地上了车。那个挡路小弟也上来了，坐在了司机的位子上。 车子发动了。校门口正向这里走来的老师盯着车看了一会儿，貌似确定孟驰安全无碍就回去了。 孟驰在后排看看司机，又看看佟叔。佟毕楠看出了他的意思，解释道：“我的脚前两天不小心崴了，今天还有点儿疼，懒得下车，就让桑吉去叫你。结果搞得跟绑架似的。”车上的俩人都笑了，就那个桑吉跟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 “那您还不多养几天？找我是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路过这里，想看看你，顺便聊聊。” 顺便聊聊？呵呵。孟驰心道，你一共就来过两次，这是第二次，又在受伤的情况下专程来学校等我。要谈的事，怎么会小了？ 车左拐右拐，停在了一个安静简约的咖啡店门口。 一个老板样的中年人出来帮佟毕楠打开车门，扶他出来。孟驰跳下车，也要过去搀扶，他笑眯眯地轻轻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有人代劳，总是好的。孟驰也不想那么多，跟着导路的服务生走进了一个能看见尖角楼台和碧水潺潺的雅致包间内。 服务生上了两杯咖啡和几盘甜点后就侍立在门外，老板恭敬地对佟毕楠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唤他，就要退出去。 “稍等！”孟驰把咖啡递过去，“我不喝咖啡。” 侍应生闻声走来，把咖啡放到一边，又送来一本菜单，孟驰点了一杯菠萝冰沙。 老板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这个被佟总请来的中学生。这个看上去不咋地的黄毛小子还在挑三拣四，难道他不知道对面这位的身份吗？ 不过，能让佟总请客的人会只是个黄毛小子吗？ 第17章 新的工作 “这个地方怎么样？”佟毕楠抿了一口咖啡，微笑问道。虽然他在别人眼里掌握着很多人的命运，但在这个少年面前，他只是个和善慈爱的长辈。 “很好啊！” “你喜欢就好。以后招待朋友，可以到这儿来，结账签我的名字就行。”说着，夹起一块甜点放进孟驰的盘子里，道，“尝尝这个，我很喜欢。” 孟驰不客气地扔进了嘴里，点点头，塞满口就不说话了。 “这次考得不错。” “您说的是哪次？” “期末考试啊。不错！” 孟驰笑笑，暗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高一下学期都过了快一半了。 “想要什么奖励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还有奖励？这简直太……人性了！但是—— 孟驰假装懂事地说：“谢谢佟叔，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佟毕楠笑容愈深：“学习很辛苦的，必须奖励！有什么需要的，说吧。” 这时，手机显示收到一条短信，佟毕楠看了下，神色略显意外。 “你爹地……辞职了？” “您怎么知道？”孟驰险些跳起来，父亲特意嘱咐他不要说，但是人家竟然另有途径得知！佟叔的神通广大已经超出了孟驰的理解范畴。 呵呵，佟毕楠笑了，他可不会说，我们一直在关注你家。 “到底什么回事？”他需要了解具体原因。 “真没什么。”孟驰记得父亲的嘱咐。 “说说吧，能帮忙我就帮，不能帮也没办法，只是了解一下。”末了，抛出了杀手锏，“当我是朋友就说，不然就别说。” 这可将了孟驰一军。 孟驰只好简短地说了一下父亲辞职的事，呃，也许应该说是被辞职吧。 佟毕楠微笑起来。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老孟。 这次回国收获真是大啊！竟然发现了老孟的一个亮点。也许，这能改变某人的决定呢。每次看到他对着一个女人的照片发呆，然后吩咐加大投入，不惜代价培养孟驰，佟毕楠就感受到他那深深的挫败感。 这样一个人物的挫败感，也是很有震撼力的。 “稍等。”佟毕楠拿起电话走出包间。 片刻功夫，就回来了。 他给孟驰提供了一个消息。最近有家公司在招人，待遇还不错。他觉得这个职位和老孟挺对口，建议老孟去应聘，他可以帮着找人照顾一二。 末了，他还非常认真地对孟驰说：“一定要跟你爸说，多给自己一些选择的余地，多试几家单位，一定要关注待遇，待遇最重要！” 再次提醒孟驰，“这家公司我有熟人，你爸尽管来应聘，简历不用太详细，我会打招呼的。” 佟毕楠千叮万嘱地把孟驰送了出去，马上返回包间继续打电话。 至此，两人似乎都忘记了，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见面。 孟驰飞快地跑回家。父亲不在，满屋饭香。 他打开台灯：“妮娜，我爸又出去买报纸找招聘信息了？” “是呀，顺便遛狗。咦，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见佟叔去了。”孟驰连忙关上房门，把今天的情况跟妮娜汇报了一下，问道，“你说，这事是不是十拿九稳？” “我看是十拿二十稳。” “此话怎讲？” “这明摆着是专门给你老爸这个萝卜挖的坑嘛，最后一句都说得那么明确了。” 最后一句？孟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吧。 门开了，孟驰和妮娜同时闭上了嘴。老孟拿着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的一条说：“我想应聘这个工作，你帮我做个PPT吧，人家要求PPT简历。” “一个仓库管理员还需要PPT？” “人家要求啊。” “爸，呃……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说。” “先做完这个PPT再说吧。” “那个，我今天去见佟叔了，说了你的事……他——” “他又来了？”老孟愣了一下，立刻怒了，“不是不让你说吗？别让人家再给咱家钱！咱又不是贫困户。” 孟驰忙解释道：“没有，他没说给钱。他给你推荐了个工作。”孟驰赶紧把佟叔说的话转达了一遍，特别是最后的那句。 老孟沉默了许久，摇摇头：“我不去。” 孟驰急了：“为啥？佟叔特意说让你一定要去应聘！应该很有把握的。” 老孟还是摇头道：“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是这样，所以才不去的。” “儿子，人家已经帮咱们很多忙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一直很有压力。我相信你也是。咱们也回报不了人家，但一直这么受人恩惠总不是个事儿，而且显得咱层次太低。虽然咱家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日常支出总是可以的吧，还不至于被人扶贫。” “所以，我想的是，能不受他这人情就不受。只要不挑剔，你爸我还是能找到工作的。我想，以后你工作挣钱了，咱就勒紧裤腰带，把他们给的资助款都还回去吧。咱大男人有骨气，不欠人家的！” 孟驰看着父亲，好像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父亲。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下来。他和父亲有着同样的感受，那是男人骨子里的坚强和自尊。 长期以来，他一直依赖着佟叔给他的资助和关怀，虽然钱包鼓了，但心里总是不安。 “好的，爸。”孟驰坐下来，开始根据父亲给的文字简历制作PPT。 这个时候，佟毕楠刚刚给董事长汇报完毕。他放下电话，舒了口气，一切就绪，只等简历了。 老爷子的欣喜从电话的那头越洋传到了这头。那一连串的“好”让人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这真是个让本该回归的人实现回归的最好时机！佟毕楠把老孟后半辈子的人生规划都想好了，从哪步起头、何时到分公司刷经验、什么情况下可以开拓业务、如何顺理成章接班，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他甚至都想到了自己花前柳下携美同行的退休生活。 第二天，他心满意足地飞回总部。 一个月后，国内分公司来电，招聘工作已经结束，没有“孟远东”这个人。 佟毕楠深感意外，要求彻查。消息很快传来，孟远东已经就任一家小型外贸公司的仓库管理员。 佟毕楠又生气又无奈。向魏老爷子汇报了此事。 老爷子听后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过段时间，和孩子联系下，问问原因再说。现在……先让他在那儿干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娃在家，时间碎成了渣。心里很捉急！但铺垫不够总是快不起来......可以先攒着哈，等肥了再看，这本书真的会肥哦，且时间不会太久，保证每日至少两更：每天早上7-8点，晚上6-7点，其它加更时间随机，这个时间可以吗？ 第18章 有空常来 这天下午，孟驰和同学相约打篮球。正朝体育场走去。 不知怎的，自从修灯之后，妮娜就不再想掺和孟驰的社交活动了。比如打球，孟驰就是一个人独自前往。 之前是妮娜非要让孟驰带着，孟驰很勉强，现在则是孟驰很想带上妮娜，让她多在外吸收阳光，但妮娜又不愿了。 街上行人如织，双向六车道的马路上各种汽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默契地保持着一个既定的密度。路边的公交车站倒是人不多，公交车正一辆接一辆地排队进站。 孟驰一带而过。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孟驰——”。他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白衣绿裙背双肩包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儿正俏生生地站在车站，一脸惊喜地向他挥手。在她身后，一辆公交车刚刚驶出站。 “方娜？”孟驰终于把脑海中的平头女和现在的短发女重合起来，咧嘴一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网友会面？ 女孩儿朝他跑来。孟驰心中莫名一动，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站在孟驰面前，方娜的脸又红了，但远没有之前海边时反应那么剧烈。 “真巧啊！”俩人异口同声。随即同时笑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又是异口同声。 孟驰先回答：“我家就住这儿”，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高楼，“跟同学约了打球去。你呢？住附近？” “我家不在这边，离这里特别远，我在这附近拍片，借了萧安晴家的房子住。”方娜抖了抖头发，使它们显得更蓬松些。 “萧安晴家住在这儿？”孟驰在这里从没见过萧安晴。 “她家在这里有套空房。我只住一个月，时间太短租不到房，就借住这儿了。” 方娜边走边说，来到一个岔路口。孟驰和方娜不是一个方向，孟驰想了想，反正打球的人多，不在乎少自己一个，就跟着方娜走去了。 没走多远，他们就进到了一个老小区里。 孟驰惊讶道：“哦！这里啊！我从这门口经过了好多次呢！”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楼下，方娜温婉道：“上来坐坐吧。” 孟驰大约矜持了十分之一秒，就点头答应了。 老式楼房没有电梯，房子又在顶层。俩人在狭窄的楼道里前后脚地走着。楼里很静，他俩呼吸相闻，心里多少都有些局促，谁也不说话。还好很快就到了门口，两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孟驰到房间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时点评下。 方娜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微笑不语。一如在海边沙滩上，安静地看着孟驰画画。 巡视完了，孟驰消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小一居。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了。 唯一的椅子被方娜坐着，孟驰转了一圈，指了指床，方娜微笑着点点头。孟驰一屁股坐了上去，还颠了颠，感受一下床板和褥子的软硬度。 “觉得怎么样？”方娜问，水汪汪的剪眸让孟驰不敢直视。 “还行，挺舒服的。”孟驰故作镇定地伸了个懒腰，向后一仰靠着墙，眼睛转向方娜，正看见方娜也在看着他。俩人目光不再躲闪，一起笑起来。一种温情油然而生。 孟驰干咳了一下，方娜忙道：“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我其实只想缓解氛围。孟驰想。 一会儿，两杯水端了上来。 “我其实不渴。”孟驰端起水喝了一口，喷到了地上，“哈！” “这个壶……太保温了。”方娜有点慌了，连忙又是递纸巾，又是擦衣服。本来恢复得差不多的脸色，腾的红到了耳根。 孟驰连说：“没事没事！” 方娜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眼睛水得几乎要滴下泪来。孟驰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找话。 “你把头发留长了？” “还好吧，不算长。最近接了个网络电影，不用带假发了。” “我发现你很能追赶热点啊！什么名字的电影啊？我去捧捧场。” “不是啥大片子，随便拍着玩的。”方娜貌似不太喜欢谈工作。 “对了，这身衣服是我新买的。你觉得好看吗？”方娜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裙子大摆飘展开来，露出了雪白笔直的长腿，玲珑的小脚丫非常性感。 “嗯，挺配你的，显得你特别白。” 方娜脸又红了。最后那句好窝心。 孟驰看着方娜那副表情，玩心大起：“这身衣服就像是挂起来的小白菜！” 方娜一愣，低头看了看白衣绿裙，咬牙嗔道：“说什么呢？会不会聊天啊！就你这审美去大棚种菜吧！”一边说，一边踢孟驰搭在床边上的腿。 孟驰不闪不躲，嘻嘻笑着：“种菜？种小白菜吗？刚好把你种了。” 微信里的随意，也造就了现实中的口不择言。 方娜白了他一眼。孟驰嘿嘿笑着，心里很是快乐。 “叮咚”孟驰一看，是球友催他。他嘟哝了两句，就站了起来，跟方娜道别。方娜温婉地送他到门口，送他下楼，送他到小区门口。然后，送到了岔路口。 方娜似是下了决心，抬头对孟驰道：“有空常来吧，我……” “好。” …… 高一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来临了。 孟驰的名次基本维持在之前的水平，虽然仅是第19名，但毕竟已入二十之内。学校计划照例组织高一前二十名优秀生参加夏令营，高二因为即将进入高三，需要提前开学上课，就不再安排相关活动。 据说这次夏令营是去某一线城市参观和了解历史悠久的著名高校和跨国公司，为学生们以后选择大学和专业做准备。 这些拟参观的跨国公司接到了孟驰学校的参观申请，都没有当回事。每年他们承接的各种类似参观团络绎不绝。每个公司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此类事务，备有专门的展厅，参观流程一应俱全，包括时间节点都踩得很准。俨然已形成规范。 佟毕楠所在企业的国内分公司也接到了参观申请函。他们向总部做了例行报备，然后便以常规方式进行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地方，半天时间足矣。 然而谁料到，这次总部竟然非常重视！ 不但要求认真准备，董事长的小女儿魏欣蓉和大秘书佟毕楠还计划专程为此事从总部飞来。 这哪里是学生参观，根本是领导视察好伐！ 国内分公司的总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瞬间将此次参观等级提到了最高级别。同时派人调查这个中学到底是什么背景，这些来参观的学生都是什么来头。 公司进入了外松内紧的状态。 第19章 一只灯泡 晚上，孟驰打完球，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随手打开台灯。 咦？不亮！ 孟驰检查了下电线插头和插座，都没有问题。难道灯又坏了？孟驰心里一揪，轻声呼唤：“妮娜？” “我在。”妮娜美妙的声音从台灯里传出。 孟驰松了口气，“灯不亮了。电源有电。” “那就是灯泡的问题吧。” 孟驰旋下灯泡一看，玻璃罩果然黑了。他把灯泡扔进书包，道：“我去买一个新的换上。” “太晚了，明天再换吧。现在对我没影响的。” “必须换！” 他背上包，到厨房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又出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孟做完了饭，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儿子。 很久，孟驰还没有回来。老孟皱着眉头给孟驰打了下手机，从书桌上传来了铃声。 “没带电话？”老孟皱着眉头，又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继续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又过去了很久，饭菜凉了。孟驰还是没有回来。 坐立不安的老孟从阳台往下看了无数次，希望能看见儿子骑车回来的身影。但总是失望。他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甚至站在电梯间看看电梯停留在第几层。 他心里惴惴不安，终于决定下楼等着，或者去附近卖灯泡的地方找他。 跟老孟相比，妮娜能做的是零。她唯有在心里向迪坎纳柯西祖神祈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老孟的手机。他也没带手机！ 自从来到地球，妮娜就一直很看不上自己附身的这盏台灯，却也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怒其不争。眼下，她只能眼睁睁地听着手机一直在响，看着它不停地震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过了一会儿，老孟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进门就直奔手机。上面果然显示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而且是座机。 老孟现在最怕看见这个。他赶紧上网查询这个座机所属单位。 医院！ 他哆哆嗦嗦地拨了回去，对方是一个女声：“你好，这里是xxx医院。” 老孟深吸口气，问道：“刚才有人用这个电话，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没接着。” “哦，你稍等。”护士显然知道此事。 过了片刻，一个男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孟驰的家长吗？我是公安局的。” “是……” “你儿子孟驰出车祸了，请你来一下。” “……好，马上来！” 老孟如顶着晴天霹雳一般，出了门。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 医院里，孟驰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他的腿缠着厚厚的绷带，架在床栏上。 一个身着警服的青年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边，正在闲聊。 看见老孟进来了，穿警服的年轻人略一思索，就迎上来：“您就是孟驰的父亲吧？我是公安局交通队的张警官。” “您好。”老孟看见儿子这幅样子，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严重吗？” “还行，就是腿部骨裂。”张警官叫来了一位医生，让他跟老孟详细地说了下孟驰的情况。然后又跟中年人一起讲述了车祸发生的经过。 老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虽然儿子的腿部受伤了，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碍，医生让他放心，他也就放心了。看见儿子，总比没看见强。他松了口气。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需要回家休养。”医生吩咐道。 老孟把孟驰叫醒，和张警官一起把他扶上了中年人的车。 家门终于开了，妮娜大喜过望。她竖起耳朵，哈，果然，孟驰回来了！ 老孟轻轻地把孟驰搬到了床上，帮他整理了衣裤，就要去厨房热菜，却被孟驰叫住：“爸，你能帮我把灯泡换上吗？新的就在我的书包里。” 老孟无奈地看着他说：“你就这么着急用台灯吗？”一边换，一边数落他，“要不是因为换这个破灯泡，你也不会被撞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灯泡换好，老孟就出去了。 “怎么就被车撞了？”妮娜轻柔地问。 孟驰简单地给她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楼下的小卖部原本有卖灯泡的，孟驰就随便出了门，连手机也没带。不曾想，小卖部竟然关门了！而卖百货的大超市离他家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走路需要很久。孟驰着急，就骑上自行车，一路狂飙。买了新灯泡后，又是一路狂飙地回来。 在路口，没注意到有辆车要右转，他速度太快，躲闪不及，那车也没刹住，就撞到了一起。 “不就是个灯泡吗？不亮就不亮呗，又不妨碍什么。你这样做多得不偿失啊！”妮娜忍不住埋怨他。 “那可不行。”孟驰抬起眼看着灯壁，道，“灯泡很重要！你的灵魂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你能不说话吗？能不思考吗？这些消耗从哪里补啊？晚一会儿，你就会少吸收一些。谁知道这些能量对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作用？万一有呢？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孟驰疲惫地闭上眼睛，打了一下午篮球，又被车撞了一回，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妮娜看着他沐浴在明亮灯光下的英俊面庞，又看了看那条被纱布包得紧紧的腿，也说不出话了。 老孟热好了饭回来，看见孟驰睡着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地避开了伤腿，把夏被搭在了儿子的身上。孟驰传来了轻微鼾声。 老孟看看摆在床头柜上的台灯，伸手就要关上，睡梦中的孟驰含糊地说了声：“别关……” 孟驰骨折了，这个暑假算是报废了。 别说什么夏令营，连从床上到厕所都得拄着拐。老孟好不容易请了几天假在家照顾他，让孟驰在充分感受父爱的同时，也为不能随意跟妮娜聊天感到不爽。 于是他整天催促父亲上班，说要珍惜工作机会，要有职业操守，搞得老孟觉得自己请假照顾他似乎都成了罪过。 孟驰自己在家放松得一塌糊涂。外面的人却因此各有各的忙法。 比如，那个接待学生来访参观的分公司，他们终于迎来了有史以来到访的最大领导。 第20章 新客人 魏欣蓉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来了解下老魏家在国内的发展情况，二来考察下国内医疗设备方面的市场环境。第三个原因，是她个人想看看她那传说中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爹地与毕楠交口称赞的那个侄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老魏家是相对于魏钧魏老爷子这个分支而言的。魏钧年轻时角逐家主之位失败，愤而出走，开辟了自己这一份以医疗设备为主的独立的产业。 在最艰苦的时候，佟毕楠的父亲投奔了他，成为了魏钧的一大助力。在佟父不幸去世之后，佟毕楠接任了他的工作。在魏钧的大力培养下，聪明踏实的佟毕楠很快表现出了他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忠实可靠的品性，让魏钧非常满意。最终成为魏钧的首席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称“佟大佬”。 据说魏钧专门划出一块独立的业务交由佟毕楠全权运作处理，就是为了自己百年后，可以将这块业务送给佟家做安家立命的基础。 让魏钧满意的还有他的两个女儿。大女儿魏欣宇作为家族产业在欧洲的总代理，开辟了欧洲市场。同时自己还创建了一家很有声望的美容连锁机构，连锁店遍及欧洲主要城市，颇具规模。目前定居瑞士。 小女儿魏欣蓉，就是这次来的这位，和丈夫两个人生生打下了非洲市场。个中艰辛，不寒而栗。有时候夫妻对坐聊天，回想当年，都后怕出一身冷汗，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如果当初知道非洲是那个样子，说什么都不会去了。 魏欣蓉很庆幸自己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否则有些特别给力的帮助是得不到的。当然，流利的英语和法语也同样非常有助于他们在非洲拓展销售渠道。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个精明的头脑和强健的体魄，以及华裔与生俱来的非凡适应力。 在这场战争中，魏欣蓉夫妻获得了“霸王龙”的称号。魏欣蓉本人就是“女霸王”。 所以，当她得知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时候，心里是很排斥的。 华人的世界，家族产业传男不传女是传统。父亲一直苦恼于没有儿子，要不是因为佟毕楠是佟家独子，他都要过继过来给自己当儿子了。 而且云梓是他当年的至爱，当初因为争夺家主之位把人家给耽误了。即使出于补偿的心理，他们的儿子，这位孟大哥都不会被无视。 魏欣蓉如何肯将自己拼命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出？ 她自然不肯，魏欣宇也不肯。魏欣宇甚至因此多年不回家。 直至魏钧亲口对女儿许诺，她们的业务以后还是她们自己的，隔阂才渐渐消散。 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反正对自己没威胁，一家人迟早要见面，还是提前搞好关系为佳，特别是，还能讨好老爸。 经历了非洲，魏欣蓉已经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本事。 国内市场是魏钧垂涎已久的。但是他暂时还不想和老魏家闹僵，毕竟当初的恩怨也不是生死大仇。因此，他只是开了一家不那么张扬的分公司，一边做生意，一边打探情况。 这次刚好派小女儿来做个详细调查，以便酌情介入。 就这样，魏欣蓉来了。 为了介绍她认识下老孟父子，佟毕楠只得也跟过来。 他们想利用学校参观这个机会，明晃晃地在孟驰面前亮个相，揭开面纱，表露一下身份，为后续开展新的交流计划做好铺垫。 这两位重量级人物一出现，分公司立刻紧张起来。 于是，这场豪华的超规格待遇彻底震惊了来访师生，他们从来没想到，外表如此低调的公司，竟然这么有钱！连带着端茶倒水的服务员都与有荣焉。 但是，传说中的总部领导根本没有露面。 从参观开始，全体师生落座看宣传片的时候，魏欣蓉就在佟毕楠的陪同下，悄悄从窗户向会议室里面张望，从头数到尾都没有见到孟驰的影子。 目标不在，和这些人见个毛啊！ 于是，会见临时取消，一切按以前的安排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给每人发了一身印有公司名称的T恤衫和棒球帽。 如果孟驰在，他们每人还会得到一块收藏级别的限量版银质吊坠。那个吊坠只有分公司的高层才会有。当时说把这个当做礼品的时候，分公司总裁满满的肉疼。 不过孟驰没来，这个支出就省了。 师生们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T恤和帽子已经让他们很意外了。以前可是什么都没给过。其它公司最多也就给份宣传材料。带队老师默默下决心，明年说什么都还要来！ 这个时候，孟驰正在床上装可怜。 妮娜透过现象看本质，已经识破了他的用心，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他伤口上撒盐。 “话说，你这么容易就骨折，可能是缺钙，建议你吃点钙片补补。” “老窝在床上会生好多螨虫，咬你满身包。” “你说你是不是笨……” 孟驰哀嚎：“你就不能节省点儿能量啊！” 自那日与方娜小屋约会后，孟驰一去不返，让方娜好一通胡思乱想，后来得知孟驰骨折了，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开始新一轮的感情轰炸，即开展全方位问候。 同时发来问候的当然也少不了萧安晴。 所以眼下，孟驰在跟妮娜摇尾乞怜的同时，还在忙着给方娜和萧安晴回微信，这让妮娜心里有气，于是说话越发扎心。但孟驰无动于衷，一如既往。 叮咚，微信又来了。 孟驰低头一看，这次竟然是佟叔！ “小驰，我回国了，你有时间一起坐坐吗？” “对不起，佟叔，我骨折了（大哭）正在卧床（难过）” 微信才发过去，电话即打来。电话里传来佟毕楠意外和担忧的声音。 孟驰简单地把车祸和骨折的情况说了下，佟毕楠当即决定晚上到家里来看看。 当天晚上，佟毕楠和魏欣蓉来了。 第21章 各有收获的家访 门铃响了，老孟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佟毕楠。 佟毕楠笑容可掬，“孟先生，我还是来了。” 老孟把客人们让进了屋，“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你看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家里这么乱，还没有收拾。让你们见笑了。”说着，他看了其他人一眼。 佟毕楠很有眼力见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叫欣蓉，这位是盛俊峰盛医生，资深的骨科医生。听说小驰骨折了，我请盛医生来给他看看。” “哦，”老孟肃然起敬，连忙带大家来到孟驰的卧室。当然，他主要是带盛医生，其他人是一并跟过来的。 外面声音这么大，孟驰和妮娜早已各就各位保持沉默，孟驰叫豆豆随便叼了本书拿来看，它自己则伏在一边做乖乖状。 门开了，四个人一进来，屋里登时塞得满满的。 “佟叔！”孟驰看见佟毕楠很高兴。 “一会儿我们再聊。”佟毕楠把盛医生让过来，并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盛医生看了看老孟递过来的X光片，点点头说；“骨裂。”又看看医院开的药方，“嗯，就这么吃。” 接着，他小心地摸摸孟驰的腿，赞了一句：“年轻人就是恢复得快！”说着，就把石膏轻轻拆了下来。孟驰心里一阵阵揪着，心想，你以为我这就能走了吗？老孟也在旁边一副将言未言的样子。 盛医生打开盒子，拿出来一件非常简单的塑料似的小东西，把它安在了孟驰的伤腿上，系上带子。俨然是一个简化了的石膏。 孟驰抬了抬腿，感觉又透气又轻巧，也同时限制着腿部的活动。在这炎热的夏天，简直就是骨折病人的福音。 盛医生满意地朝佟毕楠笑道：“真合适！” 佟毕楠指着孟驰道：“我让他给我拍了张照片，就拿去医院定制了。效果还不错！”说着，朝孟驰挤了挤眼。 孟驰一呆，没想到在他心中高大上的佟叔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刚才那个挤眼的表情要是对着女孩子来，那就是秒杀啊！ 盛医生的任务完成了，佟毕楠把他送了出去，一会儿功夫返回来。老孟看见儿子的腿舒服了，心情大好。加上魏欣蓉和佟毕楠都属于善交往、会公关的那种人，三人很快聊得热络起来，甚至开始称兄道弟。 老孟非常佩服魏欣蓉的胆识和能力，他年轻时曾跟着一家公司去了趟非洲，虽然时间不长，但经历颇多，令他终生难忘。所以魏欣蓉讲述她在非洲的那些事情，有很多也都是老孟经历过的。 共同的经历能够使陌生的心贴近，可况他们本该不陌生。 魏欣蓉同样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产生了好感。她灵机一动，对老孟抛出了橄榄枝：“孟哥，如果我要开拓国内市场的话，你能来帮我吗？” 老孟想了想，摇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可以入股分成。三成干股。” 佟毕楠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位不说是一毛不拔，也算是锱铢计较的，怎么舍得这么给？看来是真看上了。 老孟不为所动，“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真的不行。”他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挣钱，只是现在已经被磨得一点儿干劲儿都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儿子卧室的门，“我只想让孩子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长大，让他保持一份纯真，少一些世俗。在我们这样一个单亲家庭里，本来母亲不在就已经不完整了，如果我还整天忙事业、不着家，他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 “大嫂她？”魏欣蓉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问出来了，这个问题憋了她很久。 老孟欲言又止，他又看了看儿子卧室的门，想了下道：“离了。” “哦。对不起啊。”魏欣蓉直觉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但也不好再问。 终于轮到佟毕楠了，“孟哥，上次我托小驰跟你介绍了一家公司，待遇不错，你为什么不去呢？” “我觉得，像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去那么好的公司，压力太大了。呵呵，呵呵。” 佟毕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时间已晚，魏欣蓉和佟毕楠起身告辞。 他们来到孟驰的卧室，孟驰还在看书，连有人推门而入都没有注意到。 佟毕楠拿出与发给参观师生的一模一样的T恤衫和棒球帽，和两个装着银质吊坠的盒子，放到了孟驰的床头，笑道：“都看入迷了？这是欣蓉姑姑送你的衣服和帽子，你看看喜欢吗？” 孟驰心里奇怪，哪里来的姑姑？不是都叫阿姨的吗？不过表面上，他从善如流：“谢谢欣蓉姑姑。” 既然让我看看，那我就看看。 他拆开包装，把T恤衫抖了开来。面料款式均为上佳，摸上去就很舒服，而且非常合身，显然是佟叔的功劳。不过，他摸了摸衣服左上角的绣字。 “这个是公司的名称吗？” “是的。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孟驰首先赞了一句，然后他指着这块标记道，“如果这里绣得再稍微高一些，或者，”他又指了指领口中间的那排扣子，“呃，如果……这里再多缝一个扣子，就会显得更好看了。现在已经很棒了，我就是提个建议，锦上添花。”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还挑三拣四，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但是有话不说，他又觉得难受。 “哦？”魏欣蓉拿起来展开比了比，惊喜地对佟毕楠道：“真的呀！如果像小驰说的这样，就时尚多了！而且，领口那边也不会皱。” 佟毕楠也点点头，显得由衷高兴。 “回公司后，就让他们按这个建议改，下一批衣服就是小驰说的这个样子做了。” 魏欣蓉赞赏地看着孟驰，心想怪不得爹地喜欢他，果然很聪明、够坦诚，也很注意说话的技巧，能够顾及对方的感受。 “小驰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魏欣蓉转头跟老孟说，“孟哥，你这个儿子真棒啊！你看，就只刚才他出的那个点子，就已经很值钱了。” 佟毕楠闻弦歌而知雅意，忙附和道：“孟哥，出于公司的私心，我们还要加大对小驰的资助，各方面的资助，我们希望他以后工作了，能尽量选择来我们公司。至少，大四实习要来吧。” 老孟很是受用。 他也不是笨人，当然知道两个人的用意，既要增加对孟驰的资助，同时也不想让他们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于是采取这个方式表达出来。不过，既然儿子展现出了这样的能力，他也乐得顺水推舟，至少毕业后的工作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兜底选择。 第22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萧安晴放暑假了。 她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孟驰。 这个学期可把她忙坏了。虽说是预科，主要学习语言，但是钢琴和芭蕾还是要继续学的。不然专业考试过不了，后面就都别指望了。钢琴是她的主攻科目，芭蕾作为至爱，实在割舍不下，只好尽量往下学。 但是最耽误时间的，还是各种吃吃吃、买买买和寄寄寄。她几乎尝遍了学校周边所有能找到的好吃的，碰到特别不错的，就多买一些寄回国，收件人是“孟驰”。 每件包裹里都要附上一封信，简单汇报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就像日记那样，然后再问一些孟驰自己的事情。 孟驰一般通过微信回复。他很佩服萧安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维持纸件往来！ 偶尔，他也会凭借着记忆，给萧安晴画张相，然后拍下来传给她看。 于是，在后面寄来的包裹里就有了萧安晴自己的照片。 几天不见，这小妮子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特别是气质，优雅中带着灵秀。俄罗斯真是养殖美女的沃土啊！啥时候方娜也能到俄罗斯接受下熏陶？ “错啦！我不在俄罗斯，我在白俄罗斯。在明斯克。”萧安晴马上纠正。 “好吧。”孟驰投降。我管你在哪儿。反正跑不出前苏联，跳不出俄语圈。 放假前夕，萧安晴归心似箭。她给孟驰发了很多微信，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应。这越发让她心里惴惴不安。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孟驰遭遇车祸骨折了。萧安晴这才放下心来，及时修改了问候主题。 不愧是闺蜜，连反应都是惊人的相似。 不过即使是闺蜜，方娜始终没有告诉萧安晴，她家的这套房子离孟驰家如此之近。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安晴从与孟驰的微信交谈中知道了这个情况。但她仍然继续只做不知，如前一样与孟驰单线联络。 女孩儿的心思如此近似，她们能够了解对方的想法，从而达成一定程度的默契。相比之下，男生就显得太粗线条了。 孟驰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自然不知道也许这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带给他无法解决的麻烦。眼下他只是享受着两个漂亮女生的关怀和照顾。 说照顾，照顾就来了。 门铃响起，孟驰拄着拐去开门。孟驰家的门是朝外开的，公然占据了公共空间，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如果外面堆了很多东西的话，门还是打不开的。 就像现在这样。 孟驰从门缝里艰难地看到了满地的东西和若隐若现的长发。豆豆从下面的门缝里艰难地看着。这家伙长得太快，以前这么大的缝它是能钻出去的。 “稍等，稍等，我把东西挪挪。”一个女声传来，还是那么娇柔软糯，令人心动。让孟驰瞬间想到了船上的邂逅。 “可以啦！” 孟驰打开门，果然看到萧安晴娇娇俏俏的样子，和……满地的袋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拿上来的。 “呃，那个，我最多只能帮你拿一个。”孟驰很惭愧。 “不用。我自己可以都拿进去。”说着，萧安晴重新把这些袋子排列组合，一手若干个，果然全拿了进来。 豆豆好奇地跟着，不吼不叫的，还犹犹豫豫地想着要不要摇尾巴。这什么狗啊？有没有点职业操守？孟驰心里暗骂。 “这些，都是给我的？”孟驰很不要脸地问，他也觉得实在太多了。 “是啊。不给你我还拿走吗？还是，专门来馋你的？我看这主意挺好！”说完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既然都是给我的，那就赶紧打开一包！正想吃呢。”孟驰理所当然地说，“水啊啥的，自己倒啊！我就不管你了。” “我得去床上躺着，这腿不能长时间垂着。”孟驰拄着拐回到了卧室，往床上一躺，就准备吃现成。 萧安晴打开一包面包干，放到孟驰枕边，拿起两支拐玩着，“你的腿好了之后，这拐是不是就得给卖了？然后再买个轮椅？” “然后你送我一副对联：上联是拐一年摇一年缘分呐，下联是吃一堑长一智谢谢啊。是这样吧？给我倒杯水。” 孟驰一边吃着面包干，一边喂给豆豆几片。 萧安晴递过来一杯水，孟驰仰头干了，顿时出了一身大汗，才发现是热水。大热天的，为毛就不能给杯凉的？ “你中午吃什么？”萧安晴问。 “不知道呢，我都是点外卖。” “别总吃外卖了，我给你做粥吧。”说着，萧安晴在孟驰的指导下成功地找到了各种米和各种豆，然后放进电饭煲里，注水按键，坐等粥熟。 找米的时候又发现了老孟早晨放进冰箱里的菜，就拿出来一些洗洗切切，准备粥做好之后再炒个菜。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那么贤惠。”孟驰心道。 吃饱喝足，粥也做上了，俩人消停下来。孟驰静静地打量着萧安晴，心中感叹着苏联那神奇的专产美女的国土。 “你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啊？” “你真的比之前漂亮多了。嗯，也许不该用漂亮这个词，应该说是……灵秀。”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丑很笨？”女生就喜欢嘴里曲解，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们学艺术的女生，本来就好看，气质变化还特别大，越来越灵气侧漏。” “那你为啥不再给我画像？自从给你寄照片之后，你就没给我画过。”萧安晴显然不需要孟驰回答这个问题，她的重点在后面，“你给方娜画过像吗？” “没有。”孟驰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台灯。不知道妮娜听到这些会不会生气。不过，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台灯，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而孟驰，需要交往。 萧安晴很是开心。她觉得自己终于跑到了方娜的前面。一定要保持住这个态势。 “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萧安晴轻问道。 “因为你姓萧……” “废话！我问你为什么叫安晴？” “为什么？” 看吧，男生就是无趣。 “听说过那句话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萧安晴低头玩着拐，说完这话，抬头看了孟驰一眼。 果然吧！一脸茫然！我就知道会这样！ “那个，你再说一遍。”孟驰弱弱地说，“你……什么晴天？” 第23章 有理想、肯追求 孟驰靠着度娘终于弄明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意思了。但他不明白萧安晴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不过，以他不太高的情商理解，这话里应该是有意思的。但是萧安晴跟他重复了一遍后，就不再理他了。 孟驰只好干笑一声，道：“这名字，好！既雅致又有深意。” 哈哈，深意。甭管到底有什么意思，这俩字可抵万钧。 萧安晴又是做粥又是炒菜的，给孟驰当了大半天保姆。 这要是让她父母知道了，要么找孟驰拼命，要么拜孟驰为师。绝无第三个选择。对于一个极其任性的白富美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 萧家是做中俄贸易的。 改革开放初期，中俄（那时候被称作老毛子）贸易刚开始，她爷爷毅然辞去了铁饭碗，抵押了家产，开始了往苏联主要是俄罗斯的货运生涯。 那时候，苏联什么都缺，中国的小商品，运过去一批抢光一批。萧家的家底急速殷实起来。后来又承租了一批车，整年的在中俄丝绸之路上扬起阵阵飞沙。在辛苦和危险中，她家成为了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 在对俄贸易中，萧安晴的爷爷娶了个漂亮的明斯克姑娘，就是她的奶奶。所以，萧安晴身上流着一些白俄罗斯的血。她家在白俄罗斯还有不少亲戚。所以说，萧安晴去白俄罗斯留学还是很靠谱的。 白俄罗斯的风光和音乐活络了姑娘的心。加上自己在文化课业上的不如意，越发使她整日处于躁动中，缠着父母让她去明斯克，追逐音乐的梦想。 对于一个女孩子，还是独女，这么早就出国留学独自生活，她家里肯定是不赞成的。但是萧安晴自己坚持。初中完全是混下来的，干脆连普高也不上了。 家里无奈，只得把她送到明斯克继续读高中。然后计划报考白俄罗斯国立音乐学院学钢琴。混高中还是容易的。她把这个称作“预科”，就算是熟悉环境了。 “我执著吧？”萧安晴扬扬头，“我就是这么一个有理想、肯追求的人。” “现在说追求，有点儿早吧？” 其实孟驰想说的是，你就是不想学习，又学不好，被迫走这条路的，说的好像自己多有个性似的。但是，他看了看盘子里的剩菜和吃空的粥碗，把这句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怎么会？不早！我一定会成功的！我这个人不喜欢的事坚决不做，喜欢的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她凑上来，离孟驰很近，“就像我喜欢你，就会一直粘着你不放，甩都甩不掉。” “鼻涕？” “嗯！”萧安晴点头，然后又愁眉苦脸道，“不过，快乐的日子没几天了。” 她剥开香蕉，递给孟驰。孟驰咬了一口，看着萧安晴神速晴转阴的脸，心想她进娱乐圈其实还是挺合适的。 萧安晴自顾自地解释道：“我马上就要忙了。又要上课，又要准备作品。申请音乐学院至少要准备四首曲子，还要刻成光碟。这样的话，我至少要练好六首才行。可能还要更多。” 说到最后，她简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孟驰忍不住良心建议道：“我觉得你考中戏或北影更合适。” “为什么不是幼师——” “那是你哄小孩，还是小孩哄你？” “互相哄呗。我帮他们长大，他们帮我锁住童真。”说着，萧安晴又凑了上来。 孟驰躺在床上，躲也没处躲，也许他其实也不想躲吧。看着标致立体、吹弹可破的娃娃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这一捏可不得了，萧安晴直接扑倒在了他的身上。确切地说，就像是两只交项的天鹅，一个面朝上，一个面朝下。 面朝下的不得而知，面朝上的即使被长长的头发盖着，也能看到目瞪口呆，满脸写着“我错了”。他的眼睛透过发丝间的缝隙求救般地看向台灯，台灯无动于衷，但他分明看到了妮娜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被压在下面的那只贱手使劲握了握。让你手欠！没事动人家脸干嘛？引火烧身么这是！ 孟驰清了清嗓子，“呃，那什么，是不是把盘子碗洗洗，不然待会儿就不好洗了。” 嘴唇开合间，几缕发丝掉进了嘴里。他轻微地吐着气，想把头发吹出来，却在吸气的时候，发觉鼻孔也被挡住了。 面朝下的那位动了动，乖乖地爬了起来，乖乖地去洗碗。 在这档口，孟驰连忙低声问妮娜：“怎么办呢？” “活该！自找的。” “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也不喜欢她啊。” “不喜欢还对人家动手动脚？她肯定认为你喜欢她啦。” “出个主意吧，求你了。” “唉，我也没经历过呀！”妮娜叹了口气，“目前只能这样了。管住自己，别再有进一步的表示了！其它，让她自己慢慢体会吧。真麻烦！” 等孟驰再问，妮娜就不吭声了。 “你在跟我说话吗？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说话。”萧安晴走过来，一边拍着脸一边问。 孟驰一直不明白女生为什么总爱在脸上留着一些水分不擦干，而是用手拍干。 她们说这样可以把水分拍进皮肤里，但孟驰始终对此表示怀疑。拍脸使得空气流动加快，水分就会蒸发得快，所以水分应该是到空气中了，怎么会跑到皮肤里了呢？ 而且拍脸也得有个力度吧。劲太小，叫摸，劲太大，叫抽。多大劲合适呢？ “我替你拍吧。”这话刚一出口，孟驰恨不得抽自己。让你嘴欠！ 果然，安晴大小姐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好呀！拍吧。” “呃，算了，我说着玩的。” “哼，没劲。”萧安晴缩了回去，马上回到刚才的话题，“刚才听见你在说话呢，还挺大声。” “我在说话？”孟驰顿了一下。有心否认吧，又怕在“是否说过话”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萧安晴是个“有理想、肯追求”的人。想了一圈后，只好说，“哦，可能在自言自语吧。” “自言自语？”萧安晴兴致来了，“自言自语什么？说给我听听，让我进入你内心的世界。” “咳，目前我还在闭关锁国中。” 眼看着萧安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孟驰有些惭愧，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儿干了活又生气吧。赶紧弥补道：“我其实是在想，你今天带了这么多东西，又帮我做饭，我得送你点什么呀。” “好呀！”萧安晴马上高兴了。 第24章 一只吊坠 孟驰想了下，把前两天佟叔来家访时送他的那两个吊坠盒子拿了出来。 “送我的？”萧安晴眼睛一亮。 “这两个是一样的。” 孟驰递给了萧安晴一个。萧安晴接过来，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孟驰手里的那个。既然是一样的，他给了我一个，另一个必是留给他自己的，很好啊！ 女生有时候就容易想太多，总以为能给自己留下粉红色的回忆。但事实很打脸，男生根本就缺那根筋。 另外那个，孟驰心里其实是想送给方娜。 对于孟驰这种除了校服就没有其它衣服的人来说，对配饰什么的压根就没概念，留在身边唯一的作用就是占地。所以，当佟毕楠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在想着送人了。连包装盒都懒得打开，这吊坠长得什么样子，他到现在都没见过。 萧安晴打开盒子，掉出来一张收藏证书，“哇！999纯银的。”她又拿起吊坠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好漂亮！” 孟驰就着她的手也趁机看了看吊坠的样子。 突然，萧安晴指着一处标记惊呼道：“呀！是这家公司？这个公司可牛掰了，做医疗器械的，超有钱！待遇超好！我舅舅就在这家公司里。我在他那里就从来没见过这个！你这是哪来的？” “一个朋友给的。”孟驰把另一个盒子随手扔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你才多大呀？还有这个公司的朋友呢？还能送你这个？”萧安晴一脸不信。 “那不然呢？我偷的？抢的？” “好好好，我不管。反正现在是送我了。” 萧安晴美滋滋地回去了。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到了那个在医疗器械公司里工作的舅舅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离得近。 晚饭时分，舅舅回来了。看到外甥女，他显然很高兴。这可是他家的一宝啊，无论男方家族还是女方家族，这位可都是唯一的女孩儿，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白雪公主。 “舅舅你看看这个。”萧安晴一拿出盒子，舅舅马上就认出来了。 “这是我们公司最高端的纪念品啊！”舅舅小心翼翼地把吊坠拿了出来。萧安晴脑海里划过孟驰随手扔进抽屉的样子。 “你看错了吧，舅舅？你再仔细看看。” “没错！这是限量版的，整个公司就只有总裁、副总裁那几个人才有啊！”舅舅一边端详着，一边自言自语，“我今天也是开了眼了。你这是哪儿来的？等等！” 萧安晴刚想回答他的问题，突然吓了一跳。 舅舅指着吊坠顶端的一块儿闪着五彩光的东西说：“这个！我记得我们总裁的那个吊坠上没有这个！这块儿地方我记得是镂空的。” “那，这个会不会是假的？”萧安晴好奇地问。 其实就算是假的，她也不在意。既然他俩都是一样的，那么无所谓真假呀。 舅舅又仔细地看了看，摇摇头，道：“不像假的。而且，”他指着那个五光十色的东西，“这个是欧珀。谁会在假的上面镶欧珀呀？哦，对了！”他拍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据说！我只是听说，没见过。我认识一个设计师，参与设计这个的，他跟我说，当时特别做了几个镶嵌欧珀宝石的吊坠，只给大老板一家！全世界好像只有……12个！” 全世界才12个？那这个铁定是假的了。 嘿嘿，我明天就找孟驰那家伙兴师问罪去！萧安晴很高兴这么快就找到了下一次聊天的话题。 “谨慎起见，我把这个拍下来发给那个设计师，让他认认吧。” 舅舅从各个角度拍下来发了过去。 很快邮件有了回复。舅舅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对着萧安晴看了又看，把白雪公主看得汗毛倒立了，才问道：“这是谁送给你的？” “一个朋友。” “朋友？你有朋友送你这个？”舅舅更加小心地将吊坠放回到盒子里，把收藏证书一并放了进去。 “那个设计师说，这个是真的！” “啊？”萧安晴满脸的不可思议，指着盒子，“这个是真的？全世界只有12个的那个？” 舅舅认真地点点头，问道：“是哪个朋友送你的？哦算了，你不要告诉我。我觉得这事我还是不知道为好。” “是个男生……我刚从他家出来。”萧安晴轻声回答。 “男生？”舅舅皱着眉头，犹豫道，“我不记得大老板家有男孩儿。他倒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在欧洲，一个在非洲，都特别厉害。” 然后，他掐指算数，“大老板自己,3个，两个女儿和女婿是4个，两个女儿家的孩子2个，佟大佬家1个，这就是10个了。再加上这个，一共是11个。” 萧安晴想起了被孟驰留下随手扔进抽屉的那个。加上那个，正好12个！ 她感觉自己好像腾云驾雾，进入到一个神秘的世界。 “晴晴，”舅舅让她坐下来，面对面，非常郑重地对外甥女说，“不管送你吊坠的是什么人，一定要跟他处好关系。不是因为舅舅的原因，舅舅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主要是为了你。你刚才说，那是个男生，说明还没结婚……是还没结婚吧？别是当小三了！” “没结婚啊！” “那就好。既然没结婚，咱们晴晴这么漂亮可爱，一定会招人喜欢的。是吧？他是喜欢你吧？” “应该…..有点儿吧。” “现在不喜欢没关系，以后会喜欢的！晴晴再接再厉，争取把他拿下！” “舅舅！也是别人送给他的！” “别管那么多了。你收下了，就表明你也喜欢人家，是吧？不喜欢的话，这么贵重的东西咱得退回去。不然万一丢了呢？怎么赔啊！你想想，全世界才12个！” “我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好感的。” “呵呵，好！我明天去公司好好打听一下。不过，打听大老板的家事急不得，得慢慢来。你有什么需要舅舅帮忙的，就尽管说，舅舅一定鼎力相助！” 萧安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在萧安晴舅舅信誓旦旦的时候，孟驰正在接受妮娜的严厉批评。 “见色起意了？看见女生就胡说八道、动手动脚、眉来眼去！你还知道你是谁吗？动不动就跟人家搂搂抱抱！这旁边还有一个呢。如果我不在边上，是不是就得上演活春宫了？就你这样的，人家一勾搭就把持不住，要是在万恶的旧社会一准儿精尽而亡！” “是不是？” 孟驰摸了摸鼻子，“是。” “我说的对不对？” “对。” 妮娜叨叨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老孟回来妮娜才住了嘴。 第25章 几件小事 孟驰开学了，他的腿虽然还没有完全痊愈，但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两月里，孟驰把这副拐彻底变成了他的第三和第四条腿。去医院复查的时候，远非刚开始时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说风驰电掣，也算是健步如飞了。老孟在后面跟着，竟然一路小跑。边跑边腹诽。 如果两条腿的不会飞的话，绝对能被四条腿的吃干净了，根本等不到进化的那一天！ 在开学的第二周，孟驰就拄着拐上学去了。一来憋在家里早已淡出个鸟来，二来如果总是懒在床上，且不说六体不勤，单是耽误的课业都够妮娜喝一壶了。那得浪费多少灵魂力来补课啊！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师派刘小为催了他好几次。 刘小为哭丧着脸道：“如果你再不来上课，老师估计得让我住你家了。” 要不要这么拼啊！孟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高二已经分科了，孟驰和大多数男生一样选择了理科。这并非因为他的数理化有多么强，事实上，如果没有妮娜，他在这方面基本就是个渣。 但是他的文科更烂，主要是天赋不佳，除了美女，看什么都是过目就忘。这在需要看的书如浩瀚星斗的文科里，无疑就是一个超级扑街。 理科知识点虽多，但靠着妮娜，孟驰很快就把前面落下的内容补了回来。 看到儿子进步这么快，孟远东老怀大慰。 甚至焕发了第二春。 男人四十一枝花。老孟也就才四十多岁，外表更显年轻，甚至都没有谢顶，本就身材高大、五官挺拔，又加上岁月的磨练，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吹自来。 唯一的不足就是头发天生灰色。这其实遗传自他的父亲。当佟毕楠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被他的一头灰发给惊了，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 其实孟驰也是发色偏灰，只是因为太年轻，所以黑色更浓。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头发也会越来越偏向灰色。 孟远东的桃花运向来不好。自妻子离开后，他曾经和一个同样是离异的女同事谈过一阵恋爱，但由于女方太过强势，无事不问、无事不管，让自由惯了的老孟不胜其烦。于是俩人还没完全成为恋人，就一下子变成了相看两相厌。 后来，随着美女们越来越务实，孟远东极其普通的家境成了影响个人感情发展的不可逾越的障碍。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资深王老五的身份。 梅花香自苦寒来。孟远东终于再次收获了爱情。一个温柔清秀的女子真心爱上了他，愿意带着年幼的女儿嫁到他家来，并且对孟驰也很好。孟驰对于父亲的私生活并无意见，甚至乐见其成，还向父亲毛遂自荐当伴郎。老孟喜笑颜开。 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孟驰正在写作业，突然门被打开，老孟回来了。自从认识了那个阿姨之后，父亲总是天天有约、日日饭局，很少这么早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吹了。”老孟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噗”的打开，灌了一通，说，“分手了。彻底分了。” “为啥？”孟驰收拢心思，擦干净耳朵。 “她总是嫌我带着你妈的照片，想让我只带她的照片。把手机的壁纸和电脑的屏保也换成她。” 这是几个意思？ 老爸钱包里有妈妈的照片，这孟驰是知道的。旧爱新欢之间的矛盾，他也能理解。 但是…… 手机的壁纸是孟驰小时候的照片，电脑的屏保是很多年前他们父子俩在公园里玩耍的照片。这也招她惹她了？ 都换成她？那我们放哪儿？ 孟驰沉默。 老孟也没想着他能说什么，接着吐槽：“真是受不了她！如果我想换，早就换了！凭什么一点儿纪念都不能有？就只能有她，别人都埋太平洋里！每次都查，每次都说，吃顿饭还不够她唠叨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后来的吧……” 从父亲的话里，孟驰一点儿也听不出失恋的痛苦。常规套路不是应该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或者寻死觅活吗？ 他禁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场景：老爸的手腕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那个才应该是失恋后的态度吧。可是，当时妈妈和他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他一直把妈妈的照片带在身边……一个疑问涌上心头。 “爸，妈妈跟你离婚后去哪儿了？” 老孟一怔，没想到儿子这个时候会问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下，道：“不知道。” “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没有。” “她也没有向你问过我？” “.…..没有。” 孟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老孟突然发火了，大声道，“你哪根筋短路了！非要问她！” 说着，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撞上了房门。 孟驰呆在原地。 过了很久，他轻轻地走到父亲的门前，低头屏气，倾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一片寂静，就像没有人一样。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打开，老孟出现在孟驰面前，吓了孟驰一跳。他淡淡地看了孟驰一眼，说“我去买点菜”，就出门了。 孟驰犹豫片刻，走进了父亲的房间。屋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墙上挂着他和妈妈的结婚照，桌上摆着的也是两人的各种照片。 这些孟驰以前都没有在意。长期以来，他一直以为本就应该这样。现在想来，恐怕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至少不像父亲跟他说的那个样子。 他拿起桌上的台历随意翻了翻，扉页上记着一串电话。他抄下了这个电话，就离开了。 与孟远东相比，方娜的母亲就显得凄惨了很多。她本来就是带着方娜嫁进的方家，随着婆媳关系从平淡到紧张再到恶化，方娜的父亲终于完成了这道二选一的题目，离婚了。 与父亲没有血缘关系的方娜自然和母亲一起被扫地出门。 方娜的母亲是从外地农村来的，一没住房二没钱。而父亲就只有这一套房，方娜的前奶奶，坚决不允许方娜母女继续住在这里。 于是，方娜的前老爹背着他的母亲，多给了她们一笔抚养费，再加上姥姥去世时留下的些许微薄遗产，方娜的妈妈投资了一些理财产品。她本人在离单位比较近的地方租了一间房，以便多找几份兼职。 方娜仍旧在学习之余，积极地争取一些伴舞的机会。但是动机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以不回家为主，挣钱贴补家用为辅，现在则主要是为了挣钱，空余时间总是往妈妈租住的小屋跑，尽量帮她做一些事情。 母女的小日子过得辛苦而快乐。至少不用再看奶奶那张时刻都在沉着的老脸了。 第26章 同化与爱情 妮娜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地球人了。而且还是她贝瑟斯年龄的地球人。 如果说，她之前是一个自带光环的完美淑女，一副高贵矜持的公主，那么现在，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科技宅，只要能在台灯的系统里操作的，她都要试一试。以至于孟驰家的网络总是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让工程师一接到他家的维修单就头痛。 孟驰也已然成为了妮娜的实验对象。她开发的任何有趣的方法，都想在孟驰身上试一试。这让孟驰同学苦不堪言。 比如，他正在写作业，已经被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从未听过的铃声，声音巨响。这时就听见妮娜在问“这个铃声怎么样啊？我编了好久的。” 孟驰的做题思路立刻被终止。 再比如，台灯里莫名其妙传出来豆豆睡觉的呼噜声，把正在外面吃饭的狗狗给招了过来，立刻受惊，差点坐在了孟驰养了多年的仙人掌上。妮娜很无耻地大笑。 孟驰心道，你还能不能更无聊点儿？当然，这话他也只敢想想，妮娜完全有可能证明这一点。 再比如，孟驰正在跟萧安晴视频，突然萧安晴惊叫：“哇，你家狗狗竟然在你家门口拉那个！”孟驰一看，图像果然是豆豆的不雅视频，立刻纠正“那是邻居家……” 然后关上视频，回头咬牙大叫“妮娜！” 孟驰快疯了。他不知道妮娜究竟是不是成心的。 但是，你要真批评她，她又会用委屈得要死的腔调诉说自己的无辜、善良，甚至是好意。让你无法继续下去。 活脱脱地一个又淘气又聪明的小女孩儿形象。很符合贝瑟斯的年龄，六七岁左右。 虽然妮娜什么都在变，但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就是对萧安晴的敌意。一看到孟驰和萧安晴发微信聊天，她就本能地捣乱。一定要搅黄他俩的任何事。 现在，孟驰已经忘了当初妮娜是怎样的高冷骄傲，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她不要太调皮。 有同样感觉的不只是孟驰，还有远在贝瑟斯的两位权威人士。 “她正在被地球同化。” 贝瑟斯联盟大学的圆弧顶上，米勒斯教授眉头紧皱地盯着七星法阵。大祭司站在他身边，也关注着七星阵的变化。近些日子，小水晶球的光芒闪烁频率出现了明显异常。米勒斯通过方位和属性测算，基本确定问题正是出在妮娜的身上。 “灵魂力衰弱就容易被同化。”大祭司分析道，“看来妮娜的灵魂力衰弱得可不是一点点。我记得开始时，不是这样的。” 米勒斯微微点头，皱眉道：“她应该是最近受到了重创。能量输入减少了这么多，她如何能坚持得下来？即使依靠外力也不行啊！毕竟那里不是贝瑟斯。” 贝瑟斯的能量与地球格格不入，只能与妮娜的灵魂体一一对应。如今妮娜的灵魂出现了被同化的趋势，能量输入格局就随之出现了明显的断层。一旦她完全被同化了，就意味着她再也接受不了来自贝瑟斯的能量，那么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了。 虽然地球有源源不断的光，能暂时补充妮娜的能量消耗，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要在地球上长期生活，那么就要么改变能量属性，要么改变灵魂力属性。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改变后者，妮娜的灵魂力属性了。 然而，虽然不知道妮娜在地球能待多久，但在米勒斯心中，她迟早还是要回来的，因此他当然要保留妮娜灵魂力的现有属性！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试图延缓被同化的速度。 于是，米勒斯开始埋头研究，他要找到一个方法，在妮娜出现疑似同化时，能够马上对她洗涤她的灵魂体，使她保持贝瑟斯的思维和习惯。 …… 明斯克，萧安晴刚刚入睡，手里还握着孟驰送她的吊坠。 自从去见了孟驰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每时每刻都精神振奋。特别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更是喜欢自言自语，然后傻笑。 业余时间，她热衷于收集各种新奇的东西，也不管有用没用，全都打包寄给孟驰。微信更是每天雷打不动。孟驰回复了，她开心不已，孟驰不回，她就认为他很忙。总之，她每天都要刷刷存在。 那个吊坠已经被她放到了一个既安全又方便取出的地方。原本她也是戴在脖子上的，但一来个头太大，二来怕自己一不留神，把那颗证明世界上仅此12枚的欧珀给弄掉了，就干脆收了起来。但还是要经常拿出来欣赏。 舅舅的话已经被她扔到了九霄云外。反正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有吊坠为证。我们俩一人一个！ 想到这里，萧安晴又喜不自禁起来。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她知道自己和孟驰之间有如天堑一般的距离。天堑必须变成通途，才能谈及交往。基础课业是指望不上了，音乐学院才是她唯一的途径。 因此，为了报考国立音乐学院，萧安晴也是拼了。她精心选择了几首钢琴曲，每天练习。 她从中挑选出《少女的祈祷》、《初恋》、《秋日私语》和《水边的阿狄丽娜》作为备选曲目，每天苦练。 她最喜欢那首《梦中的婚礼》，但是每当她弹起这首曲子，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既不想成为梦之国的公主，更不想成为那个只能在梦中与爱人举行婚礼的人。虽然她喜欢音乐故事的结尾：“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成为一颗流星。”但是，她更希望自己能够永存于最幸福的时刻。 一句话，就是怕一语成谶。 萧安晴很聪明。她一直都知道，最能够使她的梦想破灭的就是方娜。因为方娜是先出现的。人家英雄救美，本该没她什么事。当她看到孟驰抱着方娜浑身淋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无耻了，要堕落了。 方娜应该也有所感觉。女孩子的第六感精准得难以言说。于是，作为曾经的闺蜜，萧安晴和方娜渐渐疏远。也许实际上，是方娜先行疏远了她？ 总之，两个女孩儿之间，目前存在了一种很奇怪的关系，就是在别的事情上全心全意互相帮衬，而在孟驰那里，则是毫不留情地互相拆台。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6点到7点更，总是打脸......以后不会了 第27章 魏孟驰？ 孟驰很忙。忙学习。 这短短的一年里，佟叔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主要是让他汇报学习生活情况，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都放在免提。 虽然他汇报的时候，电话那头是安静的。但在最后挂电话时，还是听到了几句严厉的训斥。虽然满口英文，但能听出那是佟叔的声音。 佟叔竟还有这一面？ 孟驰虽说觉得这事很诡异，但自己的压力大啊。隔三岔五的汇报学习，没点进步怎么说得出口？ 别看每次见面，佟毕楠都对他很和蔼可亲，但久居上位形成的威压还是让孟驰感到压力。尤其是每次电话的开头那句。 “小驰，董事长让我问你，最近的学习有没有进步啊？跟佟叔说一下。” 董事长？艾玛，一个佟毕楠还不够？还特么惊动董事长了！我一“贫困生”到底花了他们家多少钱？ 佟毕楠知道这会引起孟驰的反感，但他没办法啊！ 董事长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年轻时玩命落下的病根，在老了之后带动身体好几处器官出现了衰退现象。医生三令五申说要静养。偏偏最近总统的一系列举措，使得公司设在亚洲基地的制造厂陷入了困境。 更烦人的是，老魏家的势力也逐步渗透了进来。 这个问题归根结底应该怪董事长心太软。他虽然很早就离开了家族，但是他始终存留着对已故老家主的感恩。即使对现任家主魏仲儒有诸多不满，他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于内耗。于是花巨资收购了以服装为主的家族企业，还保留了不少老魏家的子弟。 但老魏家并不感恩，在他们眼里，董事长魏钧就是外人，还是个二等公民出身的外人。于是他们非但不念好，还暗搓搓地算计他。 魏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为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社稷，他决定展开大清洗。 怕自己狠不下心来，魏钧把这块家族企业统交给恶名昭著的佟毕楠全权处置。 他自己则亲自处理亚洲基地的事务。 各个工作都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是服装这块怎么也进展不下去。魏氏家族的人根本不听佟毕楠的。 而且，借助魏钧这些年的投入，服装业务恢复了些许生机。这些人以为翅膀硬了，就又坐不住了，把魏钧派来的业务骨干全部边缘化，提拔自己的子弟打成了铁板一块。 魏钧自己都很难插手，何况既要顾及魏钧面子，又要保住服装业务的佟毕楠呢。根本就缚手缚脚，难以放手一搏。 此时的佟毕楠越发想念孟远东。如果他回归家族，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归他处理了。他的魏家血统，也能够支持他清洗门户。 但是，佟毕楠几次邀请老孟来公司工作，都遭到了果断拒绝。而他又不能违背董事长的意志擅自把真相说出来。 无奈中，他想了一个办法，如果把老孟所在的外贸公司收购了，孟远东自然会和新公司履行合同，那么也能达到回归的目的。但最终还是被魏钧否了。 魏钧不想让孟远东认为，他这个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很多年，只在需要他的时候才想起来认他这个儿子。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左右为难的佟毕楠打起了孟驰的主意。这次魏钧同意了。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时的场景。 佟毕楠在给服装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专门给孟驰打了几个电话，让他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就为了给这帮魏家人看看，董事长的亲孙子，未来的公司掌舵人都对他佟毕楠一口一个“佟叔”的尊称。 不出意外，有人质疑“魏孟驰”的身份。佟毕楠便请出了魏钧。 魏家人不会忘记，当佟毕楠拨通“魏孟驰”电话的时候，魏钧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神，和满是宠溺的笑容。这个是装不来的，况且就魏钧的地位来说，他也无需去装。 “以后服装这块儿就交给魏孟驰管理。我们谁也不会插手。孟驰让它死，就死，让它活，就活！” 这句话镇住了一批人。 他们可以用已故老家主的恩典来软化魏钧，可以用魏家血脉来掣肘佟毕楠，可以用传儿不传女来冷落魏欣宇和魏欣蓉姐妹。但是对于“魏孟驰”，他们一点辙也没有！ 如果这位少爷想断了他们的生路，凭他们的能力，还真是活不了。 从此，在“魏孟驰”的大名震慑下，佟毕楠大清洗的雷霆行动顺利了很多。 当然，这些孟驰都是不知道的。 他对佟叔让他汇报学习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每一次汇报，都像在孟驰的屁股后面高高扬起的一条小鞭，让他不得不再努力一些。都没心思泡妞了。 方娜发来信息就回回方娜，萧安晴发来信息就回回萧安晴。大多数时间是向妮娜请教问题。妮娜虽然情商有所降低，但是智商始终只增不减。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一是怕浪费妮娜的魂力，她自己平时那么胡来，不知道已经浪费了多少珍贵的魂力，自己再让她费脑子，到时候万一能量供应跟不上了，自己还不得悔死？ 二是万一妮娜以此为借口，“我都为你xxxx了，你还不允许我xxxx？”，然后变本加厉地耍赖调皮。那孟驰可就真的死了。 在这种压力下或者说是动力下，孟驰的学习又实现了新的跨越：借助别人的失误，期末考试考进了前10！ 这引起了新一波的轰动。这次大家都相信他是自力更生了。没有人认为大个一两岁的学霸能培养出另一个学霸。 老孟高兴坏了，当晚早早回家做了一桌硬菜，爷俩一直吃到嗓子眼儿冒尖。 佟毕楠原本就对孟驰满怀感激，还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他的愧疚，这次更加高兴，马上就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魏老爷子。得到的指示是，多给钱，多补充营养，别把乖孙子累坏了。 妮娜则最为雀跃，从系统中调出来《北京的金山上》这首歌：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巴扎嘿！” 这是什么意思？孟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第28章 泡妹子的后果 妮娜一得意，孟驰心就慌。 还好，目前看一切都还正常。 不过方娜的妈妈出事了。 由于收入不高，方娜的妈妈接了一些兼职。她通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干这些活儿。 有很多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活儿，其实做起来并不轻松，甚至比一些听上去高大上的工作更加费神费力。方娜妈妈做的正是这种微贱的活计。 这使她总是要熬到很晚才能睡觉。而次日又需要早起去单位打卡。睡眠时间严重不足。方妈妈经常浑浑噩噩，总要靠一杯浓浓的咖啡来提神。 方娜劝她辞了这些挣不了几个钱又很耽误时间的体力活，但她坚持要做完这一年。 结果，没等到一年到来，她就摊上了事。 方妈妈做的是财务工作。由于精力不济，脑子有时会犯点糊涂。先是把一个课题的费用全部入到了另一个课题的账上，结果这两个项目的支出彻底乱了套。然后有一笔收入未记“未开票收入台账”，被税务局发现，让单位交了一笔不小的罚款。 最严重的一件事，也是最终使她被解聘的原因，是她受到了网络诈骗，被骗去了50多万元公款。 单位当然对她提起诉讼。虽然法院最终只判罚了她三倍工资，但是她唯一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失去了。并且，有了这个污点，哪个单位还敢要她？ 方娜妈妈本就懦弱，现在越发一蹶不振。方娜生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就推掉了很多活动，尽量保证每天都能回家陪她。 方娜在电话里跟孟驰聊着这些，显得非常无奈，却也理解妈妈的苦心。 同属单亲家庭，孟驰感同身受。 他突然想去看看方娜。 一天下午，孟驰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到方娜的学校等她。 身穿校服的孟驰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已经长成玉树临风。 他也没有注意，方娜其实早已出来，就躲在一边，偷偷看着他。来来往往的学生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正在翘首张望的孟驰，都是一脸会心的笑，但谁也不说破。 直到感觉孟驰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方娜才装作刚发现他似的迎了上来。 孟驰带方娜来到一旁，把那个全世界一共才有12个的吊坠，戴到了方娜的天鹅颈上。然后他舒了口气：可算是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方娜惊喜地抚摸着吊坠，脸红扑扑的。她看看左右没人，就壮起胆子，踮起脚轻触了一下孟驰的唇。 孟驰愣了万分之一秒，然后就是一脸腼腆的笑。这个吊坠送得挺值的…… 主动吻啊？！街边的角落，一个男生偷偷拍下了这个瞬间，发到了朋友圈。一夜之间，方娜内向乖乖女的形象彻底崩塌。 孟驰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方娜的手里。方娜下意识地松开手，却被孟驰紧紧握住。 “我不想让你可怜我！”方娜低声道，脸更红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方娜深深地看着孟驰，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真的吗？ 在这段感情中，她就像一朵卑微的小花，尽自己的力量绽放出美丽，也小心翼翼地压制着欲望。她不敢太远，怕他被萧安晴抢走，也不敢太近，怕他烦。她知道自己和他有天壤之别，和萧安晴也有天壤之别，但她就是不想放弃。 就算没有结果，她也想争到最后。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没等她想清楚，孟驰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没办法，她的学校太远。要是现在不赶回去，天黑可就麻烦了。 孟驰忙不迭地往车站赶。他需要坐公交车才能到达地铁，然后还要再换乘其它线路的地铁，如此三次，才能到家。 来的时候，孟驰特意掐算了一下时间，大约需要2个小时，还不是上下班高峰。现在这个时候……孟驰看了下时间，已经临近5点了。看着路上的车辆明显多起来，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果然，还在地铁上的时候，父亲发来了微信。 “怎么还不回来？” 还好是微信，这要是打电话可就露馅了，当时地铁正在报站。 “临时加了节课，过会儿就回去了。” “路上小心点，不要着急，饭在锅里热着呢。” 真是绝世好爸啊！想想自己其实是去泡妹子了，孟驰有点儿不好意思。 到家的时候，孟驰好不容易养好的腿又累疼了。 “今天去哪儿了？我说的是下午。”妮娜阴测测地问，“艺校远吧？” 孟驰一激灵，下意识地往门外看去。 “不用紧张，你爸在客厅看电视呢。” “你怎么知道的？”孟驰心虚地反问道。 “我什么不知道啊？”台灯里传来牛拽拽的声音。 完了，就知道妮娜得意，准没好事！现在果然来了。 “有现代化的装备，天下任我行！” “什么装备？” “通信啊！你别忘了，我可以发微信发短信啊。” “我知道这个！”孟驰狐疑道，“你给谁发了？” “刘，小，为！哈哈哈哈。” “他知道你是谁啊？” “当然不知道！不过，我冒充你的名义啦！”妮娜嘻嘻笑道，“截取你的手机很容易的！” 孟驰呆滞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台灯，觉得这个世界不认识了。 “你是说，你用我的手机地址给刘小为发微信了？发的什么？” “我问他：你说我能赶回来吗？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聪明？如果你在学校，他就会问：你要去哪儿？或者说：你不就去一趟厕所吗？能有多晚？如果你们俩在一起，你们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你的手机里的确有这条信息。哈哈哈哈” 孟驰查看了下手机，呆呆地说：“没有啊。” “当然没有啦！我不会删啊！真笨，以为我跟你一样笨。” “那小为他怎么说？” “他说，”这时，妮娜语调一变，魔灯小美的声音出现了，“你傻啊！艺校那么远的地方，你跑一趟怎么也得一下午，能赶在天还亮的时候到家就不错了。还回学校？我看你丫脑子进水了吧。想什么呢？装积极！” 第29章 恶作剧后的思考 孟驰欲哭无泪。 “妮娜，魔灯小美都被你玩坏了！我的名声也被你玩坏了。” “谁叫你瞒着我去泡妞？” “妮娜！方娜她是我的朋友，也帮过我的。她有困难了，我怎么就不能去看她呢？而且，你这样盯着我的行踪，总是不太好吧！我说这几天，刘小为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对，像看白痴一样，原来是因为你！” 孟驰越说越来气，“我一直觉得你的魂力非常宝贵，不舍得浪费，什么事情都尽量不麻烦你，不打扰你，让你安心养着。谁知道，你闲成这样！监视我这，监视我那！我就没点儿自由吗？我就没点儿自尊吗？你还把这个当成笑话显摆！一点儿都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可笑！” “小驰，你在和谁说话？”老孟推门而入。 “我在背诵课文！” “哦，好好背啊！还挺声情并茂的……” 孟驰气呼呼地自去写作业。 屋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孟驰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妮娜”的微信：“对不起~”。 孟驰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一边，接着埋头写作业。不过他的眼睛时不时地偷偷向后瞥，嘴角勾着，满脸奸诈。 这边妮娜可是气坏了，心道本公主从没低过头，今天理亏给你认了个错，你小子就抖起来了！心里恨不得把那条信息收回，然后拿块橡皮在孟驰的记忆里狠擦，直到擦出个洞来。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孟驰竟然还在装腔作势。作业换了一个本，然后又换一个本，然后又换一个……尼玛，当我真是个摆设吗！ 妮娜刚要发作，孟驰拿起了手机。 嗯？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回，晚了！本公主也要摆你一道！晾晾你！哼哼哼。 然而，她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却见孟驰在那里和别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嗨，叮咚声不断。 她很想知道他在和谁聊。但是正主儿就在那里，两人又是正在吵架中，她总不能现在就明目张胆地截流吧。那还不分分秒被发现？ 妮娜实在气不忿，道：“注意影响啊，太吵了！真没有公德心。”。 孟驰依然如故，装作没听见。 好呀！你不是喜欢看微信吗？我就让你看个够！ 叮叮咚咚一阵微信声，刷刷刷一条接一条，一眨眼就码得老高，一页都没能装得下，而且每条绝不超过5个字，全是“魔灯小美”发来的。 频繁而响亮的叮咚声把正在吃第十二顿饭的豆豆招了过来。它摇着尾巴，嘴里还一动一动地嚼着什么。它四周查看了一番，在孟驰旁边坐了下来，边嚼边等着下一波叮咚声。 你这是来听音乐会？ 孟驰心里暗笑，又磨叽了一会儿，发了几条微信后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去做什么。妮娜和豆豆都盯着他。 他走过台灯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台灯。 豆豆盯着孟驰，嚼动的嘴巴停了下来。 妮娜也盯着孟驰的背影，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噗——”孟驰放了个屁，然后出去了，随手带上了房门。隔着门还听见他遗憾了一句：“不够响。” “妈的！”台灯猛一阵摇晃。 “汪！汪！” 过了一阵，孟驰回来了，一脸的轻松惬意，完全忽略了夺门而出的豆豆和沉默的台灯。 他一进屋就陶醉地抽动鼻子，“真是余香绕梁，三日不绝，历久弥新啊！” 他施施然走到台灯前，脸贴过去，很无耻地问：“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吗？” “滚！”小美的声音。 “哟，是小美啊！这些微信都是你发的吗？”他指着手机上一溜儿魔灯小美的信息，“是你吗？小台灯！”还拍了拍灯壁，瞬间从无耻之徒变身为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滚！”。 孟驰又调出来妮娜发的那条“对不起”，继续慢条斯理地问：“这又是谁发的呀？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啊？” “发错了！” “是发信人错了，还是收信人错了？” “都错了！” “既然都错了，那我就只好把这个智障给拉入黑名单了。以免以后再发错。” “你敢！”这回是妮娜的声音，“你说谁智障！” “当然是小美啊！这还用问？”孟驰一脸义正辞严，“妮娜多么伟大英明正确！哪是一个区区小美能比的。你说是不是啊？” “哼！”妮娜听出来这还是在抱怨她呢。想想也是，自己这次也的确任性了一些。真是没过脑子。 近来发生的很多事，妮娜都要后悔很久。但是做的时候，却又根本控制不住。 “最近我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小美造反了？”孟驰还在嬉笑。 “说认真的呢。” “好吧，”妮娜说认真，孟驰也就认真起来，“怎么回事？”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自控力了。以前在贝瑟斯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这样，所有的事情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妮娜看了看孟驰，他在认真的听。 “可是，我现在发现，我的自控力在消失。很多事情好像没有经过思考，就本能去做了。” 孟驰在脑海里，把这一年多的情形快速地翻了一遍，好像的确如此。 刚开始的时候，妮娜的智慧和才华，以及她沉稳的性格，把孟驰惊艳到了。他自卑地认识到，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毛头小子，公主跟他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和妮娜越来越近。由敬畏到亲近，再到亲密。现在的妮娜，索性就是个淘气任性的小妹妹，时不时地恶作剧一番，还伴着无理取闹。 他以为是自己长大了，原来真正的原因是，人家退步了…… 妮娜毕竟是公主，她很快从这些反常的事情中总结出了经验和教训： “虽然我在贝瑟斯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根据1:3的时间流速，我在地球的年龄应该和你相差不大。贝瑟斯的时间流速比地球慢，算下来，很多实际经历的事情并不比地球少。那么，为什么我的本能行为只是毫无意义的玩耍呢？” “那是因为，我本身的思路不够宽、格局不够大。之前的那些深思熟虑只是就事论事，缺乏长远的思考和整体规划，更别提成为真正的本能了。而约东的布局，是通盘谋划，分层实施，一步一步来的，初始起点就比我高。从这点看，我死在约东手里，不亏。” 第30章 米勒斯的课 贝瑟斯大学的椭圆形大教室里，周围的墙壁上画着蓝色的天空基调，隐约可见星辰流转。平静的星空中仿佛酝酿着一场恐怖的风暴，大大小小的陨石仿佛凭空冒了出来，一层层地推着虚空巨兽扑面而来。 虚空巨兽既是贝瑟斯星球的守护者，也是破坏者。 它们体积巨大、牙齿锋利、食量惊人，任何陨石和太空垃圾在它们面前都不堪一击。它们常年徘徊在贝瑟斯星球大气层之外，不断吞噬着那些往这里飘来的各种杂物。 但是，一旦长时间没有东西从太空外飘来，它们就会因为饥饿冒着被烧成灰的危险，穿过大气层往贝瑟斯星球涌来。 因为数量庞大，总会有一两只漏网之兽抵达星球，给贝瑟斯的精灵们带来巨大危险，造成严重灾害。 每逢此时，以大祭司为首的很多高深魔法师，连同米勒斯教授这样的学者们就会从各地赶来，带领大批志愿者剿灭这些来犯巨兽。 因此，大祭司在贝瑟斯星球是神一般的存在，而米勒斯教授则是学术与科技的代名词。 他们两个人是所有平民的梦想，也是所有贵族的偶像。 得到他们任何一人的青睐，都会获得无上好处。 特别是对那些贵族而言，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就等于获得了民心。这将使得他们赢得选票，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利益。 因此，很多贵族都会刻意地去讨好大祭司和米勒斯。大祭司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只有米勒斯，还在学术界行走。 于是，米勒斯教授的课一票难求。所有的座位都是严格控制数量且须提前预订。 此刻，教室里的学生们就像一条条美人鱼浮游在空气中，只靠着一双手死死地抓住前排的座椅靠背，却个个拼命地抬起头来，做出一幅认真听讲的样子，希望给米勒斯教授留下好印象。 有一个男精灵，因为扯得太紧，衬衫崩掉了一个扣子，他心里一急，手不小心松开了。他整个人身体快速飞了起来，吓得大叫。幸好，另一个男生马上腾出一只手抓住了他。于是两个人的身体就全靠着另一只手扯着，看上去很是艰辛。 米勒斯站在讲台上，从容地讲着课，显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太空里我们的身体是完全失重的，必须要依靠固定物来使自己在既定的范围内行动，否则就会像他一样，自由漂游，不知道能飘到哪里，直到抓住另外的固定物”。 同学们浮在座位上方，看着那两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在航行结束的时候，特别要注意重力的变化。尤其是在将要落地的时刻，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身上裸露的部位，避免被锋利的物体割伤。” “就像这样，大家准备好。” 米勒斯按动了讲台上的开关，教室里的重力一下子恢复了。所有的学生都落了地，然后立刻集体看向那两个男生。 那两位摔得实在有些惨。捞人的那个还算看得过去，因为两条胳膊都极度疲劳，暂时失去了灵活性，突然受力的方向发生变化，一时半会没有调整过来，就摔在了椅子上，疼得呲牙咧嘴。 另一个则不忍直视了。他漂浮得比别人都要高出不少，重力一恢复等于自由落体，直接撞上了课桌，又弹到椅子扶手，然后滚落到地上。这一路滚下来，直摔得七荤八素，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坐起来。已是头发凌乱，嘴角出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很揪心。身上的衬衫更不要说了，光是扣子就飞了好几颗，肩坎处已经撑破，露出了里面青色的纹身。 真惨啊！同学们倒吸了一口冷气，齐齐收回目光。 “刚才那一下，有谁摔出灵感了？可以和我进行交流。其他人自行休养。” 话音刚落，每个精灵的课桌边都弹出了一瓶药。 “跌打损伤万能膏”！ 受伤的精灵纷纷涂抹起来。 这时，有一个学生问道：“教授，在太空中我们的肉体会遭遇失重。如果肉体不在了，精神会受到类似的影响吗？ “你这个问题很好。”米勒斯笑道，“那要视情况而定。” 得到了米勒斯教授的夸奖，提问的小精灵得意地向左右看了看。 “理论上讲，精神因为是虚体，所以不应受到重力的影响。但是它会受到时间流速、宇宙射线以及空间磁场的影响。哦，应该说是被它们摧毁，更为准确。” “摧毁？”下面传来一阵惊呼。 “是的，摧毁！”米勒斯肯定道。 “我们通常把精神称为灵魂。因此，首先，我要先讲一下灵魂的含义。每个灵魂体都有自己的特质，甚至组成灵魂体的每一个元素也都有各自的特质。哪种特质最为显著，灵魂体就体现出这种特质。这就是我们通常称一个精灵是好精灵还是坏精灵，而实际上，好的也有坏的一面，坏的也有好的一面，就是这个原因。” “当绝大部分、甚至全部的特质都显示出同一种共性的时候，这个灵魂力就非常强大。强大到时间流速、宇宙射线和空间磁场这些因素，只能削弱它，而不能马上摧毁它。” “哦！那就是说，作恶多端的灵魂在宇宙中能活的很好？”有精灵问道，惹来一片笑声。 “呵呵，不能这么说。因为你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坏得很彻底。”米勒斯答道。 “如果他里里外外没有一点儿好的，都已经坏透了呢？” “那就会的！” 下面的学生们轰然，议论纷纷。 “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那天看到金币从你的口袋里掉出来，我不该提醒你，应该捡了就跑就对了！” “切！要不是我上个月把你从湖里救出来，还有你捡金币的事吗？当时我就该袖手旁观，看着你吐完泡泡沉下去。” “哎，你们这些话哪像个贵族？我们不该追求罪恶，我们应当崇尚友善！话说，我昨天就救了一只受伤的四耳兔……” “你还有脸说？那只兔子是农户家里养的，人家好容易把它救活了，伤还没好利落，就被你抢走了！” …… 米勒斯微微抬起手，往下虚按了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刚才那些嘈杂是别人家的。 米勒斯教授没有理会刚才学生们的话题，接着说道：“虽然，强大的灵魂能抵抗太空中的不测。但是，我刚才说了，它们还是会被削弱的。并且，不可自行恢复！” “想象一下，如果一直削弱，会有什么后果？” “完蛋！”某生抢答。 “烟消云散。”某生复议。 “对！因而它们需要一个载体，既承载它们这些虚体，又能够稍微抵御外来的损害。就像我们要穿上衣服一样。” “这个载体，就是护灵珠！” 米勒斯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颗黑亮的菱状体，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像是一颗星星。怎么也想象不出它为什么会被称作是珠子。 第31章 洗魂咒！ 米勒斯一甩，护灵珠就自动浮在空中，在听课的精灵们之间飘游，享受他们的瞻仰。 “它可以承载一个灵魂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另一个宇宙，一个我们凭借肉身不可能到达的星域。” 同学们面面相觑。 “您是怎么知道的？”有个小精灵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分明就是质疑米勒斯教授的话。周围的精灵们自觉地摆出了一种“与我无关”的表情。 米勒斯并不介意，他凝视着护灵珠，缓声道：“曾经有一个灵魂正是依靠护灵珠的保护，飞出了贝瑟斯星域，飞出了迪坎纳柯西祖神的怀抱……到达了遥远的太阳系中的地球。传说中的人类就生活在那里。你们知道人类吗？” 精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米勒斯教授，摇摇头。 米勒斯在一指，背景墙上出现了蓝色的星球，一层层放大，白黑黄棕四大人种分别显示出来。 在精灵们的惊呼和窃窃私语中，米勒斯接着道：“人类是个非常神奇的物种。四大人种都有各自擅长的地方，有的优势集中在肉体，有的则是在精神。这个，”墙上显示出黄色人种的样子，“非常善于谋略。我说的那个灵魂体，正是到达了这个人种聚集的地方。” “那它岂不是很吃亏？很受欺负？” “我不知道。但是到了一个新地方，付出一定代价是应该的。”米勒斯微笑道，“不过她很聪明，一定能学会很多计谋回来。” “回来？您的意思是她还能回来？” “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怎样才能回来，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这是她的宿命！” 在场的学生都是贵族中的精英，谁也不傻，都察觉到米勒斯的话中有故事，但都聪明地没问。 下课后，米勒斯来到了大学圆弧顶，例行检查七星法阵。 大祭司来到他身后，揶揄道：“今天把话说得太满了吧？她如果不回来，你还能去地球抓她回来？” 米勒斯笑道：“我太了解她了。输给约东，她是很不服气的。这个场子她一定会找回来。除非……” 米勒斯闭口，大祭司会意道：“被地球同化？或者是……找到爱情？” “是的。为了爱情不回，我没有办法。但是防止同化，我还是可以一试的。这些日子，我研究出一个方法。你看看这个——” 米勒斯在空中画了一道道复杂的公式，公式自行运算，最终形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符号，飘到了大祭司的跟前。大祭司随手一抓，符号自动融入她的掌心。 大祭司闭目感受，米勒斯继续检查他的七星阵。 良久，大祭司的眼睛缓缓睁开，震惊之意隐于眼底。 “好霸道！是你的做派。” “呵呵，不霸道不行啊！地球的同化之力太强，而且妮娜有动感情的迹象。” 大祭司笑道：“你不怕她以后恨你吗？这个初恋还在萌芽中，就要被你扼杀了。” 米勒斯双手合十立在额前，面色恭敬道：“这就要看迪坎纳柯西祖神的意志了。”又道，“抛开这个，你看这个方法效果如何？” “很好！” 米勒斯点头道：“它从七星法阵中来，带着贝瑟斯的所有意志，很容易找到妮娜。一旦落下，就会随时观测她的意识流变化。一旦发现有被同化的趋势，就会自动将贝瑟斯的意念灌输进去，覆盖住同化的部分。然后慢慢消磨，最终清除掉。因此，我给它起的名字是——” “洗魂咒！” 大祭司叹了口气：“名字也很霸道。可是，米勒斯，你忽略了时间流速的问题。太阳系的时间流速是我们这里的三倍！她要在地球经历三世才可以回归，如果每一世100年的话，三世结束时就是300年。按1:3的比率，贝瑟斯就过去了100年。那时，妮娜的复仇完全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在地球享受人类幸福的生活。” 接着，她话锋一转，“妮娜如此漫长的三世，却在你的洗魂咒下，一直活在奥兰多的仇恨中，不能融入当地的生活，将是多么悲惨的事情。米勒斯，你这样对她，合适吗？” 米勒斯叹了口气，“但是，这是她的宿命。我只能帮她这些了。奥兰多是政治斗争，只能由贵族自己解决。我们平民帮不上忙。” 他凝视着七星阵，低声道：“希望她早日归来！” 大祭司看着米勒斯的背影，摇了摇头，“米勒斯，你太执着了。当初你拒绝了贵族头衔，现在后悔吗？” “有一点……” …… 孟驰家。 看着妮娜的理智和情商退步成六七岁的孩童，孟驰也很捉急。没办法啊，他俩每天都在一起，身边一直留着个不□□，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爆一下，想想就崩溃。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恢复。但是，呃，可是，嗯……”妮娜期期艾艾。 “快说！”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是，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吗？护灵珠只能护住我的灵魂体，让它维持本能。而成长还要从头来，必须经历足够多的事情，才能恢复理性，甚至更加理性。如果那样，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契机，破而后立嘛。” “你一个台灯，能咋实践？还能蹦上天哪？” “我是灵魂，台灯只是宿主好吧。如果我融入到你的灵魂里，就可以一起，你干嘛我就干嘛！” “一个肉体，两个灵魂？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分？”孟驰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会的！”妮娜果断道，“两个灵魂在一起会互相吞噬，最后只能留下一个！” 啥？夺舍？你有护灵珠，我有个屁！一准儿被你吃了！ 孟驰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妮娜瞪眼道：“我白帮你了是不是？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孟驰一看妮娜又要耍混，立刻开哄：“咱俩同甘共苦过来的。你吃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对你那么一心一意的了……”然后为自己来了一大通咏叹调。 妮娜的火苗一下子瘪了，“不用担心啦，不会那样的。我只拿一丝出来，自然就融入到你的灵魂中，成为你的一部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像雨滴落入大海。这样呢，主体上还是你是你，我是我，但我就可以与你一起经历人生了。” “哦？那好啊，来吧！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驰开始拍胸脯。 “不过呢，提前说明啊，这个还是有一丁点儿副作用滴。就是，你的所有行为和思想我都能感受到，包括你和你老婆啪啪啪……” 第32章 就方娜了 对于妮娜融魂的提议，孟驰表示目前他的状态还不是最佳。等他好好调整下，再敲锣打鼓、驾着七彩祥云来迎接妮娜的那一丝灵魂。 妮娜虽然目前情商不足，但智商依然有余。心知孟驰对于肉体和意识共享，还不能接受。所以也不去强迫他，耐心等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这天妮娜心血来潮，让孟驰下载了两部电影，两人看得痛在眼睛困在心。孟驰连槽都不想吐了，就想睡觉。 叮咚。 艾玛，这都几点了！老子明天还要上学好吧！这是不让睡觉，还是不让人活了？ 孟驰嘟嘟囔囔地打开手机，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眼力见。 妮娜翻了个白眼，心道刚才是谁非得把那个烂片子咬牙看完的？ 手机里，一段钢琴曲传来。萧安晴发来了一段音乐，正是她为报考白俄罗斯国立音乐学院而录制的。 只有这段曲子，没有别的。 梦一般的乐调流泻出来，明月洒下的轻纱好像又多了一层流动的光。 妮娜仿佛感觉到一股青涩的滋味混着玫瑰的花香从嘴角淌过，一种若隐若现的情愫油然从心底涌起，有些甜蜜、有些酸楚、有些苦涩，轻轻的、淡淡的，让人回味，叫人难忘。 她的目光迷离，回想起奥兰多那些精灵们的生活。还有爸爸、妈妈、李莎、米勒斯，她的那些朋友们，甚至还有……约东。过去生活的画面一张接一张地在她眼前铺展开来……如同花谢花开、江水荡涤。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妮娜目光一转，孟驰躺在床上，早已睡熟了。 台灯自动熄灭。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叹。 第二天，闹钟跳得几近癫狂散架了，孟驰才悠悠醒来。豆豆已经长成的胖大身体伏在地上，吐着舌头安静地看着他。 “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迟到，心里特乐，是吧！”孟驰边穿衣服边批评它。 “睡得比死猪还死！豆豆的嗓子都叫哑了你都不带动一动。我以为你真死了！”妮娜挺身而出，为狗说话。 “我靠，这都8点多啦！完了完了，等我到学校，第一节课都结束了。” 孟驰拿起手机，果然有好几个刘小为的未接来电，还有他的若干条信息。 “你在哪儿？还要多久？” “老师点名啦！快来呀——” “你可以不用来了，想想怎么说吧……” “友情提示：上课不来，必须要由家长请假，否则算旷课！” 卖糕的！睡过了怎么让老爸请假呀？他肯定跟老师沆瀣一气，我就流血又流泪！ 孟驰一边刷牙洗脸，一边琢磨这事。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主意。都怪昨晚睡得太晚了，不禁长叹一声：“唉！红颜祸水啊！” “我招你惹你啦？” “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敏感干嘛？”孟驰没好气，但又不敢真招惹妮娜。只在心里补了一句“没只说你”。 “家里就我一个女的，没说我说谁？” “你看你，又调皮了。家里只有你一个女生，并不代表我说的就是你。我是说萧安晴，昨天那么晚了发了一个……啥？” “调皮”这个词几乎是对付妮娜的必杀技，孟驰一说，她立刻就软，委屈中还甜甜的。刚想再“调皮”两句，听见了后面的问题，马上回答：“一首很好听的钢琴曲。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哦，那我待会儿问问她。”孟驰拿起书包，又叹了口气，“唉，被你们这群女生害得旷课。不是祸水是什么？” “旷课是啥？”妮娜一头雾水。 孟驰解释后，她哈哈一笑，“我以为多大点儿事？你忘了，我用你的手机给刘小为发过微信呢。” 孟驰恍然大悟，指着台灯一个劲儿地“啊”，“你赶紧用我爸的号给我们班主任发个假条！快着，麻利儿地。” “我先查查你爸手机里，有没有你们老师的联系方式。你们老师叫什么名字？” 孟驰赶紧报上了老师的芳名。 “查到了，有联系方式。我先编一个假条你看看行不。” 孟驰刚想说不用，叮咚一声，妮娜的信息来了：“X老师您好，孟驰身体不适，晚些到校，特此请假。” 这也太太太糊弄了吧？任谁看了都觉得假！ 孟驰果断地全部删改，重新编了一个回复过去。 “X老师您好！孟驰昨晚发烧，今天体温还有些高，我刚才带他去了医院。医生建议他请假休息，但他仍然坚持去学校上课。可能会稍晚，特向您请假。” 妮娜在对孟驰的无耻深感钦佩的同时，以孟远东手机给孟驰的老师发了过去。 一会儿，老师回复：“好的，谢谢您。如果孟驰同学身体不适，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多么善良有爱的老师啊！妮娜怀着对孟驰的无限鄙夷，把老孟手机里的信息痕迹抹去了。 “好啦！我走啦！”孟驰背起书包出了家门，叮咚一声后，又冒出个头来，“萧安晴说那首曲子叫《初恋》。” 妮娜琢磨着这个名字，又从网上在线听了几遍，眼前浮现出萧安晴那副看见孟驰就色眯眯的狐媚样，不禁冷哼一声，“有我在，你还想初恋？” 不得不说，无论奶奶级的，还是孙女级的，只要是女人，就有嫉妒心，只不过程度不一样罢了。那些做着帝王梦，幻想着后宫和谐相处的情景，只能在架空历史的网络小说里找到。现实中就只能呵呵了。 妮娜对萧安晴和方娜的态度，在大方向上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羡慕嫉妒恨。但也是无奈。她自己根本没有竞争优势。换位思考，她要是孟驰，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台灯。不能看也不能摸，只能做做精神上的交流，况且现在妮娜的情商快速退化，交流起来连共同语言都快没了。 除了往日的情分，她也没剩啥了。 妮娜只能拿萧安晴和方娜出出气，趁着她们现在谁都还没有拿下孟驰，她想用用自己的特权，多少也能满足一下虚荣心。 妮娜现在的心态像极了后宫里变态的老太后，自己没指望了，就要干涉皇帝的嫔妃人选。 不管怎么说，反正她看萧安晴是戴上有色眼镜了，说什么也得破坏一下。 而且看孟驰手机里方娜的照片，还真的挺像自己！ 话说女人就算再自卑，也有自恋情结。更何况妮娜本就很美，对自己的容颜信心百倍，要不是碰上了这么个破台灯，哪有那两人什么事？看到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自然就有亲近感。 更重要的是，方娜的家境有点儿惨...... 第33章 175226 妮娜之所以愿意帮方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妮娜自己困在了台灯里，不但她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她，对于花季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不能忍的呢？所以，在潜意识中，她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酷似自己的方娜身上。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看到了萧安晴的亲昵，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方娜的表现。孟驰对方娜的感觉也没有跟她说过。所以她一直以为是萧安晴处心积虑勾引走了孟驰，而方娜只是偶尔出现的替代品。 信息不对称的可怕直接导致了妮娜对方娜的偏爱和对萧安晴的偏见。 两个打一个本就胜算率高。再加上妮娜在孟驰那里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这一仗赢得毫无悬念。 萧安晴气得直哭。 她想不通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且为了讨好孟驰，她付出了那么多，特别是孟驰对她也挺有好感的，这点她自信没有看错。怎么就让方娜捷足先登了呢？ 看着方娜在朋友圈里晒出来的“新生入学照”，她和孟驰在大学校园里相拥留影的样子，萧安晴心里不甘到了极点。 打死她也猜不到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叫做妮娜的存在，就算知道，她也无能为力。 最终，这场安娜之争以方娜的完胜告终。 小处男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妮娜做主了。 这天晚上，萧安晴又给孟驰发来了一段音频。她说这是她发给孟驰的最后一支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她还录制了一段自己的留言：“孟驰，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它偏偏就发生了。这支《梦中的婚礼》是我的最爱，可是我始终敬而远之。我怕一旦弹了它，就会变成真的。” “可是，它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不是吗？回想起过去两年我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我哪里做得不对？哪里招你讨厌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音频也就断了。 孟驰沉默着，妮娜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许是已经恢复过来，萧安晴又发来了音频：“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么我只有祝福你。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记得来找我。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不会走！除非你说，你不喜欢我。” 孟驰问：“你说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她会放弃……要不，你跟她说你不喜欢她，让她死了心吧。不然，一直这么吊着，谁也不好过。” 孟驰犹豫来犹豫去，把微信改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发过去五个字“我不喜欢你”。 一个感情初哥和一个同样没有感情经历的小丫头，就这样把萧安晴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良久过后，杳无音信。这场麻烦到此为止了？孟驰有些心虚，不知怎的，也隐隐有些后悔。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萧安晴也就罢了，但是他还是很怀念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么轻松和明媚。 他感觉好像自己背叛了谁，满心的负罪感。 妮娜心里也不好受，萧安晴的留言让她心里堵得慌。 叮咚，萧安晴回复：“我，不，信！” 看到这条微信，孟驰和妮娜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愧疚感同时少了很多…… 转眼就要开学了。 能上这所全国顶尖大学的经济学院，纯属孟驰高考时超常发挥，放了一颗卫星。 虽然整个高中三年，孟驰创造的神话，已经把老师和同学们雷得不要不要的，但也比不了高考这次，如同文曲星附体一般。结果，雷打不动的前三名中有一位掉到了后面，刚好被孟驰填了空。 本来和孟驰不相上下的刘小为，虽然和孟驰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但是专业就比较冷门了。 孟驰报考经济学院，实非他的本心。是佟叔非常坚持，并且在这件事上，父亲和佟叔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当时他们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经济专业，一个是管理专业。在孟驰看来，这根本没有区别，有数学的地方就是地狱。他也曾勇敢抗争过，但最终无功而返。 为了平复孟驰心中的不满，佟叔又给孟驰提高了资助金额。孟驰算了算，现在他从佟叔那里拿到的钱，已经都比老爸的工资收入高出了不少，这还不算学费。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花销，他就想留存一部分必要开支后，其它的都给老爸，但老孟坚决不要。 于是他又想到送给方娜。 方娜的妈妈年纪大了，又失去了固定的工作。特别是，当初因为生方娜时坐月子没有养好落下的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显现出来，体力工作肯定是做不了了。因此，到现在她也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只是做一些零碎辛苦的活计挣些小钱。 方娜快毕业了。她在校外找了一家舞蹈培训班，给人家做老师贴补家用。 孟驰来到银行又开了一张卡，把多余的钱存进这张储蓄卡里，密码随手输进去“175226”。他的银行卡全都是这六个数。他每次存啊取的都早已习惯。 孟驰美滋滋地来到方娜教课的地方，在门口的一家咖啡店等她。他一边啜着咖啡，一边看着一辆辆轿车把各自的女儿们接走。 一会儿，方娜和最后一个小女孩一起聊着天出来了。 与其他女孩儿长长的马尾或者是高盘头顶的发髻不同，那个女孩梳着与众不同的短发，满头的彩色卡子，非但不显得花里胡哨，反而衬托得越发精灵可爱。美中不足的是，女孩儿的脸色非常苍白，与她瘦削的身体，给人一种极其病弱的感觉。但她显得很开心。 小女孩儿踮起脚亲吻了一下方娜的脸颊，就跑开了。孟驰注意到，没有车来接她。 方娜带着甜甜的笑意进了咖啡店。虽然两个人现在经常腻在一起，可只要看到孟驰，方娜还是特别高兴。孟驰把卡交给了她，并告诉了她密码。 方娜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方娜低下头喝咖啡，“这个数字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孟驰这才想起来，这个数字是妮娜说的。 有一次两人闹别扭，孟驰哄她让她给自己的银行卡编个密码，她就说了这六个数字。自那以后，孟驰所有的密码都是这个，从没有变过。不过，妮娜是他最大的秘密，连父亲老孟都不知道。对方娜他也不打算说。 “我随便编的数。呵呵，你要是觉得不好，咱们现在就去银行改吧。呃，现在银行下班了，只好你自己找时间去改了。我把身份证给你。”说着孟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方娜。 “不用改了。这个挺好的。很保密。” 第34章 大学新生 175226，对妮娜来说，是个特殊的数字。贝瑟斯星历175年2月26日，是飞船爆炸的日子，妮娜的肉体在那天变成了飞灰。从那天起，妮娜就从贝瑟斯的精灵公主变成了地球上一盏台灯的灵魂。 虽然，从此她拥有了三次生命的机会，但那有什么用？被困在一个台灯里，即使永恒又能如何？还好她遇到了孟驰。 大学要住校。在老孟的帮助下，孟驰收拾了不少东西搬过去。不过，在是否带台灯过去这个问题上，孟驰拿不准主意了。 大学的一间宿舍住四个人，全是男生，妮娜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都不是很方便吧。但是不带的话，把她一人留在家里，貌似也不太好。 老孟倒是很乐意把台灯送过去，他觉得儿子会用得上。 通过跟妮娜商量，孟驰最后决定不带台灯了。但许诺一旦住宿条件改善了，第一时间就把她接过去。其实俩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许诺估计这四年是泡汤了。 妮娜每天与豆豆为伴。 豆豆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只相当肥壮的大狗。它不用再像小的时候那样，必须借助椅子才能跳上台灯所在的书桌，现在只需仰仰头就能把鼻子凑上去。 它的眼神依然濡慕，在它看来，老孟、孟驰和妮娜都是它的亲人。也许它还很感谢台灯，帮它留住了一个朋友，不然的话，它就要每天面对一个老男人了，多没劲啊。 并且，孟驰不在家，它就可以整晚待在孟驰的卧室里，甚至窝在他的床上，听妮娜聊天，与妮娜低声互动。 白天，豆豆会继续孟驰的工作，小心翼翼地叼起台灯，把它挪到阳光灿烂的地方。 有豆豆在，妮娜在孟驰住校的那些日子里，生活过得单调而快乐。 更多的时候，妮娜一个人静静地感受灵魂的波动。每当她心有旁骛、憧憬地球生活的时候，就会从天而降一道甘冽清泉，让她瞬间清醒。那来自贝瑟斯的干净纯粹的能量如此亲切，它们很容易融入到她的灵魂，而不像地球有那么多的杂质需要清除。 随着能量的汇入，她还清晰地感受到了奥兰多的痕迹。从理论上说她不应该感受到这些，可实际上感受到了，那么只会有一个解释，就是米勒斯教授故意传给她的。 他为什么让她知道这些？距离这么远，她能够做什么？ 妮娜深深地了解米勒斯，她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必有深意。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妮娜沉下心来，静静地体会老师传递给她的那些使灵魂震颤的气息。 她的魂海中，护灵珠缓缓升起，世间万象重现。一幅长长的画卷在她的面前徐徐展开。从米勒斯出走公国联盟，到李莎继位并与约东大婚，再到奥兰多与逊代公国交恶，贝瑟斯时间一年来的变化都尽在眼前。 看着李莎对国事毫无主见，唯约东之言是从的样子，妮娜心中升起浓浓的悲哀和愤懑。谁都知道罗宾城是从逊代公国独立的，而作为罗宾城城主的儿子，约东无疑是逊代公国的仇敌之一。逊代与奥兰多世代交好。李莎作为奥兰多的公主，与约东相爱，人家逊代大公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你李莎刚刚继位，就在约东的撺掇下与逊代交恶！作死需要这么快吗？ 妮娜真想一巴掌拍上去。 她甚至想拜托米勒斯替她复仇，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贝瑟斯等级森严、各司其职。像奥兰多这种政治风波，只有贵族才能处理，出身平民的米勒斯无权参与。 画卷缓缓收起。护灵珠沉入魂海，重归平静。 然而，妮娜的心并没有随之平静下来，仍然沉浸在奥兰多的世界中。灌顶的清泉是短暂的，但在它的面前，地球的影响就像萤火虫之对皓月那样微不足道。 每一次领悟，都像脱胎换骨一般，洗涤她身上残留的地球的味道。 奥兰多啊，我的家！愿迪坎纳柯西祖神与你同在！妮娜比了一个复杂的手势，虔诚地放在自己的心前。祈祷的愿力顺着灵魂与七星阵的通道传达了回去。七星阵上的黄色水晶球突然光芒大放。 米勒斯微笑地对大祭司道：“妮娜在祈祷奥兰多的和平了。” “你的降神咒太强了！” “我是为她好。” …… 大学一二年级的课很多。即使这样，孟驰还是很积极地参加了学生会，并承包了所有的海报制作。 他在加入学生会之前，特意征求了佟毕楠的意见。对老孟则视若无睹，且不说他不会反对，就算是反对了，孟驰也只会我行我素。 而佟毕楠毕竟是孟驰的债主，并且对他很够意思。所以他的话在孟驰这里是很有分量的。因此，他在入学生会之前先问了问佟毕楠的意见，担心佟叔不允许他分心。 结果，佟叔不但很支持，还让国内分公司一次性拿出十几万元作为基金，在学校开展冠名活动，并指定孟驰为经费使用许可签字人。 这一事件在学校扬起了轩然大波。 学生会的任何活动经费都在统一的管理体系下运作，让一个大一新生主持管理巨额资金的情况，在学校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有可能使学生会的活动秩序出现不稳定的风险。 可是学校又不想因此得罪这个大金主。天知道，当时这个公司一露面，学校里多少学生的虎狼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射了过来，满眼迸发着“剥削我吧”的强烈愿望。况且，有了这笔不菲的资金，学生会工作一定会显现出新的活力。 要，就要打破既有的秩序，不要，就会失去资金和就业资源。两者不可得兼！舍谁而取谁？成了摆在学校管理者面前的一个大难题。 而孟驰自然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也是佟毕楠始料未及的。其实他的本意很简单，就是想让孟驰借此机会练练手，了解一下资金收支的基本情况。谁知道，财大气粗惯了，一下子给的钱多了，反而招来了麻烦。 现在大家纷纷猜测孟驰的身份，搞得孟驰走到哪里都万众瞩目。 连刘小为都被人私下里偷偷询问了好几遍。 猜测孟驰身份的还有分公司的高层。佟大佬特别指示给他投资、让他管理，随他怎么花都行！再傻的人都知道，这位孟驰同学与金字塔尖上的那几位，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当学校负责老师委婉地征询公司意见时，得到的答复是，这笔钱由孟驰全权负责，孟驰也可以指定其他人代行。 第35章 便宜你了 孟驰很聪明地委托学生会里老资格的学长来帮忙处理此事，既抱上了大腿，又减少了敌视，只是有些可惜自己无法参与到基金的管理了。而这也正是佟毕楠想让他练习的。 不过，既然情况如此，那就等到实习时再说吧。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孟驰已经成为了大二的老生，成为了大一女生心目中靠谱的英俊学长。靠谱，呵呵。孟驰一想到这个就禁不住笑两声。 这一年家里倒没啥变化。父亲换了个经常出差的岗位，反正儿子不在身边，他也乐得自在。豆豆的体积终于到达了极限，不再长得更大，这让孟驰稍微看顺眼了一些。 妮娜是变化最大的，她在无尽的“寂寞”中从小萝莉重新蜕变回原来的御姐。 人总是如此奇怪，当妮娜像小女孩儿一样热衷恶作剧的时候，孟驰希望她能稳重些，而当她真的变回去了，他又想念她调皮的样子。 孟驰审视自身，回想自己这一年的情况时，发现其实一切都和预想的不大一样。 刚开学时，孟驰给自己定下了好几个恢弘的目标，比如某某奖学金、获得学校的某项大奖、或者写一本能使他成神的小说，等等。孟驰当初认为，凭他的智商和努力，这些目标都是应该可以实现的。 然而，现实如此骨感。别说奖学金了，连朵浪花都没激起来。除了佟叔给的那个冠名活动基金之外，一切全都是死水无澜。而那个基金倒是把孟驰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随后便偃旗息鼓，重归平静了。 孟驰掐指一算，合着这一年自己光赚吆喝了。 不过，孟驰也有收获，一来知名度大幅提升，二来把数学给熬过去了。有好几次考试都玄玄乎乎地打了个擦边球。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孟驰委托处理基金签字权的学长正是数学老师的侄女。她因为此事，获得了去集团分公司实习的机会。想来为此在她的姑姑跟前说了孟驰不少好话，才有了这些明显是关照的分数。 “看来善缘要时不时地结一下。”孟驰给自己总结道。 此时孟驰正在上古典文学课，他脸上的得意被老师发现了，“孟驰，你笑得那么高兴，看来对唐朝文学相当有感触啊。” 教室一片哄笑。 “你来说说，如何区分初唐与盛唐的诗歌？” “呃……”孟驰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幽怨地看了看四周，“如果《隋唐英雄传》里突然冒出来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就是初唐穿了盛唐的诗……” “哈哈哈哈”。 这帮没良心的！不过还好，反正不是考试。孟驰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经过这两年，他的脸皮已经修炼得刀枪不入了。 这时，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趁乱看了一眼，是方娜发来的： “我搬家了，原来的房子退了。” “搬到哪里了？需要我帮忙吗？” “一言难尽，你下课给我打电话吧。”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孟驰连忙跟方娜约了个午饭，就赶过去了。 他俩约到了方娜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 “干煸豆角、宫保鸡丁，一大一小两碗米饭。” “好！”服务员端上来一壶大麦茶和两个杯子。 孟驰往杯子里倒满茶，推到了方娜面前，问道：“为什么要搬家？那个房子不好吗？” “我妈回老家了。她的一个远房表哥开了一家公司，请她回去做会计。那房子就没人住了。” “哦。那你一人住不是也挺好吗？” “房东要涨价。而且离我单位也远，交通也不太方便。就退了。” “搬哪了？是在这附近租了房吗？这个地方租金应该挺贵的。我又攒了一些钱，都给你吧。”说着，孟驰就要翻书包拿卡，被方娜拦住了。 “不用，我还没租呢。而且，你不是都已经给了我一张卡吗？我现在……除了教跳舞外，又接了几个广告，不缺钱。” 孟驰闻言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方娜，蓦然发现，一不留神之下，方娜竟然出落得越发艳光照人了，和之前艺校学生的样子大不相同。 她留起了长发。自从船上相识起，孟驰每见一次方娜，她的头发都比前一次长。孟驰都怀疑船上的短发就是老天爷为了让他注意到方娜，特意安排的。 方娜穿的衣服也不是孟驰见过的那些，虽然不甚华丽，但款式更加凸显了她窈窕端庄的面容和性感的身材。脖子上的金项链，还是方娜姥姥留给她的那条。孟驰在艺校门口就是把吊坠穿在了那上面。 “我给你的吊坠呢？” “那个太大，我收起来了。” “那这个钻，”孟驰指着项链上的钻石吊坠，问，“谁给你的？” 方娜摸了摸吊坠，“我朋友给的。怎么？人家送我东西，你吃醋啊？”眼睛挑逗似的盯着孟驰。 孟驰心中晃过了从前那个爱脸红的女孩儿。真是女大十八变！从何时起，她竟然学会了这样的眼神？ “人家白送你东西，还省我钱了呢。何乐不为，多多益善。” 方娜微笑垂眸，掩盖了眼里的失望。既然他不在乎，那这颗花了她不到100元的仿制品就当是别人送的真货吧。 服务员端上了菜，孟驰夹了一筷子。眼睛余光看见了自己的这身打扮，依然是一副休闲的运动服，还是某宝上最便宜的那种。当时收货的时候，舍友实在看不上这身衣服，曾经力劝他扔了，免得丢人。但孟驰终究还是给穿上了。 他偷眼看了看方娜的打扮，心里对比了下，莫名地有些失落。但又想到自己的学生身份，也就释然了。 “那你现在住哪儿？” “还没找到合适的。先住宾馆了。就是那边的快捷酒店，反正也住不了几天。我的一些行李就在里面。”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小楼。 “快捷酒店？”孟驰想了想，“那里据说不是很安全。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总是让人不太放心。要不，我租套房子吧。” “这附近的房子没有太小的，我一个人住大的又不划算。除非，”方娜抬眼看他，“你也搬来住。” “我？”孟驰很意外，犹豫起来。方娜咬着筷子，脸有些红了。 过了一会儿，孟驰狠狠一摔筷子，咬牙切齿道，“给谁不是给啊！就便宜你了！” 第36章 新来的学妹 一个月后，孟驰果然在附近找到了一套小两居。方娜很是雀跃，她把屋子装饰得简单而又温馨。孟驰带了行李过来，反正学校那边也不去住了，索性搬得干干净净。 他也把家里的台灯搬了来。 妮娜已经在家里闷了一年了，虽然孟驰尽量每周都回家，但还是明显感觉到妮娜的怨气。 应老爸的要求，孟驰把豆豆也带了来。本来还算够用的两居室一下子撑得满满的。不过，更有了家的感觉。 豆豆高兴坏了，把每个角落都巡视了一遍，还很聪明地对着方娜猛摇尾巴，还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摸，虽然这才是他俩第一次见面。 这副谄媚的嘴脸，把妮娜恶心到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需要收拾的太多，一直折腾到很晚。光在放置台灯上就耗费了好长时间。 一开始，孟驰习惯性地把台灯放到了卧室。 妮娜面对着一张大床。床上两只并排摆放的枕头，一条柔软的被子，崭新的床单。这是……全景屏幕？她的脸上开出了猥琐的花。 等到该睡觉了，孟驰才想起来台灯放在卧室不合适，于是把妮娜请了出去。 “台灯放在卧室挺好的呀。”方娜奇怪道。 对呀！挺好的！妮娜也这样想。 孟驰在客厅里抱着台灯，边找地方边回应：“这个台灯不行！我……过敏。” 这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 卧室里一阵接一阵的忙乱，门一会儿打开、关上，一会儿又打开、关上。孟驰也是一次又一次半裸着身子跑出来，找这找那的，妮娜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系统资料里也没有相关行为的介绍。 很久以后，终于消停了。一切归于平静。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上午，被方娜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打破了。 “迟到啦——” 孟驰在方娜一声接一声的声讨中狼狈逃窜，前两节课算是报销了，后面的课老师点名，必须要去的，除非已经死了。 其实他昨天晚上已经好几次想死了。他没想到这种事自己都搞不定，尼玛，自己这个大男人算是白活了！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不然真死了算了。 见两人都匆匆出门了，妮娜问豆豆：“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汪！” “……” 孟驰踩着上课铃声和老师一起走进了教室。好在是大课，老师不认得他，能遮掩一二。 他径直向教室最后排走去，发现都坐满了，只好一排一排地往前移，最后居然坐在了第一排。擦，早知道这样，当时一进门就坐下来好了，省得满教室展览。 老师和整个阶梯大教室的学生都在目送着他从最后一排走到了第一排。看到他坐下了，老师开始点名。点到孟驰的时候，特意停顿关注了一下。 课开始了一会儿，一个女孩儿匆匆地跑进教室，连声道歉后坐在了孟驰的边上。 孟驰侧头看去，正和女孩儿的目光对上，俩人友好地微笑了一下。 女孩儿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课，不像孟驰似的总是神游天外，回味昨晚的事情。 话说这种事情就要勤于联系、查缺补漏才对！旁边女孩儿身上淡淡的香气隐约飘来，勾引得孟驰朝她微微侧了侧身。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分开。。 下课了，教室变得热闹起来。孟驰也舒了口气，打算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学长，请问你是叫孟驰吗？”甜甜的声音传来，吓了孟驰一跳。老子这么出名了吗？ 女孩儿很淑女地笑道：“我叫魏听雨，围魏救赵的魏，倾听的听，下雨的雨。” “魏听雨？”孟驰心里重复了一遍，确认没听说过。 “你好，我是孟驰。呃，我们见过面吗？” “我是留学生。才来的。”看到孟驰睁大了眼睛，女孩儿补充道，“我是华裔。从小就学汉语。” 孟驰恍然赞道：“太流利了！不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魏听雨，“你看上去年纪不大啊。” 魏听雨不好意思，“还好吧。”说着，好像想起来什么，面颊居然有些泛红。 俩人交换了手机号并且互相加了微信。 课间太充实了。孟驰上个厕所都险些迟到，又踩着上课铃和老师一起进了教室。 这节课不但孟驰没听进去，旁边的魏听雨也没怎么听讲。她有意无意地瞟着孟驰，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孟驰虽然坐着，但多少也有感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这边歪歪头。 大约过了半节课，魏听雨终于忍不住了，碰了碰孟驰，低声道：“孟驰学长，听说你学习很好，我不会的时候能帮帮我吗？” 我学习好？谁这么不识货？ “我……平时学生会那边比较忙，我的精力很多都放在那边，所以……呃，学习不是特好，你肯定听错了。” “什么是学生会？” “学生会是学生自助组织，里面分成不同的部门，每个部门负责不同的活动。我是在……” 第一排交头接耳是很醒目的，老师的视线往这里转来，闪烁着凶残的光。于是俩人换成了笔谈。 “我刚来，很多事情不太熟悉，你能带我在校园里转转吗？” “这应该有专人负责吧。” “学长我信任你，你帮帮我吧。” “好吧。” “我的几个朋友晚上要出去玩，我能约你一起吗？” “对不起啊，我晚上还有事呢。” “那周末呢，我们计划周末去爬长城。你能陪我们一起去吗？” “恐怕也不行，我周末也有事。” “学长你好忙啊！” “没办法啊。” .….. 一节课就这样结束了。孟驰和魏听雨基本上神游了半节、聊了半节。魏听雨请孟驰到食堂的对外餐厅去吃午饭。孟驰作为学长，还是个男生，当然不能让学妹破费。虽然看上去她很有钱。 饭后，孟驰带着魏听雨在校园里散步、拍照，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倩影。有的时候还应邀合照。 临别时，魏听雨送了他一束粉红色的满天星。这是孟驰有生以来头一次收到花，还是女生送的，又意外又惊喜。 这束花挺好看的，想来方娜会喜欢。 第37章 方娜的隐私 傍晚时分，孟驰手持魏听雨送的满天星来到了方娜教课的地方，在门口的咖啡店里等她。 一会儿车来车往接孩子的热闹场面又出现了。 那个头上别满卡子的短发柔弱小女孩仍然是最后一个出来，方娜和一个年轻男人跟着她一起出来。 可怜孩子，终于有家长来接了。孟驰心里充满着对小女孩儿的同情，拿起了桌上的花，准备出去。 方娜弯下腰，在小女孩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小女孩儿回吻了她的脸颊，说了句什么就转身独自离开了。那个男人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她们。 不是家长？ 孟驰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同时侧侧身使自己不被发现。 方娜和那个男人又说笑了一番，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方娜指了指咖啡店，男人点点头，转身向路边的一辆车走去。一会儿汽车发动了，方娜向他挥手道别，然后向这里走来。 孟驰整了整衣服，把花放在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装作正要向门口走的样子。这时方娜推门而入，孟驰立刻满脸惊讶：“呀！这么巧！我正要去门口看看你出来没有！”说着，忙送上花。 方娜看见孟驰，大概想起了昨晚的事，脸色微红，抿抿嘴低声问道：“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一直在看手机，谁记得时间？” 这个回答显然让方娜很是满意，微笑问：“咱们晚上去哪儿吃饭啊？” “我给你做吧。” 方娜很惊讶：“你会做饭？” “是啊，手艺还可以。有待你最后鉴定。” “好呀，那就回家吃你做的饭吧！”说到“回家”两个字时，两个人都微笑地看了对方一眼。方娜不由得害羞了一下，孟驰心里荡起一丝甜意。 他们的小家离方娜上班的地方不算远，边聊边走就到了。回家的路上，他们顺便买了些菜。 进了屋，孟驰放下书包，一头就扎进厨房，方娜换了身家居服，来到厨房给孟驰打下手，一副乖巧小媳妇的做派。穿着家居服的方娜别有一番风味，孟驰一眼接一眼地看她。方娜招架不住，逃出厨房，摆弄花瓶里的满天星。 厨房里传来爆炒声，一会儿，香菇油菜和虾仁冬瓜、一盆番茄紫菜鸡蛋汤以及两碗米饭被端了上来。 俩人都已经饿了，眨眼功夫，桌上只剩下空空的容器，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孟驰打了个饱嗝，方娜也吃得很舒服，大家一起葛优瘫。 “上次我去接你的时候，看见好多家长接孩子。有一个小女孩儿和你一起出来，短发，看上去挺瘦弱的，怎么没人接她呀？”孟驰一边看手机，一边懒洋洋地问。 “我知道你说的那孩子。那小孩儿挺可怜的，是个孤儿，她全家都死在一场车祸里。现在就跟着她奶奶过。我去过她家，挺穷的。我也见过她奶奶，看上去身体也不太好。” “真可怜！那她怎么会有钱在你那学舞蹈？” “我出的。本来我想我的班里那么多孩子，多她一个没啥。但有一次突击检查学员证，发现多了一个人，这事就露了，还为此差点儿炒了我。幸好我口碑好。后来我就替她交了。” 孟驰赞赏地看了方娜一眼，就站起来准备去洗碗。 本来他想透过那个小女孩儿引出今天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显然跟方娜关系比较好，特别是他还有车！ 虽然，孟驰认为自己以后肯定会很有出息，但是眼皮子底下可还是一个没有收入、没有阅历的小白穷屌丝。基于这种自知之明，孟驰想，如果方娜和那个男人真的情意相投，他愿意成全。但是听了方娜的这番话，孟驰就把这个想法给忘了。 方娜剥开一条口香糖扔进嘴里，接着道：“这个女孩儿的名字挺亲的，也有一个娜字。姓倪，叫倪娜。” 孟驰手一哆嗦，险些没拿住盘子。台灯也是猛地一阵晃动。 豆豆本来伏在地上，此刻也站了起来。 方娜指着台灯尖叫着，“它怎么动了！” 孟驰连忙扶住脑袋，“你感觉到刚才晃动了一下吗？是不是地震了？” 方娜愣了：“没有啊？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她看了看台灯，目露疑惑，“可能，真的地震了？” 孟驰看了看台灯，想象着妮娜在灯壁里向他吐舌头。他的嘴角勾起一缕微笑。 晚上的活动，孟驰有了前一天的试水，自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妮娜在客厅竖起耳朵听着，卧室里比昨晚安静了很多，不再是吵吵闹闹的。但是妮娜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了。 换句话来讲，就是既无聊，又无奈，还有些不甘心。那种感觉就像是，本来是我窝边的菜，被别的猪给拱了。 她有些后悔从孟驰家出来，至少那时候还能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可好，天天听墙根儿。两居室呢，就不能分开睡啊！ 妮娜无所事事中，又想起来当初偷用孟驰的手机号给刘小为发信息的事，虽然后来回想起那件事，觉得幼稚得可笑，却也不乏是个好玩的游戏。 现在她又手痒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她看了一眼卧室的门，天下哪有免费拱的菜？ 她鼓捣了一阵，进入了方娜的手机系统，翻起手机来。 隐私？那是个什么东西。和本公主有关吗？ 通讯录里好多人！曹导、场记小李、灯光老吴、刘导、孟编、摄像邓哥、摄像唐哥、张导、曾总、化妆师吴姐……还有几个的群聊，大多是舞蹈班的家长群。 她挨个儿翻阅朋友圈，发现好多这个导、那个总的都把方娜屏蔽了，也就是说关系非常一般，只有需要时才会联系。而方娜并没有屏蔽他们。 看看，地位不对等吧！妮娜撇撇嘴。 翻到一个叫贺岚丞的时候，妮娜看到，在这个有着年轻英俊男人头像的相册里，竟然满满的都是方娜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最最亲爱的小仙女们，谢谢一直坚持到现在！前面真的很慢热，但因为都是铺垫，不得不写。我也很急。相信我，后面的情节已经展开，会越来越好看的。 再次鞠躬！ 第38章 管多了吗？ 妮娜还想看看方娜的“聊天记录”，但手指几次虚点终究还是放弃了。 好奇归好奇，侵犯别人的隐私还是有底线的。就孟驰那满满的正能量，就算她收集了方娜的黑材料，自己在孟驰那里也是名声扫地，估计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特别是，方娜还帮助了一个叫倪娜的小女孩。一想到这个女孩儿，妮娜心中就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这与名字无关，但究竟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直觉认为，她和自己之间将有着扯不断的联系。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灵魂体一阵悸动，一股来自遥远贝瑟斯的意识流“刷”的一下注入进来，醍醐灌顶一般让她瞬间清明。世间万象重现，很多画面得到了更新。 第二天一早，卧室中的两个人就表现很是亲密无间。这让妮娜很不爽，愈发沉默。她忽然很想见见那个叫倪娜的小女孩，跟她比比看谁更惨。 之后的好几天都这样地过了。只要学校没事，孟驰就会去接上方娜一起回家。 开始的那两天，他还偷偷躲在咖啡店里看方娜是不是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后来索性放开，大大咧咧地站在培训学校门口，彰示自己的存在。那个男人很友好地和孟驰握手笑道：“很高兴见到你。方老师经常提到你。我们都如雷贯耳啊！” 我们？好吧。孟驰也一脸笑容道：“谢谢你们对方娜的照顾。” 回家的路上，孟驰一直绷着脸，方娜则抿嘴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 “谁笑了？谁敢笑啊？再笑，说不定又打翻一坛子醋！” “我有吗？我还感谢了人家呢。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每天送君送到大门外。” “嗬！这哪是一坛子，分明是一缸。”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说吧，从实招来。” “没啥可解释的。” 孟驰惊奇道：“哟，翅膀硬了？风格转变得挺快啊！你不是说我打翻了醋坛子吗？解释了，说不定就不用再打翻了呢。” 方娜脚步不停，口气变得有些淡了：“我工作那么忙，又教舞又拍戏，交往的人那么多。不像你们学生就那个小圈子。如果每个人都要解释，解释得过来吗？你如果喜欢吃醋就吃吧，以后有你吃的。” “你嫌我管多了？” “我没那么说。” “其实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如果是解释，早就解释完了。” “.…..” “而且，我们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喜欢吃醋的人吗？你只是稍微解释一下，有什么不行的？” 方娜沉默了一下，道：“好吧。他是广告公司的，来我们这儿录一段舞蹈。行了吧？” 孟驰其实想说，你没说到点上，我关心的是你们的关系。但是看到方娜说这几句话都很勉强的样子，就自觉地闭上了嘴。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回到了家，孟驰才想起来忘了买菜，就又出去买菜了。 方娜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一会儿手机响了。 “喂，岚丞……” “啊？”方娜举着电话跑到窗户边向外看去，朝着外面挥了挥手，“我今天在家吃饭，就不去了吧。” “不好吧？刚才我们在路上，他还满脸不高兴呢。这要是他买菜回来，看我不在家岂不更生气？” “啊？是吗？那倒是个挺难得的机会……好吧。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方娜忙活起来，换了好几身衣服，终于确定了一身裙装。然后又去洗漱室化妆。很快地，换上高跟鞋，抓起手包，一路小跑地下楼了。 妮娜不禁咂舌。此时已是初冬，外面虽有太阳，但也是挺冷的。方娜穿成这样，上下露全面透的，受得了吗？ 妮娜听着外面的风声，不禁打了个寒颤。台灯微微地抖动了几秒。 豆豆也想跟出去玩玩，但方娜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疼得呜呜直叫。 随后楼下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远去。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等了一会儿后，门外响起一阵息息索索的声音，然后钥匙扭动，门开了。 孟驰一边把菜放到地上，一边叫方娜。豆豆凑上前，把受伤的大脑袋展现在孟驰的眼前求同情。 孟驰吃了一惊，“怎么磕成这样？”豆豆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方娜，方娜！”没有人答应。 “怎么回事？方娜呢？”孟驰问道。 屋里没别人，你这是在问我吗？终于想起本公主来了？妮娜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孟驰显然很着急，他掏出手机查看，没有任何方娜发来的信息。他奔到台灯面前：“妮娜，方娜到哪儿去了？” 妮娜没好气地答道：“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猜想可能是有个聚会吧。” “谁打来的电话？你知道吗？” “她好像叫了一声岚丞……” “岚丞？”孟驰没听过这个名字。会不会就是每天送她出门的那个男人？ “妮娜，你不是能上别人手机吗？到方娜手机上看看，这是个什么人。” 妮娜沉默。这个“岚丞”给她的印象太深了，他的相册里全是方娜。 孟驰还在一个劲儿地催她。 妮娜缓声道：“孟驰，我不会再看方娜的手机了。” 孟驰愣了，旋即低头道：“你生气了是吗？可她是你选的。” “这是两回事。”妮娜道，“两个人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是缘分。你们有各自的生活，彼此应该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别管那么多了，好吗？如果她爱你，轰都轰不走。” 孟驰沉默了。事实上，从接方娜到现在，他一直都很焦虑。 自从选择了方娜，他便把自己所有的都交了出去，包括信任和尊严。同时，在他心底也认为方娜对他也应该这样毫无保留。因此，方娜没有解释，那个男人便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梗。 但既然妮娜这样说了，那么是不是他真的管得有点多了呢？ 第39章 方娜去哪儿了 “可是她怎么也应该给我发个信息说一下吧。”孟驰道，“而且，如果我没带钥匙，岂不是就进不来了？” “是的，这是她的不对。”妮娜平静地说，“也许，她有什么事耽搁了。你可以给她发条信息问问呀。” 孟驰马上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但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我觉得她嫌弃我了，觉得我是个学生，又没钱又没人脉。” “不会的。”妮娜立刻否认，“你的学校全国顶尖，在世界上也是非常有名的。再有两年，你就毕业了。你一定会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比如，佟叔那里不是都预约你去实习了吗？我查了查，那个公司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人家那是扶贫扶惯了，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我不是那根菜。”孟驰自嘲道，“就像方娜，一开始倒追我，现在认识到我只是一个穷学生罢了。” 说完，孟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竟湿润了。他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冲着台灯笑了笑。 方娜终究也没有回复那条信息。 孟驰便也不再问了。一个人泡了一包方便面，跟妮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已经很晚了。孟驰几次拿起电话，又都放下了。 又过了很久，孟驰一看表，都已经凌晨了。他再也不能忍下去，拿起手机。碰巧这时，手机响了，方娜来电。 “方娜！你在哪儿？” 话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听得孟驰一阵心焦，越发大声地追问。 “我，我在……”风声盖过了方娜哆哆嗦嗦的声音，好像寒冷，孟驰越发心痛。 “你在哪儿？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呜呜呜，”方娜哭了起来，“我，我喝多了……呜呜呜，我在xxx饭店附近，你来接我吧！” “好好，我这就出发！你坚持下哈，一定要等我！”孟驰一边朝着话筒大喊，一边穿上外套，背起书包就出去了。 豆豆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动都不敢动。寂静的屋里回荡着妮娜的一声轻叹，“唉……”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孟驰扶着烂醉如泥的方娜走进来。方娜光着脚，头发乱糟糟的，一身崭新的裙装已经肮脏了，就像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胸前有几处污垢，一看就是吐过了。整个人感觉臭烘烘的。 孟驰放好了热水，帮她脱下裙子和长筒袜，把方娜整个抱进了浴缸。 等把方娜收拾干净塞进被子里的时候，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 因为上午还有那门要点名的课，孟驰定了闹铃，又在电饭煲里做上了粥，就躺在沙发上打算眯一会儿，没想到很快就睡过去了。最后还是被闹铃吵起来的。 孟驰晕晕乎乎地进了校门，凭着直觉向教室走去。 突然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他一激灵回头看去，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映入眼帘。 “嗨，魏听雨！你好。”孟驰立刻满脸堆笑。 魏听雨幽怨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那么多声，都不理我。就知道直勾勾地往前走。” “没听见，真没听见。”孟驰连连摆手否认。这时魏听雨突然惊讶地指着孟驰的脸，“你是……一夜没睡吗？好重的熊猫眼啊！” “呃……”孟驰接不上话了，事实胜于雄辩啊。他立刻转移话题，“你上午也有课？” “对呀！我每天都有课的，一上就是一整天。难道说，有的留学生上午是没有课的？” “不知道。我瞎猜的。呵呵。”孟驰连连摆手，不敢但这责任。他看看表，快上课了，“我先走了啊，拜拜！” “哎，你上的什么课呀？” “计量经济。” “等等，我也上这门课！咱俩一起走吧。” 孟驰惊呆了。这位姐姐，你是我亲姐姐！说点靠谱的话好吗？这是经济学的专业课！你一个小小的留学新生，听得懂吗？ 魏听雨就像没注意到孟驰的神情一样，扯着他的胳膊快步向前走，嘴里还催促着“快点儿走啊，要迟到了！” “呃，走错了，应该是那边。”孟驰指了指旁边的那栋楼。 魏听雨从谏如流：“那还不快走？”扯着他向着那栋楼走去。远远看着，俩人好像手牵手一样。 他们“手牵手”进了教室，本来热热闹闹的教室登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认识孟驰，也都不认识魏听雨。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位就是那个……让节俭成性的孟驰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在外租房的那个媳妇？ 众目睽睽下，孟驰有点坐立不安，魏听雨却无动于衷。她刚一坐好，就掏出手机，输进一行信息：“请帮我跟老师请假，说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上课了（憨笑）谢谢！（抱拳）（鲜花）”。 马上回复来了：“好的（微笑）是不是去见你男朋友啦？（坏笑）” 魏听雨回复：“是的（微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吐舌）” “有时间开个party让我见见吧（呲牙）” “好呀（微笑）他很难约，太害羞了（偷笑）” 这些孟驰都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就是一个字“困”，两个字“很困”，三个字“困死了”。 同时，他还在担心方娜。昨晚，他找到方娜时，她已经吐得一塌糊涂，醉倒在了路边。出租车都视而不见，孟驰扶着方娜在寒风中立了很久，方才赶上一个好心的师傅，把他们送回了家。这一路上，方娜都在醉着，根本无从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即使在睡梦中，孟驰都有些战战兢兢。 他并不怕出现什么危险，也不在乎什么报复不报复，他恐惧的是这种未知的生活。如果这样的生活是个终结倒还罢了，如果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源源不断地重复这种让他感觉很没有尊严的事情，那如何能够受得了？ 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要等方娜醒过来才能知道。 第40章 别有用心 课刚开始的时候，魏听雨还能装模作样地听讲。她拿着笔、托着腮，好像很用心的样子。然而没坚持多久就原形毕现了。她一会儿四下里看看，一会儿趴在桌上目中无神地盯着老师。更多的时候是偷偷地看着孟驰，瞅个空儿就“孟驰学长”、“孟驰学长”地跟他说上两句话。搞得孟驰困倦之余，学习时间还成了碎片。 不过好在每次孟驰忍无可忍时把手指竖在嘴前，魏听雨就乖乖地闭上了嘴。面对这样的女生，孟驰也实在狠不下心来说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魏听雨确实很漂亮。其实漂亮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显得有些俗气了。她更多的是清纯灵秀，加上青春活泼。特别是，她身上有一种很优雅的气质，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培养的大家闺秀，自带光环。而且，她身上还融合了一些邻家女孩儿的那种憨憨的调皮劲儿，让人对她既神往又包容。 这样的女孩儿应该更适合崇尚自由、鼓励个性发展的国外教育吧。 孟驰有时候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学习，魏听雨总是嬉笑说“为了认识你呀！” “.…..” 这一上午，魏听雨一直黏在孟驰身边。 中午，女孩儿约孟驰去学校附近的一个餐厅吃饭。那个餐厅的菜品听说并不见得有多么出色，但是价格对孟驰而言，有些高不可攀。按说这么贵的餐厅应该没有存活的理由，但是它不但活了，还活得很好，分店都开了好几家。 为此，学经济的孟驰请教了一些教经济的老师，原来这是心理学的一部分。就像一次性的奢侈品，明星们穿着一磨即破的羊皮底的鞋，只是为了下得豪车后走的那几步红毯，到这里就餐，吃的不是饭菜而是感觉，要的不是饱腹而是身份。 魏听雨请我来这儿吃饭，是个神马意思？哎，等等！ 孟驰叫住了魏听雨：“先坦白啊，我可没带那么多钱。” “就算你带了很多钱，也不能让你付啊。这顿我请你的啦。”软糯的声音让孟驰听得很满足，跟着她施施然走进了餐厅。 贵有贵的道理，餐厅的服务是超一流的。孟驰刚一坐下，周围的两个美女服务员立刻凑上前来端茶送水。后来才知道，这茶是收费的，还不便宜呢。倒是等上菜时给的小零食是免费的。孟驰琢磨着有什么办法能多要一些带回家给方娜。 魏听雨熟练地点了几个菜，一看就是老客。孟驰看她点了那么多菜，有些心疼，忙道：“够了，够了！太多了！就咱们两个人，下午还有课，剩下的都不方便打包带回去。” “好吧。先这样，不够我们再点。”魏听雨交还了菜谱，嘱咐她们尽量快些上菜。 这家餐厅果然神速。一会儿工夫，三菜一汤就上齐了。孟驰估计了下，觉得要是自己做，现在大概刚开炒第一盘。顿时对餐厅好感飙升。 两人正在边吃边聊，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勉强算得上是老者的男人来到了桌前，笑眯眯地问道：“我能坐在这一起吃吗？” 孟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不是他请客，魏听雨说了才算。他看向魏听雨，却发现女孩儿站了起来，尊敬地称老者为“大伯。” 魏听雨的大伯？她不是留学生吗？孟驰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老者对魏听雨点点头，转头打量了孟驰一番，微笑道：“你就是孟驰吧？呵呵，小伙子不错啊！” 孟驰连忙站起躬身道：“大伯好！” 老者坐下，也不怎么吃菜，只是看着孟驰微笑。搞得孟驰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吃了，虽然他还没饱。 魏听雨看到孟驰这个样子，禁不住提醒道：“孟驰他下午还有课呢。” “哦，呵呵，你赶紧吃吧。我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哈哈。你快吃，快吃。” 孟驰尴尬地笑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填饱肚子要紧。下午可是体育课啊！ 大伯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基本上把孟驰问了个底儿掉。孟驰本来只想吃个午饭，结果遇到个查户口的，心里不太愉快。 他匆匆吃完，看看时间将近，就告辞回学校了。没注意魏听雨和大伯之间隐晦的眼神交流。其实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不明白。 但他直觉认为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魏听雨初次见面就跟自己搭讪，开始时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是巧合，后来接二连三地偶遇，今天她主动请客，偏又遇见了她的大伯，对自己又是如此态度。种种情况都透着此事有妖，孟驰决定要好好想一想。说不得恐怕还要跟佟叔商量一下。 放学后，孟驰推掉了学生会的安排，匆匆赶回家。一大堆的疑问等着他揭开谜底呢。 回到家，方娜不在。妮娜说方娜醒来就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孟驰怕有意外，连衣服也没换就赶到了方娜的学校。 家长们车来车往接送着各自的孩子，孟驰站在门口的树下焦急地等待着。 深秋的黄昏，枯叶纷纷飘落，都以为自己是最后一片。整个街道两旁的树都快要掉光了，只有松柏还是那样，为繁忙而萧瑟的街道点缀了几抹生意。 落叶飘零中，那个瘦弱的短发女孩儿出现了。她独自出门。在门口还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默然离开。 孟驰向她后面张望了一下，有一个女人跟了出来，但不是方娜。 孟驰跑上前去问道：“你好，请问方娜在吗？” 女人打量了一下孟驰，冷淡道：“你是哪位呀？” “我是她朋友。” “朋友？”女人狐疑地又问，“你是她什么朋友啊？” 孟驰本来就很焦急，这女人又问这问那，让他想起了中午的那个“大伯”，胸中怒火一下子起来，就想要发作。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哦，小孟啊。方娜辞职了。你……不知道吗？” 孟驰回头一看，原来是每天送方娜出门的那个男人。他明知孟驰是方娜的男朋友，又如此问，什么叫“你不知道吗”？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 那个好奇的女人扭动着腰肢，殷勤地踏着舞步凑过去，甜腻腻、酸溜溜地问道：“贺总，你认识他呀？他谁呀？” “他是方娜的朋友。”男人不漏痕迹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对孟驰笑道：“小孟，呃，我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既然方娜已经辞职，看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孟驰不大想理会这帮人，不过，这个男人想跟他单聊，会不会跟昨晚的事情有关呢？ 孟驰犹豫了一下。 在这个空档，男人打开车门，拿出一个蓝色的小包，递给孟驰。 “这是方娜昨天落下的包。” 果然如此。孟驰接过包，和这位“贺总”一起走进了孟驰等待方娜时经常光临的那家咖啡店。 第41章 两个说法 这人是贺岚丞。昨天晚上就是他把方娜从家里约出去的。 他说，他也是为方娜着想的，只是没有想到昨晚的饭局竟然发展成这样的结果。 这得从方娜进入舞蹈圈说起。 方娜在毕业之前就来到了这个少儿兴趣培训机构教授舞蹈。孟驰作为圈外人不了解，但圈内人都知道，在整个舞蹈课外教学圈里有一个特别能干敢拼、自己底子也厚的小老师，就是方娜。 好声誉带来好效益。贺岚丞就是一个好效益。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因为“人脉广又讲义气”，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他的广告业务的范围比较大。其中就包括给一些比较小的甚至名不见经传的商品和服务找代言。 有人向他推荐了方娜。通过各方面了解，包括试镜，贺岚丞对方娜非常满意，便给她找了好几个代言广告，并且亲自来学校监督拍摄。 这就是孟驰经常看到他跟方娜一起出门的原因。 这个桥段……孟驰凭着男人的直觉认为，贺岚丞其实是想第三者插足！不过，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口。 由于贺岚丞的宣传，方娜在娱乐圈里小有名气。之前她参与跑龙套的几部网络电影也都被挖了出来，获得了一些人的认可。其中就包括昨天的主宾，某电视台广告部的杨主任，大家都称之为杨总。 提起这位杨总，贺岚丞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他自己一直想要杨总麾下一个节目的独家代理权，但苦于怎么也联系不上。刚巧前两天杨总从国外回来，正在休息，趁着这个空档，贺岚丞重金托朋友牵线搭桥，才有了这个请客的机会。 而杨总请来的另外一个人，却是个更厉害的角色。据说他在业内非常有势力，人脉极广，谁都要给他面子。经他的手，已经提携了不少人。不少现在炙手可热的一些一线明星、超模，都是因为得到了他的关照才从三四线小明星长起来的。方娜要是能搭上他，巨星身份指日可待！ 于是，贺岚丞就给方娜打了那个电话，把她给约了过去，方娜本人也很高兴。 没料到在饭桌上，正事还没谈妥，喝酒反倒成了主要戏码。方娜大概是酒量不行，没喝几杯就倒了，于是她就先到沙发上去休息了一下。当时大家喝得正嗨，没什么人注意她。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方娜已经先走了。 贺岚丞说他也没有注意到方娜的离开，不然他一定会把她送回家。 今天上午，贺岚丞收到了方娜的信息，说她辞职了。让他去找别人代言。 说着，贺岚丞还掏出手机，让孟驰看方娜给他的留言： “贺总，昨晚的事我很遗憾，也很失望。我觉得我不适合！我已经决定辞职了。辞呈稍后会交给学校。感谢你的好意和对我的关照！” 孟驰看了信息，正要说什么，这时，期盼已久的回复终于来了：“我马上就到家了。” 孟驰紧张的心情登时解放，他微笑地站起来对贺岚丞说：“好的。我基本清楚了。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谢谢你的咖啡。”然后又补充一句，“呵呵，方娜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方娜回来了？”贺岚丞紧张地站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孟驰开心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您留步。”说完，转身离开。留下贺岚丞一个人站在原处思索。 孟驰急匆匆地往家赶，老远看见一个倩影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方娜！”孟驰叫了一声，果然那倩影转过身来。正是方娜。 孟驰跑过来，向着方娜张开双臂。方娜安静地走过去轻轻环住了孟驰的腰，长发在孟驰的胸前飘舞。 “对不起。” 孟驰把方娜搂得更紧一些，道：“赶紧回家吧，外面太冷。” 两人相拥地走进了房间。 小屋里暖洋洋的，并非是来了暖气，而是有你有我，便已足够。孟驰突然想起萧安晴说的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直至今日，他方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不，”方娜拉住他，摇头道，“今天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不行的话，就吃方便面也行。” 孟驰看了她一眼，坐下来查找附近还有哪些他们没吃过的餐厅，一边偷偷看着方娜的神情。 对那个贺岚丞的话，孟驰始终将信将疑。他更希望听到方娜自己说的，但是她不提，他也不想强求。 方娜一直沉默。 “你看，这家咱们以前没去过，去尝尝吗？”孟驰一把搂过方娜，把手机凑到她眼前，被她一把推开，“离远一点！手机都贴在我眼珠子上了，还能看见吗？” 两个人大笑起来。片刻后，方娜安静下来，慢慢地靠在孟驰的怀里，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很害怕。” 孟驰拍了拍方娜的背，安慰她：“不要害怕，有我呢。” “我就是害怕失去你。” “不会的！只要你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会离开。如果你挣钱比我多，我就吃软饭，如果你在家呆着，我就养你。” 方娜扑哧笑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昨晚的事？” “不想！” 方娜很意外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不好奇吗？” “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想知道？” “想有用吗？你如果不肯说，想死也白搭。而且，”孟驰停顿了下，“我刚才去你学校门口等你了。” “我辞职了。” “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方娜声音几不可闻，“我想等这份工作定下了，再一起告诉你的。” “不要紧。现在告诉也不晚。”他拍了拍方娜的大腿，接着道“我遇到贺岚丞了，他请我喝了杯咖啡。” 方娜冷笑道：“这王八蛋跟你说昨晚的事了？他怎么说的？等等，我猜猜，一定是夸他自己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无辜，我喝醉了流落街头是我自找的，对吧？” 孟驰轻笑，“你还挺了解他的嘛。看来关系不一般啊。” “哼。这就是个十足的王八蛋、懦夫、小人……” 孟驰很受用地听着方娜对贺岚丞使用这些有趣的词汇。 “昨天贺岚丞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个电视台广告部的头儿，带了好几个大腕来。昨天他请这些人吃饭，让我作陪，说对我发展有好处。我就同意了。因为很急，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出门了。” “请的人还挺多，两大桌。我因为是贺岚丞请来的，所以坐在了主桌。另外一桌，全是贺岚丞公司签的小模特。” 第42章 尘埃落定？ 孟驰已经基本猜到了这是个什么性质的晚宴，没吃过猪肉，还是听说过猪跑的。 方娜接着说：“其实这顿饭就一个姓王的是个大佬。其他人包括贺岚丞请的那个杨总都是陪同。杨显然有求于王。贺岚丞私下求我，要我一定要陪好姓王的，这样的话，一来对我自己有好处，二来，杨就会把节目的独家代理权给贺岚丞，我猜想除此以外，他们应该还会有其它的利益。” “还没怎么吃饭，就开始一轮轮的敬酒。他们那些大人物只是点到为止，却要求我们全干了。他们说的各种词令，我听都没听说过，觉得自己可白痴了。但是一杯杯的酒喝得实在不少。” “旁边那桌喝得更多。都很开放，反正比我开放。虽然我们年龄应该差不多，或许我比她们还小些，但是相比之下，我缩手缩脚的就像个阿姨。” “那个姓王的对那桌的不太感冒，人家来敬酒都待搭不理的，她们有的借着酒劲碰碰他的肩膀，也都被他推到一边去了，搞得人家小姑娘很是尴尬。” “倒是对我有点另眼相看，还主动向我敬酒。还让我……跟他旁边的一个人换座，坐到他旁边去。我当时已经喝多了，都去卫生间吐过了一次，就没想那么多。但是周围的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头晕晕的也觉得不太对劲。” 方娜刚要接着说，但被孟驰打断了，“叫他隔壁老王！” “哦，隔壁老王跟我聊了好多家常话。他说最近他要投资拍个电影，里面有个角色挺重要，觉得我比较合适，想跟我单独聊聊。” “我很高兴，就答应了。我们互相留了电话，想约个地方谈剧本。但他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说太晚了，而且我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他跟我说对待艺术就要舍得牺牲。我一想也是，就跟他出去了。” “我记得经过贺岚丞的时候，他还拦了我一下，结果被那个姓杨的一瞪，就放开了。我当时脑袋晕晕沉沉的，根本就没注意。现在想想，他其实是不想让我跟姓王的出去，但是他的生意还在人家手里，就只能放弃我了。呵呵。” “我以为是去一个咖啡厅，没想到老王直接带我进了一个套间。合着他身上一直带着房卡！还是这家酒店的房卡！一定是贺岚丞给他准备的！带了一堆小姑娘让他挑，看上哪个直接带进房间开干！妈的！这个人渣！” “我特傻。我当时真以为就在房间里谈剧本呢。结果，老王上来就搂住我，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当时吓得立刻就清醒了！赶紧推开他，就跑了出来。结果，连包都落在酒店了。” “我哪敢再回去？幸好随身带着手机，幸好还有电，幸好没欠费，就给你打了电话！” 她伏在孟驰的怀里，哭了起来。 孟驰轻抚着她的长发，温声安慰：“行了，都已经过去了。把老王啊，贺岚丞啊，都当个屁，放出去就舒服了。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可是，这份工作我还没谈下来……” “没事！我能养你。” 方娜红着眼道：“你怎么养我？就凭人家给你的资助吗？” “我还可以挣钱呀。学校有很多勤工俭学的机会，我可以做家教、做促销，可以去别的公司兼职，还可以写网络小说赚稿费啊！” 方娜破涕为笑。 “我好吧？还不赶紧？” 方娜抬起头，“赶紧什么？” 孟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方娜凑了上来。“等等”，孟驰挡住她的嘴，然后站得笔直，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来吧！” 方娜无语地看着他，问：“是不是还需要我踮起脚尖？” 孟驰点头。 “赶紧泡方便面去。”方娜身子懒洋洋地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快去！” “.…..” 孟驰这两天就没怎么睡觉。昨天先是和方娜生气，然后就是提心吊胆地等到了深更半夜，凌晨时分在瑟瑟冷风中把醉醺醺的方娜从路边捡了回来。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刚迷瞪了一会儿就跑去学校上课，没想到遇到了发花痴的魏听雨，缠了他一上午。本来中午可以稍微休息下，竟然又碰到了一位奇怪的“大伯”，被查了一通户口。 下午的体育课安排了篮球，在孟驰的百般哀求下，终于给安排了替补，但最后还是上场了。别问发挥得好不好，根本就没有发挥，他就像个幽灵一般在场地的每个角落闲逛，终于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放学后又去方娜的单位，遇到了贺岚丞，听了一个故事的两个版本。现在才终于消停。 孟驰筋疲力尽。他现存的体力也只能泡个方便面了。 两人匆匆吃了面。孟驰再也支撑不住了，匆匆冲进卧室，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方娜在客厅里上网找工作。怕影响孟驰休息，她把手机调成了震动。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信息发来。 贺岚丞：“方娜，昨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这样。你找到工作了吗？如果没找到，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谢谢，不劳挂念。” “别这样嘛！你知道我不会想这样的，那真是意外！” “再是意外，也是事实。” “你知道吗？后来，王总很生气，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我们好说歹说，求了半天，让两个女孩儿陪他玩双飞，这才勉强消了气。” “谢谢夸奖。我很荣幸，能一个顶俩。”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那真是意外。那些女孩儿才是干这个的。我就是想让你认识认识他们，为你以后铺路。不然，我干嘛让你坐在主桌啊？” “我给你发的信息已经谢过你对我的关照了。还需要再谢一次吗？好，我谢谢你！” 方娜把上午的信息截图又发了过去，截图下附了一句：“有图有真相！” “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一看见这条信息就知道你生气了。我真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也不会想出卖你的！” “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回忆。” “……好吧。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暂时还没有。” “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呵呵。看来昨晚你跟杨总的交易谈成了？” “确实谈成了。不过，跟这个没关系。没谈成也会给你找工作啊！你是因为信任我才来的，这样的后果，我是有责任的！方娜，我一直都在内疚……” 方娜沉默良久，回复道：“再说吧。” 第43章 好多烦恼 孟驰的手机响了。 方娜拿起他的手机。手机设了密码。 方娜下意识地输进去自己的生日，密码错误！ 她醒悟过来，抿了抿嘴，很不情愿地输进去“175226”。果然对了！真是岂有此理！ 哇，这么多的未读信息！她先从认识的看起。 萧安晴： “孟驰，这些天我太忙了，一直没跟你联系（委屈）你也不给我发个信息关心下（哭）” “最近好吗？学习忙吗？我听说国内大学的二年级课业都很重。多保重身体啊！” “你和方娜怎么样了？如果不喜欢她了，记得我还在等你哦（调皮）” 方娜的脸一黑，这个萧安晴，明目张胆地勾引有妇之夫！果断把她拉黑了。接着看下一个。 老爸：“儿子，我出差回来了。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佟叔：“小驰，最近学习生活如何啊？有什么困难吗？” 这些信息竟然还是两天前发来的！是了，他一直在担心我，没时间看呢。方娜心里暖暖的。 不过，还有两条是今天下午的。 魏听雨：“学长，中午我大伯突然出现，让你没吃好。非常抱歉。” “他很喜欢你呀（偷笑）” 魏听雨是谁？方娜回忆了半天，确信这是个陌生人。看口气像是个女生，她和孟驰是什么关系？方娜感到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会不会和那个175226有关？ 这6个数字可以说是方娜的心魔。孟驰送给她银行卡的时候，第一次说起了这6个数。从那天起，方娜就知道这绝非随意拼凑而成，只是看上去既非时间，也不像身份证号，到底是个什么鬼？ 妮娜平静地看着方娜各种纠结，不闻不问不关心。她静坐在台灯里，六识紧闭，灵魂放开，充分滤清和吸收着白天积攒下来的能量，感受着灵魂的日渐茁壮。 …… 这段时间，方娜已经投出去了好几十封简历，还请圈里要好的姐妹们帮她介绍。不少公司都表示出感兴趣，邀请她去面谈。但是，她总是兴致勃勃地去了，灰心丧气地回来。 方娜看上的公司，竞争都太激烈。她区区一个艺校中专毕业，怎么跟那些舞蹈本科毕业生pk，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其实还真不是她自己技不如人，而是理论功底不行，对一些专业问题回答不上来。另外，应变能力也差一些，显得有些笨头笨脑。 最重要的原因，方娜事后分析，还是自己的学历不够高，使得她在应试时，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自卑感，更加凸显了她的不自信。 虽然她找到了这些不足，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一蹴而就能解决的。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种越失败越自卑、越自卑也就越失败的恶性循环。 也有公司看上她的。但她觉得对方给的待遇、福利都不太理想，在演出机会方面也比较寒酸。在这样的公司里，无论前途还是钱途，都很渺茫。 她梦想着在灯光下跳出剧情，在摄影机前展现美好。她不能把大好青春和锦绣容颜浪费在这样的公司里。 于是，方娜的求职之路陷入了死循环。 当然，她也厚颜请那些跟她有过一面之缘，被存入手机号的演艺圈的“朋友”帮过忙，但谁愿意把自己的人脉用在她的身上？ 方娜有时想，如果当时她委曲求全了，那么现在这些人大概都会快乐地帮忙吧。 可是，如果没有那一出，她又怎会辞职呢？ 有个圈里的姐妹偷偷告诉她，现在她的事迹已经传开了，有着“烈女”的尊称。王总和烈女孰轻孰重，恐怕傻子都会知道吧。 甚至，电视台的杨总都叮嘱贺岚丞，不要接收方娜，也不要帮方娜找工作，怕触了王总的霉头。 “我这是被封杀了吗？”方娜满嘴苦涩。她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冲动辞了职，她以为凭她在圈内的好声誉，应该很容易找到工作的。 方娜越想越憋屈，好几次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悲从中来，掉下了眼泪。 孟驰看到方娜这幅样子，很是心疼，建议道：“要不，你试试跨界？比如文秘啊、销售啊这些，会好一些吧？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 孟驰想到了佟叔那家公司，当时萧安晴说他们待遇很好。他掂量了下自己跟佟叔的交情，觉得这个忙应该能够帮得上。 但是方娜坚决反对：“不可能，想都别想！干那个，还不如让我去死！” 孟驰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吗！我觉得那些工作很好啊。我以后实习还会去那家公司呢。” “那是你！我绝不会出这个圈子的！” “这个圈子有什么好？水太深也太浑了，咱们背景又不够，不好混的。” “那些明星有几个生来就有后台的？投胎这种技术活，咱能力不行就不用争了。但是后天可以获得的，完全可以争取啊！” “那要付出很多代价，有些怕是你承受不了的。比如……上次那事。” 方娜沉默片刻，道：“会有办法的。” 看到方娜这么坚持，孟驰自知多说无益，只得闭上了嘴。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这两个月都是靠着佟叔往孟驰的银行卡打来的这些钱度日。之前方娜有工作的时候，他们过得还算行云流水，现在一下子没有了工资收入，很快就捉襟见肘了。 方娜的心情就像现在的初冬，深秋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都没有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像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而是宅在家里，不知在想什么。经常为了一点儿小事，突然爆发雷霆之怒，最后以夺门而出或者大哭收场。搞得孟驰筋疲力尽，每天如履薄冰。但即使这样，仍然逃不过方娜的火力。 他都有些害怕回家了。 可是家里不消停，学校里也不消停。 这天中午，孟驰约刘小为一起到食堂去吃饭。两个好基友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打算利用中午的时间好好聊一聊。没成想，身为留学生的魏听雨竟然跑到了食堂来找他。 “陪我去个地方吧！”女孩儿向刘小为微微颔首，然后就对孟驰撒起娇来。 漂亮女生的必杀技一经使出，所向披靡。 然后……魏听雨就把孟驰拉到了学校文艺馆的陶艺室。孟驰彻底无语了。但又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只得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玩。 只是魏听雨怎么也做不好，又不肯把位置让给别人，这让孟驰很没面子。 “魏听雨，你够了吧！”孟驰看着魏听雨脏乎乎的手，无奈道，“你非要做这个陶罐干什么？” “送给你呀。”魏听雨专心制罐。 “我不要！你要做，你就自己做好了。我还有事呢。”孟驰转头就要离开活动室。 “哎，别走啊！”魏听雨忙抬头喊他，余光扫到一个女生向她点了点头，便挥挥手道，“好，一起走吧。我也不做了。” 第44章 魏仲儒的盘算 魏听雨跟在孟驰的屁股后面一路小跑。 孟驰现在对魏听雨已经有些烦了。自从认识魏听雨以来，发生了很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虽然，孟驰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交往，但并不代表你漂亮就可以对我呼来喝去、为所欲为。 先是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伯”，然后又像是跟屁虫，除了男厕所之外，孟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现在更加过分，还没吃完午饭，就被拉到文艺馆看她做陶艺。简直岂有此理！ “魏听雨同学，”孟驰停下脚步转身，魏听雨正自快跑，一时刹不住脚，踉跄了一下，险些跟孟驰撞上，“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定距离的好。毕竟我跟你不是很熟。” “距离？”魏听雨比了比他们之间的空隙，“这不是有距离吗？什么，我们还不熟啊？在国外，像这种熟悉的程度都可以上床了。” 孟驰盯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走吧。我下午还有课。现在要去看书。” “我和你一起。”魏听雨忙道。 孟驰笑了下，缓声道：“如果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就尽管跟来。到时候如果难堪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魏听雨，让我对你还留一点好印象，可以吗？” 说罢转身离去。 魏听雨看着孟驰的背影，喃喃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 魏氏集团总部宽敞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灯火辉煌，魏钧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一张张照片。佟毕楠坐在旁边生着气。 “你看我这个孙子呀，真是帅！啧啧，天庭饱满、地阔方圆，鼻梁挺直，一看就是福相啊！哈哈。这个女孩儿，叫什么来着？什么鱼？” “魏听雨。魏仲儒的侄女。”佟毕楠回答得也没好气。 “哦，呵呵。长得……还行吧。桃花眼。呵呵。” “他们这个学校还是挺漂亮的嘛，不错。” “这是？在干什么？手上脏乎乎的。在玩泥巴？这么大了还玩泥巴？”魏钧递过来一张照片，佟毕楠看了一眼，“这是做陶艺呢。” “嗬，兴趣还挺广泛。以后，咱家这些瓶瓶罐罐的，都让他给换一批吧。还省钱！从外面山上挖一堆土就好了。再撒泡尿和成泥，哈哈哈哈！” 佟毕楠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无奈道：“董事长，他们这吃相也太难看了！都算计起小驰了。您还笑得出来？” “呵呵，我让他们啊，赔了闺女又折兵！”魏钧摩着下巴，眯着眼睛，活像一只老狐狸。当然了，他要是没点狐狸本性，怎么能挣下如此诺大的家业？ 佟毕楠喜道：“您已经有对策了？” “嗯。有是有。不过要先看看我这个宝贝孙子，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这个什么鱼？” “魏听雨。听见雨声的听雨。魏仲儒的侄女。” “哦，对。魏听雨。如果真喜欢这个魏听雨呢，咱们就另行计较。如果不喜欢，纯属他们设计利用，那咱们就只好把他们这支往死里打了。” 佟毕楠立刻站起身，“是。我这就去跟小驰联系。” “嗯。”魏钧点了点头，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又看了起来。 “嘿！好个帅小伙儿。瞧这额头，跟我的一模一样。嘴唇和下巴这里倒是像他的奶奶。”又拉得远一点看，“嗯，个子还挺高！不错不错，呵呵。” 佟毕楠看着魏钧老怀大慰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看来，魏仲儒的这场戏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嘛。 佟毕楠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刚是国内的中午。 自从陶艺室出来给魏听雨难堪之后，孟驰享受了将近半个月的安宁日子。这天中午，他正在看书，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佟叔发来的信息： “小驰？” “佟叔好！”看到佟叔的信息，孟驰很高兴。 “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女孩儿关系比较亲密啊？” 哦？佟叔怎么知道方娜的？我记得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啊。连老爸都不知道。佟叔真是神通广大啊！ “是的，佟叔。还没向您汇报呢，不好意思哈（吐舌）” 佟毕楠一看这条信息，整个人愣住了。这条信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方便告诉我，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吗？” 佟叔也太八卦了吧，这个问题也是能问的？孟驰心里一阵鄙视。但是，又不好不回答。如果说普通朋友，好像又有点儿对不住方娜。 孟驰思前想后，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就告诉他实话又何妨！方娜又不丢人。如果他非要我们分手，大不了我就不要他的赞助了呗。 “我们已经在外面租房了。” 佟毕楠震惊了：这也太快了吧！这小子青春期饥渴成这幅熊样？简直就是饥不择食！ 他迅速返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把对话记录翻给魏钧看。 魏老爷子也很意外，他摘下花镜，看着佟毕楠。两个人相视良久，都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唉，我们都忽视了。应该早给他找一个女朋友。”魏钧嘿嘿笑道。 佟毕楠自责道：“是我疏忽了。” “这不怪你。谁知道这孩子这么性急啊，哈哈。” 魏钧摆摆手，“看来，要好好考虑下了。对了，魏仲儒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有什么要求？” “他说他的侄女，就是这个魏听雨，刚回国内读书，小驰就一见钟情，疯狂地追求她。还说，现在学校里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儿都非常喜欢魏听雨，其中有几个还是官二代。” “呵呵。” “但是小驰非常疯狂。为了不让她跟别人接触，竟然拉着她跟自己一起上课，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 “这么霸道吗？”魏老爷子笑了，“果然随我。不错！” 佟毕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为了讨好魏听雨，小驰每天都带着那个女孩儿，去学校附近最贵的餐厅吃饭。那个餐厅我也去过，在国内有一些分店，价格的确不菲。” “呵呵，这样啊？那问问小驰，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再给他打点儿。” “好的。”佟毕楠早就想给孟驰提高资助额了，他很关注国内的物价情况，这两年物价涨的厉害，孟驰花钱应该有些紧张了。 “魏仲儒说，他有一次因为一些事情临时回国，正赶上中午小驰和那个魏听雨吃饭，于是就跟小驰聊了聊，感觉不错。但似乎魏听雨对小驰不是很满意。魏仲儒说，如果真要撮合，他还得多费一些周折，因此，想听听咱们这边儿的意见。” “呵呵，这是在要价啊。”魏钧笑道。 第45章 孟驰的承诺 “目前，老魏家那边还有谁派子弟去国内读书了？” “只有魏仲儒一家，也只有魏听雨一人。” “呵呵。他们这帮人哪，到现在都不知道团结。总是觉得自己能独占这份便宜，不肯分给别人一口汤喝。独木难支这个词，他们就没人懂！” 魏钧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接着道，“虽然很讨厌，但既然给了我个个击破的机会，我怎么也得感谢人家啊。你说是不是？呵呵。” “你去跟魏仲儒说，第一，我们尊重孟驰的选择；第二，我们支持孟驰的选择；第三，任何对孟驰不利的人或事情，一旦发现，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通融！” “是！” “他既然想卖女儿，我们就收了，给他个对价。如果跌了不值钱了，那就吃进去多少，给我吐出来多少。如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纯属算计的话，那就陪他好好玩玩。甭管谁家的、哪支的，都给我追杀到底，让他们几辈子都别想喘口气！” “是！” “这段时间，关系到老魏家那边的势力重整和生意分布，你要多加关注。需要人手的话，尽管调拨，如果谁有不服，可以先斩后奏。” “是！” “这次尽管是个麻烦，可也是个机会！魏仲儒既然有意撮合，就不会撕破脸。我们再多派些骨干渗透进去，主要干两件事：一是继续分化他们，二是掌握核心部门。兴许，真正整合老魏家的契机，这就来了呢。” “是！”佟毕楠想了想，问道，“小驰那边的情况，我还需要做进一步了解吗？” “要！必须！”魏钧严肃道，“我到底要看看，魏仲儒的那个侄女能有多大本事。他们这段情，能持续多久？” 说着，轻声笑了下，问佟毕楠，“小佟啊，现在这些女孩儿，我真是搞不懂。不喜欢一个人，也能跟他同床共枕，甚至出去租房子住吗？” “可以啊，”佟毕楠笑道，“鸡就可以！” “呵呵，我可不能把我孙子的终身大事毁在一只鸡身上。” 说罢，两人相视嘿嘿笑了起来。 …… 放学了，孟驰匆匆走出教室。他得赶紧回家，这些天别看方娜经常发脾气，其实需要他更多的关心和爱护。早回家多哄哄兴许就不生气了，要是到晚上才回去准没好气。 孟驰骑上自行车，晃悠悠地来到校门口。忽然电话铃响了。 他停下车，掏出手机一看，是父亲老孟的。 “喂，爸！”孟驰很惊喜。 在方娜找工作的期间，父亲老孟被派到了中俄边境出差。他们公司从俄罗斯进了一批货，就在当地租了仓库存放，为便于处理一些紧要的事情，公司把他派到那里当代表。当时，老孟说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即回。 “再有半个多月，我就回去了。想让我带点儿什么东西啊？”老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让孟驰心里一暖。 “嗯，”他想了想，“如果方便的话，带点儿黑面包和巧克力吧。” “黑面包？你怎么爱吃那个东西？” “尝尝呗。方便的话，就买两个吧。” “好。我快走的时候再买吧，吃得新鲜。” 电话挂断。孟驰心里感慨，这些年，老爸一个人把他带大也真不容易，是该到处玩玩散散心了。最好找个能包容他的女人，也好慰藉他那颗孤独了很久的心。 孟驰骑着车，戴着耳机，目光偶然四顾，忽然看到一家小药店里走出来一个瘦弱的身影。是那个小姑娘倪娜！ 她低着头，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边走边揉眼睛。 是哭了吗？孟驰看了看时间，回家尚早。于是车把转了个弯，追上了小姑娘。 虽然从来没说过话，但孟驰对这个女孩儿很是疼惜。一是因为方娜也很喜欢她，甚至为她付了舞蹈课的学费，二是这个女孩儿本身无论是遭遇，还是性格，都让人禁不住爱怜，三是她的名字也叫做nina，触动了孟驰心底的柔软，只是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份柔软的存在。 “嗨，你好！小倪娜。” 倪娜抬头看到了孟驰，这个人她见过，好像和方娜老师关系很好。 “大哥哥好！” 声音好甜糯！喜爱之情涌上心头。孟驰把车扔到一边，自己和倪娜走在了一起。心中有种“我是你的保护神”的感觉。 孟驰看了看她红红的鼻子和眼睛，问道：“怎么哭了？” 不问则已，这一问，小女孩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奶奶快不行了，我来给她买药。” 孟驰吃了一惊，跟倪娜一起来到了附近的一个老旧居民楼。倪娜奶奶家就住在一层。被楼外竹林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可以想象，这要是在夏天，是多么的阴暗潮湿。 倪娜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转瞬即逝的腐朽气味。客厅里挂着几条布帘子，把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分割成更加狭小的空间，以保证里面存放的东西互不干扰，同时又保留了一块清静的视野。一阵风吹来，帘子掀起一角，显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折好的纸箱子和塑料瓶。阳台上还晾晒着几件衣服。 一看就是个细心勤俭的人。 穿过客厅，是一间更小的卧室。一个同样或者说更加瘦弱的老太太躺在床上，呼吸声微不可闻。 “奶奶。”倪娜乖巧地叫了一声，取出药，又倒了一杯水，送到床前，“奶奶吃药吧。” 老人艰难地睁开眼，挣扎着起身。孟驰连忙过去扶起了她。 老人吃过药，问倪娜：“这位是？” “这是方老师的朋友，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 孟驰忙道：“奶奶，我叫孟驰，是方娜的朋友。我们都很喜欢倪娜。刚才在路上看见她买药出来，我就跟她一起过来了。您感觉怎么样了？需要我叫救护车吗？” 老人摇了摇头，“不用，我这个病好不了的。早该死了，撑了这么久，也是值了。只是，舍不得这个丫头。”老人说着，浊泪流了出来，她擦了擦眼睛，“这孩子命苦。我活着，我们俩相依为命，我死了，她怎么办？真要去孤儿院吗？” 孟驰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小倪娜，想了想外屋客厅那摆放整齐的一件件废品，回忆着每次去接方娜，两个娜娜之间爱护怜惜的眼神交流，一种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轻轻地，似是对她们，又似是对自己说：“奶奶，您放心。如果您有什么不测，我们会照顾小倪娜的。我现在上大二，等我毕业了，我一定收养她。还请她在孤儿院里坚持两年吧。” “好吗？倪娜？” “好！” 第46章 车祸 孟驰当即就带着倪娜到电器商城买了一部手机，把自己和方娜的手机号输了进去，“这是我和方老师的电话。以后你有事就直接给我们打电话吧。” 说着，又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塞给了倪娜。 “嗯。谢谢孟驰哥哥。” 听到小倪娜软糯甜腻的声音，孟驰觉得自己都要化了。为了这句话，他这一下午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把倪娜的事情处理完，天也黑了。屋外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孟驰给小倪娜和她的奶奶做好晚饭，就赶紧出来了。 路上，孟驰接到了方娜的电话，说刚签了一份新工作，想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以示庆贺。看到方娜开心，孟驰也跟着高兴。 在饭桌上，孟驰说起了小倪娜奶奶的事，方娜也是唏嘘不已。两厢对照，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自己的现在呢？ 终于找到了新工作，在家活活憋了两个多月的方娜，马上投入了工作。她的新工作是编舞，签约的第二周就接到了任务。于是，在四处调研采风之余，她都把自己扔进图书馆，一呆就是一天。即使在家里，也是研究各种舞蹈风格。努力学习的劲头，让孟驰叹为观止。 为了更好地吃软饭，孟驰决定不再频繁地给方娜打电话、发信息，让她安心工作，绝不拖她的后腿。 事实上，学校的期末考试也即将到来。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方娜，然后魏听雨，再是小倪娜……等等，为毛都是女的？难道真是红颜“祸水”吗？祸的是哪桶水？ 孟驰揉了揉眉头。想想即将面对的考试，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这天晚上，孟驰正在“临阵抱佛脚”。叮咚。佟叔发来了信息： “小驰，最近跟小朋友在一起怎么样？钱够花吗？” “没问题！谢谢佟叔。” 佟叔这是不给他加鸡腿，心里就不踏实吗？ 佟毕楠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困惑了。按说，老魏家本家人都非常奢侈，花钱如流水。孟驰跟魏仲儒的侄女在一起，每个月的那些钱怎么会够呢？ 不过，孟驰既然回复得如此痛快，那就说明他的生活的确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在佟毕楠心里，孟驰的生活好就够了，其他人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才放下手机，萧安晴的电话如鬼魅般跟着打来了：“喂，孟驰，你怎么把我拉入黑名单了？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都发不过去！你也不接受我的请求！” “我没有啊？”孟驰很久没跟萧安晴联系了，这一回劈头盖脸地说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自己看看吧。赶紧恢复，我有事跟你说！” 孟驰赶紧查看了下手机，果然萧安晴从通讯录里消失了！孟驰来不及分析，赶忙重新添加萧安晴为好友，微信马上就来了。 “你爸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家吗？” 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看我爸单身，想帮忙找对象？也行啊，可以先约下，反正老爸明天就到了。想到终于能把老爸嫁出去，孟驰心情大好。 “在家呢。” “哦，那就好！” “啥事？想给他介绍女朋友吧？来让我先替他掌掌眼。” “不是啊！我现在贝加尔湖呢。上午路过哈巴罗夫斯克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起车祸。” “然后呢？”孟驰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补充地问了一句：“这个哈巴罗夫斯克是边境城市吗？” “是啊，就是大清伯力。俄罗斯的中国商品集散地。” “知道了。接着说车祸。” “哈哈，你怎么对车祸这么感兴趣呀？这爱好也太奇葩了！孟驰你精准地戳到了我的笑点！” “别废话！” “阿哦，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哈。我没有其它意思啊。” “（ok）快说！” 萧安晴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在一座酒店前面的马路上，一辆小轿车与一辆越野车追尾。小轿车前脸被撞得完全凹了进去，可见当时的速度之快。地上一片水渍。车前不远处倒着一个人。身穿深色的夹克衫，在北方这样的冰天雪地里，穿得如此少，看样子是临时出门，在过马路时，遭遇横祸。 萧安晴又发来另一张照片，是地上倒着的那个人的近景。那是个男人，脸部侧着，满是鲜血。看面部轮廓和背影很像老孟。 在孟驰骨折期间，她来孟驰家里时，见过老孟几次。所以第一眼看上去时，萧安晴着实吓了一跳。于是第一时间就向孟驰确认老孟现在的位置。 “我觉得这人有点儿像你爸，所以就赶紧确认下。看在我动机是善意的份上，不要怪我啦~（合十）（合十）” 孟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男人的照片上。衣服可以撞衫，裤子可以雷同，但是父亲手腕上那道伤疤，他不会忘记。 那是在妈妈走后的大约两年，他刚上小学。有一天，年幼的孟驰放学回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开，他只好费劲地自己打开了门。屋里的情形把他吓呆了。 父亲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搭在扶手外，鲜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的盆里。看见他进来了，父亲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用另外那只没事的手向孟驰伸出大拇指，平静地夸奖道：“真棒！爸爸就知道，不开门你也一定能进得来。” “爸爸，你怎么了？”小孟驰想扑过来，但是看到爸爸的样子，又怕他流更多的血。只好可怜巴巴地趴在爸爸腿上，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正在滴落下来的鲜血。 孟远东定定地看着儿子，没有说话。 孟驰突然站起身，搬来了小药箱，翻出来一片创可贴。生涩笨拙地揭开纸，然后贴到了爸爸手腕的伤口上。伤口又深又长，创可贴马上被血浸透。孟驰连忙又找出几片，试图一股脑全糊上。但是越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一会儿工夫就大汗淋漓、气急败坏。 孟远东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动着伤口的鲜血也越滴越快。他随手抓过一条毛巾捂住了手腕，对儿子说：“来，跟爸爸一起去趟医院。” 父子俩到社区医院里包扎了伤口。孟驰亲眼看见大夫阿姨用针把爸爸的伤口一下一下地缝合起来。 后来换药和拆线，孟驰也都跟去围观了。因此，爸爸手腕上的这道伤疤，孟驰绝不可能认错。 现在，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孟驰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张照片，包括周围的环境。一个掉在角落里的乳白色的布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放大图片，那个布袋子上面印着“大列巴”三个字，旁边还用黑笔乱七八糟勾画了几个几何图案。几个黑面包和巧克力散落在袋子周围。 孟驰彻底崩溃了。 那袋子上的图案正是他画的。当时他刚好买了一把几何尺，家里的墙上、桌子上到处都是他刻画的图形。那些地方画满了，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这个素净的袋子…… 第47章 出走！ 孟驰有些懵，我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这么巧呢？不可能的！一定是他太想爸爸了，所以有了幻觉，一定是这样！ 孟驰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当即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音乐响了很久，吞噬了孟驰最后一丝希望，他还是不舍得挂断。 有人接电话了，不是老爸的声音。 “喂，请问你是孟远东的什么人？”一个操着浓重东北口音的男人问道。 “我是他的儿子。” 对方沉默片刻，道：“呃，你爸爸他，正在，忙……” “您跟我说实话吧，叔叔。我爸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爸爸他，刚刚遇到了……不测，还在医院抢救。” 抢救？孟驰计算了一下，问：“上午遇到的车祸，现在都快晚上了，还在抢救？” 对方沉默。 孟驰吸了口气接着问：“现在情况如何？请您跟我说，实，话！”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老孟他，还没到医院，呼吸就已经停止了……我们刚找到他的公司的联系方式，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驰沉默了，他知道他的生活将从此不同，以前的种种再来回不来了。 他吸了下鼻子，轻声道：“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别再用我爸的手机了。” “.…..” 孟驰挂断电话，回到卧室，把自己用被子紧紧地裹了起来。手机里不断地传来叮咚的来信声。他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良久，被子裹着的“尸体”微微动了动，传来一声长长的带着鼻音的吸气声。 手机终于耐不住寂寞，疯狂地叫了起来，连叫带跳，一股你不接我就跳到死的霸气。 被子露出一条缝，一只胳膊伸出来，摸索着摸到了手机，“喂！”浓浓的鼻音伴着沙哑的嗓音问道。 正是萧安晴打来的：“孟驰？你没事吧？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有回我。我很担心你。” 停了好久，孟驰闷声道：“我没事。” “孟驰，那个人，是你爸爸吗？”萧安晴小心翼翼地问。妮娜从手机外都能听出她的忐忑。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孟驰闷闷地“嗯”了一声，鼻子的吸溜声又起来了，连带着被子都一颤一颤的，显然哭得很是伤心。 “孟驰……”萧安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萧安晴道：“我去找你吧。我买明天的票，后天就能到你家。” “你不要来。”孟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妮娜清楚地看到被子里和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我现在不在家住。我明天就跟学校请假，去哈巴罗夫斯克。你可以在那里等我。” “好！” “你到了那里，就把地址发给我。” “好！” “帮我在附近的酒店订个房间。先订……三天吧。” “好！”妮娜想了下，又问道：“你，要带方娜一起来吗？” “不带！我一个人。” “好！” “就这样吧。等我跟学校请完假，就立刻跟你联系。这两天一定要保持手机畅通，我很可能会随时跟你通话。” “好的。” 挂断了电话后，孟驰就开始收拾行李。他打定主意，无论学校同意与否，他都会去哈巴罗夫斯克把老爸接回来。 他还要去找到妈妈，告诉她关于他的一切。这个她当时抛弃的男人，是多么的有爱心、有骨气、有担当。虽然生活总是对不起他，但他却一如既往地热爱生活。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夜深了，方娜带着烟酒的混合气味回到了家。她诧异地看了一眼正在沙发上坐着发呆的孟驰，没说什么就直接去洗澡了。洗过了澡，她穿上浴袍，用毛巾包住湿漉漉的头发，坐到了孟驰的身边。 “你怎么了？”方娜问。 “没什么。” “没什么，干嘛不去睡觉？” “不想睡。” 方娜盯着孟驰淡淡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了。 “谁招你了？” “没人招我。” “那你神经病啊？摆这幅臭脸给谁看？”方娜的音调一下子高了起来。 孟驰心里不乐，无语地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方娜更气了，“你什么意思？还牛起来了？你有什么可牛的？我每天昏天黑地的干，回来还得看你这张臭脸？” 孟驰有些烦，随口道：“你可以不看。” 方娜正对向孟驰，“你再说一遍！” “你可以，不看。”孟驰仍然闭着眼睛。 “好！你也别来看我！”方娜一下子站起来，腾腾腾走进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孟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卧室一眼。没找到工作的时候，方娜整天发脾气，他能理解，每天小心翼翼地哄着。如今有工作了，两个人很少见面，除了在刚开始的几天，还能保持和谐交流，之后说话就越来越气不顺。真是明星范越足，脾气就越大。 正在屋角睡觉的豆豆，只是睁了一下眼睛，马上就闭上了。这种阵仗，它早就熟视无睹了。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又“砰”地打开了，方娜腾腾腾地走了过来，“你又和这个狐狸精勾搭！我都把她拉黑了，都拦不住你们！” 说着，“啪”的一声，把正响着铃声的手机扔在了茶几上。手机尖叫着在茶几上弹了几下，掉到了地上，哑了。 “你疯了吗！”孟驰的气也上来了，连忙弯下腰去捡。咔，方娜的一只拖鞋正踩在了手机上，还碾了碾。孟驰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最后连壳都碎裂了。 孟驰忍不住朝着方娜的小腿打了一拳。方娜一个趔趄，栽倒了沙发上。腿上一块儿淤青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 “你打我？你为了萧安晴这个□□打我？”方娜悲愤交加。 孟驰已经顾不上了。 萧安晴找他有什么事？在他把手机落在卧室的这段时间里，还有没有别的消息？老爸单位有没有打电话来？真应该随身带着啊！ 孟驰后悔极了。他抓起破碎的手机，拉着行李箱，就出门了。 原来他早就想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就这么急于见到萧安晴吗？ 他们已经勾搭了很久吧？ 方娜气冲冲地凝视着门口。良久之后，她也转身收拾了一些衣物装进旅行箱，拉着出门了。 留下一脸懵圈的豆豆，站在屋子的角落里。 半晌后，它对着台灯“汪”地叫了一声。台灯自动亮了，透过大开着的卧室的门，照见了被褥上那一滩水迹，衣柜的门打开着，地上还掉落着一些凌乱的衣物。 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豆豆呜呜咽咽的诉说声。 第48章 后事 孟驰没有直接回学校，这个时间，学校一定是大门紧闭。要在平时，他会翻墙而进，但是现在，他看了一眼行李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在学校附近的快捷酒店待了一晚，一大早就去请了假。学校同意他请假两周，但是如果赶不上期末考试，他就只能补考。而补考成绩只分为及格和不及格。孟驰表示理解，毕竟学校不能因为他一人的突发事件而改变所有的考试计划。 随后孟驰买了个新手机，把芯片从旧手机里取出来安进去，一连串的未读信息冒了出来。果然大部分都是萧安晴的。 萧安晴真是个称职的助手。她把俄罗斯大使馆的地址和电话都发了过来，省得孟驰再去查询，她还提供了去哈巴罗夫斯克的行程。 还有一条短信是父亲单位发来的，说是给他打电话没打通，问他是否同去哈巴罗夫斯克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如果愿意，就在某刻之前到达公司。 孟驰一看，时间临近，就连忙打了辆出租车往公司赶，路上还打了个电话，让人家等他一会儿。 一晚上没睡觉，上午一直忙到现在，孟驰累得在车上睡着了。司机叫醒他的时候，他正梦见老爸把咬过一口的黑面包扔到他的面前，不以为然地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他正要反驳。睁开眼，才意识到这是个永远都不会发生的梦。 公司很小，人都还不错。看见孟驰来了，都报以善意地微笑。两位叔叔把情况跟孟驰说了一下，他们还担心孟驰接受不了、情绪激动，措辞相当小心。但孟驰表现的平静和理性，这让他们不禁在心底高看了孟驰几分。 他们商量好行程，约定第二天就出发。公司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安排孟驰住了下来。 孟驰几次想跟佟叔说父亲的事，思前想后，终没有说出口。他回忆了下昨晚的冲突，有些后悔，想跟方娜解释一下，却发现还要申请添加对方为好友才行。 居然连我也拉黑！孟驰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 这是孟驰第一次出国，也是一场碎心之旅。 孟驰走出抚远机场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萧安晴。她穿着一件收腰的深灰色毛呢大衣，显得腰肢格外纤细，头戴同色复古礼帽，脚蹬一双过膝长靴，波浪长发束在天鹅颈般的白暂脖颈一侧，使珍珠耳环若隐若现，扁扁的黑框眼镜显得既文雅又时尚。跟之前比判若两人。 音乐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甚至相貌！ 看见了孟驰，萧安晴非常激动，连连挥手。 同来的两位叔叔面面相觑，看孟驰的眼神立刻又有新的不同。 萧安晴很淑女地与两位同来的客人微笑握手后，立刻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孟驰身上，一路上察言观色、嘘寒问暖，极尽安慰之能事。 她询问了他们的行程计划，便开车带他们来到了预订的酒店。之后的所有事情，萧安晴都处理得井井有条、颇具章法，甚至还发生了一些对外交涉。正是有了萧安晴的帮助，孟驰才得以带回父亲的骨灰。 老孟的两位同事非常眼热萧安晴，几次隐晦地向孟驰打探她是否愿意回国发展，孟驰没有理会。他心道，我现在心情这么不好，你们还打算挖我墙角？ 孟驰办完事回到家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但天已经很黑了。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于是摸着黑地掏出钥匙开了门。屋里黑乎乎的，一股浓浓的臭气扑面而来。他打开灯，屋里一片狼藉。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东西，沙发撕得一条一条的，全是洞。厕所的地上很多大便。 最干净的要数卧室了，只是凌乱的被褥上遗留着一些方娜衣服和杂物。豆豆躺在卧室的地上奄奄一息。 孟驰扑上去抱起豆豆，尚存微弱气息。 “给它喝水。”妮娜的声音传来。 孟驰赶忙把路上没喝完的矿泉水灌倒了豆豆的嘴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妮娜道：“你走的那天晚上，方娜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也没有给豆豆留下吃的喝的。” “天呢！”孟驰低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到豆豆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就给它准备了狗粮，然后打开所有的窗户透气，同时打扫房间。 很久之后，房间恢复了干净，臭气也没那么浓了。 孟驰把豆豆洗干净，放在了床上。自己躺在一边，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把玩着方娜掉落的身份证。 “你为什么没给我发信息，告诉我这些情况？”孟驰问道，“你不是可以自己发吗？” “我是想告诉你。但告诉你除了让你分心、让你更加烦躁之外，还有别的用吗？” 孟驰想了想，看着手里身份证上方娜的照片，叹了口气，随手扔到了床头柜上，抚摸着豆豆柔软的黄毛，豆豆伸出舌头舔了舔孟驰的手心。 “妮娜。” “嗯？” “妮娜。” “什么事？” “没事。我就想叫一叫你。” 妮娜沉默。 “妮娜，幸好有你。” “我……没帮上什么忙……” “那是你没办法，做不到。”孟驰沉默片刻，又道，“妮娜，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 “……其实，有你、有我、有豆豆，我们三个在一起，真的就够了。不需要再有……别人。” 妮娜沉默良久，道：“其实，方娜没那么坏。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她已经把我从通讯录里删除了。孟驰想，但他没说出口。说出来心更伤。 孟驰没有耽误期末考试。他们返回的第二天，学校开始考试。孟驰虽然觉得自己考得不太好，但是还算过得去，总比补考强。 父亲公司给了孟驰一笔抚恤金，孟驰存进了银行。他记得父亲说过，等他上班有了钱，一定要把佟叔给的资助还上。他决定以后有了收入都存进这个银行账户。 考试之后，放假就不远了。这段时间方娜都没有回来，也联系不上。孟驰不知道她是否还会住在这里，如果不需要，他就考虑把房子退了，重新回到学校住。至于那张银行卡，孟驰也不打算要回来了。 这天晚上，孟驰正在上网找兼职。豆豆伏在脚边，嚼着盘子里的狗粮。 妮娜被搬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放着《绿岛小夜曲》。她现在很得意，每天都被搬来搬去，从各个角度欣赏窗外的街景。楼层高就是能看得远。 这时门开了，方娜走了进来。屋里突然静了一瞬。 看见孟驰，方娜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进卧室，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才淡声道：“怎么就你回来了，萧安晴没一起来啊？” “人家凭啥跟我一起来？” 第49章 当明星的机会 方娜脸色稍霁。忽又问道：“她的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我记得把她拉入黑名单了，按说不该打进电话的。” 孟驰反问道：“你为什么动我的手机？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 “我翻你手机怎么了？”方娜斜眼看他，“你心虚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孟驰深深看了方娜一眼，他不打算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了。 “你那天乱发脾气，险些耽误了我的事……” “我那叫乱发脾气？你跟萧安晴勾勾搭搭，我能不生气吗？我乱发气脾，萧安晴脾气好，你找她去呀！” 孟驰揉揉额头，一脸无语。按常理，不是该问耽误了什么事吗？他心里叹着气，直奔主题。 “我爸……走了，萧安晴帮我处理的。” “走了？”方娜愣了一下，“你是说……去世了？” 孟驰点点头。 方娜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无措。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走到孟驰身后，揽住了他的脖颈，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孟驰抚着方娜的手，问道，“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我出差了。” “到哪儿出差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方娜有些烦了，但还是回答，“去丽江了。怎么了？” 孟驰想着扔在床头柜上的方娜的身份证，有心想让她说实话，但又不想再惹来一顿争吵。毕竟这些天他累坏了，而且，无需身份证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房车。 沉默了片刻，孟驰道：“豆豆差点儿死了。” 方娜这才瞥了一眼地上的狗，露出愧疚的神色，“我走得有点急，给忘了。现在还好吧？” “活得还不错。”孟驰站起身，捏了下方娜的脸颊，微笑道，“别想那么多了，休息吧。” 说着搂着方娜走进了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嘹亮的手机铃声从方娜的包里传出，在寂静的深夜尤其刺耳。把正在专心吸收魂力的妮娜都吓得险些魂体不稳。熟睡中的豆豆也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汪”地叫了一声。 卧室的门一下子打开，方娜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朝着豆豆低声呵斥：“闭嘴！”然后嘟嘟囔囔地掏出手机。在静寂的环境里，一个低沉的男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娜娜——” 方娜一下子清醒过来，轻声道：“啊王总，您稍等啊。”随后看了看卧室，见孟驰还在睡着，就轻轻把门关上了。 “王总，让您久等了。” “叫干爹——这几天白□□你了？” “干爹~”方娜娇嗔一声。妮娜掉了一芯片鸡皮疙瘩，豆豆的毛根根竖了起来。 “呵呵，乖女儿，你的确让我等久了。等久了的感觉不好受啊。” 手机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片刻后，又道：“我刚投了个剧本，很不错。应该能火。” “是吗？”方娜轻笑一声，这时候给她打电话说这个，应该是有戏的，“什么内容啊？” “你先别管是什么内容。我先跟你提几个人名。紫空听说过吗？” “当然！” “她编的剧本。”听到方娜“嘶”的吸气声，王总笑了下，接着道，“还有……顾钰。我刚跟他谈了，他同意出演男一号。” “啊！”方娜这下真的震惊了。刚才听到“紫空”这个名字时，别看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其实心里正在搜索查询。 但“顾钰”这名字可是真的惊到她了。 这个容貌与演技齐名的男影星，绝非寻常小鲜肉可比。在戏里通常出演痴情的知性美男，在戏外也是一个情种。多次把戏里的角色代入到现实，同戏中的女主角在现实中继续纠缠，一直延续到下一个片子开拍。奇特的是，跟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几乎一水儿地都对他戏里戏外一片情，罕有能跳出来的。因此，他成为娱乐记者的最爱，只要盯住他，永远不乏新闻。 这种自带光环的妖精，是大部分女演员的理想搭档。但凡能吃点儿他漏下来的人气儿，都能撑死一厢三线明星。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方娜心中的绝配。 “你想演女一号吗？” “当然啦！可是，您能同意吗？”方娜欲擒故纵。 “对我的乖乖女儿，干爹什么都舍得，什么都肯给……” “干爹真好！”方娜装作听不懂他的双关语。 “呵呵，知道干爹好了？”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尖叫声，王总急忙道，“等我通知你啊！”就匆匆挂断了。 方娜坐到沙发上，盯着手机出神了良久，低声骂了一句：“老流氓！” 对于能够获得演女一号的机会，方娜不是很确定。本来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听到了那一声尖叫，又犹豫了起来。不过，既然老鬼都那么说了，那么在这个片子里，怎么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顾钰出演，必有亮点！方娜心想，不管能否出演女一号，只要有露脸的机会，就必须抓住！自己正缺一个真正能出彩的机会。这个机会不可多得，一定要想方设法多出镜。 仅是多出镜还不够，还要得到市场的认可。一旦出名了，她就没有必要把自己拴在这个老色鬼的身边，忍着恶心去取悦他了。 首先，就是查询关于这个潜在搭档顾钰的信息。 虽然这个人花边新闻很多，但是演技和敬业精神都口碑颇佳。而且还特别聪明，能很大程度上体现编剧想要表达的意思。因而大凡好的剧本都愿意找他，也因此被惯得很是骄傲随性。跟他演对手戏，对女演员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机遇是不言而喻的，挑战则来源于自身的表现。名气不大不是错，演技不佳也能够勉强原谅，但是态度不好人又笨的话，那顾钰的刁钻言辞可够她喝一壶的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后续的那一系列媒体报道，说不定就给她的明星路画上句号了。 方娜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一夜无语。 一切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节奏。方娜为了争取新角色不断四处活动。当然，她的争取对象主要还是那位背后的大佬老王。“老色鬼”的后宫随时随地都酝酿着一场宫斗戏，方娜厌恶之余，又身不由己，只是盼着赶紧成名、赶紧脱身。 孟驰一直没有回到父亲的房子，他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那里的空空如也，每次想到回去看看，心里都有些许排斥。 寒假里，孟驰通过学生会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短期工作，总算是体验到了身处学生会内部的一些优势。 神通广大的佟毕楠很快得知了老孟的消息，非常震惊，连忙向孟驰证实此事。 魏老爷子半晌无言，深深懊悔自己自持身份、瞻前顾后，没有与唯一的儿子相认，致使永无见面之日。越发觉得自己愧对她们母子俩，内疚悔恨之心无以言表，唯有老泪纵横。 眼下只剩下孟驰一根独苗。为保万无一失，魏钧立刻让佟毕楠向孟驰摊牌，将他接来总部，与自己一起生活。 第50章 真相 剧组担心票房，不同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出演女一号，在王总的影响下，为方娜争取到了女二号的机会。她高兴极了。多少大牌一开始也都是演二号、三号出名的。有这个机会就行，她突然觉得老王的样子没那么恶心了。 根据剧本，女二也是与男一有关系的。她连忙联系上顾钰，非常低调地搭上了关系，提出想让他带带自己的意愿。对于这种谦虚好学的新人，顾钰还是不太好意思拒绝的。就在电话里给她说了一些惯例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电话里，顾钰的声音柔和低沉、充满磁性，语气又是那么干脆果断、不容置疑，二者结合起来，就像荧幕上在文雅知性的外表下有一颗热情霸道的心。 没过多久，这些主要演员们就聚在了一起。 第一次见面，方娜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该穿哪件衣服比较好。她几乎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个遍，总感觉不太满意。 孟驰在一边看得无语。 重返职场后，方娜的品味和她的气质一样日新月异。虽然各种衣服、鞋子、包都不断地朝着更好、更高、更贵的方向发展，但好像总是少了一套。于是只得接着买买买。家里为此又添置了两个柜子来存放。原本狭小的卧室早已经装不下她的那些装备，又专门在客厅里另外开辟出一块地方。 虽然方娜的收入不低，但总也赶不上花销。孟驰卡里的钱，以前能应付两个月的支出，而现在买一双鞋都不够。 特别是，父亲刚刚去世的那几天，孟驰真的身无分文。他为了买手机花掉了卡里的最后一块钱。要不是父亲公司承担了交通和食宿费，他肯定是要向萧安晴借钱的。 最终，方娜还是专门新买了一身衣服。 周末，佟毕楠到了。他一下飞机就约了孟驰，把他拉到了三年前的那家咖啡店。咖啡店依然外简内奢，没有什么变化，连老板都还是原来的那位。他们仍然选择了之前的那个包间。 佟毕楠仍然给自己点了一杯香草拿铁，给孟驰要了一杯菠萝冰沙。然后看着孟驰，一言不发。 孟驰似是不知道佟毕楠在看他，一会儿低头看看冰沙杯子，一会儿看向窗外，就是不看佟毕楠。 自佟叔主动向自己询问父亲的事时，孟驰就知道他一定会来。小的时候，孟驰没什么想法，总觉得是天降馅饼，自己家刚好是被砸到的那个。后来越是年长，就越觉得此事并不单纯，背后一定藏着一个超乎想象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与自己家有关。 他设想了好多个可能，都不足以解释佟叔对他的尽心尽力。 他问过父亲，老孟也不知道，但也感觉诡异。因而一再叮嘱孟驰，一定要将这些资助款全部还上，以免有后顾之忧。 孟驰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他新开了一张银行卡，将父亲的抚恤金全部存了进去。他计划也将这次寒假和以后假期打工的收入，也都存进这张卡里。等凑够一定金额，就一并打给佟叔还账。 今天，他就随身带着这张卡以备急用。 佟毕楠不知孟驰所想，以为他仍然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中，便小心说道：“对于你父亲的事，我也感到很难过。” 他不说则以，一说这话，孟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些天，他一直告诉自己，老爸一定不希望他一蹶不振。要想让老爸满意，安慰他的在天之灵，唯有出人头地。老爸在世时，有时跟孟驰闲聊，会稍稍流露出一丝愧疚的意思，后悔在这个拼爹的时代，没能给儿子一个坚强有力的靠背。但孟驰想的则是，并非所有的人都靠拼爹，也有不靠的，他孟驰就可以证明，不靠拼爹也能上位。 但今日佟叔再次提到父亲去世的话，让孟驰一下子悲从中来。再要强的娃也想爹啊！ 佟毕楠连忙安慰道：“不过你父亲一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你过得越好，你父亲就会越高兴。” 孟驰点点头。 “近来生活学习方面有什么困难吗？” 孟驰摇摇头。 “你和……女朋友，最近还好吗？” 孟驰点点头。 佟毕楠也点了点头。看来孟驰和魏听雨的关系还算是稳定的，那么他们对老魏家的战略可能还要再稍微调整一下。现在孟驰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影响着一个家族的命运！ 想到这里，佟毕楠玩笑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你女朋友的父母了，呵呵。” 孟驰奇怪地看着他：“我见过她妈。她父母离婚前，我和她还没那么熟，所以没见过她爸。” 佟毕楠愣住了。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情报有误？ “你女朋友是……？” “方娜呀！” 佟毕楠觉得自己的智商闪崩了。“方娜，方娜。”他重复了几遍，确信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你认识……魏听雨吗？” “认识啊。一个留学生”然后又补充道，“女生”。 “你和她关系怎样？”佟毕楠一下子心神落定，说话都利索多了。 “一般。她总是缠着我，挺烦的。” 佟毕楠微微点头，身体向后仰去，靠着沙发，盯着桌上的咖啡杯，沉思了良久，面露笑容，神秘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学校东门对面的那个餐厅和魏听雨吃过饭？” “是。” “遇到了一个老头子？” “对。他是魏听雨的大伯。” “他跟你说什么了？”佟毕楠对此事基本心中有数了，但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就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丝上位者咄咄逼人的口气。孟驰仔细地回忆了当时的情况，把能想到的都复述了一遍。 “总之，就跟查户口一样。我觉得挺讨厌的，又不好意思离开，怕魏听雨没面子。” “呵呵，”佟毕楠笑了起来，指着孟驰道，“你呀，就是太善良！都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看到孟驰满脸懵圈，他越发笑得欢快，直到孟驰的脸实在挂不住了才停下。 “他们是在算计你呢。” “算计我？呵呵。”孟驰觉得天方夜谭，“我有什么好被算计的？” 佟毕楠看着孟驰，认真道：“他们通过算计你，来算计我和……我的领导。” 孟驰也严肃起来，他预感到大概所有的疑问，都将在下一刻解开。 第51章 豪门恩怨 魏家是一个有着庞大家业的传统家族。家族的产业涉足了大部分商业领域，在华人群体中名声响亮。然而这不包括魏老爷子这一支。 魏钧是魏家旁系子弟，因从小聪明伶俐，深受家主的喜爱，被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加以培养。长大后分派到家族企业，从底层一步步做到副总裁的位置。 对于家大业大的魏家来说，家族企业就是块试金石，除非有别的追求，一般来说，家族子弟都会被派到企业下面，与打工仔同等待遇，根本不存在特殊关照的问题。甚至要求更加严格，就是为了大浪淘沙，留下最精干的那几个竞争长老的位置。 当然，只要素质过得去，嫡长子是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但是，在家主计划让位的前一个月，嫡长子突遇车祸身亡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生儿子。本来按照惯例，应当轮到次子继承。但家主对他这个二儿子有些意见，不大甘心把家族就这样交到他手里。于是放出话来，允许所有有资格竞争长老的子弟都参与下任家主的竞选。 于是，几个兄弟间展开了激烈的竞争，最终形成了三个派别：以家主次子为首的、以三长老的长子也就是家主三弟的大儿子为首的和魏钧一人的三拨人马。 这三拨关系微妙。 对于家主嫡长子的遇难，很多人都认为是次子所为，因为他是第一受益人。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了家主必将祸及整个家族。因此，大部分堂兄弟都是不支持他的。包括魏钧在内。 而支持魏钧的基本没有。原因就是羡慕嫉妒恨。 有句古话：不患寡，患不均。始作俑者正是现任家主。 庞大家族枝繁叶茂，家族用于培养年轻一代的资源虽多但终究有限，分配到每人身上就越发显得不那么充足。可是魏钧却仗着家主对自己的宠爱享受着优待。 如果是嫡长子，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这如何能让人服气？家主活着的时候，他们谁也不敢说，但如今有了机会，魏钧才发现自己的人缘原来这么差。 这样下去，就算当了家主又如何？ 于是，他愤而离开，独自创业，历经了很多艰辛，才打下了医疗器械领域的一方国土。 在这过程中，他认识了一位大企业主，从他那里前前后后借了很多钱，这才有了后来铺得很大的生意网。公司的各项收支借贷相互勾连，任何一条线断了，全盘都会受到影响。而那个大企业主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好在他非常欣赏魏钧，不但打算免除他的债务，还想把女儿嫁给他。 但那时，魏钧早已有了一个相爱多年的女友。为了魏钧的事业，女孩儿没有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就主动提出分手回国了。回国后，她生了一个男孩儿，就是魏钧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魏钧娶了大企业主的女儿为妻，先后生了两个女儿。她们能力超强，分别在欧洲和非洲拓展了自己的事业。 魏钧的女友回国后，过得并不幸福。她靠着魏钧给的一笔费用和打零工度日。生下孩子后，没几年就检查出了癌症。她给魏钧写了封信，要求他把孩子带走抚养。但是信被魏钧的夫人截了下来。直到魏夫人去世前，才把信交给了魏钧，但为时已晚。 孩子的母亲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魏钧的回复，不得已之下，把儿子送给了无儿无女的房东老孟夫妇，自己离开了。 老孟夫妇将孩子视为己出，起名叫做“孟远东”。 事情讲到这里，孟驰已是一脸震撼，眼睛流出了泪水。 他恨恨地看着佟毕楠道：“你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佟毕楠摇摇头，道：“我就是一个打工仔。我的领导，集团董事长，魏钧，正是你的爷爷。” “我的爷爷叫孟定怀！” 佟毕楠顿了顿，“我理解你的心情……董事长一直以来都非常愧疚。他不知道你父亲的存在，也不知道你奶奶过得那么苦。” “这不是理由。”孟驰摇头道，“他被瞒了，这我不怪他，但是一直不过问，这是谁的问题？他曾经打过电话吗？总不会电话也被他老婆锁起来了吧！” “他打过电话的。但是，你奶奶说她生活很好，并且有了爱人。董事长就不好意思再联系了。” 孟驰沉默片刻，又道：“那后来呢？他知道我爸之后，可也没来相见啊？” 佟毕楠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犹豫了很久。孟驰的嘴角渐渐露出冷笑。 良久后，佟毕楠答道：“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父亲作为董事长唯一的儿子，他的回归是会引起动荡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十年前，专程回国找你父亲交谈的原因。但那次，我对他的感觉并不太好，担心他不能胜任接管公司的重任。如果强行回归，对他对公司来说，都是浩劫，还不如平平淡淡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一辈子。于是我以资助你学习的名义，往这里转账，希望能改善你们的生活。” 佟毕楠喝了一口咖啡，接着道：“但是，你父亲辞职的事情，让我认识到了他的另一面。我觉得他会是一个明主。于是经董事长同意，我策划了他的回归，想让他先在国内分公司熟悉一下业务。但很可惜，他去了别的地方。” “其实，在那个时候，董事长就在考虑与你父亲相认，培养他做接班人。但是，当时赶上了一大堆的麻烦事，董事长分身乏术，这事就耽误了下来。” “老魏家就是魏听雨的家族。也是董事长和你的本家。老魏家自己本事不行，还喜欢内斗。家族企业七零八落，能拿上台面的只剩下服装了，还一直不服董事长。于是董事长就公开了你的存在。那段时间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让你汇报学习情况，还记得吧？呵呵。” “老魏家现任家主叫做魏仲儒，就是上次你吃饭时遇到的那个老头子，魏听雨是他的侄女。魏仲儒专程派魏听雨来到你们学校留学，就是为了接近你。现在总部，已经流传你在猛追她的事情。并且，魏仲儒正拿这个来跟董事长要好处呢。” “哼！”孟驰听着，心中莫名有种快感。 第52章 小倪娜的刺激 “这次你父亲的意外去世，董事长非常难过，非常悲痛。连着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哼！” “他想把你接到总部去，和他一起生活。培养你做接班人，接掌公司。” “呵呵，”孟驰冷笑道，“之前活生生的人，他不认，现在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学生，反而想起来要培养了。在你们眼里，我和我爸都算什么？木偶吗？” 佟毕楠忙道：“不是的。董事长只有你父亲这一个儿子，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我们这个人种，还是讲究子承父业的。他知道有你父亲的时候，已经很老了。你父亲的性格和能力也已经定型了，做出改变非常困难。但是你就不同了。你选学校、选专业的时候，我是不是都给你提出过建议？你入学生会的时候，我给你支持就是为了培养你管理资金的能力。我还提出让你去分公司实习。这些，你不会否认吧？” 孟驰摇摇头。 “董事长一直很重视你，已经在向着接班人培养了。这次，你跟我回去，就可以随时随地接触公司事务了。” 孟驰想了很久也没能拿定主意，佟毕楠给他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即刻给他回复，他在线等。 孟驰晕晕乎乎地往家走，手里拎着从咖啡店打包的甜点。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佟叔请客剩下的那些吃的，他一点儿都不去想。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知道这家咖啡店是自家的了，主人翁责任感瞬间涌出，把剩下的甜点全部打包带回。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家药店，眼前浮现出小倪娜边走边抹眼泪的情景。突然想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她奶奶怎么样了？ 孟驰转头向倪娜家的方向走去。空中落下了雪花，很快就从点点碎碎变成了大朵大朵的。当孟驰的头上那些已经来不及甩掉的雪花，纷纷从他的脖颈滑进衣领的时候，他来到了倪娜奶奶家门前。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她家的邻居回来了，看到孟驰就像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你……来找这家？”她不确定地指了指倪娜奶奶家的门。 “是的，阿姨。”孟驰点点头，问道，“您知道这家的情况吗？” “老太太前些天死了。小女孩儿去了福利院。哦，对了，你是叫孟驰吗？” 看到孟驰点头，女人好像想起来什么，忙道，“你等下。”然后打开自己家门，拿出来一个盒子，“这是小女孩儿临走时，让我收着的。说有一个大哥哥会来，让我交给他。她说的是你吗？” 孟驰打开盒子，正是他送给小倪娜的那部手机。盒子里还放着一张纸条，说是纸条，其实就是从废纸箱子上撕下来的一片破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 “孟池（驰）哥哥，我去福力（利）院了。谢谢你送给我的手机。我没用。我要几（自）几（己）争（挣）钱买手机，给你打电话！”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孟驰的眼前浮现出小倪娜瘦弱的样子，谁能想到那么细小的肩膀竟能有扛起自己伟岸人生的力量！ 孟驰向邻居阿姨道了谢，把盒子放进了背包。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不断地落在孟驰的头上、肩上、背上，顺着脖颈往下滑。但孟驰背着手机盒，如同背着一个小太阳，心里暖暖的，整个人充满了斗志。 方娜还没有回来。这段日子她早出晚归。孟驰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是那时心中还有羁绊，还有向往，而现在则是越来越远的距离感。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而是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但仿若天涯海角。 不过在经历了方娜找工作时狂躁的折磨后，这样遥远而平静的生活让孟驰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他依然沉浸在寻找小倪娜的经历中，嘴角噙着笑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妮娜听。 “我一直觉得这个资助好奇怪，原来梗在这里。”妮娜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少掌门呢。” 孟驰哭笑不得：“什么少掌门！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他接着道：“不过，刚听说的时候，我是有点儿飘飘然来着。我爸没捡着的便宜，让我给捡了。那种感觉就像……青蛙王子一样。可现在，一点儿憧憬的感觉也没了。反而觉得有一堆麻烦事在等着我。” “那……你想拒绝了？” “拒绝得了吗？”孟驰把玩着小倪娜的手机，“我只是不想那么快答应。现在就答应，显得我多不值钱。而且，他们忽略了我爸，还总是对我指手画脚，什么都要照着他们的设计去做，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成为……傀儡。” “那你有什么呢？” 孟驰指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还有这个！如果用心去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一定会成功的！” 妮娜笑问道：“是小倪娜的事刺激你了吧？” “嗯！”孟驰点头，“如果我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了，还混什么？” 说着，他编了一条信息，发给了佟毕楠，同时也发给了妮娜。 “佟叔，我认真思考了一番。既然家族已经把我视作继承人，而且也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就不矫情了。我会尽力把事业继续做大做强。但是，我觉得任何知识都抵不过实践。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将为我以后的工作积累经验。因此，我想先去创业，用我自己学到的本领，来证明我的存在和价值！” 妮娜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创业？” “现在。” “你才是大二啊！” “是的。我现在有了创业的想法，就从现在开始考察，看看做什么比较好。” 叮咚，佟叔来信。 孟驰点开一看，顿时坐不住了：“妮娜，佟叔说他非常赞成！那个……人，也很赞成。他们决定给我初始资金100万，如果见到效果了再继续追加！” “100万？是……什么概念？” “呃，你是……158元……” “这么便宜！有没有搞错？”妮娜怒吼。 孟驰没敢说其实这还是原价。他买的时候赶上了促销，便宜了30元，配合做了张调查问卷，又减了10元，办了一张会员卡，再次减了10元。一共花了108元。一周内给了个好评，又给返了10元现金。里外里，不到100元。 他其实只是想通过这个来解释那100万来着…… 第53章 融魂 春节到了。 剧组节后开机。 这个春节方娜回了趟老家。之所以回去，是因为她要去参加妈妈的婚礼。 孟驰没有跟去。 一是孟驰自己还有些事情，他实习所在的咨询公司刚好接了一单研究节假日消费偏好的生意，凡是春节期间参与调查的，不但管吃管喝，工资还是平时的三倍。他希望参与，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他以后的创业做准备。 二是虽说他一直对方娜很容忍，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想法。经过了一些事情，他对方娜着实有些失望，但传统的思想又让他想尽量维持这段感情。 最重要的是，方娜根本就没有邀请他。 对此，孟驰表示相当理解。于是，将她送上高铁后，他就直接上班去了。 事实证明，参与市场调查还有很有用的。孟驰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创业方向：服装。 “服装？这你也敢想？现在做服装生意的那么多，有几个赚钱的？”妮娜不同意。 “我不做低档次的便宜货。我要做高端市场的订制。” “裁缝？” “……服装设计。” “这是设计？”妮娜发出一张图片，骨感美女穿着一身时尚的西装，掐腰站着，西装里什么也没穿。 孟驰看了一眼，点头道：“对！就是这样的。” “明白了。就是量少价高没人穿的。” “有人穿！只不过人少一些而已，都是高端人士。等我做起来了，你就明白了。” “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干？” “佟叔说，让我先拿出一个创业计划书。把思路、营销模式、盈利模式什么的都写一下，让我通过做这个计划书，把整个流程都考虑全面了。我打算，从现在开始观察别人都是怎么做的。收集一些资料，再结合我的想法，形成一个比较成熟的计划。” 孟驰掐着手指算：“过几天寒假就结束了。下学期的课业很重，估计没时间考虑这个。大三有交换生项目，要去国外学习一年。大四回来就可以开始了。” “嗯。” 妮娜心有感慨，曾几何时，这个啥也不懂的毛孩子，竟然变得如此思维清晰、敢想敢干了？而她自己，依旧身处台灯之中，不得自由…… 孟驰深吸一口气，感觉体温都上升了几度：“我现在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干劲！这都是你的功劳！” “不！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长大了，孟驰。” “不是的。我见过很多同龄人，很少有人能像我一样。他们只顾着玩。”孟驰背手看着窗外，“我想过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慢慢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同学们说的有些话、做的有些事，我都觉得可笑至极，能说得上话的小伙伴越来越少。这让我很苦恼。但是现在，我很庆幸自己的改变！妮娜，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妮娜沉默。 孟驰接着道：“我记得你说过，如果取一丝你的灵魂，放到我的灵魂中，就可以与我一起感受生活、感受这个世界。我当时自私了。妮娜，我自私了。你对我那么无私，而我竟然对你自私……” “现在可以吗？让我带着你的灵魂，在这个世界走一遭吧！” 妮娜定定地看着孟驰，缓缓道：“如果把我们的灵魂融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我而言，你就没有隐私，没有秘密了。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 “一旦融进灵魂，就再不能取出！否则，你会承受灵魂撕裂之痛，比活体取器官还要痛上很多倍。就像刮骨疗毒与补牙的差别。你会痛死的。” “我不会取出来的。我们不会分开。” 良久之后，妮娜点点头，“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 “好吧。”妮娜闭上眼睛，正准备分离出来一丝灵魂。 突然，孟驰叫了声：“等等！” “什么？” 孟驰问道：“你从自己的灵魂中分出一丝到我这里，是不是也很痛啊？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痛？” 妮娜笑道：“是很痛，但不是那么痛。因为是我自己分出来的，我会把握分寸。这是我们贝瑟斯精灵的本能，你们人类是做不来的。所以，既不要担心我会痛，也别想着……我会教你。” 片刻后，一缕金色的豆大光点从台灯里隐隐出现，飘然而出，像在大海中随波逐流的小船，一路荡漾着来到了孟驰面前。孟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它。 小光点淘气地围着他的脑袋打转。孟驰一脸懵懵地，动也不敢动，只是眼珠子跟随它转来转去。 妮娜拭去额头上刚才因为疼痛密布的汗滴，在台灯里看着孟驰偷笑，却一声不吭。 逗弄够了，妮娜这才引导魂星钻进了孟驰的眉心。 “闭上眼，坐下来，慢慢感受。”妮娜轻幽的语调如泉水般流淌在孟驰的耳边和心头。他不自觉地盘膝坐下，静静地感受着灵魂的变化。 他从没有盘过腿，却做到了双盘！两只脚分别脚心朝上放到了另一条腿的大腿上，这种境界至少需要连续练习一年才可做到。 孟驰之所以现在就能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融合了妮娜的一丝灵魂所致。 他感觉到，一朵从没有见过的美丽的花正在上下飘动，蜻蜓点水般跳跃在他的魂海上，每跳动一下，便有一圈金色的光晕从海水上荡开，光点随之变小。就这样，不知道跳了多少次，光点终于消失了。孟驰白茫茫的魂海表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孟驰心中震撼，这才一个光点，就这么厉害了，要是妮娜的灵魂都进来了，自己的魂海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驰现在的一个念头，妮娜都了如指掌。他的这番想法，妮娜当然很清楚。 “我的一半灵魂就能吞噬你整个魂海！可想而知，我需要多少能量，才能补充我的魂力了吧。” 孟驰心中还有疑问：“这分出的一丝灵魂，你自己怎么补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回家，偶见层云蔽日，过了不久，太阳余晖便把云彩染红了。突然心里一动，酸气冒出，赋诗一首： 不惧乌云遮望眼，一轮大日自天开，待得夕阳拈花指，无数金光雾中来！ 人世间诸多不顺，人生路太多坎坷，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有希望，就会有收获！与诸君共勉！ 第54章 萧安晴的心思 “不可弥补！”妮娜道，“这不是魂力，这是灵魂的一部分。就像一个人的一条腿、一只手，不可再生。除非从你那里收回。” “照你这么说，你的这丝灵魂融进我的灵魂里，就等于我多出来一条腿、一只手？那也是残疾呀！” 妮娜笑道：“腿啊，手啊，那是要干活的！你以为那么便宜你吗？那是皮肤。如果我要收回，就等于让你的灵魂受剥皮之痛。” 孟驰“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别说得那么惨好不好？你可不能收回去！你要是想收回去，就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之后的几天，孟驰继续去公司打工，早出晚归，站好最后一班岗。妮娜在家里感受着孟驰经历的那些事情，觉得又新奇又好玩，每天也很充实。 而孟驰却是没有感觉到妮娜灵魂的存在。有时，试着跟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一开始，他还以为妮娜在专心思考问题，但几次过去，他肯定灵魂里的妮娜是无法和他交流的，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还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的灵魂白白租住我的魂海，也不付点利息。”孟驰回到家，对妮娜不满道。 “它只是你灵魂的皮肤，又不是我！你就把它当成影子好了。” “合着我就是一个宿主，它是寄生虫！” “形容得比较到位。你可以这样理解。” “What the fuck！” 寒假过后，孟驰开学了。 电影也开机了，方娜跟着剧组去拍外景。第一次作为名副其实的演员参拍电影，还是和偶像男星演对手，方娜做着梦都能笑醒。虽然是女二号，方娜也心满意足了。这些天，她发愤图强，剧本都快给翻烂了。笔记密密麻麻，无论编剧、导演还是顾钰都交口称赞她的用心。 戏还没拍，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怪不得那么多商家宁可赔钱也要争口碑。口碑这东西，真的是能翻天覆地的！孟驰一下子想到了他那未来的创业计划，暗暗咬牙，一定要在口碑上高人一头。 …… 萧安晴在学校里的口碑很好。她在钢琴方面的潜质被完全开发出来，与清丽的外表和温柔活泼的性格组合成一个几乎完美的女性。 音乐能让一个平凡的人显露出卓尔不凡的风采。何况，萧安晴本身的气质风韵就已经很出色了。校园里，很多浪漫优雅的男生都愿意围着她转，讨好她，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 一个波兰裔留学生终于赢得了她的好感，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也止步于此。 孟驰的俄罗斯之行，再次点燃了萧安晴的心。 孟驰回国后，她几乎夜不能寐，总想着跟他联系，但考虑到孟驰的丧父之痛，又不好意思打扰他。 至于方娜，萧安晴才不会顾忌她。 对于孟方之恋，萧安晴本来就很不服气。她不能理解孟驰放着更为出色的她不理，而去喜欢那么平凡的方娜。在她的眼里，他可以谁都不喜欢，也可以谁都喜欢，当然最好只喜欢她一人。但绝不能容忍孟驰喜欢方娜而不喜欢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戏了。没想到这次孟驰来俄没有带方娜同来，这让她的小心思又活泛起来。 她决定郑重其事地插足。当然，首先要规划一下。 她把她认识的花痴都拜访了一遍，请教追男秘诀。终于博百家之经验，聚多方之真髓，研制出了自己的一套“追夫攻略”： 第一步，用颜值和与众不同的风格诱惑他！ 第二步，对他好，让他感恩！ 第三步，装可怜，激起他的保护欲！ 第四步，扮小女人，任他心似钢铁也成绕指柔！ 第五步，培养共同的爱好，升级为红颜知己！ 然后就是水磨功夫了。宫斗文里这样的套路很多。 她脑补了一番之后，便计划开始在孟驰身上应用起来。 大约两个月过去了，她试着发了俄罗斯之行后的第一条信息：“你还好吗？” 孟驰久久没有回复。 萧安晴有些忐忑，猜想着各种可能性。想来想去，最终把问题的焦点放在了方娜身上。 不容她不怀疑。最了解也是最嫉妒她的人就是方娜。从闺蜜到情敌，从自卑的灰姑娘到骄傲的白雪公主。方娜成功地完成了她的逆袭，把落魄的王子纳入了囊中！然后紧接着，把她这个早就看着不顺眼的情敌拉入黑名单如此种种，隔绝她和孟驰就成自然而然的事了。 换成萧安晴自己，肯定也会这么做。 于是她联系了之前在国内的同学，向她们打听方娜的行踪。 这一打听不要紧，她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秋不见如隔三年，一年不见如隔多久？方娜简直是在跳跃式逆袭，不带喘气地直冲云霄！ 相比之下，“落魄”的王子孟驰反而没那么重要了。朋友们都只是听说方娜的男朋友是个大学生，而没有人能够说出他的另一重身份。 那么，方娜到底知不知道孟驰的背景？ 如果知道，她还能如此放心地冷落他，那么她的心也太大了！多少一线女星都梦想着嫁入豪门，好在青春韶华逝去之后，也能过上富足安稳的生活。她却放着现成的跨国集团继承人不去守着，只顾自己拍戏！ 是打定了孟驰只会吊死在她这一棵树上吗？ 或者她没那么爱孟驰？萧安晴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方娜对孟驰的感情，她是一步步看来的，否则也不至于当初那么给方娜提供往上扑的机会。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 哈哈，这就有意思了。 萧安晴对着镜子，一面欣赏着自己的容姿，一面把这几年和孟驰相处过的经历仔细回忆了一遍，觉得人生真的就像一篇网文，无巧不在。而自己就是一只玩偶，穿梭在命运编制的各种巧合中。 假如不是自己哭着喊着来明斯克留学，就不会轻易地给方娜机会，或许自己早就和他修成正果了，而不是被拉入黑名单；假如孟驰的父亲不是在俄罗斯出事，他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俄，他们就从此再无交集；假如她没有刚巧出现在附近，又刚巧拍下了照片，孟驰就不会与自己始终保持单线联系…… 还好，大部分巧合都是偏向她的。他来了！虽然看上去，他并不爱她。但那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攻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这篇文里我本人最喜欢萧安晴这个人，虽然她在后面有些不太好的表现，但是作为女人，那也是很正常的。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特别是女人，她的性格与她的家庭环境息息相关。如果她是单纯天真的那种，基本上家庭也是那种有地位、物质条件比较好的，绝不是因为她傻她笨，相反她的聪明才智不会浪费在欺上瞒下、卑躬屈膝方面，而在某些自己喜欢的领域特别能够体现出她的不俗。 这是我在写文中的一些感受。 第55章 投名状 孟驰很忙。忙得把手机落在了家里。手机一发出响声，豆豆就跳上床，把手机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玩得兴致盎然。 这些天跟着孟驰，妮娜也着实体验了一把大学课堂的感受。 这与贝瑟斯完全不同，贝瑟斯的机制近似于地球上研究生的培养方式。就是在上大课也就是必修课之外，学生们会根据兴趣跟随导师做项目。而导师也是依项目而定。由于妮娜只选择了米勒斯教授，因此参加了米勒斯的所有研究项目，再加上她绝无仅有的世间万象的灵魂级别，米勒斯就将妮娜视为衣钵传人了。 课堂体验引起了意识流的频繁灌输，好像冥冥中的存在非常担心妮娜被地球洗脑，一波波地把她往回拉。搞得妮娜总是晕晕乎乎，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好在习惯了之后，灵魂如同磨出了包浆，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敏锐，而是有种“来就来吧”的淡定。 现在妮娜的兴趣点都在外界。她与孟驰心灵相通，借用孟驰的眼睛看世界，有种偷窥的快感。 方娜不在家，所有人都放飞自我了。 孟驰昨晚玩游戏玩到了很晚。说来可怜，其实玩游戏的不是他。本来他早就想睡了，妮娜却玩得正上瘾，打不通关不罢休。她在台灯里手痒得不行，只有借助孟驰之手，让她感受一下。结果一发不可收。 在妮娜持久的惊呼中，这关好不容易过了。孟驰生怕她再继续要求下一关，二话不说倒头便睡，心里琢磨着，必须找个机会把这个游戏给卸载了。 妮娜还真是想着再来一局的。但看见孟驰这么困，就不好意思说了。心想，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一定要保留好，别一不留神给误删了。于是，这一晚上都在寻找办法，又是加固又是备份的，忙得不亦乐乎。 孟驰困坏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埋怨妈妈，把他和爸爸扔下，自己跑了。他问妈妈为什么这么做？妈妈只说她是迫不得已的。这时候爸爸出现了，他挡在了自己和妈妈中间，轻轻地拥住了妈妈。 这时，孟驰突然变身为爸爸，妈妈的面庞变成了方娜，一会儿又变成萧安晴，然后再变成妮娜，最后终于定格成了“豆豆”！豆豆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屁股却随着音乐一扭一扭。 这音乐声很熟悉啊……手机！他的手机在响！ 孟驰的意识穿越时空瞬间回到了现实，整个人虚飘着，有种很不现实的感觉。他摸啊摸，终于摸到了手机。拿过来一看，竟然是“魏听雨”！ 说实话，孟驰真不想接！ 原本他就不是特别喜欢她，只是一种对漂亮女孩的欣赏。经历了她的一连串贴身“服务”后，就越发烦她了。现在，他已经给魏听雨贴上了“心机婊”的标签。 孟驰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权当自己听不见。但它停了片刻后，又接着叫，好像就等着孟驰来救命。 如是三番。再坚定的人也受不了了。 “喂？” “孟驰学长，孟驰大哥！” 孟驰一下子醒了，而且是那种好像洗了冷水浴的清醒，由内而外地寒气直冒。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没妹妹。” “佟总是不是找过你了？你们，是不是说了我的事？” “是的。” “所以他来报复了……”电话那头，魏听雨哇地哭了起来，“把好多生意都收走了！我大伯很生气，说让我回去……” “那就回去呗。有什么好伤心的？哎，别说是因为喜欢上我了啊！这话我可不信。” “我就是喜欢你……” “哎哎，我挂电话了？” “别挂！……好吧，因为我如果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了……” “唉，你要是再这么耸人听闻，我真就挂电话了。我还困着呢。”孟驰说着打了个哈欠。 “别！我说的是实话……我一个堂哥就是因为坏了大伯的一件事，失踪了。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父母，就是我伯父伯母，哭都不敢明着哭。” 魏听雨的话让孟驰毛骨悚然。他回忆那个老头，长着一副忠厚长者的模样，却心如蛇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孟驰对魏听雨升起同情，不过他还有个疑问。 “你如果还待在国内，不是更危险吗？他随便雇个杀手，你就消失了。而且，你不回去，他会不会对你家人下手？” “我在国内很安全。且不说国内本身治安就好，社会上对待留学生都很友好。那个人找杀手在国内行凶，风险很大。成本高的事，他才不会干！而且，我留在这里，他在那边反而不敢下手。” “哦，那我能帮你什么？” 魏听雨等的就是这句话，正要接茬，孟驰马上补充道：“提前声明啊，咱俩可不是男女朋友！”这段时间，她真是把孟驰给骗怕了。 “知道啦！”魏听雨懊恼道，“你只需跟佟总说一下，让我留在这里辅佐你，算是总部委派的，把我从服装部调到总部就可以了。佟总一句话的事。” “你先等等，我脑子没转过来。”现在对魏听雨说的每一句话，孟驰都认为应该先理解透了，才能应对。 但是魏听雨着急啊！魏仲儒限她两天时间办好手续，否则就断了她的全部费用。到那时，她想回都回不去了，只能在这儿等饿死。 于是她详详细细地把集团的情况跟孟驰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各种争斗。只要是她知道的，都八卦给了孟驰，她不知道的，也跟孟驰八卦了一番。 听得孟驰脊背上嗖嗖地往外冒寒气，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托生在了魏钧这里，这要是在老魏家……孟驰打了个冷战，暗道，托生这种技术活一定要追求精益求精！心里对魏听雨之前的行为有了一些理解和同情。 等等，同情？我为什么要同情她？我才是被害人好吧。她就算再无辜，也是从犯。 心里打定主意，孟驰道：“我可以跟佟叔提，把你调过来。” “太好了！谢谢！我就知道孟驰哥哥还是疼我的。” “你误会了！这绝对是个误会！我并不心疼你。”孟驰严肃道，“我提，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带一位服装设计师过来，要你们那儿顶尖的。权当买一送一。否则，我就退货！” “啊？这，不太可能吧……你要设计师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用。目前你就两个选择，要么挖个墙角留在这儿，要么去死。没有第三个选项，这是你的投名状！” 第56章 知上进 魏听雨自去挖墙角，不在话下。她的命运从此就栓在孟驰身上，由不得她不卖力。 可却苦了萧安晴。孟驰跟魏听雨打电话的这段时间，正是她发了消息，苦苦等回复的时候。 一个消息就那样石沉大海了，很是让人百爪挠心。 她正琢磨着怎么能在充分保持尊严的情况下开口催他，孟驰的回复来了。这让萧安晴激动得想哭。 “还好吧。这次真是多亏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哈，他说要感谢我！这真是，才觉得困，就送来了枕头。简直不要太贴心。 话说“追夫攻略”第二步是不是可以跳过去了？不行，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夯实住。 “咱俩的关系好像不需要那么客气吧，真希望我当时早到一步，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 萧安晴的话，勾起了孟驰对父亲的思念，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已经过去了，谢谢你！” 萧安晴恍若没看见这句结束语性质的话，自顾自的接着回忆：“上次在你家，我见过你爸，他挺好的，对我也很好。我给你炖汤的时候，火太大，水差点扑出来，是你爸把火调小了。” 是的，自己骨折的时候，的确多亏了萧安晴。孟驰隐隐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萧安晴也不说话。许久后，孟驰终于回复了。 “萧安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帮助我。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已经有方娜了……你懂的。” “我知道。我不想再和她争了。她那么成功，我没有资本和她争。我只想成为你的好朋友。无话不谈、有困难互相帮助的那种好朋友，可以吗？还有，你能不能叫我安晴，或者小晴什么的。叫全称太见外了！” “呃，好吧。我就叫你安晴好了。这样也可以少打一个字。” “安晴，你这话有两处错误：一是方娜她并不成功，我们在一起跟她是否成功没有关系，好就在一起，不好就会分开。” “另外，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直也没说什么，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不是吗？拉你进黑名单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还好你没有生气……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耶！第二步目标轻松达到！萧安晴握了下拳头。 向红颜知己进军！ 第三步什么来着？她拿出笔记本看了一下，“装可怜”。 找个什么困难好呢？一定要我自己难以克服，而他可以派上用场的。这个急不得，要好好规划一番才行。 孟驰眼中有色，心中无色。跟萧安晴的对话，压根就没能往别处深想。他找到佟毕楠，向他转述了魏听雨的话，佟毕楠一听就说这是有可能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咋还这么无法无天？” 佟毕楠听了这话，晒然一笑，“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趁着年轻多经历一些也是好事。” “您觉得我那个主意如何？”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孟驰就算再质朴，也不能免俗地有一些得意，想着怎样才能做好一枚“明明可以靠背景，却偏偏靠实力”的富二代。 “不妥。” “你的想法不错，但是为时过早。我理解你的意思是，想给你那个未来的公司挖个业内的老手，比较容易开展业务吧？” “是的。” “那么，这个人将会是你这个公司的元老。创业初期，你会相当倚重他。” “是的。” “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一定很优秀，可以独当一面？你了解他吗？” “魏听雨了解。她去挑人。” “魏听雨和你一样大。你认为她的资历有多深？如果她的地位足够高，会被魏仲儒当成工具随便利用吗？完不成任务还要被灭口？” “.…..” “这样一个角色，你认为她能给你带来什么人？我可以告诉你，魏听雨恐怕连次高级的设计师的面都见不到，就别提顶尖的了。不是顶尖的，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另外，阵营很重要。魏听雨给你带来的是什么人，也许她自己都不了解。如果是中立的，还算是好的。但据我所知，老魏家的服装设计师很少从社会上招聘，要么是应届学生，要么就是师傅带徒弟那种。所以，绝大多数都是老魏家的人。这样的人，你放心吗？” “……” “等再过几年，也许就是这一两年了，我们把服装给整合过来，重新洗牌，安排人手，把他们的阵营打散了，你再挖人就容易多了。呵呵，到那时，你想要谁，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我已经跟魏听雨说过了。” “说就说呗。正好放出风去，让他们内部先松动一些。老魏家在服装那块拢得太紧，子弟又懦弱，很多人摄于魏仲儒的淫威，不敢动弹。魏听雨这一活动，也能活络一下那些窝囊废的心思。挺好！” “嘿嘿。”孟驰不知道这句“挺好”说的是谁，是自己的做法，还是魏听雨的效果？“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就让她活动去吧。反正是给他们老魏家添堵。你该学习就学习，该玩就玩，不用想太多。等你大四下学期，就去咱们的分公司实习一段时间，了解公司的运营。这对你创业有好处。” 又道，“等你觉得时机成熟，想创业了，我再给你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至于其它人，你自己去招就行了。” “无论成功失败，都是你的宝贵财富，也是咱们公司的宝贵财富。小驰，我看好你！董事长也很看好你，他希望你能来总部。” 孟驰犹豫片刻，道：“我会去的。不过，我不会空手去！” “嗯！”佟毕楠很欣慰地点点头。 原本，魏钧觉得孟远东不能付以重任，就想要让公司上市，好减轻一下工作压力。但是公司内部如同军阀割据，特别是老魏家的服装业务既相对独立又尾大不掉，一时难以处理。后来发现，孟驰这小子如此聪明上进，魏钧就熄了上市的心思，想把这个家族企业继续传承下去。 现在看来，凭着孟驰，集团至少还能再兴旺个几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好意思，回来晚了，被批评了，以后晚上的更新时间7点到8点吧。 第57章 明星的暧昧 孟驰老老实实地上课读书的时候，方娜正忙着拍外景。 好机会不常有。这次如果不出彩，就不会再有下次了。其实就算是这次出了彩，以后有没有可堪比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也还是未定之数。所以，方娜拼了。 导演以为方娜就是个傍着王总吃饭的花瓶，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努力。拍戏之前做的笔记就已经很震撼了，开拍之后，才发现那只是开胃小菜，硬菜还在后面。 且不说每天的讲戏对戏都很认真，还很有眼力见。堂堂女二号，在其它组缺人手的时候还帮忙打打下手。虽然活儿不重，但是赢得了很多好感。 特别是，演脱戏和不那么厉害的打戏时，竟然不用替身！拍跳舞戏份时，更别提了，那是本行，基本一次成功。 方娜的脱戏让很多人眼前一亮。不但脱得大方，而且本来她的身材就已经很有料了，还很会根据剧情摆姿势。只要有方娜的戏份，剧组的小伙子都变身为行走的荷尔蒙，整天处于亢奋状态。 顾钰沉浸在与方娜的戏份中，有些不能自拔。甚至私下里跟导演和编剧商量，把方娜的戏份又增加了不少。 但方娜毕竟只是女二号，再蹦也高不过一号。但她的表现却完爆了女一号，这让演女一号的女演员很是不满。加上本来方娜就没什么名气，完全靠关系上来，据说还差点抢了她的戏。这都让那个女演员从心里鄙视。 最重要的是顾钰的态度。这让女一号简直忍无可忍。按正常的套路，顾钰应该是她的才对。 女人之间的斗争，通常都是由小及大，从一点儿小事往大了撕，最终争吵的结果多与开始时的出发点全然不搭。方娜和那个女演员就是这样，有几次为了一点小事，方娜就被骂得狗血喷头。 但这更加促使了顾钰对方娜的偏爱。 等方娜的外景戏拍完，顾钰的眼里基本已经没别人了。 对于顾钰的灼热目光，方娜怎会不知。她很享受这种目光，特别是它还来自于一个首屈一指的偶像级男星。她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承认，有时候做出的动作、摆出的姿势，其实就是想摆给他看。 喜欢吗？肯定是有的。这和是不是花痴无关。 爱吗？应该还不至于。至少比不上孟驰。对孟驰，她是真爱的。这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但在生活面前，任何爱情都是苍白的。否则，也就没有“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了。 更重要的是，孟驰还是学生。在一般人眼里，学生都还是孩子。随着方娜的事业发展，接触的多了，越发感到孟驰的单纯。自己和他之间好像都有了代沟。虽然她享受他的关爱，但不可否认，成熟的男人更有魅力。 特别是暧昧的感觉，让她沉醉。 她对顾钰就是这种感觉，既荣耀，又迷恋。哪怕她知道自己对顾钰来说，极大可能就是另一个过客，但她还是任由它发展。 在方娜眼里，其实与顾钰的这段暧昧也是个短暂的不可多得的经历。她不但享受到了偶像的关注，还可以借助这个花边新闻，越炒越火。反正最终也是要分手的，不玩白不玩。 顾钰是认真的，他对谁都认真。他就是个为情而活的人，享受整个情起、情浓、情灭、情殇的过程。享受完了也就完了。因此，真爱他的人称呼他为“人渣”。而与他一起享受“暧昧”之情的，比如在方娜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情圣。 两人一拍即合。 几个月的时间，可以促成一段感情，也可以冷却一份热心。 孟驰快要放暑假了。等再开学，他就作为交换生开始为期一年的留学生活。而眼下，他要准备期末考试。孟驰觉得自己整天生活在各种形形色色的考试当中，一考未完、一考又来，无休无尽。很多事情还没着手干，就又到了考试的时候。真不知道高中是怎么扛过来的。 魏听雨的事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反正有佟叔呢。到现在为止，孟驰还没听说，有什么事情是佟叔干不来的。 魏听雨要带设计师转到总部的传闻，让服装部齐齐一震。那段时间，她的电话几乎每天都被打到烫，她都担心下一刻就会爆炸。但找她的都不是她满意的，可是她看上的又不理她。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魏仲儒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却也只能止步于不好看，不能采取其他措施，否则就是动了总部的人，给魏钧彻底洗牌提供了借口。 但是经魏听雨这么一闹腾，老魏家的军心有些乱了。总部咄咄逼人到高调挖墙角的程度，家主的反应竟然如此不济，着实伤了一些人的心，也让更多的人认清了形势。在这种情况下，魏仲儒再怎么开会洗脑收心，都起不到什么有用的效果。 魏钧和佟毕楠乐得隔岸观火，等到时机成熟，就开始动手。魏仲儒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出纰漏，给他们动手的机会。就这样，两方僵持着耗时间。 这天中午，孟驰正在图书馆看书，方娜发来了信息。 “我拍戏回来了！晚上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吧！” 看到方娜的消息，孟驰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偏偏是今天？ 今天晚上孟驰打算去听音乐会的。 萧安晴托人带给孟驰一张俄罗斯音乐会的票。萧安晴想写一篇音乐文化方面的论文，她想让孟驰也去感受下，然后两个人一起讨论，看看能否形成一些新的观点。 不过既然方娜回来了，这事就泡汤了。他总不能跟方娜实话实说，那样方娜非发飙不可。但要说编瞎话，孟驰又做不出这种事。想来想去，也只有先乖乖地陪女朋友吃饭，回来再好好跟萧安晴请罪了。 还好萧安晴是个讲道理的人。孟驰庆幸而去。 他哪里知道，在萧安晴的攻略里，这个音乐会是浓墨重彩的一个环节，无论他去或不去，都会引来下一篇乐章。只是在性质和力度上略有差异。如果他去了，那么后面的还柔和些，可他偏偏没去。萧安晴哪会这么容易饶过他？ 第58章 出行之前 次日清晨，孟驰和方娜悠悠醒来，发现各自的手机里都有不少未读信息，有悲有喜。 悲的是孟驰的。 面对萧安晴的兴师问罪，孟驰满肚子的歉意，一个劲儿地解释道歉。萧安晴委委屈屈地说没事，搞得孟驰心里越发难受。 他隐约感到，这件事情上，萧安晴的反应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照她的脾气，虽谈不上不依不饶，但口若悬河地□□是必须的，如果那样，孟驰认怂地多哄哄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偏偏跟受气小媳妇似的，嘴里说着没事，其实让人有种“宝宝心里苦”的感觉，恨不得把她一把搂进怀里，温声软语地好好安慰一番。 方娜的信息是好事。 她跳着脚地叫道：“又有戏啦！又有戏啦！” “是嘛？”孟驰立刻先把烦恼放到一边，扑上来抢方娜手机看，方娜扬手就是不给，孟驰只好作罢，重又躺回床上。招手把豆豆也叫了上来。豆豆乐坏了，紧着舔孟驰的脸。 它暗搓搓地还想去舔方娜，结果被方娜一手推开，“别想占我便宜！” “他们正考虑要重拍以前的一部戏，说我这次演的不错，想再次用我。” “呵，连轴转啊！你受得了吗？别给累死了。” 方娜捂住孟驰的嘴：“说什么呢？盼着我死，好去找萧安晴是不是？我就算死了，你也得陪葬！” 孟驰舔了一下方娜的手心，她尖叫一声，“你不学好啊！这几个月，跟豆豆学成了这样！” 豆豆听见方娜喊它的名字，乐颠颠地跳上来，又被扔下床去。 “这部戏还得再过段时间。他们只是提了个意向，还有很多变数呢。” “看来可以在家待一段时间了。” “嗯。”方娜想了想，一骨碌爬起来，边穿衣服边道，“我得去公司看看，毕竟跟人家签了劳动合同呢。” “好！”孟驰也翻身起来，“我去学校复习，快考试了。” 方娜上班去了。孟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又想起萧安晴的事。 人家在自己有事的时候，二话不说，随叫随到，有时……不叫也到，而且每件事都办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的，连父亲公司的人都想挖她。人家很少求到自己头上，好容易有这么一次，自己却直接放弃，虽说是为了老婆，但终究还是重色轻友。 孟驰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应该弥补些什么。 萧安晴一开始的确很不高兴，但想想自己现在只是他的一个女性朋友，比“女朋友”多了一个字，少了好几层意思，也就释怀了。不过，既然他深感愧疚了，那么对感情的发展应该多少也是有点好处吧。 怎么利用一下呢？ 她想了想，提出了新的要求，让孟驰在去交换生之前来看她一次。孟驰琢磨着那个时候方娜应该又去拍戏了，又掐算了下自己的时间，就答应了。 两人约在了贝加尔湖。萧安晴上次原本计划在贝加尔湖玩一周，结果遇到了老孟的事情，只待了一天就去了哈巴罗夫斯克。这次她要孟驰赔给她。 一个月的时间悠悠过了。 方娜还没能等来拍戏的消息，但是贺岚丞的广告公司请她去帮忙拍一部微电影。 相对于传统的电影，微电影的拍摄和制作都简单了很多，成本很低，时间上也基本在一个月之内，有的十几天就完成了。由于它有情节，很容易传播，效果比传统的广告好了很多。虽然给的钱少，但胜在时间短，台词少，拍得也容易。方娜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贺岚丞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亲自到场。那些小模特们受宠若惊，一闲下来就忙着展现自己，希望获得老板的青睐。 但几天下来，大家发现，贺老板总是围在方娜身边鞍前马后，就都知趣地退让了。 方娜已经不再记恨那件事了，并且找工作的时候也着实欠了贺岚丞一个人情。因此，对他也是笑脸相迎，这让贺岚丞越发兴奋起来。 在拍摄过程中，方娜接到了顾钰的电话，说邀请她出演下一部电影，还是跟顾钰演对手戏，虽然还是配角，但胜在戏份多，出镜率高。据说，这还是他跟导演争取了好久，才确定的。 方娜很是欣喜，心理上对顾钰又亲近了几分。 在任何圈子里，都还是需要抱个大腿的。顾钰可是比王总养眼多了，对她也算是真感情，且能给与方娜实实在在的帮助。两厢对比下，方娜心灵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向着顾钰又倾斜了几分。 微电影刚一拍完，方娜就赶回来了。 此时正值暑假。孟驰办妥了签证，正在准备着各种东西。其中，最紧要的是给豆豆找个代管的人家。 豆豆只认刘小为，但刘小为也要出国。而且，他家现在已经不养狗了，豆豆妈妈的死，让刘小为的妈妈非常难过，从此再不养狗。可是，豆豆又不愿意在别人家住下，试了几家都以绝食明志，孟驰只好又把它接了回来。 一回到家就暴饮暴食。 “可以了吧？你不能妄想把这两天掉的膘，靠这一顿都给补回来啊！”孟驰敲了敲豆豆的脑袋。 “唉，”孟驰叹口气，道，“好吧，那就不送人了。希望方娜能有空照顾你吧。如果像上次那样，等我回来，你就已经死透了。” “不能带在身边吗？就像现在这样？”妮娜问道。 “不让带宠物。” “真死板！” “你们贝瑟斯，学生可以带宠物上学？” “是的。我就经常带着萝拉上学。不知道我的萝拉现在怎么样了……” “萝拉是什么？你的宠物？” “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鸡。”妮娜陷入了回忆。 孟驰很难想象，秃老头在上面讲课，下面，妮娜小公举一边托腮听课，一边喂小鸡吃米的情景。然后，小鸡吃撑了…… 孟驰打了个冷战。 “妮娜，你觉得我把豆豆交给方娜，靠谱吗？” “不靠谱。” “那你说怎么办？” “交给方娜。” “.…..” 第59章 贝加尔湖畔 最终达成的协议是：方娜在家时，豆豆由方娜照顾，方娜拍戏期间，雇个小时工专门负责它的饮食起居。 孟驰把豆豆的食物准备得非常充足，免得方娜忘了。 试验这个办法可行不可行，就从孟驰去贝加尔湖开始了，反正时间短，豆豆不会出什么意外。 萧安晴一直期待着这次贝加尔湖之游。她早早就预定了著名的尼基塔庄园。她比孟驰早一天到达伊尔库茨克。第二天，两人就搭车去了奥利洪岛。 轮船码头上一片熙熙攘攘，这个季节来贝加尔湖的游客不少，很多都是中国人的面孔。在等船的时候，很多人都涌到湖边，啪啪拍照。 萧安晴和孟驰坐在远离人群的草地上眺望着碧蓝的湖水。 “原来这就是贝加尔湖！”孟驰感慨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就是指的这里。” 萧安晴很惊讶，眼睛横扫湖面，寻找神话的感觉。 孟驰继续道：“苏武牧羊也是在这里。来，”他站起身，“给我也照一张，表达对苏先生的敬意。” 他把手机调成拍照功能，递给萧安晴。女孩儿拿出自己的手机，道：“用我的！我的像素高。” 孟驰摆出持节的样子，然后又做出手举皮鞭的模样。 萧安晴这个摄影师很是称职，一会儿给孟驰调整姿势，一会儿又选景，指手画脚，上窜下跳。 拍了几张后，她又邀请其他游客，帮她和孟驰拍了几张亲密的合影。 一会儿，船缓缓驶来，随团的车辆也上了船。两人靠着船舷，感受着贝加尔湖的微风，谁也不说话。 孟驰想起来什么，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他向四面的天边远眺，好像寻找什么。 萧安晴马上心有灵犀，指着远方一处道：“哈巴罗夫斯克就在那个方向。” 孟驰吃惊地盯了萧安晴一会儿，心跳突然有些加剧。片刻后，他收回心思，转头向哈巴罗夫斯克的方向深深望去。 萧安晴静静地凝视着孟驰，在心里把他的五官轮廓细细描绘了几遍。 尼基塔庄园终于到了。 萧安晴竟然订到了两间房！在这个季节里，这要多么用心才能做到！孟驰其实都已经做好两人共处一室的准备了。他的行李中甚至准备了睡袋。 看看时间尚早，他们相约来到了萨满山。 湛蓝的天空和蓝绿色的湖水，犹如两颗纯净的水晶，一颗在上，一颗在下。水鸟清亮的声音划过天空，在上面的那颗水晶上留下一串残影，渐渐散去。洁白的云彩就像一朵朵雪棉慢慢地飘过，倒映着下面那颗水晶蓝色的影子。 孟驰躺在草地上，萧安晴枕在他的肚子上。 “对不起。”孟驰轻声道。 “嗯？” “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你上次的旅行……这里真的很好。” 萧安晴沉默片刻，道：“能和你一起，我很开心。” 孟驰闭上眼睛，似陷入了沉睡。萧安晴感受着头下腹部有韵律的起伏，觉得好满足，不知不觉哼起了“贝加尔湖畔”。 孟驰恰好也会唱，于是两个人对唱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在静寂的湖畔草地上形成了悠扬的音浪，向着高空的蓝水晶飘荡而去，渐渐消融在一片水鸟的身影中。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孟驰？” “嗯？” “我们晚上来篝火吧。” “.…..好。” 晚上，他们拿着从村子里买来的酒、饮料还有一些调料品，以及借来的烤架工具，在湖畔支起了锅。萧安晴对着一位本地的司机师傅软磨硬泡，终于又多买了几条刚从湖中捞出来的白鲑鱼。 篝火生起来，火光照得他们的脸一明一暗。萧安晴拿出一支口琴，再一次吹起了“贝加尔湖畔”。 孟驰一边关照着火堆和锅里的鱼汤，一边给萧安晴拍照。萧安晴则摆出各种姿势。俩人谁也不说话，却把默契表现到了极致。 “真是人间仙境！”孟驰看着洒下月光的湖面，轻声感慨。 “可是她真正著名的是蓝冰。”萧安晴玩着口琴，看着月光粼粼的湖水，想象着蓝冰封湖的景象。 “说到蓝冰，我想起一个传说。据说贝加尔湖下藏着25万具尸体。” “啊？你，你瞎说呢吧？”萧安晴惊讶道，“这么美丽清澈的湖水里，怎么可能会有……尸体？” “一切皆有可能。我记得书上说，十月革命时期，红军打败了沙皇的白军。为了躲避红军的追击，白军打算穿越西伯利亚。当时冻死了好多好多人，只剩下了25万人，来到了我们下飞机的那个地方，是叫什么来着？” “伊尔库茨克。” “对，伊尔库茨克。他们到达了伊尔库茨克，很高兴地发现贝加尔湖已经冰封，冻得非常结实，完全可以走过去。正当他们抱着最后的希望走在贝加尔湖面上时，风雪突来，气温骤降，25万人被瞬间急冻。” “就像刚打上来的虾，马上进行超低温急冻一样，所有的人都在短时间内迅速冻成了冰雕。25万人，无一例外。” “等到春天来临，湖水融化，所有的冰雕都沉入了湖底，与贝加尔湖融为了一体。” 孟驰凝视着眼前月光下的贝加尔湖，喃喃地道出结语：“我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安晴脑补着那种景象，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了吧？” 看到孟驰打算脱下外套，萧安晴连忙阻止道：“我穿着羽绒服呢。” “再穿一件更暖和啊。反正我也不冷。” 孟驰坚持脱下了外套，披在萧安晴身上，宽大的衣服把她整个裹了起来，显得越发娇小可爱。 孟驰又盛了一碗鱼汤，热气腾腾地递到了女孩儿的手里。自己顺道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翻开的衣领往里面塞了塞。 萧安晴端着汤碗，小心地啜了一口，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化了。 “人生得此一次足矣！”孟驰看着周边的风景，感慨道。 “你喜欢，明年可以再来啊！”萧安晴幽幽地说，眼睛偷偷瞄着孟驰。 “明年？呵呵。” “怎么？难不成明年你要……结婚啊？”萧安晴笑道。她知道孟驰开学才上大三，根本不可能结婚。 孟驰刚要说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心血来潮想逗逗她，就换了说法：“是啊！我明年不是要去交换吗？方娜怕夜长梦多，想提前把证领了。”说完，斜着眼瞟着身边的女孩儿。 萧安晴的表情慢慢凝固。不知不觉中，手里盛满番茄鱼汤的碗倾斜了，汤汁顺着衣服流了下来。浅蓝色外套划出了一条宽宽的红印。 “啊！我的衣服！”孟驰连忙掏出餐巾纸使劲擦。 萧安晴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苦，越发来气，站起身，脱下外套扔给他，转身就走了，任凭孟驰在身后叫她，也不停脚。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我没去过贝加尔湖，写这章的时候，我查阅了好多资料，越看越难过。我觉得如果此生没有去过这样一个地方，那真是一个遗憾。这个时候，我特别能理解那首歌“我想去桂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呃，意思是这个哈，我记不得歌词了...... 第60章 男女的差别 萧安晴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和孟驰的一幕幕，以及自己为他做的那些事，和孟驰不知道的那些努力，心里难受，眼泪流了下来。 这一流不打紧，一发不可收。眼泪循环往复地生成，越哭越想，越想越哭，抽抽搭搭的，枕头和被角都被浸湿了。 其实，从心底来说，萧安晴不一定就是相信了孟驰的话。但是，积聚已久的担忧和委屈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所有的负面情绪全被这句话给带了出来，一起爆发。 一边哭，她还忙里偷闲地想，如果孟驰来看她，见到她这幅样子，会不会很内疚，很心疼？会不会一下子良心发现，认识到自己的好？ 她突然又担心自己哭得眼睛肿肿的、鼻子红红的不好看。她不想让那个人看到她不好看的一面，于是又起来在脸上擦点什么遮盖一下。 然后抽抽嗒嗒地边抹眼泪，边暗搓搓地等着孟驰来哄。连门都没有反锁。 孟驰确实很着急，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会有这种后果，想跟过来解释。但是，有太多事情要做。 萧安晴一怒之下，拍屁股走人，留下了满地的东西。总不能把所有的工具、食材全都丢弃在湖边吧，那显得多没素质。况且那些烧烤工具还都是借来的。 他赶忙收拾干净，该还的还，该退的退。等一切办理妥当了，也过去了很长时间。 路过萧安晴房间的时候，孟驰犹豫了一下。他想敲门看她睡了没有，如果没睡，他刚好向她解释一番，但如果已经睡了…… 孟驰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想来她已经睡下了吧。即使没睡，看今天生气的架势，估计也不想见他。这样的话，贸然进去，岂不是很打脸？ 孟驰思前想后，手几次抬起，又都放了下去。最终也没有敲门。 萧安晴就在屋里。她已经不哭了。 她请教了万能的朋友圈。朋友们有说在校大学生不允许结婚的，有说可以结婚的，不一而足。最后，有人找出了《婚姻法》，还特意把第6条发给了她：“结婚年龄，男不得早于22周岁，女不得早于20周岁。晚婚晚育应予鼓励。” 这才让萧安晴彻底放下心来。 孟驰才21岁！本姑娘能那么容易被你骗吗？ 萧安晴把泪痕洗干净，弄了点黄瓜片贴在眼睛上消肿，安静地等着孟驰敲门道歉。她打定主意，不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一定要嘚瑟一下，让他知道厉害才行。 可那个嘚瑟的机会却一直没有等到！ 这一晚，萧安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孟驰究竟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认为她任性火气大？或者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或者，自己干脆直接去找他兴师问罪？或者给他发信息？可那要怎么说呢？ 萧安晴反反复复，想得头都疼了，也没拿定主意。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而相隔不远的房间里，孟驰早已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的日出算是白瞎了。孟驰在萧安晴门口各种敲门叫喊，她却总也不醒。 其实，房门……一推就开。 无奈之下，孟驰不想一个人吃饭，更不想在屋里干等。就跟着隔壁刚认识的自由行的人一起，跑到了山顶的咖啡店买甜品。 山顶有些远，孟驰一来一回的耗费了很长时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萧安晴正在庄园餐厅枯坐。她托着腮，看着面前的一碗没有动过的汤，身影显得单薄孤寂。 旁边有几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边吃边聊。其中一个英俊的男青年一直往萧安晴这边看，同桌的年轻人也纷纷向这边看来，然后说些听不懂的话。 终于，青年忍不住了，在一堆人的怂恿下，向萧安晴走过来，操着生硬的英语搭讪。萧安晴用俄语回应了几句，青年非常高兴，就热情地跟她攀谈起来。 萧安晴不太喜欢这种主动搭讪的男生，而且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他打断了萧安晴考虑对付孟驰的思路。于是，就想草草结束这场对话。 她无聊地看了眼门口，突然看到了孟驰经过的身影，起了好胜之心，打算报复报复他。于是态度大变，硬是跟那青年热聊起来。边聊，眼神还边向门外瞟，就等着孟驰自投罗网。 孟驰去萧安晴的房间敲门，还是没人。他有些担心，掏出手机给萧安晴打了电话，便直接来到餐厅。 萧安晴正跟那个俄罗斯青年聊得火热。 萧安晴人美气质好，与人交往得心应手。这个优点从她帮忙处理孟驰父亲骨灰一事就可见一斑。不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足够证明她的聪明能干。 这样的人要想获得别人的好感，简直易如反掌。 俄罗斯青年欣赏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孟驰出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让他有些不爽的画面。 他很绅士地走到萧安晴跟前，把装着甜点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微笑地坐在萧安晴身边，向对面一脸意外的青年点头致意。 萧安晴心里得意，用俄语对青年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夫。” 孟驰不懂俄语，只是一直保持微笑。 青年看了孟驰一眼，友好地跟他握了下手，又和萧安晴简单地聊了几句，就知趣地走开了。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络。”孟驰若无其事地问道，随手打开了袋子，拿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俄罗斯的糕点果然美味，孟驰恨不得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萧安晴斜眼白了孟驰一眼，“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关心我聊什么，管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这丫头果然还在计较这件事。 “结婚不能成为不管你的理由。作为朋友，我要对你负责！我今天豁出去了，给你好好上一课。”孟驰拉起萧安晴，返回到她的房间。 萧安晴心里得意，脸上却百般不愿，嘴里也是发泄着各种不满情绪，还时不时地假装抗拒，但都是点到为止。万一真把孟驰惹怒了，就不好收场了。 进了房间，萧安晴往床上一靠。 “说吧，你不是要给我上课吗？” 孟驰不语，只是笑着看她。 “上课呀！你千里迢迢把我拉回来，就是特意装聋作哑的？好，你装的很像，可以进娱乐圈啦！” 孟驰依然微笑。 萧安晴觉得自己在演独角戏，很没劲。“你不说话是吧？我还有一碗汤没喝呢，我得赶紧回去喝，不然就让人给我倒了。”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孟驰一把拉住她，萧安晴抽了抽手，没抽动，便沉下脸来。 孟驰用力往回一带，萧安晴重心不稳，一下栽倒了孟驰的怀里。旋即整个人像没了骨头，贴在孟驰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孟驰恶狠狠地道：“不管怎么着，我就是要管你！老实交代，跟那小子都说什么了？” 第61章 扑倒柳下惠 “没说什么。”萧安晴埋头在孟驰的怀里闷闷地发声。 啪！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孟驰感受着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肌肉在手中颤抖的感觉，手掌都不舍得离开。心中不免暗搓搓地跟方娜的对比了一下。 嘤！怀中的女孩儿□□了一声，也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 孟驰猛地意识到自己打的是萧安晴的屁股，心里一激灵，连忙把绮念抛开，下意识地想远离。 但萧安晴好像没有支撑一般，全靠在了他的身上。孟驰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只要再退后一步，下一刻萧安晴就会趴到地上去。 孟驰没敢动，干咳一声，就当没刚才那回事，生硬地道：“快说，你们都聊什么了？” 怀里的萧安晴好像扭动了一下，声音像蚊子一样大，“真没说什么。他问我是哪的人？问是来旅游的吗？是不是学生？俄语怎么这么好？就这些，闲聊呗。”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猜！” “又不乖了？不乖，还打啊。”孟驰作势又扬起手来。 萧安晴又往怀里拱了拱，委屈道：“人家很乖的！”但心里很贱地想，快再打一下啊！ “那你还让我猜？” “我跟谢尔盖说，你猜！是让他猜，又没让你猜。真笨！” “嗬！调戏人家不说，还说我笨？”孟驰扬起手，啪的一声，又拍了萧安晴屁股一下。 感受着臀部的惊人弹性，孟驰懵圈了。他发誓这次他真没想打萧安晴的屁股，手就那么一起一落，居然真就又打了一下！ 怀里的萧安晴闭上眼睛，享受着孟驰的手心在自己身体上的感觉。那种温热透过衣服，向上传导，让她的心里也暖暖的。 “好吧，原谅你这一次。”孟驰怕自己再次下意识地拍打她的屁股，赶紧找了个借口脱身。 “原谅我？你没搞错吧！”离开孟驰怀抱的萧安晴智商马上恢复了正常，“我这么一个跟你不沾亲带故的人，和另外一个同样跟你不沾亲带故的人聊天，还犯错误了？还原谅我？艾玛，吓死我了！求求你，还是别原谅我了。安心地筹备你的婚礼吧！” 孟驰眨眨眼，“还是生气了？” “没！跟我没关系，我生哪门子气啊？” “还说不生气？”孟驰坐到萧安晴身边，凑过去道，“人家就是开个玩笑，你至于当真吗？” “我爱当真不当真！你爱结婚不结婚！没，关，系！” “你看，还是生气了吧。你也不想想，我一个本科生，这么小不好好读书，结什么婚呢？” 萧安晴哼了一声，虽然早知如此，但从孟驰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很安心。 孟驰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方娜毕竟跟了我，要不是采取措施，估计孩子都有了。我得对她负责是不是？所以，结婚是迟早的事。” 萧安晴心里一痛，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就你这条件，一定会找到比我强很多的人。别想了。走吧，咱们出去散散心。”孟驰站起身，要拉萧安晴出去。 一拉没拉动，又使劲一拉，还没拉动。萧安晴坐在床边，沉着脸。 萧安晴心里很气。 这算什么事啊？就因为方娜跟了你，我就得放弃，就得做出牺牲？原因就是你要对她负责任？那我呢？你对我负责任了吗？刚才屁股白打了？ 一句话“你能找到更好的”，就把我打发了？你把我的感情看成什么了？如果散心能治愈一切，言情小说还写啥啊？ 萧安晴越想越气，觉得孟驰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感情，她的付出和努力全打了水漂！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输给了方娜！听孟驰的意思，就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了，所以才会这样。 那好呀！容易呀！我也给你，你也要对我负责！ 她一使劲，把孟驰拉了过去。孟驰猝不及防下，跌到了床上，萧安晴翻身压了上去。 萧安晴完全压在了孟驰的身上，一点也没有撑起来让他喘口气的想法。 她本身就不胖，倒也没能把孟驰压成什么样。反而一具软绵绵的身体盖在孟驰的身上，让他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夏天本就穿得少，又彼此紧贴着，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孟驰尤其不堪，女孩儿柔软的身体隔着薄薄的一层T恤衫摩擦着他。他明显地感觉到胸前的挤压和下身的胀痛。 这个妖精是怎么设计的？明明看上去挺苗条，怎么这么……有肉？ 真……爽啊！孟驰被自己龌龊的心思吓了一跳。 他已经不是初哥了。 这很可怕。 因此，女人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的手无处可放。比划了半天，终于还是“认输”地分别放在了萧安晴的腰部和腰部以下。 “我不服。”萧安晴微微喘息着，低声道，“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扭了扭身体，重复道：“说呀？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孟驰渴得难受。 身体四周都被淡淡的处子香紧紧包裹，让他快要窒息了。 他果断决定改变现状。反身把萧安晴压在了自己身下，终于获得了部分自由。 说是“部分”自由，主要是因为他的腿部正被萧安晴的双腿死死夹住，让他几乎动弹不了，更别提脱身了。 “你哪一点都比她好。但是……对不起……” 萧安晴看着孟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孟驰很想吻去她的泪滴，但没敢动。 “安晴，我，很感激你，欣赏你，也……喜欢你。但这不是爱。你应该清楚，爱是什么感觉，喜欢是什么感觉。我真的……原谅我！” “不！”萧安晴的眼泪更多了。 “你也不会甘心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的……” “我甘心！我愿意！” 萧安晴没等孟驰说完，就打断了他。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使劲往回一勒，孟驰就彻底趴在了萧安晴的身上。 萧安晴死死地箍住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不管你现在爱的是谁！以后你一定会爱我，肯定会爱上我的！我俩才是最合适的。我证明给你看……” 她的手伸进孟驰的衣服，在他的背部摩挲着，温热的呼吸在耳边飘动。 孟驰被彻底点燃了。 干柴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忘记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片刻后，萧安晴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白羊，孟驰变身大灰狼。小白羊正乖乖地等着被大灰狼吃掉…… 可是大灰狼闭上了眼睛。 孟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驿动的心，努力把脑海中的绮念抛出去，让身体沉静下来。 他看着身边诱人的少女，哀嚎一声，“对不起，我……下不了手！” 小白羊咩咩叫：“请问，你的前世是柳下惠吗？” 第62章 又一员虎将 尼玛！ 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吗？ 每当萧安晴想起这一出，就恨得咬牙切齿。 男人太传统真他么没劲！ 不过，萧安晴想了想，不禁叹了口气，自己不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吗？要是见谁都上，那多没有安全感啊！搞不齐哪天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不说，守着个种马，自己也挺尴尬的。 算了，继续努力吧。 既然你的责任心这么重，那我就非要跟你来点实在的不行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都被剥成这样了还遭到拒绝，也是够没面子的。 萧安晴难免心里有气。这几天都看孟驰不顺眼，给他吊脸子。 孟驰自己也很心虚，不管萧安晴怎么呵斥虐待，他都一直陪着笑脸，体贴入微，百依百顺。让萧安晴一时有种自己是个母老虎的感觉。 事实上，在对孟驰各种呼来喝去之余，萧安晴心里也平复了大部分火气。每次看到孟驰依从命令去干这干那，她就在背后偷着乐，一股甜蜜的味道涌上心头。但当孟驰转过身来，她马上又恢复了一张冰山脸。 孟驰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位女祖宗，专心致志当奴隶，但心底暗暗给萧安晴贴上了“最不可招惹之人”的标签。 孟驰隐隐有些后悔来贝加尔湖。要是没有这次出行，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不过，一想到那天香喷喷的抱个满怀，就颇有些回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拒绝，会不会让两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可如果真发生了什么颠鸾倒凤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不过，好在从总体上来说，这场贝加尔湖的经历还是美妙的，无论是贝加尔湖的美景，还是俄罗斯的美食，亦或是萧安晴的美貌，都让孟驰感到非常满足。 他拍了好多张照片发给佟叔，赢得了佟毕楠一连串的大拇指。 佟毕楠显然更关心照片中的萧安晴。他认为这个女孩子比魏听雨和方娜都好看，美貌气质俱佳，以为是孟驰新交的女朋友，高度称赞他的眼光。 孟驰连忙解释说这是同学，然后把萧安晴的光辉事迹向佟毕楠做了介绍。 佟毕楠很惊讶，说她是绝佳的公关经理，将会对孟驰的创业有很重要的作用，让他尽量把萧安晴留住。 “好！” 孟驰发过去的是这个字，但心里却是苦笑，佟叔啊佟叔，您也不想想，孤男寡女在清澈神秘的所在能发生什么事？这位姑奶奶是留得了的？ 不过，既然佟叔这么说了，那也只能这么做。 话说回来，人家萧安晴是不是愿意帮忙，还两说呢？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孟驰算是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萧安晴是谁的话都不听的主儿。她只顺着自己的意志来，当然成败也都自己认了。 也就是说，如果愿意，她就是被502强力胶粘在墙上的一块嚼过的口香糖，墙倒了也不离开，如果不愿意，你就是向她磕头磕掉了脑袋，她也不会来！ 好吧，随她吧。 孟驰找了个机会，把自己创业的设想跟萧安晴说了一下。结果，还没等他抛出橄榄枝，萧安晴就立刻申请加盟，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表忠心，给自己揽了一大堆的任务。看那架势，好像唯恐孟驰不同意她参加似的。 这个画风让孟驰感到不解。她不是应该先待搭不理或说“和我无关”，待孟驰许下重诺，恨不得以身相许，才得得璱璱勉强答应的吗？ 既然如此！孟驰眨眨眼，“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还顺道给萧安晴定下了“约法三章”： 第一， 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任性，任何事都要向孟驰请示汇报，得到同意方可开展。 哈！刚好给了她骚扰孟驰的借口，完全同意！ 第二，创业艰难百战多。要经常加班、勇于奉献。 萧安晴挺了挺胸脯，心道，我就喜欢奉献！ 第三， 要善于学习，精益求精，争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 萧安晴掐指算了算，弱弱地问了一句：“可不可以不做家务活啊？” 孟驰差点摔了个跟头。 自从来到了贝加尔湖，好像一切都不是按照他编排的剧本来的。但不管怎么说，又搞定了一员大将，呃，应该说是“虎将”更为贴切。 孟驰粗粗算了下，这个八字还没一撇、根本还是纸上谈兵的公司，目前拥有资深设计师一人（待定，佟叔说那一定有，先算上）、管理人员一人（隐形的妮娜）、业务及公关经理两人（魏听雨、萧安晴）。 至于财务人员，集团那里那么多，佟叔随便指派一个就行了。 模特表演可以交给贺岚丞的广告公司去做。 制衣的活可以外包。 钱！最重要的钱，佟叔已经承诺先给100万了，不够再加！ 哈，这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节奏吗？孟驰一下子干劲十足。他雄心勃勃地盼着大三的交换生生活速战速决，好赶紧开始他的创业生涯。 孟驰回到家的时候，方娜的戏还没有杀青。 他在贝加尔湖的时候收到了方娜的信息，说她要很长时间拍外景，不但整个暑假都回不来，很可能连他出国都送不了了。让他注意安全，好自为之。 “唉，好自为之吧。”孟驰在豆豆跳着脚极度兴奋的纠缠下，困难地坐到了沙发上。豆豆前腿撑在孟驰的腿上，伸长了脖子舔他。 孟驰撸着它的毛，道：“这一趟你感觉怎么样啊？景色不错吧，哈哈。” 豆豆摇着尾巴，只管吃肉。它知道孟驰这话不是在问它。 果然，悦耳的女声绵绵传来：“景不错。色，也不错。” 呃，忘了这茬了。 孟驰抠抠鼻子，琢磨着怎么对付过去。 “别想着编借口了。本公主什么都知道。” 真的呀！她真的可以有。我有什么想法都会过她一道手！天呢，当初怎么没想起这一出？ 完了，和萧安晴那啥啥，她都知道。这下可是尴尬了。 孟驰尴尬得鼻子都快抠出血了，妮娜的声音又缓缓而来：“后悔了吧？后悔让我融进你的灵魂了吧？” 孟驰立刻否认：“没有！绝对不后悔！只是感到了深深的歉意！因为我的疏忽，让你这么纯洁的小姑娘，看了少儿不宜的毛片，我深感不安。” 看到孟驰说这番话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妮娜眼角直抽。 去了趟贝加尔湖，怎么整个人变得这么无耻？清澈而神秘，除了神秘，不是还有清澈吗？他非但没变得清澈，还越来越浑浊了。 你以为你那满腔的龌龊的□□，我就没感受到——？！ 第63章 方娜的弟弟 临出国的前一天，孟驰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狗粮和日用品。他提前联系了小时工，让她每天定点来遛狗和准备狗粮。 与其指望方娜照顾豆豆，不如指望豆豆自己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更靠谱。 孟驰提着满满的几个大袋子往家走，刚到楼下，发现前面熙熙攘攘聚集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手持相机在咔咔地拍照。 孟驰从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氛围，一般碰上了都绕道走。但今天显然是躲不开了，因为这些人正堵在他家的楼门口。 “让让，借过一下”，孟驰不停地说着往前挤，那些人好像一门心思地盯着目标，对孟驰视若无睹，依然我行我素地挡在他的前面。 孟驰不胜其烦，火气登时冲了上来。 本来，方娜一直忙着拍戏没回家，眼看孟驰要走一年，两人在走前连个面都见不上，这已经让孟驰很多天都不高兴了，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为了事业。因此，他一直在堵着闷气。 正是有火没处发的时候，这些人不开眼地出现了。 “你们这些人堵在别人家门口，是什么意思啊！想劫财还是劫色啊？要不要我打110把你们都请走啊？！” 孟驰也不管这些人听没听见，是什么反应，径直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有一些人，疑似不法分子，堵在我家门口制造混乱。给小区居民的正常出行造成了极大不便，小区居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都受到了严重威胁！态度恶劣，影响深远。请帮忙予以处理。” 四周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降温，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寂静无声，只能听见高高的杨树上知了的鸣叫。 有一两部相机拍了几张孟驰的照片，之后几乎所有的相机像是一下子惊醒了，全都转过来对准孟驰照了起来。 孟驰毫不理会，若无其事地向门口走去。挡在他前面的人都自动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当众人的目光都被孟驰吸引过去的时候，原本的主角趁机消失了。 她悄悄地躲到了一棵老树的后面，摘下墨镜，偷偷地看着孟驰的背影，心里数着他上到了第几层。 然后趁着那些人还没回过神来，赶紧往小区外面跑，刚好一辆空驶出租车路过，她赶忙拦下，上了车就开走了。 一辆打着爆闪的110警车与她们擦肩而过，向小区里面驶去。 孟驰进了家门，一边从购物袋里往外拿东西，一边吐槽。 “楼下不知哪儿来的一帮乌七八糟的人，堵在门口，进都进不来！我打了110报警，他们才让开。关键时刻，还是人民警察管用啊！” 妮娜沉默不语。她正在上网搜索此事。 孟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反应？ 片刻后，妮娜有些意外道：“方娜回来了。” 嗯？孟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你刚才说，方娜回来了？”他环顾下四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曾经回来过。 “她没回家，她在楼下的院子里。” 孟驰一个箭步来到窗户处，往下看去，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小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辆警车打着爆闪停在一边。看样子已经处理完了孟驰的报警。 孟驰缩回脑袋，“楼下没人。” “可能……已经走了吧。”妮娜缓缓道，同时，给孟驰转发了一条消息，是刚发出来的一则带照片的娱乐新闻：“方娜请假回家送弟出国留学”，发布时间离现在还不到10分钟。 “据悉，最近势头正旺的玉女方娜日前匆忙从片场请假回家。记者在小区见到方娜，但还没来得及交谈，即遭到小区一居民无理阻挠。” “知情人透露，方娜此次请假回家，意在送弟出国留学。” “据传，方娜的弟弟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方娜对他照顾颇多，片酬多用来支付小弟学费及生活费。目前小弟将出国留学，方娜特意请假送行。” “另，方娜是影视巨星顾钰的绯闻女友，对于交往传闻，两人一直保持沉默。” 新闻还附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方娜在小区的照片。她戴着墨镜，穿的正是这次拍戏离家前的那身衣服。 第二张是方娜与顾钰的定妆照。帅哥美女古装范，交相辉映。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儿。 第三张，赫然是孟驰刚才在楼下愤怒谴责娱乐记者堵门口的照片！ 孟驰低着头，把这则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直没有说话。 妮娜也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压抑。 沉默良久，妮娜轻声道：“对不起。” “嗯？怎么了？”孟驰抬眼。 “如果当初我不坚持选择方娜，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孟驰失笑，“这有什么？她只要走这条路，就一定会发生这种事。只不过，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而已。” “可是现在你是受害者了。孟驰，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妮娜的声音满是后悔，让孟驰听得心疼。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台灯边上，轻轻地抚摸着灯壁。 “别这么想，妮娜。”孟驰微笑道，“这事跟你无关。它只是按照它既定的轨迹去发展，只不过，选择了……我。” 他坐到地板上，靠着桌子腿。妮娜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头顶和侧面。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观察过他。 他灰色的头发微微卷曲，有几缕凌乱地搭在额头上。整齐修长的浓眉好像特意修剪过一样。在高高的眉骨的衬托下，他的眼窝显得有些凹陷，天生的茶色眼圈像眼影涂在上眼帘，不算很长但很浓密的睫毛向上微翘。微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挺直的鼻梁透着坚毅和骄傲。 整体的感觉好像不似纯种的东亚人。 他的手里摆弄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那是不久之前，他特意去配的。 即将远离熟悉的国土，孟驰的原则是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免得需要时抓瞎。结果不配不知道，一配才晓得自己原来已经近视得这么深了，想想也很奇怪，之前那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黑框眼镜在孟驰手里转来转去，看得妮娜眼晕，但知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就忍了。 “方娜走的是条明星路。我不但帮不上她，还是她的拦路虎、绊脚石、扯后腿的、拖油瓶的……你看那些大牌明星，发迹之前，谁敢公开自己的情侣？所以她说我是她的小弟，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她毕竟还为了送我请假了，说明心里还是有我的。不过，我想，我俩的缘分……恐怕也快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妮娜的第一世快要到头了，该铺垫的也已经铺垫好了，接下来的第二世......很抱歉，还不是人，但是比第一世灵动多了：）可以活动的妮娜，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像台灯这种死物，写起来真的很费劲。 第64章 机场之别 孟驰去机场的时候，没有看到方娜来送机。 要说孟驰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则新闻，他都不知道方娜曾经回来过。 这都到差不多最后一刻了，要出现就该出现了。 孟驰环顾四周，把他视力所及之处，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方娜的影子。 他好几次想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都犹豫了一下，放弃了。 如果她想跟他联系，有的是办法。包括这次请假回来，也没有提前跟他打招呼。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 那还回来干嘛？ 孟驰觉得很烦。 他坐在登机口的椅子上，周围已经聚满了很多人。有成群结伴的，也有孤身一人的，但彷徨地四处乱看，一查觉到有人经过，就神经质地抬起头的只有他一个！ 从贝加尔湖开始，孟驰就深刻地感受到了女人的深不可测。 无论是萧安晴，还是方娜，都是绝不能猜测和预判的。哪怕你有充分的证据和理由，结果都会是两个之一：要么意外，要么失望。 没有第三个选择。 他甚至有了一个错觉，就是她们是带着任务专门来整他的！ 好吧，孟驰认输了。女人心，海底针。要想捞起这只针，得需要一块大磁铁才行。自己这块有点小。 登机时间到了。人们纷纷起身排队准备登机。 孟驰最后再看了一眼周围，带着又一轮也许是最后一轮失望，走进了通道。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被这片世界割开了。 在这里，曾经有他的父亲和爱人，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哦，还有妮娜，还有豆豆，她们将会伴着他走完这一生吧。 一灯、一狗、一人，已足够…… 妮娜感受到了孟驰的失望和悲凉，却无可奈何。任何智慧和心机，在感情面前，都一无是处。 尽管孟驰并不埋怨她，但她却不能原谅自己，总是沉浸在深深的后悔中。 她现在有些期待孟驰和方娜尽快分手，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孟驰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事。 时间能够融化冰雪，也能够冷漠阳光。愿一年之后，你还是你。 豆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它爬起来，走到台灯面前，双腿直立，搭在了桌子上，与妮娜面对面。 妮娜相信豆豆能看见她。有好多次，她的眼珠转向哪个方向，豆豆的眼睛就跟着看向那个地方。 “下去吧，豆豆。”妮娜道，“如果这次你一不小心把我碰到了地上，摔坏了。可没有人来管了。小时工也不会修的。她只会打扫下碎片，然后把我和垃圾一起扔掉。到那时，你就只能自己留守了。” 呜了一声，豆豆收回了爪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娜其实来机场了。 她早就来了。 只不过，她被拦在了海关外面。那个国际出港闸口如此不起眼，孟驰甚至对它直接无视，连个记忆的痕迹都没有。 闸口必须凭登机牌进入。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只有孟驰可以进入。方娜只能停留在闸口之外。 所以孟驰在登机口根本是看不到方娜的，那些焦躁白费了。 而这个不大的闸口，是孟驰的必经之路。 炎热的夏天，方娜戴着墨镜，捂着口罩，在闸口不远处等着孟驰。幸亏候机大厅的空调凉，否则非中暑不可。但即使这样，她也是满头大汗。 她不敢不全副武装。 自从跟顾钰交往以来，她身边的眼睛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曝光街头。 还好孟驰不怎么看娱乐报道，否则，她那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一准儿砸得孟驰怒火中烧，非得跟她闹分手不可。 一旦那样，自己的玉女形象可就全毁了。这是多少心血灌输才得到的啊！ 本来她想把孟驰一直隐藏到底，但终究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出国一年，自己要是不来送送，总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于是她向剧组请了三天假，冒险相送。 孟驰托运完行李，背着包走进闸口的时候，方娜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她看着他走来，看着他拿出登机牌接受检查，看着他远去，直至背影消失。 方娜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 她终于尝到了孟驰曾经品尝的滋味。 当初的她知道，无论她飞得多远，总有一个人在那个小出租房里等她回来，给她做饭吃，给她讲故事，分享她的喜悦，抚平她的伤痛。在她下班的时候去接她，一路聊着天回家；在她被欺负流落街头的时候，把她捡回来，让她复活。 却不曾想象过，他那时的孤独。 就像现在的自己。 看着孟驰渐渐消失的背影，方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他在心灵上也渐行渐远。等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她恍然明白自己和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对不起孟驰，对不起这个对她一直真诚以待、容忍她一切缺点的男孩子。 但是，她无能为力。 当爱情和事业不能两全的时候，该选择哪一个？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贫贱夫妻百事哀！在困苦的生活面前，爱情就是肥皂泡，说破就破了。 孟驰也许会有很好的未来，但那需要时间。我能有多少时间陪他长大，陪他成功？如果最后不成功呢？我们不能喝着西北风去憧憬美好的未来！ 他能靠着那个佟叔给他的资助活着。我呢？就算可以维系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我方娜也绝不愿意活在别人的援助之下！ 我要比别人活得更好！ 我会比别人活得更好！ 一定会！ 不管孟驰知道还是不知道，送过了他，方娜总是弥补了自己的遗憾。 她走进洗手间，摘下墨镜和口罩，洗去脸上的泪痕，又补了妆。重新穿戴整齐，踏上了返回剧组的路…… 孟驰登上飞机，窝在靠窗的一侧。 别看是架大飞机，经济舱的位子密密麻麻，孟驰身材细长，要折一折才能坐下来。他调整好姿势，打算尽量以这种姿势支撑到终点。 红眼飞机很便宜，是国人首选。这架飞机上的老外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黄色面孔，操着各种听得懂和听不懂的非外语。 两个衣着讲究、气质非凡的年轻女人拉着小巧的行李箱走了过来。她们对照着登机牌，确定了孟驰的旁边和侧前方是她俩的位置。 两人放好行李箱后没有落座，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孟驰，低声商量了下，就微笑地对孟驰提出换位子的要求。 孟驰自无不可，但看了看她们说的那个位子，似乎前排座椅太靠后，如果自己换过去，就必须要求前排乘客把座椅调正才行，否则会非常难受，可是他又嫌麻烦，于是就拒绝了。 两个女人深感意外，对孟驰立刻就不友好了。 第65章 好巧 孟驰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闭上了眼睛，将一切恶意的目光隔离在外。 两个女人含沙射影地嘲讽孟驰作为一个学生，竟然如此自私自利，真是丢了国人的脸。 孟驰低头看了看自己千篇一律的校服，心里叹了口气，眼睛转向窗外，任由那两个女人指桑骂槐，他只做充耳不闻。 飞机起飞了，机舱里安静下来。两个女人也不好再骂了，只得以恨恨地瞪孟驰一眼作为结尾。 孟驰松了口气，这个世界总算清静了。 不过，这种清静没持续多久，两个人又开聊起来。许是聊得不舒服，记起了旧恨，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瞅个空儿就白孟驰一眼。 遇到这种人，孟驰也是哭笑不得。 听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她们竟然是来自佟叔的公司，应该说是孟驰将要继承的这家集团公司的职员。 不过只是普通职员。 “魏总这些日子过得可是够惨的。总部的投入直接缩减了一半不说，设计那块儿整个给端了。” “谁叫他拿驰少做戏？惹着大老板了吧！哼，拿侄女做诱饵，钓驰少这条大鱼。如果真钓上来了，还好说，这没钓上来，还假装钓上来了，那还不是作死？生怕自己死得不透！” “唉就是，真是老糊涂了！” “他自己糊涂就糊涂呗，祸害他们老魏家就行了。还连累咱们，咱们勤勤恳恳、战战兢兢的，招谁惹谁了？” “是啊。挺好一个公司，生生让他给整没了。听说，上次会上，佟总明确表示，总部不接收这么多人。唉，真后悔！上次雨总招人，没跟过去。你运气不错啊，抱上了大腿。还要不要人啊？再要人，记得推荐我啊！” “嗯嗯。唉，各有各的愁啊！大腿是抱上了，问题是现在业务还没开展呢。雨总说，驰少至少一年后才成立公司。我们这几个人现在就是在搞调研，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 孟驰听得有些明白了。 原来这两位出自魏听雨大伯那里。看来，佟叔已经对老魏家出手了，打击力度之大、涉及面之宽，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程度。 这两位其中一个想来已经被魏听雨给招安了。另外一个后悔没被招安，正在考虑寻求新的招安途径。 为了给自己的初创公司积攒人才，魏听雨估计招来了不少人。但因为目前孟驰还在读书，所以先对这些人进行培训。 魏听雨的执行力很强啊！ “公司一旦成立，你们这帮人都是元老。驰少掏钱包，掉出点儿零花钱，都能够你们养活全家的了。” 听着没被招安的人酸酸的话，孟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瘪瘪的钱包正趴在那里，他回忆了一下，好像不到100元。 “听说，驰少长得还挺帅的……”一人幽幽地说。 “发情了？那你也没戏！人家连雨总都看不上，你这人老色衰的能入眼？” “万一呢？现在流行姐弟恋。” 说话的这位想来是被“姐弟”两个字给刺激了，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孟驰，顿觉侮辱了眼睛，连忙补上一记白眼，这才略感心里平衡。 沉默片刻，坐在孟驰身边的年轻女人身体前倾，对前排那个女伴轻语。 “我突然意识过来，雨总让你也来马兰欧尼，是不是想收了你呀？” “嗯？”前排猛然回头，“怎么说？” “你想，你是那边的人，按说她不该叫你来。可是偏偏叫了，是不是表示对你有意思？” 前排想了想，“有道理。那我得在雨总面前好好表现。她跟咱们一起吗？” “嗯！刚才上飞机时，说到了米兰，她在机舱口那儿等咱们。” “哦，好的。” 魏听雨也来了？ 孟驰抬起头伸长脖子四处看，乌压压的全是后脑勺。向后看去，目之所及的也没有认识的面孔。 他的动作太大，显然干扰到了旁边的这位。她厌恶地看了一眼孟驰，道：“注意点儿！” 前面的那位马上配合地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谁知道？来回扭脖子，也不怕抻着了。” 前面的立刻回应：“神经病！” 孟驰想发作，但想了下好男不和女斗，就忍了下来。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两个人，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她们闲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也算是个补偿吧。 想到这里，他的火气渐渐平复了下来。 路还很长。 飞机上所有的旅客都戴上了耳机，有的睡觉，有的看电影。 旁边这两位终于消停了，纷纷盖上了毯子，准备睡觉。 孟驰在旁边这位满脸的恼怒、鄙视、嫌弃、憎恶等等诸多负面情绪的包裹下，挤出去上了一趟厕所。 然后又费劲地摆了一个相对舒服点儿的姿势坐下来。 然后也给自己盖上了毯子，戴上了耳机。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正对上年轻女人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神。 孟驰登时一囧。 就这样，在持续不断的讨厌和被讨厌中，飞机到达了米兰的马尔彭萨机场。 两个女人互相整理了下头发和衣着，拉着各自小巧的行李箱，向舱外走去。 孟驰头发乱乱的，背着包，跟在后面。T恤衫压出了很多褶子，一条裤腿卷了起来，趿拉着一双旅游鞋。一副邋遢的样子。 魏听雨从头等舱出来，在舱口找了个相对宽敞的地方，等着同伴。 她穿着一身深色重磅真丝休闲套装，身上披着一条羊绒披肩，显然是嫌机舱的温度太低。正在那里低头玩手机。 在这一行人中，她的身份是老大，别人都要围着她转。所以她可以若无其事地玩，那些取行李、安排车辆等事，自然有人争着效劳。 渐渐地，她周围聚集了两三个人。大家言谈举止中都流露出对魏听雨的尊重和讨好。 随着经济舱的人开始涌出，又有三、四个人陆续加入进来。 孟驰旁边的这两位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她们边走边找。这时有人叫了一声谁的名字，正在玩手机的魏听雨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 她呆了片刻，忙收起手机，满脸惊喜地向她们快步走来。 两个女人登时受宠若惊，谄媚地哈着腰，迎了上去。 却不料，她们的雨总完全无视她们的存在，直接让了过去，恭敬地向她们的后面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家一天，多更一章...... 第66章 魏听雨的野望 什么人能让雨总露出这等神态？ 两个年轻女人来不及尴尬，同时回头看去，骇得魂飞魄散。连忙跟其他人站在了一起，彼此偷看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悚和担忧。 这个男学生不知是何方神圣，显然跟雨总关系不一般。 就她们对老魏家的了解，此人应当非富即贵。 你说你身份都这么高了，干嘛非要坐经济舱？ 特别是还穿成这个样子，一身校服！谁家公子爷出行，穿一身老气肥大难看的“老大难”校服啊？ 而且，而且我们说你，你也不解释下！你你你，你这是在成心逗我们玩吗？ 两人欲哭无泪。 两个小喽啰心中的哀嚎没有人在意，众人都围在魏听雨和孟驰身边，簇拥着他们往前走。 “我们来米兰是参观马兰欧尼时装设计学院的。最近还有几场时装发布会，我们也要参加。”没等孟驰问，魏听雨主动向他汇报此行任务。 “哦，”孟驰不置可否。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大概……还行吧。 魏听雨一听就知道孟驰不知道这个伟大的学校，顿感外行，赶紧给他扫盲。 “马兰欧尼时装设计学院是意大利时装产业的老大，培养了好多时装大咖。”魏听雨掐着手指数，“有杜嘉班纳的创始人多尔奇、莫斯奇诺的创始人莫斯奇诺和华伦天奴的设计总监……” “哦，”孟驰还是不置可否，这些牌子他只听说过一个华伦天奴。不过听起来，马兰欧尼这个学院貌似挺牛的。 看来自己要进军这个领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少这些东西都要懂一些。 “你们那个服装品牌叫什么名字？” 魏听雨眼睛一耷，“烂牌子，名不见经传，不提也罢。” “照你这么说，那从这烂牌子公司里淘出来的服装设计师，应该也不咋地啊！怎么给我打牌子啊？我可不想也整个烂牌子。” “设计师还是不错的啦！丹尼？” 她扯过旁边的一个温雅高瘦的男人，对孟驰道：“这就是我给你挖来的设计师！虽然不是首席，但胜似首席！” 然后对丹尼介绍道：“这位就是驰少，咱们未来的老板。”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虽然刚才听两人的交谈，隐隐有些猜测，但终是未经证实。现在，魏听雨如此确定地表明了孟驰的身份，众人还是不能将面前这位如此“低调”的学生，和传说中集团公司的太子爷划上等号。 但都不约而同地认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之前坐在孟驰旁边的两个女人越发肠子都悔青了，眼里充满了绝望。 曾经有一个勾搭老板，有可能成就一段姐弟恋的绝佳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还践踏了他，是踩在高跟鞋鞋跟下再磨上几磨的那种践踏。 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男学生说……呃，啥也不说了，干脆直接晕倒在他的怀里！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希望上天赐给他一个健忘的大脑，把飞机上的事给忘了吧。 孟驰跟丹尼聊了几句，对目前的服装产业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们走到入境和转机的交叉口。孟驰停下了脚步，转头和魏听雨道别。这时，魏听雨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兴奋了，到现在也没有问孟驰的行程。 “我还要转机到英国去。我要在那里学一年。” “那你为什么到米兰来转机？不是通常都是到阿姆斯特丹转机吗？”魏听雨很奇怪。 孟驰不会告诉她，这是萧安晴的报复。 孟驰与萧安晴闹别扭的第二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订去英国的机票。他翻到订票网页去找萧安晴，问她的意见。 萧安晴一把抢过去，随便点了几下，就甩给他，道“订好了！” 孟驰当时还挺高兴，认为自己省事了。 结果值机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个多么奇葩的行程，充满了萧安晴式的个性。 并且，他要在这个机场待3个小时。 魏听雨自告奋勇陪他3个小时。 众人当然附和。 于是，大家一起来到了一间咖啡店。这帮人一进去，就把小店铺挤得爆满。从外面看，人气十足。 一坐下来，孟驰第一件事就是给佟毕楠发信息，汇报行程，还特别提起遇到魏听雨一行的事。 佟毕楠回复知道此事，并且一切开销由总部负担。 孟驰提出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从他刚下飞机看到魏听雨的时候就产生了。 他问道：“此次来米兰的队伍很壮观，大约10个人。我记得，当时我只让魏听雨找个设计师，并没有说要这么多人。一个新公司，开始时需要这么多人手吗？” 佟毕楠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人越多，成本越高。新公司市场未开、业务未定，宜用精英，且必须以你为主开展工作。” 孟驰沉默下来。 魏听雨为孟驰点完咖啡后，还要继续聊，但看到他这幅样子，也就不敢打扰了。一边搅拌咖啡，一边观察孟驰的神色。 自从被佟毕楠调到总部来，魏听雨老实了很多。总部的环境和老魏家比，简直强出了一个天际。孟驰在她心中的未来形象，原本是以老魏家本家高级子弟的生活为模板的，但到了总部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 于是孟驰在她心中的地位一下子高了好几个位面。她知道，凭她的身份远远配不上孟驰。但是经过了大学勾搭之事，要说她对孟驰没了想法，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只能寄希望于凭借出色的能力打动他。 最佳突破口就是孟驰的这个初创公司。对孟驰来说，集团公司再好，也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抱养的娃。而这个初创公司，才是亲生的。 因此，在初创公司成立之前，孟驰的态度牵动着魏听雨的每一根神经。 看着孟驰如此沉默，魏听雨心中忍不住打鼓。 过了很久，孟驰终于从木头人状态恢复过来。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发信息。 “我明白了。需要清理吗？” 佟毕楠舒了口气，暗暗点头。这小子的确有天赋，看来是已经想明白了。这个公司我不插手，让他自己多练练。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看你自己喽。” 第67章 紧张与轻松 孟驰又一次陷入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魏听雨观察到，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桌子上轻敲，显然在思考。 他在想什么？ 魏听雨的目光停留在了孟驰的手机上。他的每一次沉默都是在发送信息和收到信息之后发生的。 他在给谁发信息？ 孟驰每次发完信息后都会立刻退回到屏保，外人根本无从知晓他的交谈对象和内容。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桌子、地面，或者是店外的什么东西。但魏听雨知道，他只是在思考。 孟驰一直在克制。 他很想瞥一眼这些人，观察下他们的神态，听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是，自从自己沉默之后，咖啡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所有的人不是不说话，而是把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怕影响他思考，但是这种氛围让他也深感无趣。 他更加不敢去看他们。自己的眼睛只要一有看过去的迹象，他就强行转到地面、桌子或者门外。他担心自己的想法通过眼神流露出来，让魏听雨察觉。 这个女孩儿不一般，在学校里就把他骗得滴溜转。现在又给自己招了这么多人，这是想给孟驰效劳，还是给她魏听雨自己效劳？ 不管怎么说，一刀切是最愚蠢的做法。而打草惊蛇会把真正的人才也吓跑。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孟驰遇到的第一个考验。 既然这次米兰之行，有人学习，有人买单，不管谁最后留在自己公司，都会因此受益，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那些注定要离开的，权当给他们一个福利好了。 反正有一年的时间来慢慢思考这个问题。 孟驰打定主意。 他仍然不说话。刚才一直在扮雕塑，现在如果一下子活了，显得多没有深度。 他拿起手机，随便翻看着，面无表情。 看着孟驰的变化，魏听雨很无语。经过了这两次沉默，她的脑子好像全空了。明明刚才有好多话来着。 她细思极恐，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还是孟驰打破了这种尴尬局面：“要不你们走吧，我还要等好久呢。” 魏听雨刚要脱口而出“好！”，突然缓过神来，“我们也不着急，就在这儿陪你呗。” 孟驰环顾四周，看到好几个人在打哈欠。 “你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明天还要去参观那什么学院，还有发布会，很紧张的，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魏听雨也看了看周围的那些下属，个个面色疲惫，精神萎靡，就顺水推舟地点头同意了。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来表忠心。特别是那两个年轻女人，对着孟驰欲言又止。直到孟驰微笑点头，连说几遍“没事”之后，才满腹心事地走了。 孟驰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 就告别这件事来看，这些人都唯魏听雨的马首是瞻。孟驰说了几次让他们离开的话，没有一个人听从，宁可忍着疲累也要留下。 而魏听雨一点头，就做鸟兽散。 虽说他们都是魏听雨带来的，且目前归魏听雨管辖，如此听话也在情理之中。但站在公司真正主人孟驰的角度上，这个感觉仍然是不爽的。 孟驰最后看了一眼众人离去的方向，也转身向通道深处走去…… 孟驰的经历和思考，远在家里台灯中的妮娜感同身受。 她深深的感觉到，现在的孟驰与上一次的表现又有不同，跟她初见时相比变化就更大了。大得即使她闭上眼睛都能轻易地分辨出来。 她看了看趴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睡觉的豆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躲在门后探头探脑，被孟驰硬扯过来，对着妮娜尖叫的小奶狗的模样。 这才多久，就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自己刚来到地球的时候，孟驰才刚刚17岁，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整天被一些在妮娜看来无比简单的作业折磨得死去活来。 现在人家已经能够独自面对来自各方面的难题和压力。 反观自己，妮娜审视了下自身，发现自己这几年算是白活了。不说能力没啥进步，单就是这个灵魂，也还是离开贝瑟斯时的7岁女童的模样，一点儿也没见长大。 如果有个肉身，哪怕再是稀松平常也好啊！好歹能正常发育，让她也能体验下当少女的感觉。现在这幅鬼样子……妮娜不禁哀叹一声。 “都活到你身上了吗？” 豆豆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妮娜一眼，眼皮又耷拉下去。 这货真是到了懒癌晚期了。 不过整天跟个台灯面对面，也确实挺没意思的。 谁叫你当初要死要活地不去别人家住？现在也是后果自负！ 妮娜白了豆豆一眼，突然玩心大起，“豆豆，我给你录个像，传给你哥哥吧？” 大狗眼睛睁开，似是脑子反应了一下，然后一跃而起，跑到台灯跟前，“汪！” “你随便蹦蹦跳跳叫两声，摆几个pose。呃，最好搞笑的、惊悚的、卖萌的，都来几套！” 豆豆一下子蹿了出去，挺直身体，开始东“汪汪”、西“汪汪”、南“汪汪”、北“汪汪”。 “停！” 豆豆正叫得欢实，一下子哑了，转头看着妮娜。 “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条狗吗？” “懂不懂什么叫pose？就是你得摆姿势！声音和形体结合起来，才能给人感官的刺激。你刚才那样只会让人觉得吵！重来！” 豆豆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走到了沙发前面，两条前腿扒着沙发，屁股翘得高高的，身体弯成了一个上凹的弧线，头侧过来，小心翼翼地轻轻问了一声：“汪？” 咔嚓，闪光灯亮了下。 眩晕中，传来妮娜的声音：“不错，就这样。再来几张！多摆几个姿势！” 豆豆跳到了沙发靠背上，身体绷直，做出抬头望月式，“嗷——汪！” 紧接着，贴着墙壁直立起来，然后侧身向外，一只前爪平伸开来，好像跳舞的样子，“汪！”结果没撑住，从沙发下掉了下来。 “真笨！好在我眼疾手快拍下来了。再来！活泼一些！” “再大胆一些！” “再放纵一些！” “再妖媚一些！” 豆豆做了无数个动作（它认为是无数，妮娜却觉得很少），累得直喘，舌头伸出老长。 沙发上、茶几上、地上一片狼藉，东西掉的到处都是，还有好多的狗毛。 反正有小时工定点收拾，他们也都不在意。 妮娜先把录像发了过去。然后把那些照片分分类、整理了一番，从系统里找个合适的音乐配上去。 美图还没做好，孟驰就已经把看到录像的震撼发了过来。 “真不敢想象这是豆豆啊！它是怎么了？发情了？还是抽羊角风了？” 妮娜的脸沉了下来。 “太诡异了！不正常啊！要不，我跟小时工联系下，把豆豆送医院看看吧！” 妮娜的脸更黑了。 “你懂不懂行为艺术啊？这是豆豆的进步，是它智慧的体现！你看见过哪条狗能做出这么协调的动作？” 妮娜把这段语音发给了孟驰。 至于美图？ 哼，等本公主心情好的时候再做吧！ 第68章 变故 孟驰的学习生活单调而充实。 每天就是三点一线：听课、泡图书馆、回宿舍。 英国的大学不同于国内，对学生的管理几乎是放任的，根本没有考勤的概念。是学习，还是娱乐，完全取决于学生自身。 学校所在的小镇悠闲而安静。一到黄昏，所有的店铺都关上了灯，留学生们开始了自己的娱乐活动。 孟驰跟另外两个同学合租了一套公寓。这两个舍友都很外向，经常受邀参加各种趴。 一开始，他们也招呼孟驰同往，但都被拒绝了。 也许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孟驰有着不同于一般留学生的特点。 他过过苦日子，所以钱要花在刀刃上。 他被魏仲儒算计过，所以对任何人都留着一个心眼儿。 他为了换灯泡被车撞伤，甚至父亲都死于车轮之下，所以日常生活非常小心，远离所有的危险环境。 他有着自己的创业计划，所以总是饥渴地吸收着所有他认为有用的知识。 他疼爱并尽自己的力量去呵护方娜，所以他看不得那些女生们纸醉金迷、放飞自我的样子…… 种种特点，使他渐渐脱离了留学生的群体，成为了被边缘化的那个独行者。 他独行，但并不孤独。 内心充实的人不孤独，目标明确的人不孤独，求知若渴的人不孤独，有爱的人不孤独，有老师能够随时解惑的人不孤独。 这些都支撑着孟驰在独行的路上，不孤独地前行。 随时为孟驰解惑的人就是佟毕楠。 一想到佟毕楠，孟驰就觉得遥不可及。虽然佟叔现在也就才三十多岁，但他那睿智果断得有些残忍的手段，配合着他招牌式的微笑和声音，以及久居上位的威压，和那似乎永远不过时的纨绔劲儿，组成了他神一般的魅力。 想当年，佟毕楠的父亲是魏钧的亲密战友和得力助手。佟毕楠自小就耳闻目染，学到了很多经营活动中的勾心斗角，并在很多事件上展现出了这种出类拔萃的天赋。 以佟毕楠的能力，另起炉灶一样可以开疆扩土。 但他没有。他继承了父亲对魏钧的忠诚。 而魏钧也没有亏待他们父子，不但增加了他们的股份，还直接划出了一块独立的业务给佟毕楠经营，人财物一概不干涉。 在佟毕楠的父亲去世之前，宾大沃顿商学院毕业的佟毕楠就异军突起，为魏老爷子解决了不少难题。佟父去世后，佟毕楠很快被提拔成魏钧的新助手，在集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柄滔天。 而他甚至比魏钧的小女儿魏欣蓉都年轻！但集团上下无人不服他！ 这样的王老五哪怕是一堆翔，也是一堆散着香味、冒着热气的翔。 更何况，佟毕楠还很英俊，还会很多乐器。这足以让无数颗粉红浪漫的少女心融化成了水。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会成为佟总的最爱，但最终都止步于“以为”。 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带着梦想的女孩儿挥动着翅膀飞来。 原因除了佟毕楠自身的条件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当时在所有人眼中，董事长只有两个千金。按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家族事业传儿不传女。这也正是魏老爷子让两个女儿独自开拓市场的原因。想趁着资金充裕、业务量大的时候，给她们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事业。 然后将佟毕楠负责的业务从公司剥离出去，剩下的那些整体上市，成为公众企业。自己坐吃分红养老。 而佟毕楠的那块业务是块公认的肥肉，一旦剥离出去，他就是唯一的老板，而且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已坐稳江山。 谁要是跟了他，那简直就是掉进了蜜罐、埋进了金山！ 因此，虽然绯闻缠身，佟毕楠仍然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他一直未婚。并非故意拖延，而是他至今没有发现让他真正动心的女人。 他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女人，也在等着他。时机成熟，自会相爱。 扯远了！ 孟驰摇摇头，想把这些无关的东西甩出去。 自从妮娜的那一丝灵魂融入到自己的魂体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格外关注那些八卦的消息，待人接物也是偶然带上了一点调情的味道。虽然当时活跃了气氛，但后来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很是猥琐。 不过，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 比如面对一些艺术类的问题，他一点就通。 再比如，别人跟他说些什么话，以前他都是顺着对方的思路来，现在也有了触类旁通的能力。 连听课都能够举一反三了。 语言课更是一听就会。 “这就算是妮娜租住灵魂，支付的一点利息吧。”孟驰这样一想，心里那种占了妮娜便宜的想法立刻就全没了。 这种情况在孟驰身上很罕见。 孟驰是个心很重的人。他和父亲都不是那种心安理得占别人便宜的人。这从他一直心心念念，要偿还佟叔给他的资助就能看出来。 而且，他知恩图报。这也是萧安晴能拿住他的主要原因。 这样的一个人，被妮娜的灵魂一沾，转眼就变得没心没肺了。 而他自己还没有这个认识。 “嘿！” 妮娜在家里感受到了孟驰的态度，立刻不干了！ “豆豆，你看你哥多没良心！竟然把借我的光得到的好处，当成是租金！这是什么态度？也太无耻了吧！” “汪！”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汪。” “擦，豆豆，我算是白疼你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有其狗必有其主！都不是好东西！” 豆豆蹿上桌子，对着灯壁一个劲儿地舔。 “行了，蠢狗，赶紧滚下去！我的衣服都湿啦！” 豆豆舔得越发欢实。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正是方娜。另一个则是她们从没有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 豆豆跳下桌子，对着门口笔直站着，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 钥匙响动，门开了。 方娜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看到了狗，硬是扶着方娜弯下腰，对着豆豆打了声招呼，“嗨，你好！” 酒气喷了豆豆一脸，它呛得打了个喷嚏。 靠！你谁呀！又占我嫂子便宜，又喷我！ 豆豆恼怒起来。它后退两步，身体僵直，背毛竖起，上唇咧开，尖锐的獠牙露了出来，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发出“嗯嗯”的长音，就要和那男的开战。 第69章 出轨 “豆豆，到一边儿去！”方娜厉声喝道。 豆豆看了眼方娜，又看了看男人有些畏惧的样子，就退到台灯下一趴，依然警惕地看着两人。 “你家狗真凶啊！” “所以防盗嘛。你要是哪天趁我不在家，偷偷溜进来，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哦。” “溜进来……”男人向四周看了看，“我要是溜进这么个小房子里，第二天就得被围堵见报。” 趁着男人四处张望，方娜快速地将茶几上、镜子前孟驰和她的合影收起来，随便塞进了什么缝隙里。 嘴里还不情愿地驳斥道：“我又没有求你来，是你自己非要来我家！现在又说这话？大名鼎鼎的顾钰不会只能从我方娜这里找平衡吧？” 顾钰看方娜生气了，连忙哄道：“别生气嘛，人家就是随便说说。”他坐进沙发，把方娜扯进怀里，“知道我的娜娜吃苦了，我心疼还来不及呢。” 方娜仰头抚摸着他的脸。顾钰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 方娜问道：“为什么不去你的别墅，非要来我这个租来的小屋？” “我就是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娜娜，我想了解你的所有，不仅是你的身体。”顾钰看着方娜，神色痴迷，“我交过很多女朋友，但从来没有一个让我这么上心。娜娜，我爱你。” 他把头深埋进方娜浓密的长发中，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啊！” 方娜心中升起感动。这三个字，貌似孟驰从来不曾对她说过。她原本也是不在意的，但是她发现，这三个字真的是太诱人了！ 听了一遍，还想再听第二遍、第三遍。听一辈子才好呢。 “再说一遍好吗？” 方娜喃喃问道。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顾钰不但是娱乐圈公认的第一美男，更重要的是他很会投资理财。从影几十年，他的资金遍及房地产、旅游、商业、影视等等诸多领域，在很多产业都拥有股权。 如果说开始几年的接拍电影是为了生计和财富，那么现在他就是纯粹为了兴趣。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就是成功的代名词，是完美的化身。 方娜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认可已属不易，何况他还说爱她。 虽然他是个情圣，但也不是饥不择食好吧。例数那些和他有过感情瓜葛的，哪一个不是光环缠身，经常走红毯？ 而她，是他最上心的女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说的就是她吧。 赢所有的人。这才是她的生活！ “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钰，你为什么会爱我？比我长得漂亮、性感的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爱上了我？” 顾钰想了一下，“一开始的时候，我看你和看她们是一样的。” “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你有很好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你很用功，很拼，这一点和许多女演员都不一样。和你一起拍电影，不但愉快，还能够激励自己。这样一个美丽、性感又用功的女人，想不让男人喜欢都难。” 顾钰挑起方娜尖尖的下巴，在她性感的红唇上重重吻了一记。 他的眼睛顺着方娜精巧的锁骨向下移去，深深的事业线在衣服和肌肤之间暴露出了一条纵深的沟壑。雪白的山包上纹着一只蝴蝶，随着呼吸，起伏韵律。 “这个还没来得及涂掉吗？我帮你。” 顾钰在蝴蝶图案上又深吻了一记，蝴蝶变得立体起来，好像振翅欲飞。 方娜身体发热，呼吸也快了一些。 她的反应刺激了顾钰，使得本就醉醺醺的他眼神迷离起来。英俊洋气的脸庞笼罩着一层□□的光晕，像旧时上海滩的花花公子。 他把方娜推倒在沙发上，扯开她的衣领和内衣。丰满和纤瘦巧妙融合的柔软的躯体，横陈其上，眼看要就地正法。 “汪！” 被遗忘的角落里一个被遗忘的身影，陡然站了起来，冲着顾钰狰狞低吼。 方娜又瞪了它一眼。 顾钰低声笑道：“它以为我在欺负你。” 方娜转眼柔情似水，“你难道没在欺负我吗？” 顾钰刮了一下方娜小巧的鼻子，道：“先洗个澡，一会儿我在那里好好欺负欺负你。”他向卧室努了一下嘴。 台灯轻轻摇了一下，豆豆回头看了它一眼。 方娜乖巧地嗯了一声，就去准备洗澡。 顾钰倚在门口，一边看着方娜脱衣服，一边继续说道：“具体到为什么这么深的爱上你，是因为你的弟弟。” 方娜的动作一顿。 弟弟在爸爸家里。当初爸妈离婚时，弟弟是跟爸爸一起的。顾钰怎么会认识他呢？ 顾钰突然拿出来一张方娜和孟驰的合影，指着孟驰问道：“这就是你的弟弟吧？还挺英俊的，跟你……有点像。” 方娜看到这张照片，惊得差点魂飞魄散，这正是刚才她随手塞进哪个地方的照片之一！ 他什么时候拿到的？他怎么拿到的？其它的那些呢？ 顾钰没有注意方娜的表情，自顾自地说：“当时听说你一直挣钱养着你的弟弟，资助他上大学、出国留学，还千里迢迢去机场送他。我就想，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我一定要保护她、照顾她一辈子，让她永远不要纠结物质上的困难，一直保持着这颗可贵纯洁的心。” 顾钰拥住呆若木鸡的方娜，轻声道：“娜娜，和我结婚。让我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方娜沉默。 顾钰又补充道：“可以让你的弟弟在结婚之前和我们一起生活。反正我的别墅够大。” 方娜还是沉默。 不是应该非常高兴、喜出望外，再给个热吻吗？怎么没声了？顾钰奇怪地看着方娜。 方娜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我没意见呀！不过，你今天喝多了，说话可能不算数。我要你清醒时，再跟我说一遍这些话。” 顾钰笑了，“我会说的。” 洗过了澡，顾钰裹着方娜“弟弟”的浴袍，坐着沙发上，正在把玩着方娜雪白无骨的脚。 方娜穿着一身丝质的粉色睡袍，只用一条丝带松松垮垮地系着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惊人夸张的曲线。饱满的雪白胸部根本无法遮挡，而她也无意遮挡，在薄薄的丝袍里若隐若现。两条标志性的大长腿交叠着放在顾钰的大腿上。 顾钰拿起茶几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来，抱起方娜，走进卧室。 第70章 恼羞成怒 台灯摇曳起来。 豆豆也跟着狂吠。 卧室中正准备春宵一刻的两人待不下去了。 方娜披上睡袍跑了出来。 顾钰在床上安静从容地等着。反正方娜是主人，狗一会儿就会变乖了。 “滚！再叫我杀了你吃肉！” “你想杀谁？”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清脆悦耳，却似正强压愤怒。 方娜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显然地上的狗对此并不陌生。甚至，方娜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条该死的蠢狗似乎更加听从这个声音。 因为它正有恃无恐地瞪着她。 “你是谁？” 方娜眼睛四处瞄，却一无所获。一股寒气从她心底冒出。 屋里的顾钰显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裹上浴袍来到了客厅。 “我是看着你追求孟驰、伤害孟驰、背叛孟驰的人。” 方娜听到声音竟然从台灯来传来，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她深吸口气，一把把台灯的电线从电源插口里□□。看着明亮的灯泡一下子灭了，她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方娜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努力寻找借口圆过去，突然眼睛扫过退到一边的狗，发现狗向她笑了一下，眼里居然闪着嘲讽的光。 她的脑子一滞。 “怎么了？”顾钰关切地问道，“是谁在说话？” “呵呵，我，”方娜目光闪烁地笑道，“这个台灯有录音功能，我平时练习台词时，就喜欢录下来。只是这机器有点问题，总是变声。” 顾钰赞道：“我就说你用功吧？你也太拼了，别把自己累坏了。” 他搂着方娜往卧室走，“以后给你买个好的，省得变声吓自己一跳。” “嗯，现在不会了。我把电线拔了，就不会出声了。”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又响了。 “汪！汪！” 顾钰和方娜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同样是看，顾钰是诧异地看，方娜是惊恐地看。顾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台灯跟前，惊异地打量着这盏看上去稀松平常的台灯。 “这不就是前两年特别流行的那个魔灯小美吗？怎么会出这种声音？这机器变声也太严重了。”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方娜，发现方娜脸色苍白，竟似挪不动脚，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方娜吓得泪流满面，指着台灯尖叫：“你到底是谁？你是鬼吗？” 台灯摇曳着，“鬼？哈哈，方娜，你真是看低了我！我是精灵，是你们嘴里的神。不像你，是个忘恩负义的鬼！” “是谁自己没有钱，又怕你吃苦，把别人给他的资助给了你？他自己利用假期打工挣钱？” “是谁在你被骗去吃花酒，深更半夜在寒风里醉卧街头的时候，把你从街边捡回来，不嫌脏地帮你洗澡换衣？” “是谁明知你满口低劣的谎言，却依然选择相信你，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甚至你那样自私，对豆豆不管不问，都快要把它饿死了，他也没有埋怨你一句！” “是谁……” “别说啦！求求你，别说了……”方娜尖叫着打断了妮娜的话，她捂着耳朵，满脸都是泪水。 顾钰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 “孟驰对你这样好，你却根本藐视他的感情！对外宣称他是你的弟弟！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顾钰看向方娜，不知该说什么。 “他去英国的前一天，你明明就在楼下，却并未露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孟驰心里也很清楚，但他就是不愿意那么去想！” “萧安晴那么爱他，追求他，可是他就是因为顾虑到你，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你呢？呵呵，你和这个男人都袒裎相待到床上去了，可曾顾虑到孟驰？！那个床可还是孟驰的床呢！” “你说，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还能算是人吗？” “不！我没有忘恩负义，我记得孟驰的好！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方娜捂住耳朵，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显得很是狰狞。她痛哭流涕，连连摇头，声音尖利并且嘶哑。 顾钰从来没有见过方娜有过这样的表情。 这样一幅毫不做作，但同时又让人感觉痛彻心扉的表情，没有经历是难以表现的。 任何女人都不会愿意显露出这样一副模样，特别是在男人面前。 所以显然，台灯里的声音说的是真的。 顾钰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可怜方娜。但是她的善良的大姐形象已经在他心中垮塌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屈辱感。 一个男人，最痛恨的不是女人的人老珠黄，不是她的败家，也不是她的无尽唠叨，而是她对他的欺瞒和背叛。 他不在乎她是否有男朋友，为了爱，他愿意去争取，他会让那个孟驰知难而退。 但是方娜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不敢恭维。作为一个男人，他在感到深深挫败之余，也对孟驰表示深切的同情。 然而，爱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顾钰很矛盾，他沉默地看着这场对话继续下去。 “我知道孟驰对我好，他照顾我，每天给我做饭、洗衣，家务活他全包了，还在我不高兴的时候给我讲故事，哄我开心。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整天动不动就没钱，买件衣服都要精打细算，稍微贵一些，家里就捉襟见肘。我浑身上下全是山寨货，有的连高仿都不是，我受够了人家看我的眼神！” “也许孟驰以后会发展得很好，但我真的等不及！” “我的职业注定我不能这样，否则我就会失去很多机会。为了这些机会，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我把尊严放在脚下，任人践踏！只为了日后我能够抬起头做人！” 方娜的哭诉非但没有换来妮娜的同情，反而更加生气。 “你可以不要你自己的脸！但你不能践踏孟驰的尊严！你想抬头做人，难道就要以伤害孟驰为代价吗？就算想红杏出墙，也请先分道扬镳好吗？这房子、这家具，还有你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哪个不是花的孟驰的钱？就连你想和别人滚床单的床，也是孟驰买的好吧！” “拜托，你就算无耻，也不要无耻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吗？！” 台灯摇晃得更猛烈了。 方娜猛然记了起来，指着台灯道：“原来那天不是地震，是你在作祟！” “哈哈哈哈，恭喜你，终于猜对了！” “孟驰一定知道你！可他却没有告诉我！他瞒着我，难道就不是对我的背叛吗？”方娜怒道。 第71章 萤火之光 “你是白痴吗？方娜！分不清楚隐私和背叛？我是他的隐私。你敢说你没有隐私？” 妮娜半是悲哀、半是嘲讽地轻声道：“我再告诉你一个隐私。孟驰，是魏氏集团的太子爷！是真正的王子。你失去了他，是失去了多么大的一座森林！” 方娜和顾钰的心跳停了半拍。 魏氏这个大佬，不知是多少家影视公司背后的金主，触角无处不在。 方娜的心里突然空了。 她转头看了看顾钰，正对上一道充满失望和同情的目光，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鄙视。 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今天你非要缠着来我家，也不会出这种事！现在露馅了，你就可以看我的笑话了？ 方娜突然有种孤家寡人的悲凉。 但想到孟驰现在正在英国读书，她禁不住有些小确幸。 她抚了抚凌乱的长发，思如泉涌，盘算着把这个知情的台灯灭了口。这时，那个令她厌恶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要让孟驰好好看看，他爱着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不行！” 这个台灯都会说话了，它一定还有别的幺蛾子！ 她扑上去，把台灯上面的所有疑似开关的按钮都按了一遍，又抱起台灯狠命地往地上砸。台灯的电线已经完全从接口处扯了出来，灯泡碎了一地，灯壁上出现了两条裂纹。 豆豆大叫一声扑过来想护住妮娜。 顾钰以为它要咬方娜。作为男人，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被狗咬。 他忙上前拦下，一人一狗战作一团。 台灯方面，方娜此时已经红了眼，随手抓过一切能拿到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台灯上砸。台灯的灯壁彻底碎了，有的地方甚至被砸扁了。 豆豆急了，朝顾钰的腿上狠咬了一口，登时鲜血流下，顾钰痛得大叫。趁他缩回腿的时候，豆豆朝方娜扑过来。 方娜拎起台灯残骸朝豆豆头上砸去。豆豆怕伤害到妮娜，连忙往后退，动作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顾钰担心方娜安危，又急着要去打狂犬疫苗，想速战速决，赶紧了结此事，就抓起椅子，向着正在后退的狗扔了过去。豆豆听到破空声，连忙躲闪，但已然来不及。椅子堪堪砸在了它的腿上。 它的腿骨折了。 彻骨的疼痛激发了狗的凶性。它的眼睛变得血红，浑身毛发倒立，恶狠狠地盯着顾钰。 顾钰顿时醒悟自己真正惹怒了它，但已来不及后悔。凶残的大狗认准了他，拖着一条残腿追着他咬。虽然动作不灵便，但也让他很快陷入了绝境。 在电影里，他们飞檐走壁、摘叶伤人。此时，他们把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仍然无法阻止豆豆的进攻，即使它已经瘸了一条腿。 方娜披头散发，眼泪、鼻涕与汗水齐流。睡袍完全散开，雪白酮体上零星散布着一些青淤和划痕。很显然，这些都不是狗的作品。豆豆还是保留了一些理性，不去伤害它的家人，即使这个人对它并不那么好。 顾钰则是惨不忍睹。片刻功夫，他的身上又多了很多血肉模糊的伤口，因为几乎没有衣服遮挡，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浴袍已被鲜血染红。 方娜不断地拾起地上的各种东西，向狗乱扔。 顾钰则哆哆嗦嗦地一边躲闪，一边打110。 很快楼下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两人信心大增，出手屡见智慧。豆豆在搏斗中落到了下风，身上的伤痕肉眼可见地增加，已经从主动进攻变成了被动挨打。 这时，警察们破门而入，豆豆趁机偷偷溜了出去，实现了战略转移。因为只是一条瘸狗，警察叔叔们没有太在意，而是马上叫了急救，把顾钰送到了医院。 第二天，娱乐新闻全被顾钰和方娜的消息覆盖了。 甚至还刊登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们只着单袍，相拥亲吻。 另外一张，两人涕泗横流、披头散发，身着浴袍，与狗作殊死搏斗的狼狈写真。 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只是在第二张照片上，顾钰的浴袍尚未被血迹浸染，且室内环境还没有乱成一团糟。可见是在搏斗初期拍下的。 照片清晰度极高，显然是近距离拍摄。 是谁拍的？当时有第三者在场！这个人手中是否还有其它资料？ 娱乐圈纷纷在猜测，娱记们更是疯狂地人肉搜索。 无论是顾钰还是方娜，都对此事保持沉默。 在警察入门之前，远在英国的孟驰收到了来自妮娜的信息。 信息无字。 只有几张照片和一段长长的对话音频。 除了娱乐新闻上刊登的那两张照片，还有几张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在空中，或者在地上抢拍的。 方娜和顾钰的拥吻的确让孟驰很不爽，但也并非惊涛骇浪，毕竟除了聚少离多之外，两人早已在各自的路上渐行渐远，两颗原本贴近的心灵从隔阂到疏远。只靠一间小屋连接彼此。 好吧，走就走吧。以我一段真爱还你一段深情！ 但为什么照片中会出现台灯的碎片？ 唯一的解释就是，台灯碎了。 孟驰曾以一条腿换了一个新灯泡，而这次，它彻底碎掉了！ 那个椅子，是孟驰特意挑选的一把最结实的老板椅。如果早知道它会砸到豆豆的身上，他宁可坐在地上！ 他看到它的断骨从皮毛中露出来，鲜血淋漓。而那两个人还在不停地往它身上扔着东西。 它其实不想再打了好吗？ 照片让孟驰看得泪眼模糊、目眦尽裂。 音频更是严酷。 在顾钰和方娜洗澡之后，妮娜就开启了录音功能。 因为在警察入门时，方娜担心台灯里的声音死灰复燃，再说出点什么，就把已经破碎得不成灯形的残骸从窗户扔了出去。 在被抛出去的那一瞬间，妮娜将录音发送了出去。 因此，音频记录了警察到达之前的，所有的对话和打斗的声音。 方娜的背叛虽然让孟驰感到心痛，但是心再痛，也比不过打斗中那些残忍的对话。想象着妮娜和豆豆的境遇，孟驰恨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鞭长莫及。 他曾说过，一人一狗一灯，已足够。 现在，灯与狗都没了。只留下一个伤心的人，一颗破碎的心…… 台灯的零件散落到四面八方，这盏魔灯小美彻底终结了它的使命。 …… 不知过了多久，一粒萤火般的光点从一个荒僻肮脏的垃圾场的角落里，幽幽升起。它向四方发出召唤，人类听不见的音波层层递推开去。遥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回应，一粒粒比它更小的光点逆着音波朝这里飘来，融入进去。 萤火之光急促闪烁着，忽然大盛！ 作者有话要说： 妮娜的第一世终于结束了，即将开启地球上的第二世。 魔灯这一块写得很慢，有时候自己都急。但任何事情从无到有都是最慢的，特别是感情，一点一滴，润物无声，然后方能沁人心脾。 最重要的是，第一世是后面的铺垫。随着情节的展开，节奏会越来越快的，特别是当她终于成为一个人类的时候......呀！剧透了~ 第72章 献舍 萤火虫般的光点从四面八方赶来，好像无数的金色细流汇入曜日，撑起了它的夺目光辉。 周而复始。 因为散落的光点实在太多，这一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白天这些光点都蛰伏起来，当寂静的夜晚到来，它们又重新焕发活力，一个接一个的，循着呼唤，纷纷扬扬而来。 孟驰这些天耳边一直断断续续地传来呢喃低语，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懂，搞得他心神不宁。他的灵魂里，大海掀起巨浪，几欲破体而出。他很害怕，又头痛欲裂，去了好几家医院，却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深夜，一个臭气冲天的垃圾场里，一幅长长的画卷凭空出现，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一条条金色涓流从各方涌至，不断填补着画卷上的空白：山川河流、月落日出、天崩地裂、火山喷发、飞禽走兽，耕耘、收获、战争、炼狱、生老病死……林林总总，璀璨辉煌，世间万象尽入其中！ 明明是静寂无声的，但空气中却仿佛充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嘶喊，一波波地震撼着灵魂…… 漆黑静寂的夜晚，世间万象光芒流转，就像掉落在凡间的仙宝，照得周围荒僻肮脏的垃圾场也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色彩，显得格外神圣。 良久，画卷收起，光芒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个金色的光团在空中熠熠发光。随之而来一声疑惑回荡在空寂的夜里： “怎么缺了一块儿……这让我在洗魂咒下可怎么活……” 以垃圾场为家的小动物们，流浪的猫狗和老鼠蟑螂等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吓得不敢出声，连身体都不敢完全暴露出来，只留出一双恐惧的眼睛注视着变幻莫测的影像。 一只肮脏斑秃的黄毛大狗的眼神却与众不同。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然激动起来，拖着一条畸形的后腿，向着光团奔去。 它仰望着光团，眼睛里倒映着金光，满含泪水，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叫声。 “你认识我？” 金光里传出女孩儿干净悦耳的声音。 大狗不语，依然只是注视着它。 光团沉默片刻，无奈道：“反正这里也什么都没有。你既然认识我……”眨眼间，光团就闪现在大狗面前，上下漂浮着。 狗凝视着它，眼中流露出濡幕之情，甚至伸出舌头想要舔它一下。光团连忙躲开。 光团上下左右绕着大狗转了一遭，嫌弃道：“真脏！真臭！还是个瘸的！不过，身体底子还不错。看来以前没少吃好东西。” 然后，它貌似犹豫了一下，又勉强道：“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我又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既然你这么配合，我也只好凑合了。” 说着，它钻进了大狗的脑袋。 大狗痛得痉挛起来，在地上翻滚，本来就秃的毛又掉下不少，即使这样，它仍然一声不吭。良久，它才浑身虚弱地趴伏在地上。小动物们很快聚集到它的身边，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大狗毫无力气地勉强睁开眼睛看它们一眼，便又马上合上，微微喘着气。 大狗的脑袋里，如今是一副奇异的画面： 魂海上，金色的光团像个太阳，金光洒满海面。光团七扭八扭，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的模样：稚嫩的小脸透着睿智，嘴唇微抿、嘴角上勾，眼神深邃，黑色的卷曲短发齐刷刷地背在脑后，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显得高贵而干练，两只尖尖的耳朵骄傲地立在脑袋两侧。俨然是一只漂亮的小精灵。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远方对她露出崇拜亲近目光的大狗，呃，应该是大狗的灵魂体。对它微微勾了勾手，大狗的魂体闪电般地冲过来，拼命地摇着尾巴，又扑又蹭，不知怎么痴缠好了，腿一点儿也不瘸。 女孩儿蹲下来抚摸大狗柔软的毛发，它乖乖地躺下来，任由她随便摸，还抽个空儿舔一舔她的手心，逗得她咯咯直笑。 逗闹够了，女孩儿道：“你一定认识我，可是我不记得了。” 大狗又舔了她一下。 “我们是朋友。我需要朋友，我不能夺你的身体。” 女孩儿站起身就要离开。大狗咬住了她的衣服，看着她。 女孩儿不解地问道：“你知道吗？如果我夺你的身体，就会先吞噬你的灵魂。那样的话，你将不入轮回，真正灰飞烟灭了。” 大狗深深凝视着女孩儿，眼睛里充满死志。 它不待女孩儿再说什么，上前舔了女孩儿的面颊。然后魂体出现一丝丝的裂纹，裂纹很快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最后竟然自行分解了。分散开来的灵魂力还没来得及消散，就一缕缕地汇入到了女孩儿金色的魂体里。金色的光芒越发浓烈耀眼！ 在耀眼的光芒里，女孩儿魂体的外周，一只娇弱的小奶狗的形象显化出来，它正在乖乖地盯着面前的一盏台灯，嘴角还留着一丝奶迹。转眼间小奶狗变成了一只壮实的小家伙，小尾巴摇得像个弹簧，围着台灯转来转去。片刻间，小家伙长得胖胖的，它毛茸茸的尾巴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台灯，引起台灯一阵猛烈的摇摆。然后一眨眼，一只强壮的大狗出现了，它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对着镜头咧着嘴笑…… 突然，一只椅子砸了下来，它瘸了。最后，它出现在垃圾场上，拖着一条残腿扒开垃圾寻找东西吃…… 当狗的一生放映完毕，影像彻底消散了。女孩儿知道，大狗永远消失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突然感到非常难过，好像心里的一块永远被剜去了，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忘了！ 但是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复她破损的灵魂。护灵珠把她的灵魂碎片都召集了过来，但是魂力恢复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看了看这幅残破的身体，几只老鼠还挂在身上。它们以为它死了，想开开荤，吃顿狗肉。 她，哦，她现在身为一条狗，应该被称为“它”了。 它深吸一口气，挣扎地爬了起来，抖掉了身上的老鼠，刚往前走了两步，竟然被自己绊倒了！这四条腿的迈步顺序，还得再好好研究一下。 周围的小动物密密麻麻，有好奇的，有审视的，还有期待的。没有一个是友好的。哦，有一个。 一只同样斑秃的大黑狗，公的，眨着贼亮贼亮的眼睛对它说：“大妞子，爷带你去个好地儿吧，好吃好玩好开心！” “呵呵，”它干笑了下，婉言道，“姑奶奶今儿个烦！惹怒了我，当心扒了你的皮！” 大黑狗被这话震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它从面前一步一绊地挨过去。一些老鼠还想尾随，黑狗一声吼，连咬带踩弄死了带头的几只，剩下的落荒而逃。然后，黑狗继续看着黄狗远去的背影发呆。 黄狗找到了一个宽大的建筑用水泥管子，把里面栖身的猫凶了出去，用垃圾把出口掩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它闭上了眼睛，开始接收来自遥远星球源源不断的能量和信息。 那些历史，那些幸福和快乐的、罪恶和痛苦的往事，使它浑身颤抖，舌头不自觉地吐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嘶哑不清的声音，眼泪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直到飞船在它的眼前爆炸，它才清醒过来。 原来如此！我叫妮娜。 “可是，”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狗的皮囊，“它是谁？” 第73章 叶非凡的愿望 “妈妈，我回来了！” 叶非凡满头大汗地推开门，厨房传来很大声的爆炒声。妈妈在做饭。 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男孩儿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刚才在路上不是已经叫过了吗？又叫又叫！小非凡生气地揉揉肚子，可是饿得更狠了。 他跑到书桌前，作业本果然在桌子上。 昨天辛辛苦苦做到那么晚，睡觉前，他竟然忘记放进书包了！害得今天被老师一通儿批评，让他下午一定要交过去，不然就算他没做。 可不能再忘了！为了以防万一，他把作业本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这样的话，他一出门，就会拿走。 小非凡洗了手，乖乖地坐在桌前，等着吃饭。 他的腿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看着墙上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爸爸一手抱着他，一手搂着妈妈，嘴咧得那么大，整齐的大白牙晃得人眼晕。 叶非凡的父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外出打工，一去不回。妈妈上有老，下有小，全凭开网店赚钱养家。家里不但没穷下去，生活反而还越来越好了。 而父亲仍然音信全无。村里人有的说他已经死了，有的说他另娶他人不要这个家了，什么说法都有。总之就是已经没指望了，劝叶非凡的妈妈尽早改嫁。 妈妈问小非凡：“你想有个后爹吗？” 小非凡摇摇头。 于是妈妈一直单身至今。 小非凡如今已经小学五年级了。学校离家不远，沿着公路一直走，过个路口就到了。所以他通常中午都回家吃饭。 其实那也不叫路口，那个口通向的是几个果园。 这个时候苹果大丰收，每天中午都有很多大卡车停在路边装货，邻近很多果农都把水果拉到那里，卡车每次都是堆得高高的再开走。 小非凡每次经过，都有种高山仰止的眩目感。 妈妈怕砸着他，总想让他在学校吃饭。小非凡就是不同意，妈妈做的饭好吃。 “乖儿子，回来啦！” 妈妈把菜摆到桌子上，捧起叶非凡的小脸蛋，吧嗒亲了一口。然后拿起两个大碗，把每个菜都盛出来一些，转身走了出去。 小非凡知道，她是拿去给爷爷奶奶了。 叶非凡的奶奶早些年因为脑溢血瘫痪在床，爷爷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她。老两口没有别的收入，只靠着小非凡的妈妈接济。妈妈在生意不忙的时候也会去搭把手。每次做好饭，妈妈都会盛出一部分送到他们那里。 小非凡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突然窗户上冒出来一个脑袋，吓了他一跳。 “叶非凡，安书记家小儿子结婚，正在发糖呢！好多巧克力！都是城里买的。你要不要去？” “去呀！那还用说！” 叶非凡赶紧扒拉两口，就跟着小伙伴跑了出去。 好多孩子在那里等着分糖，短小精悍的小非凡使劲挤了进去，抢到了好大一捧糖。他拿起一颗塞进嘴里，真好吃！ 快递员的宿舍里，叶非凡嘴角噙着笑，吧唧了两下嘴巴，翻了个身，接着睡。 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摆了几个上下铺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台几乎不怎么用的小电视机。地上瓶瓶罐罐倒是不少。屋里汗味烟味混合在一起。 叶非凡睡在上铺，很矮，坐起来有点费劲，所以费用便宜一点儿。他不介意，反正回来就是睡觉。送了一天快递，头一沾枕头就能着。 今天他又梦见妈妈了，真好！可是梦见的偏偏又是那一天，那一个难忘的中午。如果他没有去抢糖该多好啊！ 他一边吃着糖，一边快步往学校走。中午休息时间很短，平时他吃完饭就得往学校赶，今天又去抢糖吃了，他甚至来不及回家跟妈妈道别。 小非凡一进教室门，看见了老师的那张脸才记起来，又没带作业！完了完了，我命休矣！他坐立不安，突然看到墙上的时钟，还有几分钟才上课，赶一赶还来得及吧。 他跑进老师的办公室，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把作业本给送来。妈妈一边嘴里嚼着饭，一边说马上就走。 有妈妈在，那都不是事！ 然而，他没有等来作业，却等来了妈妈被砸伤的消息。 老师告诉他，路边卡车上的水果箱子没有放好，掉了下来，正砸在骑车送作业的妈妈的头上，当时就血流如注、晕了过去，还好及时送到了急救站，捡回一条命。 病床前面的小非凡哭得泪流满面，病床上，满头绷带包扎得像故事里阿里巴巴的妈妈却伸出手轻抚儿子的头发，安慰说，她没事，她已经全好了。 宿舍里，睡梦中的叶非凡眼角留下了眼泪，嘴里“妈妈”“妈妈”地咕哝不清。 妈妈很快出了院，一切照旧。只是记性有些不太好了。但影响不大，谁也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于是大家就都没有在意。 没几年，一直瘫痪在床的奶奶去世了，但是没了奶奶拖累的爷爷却也仿佛快走到了人生的终点，整日愁眉苦脸、神情抑郁。 父亲仍然杳无音讯。妈妈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不但产生幻觉的时候越来越多，竟然还走丢了几次！ 叶非凡最后一次看见妈妈是在高三的一个周日的晚上，他吃过晚饭就回学校了。 他高中住校，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和妈妈在一起。他总是叮嘱她不要乱跑，妈妈满口答应，却总是为了生意外出。 那个周日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她的手机放在家里，所有的衣物和钱，一应俱全。怎么看都不像离家出走的样子。 可她确实再也没有回来过。 村里人只说看到她出门了，还跟熟人微笑地打招呼。她一定是又走丢了！叶非凡找遍了村子和邻村所有的果园和邮寄点，都说没有见到妈妈。 他报警了。公安局广泛撒网，调取录像、收集信息，终于给叶非凡提供了一条线索。他的妈妈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叶非凡放弃了高考。 他查阅了这条线路所有的停靠城市，像个幽灵一样在这些地方的大街小巷穿梭，张贴着寻人启事。 感谢妈妈的辛勤劳动，给他挣下了足够的钱财，能够支撑他一路寻来。 他收到了很多线索，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只出不进，多少钱都有花完的时候。何况还有一个爷爷需要养活。钱的重要性浮出水面。 然而，叶非凡几近疯狂，他现在活着的目的就是找到他的妈妈！ 他意识到，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寻找就是大海捞针。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在这个城市落下脚跟，做一名快递员。不但可以挣钱，还可以继续寻找，也可以动员公司里的其他快递员，以及其他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帮忙寻找。他们还有他们自己五湖四海的朋友网。 有这些遍及大小城市边边角角的一双双眼睛，叶非凡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回妈妈。 宿舍里，叶非凡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泪流满面。 第74章 相逢总是在雨天 一大早，叶非凡就起床了。他得早些起来洗漱，不然等到7点，大家都起来了，卫生间就不够用了。 7点出头，所有的快递员都一水儿地跨上电动自行车，浩浩荡荡地赶往业务点取货。 叶非凡拉了一车货，挨家挨户地送。下午又送了一批。 如此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叶非凡来到了餐厅又当起了送餐骑手。他买了几包榨菜，餐厅给他装了一盒米饭带着路上吃。 他一直忙活到了深夜，终于可以回宿舍休息了。他骑着电动车往回赶，一阵风过后，吧嗒吧嗒的雨点落了下来。 雨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眨眼间，他的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了。 “幸好餐都已经送完了。”叶非凡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来到一颗粗壮的树下躲雨。大树枝繁叶茂，像个伞盖，给了他一个相对干爽的空间。他擦了一把脸，拿出那盒米饭，准备就着榨菜吃掉。 这时，一条肮脏斑秃、浑身湿透的大狗一瘸一拐地钻了进来。它一进来，就抖了抖毛，水点四散，溅了叶非凡一身，把刚才没淋上的雨全补了回来。 还好米饭还没开盖。叶非凡瞪了这只大瘸狗一眼，发现它正嚼着什么，嘴角还留着一根绿油油的草。 这狗吃草？他好奇地看着它，大狗也百忙之中抬起头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番。 等等，它怎么看我的？居高临下？ 而且，它特么还打量我？你以为你是谁？什么态度！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眼看人低吧，叶非凡来气了。哼，你吃草，我吃饭，看谁高级！ 他打开饭盒，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又挑了几根榨菜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吃饭这么响，真是没修养！妮娜又看了他一眼，满眼不屑。不过，它看到了那盒米饭，嘴角开始流出口水。 哎呀，好丢人！它转身又跑到草地上，扯出一团青草，再躲回树下嚼了起来。 这一幕被叶非凡看在眼里，他突然觉得这条大狗没那么讨厌了，甚至生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看了看盒子里剩下的一半米饭，把它放在大狗的面前，“给你吃吧。” 妮娜看了他一眼，低头吭哧吭哧吃了起来。一眨眼，盒子就空了。妮娜还把剩下的米粒舔了个干净，那盒子被舔得格外透亮，就像新的一样。然后，它又抬起头看着叶非凡。 叶非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没了。真没了。” 妮娜继续看着他。 “……好吧，”叶非凡看了看树外的雨，明显小了很多，便对妮娜道，“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再去买一盒饭。” 妮娜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坐了下来，一副我就等着你回来的模样。叶非凡登时觉得自己遇见狗精了。 说到做到，他骑上电动车，去餐馆买米饭去了。 妮娜目送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心道：自己又遇到好人了。嗯？为什么要用一个“又”？ …… 这些天，察觉到缺失了一丝灵魂的护灵珠又怒又慌。 它的主营业务就是保护灵魂的完整，结果在经过了一世后竟然搞丢了一块！这样推下去，第二世岂不是又要丢一块？还有第三世……这是谁在拆我的台？ 这还是其次，如果护灵珠的职业操守渣一些，这些也还是能忍的。但是，洗魂咒就像是随时悬在灵魂顶上的一把刀。灵魂圆满时接收那些信息不但没有问题，反而洗洗更健康，而残缺的灵魂可就没那么舒服了，弄不好搞到缺口上，就会慢慢腐蚀得越来越大。所以…… 它安置好妮娜的魂体后，就再次重启召唤！ 孟驰的魂海几乎疯狂了。具体来说，是因为妮娜的那一丝灵魂要离体而出，孟驰的魂海自发地全面启动保卫战，抵制呼唤。魂海中时常巨浪滔天，这让他总是头痛难忍。 但是，疼着疼着，孟驰反而变得高兴起来。话说，这一连串的诡异反应是不是说明：妮娜回来了？ 光是想想就兴奋不已，他决定去寻找妮娜。 孟驰早已回国，与方娜分手后，他第一时间就退了那套载满痛苦回忆的出租房，重新搬回学校。 现在他已在集团分公司实习了。 他的实习与老魏家传统的考察不一样。老魏家是因为子弟太多，需要培养和考察能力，竞争上岗。而孟驰是天生的独苗，注定的储君，不存在竞争。 因而，分公司在他的事情上如履薄冰，不但业务全面开放，予取予求，他爱去哪个部门就去哪个部门，甚至还给他配了一位色艺俱佳、能力超群的女秘书。 孟驰不知道，这个秘书岗位的竞争相当惨烈，明枪暗箭全部用上。可想而知，最后当选的这位是何等的优秀，背景又是何等的雄厚。 但他根本就不在意。他正穿着一身校服，坐在狭小的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秘书坐在他旁边的工位上，幽怨地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了，驰少没给她安排任何一件事，甚至连水都是他自己倒的。连一点儿献殷勤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感到自己混得好失败啊！早知如此，竞争这个秘书干什么，还不如在原来的岗位上好好呆着呢。 “卢小姐？”孟驰叫了一声他的女秘书。 “啊？”女秘书惊讶地跳了起来，这是孟驰头一次叫她，她激动得手足无措。 孟驰无语地拭去额头上的汗，问道：“你，今晚……有空吗？” 女孩儿愣住了。周围听见的人也都愣住了。每个人眼前都出现了烛光、红酒、牛排、鲜花，然后……噢，卖糕的！这是要登天的节奏吗？ 卢小姐矜持而略带羞意地点点头，露出了她练习了很久的、自认为最美的笑容。 “哦，那太好了！”孟驰高兴道，“我想麻烦你今晚开车带我去找个人。” 随后，他又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本来我想让刘师傅开车，但他家里人多事也多，太晚了恐怕不好交代……” 卢小姐又愣了。这是要我当代驾？ 孟驰见状，忙安慰说：“哦，如果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没事的。” 代驾就代驾呗，有事干总比没事干强。 卢小姐笑道：“可以呀。不知道您的那个朋友是在哪儿啊？” 找人也得先有个地方吧，四处乱碰多傻呀！ 结果就是这么惊悚—— 孟驰苦着脸道：“不知道呢，四处找找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围的同事忍着笑“同情”地看了一眼卢小姐。 晚上，孟驰在学校食堂吃过了饭，在校门口等卢小姐来接他。他压根儿也没想到应该请人家美女代驾吃顿饭。 不过，对驰少的态度，卢小姐最多也就是对着镜子哀嚎几句，哀嚎完了还要精心画个妆。细节决定成败嘛。 她开着自己的白色奥迪接上孟驰，“驰少，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呃，我感觉一下。” “.…..” 奥迪循着孟驰的感觉开始在城市里兜圈子。一圈，又一圈，再来一圈，每次都有些许变化，但转来转去就是那几条路，从黄昏转到华灯初上，再转到黑暗弥漫，从堵车转到通畅，再转到路上没车。 雨越下越大，孟驰越来越心烦。他的头这么痛，应该就在这个地方啊！ 第75章 护灵珠的威力 叶非凡顶着绵绵雨丝骑到了餐馆，好不容易被体温烘得半干的衣服又被淋湿了。 “我们已经打烊了。”伙计一边把锅里的剩饭往盒子里刮，一边道，“你运气真好，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没了。” “谢谢啊！我替你们清理库存。”叶非凡把米饭往包里一塞，出门骑上车就往回赶。 雨中的街道，行人和汽车都很少，叶非凡放肆地开着音乐一路驰骋，溅起一排排水浪。 妮娜在树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把地上剩下的青草又叼起来咀嚼。 忽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妮娜猛地站起身，如临大敌。 路中间，有辆白色奥迪车亮起双闪，卢小姐忙从驾驶室走出来，到车前查看。 叶非凡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掸掸身上的泥水，又活动了下筋骨，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扶起电动车，对女人挥了挥手，道：“没事。”就往妮娜这边走来。 他打开盒盖看了一眼，“幸好米饭没洒。”挖出一口塞进自己嘴里，把剩下的放在了妮娜跟前，“吃吧。” 妮娜盯了盯他正在蠕动的嘴，低头吃起来，这饭又干又凉的，只能凑合了。 奥迪车没有开走，停到了路边。叶非凡好奇地看了它一眼。 孟驰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大狗。经过了一晚上，他对时断时续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现在反而有些不能确定。他想再观察一会儿，让自己静一静。 这条狗，有点儿眼熟啊…… 他从车里钻了出来。耳边再次传来呢喃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头痛之余感到眩晕，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 卢小姐连忙跑出来扶住他，心道，年纪轻轻就这样，该不会是有什么遗传病吧？ 孟驰来到大狗面前蹲下，认真端详着它。大狗瞅了他一眼，又闷头接着吃。 “豆豆！”孟驰惊呼道，就要伸出手去摸。 大狗抬起头冲他“汪！”了一声，小子你认错狗了啊！ “豆豆！是我，孟驰！你不认识我了吗？” 嗯？大狗一怔，这具肉身的名字叫“豆豆”？好吧，看在这具肉身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不是豆豆，我不认识你。”听在那两位“人类”的耳朵里，就是“汪！” 妮娜才不管他们听没听懂，解释完就又低头吃起饭来。 “喂，你肯定认错了。这是条流浪狗，无主的，没打过疫苗。咬了你你就废了。”叶非凡好意提醒。却像揭了孟驰的伤疤。 “我给它打过。它不会咬我的。”孟驰轻轻地说，看到了大狗不自然扭曲的后腿，他越加难过，不能自已，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它的脖颈，轻柔地抚摸着它肮脏的毛发。 叶非凡有那么一瞬也认为他俩真的认识了。 卢小姐早就看呆了。合着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早说呀，转第一圈的时候，我就看见它了，当时它正在吃草！ 妮娜想要躲避，但不知怎的，心中突然也感觉有些凄凉悲哀。 魂海中的护灵珠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猛地一震，召唤波一圈接一圈地荡漾开来。 孟驰的头与豆豆的头正挨在一起，召唤波一点儿没浪费，轻轻松松全渗透了进去。孟驰的魂海顿时波涛汹涌、巨浪滔天，海面上的金色快速凝聚，最终变成了金色的光点。它左冲右撞，意欲离体而出！ 孟驰痛苦地抱住头，浑身颤抖。 卢小姐慌了。这位可不能这个时候死在这儿啊！ 叶非凡更是傻在了一边。 卢小姐七手八脚地把驰少拖上了车，一溜烟儿地朝医院开去。在上车的那一刹那，孟驰突然醒悟过来，他颤抖地指着大狗，“你，你，你是……” 良久，叶非凡恢复了神智。他打量着吃得心满意足的大狗，道：“你真的不认识他？我看他跟你很熟啊！” 妮娜只做不闻。 “你是真有病吧？他一沾你，就变成了那副样子。我可得离你远点。” 妮娜很无语，打了个哈欠。 叶非凡也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看表：“我靠！快12点了！明天还得早起，我赶紧回去睡觉。”他跨上电动车，临走时对妮娜喊道，“明天晚上，还在这儿，我再给你带米饭啊！” 妮娜看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找地儿就寝去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妮娜和叶非凡混得很熟。叶非凡每次都给它带吃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名牌狗粮，但也把妮娜直接拉出了温饱线，生活质量直奔小康。 没过几天，妮娜在垃圾场无意中收服的那只黑屌粉，也嗅着豆豆的气味寻到这里。看到她果然在这里，兴奋得来回转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每日都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黑影子，在妮娜鞍前马后效力。 这条黑狗的确神通广大，连叶非凡都惊讶于它每日不知从哪里叼来的各种肉食，妮娜没有吃，它绝对一点儿都不会动。妮娜吃饱了，它再把剩下的吃了，还每次都把妮娜没吃干净的米饭盒子再舔一遍，确保最后一粒米吃到肚子里。实是勤俭持家、光盘行动的典范。 妮娜对黑屌的冷峻态度稍稍有了一点改善，这使得黑狗越发殷勤。 营养跟上了，豆豆旧貌换新颜，一身光亮亮的漂亮皮毛使它看上去精神抖擞、器宇轩昂，走路都瘸得那么优雅。 黑狗还是斑秃，但同样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孟驰被送到国外做全身检查了。 他的这次头痛把卢小姐着实吓坏了。当晚孟驰便住进了医院，但是没过两天就出院了，医院的诊断证明是，除了有点近视需要佩戴眼镜外，其他一切健康。 这样的结论显然不能让佟毕楠满意，在有关孟驰的所有事情上，他都是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态度。因此，二话不说，就把孟驰送到了本国最好的医院再做一遍全面检查。 孟驰虽然自家人知自家事，可是事情诡异，说出去谁信啊？再说事关妮娜，他也不想多提。因此，这段时间他人一直不在国内，叶非凡、妮娜、黑屌一家三口倒也过得安静。 但妮娜却始终感觉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 叶非凡曾想着把妮娜带回宿舍，但遭到其他快递员的一致反对，也就只好作罢。叶非凡在宿舍外面搭建了一间小棚子，妮娜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但周围邻居看到这么大的一条瘸狗时常出没，还时不时地招来另一条看上去更凶残的不瘸的大黑狗。两条“恶犬”都是光溜溜的没有任何绳索拴着，于是危机感顿生，就报了警。但是在警察来到之前，它们逃跑了。 叶非凡因此被投诉了。他虽然没有被炒，但被迫搬出了这个宿舍。他在一个荒僻的城中村里找到了一间平房，周围邻居极少，他刚好把两条狗接来。妮娜行动不便，喜欢宅着。黑屌则闲不住，总是神出鬼没。 第76章 助力 “大黄子，”叶非凡躺着床上，抚摸着豆豆柔软的皮毛，感慨道，“我觉得我们同病相怜，都是苦孩子。” 叶非凡打心眼里排斥使用“豆豆”这个名字，虽然他在潜意识里认可孟驰和大狗是相识的。但是，和大狗混熟了之后总是觉得自己和它才是一起的。 于是，叶非凡给它起了个专有名字——“黄子”，还把自己从小就一直戴着的红绳葫芦挂在了它的脖子上，以彰显所有权。 而当他叫“黄子”的时候，大狗也回应了。这让叶非凡很是欣喜。 叶非凡拿出一张寻人启事，放在妮娜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影像道：“这是我妈妈。在我高中的时候走丢了。我一直在找，但至今也没有找到。” 妮娜是识字的，她读了寻人启事上的文字，“从家中走失” ？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离家出走吗？它叫了一声，用爪子碰了碰这行字，疑惑地看了叶非凡一眼。 “你是……不明白这句话？”他试着问道。大狗轻轻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识字的狗吗？道友，你与贫僧有缘啊！ 叶非凡把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妮娜讲了一遍，又拿起一本陈旧的相册，相册的边缘已经破角泛黄，看得出来经常翻阅。 相册里都是小时候的叶非凡一家的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单独拍照。年轻的女人清秀端庄，年幼的儿子衣着整洁，一看母亲就是个爱干净的利索人。 “看，我妈长得多么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好人。”叶非凡翻看着一张张照片，嘴角噙着笑，指着一个年轻男人道，“这是我爸，我很小的时候，他外出打工，一直没回来。要不是有这些照片，我都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妮娜也一张张认真地看。 “我现在孤身一人了。家里只剩下爷爷，我每月工资的一部分当作辛苦费给人家，剩下的再寄给爷爷一些，然后也就没剩什么了。真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我妈。真想回家啊！” 叶非凡躺在床上，望着往下掉皮的天花板，很快就睡着了。 妮娜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晚上，又下起雨来。小屋年久失修，墙体严重渗水，屋顶开始往下滴水。妮娜熟练地叼来塑料盆，放在滴水的地上。 黑屌从小门钻进来，抖了抖浑身的水，甩的到处都是，妮娜转过身来冲它低吼。黑屌忙讨好地把叼着的半只烤鸡扔在妮娜面前，妮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 “第二世了……”大祭司含笑望向米勒斯，“护灵珠传回来的信息说，妮娜的灵魂少了一块儿。看来，她这是要在地球上生活，不回来了。” 对米勒斯一心想让妮娜回归，甚至不惜为此专门创造“洗魂咒”来强行干预，大祭司心里早有不满。 作为一个女人，大祭司品尝过失去爱情的痛苦。她年轻时，因为疯狂地追求对高端魔法的研究和改进，与同是魔法师的男友日渐疏离，最终将他推到了另一个女魔法师的身边。此事成了大祭司心中永远挥不去的阴霾，从此她成为了贝瑟斯历史上唯一没有婚姻经历的大祭司。 她一直认为凭妮娜的年龄、容貌和智慧，在地球上早就该找到真爱了，就像一朵艳丽的紫瓣鸢玳花被数不清的蝴蝶环绕。如果她知道妮娜的第一世在台灯里度过，第二世又寄身在了一条瘸腿狗身上，追求她的只有一条斑秃的大黑狗的话，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怎么会少了一块儿？这样的话，她如何能够承载洗魂咒的冲击力？难道那枚护灵珠是残次品？” 米勒斯一门心思地想让妮娜回归，灵魂残缺在他看来跟噩耗差不多，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口不择言，竟忘了护灵珠是大祭司亲手炼制。看到大祭司要杀人的目光才想起来，忙改口道，“我是说，那么完美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再完美一点儿？” “没有可能！”大祭司冷冷地道，“那颗护灵珠就目前来看已属巅峰，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反馈信息，何况区区聚灵？再者说了，你的宝贝学生有什么本事，你自己不知道吗？除了她自己，地球那种地方，还有谁能从她那里取灵？” “说的是，说的是。” 米勒斯心虚地陪着笑。大祭司是谁啊？那是个名老女人好吧。 “唉，妮娜这孩子也太任性了！”米勒斯苦着脸道，“可是，她的灵魂不完整，怎么回归呢？不回归，怎么报仇呢？不报仇，就会有心结，就不能转生了啊！” “你也是担心，妮娜这件事成了你的心结吧？”大祭司揶揄道。 米勒斯嘿嘿地笑了。 大祭司暗叹口气。米勒斯说的也没错，贝瑟斯就是这样，只有灵魂纯净的精灵才有来生。贝瑟斯几亿年来，多少能人才俊都栽在心结上面，与转生无缘。否则，贝瑟斯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必然更加进步。米勒斯这么做也是为了妮娜好。 大祭司摆出几道手印，一颗星状体的影像出现在手掌中，世间万象正在其中不停地转动。一处细小的空白出现在大祭司的眼中，她定住了影像，不断放大，终于发现空白处的一行小字：自行融入他人魂海。 “果然如此！”米勒斯惊讶道，“真是妮娜自己分出来的！在地球人这样狡诈和多变的族群里拆融自己的灵魂，也太随意了吧！她是怎么想的？” 大祭司看了眼米勒斯，淡淡地道：“果然变态也是有传承的。” 米勒斯正在气头上，也不与她计较，径直走到墙上的巨幅屏幕前，双手打了几个手势，屏幕上显示出两个精灵魂海的动态影像，不断地从一个魂海中剥离出一小部分到另一个魂海中去，模拟可能发生的各种变化。 “也许我们的出发点错了。”大祭司指着屏幕道，“我们只是考虑了灵魂缺补的情况，而没有考虑到承载人的因素。毕竟，我们没有地球人类的数据。” “承载人？”米勒斯转过身，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妮娜可能会获益？” “不然她为什么会主动拆融？我们可以用动物做个实验。” 大祭司叫人取来了一只小白鼠和一只小鸡，在确保对小鼠本身没有伤害的前提下，从它的灵魂中分割出一丝，加到了一只小鸡的灵魂里。结果发现，即使它们分处两地，当小鸡吃到米或者躲到了母鸡的翅膀下的时候，小白鼠便流露出格外开心和陶醉的神情。而相应的，小鸡对小白鼠的感受却是一无所觉。 两人相视一笑。 “果然在地球那种地方没白待……”大祭司忍不住笑道，“你的学生名不虚传，跟你有的一拼。” “代价太大了！灵魂缺失，不知妮娜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不管有什么，咱们也是爱莫能助。眼下，只能寻找一些材料，尽量让她的魂海能够自我修复。这样的话，三世过后回与不回，她就能自主选择了。” 第77章 异常 “灵魂也能自行修复？” 这个说法米勒斯还是头一次听到。 “其实，我也是猜的……” 米勒斯差点摔了个跟头。这么不靠谱的话，你大祭司这种身份也能说出口？还这么理所当然！这要是给外界听见了，半个小时就能刷爆屏。 “不要这么傻的看着我，我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大祭司不理他，径直走到桌边，按下按键，桌子上立刻弹出一个精致的木台，两杯现下最流行的尼尔斯鸡尾酒整齐地摆放其上。大祭司拿起其中一杯，米勒斯忙端起了另外一杯。 大祭司饮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精灵一族的灵魂与其他种族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虚幻的，但我们的灵魂体内部的勾连非常紧密。刚才的实验结果你也看到了，即使切割出去，魂海依然与离开的那部分存在感应。 正因为魂体的这种特性，又是与我们的身体同步成长起来的，那么必然可以继续生长修复，就如同我们的肌体一样。” “可是……” “别插话！我还没说完呢！” 米勒斯立刻闭上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说的只是理论上的道理，在实践中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哪里还有心结的烦恼？把心结都切出去扔掉，然后重新长出来一茬干净的不就行了？ 大祭司不知道米勒斯在腹诽，即使知道了，她这样骄傲的女人也不会在意，“我猜想，影响魂体靶标生长的原因是，缺乏某种能够刺激和促进它修复的因子。我打算现在开始着手研究，寻找一些材料来提炼这些因子……” 本来米勒斯已经把大祭司说的话纯粹当做了瞎掰活，要是别人，他早就嗤笑离开了，因为是大祭司，所以也就强忍着听下去。但听到现在，大祭司竟说要亲自出手研究妮娜的灵魂修复方法，登时乐了起来。 这老女人好极了面子，她舍出老脸干这事，说明多少还是有谱的，而且是相当有谱。 魔法师啊，什么事干不出来？ 话说妮娜还是很幸运的，两次危机都能让大祭司亲自出手。一次是炼制护灵珠，保护了她的灵魂在大爆炸中不灭，这一次兴许还真的能让那块送出去的灵魂长回来呢。 米勒斯有了期待。 “你的洗魂咒既然能够把奥兰多的信息带给妮娜，应该也可以带因子进去吧？” “你是说，以洗魂咒为运输渠道，把因子送入妮娜的魂海，促进它自行修复？” “还不算太笨。” “可以呀！当然可以！”米勒斯欢喜道，“我这就回去先做个实验，以保证你这个计划能成功！”同时还拍拍干瘪得没什么肌肉的胸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提！” 大祭司微笑地摆摆手道：“放心，我不会让你闲着的。” 两人同时宣布闭关。大祭司还好说，本就深居简出、极少露面，跟闭关没什么区别。但米勒斯可就不同了。他闭关的消息就像聚光灯下的独舞，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甚至整个贝瑟斯都恐慌了，议论纷纷，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好在一个月后，米勒斯教授闭关结束，恢复上课。并且似乎因为心情愉悦，特意多加了两次课。这让黄牛党们欢呼雀跃，就差举着大幅标语说“米勒斯，我们爱你！”了。 “妈妈，我什么时候也能听米勒斯教授讲课啊？”小昊克莱恩躺在床上，握着李莎的手虚弱地问道。苍白的小脸蛋竟酷似他那已经逝去的外公，奥兰多大公。 看着儿子裸露的手臂上满是伤痕，李莎又流下泪来。 昊克莱恩抹着妈妈的眼泪，懂事地道：“妈妈，别哭，我不听了。” 李莎的眼泪越抹越多。她知道隐藏在儿子衣服下面的前胸和后背，也有很多这样的伤和淤青。这些都是他的亲生父亲约东的杰作。 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长得太像奥兰多大公了。 约东看见他一次就打一次，有的时候有理由，有的时候没有理由。没有理由的时候下手重，有理由的时候下手更重。 宫廷医生们有好多次私下里惊叹昊克莱恩顽强的生命力。有哪个两岁多的小幼儿能挨得起如此频繁和大力的殴打？ 这次，不知道昊克莱恩还能不能活下去。他被父亲一脚踢中了胸口，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 因为约东与李莎的侍女媚姬，在花园里很凶残地“打架”的时候，昊克莱恩的小狗惊恐地叫了一声，暴露了正趴在草地里看热闹的小男孩儿。 医生给小男孩开了一些药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他还要赶去给约东公爵看病，据说那一声狗叫，让公爵受了内伤。 现在，整个皇宫里，只有李莎陪在儿子身边，而她也只能陪在他的身边。约东身边时刻都有数不清的莺莺燕燕，根本没空搭理她。她自己也早已被约东禁足，只能在狭窄的内廷待着。 李莎在自己从小生活成长的宫殿里，就像是一个不招主人待见的客人。她的话越来越少，只有在儿子身边才显示出她真实的自我。但也只是无用的哭泣。 为了惩罚昊克莱恩，约东下令让他和奶妈离开内廷，住进思过巷。那里是奥兰多皇宫已经废弃多年的冷宫，除了不用钻木取火外，基本没有什么生活设施。 李莎偷偷地把自己大量的私人存货交给了奶妈，希望她能对儿子好一些。 奥兰多皇宫阴暗的角落里，曾经的大公夫人，李莎和妮娜的母亲，靠在李莎的怀里，端详摩挲着手里妮娜的照片，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空旷的宫殿里响起了李莎凄厉的哭喊声，但已经没有人关注她了。 …… 地球这边，还是一如寻常的安宁平静。任何开心的和不开心的情绪都不会影响到大多数人的感受。 经历了最全面身体检查的孟驰，拿着健康的诊断结论，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爷爷魏钧，身体里骨血相传的亲情一下子迸发出来，看着魏老爷子老泪纵横、又喜又悲的样子，孟驰心中对他留存的最后一点怨念也没了。 正是人要衣装，在总部闲逛的孟驰西装笔挺的，显得风度翩翩、帅气逼人，但他回国后马上又换回了一身校服。他要去见妮娜，当场拆穿它！他都能想象到，当他指着它说“你就是妮娜”的时候，那双震惊的狗眼……哈哈，想想就让人兴奋。 孟驰找到了那棵大树，树下空空荡荡。他等了一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依然还是空空荡荡。孟驰的脑子也变得空荡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好就那样地坐在树下，待了很久很久。 妮娜独自在屋里也等了很久。 早上叶非凡像平时一样不到6:00就出门了，因为住得远，他要比以前更早出发，才能保证不迟到。还要比以前更晚回来，但是再晚也会在11:00之前到家。平时这个时候，妮娜早就吃上叶非凡带回来的米饭和包子了。而现在……妮娜抬头看了看月亮，大概已经半夜了。 她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绕着周围转了好几圈，每个方位都视察了一遍，不但没有看到叶非凡，连黑屌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第78章 报案 孟驰决定不再等了。他知道叶非凡所在的是哪家快递公司，他打算向那家公司打听叶非凡的消息，至少问到他的联系方式。只要找到叶非凡，就一定能找到妮娜。 妮娜在屋里屋外来回踱着步，显得焦躁不安。 “扑通”！院子里传来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 妮娜现在对任何一点儿声响都非常敏感。她冲出小门，却看到黑屌正躺在地上。明亮的月光下，黑屌斑秃的皮毛上貌似有几处暗色的血迹。 它虚弱得奄奄一息，嘴里叼着一个什么东西。看到妮娜来了，黑屌口一松，嘴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这是一只黑色羊皮手套，沾有叶非凡浓浓的气味。但手套里面却是另一个味道。 黑屌勉强发出声音，妮娜趴伏在它的身边侧耳倾听，不时地回应。片刻后，黑屌不再出声也不再动了。 妮娜看了它一会儿，好像不能相信这从转生以来，除了这具肉身之外的第一个向她示忠效力的伙伴，就这样没了。她爬起来冲着它大叫，用嘴叼住它使劲拉扯，想把它叫起来，但黑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妮娜只得沉默地接受了现实，转身跑了出去。 叶非凡租住的小屋是个城中村，离市中心很远。妮娜瘸着腿跑了很久才到达黑屌说的那个地方。 这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四周遍布着居民区、商场和许多消费场所。 现在这个时候，周围一个行人都没有，红绿灯只是在例行变幻着，有一两辆车乖乖地在路口停着等着变灯通行。 趁着没车的时候，妮娜在路口转了几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在几个地方嗅了嗅。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离路口不太远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被浓密树荫遮蔽的河边小路。说是小路，也不算小，够两辆车擦肩而过。路的一侧是布满青草和林木的河边，另一侧则是一片高尔夫球场。 妮娜在地上发现了几滴血迹。夜黑林密，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闻到，妮娜闻了闻，一股很浓重的腥气，显然时隔不久。 妮娜顺着气味来到了草丛里，在一棵矮树下发现了叶非凡的一只鞋，鞋里沁透着一些与地上气味相同的血迹。草地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很多花草都被压倒，零落了一地。 又有鲜血的腥味混着青草的气味传来。妮娜使劲嗅了嗅，和刚才那些是不一样的！ 她转头四面寻找其它东西，在另一棵树后发现了半只鸭架子，上面还留存着黑屌的气味。它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看到了这个，就先填饱肚子再说。 妮娜从不乱吃东西，不是叶非凡或者黑屌拿来的，她宁可饿死也绝不动口。她的这具肉体非常规矩，在这方面和她有着惊人的相似，因此倒也不存在克制本能的麻烦。 它把鸭架子吃了个精光，在河边找了个地方趴了下来，一直趴到天亮。 天亮后，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河边还有一些拖拉重物的痕迹，顺着土坡刮掉了很多草皮和花枝。妮娜又在周围转了转，在一个草坷里发现了一只金戒指，她嗅了嗅，和黑屌带到小屋去的那只皮手套里面的味道一样。 她没有移动那只戒指，还找了一些草盖了上去。然后叼起那只鞋，向着十字路口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四处查看。 几辆警车爆闪的光映入她的眼帘。她赶忙跑过去，嘴里紧紧地叼着叶非凡的那只鞋。 一只壮硕的长毛瘸腿大狗，嘴里叼的不是肉骨头，而是一只带血的破鞋，还一瘸一拐地紧着往警察这里凑。这幅诡异的画面，想不让人关注都难。 果然，警察们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问道：“你……是来报案的？” 大狗平静地看着他，嘴占着呢，让它怎么说话？ “来吧。”他偏了偏头，向警局门里走了两步，眼睛一直盯着大狗。大狗摇着尾巴，一拐一拐地跟了上来。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 警员蹲下身，大狗松开口，把那只鞋往他的跟前一放。警员带上手套，拿起鞋子看了看，里面的血迹让他皱了皱眉。他把鞋放起来，问道：“是这只鞋的主人有麻烦了？” 大狗向他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它回头一看，警员还在原地站着，就非常不满又叫了一声，跑回来咬住他的裤脚往外轻轻拽了拽。 这个动作又招来一阵惊呼声： “老张，它要带你去呢，你快去看看吧！” “这狗的智商可不比军犬低！” “我也跟去看看！看什么人养了这么一条狗！” 于是，几个警员开着警车，大狗在前面带路，就这样，来到了河边的那片草地。看到了地上的那些痕迹，包括路上的血迹和轮胎印，警员们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们拍照取证，又在大狗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只金戒指，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大狗趴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所有的警员在目光扫过它的时候，都会变得温柔一些。 老张走过来，蹲在大狗面前，拍了拍它的背，道：“好样的！现在，你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大狗站了起来，抖了抖粘在身上的青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一拐一拐地跑开了。 老张目送着它跑远，叹息地摇了摇头：“真聪明的一条狗！可惜了……” 妮娜一路不停地跑回了家。黑屌的尸体还倒在原处，身上血迹斑斑，好几处淤肿，有的地方甚至皮毛都撕裂了。这些在夜间都是肉眼不可见的。 妮娜趴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黑屌，过往种种在眼前回放，眼泪蓄满了眼眶。 如果早知今日，她一定会对他好一点，至少不会总对他吊脸子……还有，原来黑屌不叫黑屌，它的确切名字叫“吊炸天”。妮娜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深意，但既然黑屌临死时特意说了，那以后就叫它这个名字吧。 妮娜想着，忍不住上前舔了一下吊炸天的脸。 然而，黑狗感受不到这足以令他疯狂的待遇了。 幸福来得太晚了！ 妮娜费劲地把吊炸天拖到了旁边的林地里，刨开了一块松软的泥土，把它勉强埋了进去。又叼来一根绿意盎然的树枝，插在了这块松软的、估计一下雨就得坍塌的坟堆上。 做完这一切，妮娜就一头钻进小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 孟驰虽然轻易地获得了叶非凡的电话号码，却也止步于此。他打了一天，始终没有打通。 于是，他一早就跑到快递公司的业务点蹲守，见到有快递员回来就打听叶非凡的住所。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午时分，他终于问到了地址。 第79章 陌生的熟悉 孟驰推开小屋的门，屋里空空如也。 这只是相对一般生活家庭而言的。实际上屋里还是有一些简单家具的。比如一张上下两层铁床，上层搭着一些衣物，下层有枕头和被子，墙边是一个办公室用的铁皮柜，窗户前面摆着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 墙角处的地上也铺着一条褥子，旁边是两个空盆。妮娜就睡在这里吧？想起妮娜，孟驰就好像看见了那个样式古板的台灯，不禁一笑。 他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木桌上有暖壶茶杯，还有一本陈旧的相册。孟驰随手翻了翻，大多都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照片中的小男孩一眼看去正是叶非凡，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妈妈吧。 一张纸片从相册中飘落，孟驰拾起来，上面写着“妈妈，我还能再见到你吗？”落款是“每天都在想你的小非凡”。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孟驰放下相册，又巡视了一遍，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黑色的皮手套。这只手套皮质柔软、做工精良，适合五指修长、养尊处优之人使用。但是磨损比较严重。 他刚拿起手套，就从里面滚落出一小节断裂的指甲。指甲显然是小指上特意留长的，底端还带着血迹。 盯着这节断甲，孟驰心中疑云顿生。他又仔细地把小屋里的每个角落都认真看了一遍，甚至衣服和床下也都留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其它可疑的东西。 即便如此，他觉得这间小屋有些诡异。他有些担心妮娜了。但这都要等到叶非凡出现才能明晰。孟驰只能耐心地等下去。 从天亮到天黑，从华灯初上到月上中天，看上去很荒僻的城中村在夜幕下反而热闹起来，零零星星的灯光开始陆续亮起。 孟驰在屋外徘徊，感觉周围有许多只眼睛在盯着他这个外来人。他赶忙回到了小屋里。 转眼夜深人静了，周围的灯光又陆陆续续熄灭了，只剩下这间小屋还在亮着灯。孟驰无所事事地枯坐在仅有的一个椅子上，心里打起了鼓。 叶非凡还没有回来。他每天都这么晚吗？可是妮娜也没有回来，它会去哪儿呢？难道说，它根本就不住在这里？地上的那个褥子本就不是它的？ 孟驰的心吊了起来，他打开窗户想透口气，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窗外猛地扑进来，一下子把他压倒在地。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尖锐的利爪抠进了他的肉，壮硕的身体压得他一动不能动。毛绒绒的狰狞大嘴离他的脸大约只有10厘米，满口尖锐的獠牙，热浪般的鼻息喷到他的脸上，让他险些窒息。 “妮娜！是我！我是孟驰！”孟驰强撑着大叫道。 大狗愣了下，放开了他，坐在一旁盯着，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孟驰喘着粗气，挣扎着坐起来，一边检查身上的伤，一边抱怨道：“对我这么狠心！忘了咱俩那么多年的情分了？” 情分？你说上次在大树下对我动手动脚是情分？真会给自己贴金。 作为一个有教养的贵族淑女，妮娜理所当然地对所有陌生的男性敬而远之。但腹诽归腹诽，她在这个年轻男人身上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亲切感，而且似乎比在大树下初见面时更加亲切。 孟驰看到了妮娜，条件反射般地头疼了一下，但也只是疼一下，然后就不疼了，魂海里安静如初，就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上次可是昏天黑地地晕倒了的，这次怎么没什么反应了？ 他把疑问压在心底，拿出一盒米饭和一袋狗粮，各倒进一个盆里，同时放到她的跟前，“吃吧！想吃啥吃啥。” 妮娜饿了一天，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刚才以为家里招贼，把压箱子底的洪荒之力都使出来了，现在早就头晕眼花、有气无力了，看到米饭就条件反射地流着口水扑过来。看得孟驰鼻子泛酸，赶忙从水壶里倒了一碗水，端给妮娜。 妮娜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 喝过了水顺了口气，一股很好闻的气味从旁边的盆里传来，妮娜这才想起来貌似旁边还有另一盆吃的。 这具身体头也不抬地狼吞虎咽、吃得呼噜呼噜直响。这是豆豆最爱吃的那个牌子。果然一切都还是本能。 孟驰这才有机会安静下来，一眼便看到了妮娜脖子上戴的那根红绳葫芦。孟驰轻轻转动葫芦，只见葫芦底下刻着一个花生的形状，在两个籽仁的位置上分别刻着“非”“凡”两个字。 这是叶非凡的？ 孟驰不高兴了，想把它摘下来。但妮娜往旁边躲了躲，明显不想让他摘走。 “乖！这个材质不好，我给你做个纯金的、翡翠的、和田玉的、鸡油黄蜜蜡的，反正都比这个好。”孟驰一边许诺，一边再次动手。 妮娜火了，冲着他吼了一声，瞪起眼睛。孟驰赶紧投降。 “好好好！不动不动！你喜欢就戴着好了！” 妮娜这才继续开吃，还警惕地把盆往旁边挪了挪。 孟驰拄着下巴轻声问妮娜：“你为什么占据了豆豆的身体？它不是你的小迷妹吗？” 埋头苦吃的妮娜顿了下，速度慢了下来，最后趴伏在地上，眼皮低垂，看着前方的地板一动不动。 孟驰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难过。他抚摸着她肮脏和柔软的长毛，心中泛起孤独。曾经一人一狗一灯的铁三角，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想不起来我了是吗，妮娜？”孟驰低声问道。 妮娜眨眨眼。怎么说呢？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是也真的……好熟悉。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却熟悉得如同多年老友，或者说，明明应该是个熟人，但看上去却从未见过…… “没关系。”孟驰抚摸着她脖颈上的一圈毛，安慰道，“以前我曾经跟你说过，无论怎样，我都会认出你来的。你看，这不是认出来了？就算你躲进豆豆的身体里，我都能认出来！我厉害吧？哈哈。” 妮娜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下孟驰的脸颊，然后又安静地趴了下来。突然，它发现墙角的皮手套似乎被人动过了，那片特意放在手套边缘的断甲掉在了地上。它呼地站了起来，跑到手套边嗅了嗅，对着孟驰低声叫了一声。 孟驰点头道：“是我动的，我拿起来看了下。这好像不是叶非凡的手套吧。他怎么了？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这两天我都在找他，他们公司也在找他。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妮娜把带血的断甲扒拉过来，看着孟驰。 “这是特意留起来的小指指甲，”孟驰再次仔细地端详这片指甲，“指甲的下部断裂，是用力所伤，血应该是指甲主人自己的，手套里也有血迹吧？” 他把手套翻过来，果然在小指的地方有一块儿暗红色的痕迹，并且那个地方破了个小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运动会，我要早早出发，所以今天拼命码字，把明天早晨的那一章提前发出来。话说，我8.18日开的号，新晋榜一个月的期限，这月18日就下了。我争取在这之前把第二世完结，开第三世，也请各位小仙女们多多支持哈！ 第80章 路口蹲守 “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要戴着皮手套呢？” 难道说……孟驰有些不敢想象。妮娜嗅了嗅断甲，对着孟驰“汪”“汪”叫了两声，在门口来回地走。 看来妮娜知道些什么。孟驰向外面看看，一片漆黑，赶紧安抚道：“今天就算了，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吧。” 第二天一早，孟驰骑着自行车跟随妮娜来到了河边的林荫道。这一路上，他跟在妮娜极不协调却又速度极快的奔跑身影之后，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椅子砸向豆豆的那一幕。 看到那条瘸腿，孟驰就想起了方娜。 两情是否长久，不仅在于爱与不爱，更在于合与不合。“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诚不欺我啊！不知道她和顾钰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志同道合的，应该很幸福吧？ 孟驰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娱乐新闻，现在因为方娜的原因，他越发下意识地回避娱乐圈的所有消息，把自己完完全全地隔离开来，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中消去方娜的痕迹。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仍然会偶然想起她。 金戒指等物证早已被警方取走，草地上打斗的痕迹依然明显，河边还是满地狼藉。 “是不是叶非凡在这里遇害了？” “汪！” 孟驰向下看去，河水缓缓流动、河底长满了长长的水草，随着水流晃动。 “倒是个比较好的作案地点。”他仰头四处看了看，又道，“这里没有摄像头，怎么破案呢？” 当时吊炸天在场啊，它亲眼看见的，这些打斗痕迹就是它阻止行凶留下来的。不过，谁能听懂一只狗的证言呢？ 想起黑狗，妮娜心里难过。她看了孟驰一眼，转头向来路走去。孟驰忙跟上前，问道：“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警局呗。妮娜心道，既然你都认为无法破案，那么就去警局那里看看他们有什么新的进展，反正离得也不远。 “汪！”“汪！” 妮娜朝着警局大门叫了两声。 “呀！老张——，你心心念念的报案人来啦！”一个女警察喊道，周围人群迅速聚拢过来，对着妮娜指指点点，说的基本都是“聪明的瘸腿狗”。孟驰扮演的角色是空气。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员，正是老张。他提着一兜狗狗专用的火腿肠，一路宝贝长、宝贝短地叫着，把妮娜拉到了旁边，让她“敞开了吃”。然后乐呵呵地摸着她那昨天刚被孟驰洗干净的长毛，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孟驰摸摸鼻子，恬着脸凑了过去，“警察叔叔，那啥，我和这狗是……朋友，您能跟我说下她报的那个……案，进展怎么样了？” 老张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孟驰，“你和这狗是朋友？那你和这狗的主人是什么关系？你认识他吗？” “认识。” “那好，你跟我来，说下情况吧。”老张严肃地说完，又蹲下身慈爱地对妮娜道，“乖宝贝，你先在这吃，我先去办点儿事啊。” 妮娜一听这话，抬起头看着他。 “嘿！真聪明，这就听懂了！先别急啊，我待会儿办完事出来再跟你说啊。” 老张笑呵呵地说完，站起来严肃地对孟驰道：“来！” 都说我跟她是朋友了，还这么区别对待？孟驰哀怨地跟着老张进了警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进局子。 过了一会儿，正当妮娜望眼欲穿，考虑要不要卖个萌混进去的时候，孟驰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那个老张，他又提了一兜子火腿肠，满脸堆笑地摸着妮娜的毛，“宝贝，再给你带一袋啊，吃完再来。” 说完，把火腿肠交给孟驰，道：“这个是给它的。每次不要吃太多，还是要以狗粮为主。听清楚了吗？” “好好，听清楚了。”孟驰接过来，在老张及其他警员微笑的注视中，带着妮娜离开了警局。他心里很清楚，那些注目礼不是给他的，而是给旁边瘸腿的这位的。 脱离了警员们的视线，妮娜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看着孟驰。孟驰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一人一狗找了个安静整洁的草地坐下。 “刚才老张向我询问了叶非凡的情况。他们昨天下午在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和电动车。根据现场情况看，应该属于交通肇事之后的毁尸灭迹。 不过，他们说，根据留下的刹车印和电动车的毁损情况，这场交通事故更像是电动车的责任，他突然转向横穿马路，而肇事车辆正常行驶下躲闪不及撞上去了。他们昨天跟快递公司联系过了，知道我也在找叶非凡。本来就想着找我问问，今天我就自投罗网来了。” 他笑了下，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继续道：“不过，他们说，现场没有安装摄像头，不能确定凶手是谁。目前，警局已经在调取那段时间从这个方向通过那个十字路口的车辆信息了。但是作案时间不确定，跨度比较大，所以希望比较渺茫。”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妮娜第一天夜里来的时候曾观察过那里。 妮娜安静地坐在草地上，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路口。过了片刻，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孟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好跟着。 到了繁华喧闹的路口，妮娜停下了脚步。孟驰以为它要回家，就骑上自行车，“咱们回去吧？” 回头一看，妮娜竟然又坐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 妮娜对着路口“汪”“汪”叫了两声。 孟驰很意外，“你要留在这儿看着？” “汪！” “看啥？看凶手吗？你觉得你在这里能等来那个凶手？”孟驰觉得很不可思议，“昨天是不是你就已经来这儿蹲守了一天？” 妮娜安静地看着他，“汪”。 “好吧，”孟驰抚额道，“那我陪你在这儿待着吧。” 于是，众目睽睽下，一人一狗在这个车水马龙、热浪滚滚的路口一直坐到了晚上。期间，孟驰想换个地方坐，妮娜不愿意，她就是坚持在这个地方待着，一步不挪。 这个路口的四个方向分别坐落着一家大型书店、一家大型超市、一个地铁口和这边的各种高档酒吧、卡拉OK厅等。 真是奇了怪了！这犯的什么病？ 大太阳底下，孟驰汗流如注。他觉得那个超市前面挺好的，既可以蹭蹭超市里溢出来的空调冷气，又可以随时进去买点冷饮解渴。 妮娜偏不去，就认准了这个乱哄哄的破地方。 可是孟驰买回了冷饮，妮娜还抢着吃！吃完还嫌不够，愣是把他往超市那边推，让他再去买点儿。 整个一下午，孟驰都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别看这条宽阔的马路车流如织，孟驰估计自己闭着眼都能过去了。 第81章 分析 妮娜一直蹲守到凌晨，才在孟驰的连求带催下，磨磨叽叽地站了起来，又活动了下筋骨，歪歪扭扭地来回走了两步，找回了走路的感觉，才一个骑车一个瘸腿跑地赶回家。 路上，妮娜好几次累得不得不停下来歇会儿，舌头从吐出来后就再没收回去。就这样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叶非凡租住的小屋。一人一狗已经累得人不像人、狗不像狗了。一个往地上一趴，一个往床上一趴，就再也懒得翻身。小屋里立刻弥漫起一股子浓烈的汗馊味。 “我说，不能再这样了。”孟驰趴在床上，含糊不清地说道，“是要死人死狗的……” 妮娜只顾吐着舌头喘粗气。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孟驰问道：“睡了吗？” 妮娜抬起头来看他。 好吧，这家伙就是铁打的，以前在台灯里好像就不怎么睡觉，什么时候说话都有反应。孟驰算是服了。 “我觉得整天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孟驰坐起来，认真地问，“你真的打算每天都要去那个路口守着吗？” “汪！” “好吧，守株待兔。”孟驰很无语，心道，等你寿终正寝了，都未必能抓到兔子。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就这么一间小屋，空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妮娜要想咬他，那可是小菜一碟。 “那……你看这样行吗？我在路口附近给你找个地方住，这样你不累，我也方便照顾你。” 孟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接着说道：“我快毕业了，得赶紧着手办公司了。上次我写的计划书，佟叔看了很满意，让我就那么干。所以……我可能没有时间再这样陪你了……” 妮娜安静地听着，只是奉献了两只耳朵。她不知道他说的办公司是什么东西，好不好吃，也不知道佟叔是个什么鬼，听上去好像是个人。听孟驰说话的口气，好像它就应该知道这事似的。 甭管怎么说，孟驰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妮娜是感受得到的。它温柔懂事地说道，“汪！” 孟驰垂下一条胳膊，在妮娜头上摸了摸，轻声道：“放心吧，我就随便找个不起眼的破棚子，不花钱！” 喂喂，谁今天跟人家说和我是朋友来着？转眼就一毛不拔了！这里好歹还是个房子，遮风避雨、有水有电，你却只给我整个棚子？还是个破的！ 妮娜气呼呼地跑到墙角，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条凉席，还是那种麻将竹块的，往褥子上一盖，就趴在上面不动了。 呵呵，长脾气了？孟驰打量了下自己身下破了一个洞的草席，又看了看妮娜长毛下的竹块席，回想今天老张的态度，这是……自己不争取，没人把你当狗啊！ 他一个骨碌跳下床，腾腾腾走到妮娜身边，一屁股坐在凉席上，道：“往里边挪挪，给我个地儿，床上能热死人！” 妮娜白他一眼，象征性地蠕动了一下，孟驰蜷在席子上，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真舒服啊！” 一会儿工夫，他就打起了呼噜。今天真是累死他了。 妮娜虽然也累，但是贝瑟斯的时间比地球慢太多，加上她本身也不怎么爱睡觉，所以生物钟一直没能调过来，仍然是每隔三天睡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孟驰呼呼大睡，妮娜闲得无聊，从小门钻到了屋外。妮娜刚一起身，孟驰马上一翻身，四仰八叉地把竹席都霸占了。 擦！这也太无耻了！不过，“无耻”对这家伙来说是褒义词。 广阔的大地上一片漆黑，月亮显得尤为明亮。妮娜望着月亮，想象着奥兰多，想象着贝瑟斯，想象着父亲、母亲、李莎和米勒斯，也想象着叶非凡和吊炸天，还有那只为她慷慨献舍的大狗、以及屋里正在深度睡眠中的无耻的孟驰。 她早已知道自己的记忆断档了，虽然不知原因所在，但是心中充满了遗憾和愧疚。 这时，一股清流从天而降，透过她的头顶，浇灌到她疲惫的心神上，顿觉通体舒畅。这是妮娜这一世头一次接受洗魂咒。但是，她的魂海却有些不稳，四处激荡，她感觉头脑一阵阵发晕，还有些刺痛。 护灵珠比她还紧张，它最大限度地开启了魂海的权限，使它能够容纳洗魂咒的力量而不崩溃，同时引导洗魂咒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绕过世间万象图上的空缺。 消失的那一块儿灵魂自从上次发现了一些踪迹之后，就再也没了下落。其实最大的威胁不是别的，而是洗魂咒，只要它不落下，或者能够像现在这样被引流，那一块儿缺少的灵魂也就无关紧要了，不会影响到魂海大局。 护灵珠也懒得一直去找。毕竟，呼唤灵魂也会消耗它不少能量，在地球这种能量严重匮乏的地方，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片刻后，妮娜睁开紧闭的双眼，恢复了清明。 她的脑袋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不停地回放着今天所有见过的人和事，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 那个十字路口的构成，她在事故发生的当天深夜就已经观察过了。 在炎炎夏季，车上常备一双高档的羊皮手套，有两个原因，一是冬天的时候放在车里忘记或者懒得拿走，二是以防万一，比如车辆出现故障时，为了保护双手而随时备用。 以凶手毁尸灭迹的行为看，他不应该是那种慵懒的人，而更应该心思缜密。再加上手套里的断甲，能把小指指甲留那么长的人，平时一定注重保养。因此，第二个原因是合理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一般人计划干粗活的时候，都是准备一副线手套，什么人能舍得用名牌羊皮手套干粗活？这个人至少不差钱！因此，他出行应当选择开车，而不大可能乘坐地铁，买东西不会为了省几个钱而去挤超市。他更不会去书店，因为喜欢读书的人多数做不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至少不会亲手去做。 那么，只有娱乐场所最适合他。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妮娜观察到，在那条河边小路上，只有这一段路没有安装摄像头。而作案现场恰恰正是这里。这绝非巧合！因此，他一定住在附近，至少经常在此活动。并且，能够伤到吊炸天这样的大狗，其人必定是青壮年男性，这种人精力旺盛，更加倾向于去娱乐场所宣泄。 选择这个地点等着，是对的。但近期风声正紧，他应当会谨慎外出。即便外出也会选择夜晚或周末人多的时候。因为人越多，他的隐蔽性越强。 也许这段时间我可以稍作休息了。等过上半个月再重新整日蹲守，效果会更好。 妮娜做出了决定，心里坦然了很多。 夏日的夜晚，空旷的室外还是很舒服的。不远处的林地送来一阵阵凉风，妮娜沐浴在月光和星光下，踏着轻纱似的薄雾，走进了树林。 林中静悄悄的，像妮娜这样的大狗在这里除了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天敌。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掩埋黑狗的土堆。 “吊炸天，我会找到杀你和叶非凡的凶手的。我已经摸到了他的一些规律。最迟不过一年，我一定会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 “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太骄傲、太迟钝，总是记不住别人对我的好。我不知道以后我是否还能够记起你，但是我会努力的……” 妮娜冲着土堆“汪”“汪”大叫，眼里蓄满了泪。 第82章 还是个棚子 之后的两三天，妮娜总在下午气温有所降低的时候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在黄昏时分到达那个十字路口，凌晨十二点过后才开始回返。 孟驰觉得奇怪，但也只是奇怪而已。反正这段时间妮娜做的事情都挺奇怪的，孟驰也习惯了。 而且，上一世当台灯的时候，貌似妮娜除了后期有时做出点调皮捣蛋的事情外，大部分时候都是挺靠谱的。这次应该还没到情商崩溃的时候，她这么做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吧。 不过，看她这么辛苦，孟驰也有些担心，总是禁不住想给她提点建议，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妮娜可不像她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么乖巧听话，十有八九会觉得他管得太多，要是听得烦了，真会不理他。 “好吧，”孟驰叹口气，她既然觉得这样好玩，那就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最坏的结果就是烦了累了，到时候就会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哪也不去了，那样更好。 就算把妮娜当个招财狗供着，现在的孟驰也不缺那几个钱。呵呵，孟驰想想都觉得好开心。好吧，从现在开始，“我就看着你作”好了。 当然吃喝问题都得解决好，否则这位祖宗一旦突然不高兴了，孟驰还是摆脱不了当出气筒的命运。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孟驰毕业了。他的服装设计公司正式注册成立。选址、装修、物资、全部人马到位。 萧安晴也毕业了，刚一回国就马上加盟了进来，整日跟在孟驰身边鞍前马后，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 前期的培训工作和市场调查在魏听雨的带领下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要孟驰做决策的时候了。 万事开头难，佟毕楠承诺第一年他会经常回国，指导孟驰开展工作，让公司尽快走上正轨。为此，他委托国内分公司替他预租了一年的房子。 佟毕楠要来了！一石激起千层浪。 两个公司都人心惶惶。 国内分公司还好，毕竟佟大佬不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即使这样，公司还是做足了工作。高层私下向所属中层传达，中层私下向本部门职工传达，所有人落实到位：在这一年里任何事情都绝不能出纰漏，并且绝对不能参与驰少公司的任何业务！即使是私人关系，在这一年里也要尽量保持距离。所有的要求全部口口相传，没有一个字落在纸面上。 而孟驰的设计公司那边可就没这么简单了。魏听雨第一个想死的心都有了，连续好几天都没睡着觉。每件事不分巨细从头到尾梳理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瑕疵了，才勉强放过去。她把手下人召集起来，反复开会叮嘱，千万不能出差错，如果出错被抓住就一己承担，绝不能连累别人！ 她还专门打电话给总部的熟人，询问佟毕楠的喜好和忌讳。她更加刻意地讨好孟驰，虽然她一直都在讨好，但这次多了10个“更”字。她设定的标准是，和孟驰的亲密程度不能低于萧安晴。 “孟驰，这个佟什么楠是什么人呢？怎么大家都谈他色变？” 孟驰刚刚一身大汗、满脸怒气地从十字路口旁边的小区回来，屁股还没坐稳，萧安晴就边吃着雪糕，边慢条斯理地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孟驰跳起来，一把抢过萧安晴吃了一半的雪糕，塞进自己嘴里，三下两下吞下去，这才缓过劲来，开始抱怨：“特么租间房子养个狗这么多事！至于吗？这也不许，那也不让，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你说你租房子养狗？养几只啊？打算开狗场？”萧安晴的思路马上给带走了，关注点从佟毕楠一下子变成了狗。 孟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闷声道：“就一只，豆豆。” “豆豆？！”萧安晴更惊奇了，“它不本来就是你的狗吗？干嘛还要专门租房呢？钱多得没处花，我帮你啊！那是我强项！”说完，还扬扬头。 “一言难尽！”孟驰懒得解释。 可是他低估了女人的八卦心。萧安晴扯过椅子，耐心道：“那也能是尽的。” 孟驰恨不得扇自己几下，让你特么多嘴！ 没办法，他只好拣重点的说了下。故事里关于妮娜的一切自然都是隐去的，那是孟驰最大的秘密。即使这样，萧安晴还是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方娜真不是个东西！完全变了一个人！” “豆豆好可怜啊！” “叶非凡死得太惨了！” “我认为豆豆每天都去路口，其实是在追思叶非凡，太感人了……” “行了！行了！”孟驰摆摆手，道，“我打算在那附近给它租间小屋，既方便它去，也方便我照顾它。唉，这些年它野了，不肯再跟着我了…..” 萧安晴听出了孟驰话里的失落，她咬咬牙，道：“我认为小区居民的担忧是对的。一只没有主人管着的流浪狗，出了事也没人负责，各种免疫措施也没有，还长得那么大，那就是一个隐患。你换位思考想想，如果是你，你愿意吗？” 这些理由孟驰都明白，他也能理解人家，可是一想到妮娜每天要奔波那么远，他就特别心疼。 最后，萧安晴建议，在河边不起眼的地方给豆豆搭个简单的小棚子，反正它也只是在那儿过夜。等天冷了，再想别的办法。 孟驰愣了，他想起来有天晚上跟妮娜开的玩笑，说他找个不花钱的棚子给她住。结果，他倒是有心花钱，但愣是花不出去。难道真成了个棚子？这叫什么？一语成谶、殊途同归？呵呵。 孟驰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陪你去搭。”萧安晴轻轻地道。 孟驰和她水样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好！” 孟驰的公司就在附近的一座高档写字楼里，每天步行就可以来到妮娜蹲守的地方，给她端狗粮送冷饮。下班后，他和萧安晴结伴而来。 “豆豆！还认得我吗？” 萧安晴看见大狗，高兴地喊着，兴奋得手舞足蹈，捧着一张大狗脸来回摇，把妮娜搞得晕头转向。最后终于发怒了，向萧安晴低吼着呲出了牙。 孟驰见势不妙，连忙把自己的脸摆在妮娜面前，“妮……不要伤害她。这是我的朋友，萧安晴，以前去过咱家的。” 他的朋友？妮娜打量了萧安晴一番。也许这具身体的原主喜欢她吧，但是—— 有眼缘的怎么都喜欢，没眼缘的怎么都不顺眼。妮娜对萧安晴就是后者。上一世在台灯里就不喜欢她，以至于在孟驰女朋友的选择中倾向于方娜，这一世看萧安晴仍然是别别扭扭。 “豆豆”，在萧安晴甜腻的声音和温柔的抚摸中，妮娜满脸的不耐烦。 第83章 佟叔不来了 是夜，妮娜还是先回了遥远的小屋。 河边小路树林浓密，遮挡住了大部分月光和路灯。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边走边四处张望，还时不时探头探脑地进出草地，专门辗转于长野了的花草树丛之间，形迹相当可疑。 距离现场相当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桥，在桥底下，他们发现了一对不知道谁家扔的破沙发！看那上面厚重的泥土包浆、风尘底蕴，不知在这里露宿了多久，竟然都没被发现，可想而知这里是多么不起眼。 两人如获至宝。棚子的材料有了！ 在萧安晴的鼎力指导和鞭策督促下，孟驰把沙发给翻了过来，反的压在正的上面，彼此相互支撑，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又通风良好的格子间。孟驰比了比，就豆豆的体格和柔韧度而言，塞进去应当不成问题。 萧安晴又捡来一些树枝、花草等盖在沙发的显眼处装饰了一番，明天再拿些干净的绒布和吃的过来，应该就可以用了。孟驰满意地拍拍手，带着萧安晴凯旋而归。 折腾了这么晚，两人却一点儿睡意都无。 “请你喝一杯吧？”孟驰发出邀请。 “好呀！” “知道喝什么吗，就’好呀’！万一拿酒给你灌醉了，你还’好呀’吗？” “那也好呀！反正你请客！” 女人的思路就是不一样！虽然孟驰早已见怪不怪，但仍然感到无语。 两人散着步，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妮娜蹲守的十字路口。他们进了一家咖啡店，每人点了一杯饮料。 夏季夜生活的人越来越多，即使已是凌晨，隔壁卡拉OK里嗨歌的声音依然嘹亮。 一道闪电划过了孟驰的脑海！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不见了。他想了想，索性放到一边，专心地跟萧安晴继续闲聊。 “刚才说到哪了？” “关于佟大佬吃人的问题。” 孟驰一愣，马上回过味来，哈哈一笑，道：“你这么诋毁佟叔，当心他真吃了你。” “哼！我才不要被一个糟老头子吃。要不，你吃了我呗。” “我怕吃不起。” “怎么吃不起啊？又不贵。” 孟驰笑了一下，低头看手机，没接话。 萧安晴等了一会儿，看孟驰仍然没有抬头的迹象，心里气苦：“你跟方娜不是已经分手了嘛？” 孟驰犹豫了下，道：“有些事情我就是在和方娜分手后才明白的。当我们都是学生的时候，脑子里只是单纯的爱情。而造成我们分手的，其实是爱情之外的很多原因。在这些因素当中，爱情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重要的。没有爱情根本谈不上在一起，而那些利益相关的事，每一件都能够凌驾于爱情之上……” “我和你没有利益之争。”萧安晴马上明确表态。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怕了。对不起，安晴，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但我需要恢复一下……好吗？” 孟驰都已经这样了，萧安晴还能说什么？他为方娜付出了几乎所有，但换来了不折不扣的背叛，即使这样，他仍然选择去理解她。 萧安晴身边不乏那样的朋友：两人好的时候蜜里调油，分手之后却把对方说的一无是处。像孟驰这般默默自舔伤口的寥寥无几，不，基本没有。 萧安晴定定地凝视了孟驰片刻，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地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旁边卡拉OK厅里陆续走出了不少人，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孟驰把萧安晴送回住的地方，自己一人往公司走去。反正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刚才在咖啡厅聊天，困劲儿已经过了。自己左右无事，不如回办公室处理邮件、查查资料，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在办公室里打个地铺，就地解决好了。 他打开邮箱，竟然收到了佟叔的来信！ 这是佟毕楠主送分公司总裁，同时抄送给他的。大意是，因为出了个突发事件，他要亲自处理，所以就不来了，让分公司委托一位资深经理辅助孟驰开展业务，专职一年。 邮件是刚发的，大概佟叔以为他在睡觉吧。不出意料的话，早上就可以收到佟叔发来的同样内容的微信了。 对于辅助自己创业，孟驰一开始是排斥的。说好的自己创业呢？孟驰已经做好了踩雷的心里准备，那种冒险的感觉他只要想想就心情澎湃。 还有烧钱，不停地烧钱！当了20多年穷人的孟驰也有翻身的一天！当然，他不会成心烧的，那叫浪费好吧。但家有存货就是比捉襟见肘让人舒服啊！ 可是一旦有人辅助了，就像小皇帝遇见摄政王，那还能放飞自我、为所欲为吗？佟叔对他再好，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会放任他的。等一年后冲破枷锁的时候，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了，所有的规章制度都早已确定了，他的创新理念估计早就夭折了。 可是，才经过了短短两个多月，孟驰的想法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此短的时间里，公司光开会就不下20次，每次都是以吵闹收场，没有一个有定论的！这还不算啥，问题是钱竟然已经下去了一半！几捆钱扔进水里还能听见个声响、看见个水花，而这些静悄悄地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计划！ 孟驰基本处于崩溃的边缘，每天一到公司就开始头痛，随便找个理由就往外跑。公司里所有的人都无所事事，一切工作都停滞着。 因此，魏听雨又急又怕。她的情况佟大佬太清楚了。让她干嘛来了？公司目前这种半开半停、一团乱麻的状态，就等着迎接佟大佬的怒火吧。她如果在这里做得不好，总部也不会留她。她就只能回老魏家，到时还不是任由魏仲儒把她随意捏扁揉圆？不出一年，能留一条命在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她的人虽多，但能在孟驰跟前说上话的，除了设计师丹尼外，几乎就没别人。然而，丹尼不说话。萧安晴和孟驰的关系有目共睹，财务总监邓南旗是佟毕楠钦点的。 魏听雨掐指一算，合着所有的管理人员当中，就她地位最低、后台最……压根就没什么后台好吧。人家是请来的，她是上赶着投奔来的，那能一样吗？ 所以每一次开会讨论问题，虽然她都是最正确的，但却没人支持她。萧安晴和邓南旗也都是在互相反对。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面对这种状况，孟驰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拿什么主意？ 于是，公司所有的问题、所有人的命运就等着佟毕楠的一句话。 但他居然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电了，赶紧扎堆发出来！ 第84章 林家致的初体验 早上，孟驰果然收到了佟毕楠的信息，正是同一内容。 分公司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结果反倒深度参与。于是，人选问题成了公司高层早餐会的主要内容。 必须称赞分公司的执行力之强。他们早上刚看到的邮件，午餐之前就确定好了人选。总裁给佟毕楠回复了邮件，同时也抄送了孟驰。推荐人选是在该公司工作了十几年的资深经理人林家致。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家致正在帮姐姐制作外甥女的毕业相册。他的外甥女晴晴是他家唯一的女孩儿，上上下下都宝贝得不得了。今年刚从明斯克学完钢琴毕业回来，姐姐把照片发给了他，让他帮忙做一个漂亮的音乐相册。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不知道小晴晴和她的那个小男友怎么样了？小丫头也不时常汇报下。 林家致心里正在慨叹时光蹉跎，主管他们部门的副总裁把他叫到办公室，交给了他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陪太子读书，并且还要陪好，一年之内见成效！这是分公司的荣誉，也是他自己的一个机会云云。 好吧，我去还不行吗？林家致心道，还不是因为别人不敢担这个责任，让我去顶缸？ 这事要是办好了，就是公司的荣誉，总裁们就在总部那边立了大功。要是办不好？哼哼，那就妥妥的是我个人能力问题，一年后回来，看怎么收拾我！ 但现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的挑。 “从财务那里预支本月工资，明天就去吧。”副总裁微笑道，“公司这边的收入一分钱都不会少，所有的福利都照旧。你的办公室也留着，不用搬东西。驰少那边，你一定要好好干。公司会大力支持你！” “好的，谢谢陈总！” 林家致领了工资，走出了公司的大门，一股热浪扑来，顿感重任在肩，压力山大。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太子爷的公司认认门吧。 林家致给孟驰打了个电话，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约好时间，就来到了孟驰的办公室。 初次见面，无论是外貌衣着，还是举止谈吐，孟驰都大大地出乎了林家致的意料。 他原以为魏氏如此巨大的商业财团，它唯一的继承人被雪藏了这么多年，一朝少年得志，必定志得意满、性格乖张，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他的所谓创业其实只是花钱玩玩过瘾而已。 从阅历上来说，这个年轻人应当更为不堪。大学刚毕业，也就是个孩子，或是怯弱、或是狂妄，总之是稚嫩的。林家致已经做好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一脸茫然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一见面，交谈了几句，林家致心中对孟驰的好感度就直线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目前，在佟叔的帮助下，公司的班底基本上都已经组成了。您看，要不要现在集中起来，大家认识一下，您也了解下他们各自的想法？” 孟驰对前来帮忙的林家致一口一个“您”，极尽尊敬，这让林家致很是受用。他看看时间尚早，便点头同意了。 魏听雨、萧安晴和邓南旗早就听说驰少的主心骨来了。他们非常认真地给自己的主张打了几遍腹稿，务必要把他拿下！ 孟驰和林家致来到了会议室，骨干们都已经落座。孟驰先是把大家都介绍给林家致，然后又让每个人自我介绍并提出自己的看法。轮到萧安晴的时候，林家致足足愣了5秒钟！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最后目光停留在孟驰身上。无论是年龄，还是那一枚镶嵌着欧珀的限量版吊坠，都与孟驰最为相符。 林家致的心小小地激动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正常。 众人的关注点都落在萧安晴的身上，加上林家致的反应很快，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萧安晴的自我介绍和观点阐述一反常态。她显得很是心虚，磕磕巴巴地讲了几句话就草草结束了。 她不是应该舌灿莲花、语惊四座吗？怎么认生成了这幅怂样？在座的人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假的萧安晴。 听说她昨晚没睡好，今天不在状态。嗯，一定是这个原因。以后一定要注意睡眠，千万不要犯她这样的错误…… 萧安晴不知道自己这次遇到舅舅的失态，引起了大家对于睡眠的足够重视。直到现在，她还在懵圈，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睡梦中。不过，仔细想想，貌似这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分公司中像舅舅这么资深的已经很少了。 但是，无论是林家致还是萧安晴都很清楚，他参与孟驰公司的经营管理，对甥舅两人都是个麻烦。 因为，魏氏集团明文规定了亲属回避制度。即，为避免裙带勾连，集团内部人员调动时，如果流向部门中有人与被调动者存在亲属关系，则被调动者不得在该部门任职。如有违反，必受严惩。 也就是说，由于萧安晴的存在，林家致是不能在孟驰公司担任全职顾问的。 开始时，林家致本人对于来公司其实是不置可否的，但听过了这些人的看法后，他的兴趣一下子起来了。这些人的认识都没错，公司里业务能力突出的人也不少，只是缺乏一个统筹规划，而这正是林家致的强项。他对于在一年内把孟驰的公司带上一个新高度更有信心了。 多少年了，林家致都没有遇到一个像这家公司这么有潜质的公司，它绝对能够满足他梦寐以求的成就感爆棚的情感需求！ 于是，他决定隐瞒和萧安晴的关系，在这里痛痛快快地干上一场。 萧安晴也很担心。但她担心的是，如果自己不能继续呆在孟驰的公司里了，那还怎么泡他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来公司是一厢情愿的，所以，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孟驰的“约法三章”，并小心翼翼地遵守着，却始终不知道，其实是佟毕楠欣赏她在帮忙处理孟远东事情上的表现，才强烈建议孟驰把她留下的。 而孟驰为了自己大男子的尊严，也为了镇住萧安晴的骄傲和刁蛮，选择性地“忘记”了事情的真相。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嘛。 萧安晴来孟驰这里，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泡男友更为贴切。因此，她很珍惜这个机会。担心一旦舅舅露馅了，他作为资深员工最多也就是挨顿批评，而她这个小兵，则极有可能因此遭遇炒鱿鱼。恋人关系还没确定就要泡汤了！ 晚上，萧安晴和林家致不约而同地给对方发了信息，要求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看到对方的消息，甥舅二人同时会心一笑。 第85章 咬人了 林家致的到来很快见到了效果。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得到了完善，各方面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并很快见到了成效。业务蒸蒸日上，公司的方方面面都肉眼可见地走上了正轨。 丹尼的设计团队每天都在痛并快乐地工作着，加班的痛苦很快就被成绩斐然的开心替换掉了。 一张张优秀的设计稿相继问世，时装发布会也陆续召开。由于魏氏的显赫名声，很多当红的超级巨星闻声而来，这些巨星又身着卓有风格的时装在红毯上大出风头，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孟驰专门为公司团队设计了工作服，既端庄又时尚，彰显高端，是写字楼里的一道令人瞩目的风景线。公司员工哪怕去上个卫生间都招来很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合作愉快的两个人必然私交也好。林家致和孟驰虽然在年龄上和地位上差距巨大，但并不妨碍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我得林叔，如鱼得水尔！” 公司每忙过一段时间，中午就来一次聚餐。孟驰向林家致敬了一杯啤酒。林家致哈哈大笑，“皇叔什么时候给我们收进来一位孙夫人呀？”说着看了一眼萧安晴。 魏听雨心里一揪，急忙看向孟驰。 只见孟驰微笑道：“不急。” 魏听雨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免不了觉得林家致多事。 餐后，孟驰照例和萧安晴一起来到十字路口看妮娜。因为有了之前的刺激，魏听雨这次也跟了来。 远远的，他们听见了急促的犬吠声。三人加快步伐，片刻就来到路口，正看见几个人在殴打妮娜。妮娜四处躲闪，但因周围人多，全堵着那里，她没有地方可去，挨了好几下重击。 孟驰连忙跑过去，拦住他们：“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打它？” “你让开！”一人气势汹汹道，“这条狗特么敢咬人，今儿我一定要打死它！”作势就要接着打。 孟驰忙护住妮娜，“这条狗我认识，它不会咬人的！你看你打了它这么久，它咬你了吗？” “咬他了！”那人往旁边一指。一棵树下，一个瘦高个子男人捂着腿，惊魂未定地看着大狗。 周围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这条狗天天在这儿趴着，也不知道干什么。挺吓人的！” “这条狗挺乖的，从来不叫，也不乱吃东西，一看就是家养过的。” “它脾气不错，那天张阿姨的小孙子骑在它身上抓毛，它也不叫不咬的，特温顺。为啥突然咬了他呢？” 孟驰回过头，看着妮娜问道：“是你咬的吗？” “汪！”大狗的尾巴摆来摆去，眼睛总是不离开那个瘦高个。 孟驰明白了。 “这只狗的主人我认识，我一会儿就带它走。”孟驰掏出钱包，问道，“他治疗和打针需要多少钱，我先给他。” 那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道：“六千。” “不会吧！”萧安晴和魏听雨异口同声，“太贵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议论纷纷。 “什么时候免疫蛋白这么贵了？” “他家可能缺钱吧。” “唉，碰瓷碰不好，真能把命给碰没了。这个比较安全。以后咱也可以试试。” 瘦高个显然受不了这些话，跟同伴耳语了两句。先前打狗的又说道：“五千，再不能少了。要么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五千就五千吧。”孟驰从钱包里数出一些钱，又向萧安晴和魏听雨每人借了点儿，凑成五千元现金给了两人，就拉着大狗回去了。 妮娜过了马路，回头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瘦高男人。 萧安晴知道豆豆的情况，没说什么。魏听雨没有见过它，今天发现驰少竟然专门来看它，并且为了救它自掏腰包，眉头都不皱一下。显然这只狗的主人跟他关系不一般，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 秋天已至，落英缤纷。河边的小路桐树泛黄，花雨阵阵。 三人一狗踏着飘零的花瓣走在路上。斜阳下，他们拉下的长长身影，与斑驳的树影不时交叠着。 草地还是绿油油的，只是没有夏天的时候那么浓密。走在河边，留心一下，就能发现妮娜栖身的沙发。 孟驰一天会去看她几次。中午和下班后的时候是到十字路口，其它时候则是来到这里。萧安晴多数时候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只要有萧安晴在，孟驰就只会称呼它为“豆豆”。 这次还多了一个魏听雨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个地方真美，怎么没什么人呢？” 孟驰笑了笑，没说话。心里突然冒出来“阳光下的罪恶”这几个字。在美丽外表下的不总是善良的灵魂，童话世界里也有掩饰不住的邪恶。 “洗澡吧？”萧安晴问道，顺便瞥一眼魏听雨。 这是……嫌我多余，还是臭显摆？再说，这狗不是有主人吗？怎么洗澡还归别人管？难道说…… “嗯！” 孟驰从沙发低下扯出一个盆，让两位姑娘在这里稍等，就去接水了。萧安晴简单地把豆豆的来历告诉了魏听雨，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她吃惊。 片刻后，孟驰不知从哪里接来了一盆清水。他驾轻就熟地给大狗洗着，尽量避免触碰今天的伤痕。它却一直都在若有所思中。 “它的精神还不错。”萧安晴小心地触摸豆豆湿漉漉的背毛。 回国后，豆豆好像变了一条狗似的，一直都很排斥她，每次当她要摸它的时候，都会吼她，很不给面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豆豆看见她时，那个亲热劲儿就别提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它了。但孟驰从来就像没看见一样，只是温柔宠溺地对着豆豆微笑，爱抚它。 萧安晴很不服气。看看，他看它的眼神都不对，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魏听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狗才是真正的主角，她都想巴结这只大狗了。 萧安晴摸到了大狗的毛，一触即退，这次豆豆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出声。萧安晴禁不住有些小确幸。 妮娜还是不愿意她碰自己，只是心里有事，懒得吼她。 “它瘦了。” 孟驰缓缓摩挲着大狗的身体，从头到尾，不放过每一块骨头。感受到它身上的肉越来越少，有些地方骨头都突出来了，孟驰很是心痛。 “你又是何苦呢？跟我回去吧。” 妮娜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孟驰，眼中的坚持不言而喻。 “你这样是没用的。今天你就咬错人了吧？别玩了，交给警察吧，这是他们的事。” “汪！”大狗朝他叫了一声。 孟驰只好叹气道：“好吧，那你小心点，多保重。” 第86章 佟叔驾到 没有不透风的墙。 林家致和萧安晴的关系终于被有心人发现了。魏听雨第一时间想向总部报告，但幸好还留有一些理智，就先把这事告诉了孟驰。 孟驰很惊讶，“怪不得他俩长得有点像！” 他再三叮嘱魏听雨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然后自己向佟毕楠说了此事。作为魏氏帝国的太子，他要想保一个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况且，林家致成绩斐然，让孟驰确实非常满意。 但是…… 佟毕楠严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司既然有这个规定，就一定要遵守。一旦破例，就会有下一个。家大业大，要想长久，有些原则必须遵守！” “可是严格意义上讲，我的这个公司不能算是魏氏集团所有吧？” “公司投资了，应该算是公司有股份，可以灵活处理。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用林家致了。这也是为你以后继承公司，管理那些老家伙们着想。” “.…..也行，可是不用他，用谁呢？” “我去。” “呃，你不是有事吗？” “好几个月了！那么点小事还处理不完，你也太看不起佟叔了吧？”佟毕楠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没有在总部待过的后果，以为他“佟大佬”的名声是白来的。 佟毕楠真的要来了！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所有魏氏集团的势力范围。这个消息的宣传效果完爆所有广告，竟然掀起了一阵比之前超级明星代言时更大的业务热潮。在业内，“驰少的公司”俨然成了吸金和潜力绩优的代名词，“驰”字品牌被业界广泛追捧，一时风头无两。 孟驰甚至都怀疑还需不需要佟叔来了。 林家致的任务圆满完成，总部刚好把分公司的一位副总派到了其它地方任职，林家致便连升几级填补了这项空缺。 林家致这件事在佟毕楠的运作下，算是有个善终。魏听雨很庆幸还好自己先告诉了孟驰，不然的话，魏氏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现在，孟驰非但不烦她，还对她信任有加。很多业务都放手让她去干，比开始时缚手缚脚的日子好过多了。 萧安晴心里也踏实了很多，毕竟舅舅整天在眼前晃荡，让她总有种不□□的感觉，生怕什么时候露出马脚。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和林家致的关系已经被扒出来了，只不过被人遮住了而已。 孟驰的公司如今已经走上正轨，并且蒸蒸日上。他就亲自为佟毕楠选租了一套离公司比较近的花园别墅，地址就坐落在那条人车稀少、风景优美的河边小路附近。抛开那个案子不提，这个地方真的很适合居住。道路附近有两个小区，都是容积率极低的高档封闭式住宅。 他选了这里的房子，还是存着私心的。眼看冬天将至，妮娜总不能老在河边的破沙发里住着。一来不安全，草地现在已经枯萎，那两个叠起来的沙发非常醒目，是一道很碍眼的风景线，迟早都得被转移走。二来天气已冷，妮娜又爱干净，每次洗澡都冻得哆嗦，孟驰要用厚厚的毛巾紧紧裹住她，抱在怀里捂半天。 他指望着佟叔住进来后，妮娜也能有个温暖的小窝。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应该合得来吧。 孟驰向妮娜征求过意见，妮娜立刻表示同意。看来，她对佟毕楠的印象比对萧安晴好多了。 孟驰从别墅出来，走在遍地落黄、桐叶纷飘的路上，不知不觉来到了妮娜的小窝，禁不住一惊。 沙发里厚毯上的落叶已经被抖得很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经常漏风的那一面重新挂上了布帘子。那个孟驰特意买来的咬咬胶和毛绒玩具整齐地摆放在一边。角落里还用布包了一小团艾绒，用于驱虫。 布帘子和艾绒这些东西，孟驰在前几天就见过了，他还以为是萧安晴准备的，但是她否认了。于是孟驰以为是妮娜自己捡来的。毕竟妮娜是谁？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绝对不可能是妮娜做的了，此刻的她正在十字路口蹲守呢。而萧安晴去南方出差了，魏听雨正在做每周一次的培训。 谁干的？ 孟驰伫立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什么人来，于是就离开了，等晚上问问妮娜怎么回事。 …… 佟毕楠没有直接飞到这里，而是先去了南方的浦页岛。那座小岛上几乎全部都是魏氏集团的产业。公司为丰富游客的娱乐活动，特地兴建了一座大型电影院。佟毕楠此去是专门剪彩去的，许多明星大腕纷纷前去捧场。 萧安晴也去了浦页岛。这里离她出差的城市很近，谈完业务，她就顺便来到了浦页岛。 这里是她和孟驰初相遇的地方。虽然具体地点是在船上，但是这里是目的地。她、方娜和孟驰曾在这座小岛上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虽然只是短短两天，但记忆深刻得如同刻进了骨髓。 她漫步椰林，耳边是不远处酒会上传来的小提琴的音乐声。她看着不远处连接酒店的，同样散发着浓郁异国情调的电影院，心中不禁感慨时光飞逝、日新月异。年轻时发生的事情如过眼烟云，方娜和他已经由爱分手，而她不知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想到方娜，萧安晴更为感慨。她一直没敢跟孟驰说，方娜在前几天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在娱乐圈里连朵小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娱乐新闻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句，超不过三行字。可想而知，方娜已经变得多么微不足道了。 顾钰早已和方娜分手。 小租屋那件事，非但方娜臭名远扬，顾钰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好在他的人脉广，口碑也不错，通过一些宣传手段，挽回了一些声誉，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到他的巅峰状态。 方娜则已经是被遗弃的了。 公司给了她一笔钱，算是买断，从此她彻底自由职业。 她重开舞蹈课，但无人报名。 贺岚丞多方努力，自己出面出钱给她争取了一些代言，但当人家得知那件事后，怕影响自己的产品信誉，纷纷要求解除合同。 至于那个干爹老王，早就声明自己根本不认识方娜，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方娜走投无路，据说有好几次偷偷来到孟驰公司写字楼门前徘徊，但都没有勇气去找他。前几日想去匿名应聘拍摄微电影，却被认了出来。这便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据说方娜又重新租住了那间小屋，当天夜里就从楼上跳了下去。穿着所有衣服中最廉价的那身白衣绿裙，只留着齐耳短发…… 这些消息都是萧安晴的朋友圈里发出来的，因为都是同学，朋友圈里的反应比娱乐圈里热闹多了。大家纷纷回忆艺校时方娜的怯弱温柔，感叹她的昙花一现，和她的……红颜薄命。 作为闺蜜，即使后来已经渐行渐远，但萧安晴每每想来仍然觉得很不好受。作为朋友也好，情敌也罢，好歹都是活生生的人。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现在就这样，谢了？ 她感到浑身无力，随便坐在了地上，靠着一棵椰树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男声传来：“小姐，需要帮忙吗？” 第87章 机会 萧安晴睁开眼睛，一个外表儒雅的男子正弯着腰好奇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没事，谢谢您。” “哦，”男子并没有直起身子，而是保持姿势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么，我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萧安晴愣了下，停顿了片刻，摇摇头，蹦出来一个字：“Sorry.” “哦，很遗憾。看来我的方式不太好。”男子这次直起身子，掏出一个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萧安晴，“如果您遇到了什么问题，请与这个人联系。” “好的，谢谢。”萧安晴接过来，连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 男子很意外，“呃，那么，祝您愉快！” 然后就优雅地离开了。旁边的两个随从视若无睹地跟着离开。 其实萧安晴在椰林散步的时候，男子恰好就在酒会上。他从觥筹交错的间隙远远看去，那个纤细的倩影很像照片中的某人，于是他微笑回绝了身边各种人物的邀请，举步向她走去。 他和她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直到某人坐在椰树下有一会儿了，他才悠然靠近。 萧安晴的冷淡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的名片夹里永远只有五张名片，这一天来他一张名片也没有给出去。哦，只给了这一张。 他以为自己的名片会一如既往地起到轰动效应。某人会跳起来和他握手，然后热情攀谈，然后共进晚餐，然后他送她去酒店，然后浪漫的见面结束。 他既没猜中过程，也没猜中结果。 男子回到房间。他在酒店里有自己专属的房间。魏氏集团所属的酒店里，总是预留出两套房间，一套是董事长魏钧的，还有一套就是他的。无论多么爆满，这两个套间永远都空着。 他走出浴缸，趴在按摩床上，专业技师开始给他按摩。他的颈椎和腰椎不太好，长时间乘坐飞机后，都要按摩放松一下。这几乎成了他的标配。 他的人趴在床上，脑子里却想的都是萧安晴。 自从见过了她的照片之后，他一直不能忘怀。他把照片收藏起来，没事就调出来看看。那清丽的模样胜过身边的那些庸脂俗粉上百倍，而且她有能力、有品位、有格调，不是那种仰仗男人生活的女孩儿，还是明斯克音乐学院学出来的钢琴，这些对于同样酷爱艺术的他来说，简直有着不可阻挡的魔力。 要不是因为她，林家致那事他才懒得管。直接退回分公司就好，哪还轮得上特意空出来一个副总裁的位置？ 可惜，她连看一看他的名片都欠奉。一想到这个就可笑，想他佟大佬一出面，哪个女人不欣喜若狂？ “不过，”佟毕楠贱贱地想：“这才有追求的感觉啊。” 椰林里，萧安晴独坐了许久才起身。她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就睡下了，她明天一早就要赶到码头，乘船回去。那张名片早就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到底也没想起来看看是谁的。 …… 深秋的晚上，行人远远没有夏天那么多了。寒风凛冽中的人们瑟瑟地裹紧大衣，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再也没有人有闲工夫关注路边那条矢志不渝坚持在一线的大黄狗。 无论孟驰怎么劝，妮娜都坚持守到凌晨。孟驰买来夹棉的衣服给她，她也不穿。 就从没见过像这样执拗到变态的狗！孟驰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把闷气发在伙食上，立志要让妮娜胖上十斤。 晚上，孟驰处理完邮件，走出公司。晚风吹来，冷意沁骨，他戴上冲锋衣的帽子，把拉链拉到了顶端，去小食店买了热气腾腾的馒头，揣进怀里，匆匆地向街口走去。 一到十字路口，妮娜不见了！ “妮娜，妮娜——”他向四周张望，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声音被呼啸的寒风淹没。只有沙沙落叶卷带着尘土打着圈地回应他。 别是被人家抢走炖了吧？大冬天的，狗肉很补的……不过，魂海的感应她还是在这里。 “呜呜”一阵微弱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孟驰忙循声觅去，看了好几个地方，才发现妮娜蜷缩在一个背风的墙角，浑身痉挛，痛苦地□□着。 孟驰直奔过去，一把把它硕大的身体搂进怀里，贴着还有热度的馒头。但妮娜仍然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孟驰艰难地把妮娜挪到一处更背风的地方，脱下衣服盖在它的身上，然后跑回写字楼的地下车库，一路狂飙把妮娜送去了宠物医院。 所有的抽血化验，妮娜一直都毫无反应，始终保持着紧闭双眼、浑身颤抖的样子，仿佛正在睡梦中经历着什么生死存亡的事情。 是的，贝瑟斯的确正在经历一场大劫难！ 这次入侵的虚空巨兽数量之多、体型之大，历史罕见。 大祭司早已结束闭关，魔法师工会全体出动，米勒斯率领科学家们，开动全部大型计算机，昼夜不停地运算着各种公式，寻找巨兽弱点，给与一发致命的打击。 在妮娜遇害之后，容都公主就放弃了贵族的身份，投身佣兵工会，如今以赫赫战功成为佣兵工会首领之一，眼下正率领麾下兵团在前线作战。 各精灵国的贵族们更是率领军团死战一线。贝瑟斯等级森严，各分职守，卫国战斗本就是贵族的本职。可以死亡，绝不能退缩。如果谁敢在战争中逃避，那么他的国家将被科学家、魔法师和佣兵抛弃，任由衰落和吞并。 星球保卫战其实早已开始，米勒斯一直忙于战斗，只在刚开始时简单发了一次洗魂咒，之后就再没有动用过。现在局势稍有转机，他就赶紧把信息融入咒中投射给了妮娜。所以，现在妮娜在魂海中看到的已经不是最惨烈的时候了。但即使这样，她仍然感到恐惧和激动。 宠物医院的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 孟驰稍稍放下心来，抱着妮娜安静地等着她的苏醒。确定不是中毒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只能等着她自行恢复了。反正这家伙经常有反常的举动，孟驰也习惯了。 贝瑟斯的战场上，森林涂炭、死伤无数，一头巨兽倒下，就有一大片森林农田河流被夷为平地。这次足足有上百头巨兽入侵，好几个公国都报废了。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胜利了，有大祭司和米勒斯在，恢复元气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这一头竟然还没死透！”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大叫起来。 虚空巨兽的恢复能力无以伦比，只要它还有一丝生气，就一定会复活！然而让它再死透一点儿，可远远不是补一枪一刀的简单事，而是必须再次动用计算机的弱点搜索和特殊武器射击才行。 “竟有此事？” 米勒斯亲自操控计算机瞄准了巨兽的头部。刚要按下发射键，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大祭司淡淡地道，“我要它。” 米勒斯吃惊地看着大祭司，失声道：“你要它做什么？这太危险了！它会复活的！” “我就是要提取它的复活因子。”大祭司淡淡道，“让妮娜缺失的灵魂，再生！” 第88章 原来如此 良久，妮娜苏醒过来，浑身湿透，像洗过了一遍。它疲惫地看了看孟驰，又闭上了眼，动都不想动一下。 醒了就好。孟驰彻底放下心来，掏出一瓶水喂给妮娜，又摸出来尚有余温的馒头，一块块掰碎喂给它吃。 他很想知道刚才妮娜发生了什么，但问了也白问，它根本说不出来。忽然，孟驰想起来一件事，刚才经过这通折腾，他差点忘了。 “今天上午我去沙发那里，发现收拾得很整齐。是不是有人知道你在那里？” “呜”，妮娜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有些悲伤。 “嗯？你还安全吗？” 妮娜眨眨眼。 “安全就好。佟叔后天就到了。那时你就不用这么受苦了。” 孟驰将车开到河边，刚要下车把妮娜抱出来，一道手电筒的光由远而近地向这边而来。他熄了火，关闭车灯，静静地看着。 妮娜也安静下来。 手电筒颤悠悠地走到妮娜住的沙发，停了下来。灯光照了照沙发里面，发现没有狗，于是，手电筒放到了一边，好像有一床毯子抖了开来，盖住了沙发的进风口。 妮娜忍不住叫了两声：“汪！”“汪！” 那人显然听见了声音，手电筒朝这里照来。 孟驰把门打开，妮娜一下子冲了出去。对着拿着手电筒的那人使劲摇尾巴，充分展现它的热情和友好。 孟驰也跟了上去，看到拿着手电筒的是个老太太，但似乎看上去好像也并不那么老。 她衣着破旧，头发凌乱。她亲密地抱住大狗，不停地在它身上撸着毛，操着浓重的口音连声道：“孩子，这么晚才回来啊？外面风这么大，你可受苦了！快进去暖和暖和。”说着，掀起刚刚盖住风口的毯子，让妮娜钻进去。 妮娜转过头，对着孟驰“汪”“汪”的叫。 孟驰向老人打个招呼：“奶奶好！” “你是谁？你怎么跟这狗一起来的？” “呃，我……我跟它的主人很熟……” “主人？它主人在哪儿？”老人一听，立刻激动起来，摸索着妮娜脖子上的葫芦，“非凡在哪？我让它带我去，它就只在这儿待着，我以为非凡会来……”说着，竟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 她认识叶非凡吗？ 孟驰脑中精光一闪，忙问道：“奶奶，您认识叶非凡？” “是啊！那是我儿子。从小就丢了。你认识他，他在哪儿，带我去找他！”老太太抓住孟驰的手，激动得颤抖起来。 这是……叶非凡的妈妈？天哪！完了完了！ 孟驰直觉感到这事不能马上让叶非凡的妈妈知晓，于是连忙解释道：“我不认识叶非凡，我只是从我朋友那里知道的。叶非凡很喜欢我朋友的这条狗，所以就把这根红绳葫芦给它戴上了。” 老人愣了一下，旋即自言自语道：“这狗真的很可爱，怪不得非凡喜欢。我也喜欢呢。”说着，又把妮娜往沙发里轰，生怕它冻着了。 然后又叮嘱孟驰，“跟你朋友说带我去找他！我……很想他……”说着，又哽咽地掉下了眼泪。 “是，是，我一定跟他说！” 孟驰满口答应，心里很是悲伤。 妮娜悲哀地看着老人，突然径直向老人来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头叫他们。 “你这是要去哪儿？”孟驰问道，妮娜不理他，继续步履矫健。 老人抹了抹眼泪，在一边跟着。 “我家非凡比你大一些，可惜，后来丢了……我找啊找啊，找到了这里，找到了他爹，也没有找到他，唉……，你一定跟你朋友说啊……” “好，好，您放心吧！” 孟驰心里苦，心道这可怎么说啊！这就是个注定完不成的任务。 一会儿，妮娜走进了一个老旧小区。 小区很近，可就这么几步路，老人竟然有好几次差点儿走错。幸好妮娜不时地回头看看，及时把她叫回去。显然，它不是一次两次来了，也熟悉老人经常走错路的特点了。 妮娜这家伙就是厉害，当台灯的时候就会用别人的手机号发信息，这次成了狗，什么人都认识！还去别人家串门，它就不怕串到谁家的锅里去？ 孟驰边走边腹诽。一眨眼就到了某个门口。 开门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妮娜一下就扑了上去，男人抱住妮娜呵呵笑道，“你又把她带回来了？” 老奶奶腼腆道：“确实又差点走错……” 孟驰跟着进屋，对男人打招呼：“叔叔好。” “你是……”男人询问地看向老奶奶。 她不置可否道：“我不认识他。” 男人毫不意外，转头看向孟驰。 “我是这条狗主人的朋友，它的主人遇到了点麻烦，管不了它了，我来接手。刚才我把它送到路边，看到奶奶去给它送毯子。然后它就来了，我也就跟来了。” 男人温柔地打量了下正在忙碌的老奶奶，似笑非笑道：“她是我媳妇。” 孟驰一惊，仔细端详了一下“老奶奶”，发现她真的并不老，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不修外表，显得憔悴。 “它的脖子上戴着的是我儿子的葫芦。”男人希冀的眼神望着孟驰，他知道孟驰明白他想了解什么。 但是孟驰绝不可能告诉他真相，于是就把刚才跟叶非凡妈妈说的那一番话，加工了一番，又说了一遍。 男人看着孟驰久久不语。看得孟驰有些心虚。 但男人终究什么也没问，介绍起他自己来。 他很早以前就出来打工了。后来因为从车轮下救一位小幼儿，失去了自己的腿。他打工几年，本就没挣到什么钱，如今还成了残疾，回到家也是个拖累，不禁心灰意冷。 虽然获救孩子的父母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但他仍然不愿回到远方的家。于是，他们就把这处房子给他住，又帮他在出版社找了一份校对的工作。 五年前的一天，当他从出版社回来，看到了一个拾荒女人，酷似他在家乡的媳妇，就试着叫了一声小名。没想到，她真的回过头来！真的就是她！ 于是两人在这里开始了生活。 在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孟驰一直盯着书桌上的一张合影。那是一张全家福：年轻时的男人一手抱着一个小男孩，一手搂着年轻时的女人，嘴咧得很大，整齐的大白牙晃得人眼晕。 男人看到孟驰的神情，解释道：“那是我们的儿子，他叫叶非凡。她说儿子丢了，我知道他没丢。丢的是她。”他指了指女人，“因为我见到过孩子发出的寻人启事。” “那你们……” “本来我想给他回复，但他一定会把妈妈接走的。可是，你看她？” 孟驰回过头，女人一边缝被子，一边自言自语：“他丢了，他丢了。” 妮娜悲哀地看着她。 “她现在什么都忘了，回去也只是孩子的负担，弄不好又丢了。还不如在我身边，至少她还没有忘了我，我还有时间看着她，也有能力养活她。” 他温柔地看着忙碌的媳妇，接着道：“如果你有机会遇到我儿子，麻烦编个话，让他别找了，又费功夫又费钱的。自己该干嘛干嘛，奔前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马上发出来的，怎么跑到了存稿箱？ 第89章 佟总初临 孟驰走在路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怎的，只是一口闷气窝在心里很难受。 妮娜走在前面，也是一声不吭。 叶非凡这个实诚的小伙子，这条鲜活的生命，逝去得着实有些冤。那种曙光就在眼前，但却没挨过黎明前的黑暗，也许是世上最悲哀和最无奈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辆车，如果肇事者积极救治，或许能挽救回来。一切都将不同。 孟驰现在有些理解妮娜的心情了。可是，这样下去，会有结果吗？ 妮娜回到沙发里休息了，孟驰一个人开着车兜圈子。音箱里放着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他感到越来越孤独…… 第二天，孟驰被电话铃吵醒。睁眼一看，这已经是萧安晴的第5个未接来电了。此外还有好几个公司的电话。 这么多的电话，得是多急的事情啊！ 他给萧安晴回拨过去，对方已关机。他又给公司打回去，回复是因为萧安晴很着急地找他，都打到公司去了。 好吧，等她回来再说吧。 孟驰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回家睡觉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开着车兜圈子上。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来到公司，还好没耽误什么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这要是落在佟叔眼里，该是多么颓废的一件事情。 下午，孟驰的电话响了，传来了萧安晴委委屈屈的声音。 “孟驰，我闯祸了……” “哦没事。有什么事我顶着！” “我昨天去了浦页岛，看到佟总了。他跟我说话，我没理他。” “啊？哈哈哈哈！安晴，你太酷了！” “不许笑！人家心里怕死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给啥不要啥呀？” “有可能啊。” “我不是故意的啊！人家当时心情不好来着。” “心情怎么不好了？说说看。我来给你做做思想工作，保管你心情舒畅。哈哈” 萧安晴有心说方娜的事，又不想孟驰重新回忆起那段感情，就换了句话：“反正，如果佟总不高兴，给我穿小鞋，你可得给我兜着啊！” “哈哈，兜是兜不住的！你也不看看给你穿鞋的是谁？不过，我可以帮你撑大了，你再穿。” “你快死去吧！” 萧安晴虽然疑云未散，不知道为啥佟毕楠能认出她来，还主动跟她说话，但孟驰的态度让她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佟叔要来，孟驰就很开心。哪个新新公司能招来像佟毕楠这样厉害的人物？要不是为了培养他，佟叔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这碟小菜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孟驰的面子大。 想到这里，孟驰禁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他觉得高兴，公司里其它人就不这么觉得了。佟毕楠像压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块大石，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越临近越紧张，就差跳楼了。 分公司也生怕佟大佬突然头脑发热来检查工作，近期也把各项工作又都重新理了一遍，时刻等着他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佟毕楠到了。孟驰带着魏听雨去机场接机。本来他还想带上萧安晴，但萧大小姐心虚，死活不肯去。 他们把佟毕楠直接送到别墅，魏听雨就回去了。孟驰留在那里跟他的佟叔腻了一会儿。 “佟叔，你开始时不是说不参与我这个公司的管理，放手不管吗？” 佟毕楠点燃了一根香烟，靠在沙发上，长腿一伸，双脚架到茶几上，懒洋洋地道：“没办法啊，董事长非要我亲自带带你。我估计他老人家是想让你尽早接班吧。你觉得现在这些人还可靠吗？我指的是魏听雨带的人。” “目前看还好，但她的人的确太多了。我想等公司业务多些就陆续进新人，慢慢替换掉她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孟驰还为萧安晴向佟毕楠求情。佟毕楠笑而不语，只是抽烟。 当天晚上，妮娜就离开了居住了几个月的沙发，住进了佟毕楠的别墅。孟驰替它向叶非凡的父母道了别，并留下了一笔钱，感谢他们这些天如此尽心地照顾。 听说妮娜寻到了新的主人，叶妈妈又高兴又难过，再次想起了她丢失的儿子，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 第二天，大家早早地来到了公司。 “昨天佟总才到，今天会不会来啊？” “不会吧。时差就得调好几天呢。” 魏听雨也问邓南旗：“你跟佟总的时间比较长，你觉得他今天会来吗？” 邓南旗想了想道：“说不准，但佟总是出了名的懒，特别是他身边有女人的时候。”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色胚。”萧安晴心里对佟毕楠竖起了中指。 上午的时候总是最忙，很多电话需要打，很多邮件需要回，还有一些人主动来谈生意。前台就只有一位小姑娘，通常忙得不可开交。孟驰正琢磨着再招一个，帮她分担一下。 这时一个穿着夹克的高个子男人，背着一个双肩包走了进来。 “您好。我来……”男人的声音悦耳。 “您是来应聘的吗？对不起，我们公司的招聘工作已经结束了。”前台小姑娘声音甜甜。 什么情况？公司众人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去。男人摸了摸鼻子。 魏听雨首先回过神来，站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佟总！” 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马上又都拾了起来，一起站起身，露出尊敬的微笑。 前台美眉有些尴尬了，她没想到这位就是所有人谈之色变的集团二老板。拜托，您这身打扮任谁都会当作是来找工作的好吧。 “大家好！这么冒昧来公司，是不是耽误大家工作了，很抱歉！” 佟毕楠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又非常干净，音调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没有没有，”魏听雨连声道，“我们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还没有准备好。” “今天我只是来认识一下，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呃，驰少在哪里？” 孟驰正在里间办公室打电话，隔着玻璃门向佟毕楠挥了下手，又对魏听雨指了下会议室。魏听雨很善解人意地将佟毕楠请进了会议室，把萧安晴、邓南旗和丹尼等核心人员也叫了进去。 孟驰打完电话马上进到会议室，像林家致来的那次一样，让在场众人自我介绍了一下，并提出对公司发展的看法。说完，还对着萧安晴担忧的目光隐晦地比了个大拇指。 与林家致那次不同的是，上次讨论活跃、气氛热烈，而这次则是个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措辞，并且说的很少，整个氛围显得有些拘束。 萧安晴更是话少得可怜，佟毕楠笑着点点头就过去了。 魏听雨和邓南旗由于和佟毕楠认识较早，就比较放得开。 特别是邓南旗，是佟毕楠钦点的财务总监。他将财务上的一些问题很清晰地提了出来，佟毕楠有时沉思、有时点头、有时给出明确的意见，身为内行专家的气场一下子迸发出来。相对于林家致，强出了不只一个位面。 对于魏听雨的意见，佟毕楠也做了明确的指示。那种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又云淡风轻的气势，一看就是久居上位所特有。很多积攒了很久的问题，他一下子就点出了症结所在，好像陈年痼疾在他的手里，也只是一个面团，任意揉捏，易如反掌。 萧安晴叹为观止、目眩神迷。 第90章 除夕夜 孟驰的小公司对佟毕楠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他只需要在业务管理上稍加指点，其它仍然放手让孟驰自己去干。因此，时间上简直充裕得不要不要的，每天的生活悠闲得难以言表。美中不足就是天气寒冷干燥，这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为此，孟驰提了好几次远程指导的可行性，但他总说如果那样，董事长会不高兴的。这话孟驰才不信，佟叔回去，最高兴的估计就是爷爷了，能为他分担多少事啊。 他坚持留在这儿，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不过他在这里，妮娜就有一个专职保姆了。 每天早晨佟毕楠送妮娜去十字路口蹲守，中午请人家吃顿饭，晚上再接回来，妮娜也过得很是滋润。但是她的情绪明显地焦躁起来，这让佟毕楠很不能理解，经常把孟驰叫过来开导它。 孟驰心中有数，知道是因为凶手总不出现，外面又天寒地冻，妮娜着急了。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更加频繁和温柔地拥抱它、安慰它。 萧安晴每次都跟着孟驰前来。第一次因为有些惧怕佟毕楠，她只在屋外等候，结果被佟毕楠亲自请进了房间。佟毕楠的声音非常温柔悦耳，有种平复心境的魔力，聊了几句后，萧安晴很快放松了心情，恢复了活泼的本性，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当她信口开河的时候，佟毕楠就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长腿搭上茶几，微笑安静地听她瞎掰活，偶尔还顺着她的话发表一些看法，让她忍不住继续掰活下去。 有时候刁蛮脾气上来了，她还斗胆干些调皮捣蛋的事，佟毕楠也都很纵容她，甚至还帮她出些更坏的点子。 每逢此时，孟驰都会抱着妮娜，很无语地看着他们，觉得自己这一对儿真是多余。 被宠是会上瘾的。于是，来佟毕楠这里玩，就成了萧安晴每天的期待。 转眼间，圣诞节到了。 佟毕楠带着孟驰回总部去陪魏老爷子。魏听雨和她的人马很多都是从老魏家来的，圣诞节也都各回各家了。萧安晴留在国内，顺便照看豆豆。目前，只有孟驰一人知道在豆豆的身体里有着妮娜的灵魂。 妮娜虽然看萧安晴不顺眼，但几个月下来也是相安无事，直到除夕之夜…… 萧安晴和朋友终于买到了梦寐以求的除夕音乐会的票，她如获至宝，就想着赶早儿把豆豆安置好了，她好去听音乐会。 但除夕夜是个多么吸引人外出的时候！妮娜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什么苦没吃过，怎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任凭萧安晴如何软磨硬泡、强拉硬拽，都油盐不进，就是不肯离开。 街上围观的人一多，萧安晴的脸上挂不住了，倔劲儿也上来了，就叫来了几个表哥表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备受呵护，她一吩咐，谁敢不从？于是几个小伙子一到，七手八脚地把妮娜绑架到了车上，一溜烟儿开到了佟毕楠的别墅。 他们把狗往屋里一塞，萧安晴反锁上门就离开了。 妮娜气坏了！虽然房间里暖洋洋的，还有丰富的吃的喝的玩的，但这些都不是妮娜留在这里的理由。 她要出去！她要继续蹲守，一直守到那个人出现！ 她上蹿下跳，管它什么名贵的花瓶、高档的鱼缸，全都踩到了脚底下，窗帘也被拉扯了下来，沙发上全是抓痕，厨房里的瓶瓶罐罐也都碎到了地上，有的电器插头也从插座上掉了下来……屋里一片狼藉。 终于，妮娜发现二层卫生间的窗户是虚掩的，于是她跳了出去，瘸腿碰到了花圃的栅栏上，又伤了一次。 但她已经顾不得了。她强烈地预感到，那个男人今晚一定会出现！ 她飞快地奔跑在河边小路上，眼看就要到十字路口了，她缓缓停了下来。 她远远的看到，那个男人真的出现了。就是上次咬了一口的瘦高个子男人，她当时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手套断甲的气味。但是，那次没有成功。今天，他果然又出现了！ 但是，他搂着一个女人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扬尘地驶远了。 妮娜知道她追不上了。在她健康的时候都不可能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追上快速行驶的车子，更何况这具身体还是瘸的，刚刚还受了伤。 如果，当时她还在那里守着该多好。如果，她能早点儿出来该多好。现在再去路口已经毫无意义了，而那个别墅……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妮娜非常失落，低着头漫无目标地走着，一抬头竟然到了叶非凡父母居住的小屋。她挠了挠门，门开了，是叶非凡的母亲，她看到妮娜非常惊喜。 “他爹，你看，竟然来了一条狗！好讨喜啊！” “.…..” 叶非凡的父亲坐着轮椅滑过来，吃惊道：“是你啊？你不是有新主人了吗？出了什么事？” 妮娜看看他，又看看女人，就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噫！这狗咋回事？”叶非凡的母亲一脸蒙圈。 “你不认识它了吗？” “我认识它？我为啥会认识一条狗？” “.…..你什么时候也会把我忘了……” “咋想的？我咋会忘了你？你是他爹……” …… 妮娜回到了河边，沙发已经不见了。草地上光秃秃的，树木花枝也都是光秃秃的。她要赶紧找个地方，熬过这个冬天…… 一周后，孟驰和佟毕楠回来了。魏老爷子还想让他在自己身边多呆几天，但孟驰心里挂念着妮娜，就许诺每年至少去看他两次，老人家这才放他回来。 别墅没锁门，一推即开。两人刚一进去，吃了一惊，连忙退回到门口，又仔细辨认了下，确信没看错，这才真的走了进去。 屋里好像被洗劫了。空荡荡的，除了家具，几乎一无所有。跺跺脚，竟然出现了回音。窗户是裸着的，鱼缸没了，台灯没了，几只花瓶就只剩下了一只，厨房的桌子都空了，唯一多出来的是沙发上的盖布。 皮沙发需要盖布吗？ 佟毕楠掀开布一看，沙发上全是抓痕，有的地方皮面都翻开了。 妮娜拆家了？ “妮娜！”“妮娜！”孟驰呼唤着。 “妮娜？”佟毕楠很奇怪，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看上去孟驰好像和这个“妮娜”还很熟，并且“妮娜”和这里好像也很熟。 孟驰已经没心思解释了。他也不想解释，也不想遮掩。妮娜不可能拆家，出现如此严重的划痕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她真急了。 “妮娜！” 妮娜没有出现，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人，披头散发的萧安晴。 她一脸倦容、衣服褶皱，看上去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她的出现立刻成了佟毕楠关注的焦点。 “萧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萧安晴胆怯地看了一眼孟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豆豆它，不见了……” 孟驰感到自己的心脏骤停。 第91章 出走之后 萧安晴把除夕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哭，后悔得无以复加。 “我以为，就一晚上，应该没事的。谁知道，它那么……” 同是热爱音乐的人，佟毕楠能理解她。但是，事关孟驰从小养大的爱犬，他也不好说什么。他自己也有养狗，能体会到孟驰的心情，此外，看到每次孟驰为爱犬劳心劳神的样子，任谁都知道，狗丢了对孟驰的打击有多么大。 孟驰捂住脸，心里的压抑憋得他想要呕吐。 他能怪谁？这件事情上，谁都没有大错，但谁都不是完全没有过错，包括妮娜自己。但是到了最后，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孟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对萧安晴道：“没事……你不要太自责了……我去找它！”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孟驰的背影从门口消失，萧安晴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眨着泪眼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 佟毕楠心里叹了口气。别看他处理再大的业务问题可以随手而为，遇到这种事也是无计可施的。除了安慰萧安晴，也没有别的办法。 “佟叔，我对不起孟驰。”萧安晴抽抽搭搭地说道，因为经常陪孟驰来此，萧安晴也就跟着孟驰称呼佟毕楠为佟叔了，“我应该理解豆豆的心情，它每天都在那里蹲守，风雨无阻，就是为了怀念叶非凡。我太自私了！我没想到它这么长情！” “你说它每天都去十字路口是为了怀念别人？” “你不知道吗？”萧安晴抽抽搭搭地把她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佟毕楠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感慨道：“这条狗的经历太坎坷了……” “是的。” “不过，我不认为它每天都去路口那里，是为了怀念什么人。”他若有所思道，“一般来说，狗遇到这种事情，它最有可能的选择是，报仇。” “报仇？你是说，它在那里是在伺机报仇？可是凶手是谁，都还没有确定呢。” “呵呵，如果凶手确定了，就不劳它去报仇了。你不要小看狗狗，它们的能力无穷大。豆豆守在那里，一定有它的理由，而且是很确定的理由。” 萧安晴定定地瞪着佟毕楠，刚才的这番话完全出乎她的想象。但看在佟毕楠眼里，她的这幅模样如雨后芙蓉、我见犹怜，忍不住掏出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萧安晴垂下了眼眸。佟毕楠心里一阵阵的爱意激荡，禁不住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往回紧了紧。 “佟叔，我……” “嘘——”佟毕楠将手指竖在了萧安晴的嘴前，挡回了她即将说出的话，“我不比你们大太多，叫我贝尼好了。” 萧安晴的嘴唇颤动了几下，什么音节也没发出来。她期期艾艾地说：“我喜欢孟驰……” 佟毕楠微笑道：“我明白。看得出来。不过，小驰好像对你……” “是的，他不喜欢我，”萧安晴苦着脸，“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豆豆的眼神都比看我温柔。我怀疑，他爱的是那条狗……” “他确实很喜欢豆豆。”他轻抚萧安晴柔顺的长发，“如果在一棵树上吊不死的话，可以考虑在旁边的那棵树上多试几次……” 萧安晴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恨恨道：“佟叔！” “叫我贝尼。” “哼！”萧安晴又羞又气，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了。 佟毕楠简直爱死了她的这副模样，索性点燃了一支烟，就靠在栏杆上微笑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萧安晴绷不住劲了。她站起来，展了展褶皱的衣服，道：“我去找他们。”说着，作势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找他们？” “我，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呗，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好。” “呵呵，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买些吃的。我们边吃边等。” “万一豆豆丢了呢？孟驰一定恨死我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不会丢的。但是，它也不会让孟驰找到它。这条狗非常非常聪明，如果它想让孟驰找到它，它就不会离开这么久不回来。对了，刚才孟驰喊妮娜，谁是妮娜？” “我也听见了。我还以为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不，刚才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说……”佟毕楠的脑海中一个诡异的想法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什么？” “没什么。” 萧安晴很乖巧地叫了些外卖，真的和佟毕楠一起边吃边等着孟驰。 别墅里毁损严重的小摆设虽然都让萧安晴给清理出去了，但家具都还跟先前一样，柜子里的更是秋毫无犯。正常居住没有任何问题。 经过了佟毕楠的安慰，萧安晴心情平复了很多，只盼着孟驰把豆豆找回来，好弥补下她心中的愧疚。 不知过去了多久，佟毕楠让萧安晴先去客房睡下，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继续等待孟驰。夜深了，孟驰回来了，还是独自一个人。 他一进门，就拿起佟毕楠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很颓废地道，“没找到。” “你没有找到它，但是它一定看到你了。”佟毕楠的声音总是显得那么平静，同时又很肯定。 孟驰疑惑地看着他。 “它不肯跟你回来，是因为它预感到报仇的机会正在接近，它要时刻警惕着。回来，会浪费它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它是要报仇的？”孟驰记得自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妮娜的打算。 “它的遭遇，萧安晴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也是养狗的人，狗对伤害主人的人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何况，像妮娜这么聪明的狗。” 孟驰大骇，腾的站了起来。 佟毕楠依然笑如春风：“或者说，她不是狗，是人。” 孟驰定定地看着佟毕楠，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果然如此。太不可思议了！坐下吧，说来听听，我能帮你什么？” 孟驰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你帮不了我，或者说，你帮不了她。她是我的……朋友。豆豆也是我的朋友，她们现在合二为一了。所以我......唉。” “明白了。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佟毕楠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了一口，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我有个建议。” 孟驰抬起头来看着他。 “首先不要张扬，不要再去试图寻找，那样反而对它不好。其次，用它经常使用的餐盘装好食物，放在路口不显眼的地方。它还会去那里等着，但不会是在原处，应当是隐藏在附近，用它自己的餐盘是为了它的安全。第三，保持时刻观察，它最近很可能会遇到仇人，在旁边等待救援，也是为了保障它的安全。” 第92章 情人节之夜 一切如佟毕楠所说。 孟驰偷偷观察，妮娜果然暗搓搓地躲在犄角旮旯里盯着路上的行人，然后暗搓搓地闻着气味溜到自己餐盘那里吃东西。 看着妮娜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孟驰恨不得挖下自己的眼珠子好好擦一擦再看。 几天下来，一切照旧。妮娜仍然安静地等待着。人类疲劳的忍耐期已经到达了峰顶，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有好几次，她都影影绰绰地看到他在人群中穿梭。 但是，那个时候她是扑咬不到他的。她要耐心地等待时机的到来，避免出现上次没咬到反被打的情况。 妮娜一边趴在角落里看着过往路人，一边偷空儿瞥一眼路灯后面的身影。 那小子明明就躲在那个路灯后面偷看她，竟然一声都不吭，够沉得住气的。 还好，他没有偷偷跟着她去她住的地方，不然估计要心疼了。不知怎的，孟驰一心疼，妮娜就会莫名其妙地悲伤，这种不稳定的情绪很影响她的复仇大计。 久而久之，见妮娜一直都保持着这种静候的状态，孟驰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转眼春节就要到了。 魏老爷子特意打电话来让孟驰一定要和他一起过节。自从元旦见到了孙子本尊之后，老爷子就一直念念不忘，总是期盼着下一次的相见。 孟驰这厢记挂着妮娜，那厢又惦记着爷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以工作为借口，一直往后拖。 提到工作，老爷子不干了。前后投资区区不到两百万的小公司，竟然影响到他和孙子的团聚！这怎么行？于是，他责成佟毕楠暂缓泡妞，赶紧帮忙摆平公司的麻烦，好让孟驰踏踏实实地回去见他。 佟毕楠和孟驰唯有相对苦笑。 “我看你就从了吧，不然董事长该埋怨我了。” 佟毕楠给魏听雨、邓南旗等公司核心人物开完例会，布置完工作，把他们打发了出去，就又把腿搭上了会议桌，胳膊往头后一枕，开始了对孟驰的思想工作。 “现在可以放心地把妮娜交给萧安晴了，她只需按时放狗粮即可，或者托付给门口的服务生也行，很简单的。” 孟驰想了想，咬牙道：“行吧。不过我打算订前一天的机票，多陪陪妮娜，我总感觉……”他心里烦躁，不想再说下去。 佟毕楠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妮娜的事，萧安晴最近一直很愧疚，几乎不敢找孟驰说话，更别提成心挑逗他了。这次孟驰跟她一说，她立刻就同意了，连带着工作热情也有了很大提高。 而经过了别墅的事情，她对佟毕楠反而有些敬而远之。一看到佟毕楠，萧安晴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刻意躲到远处。要说有多怕他，倒也不是。她知道他喜欢自己，无论犯了怎样的错，他都会自然而然地替自己擦干抹净，好像什么事在他看来都不是事，都是挥挥手就可以云淡风轻的。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求的？可是，孟驰才是她的心魔。 春节未到，情人节先至。 公司里全是年轻人，唯一上了点年纪的就是佟毕楠，也还是单身，自然是放了一天的假。上午，一排各式豪车浩浩荡荡地开往郊区，爬山采摘冲浪一通儿疯玩，中午直奔海鲜自助，吃饱喝足了又一起开进最高级的轰趴馆，又是一通儿疯。不愿意继续疯的，可以去影院的豪华VIP包间看通宵。 全部花费由公司买单。 众人很是放纵，即使佟毕楠在场也丝毫不怯。事实上，这段时间，大家也基本上摸清了佟毕楠的脾气。只要你乖乖地好好工作，认真负责少出错，佟毕楠非但不会找茬说你，还会原谅你的小过失，并且让你绝无后顾之忧。他会给你充分的自由和平台，只要你尽力了，那么出了问题，他就会担下来，绝不会让底下人为难。 孟驰的性格和佟毕楠大体相似。这让大家都很开心，无不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孟驰喜静，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去看电影了。萧安晴寄希望于这次情人节她和孟驰的感情能有所突破，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虽然自己很想嗨歌跳舞，但看到孟驰兴趣缺缺，也就随他了。 佟毕楠则一直在吧台抽烟喝酒，微笑着看着这些人。魏听雨和邓南旗等不敢怠慢，时不时地过来陪着喝酒聊天献殷勤。甚至几个精心化了妆的漂亮小姑娘也巴巴地偷看他，希望佟总能向自己这里看上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萧安晴一个人回来了。她情绪低落，径直来到吧台前，取过一只杯子，为自己倒了些酒。对着佟毕楠干笑了一下，就低头喝起来，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孟驰呢？”佟毕楠微笑问道，“是不是去看豆豆了？” 萧安晴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萎靡不振地点点头，小声道：“电影都没看完，就走了。” 佟毕楠笑笑，拿起酒杯，“他很在意豆豆，你是知道的。别难过了，来，碰一下。” 萧安晴喝的不多，但心情忧郁的人容易醉，越醉越忧郁。没喝几口，她就忍不住掉泪了，“我想回家。” “我送你。” 佟毕楠向邓南旗使了个眼色，邓很知趣地出去把车子开到了门口。佟毕楠虚扶着萧安晴坐上了邓南旗的车，一路导航来到了萧安晴家的楼下。 “我不想回家了。”萧安晴忽然道，“我今天早上跟他们说我不回家的……” “好。那我们回去。”佟毕楠让邓南旗掉头往回开。 “不，我不想回去。” “那……去我那里？”佟毕楠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线希望。 “去我舅舅家吧。” “.…..好。” 路上很空旷，车子很快开到了林家致家的门口。林家致已经接到了萧安晴的电话，正在楼下等着。看到一个似乎不像是孟驰的男人将外甥女扶下车，他连忙跑上前。 “佟，佟总？” 佟毕楠向他点点头，将萧安晴送过去，就转身上车回去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林家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邓南旗的车上，佟毕楠闭着眼，始终沉默。邓只做司机，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哑巴。忽然，佟毕楠的手机响了，孟驰急促颤抖的声音传来，几乎是喊出来的：“佟叔！妮娜，妮娜，妮娜它……” “它怎么了？” “它，它，不行了！” “等我！南旗，往公司路口开，快！越快越好！” 十字路口的卡拉OK厅，门口乱成了一锅粥。一个瘦高个子男人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但他的血，远没有死死咬住他的腿不放的那条大黄狗身上的血多。 灯光下，那条狗几乎已经看不出是黄色的了。它浑身伤痕，尾巴已经断掉了，腿也是折的，它的眼里、嘴里全部都流出了血。但是它的嘴牢牢地咬在那人的腿上，死不放口。 周围的男女显然和那人是认识的，还在不停地殴打着狗的尸体，使劲掰着它的嘴，想把那人的腿解救出来，却怎么也掰不开。 孟驰扒开人群扑了上去，替它挡住了很多拳脚，也招来了很多议论，说他纵狗行凶、养狗伤人，对公共安全造成危害，应当受到刑事处罚，赔付巨额赔款，等等等等。 很快，几辆警车打着爆闪灯、响着警笛疾驰而来。警察们检查了现场，将在场的几人都带了回去。 一段时间后，快递小哥被害一案告破。交通肇事并毁尸灭迹的凶手正是那个从卡拉OK厅出来，就被一直蹲守在那里的一条大黄狗咬伤的瘦高个子男人。对于犯罪事实，他供认不讳。据传，那人在之前就曾被这条狗咬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启第三世，我也是松了一口气...... 第93章 开启 豆豆的尸体被孟驰埋了起来。 他把它断掉的尾巴接上，使它恢复了一个完整的身体，还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它的每一个伤口。 这时，狗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它濡慕地看了一眼它的主人后，又闭上了，这一次是永久的闭上，不再睁开。即使经过这近一年的时间，孟驰还是强烈地感觉到，刚才的眼神是真正属于豆豆的，而不是那个骄傲、倔强的妮娜。 孟驰禁不住触摸它的眼睛。一旁的佟毕楠看着这具被孟驰收拾得非常干净漂亮的尸体，心里也在不住暗叹。一时气氛凄凉。 大狗的魂海里一阵荡漾，金色的海水化成星光浮出水面，水平面肉眼可见地降低，最后终于完全消失，剩下了一块贫瘠枯竭的大陆。星星点点从狗的头部散溢出来，在它的头顶形成了一个星型的光球。 孟驰盯着光球，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 佟毕楠顺着孟驰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这世上原来真的存在灵异！ 还没等护灵珠有反应，一个金光闪闪的女孩儿从光球中出现，她双手比了一个复杂的手势向光球虚按过去，然后翻身坐在上面对着孟驰咧着嘴笑。那笑容说不出是温柔、开心、狡黠、灿烂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那笑容落在孟驰眼里，特别熟悉和安心，怎么看怎么喜欢。 “妮娜……”孟驰轻声叫道，脸上露出惊喜，甚至有泪光闪现。佟毕楠看着这幅表情，心里为萧安晴默哀了一秒钟，然后许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立刻勾起。 “孟驰，我还没有死哦，我还有一世呢。”孟驰的意识中传来了久违的悦耳的声音，“也许会马上转世，也许会很久。说不定还会变成一个老巫婆，咬你！哈哈哈哈。” 孟驰也开心地笑起来，大声道：“请巫婆大人稍安勿躁，贫道随时等着奉献血食、祸害众生！呃，佟叔，你不在祸害的范围之内。” 佟毕楠哭笑不得。他刚才真的吓了一跳。妮娜说话他是听不到的，所以孟驰的这句就似晴天霹雳一般响亮直接。 妮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然后慢慢消散了。在完全消失的时候，孟驰好像看见妮娜变幻了一下口型，好像在跟他说什么。但是他的意识和耳朵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孟驰等了一会儿，再也没见妮娜出现，就把豆豆的尸体掩埋了。佟毕楠几次想问孟驰关于妮娜的事情，但看到他那张一直在回味中的脸，就强迫自己闭上了嘴，心中对妮娜的好奇已经到了巅峰。 妮娜不得不隐藏起来，她的灵魂力快撑不住了。她灵魂有缺，这段日子为了报仇又劳心劳神，疲累的不仅是肉体，精神也受到了很大损伤，灵魂力所剩无几。不然那些凡人哪有那么容易把豆豆伤成这样？现在可好，仅压制护灵珠唤魂之力和维持孟驰能看见的效果就已经很勉强了。 她潜入地下将自己深埋起来，等着夜晚的降临。 当夜幕笼罩下来，万物归寂的时候，一个开夜车的出租司机刚好经过此处，他看到了一副让他惊骇的画面。 一个金光闪耀的星状物从地下升起，转瞬间分散成一簇簇小光点，就像一群群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向月亮和最明亮的那几颗星星飞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光点所过之处，所有的月光、星光好像都黯淡了一些，就像快要没电的手机屏幕。 那司机吓懵了，感觉自己看到了正在扫荡的蝗虫，怀疑地球很有可能被入侵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掏出手机准备拍下这一幕留作证据。 他对准镜头正要按下，突然，画面斯斯拉拉地变幻了几下，一个看上去智商特别高的女孩儿出现在镜头里，长着两只尖尖的耳朵！ 司机吓得差点扔掉了手机。他连忙挪开，眼前的景物还是刚才那般，没有丝毫变化。也许是幻觉吧，他定了定神，重新拿起手机对好镜头，画面抖动了几下后，那个诡异的女孩儿再次出现了！ 这次竟然还对他笑了一下！ 司机哆哆嗦嗦地移开手机，只见画面中的女孩儿正漂浮在空中。她向着司机一指，一道金光如尖刺般闪了过来，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就已扎入了他的脑袋，他喊也没喊一声就倒下了。 那金光钻进司机的脑袋，突然箭头处冒出一股青烟，瞬间包裹住光刺，使得它偏离了角度，没有继续直刺进去，只是绕着司机的灵魂转了一圈就渐渐消散了。 “真蠢！偷窥也不知道把大灯关上！幸好本公主反应快，不然你小子往轻了说都会变成白痴。” 妮娜看了一眼还在亮着前大灯的出租车，轻笑一声，随即隐去。反正过不了多久，这司机就会自行苏醒，不过这段记忆恐怕就对不起了。 光点们继续吞噬着星月的能量。一开始还比较节省，咬断光线后，掉下去的一些能量碎也找出来吃掉，一点儿也不浪费。可到后来，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掉落的根本连看都不看，只管啃吃能量充足活性强的光线。终于招致了月亮的不满。 “我只有这些能量，你一来就抢了这么多，还浪费了不少，似乎有些不讲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呵呵，原来你就是月亮老祖，幸会幸会。”妮娜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笑了笑道，“离开本体的能量已经没有什么活性了，吃了也用处不大，还给你你也不会要的。送给这片土地，增加些土壤活力，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小精灵不要说这些扎心的话了，说吧，把我逼出来是有什么事？” “月亮老祖就是不一般，比那些星宿强多了。我真的有事相求……” …… 五年后，魏氏集团总部。 广告部宽敞的走廊里，一位女职员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夹子在来回踱步，显得心神不宁。片刻后，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另一个女职员面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正在等着的职员连忙迎上去低声问她：“萧总今天情绪如何啊？” 她撇着嘴摇摇头，“刚跟我发脾气来着，你小心点儿。” 职员苦着脸道：“那能是我小心就成的吗？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说着，她整了整衣服，敲敲门，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然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啪——”，门外排队的人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屏住呼吸，只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怒斥。 “方案做得这么粗，也找我签字？拿回去重做！” 紧接着，门开了，女职员狼狈地逃了出来，发现别人都在专注地看着她，尴尬癌一下子到了晚期。马上又做若无其事状从容走开了。 排队的同事你让我，我让你，都在默默谦让着，谁也不肯先进去。最后索性看看自己手里的文案，暂时不着急的就先自离开了，等哪天萧总心情好了再来报批。着急的就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丑媳妇反正也要见公婆的嘛。 “萧总今天怎么这么暴躁？一点不像平时的样子。” “你没听说吗？她又被家人逼婚了……” 第94章 初到总部 被催婚？ “原来如此！”听者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萧安晴办公室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这几年，萧安晴没少被家里人催婚。这源自林家致有一次酒后显摆，不小心说漏了嘴。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子，萧安晴的终身大事在很多人眼里几乎就是头等大事。因此，一听说她悄默声地和一个跨国公司的太子爷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他们能放过她才怪？ 结婚呀！别拖啦！夜长梦多，赶紧把握住……只要一看见她，就是各种轰炸。把萧安晴吓得干脆不敢回家了，然后，妈妈又眼泪汪汪地说她翅膀硬了…... 萧安晴直接崩溃。 她又不是自己不想结婚！她也怕被人横插一脚好吧！但是，现在不是人家横插一脚的问题，而是她自己这一脚还没插进去呢！ 可是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想想也是，人家把限量版的吊坠都送了，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就算这还不能确定，你和人家都是在同一家公司了，近水楼台如果还不能先得月，这要多差劲啊！ 萧安晴百口难辩，心情就格外烦躁，对文案的要求就自然而然地有些严苛了。 这几年，孟驰一直以各种理由回避她，什么工作忙啦，什么还没从伤害中恢复啦，什么豆豆去世周年忌啦，等等等等。 萧安晴也不傻，她太清楚了，孟驰根本就不喜欢她，或者只是喜欢，没有爱……他不明说，想来也是顾及到她的面子。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追夫攻略，都是瞎扯淡。” 酒吧里，萧安晴举杯和佟毕楠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佟毕楠安静地将她的酒杯换下，替她要了一杯苏打水，好奇问道：“什么攻略？” 萧安晴不好意思道：“就是追男朋友的几个步骤，瞎闹着玩的。” “呵呵，说来听听。” “不说。” “那……你试过了？在孟驰身上试的？” “嗯，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萧安晴趴在桌上，臊眉耷眼地看着苏打水。 “呵呵，”佟毕楠就爱看她这些七扭八歪的样子，觉得特别真实可爱，想着什么时候弄个好剧本，让她拍个戏玩玩。 他提议道：“只试过孟驰一人不算，他是个特殊情况，多试几个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准了。” “被打击得没有兴趣了……” “呵呵，没事。为了你的理论，我愿意牺牲。来吧，冲我来！” 占女生便宜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这要多无耻才能做到？话说他之前那些女人都是怎么勾搭上的？ 她心中有此疑问，就随口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佟毕楠却毫不介意，道：“我这人很好说话，特别和蔼可亲，她们都喜欢和我交往，觉得受益匪浅。” “受益匪浅？花了不少钱吧？”萧安晴翻着白眼。 “俗，真俗！” “AA制？” “都说你俗了，还猜这么俗的。” “女人掏钱？不会吧！”萧安晴立刻警觉起来。 佟毕楠哭笑不得，“那就不叫俗了，那叫恶俗！……咱们能不能回到刚才的话题？我愿意免费当你的试验品。咱们什么开始？现在？” “呃……第一个试验还没完全做完，等做完了，才能考虑下一个。” “那好吧，你赶紧着。这个试验扯的时间有点儿长了，你要注意效率。”佟毕楠的表情严肃认真，气场十足，霸气侧漏。 经过这顿饭，萧安晴心里舒服多了，斗志重生，又开始琢磨起孟驰来。 …… 孟驰是在两年前回到总部的。 国内创业的三年里，他的服装设计公司运营得非常好，俨然成为了业界的一匹黑马。魏老爷子心里高兴，好几次要求孟驰在他身边学习集团的业务和管理。孟驰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其实，对于服装公司的成绩，孟驰心里很清楚，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魏氏集团的雄厚实力和背景。单论管理，他的确还有很多不足，如果不是佟叔时不时地帮他修正错误，公司想来已经抓瞎了。 当然，以魏听雨和丹尼为首的销售和设计团队也是功不可没。因此，他把他们留在了国内。 基于魏听雨的背景和经历，以及她时不时流露出的一些意思，孟驰在国内时对她信任有加，很是倚重，但一旦离开，反而顾虑加重。再三考虑下，他把公司正式纳入魏氏集团麾下，成为了它的一家分公司，而不是之前的魏氏控股。让佟毕楠把分公司的林家致调了过来，担任总经理，辖制魏听雨一系。邓南旗作为佟毕楠心腹依然留任财务总监一职。 这样，公司的人财物三项都还是牢牢掌握在孟驰手里。 本来，孟驰还想从总部再调入一些人替代魏听雨的人，但遭到了佟毕楠的反对。他担心一旦做得太过分，会招致魏听雨和丹尼的不满。至少在当下，他们还都是业务骨干。于是，孟驰打算看看情况再做定夺。他相信林家致知道该怎么做。 孟驰回到了魏钧身边。在魏钧和佟毕楠的共同培养下，孟驰的进步几乎肉眼可见，这可把魏老爷子乐坏了。每逢业内聚会，都会带上他，这让孟驰着实露了几回脸，和一些闻名已久的人混了个脸熟。 魏仲儒却是忧心忡忡。他还记得当时魏钧说的那句话，孟驰一旦回归，就把服装部门交给他，“他让它活就活，他让它死就死”。如今孟驰回来了，老魏家的服装生意迟早都会落到孟驰手里。魏听雨那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非但没勾搭上孟驰，反而让他起了戒心，这对老魏家的生意是个不小的威胁。 就魏仲儒对佟毕楠的了解，他一定会撺掇孟驰重组服装部，以解他的心头之恨。必须想个办法能延迟重组，最好是缓和彼此的关系。不过，在此之前，魏仲儒决定先向孟驰探探口风。毕竟一个初出茅庐没多久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况且，他还有张底牌。这张牌可是费了他不少劲，就等着用在孟驰身上呢。 于是，魏仲儒身着唐装，揣着会计精心制作的财务表，施施然约了孟驰在一家咖啡店见面。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子应该会带着佟毕楠前来。 果然，时间一到，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徐徐驶来。侍应生附身在魏仲儒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老家主立刻起身来到门口，满含和蔼慈祥的笑容。 轿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桑吉打开车门，孟驰和佟毕楠先后迈步而出，和门口的魏仲儒亲热地打了招呼，魏仲儒还赞赏地拍了拍孟驰的肩膀。 佟毕楠稍稍侧头，投来一道饱有深意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很高兴到了第三世，还是人跟人交流容易，我写的也顺畅了很多。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95章 孟母旧事 魏仲儒将孟驰和佟毕楠让进去。佟毕楠没觉得怎样，想来经常打交道已经习惯了，但孟驰对魏仲儒的观感还停留在魏听雨大伯的角色，总觉得自己是晚辈，得长辈如此礼遇，实是有些不安。他的这种局促落在魏仲儒眼里，老狐狸的心里不由的自得了一下。 落座后不及寒暄，魏仲儒就叫助手拿出了那本账目递过去，孟驰和佟毕楠对视一眼便接了过去。魏仲儒有些意外，他以为会是佟毕楠先看，没想到是孟驰。这小子懂财务报表吗？ 孟驰显然是不太懂的，但在魏仲儒面前还是要装一装。不过，他还真的沉下心来仔细看了一遍，虽然不是全懂，但是毕竟大学里学过会计学的相关知识，这几年又耳闻目濡，一些简单的会计规则还是明白的。并且，一会儿佟叔肯定要提意见，孟驰就算是为了跟上他的思路，都要尽量把能记下来的都记下来。 果然，佟毕楠看后就一些疑点提出了问题，魏仲儒的助手挨条做了解释，孟驰颇有收获。魏仲儒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纸，沉思下来。 “哈哈，魏总对驰少可是比对我爽快多了。”佟毕楠满意地招招手，桑吉忙上前来将报表接了过去。 魏仲儒笑道：“那是，他毕竟是我魏家的人。” 说着，又和蔼可亲地看着孟驰，接着道，“那年和听雨在你们学校旁边的餐厅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是个聪明能干的小伙子，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魏家的人。” 佟毕楠也跟着笑道：“这可是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呢！特意让我把压箱子底的东西都交给他，这些年进步非常快。您这话说的太对了，他就是特别聪明能干！哈哈哈哈……” 魏仲儒的助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站着，不听不看当木头人。 孟驰倒是也想当木头人，但他是他俩唇枪舌剑中的主角，哪敢分心，但夹在中心实在难受，于是冒出头来打圆场。 “佟叔，刚才咱们出来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等着呢。要不，佟叔，大伯，咱们今天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了，那就……” “呵呵，稍等，还有一件事。”魏仲儒慢条斯理地打断了他的话，丝毫没觉得孟驰口里的急事有多急，好像早知道那就是个借口。 魏仲儒喝了一口茶，又沉思起来。佟毕楠静静地盯着他，也不催促。 孟驰却有些耐不住了，佟毕楠向他微微一笑，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怕他。 魏仲儒若有所觉地看了一眼佟毕楠，哈哈一笑，拿出了那张纸，也不展开，一边把玩一边问孟驰道：“你生长在单亲家庭，一直和你父亲相依为命？” 怎么说到了家里？孟驰心有警觉，点头道：“是的。但是我有妈妈。” “别紧张，就是聊聊天而已。”魏仲儒呵呵笑道，“妈妈肯定是有的，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是你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你父亲……” 佟毕楠脸色骤然一变，扭头去看孟驰。孟驰腾地站起来，冲着魏仲儒严肃地说道：“我妈妈没死！她只是和我爸离婚了！” 魏仲儒一愣，点头道：“原来你父亲是这样跟你说的……” 佟毕楠脸色铁青，果断道：“此事与孟驰无关，请你慎重！小驰，我们走！”说着，就要拉孟驰。 时隔二十年，终于听到了妈妈的消息，孟驰怎会就此离开？多少个夜晚，他梦见妈妈离开爸爸，离开他的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小的时候不懂事，以为被无情抛弃了，大了以后回想起来，那哪里像离婚的样子？ 还有爸爸手腕上滴答落下的鲜血…… 以及他钱包里永远存放的妈妈的照片…… 孟驰的身体硬的像一块生铁，任凭佟毕楠如何又拉又拽，就是纹丝不动。 “大伯，您说吧，我会耐心听的，”孟驰转头对佟毕楠道，“佟叔，我想听听关于我妈妈的事情……” 佟毕楠心里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座位。他看着魏仲儒，眼里警告意味浓烈。魏仲儒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道：“你母亲并非和你父亲离婚。啊，说离婚也对，因为他们确实办了离婚手续。你母亲离婚的主要原因是不想连累你们。” “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记者。”孟驰连想都不想，立刻道。魏仲儒很意外，点头道“是的。” “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性，她当时是要去金三角采访，怕连累你们，就和你父亲离了婚。她化妆潜入制毒窝点，没想到暴露了。” “于是她被毒贩追杀，一路逃亡。她失去了所有的证件和通讯工具，身上也没钱，并且当时正好处于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被毒贩抓住了。” “他们打了她，很残忍地打她，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还是爬着逃了出来。” 孟驰定定地看着他，脑海里想象着妈妈的血腥经历，几次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后来呢？” “后来一位游客看到了她，把她送去了医院。但是，她的伤势过重，还没到医院就去世了。” 说着，魏仲儒把手里的纸片递给了孟驰。孟驰展开一看，是一张报纸的复印件，上面模模糊糊地印着当时的相关新闻。其中一条报道说的就是他母亲的事情，但只有区区几行字。 孟驰沉默不语。 佟毕楠从他的手中把复印件拿过去，孟驰依然没有反应。 魏仲儒干咳一声，继续道：“那个救你母亲的魏家子，就是我的堂弟，他因为这事也被毒贩打伤了。” 孟驰抬眼道：“我想去见见他。” 魏仲儒叹了口气，“他伤势太重回不来，在当地医院医治，伤口感染去世了。” 孟驰一惊，转而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很抱歉，也，非常感谢他……” “上面没有写卧底警察的名字，你怎么能确定就是孟驰的母亲？”佟毕楠的声音平时听起来很悦耳，但在现在这个氛围中却显得格外冷酷。 魏仲儒好像并不以为意，嗤笑道：“我们为此都死了一个人了，还不把此事搞清楚吗？卧底的名字本就不宜那么早就公开吧。” “那为什么只是复印件？原件呢？” “二十年前的报纸早就降解了。这还是当时为了留存，特意复印的呢。怎么？你担心我会作假？” 佟毕楠不答，继续问道：“当时为什么要留存这个？你那个堂弟叫什么名字？” 魏仲儒不耐烦道：“二十年前的人了，好像叫魏……劲科。佟总啊，一个人死了，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他自己和他的家人来说，那就是垮了整个世界！当然是大事，是大事就要留存！是不是啊，你说呢？小驰？” 孟驰呆呆地点了点头。佟毕楠看他这个样子，便不再说话，心里暗自叹口气。 第96章 猜猜贺思娜是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重症监护室里，心电监护仪上显示成一条直线。守在一旁的贺岚丞连忙叫来医生，多方抢救后，女孩儿终于还是离开了人世。 贺岚丞不敢相信，这个一个星期之前还活蹦乱跳，在舞台上迸发着青春活力的花季女孩儿就这么没了。 他坐在咖啡店里，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回顾着过去这几年，恍若梦中。心情有些苦闷，不知不觉点燃了一支烟。结果，服务员走过来，一分微笑九分不满地把他请了出去。 他慢慢地走着，马路上车流滚滚，行人匆匆，他这样慢吞吞的样子显得与整个气氛极为不符。 信步走到舞蹈培训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贺岚丞随便找了张休息椅坐下，看着学校门口那些接孩子的车辆来来往往，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年代，那个有着美丽勤奋的大女孩儿和瘦弱孤独的小女孩儿的年代。 现在这两个娜娜都已经逝去了。 方娜自杀的时候，他是在场的。那段时间，他的业务几乎停滞了，已经签好的合同还在继续履行，但新项目已经不开展了。他整日陪在方娜身边，又当保姆又当秘书还当随从。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方娜能够向他展露开心的笑容。本来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了，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概这也是方娜此生最后一个笑容了吧。 那天方娜穿着一身素雅的衣服，在屋里转圈，开心地问他“好不好看”。贺岚丞高兴坏了，连说好看，方娜在镜子前停下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自嘲说这身就像倒挂着的小白菜，贺岚丞被这个形容逗得哈哈大笑。 然后，方娜温婉地请他给她做杯咖啡。贺岚丞从来没有见过方娜如此小女人般的样子，呆了呆之后便受宠若惊地去了厨房，等他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方娜已经不见了，阳台窗户大开着。 后面的记忆都已经很淡了，他忘了他是怎么报的案，怎么配合警察取证和做笔录，甚至怎么回的家，全都忘了。 行尸走肉之后就是拼命的工作。他签了很多项目，也签了很多模特。他不再怜香惜玉，好像女人跟他没什么关系，除了金钱和肉体。他也始终没有触及到自己道德的下限，因为总有事情更加不堪，比他以为的下限更低。干净的或是不干净的钱都去赚，不干净的居多。 他这辈子几乎没什么女朋友，唯一用心的就是方娜，还是别人的女朋友，但后来，随着他黑白两道的生意都越做越大，漂亮女孩儿好像一个接一个地凭空冒出。他在各种方式的挑挑拣拣之后，终于娶了一个奉子成婚的。 有了儿子的贺岚丞稍微收敛了一些，尽量多做些公益活动，弥补下自己之前欠下的良心债。在筹办一个公益活动的时候，他去孤儿院挑选小演员，意外发现了那个在培训学校与他见过几面的与方娜同名的小女孩，倪娜。 不愧是方娜教出来的，倪娜的舞跳得真好。 贺岚丞动了收养之心。 但是小姑娘就是不同意，她还惦记着方娜和孟驰。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哥当时说过的，他会来收养她。她还想重新用一用她的那部新手机。 后来贺岚丞和孤儿院都给她做了工作，小倪娜心里明白了，《收养法》里有规定，指望孟驰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大哥哥每年都往孤儿院寄钱，资助小倪娜的学习和生活。没有被忘记，倪娜心里很满足。并且这个叔叔是方娜老师朋友，倪娜也就同意了。 贺岚丞很高兴，当即就给倪娜改名叫“贺思娜”，转到了最好的学校。所有的兴趣班，只要她感兴趣，贺岚丞就花钱不带眨眼地送过去，并且还掏了大笔银子给她量身定做了好几个广告角色，小姑娘迅速红了起来。 贺岚丞的妻子抱着儿子，看着贺岚丞喜滋滋地拿出新买的裙子献宝似的给养女，就觉得心里翻江倒海地不舒服。 “对她简直比亲儿子都亲！” 她甚至都怀疑这个养女其实就是贺岚丞的私生女。如果不是私生女，那就是养着专为以后代替她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死活不同意收养就好了。 不过，好在这小狐狸精有病，好日子估计过得也有个头儿！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就有些释然了。 贺岚丞从孤儿院收养贺思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也经常去医院检查。本来他不想给她安排这么多表演活动，但小思娜好像很爱钱，有一种没赚到钱就是丢的执着，坚持让他把自己的课余时间排的满满的。贺岚丞拗不过她，只得照办。结果，在最后一场演出中，贺思娜竟然晕倒在了舞台上！ 于是，就一直演变成了这个结局…… 他一直坐到很晚，才慢悠悠地踱回了家。当夜也是很久无眠。 次日清晨，贺岚丞又早早起来赶去公司处理事情。 贺思娜这一走，留给了他很多尾巴。很多原来她担纲的节目都要重新调整，她住院的这些天已经基本断档了，但和承办方签订的合同还要继续履行，因此很多事情需要贺岚丞亲自处理。 正忙着，手机响了，贺岚丞一看却是医院的电话。他当时不是说好了过两天再去办手续吗？占一下他们的停尸间就这么急吗？ “请问是贺思娜的家属吗？” “是的，我是她爸爸。” “请您来一下医院……贺思娜醒了！” 嗯？小娜醒了？昨天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电监护仪呈现一条直线，然后抢救无效，尸体送往停尸间的！ 过了一夜，这就醒了？ “好，我马上到！” 贺岚丞顾不得交待什么，就驱车火速来到医院。报上名后，护士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你是贺思娜的……爸爸？” “是啊，有问题吗？” “嘿嘿，问题当然没有。”护士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贺思娜的主治医师很快来了，把贺岚丞引入了一间新病房。他们推开门，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俨然是个单间，屋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大夫，在离床上的贺思娜很远的椅子上坐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像浑身都在绷着劲。听见门开了，也只是瞟一眼，目光马上回到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闭着眼，手上插着管，正在打点滴。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一切正常。 “她怎么样了？”主治医生问道，“还闹吗？” “现在挺安静的，不过过一会儿，估计又要闹着出院了。还挺有主意的。” 主治医生指着贺岚丞，对陌生医生道：“这是贺思娜的爸爸。” 陌生医生立刻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把个贺岚丞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大一会儿，好像在看怪物。主治医生显然对此很理解，也不催促，脸上似笑非笑。 贺岚丞被看得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8月18日开的文，今天满1个月了，靠着码字数在新晋榜上呆了一段时间。在码字的过程中，我发现了自己的很多缺点，非常非常感谢各位小天使对我不离不弃！小鱼神真的非常感激！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并且绝不放弃！无论这本书的结果如何，我都会认真地完结它！ 同时，给自己的下一部打个小广告吧（实在不好意思的说）：重生之“货乱天下”。 应该是个......爽文吧，至少比这本情节发展的速度快、爽点多，里面包含了很多经济现象，“货”嘛，是吧？嘿嘿。 也许会有一点小小的情虐，但你们知道的，虐书就是虐自己，这非我所欲也！ 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鞠躬，鞠躬，捂脸逃走~ 第97章 熟悉的记忆 大夫古怪的眼神让贺岚丞不寒而栗。 他试着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事？呵呵。”两个医生相视笑起来。 主治医生凑到病床边近距离观察贺思娜，把空间留给了陌生医生。后者不客气地和贺岚丞低声攀谈起来。 “昨晚拜你女儿所赐，我们整个住院部都炸了锅了。你想象一下，停尸间里突然有一具尸体起来到处晃，又上厕所又洗脸的，还管值班医生借衣服穿，那是个什么感觉？” “那个值班医生怎么样了？” “怎么样？直接疯了！刚打了镇静剂。”他指了指旁边，“那边躺着呢。” “隔壁？” “她哪敢在她的隔壁待着？隔着十几间呢。” “吓坏了吧，我去看看她吧？” “别！我劝你别去。跟这位有关的最好都别在她眼前出现！不然会死人的。” “.…..” 贺岚丞看了看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儿，怎么也不能把那张干净纯洁的小脸蛋和诈尸恐怖片联系起来。不过讲真，这件事也的确匪夷所思。他回忆了下，自收养她以来，好像真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一直都挺自然的。 好在这种尴尬没持续太久，贺思娜的点滴打完了，主治医生飞快地拔下了她手背上的针头，贴上止血胶布。连瓶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瞬移到贺岚丞身边，然后一脸从容镇定地看着女孩儿苏醒过来。 贺思娜四处看了看，显然对这里并不陌生，看来她在进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她又看了看屋里的三个人。贺岚丞明显感觉到身边两个人气场陡紧，好像绷足了劲随时跑路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缓和下气氛，“小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女孩儿顺着声音又看过来，她仔细地打量了下贺岚丞，皱起眉头，“你是谁？” 贺岚丞一滞，“我是贺岚丞啊。” “贺，岚，丞？”女孩儿明显在回忆，贺岚丞充满希冀地看着她。 屋里气氛压抑，谁也不说话。两个医生彼此看了一眼，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贺思娜终于叹了口气，道：“听上去很耳熟，不过……” “当然耳熟，我是——” “不过，感觉好像不像个好人……” “.…..” 贺岚丞自是清楚自己做的那些勾当，的确不能算是有多好，但从养了多年的女儿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很失败，养了一条白眼狼。特别是女孩儿看他的眼神锐利，还带着一种审视，好像…..很看不上自己。 贺岚丞不禁心里带气，“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应该，嗯，叫，贺思娜吧。” “你还记得我们的关系吗？我是你什么人？” 女孩儿这次想的时间久了些，“你应该是我的养父，我是你的养女。” 既然知道，还说出那些话，是不是成心让我难堪啊？贺岚丞面无表情，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给她讲一讲那些过去的故事，至少让她知道养她的不易。 两个医生互视一眼，见贺岚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并且贺思娜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主治医生便同意她出院了。事实上，要不是有纪律约束着，他恨不得昨天晚上就让她出院。 贺岚丞开着车，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瞄着坐在后座上的女儿，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 贺思娜闭着眼睛，脑海里还在消化着小倪娜的灵魂提供的信息。 一晚上的时间，她吸收了小倪娜全部的记忆，也熟悉了这具身体。想想都惭愧，她多久没两条腿直立行走了？刚从病床上下来的时候，摔了好几跤。搞得停尸间里响声不断，这才引发了昨晚的诈尸惊魂。 刚才在病房里见到了贺岚丞，才把名字和长相对上了号，一些小倪娜原本不太明白的事情也基本搞清楚了。 能这么快地进入角色，得益于吞噬了月亮老祖的不少能量。为了说服月亮老祖，妮娜着实费了不少口水，直到答应把月食纳入世间万象，老祖才勉强同意。 月亮的能量虽然磅礴，但因为常年受地球影响，用贝瑟斯的标准衡量，就是杂质太多，必须通过洗魂咒洗涤提纯后才能用。而过滤掉的那些杂质对月亮老祖来说反倒成了宝贝，能帮助他进一步浓郁地球的气息，使之更容易地与万物融合，反哺自身。 不久后，经过大祭司改造的、融入了星空巨兽复活因子的新版洗魂咒来了！幸好之前已经充了大部分能量，不然残缺的灵魂都不一定承受得了如此大力度的洗魂。 妮娜的灵魂渐渐完整起来。 经过新版洗魂咒过滤的杂质也沾染了复活因子的一些特性，月亮竟然因此越来越亮！老祖的模样都貌似变得有些年轻了。里外里算来，还是月亮赚的更多。 就这样，妮娜的魂海不但恢复了，范围还扩大了不少，海平面也快要满盈到巅峰状态。在月亮老祖依依不舍的哀嚎中，她的灵魂光球循着某种轨迹，融入了小倪娜的身体里。 这就是昨晚“诈尸”事件的根源。 她刚融入的时候，小倪娜还有残留的意识，但也仅仅是一些回忆、坚持和希望。妮娜从小倪娜的记忆里看到了孟驰、方娜和贺岚丞，以及许多其他人和事。 这三个人让妮娜觉得非常熟悉，但关于他们的事情却总是飘渺断续。特别是孟驰，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莫名其妙的心痛。在她的感觉中，似乎还应该有一个存在，他们三个应该是形影不离的整体。 可惜这些记忆都很模糊。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就是在此之前，她曾经轮回过，这一世将是她的最后一世，她必须要好好度过，不能再有遗憾！ “爸爸，”贺思娜睁开眼睛，通过后视镜与贺岚丞惊喜的目光对视，“明天我就去学校，不想再演出了。” “好啊！”贺岚丞笑道，“我早就说过，你需要休息！挣钱再多，累坏了身体也是白搭。” 贺思娜乖巧地点点头。 贺岚丞心里喜滋滋的，之前所有的阴影一扫而光，开起车来也轻盈了许多。 管他是不是个好人？眼下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好爸爸。女孩儿微微一笑，心里很是温暖。 贺思娜住在别墅的阁楼。贺岚丞让她挑选房间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上了那里。气得贺岚丞的妻子连翻白眼，阁楼本是个储藏室，清理成一个能住人的房间要费多少力气啊！ 放着好几间客房不住，非要找事！这个女孩儿，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贺思娜可不知道她刚来的第一天就把女主人给得罪了。她还以为只是用用储藏室，人家会觉得她懂事呢，没想到给自己树了个敌。 妮娜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幽静的小阁楼，干什么都方便。晚上，她刚打开小窗，就收获了月亮老祖别有用心的问候： “小精灵，老祖我掐指一算，你就算换了个人类的肉体，灵魂也还不够强大啊！要不，老头子再给你点儿能量吧？保证你在地球混得风生水起、随心所欲……” 第98章 想去寻事了 贺思娜突然变聪明了！还不是一般的聪明，而是那种不用怎么学就能每门课都差不多能考满分的那种，就好像那些知识本来就在她脑子里存着一样。 跟之前那个只知道跳舞、考试难得及格的贺思娜判若两人！ 但是性格还是那样，只是感觉稍有变化。之前是自卑谁也不搭理，现在是骄傲谁也不搭理。人家现在可是有骄傲的本钱的！你看不惯，也考满分好了。 在同学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贺思娜愣是以每科都在95分以上的成绩从高一直接跳到了高三，并顺利考取了全国顶尖的新闻专业。一进校门她就参加了全校作文竞赛，并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了学校大学生通讯社的副社长，负责学生通讯刊物的编审。 学生会的工作对贺思娜的学习成绩来说，就像吃饭的过程中喝了几口水，那都不是事儿。 贺岚丞乐得合不拢嘴，每天的家庭工作就是教育儿子向姐姐学习，对妻子那张铁青的脸基本无视。 这天，贺思娜得到了一篇特别的投稿，说是特别，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因为专业的原因，它刚好引起了她的关注：《论新闻稿写法的变迁》。 说实话，作者还真是用心了。文章收集了很多新闻资料，从标题设计、内容选取、文字措辞等各方面对比了近三十年来新闻稿写作方面的异同和进步。 其中，在标题写法方面，作者选取了各个时期、不同地区的新闻标题来对照分析它们的特点。贺思娜一条条地看下去，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条上面：“卧底女暴露被打，魏家客冒死扶伤”。 从题目上，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满满都是正能量的英雄救美的故事，那个英雄无疑是个姓魏的外乡人，而被救的美女似乎还是一个卧底。她的好奇心一下子升起来。 贺思娜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进题目，得到最多的信息是“卧底”、“暴露”和“魏家”。“暴露”就不必说了，内容大都是那样的、那样的，还有那样的。她果断忽略。 “卧底”有点意思，大部分都是刑侦、毒枭、食品安全相关，也有不少是记者暗访。她看了下文章，该条归在东南亚缅泰地区，正是著名的毒窟“金三角”。 “魏家”是个固执的词，通篇除了虚拟小说外，就是那个以医疗器械为主，各行各业为辅的家族企业。她随便点开一条，赫然就出现了“魏孟驰”的名字。 魏孟驰？孟驰？她搜索“孟驰”，跳出来的大部分还都是那个“魏孟驰”。 贺思娜嗤笑了下。自己这是怎么了？全世界姓魏的人那么多，一个N年以前的“魏家客”至于让自己这么神经质吗？ 她放下思绪，全神贯注地通读了一遍文章，在题目上方用红笔写上了“刊发”两个字，并签上了名字。 她原本以为此事就此完结，没想到之后的几天，这件事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无论是上课、到图书馆看书，还是参加各种活动，都始终挥之不去。 其实真要处理起来也简单，她只需不理会，时间久了自然淡忘，但问题是，她不是个简单的人。 贝瑟斯精灵的智商是闹着玩的？连虚空巨兽那种存在都能灭了，对待凡人自能秒杀。何况妮娜这种程度的直觉…… 因此，这个故事一定有它不能不知的理由。 贺思娜翻看了下日历，快要期末考试了，这个暑假，她要去泰国玩玩，顺便看看能不能揭开这个感人的古老故事的真相。 她回家一说，贺岚丞自然是满口答应。但条件是必须找个同伴。刚上小学的弟弟马上毛遂自荐，最终在妈妈的各种呵斥下才消停下来，也不知她的话都是说给谁听。 贺思娜毫不在意，点头应承下来，心里把所有关系好的朋友都过了一遍，发现竟无一人合适。要么另有安排，要么身体素质跟不上，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不行了。这次旅行肯定不会以享乐为主，贺思娜自己都不能保证一定会顺利，当然不能再带一个拖油瓶的。 但孤家寡人的确有一定风险。虽然自己擅长魂刺，但那是一对一的招式，如果群殴？贺思娜对着镜子打量了下自己，不禁叹了口气。思前想后，她决定问问那个投稿的作者，看她是否可以结伴同行。 第二天放学，贺思娜见到了作者岳卿。 这厮竟然是个女生！ 一见到她，贺思娜就知道自己此行安全了。她估摸了一下，从表面上看，能打败她的恐怕只有精瘦男子坚硬的骨头了。尖锐的胳膊肘一杵，估计所有的东西都得硌出一个坑。 两人一拍即合。 暑假刚至，她们就踏上了寻事之旅。远远看去，那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恰似阿拉伯数字“10”。 机场。 孟驰和萧安晴刚刚出关，与前来接机的魏听雨会合，三人有说有笑地往停车楼走去。 停车楼里车满为患。很多车由于没有地方停，又着急接送人，就打着双闪灯横在一边，车上留着挪车电话。 魏听雨的车位前面就停着这样一辆车。气人的是，她们刚放好行李，正要打着火出去，这辆车好死不死地停了下来，正好堵住了她的出口。要不是魏听雨确信这辆车上的人她都不认得，都怀疑是特意来找茬踢馆子的。 不过，魏听雨不认识不代表孟驰也不认识。他非但认识，还记忆深刻。那人正是贺岚丞。 贺岚丞压根儿没注意自己挡了别人的道，更没注意被堵着的那辆车里还有人。他匆匆将后备箱的行李交给了贺思娜和岳卿，又叮嘱了几句后，就准备离开。转身的档口，他无意中往旁边一瞥，蓦然看见了那车后座上露出半张脸的孟驰，当时就愣住了。直到孟驰向他笑着摆摆手，贺岚丞才如梦初醒，也点点头，连忙开走了。 萧安晴很惊奇：“你们认识？他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孟驰心不在焉，眼睛只顾盯着贺岚丞刚刚送走的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两个女孩儿。那两人从他的车前经过，竟然带给了他久违的心悸感觉。特别是那个高瘦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萧安晴斜着眼看他，“看上了大叔，还是看上了萝莉呀？” 大叔？孟驰忍不住笑了。想来有十年没见贺岚丞了吧？竟然变化这么大！腆胸叠肚的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还是没吃什么。确是有股子油腻的感觉。不过，不管怎么说，方娜当初找工作时，他也是很尽心的，这点孟驰心知肚明。因此对他始终还是有些尊敬的。 想到这里，孟驰唇角上勾，揶揄道：“他还好吧，应该不比佟叔年纪大。” 听到提起了佟毕楠，萧安晴禁不住有些脸红，沉默半晌方道：“男人，只要没结婚，就是年轻的……” 车缓缓开了出去。贺思娜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怎么了？” 她沉默片刻，茫然地摇摇头，想不通哪里来的失落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货乱天下》已经发了文案和第一章，请大家有空去看看哈。好像放到架空历史了。存稿不多，所以更新不会很勤，每日一更吧。要是觉得还好的话，就请收藏哦。 本《劫》正在抓紧更新，后面还有好几个场面，话说，变成人就是好使...... 小鱼神在十一后又请了一周的年假，就为了专心更《货》。 欢迎大家光临哦！ 第99章 真相与线索 贺思娜和岳卿两人从泰北进入了金三角。 这一路走来，泰国该吃的该玩的，两个女生一点儿也没落下。美中不足就是岳卿的英文口语不太好，别看她跟贺思娜叽叽喳喳了一路，真要跟外人交流就立刻往后缩，把贺思娜拱到前面。 自己选的菜，就算是翔也得吃下去。贺思娜心里流着泪翻译了全程。 但是，一进入金三角简直就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中文随处可见。很多事情岳卿自己就能搞定，她搞不定的贺思娜也搞不定，毕竟当地的一些语言她也听不懂。不过还是搞得定的居多。 金三角就像个安静祥和的乡间小镇。虽然与一山之隔的云南相比，生活设施还是差了一些，但跟小说和电影里描写的那种黑暗残暴的毒窟样子却完全不同。 安置好了，她俩倚在树下，听着微风和河水的丝丝低语，感觉连心跳都静得快停了。 夜晚来临，湄公河岸边的烧烤摊，两个女孩儿一人面前摆了N串。看桌上成堆成堆的签子，就知道味道不错。她俩一边被辣得大汗淋漓、鼻涕眼泪的，一边仍忍不住大快朵颐。 “真没想到凶名赫赫的金三角会是这样的。”岳卿感叹道，“你觉得我要是在这里占山为王，能不能成就一番霸业？” “占山为王？”贺思娜抬头看了看山，道：“那要看你怎么雄起了。要我看，来两个雇佣兵就够你喝一壶的。而且就你这姿色，都不用担心被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直接一刀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有那么惨吗？虽然我只是世界第三，但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谁是第二？” “你呀！” “第一呢？” “目前还没人。” “.…..” 她俩肆无忌惮地聊着，这个烧烤摊前就她们两人，摊主是个本地人。另一个烧烤摊离她们很远，所以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被人家听去真以为如何如何。 什么叫大意失荆州？这就是了…… 谁说本地人不懂中文？人家开始时其实是认生好吧，听到这两个女生酒足串饱满口跑火车，摊主禁不住乐了。 “你们两个是那个……那个相声演员吗？” 贺思娜和岳卿齐齐住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岳卿才恢复过来，意外道：“你，知道相声？” 摊主笑道：“呵呵，当然知道了，不过没听过。”他又往烤架上撒了些香料，接着道，“据说我曾祖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相声呢。相声是不是就是两个人讲笑话？” “你说的不全对。不一定是两个人讲，也不一定讲的就是笑话。你跟他说吧，我还想再吃点儿，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很贱？”岳卿说着，又拿起一串，龇牙咧嘴地往下撸。 “嗯，你天下第一贱客。”贺思娜接过话题，“相声有对口相声，就是你说的两个人讲，还有单口相声，就是一个人自说自话。相声的主要目的不仅是让听众觉得好笑，更重要的是展现一些社会现象。用幽默滑稽的语言，表现严肃的社会现实。” 这番话显然超出了烧烤摊主对中文的理解范畴，他一声不吭，暗自理解着她的话。 贺思娜笑了笑，也懒得解释，就让他自己先想着吧，转头跟岳卿提起了那个新闻。这是她来金三角的主要目的，这些天都一直在她心头环绕。 “我猜’卧底女暴露被打，魏家客冒死扶伤’的故事就是发生在金三角。” 岳卿嘴里塞着东西，含糊道：“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不能确定。” “你文章中把它归入了缅泰地区，又是卧底，又是被打的，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解释啊！” “我也是参考了别的资料，具体是不是这里，我也没有考证。” “咱们这次考证一番。”贺思娜看着周围安静的环境，遗憾道，“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金三角变化这么大，一点儿步步惊心的感觉都找不到……” “你们说的是那个缉毒警察的事吗？”摊主抬起头问道。 两个姑娘互视了一眼，眼里全是惊喜。 摊主不置可否地接着道：“这里很多人都知道的。当时很轰动的一件事。据说那女人很漂亮，可惜我没见过。” 贺思娜把凳子拉近了些，眼睛亮闪闪地请求道：“请你给我们讲讲吧，我们女生都很好奇这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呢！” “英雄救美？”摊主“嗤”地一笑，不屑道，“知道这事为什么这么出名吗？就是因为那男人假装救那个女人，结果把女人杀了，拿了那女人的东西当做，当做，当做……名，名……” “投名状？” “对对！就是投名状！这个词我总是记不住。投，名，状？为什么叫投名状呢……”摊主又开始一声不吭，暗自消化理解这个词。 新闻与事实不符！这是……惊悚片？悬疑片？推理片？枪战片…… 贺思娜连忙问道：“你说的这个事，跟我们刚才提到的’卧底女暴露被打，魏家客冒死扶伤’那件事是同一件吗？” “当然了，绝对是同一件！”摊主对自己受到怀疑很不满意，为了说明自己的正确，又特意补充道，“当时我还小，但也有七八岁了。我们祖父辈都知道这事，也都知道那新闻是谁写的。就是那个姓魏的男人花钱买记者给他写的。” “你能详细讲一下吗？”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老大手底下不知怎么冒出来一个很漂亮也很厉害的小妹，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现原来她是个卧底。老大很生气，就让人做了她。结果她逃命本领很强，挨了两枪都没死，还逃出去了。做她的人被老大一怒之下给杀了，又派了不少人去追杀，都没有找到她。后来，这个小妹遇到了这个姓魏的。结果她来的时候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血流得比较多，但那也死不了啊，那时候我们这里哪天没几个流血的？抬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死的时候，脖子上的项链没了。据说，就是因为带了那女人的项链，老大才同意见他的。” “他既然想投名，为什么不是悄悄的，而是这么大张旗鼓？宣扬那女人的先进事迹？”岳卿难得动了下脑子。 “不知道。”摊主回忆了下，道：“我记得有一次我祖父跟我父亲说，就是因为这篇报道，那个姓魏的才获得了他们那个地区的总代理资格。” “他们那个地区？他不是中国人？” “当然不是！世界各地都有中国血统的人，我也有中国血统。金三角很多人都有中国血统。” 贺思娜咬咬下唇，问道：“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都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那么久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摊主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竹楼道：“阿婆的儿子那时候在老大手下，你可以去问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货乱天下》四章已发，先请各位客官掌掌眼...... 热烈欢迎莅临指导！ 第100章 烦恼 第二天一早，贺思娜二人来到了那座竹楼前。 敲了敲门，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冒出了小脑袋，巴拉巴拉说了两句，声音很清脆，但就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她们，充满了好奇。 岳卿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小女孩儿的注意力就自然而然地全放在了贺思娜的身上，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岳卿你是猴子派来的吗？贺思娜心中暗骂，面上仍然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小妹妹，阿婆在家吗？”说着，手向后一伸，立刻就有一支棒棒糖出现在手心里，她笑眯眯地递给小女孩儿。 美食是唯一的语言。在好吃的面前，任何隔阂都将消弭。停顿了两秒钟后，小女孩儿拿了过去。这两秒钟里，她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好奇地观察它，貌似是个好吃的东西，再然后判断自己吃了它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最终下定决心收下。 无功不受禄。小女孩儿摇摇头，又补充了两句：巴拉巴拉。说完，还笑了笑，露出了掉了几颗牙的雪白小牙齿。 看这样子，阿婆这时候极有可能不在家。再有别的信息贺思娜也猜不出来了。她想了想，呆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去找一个懂中文的当地人，或者懂巴拉巴拉的中国人当翻译。 于是她又向后伸出了手。 “还要啊？”岳卿的声音传来。 贺思娜的手不容置疑地勾了勾，手心里又出现了一支棒棒糖。她看了看，揣进兜里，然后又伸出手去，道：“换一个。” 身后传来息息索索地声音，一会儿，一包巧克力豆出现了。贺思娜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送给了准备看下一个戏法的小女孩儿，道：“明天我们这个时候再来，你跟阿婆说一声，让她等等我们。” 小女孩儿显然听得懂中文，她点点头，小手捧着巧克力豆，豁着牙的小嘴乐得合不拢。 贺思娜笑着站了起来，转身正准备回去，小女孩儿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向着一个方向使劲指，大声喊着巴拉巴拉。 贺思娜顺着方向看去，一个年纪很大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正向这里走来。 “是阿婆吗？”贺思娜低头问道，小女孩儿使劲点头，充分彰显她的正确性。 贺思娜和岳卿惊喜地对视一眼。 许是发现家门口有客人，阿婆走得有些急了，偶尔还踉跄了几下，贺思娜很担心她摔倒。 小女孩儿迎上前去，懂事地把棒棒糖给阿婆嘬了一口，一老一小两人一起喜笑颜开。贺思娜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奥兰多和父母姐姐快乐生活的日子，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 阿婆居然可以用中文交流，这让贺思娜二人很开心。于是她们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老人却沉默下来。小女孩儿坐在啪嗒啪嗒地嘬着棒棒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良久，阿婆似是下定决心，用生硬的中文道：“很抱歉，我不想说。” “为什么？” “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久远，但对我来说很痛苦，这些年我一直想忘记它，不想回忆。” 贺思娜和岳卿面面相觑。不是英雄救美也就罢了，怎么还似乎牵扯出了更多的故事？二十年过去，还依然让人不愿回忆，想象不出当时该是多么痛不欲生？这件事似乎跳出了她们的思考范畴， 不过，现在看来，能够确定的是，那条新闻的确是假的，真相被人为地掩盖在了阴影之下。 二人感觉好像掉进了一个漩涡。 贺思娜看了看岳卿，突然有些后悔。她原以为这件事情只是一个简单的采风，或许以后可以拿这个事编一部网络小说为自己刷个热度。结果，竟然挖出了个深坑，坑自己也就罢了，却把岳卿也扯了进来。现在进不能退不甘的，贺思娜也很纠结。 …… 此时，魏氏集团总部所在地，那座坐落在湖畔林地的庄园里，弥漫着一股萧杀紧张的气氛。几个护士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来走去，不停在楼梯上下穿梭，她们所过之处，佣人们都赶紧避开，生怕挡住她们的去路，耽误了时间。 其中一个房间里不时传来急促的吩咐声，然后就有护士拿着物品进进出出。 两个女人站在旁边，其中一个正是魏欣蓉，另一个和她长得有些相似，面容姣美，保养得很好，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老人。即使戴着氧气罩，仍可认出老人正是魏氏集团董事长魏钧。 医生忙完走到一边，护士们连忙上前收拾东西。 魏欣蓉问道：“布莱克，我爸爸的情况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微笑道：“情况稳定，无需住院，继续吃药就可以了。注意保暖，情绪不要激动，这次已经很危险了。我怀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魏欣蓉和姐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耸耸肩，一脸迷茫。 “或许毕楠清楚原因。” 魏欣宇猜测道，眼神越过窗外，看向草坪上正在打电话的笔直身影。 “对不起……”电话里传来孟驰内疚的声音。 “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爷爷。” “……是。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佟毕楠回头看过来，魏欣宇向他一笑，伸出两个手指。佟毕楠心里长舒口气，也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来，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经过抢救，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不过这种事要是再来一遍，那就不好说了。” “……是。我不会再让他生气了。可是佟叔，我现在还年轻，真的不着急结婚的……”电话里，孟驰的声音有些急躁。 “那你最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推迟这件事，而不是像上午那样说气话。你想，董事长就你这么一个孙子，能允许你单身吗？除非你多生几个私生子。” “唉，好吧，我这边的事情基本办完了，明天就回去，到时候我跟他老人家好好说说。” 佟毕楠满意地挂下电话，转身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谁惹爸爸生这么大的气，这后果谁担得了。”魏欣宇不悦道。 她回来的次数虽然少，但并不意味着不在意父亲，相反，由于自己的年龄也大了，魏欣宇现在更加关心父亲的身体。这两天她正在邻国海边度假，一听说出事了，马上就赶了过来，当然气得不轻。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佟毕楠无奈摇头道：“董事长年纪大了，一直想要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今天早上，他的一个同学带着小辈来访。他一下子就看上了那女孩儿，想撮合她和小驰。一时性急，直接就给小驰打电话了。小驰那边正在处理事情，好像不太顺，刚好在气头上，接了电话就没好气，两人在电话里就拗了起来。最后，小驰说他这辈子就是要单身。董事长一怒之下，就这样了……” “就这样的？” “就这样的。” “……” 第101章 话里话外 祖孙之间还能怎么样？别看魏钧当时都被气得叫急救了，孟驰一回来，没说两句话，就立刻和好如初了。 “哦？已经有喜欢的了？哎呀呀，小驰啊，你可给爷爷放了一颗卫星啊！也不早说，害得爷爷替你操心。”魏钧呵呵笑着，感觉身上什么病都好了一大半，“谁家的女娃啊？有照片吗？先说好啊，一定要比那什么鱼漂亮啊！” 说着，他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佟毕楠不在，那就只好委屈那什么鱼就先叫什么鱼吧。 孟驰脸上露出了为难的样子，总不能指着一盏台灯和一条狗，说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吧。如果这样，老爷子非得当时就把他轰出家门不可。 魏钧看到孟驰面有难色，马上体贴地补充道：“稍微不那么漂亮也可以，家有丑妻是个宝嘛！重要的是内涵，要贤惠……” “不是啊，爷爷！”孟驰忙道，“我还没有她的照片。再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 呃？合着自己这个孙子还是个单相思！没关系，凭他家的资产，怎么可能会不成？ “大胆追！放手追！没有攻不破的城门！” 孟驰点点头，舒了一口气，心道，这一关可算是过去了。 这时，一个瘦高的身影蓦地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正是机场停车楼里，那个从贺岚丞的车上下来的女孩儿。 是她！ 就猜你不会远离。还巫婆呢？孟驰嘴角勾了勾，眼睛却有些湿润了。 ……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别墅区里，两个人正漫步在绿茵茵的草坡上，看背影的样子，其中一个显然是上位者。旁边的那人，身形微胖，头部稍稍低垂，显然对他十分恭敬。 “那件事情不会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那么久的事了，很多人估计都已经不在了。” “嗯。”上位者点点头，“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定不能出差错。最好找个时间，再去夯实一下。” “是。” 两人走到了一棵树下，一块大石被磨得光洁照人。上位者坐了下来。感受着树荫下微风习习，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海浪声，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微胖者则是立在一旁看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上位者微微摇头，感叹道：“二叔真是了不起，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要是他还活着，我也不至于这么累啊。” 微胖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只需倾听。此刻就属于后者。果然，上位者站起身，一边走着，一边历数他口中“二叔”的智慧往事。 “二叔一生头脑灵活，杀伐果断，确实比我父亲强出不少。就拿毒品生意来说，也是来得痛快，断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当初要不是他拍板，估计公司黄了，那帮老家伙们都还在扯皮呢。” 微胖者轻笑两声，点头道：“是的，当初真是岌岌可危，债主比蚂蚁还多，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幸好金三角那边还算顺利，那几笔生意可立了大功了。” “是啊，那么多人的口粮就指着那些货呢。”上位者感慨点头，“不过这个虽然有魄力，但还不足以让我佩服。真要陷入那种境地，我也能做到。那件事中他最厉害之处，就是他让你找人写的那篇报道，真是神来之笔！” 他霍地转过身，阳光清晰地映照着他的五官，正是魏家这一代家主，魏仲儒。他盯着眼前的人，问道：“你能理解吗，少杰？” 魏少杰想了想，摇摇头。 魏仲儒指着他失笑道：“呵呵，你呀！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动脑子，执行力倒是挺强！这招一直到现在都在起作用啊！” 他接着分析道：“当初你在金三角呆了那么多天，就是进不去，幸好那个卧底警察给了你一个好机会，拿到了代理权。你也算是顺利完成任务了。但纸里包不住火，终究会有人把那场命案扯到你身上。所以先下手为强，先把你自己摘干净。那么多人都看见你把那女人带走了，遮也遮不住，不如索性承认，你也摇身一变，成了正义的化身。这是他在保护你啊！” 魏少杰点头称是。 “同时，也防止别人怀疑上咱们。好在咱们做的时间短，公司一有起色，二叔马上就断了。那么大的利润，能说断就断的可不多啊！” “是。” “特别是，前几天我还拿了这个去忽悠了魏孟驰……” 魏少杰一惊，忙问道：“他信吗？” 魏仲儒呵呵一笑，道：“为什么不信？他又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妈。而且，有一点我没有骗他，他妈确实是个缉毒警察，也确实是已经死了。这个我们可是动用了大笔资源特意查证过的。但具体是不是死在金三角，是不是死在卧底上，可就不好说了。” “也是啊，”魏少杰想了想，笑道，“连广告牌子都能倒下来砸死人，死的方式真的太多了。” “但是，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公司还会照现在这样一直下去。他魏钧不是放过话吗？公司要交给他的宝贝孙子魏孟驰，让那小子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不管。那咱们就只要收拾好了那小子，就完事大吉了嘛。” 魏少杰笑道：“还是大哥您厉害，一条那么老的新闻竟然还能利用得这么好！这叫一菜几吃啊？我看除了大哥您，也没人能想到了。” “哈哈。”魏仲儒听得很是受用。事实上，他也真是这么想的。那天跟孟驰谈过之后，他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刚才的表现中，情景回放不已，每回放一遍都觉得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一个人能力再强也有限啊！你也要多给我分担一些才是。”魏仲儒点了点魏少杰，道，“让你女儿多关注一下魏孟驰，呃，和他那个创业的公司。现在可能用不上，但要用的时候，我希望能马上拿出来、用起来、顶上来！” “是！”魏少杰马上回应，“我回去就跟她说。” 魏仲儒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声音缓和下来，问道：“你夫人的病怎么样了？” 魏少杰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魏仲儒安慰道：“明天我请医生再给她检查一下，需要住院治疗就去。我先把医药费垫上，以后从你的津贴里分期分批地扣就可以了。钱，还能再挣，这病，可耽误不得啊。” 魏少杰感激地看着魏仲儒，连声道：“多谢大哥！” 魏仲儒摆摆手，“自家兄弟那么多年了，你也为了家族立下过汗马功劳！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公司现在虽然不景气，但是也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明天我再跟财务商量下，看能不能把大家的医疗保险再提一个层次？毕竟都那么大岁数了……” 第102章 娄兰 深夜，贺思娜独自一人在河边漫步。金三角的月亮很亮，她很清晰地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她的睡眠时间一直很少，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还不如出来散散心，哪怕和月亮老祖拌几句嘴也好啊。 想想也着实可笑。刚计划来时，以为金三角还是遍地罂粟，贩毒武装整天荷枪实弹，一言不合就开枪扫射，人命草芥，酷刑残尸，司空见惯。所以她特意找了看上去很镇宅的岳卿一起来“探险”。结果，现实很打脸。到现在为止，贺思娜都独自走了半个多小时了，连个小毛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让她对自己的外表有些缺乏自信了。 等到下个路口就回去吧，她这样想着，耳朵捕捉到几声轻微的□□。她判断了一下方位，便向旁边的岔路走去。 □□声越来越大。远远看去，一个黑影正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贺思娜快速走了过去。黑影看到有人来了，便大声巴拉巴拉，听声音像是个当地老妇人。 贺思娜搀起她，竟然是早上刚刚见过的阿婆。她坚硬干瘦的胳膊颤抖着扶在贺思娜的肩上，一只脚从泥坑里艰难地抬起来，显然是扭伤了，还伤得不轻。 “阿婆，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老人不好意思地道：“我刚从地里出来，正要回家，没注意这里路滑，就跌倒了。” 贺思娜估摸了下距离，道：“阿婆，这里离你家还很远，你这个样子是走不了的。我背你回去吧。” 说罢，作势就要蹲下。 阿婆忙拉住她，“你这么瘦，背不动我的。你要是摔伤了，怎么可以啊？” “这您就不要担心了，”贺思娜笑道，“我的力气很大，背您没有问题的。来吧。” 老人看了看空寂的周围，也只得如此。 一路上，贺思娜都在试图和老人说笑。老人的体重很轻，贺思娜背着她健步如飞一点儿都不费力。老人虽然趴在她的背上，但她明显感觉到老人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于是就一直努力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好容易把老人送到了家，贺思娜掏出那支从岳卿那里搜刮来的棒棒糖，递到老人手里，“阿婆，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了，您把这个给小娃娃吧，我看她挺爱吃的。”说罢，转身离开了。 没走多久，身后传来息息索索的声音，正沿着她走过的道路，一路跟踪而来。 天呢，魂刺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吗？贺思娜一阵激动，觉得自己的等待可算是没有白费，都快要哭了。 她停下脚步，淡淡地回身望去。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呼哧带喘地出现了，他看到贺思娜后竟长舒了一口气，拿出手电筒凑近了一张小纸条，照着念了起来：“阿婆说，请你回去，有话对你说。” 虽然音调奇怪，但贺思娜还是很容易地听明白了。她心里一动，有了猜测。 “阿婆，您的脚怎么样了？”贺思娜看着老人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脚，道，“如果骨折了，还是去医院治疗比较好。” “没有骨折，就是扭得比较严重。已经擦了药了，过几天就好了。” 老人看着贺思娜，叹了口气，“早上我那么说，真的是……” “我理解。” “但是，你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我想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事情……” 贺思娜眼睛一亮，等着老人说出下文。但老人也是看着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贺思娜愣了一秒钟，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双手合十，一字一顿道：“我保证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老人点点头，随即自嘲道：“其实说或不说又不能改变什么，我只是习惯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约二十年前吧……” 回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无论是愉快还是悲伤，都一无保留全部倾泻了出来。 二十年前，阿婆那个时候还年轻，虽然她现在也还不老。 那个时候她的儿子正在老大手下做事，很得重用，每做完一票都能分到不少钱。阿婆一家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但她心里并不踏实。她知道儿子是做什么的，如果有一天他做不动了，或者没能让老大满意，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只是没想到随着娄兰的到来，那一天这么快也来了。 娄兰是一个美丽的姑娘，美丽中还带着野性，她根本不需要动，站在那里就是一副让男人沉沦的画。 二老板在一次外出保护货物与别人火拼的时候负了重伤，娄兰就像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那样救了他，和他一起回到了金三角的老本营。老大是个谨慎主义者，怀疑一切。当时的阿婆甚至都觉得老大连他自己都怀疑。 而娄兰每每都出色地经过了考验，甚至还挺身为老大挡过一次枪。怀疑者一旦不再怀疑，便是绝对的信任。老大对娄兰就是这样。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他自己知道而娄兰不知道的，他都会觉得很内疚。 这样一种状态，一旦遭遇背叛尤其可拍。可是娄兰偏偏背叛了他。 这起源于他们抓获的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缉毒警察，这个人曾经杀了他们好几个兄弟，坏了他们好几次生意。大家都对他恨之入骨，把他列入了通缉犯的前几号。 抓他的那天基本上是全员出动，只有娄兰因为外出任务没有参与。那是一场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惊心动魄的战斗，最终以死了十几个弟兄为代价把那个警察打成了重伤，抓了回来。 但是娄兰一回来就偷偷把那人私自放走了。要不是通过新装上的摄像头看到了娄兰的行为，谁也不会联系到她的身上。 老大气疯了，当时就把娄兰扔进了牢里。他们不断打晕她，给她注射毒品。终于知道了原来她也是个缉毒警察，是带着任务来卧底的。 这怎么可以？老大终于下定决心做掉她，但还是被娄兰逃了出去。 于是他派了不少人手去追杀，其中就有阿婆的儿子。他们几乎转遍了半个金三角，才发现了她的踪迹。阿婆的儿子作为最好的枪手，埋伏在了她的必经之路，然后用几个诱饵把娄兰骗进了他的射程，为此又搭上了几条人命。 但他竟然射偏了！一个可作为狙击手用的枪手居然射偏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尽管他发誓他是认真的，他没有故意放走娄兰。但是老大还是毫不犹豫地一枪打死了他。 “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来了。”阿婆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相信他，但是除了我，再没有人信了。”说着，抬起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贺思娜沉默下来，因为她的好奇，阿婆揭开了自己试图愈合了二十年的伤疤，这让她觉得很对不住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晚了，并且卡网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才更上 第103章 人心与死亡 “娄兰逃了，据说她中了两枪。也难怪，那么多人追杀她一个，怎么可能不受伤？他们追踪她的血迹到一条小溪边，便失了目标……” “娄兰还没有暴露之前，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姓魏的年轻人。显然没人跟他讲过我们这里的规矩，他显得特别毛糙，莽莽撞撞的，非常幼稚。一看就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有钱人家的少爷。竟然以为只要带来了礼物，就可以一帆风顺了。呵呵，也不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老大什么没有，什么没见过？结果，老大收下了礼物，把他给轰了出去。” 贺思娜失笑道：“这姓魏的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谁说不是呢，”阿婆笑道，“他送出去了礼物，却连老大的面都没见着。” “你们老大也够绝的。” 阿婆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这是他的代价。不过，他的脸皮也够厚，硬是整日流连在这里，任凭怎么嗤笑他都不走。” “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事情到了那一步实际上已经完全失败了，他就算厚颜回去了，估计下场也不会好，还不如在这里图谋一番。” 贺思娜点头道：“是的，如果走了就盖棺定论了，如果不走，事情还有可能出现转机。” “你说的对。”阿婆继续道，“后来转机真的出现了。他遇到了娄兰，并且爱上了她。” “不会吧！”贺思娜差点跳了起来，“他最后……不是杀了她吗？怎么还会有爱情！难道说，他亲手杀了他自己的爱人？” “这就是我们对他既佩服又提防的原因。他当时追求娄兰，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二老板一直喜欢娄兰，都没像姓魏的那么疯狂。我们都觉得如果娄兰不跟他在一起，都有些对不起他了。” “那，他们在一起了吗？”贺思娜弱弱地问，觉得自己有点儿跑题，但还是禁不住想知道。 “没有。娄兰那种女人，就像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一样。现在想想，作为卧底警察，她也的确不该动感情，何况还是个毒贩。” 贺思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是，机会来了。娄兰被追杀，身受重伤，在林子里晕倒了，恰好还是在魏先生住处附近，又恰好被他发现救了回去。” “魏先生后来去见老大的时候说，他开始时其实是真的想救娄兰，因为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娄兰背叛了老大，还以为她遭遇到了别人的袭击。所以，他把娄兰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求婚了。呵呵，最后一句是我的猜测……” 贺思娜流下一滴冷汗，难道这才是阿婆的真面目吗？还真是，让人喜欢…… “可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娄兰。金三角就这么大，老大想找个人真的很容易，何况她还身负重伤，能跑多远？稍微留心一些，就会找到她的。” “但这个时候，老大不知什么原因觉得活的娄兰比死的更值钱，于是就让这些手下做了魏先生的工作。许诺他如果说服娄兰回来，就把代理权给他。” “可是他杀了娄兰……” “是的，他说他是失手杀了她的。” “呵呵，失手？”贺思娜不可思议，“娄兰身手那么好，他需要怎样失手才能杀死她？” “老大也是这么问的。他说他是练家子出身，娄兰想要算计他，结果被他失手反杀。为了证实这个，老大还让几个人专门和他对打了一番，结果没打几下，这几个人就都被放倒了。这个魏先生的确很厉害。” “哦……这么魏先生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魏……劲科？对，是叫魏劲科。他还把娄兰唯一的遗物，那条项链交给了老大。如果是别人，怎么能把心爱的姑娘唯一的遗物拱手送人呢？” “项链？” “是的，是项链。据他说，当时娄兰身上只剩下这条项链了。其它的，比如枪啊，随身用的刀啊，全都已经丢失了。就这条项链也不是平时的样子了，也许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断的吧，用粗线简单地给绑了一下。就算这样，这条项链也成了娄兰唯一的身份象征。老大知道二老板一直喜欢娄兰，就随手把这条项链送给了他，说让他睹物思人。” “那娄兰的尸体呢？” “扔进了湄公河……” “新闻上说是送进了医院……” “那都是假的。那件事情之后不久，不知是谁从外界带回来了一张香港报纸，上面有一条新闻，简单介绍了魏先生在金三角救人的故事。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那个姓魏的还玩了这一出。据说当时老大还哈哈笑着，说他们随时都不忘了把自己洗白，还预测魏家的总代理不会做很久。” “真是这样吗？” “是的。后来，魏家果然没做几年毒品生意，就忙不迭地抽身退出了……” “老大说的好准啊！”贺思娜心道，这个老大果然有过人之处，怪不得是他当老大而不是别人。她禁不住有些佩服这个贩毒集团的头目了。 阿婆叹了口气，道：“是啊，大部分事情看得还是很准的。除了阿涛这件事……”说着，又陷入了那个不愉快的回忆。 贺思娜能体会到她的心情，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的儿子可以说是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在这个故事里，完全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也是死得最冤的一个。 其他人包括那些炮灰都有可能拿到一些抚恤金，她的儿子估计一个子儿也得不到，还换得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声。这样一个又憋屈又悲伤的经历，任谁都不想再体验一遍。 这时，阿婆转动了下眼珠，似从回忆中苏醒过来，道：“好在我的孙子已经长大，没有步他父亲的后尘，现在生活还算安稳。如今，他也有孩子了，呵呵，就是早上吃糖的那个。” 看到阿婆的神情，贺思娜忽然想哭。她想起来电影电视和无数小说中写的那些情景，那些血腥和哭泣、罪恶和痛苦、抗争和死亡。金三角如今的模样，是多少鲜血、眼泪和生命换来的！安宁的背后是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葬窟。 阿婆的儿子估计是无数死不瞑目的人当中最不起眼的那几个之一，连湄公河底的一粒沙子都算不上。可是对阿婆而言，却是她的整个世界。 “阿婆，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贺思娜抽出一沓钞票，直接放到阿婆面前，认真地道：“我希望孩子们能更好地成长！请您收下我的祝福！” 阿婆一怔，凝视了她片刻点点头，轻轻道了声谢，然后双手合十，“佛祖保佑你，善良的孩子！” 走出了阿婆的竹楼，夜已经极深了，想来已过凌晨。贺思娜一点儿困意也没有，脑子里把阿婆跟她讲的故事又细细回想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细节浮出水面。 项链！ 那条娄兰至死，宁可丢掉武器也不舍得丢掉的项链！ 它代表了什么？ 听阿婆说，那条项链后来落在了二老板手里。二老板是谁？他在哪里？现在项链是否还在他的手上？一连串的问题随之而来。贺思娜顾不得许多，连忙转身又朝阿婆的竹楼跑去。 第104章 新消息 浦页岛的假日酒店前搭建起了T台，时装发布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大海、白沙、蓝天、长裙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 晚上，椰林里摆开了丰盛的自助餐，从各地赶来的名流们聚集一堂，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达成了很多共识，大部分需要投钱的资金和需要花钱的项目都找到了另一半，就像命中注定的男女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一见钟情那样。 孟驰经过了多年的洗礼，已经成长为魏氏集团名副其实的代表和继承人。之前，他作为魏钧唯一的孙子，天生就该继承这份家业，但很多人都心存不满，包括他那两个姑姑。但在回归家族后，他展现出的能力和天赋很快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可。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佟毕楠刻意的宣传和有意识地培养。一般的事务，佟毕楠就放手让孟驰处理，他只会在关键时刻和特别重要的问题上，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而孟驰往往都会采纳。 此刻，孟驰刚刚谈妥了一笔投资，正心不在焉地和对方闲聊。他目光一转，正看见佟毕楠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簇拥着几位身着晚礼服、笑靥如花的女宾。他英俊的脸上露出经典的招牌微笑，轻轻摇动着酒杯，任由美女们在自己面前互相打趣调侃。见到孟驰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佟毕楠向他举了举酒杯。 这是他们两人的暗号，表示有话要说。 孟驰道了声歉就朝这边走来，佟毕楠也优雅地从花丛中踱出，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立刻有人送上来果盘和一些精致点心，然后立刻消失。 “你确定不动他们？”佟毕楠叉起一块凤梨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似笑非笑地看着孟驰。 “是的。我觉得服装业务可以分别开展，不需要整合。” “呵呵，”佟毕楠轻笑道，“这不是理由。跟我说实话吧。” 孟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你懂的。” 佟毕楠微微摇了摇头，“那只是魏仲儒的一面之词。他的话和那张复印件漏洞百出，不足信。” “可是……”孟驰犹豫片刻，道，“可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我前一阵也派人查过了。我妈妈她……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 “是。你母亲的真实身份确实是缉毒警察，也确是因公殉职。这个，我很抱歉。但并没有指向金三角，而且魏仲儒提供的新闻报道中也没有提及你母亲的名字，特别是，魏劲科这个人，在老魏家的名单上查无此人。所有的证据，没有一个能证明魏仲儒说的是真的。他在骗你。” 孟驰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心里很乱，生怕做错了事，让自己后悔。这件事情我也有些疑惑，所以……我想先按兵不动，等想清楚了再做定夺。” 佟毕楠沉吟片刻，道，“老魏家现在暗地里似乎正在忙着什么，我怀疑他们在转移财产。这意味这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孟驰一惊。这个消息很惊悚，但并不无可能。如果他是魏仲儒也会这样做。 不管老魏家是不是救了孟驰的母亲，都会做两手准备。如果孟驰感恩，那么老魏家的服装生意非但不会被整合，还将从此傍上大树，背后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使它进可攻、退可守，这当然最好。但如果孟驰依然动手整合，老魏家的情况恐怕比现在岌岌可危的局面还要不堪，到时候别说圈钱了，或许连最后一块自留地都不一定能保住。 因此，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先稳住孟驰，然后利用这段安全期把公司最赚钱的业务分拆出去，最值钱的资产转移走。这样的话，等孟驰想动手的时候，留给他的就只剩个空壳了。 “让我……想一想……” 佟毕楠同情地看着孟驰，也是爱莫能助。在这件事情上，他只会旁敲侧击，而不会直接提出意见，虽然他很想代替孟驰去操作。因为这是他们魏家自己的事情，他作为外人，既不方便做，也没人听他的。更何况，当初魏钧已经表态了，服装生意全部交给孟驰。佟毕楠能做到的极限，只是派人参与公司的管理，但进入核心层就不要想了。 孟驰趴在桌子上，双手抱头。佟毕楠坐在对面耐心地饮着酒，酒杯很快见底，侍应生要上前续满，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良久，自助餐都结束了，孟驰才苍白着脸站了起来。佟毕楠询问地看向他。 “给我一周的时间。”孟驰说道，“我要搞清楚一些事情，如果他们真的救了我妈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动他们。如果不是，我一定把他们拆成碎渣！在这段时间里，麻烦佟叔帮我继续盯着魏仲儒，尽量阻止他们。” 佟毕楠哈哈大笑，道：“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这个人，成事可能不足，但败事还是有余的！” …… 老魏家祖宅。魏仲儒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声咆哮：“你们这群废物，让他一个残废得了逞？！” 在场几人低着头噤若寒蝉。魏仲儒站在房间中央跳着脚地大骂。 “我作为家主，管你们吃、管你们穿，还得管给你们擦屁股！你们能干点儿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现在人家不但没死，还把咱们给告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咱们给告了！你们谁告诉我这他妈应该找谁算账？！找你？找你？还是找你？” 魏仲儒重重地点着他们每个人的额头，被点中的脑袋纷纷向后仰去，然后垂得更低。看着这几人唯唯诺诺、缩头缩脑的样子，魏仲儒越发生气。 “滚！都给我滚出去！以后别他妈在我面前出现！” 一个茶杯跟着扔了过去，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几个人如获大赦，急匆匆的退了出去，看那架势，简直就是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勇往直前，以至于门口竟出现了短暂的拥堵。 魏仲儒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自言自语，“那小子真是命大……” 此刻，这个让魏仲儒气急败坏的人正和他的父母抱头痛哭。自他十几年前因为坏了家主的事而被打断了腿，就一直在流浪。他当时虽然年幼，但也知道不能回家，一旦暴露，不但自己一定会死，还会连累父母。这些年来多亏那些好心人的救济，他才活了下来。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终于有一天他悄悄回到了家，却看到父母已老，仍然安静地擦拭着他的一张张照片。 他的出现让父母既高兴又紧张。他们以为孩子已经死了，在家主的威严下，他们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哭泣。自从儿子回来后，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秘密。而今他终于能见光了，全家人如何不激动？ 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魏家现在已经到了转移财产的濒死境地，对于他们这帮弃子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甚至还有可能当作炮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于是父亲魏劲松把二十年前贩毒的事情公开了出去，同时也给总部发了一封同样内容邮件。 第105章 寿宴 魏家庄园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欢笑声伴随着钢琴声不时传来。 今天是魏老爷子89岁大寿，亲朋好友们都来了，连魏欣宇、魏欣蓉姐妹也带着丈夫和孩子们跨越大洲大洋远道赶来。孟驰和佟毕楠更别提了，那就是主人，要帮忙招待客人的。 “创业就是自虐啊。当时还是年轻，要放现在肯定不干了。”魏老爷子感慨道。 在晚宴开始前半个小时，他就开始重温过去了。话说老人总是有这种偏好，喜欢回顾过去，越是人多就越是喜欢缅怀。 “为了我，很多人做出了牺牲，包括我的夫人和孩子，以及那些我爱着和爱着我的人。不过幸好我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和两个能干的女儿，以及一个孝顺懂事又聪明的孙子。”他欣慰地看着孟驰，在他的背上重重拍了两记，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我对一切都非常满足，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小驰结婚生子。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那是一定的！” “您想得太多了，现在就是养好身体，身体好了，那些都不是事！” 在场众人开始各种鼓励和安慰。 孟驰和佟毕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深深的担忧。魏欣宇、魏欣蓉姐妹也垂下了眼眸。 萧安晴今天也受邀前来，她身着晚礼服，刚出现就惊艳了全场。钢琴老本行一拿出手，掌声雷动，连那些侍立一旁的佣人们也禁不住鼓起掌来。 孟驰面上有光，非常高兴，向在场的各位使劲吹嘘起萧安晴来。 因为刚才魏老爷子的那番话，大家又看到孟驰和萧安晴如此熟稔，就干脆起他俩的哄。 “萧小姐如此优秀，驰少你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啊？特意找这么一个机会，隆重推出！” “哈哈，我们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下周？下下周？” …… 萧安晴满面羞红，偷眼看向孟驰。 孟驰如今久经考验，什么正话反话没听过？这区区几句明显起哄的话，他要是当真了，可就白跟在魏钧和佟毕楠这两只老狐狸身边学了这么多年了。 再说，如果现在否认，不但显得无趣，而且萧安晴也多少会没面子，就算她不介意，佟毕楠还介意呢。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打上萧安晴的主意呢？这点更重要，孟驰怎么也不可能置佟毕楠于被动之地。 顺杆爬！ 孟驰招来一个佣人低语了几句，佣人离开。他哈哈一笑，道：“好，我也来表现一把！” 说着便让人支起画架，快速地勾勒出萧安晴的轮廓。众人围绕着他，交头接耳，频频点头。一会儿，一个坐在钢琴旁巧笑嫣然的萧安晴跃然纸上，虽是一幅画，却充满了灵动。 孟驰又一次让人刮目相看。 上一次让人刮出鱼尾纹的是他的那家设计公司，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借助了魏氏的名头，但它彰显出的设计理念却得到了很大的认同。 这一次他的艺术造诣展现了出来。 萧安晴更是欣喜，她一直对他始终没有专门给她画上一副像耿耿于怀。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日子，她竟然如愿以偿了！她开心得简直快要流出眼泪了。 这时，旁边一个佣人适时地递上来一簇红玫瑰。 孟驰看着玫瑰一愣，下巴直接就合不上了。他询问地看着佣人，佣人干笑一声低下了头。 事到如今，孟驰不得不接过来，拿在手里越发皱起了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疑惑地看看佣人，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人拦了下来。 孟驰抬头，正对上佟毕楠似笑非笑还貌似带些紧张的眼神，立刻心有灵犀地一松手，道：“我决定把接力棒交给一位更有发言权的人，他就是，佟毕楠先生！” 这是什么情况？调侃的对象变成了佟毕楠？这，这让人情何以堪？除了魏钧那两个女儿，谁敢调侃这位爷？ 众人一下子哑了，在无数闪着熠熠幽芒的八卦眼神中，佟毕楠优雅地把鲜花送到了同样呆若木鸡的萧安晴手里，向她笑了一下，转身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 “感谢驰少把这么一个难得宝贵的出风头的机会给了我。看得出来，各位都很意外，但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并非我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而是本人蓄谋已久的。下面，我要把这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献给我的女神，萧安晴小姐。我不奢望她能接受我的仰慕，但希望她能知道我的心……” 现场陷入呆滞，甚至都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如此沉默片刻后，口哨声和掌声雷起，竟然经久不息。 人们不记得上次听到类似的话是什么时候了。但从佟毕楠口中说出，绝对是毫无争议的第一次，就佟毕楠的身份和性格而言，想来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钻石王老五这是要转性了吗？目测将有多少图谋不轨的女人要伤碎了心？ 他们刚刚错过了佟毕楠的表白，现在顾不得许多，纷纷拿出手机把王老五送花的影像拍了下来，发到了各自的朋友圈里。 这下好了，佟大佬已经彰示了他的所有权，哪个男的不开眼敢打萧安晴的主意，那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行。 孟驰一边鼓掌，一边低声问佣人：“怎么是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我不是让你买九朵粉百合或者黄玫瑰吗？没一个能对上。” “是佟总让买的。” “.…..” 寿宴一直持续到很晚。 魏钧很早就去休息了，年纪大的客人有的提前回去，有的就住在魏家庄园里。剩下一群年轻人没了束缚，越发疯起来，唱啊跳的一直过了凌晨。 佟毕楠在老爷子的寿诞上大大地出了个风头，捎带着萧安晴也热度飙升、光芒耀眼，把孟驰遮盖得严严实实，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萧安晴心里也隐隐高兴，这次佟毕楠公开表白，让她觉得自己在孟驰面前似乎没那么不值钱了。至于佟毕楠？其实也不错，但跟孟驰比，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具体哪个方面不如，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在一片花园里，孟驰必是最绚丽耀眼的那朵花，而佟毕楠就是花园当中茂密葱郁的大树，给她微风纳凉，如果她喜欢，还可以搭张吊床悠哉悠哉。 想到这里，她一边弹琴，一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佟毕楠，椅子上没有，走廊里没有，庭柱旁没有……节奏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柔和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可不正是那人？他微摇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安晴立刻面红耳热，白了他一眼，“没找你，我找孟驰呢。” “哦？是吗？那不是孟驰？” 萧安晴抬眼一看，孟驰正拿着一张纸向这里走来。她又面红耳热了一下，但知道不是来找她的，大概率是找旁边这个更讨厌的这个人。 “他们不是斗士吗？怎么贩起毒了？”孟驰问道。 “谁说他们是斗士？”佟毕楠柔和地笑道，“他们一直都不干净。” 第106章 新的线索 佟毕楠把那张纸一目十行的扫完后，又细细地读了两遍，方才递回给孟驰。然后微皱眉头，沉默不语。 “终于祸起萧墙了。”孟驰叹道，“这老魏家也太复杂了。” 佟毕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把这种不团结的事情放在眼里，也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种表情出现在佟毕楠脸上是件很新奇的事，他通常都是外表无害，心里门清的笑面虎的样子，露出这幅神情，很显然邮件里的内容实是非同小可。孟驰又仔细地读了一遍，仍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见佟毕楠还在思考，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不去打扰，跟萧安晴讨论画像去了。 佟毕楠的脑子确实有些乱。 这封邮件没有什么了不起，真正的意思还就是孟驰说的祸起萧墙。他从魏钧那里听说过一些事情。多年之前，老魏家曾遇到过一场特别大的危机，为了扛过危机，恢复生气，当时的家主的确做过一些违法的事情，最终以巨额利润还债付息，才使得家族企业重新振兴起来。但具体都是些什么事情，恐怕除了那位已经过世的家主外，就只有现任家主魏仲儒知道了。这种见不得人的黑历史，显然也只能每代家主口口相传了。 当时魏钧说过，这些事情都是□□，不知道在哪个节骨眼上就能够爆炸，把一切付之东流。因此，这次的事情也算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会是贩毒这种最可耻的事情。 真正让佟毕楠皱眉的却是落款的那个名字：“魏劲松”。 这个人他听说过。 佟毕楠几乎是过目不忘，他见过的名字通常都能够记住。这个魏劲松，正是魏仲儒众多的堂弟之一，是老魏家一个长老的儿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魏劲松应该是兄弟三人，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老二叫做魏劲行，老三名叫魏少杰。 为什么兄弟三人，有两个人中间都有一个“劲”字，而另一个则是完全不同的名字呢？难道说，不是亲生的？或者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他叫来孟驰，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他。放在若干年前，他早就吩咐下去彻查了。但现在他的主要定位是培养孟驰，这些事情还需要孟驰自己去处理，毕竟不久之后，公司的掌门人就是他了。 “我让人去查一下这兄弟三人。”经过佟毕楠的提醒，孟驰才想起来确是这么回事。这种名字的构成也的确有些奇怪，而且……孟驰相信佟毕楠之所以如此郑重，应该也是想起了那件事。 …… 贺思娜和岳卿两人本来计划的是在金三角待两天，然后就去参观泰北数不胜数的寺庙，岳卿甚至想以此写一篇关于泰国建筑风格的文章，结果经过贺思娜一晚上彻夜不归后，变成了岳卿一个人去了。贺思娜还要在金三角滞留一天，她俩约好见面的地点就分开了。 说实话，岳卿真不想一个人去啊！尝尽了贺思娜陪同翻译的便利，岳卿哪里还想独自奔波，于是就提出留下来等她。可是，说起来也真是可气，贺思娜竟然嫌她多余，任凭岳卿好说歹说就是坚持让她先走，好像她在场就会坏她什么事似的。岳卿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贺思娜把岳卿送到了路口，一会功夫车子姗姗驶来，两人这才挥手道别。 她径直去了一处偏僻的竹楼。这个竹楼相当低矮，四面树林环绕，风景倒是不错，但是长期居住，恐怕还是有些不便。特别是，竹楼旁边几乎没有邻居，视力所及也不见其它人为的建筑物。 贺思娜拿出一张纸片，照着竹楼比对了一番，确信就是这个，才上前敲门。 周围很是安静，除了“笃笃”的敲门声回响外，就只有鸟叫和虫鸣，并无人开门。这个情况似乎也在贺思娜的意料之中，她继续敲了几下门后，仍然无人回应，也就转身离开了。 她似乎目标很明确，从小竹楼直接就来到了市场。市场里人着实不少，都是一些游客和本地人做生意。用的吃的玩的各种商品都有，还有不少有纪念价值的手工艺品。 贺思娜对着纸片来到了一处货摊前，摊主是个年纪不算太大的女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举止轻盈、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性格温顺的美女。看到有客人光顾，忙微笑地迎上来。 贺思娜在她的小杂货摊上随意翻看着，时不时地看看面前的资深美女。她想象不出那个娄兰究竟有多美，竟然让二老板如此迷恋，放着面前这样一个如此迷人温顺如猫的小女友不顾，哪怕都为他生了个女儿也不肯娶她。 “请问你是叫苏丽吗？”贺思娜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心想她一定会吓一跳的。 女摊主果然吃了一惊。她没有回答，而是好奇和警觉地盯着她。 贺思娜笑了下，“是阿婆介绍我来的……”说着把那张纸片摆在桌上。这张纸片是阿婆画的。阿婆虽然懂中文，但表达起来还是有限，所以亲手画了一张图给她，包括苏丽的竹楼和货摊。贺思娜把纸片交给苏丽，也是经过阿婆同意的，否则岂不是把阿婆卖了？贺思娜自信还做不出那样的事。 “阿婆……” 苏丽认出了阿婆的笔迹，再看向贺思娜的眼神就显得柔和了许多，映衬着整张脸都那么温柔清丽。真是应了她的这个名字。 贺思娜开门见山，“我找你是想问一些关于二老板的事。” 听到她这么一说，苏丽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什么二老板，你要是没有别的事，请你离开。” “苏丽，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对。我其实是想看一看二老板生前留下的遗物。”贺思娜连忙解释。开玩笑，折腾了这么久，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苏丽却丝毫不退让，“我都说过了，我不知道什么二老板，请你离开！”这次，她的声音有些高，惹得周围不少人往这里看。 “苏丽，你不要急好吗？我没有任何对你不好的意思。阿婆都说我是个善良的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我也很不好意思。我只想看一看他留下来的那条项链。” 为了缓和气氛，贺思娜都不敢再提“二老板”三个字了，只用“他”来代替。 苏丽想了想，这才平静下来，但态度依然很冷淡，“说吧，什么项链？” “就是老大给他的那条娄兰遗留下来的项链。” 不知是这句话的语法构成太复杂，还是刺激了苏丽哪根神经，她一直沉默着，一直一直沉默着。贺思娜心里着急，也不敢催，生怕又把苏丽惹毛了，功亏一篑。 不知过了多久，苏丽似乎醒了过来，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淡淡地道：“项链我有，可以卖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小天使中秋节快乐啊~~~ 第107章 危险 苏丽从后面存放货物的地方翻出来一条破破烂烂的项链。这条项链显然是条银合金项链，算不上贵重，早已断成了几节，但又都用各种材料给接了起来。幸好是银合金的，如果是纯银或者是其它贵金属材质的，估计早就断得渣都不剩了。 摩挲着项链，贺思娜从没有感觉到自己离传说这么近，并且这还是一位女缉毒警察的唯一遗物，而她是为了拯救同样因缉毒被捕的另一位警察才使自己陷入绝地的。并且，这里面似乎还藏着一些别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贺思娜想着想着，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端详着这颗陈旧的心型吊坠。它外表斑驳晦涩，不如链子那样光洁，显然是经常有人拿出来看上一眼，然后就扔到一边，这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吊坠的上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凸起，同样色泽暗沉，甚至锈迹斑斑。贺思娜向下轻轻一按，略微卡了一下之后，吊坠打开了。 苏丽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她一惊，忙凑上前来看。 一张微小的照片映入眼帘，贺思娜贴近一些，还要再凝神静气才能看得清楚。这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孩儿，旁边是一个女人。 “我看看。”苏丽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终于惊呼一声，“是她！真的是她！是那个警察！” “你是说娄兰？” “是的，就是她！我记得的。她……已经结婚了？”苏丽显然对后者更惊讶，贺思娜感到她好像还有一丝开心。 趁着这个时候，贺思娜提出要买走这条项链，苏丽立刻痛快地答应了，好像心中放下了重负一般。 “这么多够了吧？” 贺思娜随手拿出一张大钞交到她手里，把项链往口袋里一塞，转头就走了。苏丽想不到她竟然会给出这么大的价钱，有些愣住了。 贺思娜一边走，一边摸着口袋里的项链很是开心，她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只用了一张钞票就买走了这么有意义的东西。而且，这是英雄的遗物，怎么能流落他乡呢？她觉得自己离高尚的情操又近了一步。 马上走到市场的出口了，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枪声，紧接着人声混乱，各种尖叫哭泣怒斥声此起彼伏，“丁匡哗啦”货物倒塌的声音也是连绵不绝。 这是抢劫了？ 贺思娜回头看去，一团混乱，也不知道是哪里开枪的，好像所有的地方都是现场，所有人都是受害人。 她心里挂念着苏丽，因为当时交谈的时候声音大了一些，引起了关注，后来又拿一张大钞买了一条破项链，怎么说都不正常，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影响。 她正兀自担心，枪声越来越近，一个巨大的身影朝她铺天盖地而来，她吓得一躲，只觉得一条钢铁般的胳膊箍了上来，一个声音急促道：“快走！还愣着干嘛？” 贺思娜下意识地跑了起来，这时脑子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是岳卿！ 岳卿？她不是去清迈了吗？怎么在这里？ 她转过头看着旁边同样奔跑的岳卿，突然觉得恍若梦中，脑子不够用了。 “又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跑得这么急干什么？”贺思娜气喘吁吁地问道，问归问，岳卿不停下，她也不敢停下，甚至都不敢慢下来。 “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贺思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岳卿看到旁边的深沟，带她纵身跳了下去，然后连忙向后靠去，用树丛遮盖住了两人的身形。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平底鞋的重要性。她俩更明智，穿的都是旅游鞋，还是高帮的那种，至少蛇和蚊子什么的能咬到的薄弱环节又少了一处。还不怕脏，即使跳进了这种泥坑里，也仅是溅了几滴泥点在裤子上，里面的都还清爽。 可以在贝瑟斯推广一下！ 贺思娜禁不住给高帮旅游鞋比了个大拇指，招致了岳卿一顿白眼。但是她也不敢出声，屏息静气听着上面的动静。 “那女孩儿到哪儿去了？” “绝不能让她把吊坠带走！苏丽那个蠢女人，净干一些蠢事，留了那么久的东西都不知道好好研究下，还让人家给买走了！” “那吊坠里到底有啥啊？这么要紧？” “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要紧就是了。魏先生特意说的，关于那个女警察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他说得也太晚了！咱们又没做什么准备。那女孩儿已经知道了，好像还知道不少呢。难道咱们真的要……会不会惹怒中国啊？” “哼！我知道的是，惹怒了魏先生，咱们就都不用活了。那女孩儿死了，反正也有魏先生兜着。” 魏先生？又是魏先生？而且这些人满口中国话，应该就是那个魏先生在这里的点。 贺思娜和岳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其中岳卿的疑惑更深。 上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仍在抱怨得到的消息太晚。两人估摸着差不多了，从沟底爬了上来，看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心有余悸。 岳卿当时救贺思娜心切，连行李都落在了市场，眼下危机重重，必须要立刻离开金三角，因此，她们需要马上偷偷潜回去取走。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俩取了些树汁混上一些泥涂在脸上。然后一个戴上墨镜，一个戴上大檐帽，急匆匆地赶回市场。 此时的市场仍然纷乱，但已经不是枪声大作的时候那样，而是各个摊位忙于收拾自己的东西。许多货物和行李临时堆在一起，现在开始各自吆喝认领。因为人员混杂，谁也不认识谁，贺思娜她们很容易地把自己的行李拿了出来。 贺思娜还想进去看看苏丽怎么样了，被岳卿一把拉住。 回来的路上，贺思娜一直闷闷不乐，总觉得自己害了苏丽。又想到了阿婆，但现在显然不是去探望她的时候。不过她们是当地人，现在不像是以前那样人命可以随时收割的时候了，想来应该不至于被害。 事已至此，贺思娜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什么了？”岳卿才不管贺思娜的担忧，她心里的好奇都快让她憋死了，好容易走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忍不住就盘问起来。 贺思娜神色淡漠，“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或者说离真相不远。” 岳卿一下子停了下来，惊呼道：“英雄救美？！” “是的。” “说来听听。” “回去再说吧。这里耳目太多，容易露馅儿。再说，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搞明白。等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 “那你告诉我一点儿，就一点儿行不行？不用多，多了我也嚼不烂。” “不行，不安全。” “打死我也不说！” “那不是还是不安全吗？” “.…..” 第108章 魏少杰的烦恼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而近。 急救车急慌慌地叫着开进了医院。护士们赶紧迎上前，将病人移进病房。 “快快，这里！快准备氧气瓶……” 医院的走廊里，护士推着担架车匆匆而过。担架车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焦虑地看着躺在车上的女人。 女人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紧闭双眼，花白的短发凌乱地散在床上，看上去非常羸弱沧桑。手背上插着几根管，直接通向紧跟在床边滑行的输液架上的吊瓶。 担架车推进病房，男子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安静地等着病房里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他赶紧跑出去接，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少杰，听说晓蕾的病复发了？” “哦，大哥？是的。” “不要急，一切听医生的吩咐。” “是。” “金三角那边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已经跟那边联系上了，确保跟那个女警察有关的任何东西都销毁掉。该封口的封口，该处理的处理。应该没有问题。请您放心。” 电话那头，魏仲儒满意地笑道：“很好！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做派，干净利落，不留尾巴。很好！这次危机过去，我会好好重用你。” “谢谢大哥！” “嗯。晓蕾出院后的营养康复费用都签我的名，我会跟秘书说的。” “谢谢大哥！”魏少杰感恩戴德。 挂上电话，魏少杰回想了一下金三角的处理情况。这是他在这次事件中第一次认真地梳理金三角那边的工作。 自上次和家主谈话之后，他整日都心神不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前两天他亲大哥失踪已久的儿子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扯出了当年贩毒的事。家主勃然大怒，第一时间催促他处理金三角那边可能留下的线索。 魏少杰有些惶惶不安，有心让女儿远离旋涡，但家主的意思还是想让她做些什么。于是这些天，妻子一直为了女儿跟他争吵，这次发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引起的。 他闭了闭眼，把这些不愉快暂且抛到脑后，眼下重要的是金三角那边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金三角那边委托的人当年曾受过他不少恩惠，这些年也还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听说已经混成了当地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交给他应该问题不大。 那么所有该找的人都应该找过了。物品方面，除了那条被老大送给二老板睹物思人用的项链之外，基本也没有什么遗漏的了。 当初他可是搜过娄兰的身的，除了那条项链外，真的一无所有。现在想想，就那么把项链送给老大，还是有些后悔的。那段时期如此枯燥恐惧，就靠着对娄兰的爱慕才一直坚持下来，结果连个纪念的东西都没有留下，真是很遗憾。这次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把那条项链拿到手！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来电，心里咯噔一下。 “魏先生吗？我是通猜。你交代的事情遇到了一点麻烦，跟你说一下。” “什么麻烦？” “那条项链被一个中国女孩买走了。” “什么？”魏少杰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去追啊！追回来啊！” “我们去追了，但是追丢了。” 这帮笨蛋！魏少杰心中怒火升腾，咬牙切齿地问道，“那女孩儿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买一条破项链的？谁卖给她的？” “二老板原来的情人苏丽卖给她的。据说那个女孩打听了很多关于娄兰的事，所以……” 打听娄兰？ 这句话如同冷水，直接把魏少杰的火气浇熄了一半，随之涌起了很多困惑。事到如今，情况的发展好像越来越脱离了他的控制。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个中国女孩儿，她就像上帝派下来专门和他作对，把他抓到地狱里去的。 娄兰的事，金三角很多老人都知道，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挡不住人多嘴杂，积少成多，哪怕每个人都只提供一条线索、一个细节，就足以推导出整个事件的架构甚至过程，没有人可以遁形，包括他，即使他有那条新闻做幌子，即使他还…… 他感到有些发冷，缓缓坐了下来。似是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会对娄兰感兴趣？她都知道了什么？” 对这两个问题，电话那头的通猜可猜不出来，于是也就选择了不回答。不过，不搭理魏先生似乎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因此他免费提供了一条信息。 “原来那条项链的吊坠是可以打开的。” 魏少杰又是一阵发晕，“什么？！吊坠可以打开？！你怎么知道？” “是那个中国女孩打开的。” 又是中国女孩！ 我是傻吗？那吊坠明明在他的手上过了好几遍，他竟然都没有想到那东西原来是能打开的。怪不得娄兰宁可丢掉□□和她随身用的刀子，甚至连水壶都不要了，还仍然保留着那个吊坠！ “那里面有什么？”他问道，紧张得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听苏丽那蠢女人说，里面是一张家庭合影，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照片中的女人正是娄兰。” 家庭合影？原来她是结婚了的，还有孩子？怪不得，二老板那种人物她都看也不看。原来根在这里…… 那照片是条重要的线索，也是唯一能证明她真实身份的线索。那个中国女孩儿得到了吊坠，就一定会追寻到她的家里，进而寻到各个未知的领域，那样的话……魏少杰突然感到全身上下、由里向外冒寒气。 “继续搜索那个中国女孩，务必把项链拿到手！成功多付你一万美金！” “十万。” “三万。” “八万。” “好吧，五万。不能再多了。” “好！” 魏少杰放下电话，心里一阵阵胆寒。当初的事情虽然不是他主导，但他却是主要的实施者。当年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对权利跃跃欲试，觉得家主选中自己，赋予重任，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暗示，哪怕死了也要办成！结果，事情办成了，他不但没死，还得到了很大的奖励。但也仅限于此。家主最终还是指任了魏仲儒为下任家主。而他再也没被看重过。 但是污点已下，已经无法洗清了。 他现在无路可走，只能把自己牢牢拴在魏仲儒一边。 坦白罪行，重新做人？ 那就不但彻底把自己置于家族的对立面，就像他那个亲大哥一样，整日深居简出、不敢露面，而且他自己隐瞒已久的秘密也大白天下，最重要的是，若是之前坦白兴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丑事都抖出来了才自首，恐怕也没啥希望了。 投靠魏钧、佟毕楠阵线？ 什么筹码都没有，拿什么投？没有筹码，人家凭什么冒险收容你这么个满是污点的人？ 所以，还是做个听话宝宝吧。 妻子嫁他的时候，魏少杰已从金三角归来。所以她不明白丈夫为何如此委曲求全地做那些明明是欺负人的事情，甚至还为了这个对他们一点儿都不好的家族，打自己女儿的主意。 天下哪有这样窝囊的丈夫？这样坑娃的爹？ 夫妻关系早已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要不是这次妻子犯病，他们估计就离婚了。 第109章 没有结果的分析 魏氏集团总部，一个男人从总经理办公室神色恭敬地退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朝四面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便低下头匆匆离开。 办公室内，孟驰坐在电脑前，手里的一张纸折来折去，眼睛盯着屏幕上男人的背影沉思着。 这已经是他找的第三个人了。 这三个人都是最近从老魏家私下投靠过来的，之前在家族都是资格极老，有权力听闻一些相对隐秘的事情。这次，孟驰集中挑选这几个人先后来谈话，就是想知道关于金三角的事情，确切地说，就是想核实那条新闻的真假。 这件事情佟毕楠没有参与，他一直想让孟驰独自完成一些重要的事，这次刚好是个机会，他索性置身事外，完全放手了。 孟驰在询问过程中夹带了明显的引导，但遗憾的是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无人确切知晓事情的真相，最多也只是重复一下那条新闻中的描述。 这和孟驰目前所知并无二致。 或许，只能问当事人了。 可喜的是，收获也并非没有，这些人口中所说的任何相关事情，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同一个人：魏少杰，并且，魏少杰在贩毒事件之前的名字就叫“魏劲科”！ 这才对嘛。兄弟三人“魏劲松”、“魏劲行”、“魏少杰”，怎么看，老三“魏少杰”都像个外来户，原来他是改名了的。 可是孟驰记得魏仲儒明明很确定地说过“魏劲科”已经死了。 死了，活着；活着，死了？孟驰禁不住想起了鲁迅说过的那句话：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艾玛，太形象了，形容这个“魏劲科”简直丝毫不差。 可是为什么魏仲儒要那么说呢？还伤重不治，在当地医院伤口感染？编的有模有样。 魏仲儒想让这个“魏劲科”永远的消失，是因为他想让魏劲科彻底告别以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还是为了隐瞒什么，让孟驰和佟毕楠放弃追查呢？亦或是想要从根本上让魏家与金三角所有相关的人和事都彻底断个干净呢？ 此事真是扑朔迷离。 关键点就在于魏仲儒和这个魏少杰。 其中魏仲儒知道的再多，也只是二手材料，魏少杰才是真正的当事人。 而且，魏仲儒这条线就别想了，那个老狐狸只怕早就做好准备，光编好的剧本说不定都装了好几麻袋，就等着被问呢。孟驰默默地在魏仲儒的名字后面划了个叉。 魏少杰……想起这个人，孟驰禁不住揉了揉眉心，这个人比魏仲儒更难办。据说他是魏仲儒的铁粉，无论魏仲儒的屁股多么凉，只要有吩咐，他的热脸都会忙不迭地贴上去。可以想象，如果没有魏仲儒的首肯，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个有用的字，估计比从铁公鸡身上拔毛都难！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是魏听雨的父亲！ 因为这层关系，孟驰亲自给他发过邮件，自作多情地以为他能对自己另眼相看，多少透露一点儿，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 这让孟驰还怎么整？ 他就没见过做事这么绝的。独生女还在人家公司效力，对方好心抛来橄榄枝，却连个回话都不给！拒绝也可以本着和谐友好的态度嘛，装聋作哑算哪门子啊？ 孟驰很不能理解。从魏听雨的表现看，她的父亲应当不至于此，这智商、这情商也都太低了，哪里像金三角唯一联络人的样子？孟驰想象那种人应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对。 魏少杰的表现颠覆了孟驰的认知。 他要么特别高冷并且不耽于做作，谁都不放在眼里，同时放纵自己，不在乎自己名声，也不关心家人。 要么就特别怯弱心重，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让别人多心，整日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战战兢兢。 除了这两点，孟驰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够让一个成熟的男人这么做事。 如果是前者，孟驰表示醉了。这种表现他只在一个没有孩子且被丈夫惯坏的更年期霸道老女人身上见过，如果魏少杰也这样，那他就只能哀叹自己的邮件所托非人了。 如果是后者，很可能他是压根儿不敢跟孟驰联系。如果这样，那么又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把孟驰的邮件告诉了魏仲儒，得到的命令是不予理睬，这个结论孟驰觉得虽然有可能，但就魏仲儒本人的特点看，又似有不妥。二是他悄悄删去了邮件，装作根本无此事，省得麻烦。孟驰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这恰恰证明了魏少杰心有顾虑。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可以理解了。无论是魏听雨听从魏仲儒的安排千里迢迢去勾搭孟驰，还是不回孟驰邮件，都说明了他有把柄捏在魏仲儒手里，不管心里想，都只能受他摆布。 并且，孟驰记得当初魏听雨得知魏仲儒生她气的时候，特别恐惧，曾拿她的堂兄说事，让孟驰把她调入总部，说只有这样才能保她和家人的安全。这么说来，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就是她的堂兄了，并且魏仲儒对她的家人应该并不如何照顾，该下狠手时还是能下得去的。 魏听雨都能感觉到的事情，有若干年毒贩交往经历的魏少杰只会感受更深。那么，是什么迫使他把自己牢牢拴在魏仲儒那条船上不敢离开呢？肯定不可能是友谊，那就只有惧怕和无奈了。 听那些人说，金三角之前，魏劲科是当任家主的红人，能力超强，精力充沛，完全有能力角逐下一任家主之位。但自金三角之后，魏劲科就改名为魏少杰，从此销声匿迹，名不见经传了。巧合的是，之后魏仲儒便被指认为下任家主，并很快继承了家主之位。 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不但性格大变，连名字都变了，并且之前的名字还是个死人。说这纯属爱好会有人信吗？ 孟驰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觉得改名或许才是魏少杰问题的关键所在。 可是魏少杰这条路也行不通了，要不要从魏听雨那里打探？ 孟驰刚想到这一点，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马上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剪切了。几次跟魏听雨联系，都生生地把话给咽了下去。 说什么？ 我觉得你爸很可疑，所以在调查他，希望你配合？ 还是说，你知道魏劲科吗？对，就是那个死人。其实那是你爸来着！就是说你现在的爸爸，他之前就是那个死人…… 魏听雨当时就得炸毛不可！我在国内为了你孟驰的公司拼死拼活打名声、提业绩，挣下赫赫威名，你在总部竟然诅咒算计起我爸来了！不跟他撒泼打滚喷一脸就算好的了，还配合调查？ 还是洗洗睡吧。 孟驰想破了脑袋，也没分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只觉得到处都是坑。看上去好像很深很通畅，但一跳进去没走几步就到底了。 看来目前能干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有等待了。等着事情的发展自动捅破那张窗户纸。 至于那条新闻，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在魏仲儒讲的故事里，连死人都活了，其它的还能有多真？ 想到这里，孟驰反而升起了一丝喜悦。 第110章 跟我斗？ “怎么样？”佟毕楠踱了进来，把一摞纸放在了桌上。 孟驰随手拿起来，眼睛却看着佟毕楠道：“整合吧。” “哈哈，你终于想通了。”佟毕楠笑道，拿起孟驰的座机电话按下一个按钮，里面传来好听的女声：“总经理？” “拿两杯咖啡来。”佟毕楠吩咐道，然后挂掉电话，对着孟驰笑道，“我们来庆祝一下你的睿智。” 孟驰自嘲地笑了下，“要真是睿智，早就该整合了。其实还没有想通，想了好几条道，哪条道都不通。不过，有一点是明白了，魏仲儒骗了我。就凭这一点，他也应该受到惩罚。” 佟毕楠轻笑两声，盯着孟驰看了片刻叹口气，感慨道：“你真是长大了。以前你什么事情都不敢拿主意，也都下不去手。几年过去，俨然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嗯……”他又仔细端详了下孟驰，“也有了气场，霸气侧漏了。呵呵，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呢。” 孟驰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瞟过手里的那摞纸，惊了一下，“这是……” 佟毕楠笑着抬了抬手，孟驰闭上嘴，听他接着温言道：“不过，你还要学着收敛。把你的气场变得柔和起来，让人觉得你平易近人、宽厚和气，愿意和你以一颗平常心交往。这个是你下一步要注意的地方。就像这把刀……”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折叠削皮刀打开，“现在的你就像这样，说说看。” 孟驰坐下来，看着刀子，轻声道：“刀锋锐利，寒气逼人。” “如果你面对这样一个人会如何呢？” “敬而远之。” 佟毕楠点点头，把刀子合上，问道：“这样呢？” “.…..安全。可以……随便动了。” 佟毕楠把刀子递给孟驰，任由孟驰观察摆弄着，“现在，如果它的造型再独特一下，那么你有可能看不出来这会是一把刀。它的锋芒、锐利、寒气等等让人害怕，最能带给人伤害的特点都藏了起来。展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可爱的工艺品，至少是安全敦厚的，是不是？” “是的。” “你刚才说，可以随便动了，事实上，你现在就在随意摆弄它。这说明了什么？” “……没有戒心。” “你说得对。但不仅是没有戒心，还有信任，还有诚挚，还有一颗单纯的平常心……这些才是最可贵的。否则，就只是独行侠。而我们其实更需要的是，抱团取暖。” 孟驰沉默下来，他的经历尚浅，还需要多考虑、多磨砺。这时，敲门声响起，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 佟毕楠起身拿起一杯递给孟驰，打断了他的思考，“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以后时刻注意着，很快就会培养起来。关键还是自身要有一颗博爱宽容的心。来，提提神，我们先来看眼前的事情。” 孟驰心神收敛，振作起来，心思回到了手中的那摞纸上，“他们最近做了这么多的事？这简直……流氓行径！” “还好你给了自己一周的考虑时间。如果再长一些，恐怕我就拦不住了。” 孟驰指着这些纸，惊讶道：“这还是你拦着的结果？” 佟毕楠笑着点点头，“是的。可想而知吧，如果我不出面，还不得飞上天了？”他接过来，在上面划线描红的地方指指点点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转移了约三分之二。可笑的是，他们给人家的费用居然就有将近转移资产的一半。简直就是败家！” “这是多想离开咱们啊！难道咱们是洪水猛兽吗？” “呵呵，也许吧。不过，他们不知道我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要不是我放水，哪能这么容易就转成了呢？现在，估计魏仲儒心里正得意着，终于斗过佟毕楠了。哈哈，不知道等着他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是不是比洪水猛兽更厉害？” 孟驰看着佟毕楠痞痞坏笑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佟叔那样如此举重若轻、手到擒来？话说，自从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发愁，好像什么事情都是成竹在胸，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 佟毕楠的笑容就是他的招牌，迷人而和蔼，玩笑人生，他清澈而真挚的目光，好像能让人一眼望到底。但笑容的后面藏着何等厉害的洪荒巨兽？不招惹它，它满满的都是善意，招惹了它，呵，就等死吧！ 就像这把刀。他的目光转到了刚才把玩的那把水果刀上，它静静地躺着桌子上，不声不响，但谁都知道，当需要时它就能秒变成杀人的凶器。 孟驰收回目光，轻声笑道：“看来，不整合他们，天理不容呢。” “你打算怎么弄？”佟毕楠刚问出口立马后悔，“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魏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参与了，免得被灭了口。哈哈哈哈。” 孟驰无语地白他一眼，“你应该有大义凛然的革命意志，有身先士卒的战斗勇气，有舍身忘我的奉献精神，有……” “打住吧你！”佟毕楠斜眼看着孟驰笑道，“你占我便宜上瘾了吧？还跟我耍嘴皮子。” 孟驰陪着笑脸道：“哪有？您是我的主心骨，缺您不可啊！” 佟毕楠想了想，道：“这是一个难得的练手机会，事到如今，无论你怎么做都会成功的。只是人员的整合和财产的整合不一样，有些难度。财产整合你自己来，人员整合我可以适当帮你，但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毕竟以后你才是掌门人。” 同意帮忙就行。孟驰欣喜不已，连连点头称是。这几年来，他虽然参与的事情不少，但如此规模的还是头一次，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得到了佟叔的许诺，让孟驰觉得心里踏实多了。最终是否非要他出手，这还都是后话，关键是眼下自己很嗨皮。 “我觉得魏听雨的父亲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魏劲科，贩毒案里的风云人物。” “魏劲科？”佟毕楠困惑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哦，”他马上回过味来，“魏仲儒在说谎。其实这个人是魏听雨的父亲，魏少杰？他改名了？” “是的。” “有意思……”佟毕楠想了想，轻笑道，“不用理会这个人了，他不会跟你说任何事的。他只会一门心思地跟着魏仲儒。” 孟驰愣了片刻，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和佟叔的差距竟然这么大，他丢了面子想破了脑袋才明白的事，人家佟叔半分钟不到就理得妥妥的。 “但是，你要重点关注魏听雨。她现在的立场很微妙，很有可能受她父亲的影响，做出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 “不会吧？我对她挺好的……” 佟毕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好在哪儿？她对你的想法，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你有表示吗？” “我……” “呵呵，做好准备吧。跟林家致、邓南旗打好招呼，让他们盯得紧一些，有情况随时汇报。呵呵，跟我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秋节，祝各位小天使节日快乐啊！ 第111章 好主意 医院病房里，魏少杰呆呆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他知道她已经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装睡，不肯看自己。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但他能怎么办？污点太多，即使改名了，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到哪里都不踏实。可是待在家族里安全是安全了，但必须要低调，以前出尽了风头，现任家主到现在都还冷着他，只有近几年才好像突然记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似的，给他安排了些事情。但那些事情……还不如继续冷着他呢。现在的他，妻子嫌弃，女儿看不起，在家中地位很是尴尬。 一想到女儿，魏少杰就想起来孟驰的那封邮件。 当时他一看到这封邮件，吓得赶紧合上电脑，四处看了看才醒悟是在家里，这才详细读了几遍。 孟驰是何许人，老魏家几乎无人不知，那是连魏仲儒都要认真对待的存在。虽然年轻，但挡不住会投胎，成了魏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况且还有佟大佬这样的厉害人物在旁边出谋划策，手把手地教他。这样的人物，竟然主动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魏少杰很清楚这是因为女儿的原因。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能理会。否则，不管他怎么做都是麻烦。 如果他回复了，无论回复什么，都意味着他背着家主联系过。这样的话，魏仲儒那边肯定会报复。大哥已经把家主惹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被放大。那就等死吧。 把邮件转给他？当然更加不行。那只会让魏仲儒疑心更重，也许还会间接地影响到听雨。更重要的是，那等于他出卖了孟驰，这不是让女儿尴尬吗？万一孟驰以此报复她呢？ 魏少杰不敢冒这个险。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敢留存孟驰的那封邮件，但又舍不得白白删掉，于是就存进U盘藏起来，以备将来之需。 正想着，有人打进了电话。魏少杰怕影响妻子休息，手机一直调在震动模式。他连忙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少杰吗？” “哦，大哥，是我。”魏少杰一边恭敬地应着，一边连忙走出了病房。 他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一直躺在床上闭目的妻子睁开了眼睛。她盯着虚掩的房门，眼里流露出说不出是痛惜、遗憾、可怜、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片刻后，恨恨地嘟囔了一声：“窝囊废！” 病房外，魏少杰听着电话里魏仲儒的吩咐，越听心越冷。 “大哥，听雨现在国内，不了解咱们这儿的情况……我担心她把握不好尺度，不能让您满意啊。” “不要紧。不需要了解太多，她只需要收集信息提供给咱们就可以了。” “她只是负责业务，很多事情她这个位置也是接触不到的。真正掌权的是那两位，您知道那两位……”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让她尽力！尽力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去做！甭管什么详细的不详细的，只要能收集到的都拿来！” “是，大哥。可是听雨她……” “少杰，你是不是不想做？别忘了谁在养着你们！魏听雨是不是家族养大的？调到了总部是不是就可以不履行家族义务了？嗯，是不是？还是说，你也像魏劲松那白眼狼一样对家族存着二心？” “不是的，大哥，您别多心。”魏少杰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听雨她完成不好任务，让您不满意。” “不好好做，我当然不满意了。所以她要尽力嘛！她只需把信息都提交过来。如果我对哪条感兴趣，再让她去找细节好了。就这样了，你赶紧跟她联系吧。一周之内我要见到效果！” 说完，没等魏少杰回应，魏仲儒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魏少杰叹了口气，满嘴苦涩。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病房。 …… 学校图书馆里，贺思娜正端详着一张纸。 一会儿，一个大块头女生匆匆走了过来，把双肩包往旁边一扔就凑了过来。 “哇，这个娄兰真的很漂亮啊！” 贺思娜吓了一跳，连忙捅了捅她，做出“嘘”的手势，“小声点儿！我发现你从金三角回来后，越来越像个汉子了。话说，你不会真的就是吧？” 岳卿瞥了她一眼，眼睛里满满都是“我对你有意见”，压低声音道：“我这是为你好。有我在，你不会被骚扰的。” “可我担心他们会认为我审美有问题。”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审美没问题。” “.…..” 岳卿趁着贺思娜无语的空隙，把那张纸拿了过去。吊坠里的照片俨然已经放大，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的样子跃然纸上。 照片中的年轻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娄兰，一头长发梳成马尾扎在脑后，几缕刘海在额前跳脱，配合浓眉大眼瘦削脸的长相显得灵气十足，充满活力。旁边的男人虽然长得也很精神，但整体感觉中规中矩。 那个男孩大约三四岁，长得胖乎乎的乖巧可爱。不过，小孩子都是这样，丑有丑的特点，漂亮的基本都是一个样，长开之后才容易分辨。 “这家人长得都挺好看的。”岳卿评论道，特别指了指那男的，“这个文质彬彬的，一看跟那些毒贩子就不是一类人。娄兰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人？” 贺思娜没有说话，她一直盯着那男人，总感觉看上去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是吧，”岳卿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照片中的男人，震惊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人了，你居然喜欢他？口味太重了！这是病，得治。” 贺思娜白了她一眼，“不劳挂心。你还是治治你的眼睛吧，这啥眼神啊？看谁都觉得充满爱意。我是觉得这人很眼熟，好像见过，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会吧。这，这也差得太多了……” “是啊，应该没有交集。但真的，太眼熟了。”贺思娜犹豫道，“也许，这是一张大众脸，很多人都长得像……” 岳卿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这样吧，我再复印一张，这两张图咱俩一人一张，随身带着，看见谁长得像就问问。万一碰上了正主呢？” 贺思娜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捕头抓捕犯人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哗”地展开，比对嫌疑人画像，然后一挥手“带走！” 这厮是不是武侠剧看多了？ 她忍不住抚额道：“那还不如编个故事，请公安局通缉呢。” “也行啊。” “行个头！还没等立案，先把你抓起来了。” 两人互相挤兑了一番，最终还是采纳了岳卿的意见。不过照片复印了好几张，每人多带一些备用，以防眼熟的太多，把纸翻烂了…… 第112章 天意的偶遇 自从泰国回来，贺思娜和岳卿就走得很近。特别是岳卿，许是外形独特的原因，女性朋友对她敬而远之，男性朋友对她远而敬之，贺思娜算是唯一一个能正常对她的人。因此，她就粘上了贺思娜，虽然年长好几岁又是学姐，但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倒像是贺思娜是老大，岳卿是喽啰。 转眼一年过去，岳卿联系到一家报社实习，急需一身既合身又体现气质的服装，于是急吼吼地扯上贺思娜当参谋。这天放学后，两人开始了漫漫征程。 大约两个小时后，贺思娜实在撑不下去了，她瘫坐在咖啡店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虚弱。 “你接着逛吧，我在这等你。等看到合适的，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岳卿也是无精打采地坐了下来，“算了，我也不逛了。买件衣服真难，好看的都那么瘦，穿得合适点儿的又都那么难看！” 贺思娜看了她一眼，心道，什么衣服穿你身上都砸牌子。但这话也只能想想，说出去太伤人，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这句：“要乐观，不要放弃。相信设计师，特型还是有人关注的。” 岳卿打量了下自己，皱眉道：“我是特型吗？不至于吧，我这样身材的挺多的……刚才路上看到了好几个呢。” 好几个？那都是孕妇好吗？ 贺思娜懒得说她，把头歪到一边望向窗外，不看岳卿的那张苦瓜脸。 不过，话说回来，衣服没买到，岳卿难道真要穿着那些肥大的运动服去实习吗？那就真的只能靠内在美刷好评了。 想想也确实挺愁人的。 正当两人唉声叹气的时候，贺思娜忽然捕捉到一个身影，那人瘦高个子，衣冠楚楚、身形笔直，正从咖啡店对面的国际饭店出来。一辆宝马7系轿车马上缓缓驶过去，停在饭店转门处，侍者恭敬地打开车门。 那人正要上车，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向对面看过来。他随意挥挥手，让车子离开了，便向着路这边走来，时不时还在犹犹豫豫地东张西望，似乎确定不了什么事情。 那是一个男子，容貌不见得多么英俊，但是很耐看，特别是那宽阔的额头显示出高分值的智商，英挺的鼻梁和微向上仰起的下巴透出他高贵的身份。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吸引贺思娜的是他扑朔迷离的年龄，说他是老成持重的青年也行，说他是长得显年轻的中老年也可。总之，所有的困惑都拜那一头灰发所赐。 随着距离咖啡店越来越近，男子好像终于打定了主意，快步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环顾所有的顾客，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目光移到了贺思娜这里才停顿下来。 他微微一笑，走到了两个女生跟前，轻声含笑道：“我可以坐到这里吗？”然后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一屁股坐到岳卿旁边，吓得岳卿连忙往里面让了让，然后偷眼瞄他。 男子刚一落座，立刻反射般地捂了捂脑袋，然后貌似感觉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又缩回了手。 什么毛病？再说让你坐了吗，就坐？！ 贺思娜怒目而视。而那男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笑眯眯地跟岳卿打了个招呼，还若无其事地点了一杯咖啡。 这就……宾至如归了？ 最可恨的是，岳卿竟然脸红了。无论男子说什么，她都羞涩含笑地点头。 没搞错吧？还不清楚这男的跟脚，就恨不得把自己给卖了？ 还有没有点儿骨气？金三角的霸气呢？ 贺思娜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岳卿，再一转眼，罪魁祸首正端着咖啡看着自己，那一双贼眼里居然还闪着得意的光。 你无理了知道吗？ 耍流氓还需要有个铺垫呢，你就直接搭讪，难道我们很熟吗？ 贺思娜看着男子，满脸写着不高兴。 “我们好像并不认识，请问你是……” 男子眼睛一亮，好像就盼着这句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名片夹打开，贺思娜看到里面稀稀疏疏的只有几张名片。他从中抽出一张递了过来，微笑道：“我叫孟驰，请问您的芳名……” “贺思娜。” 贺思娜随口回答道，但心里掀起了波澜。孟驰？孟驰？这名字……太熟悉了！ 她一边看着名片，一边回忆。这个名字是这具身体前主小倪娜念念不忘的大哥哥，貌似帮了她很多，但最终仍然没能收养她。但分明这还不够，好像这个人跟妮娜自己也有关联，一想到他就觉得心痛想哭，是上一世的事情吗？还是上上世？ 贺思娜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会儿又看他一眼，一会儿再次抬眼…… 孟驰一开始还若无其事地微笑，慢慢的有些奇怪，再然后皱起眉头，不清楚自己的名片有什么不对，索性又拿出一张名片仔细检查有无不通或错别字。 岳卿凑过去一看，立刻被震到了，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了！” “呵呵，”孟驰喝了一口咖啡，笑道，“主要是家里条件好，我本人其实也就那样……不会用别人的手机发信息……” 岳卿一愣，这是哪跟哪啊？用别人的手机发信息还不会？姐教你啊。把手机拿来！ 贺思娜却是心里一痛，但转瞬即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很难受，好像什么东西堵在心头，难过得想哭。 幸好及时恢复了正常。 “你是做服装设计的？”岳卿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 “是的，您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岳卿使劲点点头。浑圆的身体顶着一张羞涩涨红的少女脸，实在是让人感慨。“我要毕业实习了，却买不到合适的衣服。我和思娜看了很多店，都没有找到……” “哦，这样啊，很好办啊。” 孟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笑道，“你虽然胖了一些，但是很匀称，应该很容易买到衣服。”说着，他在纸上随意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交给岳卿，“这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叫丹尼。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想想办法。我也会跟他打招呼的。” “啊？”岳卿接过电话号码，不知所措。她认为难于上青天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她感到很不真实。 “我，我能现在就跟他联系吗？”岳卿怯怯地问道，她真的很急。 “当然可以！他现在应该就在公司。” “啊！那你们聊，我去打个电话……”说着，岳卿忙不迭地抓起手机跑了出去。 孟驰正中下怀。他呵呵笑了两声，便直奔主题：“贺小姐，有一次在机场，我看见您从贺岚丞的车上下来，方便透露一下您跟他的关系吗？” “你认识我爸？” “.…..” 孟驰石化了。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考虑到父女这个层面。这怎么可能？哪怕真是投胎转世了，年龄也不对啊！ 可是偏偏是她亲口所说，又说得这么自然，显然不可能是假的。 孟驰不甘心。他盯着贺思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么，您认识妮娜吗？” 第113章 她又来了！ “NINA？” 这个熟悉的发音，仿佛触摸到了贺思娜心底的禁区，让她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的悠悠岁月，一个是贝瑟斯的精灵，一个是地球上的孤儿。 也许生命是短暂的，但那贯穿生命的一幅幅场景却是那样生动丰富，不可复制。每一副画面中都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人，使得每一天都是永远。 贺思娜看着孟驰，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眼泪终于滴落了下来。 她随便擦了一把，淡声道：“我就是NINA。” 孟驰怔住了。虽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就这样从贺思娜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又在意料之外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今天有些累了。”女孩儿站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孟驰猛地惊醒，快步追上去拉住了她。 “贺……妮娜，我……” “我叫贺思娜。” “哦哦，贺小姐，我想单独和你谈谈，行吗？” 贺思娜定定地看着孟驰，过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道：“我一般下午4点半放学……” “我去接你。4点一刻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贺思娜沉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走在路上，贺思娜浑浑噩噩的，脑子很乱。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只有陪岳卿逛街像真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孟驰，贺思娜闻名已久。 从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就想见他。在她心里，这个世界总是陌生的，无论她生活多久，经历了多少，都离她很远，远到她总是孤独的。所以她才与岳卿走得那么近。不同的是，岳卿是被孤独的，而她则是自身排斥。 唯有孟驰让她感到亲切，好像这个人和她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但究竟他们共同经历了什么，却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似有春去冬来的风云变幻，人来人往的喧闹纠纷、马路上的感动、小屋中的愤怒、阳光下的执拗、血泊里的坚持，但具体是什么，却像藏在迷雾中总也看不清。 但她相信他们是一体的。总有一根纽带连接在他俩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谁先找到谁。 话虽这么说，也是意料之中，但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太突然了。 如果能重新来一次…… 贺思娜禁不住想象他们重新见过的场景，她应该不会显得这么颓废和凶恶，嗯，头发也会整齐一些。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呀！上衣竟然掉了一粒扣子！这不是走光了吗？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女孩儿？不过，貌似他始终没有往脸部以下的地方看……哼，这么好的身材，竟然勾不起他的火！ 该不会是这些年偎红倚翠、阅人无数了吧？ 其中是不是就有那个狐狸精？ 等等，狐狸精是谁？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个？难道说我…… 贺思娜脑中灵光闪烁，禁不住脚步一顿。 “嗞——” 一声尖锐的急刹响起，女孩儿被撞飞了出去…… 马路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刹车印。车上的两个男青年匆匆跳下来，查看贺思娜的情况。 其中一个穿牛仔服的将手指放在了她的鼻下，静静感受着她的呼吸。片刻后，向另外那个穿皮衣的点了点头。两人蹲在贺思娜的身体旁边私语起来，似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 周围的围观群众不干了。 “哎，她还没死吧？怎么不送她去医院呢？你们再这样拖沓，她就真死了啊！” “说的是啊！人命关天，你们这是真要把她耗死？” 这时，已经有人报警了。 “等警察来了，我们都作证，说你们不作为就是故意杀人！” 牛仔青年站起为难道：“我们是要去送她，但担心警察来了，以为我们逃逸。” “不会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精壮的老大爷，声如洪钟，指着他们分派任务，“你去送她到医院，就是那栋红楼，拐过去就是，离这最近也是最好的一家，你留在这里等警察。留下你们俩的证件，我给你们作证！” 周围人附和：“对，我们都给你们作证。反正跑也跑不掉，这条路全是摄像头。”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于是皮衣青年从各个角度拍照取证后就留在这里等警察，牛仔青年则把贺思娜抱到车上，朝着老大爷指点的医院开去。 贺思娜的书包一直在她的肩上背着，急救情况下很是碍事。于是青年自然而然地充当起她的随从和助手，从书包里往外掏着学生证和医保卡…… 为了交押金，他还为她清空了自己钱包里仅有的几百元钱。而贺思娜的钱包却分文未动。 青年外表英俊不羁，举止也是干练洒脱，同时也是极知道轻重，即使贺思娜处于昏迷状态，仍然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她。医生护士们看在眼里，无不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对这青年好感倍增。 “你是这女孩儿的男朋友？” “呃，不是，我刚才在路上不小心撞到她了……”青年擦了擦汗。 “啊？看你不像这么鲁莽的人啊！路上这么多人，怎么能开那么快呢？” 青年满脸愧疚，“着急有事呢。” “看看？欲速则不达吧？” 青年低头，“是的。” 虽然都在说着话，但他们的脚步很快，一路匆匆地向病房开进。 “这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青年想了想，道：“贺思娜。” 医生猛然一惊，又大声问了一句：“谁？！”透出浓浓的警惕。 “贺，贺思娜？” 青年既是一头雾水，又有一丝紧张，忍不住讷讷地重复了一遍女孩儿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周围瞬间寂静。 好像连空气都不流通了。 人来人往仿佛变成了慢镜头，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过路医生都向这边看过来，然后目光停滞在贺思娜的脸上，露出惊讶和绝望。转而投射到牛仔青年的身上，则马上变成了愤怒。 青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不知是谁弱弱地问了一句，打破了僵局。 “是那个贺思娜吗？她又来了？” 医生苦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声。 一股丝丝凉意涌上了青年心头。混迹社会多年、饱经沧桑、阅人无数的牛仔青年竟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有一种恐惧的气氛，围绕着他冉冉升起…… 尽管如此，医生们还是沉默地将贺思娜推进了病房。 临进病房之前，青年双掌合十，虔诚祈祷：“希望她活下来。” 医生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许是被他的诚意感动，一个小护士偷偷地安慰道：“你放心，她死不了。” 青年一愣，看着小护士对自己神秘一笑，关上了病房的门。 什么叫“死不了”？他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能肯定就能活下来。她为什么可以？ 究竟发生过什么，让这几乎整个医院的医生都对这个女孩儿忌惮若斯？ 她有什么特殊的吗？ 青年看了看手里贺思娜的背包，起身进了男厕所。 第114章 惊动 贺岚丞赶来的时候，贺思娜已经清醒了，只有肉体还有些残破。但有贺岚丞的强大财力，这些都不是事儿。 残破成这样的贺思娜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苏醒，本是个令人震惊的事情，但基于她之前在停尸间的表现，医生们表示对此已经看淡。 她不这样才是怪事。 虽然医生护士们都非常愿意让她出院，但看到她这具虚弱的身体，忍不住同情心爆棚，还是劝她多住几天医院，反正费用也是肇事方的保险公司赔付。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贺思娜是活的，怎么也不可能再重复上次的事情。 在见到贺岚丞的第一时间，牛仔青年就把贺思娜的背包交给了他。事后，贺思娜检查了下，包里任何证件、现金以及化妆品一件不缺，甚至里面的一本书中紧急拿来当做书签的百元大钞，还依旧停在原处，连折痕都没有变过。 贺岚丞一边削苹果，一边点头道：“这个人不错。” 贺思娜不置可否，问了另外一件事：“那起肇事，警察怎么定的？” “就是交通肇事啊。当时很多人作证，那两人态度很好很配合，他们还买了一些营养品。喏，就是这些。”说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贺思娜。 贺思娜沉默地啃着苹果，心里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过马路的时候，她确是走着走着停顿了一下，但她的眼睛当时既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看书，更没有闭眼，怎么也不可能不看路吧。心里想着事并不代表眼睛不转啊！那么快的车呼啸而来，她会看不见？ 并且，当时她想到那个狐狸精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恶意。虽然不算是杀意，但那股恶意浓重得已经忽略了她的生命。她毫不怀疑，如果那条街上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那么多摄像头，她一定会被毁尸灭迹的。 等等，毁尸灭迹？街道？摄像头？这些字眼怎么如此熟悉？ 狐狸精这个说法似乎也是随口就来的。她记得当时想起这个词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但还没等她捕捉到，那辆该死的车就撞上来了。 当她躺到地上晕晕沉沉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恶意。 自己这是得罪谁了？非要把她往死里整？ 谁会跟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学生过不去呢？ 她使劲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扔到一边。反正想要她命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的，那么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有人想尝尝贝瑟斯的灵魂刺！ 贺思娜想到这里，得意地咬了一大口苹果，然后……虫子就剩半条了。 …… 此时此刻，魏少杰正在喝茶。 妻子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出院了。在魏仲儒的慷慨帮助下，各种有利于康复的营养品不要钱似地送来。确实不要钱，不要他的钱。 魏仲儒还请了个老中医，每周都来给他的妻子把脉调养，据说也是费用不菲。 在这样的内调外养下，妻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连身上的肉也多了。这让魏少杰很欣慰，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然而，他的妻子并不开心，总是时不时地拒绝服用那些营养品，也经常找借口不配合中医调养。这让魏少杰很不理解，也很不高兴，同时也怕传出去驳了魏仲儒的面子。 何以解忧，唯有茶点。 他刚沏好一壶茶，打开电脑，把U盘插进去，调出来孟驰发给他的那条短短的邮件。这封邮件他一有空就看，都快背下来了，却还是要时常亲眼看看，也不知想些什么。 这时，屏幕蹦出来一条对话框，提示他有新的邮件。 他打开一看，一张黑白图片满满当当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邮件的主题只有四个字：吊坠照片。 虽然历时久远，魏少杰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图片里的娄兰。他看着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他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子，目光定格在那头灰发上，皱着眉头想了很久。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魏少杰自言自语道，然后拨通了电话。 “通猜，照片我已经收到了，吊坠在哪里？” “吊坠……没有找到。” “那你们这张图是从哪里来的？拿来哄我？”别看魏少杰在魏仲儒和家人面前唯唯诺诺，但处理起金三角的事务，一身匪气油然而生。 “魏先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知道我们最看重的就是信义。既然收了钱，就绝不会随便拿张图片来骗你！这张图是从那个中国女孩子的包里找到的，确实就是吊坠照片的复印件，苏丽已经鉴定过了。” “你们找到了那个女孩子？她是什么人？” “是个学生。我们的人花了一些心思才搞到这张图，为此还搭进去不少钱。” “那都是成本。”魏少杰不置可否，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图片，“你们为什么没有办了她？当时我说得清清楚楚，该处理就要处理，又不需要你来担责任！” “意外。你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会有意外发生的。” “意外？哼，所有的意外都是办事不力！你让我有些失望啊。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我说过的，是个学生。” 魏少杰皱着眉头厌恶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清明，好像刚才一晃而过的不耐烦躁都是幻觉，“一千，不能再多了。你可以不说，我也不再问。” “五千。尊敬的魏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女孩的好奇就像当年对罂粟的渴望。” 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魏少杰首先开口，“两千，再多就超出了我的权限。” “成交。” 魏少杰挂上电话，低声骂了一句，转头让人给那边打了两千元钱。 第二天，对方果然又发来两张新的图片，一张是学生证的照片，另一张则是国内的医保卡。两张照片同属一人。 “贺思娜？”魏少杰端详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和容貌，怎么也看不出像他认识的什么人，禁不住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偶然还是故意，都摆脱不了作死的结果。” 他拿起电话，“我需要彻查一个人，这个人在国内，是个女学生……” 国内医院的病房里，贺思娜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贺岚丞奇怪地看着她。 “爸，你没见过别人打喷嚏吗？” “见过。不过……你的……节奏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贺思娜翻了个白眼，“人都会长大的嘛。那是以前打得好听，还是现在的好听啊？” 这也能比？贺岚丞额头滑下几条黑线。话说，自从上次在医院里闹了那么一出之后，贺思娜好像变了一个人，聪明机灵并且牙尖嘴利，连眼神都犀利了很多。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现在的贺思娜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高出以往一大截，太让他省心了。想到这，贺岚丞呵呵一笑。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看着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贺思娜认输了。 第115章 你猜你再猜 贺思娜住进医院的第三天，孟驰来了。 他从第二天周六开始就去贺思娜的学校门口蹲守，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直接的收获虽然没有，但间接收获却是大大地。 周日那天，他竟然遇到了前来加班的大学同学。而她刚好就在团委，主管学生会工作。四大铁之一就有“一起同过窗”的说法。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孟驰自然邀请人家吃饭。饭桌上就是办事的好场所，于是孟驰问起了贺思娜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贺思娜如此有名！竟是个风云人物。比他当年还要过分。 本来孟驰说“向你询问一个学生的情况”的时候，那位同学立刻面有难色，全校成千上万号人，你问其中一个，这跟在一个大鱼塘里找一只小蝌蚪有区别吗？ 不过，一听说打听的是贺思娜，难色立刻就变成了喜色。然后所有的八卦，无论是贺思娜的历史还是现实、是事实还是传闻都一股脑地抛了出来，说到精彩处还满脸飞眉毛。 孟驰则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原来她就是小倪娜！他资助了多年，被收养后就杳无音信的小倪娜！ 从前后判若两人的情形看，小倪娜恐怕是真的已经不在了。就像豆豆一样，把身体给了妮娜，灵魂已然消亡。现在的她应该就是妮娜了。 和豆豆不同，妮娜并不认识小倪娜，怎么会找上她的？又为什么如此残忍地驱散了她的灵魂？ 孟驰不管现在的贺思娜学习如何好、能力如何出色。他眼前浮现出瘦弱的小女孩踮起脚尖亲吻方娜额头的样子，从药店出来边走边抹眼泪的样子，为病重的奶奶端茶送水的样子，以及那一句“手机我要自己买！”的豪言壮语。 孟驰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 女同学正说得兴起，忽然看到孟驰神色落寞，停住了嘴，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孟驰打起精神，笑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分心了。呵呵，你接着说。” 谈兴一旦被打断，哪有那么容易恢复。女同学又简单说了两句，草草地做了收尾，关于贺思娜的事迹报告会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双方共同关心的话题，这场偶然发生的聚会便匆匆结束了。 “哦对了，”临分别时，女同学又想起来什么补充了一句：“刚才在路上接到了通知，说贺思娜遭遇车祸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孟驰陡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前天。” 孟驰回想了下，前天下午他们见面的时候，贺思娜还是完好的，那么车祸只能是分手之后发生的。到现在……孟驰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也就才过了四十八个小时，应该还没有出院，便急忙问了医院的地址匆匆道别。 病房里，一看到贺思娜的凄惨模样，孟驰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实在不忍去质问她夺舍的事。事实上，这一路上，虽然孟驰一直挂念着贺思娜的伤势，但终究还是沉浸在小倪娜被伤害的难受中不能完全解脱。这简直成了他的心病，他必须要贺思娜给他个说法。可是，眼前的女孩儿被裹得如粽子一般，腿还被高高吊起，只空出来一只手，还在向他轻轻摆动打着招呼。 他心里叹了口气，刚想过去，突然发现贺岚丞站在一旁看着他，神色疏离。 孟驰顿住脚，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粽子”，旋即一笑，目光便转向贺岚丞，点了点头道：“你好。” “你好。”贺岚丞淡淡道，“你找谁？这里好像没有你认识的人。” 孟驰笑了一下，看着“粽子”道：“有的。” 贺岚丞的目光转向女儿。贺思娜忙解释道：“我们前天刚认识的，你们俩……难道早就认识了？” 贺岚丞不置可否地笑笑，反问道：“你告诉他的？” “没有啊，”贺思娜摇摇头，“我只是跟老师请了假……” “那你是怎么知道思娜在这儿的？”贺岚丞盯着孟驰，神色有些不善。他记得当初方娜曾经跟他说过，无论她做什么孟驰好像都知道，哪怕他并不在身边。现在这小子会不会也在思娜身上故伎重施，搞个什么黑科技随时监控？ “我警告你，如果你做出什么涉嫌侵犯思娜隐私的事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爸——”贺思娜觉得贺岚丞有些敏感了，“他没对我做什么。” 贺岚丞压了压手，让她安静下来。 “我有一个同学在她们学校当老师，我听她说的。你……” “她是谁？说出名字。”贺岚丞打断了孟驰的话。 “凌佳。” 贺思娜惊呼道：“哇，你居然和凌老师那个大美女是同学！” 孟驰头上滑下黑线，心道：“你这是没见过美女吗？这要求也太低了！以后再说这话，千万别说认识我。” 他故作未闻，盯着贺岚丞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对贺小姐不利的事情。” 贺岚丞冷哼一声，“这样最好。” 应该算是过关了吧。孟驰松了口气，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一大簇鲜花拿了出来。贺思娜的眼睛一亮，立刻把仅有的那只能活动的手探出来，就要接过去。贺岚丞大手一伸，如同横断山脉一般拦截住了孟驰的善意。 “这个就算了，她对鲜花过敏。” 贺思娜立刻投来抗议的眼神。 贺岚丞恍若未见，只是看着孟驰，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孟驰叹了口气，道：“我能请你喝两杯吗？” 贺岚丞摇摇头，“没时间。” “那，我能跟她单独聊几句吗？” 贺岚丞还是摇摇头。 “我不会耽误她太久的，不会影响她休息。只说几句话，就几句！说完就走！” “不行。” 看到贺岚丞如此拒绝，贺思娜也觉得不好意思，刚要开口劝说，却被贺岚丞的眼睛一瞪给瞪了回去，只好嘟着嘴生闷气，满肚腹诽。 孟驰深吸口气平静下心态，毕竟这里是人家的主场。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允许我和她说话？” “人你已经看过了，活得好好的，我会照顾她，不劳挂念。” 孟驰闭了闭眼，沉默片刻，盯着贺思娜清澈失望的眼睛，轻声道：“175226、魔灯小美、豆豆、叶非凡……如果想跟我联系，我相信你会找到我的。” 说完，孟驰深深地看了一眼贺岚丞，便转身离开。 在他的身后，传来贺思娜清亮的声音，“狐狸精是谁？” 孟驰哈哈大笑，“你猜！” “你老婆？！” “哈哈哈哈，你再猜！” 看着孟驰离开的方向，贺思娜的眼睛亮亮的，狡黠的笑容越绽越大，转眼看到贺岚丞狐疑的眼神，她立刻变脸，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116章 熟悉的症状 第二天，孟驰就回总部了。他没有再去医院碰钉子找无趣。反正名片已经给了，其它的信息也都给了，她如果想找自己，不要太容易。 从凌佳那里孟驰听说了贺思娜很多事，果然都是妮娜的风格。就她那个急脾气，应该很快就会跟自己联系的。 然而，孟驰却收到了凌佳的信息。 “孟驰你这家伙给我老实交待，你把人家贺思娜怎么了？小丫头发了疯似的找你！” “我去！”孟驰吓了一跳。这话这么大的歧义，听上去有种始乱终弃的感觉。 “你的措辞深深伤害了我。我只是并不成功地探望了她一次，连礼物都没有送出去。你还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心疼一秒钟！不过，追女生被拒是常事。放心啦，据我所知，贺思娜还没有男朋友。所以不要灰心，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哦！”末了，还发了个“拳头”的图标。 孟驰哭笑不得。不过凌佳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当他在机场意识到那就是妮娜的时候，就已经决心这一世不会放过她了。 “说正事吧，她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她今天找到我，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可是我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只好明天再告诉她。” “她也许有急事。这样，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跟她联系。” “也好，省我事了。加油哦！” 孟驰窃笑着记下了贺思娜的手机号，又聊了几句便挂掉电话，驱车来到医院。 这段时间以来，魏钧的病屡屡复发，好像什么药都无能为力。在最近一次急救住院时，他叮嘱孟驰在不忙的时候一定要经常去看他。他给孟驰讲了很多他的商业经验、各行各业的龙头布局、从研发到市场的各环节处理，以及老魏家过去的事情，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就像一部凝练的综合教材，把他的这辈子都浓缩在了里面。 魏钧似是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填鸭式地传给孟驰。 孟驰也尽量每天都去看望爷爷。他取消了几乎所有的外出计划，实在取消不了的就委托别人代为参加。佟毕楠也一改平常猫捉老鼠的样子，任何事情都力图雷厉风行。整个集团都闻到了一股暴风骤雨的味道。不过人事方面没有什么变化，军心依然稳定，只是所有的生意都在紧锣密鼓地同时推进。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魏仲儒倒是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魏钧恐怕是不行了。” 说完这句话，魏仲儒自己都似乎老了几岁。 从辈分上看，魏仲儒其实比魏钧还低了一辈，年龄上也年轻了二十岁左右。他执掌魏家的时候，魏钧已经扬名立万了。之后，两人勾心斗角了几十年，虽然每次都是同一个结果，但魏仲儒也成长了不少，这才有了老魏家的那段辉煌。可惜其他人不给力，只顾着小利益，窝里斗狠，窝外斗怂，家族利益每每受到侵犯，致使巅峰过后一路下滑，最终落到被魏钧并购的地步。 “眼看着就要整合咱们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魏听雨不能置身事外啊。”魏仲儒吸了口烟，悠悠地吐出一轮烟圈，瞥了一眼身边的魏少杰，道，“我至今没看到她提供的任何资料。是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魏少杰一惊，忙回答道：“是我疏忽了。我以为您已经把部分资产转移出去了，就不需要这些了。” “需要！”魏仲儒严肃道，“而且迫在眉睫！一个老友曾经私下提醒过我，说这个地方不可靠。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再动。你抓紧时间让听雨赶紧收集资料，我有用！” “好，我这就跟她联系。” 魏少杰转过身来，脸上的恭敬顺从一扫而光，代之以忧虑和愁苦。收集资料这事他早已跟女儿提过，得到的回复当然是拒绝。他用后脚跟都能猜到这个结果。 魏听雨在那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卖孟驰，出卖公司的利益？就是因为她的这个姓吗？ 可是现在魏仲儒催了，他该怎么应对呢？ …… 国内，贺思娜已经出院，回到家中休养。 小阁楼有诸多不便，她便搬到了楼下的客房，这下就和贺岚丞的妻子朝夕相处了。她明知道养母讨厌她，自己又嘴硬，索性一句“妈妈”也不肯叫，贺妻一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贺岚丞在的时候她对贺思娜冷眼以待，贺岚丞不在的时候就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之前的贺思娜心里也是整日不开心，尽量避免见面。而如今则是根本不走心，每天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贺妻越发厌恶她，每次出去打麻将、做美容的时候都要跟人吐槽一番。于是全世界都知道贺岚丞家的两个女人势同水火。 这一天，贺妻送儿子去学校之后，就照例直接驱车前往牌友家里玩耍。保姆把早餐热了下送到了贺思娜的房间。 她和贺思娜的关系很好，小姑娘从小就乐意帮她做事，说她和她的奶奶很像。保姆也格外疼爱贺思娜，对她比对别人更加细心。 “笃笃笃”，房间里没有声音，保姆推开了门。贺思娜还躺在床上。保姆轻手轻脚地将早餐放到了桌上，正要离开，忽然听见贺思娜翻了个身，□□了一声。她转头看去，只见女孩儿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满脸的痛苦表情。 “小娜，你怎么了？”保姆慌忙问道，手抚到了贺思娜的额头，温度并不高。她略微松了口气，但看到女孩儿痛苦的样子，心又揪了起来。 贺思娜没有回话，也没有睁眼，仍然浑身颤抖，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保姆急的手足无措，正想着打急救电话，这时贺思娜的手机响了。保姆抓过手机，看了看床上没有反应的女孩儿，就按下了接听。 “喂，是贺小姐吗？我是孟驰，听说你有事找我？” “……” “喂，喂？贺小姐？” “小娜她，她……”保姆磕磕巴巴的，不知说什么，怎么说。 “您是……” “我是她家的保姆……” “……哦，您好，贺小姐她……” “她，她还睡着……很难受，浑身冒汗……”保姆说着都快哭了。 孟驰心里一动，这个症状……有些眼熟啊。 “是不是双眼紧闭、浑身颤抖？” “啊……是！” “是不是牙关紧咬、呼吸粗重？” “你稍等，我看看……是！” 保姆突然觉得贺思娜有救了。这位显然是懂这个病的，待会儿一定要好好问问，怎么能快点儿好，避免下次再犯。 “是不是有眼泪流下来了？” “没有啊……”正说着，一滴眼泪从贺思娜的眼角冒了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流了！流了！” 保姆兴奋得手舞足蹈，“我应该怎么做？！” “等着吧。” “啊？！” 孟驰轻笑了一声，“您什么也不用做，做什么也没用，只能等着。也许过一会儿，也许过很久，她就会自己恢复过来。如果非要做点什么，那就……准备一杯水，她醒来会渴。” 第117章 奥兰多的变故 妮娜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最近的那次是在高中，她刚刚完成跳级。因为当时住在小阁楼上，人迹罕至，所以直到她苏醒过来也没有被发现。 上次她“看”到了约东将李莎软禁在了□□，然后把朝中臣子基本上都换了个遍，新任大臣中有不少是他从罗宾城请来的旧部。 在清洗朝堂的过程中，很多忠于奥兰多王族的贵族遭到了屠杀，只有三人是例外，他们是：曾刷新从星空巨兽口中拯救精灵人数的纪录、为贝瑟斯立下赫赫战功的诺迪克元帅，为奥兰多阻击外来侵略、拓宽疆土，敌人闻之色变的隆丹将军，以及为奥兰多的社会发展立下不朽功勋、被奥兰多称为“资父”的经济和法律顾问科莫罗尼先生。 诺迪克当时正在贝瑟斯军事学院接受授勋，而隆丹正出访佣兵工会，故而幸免于难。但据知情人透露，正是因为这两位手握兵权的不在国内，约东才敢趁机血洗朝堂。即使如此，约东仍然不敢动其家人，一是怕把他们逼急了真的反了，二是留下人质好让他们投鼠忌器。 科莫罗尼因为威望太盛，约东不敢动他。于是把他的孩子们全部关进大牢，对科摩罗尼本人实行软禁，就为了让他闭上嘴安静地活着。 其他那些妮娜熟悉的贵族们基本都是死的死、投降的投降，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全唯约东之命是从。 妮娜忘不了为家族效劳了一辈子的诺卡侍卫长在临死前喊出的那句话： “真正的贵族不是偷盗而来的！！” 刑场上的鲜血让妮娜的眼泪都变成了红色。 如果迪坎纳柯西闭上了眼睛，那就让我来替祂完成吧！ 那次的感受让她足足沉默了一个星期，搞得老师们都以为她跟养母的关系让她有心理障碍了。 这还得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天才，在考上最顶尖大学为本校争光之前，绝不能趴下！于是学校专门为她请了个心理医生，这让她很无语。然而效果倒是立竿见影，贺思娜几乎是立刻“重新”活了过来。 时隔四年，妮娜又一次感受到了贝瑟斯的清流。这次她仍然在梦中，然而这次的梦却比上次还要糟糕。 李莎终于被约东赶下了王位，并且投进了大牢。妮娜不明白，像李莎这样温柔顺从的女人，约东究竟有多么恨她？ 约东自己则终于成为了奥兰多名义上的主人，里子面子都全了。庞大的宫殿被五颜六色的妖媚精灵充斥着，后宫早已被填满，在宫殿的东侧开始大兴土木兴建新的宫殿。妮娜记得那个地方原先是片皇家园林，各种珍稀动植物应有尽有，由奥兰多王族提供全部资金维护，但是国民可以免费自由游玩。 而今却是一片大工地。 各种税收全部增加到两倍，还有一些妮娜不知道的名目繁多的新税种。熊熊怒火在精灵平民的眼中燃烧。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可以毁灭一切，那么约东不知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也许约东的坏事做得太绝，他始终没能再生下一儿半女，还仍然只有李莎生的昊克莱恩一个儿子。正因如此，昊克莱恩才活了下来。但是连小昊克莱恩自己都清楚，一旦约东再有一个孩子，那么等待他的恐怕就只有死亡了。 “他长得可真像父亲啊！” 妮娜从图像中看到了成长中的小昊克莱恩，比他小时候更加酷似奥兰多大公。怪不得约东会如此恨他，每次看到他就好像面对着想要驱逐自己未成反被自己毒死的奥兰多大公。那场经历应该是他最不想记起的。 所以他把昊克莱恩驱逐到了冷宫，让他自生自灭。 妮娜凝视着这位小外甥。男孩儿一无所觉，仍然捧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津津有味地读着，他的奶妈在一旁做着针线活，一边还警惕地四处看。 是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黄色暴力血腥？ 妮娜凝神看去，原来竟是一本米勒斯教授的著作，那书上还有自己的标注。这是自己曾经读过的书！ 妮娜知道凡是自己读过的书，在王宫里都成了□□。曾经有一位小侍女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本书，就那么随意翻了翻，被别人告了密，约东就把她活活打死。 就像不想忆起奥兰多大公一样，约东也不想看到任何与妮娜有关的东西。 小昊克莱恩宁可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读这本书，他是该多么喜欢啊！ 妮娜真想把他搂在怀里，亲自给他讲解书中的知识。不只这本书，还有其它的，所有的知识都想教给他。 然而那也只是想想。 妮娜苦涩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是一片原始森林，几个电光般的身影闪烁出现，看样子有追有逃。逃的那个人一头金色短发、身形矫健，时不时地向后面弯弓射箭。 “容都，把那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了你。” “想得美！”清脆的女声传来，竟然真的就是容都公主！她把及腰长发剪得这么短！ 在自己受到诬陷的时候，唯一知晓真相的容都却不见了踪影。妮娜对此一直很奇怪，容都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容都一步踏出，身形却顿了一下，紧接着被倒立着吊了起来，怀里的一个卷轴样东西掉到地上。树后施施然走出一人，径直拾起地上的卷轴打开来，却是一幅画，画的是南湖诸岛的人情习俗，画上太阳的地方有个大洞，只剩下一小片金色的太阳还在熠熠生辉。 妮娜认识这幅画，因为这画正是出自她之手。 出事那年，她和容都一起去南湖列岛讲学。妮娜每晚都会画上一部分风土人情，这样每天下来，就形成了这幅恢弘的图画。有一天她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金色的血滴溅在了画上。她索性多挤出几滴，就形成了一轮巨大的金色太阳。 如今，太阳竟被人抠走了几乎全部！ 那人展开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怎么就剩这么点儿了？那些去哪儿了？”。 容都冷笑道：“是尊敬的大祭司阁下取走的。你们是想和大祭司作对吗？” 那人看了容都一眼，把卷轴往怀里一揣就离开了。 后面的那些追兵也都不知去向了，显然就是为了这个卷轴而来的。确切地说，主要目标应该是那个妮娜的鲜血画成的太阳。 妮娜望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没注意到倒挂在树上的容都越来越远，森林越来越远，奥兰多和贝瑟斯也都越来越远，仿佛有个巨大的吸力把她拉扯回来。 她回到了现实，意识刚进入到身体，立刻就感觉到了极度的疲惫。浑身上下如水洗一般全被汗水浸透，牙齿咬得生疼，眼睛模模糊糊地适应了眼前的情况，一眼就看到了保姆。 “张姨，帮我倒杯水，我渴死了……” 第118章 汝妻子吾养也 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些日子，贺思娜在别人眼里简直是闲得蛋疼。尤其是她的养母觉得自己特别惨，每天过着有家不能回的日子，因为一想到家眼前就浮现出贺思娜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于是心里就烦的不行。 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贺思娜的气质越发出众，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都是一道风景。贺岚丞每次回家，看贺思娜的眼神都带着欣赏，甚至有时候竟然能看呆。而对他自己的儿子，却是呼来喝去，一问到学习就总是这句“多向你姐姐学学”。拜托，一个上大学、一个上小学，有可比性吗？ 看自己？一扫而过算是“看”吗？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恐怕都比不过保姆。跟她说的频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钱够用吗？”，第二句话就是“别总是出去赌，多照顾下家里，或者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对贺思娜就是各种欣赏，对自己就是各种批评，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敢埋怨贺岚丞，每次挨说都是“是是是”，但心里恨不得照着贺思娜的样子扎个小人，一天无数次地拿根针在它身上扎扎扎。 对这些消息贺思娜表示无所谓。以前可能会心里多少别扭一些，但以现在的性格，根本掀不起点滴波澜。何况，她现在忙死了。 自从看到了那一丝金色的太阳，她的魂海仿佛被勾搭了，金色浓郁到实质的光点就像沙子一样翻滚上来，密密麻麻的，使得本就金色的海面越发璀璨。 护灵珠也忙叨起来。无数符文从珠子内部飘移出来，每枚符文上仿佛都闪现着一轮金色的太阳影像。妮娜凝神观察，这些符文她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世间万象再次出现，围着她不停地旋转。那些符文竟然漠视她的肉体，悠悠然透体而出，带着金日的影像一起融入到万象之中。世间万象的图像越发生动，有些地方的色彩加深了，有些内容增加了，河流由轻柔变得湍急，高山的云雾散去显出苍翠，动物的毛发长长了，眼睛有了神采…… 缺少的那几幅图像也已经补齐了。 那一瞬间，妮娜突然有一种似曾有过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大量的影像、语言、信息和思考都化作了一个个数字和图形纷纷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她的脑海，一时间竟还造成了拥堵。她连忙盘膝闭眼、凝神静气，努力地消化这些东西。 …… 魏少杰被“请”进了警察局。 魏仲儒觉得自己真倒霉，赶上这么一些族人。做事不给力不说，小心思还很多。致使之前很多事情的后果都在自己这一届爆发出来。他又要打理家族企业，又要和魏钧那一支斗，还要承受这些风险，做这些擦屁股的事。 这个案子他不想牵扯到家族，毕竟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是指向魏少杰一人。只要他一力承担下来，那么家族就会安然无恙。为此，这些日子，他没少和律师商量对策。 而这件事对魏少杰的妻子和女儿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如此一个不吭不响逆来顺受的怂货，竟然也有这么惊悚的一面！ 特别是“魏劲科”这个名字好像就是个凭空冒出来的东西，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一代，都从未听说过。她们也曾经问过魏少杰为何名字与他的两个亲哥哥没有一点相似之处，魏少杰总是避而不答，问多了就烦。原来梗在这里。 这种事情换成谁都会低调处理的，他能隐藏这么久也是不容易。妻子隐隐有些理解他了。 但魏听雨直接崩溃了。 本来她家在家族中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即使在家族壮大到巅峰、恨不得每家每户肥得流油的时候，她家也只是属于喝汤都只能舔盘的那种。 这种日子过了也就过了，不和那些人比就可以了，毕竟生活还不成问题。但是…… 但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红火的阶段是以她父亲千辛万苦、冒着重重危险从金三角换来的，否则，那个坎老魏家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正是她父亲的拼命才有了家族后面的辉煌。 而她家竟然受到这种待遇？ 她自己被拿出来当棋子算计驰少不算，现在出事了，还把她父亲推出来顶缸！这叫什么？流血又流泪吗？老实人就该受欺负吗？ 她气得无心工作。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敢找佟毕楠，只是对着孟驰哭诉。孟驰对此也真是没有办法，虽然任何家族的兴起都伴随着污点，但今非昔比，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是任何政府都不能容忍的。孟驰除了表示给与充分的资金支持外，其它的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孟驰不是魏听雨寻找的唯一一棵大树，她认为佟毕楠应该更有手段。她不敢找，并不意味着她不想找，而萧安晴是获得佟毕楠帮助的最佳途径。 萧安晴答应得非常爽快。 她知道魏听雨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有一些敌视，虽然她不知道确切原因，但女人的直觉让她隐隐感觉是和孟驰有关。对此她其实是有些得意的。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孟驰对她什么样子，她很清楚。但是，深深的喜欢就是淡淡的爱。她一直纠结于是止步于这种程度的喜欢呢？还是再努力一下，让爱浓一些？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边际成本不断扩大，而边际效益却永远几乎为0。这让她很郁闷，想着也许是自己孤掌难鸣的原因。那些后宫斗里，赢的一方不是都有同盟军吗？ 这个时候魏听雨打进电话，简直不要太贴心。萧安晴很高兴地接受了请求，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而佟毕楠还是建议魏听雨去找魏仲儒帮忙，看看能否先将魏少杰保释出来，毕竟魏少杰目前还算是老魏家的人。不过，看在萧安晴的面子上，佟毕楠在总部给魏听雨安排了个位置，以方便她随时回来看望父母。 “我可以帮你。”魏仲儒淡淡地说道，掩盖了他接到魏听雨电话的开心，“不过，有个条件。” 果然忙不是好帮的，不过这才符合魏仲儒的品性。魏听雨轻蔑地撇撇嘴，问道：“什么条件？” “给我收集孟驰公司的信息，不管来源，无论真假，越全越好、越细越好。” “你要这些干什么？”魏听雨警觉起来。 “与你无关。你只要这么做了，你父亲这边不用担心。但如果你糊弄我……你要知道，这个案子所有矛头都指向你的父亲，如果他出现了意外，这个事也就了结了。” “你威胁我？” “呵呵，”魏仲儒悠悠地说，“意外是很容易发生的……比如喝水呛死，比如吃饭噎死，比如走路不小心绊倒磕死，比如……” “够了！我知道了。” “好的，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啪！听到对方含怒挂上了电话，魏仲儒嘴角上勾，笑了起来。不知怎的，他想起来曹操经常说的那句话“汝妻子吾养也”。虽然他对魏少杰的妻子不感兴趣，但养她一直到她改嫁还是没问题的。 第119章 释疑 魏钧老爷子从住院到现在，情况时好时坏，欣宇、欣蓉姐妹俩也已经回来，整日陪伴在父亲身边。每当看到家人齐聚一堂，老爷子都甚感欣慰。 眼下，公司各部门的工作既紧张又相对独立，即使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能够保持现有节奏而不受任何影响。唯一的变数就是老魏家，这也是目前佟毕楠的关注点所在。 魏仲儒现在内有魏少杰的麻烦，外有佟毕楠的虎视眈眈，只能完全蛰伏，纹丝不动，以免露出什么破绽。每日里只是收收魏听雨的邮件，埋头做着准备工作。佟毕楠感觉魏仲儒应该有所动作，然而却始终不见动静，便也沉下心来，一边暗中布置眼线，一边静静地等着看魏仲儒的底牌。 “仲儒现在越来越有章法了，呵呵。”魏钧听完佟毕楠的汇报后，微笑地抚须道，“人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才能快速成长啊！” 他转头看向孟驰，问道：“好玩儿吗？” “嗯。”孟驰点头。 魏钧笑眯眯地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哦？这话孟驰连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佟叔果然是老爷子一手带起来的，在培养人这方面，两人的套路都是一样的。 他想了想道：“如果我是魏仲儒，绝不会束手就擒，一定会有所动作，而且还是个大动作。” “嗯。”魏钧点了点头，佟毕楠和欣宇欣蓉两姐妹彼此笑了笑，眼里明显地流露出“师傅又在带徒弟了”的意思。 孟驰接着说道：“因此，现在他应该是在酝酿什么动作，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不测。” 魏钧看向佟毕楠，后者点头道：“小驰分析得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目前，我已经……” 魏钧摆摆手，佟毕楠立刻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笑着看着孟驰。魏钧问孟驰道：“你说说看，应该在哪些方面做准备？” “嗯……应该在人事方面……业务方面……”孟驰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什么来，神色大囧。 在场的几位都呵呵笑了起来。魏钧笑道：“你的方向把控和大体想法都是对的，但是作为总经理，你还要提升全盘规划和布置工作的能力。” 孟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佟毕楠忙解围道：“董事长，驰少已经进步很大了。这些也怪我没有及时和他沟通，使他对有些工作还不太了解。” “呵呵，”魏钧满意地看着佟毕楠，“那这件事你们多交流，让他多参与，以后还要靠他扛大旗呢。” “好的，我们这就去。”佟毕楠和孟驰站起身来。魏钧朝他们点点头，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病房。 一路上，孟驰没怎么说话。 “不用难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差远了。”佟毕楠笑道，“别看我是科班出身，生意场上的事情复杂得很，根本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 紧接着又补充一句，“这可不是安慰你。” 孟驰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郁闷什么？” “我在想，我以为自己这些年跟爷爷和你学了这么多，应该很多事情都不在话下了。但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拿手的只是纸上谈兵，离你们还有这么大的差距……” “哈哈，”佟毕楠大笑，“你那个哪里是纸上谈兵？董事长不是说了，你那是方向的把控吗？那个兵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孟驰心下一松，“那我该怎么办？” “呵呵，回去好好想一想，写个计划，把所有的修改稿都留下来，最迟后天给我。” “为什么还要修改稿？不是应该最后一稿才是最好的吗？”孟驰奇怪道。 佟毕楠笑道：“那可不一定。修改稿才能看出你的变化是进步还是退步。当初，董事长就是这样培养我的。” 孟驰领了任务回到办公室，开始调阅所有的资料。一会儿，电脑屏幕就被无数图表、数据和报告占满了。但孟驰的脑袋里还是空空如也，什么思路也没有。 他正郁闷着，屏幕上跳出来一行字“您有一条未读邮件”。孟驰点开一看，原来是贺思娜。虽然两人都知道她就是妮娜，但她仍然坚持使用贺思娜这个名字，孟驰便也就随她。 妮娜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记起了孟驰和自己的这些情感渊源，虽然有些事情的原委还不甚清楚，但主要人物和事件都还算是明了。首当其冲搞明白的就是“狐狸精”是谁。不知怎的，一想到那双桃花眼，她就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危机感。 而孟驰关心的则是妮娜选择小倪娜的原因。一言难尽，妮娜就选择了发邮件这种方式。 “自从你和方娜提起倪娜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对她一直很感兴趣，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格外关注她了。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张字条吗？那上面有她的气息。” “虽然之前我丧失了记忆，但我依然会按照本能行事，本能地寻找任何我偏爱的气息。这就是为什么我找到了豆豆、找到了小倪娜的原因。” “豆豆显然是记得我的。它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无生意，我能够感受到那条断腿带给它的绝望。它很高兴看到了我，把灵魂融入了我的魂海，作为滋养我灵魂壮大的养分，让我在它的身体里重生，代替它活下去。现在想来，也许它真正想找的人是你，但是又没有信心像从前那样留在你身边帮助你，怕成为了你的拖累。于是，它用这种方式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还好，我没有让它丢脸。你知道吗？叶非凡的母亲不久之后因为脑病去世了。他的父亲回到了家乡，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用木根雕刻了一座狗的雕像，还用微雕技法在底座刻上了豆豆的事迹，被省艺术博物馆收藏了。他把豆豆雕得真像！” “我找到小倪娜的时候，她因为心脏病复发刚刚去世，尸体正停在太平间等待处理。当时她的灵魂正飘在尸体上方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我试探地问了她一句，她就哭了。” “她说她很矛盾。她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比如她要挣钱，挣很多很多钱，然后去找你和方娜。可是她很累，虽然养父贺岚丞对她非常好，但是她还是心里压力很大。在学校里学习不好，被老师说、被同学笑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毕竟令人不快。没办法，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就是学不会。在家里，养母又敌视她，总是指桑骂槐地说她，无论她怎么做都讨不到笑脸。只有跟着贺岚丞演出，她才能够让自己开心一些，但身体又不给力……” “她很苦恼。后来知道我叫妮娜后，她就不再犹豫，毅然走了。她离开之前，把记忆留给了我，我送给了她一丝魂力，可以帮助她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变得强大。” “贺岚丞对小倪娜真的很好，他给她取名贺思娜，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小倪娜愿意沿用贺思娜这个名字，那么我就成全她的这个愿望。” “话说那个养母真是呷醋呷到了天际，我也是醉了……” 孟驰一口气读了贺思娜发来的这么长的邮件，觉得很是过瘾。 第120章 越洋通话 现在孟驰和贺思娜几乎每天都有交流，如果哪一天没有收到对方的各种方式的消息，心里就没着没落的特别不踏实。 这次贺思娜发的长长的邮件，让孟驰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把刚才绞尽脑汁琢磨应对计划的郁闷一扫而光。 孟驰看看时间尚早，反正晚上也要加班，说不定还要睡在办公室，就索性放下工作，拨通了贺思娜的电话。 “喂，孟驰？”贺思娜软糯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孟驰心里一荡，享受地闭了闭眼睛。刚要说话，忽然听见电话那头摔东西的声音，吃了一惊。 “怎么了？” 贺思娜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他们又在吵架了。你稍等，我关上门。” 她放下电话，拿起床边的双拐，拄着拐轻轻关上了屋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客厅里养母又在尖声哭叫道：“你眼里就只有那个小狐狸精！整天给她买这买那！我们呢？我们娘俩就是多余！” “谁是狐狸精？那是我的女儿好不好？我给她买点衣服怎么了？大部分还都是演出服！再说，我给你们花的钱还少吗？你整天出去赌，哪次输的少了？以为我的钱从天上掉下来的？”贺岚丞也是气急了，贺思娜之前很少听到他这么大声说话。 她叹口气，重新坐回床上，拿起电话。 “他俩最近总是吵架，一次比一次凶。” “为什么？” “生意赔了呗。据说最近做的几单都赔得很惨。然后就是钱紧了，让老婆少花点儿钱，结果就成了这样，吵起来了。” “呵呵，”孟驰轻笑道，“以后真要是穷了，那就该水深火热了。” “可不是吗？可是养母总是把矛头指向我，好像我就是他家的扫把星，花钱大户，专门勾搭她老公来的。我都好几次不能忍了，真不知道小倪娜是怎么过来的。” 提起小倪娜，虽然过去了很久，他也知道事情的原委，但孟驰心里还是一阵难过。贺思娜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引起了孟驰的伤感，她回想起女孩儿的灵魂楚楚可怜的模样，也禁不住沉默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 片刻后，还是孟驰主动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再有半个月应该就能去学校了。不过，估计去了就要考试了，然后就该放假了，哈哈。” “放假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视察一下？所有费用都我出，给贺岚丞减轻点儿经济负担。” “嗯？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不过，目前我的打算是再去一趟金三角。” 孟驰一惊，“去那里干嘛？你不是才去过没多久吗？” 贺思娜拿起桌上的照片复印件，愁眉苦脸道：“这不是有事没完成吗？上次太仓促，有些资料没收集到，这次再去搜集一下。唉，这个娄兰真是命苦啊！” “什么娄兰？” “是个缉毒警察，救人暴露了，死在了金三角。我上次就是调查这件事去的，除了听了一圈故事之外，没啥大的收获，还差点儿把命搭上。” 孟驰听得心里一紧，“给我讲讲。” “哎呀，一言难尽。我懒得说了。”贺思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床上躺久了就是容易困啊！挂了吧。” 孟驰这边心痒难当，自动忽略最后一句，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起来调查这事的？谁给你出的主意？是那个叫什么卿的吗？” “岳卿？不是，是我拉上她的。事实证明，带上她是对的，那真是九死一生、死里逃生、生不如死、生死有命啊……” “跑题了。” 孟驰也是醉了，以前妮娜不知道这么多词的时候总是言简意赅，说话甚是无趣，现在词汇量大了，就变得如此话痨。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更年期可怎么办？真是愁人！ 不过，现在孟驰也来不及发愁了，贺思娜这次直奔主题。 “有个新闻标题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于是当时调查的初衷是寻找背后的故事去的。谁知后来完全变了。你稍等，我找一下那个标题。” 孟驰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来当时魏仲儒给他的那张复印件，好像也是个新闻稿。于是在贺思娜找东西的档口，他也去翻找那张复印件。 “喂喂，孟驰？在吗？”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孟驰连忙跑过来，“来了来了，在呢。”边说边展开手里的纸。 “我念了啊，你听好，是：卧底女暴露被打，魏家客冒死扶伤。” 孟驰手中的复印件上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卧底女暴露被打，魏家客冒死扶伤”。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贺思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对方的动静，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寂静。 “孟驰？” 对方好像长出了一口气，表明他的存在，良久又“嗯”了一声。 “你能给我讲讲这里面的故事吗？” “真的太复杂了，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可以给你发邮件。你怎么了？” “我没事，那个缉毒警察叫什么？” “娄兰。” “娄，兰？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你怎么了？” “那个魏家客是谁？就是救了娄兰的那个人。” “什么救了人？那个人就是凶手！这条新闻是假的，是这个魏劲科雇人写的假新闻，我会在邮件里说…….” “什么什么？魏什么？那人叫魏什么？你再说一遍！” “魏劲科啊，孟驰你怎么了？” “又是个麻烦事……” 嘀嘀嘀，电话里传来盲音，显然是对方话没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贺思娜愣了一下，紧跟着心沉了下去。孟驰的反应太异常了，完全不像一个好奇宝宝的表现。 她回忆了下刚才的对话，又拿起桌上的照片端详了一会儿，便找出来娄兰的项链，打开吊坠开关，小心地用手机对准相片拍了几张。然后打开电脑，将图片上传发到了孟驰的邮箱。 随后开始回忆阿婆和苏丽的话，原原本本地把她所知道的娄兰的故事，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进去。没有任何遗漏，甚至连她和岳卿在泥沟里听到的那些对话，也尽量一字不漏地写了出来。 此刻，孟驰已经无心工作。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魏仲儒给他的那张报纸复印件沉默着。虽然贺思娜没有跟他讲述全部的故事，但对话中那短短的一句，就足以说明主要情节了。 新闻是假的，这个他早有预料，但真正证明了心里又有些难受。他以为魏劲科这事只是简简单单的毒品代理，没想到还牵出了人命，特别是受害人还是个缉毒警察，这事还真的不好办了。不过，孟驰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毕竟那个娄兰，不是妈妈的名字。 这时，贺思娜的信息来了：“我给你发了邮件，还有一张娄兰的照片，你查收下。” 第121章 都连上了 眼前的照片让孟驰彻底愣住了。他走到书柜前面，凝视着摆在上方的一个照片。如果贺思娜在场，就会发现这张照片和她拍下发给孟驰的一模一样。旁边还有几张其它姿势的合影，照片中的女人正是娄兰，男人和孩子也都是照片中的人。娄兰修长的脖颈上还戴着那条项链，吊坠也挂在上面。 “妈妈……” 孟驰抚摸着照片中女人的脸庞，目光在吊坠上面停了停，就又回到电脑前，将贺思娜发给她的吊坠图片放大，仔细观察。贺思娜手机的像素不太高，图像放大后一些细节变得非常模糊。 孟驰仔细看了看，仍然看不清楚，就给贺思娜打了电话。 “谁？” 贺思娜摸过电话，闭着眼懒洋洋的，满脸写着不高兴。 “我孟驰，你睡了？” 贺思娜闭着眼道：“刚睡着，不过现在醒了。你啥事？我发你的邮件看了吧？” “看了，所以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下。你把吊坠找出来。” 嗯？贺思娜心里一动，又跟娄兰有关，就知道这事蹊跷。她起身拿出吊坠，一边在自己眼前转啊转，一边拿起电话，“找出来了。” “你看它的背面，是不是有个符号？上面是W，下面是Y，摞在一起的一个符号。” 孟驰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很紧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有这个符号，还是希望它没有。 他闭上眼静静地等着贺思娜的答复。片刻后， “孟驰。” “我在！”孟驰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样？有吗？” “嗯……你等下，我去拿个放大镜。” “哦。”孟驰重新坐下来，耐心地等着。一会儿， “孟驰。” “我在！”孟驰连忙起身，“怎么样？是不是有？” “没有啊……要不，你再等等，我看看另一面。” “好。”孟驰坐下来，研究自己的掌纹。 这次的时间有些长，孟驰时不时地拿起电话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 “孟驰。” 孟驰一把抓过电话，“我在！有吗？” “有。”贺思娜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就在后面，挺好找的，一开始就看到了，我以为刻的是个红酒杯……” 孟驰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那一声“有”彻底把他的幻想击破。 “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 “孟驰，你在吗？你怎么了？” 贺思娜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几声鼻塞哽咽的声音，她有些慌了，连忙又拿起吊坠观察上面那个酷似红酒杯的符号。它带着明显的人工雕刻的痕迹。W、Y代表了什么含义？ 听着孟驰压抑的抽泣的声音，贺思娜突然感觉到莫大的痛苦顺着声波一阵一阵地传来，从她的耳膜钻进大脑，然后直下心脏，让她窒息得拿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孟驰？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求你！” “.…..那是，我妈妈……我妈妈的名字叫做……武玥。那个吊坠，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那两个字母，就是他刻上的……” 说着，只听见息息索索地响了一会儿，孟驰又说道：“我发了邮件。” 贺思娜打开邮箱，一张张照片密密麻麻，全是“娄兰”一家的照片。贺思娜一张接一张地看去，没有注意到孟驰已经挂断了电话。 其实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已经无话可说。眼泪早已朦胧了双眼，图中的男孩儿出现了重影，变成了两个女孩儿的模样，一个像是是姐姐李莎，一个酷似妹妹妮娜。她也曾有着温暖的家，有着爱她的家人，他们也曾经一起过着如此幸福的生活，直到那个人出现…… “约东……” 贺思娜喃喃道，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妮娜。 从贝瑟斯飞船被炸到地球小屋里的魔灯小美，再到垃圾场上的大狗豆豆，所有的画面都从妮娜的脑海中划过，如此清晰完美。每张画面里都有一个男孩儿的身影，现在他已经长成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汉。 这一刻，虽然远隔重洋，但她感觉到自己从未离孟驰如此之近。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贴近和共鸣，她相信即使没有灵魂的连接，他们也能彼此找到对方，无论天涯海角、无视时光变迁。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贺思娜精神振奋，在房间里待不住了。听着外面吵架的声音渐渐平息，她拄着拐杖悄悄走了出来。 “你到哪儿去？我送你。” 贺思娜吃了一惊，回头看去，贺岚丞正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她，手里上下翻飞着什么东西。 “哦，我没事，在屋里待烦了，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她坐到他身边，好奇地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一看，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是孟驰的名片！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你这儿！”说着就要收起来，却被贺岚丞一把夺走。 “不要跟这个人联系。” “为什么？” “嗯……让你别理他就别理他，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可是，你说晚了呀，我们已经联系好久了。贺思娜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理由，不就是心里还有留着方娜那个梗吗？ 一想到方娜，贺思娜心里就升起几分怜悯。在前两世，无论是魔灯小美还是大狗豆豆，提起方娜都是很憎恨的。但这一世由于专业的原因，贺思娜接触到了很多媒体人，她越来越理解方娜，如果回到从前，她也许不会表现得那么激动了。 世界的另一端，孟驰闭着眼睛，任由泪水不停流下冲洗他的面颊。他感到他的灵魂飘了出来，回到了从前的那间小屋。 妈妈抱着他和爸爸对视，两人谁也不说话，但年幼的他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悲伤和无奈。果然第二天，妈妈收拾了一些东西搬出了家门，爸爸领着他一直送出去好远好远。此后妈妈就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爸爸说等他上了大学，妈妈就会回来。于是，还没上小学的他就做上了跳级的梦，希望明天就能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然而，上学后，他认识到自己和其他的那些同学没有什么不同，上大学恐怕要一步一步来了。 这本也没啥，直到那天放学后，他看到了鲜血从爸爸的手腕上滴落下来，才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让人意想不到。虽然爸爸事后解释说是不小心割破的，但孟驰的心里已经烙上了怀疑的烙印。随着年龄的增长，烙印越来越深刻。他知道，爸爸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而这事竟能够让他无视生命。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刚好是妈妈遇害的时候。 后来，无论遇到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爸爸都一直把妈妈的照片放在钱包里随身携带，却绝口不提她。 是了，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即使只剩下照片。 “魏劲科、魏少杰、魏仲儒……魏家魏家！呵呵。” 孟驰喃喃道。他睁开双眼，眼睛赤红一片，却流动着冷静的光，那光的下面仿佛还藏着一丝死寂的冷酷。 他回到桌前，调出来刚才收集的资料，仔细对比，做着笔记，埋头思考起来。 第122章 作死的帅哥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贺思娜应孟驰之邀来到了魏氏集团总部参观。她哪里敢跟贺岚丞说实话，如果那样，她一准儿就走不了了。于是编了个谎话，顺利成行。 很多个小时之后，贺思娜刚刚出关，老远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向她招手。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扬起的下巴，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衣着虽然仍然休闲，但看上去比以前整天穿的那身校服顺眼多了。话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仿佛很久，又仿似昨天。 两人对望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孟驰接过行李箱向停车场走去，贺思娜在他稍后半步跟着，谁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相视一笑。 贺思娜偷眼看着孟驰，这个角度很好，正好可以观察他而不被发现。无论在台灯里，还是在豆豆的身体里，都无法从这个角度看他。 原来他这么高啊！那一头灰色的头发恰到好处地透露出他浓浓的男人味，而不显得过分沧桑。 孟驰强壮了很多，脊背挺得笔直，从上到下由里而外都透着浓浓的自信。那不是硬挺出来的信心，而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质。 贺思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鲜嫩可口的小菜鸟的形象，眼前的已经是一只自由翱翔，甚至已经翻越了崇山峻岭的山鹰了。 他成熟了。 贺思娜心里想着，在穿越停车场的路上时不时放慢脚步，对着那些车窗端详自己的模样。车窗映出的是另外一只鲜嫩可口的小菜鸟。她突然升起了一丝自卑。 “到了。” 孟驰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了上去，又忙替贺思娜打开车门。贺思娜抬头看了他一眼，正看到孟驰凝视自己的闪亮的眼睛，心脏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下，马上装腔作势地捂嘴一笑，道：“从来没见过你戴眼镜呢。” “是吗？”孟驰替她关上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室，启动了车子，“我戴眼镜好看吗？” “还行。” “我平时是不戴的，今天来接你，怕离得远看不清楚接错了，接了一个美女回来把持不住可就麻烦了。男人对美女是很难有抵抗力的啊。” 孟驰嘴角勾起，眼睛不时地往贺思娜这里瞟。 “呀！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这人吧，就这么一个缺点，对帅哥没免疫，打多少疫苗都不管用。” 贺思娜白了孟驰一眼，小样，别看老娘我刚下飞机，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孟驰轻笑一声，“你喜欢老帅哥，还是小帅哥啊？” “老有老的成熟，小有小的可爱，挑三拣四的，我是那种人吗？” “哦，原来不挑，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贺思娜眉头一挑，“甭想着拿帅哥骗我去传销，没用的。” 孟驰哈哈大笑，“你传销我都怕你把人家给卖亏死了！待会儿你会认识一位最符合你心中形象的帅哥，又成熟又可爱的那种。呵呵。” 贺思娜咬了咬嘴唇，沉默半晌，才笑道：“好啊，欢迎！要是不符合我的心意就拿你是问！” 孟驰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黑框眼镜后面，眼睛弯弯，嘴角勾起。不过贺思娜正在低头生闷气，根本就懒得看他。 后来无论孟驰再说什么，贺思娜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两句，有时则根本不理，气氛有些沉闷。孟驰低头轻轻笑着，搞得贺思娜越发生气。 “怎么还没到啊？”贺思娜终于扛不住了。 “到了到了，这就到了。” 车子绕过一个街口，驶上了一条寂静的林间小路。街道两边郁郁葱葱，环绕着一个大湖，整齐的草坪之间，有一条路指向了一座古典建筑。 贺思娜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孟驰径直驱车驶入。一会儿车子停下，他先跳下来，为贺思娜打开车门。 眼前的一切把贺思娜镇住了，以至于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自从来到地球，她从没有亲身经历过如此优美宁静亲切的宅院。这种感觉就像她在奥兰多的家，虽然看上去远远不如那里豪华广阔，但感觉却几乎是一模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好甜的气味。 此时，孟驰早已把行李箱提了出来，旁边有人要接过去，孟驰摆摆手依然自己拉着。 “这是我家，你觉得好吗？”孟驰轻声问道。 贺思娜点点头，“嗯。” “那么今天你就住在这里吧。” “嗯。嗯？”贺思娜回过味来，抬头看向孟驰。 “有帅哥陪的。”孟驰笑着，拉过贺思娜的手，不容分说地走了进去。他推开一间屋门道，“这是你的房间，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现在你先收拾洗漱一下，待会儿我带你去吃饭。”说完就走了。 贺思娜好讨厌这种祈使句式的表达方式，好像不容置疑似的。她记得以前的孟驰不这样啊，那时他什么都问她，很少有自己拿主意的时候。 “讨厌。”她嘟哝了一声，附身将箱子里的衣服找出来挂上，却发现橱柜里密密麻麻地挂着很多女士服装。 她的心头顿时冒起一股火来，呼啦一下把所有的衣服都胡撸到一侧，硬是给自己挤出了一片天地。这才发现每件衣服下面都摇摆着吊牌。 她随便拿出一件试了试，竟然像量身定做一般。 真败家！贺思娜看着这一柜子衣服心里腹诽着，眼睛却弯成了两个小月牙。 她重新挂了回去。这次她留了心眼，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果然是不看不知道，墙上挂着、桌上摆着好几副油画，笔法细腻、装潢精美。无论背景如何，画中的人物总是一个小女孩，宽额头、大眼睛、神态娇憨慧黠，短发时尖尖的小耳朵挺立着，长发时就遮住了耳朵，和一般地球女孩儿无二。 贺思娜摸着画中女孩儿的小脸，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她猛回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则完全是另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贺思娜穿着一身素色的家常服出现在孟驰眼前，马尾已经散开，还在往下滴着水。 孟驰微笑地端详着她，看得贺思娜面红耳赤很是尴尬，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把眼珠子挖出来！快着，本美女饿了。” “呀！刚以为没接错呢，看来还是接错了。” 餐厅里摆放着简单的食物，粥和小菜。 “你累了，需要休息，时差也还需要调，吃太多东西不好。今天就凑合吃点儿吧，明天带你去吃好的，每天都不重样。”孟驰一边说，一边挑拣了一些易消化的小菜盛给贺思娜。 “嗯。”贺思娜点点头，小口吃着喝着，显得乖巧极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孟驰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贺思娜奇怪地抬起头来， “当狗的时候呼噜呼噜的，吃什么都特香。现在装得这么淑女，不累吗？” 贺思娜脸沉了下来，目光要杀人，孟驰忙又补充道：“如果你非要说自己是淑女，也没关系。我一定会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把这贱婢拖出去斩了，换个不作死的来！”贺思娜冷哼道。 “遮！”孟驰出去溜达了一圈，又折返回来，“回禀娘娘，不作死的来了。” “之前那个呢？” “那个作死去了。” 第123章 探病 孟驰的搞怪让贺思娜困意全无，两人又生生地聊了很久，贺思娜才终于坚持不住睡去。孟驰把她送回房间，自己又回到书房工作到很晚。 清晨，贺思娜在清脆的鸟叫声醒来。这一觉睡得格外饱，她觉得特别神清气爽，好像这辈子就靠着这一觉活着了。她望向窗外，看见孟驰正在擦车。嚯，大老板还亲自干这种体力活？ 许是感觉到了贺思娜的目光，孟驰直起身子向这边看来。看到窗前的贺思娜，嘴角咧开，显得很是高兴。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做了个睡觉的手势。贺思娜微笑着点点头。孟驰笑得更开心了。 贺思娜洗漱完毕，从昨天孟驰送给她的一柜子衣服中找了一套穿上，竟然合适到就像量身定做一般。 还真是……暖呢。她轻笑一声，低头想了想，又脱了下来，换上了自己带来的衣服。 “你，没穿我给你买的？”孟驰打量了她一番，确信自己的眼光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劲，就有点儿不太高兴了。 “呀！我忘了，都习惯了，明天穿啊。”贺思娜假装恍然。 孟驰盯着她不说话。 贺思娜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有些局促，再到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认输了，“我这就去换。”说着臊眉耷眼地回到房间，又换回孟驰买的那身衣服，边穿还边嘟囔，“这小子现在还长脾气了……” 孟驰眉开眼笑地带着她来到了医院，“先去看看我爷爷吧，他还问起你呢。” “问我？” “是啊，我说我有喜欢的女孩儿，他就总是催我把你带去给他看呢。” “不服！你喜欢，我就得跟你去见他啊？也不问问我的意见。万一我不喜欢你呢？他给的红包，可别指望我会退啊。” 孟驰轻笑道：“一起混了三辈子，还有万一？看我不把你那万一给灭了。红包见面分一半，我帮你攒着。” “凭什么！”贺思娜马上不干了，两人在车里开启了拌嘴模式。 没多久，车子在一座宏伟气派的建筑物旁边停下，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宽敞的大厅里虽然也有一些人，但远不如国内医院那般拥挤。贺思娜好奇地东张西望。 “孟驰。”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刘姥姥”观赏“大观园”的进程。贺思娜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衣着精致的年轻女人捧着一束鲜花快步走来，高跟鞋就像长在她的脚上，走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贺思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旅游鞋，往后缩了缩。 “安晴。”孟驰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贺思娜还停在原地，就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腰。 萧安晴的目光在孟驰揽腰的手上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贺思娜。 “我来介绍一下，”孟驰含笑道，“这位是……贺思娜小姐，我的……亲密战友。这位是萧安晴小姐，也是我的……亲密战友。” 在说后面的“亲密战友”时，孟驰特意加重了口气。贺思娜笑了笑，向萧安晴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萧小姐。” 萧安晴冰雪聪明，自是明白他不同语气的含义。她盯了贺思娜片刻，展颜一笑，伸出手来蜻蜓点水般碰触了一下，“我也很荣幸。” 然后转而贴近孟驰的脸，声音柔媚道：“爷爷的花需要换了，你看我买的这束好不好看？” 孟驰微侧过头，似是认真欣赏着花，点头笑道：“他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萧安晴笑着回应，顺带转身揽住了孟驰的另一条胳膊，身体微微倾斜，好似两人相依而行。从外面看去，孟驰现在左拥右抱的，幸福得实在……不像话。 贺思娜微微挣了挣身子，孟驰的手却使劲往里收了收。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孟驰，却看到这个人正冲着自己微笑。 三个人“搂搂抱抱”地走进了一间病房。床上躺着一位老者，正和一个中年男子聊着什么。两人听到动静一起抬起头来，萧安晴好像烫着了似的，闪电般从孟驰的臂弯抽出手来，身体摆正，笑容可掬地把花递给中年男子。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花插入了桌上的瓶子里，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萧安晴却乖巧得像个小猫咪，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刚才在走廊里发生的那一切。 孟驰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亲密地靠近老者，道：“爷爷，我给你带了个人来。”说着把贺思娜指给老人，“这位就是贺思娜小姐，我的……朋友。” “朋友？哦，好好。”老人打量了下贺思娜，点头笑道，“贺小姐，我对你久仰大名了，很高兴见到你。” 听到贺思娜的名字，旁边的中年男子也饶有兴趣地看看她，又看看孟驰，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探究和思索。 孟驰起身将中年男子介绍给贺思娜：“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佟叔佟大佬。” “佟叔好。”贺思娜甜甜地叫道。萧安晴翻了个白眼，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呵呵，不敢当，叫我佟毕楠就好。” 这个佟毕楠以前见过的。当年她还是台灯的时候，佟毕楠曾经带着一位女士来看过孟驰，当时这家伙刚刚为了给她换灯泡傻乎乎地被车撞了。 贺思娜看了孟驰一眼，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不过，看刚才萧安晴的表现，这狐狸精和佟叔肯定有故事。既然这样，索性就断了你对孟驰的这份心思吧。 于是，贺思娜很懂事地道：“孟驰叫您佟叔，我自然也要叫您佟叔。虽然我久闻您的大名，但今日初次见面，还请您多关照。” 这明显已是两口子的意思，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谁都能听明白。佟毕楠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萧安晴。萧安晴埋头摆弄着花瓶里的花，看不到表情。 孟驰倒是窃喜。刚才在走廊里，他故意没有摆脱萧安晴，就是为了刺激旁边口是心非的这位。这不，效果显著，那个“万一”没了。 众人各有各的想法，唯一没有想法的就是魏老爷子，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含笑不语。对他来说，只要孟驰喜欢，他就没意见，管她是谁。 “董事长，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佟毕楠知趣地告辞了。临走时，看了萧安晴一眼，萧安晴不情不愿地也就跟着出去了。 贺思娜抿嘴一笑，这个情景真心不像佟毕楠这种铁血的成功男人的风格，倒像是家庭妇女随时监视花心老公的做派。 爱情就是这么奇妙，什么时候都能给你一种耳目一新的变态感觉。 “爷爷，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得这病有多久了？” 从一进门贺思娜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死气迎面而来。趁着刚才孟驰说话的档口，她又仔细地看了看老者的眉心，一层厚厚的灰气浮在上面凝滞不动。 “很久了，非常久。久到比孟驰的岁数还长。”老者含笑道。 贺思娜犹豫了下，试探问道：“我能摸摸您的额头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节奏有点慢，但我更的勤~吼吼 第124章 家变 得到了魏钧的允许，贺思娜将手指轻轻按在魏钧的额中，“您闭上眼睛，慢慢体会。” 魏钧依言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全身放松，舒服地叹了口气。 贺思娜却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可见细密汗珠。待到有些气息不稳时，她收回手指甩了甩，眼看着一些灰气从指间飘散开去，手上再无残留，这才闭上眼默默调整自己的状态。 魏钧仿佛仍然沉浸在梦里，嘴角含笑，面上一片轻松。 孟驰从未见过爷爷有过如此表情，在他的印象里，魏钧即使笑着，眉头都习惯性地皱起，好像全身都很紧张。 过了片刻，魏钧先苏醒了过来。他感激地看着还正在调息的贺思娜。孟驰刚要开口问他，被他“嘘”的一下给憋了回去，病房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贺思娜的脸色恢复了红润，她睁开眼睛，看见魏老爷子正看着自己，忙问道：“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孩子，你这是什么本事啊？” 贺思娜笑笑：“我……会一点儿气功。” 孟驰接过话道：“那你能不能每天都给爷爷发一会儿功啊？” 贺思娜想了想，道：“可以。但是效果会一次不如一次。归根结底这都是爷爷自己造成的。”说着她看了一眼魏钧，老爷子虽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没问。孟驰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也是低头不语。 贺思娜接着道：“这几天我会每天来一次。不过虽然这是根源，但爷爷您的病主要还是那些并发症，气功能使您恢复精神和感知，但对那些病并无好处。而且您很快就会发现，当痛苦来临的时候，敏锐的知觉远远不如迟钝好。”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叮嘱孟驰道：“照顾好思娜，别让她伤了身体。” 孟驰点头称是。又聊了一会儿，看到老人有些疲惫，两人便退了出来。 “你刚才用的真是气功吗？”孟驰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贺思娜嗤之以鼻，“看来那年你的头算是白疼了，忘了灵魂被吸走的感觉了？” “不是吧！”孟驰惊了一下，差点儿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车子抖了抖，吓得后面的车辆一阵鸣笛。 “我爷爷的灵魂被你吸了？”孟驰刚说出口马上意识到不对，当时自己可没爷爷这么舒服，豆豆的表情也没贺思娜显得这么疲惫。 贺思娜白他一眼道：“那个灵魂又旧又破，我的护灵珠才不稀罕呢。你爷爷当年可没少干坏事，积了这么多怨气。我刚才吸的时候觉得那怨气源源不断的，吸出来这些，恐怕没多久就又补上去了。他只是暂时舒服，不长久的。” 孟驰沉默下来。想起了佟叔跟他说过的奶奶的经历，父亲的经历和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老魏家的那些历史。资产阶级的发家史果然就是一部血泪史啊。任何一个财团都是踏着累累白骨上来的。 他禁不住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己能够终结这部血腥的故事。 他忽然想起来贺思娜刚才的样子，担心道：“这些天你如果都来的话，你会不会太伤身体？” “你才想起我来呀？我都以为你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家做牺牲的呢。” 孟驰大呼冤枉：“哪有？要不是今天你自告奋勇，我哪里知道你有这本事。如果你不愿意，或者对你伤害太大，就不要再做了。爷爷那边我会去说，他一定会理解的。” “不用啦。次数也不多，我不会有影响的。你放心吧。”贺思娜自知玩笑不能开得过火，见他有些急了，也便实话实说。 两人的车子在林荫路上越来越远。 …… 情人一起不会光阴虚度。这几天孟驰恨不得一天三十六个小时陪着贺思娜，说也说不完，看也看不够，无趣的也变得有趣了。虽然艰难维持了非礼勿视和非礼勿听的君子形象，却也占了不少耳朵上的便宜，在心中yy一番，倒也勉强满足。 魏钧更是满意。这段时间，他享受到了只有年轻时才有的轻松，连脑筋都灵光起来。虽然还必须呆在医院，但精神上好了很多。魏欣蓉和魏欣宇姐妹都很高兴，佟毕楠也明显感觉到老爷子的主意都多了不少，自己心上的担子随之也轻了一些。 此外，贺思娜展现出来的才华也着实震惊了一下众人，佟毕楠甚至向魏钧建议，等贺思娜毕业之后立刻调来总部工作，恨不得连职位都想好了。但魏钧却笑着摇摇头，道：“虽然公司还算不错，但对她来说，还只是一个小水池。让她自由地飞吧，只要线还在孟驰手里，我们愁什么呢？” 一眨眼贺思娜回国了，还带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她食言了，不但没有分给孟驰一半，连魏老爷子给他的也被她抢了来。 刚回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这次竟然还摔起了东西。如果说以前是失手，那么现在肯定就是成心故意。乒乒乓乓地这一通砸，尖叫声、怒斥声不绝于耳。还有贺岚丞年幼的儿子的哀求和哭喊声。 贺思娜驻足听了听，没敢进去，谁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成了转移某人火力的工具。于是转身离开，在附近的一家旅馆住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偷偷摸摸地返回去。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保姆张姨也失了影踪。 贺思娜把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间。虽然客厅很混乱，但小屋里依然如故。只是看上去不像打扫过的样子，至少垃圾桶没有倒。还好里面都是些纸屑，否则这么多天还不臭死了。 书桌上的绿植也没有浇水，有些蔫黄。她摆弄着枯叶，发现鼠标下压着一张字条： “小娜，你母亲说家里经济不太好，养不了这么多人，让我今天就走。你要保重自己啊！”落款是“张姨”，时间正是她离开的那一天。 “张姨。”贺思娜低声叫了一句。自打她来到这个家，就是张姨操持家务，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回到客厅，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满地破碎的玻璃和瓷片，她小心翼翼地拾起放进垃圾桶。 唉，还是人类的破坏力大啊！上一世她还是一只狗的时候，被萧安晴关进了别墅，也曾经发狂似的拆家。她一直以为那次就已经很过分了，但跟眼前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上。 她打扫着地板，突然发现了一块血迹，周围的瓷片也都染上了鲜血，还有些滴滴答答的痕迹，直指向卫生间。她走到卫生间，果然里面满地都是一团团被血浸染的卫生纸。 她的心揪了起来，连忙挨个房间查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第125章 故地重游 贺思娜一看，竟是贺岚丞来电。 “思娜，你在哪儿？”听声音非常焦急。 “我在家。” 贺岚丞显得很意外，“在家？你不是应该昨天就回来的吗？” “呃，飞机晚点了。晚得久了点，刚到家。” “哦，那真是够久的。我现在医院里，你妈妈她……昨晚受了伤，这些天我们都不在家，你在家……” 这时贺思娜听到话筒中传来贺妻的声音，“让她走，我不想看见她。”然后，贺岚丞接着说道：“家里很乱，你在家也不方便，如果学校有地方住，就先住学校吧。” 对于这种结果，贺思娜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平静地道：“好的，弟弟他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吗？” 贺岚丞明显松了口气，“不需要，他有人照顾。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好的。”贺思娜挂上了电话。 学校现在还没有开学，让她去学校住只是轰出家门的借口而已。她左躲右躲，终究还是没有在工作之前躲过被驱逐的命运。 她相信这不是贺岚丞的本意，是地上的那滩血改变了他的想法。在贺岚丞说出那番话之前，她还想着只要自己乖乖的，就还会继续现在的生活。但这番话之后，贺思娜真正意识到，不管人家怎么吵，都是一家人，不管其中一人对她怎么好，她始终是个外人。 而眼下的问题是她往哪里去？ 她不想花贺岚丞一分钱，也不好意思去叨扰别人，比如岳卿，虽然她一定会接纳自己。但那又需要再编一个理由，还要寄人篱下…… 贺思娜放弃了这个想法。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两天贺岚丞他们也不回家，她就先休息一下，调好时差再说吧。长途跋涉加上担惊受怕让贺思娜非常疲惫，时差带来的困倦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一世做灯、二世做狗都没有这第三世做人这么孤独。 在台灯里，她陪着孟驰一起成长，跟他斗气发脾气拌嘴，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吹捧，插手他的私事家事感□□。做狗时，是孟驰一直陪着她，对她像姑奶奶一样照顾，不停地为她做着各种擦屁股的事。如今终于做人了，孟驰反而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放眼望去，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遇到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特别是有些女人真的很奇葩，平白就对她没来由的排斥。 这世上，或许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绝对存在无缘无故的恨。特别是女人之间。 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悲伤，贺思娜醒来的时候已经黄昏。她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穿上外套，拉起还没拆开的行李箱子，走出了家门。 人流如织，车流……停滞，堵成了一片。红灯和绿灯自行变幻，效果没有什么区别。贺思娜轻易就通过了这条平日里极难通过的路口。 她走过这段路之后，过了很久才打上了一辆出租，与前任乘客无缝连接。出租车走走停停的，一直到太阳完全落山，路灯亮了很久了，才杀出一条通天大道，从此一路嗷嗷叫着直奔一座老旧小区。 贺思娜艰难地把行李拖上了电梯，循着记忆按下了楼层。电梯的门开了，她拉着行李默默地走了出来。 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没有变。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左手提着装了一盏台灯的塑料袋，右手牵着一条小狗的男孩儿早已经离开了这里。他的那个喜欢操心的父亲也已经离开了人世。而这里还是依然如故。 钥匙？钥匙通常都会放在门框上的破洞里，外面塞着卫生纸。他没带钥匙的时候，总是在这里找。 贺思娜伸手摸索了一番，抽回手时，果然握着一把钥匙。 “倒是没白来，臭毛病就是懒得改。”她嘟囔着，把卫生纸重新塞了回去，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从进房门的那一瞬，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婆娑着双眼，看看这里、摸摸那里，眼泪始终没有停过。 “我刚来的时候是放在这里的”。 “孟驰骨折就是在这里养的伤。” “豆豆欺负我的时候，应该是发生在这里的。” …… 贺思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自己感动得涕泪横流，四处追忆，把能想到的事都回忆了一遍。良久后，许是哭累了，她开始收拾屋子，为自己之后这些天住在这里做准备。这一收拾不要紧，话风立刻变了。 “天呢！杯子里竟然还有茶叶！” “哎呀呀，锅盖竟然还敞着，我要洗多少遍才能干净啊！” “小蟑螂，看你往哪儿跑！” …… 几乎到了凌晨，她才收拾完。越收拾越感觉奇怪，这里根本就不像是多少年没人住的样子，而是应该有人住过，但时间不长又走得匆忙。屋里仍然保留着原有的风格，拥挤而不凌乱，可见住的人也是很爱惜的。 难道是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贺思娜摇摇头，以孟驰的为人，他绝不可能把这里给别人住，而且他也不缺这份钱。 那会是谁？ 不管是谁，反正看这样子，他也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就算来了又如何？我是这里的原住户，他应该知趣地走开才对。 贺思娜哼哼两声，就不再想这事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着屋里干净清爽的样子，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干啥，就是清扫了一下地面，擦了擦桌子而已，那人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在厨房，其它地方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 折腾了这么久，贺思娜发现自己饿了的时候，已经饿得不行了。她赶紧订了个快餐，然后躺在孟驰的床上等着。 床上铺着她熟悉的床单，她滚过来滚过去，还特意颠动了几下，感觉挺舒服，“这就是传说中的滚床单吧。”她想着，看到床头柜上空空荡荡的，琢磨着明天再去买台新款的魔灯小美摆上。 过了一会儿，门铃犹犹豫豫地响了起来。她一骨碌爬起来去开门，门口的送餐小哥把她和门上的号牌对了一下，一边把餐盒递给她，一边自己嘀咕道：“原来这家还有个女的啊……” 什么意思？看来这小哥是个线索啊。 “你等等，这里什么时候有人住过？”贺思娜喊住他问道。 “你什么意思？问这个干嘛？”小哥很警惕。 贺思娜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忙解释道：“我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我哥来住过了。” “那是你哥？”小哥的警惕立刻化作惊奇，“你俩差距可够大的！我还以为他是你叔呢，那家伙头发白的！长得倒是挺显年轻的。” 然后又补充道：“我们三个月一换地，我见过他，那就应该是在三个月之内了。” 第126章 不省心的人 夜已经很深了，雨还下得很大。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躲在自己的一块空间里，匆匆而来、匆匆而过，显得模糊和零星。 魏听雨仍然坐在麦当劳里面朝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她已经这样很久了，连有一个人坐在旁边的位子上看她都没有注意到。 这些天她总是喜欢来这家麦当劳，不为吃快餐，就为了这里临街喧嚣的气氛。只有在这里，她才能重温自己被淹没在人海中的感觉。以前她拼命想要跳出来，为了这个目标她甚至愿意付出所有，无论尊严和良心，而现在她只想重新沉入海底，让别人都看不见她。 她觉得自己就像临崖的奔马，想要驻足却必须继续往前跑。 凭什么别人的生活可以平淡可以精彩，就他么她过的日子这么悲催？ 本来应该是个单纯快乐的学生，却被派来勾搭和算计男人，让她生起了一些不该有的野心。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可心的工作，随着她带来的很多人被先后清出公司，她也渐渐明白自己的那些想法是多么的不现实。 最终只剩下一份热爱和一份执着的时候，偏偏她那低调得快要没有存在感的父亲竟然暴露了那么高调的历史。而这高调带来的后果竟然还落在了她的身上，要她以做背信弃义的小人来换得父亲一时的自由。这还有没有公理了？可是不做，又过不去自己为人女这一关。 “投胎是个技术活。”她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凉咖啡想喝一口，却又放了下去。 “听雨。”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把魏听雨吓了一大跳，心肝肺都快蹦出来了。她来这儿图什么？就图没人认识好吧，竟然…… 她扭头一看，不禁松了口气，翻了个白眼道：“丹尼你这个鬼，能不能不这么吓人啊！” 丹尼轻笑一声，起身坐到魏听雨对面，“我只是叫了你一声名字，你就反应这么剧烈，是草木皆兵了吧？” 魏听雨心里一动，看着他不说话。 丹尼笑道：“想灭口尽管来。” 魏听雨白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反常，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反常？”魏听雨警惕道，“怎么反常了？我觉得很正常啊。” 丹尼笑着摇摇头，“最近你好像很好奇，属不属于你职责范围的事情都想打听，而且……心神不宁。”他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不仅是我，林总、邓总还有其他人都有这个感觉。” 魏听雨心下一惊，盯着丹尼问道：“你相信我吗？” 丹尼平静地看着她摇摇头。 “你不相信我？”魏听雨失望道，“你不相信我，为什么当初还那么痛快地跟我走？” “因为我喜欢你。” 魏听雨对此显然并不意外，嘟囔道：“那还不相信我？” “因为我了解你。” 魏听雨垂下眼眸。到目前为止，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她，恐怕除了她的父母就是丹尼了。而这些年来，丹尼几乎一直和她形影不离，了解她的程度只怕更胜过父母。 丹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是个多事的人，但现在变成这样，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被迫。说吧，有什么麻烦事，不要总是一个人扛。” 魏听雨看着丹尼，眼泪就像窗外的雨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屋外雷电交加，屋里低低絮语。 丹尼看着魏听雨，眼里充满同情和无奈。这是一个怎样天真的女孩子啊，有些事情连他这样整体沉浸在线条和色彩中不问世事的人都能看出端倪，她竟然义无反顾地去做！ “真是傻丫头。”丹尼摇摇头，“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可是，已经这样了。”魏听雨委屈道，“我也后悔，可是我怕他真的为难我爸，魏仲儒那人你是知道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在这里学到了一句非常好的话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觉得你应该向驰少坦白。” 魏听雨吓了一跳，“向他坦白？不行不行！那能管用吗？唯一的结果估计就是我爸完了。跟佟总说应该比较靠谱，可是我害怕……” “你可不要看不起孟驰。你以为安妮她们是怎么走的？都是驰少给整走的，佟总根本没插手。你看，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队伍给换了一遍，什么业务都没受影响。这样的手段哪像一个菜鸟？” 魏听雨听得目瞪口呆。丹尼不说她还没注意到，好像什么事情都发生得理所当然，既没有轰轰烈烈的诉苦，也没有窃窃私语的怨言，一切都在云淡风轻中完成了。 合着他早就知道了我的想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像只猎物，总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哪知道一举一动均在别人的掌控，并且对人家的动作还毫不知情。 我特么怎么这么惨！在哪儿都是小丑！魏听雨恨恨地想，脸都丢成这样了，真不用活下去了。 她抬头看看丹尼。丹尼马上回复了一个很帅的笑容。 你丫到底哪一头的？知道真相不赶紧告诉我，非得这时候来看我的笑话！ 魏听雨越看越觉得那笑容实在可恨，她腾地站了起来，拉开门就走进了大雨之中。 丹尼慌忙跟了出去，刚打开门就已经不见了魏听雨的影踪。他想了想，低头笑了起来。 此时夜更深、雨更大，林家致正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打电话。妻子无奈地看着他。 最近，他的宝贝外甥女萧安晴不知抽了什么疯，每天都这个时候打电话，搞得他们俩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干点少儿不宜的坏事都不行。 “不行，真不行。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这事我可做不出来。”林家致义正辞严地再次拒绝了。 他挂断电话回到床上，叹了口气。不但睡意全无，兴致也全无。明天还得靠闹钟，他又叹了口气。 “安晴什么事啊？” “唉，她总想着整垮一家广告公司，也不知道人家招她惹她了。” “什么公司啊？能帮就帮呗，咱也能睡个好觉，不然每天这么缠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能那么说，做事要有原则。”林家致喝了一口水，“她想整的就是贺岚丞的那家公司。老贺人还行，他们公司也挺靠谱的。据说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但哪家公司发展中没遇到过麻烦呢？我们合作得挺好，不能害人家啊。” 妻子很意外，一下子坐了起来，“贺岚丞那家小公司怎么和安晴挂上关系了？他们离得也太远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也很奇怪呢。”林家致呵呵笑道，“这老贺也真够倒霉的，怎么偏偏招惹上这个小姑奶奶了。你看吧，我虽然拒绝了，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还得想别的法子。就是别惹出什么大事。这孩子，跟了佟毕楠这么久，也没学出个沉稳来，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第127章 都怪贺思娜 “真是的！” 萧安晴看了看手机，气呼呼地扔到了床上。连带着把自己也扔到了床上。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她抱着被子一边翻滚一边嘟哝着，“什么乘人之危？什么落井下石？不就是换个广告商吗？说的那么严重！那么多广告公司，跟谁合作不行啊？非要跟贺岚丞！真是一棵树上吊死。怪不得那么多年了，还只是舅妈一个，又老又胖的，也不换个年轻貌美的……” 说着说着，萧安晴自己都笑了起来。说起来，这样的舅舅才可爱啊！他要是朝秦暮楚的，她也早就不理他了。 不过，贺思娜真的很烦人啊。她一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的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成，她这么快就勾搭上了！狐狸精转世吗？” 自从知道了贺思娜的父亲就是孟驰公司的广告代理，萧安晴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正是这层关系给了她勾搭孟驰的机会。只要截断了这个联系，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会冷下来。 这时，手机闷闷地响了起来。她翻开枕头被子，终于找到了被她裹在里面的手机。一看，是魏听雨打来的。 自从上次魏听雨通过她求佟毕楠帮忙之后，她俩就成了亲密战友。一是确实性格相投，都是那种开放型的性情中人，另一方面，彼此还都对对方存着一些利用上的小心思。因此，也都能正常相处，不像对别人似的那么嚣张。 久而久之，关系愈加亲密起来。 这次找贺岚丞麻烦，萧安晴首先想到的其实就是魏听雨，但考虑到她在公司里的位置和家庭环境，就自然把她放到了一旁，转而寻求林家致的帮助。 而魏听雨也不想直接跟孟驰说这件事，毕竟已经伤害到了对方的利益，她开不了口，于是就想通过萧安晴来转达。 “我现在外地休假，再过两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告诉他吧。这两天你就别给魏仲儒发邮件了。” 孟驰的那家小公司捅破了天也就才那么一丁点儿钱，能有什么鸟用？萧安晴正眼看也不看一眼。不过，贺岚丞的事魏听雨能否帮上忙呢？她试着提了出来，结果…… “换广告商？我没有权力啊，这是林总和邓总决定的。你得做他俩的工作，我不管用的。话说，你为什么要换他啊？贺岚丞怎么得罪你了？” “嗯……他没得罪我，他女儿得罪我了。” “啊？据我说知，他女儿还在读大学啊，而且还是国内的大学。你们怎么遇到的？” 萧安晴一窒。我能说是孟驰请她来总部了，而且还是在孟驰揽着她的腰的时候遇到的吗？那不能够啊。只能矢口否认。 “没遇到！她长得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你见过吗？长得好看吗？我说是跟我比。”萧安晴说完最后一个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仔细倾听魏听雨的回答。 “很瘦，脸庞身条都没有你好看。我发你一张照片看看。” 萧安晴得意地笑了笑。一会儿，她收到了魏听雨发来的一张合影，她一眼就认出了贺思娜。 没错，就是这副土样。瘦瘦高高，梳着一条马尾，几根黄毛发丝飘在额前，一看就是个乳臭未干、发育不全的学生妹。如此看来，她当时应该不是在装嫩，而是真嫩。 哼，除了嫩也是没啥了……萧安晴一脸嫌弃。 “这个土妞就是吧？看上去不咋地啊，还妄图勾搭驰少。” “啊？不会吧！”魏听雨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女孩儿挺清冷的，不至于这样啊……” “那是表面，你被蒙蔽了双眼。” “哦这样啊，所以，你换广告商就是为了……” “对！不给她机会！这种人很能钻空子的，给点机会就能顺杆爬，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出来……” 听着电话那头萧安晴咬牙切齿的声音，魏听雨觉得这话好像不太符合她对小姑娘的认知，在她印象里那女孩儿刚好相反，外表热情，内里高冷，一股天生的女神劲儿。别说主动勾搭了，就算是有男生追求，恐怕也得饮恨当场。不过既然萧安晴那么讨厌她，自己如果不提供些信息岂不是显得不太厚道。 “据说我知，那女孩儿只是个养女，和贺岚丞的妻子关系也不是很好。” “啊？不是亲生的？” “当然不是，据说收养的时候就已经年龄不小了。所以她养母讨厌她嘛，就像眼中钉一样。” 萧安晴犹豫了下，问道：“她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不再给她提供资助了？” “当然有可能。有了工作就应该自食其力了，她养母肯定不会再允许继续给她钱了。不过，如果她家经济条件好，贺岚丞给她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萧安晴冷哼两声，挂上了电话。魏听雨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会儿神，摇摇头，看萧安晴这架势，估计贺岚丞的活要不好干了。不过，那些都是自己鞭长莫及的，眼下只要父亲的事情能办妥就好。 此刻，她心心念念的父亲正在一位警察的陪同下去往会客室。带路警察又高又壮，对他这个小矮子还算是和蔼可亲。 魏少杰离开小屋，一路上都在猜想着见他的人到底是谁。别管是谁了，总之终于能和人对话就是件开心的事。这段时间真是闷死他了。 他一落座，就看到了对面正坐着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一眼看去便知这位就是孟驰了，魏钧唯一的孙子，集团的继承人。那一头让人猜不透年龄的灰发暴露了他的身份。并且，他和年轻时的魏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魏少杰曾经在家族合影中见过魏钧的照片。 “我应该管你叫魏少杰呢，还是魏劲科？” “叫什么都行。” “我今天来与贩毒的事无关，与邮件的事无关，与魏听雨无关。” 听到孟驰提到“魏听雨”，魏少杰的心颤了一下，但他并未表露出什么，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孟驰后面的话。 “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一件事，关于娄兰的事。” 魏少杰大骇，“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关于娄兰，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以前的家主也只是知道那是个卧底的缉毒警察，仅此而已。 孟驰笑笑，从包里取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在魏少杰面前一层层地展开，推到他的跟前。 魏少杰屏住呼吸，慢慢坐下，慢慢拿过来看，好像这一刻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慢镜头。这正是那张通猜发给他的照片，据说是从娄兰随身佩戴的项链吊坠上拍到的。不同的是，通猜的那张是黑白的，这张是彩打的。 照片中的娄兰仿佛让他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金三角。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这张是从哪儿来的？” 孟驰从手机上调出来贺思娜发给他的照片，有项链、有吊坠、还有这张照片，举到魏少杰的眼前一张张地翻看。 魏少杰眼睛湿润了，他点点头，“是的，是这条项链，是这个吊坠……是我，杀了她。” 第128章 给力的魏听雨 孟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从魏少杰的口中他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原委和细节。他之前曾通过关系查过妈妈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失踪。现在想来，在当时的情况下，失踪也许是唯一的推测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妈妈？” 他觉得命运在和他狠狠地开着玩笑。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特意围着他相互勾连，让他看得明白却无能为力。 或者说，这是想让他做些什么吗？ 他最后看了一遍魏仲儒给他的报纸复印件，冷笑一声：“流氓！”就一下一下撕了起来。 孟驰越撕越觉得心酸，觉得妈妈好可怜，最后模糊着眼睛，将碎纸抛开去，看着纸片纷纷扬扬地洒落，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这时，孟驰的手机响了，他随便抹了抹眼泪，拿起来一看是萧安晴的。 萧安晴没等休假回来，就开始完成魏听雨委托传达的事。她的执行力令人赞叹，但可惜这次赶上的时候不对，孟驰正在气头上，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炸了。 “他们这是在欺负我瞎了眼吗？正面上来不了，就挖我的根据地？打我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样子值个几斤几两！” “擅自把我的事情跟魏仲儒说，魏听雨这是在作死吗？她想步她父亲的后尘，我成全她！” “林家致和邓南旗是瞎子吗？聋子吗？傻子吗？眼睁睁地看着内奸向外传消息，是装傻充愣，还是真傻？！” 孟驰跳着脚地大骂。萧安晴吓得手足无措。她真没想到，这个公司对孟驰竟然这么重要！也没想到魏听雨的这几个小动作能招致他这么大的反应。在她看来，魏听雨传出去的那几条信息也没什么，就只是一些业务往来，有的可能是有些超前，但那也是会在不久后公开的。 “我，我没想到……听雨她，她应该心里有数，知道那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萧安晴期期艾艾地轻声道。 “放屁！”孟驰大怒，“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她既然让你跟我说，就是所有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而且，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她能把握得那么准吗？她没问过我，没问过林家致，就是不该说，什么都不该说！” “.…..是” “你还为她代言？代个屁！” “……是” “我告诉你，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儿，别他妈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是” 看到萧安晴如此老实，孟驰心里软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先不用回复她，我想一想然后告诉你。” “好。”萧安晴听着孟驰的语调缓和，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挂上了电话。心里对这个看似小却被孟驰称作根据地的公司看高了几眼。 如此看来，这个公司还是动不得的，说不定跟贺岚丞做生意还是孟驰的主意。这要传到这位少爷的耳朵里，说我干涉公司正常运营，特别是还是那小狐狸精家里的公司，一准儿也得这么跟我急啊！ 想到这，萧安晴罕见地冒出了几滴冷汗。 贺岚丞做梦都想不到，他最大的一项生意就这么保住了。 …… “好，那就这样，我们合作愉快！哈哈哈哈。” 魏仲儒放下电话，满脸喜色。他照例打开邮箱，发现还是没有魏听雨发来的邮件。 怎么回事？一开始还每天发，而且每天不止一条信息。如果有一两天没发邮件，倒也能解释，但是现在连续几天都没有信息，可就说不过去了。 看来这丫头又在耍小心思，胳膊肘想着向外拐了，又到了该敲打敲打她的时候了。 魏仲儒冷笑两声，把秘书叫了进来，“把魏少杰的情况给我写几句，还有他妻子的情况。” “好的。” 片刻后，资料送来，魏仲儒改了几个字之后，就让秘书发给了魏听雨。通篇没有只言片语提到催她发信息的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如果你不怎么怎么样，他们就会怎么怎么样”的意思。 魏听雨不是傻子，看到了这封邮件自然明白含义。她咬了咬嘴唇，又刷新了一遍，还是没有萧安晴发来的邮件。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上次跟萧安晴联系后，她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连电话都不接。这次，魏仲儒一看就是着急了，如果再没有新的信息提供，恐怕父母的生活就会受到影响。 她咬咬牙，找了一条信息给魏仲儒发了过去，权当缓兵之计吧。希望萧安晴赶紧回复自己。她隐隐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应该亲自跟孟驰坦白，那样的话至少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事到如今，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好在萧安晴没让她等得太久。第二天一早魏听雨收到了萧安晴的邮件，不过不是指示，而是询问她都发出去了哪些信息。 魏听雨忙把之前发给魏仲儒的邮件打了个包发给了萧安晴，当然也没忘记刚才发出去的那条消息。至于是不是应该说的话，让孟驰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这些她都不去想了。事已至此，她只希望千万不要真的给公司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萧安晴第一时间转发给了孟驰，她可不敢让邮件在自己这里多待一分钟，那就是个□□好嘛，能随时引爆孟驰的脾气。 “唉……”孟驰叹了口气。这次，他是真的相信魏听雨缺心眼了，亏他还以为她有多厉害。 虽然孟驰人在总部，忙于各种事务，但对于他的大本营、根据地，始终非常上心。魏听雨知道的，他一定知道，魏听雨不知道的，他也一定知道。所以，魏听雨给魏仲儒发的这些信息，他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她本就不知道，还是真的傻？有些对他们来说更有价值的消息，她没发出去，而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动作，却发出去不少。毫无章法。算起来，最有价值的可能就数这最后一条了，貌似还是昨天发的。昨天他自己在干嘛？ 他回忆了下，好像也是在忙这忙那的。萧安晴也真是，自从上次跟她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一看见自己就像耗子遇见猫，那叫一个毕恭毕敬。眼看着时间过去，也不提醒自己，要搁从前，早就一天催三回了。 孟驰沉下心想了一会儿，罗列出一些东西，由萧安晴转发给了魏听雨，指示她分期分批把这些消息传送给魏仲儒。邮件末尾，萧安晴还特意说，这是孟驰的主意，好像在撇清什么。 看着附件里罗列的长长的消息，魏听雨有些傻眼，这些消息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也不知哪些真，哪些假。 他这是想干什么？魏听雨觉得自己越爱越搞不懂孟驰了。她心里在同情魏仲儒的同时，对自己的前途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魏仲儒可不知道这些事，他正忙着让人把魏听雨新发的邮件转发出去。 “要快！这是个难得的消息。只这一个邮件，就不枉等了这么多天！哈哈哈哈，魏听雨这丫头果然给力！” 第129章 离奇的事 自从住进了孟驰的小窝，贺思娜过得很是惬意。虽然没人给做饭洗衣，但有厨房有外卖，洗衣机动不动就转上一转。小区里的健身器材，贺思娜也是时常使用一番。邻里街坊因为头一次见她，看她用的是一种看租客的眼光。 看吧就看吧，本姑娘一分不花单人住套间，哈哈。 贺思娜住得兴起，在孟驰的床单一角用细细的笔写上“妮娜公主到此一游”字样，看这个傻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正欣赏大作时，电话响起，贺岚丞打来了自贺思娜离开家之后的第一个电话。虽然有些迟了，但贺思娜心里还是很感动，觉得自己终于还是没有被全然抛弃，他还是顾念了这几年的亲情。 “小娜，你在哪儿？” “我在同学家。”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当然是女生啦，不过最近她不在，家里没人，先借我住几天。” 贺岚丞显然放下心来，继而貌似感觉有些愧对女儿，就又对自己之前的话做了些解释：“那天……我们争吵起来，你妈她不小心受了伤，流了很多血，你想必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些血迹。我们就连夜去了医院，昨天才回来……咱们家那里太乱，怕你一个人住晚上会不安全，所以就想着让你住学校了。” 贺思娜目光一黯，“哦。” “你怎么样，住得还好吗？” “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你什么时候开学，我去接你啊。” 这意思就是说，你别回来了，直接去住学校吧。贺思娜心里叹了口气，口中道：“没事的。这里离学校很近，我很方便就走到了。你不用接我。” “哦，那……你注意安全啊。住进学校了，告诉我一声。” “好。”贺思娜淡淡地答应着，随手挂掉了电话，然后盘腿坐在孟驰的床上发呆。 如是又过去了一周，贺思娜收拾行李返校了。孟驰家离学校是在这个城市范围内最广义的大对角，出租司机非常高兴地接了这个活，一路上跟贺思娜东聊西聊。 “你这个活估计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开出租了。” “啊？为什么呀？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高兴接你？如果去别的地方我还不去呢。我也要去报道，跟你一个学校。” “您读……博士？” “本科。” 贺思娜懵了，她坐在副驾驶上，直接把头扭过去90度，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司机。出租司机乐不可支，任由她打量。 “您今年多大了？” “你猜。” 贺思娜咬咬牙，道：“说实话，您看上去得有40了吧？”说完这话，心里有些惭愧，但没办法，她的素质就是这么高，只有说真话才能心安。 “哈哈，就知道你猜不对，我25。之前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的，太辛苦，显得上岁数了。” 25岁？贺思娜看了看他的肚子，额角冒汗，“那您怎么想起来考试的呢？考了几年了？” “就今年一年，一次过！” 贺思娜震惊了，要知道这不是随便一所大学，是目前国内最顶尖的之一。多少莘莘学子努力几十年也求之不得，这位只是开着出租就能一次通过？难道这次考试很水？那也不对啊，录取比例在那儿呢。 “您复习的时候丢了很多活吧？” “哪有？”司机自豪道，“我就是晚上看看书，白天照样开车，一分没少挣。” “哇，那您真是天才！之前为什么不考呢？” “这可就离奇了。你得听我慢慢道来。” 司机一脸的“我就等着你问这话”的样子，送过来一个“遇到阿拉丁神灯”的目光，道：“话说以前我脑子也不好使，高中没毕业就开出租了。因为学习太差，毕不了业。” 贺思娜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的确很离奇啊很离奇。 “后来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改变了我的人生。前几年的一个夜里，我开车去了一个树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去那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树林里的草地上。车还停在一边，灯估计亮了一晚上，早上的时候电瓶没电了。从那时起，我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脑子一下子灵光了。看啥都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哎呀，我的妈呀！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原来聪明人都是那样的啊！” “聪明之后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很容易明白一些事，坏处就是当你明白了一些事之后就觉得很不公平，于是这两年我跟公司闹得很僵。他们竟然威胁要开除我，靠，谁怕谁啊！于是我一怒之下就参加高考了，还就考上了！哈哈，他们那副表情，哈哈哈哈。” 贺思娜垂下眼眸，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个出租司机？是了，她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的确就是他。 当时她还担心魂刺会伤着他，特意用了一些气息包裹住刺尖，想来正是自己的那些气息融入到他的魂海，其中还有经大祭司改造过的洗魂咒的残留作用，才造成了他的魂海的改变，进而影响到先天智力。 她深深地凝视着司机，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估计你也不信。我说这事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不信的。”司机自嘲地笑道。 “我信。你说的我全信。”贺思娜轻声道，态度坚决。 司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良久，车子开到了宿舍楼下。临下车时，贺思娜拿出钱包，司机拒绝道：“别给了，反正我也是要来的。你正好陪了我一路。” 贺思娜笑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码归一码。” 司机拦住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收你的钱，我会觉得心中有愧。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觉得跟你很亲近，从你上车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所以才跟你说了那么多。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贺思娜明了地点点头，不再坚持。她目送司机离开，心中感触颇多，但熙熙攘攘的宿舍楼前显然并非思考之地，她提起行李转身上了楼。 “思娜，有你的包裹！这是什么呀？太沉了！” 贺思娜转头看去，舍友正蹲在一个很小的盒子前向她招手。她放下行李奔下来，想一把拿起盒子，竟然没拿动，两只手一起才能勉强拿起来，铅块一样沉重的盒子往下一坠差点又摔在地上。 从来没有人给她寄过东西，从来没有！她自己除了叫外卖，也没在网上买过任何东西。这是哪里来的？ 孟驰？不会的，这才刚离开多久，而且从那么远的地方寄来，这个时间也不太可能。 她在这里看着，旁边舍友的求知欲已经到了巅峰，忙不迭地催促着，“快拆开看看嘛！”说着就想要亲自帮忙。 贺思娜一把拦住，深吸一口气，抬手把盒子扔到了远远的地方。舍友的目光跟随着盒子的轨迹，越来越震惊，贺思娜难道是扔铁饼出身的？这么个铁疙瘩还能扔出这距离，她能参加奥运会了吧！ 然后，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盒子爆炸了。 第130章 作证 不知道是当时校园里本就喧嚣，注意到这件事的人不多，还是盒子本身的威力不够大，那爆炸声只比过节时放的鞭炮声大了一点儿。周围的人只是吓了一跳，往声音的来处看了一眼，随便问了问就各忙各的没了下文。 这个震撼力和它的重量也太不成比例了！贺思娜和舍友面面相觑。 别看盒子爆炸的主流声音不大，副产品倒是很多，稀里哗啦落下来一堆东西。 两个女孩儿跑过去一看，满地都是铁钉、铁片、钢球等等各式各样、一应俱全。很难想象，那么小的盒子怎么能放得下这么多的杂货？那要挤占多少□□空间啊？ 不过，说起来漫天飞铁的杀伤力也真是不小呢，那七窍可都是人身上的薄弱环节，就算没致命，这要是划了脸，也妥妥地破相了啊。就算人没事，伤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两人正在后怕，一辆私家车快速驶来，在人群前面响起来一声尖锐的急刹。 学生们原本在杂货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自然躲闪得慢了一些，这车就急得不行，不停地按喇叭。学生们满脸厌恶地给它让开了一条路，都很默契地没有一个人提醒它。然后，她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几只钉子扎进了轮胎…… 从车上冲下来一个男子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同学们齐齐甩了个白眼，无一人搭理他。这人骂了一通之后，气呼呼地跑到办公室继续发脾气去了。 这倒是省了贺思娜的事。她把行李拿到宿舍，再下来时“杂货们”已经被扫到了一边，几个人正在那里聊着什么，那辆倒霉的车已经开走，估计是找地方补胎去了。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也没有造成影响，但因为收件人是自己，又是这样的结果，为了安全，贺思娜还是报告了学校。 校方不敢怠慢，自然就报了警。这个时候国家机器就展示了它强大的力量。警察很快就把包裹的来龙去脉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包裹是从南太平洋上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岛上寄出的，寄出人的名字字母构成非常复杂，经多位专家研究都无法确定其姓名的正确发音。该邮件是在一周前寄出的，并且在海关竟然没有记录。 好在据传该包裹是随着国内一家快递公司的货一起送来的。警察找到了当时的派送员，他说是有人私下托他帮忙送的。警察顺藤摸瓜，竟由此挖出了一个地下诈骗团伙。 “应该是有人想杀你。如果他们的□□做得足够好，或者你没有那么敏锐地及时把它扔出去，咱俩现在应该就开演人鬼情未了了。”屏幕上，孟驰的信息跳了出来。 “是的。”贺思娜深以为然。 “因此，可以说这件事实际上也超出了委托方的意料，他们一定也没想到自己被骗了，用真□□的钱买了个假冒伪劣的。你说，咱们是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庆幸呢？” 贺思娜没搭理他，只是寻思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虽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但是如果真的苦大仇深到非要她死的话，这次不成功，不妨碍再来一次。可是思前想后，她也没想出自己还干了什么能拉仇恨的事，除了金三角的那一件。 好在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什么针对贺思娜的恐袭发生，好像那天的事就只是一场闹剧，只为了专门暴露那个诈骗团伙而生的。 做了十全准备的贺思娜觉得很遗憾。现在的她几乎花光了从孟驰那里搜刮来的全部资源武装到了牙齿，甚至她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到了湖边的一个偏僻角落练习魂刺。 结果竟然一派平静。 要不要这么怂啊！来啊，来打我啊！贺思娜愤愤不平地想着。特别是一想到花了那么多的钱，什么效果都没有见到，就更加气愤，觉得自己被骗了。 如是等了几天，还是一片晴朗的天。 或许发生了什么大事吧？贺思娜叹了口气，她现在很纠结，既想像平时那样随意，每天不要准备那么多的防护，可又不敢真的放松。她希望这件事情能给一个明确的信号，至少让她知道该怎么做。 没过多久信号果然来了。大使馆来了两个人找到贺思娜，说有一件案子请她录像作证，正是有关二十多年前贩毒的事。当事人叫做魏少杰，据说整个魏氏家族都参与了此事。 “魏少杰？不对，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这个人，没听说过。”贺思娜连连摆手。 “我们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有人说你曾经打听过此事。”说着，对方一人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泰国男子。贺思娜和岳卿曾在他的烧烤摊上吃烧烤，“还记得这个人吗？就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 贺思娜看着烧烤摊主的照片有些怔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那人又拿出一张照片，“他说你曾经来找过这个人。” 这张照片是个年老的妇人，贺思娜惊呼道：“阿婆？” “是的，她已经死了。” 贺思娜不可思议道：“不可能，阿婆的身体很好的。难道说……” “你还认识这个人吗？她也死了。”那人又掏出了苏丽的照片，盯着贺思娜淡淡地说道，“不仅仅是她们，很多知道当时情景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死亡了。我们发现，在同一时间，从魏家的账户里转出去好几笔巨款，但收款人都已经不见了。我们正在通缉。” 贺思娜哭了。此刻她竟然忘了自己死里逃生的偶然性，只是想起来在金三角寻找这些人、和她们交流的经过，还仿佛历历在目，而今才短短几年便人鬼殊途。 “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人？都那么久了，才想起来灭口吗？” 两人对视一眼，用外语商量了一下，似是达成了共识，其中一人便简单解释道：“因为我们要彻查魏家贩毒的事。如果此事属实、证据确凿，惩罚力度将会很大，应该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在金三角，很多证据都已经毁损了，包括人证。” 贺思娜明白自己已经卷进了漩涡，她垂头道：“我也差点毁损了，幸好他们质量不过关……”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是关于娄兰，她没有提太多，只说是一个中国缉毒警察。当时她和孟驰分析□□的事的时候，孟驰曾明确表示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母亲的事，虽然她是英雄，但他仍然想要独自怀念，不想让此事曝光。 贺思娜对此很理解，就像她的父亲奥兰多大公遇害那样，她也宁可自己报仇，也不想让此事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甚至都做好了一旦问到吊坠之事的准备，但那些人竟然一句也没有提到，想来这条线索完全在意料之外吧。 此时，那条带着吊坠的项链正在孟驰老屋里的台灯上安静地垂着。 第131章 魏少杰之死 看守所的会客室里，魏少杰见到了妻子。这是入狱以来，她第一次来看他，也是开庭之前的最后一次会客。看着妻子憔悴的脸色和黑色的眼圈，他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来了。这里，”他环顾下四周，道，“空气也不太好。” 妻子盯着他，眼睛有些红：“那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一起来承担，不好吗？” 魏少杰低下头道：“我对不起你，一直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妻子握住了他的手，泛着鼻音道：“我不怕吃苦，只是不想见你这么憋屈。其实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生不逢时。” “也不能那么说，”魏少杰叹了口气，道，“我也是为了家族。” 妻子冷哼一声，甩掉了他的手，“你为了家族付出了这么多，连听雨都被你付出去了，家族给了你什么？为什么还要你一个人来背锅？他们有什么脸这么做！”说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会客室里的其他人纷纷向这里侧目，露出同情的目光。 “你不是在做调养吗？怎么还这么严重？”魏少杰很是担心。 “呵，”妻子冷笑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天，魏仲儒拿来一个账本让我看，说为了给你争取各种条件，已经支付了很多费用，因此让我把老中医的调养治疗给停了。” 魏少杰震惊地看着妻子。 妻子淡淡一笑，“还做梦吗？”随后停了一会儿，想是给丈夫一个消化的时间，又道，“他们确实花了不少钱，想来你这事应该能有一个不错的结果。无论多少年，我都会等你。只是希望你出来后，能做回你自己。吃多少苦我都不怕，我也会努力活到你出来，但只是希望能看到一个全新的你，一个从前的你。” 魏少杰擦去眼角的泪滴，使劲握了握妻子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回到屋里，魏少杰再次回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律师跟他说的话，打定主意这件事绝不能一人担当，否则他妥妥地被判无期，他的家庭也跟着背上永远换不清的巨额罚款。只有家族能够脱离出来。 让家族支付这笔钱？魏少杰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根本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出去，免得乱了自己的心态。 之前支付的那些费用，妻子不明白，看守所里的他可是心知肚明。那些都是雇凶杀人的支出，以前他也玩得很在行。杀的都是谁，他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 如果金三角的事情被发现，除非娄兰的事情曝光，否则他本人的罪过不会更重，但家族却是妥妥地跑不掉了。毕竟他只是一个联系人而已。而娄兰……现在明显有孟驰介入，看孟驰的样子，此事对他意义非同小可，而孟驰又和听雨是上下属关系，这可就扑朔迷离了…… 所以，那些钱和他魏少杰没有半毛钱关系。魏仲儒还有脸说这是为了给他争取条件，甚至还因此取消了对妻子的调养治疗。这可是当时他们谈的条件之一啊！就这么说废就废了？ 想到妻子那剧烈的咳嗽和苍白憔悴的脸色，魏少杰的心又痛又恨。 第二天，魏少杰吃过早餐，把盘子放回原处。回来时目光一闪，发现在一个角落里躺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他向四周看了看，根本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他捡起来一看，竟是中文，显然是专门留给他看的。 他见左右无人，便仔细阅读起来，短短几行字他看了很久。每读一遍额头便青筋直跳。 “据悉证据已获，建议认罪，族里可承担全部罚款，及刑期内你妻女的全部支出，出狱后可直接任家族企业副总裁以上高管。” 魏少杰看了几遍后，默默将字条撕碎塞进了嘴里。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咀嚼着，吞下去时满嘴苦涩。 妻子的话犹在耳边，他不想认罪，至少不想承担全部罪名。贩毒是大罪，但联系人却只是从犯，让他为了一张明摆着永远都不可能吃到的饼而放弃一切权利，是不是不太公道呢？ 但这字条外没提到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如果你不这样做，你的妻女我们不管，你自己的那份罚款我们也不管，你出狱后的去处我们仍然不管。 魏少杰长叹一口气。他不能认下全部罪名，那就是□□，不但炸死自己，连妻子和女儿都会牵连进去，特别是在家族的许诺根本不可信的情况下，认下就是拉着妻女下地狱。 但他也不能不认，家族手里筹码万千，对他最有杀伤力的恰恰也是妻子。他如果不认，联系人的惩罚必然是逃不掉的，家族确实负担的费用更大一些，全族人都会承担一部分，但也是仅此而已。而妻子必然会代替他成为众矢之的，生活将更加艰难。 这就是传说的报应吗？ 魏少杰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娄兰那美丽的野性的身影，也再现了他亲手杀死她的一幕幕场景。临死她也不曾呼救，只是那样失望和悲伤地看着他。 那眼神，那眼神…… 魏少杰猛然睁开眼，他记起了当时给孟驰讲完这件事时，孟驰的那双失望悲伤的眼睛！怪不得当时觉得那么熟悉，还以为是缘分所致，原来真是……缘分所致。 他惨笑了一下，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把妻子逼上了绝路，现在女儿的老板知道了自己就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他把女儿也逼上了绝路…… 次日清晨，警察照常来喊他吃饭，却发现魏少杰用打成结的衣服将自己吊死在了房间里。 “他认罪了吗？”魏仲儒初闻时着实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一语直奔要害。 秘书摇摇头，低声道：“他没有留下任何遗物和遗言。” 魏仲儒呆了呆，又问道：“字条呢？” 秘书再次摇摇头，道：“没有，估计已经处理了。” 魏仲儒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埋怨，“太鲁莽了，这都是好商量的嘛！他这样做，让别人…..怎么办呢？” 魏少杰的家里，他的妻子呆坐着，嘴里始终嘟哝着什么，从听到消息时她就一直这样。这让她的妯娌们很是担心，特别是首先提起家族贩毒一事的大哥一家。他们当时公开此事，只是想让魏仲儒吃个大亏，却没想到受连累最深的是自己的弟弟。因此，他们一直周济照顾着魏少杰的妻子。现在看到她这样，心里也是又悔又恨。 但是要说后悔，最后悔的应该是魏听雨了。 她始终记着魏仲儒跟她说过，只要她提供孟驰公司的资料，他就会想办法把她的父亲保释出来，如果不提供，那么父亲就极有可能在狱中出事。 她很清楚自己出卖了魏仲儒，也很清楚自己给魏仲儒提供的都是什么信息。当听到父亲的噩耗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魏仲儒的报复来了。 第132章 辞职 魏听雨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每次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都是一样的画面。为什么不能换一个，好让她知道这是假的？ 她回忆着自己小的时候父亲的样子，那一幕幕场景，让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么低调慈爱的人，说没就没了。 这一定是假的，是在做梦！监狱里看守那么严，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他们说他是自杀，可是他那样爱妈妈，还有自己，怎么可能抛下一切就走了呢？虽然父亲怂了点，但绝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有没有想过，他不在了，妈妈怎么办？ 可是，法医的报告说得很明确，父亲就是自杀的。 畏罪自杀？为什么畏罪？畏的什么罪？什么样的罪能让他放弃妈妈和自己？他很清楚我们是一定会等他的，无论多久。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自杀。 有什么不得不死的理由吗？ 魏听雨想到了魏仲儒，当初魏仲儒说的很清楚，如果她不按照他说的做，就会报复在父亲身上。他是这种人，也下得了手。可笑自己居然还以为是简单的威胁，自作聪明地托萧安晴告诉了孟驰。 如果她不那么首鼠两端、自作聪明，至少不会给魏仲儒那么做的理由，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了。 魏听雨仰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涌泉一般止不住地往外冒，顺着脸颊一遍接着一遍地洗面。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跟妈妈联系了，但是妈妈却似乎已经不认识她了，不停地嘟哝着同样的话。隔着电话，她听不清楚，但是妈妈那样绝望到呆滞的神情却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是了，那些消息算什么？自己的名誉又算什么？为公司的前途考虑得再多，也不是自己的，但父亲是自己的，并且只有一个。可笑她到现在才懂得。 是不是很可笑？太可笑了。 一个笑容出现在魏听雨正在痛哭的面庞上，显得那样诡异，同时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这时，手机响了。 魏听雨看着它在桌上跳来跳去，深吸口气，抿了抿胀红的嘴唇，拿起来一看，确实萧安晴打来的。她轻蔑地盯着来电，也不接，就那样看着它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震动着，直到彻底消停了，方才往桌上一扔，再也不看第二眼。 但来电似乎打断了她的眼泪，她不再哭泣，又恢复到呆坐的状态。 经过了良久，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推到了魏听雨的面前。 “我刚去了你家，没人。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儿了。” 魏听雨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生我的气吗？” 那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魏听雨不躲不闪，眼神越发无助，“我什么都没有了，丹尼，什么都没有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丹尼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你曾经有过什么？” 魏听雨怔了怔，低下头摇了摇，“是的，我本就一无所有。但是，”她抬起头，“我现在连家也没了，我那么傻，把爸爸都害死了……” “他……” 没等丹尼说话，魏听雨就打断了他，“别跟我说他是自杀。我爸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只要不是太绝望，他就不会自杀！”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不知道魏仲儒跟他说了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我按照魏仲儒说的给他想要的资料，他不会逼我爸，我爸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爸爸。” 丹尼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直觉魏听雨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拔也拔不出来了。也许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也许魏听雨只需要一个听众。 魏听雨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说了又哭，哭完又说，边哭边说，不停地重复着回忆和自责。 时间就在这哭诉中一点一滴地流逝，夕阳从艳红到完全落山，从华灯初上到夜深人静。在这期间，丹尼换了好几种饮料。他看着魏听雨干涩红肿的眼睛里总能冒出一股股眼泪，生怕她脱水，就换着各种口味的饮料劝她喝水。 终于，魏听雨疲惫得不行了，这才扶着丹尼的胳膊走出这家她经常光顾的麦当劳。刚站起时，她甚至都晃了几晃，险些把丹尼的心都吓了出来。 好在魏听雨的家离得不算远，在丹尼的搀扶下，她很快到了家。 “你想住在这里？” 一进门，魏听雨就把自己扔进了床上，丹尼却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离开。魏听雨沙哑着嗓子笑起来。 “你是怕我想不开，步我爸的后尘？” 丹尼笑笑，依然不语。 “放心吧，魏仲儒没死，我哪能死呢？我还要看着他继续作。我不信这样的人能活得好。” 丹尼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之后的很多天，魏听雨都没去公司。如果说开始的几天不去，大家还都能理解，但如今持续了这么久，魏听雨如同从人间消失了一般，电话不接，邮件不回，这就不能不引起关注了。 甚至连孟驰和佟毕楠都惊动了。 虽说惊动这两位并不难。魏听雨毕竟是孟驰根据地的骨灰级元老，又是公司主营业务的主要负责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业内造成影响。但惊动孟驰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找萧安晴带话的那件事。 魏少杰的那些事，孟驰根本就没有连坐上魏听雨，都是魏仲儒将两者放到了一起。因此，魏少杰一死，孟驰就猜到魏听雨一定会非常自责，甚至潜意识中也会怨恨自己。他想向魏听雨解释，同时也开导她一番，但还没想好怎么说，魏听雨就失联了。 孟驰非常着急，他真的很担心魏听雨的安危。 佟毕楠原本并不关心她，可挡不住萧安晴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又看到孟驰焦急的样子，于是关注点也跟着转移了过来。 他们动用了几乎一切关系，甚至报了警，也没能很快地找到魏听雨。丹尼整日穿梭在魏听雨家和麦当劳之间，心中着实后悔那天的离去。不过，他倒是很放心，相信魏听雨不会寻短见。 又过了几天，魏听雨自己出现了。但是无论任何人问起，她都绝口不提自己的去处，而是向林家致递交了辞呈。即使如此，还是有人看出了她隐藏在眉宇间的些许无奈和失望，这其中就包括了丹尼。 丹尼很伤心，并非因为魏听雨的辞职。事实上，他在那天夜里就已经预计到会有这么一天，甚至为了和魏听雨保持一致，他也已经写好了辞职信，只等魏听雨私下告诉他，然后两人一起离开。 但却等来了魏听雨独自行动的消息。这让他很沮丧。但是很快，他收到了魏听雨的信息。 “晚上有时间吗？去老地方聊聊？” 丹尼如约来到，魏听雨早已等候在经常坐的位子上。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丹尼开门见山问道。 第133章 新产品 丹尼对于魏听雨不告而辞非常不满。他觉得凭他俩的关系，她怎么也得跟他提前打个招呼。本想埋怨她，但想到她家里的事，丹尼也就没说什么。 魏听雨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在不高兴。生我的气呢。” “没有，我没不高兴，没生你的气。” “生气也没关系，”魏听雨秋水无波，“我是特意没跟你说的，我就想你留下。”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贸然离开。你跟我不同，你是专业设计师。我既不希望你放弃专业，也不想看到你跳槽到其他公司，为他们效力。这个公司是个很好的平台，我希望你能继续下去，直到你能独立创业，能养我。” “我现在就能养你。” 魏听雨笑了起来，在丹尼看来如春风化雨一般美丽。 “你知道我之前去哪儿了吗？我去寺里了，想剃度出家。但师傅就是不收我，她说我红尘未了。我想了想也是，妈妈目前神志不清，如果我出家了，她就彻底没有亲人了。所以我想还是回去待在她身边，说不定哪天她又正常了呢。” “我和你一起。” 魏听雨摇摇头，轻声道：“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之前，佟总在总部已经给我找了个位置，我因为公司的业务一直没能回去，现在我辞去了这里的工作，就可以在那边工作了，同时还能照顾妈妈。” 随后，她盯着丹尼，接着道：“但是，我不想再跟魏家有任何关系了。无论是哪个魏家，都不想有联系。所以，”她握住丹尼的手，“答应我，丹尼！一定要好好地利用这个平台，让自己更进一步，以后我们一起出去创业。我就指望你了。” 丹尼定定地看着魏听雨，看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把魏听雨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轻声道：“相信我，不会很久的。” 魏听雨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甚至连孟驰给她的股份都退了回来，这让孟驰有些伤感。好在在总部经常能够遇到她，但孟驰总感觉自己和魏听雨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他已经找不到那个叫他孟驰学长的鬼灵精怪的小女孩儿了。 “叮咚”内部电话响起，秘书的声音传来，“总经理，时间到了。” 孟驰打起精神，整理了下仪容，便走出办公室。 今天是他们与另外一家跨国公司合作研发的产品演示。说来惭愧，技术发展到现在这个时候，作为医疗器械界的重要一员，魏氏集团的产品竟然无一与人工智能挂钩。 这主要归结于管理层的断档。魏钧是因为年老体衰，精力主要集中在更高层面，顾及不到公司的产品升级和市场拓展。他的两个女儿各有各的事业，为了避嫌也通常不参与公司的业务。佟毕楠原先倒是通盘负责，但孟驰一回归，他就有目标有步骤地从前台表演到垂帘听政，然后逐渐退居二线，只在必要的时候提些建议，反而把追求萧安晴当做是自己的主营业务，一副狗头军师的做派。 于是孟驰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有那么一段时期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恨不得一天掰成七十二个小时工作，每个小时7200分钟，极其考验体能。那段时间他整日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虽然有佟毕楠在旁悉心指导，但责任心和求知欲也像条小鞭子，不断地扬起抽下。能快速熟悉工作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时间考虑与时俱进的创新？ 从这点看来，传承式的家族企业的确存在它的弱点。在一定程度上，这个弱点也和它本身传承的历史长短和文化积淀有关。魏氏集团虽然规模够大，但显然在这些方面还是偏弱的。好在孟驰足够聪明，也足够勤奋，很快就熟悉了公司的情况，同时也适应了这种节奏。 目前，随着公司的业务发展越来越快，市场份额也越来越大，内部部门日渐增多，孟驰把权力基本都下放了出去。而他自己则牢牢把控着人事、财务和研发三大部门。在这三部门中，他尤为看重研发，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并不是因为人事和财务不重要，而是那些都还有佟毕楠管理。这两个部门比较复杂，佟叔会慢慢地清理干净、审计清楚，然后再传到他的手里。 因此，今日的产品演示虽然涉及的层面较低、规模较小，但因为是开拓性的工作，孟驰是必须要参加的。 这是一台腿部按摩仪，它会依据轻微接触传感的数据，形成对使用者下半身主要是腿部整体状况的精确判断，然后根据内设的腿部经脉走向和重点穴位，下达指令，以可调节的力度和节奏进行有针对性的按摩。 仪器有记忆，并且内设有语言识别程序，大大提升了使用者的便利程度。特别是外型贴近人形，让人自然亲近并产生优越感。 “能交流吗？” 孟驰试了一下，机器小手按得他整条腿都酥麻了，两侧经络明显有电流通过的感觉，按过后热乎乎、轻飘飘的。 老人和女人们想必更爱这个吧。但问题来了，这些人闲着的时候都爱聊天，不过是说得多、听得少，因此在享受的同时也许还希望有个听众。 于是又补充道：“现阶段无需自由交流，只做简单交流即可。” “目前还不行。不过这个在技术上没有问题，可以尝试。” “嗯，可以作为第二代。”孟驰很满意，当即授意马上合作开展相关研究，“目前这个作为第一代，先部分量产投放出去，看看市场的反应。” 会后，他让秘书把萧安晴叫到办公室，商讨产品后续的宣传事宜。 “广告部的业务开展得怎么样？整天见你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每次例会也没说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你都在忙什么呢？”萧安晴刚一进屋，孟驰就抛出一堆不满。 萧安晴瞥了他一眼，抿抿嘴道：“广告部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不就是那些事？看上去容易，各种联系、各种关系，一个方案从设计到修改再到实施，一堆事。然后还有各种变化，当然麻烦了，能说得完吗？” 孟驰跟萧安晴说话越来越少，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太忙，另一方面就在于这点：你说一句，她能有十句对你，那意思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你还不理解，是不是白痴？ 孟驰心里叹了口气，自动忽略了这几句让他有几分不快的话，入到正题。 “研发中心设计了一个新产品，我刚才看了成品很不错，应该很快就能量产投放市场，你跟他们联系一下，做个策划给我，我要了解所有的细节。要快，这是你们广告部目前的重中之重。” “代言有人选吗？” “没有。” “好。” 第134章 放纵 看着萧安晴消失在门口的娇俏背影，孟驰有些怅然。曾几何时，他们是那样亲密的朋友，而如今彼此间仿佛有一座大山相隔。要不是之前贺思娜来时，萧安晴想要刷存在，他几乎都要忘了她的手指是那样的修长柔软。 “过不了多久就是佟太太了。”孟驰感叹道。 别看萧安晴依然声音柔糯、肤如凝脂、可爱动人，但毕竟已经是个30岁左右的剩女了，并且据说她被催婚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佟叔跟她终于算是修成正果了。想想佟叔那人，简直就是上帝的亲儿子。虽然年近50，但他不说谁能看出来呢？那身材相貌、那性格气质、那能力背景，简直绝了！他往那一站不用说话，多少比萧安晴更年轻性感的美女都会争先恐后地往上扑！试问除了孟驰，天下还有谁能出其右？ 想到佟毕楠，孟驰才意识到似乎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自从上次把整合方案交给了他以后，佟叔几乎就没有怎么露面，每次见到也都是急匆匆的，甚至连去医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为此，孟驰问过爷爷，魏老爷子自是讳莫如深，但显然是知情的。他只是略带失落地对孟驰道：“生命中的任何人都是过客，路还要自己去走……” 我没说我不自己走啊！孟驰心道，我只是打听打听而已。 不过老爷子这么说，意思也基本表达清楚了，那就是想来佟毕楠不会留太久了，孟驰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 孟驰叹了口气，心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吧。先去看看佟叔还有没有什么剩余价值可挖的，在他最后撤离之前一定要狠狠地压榨一把才行啊！ 他问了下秘书，知道今天佟叔刚巧来了，便施施然向佟毕楠的办公室走去。 公司高层的办公室都是套间，外间办公会客，里间休息。孟驰轻轻推开门，外间空无一人，佟毕楠的说话声从虚掩的里间传出。 “你低估了我的智商。”佟毕楠又在用他那特有的仿佛亘古不变的柔和音调，说着令人绝望的话，“你这些把戏或许能瞒过孟驰，但是现在你面对的是我。” “不可能，这些不够。” “还是不够。” “有些贴近了，但还是差了一点。” “勉强……成交了。” “孟驰那边……不足为虑。” 孟驰轻轻退了出去，带上门，转身离开。 是了，任何人都是过客，路还要自己走…… 他回到办公室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后，就去了医院。爷爷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虽然他每天都按时用贺思娜教他的方法，向盛满清水的瓶子里念一种特殊的咒语，然后用那瓶清水给爷爷洗面擦身，但效果却一天不如一天。开始时效果很明显，魏钧感到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但很快就弱了下来，到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这个变化贺思娜之前也提到过，因此大家还都有心理准备。即使如此，孟驰依然坚持每天制造清水为爷爷擦身，期待能有奇迹出现。但从目前的状况看，这个愿望是不大可能实现了。 孟驰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爷爷的律师戴维先生和两位姑姑都在，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看到孟驰进来了，就都停了下来，微笑地看着他。 孟驰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驰，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商量完，戴维，你来宣读吧。”魏钧虚弱地说道。这几句话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精神和体力。 “本人魏钧，华裔。生于……，名下财产共有……，其中，……由魏欣宇继承……由魏欣蓉继承……由魏孟驰继承，……” 具体都是什么内容，孟驰一点也没听进去，他脑子里早就一声炮响，觉得爷爷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爷爷，你还很健康，不到立遗嘱的时候呢。”孟驰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两位姑姑和戴维彼此看了看，没有说话，眼里露出悲伤。 魏钧虚弱地笑了笑，勉强伸出手来，抚摸着孟驰的头顶道：“你不了解的，我早该立遗嘱了……还好现在还不晚，我还清醒……不过，我没有跟你商量，就立了遗嘱，你不怪我吧。” 孟驰哭着摇摇头。 这时，门开了，布莱克医生冒出个头，“你们的事情忙完了吗？我可以给他检查了吗？” 众人点点头，陆续走了出来，在门外等着。 “小驰，不要难过，事情总会这样的。以后有什么问题、遇到什么困难，记得你有两个姑姑，我们都会帮你。”魏欣蓉拍拍孟驰的肩膀，旁边的魏欣宇也含笑点头。 孟驰沉默片刻，问道：“爷爷……爷爷他没那么……快吧？” 魏欣蓉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情况不太好……不过，”她抬起头对孟驰微笑道，“这段时间他很快乐，很开心，我们都看在眼里。谢谢你，小驰，谢谢你这段时间代替我们陪着他，照顾他。” “是爷爷在照顾我，教了我很多东西，我……” 他还没说完，布莱克医生走了出来，“检查完了，你们都进去吧。” “他怎么样？”魏欣宇问道。 布莱克想了想，好像在考虑如何措辞，片刻道：“和昨天……差不多，但他很兴奋，不会很快睡着。你们这几天可以多陪陪他。” 听完这话，大家沉默下来。临进房门前，面上又展露出笑容，围在老爷子身边聊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直到他渐渐睡去。 晚上，孟驰无心工作也无心睡眠。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公司员工都早已下班回家团聚了。他无人可聚，甚感无聊。 无聊的人总想着做点无聊的事排解一番，于是他没有乘坐专门为公司高层设计的专梯，而是步行下一层，体会了一把员工电梯。 他认真地看着电梯里闪烁的指示灯一层层地向下跳动，突然感觉那是自己无聊的生活中唯一生动的东西。 在第8层的时候电梯竟然停下了，上来了两男一女，其中有一对情侣。他们友好地看了看孟驰，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是一名普通员工，便盛情邀请他一起去喝酒吃大排档。 这简直就是黑夜里的一盏烛火，让追求光明的孟驰瞬间变身为飞蛾。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去酒吧，之前他只在电影里见过。那种目不暇接同时看啥又都目不转睛的新鲜劲儿，让带他来的几位年轻人大呼有趣，便把所有他们知道的“有趣”的事物都一股脑地请孟驰“品尝”，然后看着他的表情哈哈大笑。 孟驰也不在意，在这种疯狂中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他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沙发上，一个白人青年正坐在一边抽着烟看电视。看到他醒来，青年笑了一下，也不说话，继续看电视。 第135章 入彀了？ “你是谁？”孟驰盯着青年红润的嘴唇，使劲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红唇勾了起来，青年蓝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笑道：“昨天我们刚一起喝了酒，你就忘了我吗？亲爱的驰少？” 孟驰瞳孔一缩，“你是……魏仲儒找来的？” 青年显然惊了一下，金色的头发都动了动，“怪不得魏老板那么看重你，果然聪明啊！” “你怎么知道我要坐那个电梯的？” “刚说你聪明呢。如果你处心积虑想要遇到一个人，机会将无所不在。” 孟驰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两个人跟你是一起的？” “哈哈，”青年失笑道，“驰少，你忘了昨天是你们公司的开放日了吗？那对情侣是解说员啊！因为我走得晚，他们很敬业，一直在陪我。” 这样啊，孟驰叹了口气，他真是忘了。每年有那么一天，公司会向社会开放，接待一些投资人和平民来参观，借以宣传公司业务的最新进展。昨天恰恰就是开放日，这个人便趁机混了进来。 “你想怎样？” “怎样？”青年又笑了，他吸了口烟，向前吐出烟圈，红唇顺带一扬，“看电视喽。” 孟驰向电视看去，顿时目光呆滞，嘴也合不上了。 电视里，两个男子不着寸缕地在沙发上各种纠缠，衣服裤子掉了一地。 孟驰仔细辨别了一番，其实并不需要多么仔细，就可以轻易发现其中一人的发色总体呈现灰色的基调，而另一人则是金发。 孟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菊花，一切如旧、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又看向青年，发现他的脖子上竟然有几块明显的红印，还有几块淤青。 这么残忍吗？孟驰呆了呆，目光再次转向青年的白面红唇…… 孟驰从卫生间出来，虚弱得几乎走不动路了。刚才实在是吐得太狠，因为空腹，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青年随手扔了一块毛巾过来，孟驰接了擦了擦嘴，不知想起来什么，又跑回去开始了第二轮狂吐。 好不容易吐完了，孟驰扶着墙出来，再次躺回到沙发，闭着眼喘粗气。 青年不屑地看了一眼孟驰，道：“才一晚上就反应这么大，真是个菜鸟。” 孟驰虚弱问道：“你们拍这个想干嘛？冲击奥斯卡吗？” “奥斯卡？大概以后会考虑吧。现在……” 话音未落，另外一个声音接道：“现在，我只想看看公众对男主角的看法。” 孟驰抬头一看，果然是魏仲儒这老头。 孟驰呵呵一笑，问道：“你心中的公众是谁？” “公众就是公众喽，比如说你的投资者，你的服务商，你的员工，你的属下那些高管，还有你的客户，都是公众啊。” 孟驰笑道：“现在社会上对同性恋好像并不怎么排斥啊。” “嗯，有道理，”魏仲儒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一按，“那么，她呢？这也是公众之一。” 一个少女的身姿出现在屏幕上，瘦高马尾、不施粉黛，正是贺思娜。 孟驰坐了起来，盯着得意的魏仲儒道：“你竟然能找到她？” “我有多个途径能找到这个女孩儿，你不必吃惊。你应该吃惊的是，我是怎么知道你们之间关系的。” 孟驰盯着他不语。魏仲儒见状对白人青年笑道：“看看，被我说中了吧？”说着，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做的不错。” 青年连忙接过钞票点了点，便开门离去了。 魏仲儒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把男男合作的录像从头播放了一遍，边看边啧啧有声，“真狠哪！这掐的，使这么大劲儿干嘛？那也是人好吧……” 结束后，他长叹一声，总结道：“这孩子挣钱不容易啊！” 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孟驰，问道：“怎么，想好了吗？” “想好了。” “哦？说说看？” “把它给我，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魏仲儒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孟驰笑道：“你一定是第一次，过敏过得太厉害了！直接影响到智商了！” 孟驰淡淡地看着他，心思却在百转千回。 这个录像放给贺思娜看，老实说，真没什么。两人三辈子的交情，彼此了解对方甚至胜过了解自己，他太清楚贺思娜的反应了，肯定得拿自己的身材和那个白人青年的作比较，然后给自己制定一个惨无人道的健身计划。 怕就怕完全对外公开，他的名声代表了公司的声誉。爷爷对妻子百般不喜却始终不离不弃，不就是担心公司的名誉受到连累吗？他不能让爷爷辛苦打下的江山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但是，绝不能流露出一丝担心的样子，否则老狐狸明察秋毫，很快就能推断出来。 而如果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么魏仲儒一定会再想新的办法来要挟他，这些可就是未知了，而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因此，必须让他止步于此。 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呵呵，”魏仲儒得意一笑，“我有几个要求。” 妈的，还几个！真是不怕噎死你。孟驰面上古井无波。 “一，立即停止整合我们老魏家的家族企业，包括一个服装公司和一个箱包公司，把你们安插在里面的人都召回去。二，给我们投资，投资额暂定为去年的营业额。” “营业额？你怎么不去抢？” 魏仲儒没有理他，嘿嘿一笑，接着道：“三，把你的设计公司放到服装公司里面，成为它一个部门。” 孟驰无语了，这也太能做梦了！不过从这句话里倒是能看出来，自己的设计公司还是运营得很好的，等回去好好奖励一下林家致。 “四，把魏听雨和丹尼交回到服装公司，他们……该回归了。五，提供无息贷款，最近家族遇到了点儿麻烦，需要些钱，你们应该给些支持和帮助。” 孟驰等了会儿，没再听见下文，就抬起头看着魏仲儒，“没了？” 魏仲儒挑了挑眉，“嗯？嫌少？你这个态度不错，我回去可以再多想一些。不过目前就先讨论这些。” 讨论你妹！孟驰心想，嘴里却叫苦连天：“您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要是照您说的这样，我看我趁早禅位得了。” “那也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禅给我就行了。可以给你个公道价。” 孟驰苦笑道：“您也知道，在公司我说了不算。上有爷爷，下有佟叔，都是能管我的。我怎么也得回去跟他们商量啊！”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否则，”他朝着电视努了努嘴，“这个我就不能束之高阁了。” 第136章 对策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否则，这个我就不能束之高阁了。”说着，魏仲儒朝着电视努了努嘴。 孟驰惭愧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回去就处理这事，尽快给您回复。” “最多一周。” “您别逼我，逼急了我也没用。” “两周，不能再晚了。” “行！行！我尽量……” 孟驰点头哈腰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一转身便勾嘴一笑。想必这魏仲儒以为，相对于向公众公开，我更加害怕让贺思娜知道吧。他岂能料到，人家贺思娜是开挂的。眼下，最当紧的事是如何应对公众的反应。 他一路边走边想，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佟毕楠办公室的门口。想是对佟毕楠的依赖太强了，以至于一遇到问题就来找他都成了下意识的事情。 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佟毕楠叫住了。 “小驰，为什么这就要走啊？” “呃，”孟驰收回迈出去尚未落地，正在半空悬着的脚，脑子飞快运转，“我有点事来找你，却忘了带资料，这就回去拿去。” “哦，不急，先过来聊聊吧。” 孟驰犹豫了下，转身进门，身形笔直，面上如春风拂面。 佟毕楠站在书柜前，手里正拿着本厚厚的书，微笑地向他望来。 “佟叔。”孟驰打了个招呼，便随意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把他从懵懂少年带起来的男人。 “去看过董事长了？”佟毕楠问道，让人送来两杯咖啡，他和孟驰一人一杯。 “是的。” “他情况如何？最近我很忙，没来得及去看他。” “他……还好吧。他很理解你。” 佟毕楠沉默了片刻，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公司了。提前跟你说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早有预感，但孟驰还是吃了一惊，心中涌起不舍。他低头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走？公司不好吗？” “公司很好，董事长待我也很好。就是因为很好，所以我才必须要走。这个……你以后会明白的。”佟毕楠顿了顿，马上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你会去哪里？” 佟毕楠目露追思，“我想四处看看。反正控股公司也有不少，钱不是问题。快乐地生活，捡拾过去美好的回忆才是完美的人生……” “那……萧安晴呢？” “唉，”佟毕楠叹口气，“这真是头疼，她还年轻，还想多工作几年，不想这么早就回归家庭。所以，我也是很矛盾啊。” 孟驰笑了，“那你就陪她多工作几年呗。” “再说吧，好难办啊！呵呵，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纠结的事。” 孟驰笑了笑，又找了些话题跟佟毕楠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没有提被拍照要挟的事，即便没有上次偷听的话，他也不会找佟毕楠帮忙，爷爷说的对，路是要自己走的。 孟驰估算着时间，琢磨着此时贺思娜应该有空，便给她发了一则消息，说了自己遇到的这件倒霉事。 “你活该！谁叫你脑子短路了？” 这是贺思娜回复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是…… “赶紧去查查艾滋病毒！” 要不要这么紧张啊？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孟驰还是去查了下，还好结果是阴性。 “你说，我该怎么办？”孟驰问道。 “你是在考我呢？还是在考我呢？” “给个建议嘛。” “不管，自己处理去。” “不要这样嘛！”他又哀嚎了几句，但贺思娜始终也没再回复。 不说就算了，孟驰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贺思娜心里肯定有想法，那个妮娜公主比谁都精明。她不明说，肯定就是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孟驰心道，既然没有指示，那我如果处理得不合你意，可不能怪我啊！ “找谁呢？” 孟驰掰着手指头把认识的未婚女孩儿数了个遍。 萧安晴，今非昔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佟太太，现在招惹她就等于给佟叔添堵。不妥不妥。 魏听雨，正值丧父之痛，现在利用人家简直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不妥不妥。 其它那些秘书助理什么的，本来就是上下属关系，又整出这事，以后就洗不干净了。不妥不妥。 思前想后，也没挑选出一二。看看该去看爷爷了，孟驰就先把此事搁置一边。 魏老爷子现在昏迷的时候多于清醒的时候，布莱克医生在几天前就已经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了。 晚上，孟驰一直在病房里陪着魏钧，两位姑姑也没有回家。就这样过了一日两夜，第三天清晨，魏老爷子回光返照了一次之后，就彻底睡去了。 佟毕楠在第二天中午，也来到了医院，魏钧在回光返照时特意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佟毕楠回忆起往昔，也禁不住掉下眼泪。 一代商业枭雄魏钧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孟驰觉得人生真是渺小，无论你如何挣扎，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富豪、贫民、伟人和平头百姓，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魏钧下葬的时候，孟驰站在第一排，他仿佛看到了爷爷的虚影漂浮起来。那和蔼的笑容如他生前般亲切。 孟驰想起贺思娜说过的话，老爷子在创业之初也是欠了很多债的，这才有了念咒取水的事。贺思娜没说那是什么咒，想来功效就是剥离罪恶、离苦得乐吧。善恶虽有别，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孰善孰恶，恐怕也不能一概而论。 魏老爷子的葬礼，魏仲儒作为老魏家的家主也来参加了。葬礼上，孟驰感受到了魏仲儒的目光。他明白这是在催他，于是孟驰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葬礼之后的几天，一切恢复正常。 魏钧在得病之前，就已经为孟驰夯实了名分和权柄。在人事和财务方面，佟毕楠也渐渐清理掉一批独揽大权并且什么事情都喜欢伸手的人物。孟驰的地位得到了巩固。加上许多部门的工作计划制定得非常充实，这使得魏钧的去世并没有在公司引起什么特别大的反响。孟驰的权力反而越来越大。 这天，佟毕楠像对魏钧汇报工作那样，向孟驰汇报了整合老魏家企业资产的进展情况，并征询他的下一步计划。 “我没有意见，佟叔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好。”佟毕楠起身离去。 孟驰想了一会儿，让秘书送过来一份公司广告代言人的候选清单。他挑选了一位绯闻极少的女星，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查一下她的联系方式，我要见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哦。” 秘书小姐狼狈逃窜。边跑边兴奋地窃笑，眼里掩不住的精光四射，闪着八卦的光芒。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看不上萧总、看不上魏总的驰少竟然开始追星了！浪子本色、风流豪门！话说我经常在他面前晃悠，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对我的感情也能有所察觉呢？哎呀，好羞羞！ 第137章 贺岚丞被封杀了？ 没多久，魏氏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魏孟驰与非著名影星伊莲娜拍拖的花边新闻纷纷见报。直接效果就是伊莲娜一夜成就著名影星，曝光率极高，片酬直线上涨，各种出场机会成倍增加。 经常被拍到两人十指相扣逛街，据说驰少对女伴非常体贴呵护，舍得花钱和陪伴，两人恩爱得中间插不进一根针。这使得伊莲娜成为了很多一线影星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恨不得取而代之。 魏仲儒扔掉手里的报纸，又看了看电视上放的影像，冷哼一声，“女伴倒是换得挺勤，想以此堵住悠悠众口？我倒要看看这个命大的贺思娜如何看待此事。” 于是叫人用化名给贺思娜发了一个视频链接，自己等着看热闹。 然而，左等右等，魏仲儒也没等来贺思娜的任何反应。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家族企业已经被佟毕楠整合得支离破碎，越来越多的资产脱离了他的控制，禁不住心里着急，便索性让人将视频发到了网上，公开出来。 同时雇佣了很多水军，引导舆论。 舆论一时哗然。 “魏氏少主竟然是同性恋！那之前他和伊莲娜的爱情怎么说？” “看视频了吗？好疯狂，好可怕，太饥渴了！伊莲娜一直没能喂饱驰少吗？” “和驰少滚的那个男孩儿太娘了，让人一看就有冲动。驰少真是好眼光！” …… 没过几天，又有新的照片出现。无一例外都是娱记们偷拍的孟驰和伊莲娜夜店疯狂、酒店开房、车中狂吻（说不定还有车震）、出入豪华影院、奢侈品店扫货等照片，有的还装模作样地打上一眼就能看清楚是谁的马赛克。 于是，舆论画风大变。 “驰少好专一啊！只和伊莲娜拍拖。看来和男孩儿的关系有误传嫌疑。” “记者向当事人核实之前滚床单一事，两人同时否认并严厉谴责此事，表示已与律师沟通，将追究捏造方诋毁声誉的法律责任。” “驰少太慷慨太贴心，伊莲娜时刻面带甜蜜笑容！” “伊莲娜小腹见凸，奉子成婚嫁入豪门指日可待？” …… “没有！真没有！我没跟她发生任何肉体上的关系。只是花了一些钱而已。” 孟驰举着电话面红耳赤地解释。 “你不要生气嘛。当时我可是问过你的，你让我自己处理。” “她整天吃，能不胖吗？她胖了那是她的事，和我无关！” “我也雇佣了水军啊，不然怎么压下去呢？” “咱俩三辈子了，你说信不信得过我？” 电话的那一头，贺思娜躺在床上，两条腿交叠着翘起来，晃悠来晃悠去，悠闲得一塌糊涂，一点儿也不像把孟驰逼成那副样子的样子。 她嘴角含着笑，说出的话要多酸有多酸。趁着宿舍没人，她得好好调戏调戏孟驰，不然他以为她好欺负。 不光是男孩儿不坏女孩儿不爱，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没见总是好女人吃亏吗？当然了，咱内心还是善良的，这是基本原则，但表面上也得让这帮臭男人知道咱的厉害，再好的女人也是有慧眼的。 不过，尺度要把握好，不能太过，不然就把他给吓跑了。 “好吧，我相信你。你也要更加自律才行。” “Yes. Madam！” 孟驰长舒口气，这才放下电话。虽然刚才气氛紧张，到处醋香，但聊完了，心里却还留着丝丝甜意。贺思娜为他吃醋，孟驰竟然觉得自己好像胜利了一般兴奋。 这场视频引发的舆论之战，魏仲儒基本没捞到什么好处。除了付出了一些金钱雇人演、雇人拍、雇人骂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并购整合依然在推进，有异心的家族成员越来越多，以前还遮遮掩掩，现在索性明着投奔了孟驰。 最要命的事，金三角的灭口和贺思娜的□□案已经怀疑上了他，警察已经有了部分证据，消息灵通的熟人已经提醒他，恐怕不久他将面临牢狱之灾了。 “唉——” 魏仲儒长叹一声，仰靠在太师椅上。 回想这些年的算计和奔波，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是有功的，至少也有苦劳。家族传到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计算自己的蝇头小利，丝毫不考虑家族的利益。内斗是常事，对外一个比一个怂。 魏钧家大业大，一直对家族产业虎视眈眈，且有充足的资金来促成此事，更有佟毕楠这样的人才辅佐。最不幸的居然还有孟驰这样聪明勤奋的后辈接班，他老魏家怎么没有这样的人？ 如此内忧外患，他魏仲儒怎能不做恶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他感觉对不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魏少杰。但那能怪他吗？魏少杰能力出众，且颇受族人认可。但一山不容二虎！这一点魏少杰也清楚，所以他一直在装猪。 贩毒一事，魏仲儒忙这忙那，四处雇凶杀人灭口，也是为了让魏少杰脱罪。动机是好的，但结果不如人意。需要他为家族做出牺牲时，他居然自杀了！于是，这个锅就只好由魏仲儒来背了。 这一届族人啊…… 魏仲儒又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天要下雨，随它吧。 视频事件渐渐熄声。 孟驰和伊莲娜坐在一家法国餐厅里，边吃边聊。 “伊莲娜，我有女朋友。” 伊莲娜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一眼孟驰，道：“那又如何？” “我们很恩爱。” “我们也很恩爱啊。” 孟驰笑了笑，“我们……那不叫恩爱，那叫友爱，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友谊地久天长。” 伊莲娜顿了顿，低下头沉默片刻，竟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 孟驰最见不得这个，小心脏一下子软了下来，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怎么表达，于是把所有他知道的甜言蜜语一股脑地全都抖落了出来。 “伊莲娜，你是我除了我女朋友之外最好的朋友……” “伊莲娜，之前的那些衣服，你如果穿腻了，可以用我的名义直接到公司换新，你别哭了……” “伊莲娜，最近我们的合作伙伴有一部大片要拍，我可以推荐你演女主角，笑一笑，乖……” “伊莲娜，相信我，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伊莲娜……” 孟驰还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能让伊莲娜破涕为笑的话题，伊莲娜打断了他。 “驰，我有个请求。” “说。” “我想代言你们公司腿部按摩仪的广告。” 孟驰愣了愣，他以为凭他俩的关系，伊莲娜早就签了这个代言，怎么…… “没问题啊，你可以直接和萧总联系。她会支持的。” “不，她不同意。” “为什么？” “她点了一家广告公司的名字，说只要和他们有业务往来，就不许代言你们公司的任何产品，即使参拍广告都不可以。”她低下头，轻声道，“我刚好跟那家公司签了一个合同。” “哪家公司？” “嗯，”伊莲娜想了想，“老板好像叫做，贺岚丞？” 第138章 和好的努力 贺思娜正在图书馆看书，舍友给她发过来一条信息。 “思娜，有客来访。速来接客。” 她无语望了望天花板，便收拾东西，摆驾回宿舍了。 “姐姐！” 贺思娜刚一进门，一个小人影哭着扑了过来，竟然是她的弟弟，贺岚丞夫妇的亲儿子。 “怎么了？” 贺思娜连忙给他擦了擦眼泪，从柜子里掏出一些零食。小家伙边吃边向她哭诉。 “爸爸和妈妈老吵架，每天都吵，可凶可凶了。我害怕……” “他们吵架吵他们的，你躲进屋里去，把门关上就好了。他们谁也不会吃了你。” “可是，妈妈动不动就拿刀子割自己，流了好多血。刚开始，爸爸还带她去医院包扎，后来就不管她了。妈妈一拿起刀子，他就出门，然后就不回来了。然后，妈妈就一直哭，也没有人做饭。我又饿又害怕。” 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在以前是家庭妇女的杀手锏，靠的就是男人心软和家丑不可外扬。但现在，谁都有烦的时候。想当年，戴安娜王妃以割腕求关注，查尔斯不也是视若无睹吗？ 贺岚丞夫妇都吵了那么久了，他的妻子怎么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呢？ 特别是，还苦了自己亲生的娃。 看着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儿，贺思娜也是很无奈。她把他带到了食堂，先吃饱饭再说吧。 晚上，男孩儿还是没有走的意思，贺岚丞夫妇也没有跟她联系。于是，贺思娜拨通了贺岚丞的手机。 “我在出差。”贺岚丞道。 他总是在出差。说实话，贺思娜很不可理解，有多少项目非要在外地才能做？当年小倪娜还活着的时候，也不是总在外地演出，大多数时候还都是在本地。 不过，她也不想管那么多，家中有妻如此，还能怎样呢？她只是把弟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向做父亲的这位征求意见。 贺岚丞一听就急了，“什么，虎子在你那儿？他妈妈呢？” “我哪知道，你去问她吧。” 过了好一会儿，贺岚丞声音沙哑萎靡道：“他妈妈……在外面。你看要不……虎子先放你那儿，行吗？” 行吗？呵呵，我这里是学校，又是女生宿舍，他再小也是个男生，你觉得行吗？ 但这话，贺思娜也只能是想想，说是说不出口的。孩子那么小，父亲不在，母亲又不负责任，他也只能找她了。 “好吧，我想想办法。” “思娜，谢谢你……”电话那头的贺岚丞感动得什么似的。他们怎么对待贺思娜的，他心知肚明，而关键时刻，靠的还是贺思娜。孰善孰恶，高下立判。 挂掉电话，贺思娜就开始在附近寻找宾馆。这两天宿舍是住不了了，弟弟一个孩子家独自住宾馆，她也不能放心。因此，只能陪着他一起住在外面了。 两天后的中午，吃饱喝足的姐弟俩刚走出食堂，贺思娜就接到了贺岚丞的电话。他们来到校门口，贺岚丞的车已经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小男孩儿爬进了车，贺思娜摆了摆手刚要回去，却被贺岚丞叫住。 “小娜，你也上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贺思娜犹豫了一下，也上了车。 “我打算离婚。我考虑了很久，本来生意就不好做，那个女人还跟神经病似的，我真受够她了。” “那是你的事。我没意见。” 贺岚丞看了一眼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我也能够自力更生。” “别那么说，思娜。你还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养你是应该的。只是……唉，我离婚后，可能会好些。” “你离不离婚跟我真的没有太大关系，倒是对虎子可能会有影响。” 坐在驾驶室的贺岚丞和副驾驶上的贺思娜齐齐回过头去，小男孩儿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 “虎子，你喜欢妈妈吗？”贺岚丞问道。 小男孩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喜欢爸爸吗？” 小男孩儿也马上点点头。 “爸爸和妈妈分开，好吗？” 小男孩儿立刻摇摇头。 贺岚丞和贺思娜彼此看了一眼，一齐又把头扭了回去。贺岚丞发动了汽车，“跟我转一圈吧，一会儿再把你送回来。” 贺岚丞先把儿子送回了家，然后带着贺思娜在城市里兜圈子。兜了一圈又一圈，两人谁也不说话。 良久，当汽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又回到了校门口。 贺思娜看着贺岚丞，“想好了？” “嗯。”贺岚丞轻声道，“我决定再给她一段时间，希望她能够珍惜。对得起孩子对她的信任，也对得起……你。” 贺思娜笑了笑，打开车门向学校走去。车子在她的身后轻鸣了两声，开走了。贺思娜觉得心头松快了很多，她原以为这个所谓的家庭对她而言，已经无足轻重，但此时方知，没有血缘的亲人也依旧是亲人。 她乐于看他们是完整的一体，而不希望它支离破碎。 几天后，她竟然收到了贺岚丞妻子发来的信息： “小娜，谢谢你。” 这短短五个字竟让她看了很久，看了好几遍。当把手机合上时，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竟然湿润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小长假到来。贺思娜打算就在学校图书馆过了，一边复习考试，一边跟孟驰在远程上腻一腻。但贺岚丞打来电话，说计划利用假期全家一起去爬山，邀请她一起。 贺思娜有些犹豫，但想到一来这是几年来的第一次家庭活动，她不参加貌似不太好，二来那座山的旅游价值刚刚被发掘出来，正是人少的时候，若是现在不去，以后人多了可就不是这个味了。于是也就同意了。 由于是刚刚开发出来的旅游景区，交通还有些不便，他们只能自驾前往。 除了有些辛苦外，自驾也有自驾的好处，那就是自由。他们在去往山区的路上，就已经开启了旅游模式。沿途有名的景点，他们基本都没有落下。 贺思娜很是珍惜，贺妻有意和好，贺岚丞也有一家亲的想法，于是气氛相当和谐轻松。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来到了景区，入住了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在贺岚丞生意大幅锐减，甚至每况愈下的时候，还能够维持这样的消费和娱乐水平，也是实属不易。大家心知肚明，愈发珍惜这次机会。 第二天一早，他们上山了。 这是一处得到了部分开发的原始森林。降水丰沛、植被茂密。自高空俯瞰，终年云雾缭绕、水汽氤氲，故名“雾峰山”。 雾峰山的著名景点主要包括“彩虹谷”、“鬼萝谷”和“沼泽谷”这三个彼此相邻却又风格迥异的山谷，可做冲浪的河流、天然溶岩洞，以及一些形形色色的小景点。一条在森林高处交错贯穿的空中索道将这些景点连在了一起。 第139章 地震1 “我们需要找个导游吗？” 看到一路上手持地图，吆喝着全程陪同的那些当地人，贺妻忍不住心里打鼓。毕竟是第一次来，一切都很陌生，而且这里也还没来得及建成成熟的基础设施。 贺岚丞扫视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行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一阵听到的保姆杀人放火的事，果断道：“不用。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够了。” 贺思娜一听便知贺岚丞所想，她琢磨着自己的魂刺对付这些普通人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敢轻举妄动，就将承受不能承受之苦。 “我觉得，找个导游还是有必要的。” 贺思娜一提出来，贺妻立刻响应。刚才贺岚丞一副果决的态度，让她唯唯诺诺，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贺思娜的意见直接提升了己方的力量。 贺岚丞再是大男子主义，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导游得罪家里的两个女主，将自己置于全家人的对立面，于是只好在众多候选导游中挑了一位看上去很是精干的小伙子，古诺丹。 “您真是有眼光！” 他们走出几步路，古诺丹看看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少了很多，便偷偷对贺岚丞竖起大拇指。 “我刚从旅行社出来，是科班出身。他们都是业余的，专业素养不行。”说着，轻蔑地向后面看了看。 贺岚丞皱了皱眉。 “那你怎么从旅行社出来了？”贺思娜笑着问道，“被投诉混不下去了？” 古诺丹登时满脸不服，“他们？哼！他们听不懂，就怪我普通话说得不好。” 贺思娜看了看贺岚丞，发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都快聚成了一个球。贺思娜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相信！看！眼下就有一个根本没听懂的！哈哈哈哈” 贺岚丞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生闷气。 贺妻倒是听懂了一点儿，稍微能明白些古诺丹的意思，看着贺岚丞吃瘪也禁不住捂嘴偷乐。 小男孩儿虎子根本从头到尾既没在听，也没听懂，但看到大人们都在笑，他也跟着起哄大笑起来。 于是形势一片大好，好像全世界就剩贺岚丞一个傻子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走进了雾峰山。 “彩虹谷”是出云三谷中最美的一个。所有人都平生第一次“触摸”到了云。云深为海，手掌张开，竟似触到了实体。而当阳光洒进来的时候，随着微风飘在地面上的那些水汽马上散开，光线折射出缤纷的彩虹颜色，光怪陆离，奇妙得让他们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贺思娜深吸一口气，心里感慨。其实地球也挺好的，有很多地方和贝瑟斯一样奇妙，就拿这个彩虹谷来说，就让她想起了出事之前和容都一起讲学的南湖列岛，那里有很多这样的所在。 经过一段悠长的、仿佛漂浮在云海中的小径，他们眼前的景物霍然一变。云海一下子渐渐消失，露出了越来越多的青草。草地广阔，叶宽茎长，再往前走，随着林木茂密高耸，周围环境阴暗了很多。 “这里就是鬼萝谷，出云三谷的第二谷，以诡异闻名。” 这“鬼萝谷”很是阴森，跟刚才的“彩虹谷”根本就不像是在一个位面上的。 这里遍地都是松软湿厚的腐殖质，周围是形状各异的参天古树，被各种藤蔓缠绕着。那些藤蔓也粗壮得很，彼此纠缠着蜿蜒缠绕在不同的树上。谷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让人想到了《指环王》里黑暗骑士活动的地方。 虎子明显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贺思娜身边靠了靠。贺妻则是警觉地向四面环顾。也就是贺岚丞依然淡定。 古诺丹从旁边的一簇矮树丛上摘下缀满红色小果子的树枝，捻了一颗扔进嘴里，笑道：“我们当地人经常来这里采摘蘑菇、野菜野果，都鲜嫩得很啊！有些在溪水里涮涮就可以直接吃了。”说着就剩下的全给了虎子。 虎子吃了一颗，高叫道：“真甜！” 话音未落，树林间一阵“呼啦啦”，竟被这声音惊飞了许多鸟。大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小家伙目不斜视地一颗颗地摘着果子往嘴里送，吃得很是津津有味。 忽然，一只松鼠钻了出来。 “哈哈，松鼠！这是咱们遇到的第几只松鼠了？”贺妻惊呼道。 “那哪里数的清，我记得刚才还看到了兔子！”贺岚丞笑道，觉得这次来这里玩，真是不错，全都是原生态。 贺妻猫着腰正想抓它，这只松鼠竟然不管不顾地径直向他们冲来。看这架势，贺妻反而有些害怕，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自己身边蹿过，竟还带起了一阵风。 大家彼此看看，都觉得莫名其妙。贺思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紧接着，小动物越来越多，小兽们就像破土而出那样不断涌现，遇到人都直接撞上来。原本寂静的森林沙沙作响，开始时有些轻微的响声，好似风吹叶动，后来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有的纤细一些的都开始摇晃了。 “像是要地震了。我们出去吧！” 贺思娜说着，果断转身向着来路快步走去。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纷纷跟着她往回跑，毕竟这种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 这一路上已经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小动物们几乎全体出动，疯了一般四处奔逃，蛇、兔子、松鼠的身影此起彼伏，溪流奔涌，混着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泥沙，几乎是滔滔而来、滔滔而去。 鱼儿被冲得七零八落，很多都在溪边的地上蹦来蹦去。虎子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条鱼，结结实实地滑了一跤，痛得大哭。 贺岚丞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接着翻石跃溪，往前赶路。 树木在颤抖，有些纤细点儿的树苗已经开始歪倒，大部分矮树丛和花草倒伏在泥糊糊的腐土里，剩下的还在哆哆嗦嗦。 古诺丹不愧是正八经的科班出身，丰富的导游经验这时候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否则他们很可能掉进突然出现的坑里。 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早已不知被他们扔到了哪里，只把必备的食物和钱物背在身上，其它一切都轻装简从。 小男孩儿乖乖地趴在贺岚丞身上，努力和爸爸融为一体。 彩虹谷根本就没有成为世外桃源的觉悟。事实证明，它和鬼萝谷仍然是在同一个位面。 谷里的雾气一团一团的，浓郁得看不清路。但是耳朵不断地听见两旁瑟瑟发抖和咔咔倒塌的声音。脚下依然时不时地传来一些蠕动的感觉，还有什么东西时不常地狠狠撞击他们的腿…… 可是他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行人像是被蒙着面置身于未知的恐怖中。 第140章 地震2 地震的影响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山区。 在自然力的无穷破坏下，大自然向人们展露出它越来越狰狞的面孔。 数以千万计的巨木轰然坍塌、山坡塌陷、巨石崩落、无数灌木花草随着泥石滚落，转瞬就被后来者掩埋。甚至地面出现了裂缝，很多地方水柱喷涌。 整座森林犹如到了末日，到处崩溃垮塌、不停的毁灭破碎、毁灭破碎，轰响声连天，掩盖住了正在绝望奔逃的人们的尖叫声。 人类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这次再次证明了这是一个伪命题。 “看来这里不只我们几个人。” 贺岚丞看着浑浊的河水中流过的几具人的尸体，不知是丧气了，还是觉得终于有人陪了。 古诺丹目送那几具尸体远去，然后咬牙催促道：“我们走吧。” 几个人沉默地走着，连虎子都扁着嘴不说话。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出去了，而是要寻找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因为已经没有能走的路了，目之所及几乎全被封锁。 他们不知转了多少次身，换了多少条所谓的路。但只是从一个点挪到另一个点，而永远都只是在森林内部移动。 途中，他们又多次看到了人类的尸体。有游客，也有当地农民。有孤零零的一具，也有交叠在一起的，他们的姿势仿佛在诉说临死前的故事。 凶手可能是巨石，也可能是树木，或许还有矮树丛…… “我们真幸运！” 古诺丹盯着这些尸体，喃喃道。 是的，这些风险他们也曾遇到过，从天而降的巨石、山坡滑落的大量碎石、突然倒塌的古树、骤然飞临的矮树丛…… 然而，他们没事！ 他们居然没事！ 还不是一般的没事，而是好像那些东西生怕砸着他们，自动躲开一样。这是古诺丹亲身经历、仔细观察过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们有人在快摔倒时，竟然诡异地稳住了身体，那姿势，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 有东西砸下来时，人还没看到，东西就自己先行偏离几度躲开了！甚至小块头的还会主动慢上一拍，等人过去了再掉下来…… 这意味着什么？ 古诺丹看了看自己带的这一家子，心道：“天机不可泄露啊！” 他们这样绕来绕去，拣能走的路走，终于被逼到了一个湖边。 湖水沸涌、咕咕地冒着泡，偶尔还带着鱼尸喷发一下，看一眼都嫌恶心。湖边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奇怪而难闻的气味。 “好臭啊！能找个别的地方吗？” 贺妻虽然捂着鼻子，那气味还是钻了进去，让她时不时地干呕。 小家伙也跟着叫道：“臭死了！” 古诺丹仔细研究了下周边的环境，确认这是到了索道的起点。 大家向远处高空望去，一条索道横亘空中，看上去距离动荡的地面很远，甚至有的缆车里还隐约可见人影。 缆车是依靠乘坐者脚踏动力前进的，应该可以用用吧。 大家爬上吱吱作响的铁梯，正要截下几个空车，突然一阵剧烈震动，眼瞅着不远处支撑索道的一根粗壮的金属架倒了下去，然后空中的缆车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于是又默默地爬了下来。 贺思娜在湖边观察地形，在一个巨大石块的下部竟然发现了一个洞穴，湿冷的空气隐隐地从洞里冒出。 地面上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这个洞竟然更低。且看这架势，至少要低上5度甚至更多。 她叫来古诺丹，确认了这是一个通着的山洞，并且连着一条地下河。 这个山洞看似隐秘，但并非秘密。只不过，已发现的洞口离这里很远。之所以在这里出现，大概是因为地震的原因，这里出现了一个缺口。 “敢下去吗？”古诺丹看着一行人问道。 “下面安全吗？” “现在山里应该没有安全的地方。不下去的话，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救援。” “呵，手机从一进山就没了信号。谁能知道这里有人啊？除非等到晚上，用手电筒发信号。”贺岚丞苦笑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信号全盲。他想了想，一咬牙，“还是下去碰碰运气吧，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大家自是没有意见。 洞里黑黢黢的，越往里走越不可见。好在贺岚丞和古诺丹都准备了手电筒，灯光一打，他们看到周围的情景，吓了一哆嗦。 只见山洞里满是草木竹苇，地下河中更是漂着很多动物尸体，其中有更多具人的尸体。不过对于这个，他们现在已经司空见惯，目光只是瞟过，并未做过多停留。 他们越往里走，陆地变得越来越窄，河面从潺潺细流几乎就要拓宽到整个山洞，并且水流见快，水面上升。 这分明就是一个鱼嘴，上面往下，下面往上。如此下去，到了山洞的尽头，还有没有可能出去呢？ 贺岚丞和古诺丹陷入了沉思。 小家伙太累了，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 在大逃亡的路上，贺思娜动用魂刺的次数太多，魂力有些不济。可以预见，之后的路上必然还会遇到类似危险。于是，她也不参与讨论，就坐在一旁，沉下心来慢慢恢复。 不知过去了多久，水面肉眼可见地升上来，不走不行了。 可是，谁也不能肯定往前走就一定能出去。 左右为难之际，前方有灯光闪现，继而传来了马达的声音。 灯光越来越亮，在黑暗的环境下，几乎能亮瞎他们的眼。马达声也越来越近，古诺丹将手电筒朝着声音的方向照了照，一只电瓶船出现在视野中，打破了令人不安的宁静。 “卓叔！” 古诺丹兴奋起来，跳着脚地拼命招手。手电筒的光柱来回摇摆。 电瓶船径直朝这里驶来。 “哈哈，古诺丹！你小子也困在这儿了！” 开船的老头精神矍铄，看上去跟古诺丹很熟。 “救援队担心有人会从山洞地下河出来，就让我在这里守着。果然遇到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说着，卓叔还伸长了脖子向贺岚丞他们后面看。 古诺丹连声催促道：“没了，没了！我们一路走来的，除了尸体，就没看见人。快拉我们走吧！” 卓叔看看水位，果断道：“上船！走！” 大家跳了上去，船刷地一下冲出去，激起两道高高的水浪。 一路上地动山摇，小船风驰电掣地和塌方拼速度，转来转去各种急弯。虎子脸色非常苍白，嘴角有些液体流了出来，显然是晕船了。 贺思娜摸出一瓶药递过去，小家伙刚要接过。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 小船果断地侧偏了一下，巨石避开了，小男孩儿却被惯性一扬，径直翻了出去。 第141章 地震3 “虎子——” 贺妻凄厉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众人一齐拥了过来，却见贺思娜的手正死死地抓着小男孩儿的胳膊，已经顾不上理他们了。 虎子整个人都在河里，只靠着贺思娜的支撑，由电瓶船带着在水中疾驰。一旦贺思娜坚持不住，他就一定会被抛到后面的河水中。 “停下啊！快停下啊！我的儿子掉水里了！”贺妻哭喊着，探身下去，帮着贺思娜抓紧儿子。她真怕贺思娜松开那只手。 “现在停不下来啊！你们赶紧捞吧！我尽量维持平衡！”卓叔大叫道。 船速太快，加上水流奔腾，一时真是慢不下来。 船上的人都堆在一起，几乎所有的手都伸了下去。光贺思娜拉着虎子的那只手上就叠了至少三只手。 小船一下子倾斜了过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好不容易把孩子拉了上来。原本就有些不稳的船体被坠得越发倾斜。这时，好死不死的一个浪头打来，船里进了水。 照这样下去，后面就不好走了！ 卓叔大吼一声：“都抓紧了啊！”然后猛一发力，船头翘了起来，疯狂地向前冲去。 卓叔加足了马力，小船载着一堆成人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河面上，一路轰鸣着向前狂奔。 贺思娜好几次都想问卓叔，这个电瓶船扛得住这个速度吗？她很担心它会提前散架。但看看一船人个个焦虑到几近崩溃的样子，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河上漂浮的东西越来越多，小船灵活地穿梭其中，大家都从心底佩服卓叔的功夫，这一声“叔”叫得不亏。 照这样下去，曙光在望啊！ 突然，贺妻尖叫一声，一把夺过贺岚丞手里的手电筒，向侧前方一照。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在河里荡荡悠悠，直朝着他们扑面而来！ 看轮廓，像是一丛巨大壮观的矮树！ 其实，说是他们的电瓶船冲着矮树直扑过去，应该更合适。因为照小船的这个速度，对这个庞然大物根本就避无可避。 就好像高速路上车辆飞驰而过，都是120迈。然而，前面有辆车突然慢悠悠地横了过来，那么后面正常行驶的车辆就只有一头撞上去这一条路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横竖是躲不过去了！船上众人抓紧船帮，等着和它硬碰硬地来一下子。大不了跳进河里游过去！ 想到游泳，大家下意识地都向下瞄了一眼。浑浊的河水根本望不到底，河面上满满地漂浮着各种动植物的尸体，还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贺妻把儿子又抱得紧了紧，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船翻了，自己要先沉下去，把儿子顶起来。贺岚丞转过头看了看妻子，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我带着他。” 贺思娜苍白着脸，两眼紧张地直视前方，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落下来。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矮树丛眼看就要撞上小船了，贺妻嘹亮的尖叫声已然响起。矮树竟自行改变了轨迹，从船侧蹭了过去！ 尖叫声戛然而止。大家的长长出了一口粗气，浑身松软了下来。 贺思娜闭上了眼，全身像刚洗过了澡一样。 贺岚丞向她凑近些，关切地问道：“小娜，你是不是不舒服？” 贺思娜睁开眼，勉强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虚弱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古诺丹看了看贺思娜，又看了看已经被抛在后面几不可见的矮树黑影，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知不觉张大了嘴。 落石越聚越多。“咯噔”一下，电瓶船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又晃了几晃，便停了下来。 “搁浅了。”卓叔叹气道，“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石头。这才几分钟啊，就铺满了。” “没事没事，到这儿就可以了。”古诺丹站起身，环顾大家，“这里离洞口很近了，走着就能过去。” 贺岚丞先跳下船，然后背上儿子，跟着卓叔和古诺丹向洞口方向走去。贺思娜和贺妻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挨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毕竟在船上太过紧张，全身都处于极度疲累的状态，他们连走路都显得很艰难。 电瓶船搁浅的时候，贺岚丞的手电筒也灭了。如今，一行人全靠着古诺丹时亮时灭的手电勉强看路。 “看！前面也有光！”贺岚丞背上的小男孩儿站得高看得远，兴奋起来地叫了起来。 “嘿嘿，就快到洞口啦！”卓叔也高兴地扯大嗓门喊道，“我们来啦！” 然后隐约听见对面传来的一句“好！” 众人精神都抖擞起来，走路也有劲了，甚至时不时地还能跑几步。 随着他们越往前走，山洞里的景物很快就清楚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乱七八糟的尸体杂物四处散落，空气中怪异的味道好像又浓了一些。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洞壁正在扑扑簌簌地抖动着，好像脆弱得不堪一击，随时都可能被一根稻草压倒。 黑暗中的他们不知道周围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也没什么惧怕的，现在看到了，身体上的疲累一下子全没了。 “快跑！” 古诺丹的这一声吼比信号枪还管用，所有人都撒开了跑。虎子也挣扎着从贺岚丞的背上跳下来，跟着往外跑。 贺思娜一边跑一边盯着摇摇欲坠的洞壁暗自发力，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些不正常的红色。 来自洞口之外的光越来越明亮，水也渐渐浅了。 “快跑啊！洞要塌啦！”洞外的人一看见他们，便呼喊着向这边奔来。 洞口外是一处不大的平地。救援队在这里留了一些人，负责这个地区的搜救。 看到大家都已经跑出了洞口，贺思娜一个踉跄，嘴角流下一道血痕。她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转头看去，破烂不堪的洞壁终于支撑不住了，各种石块纷纷地掉落，最后轰然倒塌。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这一片洞壁带来了一连串的反应。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全部倒塌，把地下河和河里的那些东西都掩埋了起来。 众人都在惊恐后怕着，此时洞口附近也跟着摇晃起来。 贺思娜余光一闪，一个小人影出现在她的侧后方，而他的旁边正有一棵树苗缓缓倾斜！ “小心！”贺思娜大叫着纵身一跃，但还是晚了一步。 碗口粗的树干正压在了虎子的身上。小家伙很意外，甚至都忘记了疼痛，贺思娜连忙搬开树苗把他抱了出来。 这时，地面再次剧烈震动了起来，贺思娜站立不稳，她连忙把孩子往外面一推，自己却摔了个四仰八叉。这时，一棵粗大的老树轰然倒下，贺思娜瞬间便被茂密的树枝埋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崩塌的碎石连同树木一起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地面裂开了一条缝，裂缝越来越大…… “咔啦！” 天空中一声巨响，倾盆大雨泼洒下来…… 第142章 定向搜救1 场面极其混乱，叫喊声、哭闹声此起彼伏，眼看又要出现山体滑坡，救援队果断地将幸存者送出了山区。 “一定要救她！求你们了！她是我的女儿！需要什么尽管说，我都满足！”贺岚丞身子颤抖，抓住一个救援队员的手使劲摇晃，几近哀求。 “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队员铿锵有力地回答。 贺岚丞感激地点点头，但其实他更想听到另外一句话，虽然他知道从职业道德上来讲，那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跟其他难民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自己入住的酒店里。一是两地相隔不远，往来方便，二是条件比较舒适，更有利于恢复体力。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贺思娜一旦获救，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来这里找他们。 当天夜里，确切地说，从贺思娜遇难时起，雾峰山就开始下雨。暴雨就像自天而降的瀑布，整夜无休，据说很多地方出现了更严重的坍塌。搜救工作一时陷入了停滞。 贺岚丞一晚上没有入睡，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 “爸爸，姐姐能救出来吗？” 虎子身上只有些许擦伤，医生用纱布包住了几处看上去略微严重的地方，其余的只是上了一些药水，并无大碍。 但是小家伙也知道是谁救了他，担心贺思娜的安危，迟迟不肯睡。贺妻摸着儿子的头，安慰道：“一定会救出来的。那么多人都在救姐姐，她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我看见还有很多人也被埋到石头下面了，那些叔叔要救的人可多了。” 贺岚丞叹了口气，“睡吧。明天一早我去问问救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小娜的消息。” “我和你一起去！”虎子马上接道。 “我们都去。现在的任务是睡觉，不然明天该起晚了。” “嗯。”小家伙乖乖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熟了。今天的经历对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还说，还是有些残忍和超负荷的。他的心智经受了极大的考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非常疲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见孩子睡了，贺妻叹道：“我觉得小娜可能凶多吉少了……当时发生得太突然了。” “唉，不好说。要是不下雨可能还好，这场雨下得……明天我去救援队问问。” 第二天清晨，贺岚丞带着妻儿来到了救援队的临时据点。古诺丹恰好也在，看到了贺岚丞，古诺丹走了过来，“我刚才问过他们了。” “怎么样？” 古诺丹摇摇头。 不远之处有一个人堆，很多人聚在一起像是在询问什么事情。贺岚丞看准一个空隙挤了进去，一个看似主事的人正在汇报进展。 “搜救工作困难非常大，但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目前所有的队员都已经派出去了。我们还出动了直升机和无人机。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也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贺岚丞一声不吭地退了回来，心情沉重。 “爸爸，姐姐还能回来吗？” 看着儿子，贺岚丞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感觉无能为力。第一次是看到出租屋的窗户大开，而方娜已经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时候。这次是第二次，还是一个跟方娜有关的人。 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手掌捂着脸。贺妻心中也很悲凉，如果说这次出行的时候，她对贺思娜多少还心存芥蒂，但看到儿子被推出危险区域的那一霎，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岚丞，好人有好报。小娜她不会有事的。” 贺岚丞闷声道：“但愿吧……” 这时，古诺丹凑了过来，坐在贺岚丞的身旁，低声道：“本来我不想说，怕你们对我的看法不好，而且……也怕得罪人。但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还是决定跟你说下，做不做你们自己选择。” 贺岚丞拿下手掌，看着古诺丹，问道：“什么？” 古诺丹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便低声道：“这个地方在开发之前，其实在圈里就已经很有名了，每年都有专业冒险的人来这里。但每年也都有人永远回不去了。因此，就产生了一批专门做定向救援的人。” 贺岚丞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效果如何？” “不能保证，但是时间很快。他们很专业，而且……定向嘛，你懂的。” 贺岚丞站起身，道：“带我去找他们。” 古诺丹犹豫道：“费用方面，可能会……” “没问题。” 贺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带着儿子回到酒店等候消息。 古诺丹带着贺岚丞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门脸前，敲了敲门，一会儿，一个肌肉发达、看上去很是精干的男子出现在贺岚丞面前。 “这是我朋友，他有家人需要帮忙。”古诺丹介绍道，那男子看了一眼他，打量了一下贺岚丞，头一摆，“进来吧。” 贺岚丞踏进小门脸，眼前霍然开朗，房间内部宽敞豪华，既气派又精致，墙上贴满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全都记录着解救经过。 “我们只负责搜救，从来不透露客户的信息。所以……只有文字，没有照片。” 贺岚丞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一转身，瞳孔不禁一缩。 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气质非凡、肌肉结实，显得孔武有力，同时看上去还颇具智慧。在贺岚丞的印象里，只有那些优秀的军人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我首先想跟你说的是我们的费用，价格不菲。” “多少钱？” 男子不答，拿出一本图册。贺岚丞接过一看，里面全是各种搜救工具，包括最新式的探测仪、救生艇甚至无人机，以及每个搜救者的简历和能力说明。 那上面的每个人，贺岚丞看了看，都觉得能完爆十个自己。 “看到了我们的出身吧？我们不能说百分之百成功，但是会比同行更高一些。” “多少钱？” 男子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仍然接着说：“预付百分之七十。找到人后，交付时如果还存活，支付剩余尾款。如果已死亡，尸体领走，不必支付尾款。如果在预定时间内没有找到，退百分之五十的预付款，不收尾款。不过，我们从来没有找不到的情况。” “可以。多少钱？”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 “十万？” 男子笑了，“不够启动成本。一百万，现金。” 贺岚丞脸色一变。第一，他现在生意惨淡、收不抵支，一百万都能维持他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第二，哪来那么多现金？ “我拿不出来那么多。” “那就……不好意思了。”男子笑道。 但贺岚丞不想放弃，他求助地看了看古诺丹。古诺丹想了想，凑近男子道：“豪哥，他失踪的那个女儿很厉害，死了真的很可惜。”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古诺丹一眼，犹豫了下，又对贺岚丞道：“我们成本很高，不然无法支撑成功率。因此，总费用不能少。不过，你可以先付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尾款，等找到人再给。” 第143章 定向搜救2 贺岚丞明白，这已经是极大的优惠了。但是……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能否……给你打张欠条？” “不能赊账。可以转账。” 转账……也得有那么多钱才行啊！他现在真的穷的已经揭不开锅了。要不是这次出行意义非凡，关系到整个家庭的和谐完整，他绝不会咬牙花这么多钱的。 况且，照他们的成功率看，一般都是在第二天就能生见人死见尸了，最晚不超过三天时间，必见结果。 因此，那五十万尾款最迟一定会在三天内要求交付。 贺岚丞摘下自己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放在桌上，“这个能不能抵一部分？” 男子眼睛一亮，感兴趣地看了看贺岚丞，赞道：“表不错！不过对我们没用。” “黄金呢？” “我们只要现金。” 贺岚丞抿了抿嘴，暗自深吸口气道：“我今天一定能筹到五十万，你们能否先开始？” 男子深深地看了贺岚丞一眼，把手表放进抽屉里，“这块表先押在这，四个小时后……”他指了下墙上的挂钟，指针正指在10点，“下午两点之前，务必将预付款打到账上，否则我们将会中止营救。” 说完又摇了摇头，道：“要不是因为你是阿丹的朋友，我们不会这么照顾。我们的机器一开动就在烧钱，这块表连两个小时的成本都不够。” “我理解。我会在四个小时内筹到钱的！” 男子站起身，将贺岚丞送至门外，然后就回去分派任务了。 古诺丹看贺岚丞神色焦虑、表情沉重，便也不多说什么，把他送到酒店安慰了两句便离开了。 贺岚丞没有回房，而是找了个安静的所在，开始挨个儿给所有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人打电话。 “钰哥，我是岚丞。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贺岚丞顾不上寒暄，就直接入了正题，“我临时有急事，急需一百万现金。其中五十万必须下午两点之前交付。我现在一时腾不出这么多钱，您能先借我一些吗？” 对方沉默片刻，道：“贺总，我最近手头也不宽裕。目前，只能借给你五万，其它的……你再找找别人？” 他那一声“贺总”，贺岚丞已经知道借不出来多少钱了。当时他跟顾钰合作的时候，顾钰是称呼他为“岚哥”或者“老贺”的。 五万也拿得出手？ 讲真，贺岚丞是真不想要这笔钱，不够丢人的。不过，眼看小娜危在旦夕，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五万虽少，也是块肉啊！ “行！五万也行！我在找找别人。”贺岚丞把账号告诉了顾钰，便挂断电话，开始和第二位曾经的合作者联系。 如此，将近三个小时过去了。贺岚丞联系到了七八个人，总共借到了四十几万。而实际上他拨打的电话十倍不止，但拨通的只有这几个。其它的要么没人接听，要么挂断，再打过去时就提示关机了。 看着存储的电话号码几乎被打光了，才筹到了这么点钱。就算眼下这五十万能交付，后面的怎么办？赖掉吗？那些人有那样强硬的背景，又有如此先进的设备，追讨赖账往轻了说能收到全款，往重了说，他这条命恐怕都…… 贺岚丞把赖账这种不负责任、有损名誉的想法果断抛到了脑后。 他再次查看了下通讯录，最后拨通了他的老情人之一、模特梁馨的电话。 “馨馨，我是岚丞。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我临时有急事，急需一百万现金。其中五十万必须下午两点之前交付。我现在一时腾不出这么多钱，您能先借我一些吗？” 不带喘气地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贺岚丞面不改色心不跳，背的实在是太熟了。 梁馨犹豫了下，道：“岚哥，我有五十万，但我不能都借给你。最多只能借给你十万。其它的你找别人再借点吧。” “为什么？” “岚哥，你在给我打电话之前，应该找过别人吧。你认识那么多大客户呢。” “是的，找过。不过他们……都借的很少，非常少。” 贺岚丞本来不想说，觉得丢人。但他心里很是气愤，当初有资源的时候，他们都不是这样的。现在变化这么大，不怕以后自己东山再起，不跟他们做生意了吗？ “岚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都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你别说是我说的啊！”梁馨首先撇清责任，然后接着说道，“你知道那个大名鼎鼎的魏氏吧？他们把你封杀了！” “封杀我？！为什么？”贺岚丞懵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咦？你不知道你得罪他们了吗？” “不知道啊！我哪敢得罪他们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对谁始乱终弃了？还是偷了人家的知识产权？或者……” “打住！打住！”贺岚丞脑袋很乱，心里也很乱，今天的各种事情爆炸性都太强，炸得他手足无措。 “回到正题吧！说说封杀我的事。” “哦。魏氏出了个新产品，据说很有市场。他们要投放巨资拍广告、找代言，据说还要专门为此拍个电影，谁代言谁主演。哎呀，抢的人可多了！那真是红旗招展、鞭炮齐鸣、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但是，他们放出话来，凡是跟你有合作关系的都不用！” “为什么！”贺岚丞悲愤交加地怒吼，周围的人纷纷向他看来，但他也顾不得了。 “这还用问？你被封杀了呗。”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们了！” “那……我也没办法。所以呀，你想想谁还敢跟你联系？魏氏那个庞然大物，触角那么多。他们要封杀你，谁愿意为了你得罪他们呀？” 原来如此。 贺岚丞把账号告诉了梁馨，含泪笑纳了她这十万块钱。 预付款总算按时凑齐了，他赶忙折返回去，当着那男子的面完成了转账。 第一笔完成得就如此辛苦，剩下的那些怎么办呢？ 贺岚丞回到酒店的房间，直接把自己扔进了沙发。 贺妻送过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事情有进展吗？” 贺岚丞想了想，觉得这事妻子有知情权，便道：“救援队那边进展不大，要救的人太多，他们人手也不够。于是我订制了一个。” “订制？” “嗯，就是定向搜救。”说着，贺岚丞就把刚才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下，略去了自己借款的事。 “那一定很贵吧？” “还可以。你别问了。” 看见丈夫心烦起来，贺妻便知道这费用一定不菲。但既然他不肯说，她便也不问了。 经过了吵闹、即将离婚和这次雾峰山之行，贺妻的性情变化很大，大到有时她自己都有些奇怪，认不出自己了。 第144章 借钱 晚上，贺岚丞问了下搜救进展，得到的答复是：尚未找到贺思娜。贺岚丞又给对方发了一些贺思娜的照片，以帮助他们更加快速地辨别和施救。 “我的名片夹呢？”贺岚丞问道，贺妻立刻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皮质名片夹。 贺岚丞挨个翻找着，看看哪个人是刚才没有联系过，同时还比较有钱，跟他关系还不错，特别是身处圈外的。 事实证明，这么多特点集于一身的人，还真是不多。有几个是放高利贷的，贺妻曾经是他们的老主顾。 因为贺岚丞在黑道上有一定的势力，这几个人对贺妻始终客气，没有逼得太紧。但贺岚丞知道，一旦这些人得知自己不如意了，一定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 他翻了过去。 后面的有几个是搞印刷的，贺岚丞有时会委托他们印制一些宣传资料。但这些人有求于你的时候和你有求于他的时候，判若两人，说不定还有些后顾之忧。 他想了想，也翻过去了。 再往后，贺岚丞又一连翻过去了十几张，眼看就要见底，一个银行信贷员的名字出现在眼前。这位姑娘曾经帮助贺岚丞的公司成功申请过贷款。贺岚丞也对她不薄，可以说积累了一些善缘。 于是他拨通了信贷员的电话，希望能在短期内再贷到一笔钱。然而…… “贺总，你忘了？我辞职了，正在家里专职带娃呢……” 什么叫我忘了？你压根没跟我说过好吧！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人家姑娘的确给他打过电话，结果话没说完，就被醋意大发的妻子那吃人的冷峻目光把电话给吓掉了。然后，就没敢再回过去。 贺岚丞欲哭无泪，忍着心痛给她转了五百元红包…… 他又翻了几张，一张有点脏了的名片映入眼帘。 魏孟驰！ 魏氏集团副总裁，驰记服装设计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张薄薄的名片贺岚丞看了很久，手指下意识地揉捻着，最终还是翻了过去。 他又随意看了看垫底的那几张名片，无一能用。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把这些名片过了一遍，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魏孟驰的名片上。 又考虑了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孟驰的电话。 此时，孟驰刚刚开完早餐会，正和佟毕楠边走边聊，向办公室走去。 “目前，老魏家的家族企业都已经整合得差不多了。魏仲儒后来也消停了，资产也就没有流失太多。”佟毕楠微笑道，“不过，这老小子之前做的坏事太多了，据说昨天被警察给带走了。” “他还是很有能力的。只是……人品不太正，祸害了一些人。”说这话时，孟驰想到了魏听雨，不禁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佟毕楠倒是不置可否，只是简单说了四个字：“成王败寇。” 然后又回到了正题上，“对于他们那个服装公司，你有什么打算？” “目前还没有想好，初步想法是和国内的驰记组成一个集团，但是产业链还不够完整，可能还需要进一步的并购。” “嗯。”佟毕楠点点头，没有说话。 “眼下，我在考虑加大对服装品牌的宣传。目前排名靠前的服装都没有咱们的牌子，我觉得不是设计的问题，服装质量也还可以……要不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部门来做这个？” “赞成！”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笑是具有历史意义的笑。一个日后在业内名声大噪的市场研究分析中心自此成立！这是后话。 当时的情形是，他们的笑容被孟驰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来电是个国内电话，号吗很是陌生。大概是骚扰电话吧，孟驰果断按掉。 贺岚丞刚开始给孟驰打电话的时候，非常纠结，犹豫了很久，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确认无损自己尊严，同时又能清晰表达借钱的意思了，才决定通话。 结果响了几声后，居然被挂断！这一下子激起了贺岚丞的逆反心理，“你不想接，我偏要打！”于是，果断拨了第二遍。 这边，孟驰按了电话没说两句，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这货有病啊！骚扰个没完了？薅羊毛也不能赶一只薅啊！拿旁边的几只试试去！ 再次挂断。 周而复始了几次后，两人渐渐都打出了真火！ 这一次电话又响了，孟驰没有按断，而是接通了。 “你这孙子有病啊！他么就知道给我打电话！你要是个女的还就罢了，要是个男的看我不把你人肉出来，狂揍一顿，至少丧失劳动能力！” “你肉一试试！我都想好了，你小子要是敢一直不接，我就一直打！直到把你烦死！反正我已经他妈烦死了，拉个垫背的！” 孟驰平复了下心情，道：“好吧，看在你是个神经病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哎呦喂！您可千万别原谅我！我已经被你们公司整惨了，惨到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现在又说原谅我，对不起，我不需要你魏孟驰的原谅！” 孟驰愣了下。这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看来不是骚扰电话？ 等等，我整他？我忙成这样，哪里还有精力整个不认识的人！有蹊跷，一定有蹊跷！ “这位先生，对不起，我是孟驰。我没太听得懂您的意思，您能详细说说吗？” 贺岚丞仰天长叹，这是在玩他吗？ 他几乎丢了所有的大生意，客户就剩下几个不入流的老外。资产飞流直下直奔负值！ 本想着砸锅卖铁地带着全家出来玩，以为家和万事兴，可以讨个好兆头，没想到……结果人家居然说听不懂他的意思！ “魏孟驰，你不要欺人太甚！整个魏氏集团，我贺岚丞就只认识你一个人。我被封杀不是你的意思，难道是鬼的意思？你把我当小孩子糊弄，有意思吗？你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有意思吗？” “等等，等等！贺总？你是贺总？” 贺岚丞冷笑不语。 “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也真的没有封杀你！你想，贺思娜在你手里，我封杀你干什么？贺思娜是谁，你不是不知道。我跟小倪娜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她好，我什么都愿意，我怎么会封杀你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孟驰也有些激动了，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旁边的佟毕楠呆滞了。 正朝这里走来，准备请示事情的秘书也呆滞了。 走廊中偶尔经过的职员也呆滞了。 这什么概念？太明显了！简直就是向全世界宣布，驰少有喜了！啊不，有喜事了！ 贺岚丞也呆了呆。是呢，从哪个角度讲，孟驰都不应该封杀自己。那么会是谁呢？谁有权力这样做呢？ 梁馨虽然为人随便，但不会无中生有、乱嚼舌头。她说的一定有依据。 第145章 你有病！ “贺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解释。” 当孟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时候，贺岚丞觉得无比悦耳。但他的理智尚在，光给解释是远远不够的。 贺岚丞将这次雾峰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几乎没有一句话是他曾经的腹稿，都是直来直去，让人听上去好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不过，他们相识多年倒是真的，老朋友实在是说不上的。 直至他提完了费用的事，孟驰都没有吭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要不是贺岚丞知道孟驰一定在听，他几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说自话了。 良久，孟驰终于出声了：“把账号告诉我。” 贺岚丞立刻报上账号。 一会儿，贺岚丞的手机短信提示来了，竟然打进来一百万。他记得自己刚才明明说过，已经筹到了五十万，那么孟驰只需打来五十万即可。 “你……给多了吧？” “没有，就是这么多。先前借的钱都还回去，贺思娜的费用不能用别人的钱，需要多少都由我来支付！” 片刻后，孟驰又补充道：“麻烦你去跟搜救队说一下，以三日为限，每提前一天救出来，我再额外多支付一百万！” 贺岚丞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恢复了一下，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才勉强回应道：“好。” 然后拨通了定向搜救队里那男子的电话…… …… 这边贺思娜的事情处理完了，孟驰让秘书叫来了萧安晴。 萧安晴早已听说了刚才的绯闻传言。这种八卦特别是涉及高层的，向来是传播最快的。 她一听就知道是贺思娜，孟驰早已被这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如今地下恋情终于还是走上了台面吗？ 这个时候，孟驰叫她去办公室，十之八九是为了贺岚丞的事了。问责吗？她一个广告部总裁，为了找合适的产品形象代言人，提条件是分内的事，有什么不对吗？ 她神清气爽地走进了孟驰的办公室，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烟草味。这味道在佟毕楠身上经常出现，而绝不应该出现在孟驰这里。 萧安晴四处看看，并没有发现佟毕楠的身影。而且，孟驰呢？ 她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她沉下心仔细查看，落地窗前的窗帘动了动，传出来缕缕淡淡的烟气。 萧安晴轻轻走过去，果然看到孟驰叼着烟，面对落地窗站着，窗帘在他的身后摆动。 孟驰却没有在向外看，而是盯着手里的一副画框。因为画不大，所以萧安晴看不到那幅画里到底画的是什么。 孟驰静静地不说话，萧安晴便也静静地不说话。 良久，孟驰似是从回忆中醒来，他转过身看见萧安晴，微笑道：“你来了？坐吧。” 萧安晴愣了愣，眼前的孟驰好像不太一样了，仿佛充满了柔情。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从来没有见过。无论是以前充满阳光的热情、单纯的率真，还是后来成熟的冷峻、放肆的幽默，她都经历过，早已习以为常了。唯独柔情。她一直以为这个词与孟驰无缘。 她突然想起来一首歌名，“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此刻萧安晴方才明白，不是不懂，而是他的柔情不是对我。 孟驰难得的泡了两杯茶，放在萧安晴面前，把那副画也递给了她，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萧安晴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孟驰的笔迹，“你画的？”孟驰点点头。 这画很简单，只是一个女孩子的肖像。但萧安晴从未见过如此集美丽、狡黠和奇特于一身的女孩儿，感觉似非凡人。 “有点儿赫本的影子，也有点像朱莉，还有点秀兰邓波儿的味道……”萧安晴打量着画中的女孩儿，从各个角度和记忆中的名人印象相对照。 然后，做出了精辟总结：“画得不错！” 孟驰微笑地听着萧安晴对画中人评头品足，并不插话，也不作置评。只是在目光扫过画中人的时候尤为温柔。 萧安晴心里不快，便不再关心此画，而是直奔主题，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孟驰似乎没有听见，端详着画中人，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嗯？这难道是个真人？不会吧，如果真是，早就被星探抢走，现在都不知演了多少个女主角了！ 萧安晴睁大眼睛瞪着孟驰。 “这是我的女朋友。” “孟驰，我强烈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嫁给了自己的想象。” “没有。她……是不可想象的。”孟驰笑了一下，眼中似有回忆，“她现在的身份是……贺思娜。” “什么？”萧安晴腾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孟驰，“你说她是贺思娜？孟驰，你已经病得不轻了！必须要去医院，现在就去，晚了就该恶化了！快走，我陪你！” 说着，伸手就要拉孟驰。 孟驰连忙解释道：“我没病。一点病也没有，特别特别健康！” “病人都会这么说的……” “行行行，打住！” 看到孟驰神色不耐，萧安晴这才不情愿地放开手，但嘴里仍然不依不饶。 孟驰也是无语，早知如此，就不让她看那幅画了。亏他还想跟萧安晴说些秘密，现在看来省了。不过，话说回来，现代生活中冷不丁冒出一个灵魂附体的，也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说这个了。你有机会可以问问佟叔，就说是我让你问妮娜的。” “妮，娜？贝尼知道她？” “是的。他应该……知道一些。好了，不说了，说正事。”看萧安晴脸色有些不善，孟驰心里为佟毕楠先默哀了一秒钟，连忙转移话题。 “封杀贺岚丞是怎么回事？” “我没说过封杀他的话。” “我听说凡是跟贺岚丞有关系的艺人明星，都无缘咱们公司的产品代言，是这样吗？” “不是我说的，可能是哪个手下人这么做的吧？不过，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我们有权利提出条件，这个也是为了更好地宣传产品，并没有强制他们必须怎样，所以如果说是封杀，那也是那些艺人封杀的他，与我们无关。” 孟驰顿时头大。 说实话，如果不是萧安晴，就凭这个态度，孟驰分分钟就会开了她！再有，如果不是你授意的，你手下人谁怎么干？要不是你萧安晴设立门槛，那些人吃饱了撑的，上赶着得罪一个资深广告代理人？ 但看萧安晴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也懒得说她，当即拍板道：“既然如此，过去的就过去了。按摩仪的代言就让伊莲娜来做，国内广告交给贺岚丞。” “为什么？！”萧安晴怒了，这是打脸吗？ 孟驰懒得解释，一锤定音，“就这样！你能不能执行，不能的话我换人！” 第146章 要活的！ 听到孟驰说要换人，萧安晴更加生气。不但生气，还委屈，所有的新仇旧恨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腾地站了起来，眼泪由于惯性流了下来。她怒视孟驰：“我就是要封杀贺岚丞！你要换人就换吧！”说完，腾腾腾地走了出去，啪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孟驰盯着门口，气得半晌无言。 他是真想换下萧安晴。这妮子就像是到了更年期，经常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按说，她现在有佟叔呵护着，两人整日卿卿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现在竟然还打上了贺岚丞的主意，人家老贺哪儿得罪她了？ 孟驰懒得想，反正就他对萧安晴的了解，根本不会到换人的地步。她赌气归赌气，不会做出很绝的事情。此事，孟驰既然已经发话，萧安晴就只有执行的份。 即便如此，孟驰不能容忍此事有闪失。为了以防万一，他叫来秘书。 “你这两天给我盯着广告部。代言人是伊莲娜，国内广告代理人叫贺岚丞。必须在两天内完成，如果拖沓了，立刻报告我。此事很重要，你要时刻关注，不能疏忽。” “好的。”秘书退了出去。 孟驰想了想，拨通了佟毕楠的电话。 “哈哈，谢谢你对她的容忍。”听过孟驰的转述，佟毕楠笑道，“安晴被我惯坏了。不过，她本性不坏，这么做应该有她的原因。我问问她，同时也跟她解释一下妮娜的事。不过，” 他话题一转，“你真的肯定贺思娜就是附身在豆豆身上的……” “是的，我非常肯定，而且我也问过她了。”孟驰叹了口气，继续道，“此事一言难尽。其中有很多的波折。妮娜她……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女朋友，从来没有变过。所以，这事对我很重要。安晴对我也很重要，你懂的，我不希望我们因为这个反目成仇。” “我了解。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得到了佟毕楠的认可，孟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妮娜之外，还有人他不能无视的话，那就是佟毕楠了。佟叔在他心里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从心里感激、尊敬、亲近，甚至还有一些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忌惮。 一切处理好了，孟驰就开始上网查看有关雾峰山的报道。 从贺岚丞的口中，孟驰只知道个大致情况，然后就是处理钱的问题，对雾峰山地震的规模和危害一无所知，更别提直观的感觉了。 但看了网上的各种报道，特别是那些照片，孟驰害怕了。他不敢肯定那个要价一百万的定向救援，一定能把他的妮娜带出来。 他越看心里越没底，几次拿起电话想问问贺岚丞搜救的进展，却想到现在国内已是深夜，且不说他极有可能已经睡了，就算没睡，也无法获知搜救的情况。于是也就忍下了。 事实上，贺岚丞还真的没睡。 虽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前天晚上也是辗转了一夜，但他还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或者说，有其它的事情覆盖住了对睡眠的需求。 他脑海中回放着今天经历的这些事情，特别是那些曾经的客户对他的态度，让他心灰若死。但孟驰的表态又让他看到了曙光。 贺岚丞觉得很悲哀，自己拼死拼活开拓的这个局面，人家的一句话就能化为乌有，一句话也能让他起死回生。 “方娜，你为什么要背叛孟驰啊，这是多粗的一条大腿啊！”贺岚丞心中感慨道，方娜犯过的错，女儿可不要再犯了。 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 天色渐亮，贺岚丞懵懵懂懂地向着搜救队的据点走去。他今天打算就在那里待一天，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救援队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贺思娜的照片，摇摇头，又说了一些让他不要灰心的话。 定向搜救队的男子满脸疲惫，对着贺岚丞也是摇了摇头，说一会儿他们会再次出发，并且这次是全体出动。贺岚丞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力，毕竟有孟驰每提前一天多付一百万的许诺呢。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黄昏时分，贺岚丞正在定向搜救点的客厅里和孟驰通电话。这时门被一脚踢开，一个精疲力竭的队员无力地走来，把一只鞋和一个背包扔到了桌上，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贺岚丞脑子里嗡的一声，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鞋和那个背包。 他清楚得记得贺思娜上山时穿的就是这双鞋，自己还担心她这双鞋太大，会不会走得太急给甩掉了。但等到贺思娜套上了一副护踝后，这鞋反而显得非常合脚。 那个新秀丽的包就更别提了，根本就是他买给她的生日礼物。上面还被她贴上了好几个卡通贴，很好认。 “贺总？贺总？老贺？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孟驰一个劲儿地追问，终于把贺岚丞唤醒了。他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他们，他们拿来了小娜的……包和鞋……” “什么？人呢？人在哪儿？” “人……人呢？人呢？！看到人了吗？”贺岚丞抓着鞋，大声问道。 队员摇了摇头，“没发现，只找到了这个。” 贺岚丞沉默了。听到这句话的孟驰也沉默了。 这时，管事的男子也走了进来。他费劲地脱下身上的装备，拿起水壶灌了一通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然后对贺岚丞道：“我们只找到了这个，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但只是这两样说明不了什么，遇到危险的时候很容易把包扔掉，轻装前进。你看看，包里少了什么没有？” 贺岚丞升起希望，忙打开背包查看。果然，装着各种证件的钱包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一些肉类和主食类食物，比如火腿肠、小面包什么的。只剩下了一些薯片、爆米花这些大而空、不顶饱、娱乐性大于实用性的东西。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贺岚丞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对着手机喊道：“孟驰，放心吧！小娜还活着！还活着！” “好！”孟驰也大笑起来，拍了一下大腿，也喊道：“跟他们说，时间延长到五天，每提前一天加付一百万！要活的！要活的！” “好！” 贺岚丞刚要对男子转达，却看到男子神情激动，回头喊着：“时间延长到五天啦！条件不变！弟兄们继续找！要活的！” 刚进来的一行队员本来已经累得快站不起了，听见这句话，立刻精神振奋，灌了几壶水，随手拿了个面包塞进嘴里，立刻又出门了。 第147章 翁婿会 一眨眼，五天已过。 除了那只鞋和那个包之外，搜救队又找到了贺思娜的外套和帽子，虽然已经很是破破烂烂并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但贺岚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此时，他已经有些不抱希望了。 五月的天气本就还有些春寒料峭，山里更是寒冷，一介女孩子，怎么可能在没有保暖外套的情况下，在原始森林里生活这么多天？ 何况，搜救队在发现外套的附近也发现了一些死去的大型动物的尸体，且明显有搏斗痕迹。地上也留有很多血迹。经过搜救队的初步判断，地上的血迹与外套上的血迹属于同一个主人。 那就不言而喻了。 官方救援队那边反馈的消息是，有救出来的，也有确认死亡的，但更多的是失踪。 灾后的雾峰山环境极为恶劣，用“一团糟”这个词来形容都是褒义。除此以外，还时不时地能感受到一些轻微震感。 在这种条件下，失踪是情理之中的。大家都能接受，唯一不能接受是失踪者的亲人。 对于失踪者贺思娜来说，贺岚丞和孟驰都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的。 “失踪是不存在的，要么生、要么死，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结论。”孟驰道。 “但是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又是饥寒交迫，又是野兽的，小娜一个女孩儿家，我看……凶多吉少啊。” “老贺，你要相信她，别看她是女生，很厉害的！” “我能说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随便！反正我不相信她能就这样死了。” “其实我也不信。我后来又想了想，那外套上的血也太多了。他们拍的照片中地上的血也太多了。这要是小娜的，根本走不了几步远。怎么会找不到尸体？而且死的还都是野兽。” “那么？” “我打算再去找找。” “我也去！” 贺岚丞和孟驰商量再赴雾峰山寻找贺思娜的时候，距离地震已经过去几天了。 官方救援队将幸存者送往医院和火车站后，仍然留在雾峰山继续搜救，之后陆陆续续还真的有一些失踪者被发现。贺岚丞委托古诺丹多加留意，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而他自己则先驾车把妻儿送回家，解了后顾之忧。然后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后，又准备了一些必需品，便一心等着孟驰到来，合伙前往雾峰山。 孟驰很快来到了。 孟驰心里又焦急又欣慰。焦急的自然是贺思娜的安危，她告诉过孟驰这是自己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重生了。护灵珠的使用次数就只有三次，死了就真的死了。 因此，虽然在跟贺岚丞的对话中，孟驰显得很有信心，但其实心中很是担忧。定向搜救队没有发现贺思娜的尸体，这对他来说也不啻于一个希望。 欣慰则来自于萧安晴的理解。 回国之前，佟毕楠陪着萧安晴来到了孟驰的办公室。萧安晴一反常态，显得非常自责，甚至都有些惶恐。 “我很抱歉，孟驰！我，我的确……有些过分了……很抱歉，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让伊莲娜代言按摩仪，让贺岚丞做国内总代理了。” 孟驰微笑起来，亲手泡了一壶茶端到桌上，又拉过一把椅子，道：“坐吧，坐下聊。” 萧安晴坐了下来，面颊通红，贝齿咬着下唇，不敢抬眼看孟驰。 这简直太反常了，孟驰不禁浑身冒汗，有点儿坐立不安，求解地看向佟毕楠。 佟毕楠也是皱着眉，神情又无奈又好笑。感觉到孟驰的目光，佟毕楠笑道：“她没有想到过你的女朋友如此……奇特，说起来大家也都是熟人了。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吧。” “是的，很不好意思！非常不好意思！”萧安晴愧疚道，“而且，我都已经有贝尼了，还赌这个气，实在是……”她看了佟毕楠一眼，轻声道，“对不起。” 佟毕楠微笑地搂了搂她的肩。 看他们这样，孟驰很是欣慰，心底也多了些感触。他沉默了片刻，想到即将回国干大事，便请佟毕楠在这段时间帮他处理公司业务。 “有我坐镇，你尽管放心，保证你的家业万无一失！哈哈，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她！” 说完，两个男人拥抱了一下。 这次雾峰山之行，孟驰不知道需要多久，他给了自己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还没有发现贺思娜的踪迹，他就打算打持久战了。具体持久战怎么打，还没有想好，等看情况再说。 贺岚丞一接到孟驰电话就赶赴机场，在出关口没等多久，孟驰就出来了。眼前的孟驰比他在方娜校门口见到的，变化太大了。 上次送贺思娜去泰国，在机场与孟驰又有了一面之缘，但只是隔着汽车玻璃看到了个头部。这次见到了完整的人，心里很是震撼。 那时孟驰才是个大学生，浑身青涩、鲜嫩可口，特别是身材瘦高得就像一根豆芽菜，仿佛风狠狠一吹就把他吹跑了。虽然看上去酷酷的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也很注意分寸，但那小心思让久经商场的贺岚丞一眼便可望穿。 眼前的孟驰已是而立之年，身材比以前壮实了不少，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结果。浑身弥漫着上位者的气质和气场，虽然一直面带笑容、语调柔和，但让人自然而然肃然起敬、不敢造次。 果然，让男人成熟起来的不是年龄，而是经历。这些年，想来这个富二代经历了不少事啊！ 贺岚丞这样想着，忍不住又打量了下孟驰。 要挨以前，孟驰一定会心中窃喜且有点小自豪，但如今这种眼神他见的多了，瞥一眼便过滤掉了。 “稍等一下，还有几个人。” 孟驰这次把公司的事务都托付给了佟毕楠，就打着势在必得的想法。哪能指望着只靠自己和贺岚丞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去原始森林寻找贺思娜？因此，他专门雇了三位救援专家来帮自己。 一会儿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和一个看上去智商超高的男子出现在视野，引来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偶尔还亮一亮闪光灯。 “看，肌肉男！” “哇！好魁梧！这是来拍电影的吧？” “那人看上去像个黑客，这三人绝妙组合啊！” 三人来到孟驰身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与贺岚丞亲切握手并交谈了几句。 孟驰的翻译工作自此展开。 贺岚丞看了看三位救援专家，心里不由自主地把他们和孟驰做了下比较，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你……要不要先调下时差？那里挺艰苦的。” “不用！我没问题。”孟驰大踏步地往前走着，扭头向贺岚丞微微一笑。 贺岚丞点点头，又看了眼那三个老外，心中对找到贺思娜充满了希望。 “我们……明天出发？”孟驰问道。 这话看似问句，但贺岚丞知道其实这只是告知而已，他乐得顺水推舟。 “中。” 第148章 特异功能 第二天一早，五人组赶赴雾峰山。 本来贺岚丞以为只有他和孟驰两人，开车去即可。因此就没有想着订票的事。但骤然多出了三位，且还是如此重量级的，开车去显然行不通了。 于是他们临时买了最近城市的机票，然后现场租车，一路狂飙着，终于赶在当日傍晚入住了酒店，恰恰就是之前贺岚丞一家住过的那家酒店。 当晚，孟驰让贺岚丞叫来了导游古诺丹，五个人围坐在他周围，边问话边做记录。那架势即像是圆桌会议，又像是一个包围圈。 古诺丹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再捞一笔，结果这阵仗让他的小心思瞬间全灭，只剩下配合了。 次日清晨，他们又找到了定向搜救队，向他们询问一些事情。 贺岚丞很是担心那个管事的男子，生怕他将这些人拒之门外。毕竟当时只用了五十万，就让人家那么多人卖了好几天命，最后因为没找到，还退给了他二十五万。据说，这是他们赔得最惨的一次，连带着把古诺丹都恨上了。 开门的是一个搜救队员，贺岚丞见过他。一看到是他，队员脸色沉了下来，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的男子闻声睁开眼睛，向这边看来。 “我——”贺岚丞刚要说话，那男子两眼放光，腾的站了起来，朝着他就大步走来。吓得贺岚丞一哆嗦，指着男子，“你——” 那男子仿佛没看见他，直接擦身而过，径直奔向那三位老外，神色激动、毕恭毕敬，就差五体投地了。 男子将老外迎入里间，其间还嫌贺岚丞碍事，把他往旁边拨拉了一下。气得贺岚丞面如锅底，孟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老外对孟驰很是尊敬，自觉地把身段放得比较低。这让男子很是惊讶，顿时对孟驰刮目相看。但孟驰却神情冷淡，反而将贺岚丞奉为上宾。 男子极为震撼，以为这些人都是贺岚丞的人脉，遂将贺岚丞视作神人。这使得孟驰在贺岚丞的眼里越发深不可测。 当天中午，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进山了，搜救队还派出了一个队员充当向导。 跟这些身形笔直的人一起走，贺岚丞自己也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板。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每人一个直垂腰间的登山包，一看就是要干大事。 古诺丹看了看自己的背包，感觉就像小学生用的，神色尴尬地偷偷问贺岚丞：“我是不是多余？” 贺岚丞对比了一下，认真道：“看着像，但也可能不是。” 我擦！古诺丹在心里哭晕了好几次。但看了看那个搜救队的小伙子，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认怂，于是咬咬牙，恬着脸继续跟着。 一行人先是到了事故发生地。这里一片狼藉，成堆的碎石、土块、树木，地上还开裂出几道沟壑，他们向下望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但此处显然早已被搜过了几轮，毫无生命迹象。老外们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和各种痕迹，不知有了什么想法，他们商量了一下。让孟驰他们在这里等着，然后带着搜救队的小伙子进了坍塌的溶洞废墟。 古诺丹下意识地想要跟进去，但看了看贺岚丞和孟驰，便也留了下来。他很清楚谁才是他的财神爷。 “这些人看上去挺专业啊！”古诺丹羡慕道。 “嗯，他们都是顶级专家。”孟驰道，“在全世界排名都是靠前的。” 古诺丹吃惊地看着孟驰，目光在那头灰发上特别停留了片刻。 “这位是……”古诺丹征询地看向贺岚丞。 贺岚丞想了下，答道：“我女儿的……未婚夫。” 孟驰不可抑止地笑了，感激地看着贺岚丞。 贺岚丞也笑了。 在古诺丹奇怪的眼神里，两个男人相视大笑起来，心里最后的那个芥蒂彻底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古诺丹明显感觉心情一下子松弛下来，开始口无遮拦。 “我就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可这么恐怖的事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见过了！这次真是开了眼了！” 贺岚丞和孟驰都很沉默。古诺丹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他想了想，赶紧找话找补。 “老哥，您那个女儿是做什么的啊？” “她才是个大学生。” “学生？天哪！我以为是个特异功能人！她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 贺岚丞愣了愣，“没有啊！她…..很正常。” “正常？”这次轮到古诺丹愣了，他回忆了下，摇头道，“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 “呃，我的意思是，您可能没发现，您女儿绝对有特异功能，而且是那种支配型的特异功能。我拿我的脑袋做赌！” 贺岚丞看着他的脑袋，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病房里发生的事，那些医生对贺思娜简直谈之色变。又想起了自那之后，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先是貌似失忆，然后学习成绩有如神助，特别是精力异常充沛，整夜不睡觉都是常事。 而之前绝不是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贺岚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脑袋，又记起来刚才自己说拿脑袋做赌注，这深山老林的……古诺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嗯？为什么用了个“再”？ 好在贺岚丞似乎对他的脑袋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孟驰。 孟驰似笑非笑地回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表情？孟驰有鬼。 贺岚丞又想起来，贺思娜进福利院之前，就与孟驰和方娜熟识，进入到福利院之后，孟驰更是每月都有寄钱。甚至当时还是小倪娜的贺思娜一门心思盼望被孟驰收养，要不是孟驰不符合要求，还轮不到他贺岚丞。 如此说来，孟驰对小倪娜的确非常了解，了解程度甚至还在他这个养父之上。 只是，贺岚丞清清楚楚的记得，小倪娜是方娜班上的学生，孟驰认识她不会比自己早得太多。 难道说，小倪娜在孟驰面前表演过特异功能？ 但是，办理收养的时候，福利院怎么没跟自己说起这丫头还有这本事呢？ 太复杂了！贺岚丞想得有些头痛，忍不住瞪了孟驰一眼。都怪这厮故弄玄虚！ 孟驰含笑问道：“想通了？” “还差点儿。你有……恋童癖？” 孟驰顿时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边哆嗦着手指指着贺岚丞，神情悲愤。 “不是就算了，没必要这么激动。”贺岚丞摆了摆手，又问道，“她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 孟驰茫然地眨眨眼，转头问古诺丹：“问你呢？她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 “支配啊，刚说过。” 孟驰又转头对贺岚丞道：“刚说过的，支配。” “我还没聋！”贺岚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对古诺丹道，“你详细解释一下。” 于是，古诺丹就把在地下河见到的那一幕幕神奇情形说了一遍，直说的唾星四溅、口干舌燥。 最后，古诺丹摇头叹道：“这要是赌个赛车赛马的，不是想让谁赢谁就赢，随便押宝吗？” 第149章 搜救 古诺丹高度赞扬了贺思娜的支配型特异功能，直接上升到了赛车赌马这种新高度，仿佛打开了一个轻松挣大钱的窗口。言辞之间羡慕不已。 而贺岚丞则被他的话震得，直接从回忆的云端跌落下来。但想了一想，古诺丹说的好像还都确有其事。只是自己当时很是忙乱，竟只是把这些精彩瞬间一带而过。现在想想，颇有些后悔。 孟驰毫不意外，虽然他也不知道妮娜到底有哪些能耐，也许还不止古诺丹说的这些。但是，所谓的特异功能归根结底也是以消耗自身精神力为代价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有那么多的精神力支撑得起那么造吗？好像她的魂海只是在这一世才补充完整的吧。 何况现在…… 孟驰环顾四周，震后一片狼藉，在这种几近开天辟地的破坏下，只怕你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保证自身的安全。 贺思娜她……孟驰眼神一黯，低头不语。 一晃时间过去了很久，天色渐暗，晚雾渐起，从废墟深处走来四个身影，正是那三个老外专家和一个搜救队员。 他们边走边聊，人手一张地图，不时指指点点，神色认真专注，应该是在讨论问题。那个搜救队员只是跟着，一点儿也参与不到这种层面的讨论。 “看来没啥收获。”贺岚丞低声说道。 孟驰笑了笑，解释道：“他们今天主要是了解情况和设计方案，明天应该正式开始搜救。” 果然。吃过晚饭后，那三位专家聚在一起讨论搜救方案。孟驰和贺岚丞没有参与，就算参与也是听不懂，既浪费时间，也没啥意思，不如干点实在的。 比如现在他们就委托古诺丹在雾峰山附近的村落找了几位资深猎户，明日和他们一起进山。 正谈着，搜救队长打来了电话，说可以提供必要的工具支持，此外又派了两名队员参加搜救。 一个十几人的搜救队就此成立了。 夜已深，孟驰和贺岚丞都困倦来袭的时候，专家们的方案制定好了。 为了节约时间、便于行动，搜救队的成员们连夜聚到酒店，讨论方案、接受任务。 专家们根据贺思娜遇害地点的环境、地震情况、她的习惯和身体素质，以及一些痕迹，同时排除了之前两个搜救队的踪迹，推断出贺思娜极有可能选择的路线。 孟驰两头翻译，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让每个人都明白了自己和谁一组、负责那块区域、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以及一些细节。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他们就整装出发了。四辆加满油的吉普车，浩浩荡荡一路轰鸣地开进了茫茫大山…… 孟驰主动要求和贺岚丞一组，他要保护这个准老丈人。 而孟驰由于是金主、唯一的财神爷，在整支队伍中的地位堪比大熊猫，当然要被重点保护。因此，两个彪形大汉专家中最为彪悍的那个被派到这一组。此外还配有两个猎户和一个导游，没错，就是古诺丹。 古诺丹自认为能力尚可，但其他人恐怕不这么认为，他们把他和“大熊猫”放在一起，组团打酱油。 因此，在三个搜救组中，他们这一组规模最庞大、含金量最高，实力……和其他组基本持平。 其它小组都是四人，一共是两个专家、两个搜救队员和四个资深猎户。 也就是说，只要孟驰、贺岚丞和古诺丹三人一共顶一个猎户的话，他们就不会拖后腿。当然，这不算那三人为了照顾他们而分的神。 地震之下，雾峰山所有的区域都同样危险、山崖陡峭、地形复杂。即使天色已经大亮，山里树林深处仍有些昏暗。再加上这些天经常下大雨，山道十分泥泞湿滑。死去的动物尸体、倒落的树木，混在泥浆中，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孟驰他们走得相当艰难。 贺思娜的手机早已显示关机，因此他们根本无法定位，只能尽量地尝试最原始的人工搜索。就这样，他们一边跌跌撞撞地跋涉着，一边吹着特制的口哨，间或呼喊贺思娜的名字。 茫茫森林里回荡着他们的口哨声和呼喊声，却始终无人应答。 灾后的森林到处是倒塌的树木、山石，有时还有一些零星落石砸下。幸存的动物们时常出没，非常危险。 “会有熊啊、老虎啊，这些吃人的动物吗？”他们在合伙打走一只野猪之后，贺岚丞后怕地拍拍胸脯问道。 “这里应该不会有。”一个猎户答道，“别看咱们走得时间长，主要是路不好走，其实走的并不远，还属于边缘地带。要有也是小动物，鹿啊、猪啊、兔子啊这些，不过得小心蛇……” 说着，他又用手里的棍子敲打了一下地上的草丛，果然一条不算很长的细影倏忽远去了。吓得贺岚丞连忙也拿起登山杖打了打周围的草，还紧张地向两侧的树上张望。 “啊——”一声惊叫，从这一组队伍中绝地响起，直冲云霄，惊起一滩鸥鹭。 大家忙朝着声音看去，古诺丹保持了一个单腿直立的怪异姿势静止在路上。眼睛盯着翘起来的那条腿。 孟驰离得有点远，加上林中阴暗，隐约看见好像那腿上有片黑色的叶子。 “哎呀呀！都多少年了，你还被这东西吓成这样？”一个猎户不慌不忙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两口，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外国专家也跟没啥事一样，趁机休息一下，边查着地图对照周围的环境，边跟其他组的专家通话。 猎户走到静止的古诺丹身边，又贪婪地深深吸上一口烟，把长长的烟灰弹到古诺丹的手里，然后将烟头对着他小腿上的“黑叶子”一杵，过了片刻“叶子”便掉了下来，猎户接在手里搓了搓。 古诺丹连忙把手上的烟灰往那个部位上反手一盖。 孟驰凑到猎户跟前一看，手里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出来生前是个啥。 “这是蚂蟥。”猎户随口普及了一下常识，可把孟驰吓了一跳。他赶紧跳了跳脚，从头到脚抖落一遍。 “呵呵，”猎户笑着，递过来一瓶酒道，“你把裤腿扎紧，洒上这个就行了。” 孟驰赶紧照他说的弄了弄。 这个时候，菜鸟小白们充分展现出了他们拖油瓶、扯后腿的天赋神通。这个规模最大的六人组现在明显分成前后两个小组。前面三人是一个专家和两个猎户，三步两等，走得面不改色，后面的三个彼此扶持，连拉带拽，走得气喘吁吁。 晚上，夜雾起来了，即使打着手电筒能见度依然不高。他们有时光顾着关注脚下的情况，没有注意前面，猛一抬头，或者谁喊了一嗓子，才发现自己距离沟壑或者峭壁只有一步之遥了！ 为了避免伤亡，大家决定就地扎营。 第150章 没文化的代价 他们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扎下一个简易的营地。各人取出帐篷和一些用具，开始生火煮水。 为了防止蛇偷偷溜进来，猎户们在营地周围撒上了一些雄黄粉。 晚餐是馒头、面包、饼，就着罐头、咸菜和水。救人是主要目的，他们身上带的都是救人的东西，这些吃的喝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 贺岚丞看着手里的面包，流下了眼泪。孟驰看他一眼，顿时心有戚戚，低头不语。 古诺丹好奇地撕下一块儿贺岚丞的面包尝了尝，甜丝丝的很好吃啊。这些城里人就是受不得苦，这么大岁数了还哭鼻子，说出去丢不丢人。 他白了贺岚丞一眼，有心不说，但又忍不住地揶揄了一句。 “老哥，咱们在这里只能吃这些，你就将就着吧，回去再吃顿好的。” 贺岚丞看了他一眼，把面包递给他，道：“你爱吃你吃了吧。我一想起我女儿没吃没喝的，就吃不下去。” 孟驰拍了贺岚丞一下，安慰道：“不用担心，她本事比你我都大。小古不是说她有特异功能吗？” 古诺丹正后悔自己鲁莽，听到这话，连忙接过去，“是啊！她很厉害的！老哥你不用担心，担心也没用，白担心！” 孟驰扶额，心道，这小子算是彻底没治了。 贺岚丞对古诺丹的话一直免疫，也不知是不予计较，还是压根就不是特别能听明白。古诺丹的口音的确有些奇怪，好像哪儿都不沾。 “唉，”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们先吃，我到附近走走。” “我陪你。”孟驰也站了起来。 彪悍专家提醒道：“别走远了，尽早回来。” 孟驰答应一声，便和贺岚丞一起走出了营地。 …… 冰冷的河水从山顶瀑布而来，蒸腾着水雾，落下山涧，形成了一个美丽如玉的水潭。然后又从水潭出发，从静流到奔腾再到翻滚，最后回归静流，变化莫测地一路东去。 一具女尸在水中浮沉，水流到哪里，她漂到哪里…… 这里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如同一处美丽的世外桃源。 几个妇女从山间小路走了过来，每人手里都至少提着好几个胀鼓鼓的塑料袋，有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同样胀鼓鼓的布袋子。有一个看上去最年长的妇女，她身上挂着的袋子最多，也最大。 显然，今天的收获不错。女人们很是高兴，边走边高声地聊着，说话几乎用了喊，声音兴奋得响彻云霄。 “今天真不错，捡了这么多！”一个女人颠了颠手里的袋子们，估算了一下，道，“约摸有三十多斤，不到四十斤的样子。打一斤三元，这下子得一百多元钱呐！” 说着，她看向那个年长女人，道：“健健娘，沉不沉啊？我看你今天的收获最大了！你这些能卖二三百元吧！” 被称作健健娘的老女人，笑得嘴角咧到了耳边，一口健康的牙齿映着黝黑的皮肤，更显洁白。 “我刚才估摸了一下，大约有九十斤左右，背上的差不多五十多斤，这手里的大约三十多斤。唉，幸好带的袋子多……” “健健娘，每次都是你采的最多，这积攒下来也不少钱哪！都留着给健健娶媳妇吗？你们还留不留点儿养老？” “养啥老！我这胳膊腿儿的且不老呢！再说，现在娶个媳妇要花那么多钱，这些钱哪儿够啊？唉，下次记得再多带些袋子来。” “也是啊，现在也不知道到底生啥好了。”健健娘的话立刻引来共鸣，开启了新的话题。 “当然生女娃啦！又贴心、又孝顺，还挣钱！哈哈哈哈……” 她们说笑得正起劲，忽然其中一个惊呼一声。 “看，那是什么？！” 不远处的湖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看轮廓，倒像是个人。 她们忙跑到跟前一看，还真是个人！是个女人！是个年轻陌生的外乡女人！ 这女人小脸稚嫩、瘦瘦高高，一看就是个正在读书的学生。她紧闭着双眼，面色和嘴唇都很苍白，头发凌乱，衣着邋遢且沁满鲜血，薄薄的衣裤因为湿水，整个儿贴在身上，豆芽式的身材清晰可见。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成片的红肿，有的地方还隐隐流出黄色的脓水。 鞋……掉了一只，另一只□□的脚已经被水泡得泛起了褶皱。 “真惨啊！她……死了吗？” 一个妇女颤悠悠地探了探女生的鼻息，感受了下，抬起头道：“好像还有一点儿呼吸。” 她们把女生抬到干燥的地方，适当处理了一下，比如擦了擦身子，把一些不该裸露在外的地方遮盖下，然后急匆匆地拿着东西离开了。 被救上来的女生，正是贺思娜。 她推开了虎子之后立刻就被塌方埋在了下面，当场就晕了过去。当夜的大雨在洗涤尘埃的同时，雨水也迅速浸入土石之中，让贺思娜险些窒息。幸好护灵珠自动护主，强行唤醒了她的意识，使她得以逃脱出来。 她无法忘记那世界末日般的场景。灾后的雾峰山如同巨大的废墟，到处沟壑纵横，倒塌的树木和山石遍布四周，成了很多人的坟墓。 她第一时间就要给贺岚丞打电话，但是只剩下一格电量的手机，在输入了几个数字后就滴滴两声，自动关机了。她又重启了几次，依然如此，最后索性连开机都不行了。 晚上有一阵雨停了，废墟之中隐约出现了沙沙响声，她兴奋地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开启了护灵珠夜间视物的能力。 忽然，贺思娜一个急刹，只见一条粗长的软体在树石之间蜿蜒滑过。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慢慢退走。 贺思娜漫无目的地爬了一段山路，感觉又冷又饿。背上湿漉漉、泥糊糊的书包成了很大的负担，压得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喘不上气来。于是找了个相对平整的地方，把包里高热量的存货吃了一些，其余都塞进了口袋里。 然后把书包给扔了。 同时扔掉的还有那台没用的手机。当手机有用时，总觉得它的屏幕小，想换个更大的，当它没用时，大的反而更显累赘。 她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爬满了蚂蟥，她尖叫着把它们挨个扯了下来踩死。然后狂奔而去。 中午时分，身上被蚂蟥咬过的地方，有些还在流血，但更多的则是痒得不行，伤口明显红肿起来。她知道自己没有经验，刚才的方法一定不对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久，身上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 贺思娜晕晕沉沉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感觉有些冷，理智告诉她自己一定是发烧了。 她多希望护灵珠也能够保护身体不受伤害，多希望魂刺也能够作用于上面，让自己痛痛快快地扎一扎那些奇痒无比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蚂蟥，让小鱼查了好多资料哦！查到眼花~表笑我。谁让我生在平原的...... 第151章 世外桃源 贺思娜如履云端地在崎岖山路上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她鼓足劲纵身一跃，掉进了水里…… 不会吧？贺思娜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环顾四周，觉得自己太窝囊了！第一世被人扔下楼摔死了，第二世被人打死了，这第三世特么要被蚂蟥咬死了吗？！ 一想到那个滑溜溜的软体动物，贺思娜就感到一阵恶寒。 “你还敢不敢更窝囊——” 她冲着天空喊，然后很无聊地聆听自己的回声，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貌似就从身后传来。 她扭头一看，竟是一头黑魆魆、脏乎乎的小野猪，湿漉漉的鼻子还冲着她动了几动。 “你妹的…..”她掉头就跑。野猪的小眼闪过兴奋之色，激动地追了上去。 于是，一人一猪，一白一黑、你追我赶，呼啸而过。引得周围的野兔、松鼠纷纷走出家门，挥动小爪鼓劲助威。 别看这头野猪个头很小，但兴致盎然，而贺思娜的身体已近灯尽油枯，她踉踉跄跄地，哪里跑得过土生土长的小野猪？于是，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滚下了悬崖。 小猪没刹住脚，尖叫着也掉了下去。 崖下水浪滔天，一条大河仿若从天边而来，又往天边而去！ 一人一猪先后落水，猪扑腾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贺思娜则抓住了随水漂过的一根枯木，就此远去。 她忘了其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许什么也没发生。总之，最后她就漂流到了这个地方。 贺思娜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久违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一些湿水的地方已经渐渐干了。但她的脸色依然苍白。 刚才和那些女人一起离开的健健娘，带着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赶了过来，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药箱。 “不凡，我说的就是她。刚才她还活着！”健健娘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儿，又是心焦又是心疼。 “大嫂，你别急。我先看看情况。”叫做不凡的男子蹲下身来，简单地查看了一下贺思娜，眼睛在她脖子上的红绳葫芦上停顿了一瞬，便移开目光，点头道，“确实还活着，但必须赶紧医治。” 然后，站起身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几个人抬着担架赶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贺思娜抬到了担架上，送到了村卫生室。 “她被蚂蟥咬过了，伤口严重感染，还发了烧。”已经换上了白大褂的不凡刚刚为贺思娜挂上了输液瓶子，正挨个从伤口挤出脓液，然后做消毒处理。 “呀！那咋办？”守护在一旁的健健娘问道。 “我先给她上了药。然后放在这儿观察两天，看情况再说吧。” 不凡医生洗了手，把担架床推到了观察室。 这期间，贺思娜一直在昏迷中。 “我先回去做饭，然后把饭给你送来。你先在这里看着她，我一会儿就来换你。”说着，健健娘就回家了。 不凡医生看着健健娘的身影远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在这个家家吃饭的空档口，除非有急病，否则卫生室是不会来人的。 不凡查看了下四周，便关上了房门。他来到昏迷中的贺思娜跟前，轻轻摘下了她一直戴在颈上的那条红绳葫芦。 这是一个桃木雕成的葫芦，因为佩戴的时间较长，都有些泛出油光。 “会是那个吗？” 他想着，把葫芦翻了过来，葫芦的底部刻着一个花生的轮廓，籽仁处各自刻着“非”“凡”两字。 “真的是他！” 不凡医生轻轻地摩挲着葫芦，凝望着贺思娜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不凡医生赶紧把红绳葫芦重新戴在了女孩儿的脖子上。然后拿了一盒药，在女孩儿的伤口上涂抹。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会儿门开了，健健娘提着食篮走了进来，往桌上一放，道：“你快拿去吃吧，我来看着她。” 不凡应了一声，便拿起东西到隔壁的休息室吃饭去了。 健健娘拾起刚才不凡放下的盒药，学着方才进门时医生的样子在女孩儿的伤口上继续涂抹起来，过了不到一分钟，八卦病就犯了。 “唉，多细嫩的皮肤啊！这孩子也就十几岁。” “这小腰，这细腿，太瘦了！得好好补补，不然怎么好生养？” “这小脸俊的，一看就是城里人……” 不凡医生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健健娘自言自语嘟囔的这番话，禁不住一愣，看了看眼前立着的和躺着的两个女人，一个胖老黑，一个瘦小白，对比之强烈，简直辣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凡，这个姑娘放在你这儿，你媳妇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知道，她晚上会来陪我。” “那就是不放心！你看这样行不？”健健娘建议道，“反正我家也没人，健健和他爹都出去打工了，还没回来。姑娘先放我家，我来照顾。你来我家只是输液换药，她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告诉你。你看合适不？” 当然合适了！不凡连忙点头。 健健娘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且不说每天采摘的山货最多，就这心细一条，村里的许多妇女都比不上她。之前，不凡医生有时需要人帮忙时，就爱叫上健健娘，觉得放心靠谱。 于是，当天夜里，贺思娜就被转移到了健健娘家。 健健娘对贺思娜真是无微不至。 这一晚上，她起来了三次观察贺思娜的情况，女孩儿虽然仍紧闭双眼，但是脸色稍稍有了些血色。伤口也消了一些肿。 这让健健娘很是兴奋，当时就想把医生叫来看。好不容易扛到了第二天，她便早早地来到了不凡医生家报喜。 不凡赶忙扒完最后一粒米，放下了饭碗，拿起药箱，道：“走，我跟你去看看！” 健健娘家，贺思娜安静地躺着，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青菜粥。 “我怕她醒了会饿，就给她准备了一碗粥，不敢放别的，就放点青菜应该没事吧。” “嗯，没事。” 不凡医生给贺思娜量了量体温，又查看了下伤口，点头道：“恢复得真是不错。估计这孩子平时很少吃药，所以对这些药才那么敏感。”说着，又给贺思娜换了些药，这才离开。 一直到中午，贺思娜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先是一刹那的茫然，然后猛然清醒。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陌生的衣服，如堕梦中。 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最终的记忆停留在那条时而翻滚、时而平静的河里。是了，她最后遇到的动物是一只猪。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忍不住“嘶”的一声。 这时，健健娘听见动静，掀帘进来，一眼看见贺思娜睁开的眼睛，惊喜地叫了一声：“你醒了？！” 第152章 健健娘的爱护 “大婶……” 贺思娜叫了一声，想问这里是哪儿？还想借个手机，给贺岚丞打个电话。 没等她说话，健健娘就快走两步到了床前，问道：“丫头，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还好，大婶，请问……” “好就好！”健健娘端起粥，触碰了一下，觉得温度尚可，便送到贺思娜面前，“喝点粥吧，看你瘦的。” 贺思娜饿得久了，反而不怎么想吃了，即使是一碗粥，她也只是礼节性地喝了两口便放在了一边，“大婶，这……” “丫头，看你没什么食欲，我去给你切点儿水果，你先躺着啊！”说着，贺思娜眼睁睁地看着健健娘健步如飞地跑了出去。 唉，怎么就不让人说话呢？ 但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还不错，且也不急在一时，便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乡下的水清凉爽口、甜丝丝的，贺思娜觉得自己由里向外都舒坦了很多，就忍不住全喝光了，然后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轻盈起来。虽然只是一丝的变化，但对于重伤初愈的贺思娜来说，感觉尤为明显。 这水里有灵气！ 这个感觉太久违了！ 自从来到了地球，她就没在任何地方觉察出灵气。因此，她修复灵魂、补充魂力，都只能通过从光热等外部因素中获取能量。 而那些能量庞大驳杂，护灵珠提纯之后，十分能量最终只有两三分能用。并且，还得留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这样，最后真正能立刻派上用场的恐怕就只有一分了。 所以她才会恢复得很慢。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个已死的，或者说能量已近乎殆尽的星球，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感觉到了灵气！ 虽然并不浓郁，但毕竟还是有的。 这让贺思娜欣喜若狂。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原本一半基于对健健娘的信任，一半是认命，而现在则迫不及待地运转起护灵珠来。 魂海中被改良过的洗魂咒也随之转动起来。一片片符文从中幻化出来，围绕着护灵珠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形成了漏斗状的龙卷风。龙卷风看似只在贺思娜身体内部肆虐，但它的力量却穿透了身体和房屋的阻碍，一路向上，直向着广袤的虚空传出巨大的无形吸力！ 虚空中的灵气正在自由自在地四处溜达，突然有什么东西硬扯住它们往下方拖拽。它们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被直接吸走，嗷嗷地投身于龙卷风的吸力旋涡之中！ 然后直接融入贺思娜的头顶，迅速扩散到丹田、五脏六腑和四肢，无所不在。滋养着她的整个身体。 苍蝇虽小也是块肉。虽然这点灵气少得可怜，但贺思娜的内外伤势还都明显地出现了好转，甚至打点滴时扎在手背上的针眼都略微小了一点。 魂海中的世间万物自动浮现，飞速转动，一幅幅画面更加鲜活生动，同时好像在慢慢地酝酿着新的补充。 此时的贺思娜早已不知不觉地盘膝而坐，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地。 其间，健健娘进来了一次，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她看到贺思娜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觉得城里人的休养方式很是独特，就像是道士在修炼。寻思着等老公儿子回来了，好好问问他们。如果效果好，她也不介意学上一学。 她小心地叫了一声“丫头”，见贺思娜没有搭理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外面恰好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同时喊着，“健健娘，收山货啦！”女人连忙应了一声，重新投入到辛勤而快乐的生活中。 良久，贺思娜从吸收灵气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她长吁一口气，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毕竟这次吸来的灵气还是太少，她的伤势虽有好转，但离痊愈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感受最明显的是魂力。在雾峰山地震时，她的魂力消耗过度，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程度。这次吸收的灵气大部分都被护灵珠截留，用来修复魂力了。因此，现在她的魂力状态虽然还没有到达巅峰，但再形成几根魂刺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遇到野猪的时候，她的魂力像现在这样，她一根魂刺扔过去就完事大吉了，哪里还需要那么逃命？ 由于魂力消耗了大部分灵气，因此肉体的修复就显得太慢了。不过趋势是好的，有了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这样的吸收再来几次，她就能妥妥地傲视群雄了。 贺思娜抬起头，目光好似穿透了屋顶看着苍穹，嘴角含笑。 先让灵气攒攒，攒够了来一票大的！ 正想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中午只喝了半碗粥。这么一想不要紧，顿觉饿得心慌，好像再不吃东西，下一刻就要死了。她忙收回心思，四处寻摸，突然看到了那盘水果，忙如狼似虎地吞下肚去。 吃完，她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看了看门口。心想，中午吃痛吸了口冷气，大婶就进来了，这次吃了那么一大盘子东西，声音更大，反而不见她有什么动静了。心里有些奇怪，活动了下筋骨，自我感觉尚可，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漆黑。田野里传来小虫和蛙叫声，有了声音，貌似更加凸显出夜晚的寂静。 贺思娜运转护灵珠，夜视功能开启。墙角的鸡窝里静悄悄的，几只鸡都已经睡熟了。她轻轻走了过去，伸手在鸡肚子下面摸了摸，竟然一个蛋也没摸出来！ 狗蜷在一边也在睡着，发觉到贺思娜的动静，它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女孩儿，马上又闭上了。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贺思娜鄙视地看着它，真是白吃肉了！ 肉！肉！她使劲吸了吸鼻子，好像、说不准、也许、大概……空气中还隐约藏着那么一丝儿肉味。 她更加饿了，肚子已经不受控制地造反了。 她要吃肉！吃菜、吃饭、喝汤，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到厨房中去！她环顾四周，开始寻找厨房。贺思娜不了解农村建房的习惯，便对每一处看上去像厨房的地方，都过去巡视一番，发现了厕所、储藏室…… 终于找到厨房了！琳琅满目的锅碗瓢盆让她眼花缭乱。 贺思娜选了一个离她最近、拿起来最方便的锅，揭开锅盖，顿时感动得小心肝怦怦直跳，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当然，实际上更想流下来的是口水。 有肉，有菜，有饭，有汤，且还都是温热的。显然是盛好之后，放进锅里闷着，就没有再动过。 贺思娜忍着眼泪和口水，将这些好吃的好喝的吞了个精光…… 第153章 健健娘的小心思 第二天一早，不凡医生照例来到健健娘家给贺思娜做检查，并给她换药。 贺思娜总觉得这个医生看她的眼神不对，一双眼睛总往她的领口看，这让她很不高兴，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医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头笑了笑，之后便有意识地尽量避免去看那个红绳葫芦。 检查完，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健健娘送他出门，贺思娜隔窗看去，两人在院门□□谈了好一会儿，其间不知健健娘说了什么，医生好像劝了她两句，健健娘似是不同意。医生便不再说话，只是深深望了一眼贺思娜。 女孩儿忙缩回头，把窗帘往前拉了拉，待她再次抬眼看去时，医生已经不见，健健娘正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什么。 贺思娜突然莫名其妙的紧张，她直觉感到他们刚才是在谈论自己。但是健健娘一进门便停止了嘀咕，马上恢复到平时对她嘘寒问暖的状态。 “刚才医生说，你还需要卧床休息，不要这么快就起来。” 看到贺思娜站在床边，健健娘硬是把她摁到了床上，然后回到厨房，一会儿拿出来一个果盘，果盘上还附着小叉子。 “来尝尝我们山上的果子，这都是纯天然无污染没农药的。早上我还去拣了野菜，中午炒给你吃，保管吃一盘想两盘！” 贺思娜不好意思道：“大婶，您每天都做这么多好吃的，我会很快胖起来的……” “胖了好啊！”健健娘笑着打量了她一番，道，“你现在太瘦了。医生说你之前被蚂蟥咬得太狠，连吸带流的，血都不够了。必须要吃点好的补补才行。” 没等贺思娜说话，她猛的拍了下大腿，大呼道：“看我这记性！我把肉腌了好久了，竟然忘记做。你先歇着，我去厨房把肉炖上。” “大婶，昨晚我已经吃过肉了！”贺思娜连忙叫道，“今天可以不用吃了吧。” 健健娘头也不回地抛下了一堆问题：“你昨天已经睡过觉了，今天还睡吗？明天还睡吗……” 声音渐渐远去，贺思娜无奈地耸耸肩。 健健娘是个求知欲非常旺盛的女人，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同时还喜欢跟别人分享她家的事情。 从贺思娜苏醒到现在算上去，假如她们聊了十句话的话，有三句是在问贺思娜的情况，剩下的七句则是谈论她的儿子健健和家里的经济情况。 这让贺思娜不由得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加上早上不凡医生的表现，这让贺思娜决心尽快离开此地。不过一想到这里有罕见的灵气，她又有些舍不得了。 趁着健健娘不在，贺思娜赶紧沉下心来沟通护灵珠，把意识伸到虚空，惊喜地发现灵气已经恢复到昨天的水平。 看来这里应当有一条小灵脉，等恢复好了一定要去探一探。 贺思娜立刻盘膝而坐，护灵珠自动旋转，形成吸力龙卷风，将虚空灵气纳入囊中，世间万象自魂海中浮现升空，快速转动，一幅要与护灵珠争夺灵气的架势。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贺思娜好像开启了吸收灵气的记忆，变得熟练了许多。很快，虚空灵气就被吸收一空。 她的魂力恢复了七七八八，虽然还未到巅峰水平，但比昨天又强了很多。许是觉得魂力差不多了，自己的主营业务不再受到影响，这次护灵珠有了仁慈之心，多漏了一些灵气给了身体，使得伤势更加明显好转，比内服外敷不知管用了多少倍。 灵气吸收完，贺思娜吐出一口浊气，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心里十分满意。突然，肚子又“咕”的一声，贺思娜无奈地摸了摸肚子。 在贝瑟斯吸收完灵气，就像刚吃了一顿大餐，浑身都是力量。可在地球，就像灵气在她肚子里吃大餐，把她给吃得空空如也。 这还不算啥，关键是……她擦了擦额头，全是汗珠，灵气竟然还促进新陈代谢！实在是减肥利器。 她又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想起来健健娘在炖肉，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推开门走了出去。 健健娘正在院子里和邻居二婶聊天。厨房里炖着肉，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贺思娜深吸了一口，肚子又叫了一声。 二婶面朝里面，正看见贺思娜，愣住了。健健娘见状回头，看见贺思娜腼腆地站在门口，忙大声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瞎跑，快回去休息！” 贺思娜笑了笑，道：“我好多了。” 健健娘不满道：“浑身都是伤口，没一块好肉，还好多了？谁信啊？快回去躺着，等做好了饭，我给你送进去。” 贺思娜见拗不过她，只得返回房间。 “这是谁呀？你亲戚？”邻居二婶好奇地问道，目光还一直盯着女孩儿的背影，直至彻底看不见。 此处实在偏远，平日里见到的都只是本地人，如今终于见到一个生人，稀罕得就差围观了。 “就是那天在湖边看到的那个女娃啊。” “啊？她还活着？”二婶惊讶道。 “是啊，我带不凡去看了，见她没死，就把她带了回来。这孩子恢复得可真快啊！” “可说是呢！这才几天，都要死的人了，突然这么活蹦乱跳的，真是稀罕！长得还挺俊的。你照顾得这么尽心，是不是想让人家闺女给你家健健当媳妇啊？”说这话时，二婶一脸猥琐。 健健娘老脸一红，“你想多了，人家只是在我这里养个伤……” 二婶离去后，健健娘将炖好的土豆牛肉捞了出来，又炒了两盘蘑菇青菜，盛了两碗米饭送进贺思娜的房间。 “小娜，多吃些肉，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说着，往贺思娜的碗里夹了好几大块牛肉。 “够了够了，我其实更爱吃土豆。”贺思娜笑着，心里惦记着借手机的事。 今晨醒来的时候，健健娘已经在做饭了。她过去帮忙，顺便提了借手机跟家人联系。健健娘愣了愣神，马上就同意了。然后……就给忙忘了。 贺思娜想着待会儿找个机会再说一下，当然要先聊点别的。 “大婶，您家儿子做什么工作的啊？” “什么都做。每年换好几个工作，不够他折腾的。不过，话说回来，趁着我们身体还好，趁着他自己还年轻，能折腾就折腾吧。” 健健娘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颇有感触道：“老人身体不好，确实是儿女的拖累啊！听健健说，前些年遇到了他的一个远方表哥，四处找他的妈妈，听说他妈妈这里不好。”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妈妈竟然从家里走丢了！唉，可苦了这孩子，也不知找到了没有。” 贺思娜一惊，脑袋轰的一下。但世界之大……她试探问道：“他是……你们这里的人？” “不是，他妈妈是我的远房表姐。我们两人的妈妈也是表姐妹关系。这一村子人彼此都是亲戚。” “他……叫什么名字？” 第154章 葫芦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唉，这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忘事。健健就跟我说了一次，我也没往心里去。你呀，更别提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哦。” 贺思娜心里有事，这饭也就吃不下去了，只是胡乱扒了几口，碗里还剩下不少。健健娘苦劝不成，只得心疼地端着餐具出去了。 她的眼神让贺思娜觉得，自己没做到光盘很是犯罪，于是自告奋勇分担一部分家务，但被健健娘果断地拒之厨房门外。 刚浪费了人家的食材，贺思娜哪儿还好意思说出借手机的话，那意味着自己想走了。但健健娘貌似除了睡午觉，一直都在忙，反观贺思娜倒是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样子。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 健健娘刚做完晚饭，就接到了一个貌似很急的电话。她让贺思娜自己去厨房盛饭吃，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甚至连不凡医生出诊回来路过这里，她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医生看了看健健娘匆匆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微合的栅栏门，目光透过院子看向屋里灯光下的女孩儿剪影，犹豫了一下，也走开了。 吃过晚饭，贺思娜学着健健娘的样子，把剩下的饭菜放进热锅里闷着，便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生活。 她不喜欢看电视，但除了这个实在也没有别的事可做。虚空的灵气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的。健健娘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网络就更别提了，全村只有那个收山货的人家里有网，所以他家开了家网店。 突然，一股细细的清流从头顶灌下，片刻便中断了。贺思娜这才意识到，好像很久没有来自贝瑟斯的信息了。 她盘膝而坐，洗魂咒化作不可见的片片符文，往高空探去。可任由她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回音和反馈，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定是有事了，否则米勒斯教授不会半途而废！ 贺思娜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她没能让姐姐离开约东，没能成功地让父亲驱逐约东，反而为其所害。 她无法阻止方娜的背叛，无法挽回吊炸天的生命。 如果没有岳卿，她就会在金三角黑帮的追杀下丧命。 贺岚丞的经济危机，她无力化解。 她只能用魂力使大家在地震中稍微好过一些，却仍旧把自己置于绝地。 孤身一人，却只能寄人篱下，连离开都没有勇气…… 而今眼睁睁地看着贝瑟斯发生严重的事情，连米勒斯都无暇他顾，自己作为米勒斯的学生，拥有贝瑟斯最出色的灵魂，却只能在一边看着干瞪眼。 贺思娜陷入深深的自责，心中升起苦涩…… 突然，院子外传来声响，把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她推开门，院门处站着一个身影，不断地晃动着院门发出声音。看到贺思娜出来，那身影停止晃动，向她走来。 贺思娜有些紧张，那身影不像是健健娘的，块头差不多，但是比她高些。看走路的姿势像个男人。 但健健娘说过，在村子里很安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院子不大，没等贺思娜问出“你是谁？”，那人就已经走到了跟前。 不凡医生？ 贺思娜没有把他让进屋里的意思，早上医生的眼神还让她心有余悸。现在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就站在门口，两个人对望不语。过了片刻，医生笑了，他从脖子上摘下一物递给贺思娜。 “看看这个。” 贺思娜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手一哆嗦，差点儿把东西掉到地上。她惊骇地看着医生，同时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她忙将医生请进屋里，心脏犹自砰砰直跳。 灯光下，贺思娜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红绳葫芦。红绳的编织手法与她戴着的一模一样。葫芦下方也是刻着一个花生的轮廓，在籽仁处各自刻着“不”“凡”字样。 葫芦整体都是油亮油亮的，显然不是近期所刻。那么…… “这是您的？” 医生点点头。 贺思娜将自己戴的葫芦也摘了下来，两个一起放在手里，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 “您和叶非凡认识？” 医生笑了起来，“你果然认识非凡。你和他是……那种朋友关系吗？” 贺思娜想着和叶非凡相处的一幕幕，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们是好朋友。” 医生很惊讶，“他把这个都给你了！” 看着贺思娜好奇的眼神，医生点点头，坐了下来。 “我叫赵不凡，我父亲叫赵长生。他有一个小名，叫做花生。因为花生又叫做长生果嘛。所以大家都称我父亲为花生。他的大名反而没什么人叫了。” 贺思娜看了看葫芦下面的花生轮廓，没说话。但她的这个动作，显然被赵不凡注意到了。 “是的，这个刻的就是花生，这两个葫芦都是我父亲亲手做的，绳子是我母亲编的。我父亲有个妹妹，早年嫁到外面去了。她的儿子就是叶非凡，和我在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是同时，我比他晚生了几个小时。” “于是我父亲用了一小段家传的金丝楠木，刻下了这两个葫芦。他在刻的时候存了私心，在两个葫芦的底部都刻上了花生的样子，表明这是他刻的。” 赵不凡不知想起了什么，呵呵笑了起来。 贺思娜对此很理解。很多雕刻师都有这个的习惯，如同为商品打上标签一样，他们总是在不起眼的地方刻上自己的专属符号。特别是那些资深的、技术高超的更是如此。 “你父亲是雕刻师？” “是的，在业内也算有些名气。他从小就跟着一个苏工大师学雕刻，这个大师很有名，我就不提名号了。” 两人沉默下来，各想各的事。赵不凡再次打破了沉寂。 “我的表哥，叶非凡他怎么样了？听健健说，我姑姑离家走失，他去找了。找到没有？” “找到了。不过，也不算是找到。” “什么意思？” “她的人是找到了，但是她得了一种病，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贺思娜边想边组织语言，“她跟她的丈夫，也就是你姑父在一起生活，不回去了。” 赵不凡腾的站了起来，惊讶道：“我姑和我姑父在一起？我姑父他不是……” “他没死，也没另娶。因为一场意外，他摔断了腿，怕连累家里就一直没有联系，后来碰巧遇到了你姑姑，于是两人就又在一起了。” “原来如此。”赵不凡缓缓坐下，叹了口气，又问道，“那非凡呢？他怎么样了？” “他……也挺好的。找了好几份工作，特别忙，但很快乐。我，是他做快递时的……客户，所以比较熟。” “只是比较熟吗？”赵非凡暗搓搓地笑道，“都把这个给你了，那可不是一般的。” 紧接着，他神色一正，问道：“你想回家吗？” 第155章 无上限 “想不想离开这里？”赵不凡问道。 “想啊！但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跟家里联系上呢。大婶一直都在忙……” 赵不凡笑道：“她现在不能不忙，等你嫁给她儿子了，她就不忙了。不过，她人很好。”紧接着话锋一转，“你要是想走，今天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贺思娜一惊，“为什么？” “明天她家健健就回来了。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嫁进来的媳妇是绝不能出去的。如果你想回家，必须在结婚之前走，不然，逃都逃不掉，所有的人都会盯着你。” 贺思娜愣了愣，疑惑道：“没人说她儿子明天就回来啊？” 赵不凡又笑了，“你以为她刚才那么急的出去干什么？肯定也是才知道，然后准备明天的仪式呢。我们这里，只要有仪式，就算结婚，不管有没有结婚证。” “天呢！还有这样的？”贺思娜不可思议，她看了看赵不凡，“你是个明白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愚昧的地方？” 赵不凡摇头轻笑道：“我不觉得我们这个地方愚昧，相反我还觉得很好。这个世界上，已经找不到这么美丽、安全、干净的地方了。我之所以提醒你，是因为你的葫芦。如果不是它，我就会乐见健健结婚了。毕竟健健娘帮了我不少忙。” 他顿了下，接着道：“但是，跟非凡比，健健还是……远了些。” 赵不凡看了看表，起身道：“你快决定，到底走不走？” “走！” 贺思娜果断地跟着赵不凡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她向赵不凡借了五百元钱，放在了床头。 赵不凡带着她走过了一段山路，到达了一个小港口。在山路上，贺思娜借了赵不凡的手机给贺岚丞打了个电话。 贺岚丞高兴得快要疯了，第一时间告诉了孟驰。 赵不凡两人来得正是时候，最后一班船正要出港。贺思娜从脖子上摘下叶非凡的红绳葫芦，递给了赵不凡。 “你是为了叶非凡救的我，他的人情就由他自己来还吧。” 没等赵不凡说话，贺思娜就跳上了船，一边挥手，一边向远方驶去。 看着赵不凡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也看着村舍越来越远，山的轮廓在渐渐移动，贺思娜的眼眶湿润了。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健健娘。短短两天里，她让自己来到地球这整整三世，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她要为自己谢谢她，也要为自小孤独的小倪娜谢谢她。 请原谅我不能成为您的儿媳，因为，我已心有所属。 赵不凡和叶非凡这对表兄弟之间，一定存在着她不知道的事情，否则，远亲不如近邻。而赵不凡宁可得罪近邻，也不愿他的“远亲”受到伤害。这已经超出了贺思娜的理解范畴。 因此，她把叶非凡的葫芦给了赵不凡，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圆了他的梦。 而自己，只要有那段记忆在，物质永远都是次要的。 唯一遗憾的是它。贺思娜抬眼望天，目露哀怨，好不容易找到的灵气啊！本来还想着完全恢复了，就去寻找灵脉呢，这下可全泡汤了！ 果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吗？ 她突然想起来仓央嘉措的一句诗：“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唉，既想出来又想灵啊！ 在如此复杂的心情中，船靠了岸。照赵不凡说的，这应该就是县城了。从这里可以坐长途车去市里，再从市里坐火车到省城，然后……就一切OK啦。 她摸了摸口袋里，临走时赵非凡硬塞给她的三百元钱，踏上了回家的路。当然，在路上还要随时借路人的手机，给贺岚丞打个电话，好方便他去接她。 两天后，贺岚丞终于见到了贺思娜。虽然他已经亲自驾车到省城里去接了，但女孩儿还是疲态尽显。 一看到女儿那裸露在外尚未完全痊愈，仍然是惨不忍睹的肌肤，贺岚丞忍不住心疼得流下了眼泪。 “你真是受苦了……不过，还活着就是个好事。” 活着？是的，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会死呢。 贺思娜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那世外桃源的生活，一幕幕的就像一场梦。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下，空空的，红绳葫芦已经不见了。看来一切都是真实的。 没听到女儿的回音，贺岚丞有些奇怪，但一看到她这一身伤痕累累，立刻心下明了，道：“别担心，明天我带你去医院，保证你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贺思娜点了点头。 一周后，贺思娜重新回到了学校。刚一进校门，立刻就震惊了整个校园。凡是认识她的都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探头探脑地做围观状。 “这还是贺思娜吗？还是那个英气逼人的贺思娜吗？” “呃……逼人还是够逼人，但英气……稍显不足，估计是被家暴了。” “真惨哪！果然不是亲爹亲妈！” …… 经过了灵气洗礼的贺思娜，虽然肉体看上去不那么美，但是肌体的所有功能都已经到了这三世的巅峰状态。因此，所有的这些话只要不是离得特别遥远，都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进入到她的耳朵里。 她心里有气，一边以权谋私、打击报复，一边暗自发誓，等完全恢复了，一定要回到那个世外桃源找灵脉！ 正想着，孟驰发来了一条信息。这是贺思娜回来后，孟驰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贺思娜看了看孟驰的头像，冷哼一声，“不早来问安！”然后恶狠狠地点开。 一颗斗大的红心蹦了出来！ 紧接着，红心散开，一颗大大的钻戒冒了出来！钻石缓缓旋转着，七彩光芒熠熠生辉，灿烂得差点儿亮瞎了贺思娜的眼。 片刻后，钻戒慢慢隐去，一大簇目测是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一朵一朵绽放开来。当所有的玫瑰都盛开了，花瓣纷纷飘扬而起，将后面隐藏的一行字露了出来： “一生一人，不离不弃！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贺思娜抿嘴笑了一下，很是坚决地输进去三个字：“不同意！” 一会儿，又一条动画发来。这次是一条又蹦又跳、拼命摇着尾巴的狗，满眼的谄媚，尾巴摇得像弹簧。 贺思娜挑了一下眉，嘴角勾了勾，再次输进去三个字：“少废话！” 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看下一条动画，但是……一直没有。 贺思娜从信心爆棚到有些不满，然后……直接堕落到后悔自己多事。 不过最后还是来了。 贺思娜点开一看，猛的合上手机。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再次打开。 一张一百万元人民币的支票，用途：定向搜救。 三张二十万元美金的支票，用途：雇佣搜救。 六张十万元人民币的支票，用途：雇佣搜救。 …… 此外还有，魔灯小美一台，价值：无上限，豆豆一只，价值：无上限。 人心一枚，价值：无上限+无上限+…… “那……好吧”。 贺思娜泪光闪耀。 第156章 寻找世外桃源1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贺思娜毕业了。 “你想婚礼怎么办？”孟驰求教道。 “不需要吧……” “那怎么行？咱俩在一起不容易！必须庆祝一下。” “那……请大家吃顿饭呗。” 浦页岛。椰林片片，海浪涛涛，觥筹交错，灯火辉煌。各路权贵、顶级富豪齐聚一堂。这既是一场婚礼，也是一次沙龙。 婚礼仪式已然结束，两个主角漫步在沙滩上，向沿途遇到的客人们举杯致意。和他们一起散步的还有一对情侣，佟毕楠和萧安晴。 “佟叔，你这样做是很不仗义的、很可耻的。您好，非常感谢！” 孟驰口中说着愤怒的话，脸上带着矜持高雅的笑容，频频向周围点头。 “小驰，我做的实在是太久了，很疲惫，真的需要退休了。您好，非常荣幸！” “哼！反正安晴在公司，你走也走不远。啊，张太太，您今天就像是月亮女神！” “不，她也辞职，和我一起。世界那么大，我们哪儿都想去看看。胡总，好久不见，来！必须碰一杯！” “那如果我遇到了问题，谁来帮我？你必须做好善后！哦，玛丽，你设计的服装好美，我太太非常喜欢！” “小驰，说实话，现在能难住你的事情可是不多啦。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李总，这是你的小孙子吧，太可爱了！刚才就把我给萌翻了！我手里有部戏，能不能请他客串下啊？” “反正你不能抛弃我！我还会随时骚扰的。” 说完这话，孟驰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佟毕楠。 佟毕楠也深深地看着孟驰，两个男人对视良久，拥抱在了一起。 佟毕楠拍拍孟驰的背，轻轻说道：“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孟驰用力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湿润。 “孟驰，我……很抱歉，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我……” 萧安晴看到两人终于分开了，忙扭扭捏捏地过来插话。她早就想说了，这些事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梗。但一直没有机会，当然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哪有？安晴，谢谢你这些年来这么帮我。特别感谢你给我面子，在我初创公司时，就加入进来。今天，我要跟你说件事。” 孟驰特意顿了一下，无语地发现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要不要这么八卦啊！ 他清了下嗓子，道：“其实，不是我非要你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热脸贴冷屁股吗？萧安晴的眉毛立了起来，眼里寒光迸发，怒气蠢蠢欲动。 孟驰恍若未见，继续道：“是佟叔看上你了，非要让我把你挖来，明确说了，不、惜、代、价。” 萧安晴的眉毛从倒八字一下子变成了顺八字，很是困惑地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贝加尔湖畔。” 萧安晴想了想，貌似那个时候她和佟毕楠还没有见过面呢，这事从何说起？ “你骗我。” “没有。不信你问他。”孟驰果断地把球踢给了佟毕楠。 佟毕楠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一脸憨厚地把孟驰卖了，“就是他，把你的照片发给我的。” 终于都对上了。萧安晴一直奇怪，那年她出差来到浦页岛，怎么就会那么巧遇到了佟毕楠？原来是这样。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欺负她老实、单纯…… 贺岚丞一家当然也在婚礼现场。作为新郎、魏氏集团董事长兼CEO的孟驰的老丈人，加上多年练就的嘴皮子功夫，贺岚丞收获了不少人脉，为自己揽了不少生意。 虽然都是鲨鱼嘴里吐出来的小虾米，那也足以让他赚个盆满钵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宾客们开始陆续回返。待到完全送走，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孟驰和贺思娜也开启了他们的蜜月之旅。 “我们去哪儿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浦页岛细腻的沙滩上，此刻只有他们两人。贺思娜把手套和长筒袜一脱，露出了满是细密伤痕的皮肤。孟驰心疼地抚摸着这些痕迹，轻轻地说道。 “等我们回来，我一定找最好的整形专家，给你把这些地方都恢复了。” “无所谓了。反正已经嫁人了。”贺思娜随意地把腿搭在孟驰的肩上，“不过你非要这样的话，我也却之不恭。” 突然，她想起了世外桃源的虚空灵气，猛地坐了起来，“别的地方不去都没有问题，有个地方必须要去！” 孟驰被她吓了一跳，“什么地方这么厉害？” 贺思娜想了想，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那村子的名字，甚至连县的名字都不知道。赵不凡只跟她说过，坐船可以到县城。然后……她就只知道那叫县城。 幸好，省城的名字还记得。 她用谷歌地图搜索，那个地方显示还是雾峰山，并且似乎还是山的深处。 要不要这么玄啊？那分明是有人居住的啊，有健健娘，有赵不凡，叶非凡的妈妈也是从那里嫁出来的！甚至，叶非凡的葫芦也留在了那里！ 于是，贺思娜向孟驰建议，把寻找世外桃源作为他们蜜月第一站，也是最后一站。 孟驰自无不可。他们商定第二天就出发。 次日清晨，他们乘坐私家游艇离开了浦页岛，在机场现场购票飞往世外桃源的省城。凭着记忆，贺思娜购买了前往似乎是那个县城的长途车票。 超载的长途车嗷嗷地开了大半天，终于在当晚抵达了县城。 但因为那天离开的时候还是白天，和现在晚上的景象大不相同，贺思娜不能确定此县城是不是彼县城。于是，他们在当地找了家稍好一些的宾馆住了进去。 这一晚上，贺思娜醒来好几次，跑到窗前去看外面的景物，努力和记忆中的印象对照辨认，一会儿说是这个县城，一会儿又说不是。 那明显焦虑的心情，让孟驰哭笑不得，好一通安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孟驰还在睡梦中，就被贺思娜的一声惊喜叫声惊醒了。 “就是这个地方！”她兴奋地指着马路尽头的一座土黄色的楼，叫道，“我记得当时我看见这个楼，还想呢，怎么会有这么个颜色的楼顶！” 孟驰戴上眼镜，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土黄色的楼顶部，竟然刷成了翠绿色！ 他大笑起来，拍了一下贺思娜，笑骂道：“你真是不想好事！” “我记得那个船坞，就在绿帽子的后面不远！” 贺思娜的兴奋劲，显然没那么容易过去。在她的催促下，孟驰胡乱收拾了一下，便被拉着往船坞走去。 绿顶黄楼的后面果然有个船坞。他们当即决定买船票，却不知该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很快就完结了。 感谢亲爱的小天使们一路陪伴，小鱼在这里向大家鞠躬！ 虽然这本书节奏有些慢，且有些地方不甚如人意，但小鱼真的是用心在写，并且会一直用心写下去。 以前我看书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作者到最后会不舍，今天随着本书的慢慢贴近尾声，我也有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舍...... 让我擦下眼泪哈。 你们的点击是我的动力，希望能够一直看到你们！ 为了感谢大家，在即将完结的这几天，我会尽量一天四更。 第157章 寻找世外桃源2 船票的目的地有好几个选择，每个名字都那么陌生，贺思娜似乎和它们都没打过交道。 到底选哪个好呢？ 都选貌似也不合适，分身乏术啊！ 贺思娜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无奈地看着买票的人进进出出，登上客船。所有的船只长得都是一个样子，丝毫没有特点。 “一个来回，怎么也得三个小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贺思娜顺着声音望去，两个学生妹正在讨论买哪个时段的船票比较合适。悦耳的音质在嘈杂的喧闹声中显得很是突兀。 另一个应声道：“那我们等下一班吧。” 贺思娜脑中灵光一闪。她看了一下表，然后闭上眼睛，排除掉周围的一切声音，进入到随风飘摇的状态，重新体会当时坐船前来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心里呈现出刚才计算过的一串数字。从速度和当时的天色变化看，大约是两个小时左右的船程。 她再次来到售票处，经过查询，两个小时左右的船有两个方向，又恰好相反。这使她轻易地做出了选择。 客船缓缓驶来。 这是一条相对较小的船，可能去的地方比较冷僻，等船的人寥寥无几。船停稳后，贺思娜和孟驰找了个好座位，坐了下来。一会儿功夫，小船开动了。 贺思娜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她看着周围的景象，越看越觉得亲切熟悉，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条路！ 小船向前行驶，在一个弯处拐了过去。 贺思娜猛地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周围的景物，“不该拐啊！不该从这里拐啊！不是应该直行的吗？”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露出古怪的神情。 一个上岁数的男人忍不住纠正她，道：“就应该在这里拐，再往前走就没路了。” 没路了？也就是说，回来也是走现在的航道。 “您说的没路，是什么意思？” “你是第一次来吧？再往前走就到不了岸了，那边的尽头是一片沼泽，很危险的。” 贺思娜错愕。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船没有这么明显的转弯。即使不是一直直行，也是弯度和缓。 难道是错觉？ 周围的景致已经完全陌生，再看下去也只有徒自神伤。贺思娜闭上眼睛，运转护灵珠，形成吸力风暴沟通虚空，却一无所获。 看来这里不在灵脉范畴内。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小船其间又发生了几次转弯，没有一处的环境与当时相符。贺思娜基本已经确定，这条路错了。 “请问，除了这条道，还有没有船走刚才开始时，咱们走过的那条路了？”贺思娜试探地询问船长。 船长回答很干脆，“没了，就这一条！” “就是说，这个方向的就这一条水路？”贺思娜希望还能有点变通。 “对！”船长彻底让她死心了。 贺思娜看着孟驰，眼中有困惑、无奈、担忧、恐惧甚至绝望，总之没有一个好的。 孟驰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贺思娜这是怎么了。航线不是就应该是确定好的吗？为什么还会有疑问？还是说，之前有什么……不对？ 孟驰不可能怀疑贺思娜，换言之，他绝不怀疑妮娜。这是多少年的习惯养成，在他的潜意识里，妮娜是毋庸置疑的公主，而他则是毋庸置疑的护卫。 看着贺思娜可怜巴巴的样子，孟驰心底一软，轻轻把她揽到怀里，低声道：“不要紧，随遇而安，看情况再说。” 贺思娜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孟驰笑了笑，又搂得紧了些，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我！” 贺思娜看着他勉强一笑，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船终于靠岸了，呈现在贺思娜面前的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树木确是那种树木，房屋也是那个样式，但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贺思娜没有任何一丝熟悉的感觉。她闭上眼，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星球，如此孤独、寂寞，甚至还有些……害怕。 这里，绝不是那个世外桃源！ 而这一切变化，都是从小船转弯的时候开始的。 贺思娜决定从陆路返回到转弯的那个地方，她要看一看那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有分界线的感觉。于是，他们找了个导游，租了一辆越野车开进了山里。 说是山里，其实只是山边，即使这样，信号仍然时断时续。 路上，贺思娜向山里望去，幽静深邃，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经历过的危险和灾后的狼狈。 “这里还是雾峰山吗？”她禁不住疑惑起来。 导游道：“是啊！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贺思娜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岁数了……”然后神色一正，“听说不久之前刚刚地震过，很可怕，死了好多人。可是这里，”她指了指山里，“不像地震过的啊！” “哦，是地震过，不过不是这里，是山那边。”导游指着另一个方向道，“我也听说了，很厉害的。我们都以为我们这里也会地震，没想到很轻，就摇了摇，然后就没事了。” 孟驰奇怪道：“地震不都是一个地区吗？怎么到这里成了一点了？这个……解释不通啊！” 导游耸耸肩，“谁知道？反正，就是这样的了。” 孟驰和贺思娜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陆地开车比水上行船速度快了很多，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那个拐角处。 从水上看，这里是个拐角，但从山上看，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下面好似一个天然的桥洞，将这里分成东西两块地方。他们刚才走的地方是东部，过了这个拐弯处，就是西部了。 但是，路也只修到了这个地方，再往前，就会自动掉头返回。整条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倒U形。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开始徒步前行。 “你们上保险了吗？”导游边走边问。 “上过了，我们都有保险。” “那就好。再往前，在我们这里属于禁区，一般都是不让外来人进去的，怕有危险。” “路不好走吗？我们没有问题。” “不只是不好走，而是……怎么说呢？那里以前也曾经开发过，住过人，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荒废了，再没有人管。所以据说有很多未知的东西，我们认为那都是不干净的。” 他顿了下，继续道：“我们本地人都很少来，只是在边缘地带采些山货拿出去卖，根本不敢到里面去。这次，我也只是陪你们到我们能去的地方，再往里面，我就不跟去了。” “行！”孟驰想了想，对贺思娜驰道：“为了安全，我们到时候也跟他一起返回吧。” 贺思娜犹豫了下，点点头。 孟驰看出了她的不情愿，但之前搜救的惨烈情形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第158章 寻找世外桃源3 说起来，这些村民还真是爱惜羽毛。没走多远，他们就发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前方危险，严禁踏入”。 “就到这儿了。”导游转身看着他们道，“要不要拍照留念？” “不用了。”贺思娜看了他一眼，“你们还真是乖呢！说不进就不进。” 导游笑道：“那是必须的。我们最多就是看见有好东西，就从这里伸长了手去够，够不着也就算了。之前有不听话的，觉得里面没人，东西又多又好，就擅自进去采，结果就再没回来。” “死了？” “不知道，反正是没回来。公安局写的是失踪。老婆带着娃都再婚了，他也没回来。” “好吧。”贺思娜向远处看了看，树林阴翳，遮天蔽日的啥也看不见。便只得跟着导游退了回来。 看到她落寞的神情，导游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他仔细搜肠刮肚，回忆了一下以往听来的那些说法。 “听人说，最那头是一片沼泽地。但谁也没见过，不知真假。据说很多年以前，那里也跟这边一样，住了不少人。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沼泽地，所有的房屋都沉了下去，人也都死光了。” “那么诡异？”贺思娜觉得不可思议。 “嗯。所以啊，老人们都说，山里奇怪的东西很多，晚上千万不能上山，容易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 贺思娜抬头看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可是，就这样……完了？结束了？ 村子没有找到，灵气也没有感受到，更别提灵脉了。折腾这一圈，收获就是一个0，不，是负值，她是带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而归的。 贺思娜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语。 她的情绪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很容易带动别人。现在她失望满满，让导游都产生出一种感觉，好像没带她进去，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对不起她的缺德事！ “我们可以雇条船，从水路去那里吗？”一直都在沉默着的孟驰，突然问道。 导游想了想，摇头道：“恐怕没人愿意去。” “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水里有危险，不好走？” “应该是害怕。而且去那里没意义。沼泽地啊，你又进不去，而且说不定还有不干净的东西，去一趟风险太大划不来。” “给钱多些呢？” 导游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划不来，给多少钱都划不来。” “那……租船呢？我们自己去，租你们的船用。” “那是一样的啊。且不说你们是不是能安全回来，就算是回来了，那条船也已经不干净了，谁还再敢用它！没人会为了几个租金，废了整条船！” 导游的话虽然难听，但孟驰和贺思娜也都明白，这就是事实。看来，要去探求那个地方，只能靠自己了。 “要不，我们回去吧。”贺思娜轻声对孟驰说道，神情萧索。 孟驰握了握她的手，含笑道：“不要紧，我们还会再来的。” 贺思娜晓得这是孟驰在安慰她。因为他们这次遇到的问题，下次和下下次也一样会遇到，没有区别。 不过，她还是觉得暖暖的。最起码，他没有责怪她。毕竟这次费了很大的劲却无功而返，而他的时间又那么宝贵…… 他们返回到县城，孟驰找了家最好的酒店住了下来，就不再动了。 贺思娜很奇怪，问他也不说，便也就不再问，自顾自地四处闲逛和推算路线。甚至为了验证，把其它几条水路也都试了一遍。 最终确定，还是一开始那条最靠谱。 如此过了大约一个星期。一天清晨，贺思娜被窗外的喧嚣声吵醒，此时孟驰已经起床。她趴在飘窗上往外看，路上的行人明显比平常多了一些，有的还呼朋唤友。 “这些人做什么去啊？早市不是在那边吗？”贺思娜自言自语嘀咕着。 孟驰洗漱完毕，回来看她已经醒了，便催促道：“快收拾走吧。” “去哪儿？” “去找你的世外桃源啊！” “不是吧？怎么去啊？上次你又不是没去过，没人愿意帮咱们。”贺思娜想起这事就禁不住撅起了嘴。 孟驰上前搂住她，道：“你老公我不是说了吗？咱们还会再来的。忘了？忘了打屁屁！”说着，作势举起手来。 贺思娜一愣，“不是不是，说清楚！你打算怎么去啊？” “当然是自力更生啦！他们不借船给咱，咱可以自己准备啊！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叫事！” 贺思娜惊喜得嘴都合不拢了，“真的呀！太好了！You are my superstar！”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卧室，同时洗手间传来哗哗水声。 他们很快收拾停当，前往码头。 码头此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叽叽咕咕的声音整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声浪在低空盘旋，形成威压。 贺思娜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孟驰。孟驰则一脸平淡，身形笔直，拉着她漫步朝人群走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精干男子，上前硬是将人群分成了两拨，孟驰两人从容地从中间的道路走了进去。 码头处停着一艘乳白色的豪华游艇，船身不长但很漂亮，船内侧有一排看上去很舒服的座椅，船尾还有一个可以娱乐的空间，一共也就只能乘坐四五个人。 一个结实精干且很是帅气的男青年笔直地站在一边，衣着整齐、神色恭敬。 “这是谁家的呀？真有钱！” “不像咱们这儿的，咱们县上最有钱的老孙家，恐怕也不敢这么花钱！” “这小伙子是在等什么人吗？没听说咱们县上来了什么大人物啊？” “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土啊？真正的富豪都是低调的，不会引人注目的。” “那这是什么意思？这还不够高调？” “玩水呗！你看咱这儿那艘船能配得上人家？” 突然，毫无预兆的，叽叽咕咕的声音骤然停止，空气好像也随之一滞。 孟驰拉着贺思娜来到了游艇前，向着侍立一旁的青年点了点头。青年轻盈地走到驾驶台前坐了下来，孟驰这才扶着贺思娜随后登上了游艇。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乳白色的游艇喷出两道水流，很快消失在了远方。 体会着一路绝尘的速度，贺思娜眼里掩不住的兴奋，一把掐住了孟驰的脖子，瞪着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大吼道： “告诉老娘，哪来的？！” 孟驰低下头，亲了下她还有不少伤痕的胳膊，笑道：“偷的！” “哈哈哈哈，干得好！”贺思娜松开手，凝视着孟驰，眼神越来越温柔，最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谢谢你为我做了贼，我们……逃吧。” 孟驰笑道：“好！就逃到世外桃源去吧，不会有人找到的！” 两人相视一笑。 第159章 寻找世外桃源4 “它叫什么名字？”贺思娜跺了跺脚。 “这个牌子是拉森，我怕那地方附近水域不好，舍不得用贵的，就把它派来了。应该够用了。” 孟驰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灌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慨叹道：“还是用自己的好啊，也不怕这个那个的讲究！” 他看着前方，把贺思娜搂了过来，道：“前几年我迷上了海钓，为此买了好几艘游艇，等咱们安稳下来，我每年都带你去，让你体验一下和那些大鱼主场斗智斗勇的感觉。” 贺思娜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道：“现在还不安稳吗？都已经结婚了。” 孟驰轻笑一声，贴近她的额头道：“什么叫安稳？两点确定一条直线，三点才确定一个平面，桌子要稳当得要四条腿，蜂巢是六角形。” 他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所以，我们现在是最不稳的。要想稳，就得生、生、生！哈哈哈哈！” 在孟驰的笑声中，贺思娜“猛烈”地敲击着他的胸口，“你当老娘是母猪？！” 在一阵一阵的笑声中，他们到达了上次航道的转弯处。 贺思娜早已盘膝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清空杂念，一心对照之前的路线，同时运转护灵珠沟通虚空，以灵气作为航标，向前直直驶去 果然，前进了一段距离后，虚空中出现了些许灵气。越往前走，灵气越盛，跟随着灵气和感觉，她不断下达着前进方向的指令。 直到一直默不作声、甘当空气的精干青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再往前，就走不动了。” 贺思娜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浓密草地。到处积水汪汪、芦苇丛生，一眼望不到边，风一吹芦苇摇摆，刷刷作响，看似陆地却无处下脚。 “我们上去吗？”孟驰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贺思娜咬咬牙，点头道：“上去吧！” 两人换上了旅游鞋和长衣长裤，跟船上的小伙子交代了几句，就登上了沼泽地。 一脚上去，就往下沉了半分，再提脚时，鞋上已经挂上了厚厚一层泥浆。他们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前面的道路已经被芦苇杂草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脚踏出去，有时会突然矮一头，原来是进了水坑，好在及时被拉上来。 还有时，应该是通常，能够踩上或者险些踩上鸟类的排泄物，搞得十分狼狈。当然，过后就是彼此嘲笑对方的话题。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着。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没走得这么踏实过。”孟驰说着话一分心，险些滑倒。 贺思娜扑哧一笑，刚要损他两句，突然变成一声尖叫，一条蛇飘然而过…… “吃点吧。”贺思娜拿出一些零食递给孟驰。 孟驰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今天要来？我没说梦话吧？” 贺思娜白他一眼，“你那张嘴比用玻璃胶封上的都紧，光顾着磨牙了，还有空说梦话？这是我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剩下的。” “哇！你真能吃……啊！”话音未落，孟驰又遭受了一次打击。 不知不觉中，天气已从烈日当头变成了凉风习习。 贺思娜抬眼看看前方，还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回头望望，也已经非常遥远了。他们早已深入沼泽地内部，前面不知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禁不住叹了口气。 “要不，我们回去吧。万一天黑了，沼泽地里会有毒雾的。到时候再出来，可就难了。” 孟驰停下脚步，也是看了看周围，茫茫然一片芦苇，看不出来一点儿世外桃源的意思。 “你确信这里就是那个村子？” 贺思娜看了看周围，又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犹豫道：“不能确定……不过这里灵气挺充足的。我怀疑下面有灵脉。” 孟驰看了看脚下，想了想，“这个地方，买下来恐怕不太可能，不过可以试着开采一下。” 贺思娜笑了，没有说话。心里甜甜的。 “那都是后话了。咱们这次不能白来，你赶紧吸收灵气，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吧。” 贺思娜立刻在孟驰的帮助下，将芦苇压倒铺在腐质上，盘膝而坐，护灵珠运转起来，形成吸力漩涡，肆意地扫荡着虚空里的灵气。 魂海中的世间万象同时转动，不断地补充着新的魂力。 孟驰亲眼看见，贺思娜皮肤上的一块块伤痕，肉眼可见地愈合消失，直至重归完美无瑕。 他一直知道妮娜有着各种不为人知的本事，但从没有亲眼看到过，这次就是目睹神迹。他几次擦了擦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很快，贺思娜的身体恢复如初了。 她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意犹未尽道：“又被我吸完了……” 孟驰傻傻地笑着，“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贺思娜无语地看着他，“走啦！再不走，天就黑啦！” 两人又一步一个脚印，无比踏实地回到了岸边，看着游艇，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虽说在沼泽地里有说有笑，但两人都很清楚，那都是成心为之，就是为了缓和气氛、调节心情而做的。 现在回到船上，其实也是科技使然。如果不是孟驰时刻关注着游艇司机，以他为定位目标，单凭记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的。 因此，孟驰赞赏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小伙子很是激动，董事长的满意就是他工作的最高评价。 “趁着现在还能看清楚，要不要环着它转一圈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孟驰的建议正中贺思娜下怀。于是，他们驾着游艇，围绕着这片荒凉神秘的沼泽地慢慢行驶。 果然，他们只是走过了这片沼泽的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更广阔的地方，还有着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游艇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岸边休息的禽类，它们扑打着翅膀结伴飞走。 “你猜，那下面有没有蛋？”孟驰问道。 “应该有吧，不然它们在那儿干什么？”贺思娜拄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孟驰斜眼瞥着她，“你怎么知道它们在那里，是在做生蛋的勾当？” 贺思娜不疑有他，随口答道：“猜的。” “不想好事！”孟驰一脸奸笑。 贺思娜刚要发作，眼睛扫过一样东西，脸色大变，立刻腾的站了起来，指着沼泽地说不出话来。 孟驰立刻吩咐停船，然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沼泽地的边缘竟然有一棵粗壮的大树，最外侧的一根树枝上好像挂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很是醒目。 他忙取出高倍望远镜递给贺思娜。贺思娜放在眼前再次看去，那树上的红色，是一根红绳，红绳下面挂着一个金色的木质葫芦，随风飘荡。一阵风吹过，葫芦扬起，露出了底部的花生轮廓，和上面刻着的两个字：“非”、“凡”！ 第160章 寻找世外桃源5 贺思娜拿着望远镜的手颤抖起来。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贺思娜看了眼孟驰，把望远镜交给他，指点他向大树看去。 “树上挂着的那条红绳葫芦，就是我留在这里的。那葫芦是叶非凡的遗物，我在这里遇到了他的表弟赵不凡，我就把葫芦给了他。没想到……” 孟驰慢慢放下望远镜，不可思议地看着贺思娜，喃喃道： “导游说，以前这里的确住了人，但是前些年发生了变化，所有的人都死了……原来这是真的……” “可是我，前几天还在这里，他们都还在……” 两人惊骇地看着对方。 “我想去树下看看。”贺思娜盯着孟驰说道，其实她心里很犹豫，左右摇摆着，只要孟驰说声“不”，她就不会去。可是，孟驰说道： “我陪你。” 于是两人再一次踏入沼泽。 在一望无际的沼泽地里，大树就在眼前，它只是生长在沼泽地的边缘地带。但是，“望山跑死马”，山就在眼前，但偏偏总也到不了。 这棵树也是这样。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沼泽地的深处隐隐升起一团团雾气，无声无息地向着周围慢慢扩散。 贺思娜和孟驰好不容易到了树下。贺思娜看了看树上挂着的那条叶非凡的红绳葫芦，没有动它，而是低头在树下的苔藓和腐殖质中寻找。 她觉得，既然自己亲手交到赵不凡手里的东西，出现在这棵树上，那么，凭着二凡的亲密关系，另一条红绳葫芦也应该在这里。 孟驰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条传说中的吊坠，觉得除了雕工还不错之外，其它的都一般。 他摘了下来，给蹲在地上翻找的贺思娜递了过去。 “我不要。你就挂在上面好了。既然已经给他了，就留给他吧。”贺思娜头也不抬地答道。 于是孟驰又挂回到树上。 “你既然不想拿走，那你还过来干什么？” “我就想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 “验证……哈哈！找到啦！我就说嘛，一定会在这儿的！”贺思娜兴奋地跳了起来，孟驰连忙一把抓住她，以防止她沉进沼泽里。 贺思娜眼睛冒光，手里抓着一条脏乎乎的红绳葫芦。 “你看你看！”她翻着葫芦给孟驰讲解，“雕工和构思都一模一样！据说这是赵不凡的爸爸赵长生雕的。后面这两个字，不凡，就是赵不凡戴的葫芦。” “那条，”她又指着树上的葫芦，“那是叶非凡戴的！当时这两条都在赵不凡身上，一条在脖子上，一条在手里，我是亲眼看见的！” “那就是说，这里……”孟驰环顾四周，“真的就是你的那个世外桃源？”说着，他的眼神一凝。 一层层雾气正从远方向着这里滚滚蔓延。 “那是什么？”孟驰向那雾气一指。贺思娜神色大骇，忙拉住孟驰向来路跑去。跑时还不忘将手中的红绳葫芦再次扔到了树下。 “那是什么啊？！”孟驰边跑边喊。他回头一看，那雾气的速度竟然骤增起来，如发现了目标，追着他们而来！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啥好东西！”贺思娜也大喊道，她的回答险些让孟驰摔了一跤。 两人顾不上泥泞的道路了，泥已经灌进了旅游鞋里，脚下沉了好几倍重量。于是他们把鞋子脱掉，光着脚在沼泽地上跑。速度反而更慢了。 后面的雾气已经快要赶上他们了！ 而他们也已经看到了停泊在岸边的游艇！ “小娜！”、“丫头！”…… 雾气中竟然传来了隐隐的呼唤声，让奔跑中的贺思娜汗毛竖立，速度骤然加快。 “我听见它在叫你！！是在叫你吗？！” 孟驰百忙之中还利用喘息之间问问题，这让贺思娜极为佩服，经常健身的男人就是不一般！于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常去健身房，以防止死在他前面！ 此时，雾气已渐渐缠绕上贺思娜的腿，继而亲上了孟驰的脚，两人奔跑的速度骤降！ 身后继续传来一阵阵的呼唤声。 “小娜！”、“丫头！”、“丫头！”、“小娜！”…… “健健娘！我要回家！我不要嫁给你儿子！” 贺思娜吓得哭了起来，一路尖叫着发了疯似的跑着。她的叫喊和慌乱刺得孟驰心里一阵疼痛，痛得他无法呼吸。 “我X你大爷的！健健娘！你他妈强抢民女，抢到我孟驰头上来了！” 孟驰怒了！ 他深吸一口气，扯过贺思娜，以舍我其谁的大无畏精神，开启了百米冲刺模式！速度骤起！竟似拖拽着雾气往前跑！ “给我一桶油！” 游艇里一壶汽油抛物线般地落了下来，被孟驰一把接在手里。 雾气好像愣神一样，随之一滞。 “准备开船！” 游艇发动起来。 “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去！”孟驰将贺思娜往前面一推，看着贺思娜跑向游艇。 他转身将油壶打开，把汽油倒在了沼泽岸边，截住了雾气，然后掏出打火机。 雾气骤然后退。 孟驰哈哈大笑，“现在想走？晚了！”说着将打火机打着，扔在了汽油上。 一条火龙凭空出现！雾气尖叫着翻滚起来。 孟驰只看了一眼，便转身追上了正在缓慢开动的游艇。待他一登上，游艇即刻就像一只灵巧的小蛇，瞬时远去。 贺思娜回头望去，火龙已经熄灭，毕竟那只是一小桶汽油，且沼泽地里最不缺的就是水。雾气连绵升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遥望着这边，那人脸正是健健娘，她似乎还在呼唤着她“小娜”、“丫头”。 “火已经灭了。”贺思娜盯着那雾气人脸，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回家。” 孟驰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灌下一口，道：“灭了就好，我还担心沼泽地晚上有沼气，会成火灾呢！那可就麻烦了。” 许是知道是自己的执拗和鲁莽使得两人陷入险地，贺思娜此刻温柔得像只小猫咪，不吭不响地坐在孟驰身边，对着手指。 孟驰看她这幅样子，笑道：“对手指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要玩对脚趾。”说着，用他还没来得及换掉的，满是黑泥还沾点苔藓的脏袜子，抵上了贺思娜光洁的小脚丫。 贺思娜一声尖叫，缩了缩脚，紧接着进行了自卫反击战。一会儿功夫，干净整洁的白色内饰全都被溅上了泥点。而贺思娜本人则被孟驰制服在自己的怀里，重新化身为小猫咪。 “以后还调皮吗？”孟驰问道，恶狠狠地啄了她的小鼻头一下。 猫咪□□了一声，摇摇头。 “乖！”孟驰及时点了个赞，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等把那块沼泽地租下来，我得好好看看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灵脉，是个什么样子？” “不要！”贺思娜立刻直起了身子，坚决道，“我再也不想来了！再也不想看到它！” 第161章 一朵紫瓣鸢玳花 两年后。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划过了夜空。 “唉呀，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贺思娜疲惫地看了看孟驰怀里的婴儿，说实话真看不出来像谁。不过据说小孩子长一长是会变的。 可是，再怎么变，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像孟驰，要么像小倪娜，怎么也不可能像妮娜。 要说不失落是骗人的，但那有什么办法呢？ 贺思娜闭上眼睛，心想，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生的，以后一定要自己养、自己带，这样教育出来的从骨子里就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月子很难熬。 贺思娜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给他喂奶。小家伙很早就睁开了眼睛，但依旧软软的，贺思娜必须轻拿轻放，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哪个部位搞断了。 “文姨，他是不是缺钙啊？”贺思娜问保姆。 孟驰请了好几个保姆，这个姓文的最是好为人师，热衷回答一切问题，而且问一答二十。因此，贺思娜如果想要知道得详细点，就会去问她。 “不是。小婴儿都这样，很娇柔的。千万不要盲目补钙，那会害了他。”说着，保姆好为人师的毛病又开始了，“所有的微量元素都不要盲目地补，一旦补过头了，就有可能给他造成终生的遗憾。所以要宁缺毋滥。比如，这钙补多了，看上去反而就像缺钙，但其实血钙增多，容易鸡胸、不长个，而且很难治疗……” “哦哦，我知道了。”贺思娜越听越心惊，瞬间怀疑自己给宝宝的鱼肝油是不是吃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满月。 孟驰呼朋唤友，大摆满月酒。贺岚丞一家、佟毕楠和萧安晴、魏听雨和丹尼……等等关系比较近的全都来了。大家借这个由头聚在一起，感慨颇多。 贺思娜盛装出席。说是盛装，其实只是穿得醒目一些罢了，妆是一点儿也不敢化，怕污染了儿子。 萧安晴也孕肚微显，看见小宝宝就喜不自胜，学着贺思娜的样子抱着他。贺思娜觉得她就是在练习，为以后抱她自己的孩子做准备。 以前，妮娜看萧安晴特别不顺眼，觉得她总摆出狐狸做派勾搭孟驰。后来，随着自己和孟驰结婚，孟驰对她的悉心呵护，让她倍感满足，于是对萧安晴的感觉便渐渐淡去。 现在，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宝贝，不但厌恶感烟消云散，反而有一种同为母亲的感觉，像纽带一般把她们连了起来。 “贝尼，快看啊，多可爱的宝宝啊！”萧安晴爱不释手地抱着孩子，把佟毕楠叫了过来。 佟毕楠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萧安晴的肚子，露出迷倒众女生的招牌式的笑容和声音，道：“他们会是好兄弟的。” “嗯！”萧安晴用力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贺思娜，道，“让我做他的干妈吧！” “好啊！” 没等贺思娜表态，孟驰马上接过话来，“有你们做他的干爹干妈，我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佟毕楠哈哈大笑，道：“你接的真快！我正想反对呢！真怀念被你称作佟叔的年代啊，看来以后不复返了！来，再叫一声佟叔，让我老人家缅怀一下！”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跟他们相比，魏听雨一家很是安静。 魏听雨离开公司后的第三年，丹尼也辞职了。骄傲如他，没有选择再给别人打工，而是自己开了一家服装设计工作室。由于他在孟驰公司里时，已经打出了很响亮的名号，因此一听说他出来单干了，就立刻跟过去一大批客户。 那段时间，林家致的日子很不好过，几乎天天跟孟驰诉苦。孟驰充分体会到了“人才最重要”的说法。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孟驰开始着手整合老魏家的业务。因为丹尼的事情，他蓦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段有可能会逼走一批人才。因此，适时调整了节奏，提高了各种人才的工资待遇，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继续工作。 可以说，丹尼的离职既是孟驰的损失，也为他敲醒了警钟。 长痛不如短痛，短暂的空缺换得了长治久安，孟驰心里对丹尼还是很感激的。 魏听雨母亲的病已经好了，这要得益于孟驰为此投入的一大笔钱。这笔钱既换来了魏听雨的感恩，也在老魏家赢得了好名声，魏仲儒的威望再次一落千丈。于是，在这些条件的作用下，整合一事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很快，满月酒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孟驰的好儿子收获满满，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认了佟毕楠和萧安晴为干爹干妈。 “看来以后勾心斗角的事，不用我教了。话说，我这么善良厚道的一个人，怎么能承担的起这种教育呢？还有萧安晴，可以教他各种乐器、舞蹈，还有俄语……” 孟驰坐在沙发上，喜滋滋地自言自语。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起身四处张望，才想起来贺思娜去哄儿子睡觉了。这才安心地再次坐下来，接着想象儿子长大后的英姿。 卧室里，贺思娜给孩子喂完了奶。小宝宝安详地睡着了，她也趁机眯了一会儿。 精灵极少做梦，但是就在刚才，她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个梦她已经做了好几次了。近日越发做得频繁，让她焦虑、烦躁、心神不宁。 她梦到了贝瑟斯，梦到了奥兰多，梦到了姐姐李莎，甚至还梦到了那个混蛋精灵渣，约东。 “这是怎么了？”她揉了揉眉心，看着熟睡的儿子，忽然觉得心似火燎，便灌下一杯冷水，披上衣服想到花园里转一转。 她发现当心情不好或者有想不通的事情时，花园是个很好的去处，几乎每次都不会让她失望。这一年来，花园简直成了她的第二故乡。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看到孟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轻走到他的面前，昔日的少年已经真的鬓染银色。过往十几年，如白驹过隙，却让人发生了质的改变。 人人都看到了他光鲜奢靡的一面，却从未注意到他为公司殚精竭虑。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有代价的，也许肩负祖业的富二代压力更大。 贺思娜轻轻走入花园，沁人心脾的香气传来，让她一阵舒爽。她漫步在花间小径上，看着满目青翠和鲜艳，心里空空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万花丛中，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隐身在几朵盛开的玫瑰下面，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幽香。这种香气并不浓烈，可以融入到任何味道之中。对人而言，它没有任何功效，然而对精灵来说，它就是灵魂的补品。 它能够极大舒缓他们的精神，洗涤灵魂的杂质，价值连城！ 它叫做“紫瓣鸢玳花”，也是奥兰多的国花。 自贺思娜买下这座花园别墅那天起，它就开始在这里安家了。只不过，它一直隐藏着，从未被发现。 直到此刻，贺思娜的余光恰巧扫过被风吹起的玫瑰，看到了它，登时心神大震！ 第162章 梦的意义1 紫瓣鸢玳花！ 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怎么来的？ 贺思娜心神激荡，几乎不能自已。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来花园，那是因为有它，紫瓣鸢玳花，奥兰多之宝！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地球上好像并不孤单，冥冥中，似有什么在和她在一起！ 她小心地拨开遮挡的玫瑰。 好像感受到了妮娜的灵魂气息，紫瓣鸢玳花像小狗般讨好地摇动起枝叶，紫色的花瓣闪烁着荧光。 贺思娜的眼眶湿润了。不管它从哪儿来，为何来，这都是地球上独一无二的紫瓣鸢玳花！ 它只有一朵，孤单的一朵。没有另一半，就不会继续繁殖。 而它的生命只有三年，生命完结之时，就是灰飞烟灭之日，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里不是你的家园。你拼了命来到这里，是来找我的吗？”贺思娜轻声问道。 花儿无风自动。 贺思娜像在奥兰多那样，闭上眼睛，伸展天鹅颈，凑到紫瓣鸢玳花的跟前，深吸一口花香…… 梦境再次出现！这次的角度又有了新的改变。 从高空望去，贝瑟斯一片生机盎然，山青水秀，谷丰花香，海浪拍打着岩石，渔民网上成船的肥鱼。 再向前面看去，狼烟升起，战火纷飞，又是两国征战。每当看到这些，妮娜都觉得很是心痛，百姓们又要流离失所了。 继续远眺，又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忽然，一股雾气从一个地方冒了出来，越来越大，扩散速度惊人，转眼就蒸腾上了高空。那种感觉让妮娜想起了沼泽地，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仔细辨认，那块地带依稀便是奥兰多。 突然，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从浓郁的雾气中显露出来，有那么一瞬，差点儿晃瞎了妮娜的眼。她眯着眼勉强望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奥兰多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大家伙了？ 视野随着她的意识放大，她仿佛瞬间就前进了好几千里，此时来到了奥兰多的上空。 雾气越发浓重，让妮娜感觉非常不适。这哪里是雾气，分明是无处发散的怨气！这东西有毒！ 之前做的几次梦都是在奥兰多内部的，当时只知因为苛捐重税，造成民怨沸腾，今日方知，怨气竟然已经积累得如此之重！竟致遮天蔽日！ 这约东究竟造了多少孽！ 妮娜的意识沉了下去，穿过怨气层时，灵魂力都受到了一些腐蚀。可想而知，怨气的毒性有多大。 她停在了雕像前面，虚空而立。看着雕像，她实在是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约东是怎么想的。给他自己做个黄金雕像也就行了吧，竟然还用白银做了一圈的女精灵！妮娜数了几遍，竟然没数清！ 雕像上所有的女精灵都很性感，穿的都很……凉快，姿势也都很销魂。一个个趴在约东的黄金大雕像上，让妮娜想起了庙里的多子佛。 更奇葩的是，雕像上包括约东在内的所有精灵，他们的眼睛都是用黑曜石镶嵌的，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像极了地球上的火龙果。 不过，滑稽归滑稽，这个雕像用掉了那么多的黄金、白银，要知道，每年各个公国都还要给联盟上缴一定数量的贵金属，或者等额贝瑟斯币。目测这个雕像应该足足用去了，国库至少五年的存货！ 这还不算用工费用。哦，约东恐怕是强迫民众们义务劳动吧。 真是劳民伤财！妮娜暗骂了一句，便转移视线，懒得多看一眼。 在以前的梦里，她看够了地痞流氓通过贿赂约东的官员，从事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勾当，也看够了忠臣良将惨遭迫害的情形，更看够了约东一脉侵吞公国资产，甚至转移到罗宾城的行径！ 她将视线投向边境。 边境的守军寥寥，且各自做着走私的生意，任由那些小国越境抢夺。 她将目光转向皇宫。 一边是衣着破旧的小王子昊克莱恩，他长得越来越像奥兰多大公，像的出奇。怪不得约东不愿意看见他，那真是看见一次做一次噩梦。昊克莱恩小小年纪，面色苍白、目露仇恨，显然是饱受欺辱、营养不良。 一边是锦衣玉食的约东，倚红偎翠，声色犬马。色眯眯的双眼，一看到周围女精灵的肚皮时，便立刻冷了下来，一脸不满。显然是在郁闷，她们谁也生不出孩子，对得起他这么辛苦的耕耘吗？ 妮娜的意识覆盖了整个皇宫，没放过任何一个边边角角。但是偏偏就是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 李莎呢？ 她顺着皇宫周围的街道，一路看去，李莎仿若消失了一般。 难道她……死了？ 妮娜下意识地不想接受这个解释。于是又把整个公国扫视了一遍，终于在大牢的一间独立小间里发现了李莎。 她的贴身侍女拉拉和她一起关在里面。 “夫人，如果您不那么忤逆大人，他不会把您关在这里的，毕竟您还怀着他的孩子。” 拉拉说着，羡慕地看了一眼李莎微凸的肚子。 李莎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摸了摸它，猛的站了起来，向着柱子撞去。拉拉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拉住她。 “夫人，您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别在这里流了，那是会害死我的！” “拉拉，你知道吗？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昊克莱恩就活不了了！约东是多么想要杀死他啊！他只需要一个继承人，能替代昊克莱恩的继承人！” 拉拉死死地抱住李莎，哭道：“我知道！夫人，我知道！可是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照顾您……肚子里的宝宝。如果她没了，我也就没了！” 李莎瘫坐下来，泪眼婆娑，“他就不怕这个孩子长得也像我父亲吗？”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妮娜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在之前的梦里，她已经知道，约东为了不碍眼，一心想除去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总是苦于没有继承人。他四处播种，却始终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也是一怒之下，他□□了李莎。 竟然又是一击得手！ 今天看来，约东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怜的昊克莱恩。 妮娜暗叹了一声，向旁边的房间看去，竟然看到了隆丹将军。将军浑身浴血地躺在牢房的地上，显然刚刚受刑回来。 他不是去佣兵工会访问，逃过一劫吗？怎么，约东秋后算账了？ 妮娜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视野，意识向隆丹靠近，想观察他的状态。 隆丹脸色惨白、嘴唇开裂、呼吸微弱，鲜血从他的衣袖中流出，指尖微微颤动，好像在写着什么。 妮娜凑近一看，地上写着几个鲜血淋漓的暗语： “快回来！奥兰多要完了！” 第163章 梦的意义2 这暗语，是隆丹与妮娜独创，也仅仅在他们之间交流。 隆丹是奥兰多大公的好朋友，因为国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而闻名于世。妮娜的很多文治武功都是跟他学的。当然，自从来到了地球，妮娜觉得那些真的都不够看，但在贝瑟斯却足以傲视群雄。 隆丹也总是通过妮娜向米勒斯教授请教问题。于是，隆丹和妮娜便成了忘年之交。 他们创立了只有两人能懂的语言。眼下，隆丹正是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这些暗语。 所以说…… 这其实就是给她看的…… 妮娜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知道自己会来？ 隆丹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渐渐塌了下来。 几个狱卒走了进来，看了看隆丹，“这就死了？还没有问出来妮娜的去处呢，咱们怎么回复？” “哎，有什么可发愁的？隆丹的小女儿是出名的美人，送给罗辛大人，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还是你脑子灵啊！罗辛大人可是公爵殿下的亲哥哥，隆小姐跟了他，也是她的幸运呢！具体能扛到什么时候，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喽。毕竟罗辛大人的女伴可不比公爵殿下少啊！” 他们说着，抬起隆丹的尸体走了出去。 妮娜放开了全部意识，魂力触及到大牢的各个地方。她觉得今天这事很是诡异。从做梦到来到花园，再到碰巧看到了紫瓣鸢玳花，最终因为她一个偶然的凑近闻香的动作，开启了这个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梦境。 所有的事情好像被策划好了一样，她就像个木偶，在按照既定的剧本演戏。 妮娜心中很是不服，作为米勒斯教授最得意弟子的骄傲重新升起。 说起米勒斯教授，妮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之前的梦境里，她都在奥兰多域内，根本见不到教授，而现在，她的视野很广，甚至可以俯瞰贝瑟斯。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 妮娜意念一动，便身处联盟大学的校园里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联盟大学，处处新奇。那些学生们有说有笑地从她身边经过，根本就看不到她。她嬉笑地冲着其中一个男生比了下中指，那男生没任何反应。 妮娜得逞地咧开了嘴。 她玩了一会儿，便着重寻找米勒斯教授的气息。 此时的米勒斯，正在大学圆弧顶的七星法阵前，一脸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七颗水晶球。 所有的水晶球都已经亮到了极致！ 六个小水晶球发出六种不同颜色的光柱，光芒向苍穹直冲过去，但被圆弧顶阻挡反射回来，竟形成了一片白色的光区。这光区刚好就在中央的那颗巨大水晶球的正上方。 大水晶球原本发出熠熠黑光，仿佛黑曜石一般，被这白色光区一照，竟呈现出彩虹的颜色，从任何角度都能够看到不同颜色的彩虹眼！ 周围的深蓝色星空变幻得越来越快，那些星球发出的幽芒和水晶球的光芒，交相辉映，映得整个圆顶流光溢彩、无比玄幻。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米勒斯有点傻眼，“这么快？！我记得昨天还差一些呢，一周前就更别提了……” 大祭司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欣赏着如梦如幻的流光，一边晃着尼尔斯酒，道：“看来你的宝贝学生要回来了，你就偷着乐吧。” “唉，”米勒斯愁眉紧锁，“谁知道她愿不愿意回来？兴许已经忘了贝瑟斯了呢。” 大祭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洗魂咒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还有啊，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前段时间晚上好几次偷偷摸摸地钻进来，用星辰之力祭炼了一朵紫瓣鸢玳花。” 米勒斯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大祭司冷笑道：“废话。那是我辛辛苦苦多少年积攒下来的，你这老家伙几个晚上就快给用光了。还利用被我改良后的洗魂咒递送出去，你当我傻啊？” 米勒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既然都被你知道了，我就全说了吧。” “那天，奥兰多的隆丹将军给我传话，吐槽了奥兰多的破事，然后说了两个打算。一个是起义造反，从现有贵族中选举新的大公，另一个还是起义造反，将奥兰多划归联盟领地。让我帮他。” “我们平民不能参政，特别是贵族之间的争斗。可是，我实在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奥兰多分崩离析，虽然它现在跟分崩离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但至少设置还在，李莎还在。于是我就告诉他，妮娜还活着，她会回来报仇。” “蠢！”大祭司冷笑道，“你这不是明着说你参与了奥兰多内政吗？” 米勒斯愣了下，忙解释道：“隆丹是妮娜的朋友，不会出卖我们的。” “蠢！”大祭司又冷笑道，“他不出卖，别人就不会知道？整个奥兰多有哪个地方是隐秘的？哪个手段是隐秘的？” 米勒斯又愣了下，疑惑道：“你是说，会有人窃听？那……隆丹岂不是危险？” 废话！大祭司白他一眼，说都懒得说了。 “完了。我还说给妮娜找个同盟军呢，这下完了！”米勒斯急得搓手，“他们一定会提前做准备，对付妮娜了。我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妮娜先别来，过段时间再说。” “可是……她已经来了。” 大祭司站起身来挥手一划，一片星空竟然渐渐消失，形成了一片空白地带。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徘徊在校园里的模糊身影。 米勒斯目光一凝，随即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原来只是意识。我以为是灵魂呢。” “意识打头阵，灵魂不久以后就会回来了。哎对了，”大祭司转头看向米勒斯，“你不想见见她吗？她来这里，估计是想见你了。” 米勒斯想了想，道：“也好！反正也已经参与了，惯例破也破了，索性就破到底，助我这丫头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米勒斯的身形就已变淡。再出现时，便已在大祭司显露的画面里了。 大祭司笑了笑，也隐去了身影。 两个顶尖人物之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妮娜正自四处逡巡，猛一回头，一个秃顶眼镜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教授！”妮娜兴奋起来，尖叫着就要抱住米勒斯，结果当然抱了个空。只得噘着嘴败下阵来。 米勒斯呵呵笑道：“别灰心，现在是虚体，等回来了就会有身体等着你。” “谁的身体啊？” 妮娜嘟着嘴问道，借尸还魂对她来讲就是家常便饭，在地球都已经练习过好几次了。 “当然是你的。” “我的？我不是已经……没了吗？” “等你回来就有啦，而且是百毒不侵！” 第164章 没了 米勒斯与妮娜商定了一个复仇方案。 如果说，之前米勒斯对妮娜非常满意，人聪明，出身又好，特别是世间万象的灵魂属于贝瑟斯的顶尖级别，那么现在，米勒斯对自己这个学生则是忧心忡忡。 太狡猾了！ 在地球上呆了没多久，贝瑟斯时间满打满算才六年多，怎么就堕落成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长出来好几个脑袋，而且每个脑袋都不闲着。 什么围魏救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上屋抽梯、过河拆桥、挑拨离间、阳奉阴违……这些陌生的词听得米勒斯目瞪口呆。还好，有个美人计是他能理解的，也是他喜欢的。 米勒斯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质疑，他突然意识到其实没有他，妮娜照样能报得了仇。他操哪门子心呢！ 倒是应该担心一下约东那帮人，估计会死得很惨。嗯，非常惨！ 会谈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双方都心满意足地各回各家。 一个抱着看戏的态度，打算多买几个瓜，再约上大祭司一起，在联盟大学的圆弧顶搞两个舒服的座椅，刷开一面墙的屏幕，然后，排排坐吃果果。 另一个则是杀气腾腾，打算上演一场“王者一怒，流血漂橹”的战争场面。正是“闭关地球二十年，而今迈步从头越”！ 妮娜一跃，睁开了眼睛。她还保持着闻着花香的姿势，好像很沉醉的样子。 孟驰抱着儿子站在旁边看着她，小家伙嘴里正吸着奶瓶。 “我说，闻个破花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二瓶了，中间还换了一次纸尿裤。” 贺思娜眨了眨眼，满腔的雄心壮志立刻全没了。 她低头一看，还真是朵破花。这朵红玫瑰只剩下了区区三片花瓣。她拨开花丛，哪还有什么紫瓣鸢玳花？全是玫瑰花刺和花叶…… 这老头儿，知道我喜欢紫瓣鸢玳，还只发来了个一次性的！ 贺思娜抱过儿子，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很是不舍。 晚上，贺思娜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番茄炒蛋、黄瓜炒蛋、韭菜炒蛋、青椒炒蛋、洋葱炒蛋，还有秋葵虾仁炒蛋，末了还做了紫菜鸡蛋汤，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满满一桌子，很是丰盛。 “蛋白质真丰富啊！” 孟驰心满意足地夹起一筷子炒蛋，丢进嘴里，连连赞道，“老婆的手艺真不错！还省钱！三年不开工，开工吃三年！” “行了！知道盐放多了，下次少放点，这次多吃点主食吧。” 最终，孟驰和贺思娜两人，再加上三个保姆，一共消灭了两个菜、三个馒头和六碗米饭。大家吃的都很饱。 “怎么想起来做饭了？” 孟驰按摩着自己的肚子，不时地喝上一口水，不然就要打嗝。 “兴致来了呗。” “你这个兴致很奇特啊！别人兴致来了，都要先找个菜谱对着做，说不定还要临时买个厨房秤。你兴致来了，就是直接上。够霸气！” 孟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把贺思娜盯得一阵心虚，“要不怎么显得我是女汉子呢？” “是吗？” 孟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书房。贺思娜坐着沙发上，目送着孟驰的身影消失在了书房的门后。 这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了。当时的他是那么幼稚，总被她戏弄嘲笑，而现在，他比她强了太多太多。她相信她不可能蒙过他的眼。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 如果她想说，不会等到他问，如果她不想说，他问也白问。他知道妮娜的坚持，也纵容她的坚持。这是多少年养成的习惯。 夜深了，小家伙早已睡熟。 贺思娜等到孟驰书房的灯熄了，才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化了妆，整个人高端大气上档次，没有带包，无牵无挂。她轻轻走到车库，启动汽车，开出了别墅。 书房的窗帘掀起了一个角。孟驰盯着远去的汽车，眼泪流了出来，如同当时看到台灯碎裂的照片、豆豆残破的尸体…… 贺思娜驱车来到河边，这是一条宽广的河，据说水很深，她没有试过，不过这次可以试试。她脱去高跟鞋，光脚踩在泥土上，一步一步地向河中走去。 月光很亮，银辉洒落下来。贺思娜的耳边响起了片片碎碎的声音，“小精灵，怎么这就要走了？不吸点儿月光了吗？” 贺思娜停下脚步，虚捧着星星点点的月光，笑道：“月亮老祖，现在算是你欠我的，等我回来，连本带利都要收回来的哈！” “啊哟，小精灵不学好，这么快就学会放高利贷了。” 贺思娜和月亮老祖哈哈大笑，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无需多话。 她沉进水里，任由身体浮沉，想起了雾峰山的河水和世外桃源。我走了，不知何时能回？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当时来的时候就是偶然，现在她把从地球得来的一切都还回去。贝瑟斯太远，什么都带不走，也什么都带不来。那么，她凭什么还能再回得来呢？ 贺思娜转身面向家的方向，“孟驰，好好照顾我们俩唯一的亲人！” 她心里想着，闭上了眼睛。体内护灵珠自动旋转，世间万象浮出魂海，洗魂咒分解成片片符文围绕着世间万象，形成一道浓郁的光幕。 护灵珠越转越快，看上去就像一个刺目的光球，越来越大，丝丝能量就像电流一般，从光球流向洗魂咒的光幕内，融入到世间万象之中。 护灵珠越转越快，膨胀得也越来越大，最后仿佛承受不住这样大的离心力，轰然爆开！ 妮娜的灵魂直接震出体外，洗魂咒迸发出暗金色的光芒，将世间万象层层包裹。虚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通道，传来巨大吸力。 洗魂咒连同世间万物一同消失了。 此时，从遥远的地方一辆宝马车疾驰而来，孟驰坐在驾驶室，紧张地把握着方向盘，脚下油门轰踩到底。幸好宝马的动力性能卓绝，这要是别的车，估计就散架了。 他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也知道妮娜这次有着不可不走的理由，但是……为什么不去追她？留住她呢？ 她有孩子在这里，还有他！怎么也能搏一搏吧。 他一路后悔地飙着车，悔得肠子都青了好几轮！怎么就没有勇气拦住她！怎么就没有及时来追！ 幸好每辆车上都有导航，他可以一路追踪着贺思娜的车而来。 河边微风习习、垂柳依依，孟驰的眼睛只管盯着前方。远远的，他看到了车的影子！喜悦顿时涌上心头。 紧接着，一团耀眼的光球徐徐升起，迸发出金色的光芒，隐隐地似还能看到里面流动着什么。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就没了…… 第165章 妮娜归来 孟驰赶到河边的时候，贺思娜的身体正在河水中浮沉，紧闭双眼、神色安详。他跳下河，将她的身体抱了上来。 贝瑟斯联盟大学的圆弧顶，七星法阵再次放出光芒。这次连圆弧顶也遮挡不住全部了，光芒虽然弱了不少，但仍有余光穿透屋顶直射云端。 “快看，大祭司专用的圆弧顶上有光！” “这是有新的大杀器面世吗？” “不会是大祭司……坐化了吧……” “呸呸呸，快离我远点！别说认识我！我还没坐化呢，你就先作死透了。” 大祭司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家伙净给我惹麻烦。搞这么高调干什么？不就是做个肉身吗？”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哦，还不是肉身，是能量体。那不是更容易了？快着快着，别磨蹭了。外面都有传言，说我要坐化了。” “别着急，慢工出细活。这几个部位都需要再修一修。我跟丫头说了，给她个自己的身体。” 米勒斯一边说着，一边打出几个符文，看着符文融进一个发光的人形体内，不断修改着各种参数。 人形发光体立在七星阵的正上方，好像一个巨大的磁石，将能量从七颗水晶球中丝丝拉拉地扯出。随着水晶球的光变得暗淡了一些，人形发光体则愈发明亮起来。 渐渐的，发光体形象清晰起来，短发宽额、黑眸翘鼻，活生生的一个妮娜！看样子似乎是十几岁的芳龄，正是青春年少、魅力丛生之时。 “你还算识相，没把妮娜做成离开时的六岁。”大祭司忍不住笑道。 “那当然了，上次我们见过面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能量体妮娜转了个身，面向米勒斯笑了笑，又向大祭司行了一个贵族面对上位者的最标准的屈膝礼。 “怎么样？拿来吧，伸缩液。”米勒斯伸出手。 “不错！”大祭司点点头，随手扔给了米勒斯一只小瓶子。米勒斯如获至宝地接过，打开来，里面只有一滴浓稠的液体，流动着金属光泽。 “真抠，才给一滴。”米勒斯一边嘀咕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它倒进一只玉壶里，然后又投入了一些其它材料，充分混合后，将玉壶放至妮娜的能量体下部。在水晶球的光芒中，壶口飘荡出一丝丝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气体，与水晶球的能量一起，融入到了妮娜的能量体内。 良久，当壶口再也没有气体逸出，玉壶便也自动分解，化为纳米级的细小颗粒，也融进了妮娜的能量体中。能量体的骨肉感顿生。 “够纯净吧？好东西当然数量少。”大祭司看着能量体也甚感满意。 盯了片刻，大祭司叹了口气，道：“也真是难为你这个当老师的了。连这个都替她考虑到了，真不知道你是想让她留下，还是不想让她留下。” “唉，随她吧。洗魂咒传来的感觉就是，她似乎越来越不想回来了。要不是这次我强行将一朵紫瓣鸢玳花的精髓，融入到洗魂咒中，让她亲身经历了奥兰多的惨状，估计她还不会回来呢。” “她已经心不在此，那么强留又有什么用？不如给她一个好身体，让她放心大胆地回去。唉，可惜了世间万象的灵魂啊！” 听到世间万象，大祭司也是一惊，旋即心里来气。 贝瑟斯的灵魂级别很是复杂，但能展露世间万象的无疑是最高级、最尊贵的那种，非常稀缺。在妮娜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个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因此，妮娜刚一崭露头角，就立刻被米勒斯收为弟子。 “米勒斯，你太不仗义了。我如此帮你，你发现了世间万象竟然也不跟我说，现在自己也保不住了，才肯说出来。如果当时我知道妮娜是世间万象的灵魂，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身犯险地！那是贝瑟斯独一无二的宝贝！” 米勒斯刚说出口时，就已经后悔，现在大祭司果然兴师问罪，他忙替自己开解。 “她那时候还不完善，谁知道以后是不是会变？所以我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帮她嘛！” 大祭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米勒斯刚刚舒了一口气，这时，情况陡变。 水晶球突然光芒大盛，妮娜的能量体闪烁了几下，便穿透圆弧顶冲天而起，转眼便不见踪影！ 这种情况以前没遇到过啊？辛辛苦苦耗费了大量资源得到的能量体就这么没了？米勒斯和大祭司都有些不可思议，不知所措。良久…… “米勒斯，你在能量体上烙下印记了吗？” “.…..还没来得及......” “蠢！” “那么大的一个能量体，应该……很醒目吧？要不要……通缉？” “你傻啊？我刚才给你的是什么？伸缩液啊！还是那么纯净的伸缩液！那能量体，想大就能大得像山一样，想小就能小到你肉眼都看不到！还通缉？你呀，说你蠢都是夸你！” 大祭司气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算是破了她自己的纪录了。 米勒斯哼唧了两声，便也老实了。 大祭司正在气头上，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一怒之下，起身离开了。 米勒斯一个人枯坐了一下午，茶饭不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他郁闷得昏昏欲睡。 “笃笃笃”，“笃笃笃”。 米勒斯怔了一下，谁不知道联盟大学圆弧顶是大祭司的办公室？只有大祭司才可到达，而她又根本没必要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 他正襟危坐，问道：“谁啊？” 门口息息索索一阵，但无人回答。米勒斯心里警铃大作。 “这里是大祭司办公室，谢绝参观！如要拜访，请先到门口登记。”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门被推开，大祭司背着手走了进来。 米勒斯表示遇到更年期老女人只能无语。 大祭司情绪高昂，神采飞扬，冲着米勒斯得意道：“你看看我！” 啥！我看你？我没见过你是吗？ 米勒斯横了一眼，“看过了，很好看！”大祭司眉毛皱了一下，脸色有些冷。 米勒斯又横了一眼，“哈！又看过了！果然很好看！” 这次大祭司的眉毛竖了起来，“出去！”米勒斯一怔。 “出去！这次谁说都没用！这老头我都烦死了！” 米勒斯心道，坏了，一不留神，把大祭司惹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他赶紧陪着笑脸，凑上前去。 “你看，我真的在看了……”话还没说完，米勒斯的眼睛就直了。 在大祭司的肩上，正坐着一个浑身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小女孩，朝着他笑！ 怪不得这老巫婆让我看她！原来是妮娜回来了！ 小女孩跳下来，一路长大，等脚落到了地上，就跟正常人一样高了。 第166章 未战心慌 妮娜成为进入圆弧顶星空大厅的第三个精灵。可见大祭司对她的厚爱。而她也展示了精美绝伦，同时无比壮观的世间万象。 不得不说，世外桃源的灵气对世间万象的成长升级，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甚至还超过了贝瑟斯本土的灵气！ 但是那个鬼地方，妮娜说什么也不想再去了。 世间万象早已不是当初的那几个画面，繁华尘世的许多情形几乎全部在上面出现，并且生动得犹如真实。 大祭司和米勒斯都是惊叹不已。在将妮娜视为瑰宝的同时，对约东倍感厌恶。在妮娜离开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给各自负责的势力下达指示，严禁对奥兰多的约东一系给与任何支持。 言外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允许支持反约东的阵营。在现在情况下，谁有资格、有能力反对约东，是不言而喻的。 诺迪克已经不再是奥兰多的元帅了，当他回返公国的时候，约东派人暗中伏击了他，将他打伤。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估计就是被打死的命。 他回到家，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以非常可笑的罪名被抓进了大牢。在家里等着他的是约东从罗宾城请来的一个将军。据说他参与了罗宾城与逊代公国的战争。 这个将军以诺迪克小儿子的命运要挟约东交出兵权。最终在一系列讨价还价之后，诺迪克交出了兵权，领回了小儿子。 约东也只能以这种卑劣的方法对付他了。他不敢对诺迪克举起屠刀，因为诺迪克的名声太盛。与其他将军不同的是，他不仅功在奥兰多，更是整个贝瑟斯的功臣，一旦被杀，必然会作为贝瑟斯的公案处理。米勒斯和大祭司就有足够的理由参与进来，对他们，约东还是很忌惮的。 而只要不动这些有功于贝瑟斯的人，无论约东在奥兰多如何折腾，都跟其他国家无关，别人再看不过去也不好意思干涉。 就这样，以这种方式，约东夺得了不少大权，包括兵权、财权、司法权等诸多权力。一时权柄滔天，无人能及。 不过，诺迪克因为在军队里浸润已久，积攒了很多人脉和声望，这些靠杀是杀不完的。因此，约东对他很是忌惮，便在宫里给他的小儿子找了个职位，其实就是拿来当人质，让诺迪克保持沉默。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科莫罗尼身上，这位公国资深的经济和法律顾问，也是在后辈做人质之后，被软禁在家的。 妮娜爱死了她现在的身体，且不说长得跟她本人一模一样，还能随心所欲地改变型号。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想变成啥样就变成啥样，简直不要太方便。 据说一旦找到了合适的肉身，还能融合血肉进去，那时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妮娜了。 此刻，妮娜把自己缩小了一万倍，从诺迪克家刚修的豆腐渣门缝里钻了进去，一落地见风就长，即刻恢复了本来面目。 她环顾了一番，一间还在亮着灯的小屋，隔窗看到里面的剪影，酷似诺迪克元帅。妮娜轻移慢步来到窗前。 “诺迪克叔叔。”她敲了敲窗户。里面的人影突然静止下来。 她又敲了敲。良久，里面传来诺迪克低沉的声音，“谁？” “我是妮娜，诺迪克叔叔。” 屋里再次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儿，屋门一下子打开，一个强壮的虬髯大汉冲了出来，径直跑到妮娜面前仔细地端详，直把妮娜都看得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大叫了一声： “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等等，什么叫“真的”还活着？ 妮娜问道：“谁还知道我活着？” “隆丹啊！前一阵他悄悄对我说，你还活着，让我跟他一起做好准备，迎接你的到来。结果，他不见了，你倒是自己来了。你……真是命大，飞船都爆炸了还能活！” 隆丹……妮娜想起来当日在大牢里看到隆丹临死前写下的暗语。 “隆丹除了找你，还找过谁？” “不知道，最多又找了科莫罗尼，其他应该再没别人了吧。现在可靠的人不多，很多人都被他们收买了，要么就是吓怕了。” “白色恐怖！”妮娜骂了一句。 “什么？”诺迪克没听说过这个词，很是好奇。 妮娜给他解释了一下，他觉得这个词简直太合适了，现在的奥兰多就是那种感觉，白色恐怖。 “诺迪克叔叔，你现在在军队里还有下属吗？” “有。” “他们对你还像原来那样忠实吗？” “这个拿不准，不过有几个我还能保证。” “那太好了！你跟他们联系一下，先不要说我回来了，只说看不惯约东祸国殃民，打算推翻他就行了。先探探口风，如果同意就告诉我，其它的我来做。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说着妮娜递给了他一张音符。 诺迪克担忧地说：“我担心约东会找佣兵工会和赏金猎人来帮他。前不久他们刚重金聘请了几个魔法师，又抓了一批人。” “放心！诺迪克叔叔。”妮娜认真地道，“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了。”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科莫罗尼家。 科莫罗尼年纪已大，对这些事情兴致缺缺，就只想明哲保身。但当他看到妮娜时，则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 妮娜代表了什么？奥兰多最高层级的贵族。虽然李莎也能代表，但那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好吧。如果当初是妮娜继位，那么压根就没约东什么事了。 再者说，看看妮娜现在这身装备，背后靠的什么人还不是一清二楚？那些人只是不方便出手罢了，但凡伸出个小手，十个奥兰多也不是个儿！ 因此，妮娜出面找他，说实话，那是看得上他。否则，就米勒斯的招牌，整个学术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奥兰多的两位巨头凑在了一起，可谓是振臂一呼，应者百万，根本不是约东一个暴发户能比的。他们暗中聚集了很多军官和学者，在妮娜的临时处所拜见了这位闻名已久、死里逃生的小公主。 妮娜又通过容都获得了佣兵工会的整整一个军团。魔法师公会则主动联系妮娜要求合作，同时要求约东引渡那几位帮他出谋划策、排除异己的魔法师。有一句话他们没说，那就是大祭司已经为此发过一通脾气了。 复仇队伍的规模肉眼可见的壮大起来。藏也藏不住，也无需去藏，深陷奥兰多苦海的民众趋之若鹜。本就是篡位而来、毫无根基，又不懂得经营的约东一脉，登时面临支离破碎的境地。 尚未战则心已慌！ 第167章 摘下无忧钟 “咣当！” 牢房的铁门打开又关上，李莎被拉了出去，丝毫没有顾忌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把她扔上了车，一路颠簸地来到了皇宫。然后又把她拉下车，带到了约东的面前，推倒在地。 李莎挣扎着坐了起来，苍白着脸，看向上首的约东。 “李莎，你的好妹妹回来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李莎很是震惊，不禁睁大了眼，随着“啊”的一声，嘴也合不上了。 约东看李莎的表情似非作伪，脸色稍微缓和了下，冷哼一声，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蠢货……” 他看了看周围美丽的女精灵们，再看看李莎，觉得很污眼睛，又着重看了一眼李莎的肚子，便无奈地挥手道：“把这个废物带出去！” 侍卫们答应了一声，便要拉着李莎返回大牢。约东想了一下，抬手道：“慢！先把她带到书房去。” 看着李莎就这样被押出去，媚姬很是不满，问约东道：“对她太客气了吧！这么个废物，还留她做什么？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吗？” 约东搂过媚姬，调笑道：“谁叫你的肚子不争气？我那么辛苦，就是不出苗！我留着她，不仅是为了孩子，还因为妮娜。” 媚姬咬牙道：“那个小贱人没死，真是奇迹！我不信李莎这个窝囊废能抵抗妮娜？” “你们这些女人哪，就不能看远一点儿？！”约东扶额道，“妮娜没死，必是有人帮忙，而那人是谁还用说吗？所以，妮娜必定摧枯拉朽。不过，有了李莎，她就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能放我们回到罗宾城！所以不能浪费李莎这面盾牌啊！” “这些年你往罗宾城可是转了不少钱呢。” 约东哈哈大笑道：“他们没想到吧，罗宾城也已经是我的了！一样过好日子！哈哈哈哈。” 晚上，约东毫无顾虑，依旧玩得醉醺醺地回到书房。他有个习惯，不管玩得多晚，醉成什么样子，必定在书房过夜。个中缘由无人知晓。 进到书房，屏退了左右，约东立刻醉意全消。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缩在墙角被惊醒了的李莎，随意向一处按下，一面书柜自动向内侧转动，一个幽深的洞口显露出来。 李莎惊恐地向后缩去，似要努力融入墙壁之中。但仍被约东一把扯住。 “宝贝，不要害怕。我只是把你藏起来。等你再出来的时候，就能见到你心爱的妹妹了。待会儿，你可能会遇到一些熟人。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还能认出他们的话……” 在尖叫声中，李莎被一步步拖下了通向黑漆漆深处的台阶。 书房的门静悄悄地开了，一个黑影轻轻走了进来，在约东刚才按下的位置上做了一个微不可见的记号。 事实正如约东所料，妮娜的军队的确行进顺利。甚至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阻挡，反而经过的城池都弹冠相庆，纷纷接风洗尘、嘘寒送暖，让妮娜有种自己在组团旅游的感觉。 这约东是有多招人恨？ 这都不是简单的通敌了，是彻头彻底的通敌好吧！ 这种情况应该也出乎他的意料吧。 就这样，妮娜做梦似的来到了城下，抬眼望向天空上的宫殿。 “能不能不毁去宫殿？” “恐怕不能。要么就从那边的园林进去，”科莫罗尼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大工地道，“那里原来是皇家园林，后来被约东占了，应该有天梯直达皇宫吧。” 妮娜回忆了下，道：“确实有天梯，但因为走的人少，所以很窄。如果仅靠天梯上去，恐怕死伤太大！” 诺迪克建议道：“我们可以断了皇宫的一切能源供应，同时派人守着这个天梯，不让约东跑了。” “断了供应……恐怕，先受害的就是李莎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那是她咎由自取好吧。诺迪克和科莫罗尼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两人很默契地谁也没说。 这些贵族谁也不傻，现在回过味来，都明白当时中了约东的计了。但追根溯源，奥兰多大公显然是因为相信李莎而被约东毒死。所以，李莎只是应该算是从犯。她有这样的下场，谁也不会同情的。 但妮娜不这样想。有两个原因，一是李莎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并且这个姐姐是什么性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这件事发生在李莎身上，简直再正常不过。她相信，通过这件事情，李莎会改变很多。 二是妮娜此次回来，心里早已没有了继位的想法，她只想让父亲的血脉继续下去。那么，李莎是唯一的人选，否则就是她自己了。这对她来说，是个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因此，她还是很想保住李莎的。 如何想个万全之策呢？ 正当众人犯愁的时候，魔法师公会的人来了。 按说，最后一刻才来的人总是不招人待见的，但大军这一路上好吃好喝的，没怎么受苦就到了这一步，此刻看魔法师们的眼神，反而充满了同情。好像在说，你们简直太忙太辛苦了，这简直就不是精灵干的活儿。 骄傲的魔法师们对此视而不见。要不是大祭司有意向，他们才懒得来，都在忙着升级呢。 “我们可以把皇宫拽下来。” 众人：“.…..” “你们不信？当然，我们也不信。不是说理论上不行，而是实际中无法实现。嘿嘿。” 妮娜道：“说说看。” 对妮娜，魔法师自是不能继续骄傲，他态度一变，谦恭道：“理论上来讲，看似在空中悬着的东西一定也有支撑物，就这座宫殿来说，它的支撑物应该就是浓郁如实质的灵气。” “不可能！”众人哈哈大笑，“我们在下面走得好好的，哪里感觉有东西挡着了？还灵气？哈哈哈哈。” 魔法师气得面色很是不愉。魔法师们依赖魔法，不修身体，因此各个苍白瘦弱。此次被这些凡夫俗子一通抢白，竟把脸憋得通红，就差挥出魔法棒打人了。 “不用搭理他们，你接着说。” 妮娜和善地鼓励道，这给了魔法师很大的面子。同时他也看到其他人因为妮娜这句话，而显得有些悻悻。他很开心，接着说道。 “皇宫的设计很巧妙，在它的墙壁中应该有很多机关，能够与地面和上空的灵气沟通，从而稳定地停留。换句话说，宫殿就是串在灵气中的……” “串在树枝上的肉串？”妮娜接话道。 魔法师愣了下，旋即点头，“是的，很形象，就是这样！” 随后指着镶嵌在宫殿顶层中央的无忧钟，道：“那个钟就是中枢。只要把它摘下来，皇宫墙壁中的灵气就会紊乱分散。呃，就像树枝断了，上面的肉串自然就会掉下来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问题是，谁能去摘下无忧钟？” “我去！做好准备吧！” 第168章 最后的魂刺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妮娜孤身向宫殿下面跑去。 她的身体越跑越高、越跑越大。身上的衣服已然碎成了渣，但她的身体上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套金色的铠甲。全身上下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金属光泽！抵达宫殿的下方时，妮娜的身高已经与无忧钟持平了！ 从众人的距离上，都能够听见宫殿里传出的一阵阵尖叫声，可见里面是多么的慌张！ 一根根利箭带着蓝莹莹的箭头，如蝗虫般从殿内地射向妮娜！从远处看，就像殿内挂出了一重重蓝色的幕布！然后……就都自由落体地掉落了下去。 妮娜舒肩展臂，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无忧钟！ 必须要小心啊，过后她还得安上去呢。这要是不留神掉下个什么零件，还得修…… 这时，宫殿里传来巨大的“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无处不在，声浪一阵接着一阵，横贯了整个宫殿！同时，皇宫好像失去了支撑，摇摇晃晃地抖动了一会儿，便直直掉落下来！ “准备！”之前提建议的魔法师一声大喝，同时举起魔法杖。 旁观的魔法师们如梦初醒，连忙纷纷掏出魔法棒，齐齐地向着宫殿一指！ 如同有千丝万缕的绳索勾住了宫殿，宫殿在空中猛地一顿，虽然随后继续下降，但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一炷香后，它终于慢悠悠地落在了地面，掀起了一阵狂风，甚至刮倒了很多大树和民房。好在速度够慢，老百姓们都已经逃了出去，因而并无伤亡。 诺迪克看到时机已到，不能给约东喘息之机，于是立刻率领大军冲入皇宫。 大军这个高兴啊！ 本来就是来打仗的，结果这一路上都是各种友好接待。他们手中的大斧早已心痒难耐了！此刻诺迪克元帅一声令下，战士们无不嗷嗷地向前冲去！ 约东的宫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尖叫、哭喊、咆哮混在一起，分不出来哪些是男人的，哪些是女人的。 慌乱中，约东连打带踹地摆脱了媚姬等女精灵的纠缠，一个人急匆匆地往书房这里走来。 恰巧，一堆人也急匆匆地相对而来，正和约东碰了个照面，慌忙跪下行礼。 约东见是诺迪克在宫中当差的小儿子，心里厌烦，手自然而然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但看到他周围还跪着不少人，担心现在杀了他会多发事端。 眼下还是先抓住李莎要紧！于是，约东冷哼一声，走了过去，不再理会。 跪在地上的几人长出了一口气，其中几人抬了抬宽大的帽子，其中赫然便有孕肚凸显的李莎和小王子昊克莱恩！ “快走吧！他一会儿就会发现了！” 几人重新压下帽檐，低头向前走去。 约东推开了书房的门，他疑惑了一下，记得当时离开时，门是锁上的。他径直来到书桌前面，按下了开关，书柜转动，地库的门打开了。约东探头张望，没有听见平时经常出现的怒骂声。 也许是外面太吵了吧。整个皇宫都沸腾了，哪里还能听得见李莎的声音？何况她的声音本来就小。 约东打开灯，向下走去，越走越是感觉不对劲。突然，他发现地上有一只翻倒的鞋。他踢了一脚，那鞋滚了几滚翻到了正面，正是李莎的鞋！ 他一惊，快步走了下去，果然，地库除了一些死尸外，再无活物！ 约东猛地回想起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人，气得一跺脚，骂道：“该死的东西！”便转头往回走，边走边冲着一粒圆球大喊。 “将李莎和昊克莱恩一律处死！提头上顶层，可坐飞艇前往罗宾城！” 声音传遍整个皇宫，即使在各种叫喊声中，依然显得格外突兀。宫里的精灵们这才知道，原来约东公爵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既然有机会逃出奥兰多，谁不奋力寻找李莎和昊克莱恩？！ 在个个有心的情况下，李莎和昊克莱恩很快就被发现了。特别是李莎，大腹便便的很好辨认。 “凯恩！你带着昊克莱恩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只会拖累你们！”李莎无力地说道，她已经虚弱至极，甚至□□有鲜血隐隐渗出。 昊克莱恩抱起李莎，“妈妈，我能带你走！” 然而，营养不良的昊克莱恩空有一腔热血，没走两步就不行了，两条胳膊哆哆嗦嗦地再也承受不住。 这时，一双坚强的手臂伸了出来。 “对不起，公爵夫人，我冒昧了！”正是凯恩，诺迪克的小儿子，把李莎接了过去。 此时，约东的指令又响了起来，并且隐隐听见有发动机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飞艇来啦！” “我看见上面罗宾城的标志了！真是罗宾城来救公爵啦！” “我也要去……” “没听见公爵说吗？要拿着李莎和昊克莱恩的脑袋才行啊！” 凯恩抱着李莎在刀枪剑雨中穿梭着。 妮娜早已恢复了原状，也冲入皇宫。不过，她不是为了杀人，只为了寻找李莎。在梦中，她见过李莎，身怀六甲的李莎。 约东的声音响彻皇宫，妮娜听得心烦，直接一个魂刺就灭了一个音箱，这样一路走来，许多音箱都哑了。 于是，众多惊叫声中又出现了一句：“妮娜来啦！” 随着妮娜的脚步遍及整个宫殿，“妮娜来了！”的惊恐声也随时冒了出来。凯恩信心大振，抱着李莎，带着昊克莱恩，向着尖叫声最多的地方赶去！ 媚姬一心想跟着约东前往罗宾城。 她是真爱他，从在李莎身边当侍女的时候，就爱上了他。只是那时她不敢。但后来可以了，她便义无反顾地背叛了李莎，投向了约东的怀抱。即使明知道他其实并不爱他，也无所谓。 她四处寻找李莎和昊克莱恩。有时明知道很危险，也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结果没找到李莎，自己反倒受了伤。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杀了李莎和昊克莱恩，与约东一起飞往罗宾城，就什么都值了。 她在人群中寻找，寻找那个能给她通行证的人。 “妮娜公主！” 凯恩看到了妮娜的身影，激动万分。生怕她略过他远去。 昊克莱恩一怔，这个漂亮女孩儿就是妮娜？他闻名已久的小姨？ 正是这一怔，给了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媚姬机会！ 她迅速凝成了一根尖锐的魂刺，向着正愣在当场的昊克莱恩刺去！ 这根魂刺凝聚了媚姬的全部魂力，等于是她的全力一击。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灵魂力量，全部聚集在这根魂刺之中，一旦离体，立刻虚弱。 就这样，媚姬苍白着脸看着魂刺终于刺进了男孩儿的头部！然后，男孩儿倒下了。 时间仿佛停了下来。 媚姬看到妮娜向她看过来，李莎哭喊着扑到昊克莱恩身上，凯恩在原地发呆…… 然后，她的头疼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第169章 拯救昊克莱恩 魂刺的作用不容小觑。 它能对灵魂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当初妮娜对出租司机的那一记魂刺实则是个例外。主要是妮娜当时善意大发，没有真正刺进去，同时又有改良后的洗魂咒渗入，等于妮娜专程送了有洗魂咒气息的魂力，给了那个出租司机，改变了他的灵魂质量，才有了智商的颠覆性改变。 算起来，这应该是那个出租司机的大造化。 但是，如果施刺者是恶意的，则被刺的灵魂就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在贝瑟斯，使用魂刺通常是遭到严重侵犯而自卫时，或者有着生死大恨的仇敌之间。 因此，魂刺不能随意使用。尤其是成人对孩子使用乃是大忌，在贝瑟斯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残忍的事情。 而这次，媚姬不但对昊克莱恩使用了，甚至还将自己全部的魂力都凝聚成这一根魂刺，刺入了男孩儿的脑海！ 昊克莱恩当场便魂海碎裂，灵魂之火生生灭灭，转眼便只剩点滴。 “昊克莱恩！昊克莱恩！妈妈对不起你！” 李莎哭喊着，嗓子已经撕裂，□□继续渗出血迹。 妮娜点向昊克莱恩的眉心，感受了一下，冷冷地看了一眼媚姬的尸体。然后蹲下身来温声说道：“姐姐，不要着急，昊克莱恩的灵魂还有活力，我会救活他！” 说完，便吩咐凯恩将李莎抱走了。 她自己抱起了昊克莱恩，向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用清亮的声音下达命令：“所有人！一律停下手中事情，速速赶往顶楼，务必拦截约东！任何挡道者，杀无赦！” “魔法师，即刻封锁天空，飞艇全部击落！” “佣兵军团，即刻开往罗宾城！” “向罗宾城宣战！交出约东三兄弟！否则，罗宾城上下所有贵族，诛！” ……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随着妮娜的脚步落下，一一传了出去！所有命令到达之处，都传来一声震撼云霄的“是！” 所有人都按照妮娜的吩咐开始行动。 约东也听到了。他仗着平日里深居简出，认识他的人不多，乔装打扮成一个老太监的样子，趁乱赶往宫殿顶层。在路上遇到了一拨接一拨的战士，都被他一一躲过。 有时他向别处一指，装成苍老的声音道：“约东公爵往那边跑了……”。有时装作受伤的老者，有时装成死人…… 展现了一圈出色的演技之后，约东终于登上了皇宫的顶层露台。 他遥望着越来越近的飞艇，哈哈大笑起来。 “妮娜！天不亡我约东啊！你得到了奥兰多又如何？这已经是个空壳啦！哈哈哈哈！” 突然，他的笑声一顿，两道白光从远处骤然飞来，正中飞艇，飞艇摇摇晃晃地坠了下去。 “不！不要啊——” 在约东绝望的叫声中，战士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宫殿的小屋里光芒流转，世间万象在空中盘旋。妮娜盘坐在地上，旁边躺着紧闭双眼的昊克莱恩。 妮娜盯着世间万象，眼中露出悲伤和怀念。她不敢太久，恐怕昊克莱恩剩下不了多长时间了。她最后一次深深凝望了一眼世间万象，闭上了双眼。 世间万象如同有了记忆一般，绕着妮娜转了一圈后，化作细流钻入了昊克莱恩的眉心！ 妮娜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粒从头上滴落，眼角的眼泪也伴随着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远在联盟大学的米勒斯忽的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目视前方，“洗魂咒有变！妮娜……” 昊克莱恩也是浑身颤抖，白色的雾气从他的七窍细细缕缕地散出。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气息从无到有，逐渐变得悠长，胸部出现了起伏，脸上渐渐出现了血色，发青的嘴唇也变得红润起来。 良久，当战士们敲门久敲不开，最终不得不闯进去的时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这样一幅场景：昊克莱恩盘膝坐在地上，盯着躺在一旁的妮娜，满脸哀伤。 魔术师探了探妮娜的鼻息，掏出一枚药丸放入她的嘴里，道：“我要把她带回联盟，请大祭司救她。” “我也去！她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昊克莱恩坚持道。 魔术师想了想，点点头。 魔术师总是神通广大的，妮娜和昊克莱恩在短短几个小时后，便出现在联盟大学。只不过只有妮娜有资格进入圆弧顶大厅，而昊克莱恩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 大祭司收回放在妮娜眉心的手指，与米勒斯一起围在妮娜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这最后一颗护灵珠，希望能帮到她。这个鲁莽的孩子。” 米勒斯叹口气道：“世间万象被她送出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门口的那个男孩儿。” 良久，米勒斯道：“妮娜永远都是我的学生，我最得意的学生！这与灵魂等级无关！” “是的，她是个道德高尚的人。我也很喜欢她。”大祭司笑道。 他们将妮娜安置在七星法阵的上方，七颗水晶球与妮娜魂海中的护灵珠相呼应，将能量源源不断地提供给它，再通过它滋养着妮娜的魂海。 不知过了多久，妮娜的魂海由苍白变成了蓝色，在蓝色中泛出点点金光。而水晶球则明显弱了下来，只有中央的大水晶球依然发出黑曜石般的彩虹眼。 大祭司站在妮娜身边，挥舞着魔法杖，“醒过来吧，我的孩子！” 如是三次，妮娜的眼帘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先是一阵迷茫，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立刻坐了起来，叫道：“昊克莱恩！” 大祭司笑道：“他很好，那小伙子情况不错。” 妮娜这才注意到大祭司，连忙跳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贵族的屈膝礼。然后又向米勒斯行了学生礼。 “你感觉怎么样了？”大祭司问道，“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我还好。”妮娜恭敬道。 米勒斯盯着她，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把世间万象给了那小子的？” 妮娜想了想，轻声道：“因为我拿它没用。我在地球已经有了爱人和孩子，我想留在那里。我此次只是为了复仇而来，还是要回去的。所以，世间万象与其让我带到地球，不如交给昊克莱恩，他会留在这里的！老师，”妮娜看向米勒斯，“我想把昊克莱恩介绍给您，您如果满意，就收下他当学生吧。” 米勒斯看着妮娜，缓缓说道：“你以为，谁有世间万象，我就会收谁做学生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妮娜忙解释道，“昊克莱恩虽然是李莎和约东的孩子，但是他自小聪明，不爱权谋爱读书。这是我在洗魂咒里见过的。而且，他的魂海本就是金色，我的世间万象对他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他真的是个好坯子！” 第170章 新生活（大结局） 最终，米勒斯教授通过对昊克莱恩的几次考验，终于认可他代替妮娜作为自己新的学生。而昊克莱恩也放弃了贵族身份，一心跟随米勒斯教授，把治学科研作为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 这是后话。 眼下有个问题，妮娜想要回地球去，却不知如何才能成行，而米勒斯教授又不肯帮她。 妮娜几次想求大祭司，却都没好意思，而且她直觉貌似也不会帮她。 当初妮娜从地球归来的时候，是自爆了第一颗护灵珠，那么这次回去，又该如何呢？还要再次自爆魂海中的这最后一颗护灵珠吗？ 自爆护灵珠不难，问题是后面呢？来的时候有世间万象护住魂海，还有七星法阵，还有大祭司和米勒斯的层层保护，所以她敢义无反顾地爆爆爆。但是回去的时候呢？谁能保护她穿越那么遥远的距离和未知的危险？地球……貌似啥也没有。 老师和大祭司一定有办法，但他们就是不告诉她。妮娜又生气又无奈，技不如人就是容易被压上一头！ 或许是功劳还不够大。 她跑回奥兰多，帮助李莎重新登上了公爵之位，诺迪克和科莫罗尼很自然地成为了她的左右手，重新对公国进行修整。约东自然被投入大牢，妮娜没有杀他，她把权力还给了姐姐李莎，然而李莎依然还是心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昊克莱恩既然已经决定放弃贵族身份，就意味着同时也失去了继承权。下一任公爵自然属于李莎肚子里的孩子。 妮娜又跑到了罗宾城。这时战争早已结束，几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罗宾城的贵族早早地，就把他们厌恶已久的约东的两个哥哥献了出来。对于这两人，李莎当然没啥可怜的，立刻就杀了，并且追回了他们从奥兰多转走的财物。 妮娜看看事情落定，就回到了联盟，再次央求米勒斯帮他回地球。米勒斯还是那副讨厌的样子：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奸笑道：“时间还没到呢……” 这几乎让妮娜崩溃。 贝瑟斯的时间流速比地球慢了三倍好吧！我在这里多待一天，孟驰和孩子就要多等三天，而现在我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快三年了好吧！ 可是现在竟然告诉我，时间还没到？这是要等谁啊？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妮娜从忙碌到无所事事，再到无所事事，然后还是无所事事。 这天，她在无所事事地往湖里投着石子，昊克莱恩偷偷摸摸地找来了。 “妮娜小姨，我给你偷了一件东西，千万别说出去啊！” 妮娜一愣，一只大包袱已经塞到了她的怀里，把她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东西，说实话，还真是不太容易偷。 她打开来，里面是个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又套着一个盒子，她耐着性子再次打开，心想，如果这次还是盒子，她一定破口大骂，说他在玩她！结果，还真是个盒子。她只好再次打开。这次不是盒子了，而是……水晶球！ 那个大的水晶球！闪耀着黑曜石彩虹眼的水晶球！ 她赶紧里三层外三层地重新裹了起来，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大胆子！老师知道吗？” 昊克莱恩的脑袋摇啊摇，“不知道。” “快躲起来！等我走了，你再出来。” 昊克莱恩果然躲了起来，躲到了一个妮娜到了地球都没有找到他的地方。 择日不如撞日。是夜，妮娜怀揣着水晶球，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所在。 她先是面向着奥兰多的方向双手合十，道：“迪坎纳柯西祖神啊，求您保佑奥兰多永远和平，永远相亲相爱！” 然后又面向联盟大学的方向行了个贵族的屈膝礼，道：“谢谢您，大祭司，谢谢您，老师，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愿迪坎纳柯西祖神保佑你们，保佑贝瑟斯！” 她流着眼泪，催动水晶球。水晶球围绕着她不停旋转起来，表面的原力也随之快速流动，甚至透过表面，能看到里面的能量也都狂暴不安，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 随着水晶球越转越快，形成了一阵旋风，里面的能量开始渐渐向外逸散。很快的，仿佛一只充满气体的气球表面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小孔，积攒已久的能量争先恐后地聚在小孔处，奋力一冲！ 水晶球爆炸了！ 一颗夺目耀眼、闪着黑色彩虹光芒的星球骤然升起！带动着周围狂风大作，全都是散溢出来的能量！扛不住的大树倒得七零八落，而扛得住的小草却越发肉眼可见地茁壮生长起来！ 待得尘埃落定，地上一片狼藉，妮娜已经不见了…… 虚空中，一个光点倏忽即逝，速度之快，根本无从知晓。即使这样，这场星际穿越仍然耗费了它一年多的时间。 地球上，孟驰的祖屋里。 孟驰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习惯性地把玩着挂在台灯上的吊坠。吊坠的链子已经非常破旧了，有些地方用细细的铁丝缠绕着。他用手轻轻一拨，吊坠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妈妈……”他轻喃了一声，眼中露出回忆。 片刻后，他合上吊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下午四点回总部的飞机，他要赶紧收拾赶往机场。每次安检都是最耗时的，总是衣冠楚楚地进去，衣冠不整地出来。 这次是他第十次一个人回国过春节了。十年前，他和贺思娜刚结婚的那年春节，两人曾经一起回来过。那段时间的快乐，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记。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吻了吻妈妈留下的吊坠，便前往机场了。 “董事长，今天徐小姐来找您，您不在，她留下了一簇花。” “董事长，有您一个快递，很大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送件人是詹妮弗。” “董事长，我下班路过您家的时候，好像看到郭小姐在您家门口在等。今天的雨没停过。” “董事长，……” 这几天孟驰图安静，一直关着机。机场的路上，他一开机，就是秘书发来的上述一堆短信。 他叹了口气，每年都这样，春节过后的一周左右，他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四五件礼物，都是女人送的。有花、有巧克力、有钱包、有围巾，竟然有一次还收到了一张房卡！ 没想到自己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有桃花运了。还连带上了儿子。这些女人从他这里找不到缺口，有时会打儿子的主意，给小家伙各种小恩小惠，就为了让他能说些好话。 她们的小心思，孟驰一清二楚。 “谢谢你们的厚爱。”孟驰心里无奈。说实话，他不知道如何拒绝她们，同时又不让人家伤心。 叮咚！又是一条信息。 不知又是谁送了什么来，孟驰苦笑着打开信息。 “董事长，夫人的冷库刚才发出光了！！要不要喊警察？！急！！在线等！！” 储存贺思娜身体的冷库一直以来温度极低，为了不散发热量，孟驰都很少进去，更别提安装灯泡了。这光从何而来？ “是着火吗？”他回复问道， “不是，只是光。忽明忽暗，还变化颜色！” 孟驰心中一动，想起了十年前河边的情形。 “不要叫警察！不要惊动任何人！一切等我回去！相信我，没有危险！” 飞机起飞了，孟驰不得不再次关上手机。他心里祈祷，祈祷的内容很多，但有一个最重要的他仍然深藏心底，想都没敢想，生怕会黄了。 为了心底的那个愿望，他愿意付出一切。 很多个小时之后，飞机抵达了机场。孟驰匆匆直奔贺思娜的冷库。 冷库厚重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一股浓浓的白气从屋里向外散出。孟驰顶着冷气慢慢走了进去。冷库只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里只有一个特制的棺材。因为外面相对温暖的气体涌了进来，使得棺材盖的表面出现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白霜下面是滚滚的冷气蒸腾。 孟驰抹去白霜，看着里面双眼紧闭的女人，目中露出失望。没有变化！什么变化也没有！心底的愿望终究还是不能实现吗？ 他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一条裂纹出现在棺材盖上，如蛇状般蔓延，紧接着，又从一点伸展出两条裂纹，随后，越来越多的裂纹都从那一点派生出来，就像动物的触角伸到了四面八方！同时，还伴随着崩豆般清脆的破裂声音！ 孟驰细看那个生出裂纹的点，竟是一个肉眼仅见的细微小孔，所有的裂痕都从这个小孔开始，迅速蔓延，很快就在棺材表面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蜘蛛网，把整个棺材全部覆盖了进去！ 因为棺材盖没有贴膜，那些裂纹全都与小孔同深，因而整个棺材盖很快就“哗啦”几声全部碎裂，玻璃碎粒几乎一颗没落，全掉进了棺材里，洒得贺思娜满身都是。 孟驰连忙不顾寒冷，探进手去往下面胡撸。 衣服上倒还好办，这脸上的碎玻璃可得小心伺候，不然稍不留神，贺思娜就毁容了。 他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地从贺思娜的脸上往下扫碎玻璃，忙活了半天，一张脸才完全显露出来。 这是…… 非常年轻的一张脸，那皮肤鲜嫩得比之儿子也不遑多让。宽宽的额头，挺直微翘的小鼻子，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勾，特别是一头短发！ 这是孟驰的记忆。 他眨了眨眼，心里暗叹了一下，跑出去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心情，重新回到棺材前。 居然还是她！ 孟驰猛的捶了自己一下，力量之重险些吐出一口老血，随即再看过去，就是她了！ 妮娜！就是妮娜的样子！ 我就说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孟驰乐不颠颠地连忙把妮娜的身体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几天后，魏氏集团总部就传出了董事长兼总经理魏孟驰的绯闻。年近半百的老男人粗暴地毁掉了冷库里收藏多年的妻子的遗体，连棺材都生生打破了，找了个极美丽无比、温柔活泼的女孩子…… 对此，孟驰一笑而过。 一年后，他将公司上了市，巨额红利足够他一家……四口的优越生活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条豪华游艇正随着海浪有韵律地漂动着。一个小男生蹲在地上熟练地摆弄着钓竿。 孟驰坐在舱内的沙发上看着他，时不时地喊上一句：“小心点啊，儿子！” 他怀里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女孩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让她行动起来都有些艰难。 孟驰拈起一颗葡萄，送进女孩儿嘴里，“补点儿花青素。” 然后，又拈起一颗蓝莓，“再多补点儿花青素。” 然后，又拈起一颗樱桃，“花青素又来了！” 然后…… 女孩儿拒绝道：“你放心，没有花青素，我不会死的。” 孟驰认真道：“这是我向迪坎纳柯西祖神发的誓言，只要你回来，我会每天喂你补充花青素。” 女孩儿大怒：“吃鸡蛋你这么说，吃炒肝你也这么说，吃牛排你还这么说！你到底跟迪坎纳柯西说什么啦？人家还不烦死你啦？” 说着，轻推了他一把。孟驰作势踉踉跄跄直奔船头，“儿子！你妈又欺负我！” 小男生刚摆弄完鱼竿，拍拍手站了起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又把我的爆米花偷吃了？”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