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每天都在自己虐自己》作者:咸鱼卖花 本文又名《爱人脑子什么时候能好?!》本文文案如下: 季衍与傅斯渊结婚两年,感情顺遂和睦,能称得上是模范夫夫。 只是一场车祸之后,傅斯渊脑子坏得起劲,他半夜晒月亮说要吸收灵力踏破虚空,扎破手指画下符咒说要和季衍结成生生世世道侣,伏低做小说自己是侧夫二房,更重要的是:他看着两人结婚照上的自己神情阴鸷目光狠辣像是看夺夫仇人! 某日季衍回家看到傅斯渊坐到沙发上,他身形藏匿在阴影之中,只静静开口意味不明地问:“季衍,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起来青白色,一双眼睛倒是牢牢地盯着他。 季衍试探性开口:“以前的吧。”毕竟那时候他还不用每天都喝枸杞水护肾。 话落,便看到傅斯渊眸子幽邃如深渊,季衍一个激灵立马改口:“现在的现在的。” 傅斯渊唇角笑容有些自嘲:“我始终比不上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吗?” 季衍:.求求你稍微正常点! 傅斯渊还在继续,抚着自己的脸道:“我是你见得光的婚外情人,最隐蔽完美的第三者,但我觉得我真的比他更适合你。” 季衍后退几步,虚弱地想:他脑子什么时候能好?!这日子没法过了! 攻视角:傅斯渊意外夺舍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从此之后卑劣如蝼蚁,占着不属于他的人生与爱情。可还是希望季衍能真正的爱上他。 排雷:自始至终就一个攻,一直以来都是他。 攻真.脑子不好使,沙雕攻,完完全全的恋爱脑! 作者剧情废不会搞事业,所以全文基本都是两人黏黏糊糊。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衍,傅斯渊 ┃ 配角:预收《老攻手拿虐文剧本》 ┃ 其它:醋自己;绿自己 一句话简介:醋自己不说还觉得自己是二房 立意:生活美好 第01章 车祸 临近下班时间,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际,金红色的余晖从窗边透进来,映得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容貌格外出色。 身姿挺拔修长,挺直的鼻梁上有一副金丝边眼镜,皮肤是那种冷白,凌凌的玉质似的,常年养尊处优生出来的矜贵气质,不需论别的,单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助理看着自己的上司,不由得在心里惊叹有的人就是上天的宠儿,就比如上司季衍,有一个良好的家室不说,还有配得上家室的样貌和气质,再加上英年早婚夫夫和睦,爱□□业双丰收,妥妥的人生赢家。 助理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颜狗的身份,敲了敲门道:“季总。” 季衍闻言抬眸:“进来吧。”他摘下眼镜,修长的手指在揉了揉额角:“是不是傅斯渊来了?” 傅斯渊是他爱人,两人已经结婚两年了,感情一直很和睦。 有时候傅斯渊会来公司等他回家,这人不来办公室,就在楼下车里着,季衍偶尔推迟下班一两个小时,去楼下一看傅斯渊还在车里。 季衍曾经说让自家爱人提前说一声,但傅斯渊自己不愿意,说那样就没有惊喜感了。 虽然他不知道一周里傅斯渊接他下班五次这事有什么惊喜,但是吧,既然爱人这样做了,为了避免傅斯渊等太久,季衍便让助理在下班时间盯着,一看到车来了立马报告。 助理点了点头:“是的,傅先生的车到楼下了。” 季衍合上电脑起身,回头去拿休息室的外套,接着就乘电梯去楼下。 此时正是下午,阳光是一种暖融融的金色,季衍远远就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库里南停在那里,车内的人许是看到了他,直接打开车门出来。 傅斯渊身高近一米九,这样站在车前时一眼就能看到。这人分明也是一张好相貌,无奈气质有些阴沉,无端让人联想到暗处的藤蔓或是杂草,总之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季衍笑了一下,尾调带着几分愉悦:“我今天下来早吧。” 他面容本就出色,这样一笑时更让人移不开眼,彷如落日余晖的盛光都集中在身上,让人怦然心动。 傅斯渊眸色柔和了几分,抬手护在季衍头顶‘嗯’了一声。 季衍勾了勾唇,扯过安全带扣上:“谢谢。” 傅斯渊没说什么,发动车子后周遭景物急速地后退着,此时算是下班高峰,路上俱是行驶而过的汽车。 傅斯渊手握着方向盘,一双幽邃的眸子看着前方,温声道:“季衍,晚上想吃什么?” 季衍说都行。 傅斯渊厨艺好,做什么味道都不错。 此时正是十字路口,恰逢红灯,车停着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切都很平常。 红绿灯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聚集在马路两侧,摩天大楼折射着数道光线,入耳是熙熙攘攘的各项声音。 一道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轮胎抵上柏油路用尽全力的啃咬,原本平整的路面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一辆失控的货车正飞速地驶来。 人群之中爆发出尖锐的叫声,季衍猛得抬眸去看,侧面的货车犹如一条被激怒的巨蟒,巨大的车头裹挟着机械的蛮力直直地冲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什么声音都在这一瞬消失,唯有一辆离他越来越近的货车像是巨兽一般逼近吞噬。 十五米、十米、五米—— 越来越近,机械巨大的阴影落下,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很奇怪,季衍觉得眼前一切都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理智与本能在来回地拉扯,他脑中冷静地如冬日冰水,身体却似乎被硬生生地禁锢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到来。 汽车前轮猛地向右转去,季衍被离心力带着猛地向右甩,身上的安全带将他死死拽回来,紧接着就一声巨响传来,一具温热的身躯将他牢牢护住。 两车相撞的巨大轰鸣声响起,机械碰撞之下的金属声如同惊雷一般乍响,季衍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不断的顺着他肩窝流淌,触感濡.湿一片。 鲜血不断地从傅斯渊身上涌出,那种颜色刺目到了极致,血腥味漫延起来,季衍只觉得心里一处钝痛。 最后的记忆是傅斯渊的声音,那嗓音因为忍着痛意而微微颤抖,就那样沉沉地索饶在耳畔,他说:“季衍,你别怕。” * 病房内窗明几净,阳光照在室内,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似是陷在了某场梦魇里,眉心一直蹙着。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瞬季衍睁开了眼。 头顶是天花板,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他左手手背输着液,身上隐隐还带着疼痛。 是那场车祸带来的疼,他被弹出来的气囊震晕,再醒来就到了医院。 货车自右驶来,他坐的副驾驶本来应该是第一位,千钧一发之时傅斯渊向右打了方向盘,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 想到这里,季衍心里像是被人闷闷地砸了一下,惊慌与酸涩化成了一张细密的大网将他包裹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傅斯渊—— 你可千万别有事。 护士见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紧接着就掀开被子欲下床,急急地去止住男人动作:“你想做什么?现在还输着液呢。” 季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傅斯渊呢?他有没有事?” 窗外的绿植投下来的影子向左,依照建筑方向判断目前太阳在东方,最起码已经是第二天了。 就算是抢救,现在什么结果已经揭晓。 护士愣了一下,大概没回过神来。 季衍声音很清,此时却像是夹杂了太多情绪,显得沉沉干涩:“春台路出车祸的男性,应该是和我一起送来的,个子很高,O型血。” 以傅斯渊当时的出血量,到医院一定得输血。 医护人员可能不记得姓名,但是血型应该知道。 护士回神过来,显然也是有印象,闻言道:“昨天送来抢救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昨天春台路那场车祸影响很大,三个重伤一个轻伤,她们医院离得最近,病人是送到这里抢救的。 三个重伤的都还没出来,唯独面前这个人是轻伤,听说是被人牢牢护住。 想到这儿,护士看了眼季衍,心说这两人感情真好,都互相惦记着彼此。 季衍此时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病人进入重症监护室的死亡率并不高,大多数患者都能恢复。 另外还有一点:重症监护室由护工照看,不允许家属探望,他现在最多只能在门上的透明窗看一眼。 季衍握了握手心,接着将输液开关调大,他看向护士:“我的手机在吗?” 他父母这几年一直周游世界,说不定在哪个国家,不知道有没有人联系,要是知道车祸的话先报个平安。 傅斯渊亲身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改嫁,自家爱人一直和母亲不太亲近,不知道他母亲知不知道这件事。 季衍想着这些,就见护士将手机递给他。 原本黑色的屏幕已经碎了,表面有蜘蛛网一般的划痕,好在还能开机,季衍指腹滑动了几下,发现父母没有任何消息,反倒是好友于晶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我在山里拍戏,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后面跟着狂轰滥炸的消息,各种表情包一个接一个的来,接着是公司下属的问候消息,季衍面色毫无波动,一个接一个的简单回复。 做完这一切不过才过去几分钟,季衍放下手机看向护士:“我想去看看傅斯渊,隔着门看看。” 护士犹豫了一瞬:“你现在也应该好好休息。”自己本身也是病人。 季衍指了指吊瓶:“拎着吊瓶去看,不耽误输液。” 他分明脸色还是苍白的,但说出的话却又让人信服的能力,护士想着也行,于是也就没再拒绝。 于是医院走廊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护士帮拿着吊瓶,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一边输液一边穿过走廊。 走到重症监护室前了,门上只有一个方形的透明玻璃,季衍从外面向里看去,只看到几台仪器上的数字,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季衍犹不死心,又换了几个角度看去,目光所及之处要么是仪器要么是床,唯独看不到傅斯渊。 季衍心下遗憾,无奈地回到自己病房。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一墙之隔的病房内,里面的人早就睁开了眼。 傅斯渊眸子沉沉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上一瞬他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同归于尽,大火弥漫之下方圆数里生机全无,他已经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还会睁眼。 他眯了眯眼睛,静静地抬起了手。 手掌宽大有力,但是不属于自己,而且这具身体弱得厉害,他一下能打二十个。 这绝对不是他的身体,而这地方也绝对不是他熟悉的。 傅斯渊皱眉思考着,大约是大火之下神识踏破虚空,来到异世逢了一具躯体,原主意外逝去,而他恰巧进入了里面。 傅斯渊想到这里眸中有些阴鸷,他无意夺舍只欲消散,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再次睁眼,也不知道那些修士知道了这些是何种神情。 护工看到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急忙叫来了医生。 傅斯渊抬头就发现身边出现一众白衣人把他围住,紧接着又行事古怪(检查)。 他静静地看着,却没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有丝毫杀意,沉声开口:“你们是何人?” “医生。” 傅斯渊沉默了,因为他从未听过什么是‘医生’。 要是再问‘医生’是干什么的,便显得有些无知。 傅斯渊闭上了嘴。 罢了,从长计议。 异世之行,左不过也像他过去生活一样无聊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攻脑子不太好使,真的。大概有点沙雕. 预收新文《老攻手拿虐文剧本》 要不是进入虚拟世界,南景怎么也想不到他伴侣顾一城终端全是虐文剧本脑子里都是狗血剧情。 他脑补自己是替身,是被抛弃的原配,是被虐身的小人鱼,爱的飞蛾扑火要死要活。 顾一城:我依旧爱着他,只是偶尔会难过罢了。 南景:【呆滞】那给个前提提要行不行,不然你这剧本太难接下去了。 剧本一:哥哥弟弟的替身剧本: 男人神情格外平静,只抚着脸静静开口:“这些年,我凭借这张脸待在你身边,你有没有真正分清我们俩?”他指尖泛起青白色,顿了顿后吐出几个字:“就.一瞬?” 南景:. 你醒醒!根本没那个人! 剧本二:竹马不敌天降剧本 眼前的Alpha唇角勾着,垂着眼时面上带着困倦,只慢慢道:“我们一起长大,他对我说要和我一起进军校,再一起塞雅星看银河。”他眼中无悲无喜,停了很久才道:“后来他遇到了他的Omage,看银河的成了另一个人。” 南景:听得懂也大受震撼! 剧本三:虐身人鱼剧本 面前的人鱼看着自己的尾巴,良久之后道:“你上一次拿我的血去救他,这次要什么?”他自嘲开口:“这次是不是要拿我的命了? 第02章 失忆 下午的时候季衍很高兴,因为傅斯渊从icu出来了。 医护人员也都高兴,这位病人来的时候伤势严重,结果现在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正常,说到底还是年轻身体好。 他们也知道季衍和傅斯渊是什么关系,故而两人在一个病房。 季衍上午已经打了点滴,现在就在床上坐着,看着傅斯渊的床被推进来后自己下床,打算去瞄一眼自己爱人。 他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人,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过分苍白,干燥的唇畔上有一层死皮,头上一块头发被剃了,上面缠着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怜。 傅斯渊平常那么健康的一个人,现在因为受伤而显露出这般脆弱的时刻,季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伸出手,指腹搭上傅斯渊眉骨,轻轻地摩挲。 脸上的手指微凉,动作却是轻柔的,犹如羽毛一般地拂过。 傅斯渊骤然睁眼,眸光冷冷地看去。 他倒要看看谁敢摸他? 床边的青年样貌出色,见他醒来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醒了?” 声音很清,卷着一点的磁性,倒是很好听。 傅斯渊猛地睁大双眼,极力地想避开脸上的手。 好大的胆子,这手法犹如登徒子调戏姑娘一般。 虽然他现在格外弱,但也不是任人鱼肉。 傅斯渊用力地把头偏向一边。 手下脑袋一转,脸摸不着了。 季衍伸手又抚上傅斯渊侧脸,轻轻地点了点:“你吓死我了。”哪怕他表现的冷静,可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那是车祸,很有可能人就没了性命。 傅斯渊刚才倔强地转了头,可下一秒又被人摸了脸。 这样下去可不行,怎么能让人动手动脚呢? 手法还像是登徒子似的。 傅斯渊闭了闭眼睛打算吓吓这人,于是他阴恻恻地开口:“别摸了。” 修真界能摸他脸的人还没出生! 换个壳子也一样! 季衍顿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眸光落到自家爱人脸上,脸颊上有细小的擦伤,苍白虚弱且阴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家里被训了的萨摩耶。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于是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傅斯渊缠着纱布的脑袋:“好好养伤。” 傅斯渊眼睁睁地看着这人俯身给自己落下一吻,瞳孔猛得变大,犹如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直到季衍抬头都没回过神来。 竟然有人敢亲他?! 他皱眉欲开口制止这人,却目光触到季衍左手无名指上时顿住了。 男人手掌修长白皙,手背上布着淡青色的血管,漂亮的如同一件艺术品,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了一圈银色戒指,此时发着莹莹的亮光。 傅斯渊沉默着去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也有着同样的东西。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修真界亦有将戒指作为定情信物的,再联系这人方才举动,能推测出来两人关系。 这具身体的原身大约已有道侣。 傅斯渊再次看向季衍。 罢了,既然是道侣,也就原谅他刚才的轻浮吧。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出现了,毕竟他不是原身,也无意想有道侣! 傅斯渊捻了捻指尖,目光有些幽深。 该给这人说清楚,他的道侣魂魄已失,这具身子已经换了一抹神识了。 毕竟他无意沾人便宜,更没有意愿被人轻薄! 季衍见傅斯渊定定地盯着自己看,刚要开口,就听见自己电话响了。 是他妈妈打来的。 指尖向右滑去,下一瞬季母焦急的声音传来:“衍衍,妈妈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有没有事?” 季衍声音很平静,极力地安抚母亲:“妈,你别担心,我很好。” 他道:“我只是一点轻伤,现在没什么事,输点液消炎就好。” “那小傅呢?他有没有事?” 季衍回头看了一眼傅斯渊:“他伤比我重一些,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在这照顾他就行。” 他怕季母还担心,于是把电话挨在傅斯渊耳边,示意他说些话。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上了些年纪但听得出很温柔:“小傅,你有没有事?” 傅斯渊沉默着。 他能醒来,那就说明这个身体的原主已经亡了。 那边的声音又传来,这次听得出有些焦急:“小傅?你有没有事情?” 后面声音有些惊慌。 傅斯渊静了一瞬,接着慢慢开口:“.没事。” 这种借尸还魂之事玄而又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没必要清楚其中的渊源。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养伤,阿姨叔叔这就回来看看你们。” 季衍把手机拿开,又安抚了一下母亲的情绪,才挂了电话。 他看着傅斯渊笑了笑:“还好你没有事。” 眼前人耀眼的面容一笑起来像是满室光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见过修真界瑰丽的灵石,却发现自己比不出是这人眸子好看还是灵石耀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因为原主的平安而笑地心满意足。 傅斯渊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要是这人知道原主已经亡了,还会这样吗? 他压下自己心中的念头,不由得思索起来。 如果是他在修真界的实力,找一个魂魄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离开这具身体回到修真界,届时再想办法把原主塞回来,也算是承了让他再次睁眼的这一份恩情。 如今姑且先瞒着外人。 傅斯渊想到这,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他满意了,于是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季衍哪里知道短短一分钟之内身边人想了多少事,他重新回到自己床上,拿着手机思考着以后的事。 公司现在的事先放到一边,现在重点是他们两人的身体。 季衍这人以前也算是工作狂,现在出了一次车祸之后就觉得什么事都不如健康重要。 生命在,才有以后的事,不然一切都是浮云。 他安排了自己公司的事情,又看向傅斯渊:“你公司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帮你盯着。” 傅斯渊有个科技公司,现在两家公司还有业务上往来,他也去过,一些事情倒还清楚。 公司?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东西。 傅斯渊转了转眼睛,心下思量。 以后这种没听过的东西大抵会越来越多,他能次次都瞒着吗?如若这次含糊应下,之后呢,诸事一出到时候怎么办? 傅斯渊静静地看了季衍几秒,接着开口:“什么是公司?” 眼前人眼中都是茫然,脑袋上缠着的纱布透着隐隐的红,神情即憨且懵。 这是怎么回事?季衍一下子愣住了。 他眉心蹙着:“你不知道什么是公司?” 不会撞坏了脑子吧? 傅斯渊摇头:“不知。” 这神情不似作假,季衍心中警铃大作,隐隐有些不安:“那你知道什么?” 傅斯渊:“我什么也不知。” 不会失忆了吧? 季衍若有所思,伸手敲了敲床铺,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记得什么?” 他记得修真界功法,记得各种秘术。傅斯渊心里这样想,到嘴却说:“什么也不记得。” 季衍:. 他目光又落到傅斯渊脑袋上,这是头部遭受重创而导致的失忆吗? 季衍舔了舔唇,接着按了按床头的呼救扭。 不行,得快些再给傅斯渊检查一下。 医生出现很快,几分钟之后就来到病房。 季衍给医生说明情况:“我爱人他说不记得任何事,可能是失忆了。” 失忆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罕见,大脑其实很脆弱,不要说这种外伤,有的人受到酒精刺激后都会失去几个小时的记忆,也就是平常喝酒喝到断片。 他主要是担心傅斯渊大脑出血或是严重的脑震荡。 医生狐疑地看向傅斯渊,出icu之前的检查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失去记忆? 医生皱眉说:“再去让他做CT,检查一下脑腔。” 于是傅斯渊被护士推去又做了一遍检查,医生拿到CT片子之后认认真真地看,接着道:“检查结果显示很正常。” 脑子内部是正常的,没有出血。 傅斯渊一双眼睛睁着,毫不回避地望着医生。 当然正常了,夺舍这事谁能想的到?! 季衍揉了揉额角,发现今天真是过得胆战心惊。 他以为傅斯渊没事,结果没想到竟然失去了记忆。 不过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最起码还活着。 季衍这样安慰自己,对医生道:“算了,没出血就好。失忆的事.”说到这里微微一停:“以后看他能不能恢复。” 可能是短暂性的失去记忆,以后刺激一下说不定能找回。 医生也点了点头:“不要太过担心,有些是可逆性的,日后治疗是有恢复的可能。” 等到医生走后季衍顺势躺在床上,斜支着侧身看着傅斯渊。 如今太阳已落下,只有一抹浅薄的金辉,对面病床上的青年懒洋洋地盯着他,他的眼尾弧度微微上挑,这样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过分深情。 傅斯渊心里格外的.不自在。 在他以往生命中从未有过道侣,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道侣,现在两人的病床离得分外近,几乎他们两人伸手就能触上彼此。 在这不大的病房内,安静的像是午后沉睡醒来时分,时光悄然而过的静谧。 他能听到对面人的呼吸声,匀称而又沉静。 气息交融,似水一般的纠缠。 这.这和同床共枕有什么两样?! 傅斯渊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转过身去。 别看了,你的道侣已经不在了。 虽然说你们感情可能很好,但他的的确确已经不在了。 本座有什么办法呢? 待日后本座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道侣找回来。 季衍发了一会呆,过了一会回神,却突然瞥见傅斯渊转过身去了。 他有点累,便打算闭着眼睛睡会。 傅斯渊心里逼逼赖赖一会,接着做贼一样转过身去,却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 胸膛浅浅地起伏,浓密的睫毛像是鸦羽一般覆在眼睑上,脸上隐约可见一丝倦容,没有多少血色。 看着看着,傅斯渊觉得胸膛处漫上一种细密的酸涩感。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谈不上难受或是疼痛,却是绵密而又无孔不入。 傅斯渊皱了皱眉,手指轻轻地点上自己胸膛。 这大抵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吧。 罢了,你想看就看。 本座允了。 于是傅斯渊把人盯了一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傅.大聪明.上线~ 第03章 鲜花 大概人放松下来就容易感受到累,随之而来便是困倦。 季衍睡了黑甜软的一觉,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起床后去洗漱,走到傅斯渊病床前看了一眼,发现他还闭着眼睛。 季衍这人爱干净,现在住院了也不例外,在卫生间收拾好自己后,又打了一盆水端到傅斯渊床前,打算给他擦擦脸。 毛巾浸在水中,再拧得半干后往傅斯渊脸上擦拭。 傅斯渊早在季衍站在他床边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昨晚盯了半宿,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得睡过去了,今早听到有水声惊醒过来。 他莫不是又要亲他吧?! 这是傅斯渊第一个反应。 按理说人家道侣两人,别说亲亲了,就算是两人没羞没臊地滚成一团也是可以,但傅斯渊一想起他在这个壳子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被人轻薄了。 他屏住呼吸,四肢僵硬得仿佛一具凉透了的尸体,浑身汗毛竖起,心跳得能从嗓子眼蹦出来,用尽力气紧紧闭着眼睛,竭力维持着一种‘睡熟了睡死了’的样子。 温热的水流从指腹毛巾中流出来,季衍将毛巾拧得半干,然后轻轻地触上傅斯渊的脸。 傅斯渊双眼紧闭,气喘如牛。 季衍:. 怎么了?呼吸不畅。 他静了一秒钟,接着拿开毛巾,好整以暇地盯着傅斯渊。 脸上有一瞬间的温软,脸上的布料极其细腻,傅斯渊甚至能感受到毛巾后手指的轮廓。 原来是擦脸啊. 傅斯渊刚放下心,便有觉得毛巾被人拿远了。 接着,他便感觉到一道视线就那样赤.裸.裸地落到他脸上,像是在估摸着要亲哪里似的. 傅斯渊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果然,这人又要轻薄他了! 该怎么拒绝才不让他伤心? 顺势翻个身把脸藏起来行不行? 季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浑身紧绷,薄薄的眼皮下眼睛滴溜溜地转,睫毛乱颤。 就这副样子还装睡。 能不能稍微有点演技? 季衍抚了抚额,实在是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他干脆开口:“我给你擦脸还是你自己来?” 原来没想亲他啊。 傅斯渊抿了抿唇睁眼:“我自己来。” 等你道侣回来后你给他擦脸吧。 本座又不是废人,有手有脚自己来。 季衍看到傅斯渊擦了脸后,顺手递了瓶护肤品过去:“用这个抹脸。” 天气有些干燥,他昨天让护工帮忙买了一瓶护肤品。 傅斯渊垂眸看着递过来的瓶子,然后沉声拒绝:“不了。” 笑话,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在脸上抹过任何东西。 修真界倒是有各种驻颜方子,不过那些多是仅仅沉迷了皮囊的人喜爱的,他完完全全不需要这些。 毕竟他有着如大海一般深刻的内涵。 季衍挑了挑眉:“你以前挺喜欢护肤的。” 他公司就是护肤品出身,当时从他爸爸手里接过,哪怕现在加上了一些高端的护理产品,但一提起公司名字很多人第一反应还是那个绿色的大瓶。 傅斯渊以前面上不显,但每晚雷打不动的抹脸,有时候公司新出一件男士新款,傅斯渊绝对得试试。 怎么说呢,就.还蛮讲究的。 傅斯渊闻言心道:那是原主!他绝不是只沉迷表面的人。 季衍看着这人没有想用的意思,干脆自己收起来。 两人吃了饭之后,季衍手上挂上了点滴,他看了看手机道:“爸妈一会过来看我们。” 昨天父母知道消息后就往回赶,刚才发消息说一会来看看。 “我没有说你失忆的事,你一会兜住。” 这事季衍打算瞒着父母,季母比较柔弱,知道了这件事也只是白白替两人担心。 傅斯渊微微一愣,他自幼父母双亡,从没有接触过亲人,亦不知道如何与亲人相处。 “我.”傅斯渊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兜住。 季衍抬眸看向傅斯渊,只见这人面露隐隐难色,双眼有些茫然,接着垂着脑袋坐在床上,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心中微微一动,接着目光又转到傅斯渊的左肩上。 当时他被这人护在怀里,傅斯渊用身体给他铸了一道安全墙,在窄小的空间里,傅斯渊肩膀遭到挤压,血肉模糊。 季衍闭了闭眼 ,忍住一霎时翻涌上来的情绪,放轻了声音道:“很简单,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爸妈都很好说话。” 青年的声音很好听,这样放缓了声音之后更是有一种真诚的意味,就像是愿意花费所有的耐心去安抚另一个人。 被人放到心上,注意着所有的情绪。 傅斯渊垂着眼睛,接着缄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想要父母放心,他便装装样子。 左不过也就这一次。 季衍两瓶药水,挂完了点滴之后直接拔了针,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季父季母来了。 季母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在房内的儿子。 此时已近中午,室内阳光充足,季衍穿着一件蓝色的外衣,见她进来,笑了笑叫了一声妈。 季母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心里稍微放下心来,走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今天已经输完液了?” 季衍知道母亲担心自己,便任她来来回回地看了一会儿才说:“输完了,傅斯渊还有一点。” 看到季母身后的季父,紧跟着叫了一声爸。 傅斯渊四瓶药水,现在手上还插着针头。 傅斯渊看着两位中年人进来,心理估摸这就是季衍的父母,在季衍叫了爸妈之后,他紧更着喊了一声。 季母看完儿子又去看傅斯渊,看他一副要站起来的样子就急急开口:“小傅,你赶紧坐下,这孩子还有伤在身下地干嘛。” 傅斯渊的确是想站起来,在他心里见道侣的父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说叩拜奉茶吧也要行礼,像这种长辈站着他在床上坐着的事极其无礼。 他既然答应季衍要给兜住,自然要做戏做全套。 季衍看着傅斯渊挣扎着要下床,急忙把他拦住:“你好好的坐床上去。” 傅斯渊左手被人按住,疑惑看着季衍,用眼神示意:你不是要让我兜住吗? 季衍从傅斯渊的眼睛里竟然诡异地懂了他的意思。 他手伸到傅斯渊掌心,轻轻地捏了捏:好好给我坐床上去。 让兜住是不要谈失忆的事,谁是让他从床上下来。 季衍一手按住傅斯渊,看向父母:“爸妈,你们坐着。” 傅斯渊大抵是不好意思自己坐着长辈站着,要是平时他想站起来也没事,现在是病人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不过自家爱人一向挺注重这些的,于是季衍让父母坐着,这样看起来便少了一些突兀。 两位长辈坐到对面,季衍和傅斯渊坐到一处。 季母看着自己儿子的爱人,心里感慨万千,当父母的,总偏向自己的孩子,原本是爱屋及乌,现在经过车祸一事对这孩子更加疼惜。 她道:“小傅啊,你安心养着伤,妈妈明天给你炖鸡汤喝。”给这两人好好补补。 她又看向季衍,叮嘱道:“你这些天把工作上的事放放,好好照顾小傅。” 季衍自然应下。 傅斯渊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面前的妇人跟她说话。 她已经年过半百,眼角周围已经有了皱纹,时不时的从眼神里流露出来对‘他’的疼惜,那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关怀,没有什么利益,只是单纯的希望他健康。 他再将目光转到季父身上,季父话少,多数的时候是妻子在说他在听,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季父抬头笑了笑,很温和友善的一个笑容。 傅斯渊慢慢地低下头,睫毛覆在眼睑上,遮住眼底的思绪。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季父季母到底是上了年纪,从机场出来就直奔医院,如今面上带着一丝丝的疲惫。 季衍看向自己母亲,眼角眉梢处滑露出几分倦色,他站起来道:“妈,你和我爸先回去休息,我留这就行。” 季母不太愿意:“妈妈不累,在这再待一会。”她还想再看看儿子。 季衍哄人很有一套,他说:“我知道你不累,我想喝你煲的汤。” 季母的汤要炖上很长时间,现在回去差不多可以准备了。 季母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回去,临行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拿着包掏出了一串项链递给傅斯渊:“这是我和你爸旅游时买的,他们那里的人说这项链能保佑人平安,小傅你好好拿着。” 又转头递给儿子一串:“你也戴着,妈妈给你们俩一人买一个。” 季衍其实不信这些的,但无奈母亲递过来了,他也就接过:“谢谢妈,我一定戴着。” 季父母走出去的时候季衍去送,傅斯渊被勒令不许下床,一个人在病房待着。 方才的声音渐渐远去,三人的脚步声已经缓缓消失,他看着季父母与季衍一同出去,直到消失在走廊后才收回目光。 傅斯渊安安静静地坐着,接着摊开掌心看着那条项链。 水滴状,外面是透明的,里面有着圆形的饰品,光华流转之下里面宛如在流动,莹莹地一抹亮色配着红色的绳,看起来分外漂亮。 方才季母从盒子里取出的,大抵是一路珍重,放在贴身的包里。 傅斯渊看了几秒后收回视线,然后将它重新放好。 不是给他的,他不会去戴。 季衍一直将父母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两人离开后才打算回去。 他走到花店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接着原本去回病房的人进了店里。 店员正在修剪花草,看到顾客进来后笑着招待:“先生,想要买什么花?” 季衍扫视了一圈,这家店开在医院门口,里面以向日葵康乃馨百合花居多,他笑了笑:“有红玫瑰吗?” “有,今天刚送来的,在后面。”店员放下手上的活,去后面拿了一大束玫瑰,她解释道:“这花娇嫩,得好好照看。” 她看向季衍,对方穿得闲适却是遮不住身上贵气,身姿修长挺拔,说帅可以说漂亮也行,是很让人难以遗忘的那种长相。 “给爱人送,要多少朵?” 季衍用手碰了碰,觉得这红玫瑰开得挺好:“要四朵玫瑰,还要点康乃馨。” 花店百合也开得好,季衍又道:“再要两枝百合,不用包成花束,我回去自己插。” 病房内有花心情都会变好。 傅斯渊正百无聊赖地坐着,门突然被推开。 他循声去看,门口的青年长身鹤立,唇角带着笑意,手里拿着一大束花。 阳光自头顶倾泻而下,他眉梢眼角覆着一层浅色的光,那些光亮徐徐落下,似是修真界珍贵无比的碎金。 季衍说:“我买了点花,放到病房。” 他一束一束地插好,末了将花瓶放到傅斯渊床边的柜子上,随口问道:“好看吗?” 他以前见过季母插花,现在随意摆弄,不过看样子也还行。 傅斯渊看向季衍,接着沉默了一会,慢慢道:“好看。” 季衍挺满意的:“喜欢吗?” 这回傅斯渊没说话。 他看去,发现自家爱人又低着头,宛若一个自闭儿童。 季衍不逼他,去忙自己的事。 傅斯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花,玫瑰红得张扬,极为浓烈的色彩让整个房间都生机勃勃。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隐住一双藏了万般思绪的双眼。 他是时候离开了。 这花不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傅:不是我的,我就不碰。 以后的傅:全是我的,谁跟我抢弄死谁。 第04章 电视 季衍坐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看助理新发来的消息。 他们公司属于老牌企业,人脉什么的基本是季父打点好的,上游研发商、生产商这些合作了很长时间,如今季衍主要负责下游宣发广告这些活动。 而助理现在发的消息就是最近谈的一则广告。 现在基本都是电商合作,他们牌子谈了一个代言人,爆火的一个男星,广告费也是一大笔开支。 如今公司宣传部探他的口风,要不要签订下来。 季衍略微沉思,如今明星代言效应大火,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风险,要是某个明星人设崩塌,品牌都会陷入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 季衍顿了顿,拿出手机去给于晶发消息。 【拍完戏了吗?】 于晶是他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匪浅。 于晶中二年纪想要拍戏,高考时上了一所电影学校,当时立下豪情壮志要让全国人民都认识他那张脸,如今一晃六年过去,依旧是叫不上名字的十八线。 好在有一个哥哥,家里压力不大,苦哈哈的每天跑剧组。 季衍想联系一下于晶,打听一下他们牌子看上的那个男星。 于晶回复地很快:【杀青了。】 于晶摸爬滚打四年,至今一部戏里最长的镜头时间是17分钟,好在这孩子心态不错,有一颗坚信自己能红的决心。 于晶又发消息:【我从山里出来见你们,你把医院定位发来。】 后面跟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狗头。 季衍把定位发了过去。 他摁灭手机之后给宣发的经理发消息,报了一个数字之后道:【就按照这个范围,再多就先缓缓】。 等到处理完消息之后季衍站起来,偏过头去看傅斯渊。 傅斯渊靠在床头,偏过头视线落在柜子上的花瓶上,现在脸上细小的伤已经结痂,几道深褐色的红痕落在侧脸上,如今看着倒是有了一点精神,那股可怜兮兮的感觉淡去了些,看起来有几分深沉的意味。 季衍轻轻皱起眉,若有所思。 傅斯渊这几日话少,虽然说是失忆了,但那些细小的动作还是没变,故而他对傅斯渊失忆这件事没有多上心,总觉得一切都没变。 可站在傅斯渊的角度来看,就是一朝醒来突然有个已婚的身份。 季衍站起身来,向傅斯渊走去,他坐在床边,伸手拨弄了一下花蕊:“你喜欢的话我每天给你送。” 面前白色的花瓣之间突然搭上一根手指,食指白皙纤长,指甲是健康的粉色,指腹触在花瓣上有一种优雅而又绅士的意味。 他见过修真界很多人,但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眼前青年。 傅斯渊摇了摇头:“不了。” 本来就不属于他的花,就算现在能看上几眼,又有什么用呢。 傅斯渊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拿去哄你道侣吧。 本座一点都不喜欢这些精致的淘气。 季衍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从傅斯渊眼中看到了丝丝幽怨。 他低咳一声转移话题:“你最近手机里有消息吗?” 傅斯渊有一家科技公司,当初和朋友合伙创业的,现在各占一半股权,平时比他清闲。 傅斯渊拿出手机递给面前人。 他不懂这些,就全部交给原主的道侣。 傅斯渊手机没密码,季衍直接点开微信,发现几十条未读消息,都是李北发来的。 李北是傅斯渊大学同学,现在两人合伙开公司,季衍见过他。 点开第一条消息是三天前的,一则关于新产品的构思。 再往下就是关心的消息,关怀方式也很感人,直接问傅斯渊死了没有。 季衍打字:【活着。】 那边发来一个狗头表情:【我都打算找新的股东了。】 两人关系好,说话间顾忌少,堪称一对损友。 季衍打字:【我是季衍。】 那边沉默一瞬,正经了不少,什么表情也没了,直接是【你好你好。】 季衍问傅斯渊:“我把你失忆的事告诉他吗?”他指了指对话框,向傅斯渊介绍:“这个是你朋友兼合作伙伴,你们关系很好。” 傅斯渊拒绝了。 他如今不过是占了这个身体,等原主回来自然会想起这些记忆,傅斯渊不想因为他的存在而造成这些不必要的困扰。 于是季衍发消息:【傅斯渊身体没事,不过现在要好好休养一下,最近劳烦你要多忙碌了。】 【好的好的。】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傅斯渊的消息,季衍欲把手机还回去的同时,一则推送消息弹了出来:叮!您今日阅读时间为零,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呦! 这是个读书软件,每天推送一些书籍,倡导人们利用碎片化时间阅读。 季衍好奇点开,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我欲成仙。 黑色封面配着猩红色字体,角落里有个主角背影画像,黑色斗篷包裹住身体,右手拿着一柄重剑,一股浓浓的中二气息铺面出来。 再往下是简介: 【高中学生意外得到古老传承,自此后开启都市修仙之路。】 季衍忍住笑再翻阅读记录里的书,什么《修仙传》《凡人飞升传奇》《金丹修士在都市》,这种修仙类文应有尽有。 傅斯渊这个账号评论了几百条。 看得出来,极其活跃。 他默默退出把手机重新还给傅斯渊,再看了看自家爱人那张正经的脸,实在难以想象这人沉迷于修仙小说里无法自拔。 下午的时候于晶过来了。 于晶提溜了份果篮,用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到病房开口:“季衍,我来看看你们。” 傅斯渊抬目去看,门后站着一青年,看起来与季衍年岁一般大。 季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于晶一边摘口罩一边道:“我本来昨天就要来看你的,结果在山里出不去。” 他在山里拍戏,剧组一共三辆车,他不是什么大咖,没有自己专车。 季衍知道他拍戏忙,多年好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没事,你现在来了也一样。” 于晶看了看季衍,发现他没什么事后放下心来,又走到傅斯渊床前。 傅斯渊端坐在床上,脊背直挺挺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就那样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视线有点.阴沉。 这种阴沉倒不是针对他,傅斯渊这人没表情时一直这样,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样子。 于晶原本准备好的慰问话语硬生生地卡壳,最后憋了憋,到嘴边就一句:“辛苦你了。” 辛苦当肉盾保护他发小了。 傅斯渊瘫着脸道:“应该的。” 本来就是原身应该做的,保护道侣天经地义。 目睹了两人交流的季衍:. 于晶这人每次在社交牛逼症与社交恐惧症之间来回切换,同一个人不同时间战斗力都不相同,今天看起来又是后者。 他让于晶坐下,拿起果篮说:“我去洗点水果,你先坐着。” 为了避免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季衍把电视开打开,有个声音能显得不那么尴尬。 他按了按遥控器,搜了一部于晶参演的电视剧。 搞笑古装剧,主角互动甜蜜有爱,于晶在里面饰演主角下属,戏份少但扮相好看,于晶属水仙的,每次盯着这一集看,美其名曰复盘找缺点。 傅斯渊眼睁睁的看着季衍出去,然后将目光落到电视上。 里面人的服饰花里胡哨,言语也颇为跳脱,但是. 他看着已经娶了三房的人,微微沉思,这点倒是和修真界类似。 修真界有道侣契约,神魂牵引心血所筑,一但签订两人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 不过愿意签订这种契约的人太少,大多数修者要不孤身一人无情无欲,要不便是广充后院三千佳丽。 他曾见过妖王后院人满为患,无数小妖甘愿做小只求垂怜。 这些小妖出身卑微,难以当妖后,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谋一个二房三房当当。 于晶看完了自己的戏份后心满意足。 这是一部甜剧,主角意外来到异世,原身花心又渣,当街强抢民男,而CP恰好是被抢的第四房。 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他饰演了主角的下属,帮着做坏事的那种狗腿子。 季衍洗好水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他把摆好的果盘递过去,示意这两人吃点。 傅斯渊拿了一颗草莓咬了一口,目光一直在电视屏幕上:“现在还有这种连娶四房的人吗?” 他回想着见过的季父母,总觉得不像。 于晶叼了个葡萄含糊道:“婚姻法不许,爱情是两个人的。”他又想到一些传闻,八卦开口:“不过我知道有的导演几个孩子都是不同妈生的。” 傅斯渊懂了。 这就像修真界道侣契约一样,有人不签订,所以可以有二房三房四房。 季衍发现刚才目光还在电视上的人突然转头看向自己,他疑惑开口:“怎么了?” 傅斯渊道:“没事。” 他将剩下的草莓一口吃掉,一边嚼一边想:本座能力强,就算他日有道侣,道侣也只会有本座一人,何必想一些二房三房之事呢。 不过刚才的台词一直映在脑海中:只要锄头挥得好,四房也能当大房。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小说皆是虚构。 第05章 月光 季衍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身后靠了一个软垫,沙发前是一个小桌子,洗好的水果就摆放在上面。 于晶坐在季衍身边,嘴就没停过。 他手里拿着一颗鲜红的草莓,一口咬下去尖道:“我经纪人让我少吃点,我好久都没吃水果了。” 水果含糖量高,减肥期间要少吃。 不过娱乐圈没有减肥期间一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控制饮食。 季衍闻言又把果盘向于晶那里推了推:“先吃,吃完再去健身。”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于晶,唇微微勾着,瞳孔黑白分明,语气很有耐心,一样的话由他说出来都会显得更加诚恳。 于晶摆了摆手:“别,我这么懒只能管住嘴了。” 季衍作罢,拿着遥控器搜索了一部电视剧,指了指里面的主角问于晶:“他怎么样?” 一部当红偶像剧,上映后好评如潮,主角一夜爆红。 娱乐圈人设泛滥,有的人真正性格和所扮演的人设毫无关系,他怕以后翻车了对公司品牌不利。 于晶知道季衍公司最近在谈宣传人,翻着脑海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换一个,这个不太行。” 他十八线小演员,位低言轻,所以很多人对待他根本不会去伪装。 看一个人真正是怎样的有时候要看他对于地位比他低的人的态度。 季衍了然,手指在遥控器上轻触了一下:“那就换掉。” 轻飘飘地一按,电视屏幕被切换,于晶知道,被换到的不只是眼前的屏幕。 他擦了擦手望着季衍,沉思一瞬后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种被你宠爱的感觉。” 说换掉就换,妥妥的霸道总裁范。 于晶摸了摸下巴道:“你说咱们像不像娱乐圈糊咖和他的金主?” 于晶毕业后闯荡娱乐圈的时候不要父母帮助,一没资源二没人脉,全靠一个熬。 熬了几年没有任何起色,妥妥的糊咖。 结果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就能让人轻轻松松的换掉一个当红小明星。 于晶越想越觉得契合,遂用一种极富感情的语气抑扬顿挫地开口:“他,娱乐圈小糊豆。” 于晶双目含泪:“他,护肤品霸道总裁。” 于晶嗓音哽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 尾调突然拔高:“直到那日,当红明星被雪藏的时候,人们才恍然,原来他早就宠他入骨。” 季衍:. 他一脸黑线地开口:“差不多得了。” 他们自小相识,却只是单纯的关系好,相处起来类似于兄弟亲情,没有半点风月之情。 于晶戏精附体,一秒代入,深情回望:“可是我——” 话未出口,只听一声响动,自傅斯渊床上传来,后者震惊地望着于晶,满脸惊诧来不及掩饰。 原来这世间真有别人道侣在身边就明晃晃诉说自己爱意的人。 当真是.无耻至极。 傅斯渊受到了震撼,眼珠子都要落了下来。 于晶瞬间尴尬了。 他看向季衍,后者淡淡地望着他,满脸写着‘你继续演。’ 傅斯渊脸上神情实在太过震惊,一副三观碎了又重组的样子,让于晶原本一句‘开玩笑’显的弱小又无力,仿佛他真成了啥人似的。 于晶弱弱开口:“我演戏中,都是假的。” 真都是假的,他性别男爱好妹子,季衍虽然爱好男,但他两人是纯纯的兄弟情! 有的玩笑心里坦荡才会说,要是心里有一丁点别的念头,于晶憋死自己都不会透露。 这就像是学生时期班级里玩的好的男生们,每天搂搂抱抱,其实都是直男纯纯兄弟,真的有一点心思的反而会疏远很多。 傅斯渊略微收敛了一下神色,眸中难掩复杂,最后开口:“我懂。” 于晶:我觉得你不太懂。 他尴尬中夹杂一点羞耻,羞耻中含着悲愤,最后只汇集成了一个思想:赶紧离开这里。 于是于晶脚底抹油,匆匆离开。 季衍看着于晶又戴好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严实后离去,而这个过程傅斯渊一直盯着于晶,直到他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 傅斯渊眼神和他眼神冷不丁地对上,前者立马低下头。 好家伙,动作还很迅速。 季衍颇为无语:“你低头干什么?” 傅斯渊又把头抬起来。 本座为什么低头,还不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 瞧瞧刚才那人,当着本座的面赤.裸.裸地言爱,简直是.不堪入目! 虽然本座一点都不在乎,但是这壳子是你道侣的。 他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羞耻心吗?! 傅斯渊心里几乎在咆哮。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精彩,季衍没法无视。 他想着刚才的对话,走上前去碰了碰傅斯渊的脸:“你失去记忆了不知道,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傅斯渊心里逼逼:知道知道,他还说你们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季衍心里斟酌了一下话语,给傅斯渊解释:“我们就像是亲人似的,而且他不喜欢男人。”所以没有任何可能,一丁点都不会有。 傅斯渊心道:不喜欢男人还宠他入骨,要是喜欢男人了你不就要他成你道侣吗? 虽然本座不在乎,但还是那句话:本座现在还在这个壳子里,就有理由保护原身你道侣这个身份。 试想一下,要是真正的傅斯渊回来了,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道侣这个身份,又或者虽然还是道侣可已经失去了宠爱比如说你有了二房三房什么的,岂不是要怪罪与本座。 本座一世英名岂能容下这点平白遭人议论?! 傅斯渊想到了这,又觉得自己做得对。 他心里对自己所作所为满意极了,却看向季衍诚恳开口:“我知道了。” 傅斯渊脸上带着笑,声音都是和善的,他善解人意地开口:“你们没什么,今天是我善妒了,还让他看了笑话。”他垂头腼腆:“希望你不要怪罪,我日后定当常常自省,不失你颜面。” 退一步更显得大度,不能不依不饶,反倒失了体统。 以退为进才是硬道理。 季衍今天已经不知道‘.’了几回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傅斯渊。 总觉得这人某部位不太好. 季衍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受伤的地方。 伤口包扎的很好,外伤也在好,怎么说的话这样……诡异?! 季衍强迫自己视线从傅斯渊头部移开,不动声色道:“这几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季衍试探性地开口:“用不用再做点检查?你的身体最重要。” 傅斯渊摇头:“不用,我觉得已经好多了,每天都在康复。” 季衍:…… 他觉得并没有好很多,甚至某些方面更严重了。 先在这家医院治外伤,等到外伤痊愈后再找别的医生。 季衍心里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电视:“你还想看电视吗?” 傅斯渊点了点头,电视真是个好东西,从这里面能了解异世很多事情,只要原身一天没回来,他便要在这里代替,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季衍将遥控器递给傅斯渊,教他使用:“这个键是调节频道的。”他指腹微微向下:“这个是调节音量的。” 简单教了一下后对傅斯渊道:“你自己试试。” 傅斯渊拿着遥控器按,一会调大音量一会调小,从中央频道调到地方卫视,看得眼睛都移不开。 这种场景一直持续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关了电视睡觉。 季衍晚上本应该照例给傅斯渊一个晚安吻,但是当他想起下午这人下午的行为时一个晚安吻取消了。 他改为轻轻rua了一下傅斯渊的头。 从脑前到脑后,手法轻柔,掌心温暖,动作与季衍在家rua雪白萨摩耶头的时候一模一样。 季衍道:“晚安。” 傅斯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晚安。” 医院的晚上很安静,一轮清辉洋洋洒洒地落下,室内犹如被镀了层银漆,浅薄而又静谧。 再这万籁寂静的时刻,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目光清明,毫无睡意。 傅斯渊躺在床上从窗户向外看去,漆黑天幕上一轮皓月当空,呈现出淡黄色,像是一抹圆盘挂在窗外,室内一切清晰可见。 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接着打开窗户,整个人抬起手臂沐浴在月色之下。 太阴本身蕴有灵力,如果能借着这股极阴之力修炼的话,不需多时他必能重回巅峰,到时候踏破虚空回到他的地方,那时候再寻原身‘傅斯渊’的魂,让他们道侣团聚。 傅斯渊借着月光去看熟睡的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很好看,怎么看都好看,让人怦然心动。 睁开眼时一双眸子琉璃似的,黑的黑白的白,很纯粹的干净,就是有点愠怒,定定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在生气,还挺可怕的. 等等! 睁着眼睛? 傅斯渊定神去看,发现季衍真的已经睁开了眼,目光中没有初醒的茫然,撑着头看着他。 季衍语调很清,半支着头,声音像是珠玉坠地:“你在做什么?” 听不出什么喜怒。 傅斯渊这一刻觉得心跳得飞快。 他在季衍视线下手脚都有些僵硬,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睡不着,看看.看看月亮。” 淦! 这原身的意识又出现了,连带着本座都心虚了。 季衍闭了闭眼睛,他这人有点起床气,睡眠也不是很好,大晚上的被风吹醒后只觉得一股怒气上来了。 傅斯渊刚才还是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姿势,现在双手垂着放在身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季衍从床上坐起来:“现在是凌晨.”他看了一眼手机道:“三点半了,你把窗户关了睡觉。” 傅斯渊把窗户关好,慢慢地走到季衍面前。 他用手碰了碰面前人的脸,脸颊微凉,大抵是被冷到了。 傅斯渊掌心覆在季衍脸上,慢慢道:“打扰你休息了。” 眼前人身高很高,半跪在床上的时候还比他高出一头,现在给自己捂脸的时候垂头耷脑,可怜兮兮。 季衍其实没有多生气,只是有些被打扰到睡眠的郁闷。 他看了眼傅斯渊,默念:算了算了,自家爱人为保护他伤了脑子,不和他计较了。 季衍轻轻拍了拍傅斯渊的手:“我没事,你快去睡吧,别着凉。” 傅斯渊小心翼翼收回手,抿唇看着他。 看起来一副做了错事的小可怜样。 季衍这人心软,于是他像以前一样在傅斯渊脸颊上亲了一下:“睡觉吧。” 别露出小狗一样的神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严苛。 傅斯渊重新回到床上,他捂着自己被亲的地方欲辗转反侧,但怕闹出声响,于是只能内心撒欢。 被亲了! 本座果然手段了得! 哎,傅斯渊,本座为你日后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你可要学着点! 第06章 回家 今天是周一,医生照例查房的日子。 魏医生把他负责的几个病房检查了一遍,等到来到季衍的病房时候,有些许怔愣。 现在还有一刻钟到八点,窗外大楼顶端太阳才露出一角,整个城市正在缓缓地苏醒,而这个病房的病人却已经坐在桌子前,电脑屏幕的光照在他面容上,映得他精致眉眼处格外沉静。 大抵习惯了发号施令,比同龄人多了些沉稳,气质矜贵。 季衍觉察到一道视线,他转过头笑道:“魏大夫早上好。” 魏医生是他和傅斯渊的主治医生,今天依照惯例查房。 魏医生也笑了笑,和身后护士走到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 季衍说:“感觉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今天距他住进这家医院已经半个月了,他的伤本身就不重,这几天药物也都是温补的,季衍觉得他差不多能出院了。 住院这种事情其实很麻烦,能早出去就早出去。 魏医生看了看手上患者的治疗册,推了推眼镜说:“我今天也想跟你说这事,你目前健康情况很不错,可以出院。” 他看了看现在还开着的电脑,调侃了一句:“是不是很忙,我看你刚才都在工作。” 季衍笑了笑说:“还行。” 住院这些天很多事情他都没有过问,全部交给别人,刚才打开电脑回复了几个消息。 魏医生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出院以后也要注意身体,按时休息。” 季衍这没什么问题,魏医生看了看傅斯渊,他对这个病人印象很深。 当时车祸受伤病人就属这个恢复得最快,又撞了脑袋造成失忆,目前也可以出院了。 魏医生站在傅斯渊面前,询问这个病人:“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傅斯渊颔首:“一切都好。” 魏医生道:“那就出院?” 现在病人状况很好,恢复得也不错,这种情况其实是比较建议出院的,毕竟医院环境比不上家里的环境,而且有的人天生对医院有种畏惧恐慌感,不适合静养。 傅斯渊点了点头:“好。” 惜字如金,有种沉稳干练的意味。 他说话的时候季衍就在一旁看着,傅斯渊下颔线分明,侧脸上因为这次车祸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不损容貌反倒有种野性的感觉,五官锋利轮廓分明,这样坐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时候,给人感觉是很可靠的。 光看容貌,很难让人想象这人能半夜起来摆出神奇而又中二的姿势。 只能说是人不可貌相。 许是感受到了季衍的视线,傅斯渊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季衍挑了挑眉,与他视线交织在一起。 傅斯渊看去,晨光之中季衍眉目精致,他瞳孔类似于黑曜石那种色彩,透着一股清凌凌的感觉,带上眼镜的时候又添了一些蛊意,唇角微微翘着,天生自带三分笑意。 很迷人的一个人,有着让人飞蛾扑火的资本。 怨不得修真界有人甘愿当二房,要是道侣是季衍的话,也不是很难让人理解. 傅斯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猛得低下头,动作幅度十分剧烈。 季衍:. 好好的对视你低什么头? 魏大夫已经检查完毕,欲向门口走去的时候,季衍跟着他一同出去。 两人一直走到走廊,季衍开口:“魏大夫,我爱人现在的情况能出院吗?” 魏医生道:“完全可以,你不用担心。” 季衍道:“他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有后遗症或者某些.不太正常的行为。” 虽然说傅斯渊以前也不见得多.咳智慧,但也没到这种程度。 魏医生提起了心,正色道:“有多不正常?” 哪里都不太正常。 一个现代人哪里会一脸贤良淑德地说‘我善妒了以后自省’这些话,而且半夜起来以奇异姿势晒月亮本身就很迷。 他神色微妙了一瞬,然后开口:“说话文绉绉的,本身行为.”季衍停顿一瞬后,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不太符合一个理性成年人所做的事情。” 从那晚半夜醒来后见到傅斯渊晒月亮,这几夜天天晚上如此。 倒不是他每天晚上都被打扰,恰恰相反,他睡得很好,这些都是从监控里看到的。 傅斯渊每天晚上凌晨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出去,再轻手轻脚地走到楼道吸烟处,接着抬头盯着月亮看,大概半小时之后再偷摸回去。 行为不说古怪吧,但和智慧没有任何关系。 魏医生皱着眉想了想:“有伤害自己或者别人的行为吗?” 季衍想了一下:“没有。” 傅斯渊这几日每天看着他,他察觉视线看去的时候,傅斯渊就‘咻’地一下低头,有时候耳尖还带着薄红。 总之是一言难尽得很。 魏大夫沉思了一会,又道:“他平时接触什么?行为有没有相似性。” 失忆会给病人带来恐慌,有的人会从电视广播或者各种信息类模仿,像是一块缺水的海绵,孜孜不倦地吸收外界信息。 接触? 季衍回忆了一下,除了医护人员和自己之外,傅斯渊平时看电视比较多,而那天于晶来过一会,看的是于晶拍的甜宠古装剧。 当日,傅斯渊就开始说‘善妒颜面’这些话。 所以是受电视剧影响吗? 季衍略略思考,犹豫了一下道:“行为的确有相似之处。” 魏医生道:“这点也就说得通了,如果有进一步的问题再来看看,或者去找一些这方面的人士。” .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阳光大好,适宜出院。 傅斯渊穿戴整齐,看着这间他住了一段时间的病房,接着看向身边的青年:“今天要出院吗?” 季衍点了点头:“嗯,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直接走就行。” 直接走? 傅斯渊诡异地一顿:“我去哪里?” 季衍拿着手机的手一停,接着抬眸慢条斯理地说:“回我们的家。” 他抬手露出一截漂亮的腕线,伸出左手冲傅斯渊招了招:“家离这不远,我们还养了一条狗。” 家中养了一条三岁的萨摩耶,浑身雪白,他那天托父母照顾,现在马上要出院了,狗狗已经回到家了。 傅斯渊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停留一瞬,心道狗哪里是本座养的?分明是你和你道侣养的。 他环视了四周,视线落到季衍那天买的花上,已经过了很多天了,哪怕下面带着保鲜土如今花朵也快要枯萎了。 他们从这里离开,这几株还在瓶子里的花就会被清理掉。 傅斯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滚了滚看着季衍:“我能.能带走一件东西吗?”几个字说的不太利索,像是烫嘴似的。 事实上傅斯渊也的确觉得烫嘴,他自认不想沾原身一丝一毫的便宜,样样件件分得清楚,可如今就是凭借对方道侣这个身份讨要东西。 季衍抚了抚额头:“可以,你想带什么都可以。” 虽然失忆了但还是婚姻关系,怎么现在一副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寄人篱下似的。 得到允许后傅斯渊立马行动,从花瓶里把花拿出来,又自己包了起来,接着和回家的东西放在一块。 季衍没想到他拿的竟然是这个,这束花已经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有保鲜剂但到现在已经不可逆转地枯萎下去,康乃馨呈现出一种寡淡的颜色,玫瑰最外层花瓣呈现出像是水浸了一般的色彩。 季衍说:“你要是喜欢,我每天给你订鲜花。” 季衍这人天生就会哄人,也不在乎谁送谁花,要是傅斯渊喜欢那就每天都订一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傅斯渊说:“不了,这个就行。” 这花本座日日都看,早就成了习惯,没他本座觉得难受。 你把订的花留着给你道侣吧! 车停在医院外面,两人一块出去,傅斯渊抱着残花,季衍悠悠达达。 现在路况很顺,司机又开得平稳,只一会就到家门口,司机在一栋小别墅面前停下。 傅斯渊一路沉默,现在跟着季衍下来。 门前有一大块草坪,两层高,前后带着小院子。 季衍走到门口给他介绍:“到家了,我们以前多数时间住在这。” 这里养狗方便些,虽然离公司稍微有些远,但也能接受。 大门是指纹锁,季衍拇指都搭在上面了,却忽然抬手对傅斯渊道:“你来试试。” 总得让自家爱人有点认同感,不然看着可怜兮兮的,拿着一束花都要汇报。 傅斯渊目光落在上面,小小的一个触屏,堪堪够指腹摁上去,这人原本的手已经搭在了上面,现在却突然让他来。 无非又是照顾这身体的原身罢了。 这原身到底有多废物,怎么每次都要这人照顾?! 傅斯渊心里逼逼了一句,直愣愣地往门前一杵,接着不情不愿地将手指按了上去,一声清响之后门被打开。 入目便是暖色系的沙发,客厅铺着深蓝色地毯,暖色系的窗帘曳地,暖阳将地板一分为二,半明半暗。家里许是让人打扫过,窗边绿色植物沐浴在阳光之下,叶子嫩得喜人,枝丫都是卷而翘。 很温馨的装饰,傅斯渊看着,这里处处彰显着两个人生活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原身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就像是修士的洞府、兽族的巢穴,仙盟的内室,这一切都无一不彰显着一种不容外人涉足的私密性。 傅斯渊顿住了。 他像是站在某个修士的领地,又像是企图踏足别人地盘的兽,浑身戒备而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在原地徘徊踌躇。 季衍看着直直站在一边的人,他如今已经浑身懒散的坐在沙发上,伸手从养生壶里倒了一杯水递到唇边,润了润嗓子后开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听说熟悉的地方对恢复记忆有好处。 傅斯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他的唇形状很漂亮,经过清水的滋润之后显得颜色更润,很纤弱的色彩。就像这个人,如今毫无防备的坐在这里。 他以为他和他的道侣一起回来了。 傅斯渊垂下眼睛,声音很稳:“没有。” 第07章 煮饭 傅斯渊话一出口,便不再言语,只是抬眼看着季衍。 他不太明白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思,分明他是这占了原身位置的人,而且也做好自己离开这里不打扰他们的准备,但刚才的话一说出来,带着一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很奇怪的一种心理,纤细地宛如蛛丝一般,近乎似有似无,但傅斯渊自己知道,在那一瞬说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时候,内心有着近乎隐秘的.快.感。 当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因为眼前人的道侣已经不在了。 这种恶意来的毫无缘由,却是来势汹汹。 傅斯渊抿了抿唇,看着季衍,他想看看眼前人是什么反应。 季衍拿了块抱枕垫在身后,闻言又抿了一口水,不甚在意道:“那就再等等。”没想起来就没想起来,以后能想起来最好,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季衍略一沉思,觉得没有太大关系。 傅斯渊:. 他像是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季衍这人一直是这样,很多事其实都不在意。 季父季母感情好,家境殷实又是家中独子,自小要什么有什么,后来和傅斯渊相识,两人感情和睦连吵架都很少有,事业也很平稳,这就导致他对事物缺少执着的态度,没有什么一定要去追求或者是达到。 就比如自家爱人失忆这事吧,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心慌意乱的,指不定心理得堵到什么时候,但是季衍就不会。 他在医生宣布傅斯渊没事的时候已经放下心来,接下来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衍喝了一杯水后站起身来,走到小院里看了一圈,扬高声音喊道:“宝贝出来。” 傅斯渊站在客厅,腿已经抬了起来,他快速向前走了两步,刚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就见雪白的玩意儿向季衍扑去,动作太快几乎出现残影。 他腿硬生生地停住,这才将视线放在雪白玩意的身上。 原来是一条浑身雪白的.犬。 季衍正接受着来自萨摩耶的热情。 萨摩耶大名宝贝,今年三岁,雄性,季衍在它两个月的时候就养着它,以前把幼犬抱在怀里玩,一晃三年过去,当初双手能抱住的狗如今长到60斤,平时四爪着地时能到大腿,现在两爪着地时基本达到一个成年人的胸膛处。 宝贝对自己的身高体重没有清晰认知,还把自己当幼犬,扒拉着衣服撒娇,一个劲地往身上蹭,喉咙里发出娇弱而又惹人怜的呜呜声。 季衍摸着它的头,手掌插入毛发之中不断地向后捋,安抚着开口:“我回来了回来了。” 宝贝一个劲的哼唧,季衍揉了两遍狗头后它才安分下来,甩了甩尾巴在腿边转来转去。 季衍给傅斯渊介绍:“这个就是咱们的狗,叫宝贝。” 傅斯渊看去,季衍站在花园前面,绿荫地上色彩盎然,细碎又轻柔的光倾泻到草地上,余下地那些便毫不吝啬地洒在犬身上,连带着那身雪白绒毛都发着一种金灿灿的光。 季衍轻轻捏了捏狗狗的耳朵:“宝贝去打个招呼。” 傅斯渊眼睁睁地看着这犬颠颠地跑过来,蹭了一下他之后又跑回去,身后尾巴就没停过。 他想到了方才听季衍叫宝贝的时候自己下意识迈出的腿,再看看这犬,原来宝贝是叫它。 傅斯渊心里呵了一声,觉得自己属实是高估了原身。 季衍带着萨摩耶进屋,路过傅斯渊身边的时候勾了勾唇,他眼中带着笑意,贴近耳边含笑道:“宝贝。” 虽然是叫萨摩耶,但傅斯渊以为在叫他。 那就把他叫声宝贝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 声音很清,卷着笑意,从唇齿之间缱绻而出,不肖多做什么就能乱人心魂。 傅斯渊没有任何防备,耳边突然有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轻柔地似微风拂过裸露的皮肤,宛若羽毛一般一拂即消,却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狠狠地劈在耳侧,连神魂都开始震荡。 傅斯渊像是雕塑一般站在了原地,直到屋内又传来狗狗哼唧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耳边温度滚烫。 傅斯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来平复过快的心跳,捂着耳朵心想他的眼光果然没错。 要是在修真界,季衍的后院绝对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修士还好点,多少要点脸,但是那些妖族就不一定了,一群毛茸茸哪懂人伦道德,它们巴不得自己成为.那啥呢。 傅斯渊又吸了一口气,凉风灌进肺腑里才觉得冷静了些。 也亏得是他才能守住自己,要是别人. 那简直不敢想不敢想。 季衍哪里知道傅斯渊心理的小九九,带着狗狗进屋来,拿了些零食去喂。 他们早上出院,现在时间已近中午,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季衍撸狗后心情大好,看了看身边话格外少的傅斯渊:“你中午想吃什么?” 季母千叮咛万嘱咐让别点外卖,他们住院的时候能喝上季母做的汤,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吃外面的东西,现在季衍有点想吃家里煮的东西。 傅斯渊说:“都行。” 这里的食物很美味,什么都很好吃。 季衍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季母过来填充过一次蔬菜,现在满满当当地塞着,他随意取了点菜:“我煮点面,行不?” 以前煮饭这事傅斯渊在做,他厨艺好做的菜好吃,现在失忆了估计技能也丢失了,季衍打算随便煮点面对付一下。 傅斯渊自然点头。 季衍拿着菜和面去了厨房,择菜之后洗净,锅里加了水,只等水开后下锅。 眼见水已经沸腾起来,季衍菜切得七七八八,他看了一眼锅内的情景,然后将菜和面条一股脑地丢下去。 动作随意,说是潇洒可以,说是自暴自弃也没问题。 锅内沸腾起来,漂浮着菜叶子与面条的汤不断向上翻腾,有好几次差点从锅边溢出来,季衍又往里面加水,一顿饭做得宛若打仗。 等到面条出锅后,一股子淀粉糊味传到客厅。 季衍视线掠了一眼碗内情景。 很好,可以倒掉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煮面是可以糊锅底的。 正打算再来一次的时候,傅斯渊出现在门口。 季衍格外淡定:“闻到味道了?” 以前傅斯渊煮饭他在旁边看,闻到香味后尝一口两口,现在两人位置诡异互换,傅斯渊闻到味道进来,虽然不是香味,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季衍说:“你等等,我再煮一次,这次不会糊。” 他吸去了上次教训,同样的错不会犯两次。 傅斯渊没有动弹,他看着面前的青年,身材修长袖口向上挽起,分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但偏偏今天少了些闲适。 他的手掌很漂亮,骨节分明而又纤长,白皙的手背上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他曾见过这人手指在电脑上翻飞的样子,灵动地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可如今为了煮饭而少见的慌张。 傅斯渊视线从手上移开,落到正要被倒掉的锅中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会做?” 添了一个‘太’字,增加了一点委婉的语气。 季衍道:“你不用这么含蓄。”他听出来了。 季衍解释:“我很少做所以不熟练,等练练就好了。” 没有人生来就会煮饭,他以前煮过面,不说好吃但绝对不难吃,无非就是现在手生了而已。 傅斯渊环视一圈厨房内的景象,停了一会之后说:“我试试吧。” 这人和原身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原身煮饭的。 傅斯渊视线若有若无地往季衍身上看了看,要是原身回来发现自己的道侣被饿瘦了岂不是要怨本座? 季衍有些怀疑傅斯渊的.脑子,他不放心:“你真的行吗?” 傅斯渊行吗?当然行了。 他没说什么,自己动手刷干净锅之后又煮面,除了点火的时候被卡住外,其他动作都是有模有样的。 季衍在旁边看着,等傅斯渊盛到碗中递给他,他尝了一口之后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做这些就是有天赋,哪怕没了记忆水平也比他好。 其实第一次和傅斯渊约会的时候,他们约的那家餐厅临时停电,两人在大街上面面相觑,傅斯渊轻声问他要不要去他家吃饭。 季衍当时去了。 他站在房间看着傅斯渊忙里忙外,他身形半隐在蒸腾。的热气之中,面容沉静,也是如这般一样话少。 不可否认的事,他那时的确狠狠地心动了。 一碗面吃完后季衍放下碗,撑着下巴轻轻点了点餐桌:“你做得真好吃。” 傅斯渊面上不显内心格外亢奋。 他压抑着向上翘的唇角,佯装云淡风轻地问:“有多好吃?” 季衍:“和以前一样好吃。” 傅斯渊:. 哦。 作者有话要说: 傅:不太想说话。 第08章 不能 午饭后这段时光总是很静谧,食物带给人抚慰的力量是巨大的,季衍觉得吃饱之后心情都愉快许多。 这半个月他很少去公司,明天就正式上班,助理已经把最近要做的事一一列出,季衍拿着手机查看之后觉得比自己想象的事情要少很多。 他处理了几个邮件之后便窝在客厅沙发上,宝贝窝在脚边打着哈欠。 季衍放松的时候是真放松,有种万事不过身的潇洒之意。 就比如现在他浑身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面前桌子放着一杯泡好的茶,雾气氤氲之间缓缓向上升腾着,右手处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季衍看了几章后,目光不由得向餐厅看去。 刚才吃过午饭之后傅斯渊就坐在那,如今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傅斯渊还在那里静静坐着。 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整个人封锁起来不与外界接触,有种厌世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 季衍有些无奈,同时心里有着丝丝的心疼。 他低头和脚边的大狗对视一眼,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宝贝抬起头呜呜叫唤了一声,不住地用头去顶他的手。 季衍拍了拍萨摩耶的脊背,雪白的大狗很听话的从地上站起来,仰头看着他。 季衍从抽屉了拿了一个袋子挂到宝贝脖子上,又往袋子里装了一些零食,做完这些后指了指餐厅的方向:“去,把这些给傅斯渊。” 傅斯渊听到了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那只雪白大犬正颠颠地冲他跑来,身后尾巴一直摇摆,两颗乌黑水润的眼睛眨着,天生一副带笑面孔,他视线往下滑,旋即看到这犬脖子处有一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瞧着鼓鼓囊囊。 傅斯渊顿了顿,伸手将袋子取下。 里面各种的零嘴塞得满满当当,但是种类不多,有几个一模一样包装的塞了很多,他拿过一看,这些都是同一个味道。 大概这是原身爱吃的。 傅斯渊下意识地向客厅看去,那人还是一副神形惫懒的模样,雪白大犬围在身边,闲适而又安然。 他站起来向客厅走去。 季衍看到傅斯渊来了,往旁边移了移:“坐吧。” 他没问傅斯渊刚才为什么自闭,而是打开电视问傅斯渊:“你想看什么?” 傅斯渊说了一个最近经常看的剧,季衍找到后播放。 他和傅斯渊结婚两年感情一直很好,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两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傅斯渊这人不善言辞,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有些阴沉,但相处越久就会发现这人其实很好,性子很温柔。 电视屏幕上主角说着台词,画面里都是傅斯渊以前从没接触过的新事物,可傅斯渊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目光止不住地向身边的人滑去,眉眼精致又含着韵味,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心细如发,就像刚才,他感受到‘傅斯渊’心情不好便送来了原身爱吃的零食。 这人真的很在乎原身。 傅斯渊安静地想着。 季衍感受到自家爱人的视线,转过头去。 傅斯渊眼睛其实很深邃,这样看一个人的时候便有些幽深,沉沉宛如海底。 很难得,这次竟然没有‘咻’地一下低下头去。 季衍笑了笑:“想什么呢?” 视线那么深沉晦涩。 傅斯渊静了一瞬,似乎在酝酿什么,接着开口:“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相识的? 说来挺有意思的,他某次上街遛狗,那时候狗狗还没有成年,性格比现在调皮,当时来来往往路人那么多,它一直在傅斯渊脚步打转,摇着尾巴转圈圈,一副爱极了的样子。 他当时有点尴尬,怕吓到陌生人了。 结果傅斯渊一点都不怕,任由狗狗前爪抱住裤腿撒娇,宝贝那时候拽都拽不走,他们两人也没面面相觑,就在长椅上聊天。 季衍简略开口:“遛狗时遇见了,宝贝很喜欢你,抱着你不撒手,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天就认识了。” 傅斯渊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脚边大犬身上, 萨摩耶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把头搭在这人腿上,季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狗头,有时候停顿了一会儿它还用爪子拨一拨催促快点。 全然的喜爱和信赖,毫不掩饰。 傅斯渊别开视线。 两人一犬,生活很美满。 此时外面阳光大好,窗外草木盎然,门前月季盛放,花瓣层层叠叠绮艳无比,连叶子都浓绿而繁茂,它们骄傲地舒展生长,迎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傅斯渊视线又落在窗台上的几束花,那是他从医院里带回来的,如今枝干泡在清水里,花瓣已经零落,大抵一两日过后就会被丢弃。 一墙之隔,境遇却大不相同。 季衍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在想些什么,他说:“卧室有照片,你要不要去看看?” 当时两人还拍了结婚照,放大一张挂在墙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合照。 傅斯渊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季衍推开门,一回头发现傅斯渊落在离他几步外的距离,不由得催促:“快点进来。” 傅斯渊眸色沉了沉,慢慢地走进。 他好像踏入了一场未知的深渊。 卧室风格与客厅类似,浅灰色的窗帘微微浮动,傅斯渊一眼就注意到了墙上的照片。 大抵是在树底下,两个人俱是西装革履唇角微扬,背景略微虚化,光束从树的缝隙中撒下,落到两人身上像是浮着一层金光,分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但任谁也能看出那种别人都插不进去的氛围。 傅斯渊似是挨了烫一般猛地移开眼。 季衍从抽屉里拿出相册递给自家爱人:“你看看吧,” 傅斯渊接过后打开,让他微微诧异的是,里面不是他想象的两人合照,大多数是一些风景或是建筑的图。 季衍站在一边和傅斯渊一起看。 他一直觉得照片是有温度的,它能封存住时光。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生活中的事情大多,大脑不可能每一样都清晰记住,于是就先将一些记忆封存起来,等到某天一把钥匙重新开启。 照片就好像这把钥匙,它将当时的情景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心情怎样都能记录住,时过境迁之后再一次重现,仿佛将一段时光偷偷藏住。 傅斯渊手指覆上其中的一张,这是夜间拍摄的,灯光葳蕤似一条长线,江面水波泛起涟漪,有种繁华而又温柔的意境。 傅斯渊问:“这是哪里?”很漂亮的夜晚。 季衍看了一眼:“海城的码头,我们一起吃完饭散步时照的。” 傅斯渊指尖一僵。 他手指移开快速地翻了一页,指着一株草问道:“这是什么?” 季衍随意开口:“好像是用龙眼核种的。” 吃过龙眼之后将核玩笑似的丢进花盆里,傅斯渊说试试能不发芽,他说不行傅斯渊说行,当时两人还打赌了,结果一段时间之后真发芽了,傅斯渊得意得不行遂拍照留念。 傅斯渊这回满意了,他心说一棵草能翻出什么浪花,于是带着笑问:“你种的吗?” “不是,是你种的。” 他不爱吃龙眼不会做这种事。 傅斯渊快速地翻过一页。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本相册集里面都是原身和面前人的留念。 季衍看傅斯渊原本看得好好的,突然把相册合上:“你不想看了?” 傅斯渊起身,他伸手一点一点地抚平上衣的褶皱,季衍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到他说:“不了,我有点困。” 现在这个时间恰好是午休时刻,在医院时每天这个时间两人一定在休息,大概是生物钟在作祟,季衍也有些困了。 他坐在床边,用手按了按枕头:“你要在这睡还是去你卧室?”他晚上睡眠不好,睡得很轻,身边人翻身的动静都会吵醒,傅斯渊自动去了另一间卧室。 那间也不错,采光什么的都很棒。 傅斯渊看着宽大的双人床,这和医院的床不相同,能完美的容纳两个成年男性,而面前的人毫不设防地坐在床边,手指还按在柔软的枕头上。 他对他毫不设防,只因这具身体是他道侣的。 这个是他们的爱巢。 傅斯渊不知想到了什么,下颔紧紧绷在一起,近乎狼狈而又决然地移开目光:“我去我的卧室睡。”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那么卑鄙。 原身和面前人是道侣。 他们彼此相爱。 所以.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大概是傅全文最要脸的时刻了。 第09章 日记 门被粗暴地拉开,傅斯渊逃命一般地离开,余下红褐色的卧室门孤零零地晃荡。 季衍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爱人以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离开,不由用手遮了遮眼睛。 他们结婚两年了,双方对各自的性格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傅斯渊气质有些阴沉,冷着脸的时候瞧着挺吓人,但其实很会照顾人,以前虽然偶尔会流露出丝丝沙雕的意味,但终究是比不过现在。 所以……傅斯渊脑子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整个人都在沙雕界一去不复返。 以前那个沉稳的自家爱人呢? 季衍遗憾的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哈欠,他戴好眼罩盖上轻柔的棉被,开启了午休时间。 而另一间卧室的人,远没有他这般平静。 浅灰色的装饰风格使这件卧室透着简约的气息,里面物品不多,床头柜上摆了一张照片,再往里走便是一张桌子,上面只零散的放着一些私人物品。 傅斯渊背抵在门上,后背触感结实而又冰凉,他打量了房中几眼,接着缓缓滑下,只用手抵住额角。 午后阳光最为惬意,轻轻的洒在室内,流落到傅斯渊这里时,却是没有半分温度。 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因为大力而隐隐发白,不知在隐忍着什么。 傅斯渊觉得自己疯了。 他在修真界中几十年,少年起便孤身一人,从未有过道侣,更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动心竟然是对着别人的道侣。 他意外夺舍占了这具身体,而后竟然妄想. 那些隐秘的心思骗不了任何人。 他曾经的血液里含着一些妖兽的血脉,那些最原始的欲.念没有因为换了一具身体而消失,而是沾染在了神魂里,伴着他从一个世界到另个一个世界。 到了现在,他已经骗不了自己说是原身留下来的意识。 那是他的。 那些心跳、悸动,无法言说的浓烈情感都是他的。 傅斯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打量这间卧室。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这里曾经的主人,带着花纹的桌子上放着钢笔,几个文件夹规整地摆放着。 傅斯渊心想:这原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视线寸寸巡掠而过,最终定格在桌子所带的抽屉上。 冷色系,一个把手闪着金属光泽,这间屋子的一切都十分随意,唯独这个抽屉上装了指纹锁。 傅斯渊见过这个,和大门的很相似。 不知怎么,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个抽屉里的东西很重要。 傅斯渊垂下眼睛,右手的拇指食指微微搓捻。 原身的身体很好,双手上没有疤痕,指腹上覆了一层薄茧,大概以前过得不错。 他顿了一下,伸出食指覆在上面。 一道微弱的蓝光一闪,傅斯渊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左手用力一拉,整个抽屉被他拉了出来。 里面放着一些小物件,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厚厚的本。 可能已经是很多年了,纸张泛着微微的黄,封面用一层薄膜小心地包裹起来,看得出来,原身极其珍惜。 傅斯渊缓缓打开,令他诧异的是这是原身的日记。 【三月五日 晴 我看见他了。】 【校园偶遇,他和朋友在一起】 傅斯渊眉头皱起,他翻了几页,都是一些琐事。 这些写下来的东西没头没尾,只是寥寥的几句话,有的不标日期,更像是随笔一般的存在。 而每一段话里,都有一个‘他’。 傅斯渊继续往后翻。 【我又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很烦。不过今天看到了他。】 【和朋友创业,希望一切顺利。】 【期待再见】 零零散散的,俱是生活琐事,不过总少不了‘他’,这是原身亲笔所写。 傅斯渊眉心死死地皱起来,原身独独将这个抽屉锁了起来,他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不知不觉地翻到最后一页。 只有几个字,字迹苍劲,许是带着原身的情绪,力透纸背。 【他是单身主义,我无望了。】 傅斯渊整个人顿住了,他知道什么叫做单身主义。 他又翻了一页纸,不知道间隔了多久,只有几个字。 【我和季衍在一起了,开启新的生活。】 他宛如被按下了定格键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几个字。 这一本日记,絮絮叨叨地写尽所有相思,从校园到创业横贯了多年,字字皆含着不能说出口的情意,最真挚的心思就摆在这里。 这是原身和‘他’的事情,止与唇齿之间的情意,安稳妥善地放在抽屉里,任由情意发酵不见天日。 可一本厚厚的日记,季衍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就单单的在最后一页,去伴随原身开启新的生活。 傅斯渊只觉得一股怒气升起,自心脏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烈酒遇到燎原的火势,烧得他整个心肺都钝钝的疼。 原身心里有一个忘不了的‘他’,封存着情意放在身边,再和季衍在一起。 傅斯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骨节因大力泛起青白色。 * 窗帘厚重,光线从缝隙里透出来,空气中产生了丁达尔现象。 床铺柔软,房间静谧,眼罩发着舒适的温度,只是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中。 季衍一下子惊醒,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带的眼罩移位发出微微的紧锢感,他单手摘下眼罩,看着熟悉的卧室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刚才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又梦到那场车祸事故,大货车直直地袭来。 遭遇到一些事故之后,受到伤害的不只是生理,心理的创伤往往隐藏得更加隐蔽。 有的人会对曾经伤害过的事物产生恐惧,比如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季衍刚才就是做梦又回到那个车祸现场,现在醒来后心怦怦直跳。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才躺了十五分钟。 季衍按了按额角,下床去了傅斯渊的卧室。 门紧紧闭着,不清楚里面的人是睡还是醒,季衍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看清里面景象时微微诧异:“你没有午睡吗?” 他以为傅斯渊现在会在床上躺着,结果这人坐在椅子上,桌上还摆了书一类的东西。 傅斯渊视线阴鸷地扫过面前的日记,不动声色地合上再用身体挡住:“我不困。” 季衍没注意傅斯渊的小动作。 他平时很注重私人空间,对爱人很多事情都没有过问的习惯,现在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坐在傅斯渊的床上按了按眉心:“我没睡好。” 既没睡好也没睡饱,还出了一层薄汗。 傅斯渊眸子有些幽暗,他缓缓地起身坐在季衍身边,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怎么没睡好?”傅斯渊问道。 季衍神情恹恹,瞧着有些郁闷:“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货车向他撞,还有刺目的鲜血。 出一次车祸已经够不幸,连做个梦都是车祸。 简直实惨。 他用手按了按傅斯渊的床,发现这个也挺软的,于是直接躺了下去道:“你陪我睡会。”上次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躺着还是半个月之前。 话落,就看到傅斯渊整个人怔了怔。 对了,眼前的人现在没了记忆,估计看他也就比大街上的陌生人稍微熟悉点。 季衍想到这有些无奈,对傅斯渊说:“你要是觉得别扭就算了,我在你床上躺会也一样。” 傅斯渊声音很低:“没有。” 季衍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没有什么? 傅斯渊似乎是知晓了他的意思,认真开口:“没有觉得别扭。” 许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下一瞬傅斯渊同样躺在床上,双手垂下放在身体两侧,规规矩矩又直挺挺,仿若出殡。 季衍:.行吧。 他是真的困,闭上眼睛,一会就睡过去。 傅斯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季衍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视线在季衍面容上寸寸巡掠,目光近乎贪婪地打量身侧的人。 皮肤很白,却不是牛奶的那种白,而是近乎玉质白,冷冷淡淡的,睫毛黑长,一双眼尾微微向上挑,再往下就是挺直的鼻梁,唇色十分漂亮,现在微微抿着。 呼吸亦是匀净,很轻很轻的气音。 这人很容易让人想到修真界的灵石,人人皆知的贵气。 傅斯渊慢慢地伸出手,他指尖缓慢而又轻柔,像是落叶一般触到季衍眉骨处,轻轻地摩挲片刻。 而后收回手,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缓缓地攥紧。 原身。 傅斯渊心理默念这两个字,唇边笑容冰冷。 他会想办法重回修真界,再重新凝聚一具身体。 这个原身的身体,他不想要! * 翌日。 助理丽诗看着面前的人,难掩激动神色:“季总,您来了。” 季总出车祸的事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家都盼望着两人没事,原本依照惯例他们这些亲近的应该去医院看看上司,结果有人试探性的在群里问了问在那家医院,季总回复的答案十分统一,【别来。】 当然了,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季总没有简单粗暴地打下这两个词,不过千言万语汇汇集成的意思差不了多少。 现在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间办公室终于又重新迎来了他的主人。 季衍颔首:“出院了就开始工作。” 他昨天早上出院,在家里休息了整整一天,今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达办公室。 傅斯渊说家里的环境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今天直接在家里待着,说看一些东西试试能不能刺激他找回丢失的记忆。 他住院这半个月积压了一些事情,很多事情都耽误了,现在得加快进度。 季衍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如今马上要迎来一场购物潮,他们公司对这场购物潮也是期待已久,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推出新产品。 一件新产品的诞生并不是容易的事,抛开研发部的人力物力不谈,从打样到上市要经过产品检测、小样封样、包材入厂、生产、微检、喷码等等工作,好在公司现在已经有多年经验,这些事情已经熟稔。 季衍敲了敲桌子,发出有规律的轻响:“今天按计划去工厂一趟,看看质检。” 原本这事应该早些去的,结果一推再推。 助理颔首。 * 直播行业属于一个新的产业,丽丽就成了一位直播达人,她是安美的主播,平时工作就是推广安美产品。 此时她站在工厂前,脸上带着笑容冲着手机镜头打招呼:【大家好,说话算话,这次我带大家来到了‘安美’的工厂。】 镜头一转,工厂出现在屏幕里。 丽丽笑道:“用安美的宝宝们应该很好奇你们的护肤品是怎样生产出来的吧,今天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安美的工厂。” 弹幕一串串【谢谢丽丽】【丽丽yyds】飘过。 丽丽笑了笑,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工厂。 随着镜头一动,她用一种合适的语速介绍起安美的产品,同时和一边的工作人员互动,以妙语连珠又风趣幽默的措辞赢得了大家的喜爱。 等到一场直播结束的时候,突然有弹幕飘过:【等等,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 【我也看到了。】 【看到+1】 【应该是工作人员吧?】 【丽丽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啊。】 丽丽一顿,视线看向屏幕里的左上角,那里的确有个人入境。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是公司的总裁,属于她上司的上司。 面对着一众飘过的请求,丽丽向身边助理递去信号,让帮着问问上司愿不愿意出境。 愿意的话说两句话就行。 季衍跟着质检部看了一遍工厂内部,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直播,对方十分客气的问愿不愿意出境。 季衍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安美现在线上渠道很火爆,以后还会再进一步和电商合作。 他走到镜头面前开口:“大家好,欢迎参观安美工厂。” 屏幕弹幕乱飞,都是舔颜的。 【好家伙,这个皮肤是用安美后的功效吗?我要买上一箱!】 其他弹幕纷纷附和。 丽丽含笑道:“请问您皮肤那么好是因为用了安美吗?” 季衍道:“产品是一方面,但主要是个人作息与运动。” 【哈哈哈哈,好耿直啊。】 【这么耿直吗?】 丽丽也笑:“那您一定很自律。” 季衍道:“不,我平时作息不健康。” 丽丽一顿,以为要推出美容仪器之类的产品,于是问道:“那您是怎样拥有一个好的皮肤呢?” 季衍停了一下开口:“遗传。” 整个屏幕寂静了一秒,接着热火朝天。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哈哈哈,神特么的遗传。】 丽丽看着已经离去的人,再看看满屏的‘哈哈哈’,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发誓再也不会随机和别人出境了。 第10章 一样 季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自家品牌主播的黑名单里,不过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乎。 现在网络世界这么发达,人们获取信息的成本在逐步降低,就算他吹自家产品功效如神也得有人信,成分表一查再查查论文之类的,什么功效不清楚。 季衍这人这点有些遗传季父,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昧着良心夸大。 这也是他们产品能在护肤品行业做领头羊的原因之一。 季总裁刚才在他们工厂里走了一趟,检查了一遍进度之后觉得一切还良好,目前又回去公司坐到办公室椅子上。 落地窗外风景良好,站在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大厦,远处的摩天大楼与此建筑隔空相望,天气晴朗之时天边红如烟霞,半个天幕都是金黄一片,哪怕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看惯了这些美景心中也会生出一种舍我其谁的豪迈之情。 季总裁姿态懒散地向椅背靠着,心里生出了几分‘这都是朕.继承来的江山’的感觉。 正看着,电话响了。 季衍微微不满,心说谁这时候打来的?没看他正在欣赏继承来的江山吗。 结果拿出手机一看,焉了。 母后打来的。 季衍默默地把伸出来的长腿收回去,正襟危坐地接通电话:“妈妈。” 电话那边传来季母有些失真声音:“小衍,妈妈有没有打扰你工作?”语调很软,很温柔。 季衍道:“没有,我正在休息。” 季妈妈道:“那就好,你不要太累。”大抵母亲都是这样,关心起孩子身体健康就总有叮嘱的话:“你吃过饭了吗?来公司忙不忙?不要总顾着工作,要注意休养身体知道吗?” 季衍一一回复:“中午已经吃过了,不太忙。” “注意休息呢。” 季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小傅呢?他今天去工作了吗?” 季衍如实开口:“没有,我让他在家休息。”傅斯渊当时受伤比他重,现在又失去记忆,今天在家休养。 季妈妈说:“那也行,你不要加班,今天下班了就早些回去。” 季衍应下。 等结束通话之后,季衍又工作了一段时间,下午五点一过,助理看见自家季总直直地走出办公室。 其实人挺奇怪的,以前傅斯渊每天下午来接他的时候他没怎样,今天傅斯渊没来,季衍竟然觉得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他摇了摇头筛除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往家里去。 家中空荡荡的,宝贝大概在后院里闹腾,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季衍推门进去。 很好,客厅也没有人。 傅斯渊出去了? 这是季衍第一个想法。 他不死心地又在各处转转,最终在书房找到了傅斯渊。 傅斯渊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沓纸,自家爱人手里握着一支笔,笔尖线条弧度圆润,似在画着什么。 见他回来,傅斯渊将手中的事放下,忙起身道:“季衍,你回来了。” 身下椅子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声音,傅斯渊像是古代刚过门迎接丈夫归家的新妇,又紧张兴奋又惴惴不安。 实际上他心里也确实如此。 如果按照心态来算的话,傅斯渊目前还处在刚确定情意的时候,此时心里没底,满眼都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恨不得打起一百二十个心思让对方高兴。 而季衍现在已经是老夫老夫心态,就觉得双方自然彼此觉得舒适就好。 所以季衍被傅斯渊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又不是领导巡查。 季衍道:“没事,你写你的东西。” 傅斯渊说:“我已经写完了。” 那行吧。 季衍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脱下自己上班穿的衣服换了一身居家服,他问傅斯渊:“我们今晚吃什么?” 傅斯渊道:“我已经做好了。” “做好了?”季衍惊讶,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下午五点一刻。” 平时这个时间他还没回来,应该是和傅斯渊在路上。 傅斯渊点了点头,这个身体会煮饭,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也算是有一点用处吧。 傅斯渊想到。 季衍跟着傅斯渊来到厨房,空气中隐隐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他打开还温着的饭菜一看,好家伙,这也太多了吧。 清蒸的鲈鱼摆在盘中,鱼身上铺着切好的葱丝,热油一淋后香味扑鼻而来,炖好的牛腩色泽亦是诱人,番茄的味道与牛肉融在一起,还有其余蔬菜依次摆放着,季衍略略一数,起码八个盘子。 别说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再来两个也吃不完这些。 季衍道:“你应该.等我回来一起做的。” 自家爱人已经做好了,他就不会说‘怎么这么多’这种略显扫气的话。 只是煮饭这种事挺麻烦的,像这么多菜傅斯渊也不知道做了多久,他虽然不太会煮饭,但帮着择个菜什么的还行。 一大桌子菜傅斯渊一个人做,季衍心里有点过不去。 傅斯渊没说什么,只是端出来放到餐桌上,让季衍洗完手赶快去吃。 季衍吃饭的时候傅斯渊看着,面前的青年吃饭的时候有种慢条斯理的感觉,口腔不会被饭菜塞得鼓起,也没有格外喜欢哪一个菜,有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 季衍夹了一块牛肉,番茄牛腩这道菜算是傅斯渊做得最多的一道了,当时傅斯渊第一次就做了这个。 他尝了一口,番茄的香味与牛肉融合在一起,鲜美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傅斯渊哪怕是失忆了,还会潜意识里做出这道菜。 他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爱人,大抵是眉骨很锋利又缄默,故而看起来有种少语的阴沉意味,像是很多事都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傅斯渊看到对面的青年突然放下筷子,他看了看桌上的菜,提起心来:“不和你胃口吗?” 他把冰箱里的菜和肉拿出来做了,也摸不准这人的口味,只能凭借一些教学视频和这身体弥留下来的习惯摸索。 季衍笑了笑道:“没有,很好吃。” 只是刚才的那一瞬,他突然有些遗憾,要是傅斯渊还有记忆的话,现在一定还能记起当时的事情。 面前的人眉眼精致透亮,笑起来便似星云蕴在眼眸,只是方才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怀念之色,如同流沙漫过。 傅斯渊顿了顿,指尖有一瞬的发紧,他在.怀念什么? 傅斯渊极力地想自己语气放的正常些,他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刚刚你.在想什么?” 季衍手重新执起筷子,他手掌白皙,右手腕骨微微凸起,如同新雪一般的色彩:“也没什么。”他说:“只是你第一次给我做吃的,也做了这道菜。” 他指了指桌上的那道番茄牛腩。 傅斯渊目光看去,这人吃饭时不见得挑,只是喜欢夹离他近的那道菜,唯独这道是个例外。 “喜欢吃这道菜?” 季衍这人吃饭不挑,没有喜欢的也没有厌恶的,结婚这几年傅斯渊厨艺平稳,经过他手的东西基本没不好吃的,于是季衍就更不挑了。 他说:“你做的都好吃,我都喜欢。” 他虽说都挺喜欢的,但唯独这道更加青睐些。 傅斯渊垂下眼,睫毛遮住一双幽深的眸子,所以只是因为这道菜是原身第一次做的才显得特殊了吗?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季衍酒足饭饱后起身帮着把碗筷端进厨房,傅斯渊弯着腰将碗筷收纳进洗碗机里。 他动作不疾不徐,这样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有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季衍听到傅斯渊突然开口:“季衍?” 嗯? 季衍眨了眨眼睛。 “这次的番茄牛腩我用了新鲜番茄和番茄酱一起炖煮,炖菜的水是焯牛腩的水。” 季衍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家爱人。 你给一个勉强能分得清蒜苗和小葱的人说这些,就完完全全的超纲了。 季衍:“所.所以呢?” 傅斯渊语气带着一些不经意的得意,仿若云淡风轻地开口:“所以这大概和以前做出来的口味不同,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的。” 和原身没关系! 做的味道不一样。 季衍:“.哦,辛苦你了。” 笑死,尝起来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傅.小媳妇:不一样的。 评论区前二十位发个小红包, 第11章 脸红 晚间总是很悠闲。 此时不过晚上七八点,天幕尚未完全黑透,只衍生出一种暗色,仿若将蓝墨倾倒再涂抹上去。 季衍住的地方与邻居间隔甚远,此时窗外草地上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响起,窸窸窣窣的,平添了几分静谧。 季衍面前摆了刚切好的果盘,他靠在沙发上,身后靠了个软垫,打开电视。 正百无聊赖地摁了摁遥控器,指尖来回巡掠几遍后兴趣缺缺地放下,打算玩会手机的时候就瞥见傅斯渊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傅斯渊姿态端正,双手规矩地摆放在膝盖上,黑裤上没有丝丝褶皱。 这副模样不像是看电视,更像是从在参加某场严肃的会议。 季衍乐了。 他笑了笑,把遥控器放到自家爱人手上:“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视剧?” 他怎么忘了,傅斯渊住院的时候天天盯着电视看。 手心里传来物体的触感,略微带着一些磨砂感,傅斯渊手指动了动,这上面是这人留下的余温。 他掌心摩挲着,一点一点地收紧力道,将遥控器完完全全地握在手中:“都行。” 季衍支着头,伸手拿了一颗樱桃放到口中嚼:“你挑个你喜欢的我们一起看。” 傅斯渊挑了一个,季衍一看,是部古装仙侠剧。 大IP改编的剧,讲述的是少年踏入修真界从底层一路拼搏厮杀最后成为至尊的故事,这一路惊险与机遇齐飞,收获与遗失皆有,人设与特效都在线,收视率很不错。 傅斯渊好像格外喜欢这种修真剧,以前看的小说都是这个类型的。 一个科技公司的老板私底下喜欢修真小说,这种反差放到傅斯渊身上,季衍觉得还挺萌的。 他一面觉得自己现在看傅斯渊带着滤镜,一面又觉得这种滤镜挺有趣。 季衍心情颇好地挑了枚樱桃递给自家爱人:“尝尝这个,你之前很喜欢吃。” 面前伸手了一支手,指甲修剪得圆滑平整,指缝夹着细细的杆,底下的果实颜色透亮,如今微微晃着。 傅斯渊沉默一瞬,视线从那支漂亮的犹如艺术品的手上移开,接着开口:“我不喜欢。” 他以前从未吃过,又哪里谈得上喜欢? 不过就是原身喜欢罢了。 季衍微微诧异,他轻轻晃了晃,又拿着离自己爱人近了些,眼底带着几分笑:“很甜。” 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难道失去记忆了口味都会变。 身边的人眉眼含笑,语气也很轻,头顶灯光照得他面庞莹润如玉,暖黄彷如夏日夜空中的萤火。 傅斯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抬手握住季衍的手腕。 季衍只觉得指尖有柔软的触感伴着温热的呼吸滑过,旋即而来的便是濡.湿的触感。 轻柔、一触即离,像是被某种小动物舔舐过似的。 傅斯渊已经松开了手,唇边叼着枚樱桃,面上神色十分镇定。 他在电视上看过,屏幕上被舔吻手指的人都会害羞脸红。 他想看看这人羞涩时的模样。 季衍抬眸瞥他一眼,眼中带着笑意。 那笑意恰若三月春风吹拂的柳絮,轻飘飘的一眼,却是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意。 傅斯渊嘎吱一口咬碎樱桃,极力地绷住面上表情。 季衍轻笑一声,当着傅斯渊的面捻了捻指尖。 他动作慢条斯理的,谈不上色气,只是指腹搓捻之间动作轻缓,抬手用唇碰了碰自己的指腹,接着冲傅斯渊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傅斯渊:.! 面前的青年没见半分羞赧,反而眉宇间带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风流之意,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任谁都会溺闭在那双深情的双眸里。 傅斯渊呼吸一滞。 他心跳得飞快,脸颊是火辣辣的烫,热气从面颊向后漫延,几秒之后便觉双耳都滚烫起来。 季衍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镇静的人现在脸和耳朵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结婚两年了什么事没做过,现在一个飞吻就能把人闹出个大红脸。 别说,傅斯渊这羞答答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他以前还从没见过。 不行,笑得肚子都疼了。 好半响季衍止住笑意,伸手去抹眼角溢出的泪:“你脸红什么?” 傅斯渊此时脸色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他道:“我也不知道。” 这人天生一副多情面孔,再兼出生仪表都不凡,这种人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这里都少不了被人或妖投怀送抱。 傅斯渊此时竟然有些庆幸。 还好是异世,若是在修真界现在家里得住多少人,哪怕一日换一个,轮到他时都不知过去多久。 三集电视剧播放完毕,季衍和自家爱人道了晚安后回卧室休息,傅斯渊嘴上说晚安,到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格外不喜欢原身留下的这具身体。 季衍眼神落在他身上,所有的笑容与关怀都是为了原身。 可是原身配吗? 傅斯渊视线落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就在那个窄窄的木箱子里存放着原身对另一个人爱。 他不想要这具身体。 他想回修真界再凝练一具新的身体。 如今他日日吸收太阴之力,身体越来越健康了,如果这时踏破虚空的话,那成功的几率又会增大。 傅斯渊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此时一轮皓月悬在天际,清辉色亮光徐徐洒下。 今夜月亮格外的圆,太阴之力也会更强盛。 傅斯渊闭了闭眼,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悄悄地起身推门而出。 他今晚就要踏破虚空重回修真界,重新修炼新的身体后就回来。 季衍,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傅沙雕的一夜。 第12章 踏破 季衍是被几声犬吠吵醒的。 萨摩耶的叫声有些尖锐,在沉沉夜色中响起来,由远及近的,接着便压了下去,从鼻音里哼唧了几声。 这怎么回事? 季衍眉头微微皱着。 他掀开被子,起身循着声音出去。 草坪上灯亮着,发着白森森的光,黑暗被刺破后只留下静谧,偶尔有虫鸣声响起,窸窸窣窣的。 季衍眯了眯眼,接着抬头向屋顶看去。 月色如水一般的倾泻下来,仿若一层银霜落下,屋顶天台上有微风起,连带着婆娑的光影都朦朦胧胧的。 这夜色温良而又静谧,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一个人—— 季衍缓缓地眯了眯眼,看着天台上的人。 他身形站得笔直,脊背挺立的如同一棵劲松,身姿挺立而又高大,只是双手搭在胸前凹成一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季衍抚了抚额。 不用想,傅斯渊又在晒月光了。 自从车祸以后,傅斯渊除了失忆外还有一个保留节目:半夜晒月亮! 每夜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两个小时,日日如此一天不落。 也是厉害了. 季衍感慨着,沿着扶梯上到天台。 如今离得近后才发现,傅斯渊周身沐浴在月色中,那么温和的银色照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深沉肃穆的感觉,像是在进行一个格外庄重的仪式。 季衍若有所思地看着,顺手拉开天台的椅子坐下,曲指轻敲了两下桌面,他倒有看看傅斯渊搞什么幺蛾子。 傅斯渊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风之下的太阴之力,等到耳边传来椅子的声音后才睁开眼。 季衍就在不远处坐着,手臂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见他目光后,这人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开口:“晚上好。” 面上带着点好奇,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斯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季衍黑白分明的眼眸竟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略带着一种不太好意思的情绪。 如果傅斯渊有记忆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尬得脚趾扣地。 但傅斯渊现在没有记忆,也不太明白自己此时那种复杂的心理,只是微微沉声开口:“季衍。” 季衍‘嗯’了一声。 傅斯渊问道:“吵醒你了?” 他目光向下面看去,那只大白犬方才叫了几声,应该是那时候这人听到的声音。 他愧疚开口:“又打扰到你了?” 他以前就吵醒过这人一次。 季衍随意摆手,懒洋洋地开口:“没有。” 他本来就没有睡熟,现在又好奇得不行,乐得看傅斯渊这种奇异姿势。 以前是电影经典姿势,双臂张开如雄鹰,今晚这个更复杂,手指拐来拐去的,也不知道模仿的又是哪个电影。 季衍支着头对傅斯渊道:“你不用管我,继续做你的事。” 晒月亮也好吹风也罢,他现在心里好奇得厉害,格外想看看傅斯渊能干什么。 傅斯渊喉结滚了滚,盯着视线季衍的视线继续沐浴太阴之力。 今夜月圆,这等月夜半夜只出现一回,要是再等下一个月圆之夜便又得过上半旬了。 而他想尽快回到修真界再返回这里。 到那时候他便用他新凝结成的躯体与季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衍垂眸开着手机看了看时间。 他指尖轻轻地敲在桌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傅斯渊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动。 他似乎格外执着月亮。 也不知道傅斯渊心里一天天的想着什么,对月痴迷的好像是狼人呀。 季衍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傅斯渊此时也是心急如焚。 自从他来到异世后便日日吸收太阴之力,如今按理说体内蓄积的灵力已满,而今夜天时地利俱在,理应踏破虚空,却没想到现在却走不了。 他如今只是躯体泛着淡淡的凉意,没有神魂缥缈的感觉。 傅斯渊眉头皱了起来,又结了另一个印。 季衍目视这一切,心道还挺厉害的,这个手势比上一个更复杂。 他看了一会没忍住轻声道:“你今晚得晒到什么时候?” 傅斯渊顿住了。 他今夜离开自己都不知道是神魂离开还是连带着这副躯体一起离开,如果单是神魂离开还好,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可若是连带着这副躯体一起离开的话,那季衍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 傅斯渊想到这里便觉得心口闷痛,他声音微微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极其浓烈的情绪:“今晚.会很久。” “季衍。”他唤他名字:“你快去休息吧。” 等他醒来,他便会重新出现,用一具新的躯体。 季衍拒绝了:“不了,我今晚就在这看看你。” 傅斯渊顿住了。 他慢慢地摩挲着指腹,几次张了张口,神□□言又止。 傅斯渊看季衍,他身上单衣在风中微微浮动,彷如一只蹁跹的蝴蝶。 傅斯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认真开口:“季衍,你别等了,我今夜要踏破虚空。” 所以快回去休息吧。 等天亮后再见。 季衍:.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斯渊的神情格外认真,深邃眼眸中尽是真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就像真的要今夜踏破虚空乘月而去似的。 季衍没绷住,唇角诡异地抽动了一下。 晒月亮说要踏破虚空,这脑回路该多九曲回折啊?! 偏偏傅斯渊脸上是完完全全的正经之色,目光都认真得厉害。 季衍喉结滚了滚,手指抵住下巴,沉默几秒后开口:“不了,我就在这看你……” 他声音一顿,接着开口:“踏破虚空。” 这几个词说出来中二到近乎羞耻。 傅斯渊下意识地拒绝 :“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你还知道很晚? 季衍摇头说:“我不困。” 他姿态放松的向身后靠去,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笑吟吟地开口:“我想亲眼看看你怎样踏破虚空。” 傅斯渊:…… 他心里喟叹一声,觉得真是没有办法。 不过还是有些事情要提醒的。 傅斯渊到:“季衍,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会保护好你。” 这种秘法一出就会吸引各种精怪,到时候长什么样的都有。 季衍点头,顺着他的话说:“好的,你快些踏破虚空吧。” 傅斯渊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手势快速变幻着,周身衣袂飘飘,颇有种羽化登仙的姿态。 他沉声说:“再见,照顾好自己。” 季衍招手,同样含着深情:“我会!” 两人皆是深情脉脉,仿若即将跨越生死,中间几米的距离在这一瞬好似王母划得银河,跨越着时间与空间。 一秒之后,只有微风拂过傅斯渊的脸颊。 三十秒过后,傅斯渊还在原地站着,纹丝未动。 一分钟之后,月明星稀,无事发生。 一切未有丝毫变化,傅斯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此时空气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 听见。 季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唇角一直微微勾着。 傅斯渊:…… 他慢慢地收回姿势,接着头一点点地向下移。 这回真的尴尬了…… 季衍看着头快低到胸口的某人,勾着唇说:“你的踏破虚空呢?” 傅斯渊:……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灵力这么少?! 第13章 感情 天台的微风簌簌吹着,伴着薄黄的光与皎洁的月。 季衍看着现在已经快要把自己埋在胸口的某人,抱臂在胸口,他笑睨道:“傅大仙人,今夜飞升失败了?” 眼前的人目光中含着点点笑意,他眉眼精致而又出色,如今却是透着一些戏谑和玩笑,瞧着便蔫坏蔫坏的。 仿佛是一只蹲在地上玩尾巴的狐狸,气定神闲地舔着自己的毛,末了后眼睛都眯了起来,明知道不是什么纯善之辈,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去揉揉它的头。 傅斯渊如今也是这个心思。 他一面脸上烫得厉害,一面看着季衍便内心雀跃,唇角弧度止不住地向上翘:“嗯.失败了。” 面上露出丝丝尴尬的神情,眼睛里却是止不住的光。 季衍莫名觉得如今的傅斯渊就像是家里的萨摩耶,见到他了尾巴便一直摇着,满心的欢喜与遮不住的喜爱。 失忆前的傅斯渊要比现在略微内敛些。 季衍想到这里便笑了笑,他与傅斯渊坐在天台椅上,抬目看着天幕上的月。 繁星闪烁,明月亦是温柔。 这等夜色温良的浪漫。 季衍双手搭在椅臂上,声音里含着笑:“我能知道你今夜为什么会飞升失败?” 很显然,傅斯渊以前半夜晒月亮的行为能得到解释了,他就是为了今夜‘飞升’,不过季衍好奇的是为什么傅斯渊脑子里会有‘飞升’这一概念。 难道真是看修真小说看的入魔了? 傅斯渊捻了捻手指,他方才各种结印让这身体的手有些疼。 也是,不过是一具凡夫俗子的身体,弱小而又脆弱。 想到了这里的傅斯渊道:“这里灵力太过薄弱了。” 他的功法和秘术都是正确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世界灵力太过薄弱这个原因。 傅斯渊认真开口:“灵力太过薄弱,所以支撑不了踏破虚空。” 季衍手肘撑在桌子上,指尖摸了摸下巴,继续开口问:“如果灵力足够,你是不是就要踏破虚空去异世了?” 傅斯渊呼吸微微一滞。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从他刚苏醒的时候便抱着他要回去将这个躯体还回去这个想法,但现在没有了。 他想回去只是因为他不想占据别人的身体。 他想占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面前的人应了一声,声音和以往那般相似,很有磁性,只是如今声贝很低。 季衍没忍住舔了舔上槽牙。 半夜晒月亮是为了吸收灵力,今夜天台所为是为了踏破虚空,可因为灵力不足所以失败。 很好,有理有据,傅斯渊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逻辑体系。 只是不知道这神一样的逻辑是怎么来的。 季衍捻了捻手指,打算再问问:“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踏破虚空?” 傅斯渊看着季衍,心里轻轻开口。 因为他就是从修真界来的。 他被人截杀,灵力爆破,扭转乾坤,于是意外来到异界夺舍。 可是这些话,他该怎么对季衍开口? 傅斯渊抬手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这是一对,与面前的人手上戴着的一般无二。 从无名指联通到心脏,最亲密契合。 季衍问了那个问题之后面前的人便一直沉默着,就在他以为傅斯渊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你.我们以前感情好不好?” 季衍伸出了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此时发着莹莹的光,他用手碰了碰后语气悠闲:“感情很好。” 他们一直感情很好,傅斯渊是那种不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几乎每天都会给他煮饭,会用笨拙的方式给他惊喜,会把他随口说的话记在心中。 季衍以前没谈过恋爱,这种事情没办法去衡量比较,但他对这段感情很满意。 面前的青年眉梢眼角之间风流且多情,但他此时垂眸缓缓抚摸戒指的时候目光格外专注,那些情愫不需多言便流露出来。 傅斯渊自虐般地盯着,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尖锐的疼痛袭来连带着整个掌心都近乎麻木。 那些痛意好似化成了一条条吐着性子的毒蛇,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被毒液腐蚀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道侣傅斯渊以前爱着另一个人?! 他到现在还放不下他心底的那个人,那个写满了心思的笔记本如今还珍而重之地保留着。 就在你们家里! 你那么爱他,他心里爱你吗? 这些话语一声一声地窜入耳中,自四面八方涌起,连带着血液都叫嚣着沸腾起来。 他有无数的话想对面前的人讲。 他有缱绻的心思想对面前的人说。 可最终傅斯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松开指间的力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嗯。” 傅斯渊垂眸,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挺好的。”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季衍失笑,什么叫挺好的。 他伸手戳了戳自家爱人的脸,斟酌着话语开口:“你忘记了很多事。”而且现在貌似脑子也不是很好. 但这些都没有太大关系,最重要的事现在他们两人都平平安安:“等以后你想起来就好了。” 傅斯渊闭了闭眼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他只慢慢点了点头,至于心里怎样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今夜已深,季衍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刚才看傅斯渊胡闹着要飞升时兴致勃勃的,现在倒是有点困了。 他站起身问傅斯渊:“你还要飞升吗?不要的话我去休息了。” 傅斯渊摇头道:“不了。” 这个世界灵力稀少,他大概回不去修真界了。 季衍点了点头,两人顺着扶梯从天台下来,路过宝贝屋子的时候季衍还摸了大白狗一把。 傅斯渊看着季衍会卧室休息,他自己来到这间原身的屋子。 傅斯渊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丁点睡意。 他在想,他大概回不去修真界了。 原本想换一具身体的念头如今因为外力因素被阻挠,他只能待在原主的身体里。 傅斯渊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像是吞了苍蝇般的不痛快,连带着此时睡的床与穿的衣服都让他开始难受。 傅斯渊猛地起身,伸手拿过床头柜上原身的照片。 他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原身的照片,指尖一寸寸地触上那张脸,眸色幽暗。 最终冷笑一声开口,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我会让季衍慢慢忘了你。” 照片上的原身笑意盎然,无形之中挑衅着他。 傅斯渊看见便来气,他将照片重新放好。 不过就是一张画像而已,能怎样。 傅斯渊这样安慰自己,又忍不住盯着照片看, 过了一会,到底是没忍住,一巴掌掀倒。 终于看不到原身的脸了。 傅斯渊:爽了。 第14章 医生 安美大楼里的人一如既往的忙碌着。 一名男子带着鸭舌帽,口罩严严实实地捂在脸上,他身姿清瘦高挑,如今步子迈得飞快,从电梯出来后麻溜地进入了总裁办公室。 季衍抬头看着掀帽子的人:“拍完戏了?” 来人是发小于晶,上次见面时他还没出院。 于晶一边摘口罩一边取了杯子自己倒了接了杯水,他抿了一口后说:“没。” 于晶抓了抓头发,头上呆毛乱翘:“剧组出了一点事,主演进医院了,我们全体都放假了。” 季衍了然。 于晶目前拍得这场戏主演很有名,如今拍戏进医院,热搜一个接一个。 他道:“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会,一会中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于晶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直打量着季衍:“你最近状态很好。” 脸色健康,精神看着也好。 他比较担心自家发小出车祸后精神受到创伤,现在一看放下心。 一个人最近过得好不好从精气神就可以看出来。 季衍说:“还行。” 他下巴弧度微抬,这样点头的时候带着一些骄矜的意味,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觉得有些莫名的贵气。 于晶顺嘴问:“傅斯渊呢?他最近怎么样?” 季衍略微停顿一二秒,语气有些含糊:“还.行吧。” 除去那时不时诡异的逻辑之外,其他目前看起来还行。 于晶:“为什么你的语气那么奇怪?” 他们打小就认识,基本上对方一有不对劲彼此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季衍起身,坐到于晶旁边的沙发上,后者嘻嘻笑,立马向里挪了一些。 季衍说:“你有认识二院的医生吗?” 二院,全名第二精神医院,主治各种类型的精神疾病。 于晶弱弱开口:“你终于忍不住要把傅斯渊送进去了吗?” 季衍当年高中的时候被一个人追,那人死缠烂打,送花送礼高调示爱,把季衍的拒绝当欲擒故纵,整个人越挫越勇自信心爆棚。 当年季衍真被烦到了,某次一大群人又来给季衍做功课当那人助攻,季衍直接开口:“再烦我送进二院。” 从那之后这就成了一个梗,只适用于季衍身上,专指被狂热的爱恋弄得心烦后季衍使用的手段。 他后来见傅斯渊时,大脑还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当年发小冷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评定傅斯渊行为会不会触到季衍心里的线,再被.送进去。 季衍:. 他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揉了揉额角:“别瞎想,我们挺好的。” 他拿出手机递给于晶:“你看看这个。”昨晚傅斯渊嚷嚷着要飞升时拍的照片。 于晶拿起手机一瞅,顺嘴秃噜一句:“这姿势好傻啊。” 就那个手势和姿态,说没病都没人信。 季衍转头:“嘿,那是我爱人。” “冒犯冒犯了。”于晶立马狗腿地改口:“我觉得这个手势.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特殊意义,你看这个手指绞在一起,又神秘又古朴又有韵味,一定含着旁人参不透的奥秘。” . 一通话之后两人面面相觑,季衍看着于晶,于晶盯着季衍,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黄亮的光束照得空气中浮尘飞舞。 几秒之后,于晶破功,他疯狂地锤着沙发鹅鹅鹅鹅地笑:“你也觉得他那个姿势好傻是不是?” 季衍没绷住,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一声:“咳,有一点。” 好吧,哪怕他带着爱人的滤镜来看,也觉得傅斯渊这个样子好傻。 又中二又傻,再配上一些台词,搞笑效果直接翻倍。 于晶笑完了之后捂着肚子抹眼角眼泪:“行,我给你寻个好医生看看。” 于晶虽然平时不太着调,但对于答应的事绝不含糊,仅仅过了一天之后就给季衍找到了一个据说是专供精神疑难杂症的大夫。 大夫在二院看诊,季衍下午的时候带着傅斯渊去看。 * 两人开着车去医院,到了之后比预约的时间还早十分钟,季衍便和傅斯渊一起坐在休息区。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各色的病人与医护人员不断地从两人面前走过,这两人俱是模样出色,季衍不用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两眼。 傅斯渊这人虽然沙雕又脑子不好使,但长相锋利加身高加持,不说话时给人感觉沉稳寡言,看起来还颇像那么回事。 季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点了。 他抬眸看了看傅斯渊:“你一会进去的时候有什么便对大夫说什么,不要隐瞒。” 傅斯渊点了点头。 他初到这个世界便对大夫很有好感,他们救死扶伤治愈了很多人。 傅斯渊望着身旁人,放轻了声音问:“你一会也要看大夫吗?” 季衍淡淡说:“一会做个心理疏导。” 还是上回车祸的事,无论是于晶还是他父母都要他做这个,今天刚好两人一块过来。 正说着,门从里面打开,小护士叫了傅斯渊的名字,傅斯渊再次看了看季衍,对方冲他笑了笑:“去吧。” 傅斯渊走进诊疗室。 医生姓沈,中年男人,带着个眼镜,见到病人进来后语气亲切:“坐吧。” 傅斯渊垂眸看了看对面的沙发,接着坐下。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方才和季衍说话时的柔情已经不在,眉骨锐利鼻梁挺直,看起来有些阴沉。 沈大夫推了推眼镜:“你好,最近觉得怎么样?” 傅斯渊言简意赅:“很好。” 最近一段时间是他过得最畅快的时候,只是偶尔会忍不住的嫉妒原身。 沈大夫声音很轻,很有亲和力,他徐徐开口:“我听说你想飞升,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他从业二十载,见惯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人,一个飞升太普遍了。 傅斯渊下意识地皱眉,他不愿对大夫说这些,可又想到方才季衍对他说的话,不情不愿地开口:“一个月前。”那时他刚来到异世。 沈大夫笔下飞快的记录几个字,接着又开口:“那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傅斯渊眉心微皱,沉声道:“想要一个新的身体。” 沈大夫笔尖又飞快地移动,他十分淡定地开口:“夺舍是吧?”网文设定,修真夺舍飞升一条龙。 还是那句话,见得多了。 傅斯渊眯了眯眼。 眼前这个大夫似乎很懂。 他不由得将上身往前倾了倾,带着一点认真道:“不是夺舍,要凝灵力聚集实体,重新修炼出一具清白的身子。” 那具身体带着全部的爱意,心里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清清白白的。 到时候他再给季衍。 沈医生:. 手一抖,笔尖差点戳穿了纸。 好家伙,这是龙傲天爽文剧本再加封建思维啊。 他用舌尖抵住上颚,面上淡定道:“但是你似乎失败了?” 傅斯渊重重闭了闭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沈大夫心说这病得不轻啊,病人果然脑子里有一套自己的体系。 他心下思量,想要再试探一二:“我知道一个人,他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莫名其妙的伤口,而且总会不记得一些事情,家人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平时有没有遇见类似的事情?就是醒来后发现自己不记得一些事情。”那位病人自己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 傅斯渊心中重重地跳了两下。 难道也是夺舍?原身的魂还在身体里? 想到这个原因傅斯渊只觉得浑身发凉,他后背上几乎瞬间便出了一层冷汗,不由得握了握手掌,飞快开口:“没有。” 他自从进了这个身体便一直清醒,原身早就魂飞魄散了。 沈大夫没有错过眼前人一瞬的惊慌,垂眸又写下几个字后开口:“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吧,以后再常联系。” 傅斯渊出去后季衍在门口等着,他方才做了一次心理疏导,如今以家属的名义被医生叫了进去。 季衍道:“大夫,我爱人他怎么样?” 沈医生推了推眼镜:“想必你平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那是当然,都异常成这样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医生严肃开口:“他脑中有一套自己的体系,这种体系外人暴力破解不了。” 有的病人会觉得自己是朵蘑菇,每天撑着伞蹲在角落里,任由别人怎么劝他都觉得自己是蘑菇。 只能进行干预治疗,让病情慢慢好转。 季衍眉心微蹙:“那该怎么办?” 沈医生道:“如果他的行为没有伤害别人或者自己时,我有一个建议。” 季衍抬眸。 面前的医生一字一顿道:“你先不要去拆解他的思维,不用过分的矫正,等他慢慢地回想自己逻辑里的漏洞,尝试自己说服自己。” 季衍略略沉思后开口问道:“不用过分矫正,阈值是什么?” 沈医生说:“这个阈值要你自己去判断,当然了,如果他出现伤害举动或者严重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我们再采用别的办法。” 季衍起身道过谢后离开。 傅斯渊在门口等着,看到季衍出来后眼睛亮了亮:“季衍。”他眸中阴鸷一扫而空,眉间带着隐隐的笑意。 仿若当初热恋时的样子。 季衍也笑了笑:“走吧。” 不过就是顺着他的思维。 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为了设定。基本上就是这种。 攻:我是二房,你的大房诡计多端,如果他在的话得磋磨死我。 受:.【漫长的沉默后】啊,对对对。 第15章 雪人 从医院出来后已是下午,鼻尖索饶消毒水的味道消散,马路上刚行驶过一辆洒水车,空气中的水汽似浮尘般漂浮。 初夏下午的云幻成奇怪的模样,金中带着一些黄,彷如一枚流心的蛋黄酥。 季衍刚做了一场心理疏导,如今心情不错,两人拥着晚风一起悠悠达达地回家。 傅斯渊看着身边人,这人今日穿着一件灰色衬衣,领口服帖地翻折下去,没有一丝古板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随性。 他身上气质是介于成熟男人与少年之中的感觉,周身是清举与繁华,好似相融的最好的墨,多一分是世故少一分便青涩,而他恰好占于中间。 不多不少,单看一眼便觉得心生欢喜。 季衍感受到身上的视线,不由得笑了笑:“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视线中带着微微戏谑,就想看看自家爱人‘唰’地一下低头的样子。 但傅斯渊这次没有。 他视线仍旧在他身上,只定定地看着,而后开口:“很好看。”这种好看不单是面容,而是整个人很夺目,天边月或是天上星,很难私有的事物。 傅斯渊的眼睛很深邃,这样定定地看一个人时里面似乎含着无尽的情绪,季衍竟然被他盯得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莫名地觉得脸上一热,却又不想露出丝毫的赧意,便故意凑近傅斯渊,对他眨了眨眼睛:“你这次怎么没有低头?” 傅斯渊刚失忆那会也盯着他看,他觉察到视线后对视过去,这人就会猛地低头,有时候耳尖都是一片薄红。 季衍这人带着一点蔫坏,便想故意逗逗傅斯渊。 傅斯渊微微一愣:“你想看我低头?”说着,便顺势向下看去,只给季衍露出一个脑袋。 大约几秒之后才抬起来,问季衍:“还想看吗?” 傅斯渊比他高一些,方才低头的那一瞬两人身高相符,如今抬眸时眼里全是他的倒影,有种认真的劲。 以前就是这样,记得他说过的话。 有一次傅斯渊出差去的城市下雪,他们聊天时他随口说想看看那里的雪,傅斯渊当天便用快递运了一箱子雪过来给他看,寄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没有化。 其实季衍不是没有见过雪,但他珍惜这份心意。 失忆前的傅斯渊其实与失忆后的傅斯渊很多事上都一样。 季衍想到这不由得笑了笑,温声说:“不想了,你不用再低头。” 傅斯渊没有错过他方才那一瞬脸上出现的神色。 又是那种神色,脸上带着一些怀念和遗憾,唇边的笑意似是浸在蜜水之中,大抵是想到了倾心的人或事,不自觉便流露出一种温情。 无论是笑容还是遗憾或是略微带着戏谑的神情,其实都遮不住那股亲近之意。 傅斯渊平静开口:“你刚才想起了什么?” 他面上没有丝毫异常,语气委婉且有礼,就像真的好奇那样问季衍:“是我们以前的事吗?能告诉我吗?” 季衍没有起疑:“以前你出差给我寄过来一箱雪。” 这个城市还未下雪,他收到冬季里的第一场新雪。 雪? 傅斯渊微微思量,心说原身就是小气,才寄来一箱雪,要是在修真界他能给季衍下一场雪。 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后来呢?早就化了吧?”化成一滩水了,什么都没留下。 季衍说:“那倒没有,我们捏了个小狗样子,就照着宝贝捏的,装进盒子里在冰箱里冻着。” 他们这个城市不常下雪,有一年下雪之后就有人把雪装进盒子里放进冰箱,逢人就说存了一场几年前的雪。 傅斯渊:“.” 冰箱是吧,记住了。 季衍哪里知道这人想什么,两人如今正在街道走着,身边就是商业区,季衍道:“走,我们去进去看看。” 商厦一楼大厅里有美人鱼表演,在巨大的玻璃缸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士穿着特制的衣服,随着流水上下浮动,商场灯光照在玻璃缸中,那些水纹像是鳞片一般微微发着亮。 季衍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这是商厦为了吸引顾客特意做出来的,一转头便发现傅斯渊目不转睛地盯着,瞳孔因震惊都放大了一些。 傅斯渊面上是遮不住的惊讶,他唇瓣动了动,语气十分激动:“季衍,是鲛人!他们真的找到了鲛人!” 修真界鲛人天生拥有傲人的灵力,可以说是十分受天道眷顾的一个种族,只是稀少外加种族繁衍困难,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见到了。 季衍:…… 眼前人突然一扫方才阴沉的感觉,尾调止不住的上扬,看到人鱼表演的那种激动及其像是个没见识的小可怜。 也是,傅斯渊自失忆后就在医院,出院后大多时间在家里休养或是给他煮饭,平时接触的东西太少。 傅斯渊大抵是因为失忆的缘故不愿出去,和他在一起才愿意出来逛逛,可他最近也很忙,不能每次都陪着傅斯渊,故而这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 季衍莫名觉得自己是锁着金丝雀的渣男,他心里谴责自己一秒后看傅斯渊的目光都忍不住地怜爱几分,轻声开口:“是美人鱼表演,穿的是演出服装。” 虽然都是人身鱼尾,但鲛人和美人鱼还是不一样的。 傅斯渊闻言兴趣立马大减,自己移开了目光。 他以为是鲛人,还打算借来鳞片炼化些灵力。 商厦五楼是男装,季衍因为刚才的脑补心中出现了微妙的愧疚,便打算去五楼给自家爱人买些新的衣服。 两人沿着扶梯一路向上,到五楼那个一直穿的品牌时停下,导购员画着淡妆,脸上笑容恰到好处。 “两位先生下午好。”她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季节新款。” 季衍目光淡淡扫过,水晶灯下映衬得店内衣物平添了几分质感,略带古朴的装修让这里看起来有几分低调的奢华。 他对傅斯渊道:“有没有你喜欢的?” 傅斯渊受宠若惊:“是给我买的?” 给他添置的衣物,和原身无关。 季衍心说你倒也不用这么激动,毕竟以前也买过。这样显得他对傅斯渊好差劲的样子. 季衍财大气粗:“自己挑吧。” 傅斯渊挑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略带商务风,穿在身上更显得肩宽腿长,十分有气场。 导购小姐人美嘴甜,一个劲的夸赞:“先生您眼光正好,这件真的是太适合您了。” 季衍双腿交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等傅斯渊从试衣间出来后目光中带着欣赏。 傅斯渊平时有健身的习惯,身上线条清晰,肌肉并不魁梧,但却是典型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如今黑色外套包裹住身躯,禁欲中隐隐泄露出一丝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他支着头笑了笑:“你喜欢这件吗?” 傅斯渊没有错过他眸中的赞赏。 他以前向来穿衣随性,平时根本不注重这些,如今见到季衍赞赏的目光后忍不住的雀跃几分,佯装淡定地开口:“好看吗?” 曾经他一直觉得耽于皮囊是庸俗,可如今看到这人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不由得高兴。 原来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皮囊竟然有这种好处?! 季衍闻言笑了笑,目光在他身上巡掠一圈,他视线定定的,打量一圈后开口:“好看。” 季衍眉宇间向来是风流而又多情的,如桃花般灼灼缤纷,而如今这样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繁靡一扫而空,好像只能看到一人。 这种专注珍惜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的着迷。 傅斯渊觉得.他简直太厉害了! 从结账到回家,傅斯渊都忍不住维持着一种自得又雀跃的心态。 季衍回家后便浑身惫懒地靠在沙发上,后院玩的大狗听到二人脚步声后撒着欢地奔跑过来,四肢沾了灰尘,爪子上也扑扑的。 季衍看着脏兮兮的爪子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戳,没忍住把宝贝前爪并拢捏起来,教训道:“你是不是又在后院刨土了?” 宝贝喜欢刨土,平时也不知道挖什么埋什么,他和傅斯渊不在家的时候就在后院胡闹。 宝贝听到季衍在教育他,把耳朵贴在毛茸茸的脑袋上,一副飞机耳害怕的模样。 季衍起身去后院一看,种的花自根部已经被扒拉出来,一堆一堆的新鲜泥土上还印着刚出炉的爪印,前几天开的正好的月季被齐齐咬断,鲜花凌乱地倒在黄土上。 季衍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血压都升高了。 他语带呵斥:“我给你说了多少遍,让你别嚯嚯花。”伸手在圆润的大狗脑袋上戳着:“你怎么不听话?” 宝贝从鼻腔里哼唧几声,娇娇弱弱的。 傅斯渊站在季衍身边,浑身洋溢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格。 那是原身和季衍养的狗,他得避嫌,免得让人说他连只狗都容不下。 季衍看着一直不开口的爱人,火烧到傅斯渊那里去:“宝贝把你种的花咬断了。” 傅斯渊一顿,接着目光和大犬对视。 大白犬眼睛乌溜溜地转,然后心虚地移开。 傅斯渊忍不住地上扬唇角。 原身的狗把原身养的花毁了。 这可算不得他不容人,他分明什么都没做。 啧啧啧啧啧。 季衍视线瞥来,没好气地开口:“你还笑?” 傅斯渊才发现他原来唇角一直勾着,忙压了下来,假惺惺地开口:“算了,宝贝它懂什么,你别和他计较。” “花没了我再种就好。” 季衍被傅斯渊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到了,看了这一人一狗一眼,自己去书房。 傅斯渊和狗面面相觑。 他看着季衍离开后没忍住摸了摸宝贝的头,压低了声音夸赞:“真棒!” 宝贝呜呜呜的一顿叫。 傅斯渊溜去厨房,打开冰箱后去找季衍说的雪,还真让他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 现在雪最外面已经成了冰,只隐约能看出一只犬的形状,不过就巴掌大。 傅斯渊打开盒子,取出后捏到手中把玩,接着佯装无意的在宝贝面前晃。上下左右来回转,抛起又落到自己手上,存着心思逗狗。 狗狗眼睛都看直了,歪着头盯了一会没忍住张嘴跃起来一口叼住,四肢哒哒哒地往后院跑去。 傅斯渊抬眼去看,黄昏之下一只大白犬口中咬着雪颠颠地跑,前爪扒拉着土地大概又想埋起来。 他心情愉悦地抬头看了看天,如今在温度哪怕是下午,两个小时之后就成了一滩水,到时候哪怕是季衍问起来也是他没忍住看看雪,结果大狗一口含住就跑。 那狗跑起来四条腿,轮地像个风火轮,他不过两条,哪怕想拦也是有心无力啊! 哎! 拦不住拦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一个平平无奇的宅斗小天才。 第16章 聚会 最近季衍开始忙了起来。 安美新产品已经投入生产,目前在和各大电商平台商谈合作的事,等过秋季的时候有两次大型的购物节,安美已经对往年数据进行分析和规划,拟定新一轮的计划。 自打网络购物兴起后,这是年年都要做的事物之一。 不单如此,还有代言人的选择已经初步定下了,一切都在平稳有序的进行。 季衍刚进行一场会议之后正在办公室休息,他放空脑子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季衍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班长苏强’四个字。 高中时期的班长,为人仗义又豪爽,常年承包班级打水的任务,把班里的人心聚集在一起,哪怕这么多年过去,提起高中时代想起当初年少依旧让人感慨万千。 季衍指间滑了滑,笑着开口:“老班长?” 苏强那时候长得略微成熟些,再加上当年班级看了一部电影,里面有个人物是‘老班长’,人设是兢兢业业的为大伙操心,一班人如梦初醒,惊人的发现这人和苏强人设一模一样,自此后这个称号便永久地流传下来。 苏强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后说:“是我。”他语气里带着轻快的笑意,显然也乐意别人叫他。 寒暄了两句之后苏强开口:“还记得这周周末的聚会吧,能来参加吗?” 如今毕业多年,大家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社会上摸爬滚打一番后惊觉还是校园好混,便应运而生了同学聚会。 当年季衍班级的氛围很好,同学相处间很是愉快,故而大家都想聚聚,再联络一下同学感情。 班长苏强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联系,再敲定时间,如今眼看时期将至,再问问大家。 季衍说:“记得记得,这么重要的事能忘了吗。”他笑着说:“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到。”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 天圣会所近年来承接了不少同学聚会。 独栋别墅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套间,里面棋牌室茶酒室唱卡室一应俱全,内里还设了单独的休息室,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季衍到的时候不算早,大家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他老远便看见于晶和同学围在一起,兴高采烈地给别人签名。 于晶心满意足地和同学寒暄几句后,见到季衍了颠颠地过来:“你没带傅斯渊?” 同学聚会可以带家属的,班长嘱咐过有家属孩子的一并带上,看看谁毕业多年还是孤家寡人。 季衍道:“没有带,他在家休养。” 傅斯渊最近这几天在家看书,说要更进一步熟悉社会。 于晶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转了转签字笔,看着屋子里来来去去的同学感叹:“还是我们以前同学好,还会问我要签名,没在家里白练。” 作为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心里暗搓搓地羡慕别人签名签到手软,今儿聚会被老同学左一句‘你现在是演员’又一句‘问以后大明星要个签名行不’说得飘飘然,代入感太强,仿佛他现在已经红了。 季衍看了看他手上的签字笔:“你今天没少签名吧?” 班上近四十个人,把自己的名字写这么多遍也不容易。 于晶闻言乐呵呵地拉开随身的挎包:“看,我早有准备。” 季衍低头一看,小包里装的满满当当于晶的剧照,角落是亲手签名,厚厚地塞了一沓,整个包里鼓鼓囊囊。 好家伙,精挑细选的剧照洗出来,再一个个签名往出送。 当初毕业的时候有毕业照片,于晶又拍了自己的自拍照,洗出来几十份一个个的往出送,要让别人记得他那张脸,如今同学聚会,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许是季衍表情有些微妙,于晶开口:“你那是什么神情?” 季衍收敛好神色,正色道:“我只是对你的水仙属性肃然起敬罢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前面却是一阵喧闹,只听人群之中有人出声喊:“许闻铭来了。” 就在门口,一位男子走进,穿着一身红色西装,头发用发胶尽数向后梳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长相有些邪肆,最惹人注目的是唇角标志性笑容。 怎么说呢,标准的霸总分布图式笑容,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外加四分漫不经心。 他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唇边笑容越发的深。 于晶吸了一口去:“二院怎么来了?” 许闻铭就是当年追季衍的人,虽然人不普通但是足够自信,把季衍烦得厉害,自此后出现二院梗。 高中之后就一直在国外,没想到这次同学聚会竟然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看季衍的表情,果然看见这人脸黑了。 许闻铭也注意到了这里,大步走了过来,他看着面前面容依旧出色的青年,唇角笑意渐深:“季衍。” 普通的两个字由他嘴里出来就好像沾了一层蜜,好端端的就带着一点暧.昧。 季衍冷漠开口:“许闻铭。” 许闻铭高中的时候追过他,被他拒绝之后便又高调地追求,不知道的人会觉得用情至深。 但他知道,许闻铭这人就是了觉得被拒绝后丢了面子,所以越挫越勇而已。 许闻铭看着面前的人,多年之后眉宇间依旧是让人怦然心动,整个人好似会发光一般,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道:“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季衍脸上不耐几乎要溢出来:“很好,我婚后生活过得非常好。” “你结婚了?”许闻铭脸上表情龟裂,他尾调硬生生地上拐:“你不是单身主义吗,用这个借口搪塞我?” 季衍猛然想到他当年被追得不耐烦时候说自己是单身主义,他抬手亮了亮自己手上的戒指:“如果你觉得这婚戒是我用来敷衍你的借口的话。”他视线扫过眼前人,目光毫无波动,只淡淡开口:“你高估你自己了。” 当年说单身主义,真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人。 季衍这人向来是不会将就,不会因为到了结婚的年纪或是家里压力去选一个人踏进婚姻里。 许闻铭看着季衍不似作假的神色,一瞬之间如遭雷击。 直到眼前人离开后才回过神,望着还吃瓜的于晶犹不死心:“他真结婚了?” 于晶仿佛瓜田里的猹,目睹了一场闹剧后点头:“真结了。”他怕许闻铭不信,还补充说:“他爱人叫傅斯渊。” 说完之后愉快地去追季衍脚步,徒留许闻铭一个人留在原地思索。 傅斯渊. 这个名字很耳熟呀,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眉头皱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放大。 当年威胁他的人,好像就叫傅斯渊. 第17章 茶气 窗台摆了几株绿植,颜色是浓阴中洇出来的绿,光线照上去类似于浸在水中,瞧着透亮湛澈。 季衍伸手拨了拨伸展出来的藤蔓,细细嫩嫩的一枝,还略微蜷曲着,他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听到了敲门声。 于晶把门推开,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季衍,你在这。” 刚才遇到许闻铭后季衍就离开了,原来是到这件屋子里躲清闲。 季衍转头看了他一眼,于晶手掌抵在门锁上,头上呆毛乱翘,他应了一声:“来这看看风景。” 于晶看他脸上神色正常,看不出多少怒意,便来到季衍面前,拿起一枚橘子递到季衍手上:“这个给你吃。”刚才从外面顺来的。 他脸上带着一些讨好的神色,眼巴巴地看着发小。 季衍失笑,伸手接过来剥成两半,将其中一半给于晶递过去。 于晶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我减肥要控制水果摄入量。”,一边爪子不受控制的伸出去。 如今以前的同学还在外面联络,这间屋子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于晶往嘴里塞橘子含糊不清地开口:“我没想到他来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里很清楚。 季衍想到许闻铭的那张脸,也咬了一口橘子:“他随意。” 本就是同学聚会,许闻铭来也是很正常,季衍虽然不太喜欢这人,但也没霸道到不让这人出现的地步。 于晶瞅着季衍的表情,小声开口:“其实.”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季衍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直接说。” 吞吞吐吐的,彷如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晶小声逼逼:“我们曾经觉得你和许闻铭真有可能。” “你们?”季衍似笑非笑地掠了一眼:“还有谁?” 他眼尾微微上挑,是一种略带侵略意的漂亮,露出这种表情后眉间带着一点肆意,瞧着矜贵里带着丝丝危险的意味。 于晶缩了缩脖子,语速飞快:“当时咱们班的很多人都这样以为。” 许闻铭高中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人一向是高调,整个高中部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季衍那时候因为许闻铭的追求也被迫知名了一回,全班暗搓搓的看这两人到底会这样。 季衍不解:“为什么会以为我和他很有可能?” 就许闻铭那性子,他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他当时除了烦之外就没有别的心思。 此时窗外微风和煦,室内伴着外间隐隐的说话声,一切嘈杂而又热闹。 伴着这热闹的人间烟火,于晶开口:“大概是因为你们出生家室背景相当吧。” 许闻铭家室不俗,当年两家还有生意往来,大抵是旗鼓相当。 十七八岁的年纪,除了清风明月之外也已经知晓什么叫门当户对,少男少女的第一缕爱意往往是伴着自卑与怀疑。 喜欢季衍的不在少数,但勇于追求的人不算多,特别是在许闻铭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很多人更是望而却步,将懵懂的爱意封存于心口。 季衍被噎了噎,一脸黑线地开口:“当时就是作业太少了。” 他们是国际班,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出国,学习压力不是很大。 所以当时的同学才有时间去探索各种八卦。 于晶点了点头,摸着下巴看着窗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和傅斯渊怎么在一起的?” 傅斯渊当时事业有成,和季衍在一起很般配,但现在看来发小对这种‘配不配’的问题一点也不上心。 季衍说:“我们那会工作上有往来,吃吃饭聊聊天觉得还挺不错的,就慢慢约会谈恋爱。” 安美除了基础护肤品之外还有各种高端的美容仪器,傅斯渊的公司搞科技的,两家有业务往来。 当时他去和科技公司谈合作,看到对面人的时候稍微一愣,这人就是当初街道上宝贝抱着裤腿不撒手的男人。 可能是以前在街道长椅上聊过的原因,两人之间没什么拘束,后来谈天说地从工作聊到生活,一来二去的,就开始约会试探性的相处,接着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于晶听完这三言两语的爱情故事后,摸着下巴点评:“好有年代感的爱情啊。” 季衍问:“什么叫年代感?”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没吃过猪肉但看过不少猪跑的人,于晶深知如今最热的爱情故事,他小嘴叭叭地开口:“你们又不是闪婚先婚后爱也不是什么恋爱合约,双方之前连个朋友都没谈过,连谁像谁是谁的替身也不可能,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可不是有年代感吗?” 就差双方父母安排相亲了。 季衍:. 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根本无法反驳. 两人正说着,班长苏强走了进来,到了午饭时间安排着同学们吃饭,来这个屋子邀请两人。 季衍和于晶一同出去。 他们两人坐在一起,于晶觉得这是吃的最难受的一顿饭,许闻铭视线一直落在季衍身上,整桌人看着这边,倒是自家发小全程无视,淡定地彷如身边一众人都不存在。 一顿饭吃完唱歌的唱歌玩闹的玩闹,季衍不愿意再玩,找了个借口后就溜回家。 傅斯渊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和起身向外走去,宝贝耳尖抖了抖,也欢快地迎接。 于是季衍刚停好车就看到自己爱人与宝贝站在一起,他们身后是修剪的规整的花园,一人一狗站在门口,头顶阳光自树梢枝杈倾泻下来,地上树影斑驳,微风袭来,地面影子微微拂动。 他心情几乎瞬间便愉悦起来,步伐都欢快了几分:“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傅斯渊点头,他和这大白犬已经吃过了。 他倒了杯水递给身边的青年,温声开口:“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他知道季衍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原本会回来的迟一些,结果这人几乎是提前三个小时回来。 季衍抿了口温水,揉了揉额头道:“想着你我就早些回来了。” 聚会途中和几个熟悉的说了会话,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于晶,两人常常见面,剩下的人也不过点头之交。 季衍好不容易休假一次,宁愿多陪陪自家爱人。 傅斯渊闻言一喜,心说他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季衍出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自己。 他看着这人不住地揉着额角,自己轻轻地把指尖抵了上去:“我给你揉。” 傅斯渊手指上带着一层薄茧,指尖微凉,带着一些力道按压的时候很舒服。 季衍闭着眼睛把头枕在沙发上,全身放松着。 傅斯渊垂眸看着季衍,这人脸庞白皙,睫毛犹如鸦羽一般乌黑,如今闭着眼睛时平时眉间风流韵味散了些,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乖巧的样子。 他没忍住用指腹碰了碰浓密的睫毛,看它们颤了颤,下一瞬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季衍懒懒开口:“怎么了?” 傅斯渊:“没事。”他不过是想碰一碰睫毛罢了。 又黑又长的,像把小扇子。 季衍视线在傅斯渊身上自上向下滑,看到他身上的家居服时伸手摸了摸:“你怎么一直穿这件?” 从医院回来就穿的是这件,以前的好像碰都没碰。 傅斯渊微微一僵,旋即道:“喜欢.这件。” 满柜子的衣服都是原身的,那天和季衍上街才买了一件,这种贴身的衣物他就穿住院时买来的。 这件是他的,其他的都是原身的。 季衍将手肘枕在脑后:“那再买些这件衣服。” 傅斯渊一顿。 他想起了原身满柜子的衣服,再想着季衍给他买的那一件。 傅斯渊眸里飞快地滑过一抹暗色,慢慢地舔了舔唇:“好啊。” 衣服么,新的来了旧的自然会不见,不然衣柜里怎么能放下?! 他到时候把原身的都扔了。 季衍问:“想要什么?” “全都要。”十分的理直气壮。 季衍:全都要是什么意思?全身上下都是新的? 他只想给买件同款睡衣罢了。 傅斯渊看到季衍神色,慢慢地垂下眸子,声音很低,可怜兮兮地开口:“不可以吗?” 傅斯渊心里哔哔:原身也不是那么受宠,想要行头都要不来。 季衍开口:“可以。” 傅斯渊:! 还是他受宠有手段。 第18章 耳钉 季衍身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被傅斯渊的手法按的很舒服,闭着眼睛声音含糊地开口:“你休息一会吧。” 从他回来傅斯渊便一直按着,也过去十几分钟了。 傅斯渊被刚才季衍说给自己买衣服弄得心情大好,如今又听季衍说让他休息,心里像是被浸了蜜水一样。 分明一天什么也没干,回来帮这人揉揉穴位就又开始心疼他,一个劲的让他休息。 哎,太受宠也不好,被人当成娇花怜惜着。 傅.娇花.斯渊唇角差点和太阳肩并肩。 季衍由躺着改为坐着,拿出手机打开电商平台后递给傅斯渊:“你喜欢什么自己挑。” 里面是以前一贯穿的品牌,男装应有尽有。 傅斯渊兴致勃勃接过后指尖轻轻划几下,左看右看真是哪哪都满意,直到看到了图片下面的一小行字【您以前购买过的店铺】。 傅斯渊唇角微僵。 他看着季衍,对方手里握着一玻璃杯,手背上淡青色血管显露出来,腕骨也微微凸着。 傅斯渊问:“你以前给我在这家买过吗?” 季衍哪里记得这个。 他印象中给傅斯渊买过,但这个牌子是他常穿的,至于有没有在这家他记不清了。 季衍道:“好像买过,但我记不清了。” 傅斯渊手掌下意识的用了几分力道,却在一瞬间泄了力,若无其事地关闭后点开另一家店铺。 很好,这家店没有标记。 他又愉悦地浏览,选了几件后毫不客气的收藏,接着去拿给季衍看:“你觉得我选的这些怎么样?” 季衍视线在手机上微微一顿,眼角几不可查地一跳。 傅斯渊挑选的一水的亮色,桃红宝蓝加翠绿,高饱和色彩也就算了,上面点缀的不是水钻就是亮片,左胸上别着几根羽毛,选了三套每一套都是bulingbuling。 从以前的简洁的商务风一下子跳跃到这种恍恍惚惚的舞台风格,季总裁沉默了。 傅斯渊以前也不挑衣服,纯一水的灰黑色,顶多加几套各色的衬衫罢了,怎么失忆后审美一下子改变了? 他看着底下那几个放大的字【司仪舞台剧主持人套装】,缓慢而又含蓄地开口:“我觉得这个.不太适合日常。” 那胸口羽毛的颜色丰富多彩到令人诧舌。 傅斯渊小声反驳:“我觉得这个很日常。” 修真界的妖们都是这样穿的,特别是鸟族的大妖,极其喜欢这种色彩鲜明的服饰。 还要更重要的一点是,原身从不穿这种色彩,衣柜里没有这些,他有了这些一看就是季衍给他买的,很明显的就能区分开。 季衍沉默几秒后点开了另一张图片:“你看这个怎么样?” 依旧是纯色系,各种色彩都有,但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傅斯渊挑了几个原身没有的衣服颜色,末了之后说:“可以。” 能一眼看出这不是原身的衣服,这样就很好。 季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飞快地下单。 要是傅斯渊非要刚才自己选的那些衣服,季衍想了一下那个样子,觉得实在是挑战他的审美。 被装点了一身行头的傅斯渊心情大好,又去整理卧室的衣柜。 季衍靠在懒人沙发上看自家爱人一件件的把原本挂的整齐的衣服拿出来,又叠好堆在角落,收纳出一大片空闲。 整个过程一直唇角翘着,心情极度愉悦,就差哼个小曲了。 季衍默了默,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傅斯渊的行事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傅斯渊把长裤拿出来堆堆挤挤地往一边塞去,腾出来一大片空间。 季衍生了个懒腰,站在傅斯渊身边:“那几套挂在这里就行。”伸手指了指刚才腾出来的,那里空荡荡的一片。 傅斯渊淡定开口:“以后可能放不下。” 毕竟他那么有手段,以后季衍会给他买更多的东西,得早点腾出来空地。 季衍:. 他抚了抚额。 算了,这人爱怎样就怎样吧。 傅斯渊抽出来一件上衣,也不知多久以前的,兜里蓦地掉出来一个方形的盒子,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地板与金属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响。 傅斯渊低头去看,木质地板上的盒子已经因为撞击被打开,一枚小小的十字架耳钉掉落出来,银制的,表面带着一些繁密地黑色花纹,大抵是因为这些年悉心爱护,颜色依旧是亮眼的银白。 季衍欲弯腰去捡,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只手,飞快地一捞后重新装到盒子,因为慌张,手指与衣柜撞在一起。 傅斯渊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看到这枚耳钉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在一起,大脑在一瞬一片空白。 原身竟然收藏了耳钉! 还他妈的竟然藏在衣柜里! 要是被季衍知道了怎么解释的清? 他倒是愿意对季衍说出实情,但季衍现在还不知道原身已经死了,万一以为是他收藏的,那岂不是连累了他?! 傅斯渊匆匆忙忙塞进衣柜中,对季衍道:“我们出去吧,我去给你泡茶喝。” 该死的原身,把别人的东西还收着。 简直是令人作呕。 这种人是怎么成为季衍道侣的?! 季衍看着眼前人已经明显慌乱的脸色,他轻轻捻了捻手指,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变:“好”。 一杯茶被沏好,杯中嫩绿的茶叶在水中一点点的舒展开,季衍轻轻晃了晃杯子,里面霎时出现一个漩涡。 他垂眸吹了吹水面,看着热气一点点的向上漂浮,伸手摸上了自己左耳垂。 高中的时候他当过贝斯手,在左耳打了耳洞,如今已经多年过去,耳洞已经长好,早就看不出什么痕迹。 他想着方才看到的东西,又将目光转向在厨房中切果盘的傅斯渊。 看起来,傅斯渊瞒着他不少事。 茶水澄澈,香气扑鼻,季衍抿了一口,喉间都是甘冽。 傅斯渊已经将果盘切好,用叉子叉了一块递到季衍唇边,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要是季衍问起来他怎么说? 季衍抬眸瞥了他一眼,启唇咬下,旋即笑道:“好甜,你也吃点。” 他眼睛都眯了起来,眸子里笑意像是夏日夜空里燃放的烟火,哪怕是余烬依旧璀璨夺目。 傅斯渊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问,也就是他眼尖手快反应灵敏,要是别人,准早就露馅。 以后他就不帮原身打掩护了,免得受到牵连,连带着他失宠。 季衍看着面前人一脸放松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 如果季母在这就能发现,季衍现在的表情跟看自家萨摩耶吃了红色火龙果又抵死不认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怎么说呢。 这笑意微妙,看透一切中又夹杂着无奈,里面还含着对当事人/狗拙劣演技的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季衍:还能怎样?【摊手】 第19章 花样 季衍从上次傅斯渊对衣柜里的盒子反应那么大的时候,就心里猜到自家爱人可能瞒了他一些事。 季衍这人一向注重私人空间,从小便一直是这样,他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哪怕是恋人关系也应该有度,同样的,他给了傅斯渊极大的自由。 傅斯渊以前有没有过初恋对谁动过心等等,这些类似于前任的问题他一个都没问过。 但当他发现傅斯渊疑似收藏了他曾经的耳钉后,心里涌现出一丝丝好奇。 是不是曾经在某个时刻,他和傅斯渊见过面? 总而言之,季衍现在开始对自家爱人的过去产生了好奇,经常心里产生一点若有若无地探索之意,这种心思犹如雨后的春笋一般绵绵不绝地冒出来,终于在一个周末,机会来了。 这天清晨,傅斯渊接到一个电话。 李北打来的,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疲惫,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傅斯渊,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声音绵软困倦,大抵是加班加多了,嗓音中没有元气,从内到外透着一股虚。 傅斯渊懵了一瞬,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谁啊’,后来才想起是原身的朋友,他打算敷衍过去的时候,季衍开口:“你也好久没去公司了,李北他们都担心你,不如我今天和你过去看看。” 季衍说话慢条斯理的,这样轻着声音说话时不急不躁,每一个字都像是落到玉盘上的珠子,光听他说话 就是一种享受。 傅斯渊当下话锋一转,对李北说:“那我今天就过来看看。” 两人一起去傅斯渊公司。 季衍曾经来过这里,故而熟门熟路,从电梯出去到走向傅斯渊办公室的这一段距离,工位上员工见到两人打着招呼。 “傅总好,季先生好。” 傅斯渊一看,发现这人脸上带着笑,微微颔首后从嗓音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好。 不得不说傅斯渊这样子挺能哄人的,他今天穿着修身款的西装,合适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腿长,身上线条流畅,擦着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剑或是苍劲的松,无形之中带着压迫感。 季衍一路观察着傅斯渊的行为举止,看到这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脑袋问题的程度还不是很深. 两人进了傅斯渊办公室后秘书端了两杯茶进来,倾身小心的放到桌边,看着着样貌出色的两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傅总,季先生请用茶。” 虽然是社畜,但上司长得好看心情会好不少,特别是傅总身边的季先生,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一次见到都会被惊艳。 不过以前傅总不常带着季先生出现。 …… 秘书想到这里心下遗憾,正抬头想看季衍几眼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那目光犹如实质,阴森森的带着寒意,像是腊月冰溜子戳到身上似的,她一愣抬头去看,就发现自己上司防狼似地盯着她看。 秘书:. 看几眼帅哥罢了,至于吗。 哪怕心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面上还是要保持着笑容:“傅总、季先生轻慢用。” 傅斯渊眼看着秘书出去后,盯着她送来的茶陷入了沉思。 茶,修真界常见饮品。 除了奴仆或是道侣泡之外,还经常出现在徒弟给师父奉茶,二房给大房奉茶. 傅斯渊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两杯茶,青瓷碗中茶汤表面浮着一层渺渺的白汽,水波微微晃动,紧接着,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手指修长白皙,微微用力托起茶碗时腕骨清晰可见。 傅斯渊伸手截住,看到季衍不解的目光时开口:“她泡的不好,我给你重新泡一杯。” 季衍觉得挺好的,但闻言还是收回了手,让傅斯渊重新泡了一杯茶。 等到他将一杯新茶端起,背抵住办公桌,扫了一圈办公室后问傅斯渊:“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这是自家爱人以前工作的地方,除了家之外待得时间最长的地点。 傅斯渊端着茶碗的手一紧,季衍已经很久没问这种问题了。 他垂眸抿了一口,喉间被热水烫地灼痛,面不改色地咽下之后开口:“没有。” 季衍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基本是意料之中的,也没有什么失望。 季衍坐在傅斯渊面前,支着下巴问:“你失去记忆怕不怕?”自傅斯渊失去记忆后,他在网上查了不少相似的情况,那些失去记忆的人基本上有个共同特征,他们心里产生惊慌之感。 没有记忆后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哪怕是亲人爱人脑海中也没有印象,而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傅斯渊说:“不怕。” 他根本没有失去记忆 ,又怎么会怕? 心中虽是这样想,可还是有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心口,傅斯渊心中真正担忧的事情是该如何告诉季衍他不是原身。 傅斯渊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却突然触到了一个金属,他抬手去看,发现刚才的触感原来是手上的戒指。 大抵是戴了太久,手指已经习惯了这枚小小的金属圆环,异物感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习惯。 这好像已经成了手指的一部分,彻底的融入骨血之中,不去看的话,好像已经不存在。 这具身体如此,季衍也如此。 傅斯渊看着眼前人那双漂亮的眼眸,还欲开口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这声音好似隔着水的栅栏,直接将他欲言的话全部阻隔在外。 季衍道:“有人进来了。” 傅斯渊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进来。” 李北推门而进,看到季衍打了个招呼:“季先生来了。”末了目光转向傅斯渊,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你终于舍得来了,这些天差点累死我。” 季衍笑着点了点头,傅斯渊疑惑地看着进来的男人,年龄不大但发际线有些高,带着眼睛看起来挺斯文的。 这大概是原身的朋友。 李北没有发现傅斯渊的不对劲,他最近累得头昏脑涨,看到傅斯渊了就像看到亲人似的,欲伸手去拍好友的肩。 傅斯渊下意识地躲开,李北手就那样尴尬地停在空中。 两人面面相觑,李北那种眼泪汪汪的神情生生地顿住:“怎么了?”以前好歹还能握手,现在傅斯渊又进化了吗?! 傅斯渊瞥了一眼面前人,面上有些沉。 他看了一眼季衍,对着李北冷静开口:“我失去记忆了。” 李北满脸问号,用一种‘你别逗我了’的表情盯着傅斯渊。 傅斯渊抬眸与他对视,目光毫不避让。 几秒之后李北脸上神情一顿,接着抬头看向季衍,目光疑惑又茫然。 季衍说:“他说的是真的。” 李北定定地打量傅斯渊几秒,接着对季衍说:“我找他有些事商量一下。” 季衍很好说话,直接答应。 李北把傅斯渊往出拽,傅斯渊满脸嫌弃,欲甩开时看到季衍神情,遂不情不愿地跟着出去。 李北和傅斯渊站在办公室的过道中,如今没什么人经过,两人站在窗边,四周安静地针落地可闻。 李北拍了拍傅斯渊的肩,压低了声音道:“你又想到新花样了?” 傅斯渊心头微震。 这人是原身的朋友,听着语气好像很知道很多事情。 他不露声色垂了垂眼,打算去套他的话。 傅斯渊脸上带着笑,也用手拍了拍李北的肩:“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多有花样?” 李北果然没有起疑心,嘀嘀咕咕地开口:“你以前那花样多了去了,就那偶遇的法子,几个人能想到。”说到这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先生现在还不知道吧?” 傅斯渊又是一紧。 偶遇的法子. 他手掌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硬生生地挤出笑容:“不知道。” 李北抬头悚然:“你这个笑容有些狰狞啊。”皮笑肉不笑的。 傅斯渊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去调整面部表情,还未等他开口,李北又道:“你有新花样也就有吧,记得别露出破绽,不然以后你家先生知道后够你喝一壶的。” 说着,还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着傅斯渊。 ‘新花样’、‘别露出破绽’、‘够你喝一壶’ 傅斯渊差不多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忍住追问的欲望,他眼睁睁地看着李北消失,才松开一直握紧的拳头。 原身. 傅斯渊眼神有些阴冷,慢慢地咀嚼这两个字,像是要生生地吞下去。 他要知道原身做过的事情,再一个个告诉季衍。 到那个时候,季衍会看清原身的真面目。 傅斯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都让开,我要开始翻黑料了! 第20章 初遇 季衍今天公司气氛紧张了些。 今天是和一个电商品牌约定谈工作的日子,双方都准备了很久,打算将原本的合同再续约。 季衍坐在会议室翻看助理整理好的文件,他算是东家,电商那边的人还没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对方的一众人西装革履地进来,季衍也起身,当他看到走到最前面的人时眯了眯眼。 来人今日穿着一身银色西装,很正统庄重的色彩,偏偏配了个红色方巾,叠地平整的方巾沿露出来,再配着那标志性的、有些邪肆的笑容,当下就有了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 许闻铭,当年追季衍的人。 同学聚会后以为不会有交际,结果如今因为工作两人又遇到。 许闻铭看清季衍后也是一愣,旋即眼里有些笑意:“好巧啊,又遇到了。” 这人说话时自带一种很暗昧的腔调,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几分不正经的意味。 季衍勾唇道:“好巧。” 许闻铭身后跟了个中年男人, 听了两人的话笑道:“原来两位认识,那就更好说了。” 谈生意嘛,讲究和气生财,两人还认识那就太好了! 季衍这人向来是公私分明,他在最初的时候惊讶一瞬,旋即便收敛好神色,进入工作中。 他伸手推了推鼻尖的金丝眼睛,微微颔首道:“那我们就开始谈谈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会议室的桶装水时不时发出咕咚的声响,当最后一人发言完毕后,在座的都站起身来。 季衍看着对面的人,真心实意道:“合作愉快。” 许闻铭刚才会议的时候用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时不时的记录一二,面上看起来很认真,实则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其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但没想到今天能遇到季衍。 许闻铭琢磨着,就觉得很有缘分。 要说他喜欢多喜欢季衍吧,那也未必,他这些年谈对象比换衣服都勤,整个一花花公子的做派。 可看到季衍后,还是觉得耿耿于怀。 许闻铭心里啧了一声,又打发时间的看着季衍,青年生的一副好样貌,皮肤冷白五官出色,特别是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无论是斜睨还是抬眸看人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凌凌的劲,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时候更显得优雅,用现在的话说就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意思。 斯文败类。 许闻铭琢磨着这个词,发现还真配季衍。 他心里想一些有的没的,抬头时却发现季衍已经起身欲离开了,许闻铭起身追了出去,凑到人跟前道:“见面了,今中午一起吃个饭?” 季衍道:“不了,我中午很忙没时间。” 许闻铭充分发挥厚脸皮精神:“下午呢?” 季衍冷酷道:“忙。” 许闻铭再接再厉:“以后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两人站在走廊里,身边人陆陆续续地经过,季衍脚步一停,面色微沉地看着许闻铭。 眼前青年眼神微冷,一张面容上没什么笑意,仿佛沾了层新雪,带着些凌厉。 许闻铭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起高中时被季衍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嘟嘟囔囔地开口:“没时间就没时间呗,凶什么,一点都不温柔。” 季衍冲他扬了扬拳头,唇边带着冷笑:“想试试?” 许闻铭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不了。”话落便脚底抹油溜走。 他身后跟着的助理看到自己上司这副德性,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安美的大楼,许闻铭坐在楼下花坛边,扯了扯领带和身边小助理聊:“你看到他了,好看不?” 小助理道:“好看。” 许闻铭以忧伤角度抬头望天,语气缠绵,好像在说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如今拿出来后人走茶凉,只是无望地缅怀:“我以前追过他,高中的时候每天追,但都失败了,结果再见他成已婚人士了。” 小助理心中一动,高中的那段岁月是多少人心中纯洁的回忆,青春年少,一颗最真挚的心萌动,时过境迁后依然值得回味,只是一个摇身一变已经已婚,一个便只能黯然伤神地离开。 他看着许闻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夹杂一些同情:“算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真爱还在前方。” 许闻铭垂头道:“你不懂,他是我高中第56位动心的人,我忘不了他。” 小助理:. 和着您就是传说中的榴莲人,心尖尖站满了人啊?! 许闻铭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小声说:“他刚才可能是生气了,说要揍我。” 小助理:. 许闻铭道:“你不知道他以前真的揍过我,他打人可疼了,我第一次不知道还想让着他,结果被他按在地上打,那拳头砸我身上邦邦硬。” 小助理:. 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许闻铭又想起那段日子了,一边捂着胸口一边道:“不过他打人也是好看的,脸上带着怒气,我就喜欢他那股劲,骄矜又生动。” 小助理瘫着脸:您就是传说中诡计多端的m吧?! 同一时间,季衍已经在办公室了。 他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看信息。 傅斯渊如今已经可以熟练掌握手机这一工具,现在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发,倾诉欲被点满,看到什么都想给他发。 现在十余条信息发过来,有的是问他什么时候下班回家,又问想吃什么,杂七杂八的堆积在一起,看的出来很闲。 季衍回复后打算休息一会,同样的嘱咐让傅斯渊多休息。 * 家中。 傅斯渊看着手机上季衍发来关心他身体的文字,用手指摩挲一会后心满意足地移开视线。 道侣太过关心也不好,整天忧心他这忧心他那的,着实让人不好意思。 傅斯渊站起身,待在原身的房间里转悠。 他如今已经把衣柜整理好了,原身的日记也已经翻看了,简直是不堪入目到极致。 傅斯渊心里又骂了原身几遍,接着将目光投到书柜上面,原身这里放着一些书,如今有的已经沾染了灰尘。 他嫌弃地看了几眼,欲离开时却被一本书吸引住目光。 白色的,侧面只写着几个字:训犬指南,在一众关于经济计算机领域的书柜中,这个看起来十分格格不入。 傅斯渊伸手取出,封面上印了几只大犬,还有一行小字:训犬新手入门推荐,这本书就够了。 傅斯渊推开窗户,探头出去扬高声音道:“宝贝。” 后院正在撒欢的萨摩耶听到它名字后耳朵抖了抖,下一瞬往屋子里跑去。 傅斯渊眼睁睁地看着大白犬从后院出来直直地跑向他这里,哼唧哼唧地在他脚边转圈,雪白蓬松的毛发不住地蹭着他的裤腿,模样是全身心的依赖。 傅斯渊摸了摸毛茸茸的大脑袋,心中冷哼一声。 这原身好废,他唤这大白犬只需要一声,原身竟然还需要看这劳什子训犬书。 傅斯渊一边摸着狗狗,一边翻开了书。 他一边看一边吐槽,好家伙,对方还需要记笔记。 【犬类喜欢的味道】目录哪里打了一个小小的对勾。 傅斯渊眉头皱起,翻到那一页,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肉腥味】 废话,哪有犬不喜欢肉味。 【主人的味道】 也是废话。 【腐烂味】 这倒是,修真界的犬妖经常会聚集在血洞,哪里就有腐烂味。 【椰子味】 傅斯渊看着用笔圈起来的三个字,眉头皱了起来。 原身不但用红笔将这三个字圈了起来,还做了批注:用椰子精油也可以。 傅斯渊指腹触到这行字上面,原身的字迹下笔重,现在他还能摸到一些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脚下毛茸茸,大白犬用身体亲热的蹭着,傅斯渊又伸手摸了摸,原身为什么会写椰子精油呢? 他皱着眉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后取出里面的椰子,又插了吸管。 椰子刚从冰箱拿出,里面的椰汁冰凉又清甜,傅斯渊一口下去被凉得浑身一激灵,有几滴跌落在地。 萨摩耶嗅到味道,十分兴奋地去舔掉落在地的液体。 它用舌头舔舐干净后犹嫌不够,双腿站立直起身子,两支前爪扒拉着他的裤腿,不住的用脑袋供着,鼻音里发出黏黏糊糊的声音。 傅斯渊沉默了一瞬。 他问过季衍是怎样和原身认识的,季衍说是狗很喜欢他,抱住他不撒手。 原身的朋友李北也说过,偶遇的法子几个人能想到。 傅斯渊眸中晦暗,他垂眸看着他腿边的狗,接着伸手抹了一些椰汁到裤子上。 大白犬不住地用鼻子嗅着,身后尾巴一直摇晃,用前爪抱住腿兴奋地嗅闻。 两年前这犬还是幼犬,长不了这么大,如果在裤腿处抹些东西,它鼻子能嗅闻到,但人的鼻子闻不到。 犬又不会说话,如果原身抹了东西故意去引诱它,它就会抱着裤腿不撒手,进而看起来便是【很喜欢】的样子。 路边如果有犬抱着人裤腿不撒手,势必会耽误一些时间,到时候自然有机会聊天。 傅斯渊缓缓、缓缓地摸了摸大白犬,触感光滑犹如绸缎。 这样便一切都能解释清了。 季衍以为的初遇就是人设计的一场局,仗着犬不会说话精心布置的偶遇。 想到了这点后傅斯渊双眼沉沉地盯着手上的椰子,指节应大力泛起了青白色,眸中暗沉翻涌。 原身啊,可真是.好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就仗着我不会说话是吧。 第21章 涩然 季衍回到家的时候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傅斯渊站在门后迎接着,从他把车停好后便跟在身边,一路迎进,凭借一人之力搞出了夹道欢迎的盛景。 傅斯渊比季衍早一步进屋,他拎起玄关处的拖鞋放到地上,对季衍道:“辛苦你了,今天累不累?” 季衍扫了一眼室内,傅斯渊许是刚打扫了一遍,屋中纤尘不染,窗台的花都是从院中刚剪下来的,花萼吐蕊花瓣娇嫩,整个屋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季衍换好鞋后去解身上正装:“还行,不累。”他看着明显收拾过的房间,笑道:“辛苦你了。” 钟点工一周来三回,今天不是劳务时期,很显然这是傅斯渊打扫的。 青年今日穿得正式,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更显得他身姿高挑周身线条流畅,仪态很好,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犹如一棵凌凌的翠竹。 他微抬着下巴去解衬衫最顶端的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的颈,从傅斯渊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精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是冬日枝头沉甸甸的新雪,簌簌的一落就掉进人心坎里去。 傅斯渊看着,不由自主地喉结滚了滚,他心中徒然产生一个想法,他想去把这人的喉结含到口中,最好再轻轻咬一咬舔一舔,看他露出. 露出什么样子呢? 傅斯渊脑子徒然顿住了,就像是一盘录音带被卡住,分明前面就是答案,现在他却陷在沟壑中,再也难进一步。 傅斯渊修真界多年守身如玉外加脑回路清奇,身边人至少离他三米远,所以他心中虽然知晓欢爱一事但毫无经验,连个春.梦都没做过,现在哪怕是脑子里想一想都会卡住。 傅斯渊摇了摇头甩去刚才的想法,自己帮着季衍解开衬衫扣子:“我把饭最好了,洗手快去吃吧。” 身边人凑近,身形高大将他笼罩在内,彼此身上的气息都是熟悉的,连心跳的韵律都能听见一二。 季衍笑了笑,他比傅斯渊略低一些,微抬起头在自家爱人脸上亲了一口:“我好像养了一个田螺先生。” 傅斯渊只觉得脸上被温热的唇柔柔地碰了碰,唇上的温度分明不高,但他却觉得被碰过的地方泛起热意,酥酥麻麻的一片。 傅田螺瞳孔骤然放大,连心跳都静止了几秒,接着砰砰乱跳。 好家伙,道侣亲一口心脏都不听使唤了。 能不能再多亲几口啊,也不是贪婪,主要是让心脏再适应适应。 季衍给了一个吻之后越过玄关向餐厅走去,自己去洗手,留下傅斯渊一个人深呼吸消化。 当季衍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傅斯渊终于消化完毕,不管心里想了多少,面上勉强绷住,十分正常地去剥虾剔肉。 季衍看着碗里已经完完整整的几只虾肉:“我自己来就行,你快些吃不用管我。”他又不是自己剥不了。 傅斯渊又将一块完整的虾肉放在季衍面前:“快吃吧。” 快些吃,毕竟一会就要知道关于原身初遇的真相了,到时候被气得吃不下饭怎么办。 季衍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肉,狐疑开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从他进门开始就殷勤地不得了。 傅斯渊手上动作一停,面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我能做什么坏事?” 他不过就是一个初到异世的人罢了,能做什么坏事?只不过不小心把原身的训犬指南放在书房里了。 哦,对还有椰汁。 傅斯渊道:“我给你拿些喝的。” 季衍就看到自家爱人突然起身,从厨房端了一杯椰汁出来,再递到他面前。 季衍接过喝了一口,椰汁很清甜,唇齿之间漫过后整个口腔都带着果木的香味。 傅斯渊也给自己端了一杯,透明玻璃杯中的液体不像清水般澄澈,看起来略微带着些浑浊,他故意喝的极慢,一些液体从杯中溢出来跌落在裤子上,原本烟灰色布料被洇湿,几滴晕染成一团。 傅斯渊看到季衍的目光已经落到自己身上,心中越发得意,他像是终于发现自己‘不下心’弄脏了衣服,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扯出湿巾去擦拭:“不小心掉了。” 季衍默默地盯着他,想看看这人又想做什么。 傅斯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今天给宝贝煮了牛肉。” 家里狗子狗粮和饭一块吃,傅斯渊以前就专门给宝贝做过饭,煮熟的肉加上蔬菜,只不过不放调料罢了。 季衍视线在傅斯渊裤腿处停了一瞬,接着道:“那就把它叫过来。” 傅斯渊等的就是这话。 他从季衍没回来时就憋着,终于攒够了数值,打开窗户叫了一声宝贝,雪白大狗从后院颠颠地跑出来,再嗅到熟悉的椰子味,又一次用前爪扒拉着傅斯渊的裤腿,身后尾巴剧烈摇晃着。 一切都在重演。 雪白大狗抱着裤腿不撒手,看起来喜欢极了。 傅斯渊一边极其虚伪的、没用力道推着狗头,一边暗中观察着季衍的神色。 眼前人睫毛很长,微微阖着时遮住眼底的思绪,面上十分平静,看不出丝毫神色。 傅斯渊心里估摸着够了,便用了些力将大狗扒拉下去,自己溜进厨房去给宝贝盛饭。 季衍面色淡然,他起身去了书房。 桌上摆放的还是他最近看的书,唯独在右手边多了一本,季衍挑眉抽出一看,是本训犬指南。 许是被人翻过,某一页折了大大的角,随手一翻便到了‘狗狗喜欢的味道’一页。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薄叶似的眼皮垂下,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这是他思考时的常用姿势。 如今已经很清楚了,当初宝贝抱住傅斯渊腿不放的原因也找到了,就是当年傅斯渊搞的鬼。 坦白说,这也是季衍意料之内,自从那日他看到那枚耳钉后便有所怀疑,隐约想着傅斯渊和自己大约以前见过,而经过今日一事便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在他以为的初遇之前,他们真的遇见过。 季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捋平书上的褶皱。 生气吗?他问自己。 那是当然,但更多的是沉思。 比起当年初见使的手段,季衍更想知道傅斯渊为什么要让他现在知道,他不相信这些只是偶然,傅斯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几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中,心中出现几个猜测但都被他一一否定,季衍指尖轻轻敲了敲。 傅斯渊有自己的公司,论财力和季家不相上下,两家业务合作时很明显他获得的利益更多,不是图财。 撇开利益不谈,结婚两年感情很好,当初车祸时傅斯渊下意识地将他护住,身体的反应几乎快于理智,要说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季衍不信。 要是傅斯渊有这演技和心思,他做什么不好,用得着在他面前耍手段。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衍想不清楚。 他干脆把书合上,一片淡定的坐在那里,走一步看一步罢了,看看自家爱人又作什么妖。 厨房里给宝贝做好饭的傅斯渊竖着耳朵听书房的动静。 起先他以为会听到愤怒的声音,心思复杂地切水果,要是季衍生气了他就过去让撒撒气,别气坏身子,为了原身不值得。 但是书房就像是大雪落下的村庄,透着与世隔绝的沉静。 傅斯渊又想,莫不是难过了。 这个真有可能,原以为的初遇就是别人设计出来的一场局,要是个心思脆弱的能难受好久。 傅斯渊脑补了一下季衍一人在书房默默流泪时的场景,就觉得自己格外过分。 他止不住地想,是不是让季衍现在知道原身的面目有些早了,还是说他太过心急,这些应该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舔了舔唇,急切地想要去看看。 季衍听到敲门声,起身坐直了身子:“进来。” 傅斯渊手上端着果盘,身形出现在门口:“我切好水果了,你吃些。” 一盘水果被放到桌上,草莓和哈密瓜被摆成了个兔子形状,两颗红樱桃用来当眼睛,摆的惟妙惟肖的,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季衍伸手拿了一个樱桃,递到傅斯渊唇边:“尝尝甜不甜?” 傅斯渊看着桌上的书,他专门拿出来的书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现在桌面整洁得过分。 他方才脑补这人一怒之下砸了书房的场景没有出现。 他垂眸含住殷红的樱桃,轻轻地用牙齿咬碎,果汁在口腔中迸溅出来:“很甜。” 季衍扬了扬唇,他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又拿了一枚送入自己口中。 季衍温声道:“你在家不用这么辛苦,家务放着让阿姨打扫就行。” “你还是个病人,好好养伤就行了,不用做这些事情。” 季衍心里冷笑,等养好伤恢复记忆后,他再跟姓傅的慢慢算账! 傅斯渊自打来异世之后很喜欢吃这里的水果,他幼时待得地方无日无月阴风怒号,一到夜中便是百鬼齐哭,后来他出去后便被正道修士追杀,过了今日没明日的活着,很少去满足口腹之欲。 像这般滋味美妙的水果与明媚肆意的太阳都是他喜欢的。 今日他身边是喜欢的食物,窗外阳光明媚肆意,暖意带着金光好像能驱逐一切寒冷与黑暗。 都是他喜欢的,但是他一点儿也不高兴。 这人分明已经知晓了一切,知晓了初遇,知道了原身做的事情,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喂了他一颗漂亮甜蜜的樱桃,眸间笑意一如既往。 修真界一点都不公平,有的人活着就是错误,自此后颠沛流离一生,死了是大快人心,有的人拥有着别人终其一生都想得到的,却一点也不珍惜。 他以前其实不算在乎这些事情。 现在却是格外的.难平。 傅斯渊慢慢地咽下去,声音中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涩然,他起身静静道:“我不打扰你了。” 第22章 手段 季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傅斯渊坐在沙发上。 那么大的一个人,笔直端挺又直杵杵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目光聚焦在某一处,听到这边声响后转过头来,他眸色很深,瞳孔像是黑曜石,有种深沉缄默的意味。 季衍含笑道:“在这里思考人生?” 这副样子神似考试不及格后的学生,整个一自闭住了。 傅斯渊回神回来,收敛好眸色:“没有。” 他看着从书房出来的青年,穿着一件灰色的居家服,袖子向上挽了一圈,露出一截优雅的腕线。 这人生得耀眼,气质矜贵,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亦是让人移不开眼。 傅斯渊起身道:“是里面没有水了吗?”他问道:“你想喝什么?” 家里的饮品很多,季衍有时候会喝些养生茶。 季衍摆摆手道:“不是,你坐着。” 他自己坐在傅斯渊身边,两人挨得近,腿只要微微一移就能碰到彼此。 季衍看着身边的人:“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慢慢道:“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我看的出来,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自家爱人经常发呆,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从出院那会就开始了。 傅斯渊在季衍问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一跳,他心中有种冲动,他想大声地告诉季衍:你道侣已经死了。 连魂魄都散去了。 如果不是他进入这具身躯中,这壳子都已经被火化了,现在早成了灰。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像是压住什么隐秘而又恶毒的心思,修长的手在一起搓了搓。 傅斯渊道:“没有。”停了一瞬之后又补充道:“我心情很好。” 一想到原身早就死了,他心情变得极好。 傅斯渊在季衍看不见的角度,勾勾唇角,阴恻恻地笑了笑。 身边用爪子搂着玩具的宝贝看到这个笑容,颈边的毛炸起来,紧接着叼起玩具离傅斯渊远远的。 季衍说:“我最近有些忙,和你相处的时间有些少。”其实站在傅斯渊的角度上想一想便觉得有些难受。 他失去记忆,朋友李北之流最近也忙着公司的事情,傅斯渊和家人情感淡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季衍道:“我平时上班的时候你在家做什么?” 傅斯渊说:“做家务、遛狗、看电视、做好饭等你回家。” “还有呢?”没什么娱乐措施? 傅斯渊奇怪道:“还有什么?” 季衍顶着傅斯渊的眼神沉默了一瞬。 这听起来仿若一个空巢老人。 季衍摸了摸鼻子:“我明天不去公司了,就在家陪着你。” 自家爱人这种生活听起来太可怜了。 傅斯渊心中一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满足了。 季衍其实觉得傅斯渊这种状态要是去工作的话比在家好,但是偶尔他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又让季衍不放心,故而这事便只能缓缓。 两人正坐在这,突然季衍电话响起,季母问季衍最近有没有时间,她想来这里看看两人。 季衍答应下来,随着日暮西斜,夜幕又到来。 一夜好眠。 翌日,上午。 季衍听到家门口车声响起,起身去迎接,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被打开,季母从车上下来,笑容满面道:“小衍小傅,妈妈来看你们了。” 季父紧跟着出来,站在媳妇身边。 季母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快去把礼物拿来。” 季母指挥着季父去拿东西,季衍和傅斯渊两人帮着拿东西,他眼睁睁地看着季父双手提满了补品。 傅斯渊自然不会看着季衍的父亲拿这么东西:“父亲,我帮您拿。” 季父让开身子,笑呵呵道:“没事,还有。” 傅斯渊顺着季父的目光去看,发现车上还塞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季母给傅斯渊双手拿上礼物,又去叫儿子:“小衍啊,帮妈妈拿东西。” 季衍双手扫过季父手里,又看了看自家爱人手上的东西。 默了默,您是把补品店都搬空了吗? 当然这话也就只是心里想想,季衍也不会说出来。 他只能来到母亲面前伸手,紧接着双手又是满满当当。 四人从院子到屋子,每人手上拿着礼品,等到放在屋子时季父明显松了一口气。 季衍用眼神询问:怎么买了这么多? 季父满脸无奈,偷偷地向儿子示意:你妈妈买的。 季衍懂了,父子俩对季女士都没有办法。 季父季母坐在一起,季衍身边是季父,傅斯渊和季母位置离得最近,和季衍离得最远。 傅斯渊看着季衍身边的位置,冷静地思考自己能不能挤过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能。 于是傅斯渊又自闭了。 他的话一直不多,在季衍和季父说话的时候一直听着,取出茶具来去给季父季母泡茶,时不时地添茶续水,礼仪态度无可挑剔。 季母很喜欢傅斯渊,以前就对他印象很好,出了车祸之后更喜欢了。 季母道:“小傅,你最近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知道当初傅斯渊受伤重。 傅斯渊道:“谢谢妈妈关心,我最近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 季母目露怜爱:“小衍像他爸爸,比较注重工作上的事情,有时候会不自觉忽略家庭,你不要在意。” 她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含笑道:“要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小傅你告诉妈妈,妈妈去教训他。” 其实季母说这些话里面含着中年人的话术,她喜欢傅斯渊不假,但自然更爱自己的儿子,喜欢傅斯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爱屋及乌。 作为母亲,她希望儿子婚姻顺遂和睦,故而对傅斯渊是一种夹杂了私心的喜爱。 这属于季母这个阅历特有的社交风格与手腕,里面弯弯道道多着呢。 但是,傅斯渊不了解这些啊。 他哪里懂得这种亲人之间的话术,他只能觉察到眼前的妇人、季衍的母亲对他的喜爱。 到底有多喜爱呢,都已经到了原身受了委屈能去教育自己亲身儿子的程度。 傅斯渊心里酸溜溜的。 这原身格外得季衍父母的喜欢啊。 修真界血缘虽然淡薄,但为人父母的话还是很重要的,就比如那妖王,虽然不喜自己妖后,但因为老妖王的缘故还是得给薄面,始终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小妖作妖后。 傅斯渊在这一瞬想了很多。 里面包含了从修真界到异世的伦理观和婚姻观,又夹杂着两界的对比,还不由自主地代入了一下,接着心里像是寒冬腊月飘雪一般哇凉哇凉的。 原身的手段果然厉害啊。 设计布局初遇、笼络父母双亲、让季衍对他情深义重,甚至连家里的雪白大犬都对他喜爱,见到壳子后还摇尾巴。 傅斯渊心理抽了一口凉气。 他再次对原身的手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好厉害的大房啊!【谨慎】 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季家人在看西游记后传,南山大王豹子精那一集。 季母,季父,季衍:豹子精好坏,不择手段。 傅斯渊:沉思良久,原来二房还要让大房不愁吃穿,还得供养大房一家人啊,这二房不容易…… 其他人:……看的是一个东西吗? 【傅斯渊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第23章 契约 这厢傅斯渊心里警报拉响,恨不得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去对付原身,那里季衍倒是和季父其乐融融的。 这父子俩有很多共同爱好,比如说都喜欢品茶,有时候遇到好酒了相互分享一下,季衍说:“爸,我这里有瓶酒,您一会尝尝?” 季衍自小便是有主意的,以前季父季母又一直忙自己的事,故而对季衍是散养教育。 比起父母关系来,他们相处更像是朋友。 季父一喜,还未开口,季母便轻飘飘地看了自己老公一眼,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别,你一会还要开车。” 季父把‘可以在这住一晚’这几个字吞入腹中。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和纵容。 季母倒是心情很好,她在几人目光中打开电视剧,找到最近一直看的泰剧,喜滋滋地看了起来。 众所周知,泰剧是一个很神奇的种类。 它不局限于各种人伦道德与社会观念,只要能拍什么都播出来,集狗血与酸爽一起,小清新和重口味齐飞。 季母现在看的就是一部豪门家族伦理剧。 主角出身显赫,但爹妈感情线极其奇葩,身边兄弟姐妹众多,一群人每日勾心斗角的生活着。 傅斯渊第一次听到这种语言,抬头看了一会。 季母十分热情的给解释剧情,她指着现在出厂的一位角色道:“这个是主角的爸爸。” 另一个角色出场后,季母道:“这是主角的妈妈。” 紧接着,主角的妈妈与情人幽会,途中上演了一场背德文学,那位情人用唇瓣擦着演员的脖颈,轻声道:“又来我这里了?” 一张帅气的面孔,配着低沉的嗓音,视线仿如实质。 主角母亲轻抬眼,也是一张绮丽的面孔,她手指葱白,轻轻地抚上情人的脸庞,低低笑道:“是啊,毕竟.”语气一停,视线魅惑,低低地吐出几个字:“家花哪有野花香。” 两人之间吸引力拉满,目光交汇时彷如蛛网连接成丝,暗昧丛生。 季家三人目光没有任何波澜,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 唯独坐在季母身边的傅斯渊眸子暗潮翻涌,脸上出现各种复杂的神情,他指尖不断地搓揉动弹着,像是在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天人交战,又像是终于打通了某些神奇的任督二脉,最终缓缓地握着手掌。 傅斯渊盯着季衍。 季衍感受到视线后抬眸,看着自家爱人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由得有些茫然,为什么他觉得傅斯渊的视线变得狂热了许多。 是错觉吗? * 一家人吃完了饭,季衍父母离去。 季衍浑身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对傅斯渊说:“本来今天打算和你出去逛逛,结果爸妈来了。” 一天的两人世界没了,季衍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他昨天才说要陪陪傅斯渊。 傅斯渊看起来没什么遗憾的:“没事,应该陪陪家人的。”声音里含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季衍盯着傅斯渊看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如今已到下午,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傅斯渊侧脸上,他脸庞轮廓分明,低沉迷人的嗓音伴着暖黄色的光晕徐徐响起,有种温柔的帅气。 这副场景本应该很浪漫,爱人俊朗帅气,晚风温柔和煦,一切看起来都美好而又温柔。 但是! 季衍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大抵是最近看惯了傅斯渊沙雕的行为,再看到他这般正经竟然有些不适应。 季衍道:“你最近有没有晒月亮吸收灵力?” 那天晚上傅斯渊在屋顶要踏破虚空给季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自此之后无论自家爱人表现有多帅气,他心里还是记得当夜的情景。 傅斯渊说:“已经没了。”他声音很沉,面上带着微微的赧意,像是因为自己做下的事开始尴尬起来:“晒月亮不可能吸收灵力踏破虚空。” 季衍心中微动。 他目光聚集在傅斯渊脑袋上,难道.已经好了? 季衍眨了眨眼睛,正想开口,傅斯渊含笑,语带得意:“我有了别的办法。” 季衍:. 听这个语气就知道还是没有好。 他绷着脸,带着好奇问傅斯渊:“什么办法?” 傅斯渊舔了舔唇,看季衍的目光像是燎原的星火,眸中温度已经灼热起来。 季衍心中警铃大作,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背从抱枕上移开,坐直身子看着傅斯渊。 傅斯渊微微一笑,像是怕季衍拒绝似的,语调都很轻柔:“你愿意立下契约,和我结成生生世世道侣吗?” 季衍:. 怎么说呢,就是他一直知道傅斯渊的脑子.不太好。 但是目前来看,这种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那么点。 傅斯渊其实很慌。 结成道侣契约是一件格外郑重的事情,在修真界有的人讨厌束缚,所以不愿意去签订这个契约。 季衍作为一个根本不了解契约的人,他问这个问题其实有几分哄骗的意味。 傅斯渊一面唾弃自己卑鄙,一面又忍不住的期待季衍答应。 空气都在这一瞬沉默起来。 季衍一直没有说话,傅斯渊心跳如鼓。 算了,他抿了抿唇安慰自己,这次着实是他太心急了。 签订道侣契约的事.还可以再等等。 傅斯渊勉强笑了笑:“算了,以后再说吧。” 就在傅斯渊以为没戏的时候,面前的青年突然出声:“可以。”声音很清,彷如珠玉坠地,听在傅斯渊耳中宛如天籁。 傅斯渊不敢置信,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连语调都发颤:“真的?” 季衍说:“真的,我愿意和你签订道侣契约。” 方才在长久的沉默里,自家爱人眸中的光暗淡下去,却还是勉强对自己笑,他看了便觉得心里被人掐了一把。 就当是哄他开心,配合一下。 傅斯渊闻言大喜。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激动的内心,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来。 季衍眼睁睁地看着傅斯渊卧室拿出了一沓黄纸。 大概有几毫米那么厚,上面都画着圆形符号,他粗略看去至少画了三十多个相同的图案。 季衍心思复杂地想,这也是.用心了啊。 他指腹碰了碰那一叠黄纸:“需要我做什么?” 傅斯渊轻声道:“等我画好符咒后需要你一滴血。” 季衍问:“哪里的血?” 傅斯渊说:“指尖。” 季衍更加放松了,他还以为傅斯渊要什么心头血之类的。 扎破手指取一滴血,很容易办到。 季衍说:“你画吧。” 傅斯渊应了一声,紧接着用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指间触上黄纸,开始画出一些图案。 季衍看到那些红色的痕迹后,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傅斯渊以前练习过很多次,手上动作顺滑无比,几息之间一个图案便好了。 他收回手对季衍道:“等这些符咒发光后你就滴自己的血。” 季衍目光落到傅斯渊画好的黄纸上,再看着面前自己的爱人。 他目光专注。 他语调温柔。 他脸庞帅气。 他脑子真的格外不好使! 你以为你在黄纸上画个圈黄纸就能自动发光吗?! 就算用血也不可能啊! 你稍微清醒点好不好?! 要是季衍内心的吐槽能转化成弹幕掉出来,大概傅斯渊现在已经被淹没了。 但很可惜,不能。 于是傅斯渊还满怀期待地看着黄纸。 几秒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三十秒过去了,依旧无事发生。 一分钟过去了,窗外突然吹了阵风,那带着傅斯渊无限期待的黄纸颤了颤,傅斯渊眼睛一亮,连呼吸都屏住。 黄纸在两人视线中轻飘飘地抖了抖,然后被风吹到了地上。 轻飘飘的,就像一根羽毛落到地上般,连个灰尘都没有溅起来。 . 季衍都不忍去看傅斯渊的表情了。 他俯身将落在地上的薄纸捡起,语气很轻:“我还要滴血吗?” 傅斯渊缓缓、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仿佛一个被拆下线的木偶,动作迟缓又僵硬,不知道受到的打击有多大,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垂头又丧气。 季衍心里又心疼又好笑,他看到傅斯渊这种焉了吧唧的样子心里不舒服,但就是忍不住地勾唇。 他用手指压了压不住上翘的唇角,慢慢开口:“其实我们有契约的。” 傅斯渊狐疑:“哪里?” 原身应该不会这种符咒。 季衍说:“我去给你拿。” 他去了房间找出了两人的结婚证,翻开红本本指着戳的钢印正色道:“就是这个。” “有了这个就能说明我们是.”季衍用傅斯渊的口吻:“道侣。” 傅斯渊摸了摸那个印章,指尖的触感凹凸不平。 这个世界灵力太过稀少,他做不到踏破虚空,甚至连和这人签订道侣都做不到。 他垂眸看着这个世界的契约(结婚证),看着照片上两人都面带笑意,眸子暗了暗。 “这种契约能解除吗?” 季衍:“可以。”离婚了算是解除了吧。 傅斯渊看着原身和季衍照片,慢慢地扬了扬唇。 既然他不能和季衍签订修真界的契约,那这个也不错。 傅斯渊心里暗暗思量,得想个办法让季衍解除这个契约。 作者有话要说: 傅:得想个办法离个婚。 第24章 吃饭 安美写字楼里,助理带着许闻铭走向季总办公室,她轻轻敲了敲门口对身后男人道:“许先生,季总在里面。” 自打安美和电商续约之后,许闻铭就时不时地来安美,美名其曰谈生意。 不过季总每次都说他不在,这次终于因为出去时被许闻铭看到,直接避无可避后才让人带进来。 助理内心摇了摇头,心说没见过这么执着的。 许闻铭对助理说了声谢谢后才推开季衍办公室的门,看到坐在办公椅上的青年后含笑道:“季衍。” 工作的时候也是这么好看。 季衍抬眼,声音很冷:“许先生。” 许闻铭不满抗议:“你怎么这么冷淡,咱俩好歹还是同学呢,你直接叫我名字行不行?” 季衍懒得理他,直接道:“你不是说有事情告诉我吗?现在就说。”几天前许闻铭打电话说有事情要告诉他,还是关于傅斯渊的。 两人约定了个时间说是当面谈,这不,今天许闻铭来了。 许闻铭瞅了瞅季衍的表情,忽然道:“你中午和我吃个饭,我就告诉你。” 季衍挑了挑眉,忽然笑了。 他五官很出色,是属于男生的漂亮,英气中带着精致,狭长而又上挑的眼尾像是狐狸的眼睛,这样笑起来有股凌凌的、夹杂着傲气的意味。 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只是矜贵和盛气凌人。 季衍道:“你要是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出去。”他淡淡道:“别拿着一点东西当令箭,我不吃那一套。” 许闻铭默了默:“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嘿,还是这种不假辞色的感觉,劲劲的。 仿佛一瞬间梦回高中,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许闻铭在季衍眼神中讪讪住口,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季衍前面,神秘兮兮地开口:“你不是结婚了吗,得小心你爱人。” 他回去很仔细地回忆,当年威胁他的人就是傅斯渊,这事错不了。 但又从于晶那里得到消息,季衍和傅斯渊两年前才认识结婚。 季衍大学没谈过,这事他能确定。 从高中到现在已经七年,他还记得傅斯渊那时森然的语气,直接是他成年阴影,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季衍的爱人,还是两年前认识的! 许闻铭把这些事情一捋,就觉得细思极恐。 那个男人简直心机深沉! 季衍面上仍旧是十分淡定,云淡风轻开口:“说完了就出去。”对付许闻铭就绝对不能露出好奇,要不他绝对上杆子爬。 许闻铭看季衍不信,立马全抖出来:“我没开玩笑,真的,我高中时被他威胁过,他让我离你远点别烦你。” 高中? 又是高中。 季衍想到了那个耳钉,现在可以确定他和傅斯渊高中就见过,只是没有印象。 季衍压下心中的想法,对许闻铭道:“说完了吗?”潜在意思,说完了就离开。 许闻铭懂了他的未尽之意,看季衍的眼神一言难尽,他道:“你怎么用完就扔啊?也不和我一块吃个饭。” 眼看着季衍脸又沉下来,许闻铭飞快地从前门溜出去。 季衍想了想,给傅斯渊发了信息,中午和他一起吃个饭。 * 餐厅。 中式餐厅装修环境典雅,进门处搭了座竹桥,桥下流水澄澈,隐隐可见被清水洗涤的圆润不已的鹅卵石。 座位之间用古典的屏风隔开,伴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琴声,外面是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里面是小桥流水,仿若有踏错时空之感。 侍者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两位先生吃点什么?”她将菜单打开递到两人面前,“这些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 季衍选了以前觉得不错的,将菜单往傅斯渊哪里移了移:“看看没有没有你喜欢的。” 傅斯渊说:“我都行。” 季衍便按照记忆里自家爱人的口味选了几道。 傅斯渊倒了杯花果茶递给季衍,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装饰:“这里装修不错。” 有修真界的味道了。 季衍说:“这家餐厅我们以前常来。” 离他公司不远,味道又很好,他和傅斯渊经常在这吃饭。 傅斯渊唇角几不可查的一僵。 他发觉原身真是阴魂不散。 傅斯渊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以前煮的饭不好吃?” 不然怎么会经常在这吃? 想一想也是,原身心理弯弯肠子那么多,哪里会静下心去好好煮饭。 季衍没想到傅斯渊会这样问,他一下子笑了,伸手轻轻转了转杯子:“你现在厨艺和以前的一样好。” 淡青色的杯壁与他手指碰在一起,越发显得青的青白的白,像是一件艺术品。 季衍说:“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在这家餐厅,不巧那时候停电了,你问我愿不愿意去你家,后来你就给我做了一桌菜。” 他不会煮饭,当时看到傅斯渊那行云流水的厨艺后简直吃惊,接着就狠狠地心动。 傅斯渊心里哼了一声,心说这原身煮饭有什么能耐的,他也会。 他恨不得当场给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菜逐渐上来,两人正用餐,突然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傅斯渊?” 季衍寻声看去,几米外站着一位男人,年龄和他们一般大,看到傅斯渊了满脸笑容。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又看到傅斯渊身边的青年:“季衍?” 季衍不由得微微怔愣,他不认识眼前的人。 傅斯渊此时一脸茫然。 季衍收敛好神色,对钱浩道:“我是季衍,你怎么称呼?” 男人爽朗道:“钱浩。” 钱浩对季衍道:“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和傅斯渊是老同学,听他说起过你。” 傅斯渊眉间很冷淡,原身的同学干他何事? 季衍看了一直不说话的傅斯渊一眼,那眼神很明显:打个招呼。 傅斯渊态度敷衍:“钱浩,好久不见啊。” 季衍倒是想和钱浩聊聊,听这人口吻和傅斯渊很熟,刚好是同学,看看能不能问出点消息。 钱浩是自来熟,不过几分钟之后就和季衍聊得亲近。 “我和傅斯渊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就接手了这家餐厅。” 钱浩说:“我本来还打算喝你们的喜酒,结果傅斯渊结婚时不声不响的。” 傅斯渊听这话心里嗤了一声,看着眼前一个劲和季衍说话的男人心里十分不爽。 怎么话这么多? 季衍倒是很平和,听着钱浩的话,从他话语中提取着又用信息。 钱浩笑了一声:“我之前还帮过傅斯渊一次忙,傅斯渊说记下我大人情了。” 季衍眸中有了兴味:“什么忙,他还你人情了吗?” 钱浩看了看傅斯渊,发现老同学神色平和,也没有让他住口的意思,便以为这人已经向季衍说了。 于是钱浩开口:“也没什么,就是当初傅斯渊想给你看看他的厨艺,又不好意思直接邀请你,于是给我打了招呼,让我到时候拉电闸说停电了不能用餐。” 说到这里钱浩笑睨了这位今天话极少的老同学,亲热地拍了拍肩膀:“现在你俩结婚了,季衍早知道这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傅斯渊:. 他看着季衍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乐不可支的钱浩。 淦! 他没准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傅:原身,好有心机一男人。感谢在2022-01-29 21:58:32~2022-01-30 19:4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卿卿(大肥章) 菜肴的香味不断地窜入鼻尖, 头顶的方形灯笼微微晃着,季衍脸上带着灯笼投下的阴影,他轻轻拨了拨青色杯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傅斯渊。 浓密的睫毛像是把小扇子, 眉宇间带着风流, 这样笑睨人时像是能勾魂夺魄,仿佛是一盆火, 引着人飞扑上去。 傅斯渊有一丢丢的尴尬。 他哪里知道只是吃个饭原身的朋友就抖出了事?!狗狗那事是他自己发现的, 心里好歹还要准备, 今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原身也真够绝的, 哪哪都有他的心机。 傅斯渊又把原身在心里骂了一通,他抬手去给季衍添满果茶, 又夹了菜放到季衍面前的盘子里,讨好着开口:“季衍, 你多吃点。” 又抬眸看着明显还未明白事情的钱浩,目光冷冽凶狠。 你个没眼色的, 还不离开! 钱浩看着傅斯渊的眼神一愣, 接着又看向季衍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该.该不会还没说过吧? 那他捅娄子了? 钱浩心里一虚,连忙说自己有事,脚底抹油一般溜了。 季衍看了傅斯渊的同学离开,又看着坐在对面满脸心虚的人, 轻轻地用筷子敲了敲碗壁,声音清脆:“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了?” 傅斯渊觉得那几声直直地敲进他心里,不自觉地小声说:“听清楚了。” 季衍突然轻笑了一声, 向前倾了倾身, 压低了声音意味不明地道:“傅斯渊, 你挺厉害的啊!” 先是路上算计狗,再是和老板里应外合的说停电。 一桩桩一件件的,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 眼前的青年突然凑近,他几乎能感受到这人的气息。灼热还带着蛊意,像是羽毛落在心里,酥酥麻麻的一片。 傅斯渊心里砰砰乱跳。 他脑子都不太清醒了,恍恍惚惚地回答:“过奖了过奖了。” 季衍脸上笑意消失,语气微沉:“好好说话!” 傅斯渊不知怎的,看着沉了脸色的季衍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傅斯渊小声逼逼:“我失去记忆了,不知道这些事情。” 淦! 原身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背锅?! 季衍冷哼了一声。 他以前也和傅斯渊在这吃过饭,但一直没见过钱浩。 现在想来,可能里面也有傅斯渊的手笔。 当初傅斯渊系着围裙,宽肩窄腰身材好,切菜炒菜行云流水,在升腾的雾气之中沾着烟火气息,妥妥得让他看一眼就心动。 现在想想,这些竟然全都是摆拍! 也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才假装意外出现在他面前。 季衍心里琢磨着,看傅斯渊的眼神不善。 傅斯渊接受到视线,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除了心理骂骂原身之外竟然什么事都做不了。 * 小助理觉得这几天很难熬。 以前季总下午五点下班,有时候不到五点就离开,这几天却一直加班到晚上七点。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五点下班后七点下班这事简直不能忍。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季总还在办公室待着,不由得心里哀叹了一口气,然后去添了杯水。 季衍抬手制止了秘书的行为:“不用。” 他起身将外套穿上,走了出去。 这几天忙了些,今天还好,工作算是提前完成了,没有再拖到晚上七点。 从电梯出去走到室外,一带着鸭舌帽的青年道:“季衍。” 仍旧是口罩加帽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不是于晶还是谁? 季衍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看见了。 两人上了车,于晶看着身旁系安全带的青年,握了握方向盘:“去我那?” 今天季衍发消息说想和他聊聊,他把那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内心有了无数猜测。 是什么才能让一个已婚男人说聊聊这些话?! 莫不是感情原因两人吵架了? 但是看到季衍神情时又说不准了,身边的发小白衣黑裤,车窗倒映出他出色的面容,神情依旧是淡定,唇角还微微翘着,看起来不像是吵架。 感受到于晶的视线,季衍道:“你先开车,没什么大事,等到家了我再慢慢和你聊。” 自打上次出了个车祸后,季衍对行车安全这些事格外上心,非必要不聊天,专心开车。 于晶压着满肚子的疑问,载着季衍去他那。 等到家后打开门,于晶侧着身让季衍进去,看着桌子上的外卖盒后依旧大大咧咧:“没收拾,您见谅。” 季衍也不在乎这些,他们两人以前是一个德性,两人加起来没去过厨房几次。 于晶上手豪迈地把外卖盒推进垃圾箱,接着拿了一瓶饮料给季衍,又翻出自己的零食往自己手边塞去,一切准备好之后道:“现在说说你遇到什么事了?和傅斯渊吵架了?” 季衍拧开饮料,看了一眼发现是无糖的:“也不是吵架。” 季衍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发现现在他心情微妙,谈不上生气,但是又不是完完全全的舒服。 季衍说:“我突然知道傅斯渊以前可能和我见过。” 于晶沉思:“你说的这个见过是什么意思?” 季衍道:“可能是高中时期就见过,但是他一直没告诉我。” 结婚两年了,突然发现傅斯渊瞒着他一些事,他以为他们的初遇是两年前的街道,其实或许不是。 也许在曾经的某个时光,他们擦肩而过。 于晶小心翼翼问:“所以你生气了?” 季衍摇了摇头:“不算生气。” 从两天前遇到钱浩得知当初的事后,傅斯渊就开始变了,用一个不太确切的形容就是——夹起尾巴做人。 每天他回到家,傅斯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知道琢磨了些什么东西,整个人不是自闭就是在自闭的路上,要不就盯着他发呆。 总之就是闲出毛病的模样。 季衍对于晶道:“我找你其实就是想让你帮我想想,以前高中时哪种可能才会遇到傅斯渊?” 他高中和傅斯渊又不在一个学校,大学也一样,两人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交集,可偏偏就遇到了。 傅斯渊那嘴和蚌壳一般紧,两年了没跟他抖露过一丝一毫。 于晶用他那脑袋瓜子一想,小嘴开始叭叭地说:“放学路上见到你了?擦肩而过就是一见钟情,自此之后暗恋多年。” 季衍道:“不可能。” 于晶:“为什么不可能?人家都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他瞅了瞅季衍的脸,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我觉得非常有可能。” 季衍指尖用力,一枚瓜子被他捏破,白白的瓜子仁裸露出来:“傅斯渊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以前是典型的理工男,相信数据相信科学,浪漫起来只会送花,现在又开始沙雕,相信修真相信灵力,一心觉得自己能踏破虚空。 于晶默默无言。 季衍说:“其实我和许闻铭见过一次,他说傅斯渊高中时和他有过不算友好的会谈。” 于晶骤听到这个八卦,眼睛一下子瞪圆:“还有这事?” 季衍看了看窗外,此时日落西斜,金云乍现,天边风景磅礴而又浩瀚。 季衍收回视线,淡淡开口:“他都能去找许闻铭谈话,怎么不在那时和我聊聊。” 于晶刚欲开口,一道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季衍掏出手机,指尖划了划,是傅斯渊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傅斯渊。” 傅斯渊的声音很轻,像是对着一抹轻薄的云讲话:“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又急急补充道:“我没有催促你的意思,只是我炖好汤了。” 季衍说:“我在于晶这,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去。” 通话结束后于晶道:“你要走了。” 季衍应了一声。 从于晶这里到家中不算远,季衍回到家门口,就发现萨摩耶站在门前。 大狗一见他,立马撒开四只爪爪跑了过来,哼哼唧唧的撒娇,前胸带着红色口袋一搭一搭地晃,里面不知道塞的是什么,鼓鼓囊囊的,伴着大狗跑起来上下颠,时不时的在宝贝脸上蹭一下。 宝贝都开始委屈了,不住的用下巴示意季衍取下来。 季衍失笑,轻轻地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将它脖子上的袋子取下。 里面装的全是零食,也不知道傅斯渊塞了多少进去,严严实实地挤在一起,他捏着一个拽出来都困难。 这算是他和傅斯渊之间的一个潜规则,谁心情不好了,就装着一袋子零食挂在宝贝脖子上,由宝贝充当桥梁递过去。 季衍笑笑,没忍住又揉了把狗头,牵着宝贝走进屋子。 一踏进房间,季衍顿住了。 满室的鲜花点缀在房中,粉色的月季自门口摆下,一直蜿蜒到卧室,马龙百合铺在桌上,还未完全开放,内心包裹在一起,窗台是金黄的向日葵,绿叶上浓阴翠绿,明艳的色彩映衬得整个房间色彩鲜亮。 还有数不清的洋牡丹与洋甘菊沿着沙发依次摆放,靓丽的颜色伴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各色争艳斗丽,争相开放。 这间客厅被鲜花铺满,卷着一室的心意缓缓绽放在他眼前。 季衍看着满室的鲜花不自觉地笑,有脚步声传来,他抬目看去,傅斯渊一身正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他面容俊朗眉目锋利,一双眸子倒映着季衍的身影,正含笑站在玄关处。 大抵是花衬人,傅斯渊面容看起来格外好看,他身姿颀长,丰神俊朗,看起来深情款款。 季衍看着傅斯渊这副帅气深情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看惯了自家爱人沙雕的样子,如今见他这样正经的样子还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久违了,这种心动的感觉。 傅斯渊慢慢地上前,将那一大束玫瑰递到季衍面前,季衍含笑接过。 他看了看花瓣上还含着露珠的玫瑰,用指间轻轻拨了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布置?” 就这满客厅的鲜花,不预定的话起码得买空三家的花店。 傅斯渊面上笑意不变,声音卷着磁性:“为了让你消气,这些都是值得的。” 低音炮传到耳中,季衍耳尖微热。 还行,这布置是花了心思的。 他唇角微勾,含笑瞥了一眼傅斯渊,眸中笑意似夏日烟花后的星空,璀璨而又迷人:“傅斯渊,你有心了。” 傅斯渊心中又是猛烈地跳动着。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走对了一步棋,内心的得意犹如沸腾的热水一般不住的涌动出来,傅斯渊的指尖都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含笑开口:“不要叫我傅斯渊。” 季衍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低头嗅了嗅玫瑰的香味,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那我叫你什么?” 亲爱的还是宝贝? 傅斯渊心中又是一跳,他抬眸看了看天,又注视着季衍的那张面容,面上流露出一丝丝的欲言又止,像是在斟酌试探着什么,仿佛即将出口的话是能刺破内心,抛去虚妄的真言。 季衍心中已经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他觉得傅斯渊又要开始作妖了。 季衍心中为自己刚才开口问问题后悔了一秒钟。 傅斯渊终于凹够了造型,用低沉又饱含着情感的声音缓缓开口:“其实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季衍:. 他正色道:“你可以一直瞒着我的。” 傅斯渊被噎了一下。 由于震惊,他脸上甚至出现了半秒的空白,那种浓郁讲故事的口吻都维持不下去。 一瞬之后,傅斯渊继续若无其事地开口:“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 季衍又开始笑。 他唇角疯狂地上扬,差点绷不住脸上正经的神情:“那你就说吧。” 傅斯渊于是用一种叹息般的沧桑语调道:“我不是傅斯渊,确切的说我是他另一个人格。”话落之后看着季衍,疯狂地想看看这人露出震惊的神情。 季衍面无表情地戳了戳花。 果然,他的第六感相当准。 傅斯渊又开始作妖了。 继踏破虚空、道侣契约之后的另一个方式,应该还算是进步了,这回还稍微顺应时代潮流,说自己是另一个人格了。 该不该夸他看了很多书? 在傅斯渊原本的想象之中,季衍这时候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追问他第二人格的事,他再顺势说出去。 但现在. 傅斯渊偷偷看了一眼季衍的神情,发现他说不出话来。 应该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傅斯渊不确定,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 傅斯渊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他的另个一个人格,我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他的很多事情我一概不知。” 划重点——‘一概不知’。 所以不管是引诱狗还是说停电的事他不知晓,请不要牵连无辜。 这几天季衍下班回来晚,很明显的还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哎! 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初到异世的修真者,只想和自己道侣季衍好好过日子,哪里想到原身一身心机,不断地影响他的生活。 季衍懂了傅斯渊的重点,神情微妙起来。 为了甩锅连自己是精神分裂这种借口都能想出来?! 傅斯渊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果然,这人就帅不过三秒。 季衍把红玫瑰放下,又在沙发上刨出位置,自己坐着抚了抚额头。 又来了,这种沙雕的感觉又来了。 傅斯渊瞧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花,也学着季衍的样子从花束里刨出个位置来。 两人坐在一起,位置极近,内心的距离极远。 大概就是咫尺天涯吧。 季衍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结婚这事吧那不是儿戏,不能随便离就只能过下去. 他脑海里回忆起当年自己的结婚誓词。 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是健康他都忠心不变这话是他亲口说愿意的。 亲口说的亲口说的. 在脑子里循环了无数遍‘亲口说的’之后,季衍问傅斯渊:“你是另一个人格?叫什么?人物经历是什么?” 傅斯渊一点也不慌。 这些问题他早就想好了。 他十分流畅地回答:“我叫傅卿卿,曾经跟着道人学过一些法术,可惜如今灵力衰微难以飞升。” 很好,十分完美的解释了当初为什么要飞升一事。 季衍面无表情地想,傅斯渊到底对飞升这事有多执着。 傅斯渊继续说:“一直以来,我傅卿卿都是副人格,很少很少有自己意识,直到那次车祸.”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季衍的神情,发现他脸上没有出现惧怕的神情之后才道:“我才醒过来。” 季衍问:“你的‘qingqing’是哪个qing,芳草青青吗?” 傅斯渊有些诧异,带着一丝丝的羞涩道:“是吾爱卿卿的qing.”卿卿我我,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季衍点了点头,淡淡道:“了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注】的那个‘卿卿’。” 傅斯渊:. 他表情又空白了一瞬。 季衍又想笑了。 他舌尖抵住上齿,绷了一会后才勉强沉着脸,继续开始盘问:“所以那天吃饭的事你不知道?” 傅斯渊点头:“那都是原身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谢天谢地,终于把‘原身’这两个字说出来了,心里爽了。 季衍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重复:“原身?” 傅斯渊立马改口:“是主人格。” 失策了。 早知道说原身是副人格了。 季衍瞥了傅斯渊一眼,招了招手把宝贝叫到面前,一边摸着油光水滑的毛一边问:“所以你那天找出了训狗指南专门放到书房让我看?” 傅斯渊心说终于说到这里了,他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要对季衍说。 傅斯渊慢慢地垂下了头,声音又低又轻,像是在为另一个人格做下的事情忏悔:“我无意中得知了他做下的事,内心受到了很多煎熬,私心想着不能让你一直被蒙蔽,所以才将那本书放在书房。” 原身——阴险狡诈工于心计。 而他——傅卿卿,心地善良不忍看季衍受骗。 他们二人犹如烛光与明月,鱼目和珍珠,高下立见。 季衍摸着宝贝的手微微一顿。 说实话,傅斯渊说他是傅卿卿第二人格这些话他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吃饭是意外抖出的,可关于狗的事情. 季衍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宝贝将头搭在季衍臂弯里,抖着耳朵从鼻腔里发出哼唧的声音,听起来娇娇的。 季衍从狗头向下抚摸,手掌都陷入厚厚的毛里。 他声音微凉:“既然你从车祸之后就是傅卿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斯渊呼吸一滞。 因为他以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本以为让季衍知晓原身做的事情季衍就会厌恶,但是他忘了他还在原身的壳子里并且会一直都在。 就像这几天,季衍回家都晚了。 这还只是吃饭一事,要是让这人知道原身心里还有着一个白月光,季衍一定会气到连他都不想见。 到时候还有什么道侣? 他,傅卿卿,一个无辜的男人会被连累。 傅斯渊心里思量着,但是他一句都不敢说。 他慢慢闭了闭眼,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我喜欢你。” “季衍,我从这个身体里苏醒后我就喜欢上了你。” 傅斯渊的声音在这静静的房中响起,伴着一室的花香与狗子呜呜呜的声音:“我希望能早些遇见你。” 在原身遇见你之前。 “我希望我能保护你,让你不要害怕。” 不要因为意外受惊,不要担忧,不要难过。 季衍手指微微一颤,他掩饰一般的低下头。 当初傅斯渊对他说,‘季衍不要害怕’。 那声音还回荡在他耳边。 原来过了这么久,他没有忘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人当时的话。 一瞬间,心中像是被温水泡着,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就像是一颗橘子被挤出迸射的汁水,他眼眶都在一刹那发热。 季衍轻轻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情绪。 “可是.”傅斯渊停了一瞬,慢慢笑了笑,那笑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嘲:“我已经晚了一步了,我怕说出来你问我傅斯渊去哪里了,我也怕你根本不在意我,于是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很卑鄙。 他一边想拥有着季衍的目光,一边占着原身的壳子享受着这一切,一边又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属于他的爱。 可哪有那么好的事? 在这之前他一直如此,可是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 因为他是傅卿卿。 一个和原身截然不同的男人。 季衍站了起来,萨摩耶掉毛严重,他腿上都是细如针的狗毛。 季衍伸手慢慢地捻去毛,借着这个动作去整理因为被告白而有些感动的情绪:“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人格之间是独立的,你就相当于全新的一个人。” 这话季衍是顺着傅斯渊的想法往下说的,毕竟现在自家爱人以‘傅卿卿’的名义告白,他想知道傅斯渊心里是怎样想的。 傅斯渊被季衍一句‘全新的人’说的心花怒放。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开端,季衍开始区分他和原身,接下来哪怕是白月光一事暴露出来,季衍也不会因此厌恶他。 傅斯渊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是他。” 季衍心说知道就好。 傅斯渊慢慢开口:“我也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季衍心中稍安。 坦白的说,他也挺传统的。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有的去国外待了几年学习了一些性.开放文化,对于两人构成的家庭婚姻关系以及伦理看的十分淡化. 季衍接受不了这些。 傅斯渊看了一眼季衍,半喜半羞涩,喜滋滋地开口:“我可以当二房。” 季衍:? 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什.什么二房?”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傅斯渊看着身边的人,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地开口:“就是.大房之外的人,小的、平夫、小君、受宠爱的——” “停停停停停——!” 季衍恨不得去捂住傅斯渊的嘴从而制止他这种科普行为。 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刚用手捏的几根狗毛被一晃重新散开,晃晃悠悠地飘在空气里,亦如季衍凌乱不已的内心。 传统也不是这个传统法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婚姻关系,哪有人说自己可以当二房?! 还他喵的这样开心?! 季衍认真地看了看傅斯渊的脸庞,发现这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反而双眼发亮面上含着一种赧意,如同即将出嫁的少女,兴奋中含着些许的羞涩,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季衍慢慢、慢慢地伸手揉了揉额角。 他像是给一个年龄很小的小朋友讲题一般认真开口:“这事不可以的,你认真点。” 傅斯渊坚持道:“可以。” 他回忆起刚来这个世界听于晶说的话,给季衍说:“你看那个导演,几个孩子都不是一个妈,他能三房四房你怎么就不能呢?” 傅斯渊又认认真真地看了几眼季衍,心说这人在修真界后院得满了。 季衍瘫着脸,心累的不想说话。 他别开眼,语气虚弱:“你不是说你是傅卿卿吗,你把傅斯渊置于何地?” 傅斯渊垂眸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他心里阴沉沉地想:原身已经死了,还能置于何地? 不过面上却是带着笑,用手指抚平季衍衣衫上的褶皱,垂眼做出一副腼腆的样子:“要是哥哥回来了,我就跪着给他奉一杯请安茶。” 屁话,能让他跪着奉茶的人还没出生。 他原身也得有命喝! 季衍:. 神一样的跪着奉茶! “傅斯渊!”季衍第一次咬牙切齿地说:“你脑子里都一天天的装着什么东西?” 傅斯渊语气轻柔地纠正季衍的话:“我是傅卿卿。” 别把他和原身联系起来,他才不像原身那样心机深沉。 季衍:. 他扬声开口:“傅卿卿!” 傅斯渊耳尖窜起一抹红,就像是方才被心爱人的含着情意用最缠绵的语句唤了一声名字,含羞带怯地应道:“我在。” 季衍:. 麻了。 季衍靠在沙发上,连把鲜花压到都无心在意,只解了解领口的扣子,用手扇风给自己顺气。 傅斯渊,哦不,傅卿卿起身去接了杯温水,给季衍递过去:“喝些水。” 季衍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 透明的玻璃杯贴着掌心,从傅斯渊这个角度能看清他掌心的纹路,手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圆滑平润,骨节分明的手十分漂亮。 一杯水喝完,季衍冷静下来。 他将杯子重新放在桌上,杯沿与桌子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季衍眯了眯眼,语气中沾着丝丝危险的气息:“傅斯渊,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认真的?” 傅斯渊不满逼逼:“我都说了我是傅卿卿。” 季衍眼神落下,他到底是没让再叫他的新名字。 傅斯渊道:“我自然是认真的。” 今日说的这些全是他这几日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多方考虑之下只有这个法子是最优解。 季衍不会将他和原身混淆,他如愿的成为道侣,虽然说现在是二房,但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有心机有手腕,何怕占不住季衍的心? 这一举多得的好法子,也只有他能想出来。 季衍看着傅斯渊那副死不悔改的嘴硬模样,竟然低低的笑了。 很好。 傅斯渊。 你、好、的、很! 此时的傅斯渊还不知道季衍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账。 季衍收敛好神色,对傅斯渊道:“让我看看你手机。” 傅斯渊交了上去。 季衍直接向某个小说APP中看去,点开评论区去看,在最近浏览的一部修真小说里看到傅斯渊留下的评论。 【作者写的是错的,修仙就没有这样的。】 底下一堆评论的。 【笑死,敢问道友在何方修道?府邸何处?】 【道友在哪处修仙?】 【道友在哪处修仙?】 傅斯渊还真回复了。 【万魔谷,无师无门。】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楼主是不是认真的?】 【哈哈哈,看个小说这么认真啊。】 【xswl】 还竟然有了话题楼。 季衍也想笑,唇角微微勾起,又硬生生地压住。 他压平唇角,又去翻看傅斯渊的影视APP,看到观看记录里某个多重人格的电视剧后心里有谱了。 傅斯渊大概是了解到有关多重人格的电视剧,现在便又代入了 。 现在可能比以前还严重了些,指不定下次傅斯渊又说自己是什么。 季衍想到这,就觉得未来不可估量,他有一种自己日后生活鸡飞狗跳的预感。 季衍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将手机还回去,自己掏出手机去和之前的医生建议。 明天再让傅斯渊再去看看医生吧。 傅斯渊看着季衍掏出手机去给医生打电话,等这人挂了电话之后语带酸意:“你第一时间竟然和医生去说我的情况。” 而不是关注他这个新鲜出炉的二房。 季衍回应傅斯渊的是一个白眼。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窗外已经是一片暗沉,这座城市逐渐的褪去平日里的喧闹,陷入了沉睡的夜晚。 这个黑夜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一样的夜晚。 比如说季衍。 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傅斯渊那美滋滋的声音:【我可以做二房。】 如魔音灌耳,挥之不去。 季衍怎么也想不通,出了个车祸之后傅斯渊的脑子竟然能坏到这种程度。 季总无奈又心累。 和他一样说不着的还有另一个房间里的傅斯渊。 傅斯渊躺在床上,亢奋地不得了。 他眯着黑沉沉的眸子,愉悦极了。 从今夜之后,他将迎来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自此之后,他将是季衍唯一的道侣。 他们会亲密无间,会恩恩爱爱,会成为彼此的唯一。 他到时候会亲吻季衍,还会…… 傅斯渊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想的激动起来。 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热血一股股地向上涌,口干舌燥又心潮澎湃,恨不得打开窗户去嚎两声。 傅斯渊忍不住地起身。 他眼睛灼亮,目光如炬地扫过原身的房间,又和床头柜上原身的照片对视。 傅斯渊看着原身的照片,伸出手指轻轻触上原身的脸。 他指腹一寸寸的摩挲,语气愉悦,压低了声音炫耀一般地开口:“你知道我给季衍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傅斯渊自己的声音响起。 “我会成为他的道侣。” “我会亲吻他每一寸肌肤。” “会和他做各种亲密的事。” 原身的照片看着他,傅斯渊格外得意。 他将各种隐秘的念头都说了一遍之后,还是觉得不够。 傅斯渊丢下照片,从床上下来拿了原身的日记本。 他翻来后写到:【新的开始。】 只有四个字,但怎么看怎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红楼梦。 傅二房已经准备好了。 第26章 项链 季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 早晨的阳光自厚实绵软的窗帘缝隙透过来,半扇光束裹挟着空气里的浮尘在光晕中飞舞,清透的像是夏日和煦而又静谧的水波,窗外有浓稠的鸟叫声传来。 季衍用手背遮住眼睛, 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慢动作般的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要陪傅斯渊去看医生, 直接不去公司, 昨晚又睡得迟, 今早一下子睡到了现在。 他穿着鞋出门,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傅斯渊懒洋洋地打招呼:“早上好。” 傅斯渊抬眼去看季衍。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袖睡衣,宽松绵软的布料软哒哒地贴在身上, 身上布料贴合处有多处褶皱,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像花瓣似的, 头上黑发有些凌乱,许是初醒时还带着困倦, 脸上没平常那些表情, 反而是有些慵懒,呆呆的又懒洋洋的。 傅斯渊心里又是一跳。 像是窗外的鸟叫声都簌簌地落入心坎去,看到这人就不住的高兴。 季衍正洗漱,傅斯渊幽灵般地飘进他身后。‘ “喝些温水。” 手边被递了一杯温水。 季衍接过去喝,在这个时候傅斯渊去给他挤牙膏, 季衍垂眸一看,眼皮子一掀:“不要这个薄荷味的牙膏。” 傅斯渊从善如流地另取了一支挤上,又放在季衍手边。 季衍刷牙的时候他还在一旁站着, 洗脸的时候递洗面奶, 季衍抹脸的时候殷勤地想给拧盖子, 手上虎口用力差点把瓶子都弄坏,完完全全的一个大力出奇迹。 季衍目光一顿:“这是喷头口,不用拧开。” 傅斯渊讪讪道:“你早些说嘛,我又不知道。” 说着就把瓶子举着和季衍的脸处于同一水平线,殷勤道:“你要喷哪?我给你喷。” 季衍抬手自己拿过。 镜子里出现两个人的面容,站在他身边的傅斯渊目光落到他手上,要什么给什么,眼尖手快,态度绝对良好,姿态绝对服从。 就像.古装剧里演的伺候小厮。 季衍被自己的想法弄的浑身激灵,忙摇摇头撇去这些念头。 两人一起坐在餐桌,傅斯渊将早饭已经做好,鸡蛋被煎成了爱心形,外面看起来有些焦,里面倒是很嫩,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一些流动。 正是季衍爱吃的那种口感。 傅斯渊将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肌肉线条明朗,扑面而来的就是男性荷尔蒙。 而如今他将一杯牛奶轻轻放在季衍面前:“现在的温度正好,可以喝。” 季衍原本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眼里一道精光闪过:“你今天怎么了?” 殷勤,格外的殷勤。 从刚才他洗脸时候那一系列动作就可以看出来,这已经不算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了,差不多是生活不能自理式的照顾,就差拿着勺子给他喂了。 傅斯渊被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心里一阵暗爽。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眉头稍稍挑起:“怎么了?”看起来根本不明白季衍在说什么的样子。 季衍盯着他,几秒后傅斯渊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我给你布菜啊?” 傅斯渊捏着筷子给季衍夹菜,云淡风轻地开口:“这些多正常啊,我本来就应该侍奉你用膳的。” 侍奉.用膳. 这些格外封建主义的词飘进耳朵里,季衍眉心突突地跳。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力道逐渐加大,傅斯渊若无其事地开口:“哥哥以前没这样过吗?那他也太……啧!” 一个‘啧’字,表达了未尽话语中的深意。 季衍第一反应还是谁是他哥哥,后来想了一下才发现自昨日二房后‘傅卿卿’就开始叫‘傅斯渊’哥哥了。 真他妈的是神一样的脑回路! 家教一向良好的季总第一次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季衍吸了一口气:“你吃你的。我们一会还要去医院。” 傅斯渊唇角微勾:“可是我们二房一向不能上桌的。” 这话挖了一个坑,要是季衍说‘你可以上桌就是默认了他二房的身份,要是季衍说‘你不是二房’那他就顺杆子爬上去。 总之怎么都可以,傅斯渊心里美滋滋的等季衍下一句话。 季衍抬了抬眼皮,冷漠开口:“你爱吃不吃。” 傅斯渊:. 他的道侣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一顿饭吃饭,两人出门。 到医院的时候人不多,沈医生看到两人后开口:“最近情况怎么样?” 他还记得季衍和傅斯渊,当初就是他给季衍说让不要去过分纠正傅斯渊的思维。 傅斯渊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眸中闪了闪,接着笑道:“大夫,这段时间真的谢谢您,您先让我爱人跟你反应下情况,我就在外面,一会再进来。” 说话客气,临走时还记得把门轻轻带上。 看起来格外正常。 大夫看了看他这一套动作,对季衍道:“我瞧着挺好的。”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现在说话做事看起来好多了。 季衍抚了抚额头,给大夫说最近傅斯渊的表现:“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说要踏破虚空,最近说要.和我画契约结成道侣。” 沈大夫面上严肃了些:“你和他画契约了吗?” 季衍说:“他说失败了,就没再继续。” 沈大夫松了一口气:“这些是正常的,他的逻辑已经出现了漏洞,在确认自己不能画契约后就自发的停止这种行为,这是一个好现象。” 季衍面无表情:“他现在说自己是人格分裂,还说自己是第二人格。” 甚至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二房,还要跪着奉茶侍奉。 这说起来太羞耻了,季衍没开口。 沈大夫面上严肃了一些:“有没有出现伤害你或者自己的行为?” “那倒没有。” 沈大夫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个病人有些棘手:“这样吧,我先和他聊聊。” 季衍点了点头,他出去后傅斯渊进来。 傅斯渊依旧面上带着笑,很客气地开口:“大夫好。” 沈大夫亲切开口:“你好。”他温声道:“你怎么称呼?” 傅斯渊微微一顿,他给季衍说叫傅卿卿不过就是为了让季衍叫他‘卿卿’,但对于一个外人傅斯渊还说不出来这话,于是他道:“傅斯渊。” 沈大夫抬眼深深地开了傅斯渊一眼,温声道:“我听季先生说你似乎有了第二人格,那现在你是?” 傅斯渊开口:“我现在就是第二人格。” 沈大夫推了推眼镜:“我记得你上次过来说自己想要一具新的身体,成功了吗?” 傅斯渊心里一紧,经过这么长时间了,他已经了解医生这个职业,也心里明白眼前的医生大概在套自己的话,面上很正常:“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沈大夫应了一声:“介意聊聊你的经历吗?” 傅斯渊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其中包括从修真界改编来的经历,沈大夫一问他不懂的事情便神情自然的扯谎:“不了解这些,我没有意识,多数时间都在沉睡。” 将自己第二人格的事情立地稳稳的。 在一番谈话之后,沈大夫道:“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我再和季先先生聊聊。” 傅斯渊摸不清眼前这个大夫的虚实,又绷着不能问,只得出去。 他出去后季衍又进来。 季衍道:“大夫,你看的他的情况是不是人格分裂?” 沈大夫反问:“你觉得他是不是?” 季衍摇头。 他对人格分裂了解的不多,但是知道一个特征便是和以前行为不同,傅斯渊一如既往的沙雕。 还有平时一些习惯性的动作,这些都没有变化。 沈大夫道叹了一口气:“人格分裂症是一个很严肃的疾病,一般来说要通过谈话、与病人家属沟通、查询病人过去的经历,特别是童年经历这些,还要结合录像、语音,经过一系列的手段才能确诊。” 他看了一眼眉头已经蹙着的季衍,慢慢道:“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这个病不常见,至于多重人格、人格苏醒与沉睡就更少见了,一般人格分裂患者的特征是情绪淡漠,还有种种症状,但这些傅先生都没有。” 季衍懂了沈大夫的意思。 很好,上次傅斯渊修真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能飞升,这回看了一些人格分裂的电视剧,又说自己是副人格。 还是一个毛病。 想通了这些后季衍淡定了。 他对大夫道了谢之后离开。 傅斯渊看着季衍出来,暗搓搓地问道:“那个沈大夫怎么说的?” 季衍深深看了傅斯渊一天,稳得一批:“说你很好。” 傅斯渊心里还想再问问,可又担心多说多错,哪怕心里猫挠似的,也只得把话压下。 两人从医院出来,并肩走在马路上。 如今时间还早,离午饭还有段时间,季衍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根本不想上班,他和傅斯渊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远处是高楼大厦,街边行道树枝叶浓密,他们坐在树荫下,只有从缝隙里透出的光落在两人身上。 金黄、清透、亮眼如鳞片。 季衍浑身都懒洋洋的,他道:“我好久没看路上的风景了。” 出行都是车,像今天这样两人压马路已经过去了好久。 以前傅斯渊也曾说过和他一起走走晒晒太阳,但那时候他好忙,哪有心思去坐在长椅上看风景,他每次都说下一次,这样一拖再拖,竟然没有兑现过一次。 现在傅斯渊生病了,他们竟然在这里看风景,当初他许下的承诺竟然以这种方式兑现。 季衍想到这,心里微微不舒服。 他抬眼看着坐在身边的人,轻声道:“傅斯渊。” 傅斯渊转过头:“叫我傅卿卿。” 季衍:. “不叫。”声音微沉,明显有情绪了。 傅斯渊和季衍挨得近,看着季衍的面容:“要不要靠着我?” 季衍在家浑身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现在长椅上不算干净,这人不愿意。 说着,便凑近过来。 身边突然多了热源,季衍笑笑,将头靠在傅斯渊肩上。 他看着远处湛蓝的天,微风拂过不断抖动的树叶,语气很轻:“你说的对,我应该早些和你晒晒太阳的。” 肩上带着重量,薄薄的衣料隔不了任何触感,傅斯渊能清晰的感受到身边人柔软的肌肤。 他手慢慢地向季衍伸去,试探性地碰了碰季衍的手,发现没拒绝后胆子大了起来,不断地用手碰着。 季衍笑笑,直接握住了傅斯渊的手。 傅斯渊:! 掌心的触感光滑微凉,那是季衍的手。 鼻尖也是季衍的气息。 他们的心跳都渐渐一致。 傅斯渊从未觉得什么和现在一般美好,他好像是被泡在温水中,暖流向四肢百骸漫去,一切都是温柔的。 傅斯渊去看季衍,这人脖颈修长,颈部一道红线衬得他皮肤更加雪白. 等等,红线。 傅斯渊眉头一皱,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季衍说:“你送给我的项链。” 傅斯渊:. 这人贴身带着原身送的项链。 那项链直直的触上肌肤,沾染了无数的气息和温度,被藏在领口之中。 傅斯渊眸子一瞬之间暗沉。 项链. 他心中轻轻重复。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后傅斯渊唇角弧度勾起,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只有一片森然。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项链啊. 第27章 心思 季衍靠了傅斯渊一会慢慢地坐直身子, 两人手还黏黏糊糊地牵在一起,傅斯渊用指腹去蹭季衍的手指,蹭一会又从手指根摸到指尖,像个幼稚的小学生。 季衍被他指腹摸的痒, 动了动手指欲抽回来。 傅斯渊握着手指微微用力拦住。 季衍也就作罢, 他对傅斯渊道:“要不我们一会去你公司?” 上次和傅斯渊去了一回,这么长的时间又没去。 也算是李北厉害了, 这么久一直忍着没打扰。 傅斯渊点了点头。 他其实什么都不懂, 但只要是季衍开口便没什么意见。 于是这夫夫两人在时隔许久之后再一次踏进了公司。 李北的办公室是自西向东, 百叶窗外面就是走廊, 他正端着水欲喝,就从百叶窗的间隔中看到走过来的两个男人。 俱是形貌出众, 不是季衍和傅斯渊还有谁? 李北一愣,急忙从办公室出去, 和季衍打过招呼后对傅斯渊笑道:“你今天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傅斯渊眼神微暗。 他记得眼前的男人,这人是原身的好友, 对原身的事情知道很多, 像上次也是这人无意中说出了初遇的事情。 傅斯渊食指与拇指触在一起,下意识地捻了捻。 这人知道很多事情. 他眸子飞快地滑过一丝暗芒,转瞬即逝。 紧接着唇角向上勾了勾,脸上带着笑意:“今早去医院做了检查,时间还早着, 我就和季衍过来看看。” 季衍视线在傅斯渊身上停留一瞬,旋即移开。 现在的傅斯渊身上看不出丝毫沙雕,和那个让他喊‘傅卿卿’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北没有起疑心,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几眼傅斯渊, 这人无论是面色还是精神都很好, 和没出车祸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来:“我瞧着你身体好着呢,恢复不错,可以来公司了。” 傅斯渊唇角笑意意味深长,原身都已经死去很久了,如今他在这个壳子里,自然是好的。 傅斯渊心里带着恶意的愉悦:“我再看看。” 说着,就和季衍去了他的办公室。 季衍一进门后就听到‘咔嚓’一声清响,傅斯渊把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季衍不解:“为什么要把门锁住?” 青天白日的锁门做什么? 傅斯渊牵着季衍的手坐在沙发上,他悄咪咪地将自己的腿和季衍的腿挨在一起,无形之中将季衍整个人圈起来。 傅斯渊含笑道:“现在就没人打扰了。” 早上两人坐在路边,他就算想把人搂住也没有胆子,街上人来人往,傅斯渊顾忌着,也不过拉拉手罢了。 季衍狐疑:“打扰什么,你想做什么?” 进了办公室锁门,还说避免打扰,这很难不让人想多。 他们两人在某些事情上观念很统一,除了在床.上完全没有尝试其他地方的想法。 难道脑子不好使后某些观念也变了? 傅斯渊看着季衍,他如今的眼神又亮又热,看着季衍的目光都炙热几分,看起来格外有侵略感。 “我能抱着你吗?” 想了一上午了,想把这人抱个满怀。 季衍心说抱一下还要这样郑重其事地问出来,他心里好笑,却是张开双臂:“来吧,抱。” 这人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两人身躯挨在一起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意,而他正含笑张开双臂。 下一瞬,季衍便被人搂了个满怀。 傅斯渊紧紧怀住他,他的下巴搭在自家爱人肩上,整个人都被笼着,只有自家爱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 拥抱这个动作其实很温情,像只树袋熊一般环住彼此,心脏都贴在一起,又温暖又黏糊,鼻尖尽是两人交融的气息。 傅斯渊将季衍搂住,目光却看着他脖颈上的红绳,细细的一条,上面还编制着花纹,从颈上一路向下掩去。 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傅斯渊指尖动了动,接着一寸寸的凑近,他的指尖好似一只灵巧的蜘蛛,缓缓又带着轻巧,屏住呼吸慢慢移动,离季衍脖子上的红绳越来越近。 季衍只觉得傅斯渊搂他的力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揉进骨血中去,身上的温度熏的他脸热。 季衍用力一把将人推来。 差一寸便能碰着红绳的傅斯渊:. 季衍从自家爱人怀里出来:“你抱的太用力了,我好热。” 那么大的一个人,像是个火炉。 傅斯渊不说话。 他还满脑子都是红绳,鲜红的一条细细的绳,就挨着冷白修长的脖颈。 它怎么能挨着呢? 它哪里配挨着?! 傅斯渊挠心挠肺的恨,只恨不能把季衍脖子上戴的东西扯出来嚼碎咽下去。 自家爱人垂着眼睛,看着又像是自闭了。 季衍慢慢地将自己因为方才拥抱压的褶皱的衣衫抚平整,接着微抬起傅斯渊的下巴,轻轻地亲了一下。 和前几次不同,他这次碰了碰傅斯渊的唇。 薄唇贴在一起,不含□□地挨了挨,轻柔的像是亲吻一株花或者草,无关风月也没有挑.逗的意思,就像是此时窗外的阳光,每天日升日落般自然而然的出现。 那是一种不需雕琢的亲昵,不用言语的安抚,从点点滴滴之间便流露出来。 傅斯渊喉结滚了滚,眸色如同倾倒的墨水,衍出来的幽暗。 季衍伸手在傅斯渊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傅斯渊霍然起身,季衍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霎之后便觉得嘴唇被人撬开。 激烈的吻似泄洪的水一般涌来。 这个吻毫无章法,只是在口腔中掠夺,像是要抹去什么似的在里扫荡,杂乱又包含着浓烈的情绪,一点都不似以往那些温柔的吻。 季衍眉头微蹙欲伸手去把傅斯渊推开,手掌刚触到傅斯渊胸膛上,这人便猛地离开。 傅斯渊呼吸不稳,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裹挟住,又像是被水流淹没的溺人,只大口大口地呼吸。 季衍:. 接个吻而已,至于吗? 季衍淡定地抹了抹嘴,凉凉开口:“肺活量不够就不要强吻。” 傅斯渊没有说话。 他只牢牢盯着季衍,注视着那张颜色深了一些的唇,接着既缓慢、又认真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他舌尖自唇角细细掠过,又辗转到上唇,一寸寸浸过,像是唯恐露了哪点一样,一丝一毫的不放过。 这不像是用于润.湿自己唇瓣,反倒像是专门为了舔去自己唇上因为方才深吻而留下的、某种亮.晶.晶的液体。 季衍:. 他被傅斯渊盯着,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 有、有点变态了啊. 季衍莫名的觉得脸上一热,然后道:“想喝水就去喝。” 别舔了别舔了,这也太.羞耻了。 傅斯渊从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季衍手里。 季衍盯着还在晃动的水面,佯装淡定喝了一口。 他脑子里还是傅斯渊方才的动作,挥之不去。 正是.受不了。 季衍突然起身把门拉开。 隔音效果消失,外间的说话声一下子挤了进来,驱散了空间里那种难以言说气氛。 两个人隐私性大大降低。 现在就好多了。 季衍道:“我们说说别的事吧。” 现在必须说点什么。 不然太古怪了。 真是的,结婚什么事没做过,他竟然被傅斯渊一个动作搞得脸一下子热了。 傅斯渊用眼神询问谈什么。 他现在倒是正常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季衍道:“你想回公司上班吗?” 傅斯渊问:“你希望我去吗?” 他又不是原身,现在对于工作这事看的很平淡,如果季衍希望他去那他就去。 季衍说:“我都行,只是比较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 傅斯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好像就只是等他回来,平时社交少娱乐也少,他总觉得这样怪心酸的。 其实他也可以去公司的时候把傅斯渊带着,不过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傅斯渊正要开口,门却被人轻轻敲响。 秘书站在门口道:“傅总,李总让我来邀请您去下他的办公室,说是有要事要商量,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傅斯渊点了点头。 季衍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傅斯渊却没有动身。 季衍眨了眨眼睛。 这是怎么了? 又要说自己是傅卿卿所以不愿去吗? 傅斯渊盯了季衍一会儿,慢慢开口:“能不能让我看看项链?” 季衍侧了侧头勾住红绳拽了出来:“不好取,你就这样看吧。” 傅斯渊垂眸,这是一块被雕琢成水滴状的翡翠,颜色苍翠欲滴,绿莹莹的,还沾染着肌肤的温度,触手细腻。 傅斯渊盯了几秒,然后放开手。 季衍拉了拉领口重新藏在里面。 当时傅斯渊拿了根红绳,配着翡翠,红配绿的配色实在是不能让人多看。 他就只藏在衣服里。 傅斯渊看着这人悉心放好,指尖动了动。 他道:“我出去一会,你等着我。” 傅斯渊去了李北的办公室,刚进门李北就把门关上。 李北开口:“我琢磨着你休养够了,什么时候来上班?”李北抱怨:“最近这一阵子我都要猝死了。” 傅斯渊没有答话。 原身朋友似乎话很多,他能从他的话语中提取到一些信息。 就比如现在,李北说:“你爱人那个项目快要完工了,你什么时候来验收下,不行的话咱们再推翻重来。” 傅斯渊道:“项目?” “就是安美最近那个科技。” 安美是护肤品出身,但现在范围也设计很广,目前推出了VR美妆,顾客尝试一些美妆产品比如染发效果的话可以尝试这个,不过因为成本原因目前只是在试用,还未大面积推广。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技术支持,如今都是数字化生产,他们的人有时会去安美那里做技术指导,两家时常有业务往来。 傅斯渊其实不懂这些,但他面色如常:“好,过几天我就看看。” 他不懂可以直接去问季衍,季衍要是满意了那也行。 李北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这意思是愿意来,他终于不用再苦哈哈地加班了。 * 一连几天都是风平浪静。 傅斯渊开始去公司,季衍也忙他的事,两人晚上一同回家后才交流。 傅斯渊对工作适应还挺良好,大概是这个壳子留下的东西,他看一些文件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这天下午,傅斯渊接到季衍的电话:“傅斯渊,你今天下午不用来接我,我有个饭局。” 傅斯渊应了一声。 华灯初上,季衍和安美的人出了餐厅。 夜幕已经暗下,季衍身边的人道:“季总,我们改日再聊。” 季衍方才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还不错,目前眼神还是清明,笑道:“好,我们安美等着。” 那人显然已经不清醒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被人搀扶着离开。 风一吹,季衍有些冷。 他想让司机送他回去,来到路边停车的地方一看,却发现傅斯渊坐在里面。 季衍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他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傅斯渊打开车门扶着季衍进去,伸手撑在季衍头顶:“我问你助理要你们饭局的地点了。” 季衍道:“这是上游的包装商,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人挺好的就是爱喝酒。” 大抵是那个年龄的通病,过分依赖酒桌文化。 季衍说了几句后便觉得有些困,他道:“我把座位降下来眯会,等我醒了我们再一起回家行吗?” 离家不远,不过在行驶中他睡觉不安全。 他眯一会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傅斯渊自然点头。 季衍笑了笑,放松躺下。 傅斯渊看着在副驾驶上闭眼人,许是酒精的缘故,他脸上带着一些润色,淡淡的红,闭着眼睛时很是乖巧好看。 傅斯渊看了一会,目光落到脖颈上。 还是那个红绳,许是因为睡姿的原因,松松垮垮地掉出来了,他只需要一勾,就能轻而易举地取出。 傅斯渊屏住呼吸大着胆子,动作十分轻微。 他一点点地往出拽。 红绳被一寸寸的带出来,一抹绿出现了。 傅斯渊舔了舔唇,动作愈发小心翼翼,他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 终于,他将那个水滴状的翡翠捏在了手里。 傅斯渊用指间捏住阴恻恻地笑了。 然后他听到季衍的声音:“你拿这个干什么?” 傅斯渊视线上移,就看到季衍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还带着好奇,不知道看了多久。 来不及收敛笑容的傅斯渊:. 第28章 痛定思痛 季衍睡眠一向很浅, 和傅斯渊躺一个床上的时候身边人翻身他都能醒来,然后傅斯渊就麻溜的去另一个房间。 现在虽然有酒精的缘故,但他敏感的神经还是难以变得迟钝,刚才便觉得颈间窸窸窣窣, 激起了轻微的痒意。 一睁眼就看到自家爱人手里捏着个坠子, 因为用力指间上都泛起了白色,脸上神情诡异。 季衍好整以暇地问:“你拿我项链做什么?” 鬼鬼祟祟的。 傅斯渊忙收敛好神色, 脸上出现个笑容:“我就拿出来看看。” “看看?”季衍低低重复一句, 语间意味不明。 那个表情可不像是看看那么简单。 他眉目阖着的时候有些懒散, 看起来勾人的紧。 傅斯渊心里酥酥麻麻的, 低垂着头去亲了亲季衍的眉眼,自眉峰处辗转向下, 一路蜿蜒到唇瓣,他顿了一瞬后低头含住殷.红的唇, 用舌尖沿着唇线勾描,像是细流入水, 极尽温柔缠绵。 季衍也闭上眼睛, 专心致志的去享受这个吻。 等一个漫长而又缠绵的吻结束后,两人的唇都有些红。 季衍唇瓣上很热,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热,自脸颊上漫上一抹红。 这个吻倒是很像傅斯渊以前的那种感觉, 温温柔柔的。 很久没有这样亲亲了,还挺怀念的。 季衍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调高座位重新系安全带。 傅斯渊坐在驾驶室, 昏黄的路灯映的他眉眼处半明半暗, 他像是掩饰什么般手掌用力搓了搓方向盘, 声音如夜间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我吻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季衍支着下巴想。 缠缠绵绵了一会,加速了多巴胺的分泌,带来的愉悦感足以抵消一天的疲惫。 他思索了一会,如实道:“挺舒服。” 傅斯渊人生之中第二次接吻,用尽了目前他拥有的所有技巧,自觉状态良好,正竖起耳朵听夸赞时就听到这敷衍的三个字,一时之间格外不服:“没别的感受了?” 怎么能是挺舒服? 好待也得舒服得过分吧。 最好是腿软腰软的。 一个对自己吻技特别自信的男人如是想到。 季衍道:“你想听什么感受?” 花式夸个一百字? 傅斯渊顿了一会,犹不死心地开口:“那你以前接吻是什么感受?” 季衍看着傅斯渊这个扭扭捏捏的样子,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他后知后觉地想:这人现在自称是傅卿卿,还说自己是副人格,或许是.闹情绪了? 因为不满他说‘挺舒服’三个字所以又暗搓搓想一争高下。 真是沉浸式人格分裂! 季衍心里感叹一句, 开口便是:“以前接吻没感觉。” 季衍这人眉目精致,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里都是情意,三分爱意由他口说出来能七分,哪怕说假话都跟真的似的。 傅斯渊心里一喜,压着上翘的唇角看似深沉地‘嗯’了一声。 原来以前接吻就没感觉啊。 啧啧啧啧啧啧. 不像他,和他接吻就舒服。 季衍一句话让傅斯渊满血复活,两人开着车回到家。 季衍坐在沙发上,宝贝趴在桌子上,雪白大狗把头放在季衍手边,手上触感毛茸茸又热乎乎的。 傅斯渊冲了点蜂蜜水给季衍端到唇边,语气格外温和:“喝些温水,能解酒。” 季衍笑了笑,从傅斯渊手里接过。 他抿了一口后抬眼道:“好甜。” 眼中都是笑意,璀璨又迷人。 唇也是润润的,头顶灯光一照像是抹了层蜜。 傅斯渊说:“我只舀了两勺蜂蜜。” 应该不是很甜。 季衍脸上出现惊讶的神色,他用手托住杯子轻轻晃了晃,杯中出现了一个水涡:“可我觉得好甜啊。” 傅斯渊正欲说他再重新冲一杯,就看见眼前青年眼里亮晶晶地看着他:“可能是你亲手冲的蜂蜜水吧,我觉得好甜。” 夸夸傅斯渊,不然这人想东想西的。 季.甜言蜜语小能手.如是想到。 傅斯渊心里暗爽,表面淡定,很是沉稳‘嗯’了一声。 语调拖得长长。 看起来格外可靠。 实则要是有尾巴他能翘到天上去。 季衍心里也是暗暗笑。 他发现傅斯渊好像格外喜欢这些话。 那以后他就多说些。 两人之间冒着浓浓的粉红泡泡,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斯渊走路都是飘的。 傅斯渊说了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机上却传来一道消息。 【玉石店主:傅先生你好,我们店里有料了。】 看到这条消息,傅斯渊唇角勾了勾。 自打上次看见过季衍身上的项链后,傅斯渊就一直惦记上了。 原身送的东西怎么还能戴在季衍脖子上,他必然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傅斯渊也曾想直接毁了那个坠子,最好当着季衍的面摔得粉碎,再格外霸道的让季衍戴上新的,完完全全地抹除原身留下的痕迹。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可这不是.没有胆子吗? 要把原身的东西扔了还要让季衍别讨厌,这需要极大的宠爱加持,他虽然也受宠,但显然还没到那个程度。 哎! 到底是位分不够,一个二房的身份不足以支撑他的蓬勃的野心。 傅斯渊心里长吁短叹了一会,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加把劲。 他手上快速打字:【让我看看料。】 店主发来一张图片,刚被切好的玉石料,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是苍翠的绿,浓的仿若下一瞬便能滴出水来。 【玉石店主:我们店已经快一百年了,专门做玉石生意,我做不出骗人那事。】 【玉石店主:这个料不好找,自从你联系我之后便一直托人寻,今天才有了眉目。】 【玉石店主:你要做什么样子?】 店主一连三条消息发过来,傅斯渊从手机里找了张自己偷拍的照片发过去。 【这个样子。】 店主放大图片一看,样式其实不算精巧,不过料真的是好料。 【玉石店主:一模一样吗?这块料挺大的,可以做大一点,还可以重新设计别的样式。】 傅斯渊看着店主发来的消息,忍着憋屈打字:【就要一模一样。】 傅斯渊痛心疾首地想,他何曾不想让自己道侣戴一个别的样式,可无奈是条件不允许。 罢罢罢,伤心事不提也罢。 傅斯渊就像是被翠果打了脸的甄嬛,痛定思痛,心中激起一股浓浓要像上爬的欲望。 他定当将此事铭记于心,人往高处走,日后他居高位将‘季衍道侣’这个名头稳稳拿下,到那时他想让季衍戴什么季衍就会戴什么。 此先行事比人强,只得咬牙咽了下去,待他日后再翻盘再收拾也不迟。 心里开导了自己一会后,傅斯渊强调:【你要认真看看,做出来的东西得一模一样,不能有丝毫差别。】 他的道侣可不是好糊弄的,万一发现了他岂不是露馅。 等店主发了‘OK’的手势后,傅斯渊终于结束了这场对话,此时早已是月挂柳梢。 傅斯渊带着对新项链的无限期待进入梦乡。 * 又是晴朗的一天。 季衍今日又亲自去了一趟工厂,从工厂出来后正是烈日当头,随行的人也已经完成了任务。 产品经理是位知性的女性,大约三十来岁,浑身上下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此时她站在季衍身边:“季总,辛苦你来我们这里。” 季衍工作上的事情一向尽心,闻言道:“都辛苦了,你们也辛苦。” 他道:“你们为安美尽心,这些我也是看在眼里,日后也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 一群人说些漂亮话,等季衍上了车之后才回去。 司机一直等候在路边,此时缓缓发动车子。 此时正是高峰期,前方不知为何又堵了起来,车辆之间排列密切,车与车间距格外小。 季衍看着这种路况下意识的皱眉。 上次车祸留下的阴影还未完全消除,他现在看到这种车流量密集的地方便下意识的不喜。 季衍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突然感觉车辆一停,像是剐蹭上什么似的. 他猛地睁眼,就听见前排司机懊悔的声音:“季先生,我们的车和前面的车刮上了。” 他向前去看,只见前方一辆银白色的车和自己的车贴在一起,随着司机将车缓缓后退,银白色车被撞的部位显露出来。 车尾一巴掌大的地方凹进去,上面油漆已经剥落。 季衍倒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这种程度的剐蹭只是对车的外形造成了影响,送去店里保养一下就好,不会里面的人造成伤害。 当然,如果正在喝水的话也有可能被洒一脸. 季衍心思复杂的打开门下车。 还是商量一下赔偿的事。 那辆银灰色的车门也打开,里面下来一位女性,年龄和季妈妈差不多。 季衍向前走了几步,礼貌开口:“阿姨你好,我们的车不小心发生了剐蹭,这事我负全责,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商量一下赔偿的事。” 这事要不他现在当场出钱让自己修,要不他去4S店付,两种差不了多少。 季衍话落后那位女士却不答话。 她只定定地看着季衍,神情犹豫,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 难道他长得有些像这位女士认识的人? 会不会是认错了? 季衍轻声催促:“阿姨?” 女人神情犹疑,试探性道:“你是.季衍?” 季衍微微一怔。 再认真地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我是季衍,你是?” 女人笑了笑,她笑意有些腼腆:“孩子,你别害怕,我是傅斯渊的妈妈。” 季衍真没想到眼前人竟然是傅斯渊的妈妈。 不过认真看看就会发现,其实两人长相有相似的地方。 季衍道:“阿姨您好,真不好意思,我以前没见过您。” 他和傅斯渊谈恋爱的时候就发现傅斯渊和家人关系淡薄,逢年过节大都是一个人。 他问过一次,只知道傅斯渊小时候父亲去世母亲改嫁。 但是傅斯渊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季衍当时也就没再问。 今天竟然闹出了这种乌龙。 女人笑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车没有事,阿姨能跟你说些话吗?”许是怕季衍拒绝,她补充道:“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季衍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我知道这里有个咖啡店,不如我们坐下聊聊。” 他其实挺好奇傅斯渊妈妈能和他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极品亲戚,放心吧。 傅斯渊:此番屈辱定记心中,日后登上高位,定要一血前耻。 第29章 未来可期 咖啡厅此时人很少, 季衍要了一杯冰美式,傅妈妈坐在季衍对面。 季衍其实不太擅长处理这些情况,他这人一向懒散,对于亲属关系向来避而远之, 傅斯渊很得季父母喜欢, 故结婚两年季衍没有体会过爱人与家人不和的情况。 季衍开门见山:“阿姨,您想要说些什么?” 傅妈妈用勺子搅了搅眼前的咖啡, 她看着季衍语气十分温和:“孩子, 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身体好些? 傅妈妈难道知道车祸的事。 也是, 傅斯渊当时车祸那么严重, 作为母亲她知道也不奇怪。 季衍:“阿姨,我身体基本上已经完全康复了, 傅斯渊也恢复很好,他从这一周已经开始去公司了。” 他说话很稳, 吐字清晰,语速也是适中, 不知不觉中能将人心思宽慰。 傅妈妈没有刚才那么拘束了, 她慢慢道:“我是听别人说你们出车祸了,想去看看的时候你们已经出院。” 季衍没想到这些,开口说:“阿姨没有关系,我们的身体素质都不错,住院那段时间也是相互照看着。” “您要是想去看傅斯渊,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季衍没有说可以让傅斯渊见傅妈妈的那些话。 他不清楚傅斯渊和家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便不会以爱人的身份替傅斯渊做决定。 至于傅妈妈会不会联系傅斯渊,那是他们两人的事。 傅妈妈摇了摇头, 脸上带着笑:“你大约也能猜得到, 傅斯渊和我不亲。” 季衍喝了一口咖啡, 没说什么。 有点苦,冰块加多了,很凉。 傅妈妈显然也没有让季衍从中牵线的意思,她顿了一瞬后开口:“我知道你和他都平安已经是心满意足,今天冒昧打扰你了。” 傅妈妈脸上带着些欣慰的笑意,她目光温和地看着季衍:“傅斯渊自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她看着眼前青年手上戴的戒指,笑一笑道:“他如今也是得偿所愿了。” 自高中的时候就喜欢? 季衍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傅斯渊没有说过一句。 季衍笑了:“阿姨,今天要不是您说起这事,我还不知道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 他以前还猜测他们以前可能见过,现在倒好,直接进化到喜欢的地步。 还.还挺高兴的。 傅妈妈看着季衍笑了,便唇上也带着温和的笑意,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他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每天放学都回来晚,我怕他遇到什么事情,就偷偷跟着他,后来发现他每次绕路去你们学校,就单从你们校门口走过。” 季衍一时之间沉默了。 傅斯渊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 每天下午从他校门口走过,等他吗? 听傅妈妈这话显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季衍努力回忆着以前放学的场景,但只记得他和于晶两人勾肩搭背,要不就是为了躲许闻铭直接上车,没有一点点傅斯渊的痕迹。 季衍心里一时之间又气又好笑,还带着一点心酸。 傅斯渊啊. 既然能每天经过校门口,怎么就不能和他搭个讪说句话,说不定他们那时候就看对眼再来个纯纯的校园恋情了。 傅妈妈又笑道:“傅斯渊性格内敛一些,但他挺执拗的,你们都是好孩子。” 内敛。 季衍心里琢磨一下这两个字,发现可能不太对。 因为一个内敛的人大概率说不出来自己是二房这些话. 傅妈妈看着一杯咖啡已经见底,她起身道:“我今天耽误时间了,阿姨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拿起包从咖啡店离开。 季衍一直看着傅妈妈消失,含笑又抿了一口冰咖啡。 这会倒尝起来好多了。 冰也化了,好像没刚才那么苦了。 季总人逢喜事,正是看万物晴朗可爱的时候,他琢磨了一下自己心态,发现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看看傅斯渊。 想亲亲傅斯渊。 再来一个缠缠绵绵的深吻。 黏黏糊糊的待在一起。 * 同一时间,被季衍想的傅斯渊正在和李北聊天。 傅斯渊面上是淡淡的笑意,他揣摩着原身平时的语气,语气微妙地开口:“李北啊,你说一个心机太多的人是不是不适合当朋友?” 没错,就是在内涵原身。 傅斯渊想骂骂原身,但觉得自己一个人骂起来太没意思,便想暗搓搓地让原身的朋友李北一起骂。 李北还真的想了想,沉思后才道:“大概不能吧。” 心机多的人累。 傅斯渊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看着李北,又幽幽说:“你说追一个人用尽心思的男人,是不是不能要啊?” 就比如原身,心机深沉,实在可怕。 李北摸着下巴道:“这个不一定吧,有的人就是用心,也不能说人家不能要。”话落,就发现傅斯渊定定地看着自己。 傅斯渊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着李北。 李北:“.怎么了?” 傅斯渊今日装原身的兴趣已经彻底耗尽,不想和李北说话了。 李北拿出手机翻看照片,里面还有些视频,传来了小猫喵喵叫的声音。 傅斯渊无论对猫还是犬都没有太大兴趣,但李北不一样。 李北新晋铲屎官一枚,对自家小猫爱的深沉,见谁都想炫耀,他拿着手机在傅斯渊跟前晃:“给你看看我家儿子。” 傅斯渊眼睛一瞥,疑惑开口:“你家儿子学猫叫?” 李北直接把手机给傅斯渊看:“是这个儿子。” 傅斯渊看着屏幕上的小猫:“你们把猫当儿子养?” 李北:“是啊,我和我媳妇不打算要孩子,就养只小猫当儿子。” 他看了看现在还一脸茫然的人:“你不是也把你家萨摩耶当儿子养吗?你还说那是你和季衍的崽。” 傅斯渊:. 他才不会把一只雪白大犬当儿子。 还他么的说是和季衍的崽。 原身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傅斯渊咬牙心里骂了一遍。 还当儿子,不就是仗着大白犬不会说话,要是你家儿子会说话,早就像季衍告状了。 傅斯渊耳边是李北的猫儿子喵喵叫,脑海里是这人刚才说的话,他越想越气,霍地一下站起身来,身下椅子发出嘎吱一声。 李北视线惊恐:“你想做什么?” 傅斯渊用手锤了一下桌子,阴恻恻道:“我要养两只猫。” 原身有狗儿子,他就要有猫孩子。 原身一个,他目前要两个,以后可能十个八个的。 “养猫就养猫,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傅斯看着李北深沉开口:“你不懂,这是关于地位和尊严的事。” 他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如今当二房也就罢了,哪能孩子都比不过原身呢? 如今这大白犬天天在季衍面前晃,原身不过就仗着这大白犬是家中独子罢了,待他养上几只猫后,这狗儿子只得退至一边。 到那时候.哼哼。 李北心道:他还真不懂养个猫怎么就关乎地位和尊严了。 他说:“你什么时候想要?” 傅斯渊道:“越快越好。” 李北道:“你和你爱人先商量一下吧,这事你们共同决定。” 傅斯渊神情诧异地看着李北。 李北:. 又怎么了? 傅斯渊收回视线,慢慢摇了摇头,这人根本不懂他如今的受宠程度。 季衍对他是宠爱有加,虽然他还不敢扔项链,但他保证,别说要两个猫孩子了,就是要七个八个都会答应。 为了证明,傅斯渊当场拿出手机给季衍打电话。 “季衍,我想养猫,对,就是猫,特别想养。” “养两个!” “行,今天下班后一起去看。” 通话结束,傅斯渊眉梢微挑,脸上带着些许得意。 就这个受宠程度,假以时日,定会完全取代原身地位。 前途光明,未来可期。 第30章 亲爱与心肝 季衍下班后等傅斯渊。 也不知道为什么, 傅斯渊突然要养猫,还想要养两只。 不过他也挺喜欢猫,现在时间也算充裕,养了也有时间照顾。 正想着, 突然看到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是傅斯渊来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五官深邃脸庞英俊, 夕阳余晖落到脸上有种成熟醇厚的魅力。 季衍心中像是这晚风与秋意, 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很美好,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发现现在就是陷入了爱情中的状态。 傅斯渊打开车门,季衍笑看他一眼后坐上副驾驶, 自家爱人俯身将安全带给他扣好,期间高大身影将人笼住, 气息都铺面而来。 季衍唇上一直带着笑,看到傅斯渊扣好安全带后没忍住倾身亲了一口。 打今天见到傅妈妈后他就想亲傅斯渊。 重重的亲一口。 声音还很响。 然后, 他就看着傅斯渊耳尖徒然出现一抹红。 傅斯渊抖了抖耳尖, 他的道侣热情,一下午没见就想亲他,太过受宠也是一种美好的负担。 傅斯渊心里美滋滋的。 然后没忍住也亲了季衍。 同样是重重亲在脸蛋上,发出‘mua~’的一声。 两个人的亲吻方式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亲亲热热的在对方脸上盖章。 季衍伸手摸了摸被亲的脸颊, 两人的亲吻方式没有半点成年人的暗昧,更别谈撩或是引诱,但他就是被亲过的皮肤有些热, 他笑着开口:“我从今天下午就想亲你了。” 又心疼又想笑, 只想和傅斯渊黏黏糊糊。 傅斯渊又把头凑过来, 低声道:“你亲。” 季衍推开面前的俊脸:“别,你不是说想要猫吗?我们去看看小猫。” 再亲下去又得耽误时间。 他怕宠物店关门了。 傅斯渊有些遗憾,但又想着素未蒙面的猫孩子和那原身留下来的狗儿子,心里便激起一股浓浓的胜负欲。 这狗儿子都两三岁了,他的猫孩子还未到家,如今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罢了,这道侣的亲亲就先攒着,待回去后再亲个你侬我侬难舍难分。 傅斯渊看了季衍一眼,两人开着车去了猫舍。 猫舍的老板很年轻,扎个丸子头,看到店里有客人进来后从椅子上起来:“两位好,可以看看我们家店里的猫,都是打过疫苗的,身体很健康。” 猫舍收拾得很干净,空气中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每只猫都有一处私人领地,里面放着食物和猫砂盆,透过透明玻璃可见里面玩耍的猫咪,都圆滚滚又毛茸茸的。 季衍走进去看,橱窗里的小猫盯着他,耳朵尖尖的,浑身毛炸起,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季衍唇角弯了弯,又凶又可爱。 傅斯渊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看了看里面的小猫:“你喜欢这只吗?” 是只灰色小猫,瞧着虎头虎脑的。 看模样不算是灵巧。 家中原身那儿子,一身厚实白毛,四肢矫健眼神灵动,有股聪明劲。 更关键的是见到季衍狂摇尾巴,亲人得很。 再看看这只炸毛哈气的猫,傅斯渊目光挑剔,这般没眼力见的,岂能是他孩子? 季衍隔着手掌覆上玻璃,脸上带着笑意:“挺喜欢的。” 很可爱的一只蓝猫。 小动物们得看眼缘,从他刚进来这家店就注意到了这只,哪怕看它哈气炸毛也觉得可爱。 傅斯渊又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几眼,刚才观念一扫而空。 虽然这猫不够灵巧机敏,但胜在身体壮实。 好,能当他孩子。 一只小猫被选定下来,季衍又看了看别的猫,对傅斯渊道:“你再选一个。” 说好的养两只。 傅斯渊视线掠过店内一众猫,最终在一只纯白色长毛猫面前停下。 这只猫一身毛发雪白,耳朵尖尖,身线流畅模样精巧,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能和原身儿子一较高下的主。 特别是那雪白厚实的毛,丝毫不逊那雪白大狗。 傅斯渊满意极了。 他走到季衍面前道:“我要它。” 这就是他的孩子了,原身有大白犬,他就要有大白猫。 季衍看了看,发现这只小白猫模样也好看,大抵有临清狮子猫的血统,毛茸茸的尾巴曳地,懒洋洋地晃了晃。 刚才的蓝猫虎头虎脑,看见人了炸毛哈气色厉内荏,这只白猫漂亮高傲,瞥一眼又去舔自己的毛。 总之,都挺有个性的。 “行。”季衍说:“我们就把它们俩带回家。” 两人又在店里买了一些必需品,又听着猫舍老板叮嘱了一些养猫注意事项,等把这一切做完后才回家。 傅斯渊给猫收拾了一个房间,又将猫砂盆摆好,两只猫从猫包里出来,换了新环境后喵喵地叫几声。 季衍看着这小小的两只:“这几天就先让这两只猫待在这,不要出去,我把宝贝也看严实,等过段时间再让小猫小狗见面。” 以前宝贝遇到街上的小动物看起来也挺友善,但季衍是第一次将猫狗混养,安全起见还是先将几只隔离,等熟悉气味之后再放出来。 傅斯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他望着已经缩在角落里的两只猫孩子,眼睛转了转,对季衍道:“你给它们起个名字。” 起了名字之后就能进一步加深印象,投入的时间和精力越多便越难割舍。 不肖多长时间,季衍一定将这两个爱的不得了。 到时候还有他原身孩子什么事。 傅斯渊心中畅享了一下美好未来。 季衍哪里知道身边的人又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多少东西,他看了看新来的两只小猫,蓝猫胆子可能是有些小,缩在墙角喵喵叫。 白猫趴在地上,对换了新环境适应良好,不过偶尔叫一声后便又开始舔自己的毛。 还挺爱干净的。 季衍心里感叹。 他指了指蓝猫,身上皮毛灰扑扑:“小灰” 又指了指舔爪子的白猫:“小白。” 名字根据毛色分辨,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格外简单粗暴。 傅斯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衍,实在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能这般随意的说了两个名。 季衍的思考甚至都没超过两秒钟! 这么不上心的名字,他的猫孩子日后能得到季衍的宠爱吗?! 本来就不如那雪白大犬时间久,如今名字也是随口一唤,长此下去,那这个家里他的地位如何提升?! 季衍感受到自家爱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默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控诉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在看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季衍顶着压力开口:“这名字.不好?” 小白小灰,朗朗上口。 哪怕第一次见猫的人也能分清这两个名字。 傅斯渊垂眸看了看两只猫。 他抬腿慢慢移到角落里,又缓缓蹲下,语气轻浅又带着丝丝幽怨,怅然若失地开口:“我知道我是二房。” 季衍:.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二房的事?! 啊?! 怎么是一阵一阵的。 季衍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不满意名字?” 傅斯渊深深地看着季衍:“你很偏心。” 心中忿忿地想:这怎么能满意?那雪白大犬就是宝贝,一声一声地叫得亲热,到了他猫孩子这里就是小白小灰。 敷衍,语气敷衍。 季衍:“这和偏心有什么关系?” 傅斯渊语气幽怨,他抬手欲摸小猫再摆出一个造作的姿势,最好能让季衍当场理解心酸的模样。 只可惜蓝猫不配合,嗖地一下窜远。 傅斯渊抬起的手落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 他尴尬了一瞬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语气中带着难以忽视的酸溜溜:“叫雪白大犬就是宝贝,叫猫孩子就是小白小灰。” 傅斯渊别过头:“我不如哥哥也就算了,可怜这两个小猫都捞不上个令人心疼的名。” 还令人心疼的名。 季衍心说他现在是头疼。 特别是听傅斯渊一声一声哥哥的叫,直接惊悚指数加倍。 傅斯渊身材高大,脸庞俊朗,很帅气阳刚的长相,这样一声一声造作地叫哥哥,效果.类似水浒传里李逵喊宋江。 季衍揉了揉额角:“那你觉得小猫叫什么名字好?” 傅斯渊打蛇上棍,飞快逼逼:“季亲亲季爱爱季心心季肝肝都行。” 亲爱心肝。 一听就可以与宝贝一较高下。 季衍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觉得滚滚蛋蛋不错,贱命好养活。” 傅斯渊:. 不行! 他猫孩子不能叫这名。 傅斯渊为猫孩子争:“你要是叫那雪白大犬狗剩狗蛋,那就可以叫它们滚滚蛋蛋。” 季衍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放弃。 “就叫季爱爱和季心心吧。” 爱心,好歹听起来还能入耳。 傅斯渊一喜:“也好。” 心爱,比宝贝含蓄,比心肝文雅。 取二者之长,又兼委婉之美。 傅斯渊很有仪式感:“你叫一声。” 季衍:“.你先和季爱爱季心心玩,我去换身衣服。” 傅斯渊目送着季衍去了卧室,视线再次落到两只猫身上。 他眸中暗涌翻滚,视线沉沉,压低声音教训两只小猫:“你们俩个日后有眼力见些,那只大白犬最会撒娇讨宠,你二猫更要努力些,要来个后来居上。” 到时候他和两个猫孩子一条心,又何必担心日后前程。 傅斯渊谆谆教诲,语重心长:“到时候我登高位,你们二猫作为我唯二孩子定也会子凭父贵,一辈子衣食无忧。” 傅斯渊逼逼完毕后,蓝猫喵了一声,对着傅斯渊哈了一口气,窜出去老远。 白猫连个视线都没给,继续专心致志地舔自己的毛。 傅斯渊:.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只猫。 哎! 孩子使不上力! 前程还得自己谋。 第31章 鞭策 今日早晨下了一场小雨, 空气中还带着湿.润的气息,一直持续到中午后雨才停歇,玻璃窗上隐约可见雨水冲刷后留下的痕迹,像是干涸后的小溪流淌过后, 烙下一层蜿蜒的水印。 季衍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 突然想起今日是于晶的生日。 他指间在屏幕上点了点,给于晶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 声音欢快:“季衍, 是不是想我了?” 很熟悉的说话风格, 自来熟夹杂着亲切, 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季衍顺着他的话开口,玩笑似的感叹:“我们大明星最近忙得很, 接了多少戏,好久都没联系了。” 于晶乐的嘴角上扬:“一般一般, 也就一部戏一个综艺几个广告。” 台词是含蓄的,但语气中骄傲怎么也藏不住。 季衍都能想象他的样子, 抬头挺胸又骄傲自得, 头上呆毛翘上天去。 于晶多年十八线,终于在最近迎来了转折,在一部历史剧里饰演男三,虽然还未上映但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季衍也从心底为他高兴。 他也笑了笑,换了另一支手拿手机:“今天是你生日, 打算怎么过?” 于晶乐了:“季大总裁,你没忘我生日啊?” 季衍懒洋洋笑了声:“忘了,在网上查的。” 于晶在电话那头一下子笑出声来。 两人自小一块长大, 真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把彼此的生日记得跟自己的一样清楚。 季衍听着从电话那边传出来的笑声, 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今日你生日打算怎么过?话说前面,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于晶豪气开口:“你不用准备!”他道:“你一会下班了和我去吃火锅,咱俩喝几杯行不?” 季衍说:“自然可以。” 两人也好久没谈天谈地地聊天了。 也怪想念的。 下午的时候季衍走得早,给自家爱人打了个电话让不用接他下班,之后就去和于晶见面。 于晶找了一家餐馆,是两人以前经常去的火锅店,开在市井巷子里,因为味道好而常常人满为患。 季衍一到店里就闻到了火锅的香味,热气腾腾中里人声鼎沸,浓烈的香味伴着市井的烟火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 季衍和于晶以前常来,老板娘认识两人,看见季衍了笑着招呼:“你朋友在里面包间。” 季衍推门进去,就见于晶坐在里面的座位上,手里还玩着手机,看见他来了立马起身:“来,快坐快坐,你不来我都没有煮,都饿死我了。” 桌子是黑色的,上面摆了满满当当的蔬菜和肉,季衍打眼一看就发现了四盘牛肉,更别说旁边还有一箱啤酒。 这个量,属于演员三天的伙食了。 季衍开玩笑:“你不控制身材了?” 于晶豪气地将一盘牛肉全部放进沸腾的火锅中,看着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汤水,丝毫不在意:“我都和经纪人说好了,吃了这顿后辟谷一日外加轻断食三天。” 这辟谷纯纯字面上意思,除了喝水之外什么都不吃,轻断食三天也是降低热量摄入。 火锅的牛肉切得极薄,在汤中一烫颜色就变了,于晶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锅里,数了几秒后用勺子捞出,分一半给季衍。 紧接着就又开始煮第二盘. 等到三盘牛肉两人下肚后,于晶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他那咀嚼的嘴终于能腾出来说话了,拿着绿色啤酒罐和季衍桌子的一碰:“来兄弟,喝一个!” 季衍也端起来,两个罐子轻轻一撞,发出一声清响。 他仰头喝了一口,大麦啤酒的醇香自口腔蔓延到喉间,整个口腔方才的油辣味被洗涤一空,带着酣畅淋漓的冰爽。 于晶道:“爽!” 季衍轻轻晃了晃罐子:“嗯,我也觉得。” 在热气腾腾的火锅中与发小一起喝酒畅聊,这钟感觉真的不错。 于晶几杯酒下肚,打开话匣子,脸上醉得通红,嘟嘟囔囔地开口:“我要红了,红了。” 季衍顺着他的话说:“嗯,你要红了,等过阵子一上映,你于晶的名字到时候就家喻户晓了。” 于晶半是兴奋半是憧憬,眯着眼睛道:“那我爸我妈以我为荣。” 季衍拍了拍他肩膀:“嗯,没错,爸爸以你为荣。” 于晶笑:“去你的。” 于晶又喝一口:“你最近怎么样?” 季衍靠在放松靠在椅背上:“我还行。” 于晶看着发小没骨头似的向后靠,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向后倒去:“对了,前阵子你不是让我找医生,傅斯渊去看了吗?” “看了,他挺.好的。” 除了一个劲说自己是二房,还经常用一幅造作矫揉的姿势叫‘哥哥’外,其他都挺好的。 虽然他不懂傅思渊那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 凑合过吧,还能离怎么的。 季衍想着,心里嫌弃,唇角却不自知地勾起。 他身形懒散地靠在椅上,脸上因灯光而显得莹润,连眸子里都带着些细碎的光,像是黑曜石一般点缀在眼中,脸上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笑意。 于晶心里啧啧两声,心说有了爱情就是不一样,看起来更好看了。 正说着,季衍电话响起。 他接听:“傅斯渊。” 傅斯渊声音沉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 季衍坐起来,现在都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外面华灯初上,霓虹灯一一亮起:“你别来接我了,我把于晶送回去后自己就回来了。” 傅斯渊坚持:“我来接你。” 于晶坐在一边双眼发亮,嘴里起哄:“来来来,让他来。” 瞧瞧,结婚了就是不一样。 季衍笑看了他一眼:“行,你过来吧,我给你发个定位。” 于晶在那里啧啧:“我好像一只走在路上却被人突然踢了一脚的狗。” 被活生生地塞了一嘴狗粮。 这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傅斯渊那里低压弥漫,脸上浸上了一层寒霜。 哼! 放着他这个俊美的二房不看,猫孩子也不爱,就和别的野男人出去吃饭。 还一吃就是一下午。 公司别人下班了,就李北和傅斯渊待在一起。 李北见傅斯渊一会满脸郁闷一会目光阴沉,便安慰地拍了拍傅斯渊的肩:“有聚会是正常的,我爱人下班后也和好友去逛,你看开些。” 傅斯渊看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开口,心里嗤笑一声。 这人是个独守空房的,他可不是。 明明季衍以前回来就只和他腻腻歪歪地待在一起,两人还抱着猫孩子和狗孩子玩,别提多甜蜜了。 傅斯渊觉得不能让这人误会下去,他得澄清这事。 傅斯渊正色又满是认真地开口:“我先生每天准时下班,天天和我待在一起。” 当真是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就像把粘稠的蜜投入漆中,一刻也不分离。 就他这脸,被季衍都亲了无数次了。 嗨呀,这块皮都亲薄了。 李北看着突然用手摸脸的傅斯渊,不由得摇了摇头。 傅斯渊放下手,冷静开口:“你为什么摇头?” 他所言句句属实。 李北用一副‘虽然我知道你在撒谎但还是理解索性就假装相信’的样子看着傅斯渊。 傅斯渊:. 这原身的朋友着实讨厌! * 季衍和于晶从店里出来。 于晶今晚喝了不少,风一吹酒上头,整个人晕乎乎的,他大着舌头道:“季.季衍,地.地震了,你.赶紧跑。” 天旋地转东摇西晃,这震级起码得是六。 季衍把人拽住,他喝的少,现在目光还清明。 “没地震,你喝醉了。” 于晶眼睛都喝红了,被人一拉就动弹不了,整个人挂在季衍身上。 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树阴下,车窗降下后相机头部显露出来,里面的人缓缓按下快门。 季衍似有所感,移着视线去寻。 傅斯渊开着白车过来,老远就看到有人挂在他道侣身上。 他当即下车,脸色漆黑。 季衍看着傅斯渊突然出现,收回视线笑道:“你来的还挺快。” 他和于晶就只在外面等了几分钟。 傅斯渊瞅了瞅醉迷糊的人,不大高兴地扶住,就是和这人去喝酒了。 他低头略带嫌弃地看了看,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干脆让季衍丢这算了。 季衍开口:“咱们先把于晶送回家。” 傅斯渊:“.好。” 淦! 这头和嘴怎么就不听使唤了。 等把于晶送回去了,季衍和傅斯渊也回到了家。 门一打开,两只猫崽蹲在玄关处,尾巴直直地朝天竖起。 季心心是那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蓝猫,经过几天的熟悉现在倒是不往角落里缩了,大着胆子站在门口欢迎。 白猫季爱爱依旧是那副很高傲的模样,舔着自己的毛意思意思地叫上一声。 最热情的就是宝贝。 萨摩耶连蹦带跳地来到季衍身边,伸后尾巴摇的像个螺旋桨。 两只前爪扒拉着裤腿,哼哼唧唧的撒娇转圈圈。 不得不说,回家看见这一屋子毛茸茸心情都变好。 季衍伸手揉了一把狗子的脑袋,再在两只猫身上各摸了一把,皮毛各个油光水滑手感极好。 宝贝还想被摸,踮起前爪用头拱季衍,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季衍的手,季衍失笑:“我先去洗澡,等一会再和你们玩。” 傅斯渊把这雪白大狗的做派收入眼中,瞪了眼他两个不成器的猫孩子。 没眼力见的,真是一点也不像他。 季衍好不容易把狗子安抚下,低头去脱身上衣物,吃了火锅身上沾了一身的味。 傅斯渊过来,手指触上扣子给他解开:“你想要哪件睡衣,我去给你拿。” 季衍:“先不穿,我去洗个澡。” 他抬起手臂嗅了嗅,一身的火锅味。 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一截精致的锁骨露出来,冷白又润泽。 傅斯渊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他舔了舔唇,视线都移不开。 季衍拽了拽脖颈间的红绳:“你帮我把这个取下来,我一会洗澡,沾湿了穿衣不舒服。” 傅斯渊费力挪开视线,见到那红绳后蓦地笑了。 他原本还想着怎样去换一个,现在看来竟然是全不费功夫。 手指轻轻一拉,那个碍眼的项链已经取了下来,傅斯渊牢牢地攥在手心,面上去带着笑容:“你去洗吧,一会我给你把衣服拿过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季衍去了浴室,接着从卧室里锦盒中取出另一个。 同样的红绳捏在手里,坠子在眼前晃。 傅斯渊略一对比,发现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他勾着唇将自己送的坠子放好,扬声道:“你的项链放在睡衣上了,一会出来记得带。” 那可是他送的。 浴室传来季衍模模糊糊的声音。 傅斯渊唇角一勾,把原身送的项链拿在手上把玩。 瞧瞧,到最后季衍戴的还不是他送的,这个项链现在就要被扔了。 啧啧啧啧啧. 傅斯渊带着得意的笑容,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挑剔着,这成色一般,样子也一般,这玉还带着温度一点也不沁凉。 等等,温度。 傅斯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滚了滚。 他眼神飘忽,动作缓慢地把坠子拿近,做贼一般的凑近,轻轻地嗅了一下。 这种坠子贴身戴着,上面沾满了气息. 傅斯渊心里砰砰乱跳。 他猛得拿远。 淦!这破坠子应该扔了! 傅斯渊咬牙欲丢,可指尖愣是像粘在上面一样。 傅斯渊又顿住了。 他又凑近,像是嫌不够,掌心牢牢攥着,抵在鼻尖闭眼深深嗅闻,手背上青筋凸起关节大力有些发白,脸上出现一种近乎迷恋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傅斯渊才将坠子拿开。 他脸上有些恍惚,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餍足,又像是一只刚闻到香味的小狼,满足和贪欲同时交织在一起,神情晦涩。 傅斯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坠子不能扔! 那勾践悬一苦胆于住处,每日一尝提醒自己不忘耻辱,他也合该留下物件来激励自己不断向上。 这坠子就不错,原身留下的东西,是耻辱是鞭策,是他奋发向上的动力。 姑且就将坠子就藏于衣柜,每日一闻,时刻提醒着自己还要再进一步。 没错,理应这样。 傅斯渊满意了。 他心满意足地把坠子藏好。 第32章 代价与亲一口 季衍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 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发现傅斯渊坐在客厅沙发上。 季心心和季爱爱不喜欢猫窝,两只猫都趴在沙发扶手上的地方,宝贝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伸手尾巴一甩一甩的。 这一人一狗两猫都是一副闲闲的样子, 看到季衍来了, 俱是一喜。 一瞬间,几只眼睛聚集在身上, 像是探照灯似的。 傅斯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疯狂暗示:“来, 坐这。” 就在他身边的沙发上, 间距几厘米,挨在一起像是一个人似的。 季衍看了看他们家硕大的沙发, 在看了看傅斯渊,笑了一下还是决定坐在他身边。 身下的沙发微微向下陷, 与此同时一种淡淡的香味袭来。 傅斯渊目光落在自己道侣身上。 季衍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居家服,极其柔软的面料贴着身躯, 他身上还带着从浴室里出来特有的水汽, 那水汽伴着体温丝丝缕缕地向上上升着,仿佛有浅淡的白雾从他身上慢慢蒸发,再缓缓地消失不见。 他发梢也是带着水珠,一颗颗的晶莹剔透,脸上肌肤莹润润的, 浑身带着湿.漉.漉的气息。 傅斯渊不知怎的,见到这个样子的季衍就觉得心里格外软,又温热温热的, 整个人心里都是妥帖。 季衍正擦着头发, 手上的毛巾却被身旁人拽去, 傅斯渊说:“我给你擦。” 季衍道:“好。” 傅斯渊用毛巾擦发的动作很细致,先是一点点地沾去额上水珠,再吸去从发梢滴下来的水滴,接着才将头包裹起来,整个期间动作轻柔又细致。 季衍享受似的闭上眼睛,他如同一只被摸毛舒服了的狐狸,漂亮的眼睛微微向上挑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昏昏欲睡的。 傅斯渊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 季衍不太在意:“我头发很短,没关系。” 就几厘米,用手捋过发梢都能看见头皮。 傅斯渊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一点点地将季衍头发擦干,直至看不出什么水意后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又亲了亲季衍的额头。 额上触感软,带着些微凉。 季衍睫毛颤了颤,他睁眼去看,傅斯渊站在他面前,他脸上其实没有多少表情,很平和的样子,唯独眼中带着些柔和的笑意。 沉默、安稳、却是温柔细致。 在这一瞬,季衍甚至觉得好像恢复到了以前没有车祸时的样子。 季衍一下子把傅斯渊的腰搂住。 傅斯渊微微一怔,旋即一抹薄红漫上耳尖。 嗨呀,他的道侣太喜欢他了。 果然是一刻也不能和他分离。 幸好他也喜欢他道侣,不然这人可怎么办呀。 傅斯渊伸手把季衍也环住,两个人彼此拥抱在一起,心跳韵律都贴合在一起。 他们在这一刹那都没有说话,只要一种温情在默默流淌着。 过了一会儿,季衍把人放开。 他很淡定,两年了,突然的拥抱和亲吻都很正常。 结婚了嘛,在家抱一下而已。 傅斯渊面上也很淡定。 都说了很受宠很受宠,像这种拥抱亲吻什么的常有的事。 他见的多了。 当是一点也不激动呀。 趴在地上的大狗见两位主人分开了,呜呜几声站起来,四肢用力像是个小炮弹一样窜到季衍脚下,转着圈圈让季衍和他玩。 还没从刚才的拥抱中缓过神来的傅斯渊:. 他现在心跳还加速,正想搂着季衍再说上几句话,最好能让他叫叫‘傅卿卿’再和他谈谈升位分一事,结果就被这原身儿子抢了先。 看着已经去了季衍怀里的大狗,傅斯渊暗自咬了咬牙。 他眼睛一转,将在沙发上趴着的猫抱了下来,往季衍怀里一塞道:“快来看看季心心,你不在的时候它们很想你。” 正趴在怀里撒娇的大狗:. 季衍一无所知地接过猫,半大的猫崽子喵喵叫了一声,眼睛睁的大大的,四肢爪子还在空中蹬了几下。 这.怎么看也不是想他的样子。 季衍无奈地将小猫抱好,宝贝哼哼唧唧一声,用鼻子嗅着猫的气味。 傅斯渊见状将另一只自己抱在怀里,在季衍身边一坐。 一家五口,心满意足。 傅斯渊摸着怀里的猫孩子,心里想着还是今天的事。 那个于晶他之前见过,以前住院的时候就来过,当着他的面还对他道侣说些不堪入目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今日能让他道侣陪着一起吃饭,还整个人都挂在他道侣身上,那下次呢,是不是大半夜的就能叫他道侣出去。 傅斯渊摸着猫的手渐渐顿住,眼睛一转又想坏主意。 季衍怀里抱着另一只猫,正用指尖沿着小猫额头向下滑,从胡须处轻轻捋过,来到猫咪下巴轻轻挠。 怀里蓝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季衍不由的笑了笑。 如今已是晚上八点左右,这里没有都市的喧嚣,月亮高高挂在枝头,银色清辉从窗边洒下,屋中人猫狗双全,怎么看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在这现世安稳的时候,傅斯渊幽幽开口:“我知道我是二房.” 一样的台词,一样惆怅的语气,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季衍一脸懵地抬头。 这又怎么了? 怎么又这副样子。 傅斯渊把自己是二房的事刻进骨子里了吗?!动不动就拿出来说。 季衍心里吐槽,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些:“你.怎么了?” 有事说事! 别一副忧伤怨气的模样。 傅斯渊眼睛偷瞄,看到季衍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后满意了。 他坐直身子,语气却带着一些控诉:“你今天和于晶出去吃饭了。” 季衍:. 他是去吃饭又不是去大保健。 至于这么说话吗? 季衍道:“他今天过生日,我和他一起吃了火锅。” 傅斯渊小声逼逼:“对,自己去快活了,把我和孩子丢在家里不管。” 这语气仿佛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抱怨自己新婚丈夫冷落了他。 季衍沉默一瞬,试探性道:“那我下次带你一起快活?” 傅斯渊被噎了一下。 这是带着他的事吗? 傅斯渊道:“那于晶大抵是喜欢你。”说不定还心里谋划着三房的事情。 季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下子笑出声。 怀里的猫本来昏昏欲睡,现在圆眼睛一下子睁大。 傅斯渊心里发酸,看吧看吧,听到于晶喜欢他后高兴的笑出声来。 季衍笑够了才摸着猫安抚:“你别乱吃醋,我和他认识多少年了,纯纯的朋友关系。” 傅斯渊因为嫉妒面目扭曲,揣测着逼逼:“说不定就是多年关系日久生情,他对你爱地不得了。” 季衍‘.’了一会,伸手戳了戳自家爱人的脸,好笑开口:“不可能,他喜欢女孩子,我和他认识那么久了我能不知道这事。” 傅斯渊那是草木皆兵,有的没的说事。 傅斯渊凑过去脸让季衍戳,戳了几下后把手捏住,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掌心触感痒痒的,季衍一下子笑了。 傅斯渊摸着自家道侣的手道:“你和他吃的火锅还没和我去过。” 说好的受宠的二房呢? 这宠才持续几天?! 季衍说:“我们以前吃过,你自己忘了。” 傅斯渊心里冷笑:“那怎么能一样?你和我傅卿卿什么时候吃过?” 季衍心里叹了一声,心说自家爱人怎么这么作。 他抽回手倾身亲了亲傅斯渊,对着自家爱人眨眼睛道:“那我亲亲傅卿卿行不?” 傅斯渊毫无征兆地被亲了一口,眸中滑过一抹暗色。 他伸手扣住季衍的头,俯身便含住那漂亮的唇。 耳鬓厮磨,唇舌交缠。 季衍把人推开,脸色带着些红:“去屋里!” 被猫猫狗狗看着,实在是不好意思。 卧室的门发出一声清响,旋即被人从里面锁住。 两人拥着跌跌撞撞地倒向床铺。 傅斯渊眼中像是一簇火苗燃起,他的吻沿着季衍的唇下滑,再撑起来看着这人。 季衍脸上带着笑意,但还是游刃有余。 那薄薄的耳垂还是白色。 傅斯渊心里笑了一声,打定主意要看这人红着耳尖的样子。 他的吻慢慢向下滑去。 膝盖也触到了地上。 . 季衍吸了一口气,他差点弹起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混乱中插.入傅斯渊的黑发里,分不清是要把他推开还是拉近。 所有的触感直直传来,仿佛全身毛孔都张开,只有无边无际的浪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眼前的一切都是流动的,他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口腔音和暗.昧至极的水声。 还有.一点点的吞咽声。 这些小小的、细细密密的声音一股脑的响彻在他身边,就像是在暗夜里响起的小夜曲,带着不自知的轰鸣,直直地窜入灵魂中去。 季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从舌根的甜意一股股地上来,他闭着眼睛,唯独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鼓起。 不知过了多久,傅斯渊从地上站起来。 他声音喑哑,却是用指腹碰了碰季衍的耳垂:“好红。” 红玉一样的颜色。 季衍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蒸笼了,他脸上都烫得厉害,掌心全是汗。 傅斯渊凑过来,低哑着声音开口:“满不满意二房?” 他唇上水亮水亮的。 艹! 怎么这个时候还提二房。 季衍都快崩溃了,他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能不能不提二房的事?!” 傅斯渊不满:“叫我傅卿卿。” “不叫!” 傅斯渊就要凑过来要亲,季衍别过头推他:“去刷牙洗脸。” 刚才.溅到脸上了。 季衍差点捂脸了。 傅斯渊不满:“你竟然嫌弃你自己。” “嫌弃嫌弃嫌弃,你快去洗脸!” 傅斯渊冷哼了一声:“季衍,你完了。” 季衍用手遮住眼睛,只听到傅斯渊出去,接着传来刷牙的声音。 他慢慢挠了挠床单,能怎么完? 傅斯渊刷完了牙,靠在浴室门口摸脸冷哼一声。 还不让亲。 季衍,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夜不出来哄他,他清清白白的身子别想得到。 季衍在床上躺了会,还没见傅斯渊进来。 他进入贤者模式,激素分泌后的困倦袭来,便把被子一拉闭眼睡觉。 傅斯渊等啊等啊,没人来唤他。 慢慢地走到卧室,推门一看,自己道侣已经睡熟了。 傅斯渊:. 他不忍心把他叫醒,便悄悄地亲了人一口。 还不让亲。 看他现在不还是亲了吗? 再亲一口! 第33章 清白二房 季衍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他拿着手机给助理发了几条消息,接着往外走去。 傅斯渊一人坐在沙发上,阳光自头顶倾泻下来,他大半个身子坐在阳光中, 眉眼处却有几分郁闷神色。 季衍冲傅斯渊扬起一个大大笑容:“早上好。” 傅斯渊抬眸, 眼中稍稍有了波动 ,他唇角下意识地勾起, 也想对季衍笑一笑,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地压着。 最后只沉沉地‘嗯’了一声。 看起来别别扭扭的。 季衍又想笑了。 他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 傅斯渊见季衍醒来, 起身道:“早餐已经做好了, 你吃完之后我送你去公司。” 拿出手机一看,傅斯渊眉头微微蹙着:“得稍微吃快些, 不然就要迟到了。” 季衍这人很注重时间观念,对别人对自己都那样。 眼见着傅斯渊已经把早餐从厨房端出来, 一碗温热的粥放在眼前。 今日早上傅斯渊没有煎鸡蛋,他将鹌鹑蛋炖在香菇中, 金黄色的、小小的一个淋上蒸鱼豉油和香油, 上面撒了一些葱花,闻起来便是香气扑鼻。 季衍深深嗅了一口,闭目做陶醉状,接着便夸赞:“傅斯渊,你做的真好吃。” 傅斯渊绷着脸, 正色道:“请叫我傅卿卿。” 季衍笑一笑,遂了他的意开口:“傅卿卿。” 傅斯渊垮了一早上的脸出现笑容。 他心里得意,温声说:“快些吃, 一会时间不够了。”傅斯渊低头喝了口粥:“明天我早些叫你起床。” 他慢慢地将粥咽了下去, 像是遇到一个难题似的, 自言自语地开口:“可我又想让你多睡会,怎么办呢?” 傅斯渊的神情很平静,他的话语也是朴素,没有柔情蜜语,不含风月,但季衍却是心中微微一动。 他含着笑意温声开口:“不急,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季衍看着傅斯渊,眼中带着一层亮晶晶的笑意,慢声道:“毕竟.我得和傅卿卿去吃火锅。” 傅斯渊:!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眉目中带着笑意,似是流萤与阳光,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 傅斯渊先是不敢置信,再是喜滋滋地开口:“今天怎么对我那么好?” 季衍笑睨了一眼,正想答话,就听到傅斯渊凑近在耳边说:“是不是昨晚让你舒服了?别说,我今天喉咙口还有些疼——啊!” 剩下的话没说完,就惨遭季衍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肩膀上。 季衍脸一热,绷着脸训:“说什么呢?” 大早上的说这些,实在是太.羞耻了。 傅斯渊小声逼逼:“你提起裤子就不认人,连个傅卿卿都不愿意叫。” 季衍冷酷地无视了他的控诉,无情开口:“吃饭!” 真真仿若一个渣男。 两人吃完早饭后待在家里,季衍和傅斯渊牵着宝贝溜,就沿着家周围的小路绕,两人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消食,宝贝这几天没好好溜,回来的时候哼哼唧唧地不想走,大白犬往地上一趴,耍赖不想起来。 季衍拉了拉手上的绳:“快起来,马上到家了。” 宝贝乌黑乌黑的眼睛看着两人,头上白绒绒的耳朵一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睛倒是转来转去,很是灵动。 季衍拉着大狗颈后的皮肉,蹲着教育:“快起来,剩下路程不到一公里,你跑一会就到了。” 萨摩耶把头搭在季衍大腿上,前爪在地上拨来拨去,意思很明显:今天就是不走了。 季衍看着宝贝这副死狗样子,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既没有拽宝贝也没有哄它,脸上神情喜怒难辨。 大狗牢牢地盯着季衍,这会倒是不撒娇了,耳朵半折成飞机耳,倒还是趴在地上不起来。 它心里也在盘算着主人是真生气还是假的。 傅斯渊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一人一狗,直到季衍不说话了才拉了拉绳,对这雪白大犬说:“快起来。” 又对着季衍道:“你不要生气,宝贝还小,不想走回去很正常。” 季衍瞥了傅斯渊一眼,没说话。 宝贝看了傅斯渊一会,也没什么反应。 傅斯渊:. 他仿佛一个被夹在孩子和爱人之间行事艰难的父亲,两边都不讨好。 傅斯渊看了看大狗,接着手穿过腰,一用力将整个狗扛起来:“走,回家。” 季衍皱眉:“宝贝五十多斤,你举着不嫌重吗?” “不重,三分钟的路程。” 傅斯渊肩上扛着大狗,边摸边心想:他可把这原身的狗儿子视如己出啊,他果然是大度端庄有涵养,就这气度,不做个大房太可惜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人去了季衍昨晚去的那家火锅店。 鸳鸯锅一上,一边是咕噜咕噜沸腾的辣汤锅,上面飘着一层辣椒和花椒,红彤彤的,另一边是大骨汤熬出来的清汤,奶白奶白的,上面点缀着几颗枸杞。 一红一白在蒸腾的热气里碰撞,像是一幅动人的画。 两人正吃着,季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季衍!” 声音中含着惊喜,还挺熟悉的。 季衍转头一看,这人头发用发胶向后梳去,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又是许闻铭。 季衍冷冷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傅斯渊寻声看去,目光在这个男人身上停留一瞬,目中出现晦涩。 这个男人,看他道侣的眼神不一样. 许闻铭是个脸皮厚的,哪怕看见了季衍不想理他,也没当回事。 他目光落到季衍对面男人身上时顿住了。 脸庞轮廓俊朗,眉目中带着一股锋利的气势,视线扫来时带着压迫感,沉沉看人的时候眸中没有多少感情,不由自主地便引地人心里发憷。 许闻铭心里一跳,这副面容他忘不了,就是当年威胁他的人! 许闻铭扯了扯唇:“季衍,不介绍一下吗?” 季衍冷冷道:“不介绍,你走!” 他声音里的寒意仿佛冬日里簌簌的冰雪,不留半分情面。 许闻铭:. 傅斯渊心里暗笑一声,心说他的道侣向来是不走寻常路,眼前的人算得了什么。 他心里暗爽,却是站起来,直视着许闻铭一字一顿地道:“我是傅斯渊,季衍的爱人。” 面上含笑,礼数也周全,看起来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可最后几字仿佛要强调什么似的,字字清晰。 “我是许闻铭。” 许闻铭心说这人装什么人模狗样?以前威胁他的时候可是狠得不得了,现在却像是人似的。 尽会装。 许闻铭扯唇,伸手道:“哦,久仰久仰。” 傅斯渊伸手,虚虚一握后松开。 他突然坐下,脸上带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也坐。”他下巴微抬着,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傲慢与得意,却是玩笑般地开口:“我坐下了你才能继续久仰。” 把你的眼神收好! 只要他在一天,这些莺莺燕燕就别想进季家的门。 许闻铭:. 小人得志是什么样子,他今儿算是见到了。 许闻铭暗暗磨了磨牙,自己却是要了一个凳子坐在旁边,对季衍道:“你爱人说话真有意思。”他沉默一瞬后笑:“我以为他一定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没想到.呵。” 最后一声笑就很有灵性。 傅斯渊咬牙,心道这人好生不要脸,竟然在季衍面前上眼药,还说他心胸狭窄。 笑话。 他心胸狭窄了能将原身留下的狗儿子视如己出? 他分明就是大度得厉害。 傅斯渊:“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说话做事才能更有意思。”他用勺子捞出锅里的菜放到小盘子中向季衍推去,微微一笑:“你说是吗?许先生。” 潜在意思:我看出你的心事了,把你那腔调收好。 许闻铭眼睁睁地看着,心说真是个心机深沉的。 这笑里藏刀又夹枪带棒的说话,没几年道行做不出来这事。 季衍垂眸夹了一筷子菜,就很烦. 突然傅斯渊将手伸过来,他掌心带着一张餐巾纸,动作轻柔地沾上季衍的脸颊,含笑道:“吃东西怎么那么不小心,脏了,擦擦。” 季衍瞥了一眼傅斯渊,把这人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说什么脏了那都是假的,就是想在许闻铭面前显摆显摆。 真是.幼稚。 他心里感叹一句,却是用左手绕到脸庞触了触自家爱人的手,很配合地开口:“好,你给我擦。” 许闻铭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左手碰在一起,同样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着同款戒指,两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恨不得闪瞎人的眼睛。 许闻铭道:“算了,我不打扰你们二人用餐了。” 他说着,已经起身离开。 傅斯渊看着这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嗤笑一声。 就这些手段跟他斗,着实太嫩了些。 他满意的收回眼就发现季衍看着他,那眸子黑白分明又通透,仿佛把一切都能看透。 季衍勾了勾唇:“我脸上还脏不脏?” 傅斯渊道:“知道了?” 季衍白了他一眼:“我长着眼睛。” 就刚才那样子有眼睛的都看出来,又不是左撇子还用左手拿着纸巾擦脸,无非就是想露出手上戒指。 他道侣知道了还配合,傅斯渊心里美滋滋。 两人吃完了饭回到家,季衍洗完澡在卧室窝着看书,傅斯渊也进来了。 他慢慢地俯身吻着季衍。 两人身上带着同一种沐浴液的香味,伴着对方的气息融合交汇,再也分不清彼此来。 季衍手上的书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书页被缓缓地翻开,伴着清风与隐约石楠花的气息。 . 房中静悄悄的,只有卧室有两道声音。 “这次不说你是二房了?” “我本来就是二房。” “闭嘴,不要说了。”伴着气音,断断续续的。 . 战方休,云销雨霁。 季衍身上有了汗水,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神智缓缓恢复。 两人格外契合,神魂交融间彷如连灵魂都在战栗。 他懒懒的不愿动弹,瞥到旁边柜子里的烟后有了一点兴趣,伸手取过来点了一根。 靛青色的烟雾缓缓向上升起,乍亮的火光照得他眉眼风流慵懒。 嗯,事后一根烟,着实很享受。 傅斯渊的声音传来:“季衍。” “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无比,带着雄浑和沙哑:“季衍,我把清白身子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季衍手一抖,烟差点掉在床上。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人。 男人之间不谈这些吧。 就算真谈,那也不对吧。 “容我说一句,你早就不清白了。” 两年前就那啥了. 傅斯渊听不进去,倔强开口:“我不管,反正我给你了。” 季衍敷衍:“嗯嗯嗯,给了给了。” “你得把我升位分。” 季衍:. 傅斯渊看这人不接话,沉思一瞬后道:“来,我再给你一次。” “我不要。” “不行,给。” 一支细细的烟掉在地上,再缓缓地熄灭。 一室缱绻。 那傅二房心里惦念着位分一事,又加之今日遇到曾经情敌,把两年前就不清白的身子给了一次又一次…… 第34章 审视 阳光已经开始向西下沉,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卧室却像是个温暖的巢穴,卷挟着一些暧.昧的石楠花气味,在寂寂无声之中幽幽的安睡。 季衍睁开了眼。 他刚才睡了一觉,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身边人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他腰处, 臂膀像是结实的钢筋水泥般,牢牢钳住不可撼动, 傅斯渊整个人都挨着他身边, 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出来。 很热, 像个大火炉。 他睁眼就是傅斯渊的胸.肌, 浅蜜色的,上面带着些薄汗, 正熏熏地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 季衍呆了一瞬,接着默默地移开视线。 傅斯渊这种搂人的姿势很迷, 恨不得把他塞在怀里似的。 季衍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连抽手臂都困难。 很烦, 他爱人仿若一只八爪鱼成精。 季衍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便偏过头去看傅斯渊,他目光沿着光洁的额头向下,傅斯渊眉峰很黑,很凌厉的眉形,鼻梁挺直, 唇看起来很薄。 他视线滑过凸起的喉结时微微一顿。 傅斯渊喉结上有个清晰的牙印,那层薄薄的肌肤上已经发红,红中带着一点紫, 看起来离破皮不远了。 季衍眼睛蓦地睁大, 他竟然咬的那么重? 怪不得傅斯渊说谋杀呢。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 谁让傅斯渊. 季衍发现自己脑子里已经开始回忆刚才的不可描述了,他闭了闭眼企图清空刚才的回忆,再睁眼时傅斯渊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眸子深邃瞳孔很黑,这样盯着人时很容易想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或是幽潭。 季衍动了动:“醒了,能把我放开了吗?” 傅斯渊一双眸子把眼前的景象尽数收入眼中,这人眉间带着一些风流慵懒的滋味,薄唇上带着点牙印,阖着眸子时睫毛卷翘,扑簌簌轻颤时如只蹁跹的蝴蝶。 视线再下移,修长的脖颈处已经带着斑驳的痕迹,点点如红梅,这些都是他方才落下的痕迹。 傅斯渊收回视线,慢慢地挪开了手臂。 季衍往上扯了扯毯子将自己盖住。 他躺着和傅斯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你今天见到许闻铭还挺不对劲的。” 傅斯渊侧身看着季衍,听到这个名字后从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 傅斯渊说:“他以前喜欢过你?” 话语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季衍不在意:“算是吧,高中时候的事。” 许闻铭其实那不叫喜欢,那甚至连遗憾都称不上,就单纯的不满意当年被拒绝。 傅斯渊听到季衍随意的语气就知道这人不在乎,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但也仅仅是稍稍舒服了些。 傅斯渊这心眼小得像是针眼,对待情敌向来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他心里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得意,还在季衍面前上眼药:“许闻铭这人不行,他看起来浪荡又轻浮,一看便是不可深交之辈。” 不像他,一看就是稳重的人。 季衍瞥了眼傅斯渊,不太想谈这事。 他道:“你以前和许闻铭见过,他对我提起过这事。” 许闻铭认为傅斯渊心机深沉,傅斯渊认为许闻铭浪荡轻浮。 简直是相看两生厌。 傅斯渊道:“我没和他见过!” 他心里暗想:要真和许闻铭见过的话他绝对得把这人揍上一顿,也就是原身那个窝囊废可以容忍别人觊觎自己道侣了。 傅斯渊时时刻刻地谨记着自己副人格的身份:“你不要把我和傅斯渊混为一谈,我和他不一样。” 他不是原身。 他希望季衍把他和原身分开。 季衍现在很放松。 他才刚和爱人亲密,如今浑身都是懒洋洋的,身边又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两人还相依偎在一起,正是一切戒备最小的时候,季衍的神经都像是被浸在温水里。 他下意识地开口反驳:“没什么不一样,如果真不一样你觉得我会和你做.爱吗?” 本来就是傅斯渊自己生病了,由来只有他一个。 傅斯渊怔住了。 下一瞬季衍只觉得眼前一花,傅斯渊撑在他上方。 他伸手抬起季衍的下巴,直直望向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他眸子幽邃,里面各种情绪一一掠过,最终声音在这静谧的房中响起,只沉沉开口:“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一个人?” 季衍怔了一下。 他看着傅斯渊的眼睛,那般幽邃的眸子中满是不敢置信,眼睛都微微有些发红,像是一只信赖的人伤了的兽,额上青筋都显露出来,说不出来是心痛多些还是难以置信多些。 季衍抿了抿唇。 他发现原本一句轻飘飘的‘难道不是一个人’说不出口。 这话对傅斯渊来说好像有千斤重。 傅斯渊没有错过眼前人的一切,哪怕最细微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虽然未开口,但这人的神情已经无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么久以来,季衍的确没有分清楚。 在季衍心里,他仍是傅斯渊,那个和他结婚两年的原身。 他身上还带着他方才留下的痕迹,可惜在季衍心里他们没什么不同。 这个认知如尖针一般刺进他的心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直直地往肺腑里灌,带着尖锐的疼痛牢牢地扎在心里。 傅斯渊徒然地松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衍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觉得头有些疼了,这些.都是什么事啊? 季衍瞥了一眼傅斯渊,他只觉得心累。 他现在不太想起床,但却是坐起来靠在床头,伸手又去拿抽屉里的烟。 伸手拿了一根含在唇边,正要点燃的时候傅斯渊凑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支打火机,拇指搭在顶端,轻轻一按一声轻响,一枚小小的火苗窜出来。 傅斯渊道:“我给你点。” 现在倒是愿意说话了。 季衍微微低了低下巴。 暖黄的火苗过后,香烟顶端乍亮,跳跃的火光映的傅斯渊整只手都是暖色,他眸子微微阖着,看不清眸色,只有清晰的下颔线显露出来。 季衍微微吸了一口,从唇边有白色的烟雾溢出,顶端有一圈的乍亮,焦黄色缓缓显现出来。 季衍伸手掸了掸细长的香烟,一截烟灰落在地上。 傅斯渊看去,在那靛青色的烟雾里,季衍的眉眼被遮住,只有隐隐的肌肤露出来,若隐若现。 这不是他看这人第一次抽烟,但相比于上次,这次明显没有那么轻松。 傅斯渊心里微叹:“你少抽些。” 季衍叼着烟道,拿起烟盒对傅斯渊晃了晃:“我抽的很少,这包已经放在抽屉里一个月了。” 现在还有半盒,平均下来一周才两根,绝对谈不上瘾,跟闹着玩似的。 傅斯渊没再说什么。 季衍一根烟之后,只听道傅斯渊开口,声音低低沉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季衍,你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垂头丧气的,情绪看起来淡淡的,很明显心里压了事。 季衍舔了舔上槽牙应了一声。 这事就这么过去。 一连几天,季衍觉得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自那日之后傅斯渊其实没什么变化。 每天照样给他做早餐,下班一直是开着车在楼下等,等回到家照顾猫猫狗狗,他和小动物都生活得舒舒服服,甚至连院里的花都开的和以往一般茂盛。 季衍观察了自家爱人几天,觉得没什么事就慢慢放下心来。 有句话说的好,岁月静好的时候一定有人负重前行。 季衍这厢觉得生活一如既往,李北这里觉得自己好惨。 从几天前傅斯渊休了假回来后,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成天黑着一张脸在公司一杵,自周身开始向外输送低气压,所到之处冷气弥漫,方圆三米之内人人噤声,更个瘟神一样。 白天一直是这样,有时接到季先生电话后就变了一种神情,面容缓和了一些,连说话声音都温了,等挂断电话之后又恢复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目睹了他变脸之后的李北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变脸没傅斯渊真是一大损失。 当然这话也只敢心里想想。 他正想些有的没的,就听见有人敲门,咚咚咚的声音急促又大力,直直地往心里钻。 李北欲呵斥,抬眼就看见傅斯渊煞神似的站在门口,刚才那门就是他敲的。 李北咽下话,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来了,你办公室没水了吗?”说着伸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饮水机:“看,那一桶你全喝了都行。” 傅斯渊冷冷地瞥向那一大桶水:“我不喝。” 笑话,那一大桶水他能喝光吗? 他又不是和原身一样的水牛。 李北道:“那你过来是.?” 傅斯渊大摇大摆地一坐:“和你聊会天。” 他这些天太郁闷了,心里一直憋着事,却又不知道该和谁说,只思来想去找到一个原身的朋友。 傅斯渊:罢了,就先将就一下。 李北立马起身把门一关,又把椅子往傅斯渊身边挪了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吧,我听着。” 好家伙,赶紧让说不来,不然这日子太难熬了。 傅斯渊沉声开口:“假如一个人人格分裂了,但他的爱人没有分清楚他们,在心里任旧觉得是一个人,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人格分裂是他那天给季衍说的话。 李北摸着下巴开口:“我觉得挺正常的。” 傅斯渊:.“哪里正常了?”语调格外阴沉。 李北道:“虽然从社会这个层面来考虑,那是两个人,但我感情上考虑,还是觉得没办法分开。” 傅斯渊嗤了一声,一脸不赞同。 李北说:“我将心比心,这事发生在我爱人身上,我没办法把她们当成两个人。”他挠了挠头:“那是我爱人啊,爱屋及乌之下,我分不开,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好,你明白吗?” 傅斯渊不答话。 他视线看向窗外,慢慢地想,这事真的怨不了季衍。 是他告诉季衍人格分裂的事,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傅斯渊缓缓收紧掌心,任由尖锐的疼痛散发出来。 他得重新审视自己未来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审视(×) 想个新法子作妖(√) 第35章 太要脸 季衍坐在车里看身边的人。 傅斯渊坐在他身旁, 车窗落至一半,他整个面容被这下午的日落分割成明暗两块,眉目隐在阴影里,自鼻梁以下在阳光中。 季衍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敲了敲。 傅斯渊这几日情绪又开始低迷, 他常常发呆, 要不就是望着他,一双眼睛幽邃如深渊,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衍默了默, 心说傅斯渊这眼神像大号的探照灯。 他看着前方路况, 忽然开口:“今天我们去看看夜景吧, 去九龙山那里看。” 九龙山是这边的一个旅游风景区,山不算高, 但到了山顶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以前他和傅斯渊去过一次,夜景很美。 对于季衍的要求, 傅斯渊自然会满足,他只点了点头, 调转车头上了另一条路。 到山脚下的时候其实才差不多晚上六点, 远处的天空俱是云蒸霞蔚,金黄与红色侵染在天幕上,伴着一颗火红的落日,有种壮观而又浩瀚的美丽。 季衍对傅斯渊笑了笑:“山不高,我们爬一个小时就到了。” 傅斯渊抬眼去看, 水泥砌好的台阶蜿蜒而下,道路平整坦阔,灰白色的路隐在山间, 如一条线般向上蔓延, 直至山顶。 傅斯渊买了些水, 两人便一起上山。 说是爬山,其实和散步没有什么差别。 两人的身体素质都不错,穿着也轻便,沿着台阶向上和走平地差不了多少,路上遍布着供游人休息的长椅或是石凳,如今天色不算晚,身边陆陆续续的是游人。 季衍看着他面前的树,一棵巨大的黄栌树,如今正值秋天,恰是叶子壮美之际,深郁彻然的红色漠然地点缀在山间,有股大气苍劲之美。 这种时候,才能感受到秋天的魅力。 季衍伸手摸了摸眼前的树叶,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季衍看了看照片,有点遗憾今天没带相机。 傅斯渊拧开瓶盖将水递过去:“喝些水。”这人的唇有些干。 季衍接过抿了一口,突然有些想笑。 以前傅斯渊把他助理收买了,每隔一个小时就提醒他喝水休息或者站起来走走,现在失忆了还记的让喝水。 活像是把‘多喝热水’这四个字刻进dna 里了。 他盖好瓶盖站起来:“走吧,继续爬山。” 傅斯渊还记的刚才季衍拍的树叶,他问:“你喜欢树叶?”刚才那棵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门口种一棵。 傅斯渊冷静地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季衍说:“也不算喜欢,今天看到了拍一张。”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很多事物看见了心情高兴就拍一张留作纪念,没有看到也不会去想。 季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叮嘱说:“树长在山里才好看,我们以后可以常来这里看。” 以前他和傅斯渊来这的时候,这人就想买一棵树种在家里。 小树需要很多年,枝叶不算繁茂,要形成这种漫山红遍的景象不容易,大龄的树移栽又太容易死。 季衍的喜欢很浅薄,不至于一时兴起给门口搞一片黄栌树林。 傅斯渊突然开口,声如鬼魅:“是不是他也说过想要一棵树?”要不季衍为什么要叮嘱以后常来看? 季衍:. 你抓重点和发散思维的能力挺不错的。 季衍无奈:“嗯。” 一看傅斯渊那表情季衍就知道这人要说什么。 他抢在傅斯渊开口之前微笑道:“我不该把你和他混为一谈。” 傅斯渊怔一下,他看着季衍手指动了动,轻声认真道:“你不要这样说,让你混和成一个人这件事不怪你。” 本来就怪不了季衍,这人不该担负起这个责任。 季衍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到了山上时正好是晚上七点,太阳已经完全的落下,天色如同被倾倒的墨汁浸染了一遍,黑中衍出来一些蓝,已有繁星出现,一闪一闪地挂在天幕。 季衍伸手搭在栏杆上,他眺望着山下的灯火。 一簇簇的灯亮起,像是一根根的亮线绷紧,将广阔的视野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区域。 华灯初上,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背上突然罩上了一件外套,温热的温度包裹上来,是熟悉的气息。 季衍伸手拢了拢,回头道:“傅斯渊,夜景好看吗?” 山间的风微凉,卷着不知名的气味飘进鼻腔中,略带潮湿的泥土与树叶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山间气味。 傅斯渊抬眸去看,夜间山风微凉,面前人脸庞是一种莹润的白,冷凌凌的像是月光洒下的银。 抬眼是星空璀璨,低眸是华灯初上。 他就站在这里,眼眸像是揉碎的黑曜石,伴着一抹亮晶晶,就那样回头对着他笑。 傅斯渊看着季衍,他道:“好看。” 季衍笑笑,眸子都微微眯着,他撑着头说:“我也觉得好看。” 季衍把外套重新给傅斯渊:“我不冷,你穿着。” 两人都穿着外套时只是微微有些凉意,傅斯渊把外套脱下后就只有一件短袖。 季衍笑道:“你快穿上,不然感冒了还要我照顾。” 他笑起来眼睛都眯着,眉梢眼角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傅斯渊也不自觉地笑了:“我不要你照顾。” 季衍笑睨了他一眼:“难道我现在没在照顾你吗?” 他神情带着些骄傲,下巴微抬,得意洋洋的,怎么看怎么生动鲜活。 傅斯渊也笑,他用手遮住眼睛,只有低低的笑声传来,声音里带着一些不太明显的沙哑。 好半响,傅斯渊才笑够了。 他手抚上栏杆,指间俱是金属冰凉的温度,这个温度从皮肤直直地透过去,再缓缓地穿透心肺,他五脏六腑都在冷水中。 傅斯渊说:“我知道,你在照顾我。” 他知道,季衍今天爬山其实是为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情绪影响到季衍了,他今天专门和他出来散心。 这人真的很在乎原身,以前送他花,觉察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让宝贝送吃的,还有今天两人一起爬山。 这些都是季衍爱原身的证据。 不用语言来表达,润物细无声。 可是,就是这种爱对他来说宛如剧毒,就像一条毒蛇,吐着猩红的舌信慢慢地腐蚀。 为什么季衍这么爱原身? 为什么季衍这么在乎原身? 原身根本一点都不配! 季衍看着傅斯渊在笑,不由得慢慢眯了眯眼。 傅斯渊看起来.不太正常。 有股病病的样子。 季衍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告诉我,不要瞒着。” 有病就治病,没病. 算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没病的模样。 傅斯渊笑了一声,只道:“回家吧,山上冷。” 回家的时候倒是很快,两人下山后就开车回去。 季衍进屋后傅斯渊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透明玻璃杯装着,用手捧着还温热着。 季衍用手捧着,指尖轻轻点了点。 傅斯渊正在给猫砂盆消毒,动作一如既往的细心,其实傅斯渊一直是这样,他们这个家里傅斯渊付出很多。 家中油盐酱醋,猫猫狗狗,还有两人的生活琐事,傅斯渊平时都很在意。 季衍想了想,来到傅斯渊身边,两人一起蹲着。 他凑过去亲了亲自家爱人脸颊,冲傅斯渊笑了笑。 “我突然想亲你。” 傅斯渊默不作声地回吻过来。 一个漫上的深吻结束后,季衍开口:“能给我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季衍意有所指:“你的事情。” 傅斯渊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告诉你。” 这人睡眠不是很好,今晚说出来一切他可能睡不着。 季衍笑笑:“好。” 傅斯渊回到卧室,他慢慢地拿出原身的日记本,还有藏着衣柜里的耳钉,零零碎碎的,收拾出原身的一箱东西。 傅斯渊手握住箱子的一角,手背上青筋鼓起,好半响他才松开,慢慢地碰了碰今天季衍亲吻过的地方。 他拿起原身的照片,默不作声地盯着里面带笑的人。 傅斯渊声音很轻,手指缓缓地下滑:“你说.季衍要是知道了这些,还会爱你吗?” 没有人回答。 傅斯渊自问自答,愉悦开口:“不会!” 傅斯渊道:“以前我太傻了。” 顾虑的太多,想的太多。 “我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我太要脸。” 是的,就是因为太要脸了! 他从一开始就说出了事情,再使些手段,何曾今日会一人辗转反思? 傅斯渊说:“我本来就和他有了实,难道他还能把我赶出去?” 左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罢了。” 小意思,小场面。 傅斯渊曲指掸了掸照片,原身你且看着吧。 发挥良好的话,可能会一步登天。 作者有话要说: 作品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嗷~ 第36章 寻死觅活 季衍昨晚睡得早, 今天七点一过就自然醒来了。 但这醒来也只是意识上的清醒,季衍躺床上不太愿意起来。 他还打算眯一两分钟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脚掌全然落地, 步履沉稳, 不用说就是傅斯渊弄出来的。 季衍扬高了声音:“傅斯渊。” 他打算让傅斯渊和他一起赖会床。 傅斯渊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声音里含着焦急:“怎么了, 季衍?”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突然唤他一声。 季衍侧着身支着头望着门口出现的男人, 含笑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来, 和我一起躺会。” 眼前的青年不过初醒,黑发被枕头蹭的微微有些凌乱, 脸上带着一种暖白,眸里含着笑意看着他, 眼波流转间惹的人移不开眼。 这谁能顶住? 傅斯渊心里逼逼赖赖,旋即飞快地上了床和季衍躺在一起。 季衍往傅斯渊那里移了移毯子将他盖住, 支着头道:“你昨天晚上想给我说什么, 现在说。” 傅斯渊一顿。 他才刚躺床上和道侣睡在一起,又要提那恶心的玩意?大清早的这人还没吃饭。 万一被气得吃不下饭了怎么办? 傅斯渊琢磨一会说:“一会你吃完早饭我在告诉你。” 到时候将物证一一摆出,铁证如山,争取让原身翻不了身。 季衍一直观察着傅斯渊的状态。 傅斯渊今日面上阴鸷一扫而空,昨夜山顶上那些晦涩神情一一不见, 眉宇间倒是春风得意,不像是什么坏事。‘ 他说:“行。” 傅斯渊调整了一下姿势,对季衍道:“你靠在我肩膀上。”他们都已经是道侣了, 合该蜜里调油。 季衍把下巴垫在傅斯渊肩头, 顺势地蹭了蹭。 傅斯渊大手环过季衍的腰, 把人牢牢地往自己怀里一圈,他下巴搭在季衍头发上,嗅着洗发水的气息道:“我觉得现在真好。” 道侣在怀,挨挨蹭蹭,两人往被窝一钻,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季衍用手指戳了戳傅斯渊胸膛:“我也觉得挺好。” 两人没什么事,每天腻腻歪歪。 生活平静又挺有滋味。 傅斯渊玩着自家道侣的手,突然开口:“我觉得这张照片不好,换了吧。” 和他拍一个新的。 到时候放大挂在客厅,一眼望过去就是他和季衍的合照。 季衍顺着傅斯渊的目光看去,在淡蓝色的墙上挂的是一张两人的结婚照,两人身后是森林,俱是一袭正装,阳光自树叶间隙落下,地上是清亮的光。 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对比皆是无可挑剔,他看不出哪里不好。 季衍说:“这照片挺好的,为什么要换?” 傅斯渊语气诡异:“不吉利。” 原身已凉了很久,自然是不吉利。 季衍:. 他眉头蹙起,捏手捏住傅斯渊的嘴巴,对着鸭子嘴的人开口:“不许这样说话。” 傅斯渊不能用语言去反驳,只能倔强的去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 就不吉利。 特别不吉利。 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不吉利! 季衍送开了手,起身下床,傅斯渊逼逼:“就是不吉利。” 声音细如蚊呐。 季衍转头:“你说什么呢?” 傅斯渊顶着季衍视线,沉默一瞬后道:“先吃饭。” 吃完饭之后再掰扯。 季衍洗漱之后吃早餐,一顿饭全程傅斯渊嘴巴严实的像蚌壳,愣生生的是翘不出一句话。 等到吃完饭后,傅斯渊语气深沉地开口:“季衍,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还搞得挺神秘的。 季衍笑了一声:“你说。” 傅斯渊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慢慢道:“我不是你的爱人傅斯渊。” 他语气微凉,在这清早轻飘飘地落下。 语毕后注意着季衍的神情。 他这话如雷霆一般落下,万一把他道侣震住了难过的不得了怎么办? 傅斯渊想着,又悄咪咪地往季衍身边移了一下。 万一要抱着他哭,好歹给个肩膀。 季衍淡定地喝了一口水,他指间触在玻璃杯上,暖黄的光照在指骨上一派云淡风轻:“嗯,那你是谁?” 傅斯渊正色道:“无量至高黑苦恶魔修。” “咳.咳咳咳。”季衍一口水猛地呛出来。 他咳得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都被呛得有些红。 傅斯渊心里一紧,急忙地去拍季衍的背。 季衍摆摆手:“我没事,没事。” 就是被一长串中二的名号给震住了而已。 那么大的一个人顶着一张帅脸说出这中二的台词,也不知道怎么忍住不笑的。 傅斯渊慢慢地收回手,他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方才还是云淡风轻,自他昭明身份之后那些淡定已经不在,眼角哪里微微有些发红。 大抵也是强忍着悲痛吧. 傅斯渊蜷了蜷手指。 要是季衍知道傅斯渊想什么绝对会无语凝噎。 见了鬼的强忍着悲痛,那是被水呛得。 季衍拍着胸口终于平静下来,他抽了一张纸去擦桌上的液体:“你继续说。” 他要看看傅斯渊能说出什么话。 真是他喵的魔修。 最近修真小说又看了多少,看得都不做人了。 傅斯渊捏了捏桌角,掌心的疼痛让他平静下来,他吸了一口气极力维持着古井无波的语气说:“从车祸开始,我就进入了这具身体。” “我说失忆是骗你的,说自己是副人格也是.”他艰涩开口,为自己做下的行径不耻:“骗你的。” “我是魔修,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季衍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现在是一种‘我看着你还能编出什么新故事’的模样看着傅斯渊。 其实这也不怪季衍不信,正常人遇到这些信了才有鬼呢。 傅斯渊从一开始说自己失忆,过了一段时间又说自己是副人格,没过多久又说自己夺舍重生,短短三个月内找了三个借口,一个比一个诡异,反正季衍不信。 他不信,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只安安静静地听傅斯渊说完,神情看不出喜怒,让傅斯渊摸不透底。 傅斯渊慢慢地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去房中将昨晚收拾出来的一箱玩意拿出来,连带着日记本摆在季衍面前,语气轻柔地开口:“这些是原身的东西,他瞒了你很多事情。” 觉察到季衍目光落到这个收纳盒里,傅斯渊内心雀跃。 他语气里装着一些深沉,抬手拿出来那个装着耳钉的小盒子:“这个,是他喜欢人的耳钉,他存放了很多年,就偷偷藏在衣柜里。” 傅斯渊当着季衍的面打开小盒子,取出里面的耳钉道:“银制品很容易发黑,但这个颜色依旧银白,大抵是悉心保存。” ‘悉心’两个字咬得极重。 看看看看,原身藏着喜欢人的耳钉呢。 这谁能忍住?还不快点休了他! 季衍看着那熟悉的耳钉,摸了摸自己痊愈的耳洞陷入了沉默。 傅斯渊继续取出零碎的小玩意:“还有这个笔,这根装在塑封袋里的烟,这些都是他喜欢的人的。” 季衍看着一箱零零碎碎自己的小玩意,内心格外复杂。 这么多东西,也难为傅斯渊。 还有那根抽了一半的烟,居然真空保存着! 季衍为爱人的痴汉属性无语凝噎。 就是这种沉默助长了傅斯渊的气焰,他激动地打开原身的日记本,语调里都带着一些颤动:“还有他的日记,里面简直是不堪入目。” “我念给你听。” 季衍拒绝:“不,你别念了。” 留点隐私空间,让他对傅斯渊留点滤镜吧。 不然他每天都觉得自己爱人是个.痴汉。 傅斯渊不满:“不行,得念。” 他还专门找那些露.骨的文字念:“我今天又看见他了,在那条马路上,我不动声色地走进他,佯装是个路人,他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刹那间开满了鲜花。” 傅斯渊点评:“啧啧啧,佯装是路人。” 季衍:. 他看了自家爱人一眼,诚心道:“你别念了。” 给自己留点底吧。 傅斯渊哗哗地翻了一页,手捧着日记本大声道:“我见到了他朋友,那个一直晃着他身边的人,很烦,我恨不得去打他一顿。” 傅斯渊点评:“心胸狭窄,连朋友都容不下。” 这种男人怎么和他过? 季衍冷静思考,是于晶还是许闻铭? 傅斯渊情绪饱满,语气深情款款:“我见他抽烟,唇边细细一根,心里竟然萌发出了做烟的念头,我想亲他想抱他想——” 傅斯渊顿住,把日记一合对季衍说:“太不要脸了,我念不出来。 “看吧,这就是他爱别人的证据,和你结婚这么久他心里一直有别人,你是什么想法?” 最好当场离了! 季衍冷静开口,意有所指:“想法是一辈子很短,忍忍也就过去了。” 到时候傅斯渊恢复记忆后,姑且让他忍忍吧。 傅斯渊却误会了,他道:“季衍,你不用忍。” 他看着眼前青年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道:“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 傅斯渊道:“这些天我们在一起,虽然我是二房,但我们生活的很快乐。” 揭露了原身的真面目后再说出自己。 专门形成对比,无形之中突出小白花形象,知情识趣又懂事,完美! 傅斯渊道:“我不图名分不图地位,只想好好地和你在一起,可我不忍心见你被诓骗,忍无可忍之下才说出了实情。” 以退为进,还不快点抬他位分! 季衍摸了摸下巴,望着傅斯渊开口:“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 “你说。” 季衍慢吞吞开口:“你车祸后脑子不太好,把自己幻想成魔修,然后这些东西是我的,日记里写的人也是我。” 傅斯渊扯了扯唇角,用一副‘别闹了’的神情看着季衍,温声道:“季衍,稍微清醒一点吧。” 季衍:. 到底是谁不清醒,啊?啊啊啊? 傅斯渊重新坐在季衍身边,他握住季衍的手诱哄一般地开口:“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知道这些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季衍,傅斯渊背叛了你,他从一开始都不是真正爱你的那个人。” “我比他爱你,我会对你好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做小的都没有关系。” 季衍抽回手:“时间到了,我该去上班了。” 傅斯渊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地沉下来。 他看着面前没有太大反应的青年,只觉得一股怒意在心中翻涌。 为什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衍还没有什么大波动? 为什么这人还想着逃避? 他就那么接受不了自己吗? 原身到底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让他自欺欺人到如此程度? 他冷声道:“季衍!” 这个声音冷冽如冰霜。 傅斯渊用最恶毒的话语开口:“傅斯渊死了,他已经魂飞魄散了,要不是我进入这具身体,他现在埋在地下腐烂变成一具发臭的枯骨了!” 季衍眉头皱起来。 藏在心头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又看着眼前的人蹙眉,傅斯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这种快意里又夹杂着一些疼痛,让他整个人都陷入癫狂的情绪中:“这本来就是事实,你爱的、心心念念的傅斯渊已经死了很久了。” “你最近亲的是我,抱的是我,和你亲密的人还是我!” 季衍看着明显不对的人,语气有些沉:“你不要说了。” 傅斯渊道:“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要不你和我过下去,要不.”他冷冷一笑:“我让你受一下什么叫锥心之痛!” 话落,傅斯渊突然起身,冲到客厅去将两只猫抱在怀里,站在窗前开口:“我和两个孩子,还有这具身体,我当着你的面跳下去。” 伤在原主身,痛在季衍心。 就问你怕不怕?! 季衍看着一米高的窗台,再看看作势要跳楼的傅斯渊,再次陷入了沉思。 家住一楼,爱人寻死觅活要跳楼。 第37章 黑化 上午八点, 正是阳光大好的时刻,光线从透明玻璃穿透进来,带着一室的明媚,眺望过去就是院中的花草, 嫩嫩的绿色有种盎然生机的感觉, 这本来是一个晴朗而又动人的早晨。 是的,本来—— 傅斯渊站在窗台, 他身材高大, 因为窗户尺寸的原因不得不脊背微弯, 他胳膊上搂着两只用来威胁季衍的猫, 又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精髓,整个人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姿势.反正与帅没有丝毫关系。 蓝猫季心心话少, 不过在被抱起来的时候喵了一声,如今倒不出声了。 但白猫季爱爱此时却是话痨般叫唤出声。 喵喵喵的一直叫, 院子里的萨摩耶听到猫叫后不知怎的兴奋开来,抬高头颅发出应和般‘嗷呜’的声音。 大清早的, 猫叫狗叫还有.人叫声声入耳, 着实是过分热闹。 季衍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他们住在这里邻居间相隔甚远,不然早都被投诉了。 季衍幽幽地叹了一声,他慢慢地往傅斯渊身边移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傅斯渊如临大敌,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季衍, 嘴里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跳下去。”那副模样活像他身后是掉下去就让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傅斯渊心里琢磨:依照计划行事已经先发制人,此时他道侣理应害怕了,只要这人说几句话, 他便顺势下来。 到时候什么都就有了。 季衍停住, 看着傅斯渊一副戏精附体的样子, 他揉了揉额角道:“我不过来。” 就一楼的高度,愣是让傅斯渊演出来悬崖峭壁的架势。 也是厉害了。 他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猫叫与狗叫声,用商量的口吻说:“你先把两只猫给我好不好?” 小白猫一直叫,听了怪心疼的。 傅斯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用看负心汉的目光看着季衍,阴阳怪气地开口:“真不容易,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 季衍:“.” 有病吧? 傅斯渊伸手极其怜爱地摸了摸白猫的耳朵,用一种能让季衍听清的音量开口:“我苦命的孩儿啊,以后再有人进季家的门不知道会怎么对你们,不如你俩跟着我一起去吧。”说到最后,语调中带着几分哽咽。 真是让闻者落泪,听着伤心。 季衍:.就说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是不是?!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 ,冲傅斯渊伸手:“给我!” 与平常不同,这次语气罕见的有些重。 傅斯渊被吼得一愣,下意识地去看站着青年的脸色,这人面色有些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凌凌的,眸色扫来时如霜雪一般,被他那视线一看,傅斯渊不知怎的脊背一凉,下意识地将手上的两只猫乖乖递过去。 不行,这道侣生气的时候真吓人。 要是修真界的那些小魔修,能被这一声吼地掉眼泪。 也亏得是他了. 傅斯渊把猫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声音已经弱了几分:“你小心些,别让猫爪挠到。” 季衍接过,手臂弯成怀抱状,臂弯稳稳地趴着两只猫,他摸了摸两只毛茸茸的脑袋,再蹲着把两只放在地上。 两只猫的爪子能踩在地上了,当下溜了。 耳边终于清静些了。 季衍重新站起来,拉开椅子坐好,他修长的双腿搭在一起,一副谈判的样子:“你怎样才能下来?” 虽然在一楼,但傅斯渊样式摆足了,他便也一副正经的模样。 傅斯渊看着自己道侣那副劲劲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痒痒的又麻酥酥的。 真好看,想亲,想抱。 季衍道:“你要不下来要不蹲着,别让我仰头看着你。” 傅斯渊麻溜地蹲下,嘴硬道:“我不下来!” 今天关于身份位份的事情不说清楚,他就不下来。 他一辈子就长在这里了! 季衍瞥了一眼,故意说:“那就蹲着吧。” “好嘞~” 答应的还挺快。 季衍差点笑出来。 他压住上翘的嘴角,故意面无表情地道:“你这个魔修有什么要求?” 傅斯渊啧啧两声。 季衍听到声音问:“你啧啧什么呢?” 傅斯渊逼逼:“你侬我侬的时候叫我傅卿卿,现在就叫我‘这个魔修’。” 看吧看吧,这就是男人。 季衍:.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指节交叉用力忍住笑意。 不行,又想笑了。 傅斯渊总能一句话把他逗笑,一腔的怒气就嗤地一下不见了。 季衍:“说要求。” 傅斯渊开口:“很简单,你把我和他分开,以后和我过。”他提着条件,框框件件的:“他有的我也要有,就比如这结婚照结婚证戒指衣服小礼物,亲亲爱爱小惊喜,平时约会酒席蜜月陪伴,一个都不能少!” 这还是真是把自己当二房了啊。 一点都不害臊。 季衍冷漠:“我们结婚时没酒席没蜜月。” 当时就和家人吃顿饭,扯个证就结束了,至于蜜月的事也没有,哪有那么多时间。 傅斯渊说:“那我不管,他有的我要有,他没的我也要有!” 很拽,就是这么霸道。 霸道魔修本修了。 季衍吸了一口气,目光里有带着好奇,他打量着蹲在窗台的男人,意有所指地道:“你以前没这么多要求。” 从车祸到没说自己是魔修以前,傅斯渊还没这么.作。 现在这个程度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这厮装傻充愣的要蜜月呢。 不过一想也不太可能,就大声朗诵自己日记的事,应该也装不出来。 傅斯渊哼了一声,用电视剧旁白一样深沉的语气开口:“我当时太天真了,只沉溺于这虚无缥缈的爱情,曾经一腔孤勇只想和你在一起,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与成见,到底是太年轻了。” 傅斯渊说到这里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努力营造出当初为爱奋不顾身的样子。 季衍也get到傅斯渊的言中意,一时之间视线都微妙起来。 就傅斯渊当初那美滋滋的说要做小的模样,也不像是在乎世俗成见的样子啊。 傅斯渊说到这儿已经是往事不堪回首了:“而如今我才发觉,爱情不可靠,握在自己掌心里的东西才最可靠!” 傅斯渊做了一个手掌握拳的动作,暗示着自己握住了。 他盯着季衍说:“权利、男人、地位我都要!” 一番慷慨的讲话后,傅斯渊看着季衍,不满他这般沉默:“你说句话啊。” 季衍摸着下巴开玩笑:“你变了,你已经不是那个纯洁的傅卿卿了。” 傅斯渊:“对,我是变了。”他冷冷道:“我黑化了!” 黑化的男人就是这么傲气,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不讲理。 嘿,他全都要! 季衍看着自家爱人用着一副睥睨天下的语气说自己黑化的话语,他勾了勾唇:“你下来吧。” “你答应了?” 季衍不置可否,只说道:“下来吧。” 黑化的男人从窗台跳下来。 黑化的男人像是野兽一般巡视了房间。 傅斯渊满意了。 他颠颠地坐在季衍面前,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语气愉悦:“我去把这些给你扔了。” 原身的东西,留着真晦气。 季衍抬手按在那一堆东西上面,语气淡淡:“我自己来。”还是给傅斯渊留下吧,不然以后肠子都悔青了。 傅斯渊微微一顿。 在一箱东西上搭着一只手,手掌骨肉均匀指节修长白皙,布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背就那样打开护在上面,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傅斯渊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道:“行,你自己来。” 他离开,留着季衍自己一个人坐在原地。 看见傅斯渊身影消失了,季衍飞快的东西收拾好,然后端去直接放在杂物室里。 为了避免让傅斯渊看到,他还拿着箱子盖在上面,又在上面堆了一些杂物。 做好这一切后,季衍舒了一口气。 他为傅斯渊简直是操碎了心。 做好这一切后季衍从杂物室出来,傅斯渊此时就坐在客厅。 他怀里抱着一只猫,一边摸猫一边看向季衍,看到季衍出来后意味不明地一笑。 季衍:? 他平静地看了一眼摸猫的男人。 傅斯渊又道:“你藏好了,要是被我哪天发现那个野男人的东西,我可就不客气了。” 到时候一把火全给烧了。 季衍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脾气不算好,傅斯渊这副样子简直是在季衍雷点上蹦跶。 季衍抬眸淡淡道:“第一,野男人是你,我和他再怎么说也是领了证的,只要在婚姻关系期间内,你属于插足的人。” 傅斯渊被噎了一下,说的太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第二呢?” “第二?”季衍重复,接着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斯渊:“东西就在杂物间,你要是找到了自己扔了或是毁了,以后别后悔。” 傅斯渊心说他后悔什么,却不知怎的,下意识打消了毁坏的念头:“我没那么小气,连个旧物都容不下。” 他嗤笑一声,混不吝地开口:“我就是插足了,我乐意。” 傅斯渊光明正大地不要脸,往季衍身边一坐,美滋滋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是三吧,你快来给你的二房小三亲一个。” 季衍:. 他抬手推开自己面前的一张俊脸,服气得不行:“要点脸吧。” 傅斯渊心说自己要什么脸啊。 他把季衍的唇含住,攻略城池一般扫荡一遍,两人心跳都剧烈。 季衍气息有些不稳,正吸着气回神呢,就听到傅斯渊开口:“他把你亲的舒服不?他吻技好还是我吻技好?” 季衍:. 季衍咬牙开口:“闭嘴!” 傅斯渊哼了一声,逼逼道:“还护着不让说,真是的,服气了。” 季衍:咱俩到底是谁服气谁啊?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傅: 第38章 真香 季衍看了看时间, 经过方才两人的这一折腾,现在已经快上午九点了。 季衍对傅斯渊说:“我要去公司了,你也快些。” 他今早起床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说今天会去的迟些。 傅斯渊把猫放下站起来:“你还要去公司, 就不能不去吗?” 去什么去?就不能陪陪他吗? 傅.二房.老大不高兴。 季衍一边穿外套一边道:“不太行。” 傅斯渊琢磨着他语气还挺委婉的, 觉得有商量的空间:“那你下午再去吧,我中午给你做些好吃的。” 平时季衍午饭在公司解决。 其实这也是傅斯渊经常下厨的一个原因, 午饭不在家吃, 就只剩下早晚餐了, 晚餐又一向简单, 傅斯渊便变着花样给季衍做早餐。 季衍说:“算了,我今天有个文件必须要看, 得去。” 傅斯渊便不说话了。 季衍去看他,傅斯渊身后是客厅的窗户, 他逆着光站着,脸上神情隐在黑暗中,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能看到他身后是暖黄暖黄的光。 傅斯渊笑笑,没再说什么,只走到玄关处换鞋:“那我送你去吧。” 那笑容其实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季衍开口,傅斯渊顺着他的心意去做。 季衍看着傅斯渊的神情微微一顿。 他这个时候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在傅斯渊失忆以前,他们也曾这样过? 就像是现在,傅斯渊分明希望和季衍待在一起, 但季衍不愿意也不会强迫他, 反而会提出主动送他离开。 季衍说不上来。 他努力去回忆两人以前的相处模式, 在记忆的角落里去寻找一些曾经的相处情景,却发现他似乎以前从没有在意过这些。 或许在过去的某一天里,傅斯渊提出两个人要一起出去散步,而他以忙碌为理由拒绝了。 季衍想到这里,慢慢地闭了闭眼睛。 他转头对傅斯渊笑一笑,温声开口:“我今天那个文件挺重要的,本人必须到场。” 傅斯渊心说他知道了,为什么他道侣还要说一遍。 季衍接着道:“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今天上午可以一起去安美。” 傅斯渊立马开口:“不忙,我闲得发慌。” 要是让李北知道的话,能哭晕到厕所。 苍天啊,他996天天加班,另一个竟然说自己闲得发慌。 良心上过得去吗? 季衍说:“那就一块去吧。” 两人去了安美的大楼。 到了公司的时候,从电梯口到季衍的办公室,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季衍点头示意。 助理眼睛一亮道:“季总早上好,傅先生早上好。” 季总的爱人今天竟然陪着季总一起上班了。 两人真是恩爱啊。 傅斯渊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冷地点了点他的下巴,一派沉稳又拽得不行的样子。 季衍到了办公室后,傅斯渊把门一关,脸上那副冷峻的模样就像是暖阳出来后的冰雪,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他学着方才人的样子,坐在季衍对面的沙发上,假模假样地道:“季总早上好。” 季总下巴微抬,神情矜傲:“早上好。” 他容貌出色气质矜贵,哪怕脸上带着一些傲慢的气息也绝不让人厌恶,反而是带着侵略意味的好看。 就如同带着刺的花、有着尖锐顶端的翠竹,凌凌的带着一些能伤害人的东西,可也就是这种东西,让他整个人生动而又迷人。 傅斯渊视线好久都没从季衍身上移开。 他见过季衍很多样子,慵懒的矜贵的傲慢的,又或是某些时刻脸上沾染着情.欲,眉眼扫来时一片风流。 他喜欢他每种样子。 每一个都刻在心里。 正想着,门被敲响,助理端着一杯咖啡过来,小心翼翼地避过文件放在桌上:“季总,您的咖啡,加了四块糖。” 季衍道:“谢谢。” “您太客气了。”助理面带笑容地看向傅斯渊:“傅先生,您想要喝些什么?” 傅斯渊道:“谢谢,我不需要。” 助理笑了笑,自己出去把门带上。 傅斯渊把门一锁,整个人凑到季衍面前,扫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你的助理好关心你,竟然知道你喜欢加四块糖。” 他也是看了好久才发现的。 季衍扫了一眼傅斯渊,以为他吃醋了:“她是工作原因,你把你的酸意收起来。” 傅斯渊道:“我没有酸,我很高兴她知道你喜好。” 不然季衍上班的时候不顺心那多不好。 季衍含笑瞥了他一眼:“我就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 “哪种样子?” 季衍道:“不乱吃醋。” 傅斯渊得意:“那是我心胸宽广。”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有我就够了,还能看上谁?” 他简直是完美男人,既能当二房又能做正室,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季衍又为傅斯渊的厚脸皮感到无语。 季衍敷衍地接话:“嗯,有你够了够了。” 傅斯渊心里砰砰跳。 他猛地亲了一口季衍的白嫩嫩的脸,在耳边道:“季总要不要特殊服务?” 他用鞋尖碰了碰季衍面前的桌子,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压低声音说:“我钻你桌子下面。” 他暗示性十足地舔了舔唇。 简直是涩.情的不得了。 季衍被耳边灼热的呼吸闹得脸上一烫,他往一边推了推傅斯渊,正色道:“季总向来是洁身自好,从不在别处搞色色。” 傅斯渊不甘心:“人都说贤妻美妾,你那野男人虽然也不贤,但一定也没那么多花样吧?” 季衍听到‘娇妻美妾’这四个字,根本不想说话。 傅斯渊说:“我就不一样了,你看这里多刺激啊,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这美妾生得不要脸,又极其放得开,可惜季总是个正经人,任这美妾说地天花乱坠就是不为心动,长腿往桌子底下一挡就是不让人进,简直是柳下惠本惠。 季衍把人推开:“给你说个正经事。” 傅斯渊:“说吧。” 季衍翻了翻眼前的文件道:“一个月后的那个购物街我们牌子要做直播,还有一个小小的发布会,到时候出席的人很多,你得和我一起去。” 那个发布会也是线上线下同时进行,到时候两人得同时出席。他提前给傅斯渊通个信,让迟,过了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 安美有员工食堂,季衍平时就在那里吃,今天和傅斯渊一起去。 傅斯渊给面前的鱼肉挑刺,挑好了一块肉后放在季衍面前碗里,季衍给傅斯渊喂了一勺酒酿圆子。 傅斯渊别开头,倔强开口:“这不是我爱吃的,这是原身爱吃的。” 季衍懒得理他这些话,直接一勺子给塞嘴里。 傅斯渊原本不情不愿地嚼了几下,几秒后顿住,接着讪讪道:“还.还挺好吃的。” 软软糯糯的,又甜滋滋。 季衍笑了一声:“真香吧?” 傅斯渊不懂这个梗,便只点了点头:“很甜。” 以后这酒酿丸子就是他爱吃的了,干原身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 第39章 色衰爱弛 安美的总裁办公室, 今天不太清闲。 季衍工作的时候需要忍受着某个极其有存在感的视线。 比如说现在,他看文件的时候,傅斯渊盯着他。 他签字的时候,傅斯渊盯着。 他喝水的时候, 某人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 季衍放下水杯, 抬眸看着身边的人,扬唇笑道:“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外面逛一逛。” 傅斯渊视线落在季衍唇上, 因为水的缘故, 他唇上看起来格外柔软又泛着层薄薄的水光, 形状优美的唇相抵在一起, 无形之中想让人撬开看看。 傅斯渊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挪开视线:“没关系, 我不无聊,我不去。” 外面有什么意思, 哪有他道侣好看。 季衍:. 你没关系他有关系啊。 盯着那犹如实质的目光工作实在是考验人心。 季衍笑一笑,站起身道:“研发部那里有新产品, 我带你去试试怎么样?” 公司研发部一般新出来的产品后, 负责人会带一些来这里,内部员工先试用一下。 季衍很少去那里,只记得每次去试用的时候,那几个程序员每次都乐乐呵呵,一边嘴上嚷着叫着不要, 一边任由护肤品涂一脸。 季衍看向傅斯渊的视线微妙,今天就辛苦他了。 李兰正和一众同事聊天,她们这里女同事多, 很容易就能找到共同话题。 “李姐”广告策划的姑娘亲热地把李兰一搂:“你能不能研发一个短期内就见效的抗氧化的产品, 你看看我这脸。”小姑娘把脸凑过去, 一边摸一边道:“都黄了。” 李兰不客气地面前姑娘的脸一掐:“哪黄了?这白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小姑娘被掐的脸上起了红印子,她撇撇嘴道:“都红了。” 一群人笑作一团。 正笑着,李兰突然止住声看向门口,接着忙道:“季总好。” 方才笑作一团的人忙正色,一个个地道:“季总好。”一秒严肃又飒,恢复职场作风。 季衍点了点头,笑道:“没事,我带人来试试新出的产品。” 季衍平时在公司该严厉时严厉,但又不是喜欢炫耀自己权势威压的人,不会特意挑刺或是折辱人,也不喜欢溜须拍马那一套,故而这位年轻的总裁在公司风评极好。 李兰一众人也放松了许多,忙道:“季总想试试什么类型的?”她手在架子上一众瓶瓶罐罐上一指:“最基础的是清洁保湿,还有进阶的抗氧化抗衰系列。” 这些都是试验室里带出来的,虽然包装简陋些,但卫生绝对达标。 季衍道:“基础的就行。” 傅斯渊自失忆后连脸都不愿意抹,每天用清水一洗草草了事,和以前判若两人。 季衍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你去那里做一个清洁。”都下午了,皮肤表面沾了灰尘。 傅斯渊麻溜地走过去,正洗着脸,季衍递过来一瓶东西:“把洁面乳用上。” 氨基酸的产品,很温和一款。 傅斯渊接过一按,手上出现了细细的泡沫,他低头嗅了嗅,发现没什么味道。 于是抹了一脸,再用清水冲干净。 等做好清洁后,季衍道:“先做一个visia测试。” VISIA是一种皮肤检测仪器,通过三种光源扫描皮肤表层和深层,再配合数据库进行分析。【注1】 几分钟之后,数据结果已经出来,季衍扫了一眼各项数据。 嗯,比他想象中的结果好。 其实色素沉淀或是出现皱纹等等都是其次,因为这些随着年龄增长和重力因素这些都是避无可避的,可能和职业有关,他比较在意紫外线伤害。 季衍挑了一瓶保湿水递过去,示意傅斯渊涂上。 傅斯渊倔强地盯了他一会,最终败下阵来。 哎,他又不是以色侍人,竟然还要在意皮囊。 季衍又拿了一瓶保湿霜递过去,傅斯渊又慢慢抹到自己脸上。 别说,抹到脸上还挺滑的。 李兰给季总分析visia报告:“傅先生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只是潜在色素斑比较多。”她指了指图上的一众黄点:“这些区域很多,可能是防晒做的比较差。” 季衍点了点头,傅斯渊失忆后根本不抹脸。 李兰继续道:“他这个棕色斑也挺多的,以后可能随着年龄增长或是皮肤屏障功能受损,这些斑点可能会向表层浮出。” 其实每个人皮肤都暴露在紫外线中,多多少少都会有这些问题。 季衍其实没有太在意,他们在场的每个人去做图样得出的数据都会显示这些问题,无非就是多少罢了。 李兰收好报告又测了一下傅斯渊脸上的水分流失度,记下数据后对季衍道:“季总,我们这款保湿效果不错,如今半个小时过去了,水份流失15%。” 季衍笑道:“这个数据不错。” 傅斯渊待在测试区,只看到一会有人拿着东西往他一搭,跟他道侣说话,一会又往脸上一搭,再跟他道侣说几句话。 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斑多什么低,但一个也不明白。 傅斯渊问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我皮肤状态怎么样?” 小姑娘说了一段专业术语,傅斯渊又听到什么低什么多,啥都不明白。 不过这人一向会装,眸自扫来是一派沉静,配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看起来十分睿智,很难让人想到这副壳子里装的是个沙雕憨憨。 小姑娘只寻思着是自己没讲清楚,又用大白话道:“傅斯渊你皮肤状态不错,只是以后可能会随着年轻增长出现色斑或是皱纹,也会有不同程度地缺乏水份氧化发黄。” 傅斯渊只看着眼前小姑娘,耳中听到话语是:‘色斑、皱纹、缺水、发黄’。 其实小姑娘说的很严谨,‘以后随着年龄增长’‘可能出现’‘不同程度的’,这些定语来修饰话语。 但架不住傅斯渊没听进去啊,他此时眼前一黑,满脑子都是:完了,要人老珠黄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季衍,这人皮肤莹白,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块润润的白玉,身姿高挑气质出众,走到哪都是最显眼的。 再看看他 ,以后大抵是老树枯藤,往这人身边一站,可能不像爱人倒像是大许多的哥哥。 傅斯渊绝望地想,哥哥还是好的,有人可能把让当做季衍的叔叔。 虽说他不是以色侍人,但日后色衰,大抵是免不了爱弛。 傅斯渊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一窒,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哎。 他现在只后悔在修真界没有留意驻颜的方子,不然还能现在用上一用。 往事不可追,后悔无良药。 唏嘘啊唏嘘。 季衍还不知傅斯渊现在满心满眼地长叹,他看了一些记载的数据又和李兰聊了几句后就和傅斯渊一起离开。 回办公室的路上傅斯渊一直沉沉不语,只是时不时地摸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衍道:“别摸脸了,手上细菌多,对皮肤不好。” 傅斯渊呲溜一下收回手,动作快到甚至出现了残影。 季衍:. 倒.倒也不用如此吧。 傅斯渊看着道侣那张嫩嫩的脸:“你皮肤为什么这么好?” 是不是和他脸上涂得那些东西有关? 是哪个? 快给他用用! 季衍说:“我随我妈天生的。” 话落,傅斯渊嘴角一垮,眼中光芒寂灭。 又过了一会,傅斯渊道:“我要在脸上抹那些东西,你说我应该用哪个?”虽是亡羊补牢,但也好过没有。 季衍说:“基础护肤就行了。” 傅斯渊狐疑:“够吗?我今天听说有个进阶版的,抗衰老抗皱啥的,你能不能让我用哪个?” 季衍:? 不是以前都不抹脸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傅斯渊眼巴巴地看着季衍:“对了,还有那个美白仪,你也给我买个行不行?” 也不要多白,就主要不黄就行。 季衍看了看傅斯渊的脸,浅蜜色的肌肤,像是把一勺金黄的蜂蜜兑到冷白石膏上调成的色,不算白,但看起来很健康。 季衍说:“不用美白,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的。” 傅斯渊:“是吗?”他不放心地开口:“要是我有一天人老珠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季衍:. 他看着傅斯渊唇角扬起,声音温和:“宝贝,不会。” 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傅斯渊,季衍内心毫无波澜。 就现在脑子坏到这种程度他还没离,难道这说明不了爱吗?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来自百度。 第40章 初见 季衍发觉最近傅斯渊有些不对劲。 当然了, 很多不对劲的事情放在傅斯渊这个憨憨沙雕这里是很正常,毕竟他的脑子.不太好使。 但有时候这种不对劲对给生活造成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就比如现在—— 季衍看着站在穿衣镜前换着各个角度来来回回看的男人,还有衣帽间架子上凌乱堆砌的衣物,他眉心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傅斯渊已经站在镜子面前快半个小时了! 天知道对方挑一套衣服怎么就这么费劲?一个衬衫外套长裤足足翻腾了整个衣帽室。 自从上次他带傅斯渊去了他公司一趟后这厮回来就不对劲, 开始格外注意自己的外形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问题就是傅斯渊对两人一起出门的事极其看重, 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季衍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微笑问道:“你还要多久?” 傅斯渊微微顿了一下, 他认真地观摩了一下道侣的表情, 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但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颈后一凉。 傅斯渊拿起了一件黑色外套, 又拿了一件浅黑色的:“你觉得我见爸妈穿哪件好看?” 今天是季母生日,也是傅斯渊在自己身份明朗后第一次见季衍父母,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新人过门初见长辈,傅斯渊铆足了劲要留个好印象。 单是一身行头, 就足够让他费尽心思。 季衍视线在两件外套上一扫, 接着语气真挚地开口:“亲爱的,你穿哪件都好。”赶紧选好一件吧,都结婚两年了父母早就见无数次了。 他唇角带着笑,视线放在傅斯渊身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人时无端深情款款。 傅斯渊被夸了很高兴, 于是选了一件黑色的穿在身上,与季衍站在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二人,接着道:“我们看起来真是天生一对。” 看吧看吧, 多登对, 一点都不人老珠黄。 季衍敷衍开口:“嗯, 天生一对。” 傅斯渊又牵着季衍的手,十指交叉都扣在手里。’ 季衍任由他牵着,掌心温暖干燥,他叮嘱傅斯渊:“我爸妈不知道你失.咳,夺舍的事,你今天去也别说。” 傅斯渊下意识地皱眉:“可那样你爸妈还会把我当成原身。” 他是多么的希望能站在季父季母面前堂堂正正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然后让所有人知晓,他和季衍才是一对。 季衍想了一下,他想过把傅斯渊的事情告诉家人,但又怕父母担心,故而一直瞒着。 季衍轻轻捏了捏傅斯渊的手,他的尾指轻轻地在对方手心一滑,含着笑看着傅斯渊:“我没有告诉父母,今天就委屈你了。” 傅斯渊只觉得手心被自家道侣挠过地方酥痒一片,又看着季衍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黑眸里像含着一弯揉碎的月光,他就唇角带笑的望着他。 傅斯渊当下脑子里什么都没了,晕乎乎地说:“没事。”他甚至脑子一昏夸下海口:“不就是模仿原身不要爸妈看出来,很简单,你放心吧。” 季衍飞快开口,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傅斯渊:“你真好。” 话落,自己抽出手直接往门口走去,背影冷酷无情毫不留恋。 傅斯渊:. 他看着道侣已经消失的背影,缓过神来眨眨眼睛。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一起开车去季父母家。 到家后季父季母在门口接他们,季母今年本命年生日,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她皮肤很好又极有气质,一看便是那种生活的很好的女士,这种气质不单是财力,更是一种生活幸福顺心才能养出来的风韵。 此时季母看到两人,高兴地迎了上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家,傅斯渊从车上将礼物拿出来,客厅里摆得满满当当的。 季母对季衍道:“你们来就来,为什么要给爸爸妈妈带这么多东西?” 季衍说:“这是傅斯渊准备的,我拦不住。” 傅斯渊惦记着这一次见面,连着准备了几天礼物,又挑挑拣拣的,简直是费尽了心思。 他曾委婉地劝告不用带这么多,但傅斯渊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他傅卿卿第一次正式见家长,怎么能随意。 还说爸妈就那么喜欢原身他要努力云云,总之是拦不住。 季妈妈了然地点了点头。 傅斯渊给季父带了茶叶,正抱着秀一把的姿势泡茶。 他一套动作行如流水,紫砂壶中沏出的茶水香气扑鼻,青釉色的茶碗里茶汤清澈,只有属于茶叶的清香味溢出。 傅斯渊双手递过去:“爸爸,您尝尝我泡的茶。” 季父接过后尝了一口,当下毫不吝啬地夸赞,一个劲的说傅斯渊茶沏得好。 傅斯渊得意到尾巴都要翘起来,面上装着沉着的样子,却在无人注视的时候偷偷地向季衍眨眼睛。 被你爸爸夸了~ 季衍读懂了他眼中的消息,唇角也向上勾了勾。 傅斯渊啊。 几人围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之后季衍道:“妈妈,我房间里的东西还在吗?” 季妈妈嗔了一眼儿子:“当然在,妈妈不会动你那些东西的,你从小到大的只要你自己没扔就都在。” 季衍喝了一口水,垂下眸子。 他上学期间有写日记的习惯,高中的时候写的更多,如果某一天遇见了一些人或是一些事很可能在日记里三言两语会记下来。 他想翻着看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关傅斯渊的信息。 一想到他曾在过去的某一天见过傅斯渊,季衍便觉得十分好奇。 他打了个招呼就去了自己房间,专门找以前的日记去了。 他房里有专门的柜子用来存放日记本,厚厚地一沓都不知道写了多久了。 季衍心中思量了一会,按照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傅斯渊和他相见就是在高中时期,再联系一下那枚耳钉,季衍摸了摸自己左耳耳垂,他初三毕业打了耳洞,高二就长实了,也就是这两年期间,他应该和傅斯渊见了一面。 季衍挑了一本高一的日记,翻看了起来。 入目就是写的.嗯,挺潦草的字迹。 季衍往后翻看,一众的琐事,不是吐槽学习辛苦就是吐槽二逼朋友,要不就是展望宏图希望以后乐队红遍中国。 他甚至练习了很多次签名。 哦,对了,那个乐队高二解散了,原因是主唱要高考,他爸不让唱了。 季总摇了摇头,叹息两声继续往后翻。 终于在翻看了一众琐事后,季衍终于在某一处找到了一则日记。 【晴 今天有一个人从头听到了尾,我们终于有听众了。】 后面还加了一堆畅想未来,比如红了给签名啥的,还说领奖的时候要获奖感言了提一句那个听众。 季衍老脸一红,发现自己当年真是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 他手指触上那个凹进去的字体,闭着眼睛去回忆。 人的大脑所储存的记忆远比想象中的多,只是在某些时刻它会把记忆封存起来装着一个角落里,当遇到一枚‘钥匙’的时候再一次出现,就像是某天写的日记,平时早就忘记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可等到再一次翻开日记本,竟然能将那天的事情回顾起来。 一粒粒水珠缓缓停止,接着在某一瞬倒退,每一个水珠里都藏着一件琐事。 那天是晴天,一众人去广场演奏。 人很少,能听他们唱歌的更少,大多驻足两三,再不感兴趣地走开。 可其中一个少年就站在他们面前,从第一首到最后一首一直站在那里驻足聆听。 末了之后他走到季衍面前笑了笑,腼腆地开口:“你弹得真好。” 他没有说这个乐队如何,独独夸赞一个人。 时光记忆里的雾气被擦去,一张脸渐渐显露出来,棱角锋利又不善言辞,正是熟悉的样子。 季衍用手背覆着眼睛低低地笑了几声。 他想起来了。 在那个广场上的、唯一的听众就是傅斯渊。 他们都年少,在一个天朗气清的下午,原来已经见过了。 门突然被敲响,季衍看向门口:“进来。”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一双拖鞋,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正是傅斯渊。 季衍支着额头,心情极好地冲傅斯渊笑笑,又勾了勾手:“傅卿卿,过来。” 傅斯渊看着季衍。 他这道侣正是热情又爱他,每天叫卿卿爱爱地叫他,正是让人盛情难却啊~ 傅斯渊麻溜地去季衍面前。 季衍双手把傅斯渊脸一捧,直接站起来在那张脸上亲了一下,旋即把下巴垫在傅斯渊肩上,在耳边轻轻道:“傅卿卿,我好喜欢你啊。” 傅斯渊一呆。 他抿了抿唇,又笨拙地把人搂紧,嘴唇动了动想了许多话,最终只是木讷着开口:“季衍,我也喜欢你。” #傅二房没文化,但傅二房爱你# 季衍拍了拍傅斯渊的肩,又道:“我希望早些认识你,这样咱们就能多在一起一些时间了。” 季总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伴着灼热的气息直直能晃进人的心坎了。 这副模样把没见识的傅二房撩得心潮澎湃的,恨不得立马侍寝。 两人又黏黏糊糊地亲一会,直到父母叫着吃饭才分开。 今儿是季妈妈生日,桌上放着一个大蛋糕,季母许愿结束后一家人吹灭蜡烛分蛋糕。 现在气氛特别好,四人还喝了一些酒,此番正是酒暖人微醉时,季母笑道:“小傅,我听说你和季衍新养了两只猫,乖不乖啊?” 季母喜欢小动物,不过这些年和季父常年在外,担心照顾不好,故而只能在看看别人养。 傅斯渊老父亲心态一犯,开启了炫耀的心:“妈,那两个猫孩子好乖。” “它们随我特别懂事,和那个大房留下的——哦!” 季衍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一脚,傅斯渊当即噤声。 季母好奇开口:“和什么?” 傅斯渊多想去炫耀自己的猫孩子,无奈条件不允许,只得望着季衍小声道:“和萨摩耶不一样,不用遛,养起来很轻松。” 季衍收回视线。 嗯,满意了。 傅斯渊心里逼逼:刚才还抱着他说喜欢,现在又不让说了。 男人,呵! 早知道刚才就要个位份了。 爱情,靠不住靠不住。 第41章 媚宠争欢 季衍和傅斯渊在季父母家里住了一晚上才回去。 第二天走的时候季母还在挽留两人, 不过担心家里的小动物水粮不够,两人就没有再停留。 反正住的也不远,以后见面很方便。 季衍刚推门进去,就受到了自家狗子的热情接待。 只见一白色大狗飞扑而来, 身后尾巴摇的仿若一支螺旋桨, 它直起身子用吻部蹭着季衍的腿,再把自己毛茸茸的头往季衍怀里塞, 伴着从湿润鼻子里哼出来的气音, 听着娇娇弱弱的。 季衍狠狠地揉了一把狗头, 手掌陷在那纤细毛发簇成的皮毛里, 再毫不客气地rua了几下。 等萨摩耶觉得被摸够了,才哼唧地放下前爪, 恋恋不舍地徘徊在季衍腿边。 两只猫崽这段时间也长大了,浑身圆滚滚的, 蓝猫季心心没有小时候那么活泼了,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窗台晒太阳, 白猫季爱爱如小时候那般傲慢, 除了舔毛就是和萨摩耶一起睡觉。 两只雪白依偎在一起,尾巴还交缠在一起,一眼望过去都分不清哪个是猫哪个是狗。 季衍rua了一会狗又抱着两只猫玩了一会,然后将外套脱下来挂好,他看着傅斯渊道:“我去洗个澡, 你帮我泡一杯茶好不好?” 傅斯渊问:“想喝什么茶?” “绿茶就行,你随便泡。” 眼看着季衍去解身上的衬衫,傅斯渊颠颠地来到季衍面前:“来, 我给你更衣。” 说着, 一支手已经触到了精巧的纽扣上, 指尖灵活地一转,扣子已经从内层出来,一小块冷白的皮肤微微一现。 傅斯渊低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看着. 季衍一直注意锻炼,身上线条流畅,肌肉紧实清晰,力量感与美感兼具,漂亮的好似玉雕刻而成。 傅斯渊看着看着手不听使唤地摸上去。 季衍低头看他一眼,笑着拍开:“不是更衣嘛,还不快点。” 傅斯渊抬眸幽怨地看着他道侣,然后直接扯开自己的外衣袒露出腹部的肌肉:“来来来,也给你摸我的。” 他直接抓着季衍的手往自己身上贴,没羞没躁的,活脱脱地逼着别人对自己耍流氓。 季衍往出抽手,忍笑正色道:“不摸。” 他抽出手掌后两手交叠放在腹部,放的地方刚好挡住傅斯渊的手,同时也很明晃晃地告诉傅斯渊:说到做到,绝不是口嫌体正直。 傅斯渊眼神更加幽怨,用目光在控诉他道侣的无情。 可惜那个冷酷的男人无视了他的视线,径直往浴室走去,徒留下哀怨的傅二房在泡茶。 他一边将水往杯子到一边对跟前的白猫逼逼:“你们的父亲好冷酷,以后找男人可不准找他那样的。” 傅斯渊啧啧长叹:“可惜啊,我不单将身子给了他,还和他有了你们两个,只得此生委身于他了。” 眼前白猫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迈着猫步悠悠达达地离开,连个眼神都欠奉。 傅斯渊:.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他逼逼一会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两枚戒指安静地待在里面。 傅斯渊眼神柔和,他用指腹仔仔细细地摩挲了一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向上扬了扬。 傅二房一直期待着他道侣重新给他个戒指,只是道侣一直没有给,傅斯渊只好自己买了。 不过没关系,傅斯渊心道:他这个戒指要亲自让道侣给他戴上去。 得想个办法啊. 季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裹挟着一身水汽往沙发上一坐,翘着小腿晃了晃:“傅斯渊,你去洗澡。” 傅斯渊心念一动眼睛转了转,笑道:“好啊。” 洗澡。 浴室。 一听就会很有故事。 到时候他再说两句好话,戴戒指这事不就是手到擒来。 想到了这些的傅二房深深看了一眼他道侣,溜溜达达地去浴室。 接受到视线的季衍抿了一口水。 刚才那视线怎么变得这般灼热? 他用指腹摩挲着杯壁冷静思考,傅斯渊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了。 这几分钟内季衍沉着思考着应对之策,那厢傅斯渊在浴室也满脑子都是手段。 是的,手段。 傅斯渊用手掌摩擦了起了雾气的镜面,镜中映照着一副男性躯体。 傅斯渊用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会,这具身体虽然比不上他修真界的身体,但也是勉强能入眼。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上下滚了滚,接着站着花洒之下浇了几分钟。 他以前太自持身份矜持了些,不屑于太过.媚宠争欢,而如今一想,这般古板也是失了很多乐趣。 偶尔来一次,让那道侣开开眼,最好食髓知味对他刻骨铭心。 傅斯渊身上沾满水珠后又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之后扬高声道:“季衍。” 罢了,就在这里勾.引季衍吧。 虽然这谄媚争宠的下作手段不是正房所为,但特殊时期特殊行事,为了目的是可以偶尔使一下的。 季衍坐在沙发上就听到了傅斯渊的声音。 他心想,这幺蛾子终于放出来了。 季衍冷静地喝了一口水:“什么事?” 傅斯渊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模模糊糊地传出来:“我没拿浴巾,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季衍说:“浴巾在浴室架子上,有三个。” 已经在浴室凹好造型的就等着门被推开傅斯渊:. 他转头看着架子上平整的三块浴巾,眼神凶狠到恨不得扑过去撕碎它们。 这该死的浴巾,真是坏了他的好事。 不然他道侣现在都已经亲他了。 傅斯渊在蒸腾的雾气里缓缓地吸了口气,然后取出一张系在腰间,接着重新扬起了斗志。 他将门推开,一步一步都走向季衍。 这是向上的步伐! 这是通向高位的步伐! 这路的尽头是光明的大道! 傅斯渊收敛好神情,一步步走到客厅。 他眸中火苗燃起,声音喑哑性感,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低沉开口:“季衍。” 他身上还带着水意,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从额角流落下来,沿着棱角分明的一直流淌在性感的喉结上,接着再由上身滚落,一路滑过壁垒分明的胸膛,直直地隐入腰间浴巾里,只留下一小块湿痕。 这副身材紧实流畅,赤.裸在外浅蜜色的肌肤带着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鼓起的肌肉仿佛伴着热气熏熏的席面裹挟而来,明晃晃地诉说着rou欲。 季衍抬头就是一副半.裸出浴图。 嗯。 他心里琢磨了一下,原来傅斯渊在勾.引啊。 他打量一眼眼前的景象,别说,还挺.挺像那么回事的。 要是平时看见自己爱人露出这副样子他不介意玩一会,不过既然傅斯渊在勾.引了,那他便不能上钩了。 季衍心中某些奇怪的胜负欲突然被唤起。 他舔了舔后槽牙,绷住表情,抬眸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开口:“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傅斯渊:. ? 说好的扑上来亲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你这个冷酷的男人! 审核辛苦了。 第42章 戒指与离婚 季衍抬头望着傅斯渊。 他天生眼尾弧度上扬, 一张淡色唇角也是几不可查地向上勾着,很容易让人想到狐狸这种动物。 但神情无辜的时候是真无辜,眼中黑黑润润,白色眼仁与黑色瞳孔形成鲜明对比, 凌生生的又干干净净, 还有几分纯意。 傅斯渊看着自家道侣的神情顿住了。 他顶着季衍的眼神便觉得自己难进半步。 本来打算很好,自己露出这副样子看向季衍, 把人迷得不行后顺势提出戴戒指, 等到季衍给他戴好戒指后再共赴巫山, 却没想到第一步就卡壳了。 季衍问他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要他怎么说? 因为要勾.引你吗? 傅斯渊把这几个字含着嘴里, 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着实纠结。 季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呆住的傅斯渊, 心里几乎在狂笑。 他发现自己现在特别喜欢看傅斯渊僵硬住了的样子。 真是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傅斯渊看着面上纯洁的道侣,一步步地逼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傅斯渊的脚步一步步缩小, 一种熟悉的气息将两人包裹起来,连带着方才沾染上浴室的水汽都悄无声息地裹挟住季衍。 高大的男人脊背微弯, 身形将坐着的青年完完全全的笼罩, 他仿若是一只占有欲强烈的兽,蛮横地将自己的爱人逼入臂弯于墙壁之间,再让他眼中都是自己。 傅斯渊垂眸看着眼前的青年。 睫毛微微颤着,发丝上还有水汽,他呼吸声很小很小, 但是他能看到这人胸膛的起伏,还有.修长的脖颈,颈上的皮肤很薄, 他能看到侧面隐隐约约的淡青色血管, 颈后大抵是常年不见阳光, 呈现出一种冷白纤弱的色彩。 他是那么白,如新雪一般的色彩。 这般颜色,上面合该带点别的,比如吮出来的红梅。 傅斯渊喉结滚了滚,他眼里滑过一抹暗色,接着凑近低头。 季衍只觉得傅斯渊的气息荡在他颈侧,他那一小块皮肤敏感,被这灼热的气息一熏只觉得产生一种酥麻。 季衍略有些不自在,正想要移开,傅斯渊却蓦地低着头。 他脖子上传来温.湿的触觉,很明显的感受到一小块肌肤被吮住,再纳入温热的口腔里,尖利的牙齿缓缓地厮磨,再用唇舌抚.慰,极尽温柔缠绵。 可就是在这种温柔之下,却包裹着一种明显的侵略意,带着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东西。 傅斯渊慢慢抬头,他半跪着,视线与季衍持平,再轻轻地吻上眼前青年的唇。 动作近乎虔诚。 季衍顿了顿,发现自己心脏跳得飞快。 他指尖都窜起了一股热意,好像又是第一次接吻时的心情。 新奇,刺激,心跳声近乎鼓噪。 他环抱着傅斯渊的肩,闭着眼和他接吻。 唇舌之间试探着触碰,再一下下地临摹着彼此的唇,挑.逗、追随、试探、进攻,唇瓣厮磨在一起,温柔缱绻如水。 身上的体温在不断地上升着,气息都相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正是氛围正好的时刻,突然季衍脚下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一道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哎呀,小宝被撞到了。” 萌萌的电子音带着可爱的腔调,传到两人耳中不亚于一场惊雷。 两人如梦初醒,季衍把人推开,低头一看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撞到沙发角,语音系统里发出提示,一下一下地叫:“小宝被撞到了,被撞到了。” 底盘的轮子不断调整着角度,持续性地发出‘被撞到了’的萌音。 季衍默默地看了几眼这小智障扫地机,手臂一拎把它从地上拿起来,想看看地盘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这小智障发出声音:“哎呦,小宝被主人抱起来了~” 尾带着波浪线,听着还挺娇羞的。 季衍:. 这语音系统有毛病吧。 傅斯渊本来刚才亲的难舍难分,被自家道侣一把推开后就带着情绪,他又不会向季衍来气,直接将目光对准了罪魁祸首——一个低等的仆人。 是的,在他眼里,扫地机器人就是家里低等的仆人,类比于修真界那种刚开了灵智的妖物。 所以这种妖物说出了‘小宝被主人抱起来了’的那一瞬,傅斯渊怒火中烧。 一双眼睛瞪着扫地机器人,好大的胆! 这低等的妖仆竟然当着他的面勾引他道侣! 傅斯渊一把将机器人拿到手中,视线阴沉地盯着这圆形的小妖,阴恻恻地开口:“你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 他手掌用力,手指捏住边缘向上的位置,类比于掐住一个小妖的脖子。 小智障机器人底下拖把一直转着,滋滋地发出嗡嗡声,不断地发出语音提示:“哎呦,小宝被主人抱住了~哎呦,小宝被主人抱住了~” 傅斯渊怒视:“你这小妖怎么瞎说?我哪里抱住你了?” “哎呦,小宝被主人抱住了~” 傅斯渊气愤:“污蔑,我何时抱住你了?” “哎呦,小宝被主人抱住了~” 傅斯渊手上用力,阴阴凉凉地威胁:“再瞎说我取了你性命。” 观看了全程的季衍:.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围着浴巾裸着上身的男人。 很好,现在什么氛围都没有了。 方才想要一起做点开心事的欲.望一下子没了。 有一说一,就好像一桶冷水浇下,心里那些心思直接被浇灭了。 傅斯渊重新将扫地机器人放在地上。 那扫地机器人一边说着:“小宝饿了,小宝要去吃饭了。”一边向充电舱移去。 傅斯渊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妖脚底抹油移去,略略满意地对季衍道:“它怕了。” 季衍:. 那只是去充电了宝贝。 他揉了揉鼻梁,算了,不解释了。 傅斯渊目光落到自家道侣的唇上,那薄唇颜色比方才略深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傅斯渊凑过去,带着暗示舔了舔唇:“来,我们继续亲亲。” 季衍往沙发上一坐,正色道:“今日份亲亲已经结束,欢迎明天再亲。” 傅斯渊惊呆了。 他愣了愣:“你这亲亲还限制次数?” 没等季衍开口,傅斯渊自言自语道:“正房不限,二房每日一次,三房三日一次,按照位份递减依次往后推?” 季衍:. 他总是对自家爱人的发散思维佩服地五体投地。 “不是这样的。” 傅斯渊看着季衍,心神微动。 他缓缓地牵着季衍的手往自己胸膛上带。 不说话,只用深邃的眼神看着他。 季衍掌心触觉温热,肌肉的感觉不是很柔软,带着一些弹性,傅斯渊身材很好,腹部肌肉轮廓清晰,人鱼线自腰腹向下延伸。 季衍笑了。 这又是勾.引了。 美好的肉.体谁不喜欢,更何况这是他爱人的。 他大大方方地看,没有丝毫地不好意思,目光中纯粹带着欣赏。 傅斯渊心里暗笑一声。 果然吧,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 卧室的门被关上,只余一条浴巾掉在地上,像是朵萎靡的花。 季衍摸了一把额上的汗,他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只是闭着眼神喘气平复过分剧烈的心跳。 恍惚中觉得左手被人抓住,接着傅斯渊的手指捏住戒指小心翼翼地取下,季衍懒洋洋地看了眼:“你为什么摘我戒指?” 傅斯渊哼笑一声,接着一枚崭新的戒指就被套到了手里。 季衍抬手看了看,新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银色的表面,上面带着纹路,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华丽。 傅斯渊满意地看着道侣手上的戒指,执起手背落下一吻,凉凉开口:“那个旧了,给你换个新的。” 季衍支着头望向傅斯渊:“你把以前的呢?” 傅斯渊挑眉道:“你觉得我还会让你戴原来的戒指?” 他看了眼自家道侣脖子上系的红绳,心想就这个项链他都换成了新的。 季衍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人又乱吃醋了。 他沉思一瞬后开口:“你把原来的戒指拿着也行,不要丢。” 傅斯渊没说什么。 他又往季衍手上塞了枚新的:“来,你给我戴上这个。” 季衍看了看手上的这枚新的,很明显的是一对。 他握着傅斯渊的手轻轻地给他戴上:“好了。” 就在同样的位置,一枚新的取代了以前的。 傅斯渊握着季衍的手,将两人的手扣在一起来来回回地看,越看越满意。 他对身边人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季衍点了点头。 傅斯渊在客厅接好水后目光微沉,他垂眸摊开手心,掌心两枚戒指静静地落着。 傅斯渊的眉眼处落了阳光,他整个面容半明半暗,周身弥漫着一种晦涩的气质。 他抬手拨了拨,唇角弧度微冷。 别丢? 想得倒美! 他方才可没答应。 傅斯渊扬手用力从窗子扔出去,两枚戒指在空中滑过抛物线,落地连个的声音都没有。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伸手重新将窗户关好,端着水杯回到卧室。 季衍坐起来喝了一口。 蜂蜜水,还挺甜的。 沙哑的嗓子好受多了。 傅斯渊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点一点地滑过这人身上的暗昧红痕,他心情愉悦地开口:“季衍,我们离个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被扔掉的戒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43章 外面有人 此时正是下午, 窗外的阳光温暖,连带着房中都有种明媚的氛围,傅斯渊声音带着性感的微哑,卷着一些愉悦飘到季衍耳中。 季衍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抬头看向傅斯渊, 挑眉问道:“离婚?” 两个字从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中吐出来,带着些不明的味道。 今天傅斯渊说起离婚之事, 季衍第一感觉不是他变心或者是两人之间的情感出现问题,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他看了笑得一脸愉悦的人, 心中再次确定了想法。 傅斯渊牢牢地看着靠在床上的青年, 他此时浑身带着一种情.欲过后的慵懒之意,出色的面容上是闲适和放松, 唯独眸子扫过后依旧让人心跳加速。 傅斯渊手指交叉在一起,目光中滑过憧憬, 他含笑道:“你先和傅斯渊离婚,再和傅卿卿结婚。” 到时候他便有结婚证在手, 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杆。 简直想想都是美滋滋。 盯着那热烈的视线, 季衍淡定地抿了一口水,他慢条斯理地道:“可是宝贝,我们就算是再结婚结婚证上也是‘季衍和傅斯渊’。” 傅斯渊毫不气馁:“我去改名叫傅卿卿。” 他才不要顶着原身的名义和季衍结婚。 傅斯渊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不是原主,他和季衍在一起了。 季衍眼皮子一跳。 傅卿卿。 谁会叫这名啊?! 以后文件上签字怎么签? 季衍将杯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他换了个舒服地姿势坐好,声音里听起来又耐心又悦耳:“改名字要去公安登记,还要带着身份证户口本, 还需要去开办无犯罪证明记录, 另外, 这还关系到你现在名下的银行卡和公司事务,很麻烦。” 他声音很清,讲话时十分悦耳,如今这般不疾不徐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真挚的感觉,无形之中就能让人相信。 傅斯渊没想到改一个名字需要这么多手续,一时之间沉默了。 季衍看了眼傅斯渊缄默的样子,心里暗暗笑了几声。 知难而退。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傅斯渊纠结了一会,勉强退了一步:“那就不改名了。” 季衍唇角弧度微勾。 傅斯渊认真开口:“我们直接去离婚。” 季衍脸上笑意凝滞一瞬。 傅斯渊怎么这么执着? 他眉头微微一蹙,仿佛在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傅斯渊说的话,然后才开口:“可是我们这样离婚再结婚没有任何改变。”季衍意有所指:“结婚证上的名字没有任何变化。” 整个过程的存在都没有必要好吗? 又不是破镜重圆也不是什么误会,正常人谁会专门离婚只为和同一个人再结一次婚啊? 傅斯渊闻言下意识的皱眉。 他不认同季衍的话。 他看向季衍,眼眸里倒映着这人的身影,认真开口:“有变化。” “这次是我和你结婚,不是原身。” “结婚证是我们两个人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季衍:. 可现在结婚证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啊。 那个原身就是你自己啊。 季衍知道这些话傅斯渊听不进去。 这厮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夺舍的,谁劝都听不进去。 季衍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脸上带上笑容:“你说的很有道理。” 傅斯渊心中一喜。 季衍抬眸笑,眼中带着清清亮亮的笑意:“是我没考虑清楚,忽略你的感受了。”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应该和你去领结婚证,可是户口本在我父母那里,我拿不过来。” “拿不过来?”傅斯渊皱眉道:“户口本很珍贵?” 倒.倒也谈不上珍贵。 但是算了。 季衍开口:“只有一个。” 傅斯渊想了想自家去季父母家见到的装饰,喃喃自语道:“怨不得要好生保管,原来竟是那般珍贵。” 季衍:.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面带微笑算了。 傅斯渊又问:“你当时结婚带着户口本吗?” 季衍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傅斯渊说这话的意思,停了一秒道:“带着。” 傅斯渊心中醋意翻腾,半是嫉妒半是愤恨,声调都是阴恻恻的:“这么珍贵的户口本当时就让你带着和他结婚,你爸妈真喜欢原身。” 季衍:. 他毫无停顿地开口,只看着傅斯渊,唇角带着一些笑意:“可是宝贝,我只喜欢你啊。” 季衍声音里含着笑意,就像是夏天烈日中一杯冰冰凉凉的汽水,凉丝丝的又带着甜意。 傅斯渊心头一爽。 被哄到了。 他站起身就往季衍身边走,坐在床上把人搂住,手臂牢牢地锁在腰上,两人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 傅斯渊低头垫在季衍肩上,把人搂在怀里在季衍白生生的耳边开口,声音含着笑意:“喜欢我?喜欢我还不离婚和我在一起。” 他灼热的气息擦着耳畔,带着一种酥麻之意。 他用略微干燥的唇畔若有若无地蹭耳垂,又用舌尖去碰,带着痒意。 季衍被他弄得痒,回头去看傅斯渊,他的眼神落在傅斯渊脸上,带着一种缠绵缱绻的意味,眼眸含着无边的情意:“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何必非要拘泥于那一张结婚证呢,我们两个快乐就好。” 品品这话,一边说着爱一边不结婚,真的好似一个欺骗人感情又不想负责任的渣男。 要是傅二房再了解一些情况就知道,这话纯纯哄人的,水中月镜中花,虚的一下子就戳破。 但傅斯渊不知道啊。 他道行不够,被季衍哄着两句就信,如今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云端上,从头到脚都是轻飘飘的。 傅斯渊把人牢牢抱住不撒手,恨不得将这人揉碎了融到他骨血里,他心里澎湃得能在雨中撒着欢跑一回,又不舍得将人放开:“来,你再说几次。” 季衍内心毫无波澜地开口:“宝贝儿,我喜欢你,宝贝儿,我心里都是你,宝贝儿,我最爱你——唔” 傅斯渊倾身吻住了那张漂亮的唇。 他的吻带着摄人的掠夺意,还有欲将人吞吃入腹的占有欲。 一吻毕,傅斯渊将人放开。 季衍的唇上红得好似将揉碎的花瓣汁尽数涂抹在上,唇畔上温度灼热。 傅斯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几乎是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季衍心情微妙地拍了拍傅斯渊的肩,没想到这人谁会这么大反应。 看来以后要多说一些情话了。 傅斯渊为转移注意力去看墙面,就在大床上面的浅蓝色墙面,正挂着一张二人的合照。 那是季衍和原身的结婚照,照片中的二人俱是西装革履,肩宽腿长的模样,虽然姿势不算亲昵,但周身自是索饶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感,瞧起来十分登对。 傅斯渊眸子滑过一道暗芒。 他眸子深邃,这样幽幽地看过去瞳孔内晦暗难辨,几乎称得上诡异。 傅斯渊低着头用唇瓣去磨蹭季衍的脖颈,再若有若无地轻轻舔舐,手臂牢牢地箍在那劲瘦柔韧的腰上,在季衍耳畔佯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们方才做的时候,你.爱人可是看着呢。” 季衍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他抬头去望墙上的照片,两年前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两人都是唇角带笑。 季衍不得不承认,再这一瞬,他真的为傅斯渊的话而凝滞。 虽然知道是这厮一个人,但刚才那话.听起来着实背德了些,与这些年一直接受的教育不符。 他瞥一眼傅斯渊的神情,发现这厮唇上带着笑意,可是眼底如霜覆盖,下颔线紧绷在一起,也是在隐忍了。 很明显,傅斯渊也不喜欢这种说法,但还是这样开口,无非就是想看到他面上的赧意。 季衍心里冷冷一笑。 很好。 傅斯渊又激起了他心中那诡异的胜负欲。 想看赧意,偏不! 季衍想到这,抬眸明晃晃地一笑,他放松向后靠去,一派闲适地靠在傅斯渊胸膛上,云淡风轻地开口:“是啊。” 他扬起一个大大笑容,在傅斯渊耳边轻声说:“我爱人他在看我呢。” 他将那个‘我’咬得极重。 傅斯渊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上的男人在看着季衍! 他看着这人的神态、这人的风流,还有所有情.动时的模样. 傅斯渊把季衍轻轻放开,声音柔和地开口:“季衍,我先出去一趟。” 说着,就扬手将墙上的照片取下。 季衍看着傅斯渊开门出去,他合上门的时候都是轻悄悄的。 大约过了一两秒后就听到猛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在照片上,玻璃碎的脆响声噼里啪来地传来,接着就是两声猫叫和一声犬吠。 季衍摸了摸下巴,这是被刺激到把照片砸了? 几分钟之后傅斯渊进来,脸色中还带着未完全敛去的阴沉,又偏偏硬生生地想勾起一抹笑,脸上便看起来十分狰狞。 季衍一下子乐了。 “把照片敲碎了?” 傅斯渊‘嗯’了一声。 他对季衍伸出手,掌心递过去,季衍一看,是他的照片。 傅斯渊把合照撕了,留下了有他的一半。 季衍又乐了:“你留这干什么?” 傅斯渊冷冰冰地开口:“贴着。” 说着,将半截照片往墙上一贴。 季衍:.行吧。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下了场雨已经到了秋末初冬,季衍说的那场发布会在经过筹备之后终于到了他原定的时间点。 酒店,休息室。 于晶坐在季衍身边,看着一袭正装的男人,伸手戳了戳他肩膀:“都安排好了?” 季衍闻言脑子里转了一圈:“媒体运营商还有合作商都通知到了。” 他目光去扫视周围的环境,礼堂内灯光璀璨,水晶灯映照下金碧辉煌,这家酒店一直承接一些发布工作,设备也没问题。 于晶摸着下巴说:“我就是随口说说,其实我不懂你这些。” 季衍说:“没事,我知道你不懂,我也是意思性的说上两句。” 于晶道:“.我谢谢你啊。” 季衍笑:“该是我谢谢,我们于大明星参加这发布会了。” 于晶谦虚:“低调低调。” 两人商业互吹后,时间就差不多了。 季衍起身捋了捋身上西装:“我先出去了,咱们一会再见。” “去吧去吧。” 发布会结束后有个酒会,挺轻松的。 季衍从房里出去后就看到了傅斯渊,他也是刚来,看到季衍后眼中一亮。 季衍打量了他几眼,夸奖道:“好帅。” 傅斯渊心中一喜:“你也好帅。” 季衍矜持,下巴微抬:“谢谢。” 两人从休息室去礼堂,媒体的人都在那里等着,见到两人后相继采访。 大多都是关于产品的问题,季衍一一作答。 其中一个记者突然开口:“季先生,您身旁的是您爱人吗?” 季衍顿了一瞬,旋即笑道:“是,他是我爱人。” 镜头一转到傅斯渊身上,两人俱是容貌出色,一袭正装都是肩宽腿长,站在一起养眼得很。 这是直播,眼见的弹幕上升,那名记者又顺势提出几个问题,大都与两人有关。 季衍挑拣地回答了一些。 傅斯渊漏了个面之后就去休息区,大屏幕上还显示着方才的视频。 李北拿着手机戳了戳身边的人:“哎,兄弟你看,大家都说你们配。” 傅斯渊一瞅弹幕,上面小字啾啾啾地往出冒。 【啊啊,就我注意力在刚才的两人身上吗?好般配啊。】 【我也觉得,刚才两人眼神触到那一瞬,磕死我了。】 【圈子内的透个信,他俩结婚两年了,感情一直特别好!真的,信我!】 【同样圈子里的,两人经常在一起旅游,我还碰上过,甜死我了!】 傅斯渊看着这些弹幕,心里冷笑了一声。 什么旅游,那是季衍和原身做的事,和他一次也没有。 还有什么两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根本是假的好吗,季衍不爱原身,现在心里就只有他一个。 一想到这些人觉得原身和季衍般配 ,还觉得这两年感情一直很好,傅斯渊就呕死了。 不行,得赶紧离婚,昭告天下季衍和原身没关系。 他有新欢了! 季衍去洗手间的时候,镜子里突然显示出一个人影。 他回头惊讶:“傅斯渊,你怎么来了?” 傅斯渊看着眼前人,默不作声地把人带去隔间,他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怎么又说这事呢? 季衍头疼。 狭小的空间表面看起来倒是很干净,里面点了香氛,地板也是清晰的能看见人影。 但洗手间的隔间哪里是谈话的地? 季衍眉心突突一跳,放轻了声音道:“以后再谈这事。” 傅斯渊皱眉:“他们都知道你和他相爱。”一想起这个他就难受,轻轻地咬了一口面前人唇畔:“我呢?” 季衍哄人:“宝贝,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 于晶坐在马桶上刷手机,听见有人进来了没当回事。 他带着耳机刷视频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有八卦。 于晶默默地把手机声音调小。 不知道谁在这聊这种私人的话题,他等一会再出去,主要是现在出去有响声,太尴尬了。 这样想着,于晶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以后再谈这事。” 嗓音很清,他这辈子都不会记错,这是季衍的声音! 于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们都知道你和他相爱,我呢?” 于晶:?! 什么情况? 然后他发小的声音传来:“宝贝,你知道我是爱着你的。” 艹! 于晶内心震撼地如同一场海啸。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发小.外面有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 于晶安慰自己,季衍啥人他知道,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绝不可能。 正安慰着自己,就听到那个男声继续响起,不依不饶的:“你爱我,那就离婚,我们一起过。” 声音低低的,好像压抑着各种情绪:“我们都多久了,今天他们都说你们相配,我心里嫉妒得发狂。” 然后他发小.呸,声音和他发小特别像的男人开口:“宝贝,我爱着你,你能不能先忍一忍。”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像是在哄:“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公司有业务往来,哪能随便离婚?还有当初他车祸护着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都以为我们感情很好,不能现在离。” 于晶:. 他死死地捂住唇,避免发出一点声音。 车祸、业务往来。 错不了,就他妈的是季衍! 啊啊啊啊,他的发小竟然在外面有人了! 于晶当头知道知道此等大秘密,内心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神啊,他为什么要来厕所刷手机。 苍天啊大地啊,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啊! 那边声音还在继续:“他能做的我也能为你做,我也可以保护你。” 啊啊啊,这个小三竟然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小心让傅斯渊知道了打死你。 季衍的声音传来,声音很低:“我知道,宝贝。” 于晶绝望地想:我发小还叫那个小三宝贝。 那个声音也低了,像是带着恳求:“你离婚好不好?我忍不下去了。” 然后他听见了发小的声音,好像亲了那个小三一口,声音很为难:“宝贝,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我们公司业务上还有往来,离婚真的很不容易,我太为难了。” 他发小继续道:“你知道我爱着你就够了,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不要拘泥于结婚证的事,我们快乐就好。” 他都能想到季衍说这话时候的神情,绝对是带着笑看着人,面上深情地不得了,甜言蜜语不要钱一般地开口。 那个男声好像被安抚了,低低地吸了一口气:“快些,别让我等太久。” “好的,宝贝,我最爱你了。” 身边的门被打开,脚步声传出去,渐渐消失。 于晶脱力一般地坐在马桶盖上,用手捂着脸,久久难以平复慌乱的心跳。 比知道他发小外面有人还劲爆的事是什么? 就是他发小还他么的钓着那小三! 很明显啊,季衍就根本没想离,他就是想.快乐! 神他妈的快乐! 啊啊啊啊啊! 于晶心里在狂吼,他伸手摸了一把脑门的汗。 今天真是.太他么的刺激了。 他虚脱一样地推开门,却听到一声响,对面的门也被打开。 许闻铭坐在马桶上,神情和他一样,额上有一层细汗,仿若虚脱。 两人对视一眼。 于晶僵硬开口:“上厕所啊。” 许闻铭一脸僵硬地点头:“嗯,你也是啊。” 于晶:. 两个受了震撼的人一起在洗手,只有水流声响起。 半响后,许闻铭哆嗦着下唇开口:“是.是他吧?我.熟悉.他声音。” 于晶:. 啊啊啊啊,我比你更想不是他啊! 许闻铭看着于晶的神情就什么都懂了。 他嗓音都有些颤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于晶:“.你闭嘴!” 他心里乱得很,舔着唇瓣为季衍开脱:“他就是.受到诱惑犯错了,你懂吗?他人不坏,不是,特别好,就是.” “嗯”许闻铭瘫着脸点头:“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于晶:. 发小,我尽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晶:【语无伦次】好绝望,我发小他外面有人了,啊啊啊啊。 季衍:.真没有,你信吗? 第44章 早日收心 季衍此时还不知道在于晶心里自己现在已经贴上了‘渣男’属性。 他和傅斯渊重新出现在礼堂内。 如今采访已经结束, 酒会便开始了。 穿着白衬衫红马甲的侍者端着酒在礼堂游走,人群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在酒香味与甜品的香甜味里,大家你来我往里谈笑风生。 头顶的水晶灯呈现出一种暖光的光芒, 薄黄洋洋洒洒地落下, 更衬得人来人往俱是一身贵气。 季衍和傅斯渊站在一起,两人都没什么去交际的心思。 这两人还挺有意思的, 在家就腻在一起, 到这儿还腻在一起。 季衍站在一罗马柱前, 脊背微微放松, 几分力道搭在柱子上,百无聊赖地和傅斯渊聊天:“几点了?开始多久了?” 傅斯渊抬手看了眼左手腕的表:“才八点十分, 酒会才刚刚开始。” 季衍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种酒会少则两小时多则四小时,他虽然打算提前走, 但是现在离开也太早了些。 傅斯渊看着季衍额上的一撮头发耷拉了下去,就那样调皮地垂到额间, 衬得这人愈发白皙。 他伸手轻轻给捋上去, 掌心在顺滑的发间拂过,触感如绸缎。 季衍抬眸看了看,又恹恹地垂下眼,虽不是无精打采却也是看什么都心趣缺缺的模样。 这模样看得傅斯渊心头都微颤。 他目光扫视了周围一眼,极力地想给这人寻个能解闷的玩意, 但瞅了一圈后发现根本没有。 傅斯渊压低声音道:“要不我们先回去?” “不行。”季衍看了看周围的人:“现在回去太早了,得再过一会。” 他漂亮的眼睛也扫了周围一圈,看到桌上的香槟塔时有了一点兴趣, 转头对傅斯渊道:“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杯香槟?” 傅斯渊当下就去, 回去来的时候还端了甜点。 方形的盘子里装着, 只有掌心的一半,上面点缀着一颗鲜红的草莓,从草莓底部还浇了层糖浆,模样瞧着诱人。 季衍接过那杯香槟,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由光透着落在掌心,像是一层浅浅的月光。 他抿了一口,对傅斯渊笑道:“你喝不喝?司机还在。” 傅斯渊摇了摇头,只垂眸将甜点上的草莓用叉子递到季衍唇边:“尝尝这个。” 季衍含住,用牙尖咬碎果肉后评价:“很甜。” 他眼睛都微微眯起,像是一弯月牙。 傅斯渊见他终于一扫方才的颓靡,也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又用叉子舀了一块送到季衍唇边,示意他尝一口。 季衍这回摇了摇头,笑着往傅斯渊那里推了推:“你吃吧,我喝些酒就行。” 正说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季衍:“于晶。” 他轻轻招了招手。 于晶像是被雷电劈了的木头桩子般浑身一震,接着走到两人面前。 他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脑子里还回想的是方才在洗手间听到的话。 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 真是太他妈的割裂了! 谁能想到.季衍竟然在外面有人了?! 啊? 于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季衍伸手在一脸呆滞的人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酒喝多了? 于晶猛然回神,慌忙地摇了摇头:“啊,没事。”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傅斯渊,发现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五官生的俊朗,又身高腿长,哪怕是他看惯了娱乐圈的人,也得承认傅斯渊外形不俗。 所以.那个小三长什么样啊?! 于晶想着,就下意识地在人群中看去。 听那个小三说话应该也是今天在会场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谁。 季衍顺着于晶目光看去,没发现什么特殊的,除了聚集在一起的人还是人。 他好奇开口:“你看什么呢?” 于晶闻言默默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他幽幽地看了一眼季衍,心道找你的婚外情人。 傅斯渊看到季衍将目光完全集中到于晶身上,心中不爽。 他本来就因为第一次见面于晶对自己道侣说的话心存芥蒂,现在看季衍因为于晶忽视他就更加不满,心里醋意又开始发酵。 傅斯渊往季衍和于晶中间一站,像个电线杆子一样将两人隔开,对季衍道:“你有没有想吃的水果,我去给你拿些。” 他想让季衍少喝点酒。 季衍说:“我不想吃水果,你不用给我拿。” 他想到方才看到的樱桃,对傅斯渊指了指方向:“你爱吃的樱桃在那边。” 于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发小神色语气都特别正常,两人在一起说话时还有一种亲昵感,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来。 他甚至连一丁点的心虚都没有,心理素质强大到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真的是老手吗? 还是时间太久了,已经锻炼出来了。 于晶越想越奔放,越想越绝望。 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季衍。”音调中带着些缠绵,感觉不太正经。 两人回头一看,是许闻铭。 季衍对许闻铭向来无感,以前觉得烦,现在姓许的没有追他,这种烦倒是减少了一些。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感罢了。 傅斯渊对眼前的男人倒是印象深刻。 他知道这男人一直觊觎着自己的道侣,上次他和季衍吃饭时就遇到,最后秀恩爱把人弄走,今天怎么又出现了? 许闻铭看了眼于晶,两人视线交汇后又很快移开。 许闻铭看着季衍,由衷地赞叹:“我看你们的发布会了,整个流程很成功,反响也很好。” 现在两人业务上也有往来,他那边的人都说很好。 季衍浅浅笑,礼貌开口:“谢谢。” 许闻铭还想说什么,傅斯渊已经忍不下去了。 他对这个一直贼心不死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如今又听到他扯着一些有的没的话趁机和自家道侣说话,他冷冷开口:“许先生还有什么话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和我爱人就先离开了。” 他当着许闻铭的面牵上季衍的手,对着这人一笑:“我爱人说想回去看我们的猫。”看他们的孩儿。 许闻铭沉默了。 他想着洗手间里听到的话,默默地看着傅斯渊。 他的沉默对傅斯渊来说就是胜利的象征,挫了情敌锐气的傅二房心情大好,对着许闻铭勾了勾唇:“我们感情好,许先生见笑了。” 季衍任由傅斯渊牵着自己的手,十分配合。 许闻铭低头看了看两人相扣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满脸炫耀一脸得意的傅斯渊,心情复杂。 眼见着傅斯渊和季衍一同离开,留下许闻铭和于晶面面相觑。 两人回想着方才傅斯渊一脸甜蜜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出几个字‘季衍真强’。 于晶吸了一口气,对许闻铭道:“你不要往外说。”他怕对季衍影响不好。 要不说还是偏心呢,旁人做出这种事于晶只唾弃,他发小做出这种事,震惊之余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护他发小的名誉。 许闻铭道:“我看起来像是说这种话的人吗?” 于晶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你说那个人是谁?” 季衍的小三到底是谁?今天就在这群人中,说不定他还见过。 于晶说:“首先应该长得不差,今天也出现,应该还挺优秀的。” 不然也不会说出‘他能做的我也能做’这句话。 听起来还挺深情的。 就是被他发小哄得团团转。 许闻铭也挠心挠肺地想知道。 两人一起靠着柱子叹气,视线一个个扫过来来往往的人。 “你说刚才走过的那个男人是不是?” “不像。” “那个.那个呢?” “有可能,记下来。” “再看看那边的?” “也挺符合条件的。” “也记下。” 今天这一晚,对季衍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晶和许闻铭来说注定意义非凡,他们看着礼堂的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与排查,对季衍的小三有了一个范围。 两个小时后。 于晶看着备忘录上的一长串名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辛苦了。” 许闻铭摆摆手:“没事,你劝劝他,万一被傅斯渊知道他外面有那啥了,可能对他不太好。” 他对傅斯渊高中时威胁他的时候的样子还记得清楚。 那人很危险。 于晶道:“一定一定。” 他一定会劝季衍早些收心回头是岸的。 第45章 亲近 季衍坐到车里, 因为酒精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兴奋,他靠在座椅上微微阖着眼睛,睫毛投下来淡淡阴影,整个人带着一种贵气和些许傲意。 傅斯渊顺手扯过季衍的安全带给扣好, 又拉了两下试试, 才看着季衍道:“回家后想吃点什么?” 季衍摇头,懒洋洋道:“不吃。” 傅斯渊就像个操劳的老妈子, 闻言眉头微皱, 不赞同地开口:“你今天喝了酒必须得吃东西。” 季衍无奈, 抬了抬眼皮:“宝贝, 我就喝了一杯。” 就一杯,现在除了有些热没别的感觉。 傅斯渊失去记忆还是这样, 其实现在身体健康,偶尔喝些酒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斯渊发动车子, 目视着前方的路:“一杯也是酒。” 这里的酒又没有灵力,听说喝多了还对胃有损伤。 要是他道侣在修真界想喝酒 , 他绝不阻拦。 季衍调整了一下坐姿, 看了眼傅斯渊道:“我回去喝点牛奶。” 傅斯渊点了点头。 等到家的时候傅斯渊脱了外套去厨房温奶。 季衍坐在客厅和宝贝玩。 今天他们回来的晚,平时已经现在已经遛完狗了。 季衍看了眼时间,打算今天就不去外面溜狗了,他找个萨摩耶平时喜欢的小黄鸭,远远得一丢:“宝贝, 去把玩具捡回来。” 勉强算是狗狗与飞盘了,凑合着发泄下精力。 萨摩耶一喜,四肢迈着颠颠地跑过去, 又灵巧地咬住叼回来, 抬头看着季衍, 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季衍毫不客气地rua了一把狗头,又抛了一会玩具,同时伴着夸赞和摸头摸耳朵,半个小时候成功的将萨摩耶精力耗尽。 雪白大狗往地上一趴,鼻子乌黑眼神灵动,伴着一身白绒绒的、细如牛毫的毛,像是个长了毛的糯米糍。 傅斯渊把温好的牛奶端过来,透明的杯子中盛了一杯,闻起来还散发着淡淡香气。 季衍端过后抿了一口放在桌上,灯光落下在杯边投下淡淡阴影,像是一抹轻薄的月,趴在沙发上的两只猫终于迈着爪子,举止优雅地踱步而来。 刚才季衍和狗玩的时候,两只猫就趴在沙发上,看着跑来跑去的狗满脸‘啥玩意’的神情,现在才提起兴趣,懒洋洋地往季衍身边走。 一只灰扑扑的爪子踩在季衍腿上,接着其余三个爪子也踩了上来,毛茸茸的头低着嗅了嗅,屈尊降贵般喵了一声。 蓝猫瞳孔骤圆,欲伸出爪子探进杯子里,被傅斯渊眼疾手快地捏着后颈肉拎走。 傅斯渊把猫抱了起来,捏着后颈肉放到自己腿上,教训般地轻轻拍了拍那圆乎乎的毛脑袋:“不许把你爪子伸进你父亲的杯子里。” 蓝猫缩着耳朵:“喵~” 声音很低,娇声娇气。 傅斯渊捏着那毛茸茸的爪子,沉声开口:“季心心,要尊重你父亲!” 他五官凌厉长相硬朗,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挺能唬人,声调沉沉开口时有种威严而又冷硬的气势,仿佛真是个十分注重礼仪的封建大家长在教训自己没有礼数的孩子。 季衍:. 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蓝猫被捏着后颈肉恹恹地趴在腿上,放软声音长长的喵了一声。 傅斯渊严肃而又古板,不留情面:“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蓝猫:“喵~” 傅斯渊语气冷硬:“季心心,你不要撒娇,不能对父亲无礼!” 蓝猫蹬着蹬腿,生无可恋:“喵~” 季.猫孩子爸爸.衍:. 倒.倒也不必这样吧。 他伸手将蓝猫从傅斯渊手里解救出来,抱着摸了一把,手掌陷入光滑如绸缎的皮毛中,好笑地看着傅斯渊:“它就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猫咪能懂得什么叫尊重? 它就单是好奇。 傅斯渊看着自家道侣抱着猫,言语之间满是维护的意思,唇瓣动了动欲要说些什么,又看到青年对着他笑,便别开眼语气生硬:“你就是维护它。” 他的孩子理应礼数周全,现在他一教训他道侣就护着。 哎~ 太过溺爱也不好,万一没教育好可怎么办。 傅斯渊忧心忡忡地想。 季衍:. 傅斯渊的反应真的好像是苦于孩子不争气的老父亲。 还是那种自己想教育但爱人不让最后只能满脸无奈的老父亲. 他被自己的联想弄得神情微妙了一瞬,接着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妈妈今天对我说她知道一个医生,问你愿不愿意去调理身体?” 季妈妈这个年纪很注重养生,她说的调养大抵是中医方面的调养。 傅斯渊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季母的那张面容:“不用了,我现在身体很健康。” 他抿了抿唇,对季衍道:“算了,我亲自给妈妈道谢。”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母的电话。 季衍见他站起身来,也不知他妈在那边说了什么,傅斯渊抿了抿唇,像是在斟酌着语句:“谢谢妈妈关心,我现在身体很好。” “对您道谢是应该的。” “嗯,您也保重身体。” “代我向父亲问声好。” 他语气不见丝毫敷衍或是漫不经心,字字珍重地开口,季母讲话的时候他脸上都是认真的神情。 等到挂断电话后他才重新坐在沙发上。 季衍慢慢地捻了捻手指,傅斯渊对待长辈很有礼貌,只是那日傅妈妈说他们母子不亲近。 ‘不亲近’这三个字其实很有意思,不是有怨气或者不尊重,礼貌有余却不交心,就仿佛两个人之间有一层阻隔玻璃,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可以聊聊彼此生活近况,但绝对不会敞开心扉的交流。 绝不会争吵,也不会有怨气,彼此疏离而又客气。 季衍想了想,温声开口:“我那天其实见到了你.咳,傅斯渊的妈妈。” 这位说他是傅卿卿,那就姑且把失忆前叫做傅斯渊。 傅斯渊一愣,原身的母亲:“她说些什么?” 他在修真界无父无母,对待这具身体的亲身母亲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也没什么。”季衍抬手将余下的牛奶一饮而尽,云淡风轻地道:“只是关心而已。” 他佯装无意地问:“如果你遇到了傅妈妈,你打算怎么对她?” 傅斯渊第一次想这些事。 他思考后道:“如果她需要帮助,我会去帮她。”顿了一瞬后又补充道:“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装作原身的样子。” 季衍笑笑:“其实你可以和她亲近一些。” 他对傅妈妈了解不多,但从那天的谈话中也能发现,对方不是不讲理之人。 一向对季衍不反驳的傅斯渊却突然开口:“我可能亲近不起来。” 头顶的光疏疏落落地照在他眉眼处,他眼中却不见得多少暖意,只是很认真地开口:“我占了这具身体对她好或是补偿她是应该的,但我不是她的孩子,没有天生血缘之间的吸引力。” 傅斯渊沉默了一瞬后说:“我血亲缘分淡薄。” 他带着修真界的记忆,注定没有办法。 季衍垂下眼。 他父母感情很好,但不代表他会认为所有父母与孩子都是如他们家庭一般和睦。 傅斯渊自小没了父亲,母亲改嫁之后很快就有了新的孩子,大概有些忽视他。 人和人的情感是相互的,与父母亲近与否这与小时候所处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季衍抬头对傅斯渊笑笑,玩笑般地开口:“你姻缘不浅薄,以后我陪你。” 傅斯渊抬眼,被道侣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心神荡漾。 他坐在季衍身边,美滋滋把人一搂,低头就去亲:“我的道侣对我真好。” 季总说:“应该的应该的。” 傅二房抬头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开口:“我无以为报,就唯有这身子你拿去吧。” 季衍:. 他目光扫了一眼,含笑道:“也行。” 客厅里的一狗两猫突然看到两人去房里,萨摩耶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卧室的门却还是紧闭着,最终只能无奈地趴回窝里。 . 月上树梢,万籁寂静。 房中石楠花的味道浓郁,一股浓重的麝香久久索饶不去,原本平整的床单此时皱巴巴一片,濡.湿处卷着些含糊的杏仁白,颓靡得不成样子。 季衍根本不想动,只吸着气平复过分剧烈的心跳。 傅斯渊伸手抹了抹他头上的汗,脸上带着餍足,支着头看着人道:“我今日以身相许的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下次不要了。” 季衍默默地把手搭在腰上。 愉快是愉快,就是感觉肾有些虚。 好像是透支了. 傅斯渊给道侣揉着腰:“酸?” 季衍沉默了。 不是酸不酸的问题,好像是被.掏空了。 一种令人牙酸的空虚感。 他沧桑地想,明天喝点枸杞水。 应该能补回来.吧? 第46章 误会大了 傅斯渊的公司里今日气氛有些低沉。 秘书将水倒好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眉头紧锁,墨一般乌黑的发丝有几缕垂着额前,周身气质低沉,配着一张凌厉的面容看起来隐隐带着几分阴郁, 似催城的乌云。 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傅总, 这是今天的文件。” 她将右手的文件放置桌上,动作轻缓, 接触的那一刹那没有声响, 只静悄悄的一片。 傅斯渊沉声道:“放着吧。” 他似乎在压抑着怒气, 额角隐隐可见凸起的青筋, 捏着手机的指尖力道大到骨节泛起了白色,胸膛处起伏着。 秘书一溜烟就出去了, 还不忘把门带上。 傅斯渊一个人坐在硕大的办公室,垂眼看着亮起的屏幕, 亮光照在脸上映的他面容晦涩难辨。 他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则娱乐新闻。 【当红小生于晶夜会男人,疑似恋情取向曝光。】 视线往下滑, 便是一张照片。 于晶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像是没骨头一般靠在男人身上,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些红,而照片上的另一个男人长相更是出色,一张侧脸的照片能看出挺直的鼻梁与清晰的下颔线,眼尾微微上挑, 带着几分精致。 傅斯渊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别人不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他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他的道侣季衍! 去他的新恋情,真是见了鬼了。 他道侣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碍于一些事情目前他们还缺少一个红本本, 但他虽是二房之名却有正房之实, 怎么会有新恋情? 傅斯渊冷冷一笑,这真是鬼扯,一派胡言,半点当不得真。 他吸了一口气,手指如飞的手机上打字。 【捕风捉影,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笑话,季衍房里就他一个好吧。 一家五口过得幸福美满,哪有他于晶的地? 他于晶就算要进来,也得看看他愿不愿意。 傅斯渊心里安慰了自己一会,手机不断震动提示收到回复,他支起手机一看,一瞬间涌入数百条消息。 【笑死,就你家giegie最纯洁!】 【哈哈哈,快看,nc粉出来了!】 【不承认是吧,照片都锤死了还嘴硬?】 【哈哈哈哈, 我家giegie最纯洁。】 于晶如今已经不是十八线,再收获了一众粉丝的同时也收获了一□□粉,战斗力略强。 傅斯渊盯着满屏的消息,还有各种缩写和字母,一时之间颇为摸不着头脑。 他抿唇先是查了查【giegie】的意思,再是查一下什么是【nc粉】,一查之后更是怒从心起。 屁话! 他怎么可能是于晶的nc粉?! 傅斯渊气得胸腔颤动,整个人血压呼呼地往上升,手指用力地戳屏幕,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我不是于晶粉丝,只是实事求是,他和照片上的男人绝对不是情侣。】 那是他的道侣! 和那该死的于晶没关系。 他们还有两个猫孩子,虽然没有眼力见,但季衍宠的不得了。 【哈哈哈哈,急了急了。】 【粉丝装路人了,别装了,身上的味都浓的遮不住。】 【你家giegie知道你说不是他粉丝这事吗?】 傅斯渊看着这浩瀚如雪一般的消息,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不气,气坏自己没人替。 他眉心突突地跳着,憋着一口气关掉评论,直接给季衍打电话。 不行,得找道侣安慰一下自己。 季衍电话响起,他瞥了一眼,是傅斯渊打来的。 他抬手结果,搭在耳边笑道:“宝贝。” 声音很清,伴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撩的人耳尖一软。 傅斯渊心里的一把火被道侣这一声就给浇灭了。 就好像是春雨落下,那种灼热褪去,一缕调皮的青烟自火堆中冉冉升起,他心尖都是一软。 傅斯渊唇角下意识地勾起。 看看看看,他道侣可是叫他宝贝呢。 他嘴角上扬,声音都温柔了几分:“季衍,你今天好吗?” 季衍下意识的去看桌上的保温杯,黑色的杯壁里泡的是一把鲜红的枸杞,连带着水都有了红意。 他视线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移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我很好。” 他不想说自己觉得肾被掏空了。 男人嘛,在这种事上都带着自尊心。 一说喝枸杞水,听着就很虚。 季总有包袱,又有某些奇怪的胜负欲,所以连喝枸杞水这事都在办公室喝,在家都不喝。 季衍扣了扣桌面,发出有规律的清响:“宝贝,有事吗?” 傅斯渊张了张口,沉默一瞬后道:“没事,就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原本想说于晶的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捕风捉影一些不实消息去问道侣,反倒显得他拈酸吃醋小家子气。 季衍说:“想喝虾仁汤。” 傅斯渊道:“好,晚上做给你喝。” 两人又聊了两句,季衍挂断电话。 才刚放下手机,于晶又打来了,声音欢快:“季衍,今晚有没有事?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聊?”季衍轻声重复:“你不是这段时间挺忙吗?有时间找我聊天。” “当然有,咱们说好了,晚上老地方不见不散。” 虽然忙了些,但是该劝的话还得劝。 * 晚上火锅店,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伴着沸腾翻滚的火锅,伴着鲜美的食材,再加上几瓶冰爽的啤酒,不断刺激着人们的食欲和倾诉欲,这其中就包括季衍和于晶。 于晶面前摆着一提酒,他豪气万丈地开了两瓶:“来,兄弟,喝一个!”先喝酒再谈事,主要是不尴尬。 季衍举杯喝他碰了碰,浅浅地抿了一口。 于晶吨吨吨半瓶下肚,该怎样找个开头呢? 于晶忧愁得很,眉头愁的都不舒展,转眼又是半瓶下肚。 季衍看了看这架势,觉得今晚自己还得送这位回家。 想到这儿季衍拿出手机给傅斯渊说了一声,叫他先吃不用等他。 于晶看着对面的发小,头顶的灯光更显得他面容出色,他眉目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意味,眼波流转间看谁都是深情款款。 如今也不知道看谁的消息,唇角带着淡淡笑意。 于晶心里一紧,心道不会是和那个小三吧? 他佯装无意地问道:“你和谁聊天呢?” 季衍说:“傅斯渊。” 于晶总觉得他这三个字叫得很冷漠. 他下巴搭在酒瓶上,无意中瞥见季衍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枚戒指闪闪发亮。 于晶定睛一看,这枚戒指好像和以前的不一样。 他吞了一下口水,弱弱开口:“你这个戒指.好想和以前的不一样?” 季衍瞥了眼自己的戒指,开口说:“嗯,换了一个。” “换了?”微调硬生生地上扬。 季衍沉默了一会,他不想说傅斯渊最近的那些沙雕事,只避重就轻地道:“那个有些旧,我换了以一个新的。” 有些旧所以换了新的. 于晶脑子中循环这这句话,心里抖了抖,到底是换了个戒指还是换了个人啊? 他吞了吞口水,默默道:“我觉得还是以前的好。”又补充道:“不管是戒指还是.其他。” 看,他都说的够明显了吧。 哪里想到,季衍只是看了他一眼,根本没什么反应。 于晶:. 啊啊啊,你别装傻啊。 于晶闭了闭眼睛,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般开口:“我知道你的事情了。” 季衍好奇:“什么事情?” 于晶将锅底的羊羔肉捞起分到季衍碟子里,低着头看着食材,语速叭叭叭地如同倒豆子一样开口:“我觉得傅斯渊挺不错的当初车祸时候他下意识地救你所以你和该断的断了吧。” 快去和你的婚外情人分了吧! 啊啊啊啊,别找刺激了。 季衍:说的什么是什么? 他看着小嘴叭叭叭的人,慢声说:“你说慢点,我不懂你的意思。” 于晶沉默了。 他一拍额头,绝望开口:“我找个人给你说吧。” 苍天啊,他发小心理素质太强悍了,委婉点说听不懂,强硬的他也说不出口。 真是愁死人了。 季衍看着垂头丧气的人,语气随意:“行吧,你找个人给我说。” 几分钟之后,门被推开。 季衍眉梢微挑,来人是许闻铭。 于晶生无可恋地指了指,语气虚弱无力:“你来说,我不行。” 季衍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身子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开口:“说吧。” * 另一边,傅斯渊看着手机,一下一下地摸着猫,抱怨一般地开口:“你们父亲真是的,现在还不回来。” 简直是太过分,汤都炖好多久了,大晚上的不着家,不看孩子也不看他。 他起身放好猫:“算了,我去接接他。” 傅斯渊按照季衍给的地址,推开门之后三双眼睛齐唰唰地盯着他。 傅斯渊看着许闻铭眉头微皱,问季衍:“你怎么和他们待了这么长时间?” 他的汤都煮好多久了还不回来。 那个于晶,也不知道避嫌,真是的,一天天的黏着他道侣, 还有那个许闻铭,觊觎他道侣,是不是想做小三? 不对,按照这里的说法他才是小三。 傅斯渊看着许闻铭语气不善:“我知道你想做小四,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笑话! 只要他活着一天,别想着进季家门。 季衍眉梢一跳:“别瞎说!”这两人本来就有误会,还没来得及解释傅斯渊就进来了。 于晶许闻铭和目瞪口呆,语无伦次:“为什么是小四?” 不应该是.三吗? 难道. 他们想到一个极其惊悚的答案。 难道傅斯渊知道有小三? 艹! 许闻铭颤了颤唇,看季衍的目光极其震撼,他神色复杂,三观碎成渣渣,最终只看着季衍哼哧哼哧地憋出一句:“你.真他妈的nb!” * 第47章 特殊癖好 红白相间的火锅里沸腾的汤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一大把花椒伴着红艳艳的辣椒在汤表面浮动,鼻尖是属于火锅的香味,丝丝缕缕的气息索饶周身,头顶的灯光落在桌上, 让这些食物呈现出一种诱人的色泽。 包间中一片寂静。 静的落在地上一根针的动静都能听到。 在许闻铭说了那石破天惊的话后, 于晶下意识地看向他发小。 容貌出色的青年眼中黑沉沉的,头顶灯光落在脸侧使他面容明暗难辨, 唯独眼皮子撩了撩, 唇角笑容似笑非笑。 季衍抬眼, 目光在这两人视线上流转一二, 他唇角弧度不变,只是意味不明地开口:“我.nb?” 微调很轻, 似是呢喃。 傅斯渊不明所以,许闻铭和于晶却是下意识地喉结一滚, 心里有些发毛。 这个表情.很危险。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后退一步,离季衍有半米远的距离。 季衍笑容温和, 笑盈盈地看了两人一眼, 声音温温柔柔地开口:“傅斯渊,把门关严实。” 门口站着的傅斯渊闻言轻轻一推,门应声合上,锁眼与锁舌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金属冰冷的声响让两人头皮发麻。 傅斯渊站在季衍身后, 他身材高大,这样抱臂沉着脸站着时不言也不语,气势压迫过来, 极似个黑市的.打手。 于晶视线惊恐地看着季衍, 颤着声音道:“你.你要灭口吗?” 他目光下意识地落到椅子上, 心里想这个用这个能不能脱身。 下一瞬,一只手摁住椅子,手腕轻巧地一翻,那四个角的椅子已经往后移了些,离于晶远远的。 于晶默默收回视线。 完了,他又不是成龙。 季衍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坐在上面向前倾了倾身子,他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面容格外平静:“都坐着,我说清楚了你们再出去。” 不然这误会只会越来越大。 于晶和许闻铭对视一眼,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怂哒哒地低着头,活似两个鹌鹑。 季衍看了这两个鹌鹑一眼,视线没有多少波动,他平静启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我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是.”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若珠玉落地:“我和我爱人傅斯渊感情很好,没有婚外情人更没有什么小三小四。” 傅斯渊闻言诧异抬头,心里逼逼他不是小三吗?哪里是没有情人?分明季衍白天还叫他傅卿卿宝贝呢。 但他看着自家道侣的神色,他薄唇微动,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不行,现在看起来很凶。 不敢惹不敢惹. 于晶耳朵动了动,小心翼翼地看了季衍一眼,又‘嗖’地一下低下头,满头发丝都服服帖帖地顺滑着,一根乱翘的呆毛也没有。 他这副老鼠见到猫的神情惹得季衍沉默一瞬。 季衍语气缓和些,温和开口:“于晶,我做了哪些事可能让你有误会,你都说出来吧。” 被点名的人蓦地瞪大眼睛,活像是课堂里被老师叫的学渣,忐忑地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傅斯渊,又落在自家发小的面容上,拼命眨眼示意:真的要说出来吗真的吗真的吗?傅斯渊在身后呢你真的想好了吗? 季衍接收到信息眼皮子一跳:“说!” 于晶吸了一口气,他手搭在膝盖上像是发泄某种情绪似的狠狠搓了两下,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道:“那天.就是发布会的时候,我在洗手间听到了一些话。” “就是关于.”他小声开口:“离婚什么的。” 一直瘫着脸的许闻铭神情终于有些许波动,麻木地点了点头:“嗯,我也在洗手间听到了。” 语带笑意,甜言蜜语,把那个男人哄得团团转。 钓着,哄着,宝贝长宝贝短的,就是不肯答应离婚。 季衍:. 他看着这两个快把尴尬写在脸上的人,眼皮子抽了抽,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脑海中一瞬间回忆起发布会那日他被傅斯渊堵在厕所,然后为了脱身自己说了什么话. 季衍一向自诩脸皮不薄,却在这一瞬还是脸上一热。 他尝试着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回忆这段话,然后发现.真的是很容易让人误会。 季衍用手背覆着眼,接着垂下手,很正经地开口:“那天晚上和我说话的男人是他。” 他伸手一指,于晶和许闻铭顺着指尖看去,看到站在季衍身后缄默的男人,两人俱是神情微妙一瞬,接着齐唰唰地盯着季衍,一个表情是‘你别逗我了’,另一个是‘找个像样的借口吧。’ 季衍:. 他心中喟叹一声,这怎么解释啊。 “真是他。” 他让傅斯渊坐过来,四人坐成两排,彼此间面面相觑。 季衍转头看向傅斯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 :“说,发布会那天和我在洗手间说话的是不是你?” 在众人的目光中,傅斯渊微微颔首,吐出两个字:“是我。” 此话一出,于晶和许闻铭目瞪口呆。 两人像是傻了一样,差点惊掉下巴 ,看季衍和傅斯渊的目光一言难尽。 季衍任由两人的视线如探照灯一般打量着自己,面上毫无波澜,淡然的像是幽潭里的水。 于晶试探性地开口:“容我多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一个正常人哦不,一个正常的夫夫俩,谁天天没事会搞出这么神奇的对话。 季衍冷静开口:“这是我们俩个人之间的一点爱好。” 于晶又想起两人的对话,他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开口。 许闻铭憋了憋,到底是没憋住:“你们.的爱好真特殊。” 玩过角色扮演,但真没玩过这种‘背叛爱人找了小三’的背德扮演。 还他妈的这么真情实感,还借助外部空间。 季衍:. 在说出傅斯渊脑子不好的事实和让别人误会爱好很奇特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所以有些话真的是张口就来。 季衍盯着许闻铭视线淡定开口:“我性.癖特殊,感觉那样很刺激。” 许闻铭:. 他在风中凌乱。 季衍挑眉:“你还歧视别人的性.癖?” 许闻铭摇头:“没.没有。”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季衍,又看向傅斯渊,发自肺腑的感慨:“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对你的滤镜一下子碎了。” “真的。”许闻铭用看破红尘一般的目光看向季衍,无欲无求地开口:“我从今往后对你没有一点点地耿耿于怀了。” 他甚至现在从内心对傅斯渊都有种由衷的感谢,谢谢他当年威胁自己让离季衍远一点。 不论今天季衍是真正的癖好特殊还是哄着让傅斯渊接受那个小三再给他打圆场说那人是自己,总之哪个答案都有点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季衍这个男人.他真的把握不住。 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许闻铭打了一个寒颤。 不敢想不敢想,那得折寿啊! 季衍淡定起身,面上云淡风轻:“走吧,回家。” 名声已经这样了。 随意吧。 季总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季衍:.无所谓了。 第48章 动手 人一旦什么事情看淡之后, 在某一刻就幡然醒悟了,紧接着就是一种大彻大悟的淡然,笑看风云变化兀自花开花落。 就比如季衍。 当他认为名声无所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胜利了。 所以哪管他身后浑水滔天, 哪管于晶许闻铭差点惊掉下巴, 季总云淡风轻,一如既往地优雅开口:“傅斯渊, 回家。” 傅斯渊殷勤地开门, 颠颠跟上, 又死缠烂打着去牵手, 身份从打手直线上升,重新做回爱人。他把季衍的手攥在掌心, 用食指轻轻搔刮一下,小声逼逼:“你看到网上发的不实消息了吗?他们竟然毁坏你的名声。” 对! 在傅斯渊心里谁和他道侣在一起都是不实消息, 季衍深深爱着他,视一切莺莺燕燕为粪土,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那何止是一个‘宠’字啊, 简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季衍脚步一顿,狐疑开口:“什么消息?” 傅斯渊拿出手机,发现以前在前几位的词条现在已经在滑至末尾,他指间滑动着翻出来递给季衍:“看,就是这个。” 季衍看了眼, 发现这景还挺眼熟的,再认真一瞧,看到那照片角落里熟悉的霓虹灯后才发现就是吃火锅这地。 上次于晶说自己要红了结果喝醉, 马路边上脚步不听使唤站都站不住, 他扶了一把之后就按住, 没想到被狗仔拍了照,还上了一回娱乐新闻。 季衍听傅斯渊说毁坏他名声以为是竞争对手,现在一看只是一张图片内容靠编的娱乐新闻,根本没多在乎。 “不实消息,等到明天应该就没有了。” 他也不清楚娱乐圈手段,不过一些公关处理方式的基本思路还是一样的。 有热度先发酵,等流量过后再澄清,还能收获一众同情。 傅斯渊看自家道侣明显不在乎的神情,悄悄撇了撇嘴。 季衍这个冷酷的男人一点都不在乎他吃不吃醋,只意思性地解释了四个字。 下一次是不是连这四个字都没了? 季衍视线落在傅斯渊颤动的唇上,他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嘟囔似的,细如蚊讷。 “你说什么呢?” 傅斯渊瞄了一眼自己道侣神情,小声逼逼:“我难受了一天,你就解释四个字。” 还这么官方的话语,都没有他和别人对骂的力度大。 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 想当初可是一口一个宝贝的叫他。 现在,啧啧啧~ 季衍看傅斯渊脸上出现感叹遗憾的神情,又十分戏精做作地摇头,撩了撩眼皮道:“你想让我怎么解释?你自己天天乱吃飞醋。” 以前还好,现在失忆了怎么那么爱胡乱吃醋。 他如今眉眼处没了笑意,只冷冷地一瞧,神似冬日里霜雪一般,凌凌的冷。 傅斯渊怔住。 完了,自家道侣好像生气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发现这人面上看不出什么,只得闭嘴,垂头丧气地开车。 那模样活像是被主人训了的大狗,身上每一缕气息都透着焉哒哒的怂意。 一路上久违的清静。 季衍到家后闭上眼靠在沙发上,突然听到几声脚步声,紧接着就闻到一缕清香,睁眼一看,傅斯渊端了一碗汤过来。 许是见他睁眼,傅斯渊声音很轻地说:“我刚才热了热,你要不要喝些?” 碗里是季衍要的虾仁汤,里面加了些裙带菜,碧莹莹的色彩配上红色的虾仁,颜色看起来很漂亮。 也很香,他坐在这里就能闻到一股鲜味。 季衍突然想起他给傅斯渊说自己要喝汤,结果这人煮好后他又见了于晶,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傅斯渊五点下班,煮好汤大概已经等了三个小时。 他看着身边的男人,其实面上那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怎么瞧着怎么可怜兮兮的,说话声音都比平时低一些。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车上说的话,觉得语气有些不好。 季衍揉了揉额角,伸手端过碗,抿了一口后温声道:“我今天是不是对你态度不好?” 傅斯渊沉吟一瞬:“没有到不好的程度。” 只是没有带笑意罢了,看起来便有些唬人。 季衍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再品一品觉得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看了看碗里的汤,再看看身边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季衍道:“抱歉,我可能被公司的事闹的。” 觉得自己不对就道歉,以后争取改正。季总这点学他爸,绝不矫情含糊。 傅斯渊被自家道侣这个道歉反倒弄得不自在,他道:“你不用道歉,挺小的事而已。”他视线落在青年的唇上,微微一顿后道:“要不你亲我一下。” 他按住胸口,神似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对我笑的时候,我觉得心都要碎了,你快点亲亲来安慰我一下。” 得用自己道侣的亲亲来抚慰一下受伤的心。 不然这事过不去了。 季衍直接搂着人啵了一口,放轻了声音说:“宝贝,我只喜欢你。” “你知道的,我和于晶只是朋友。”他把手放在傅斯渊的掌心,两人手上的戒指放在一起:“看,我们有戒指,我只和你戴。” 很好,季总又开始说情话了。 傅二房一如既往地没顶住,把人搂住来了一个深吻,末了心满意足地道:“那今晚我们一起睡。” 距上次亲近已是三天前,这几天够他歇了。 为保证家里不会有三房四房,榨干男人精力十分重要。 季衍闻言僵硬了一瞬。 他回想起几日前那种被掏空的感觉了,分明傅斯渊出力多,为什么他这么累? 傅斯渊眼睛一垂,幽怨开口:“我已是人老珠黄了吗?” 季衍:“.宝贝,你帅得很。” 求求了,千万别再说自己人老珠黄了。 光听这四个词就有一种窒息感。 傅斯渊眼神哀怨缠绵,语调都是缠绵如三月江南雨:“那你怎么不碰我了?”他手指一压数数:“都三天了。” 季衍:那是因为我心疼我的肾. 许是季衍眼神微妙,傅斯渊起身一边回头一边道:“我去洗澡,你等我啊。” 季衍看着飞速扒自己衣服的男人,用手捂住脸叹了一口气。 他还不是中年,怎么就已经是保温杯里泡枸杞了? 他默默地躺在床上,用手背覆着眼皮消化这个事实,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傅斯渊脚步声传来。 季衍带着几分悲壮的心情抬眸时,愣了。 傅斯渊着一身白,裁剪得极好的西装勾勒出他身材,肩宽腿长腰窄,仿若衣服架子一般,他气质沉稳,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有眼底带着一些笑,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他。 卧室中灯光映衬下,他平和又温柔,仿佛会包容他所有的事情,如同大海一般深邃。 一时之间,季衍以为他爱人傅斯渊找回了记忆。 傅二房勾唇笑:“傻了?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季衍骤然回神,看着傅斯渊脸上按捺不住的得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支着头,收敛好神色说:“你怎么穿着这个?” 这是他们结婚时傅斯渊穿的。 自他失忆自称傅卿卿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身衣服了。 如今乍一见,还挺养眼的。 傅二房勾唇得意地笑:“你不是喜欢刺激吗?我穿他的衣服不是更刺激吗?” 季衍:. 他伸手按住唇角,废了好大劲才咽下去洪世贤那句经典语录。 真是.艹了啊! 他的生活怎么这么热闹。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却每天过的像是有三宫六院一般心累。 季衍按了按突突跳的额角:“宝贝,你把这件衣服脱了吧。” 这令人窒息的背德感,太.那啥了。 仿佛直接魂穿到回家的诱惑里。 真的顶不住。 傅斯渊其实不喜欢原身的衣服,不过他担心季衍以为自己在乎今天的事,所以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没有。 看吧,他大度极了。 傅斯渊眼珠子一转,手掌覆在西装光洁的面料上,一寸寸地摩挲过去,佯装无意开口:“你不喜欢我穿这件衣服还是不喜欢我穿他衣服?” 季衍没有跳入他的陷阱中,微笑道:“宝贝,这件衣服配不上你,我改日带你做套新的。” 傅二房满意了,他麻溜地一脱往地上一扔,然后就赤.条.条地往床上去,身上未着寸缕。 季衍麻木地收回视线。 真是.哎! 季总瘫着脸:“宝贝,你知道婚姻里彼此要保留些神秘感吗?” 就这样赤.裸.裸地在他眼前晃。 虽然身材不错,但是.! 一言难尽得很。 傅斯渊冷哼一声,语调甚至带着几分泼辣:“你倒是离婚和我结婚啊!我和我结婚了我再给你神秘感。” 季衍:. 这傅二房日益伶牙俐齿,把那季总说的是哑口无言,也只能床上见分晓了。 . 傅斯渊俯身亲了亲青年濡.湿的鬓角,他清洁了两人身体后再回到床上,伸手缓缓地掖好被角,注视着已经睡过去的青年。 他目光犹如实质,一寸寸地在身边人面容上巡掠过去 ,正是温和寂静之时,傅斯渊却觉得头上一疼,一种如针扎的感觉袭来。 他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个片段。 好像是在某个广场,大抵是午后,面前人仿佛回到了少年时,面容里尚带着几分青涩,他拿着一件不认识的乐器在弹拨,树影斑驳阳光明媚,他身后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下这人笑意璀璨似星火。 这场景明媚可人,傅斯渊却一瞬之间如坠冰窖。 他额上刹那间渗出一层细汗,周身温度顷刻间全部消失,只余下一种彻骨的凉意。 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傅斯渊眸中飞快地滑过暗色。 一个人的神魂在,才会有意识,才会有.记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尖都微微颤抖着,过了半响,傅斯渊缓缓地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泛白的骨节昭示着主人内心极不平静。 他不会让某些事情发生。 傅斯渊眸光幽暗,静静地看着身边人。 死了的神魂就应该消失,不然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我家猫趁我喝水的时候跳到电脑上,我把它抱下去的时候就找不到稿件了。后来弄了好久才恢复.【已经骂过了】 第49章 惊慌 季衍睁开眼睛时被吓了一跳。 傅斯渊侧身躺着, 单手支着脑袋,差不多虚虚悬在身体上方,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他瞳孔很黑, 伴着瞳仁上的一些白便看起来少了些情感, 像是个机器人,也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 季衍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人盯着, 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他时很容易让人想起恐怖片里的贴脸杀, 总之就是瘆得慌。 季衍狠狠地闭了闭眼, 再开口的时候嗓音中带着初醒的微哑:“早上好。” 傅斯渊沉默一瞬,紧接着他脸上出现一个笑容:“早上好。” 他的道侣醒来了。 季衍掀开被子下床, 起身去喝水的时候傅斯渊也穿衣下地,紧接着就像是如往常一般无二的洗漱吃早餐, 完了之后就去公司。 季衍坐在车里,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他看了眼远处的高楼, 又转头看着身边面容上带着一点郁色的男人, 沉吟一瞬后微笑开口:“宝贝,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傅斯渊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喜怒哀乐面对他时都表现在脸上,今早他醒来时就发现这人状态有些不对。 像是心中藏了一些事情,眉宇之中带着些戾气。 傅斯渊看着自家道侣, 他视线掠过脸上笑容时顿了顿,接着唇角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来:“没有,我很开心。” 也是嘴硬了。 季衍视线扫过他面容, 将傅斯渊脸上的那些不自然与僵硬一并拢入眼中。 他指间不动声色地捻了捻, 仿佛没有看到这些, 最终只是道:“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季衍向来是有分寸感,爱人不愿意说的从不会逼迫。 傅斯渊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他在季衍侧脸上落下一吻,笑道:“快去公司吧,不然会迟到。” 傅斯渊看着高挑的青年踏入安美大楼,直到他没入一层楼内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眸中晦涩难辨。 他该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 纸花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 他今早照例开门打扫的时候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老板看着店里的男人,出声询问:“你好,想要点什么?” 来这里的客人多为丧事而来,平时买的东西不过祭品花圈挽联之类。 傅斯渊看着店内的摆设,香炉黄纸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用纸糊成的小人。 他心中略略满意,便开口说:“要些黄纸朱砂。”视线又扫到在角落中用纸糊成的人,伸手一指:“把那个小人再给我拿一个。” 倒时候逼出来的神魂引到这小人上,再一把火烧个干净。 老板给他装好黄纸和朱砂,看了看那个纸人说:“我们这里纸人不单卖,一般都是两个起步。” 这种纸人是土葬上坟烧的那种,一般活着的人买上一串,清明时祭祖一烧,说是为了让帮着好好照顾亡魂。 也算是对过世亲人的一种美好念想罢了,希望再另一个世界过得好。 老板以为傅斯渊也是为了家中过丧事才来到这店,便道:“再买一个吧,凑成一双能将人照顾好。” 反正一个也便宜,就几块钱。 话落就见面前的男人冷笑,眉间甚至出现些狠辣戾气:“就要一个,美得他!” 还照顾好? 他直接把那残魂逼出来让魂飞魄散。 老板:. 敢情这是仇人过世了! 傅斯渊把买好的东西往车里一扔,接着开车重新回到家。 未避免打扰,他先是把猫猫狗狗关起来,再一一地摆上白黄纸与纸人,接着便用饱蘸了朱砂的浓墨一一在那张黄澄澄的纸上画下符咒。 傅斯渊一口气画了二十多张修真界常用的惊雷符,他将它们一一摊平放好,眼见着太阳移至头顶,傅斯渊心道时机来了。 他随手取下一张惊雷符往自己身上一贴,便闭着眼口中诵读咒语,同时双手飞速结印,他气势如虹,眸中滑过狠绝。 “破!” 傅斯渊低喝一声,飞快将身上黄纸取下来往纸人身上一贴。 整个过程及其迅速,称得上是快准狠。 傅斯渊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用手捏起那贴了黄纸模样滑稽的小人,阴冷开口:“能让本座费劲心思把你这残魂逼出来,你也算是有颜面了。” 这种手段,修真界都没有几人知晓,如今他将这种秘法用在一凡夫俗子身上,这原身也算是死地光荣了。 傅斯渊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那纸人,阴沉着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这抹残魂已经被他逼到了纸人身上,按理说现在是有意识的。 纸人身上黄纸被风吹得簌簌一动。 傅斯渊眸子一亮,他正好想听听这原身的话呢,顺便再讲一下季衍是如何爱他,这事憋了一肚子,无奈没有人可以炫耀。 风一走,那黄纸服帖下来,一动不动。 欲开口炫耀的傅斯渊:. 好大的胆! 这原身的神魂竟然敢诳他?! 傅斯渊面沉如水,神情阴恻恻:“很好。” 他慢慢开口,一点点地收紧的力道,看着那纸人已经蜷曲发皱破烂起来,他声音中带着阴狠:“我本来欲慢慢折磨你,可我还为我那两个孩子早日化形积些福.”他垂眸冷声道:“现在给你一个痛快。” 话落,傅斯渊松手,他看着火舌燃起,乍亮的火光将那小人一点点地舔舐干净后才微微扬了扬唇。 傅斯渊收拾好残局,起身将猫猫狗狗放出来。 他欲身后去摸猫,却看两只都离他远远的,撒开爪子就跑。 傅斯渊面色一沉。 没眼力见的混账孩子。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爸爸有多厉害! 萨摩耶宝贝喜人,天生的热情性子,颠颠跑过来把头往傅斯渊手下放,顶着要被摸头。 傅斯渊面色稍缓。 揉了一把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夸赞:“好孩子,你日后化形我定助一臂之力。” 他摸够了狗,又心满意足了起来。 这事是傅斯渊的心头大患,如今除去后便觉得心里一轻,心情都美丽起来。 傅斯渊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他每日和他道侣一起下班回家,两人逗猫遛狗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如今时节已到了深秋,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时候,傅斯渊和季衍走在街头遛狗。 下雨的这两天没带萨摩耶出来,正在家里憋屈得慌,如今牵着绳子走到街上撒着欢。 萨摩耶这狗体型大,季衍给它带了个皮质的嘴套,黄色的形状有些像鸭子的嘴,还带着微笑的弧度,配着一身雪白绒毛,瞧着十分可爱,走到路上回头率很高。 季衍牵着牵着,萨摩耶就开始不听话。 一会去草丛里闻闻,一会去那里嗅嗅,见到了路上别的狗了还想上前去打个招呼。 整个一社交达狗。 傅斯渊瞥见萨摩耶和别的狗一起玩,便带着挑剔的眼光看,小声对季衍逼逼:“我觉得他交的这个朋友不好。” 自家孩子一直欢快地摇尾巴,高兴得都转圈圈了,那黑白配色的狗却矜持地微抬下巴,偶尔才摇上一回尾巴,瞧着爱理不理的。 傅斯渊老父亲心态一犯,就心疼自家狗孩子,觉得这朋友太傲。 他给季衍说:“咱家的孩子太天真了,容易上当受骗。” 不像这只,眼睛乌溜溜一转,就有种伶俐劲,就这只狗,把自家狗儿子卖了他家的都得帮着数钱。 傅斯渊就像是一个紧张孩子交友的老父亲,既操心又无奈。 季衍一看,自家狗在和一只黑白配色的边牧玩。 边牧这种犬智商很高,而萨摩耶又是出了名的‘雪橇三傻’之一,两只狗碰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就好像一个学渣和学霸参加了同一场考试,一看作答卷子啥都清楚了。 不过. 就边牧再聪明自家狗再傻,它能把萨摩耶骗到什么程度? 季衍无奈:“没事。”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心情放松地看两只狗玩。 傅斯渊紧张地看着两只狗玩,稍怕自己一不注意自家孩子就吃亏。 不知过了多久,边牧的主人把自家狗带走,萨摩耶不舍地望着,直到它朋友身影消失后才摇着尾巴回到季衍身边。 傅斯渊rua了一把狗头,安慰说:“明天再带你出来玩。” 他手里牵着绳,正低头一下一下地摸狗,却突然头上传来了钝痛。 眼前闪过几个片段,如电影一般飞速地在眼前滑过。 好像也是坐在长椅上,他和牵着狗的青年坐着聊天,这次的片段比上次更加清晰,他甚至能回忆起原身当初说过的话。 历历在目,恍如亲身经历。 季衍看着忽然垂首的男人:“傅斯渊?” 怎么突然顿住了? 傅斯渊慢慢地收回绳,他掌心濡.湿一片,粗糙的绳子攥到手心带着几分痛意,钻心一般。 又来了。 他不是把原身的神魂已经毁了吗? 傅斯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发白。 季衍皱眉:“你不舒服吗?” 头上突然出了好多汗,脸色也好差。 傅斯渊被自己想到的可能惊得心中一跳,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勉强开口,艰涩道:“我.头有些疼。” 季衍有一瞬的惊慌,又很快冷静下来:“你别怕,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他拿出手机拨号,手腕却被一只手攥住。 傅斯渊闭了闭眼,吐出两个字:“不用。” 季衍急道:“怎么能不用?” 傅斯渊看着自家道侣惊慌的样子,心中带着几分酸涩,他安慰季衍道:“我已经不疼了。” 那个片段出现后钝痛只是一瞬,已经消失了。 可是那些记忆如毒蛇一般窜到他脑海中,深深地在里面扎了根。 季衍:“不疼也要去医院!” 傅斯渊安抚性地摸了摸自家道侣的手腕:“我没事,你别怕,我们去找李医生。” 李医生一直负责傅斯渊的事。 季衍看他脸色已经缓和了,心下稍安:“真的没事吗?” 傅斯渊笑笑:“没事,我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话是真的。 只是在季衍看不到的角落,傅斯渊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眸中的惊慌。 他有种预感,以后这种回忆会却来越频繁地出现。 那抹神魂能顶着住惊雷符,那他便没有丝毫办法了。 要是有一天,那抹神魂真的苏醒过来,他还能不能控制这具身体? 到那时候. 傅斯渊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凉意。 他会不会消失? 就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第50章 人生无常 季衍开车去医院。 他心理素质不错, 修长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透过车窗的光照得眉眼处如湖水般一片沉静。 傅斯渊一直注视着季衍。 眼前的青年无疑是出色的,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能将事情处理的很好,以往两人同行的时候他很少开车, 但并不代表车技不行, 只有有需要,季衍绝对能将事情做得很好。 傅斯渊以前觉得自己在照顾着季衍, 他也十分乐意这种照顾, 可如今才发现, 他所谓的‘照顾’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哪怕没有他, 这人依旧会过得很好。 因为季衍爱着他,所以才会被他照顾。 傅斯渊想到这笑笑, 却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笑容慢慢地淡了下来。 如今不算早高峰时间, 路况良好,过了一会就到了医院。 季衍看着傅斯渊坐在长椅上, 微微垂着眼, 面容带着些许的沉郁,周身气质仿佛暮春时节的景,盎然中带着些挥之不去的颓唐。 他眉头微微蹙起,虽然平时傅斯渊沙雕的时候总会做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每次都让他恨不得摇着肩膀把傅斯渊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但说实话,看着这样沉闷的人还是有些不适应。 还不如继续坏着脑子呢. 季衍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接着坐在傅斯渊旁边, 他手掌搭在自家爱人的肩上微微拍了拍, 安慰着开口:“你不会有事的, 放轻松些。” 肩上的手掌隔着一层衣物传递着温度,这层暖意仿佛透过肌肉传递到胸腔最柔软的地方,傅斯渊闭了闭眼压下思绪,只把季衍的手拉至他掌心扣好,对季衍笑着说:“嗯,我放轻松些。” 他捏了捏掌心的手指骨节,安慰季衍:“你别为我担心,没事的。” 眼见着李医生诊室的门打开,傅斯渊起身进去。 李医生看着面前这位熟悉的病人,他一边翻开着他以前的病例一边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傅斯渊道:“还好。” 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些,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上身向前倾了倾:“我最近脑中时不时出现那个人格的记忆。” 傅斯渊把自己是另一个人格的人设立得稳稳的。 李医生:. 原来还是这个剧情啊,他以为重新开始了一个。 他扶了扶眼睛,顺着傅斯渊的思维开口:“这种情况之前没有出现过?” “没有。” 李医生道:“那这种记忆是负面的吗?” 傅斯渊摇头吐出两个字:“不是。”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脑中出现的记忆不是负面的,如果是他先遇到季衍,他会认为那些记忆弥足珍贵。 只可惜.那不是他。 那是原身的神魂在作祟,那抹神魂开始蠢蠢欲动,叫嚣着想要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傅斯渊垂下眼睛,眸中飞快的滑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李医生眯了眯眼:“这种记忆出现有什么征兆吗?” 傅斯渊敛眸,声音很稳:“没有征兆。” 上次在家,脑中蓦地多出一段记忆,这次上街遛狗,又多出了一段。 这些记忆就像是隐在暗处的尖刺,如今萌发出来,一点点的把他逼入绝境。 李医生心道这不就是恢复记忆了吗,这种例子很多,脑部意外受伤后失去记忆,等过上几个月后又慢慢找回来。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对傅斯渊道:“这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 “正常?”傅斯渊声音很沉,压抑着怒气和惊慌开口:“上一个人格的记忆经常出现在我脑子里,你告诉我这是正常的?” 李医生:. 忘了,您入戏太深了。 他沉默一瞬后缓缓开口,还是回到傅斯渊的思维上:“记忆互通可能预示着两个人格在缓慢地融合。” 傅斯渊泄力般开口,声音疲倦:“融合在一起会怎样?” “会健康。”李医生补充道:“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格。” 傅斯渊看向医生,他目光又好像落到了很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会道:“谢谢。”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格。 他不会健康,他只会消失。 这种答案其实不令人惊讶,他从早上就有种预感,如今记忆一次比一次出现的深刻,这就证明原身的神魂一次比一次强大,照这样下去,他只能会消失。 季衍看到傅斯渊从诊室出来:“怎么样?医生说你有没有事?” 傅斯渊摇头笑笑:“没事。” 他看着窗外的天,对季衍道:“你不是说最近挺忙的,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公司?” 季衍奇怪地看了一眼傅斯渊:“我在你刚从医院出来就去公司吗?没这么忙。” 他还想注意着傅斯渊,要不他又头疼了怎么办? 傅斯渊说:“那我们就回家。” “也行。” 到了家里其实没什么事,两人吃完饭之后照例黏黏糊糊,一天很快过去。 季衍在观察了傅斯渊一下午后发现他这头疼再没出现过,也就放下心,第二天去了公司。 在季衍走后,傅斯渊一人在家。 他原本坐在书桌前,面前一本笔记本打开着,幽蓝的光映得面容晦涩,却突然头痛来袭,手掌蜷起手背青筋凸起。 过了一会儿,傅斯渊睁开了眼。 他额上因为针扎似的疼出了一层薄汗,慢慢地松开了手,只沉下眼不言也不语。 又是一段记忆出现在脑海中。 这和上次相隔仅仅只有一天。 以后可能还会越来越频繁地出现。 傅斯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拿了一张纸。 他在网上搜索过一些方法,其中有种治疗手段是让人格相互沟通,他和原身虽然不是人格分裂,但如今一具身体两个神魂,想来也是差不了多少。 他不能坐以待毙下去,等着原身渐渐取得控制权。 傅斯渊想到这拿了一张纸,又取出笔凝神落下。 【阁下贵安】 先客气一些。 【愚乃异界一抹孤魂。】 傅斯渊看着白纸上那个‘愚’字,摇了摇牙。 屁话,他乃魔修,整个修真界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何曾用过这字。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先咬牙写上一回。 傅斯渊不去看那一句话,继续落笔。 【借阁下机缘,得以借贵体重看世间,是以便久久感恩戴德,每念及大恩便惶恐涕零,阁下发肤、物亦是悉心照看,唯恐损一二。】 傅斯渊吸了一口气,看到桌子上原身的照片后猛地掷出去,玻璃相框应声而破,他犹嫌不够,又狠狠地踩了几脚,在那浅笑的面容上落下鞋印后才拿到厨房烧了。 等看着一张照片化为灰烬后,他又坐在书桌前。 【愚本欲结草衔环以报大恩,但时机不许只得遗憾作罢,每思及此,则愈惶恐难安。】 用好话哄着,表明自己不是不讲道理之人,麻痹一下敌人。 傅斯渊微微思索,话锋一转。 【然上天垂怜否极泰来,阁下现愈加清醒,愚当做牛做马相报。】 烦死了。 原身就不能死去吗?! 天道不公! 傅斯渊写到这就觉得一把火自肺腑烧起,若是原身在这他恨不得把对方咬死,可惜人不在,他只能继续极近卑微地往下写。 【愚自知身份卑贱,万万不敢造次,倘若能留着侍奉,他日敬茶请安晨昏定省必当尽心竭力。】 写到这里,傅斯渊把笔一扔,焉哒哒地靠在椅上只觉得人生无常。 想他堂堂魔修,哪怕来到异世也是将季衍迷得神魂颠倒,他吃的用的那个不是大房的规格,能称得上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可以说,如今除了那一张结婚证,大房该有的他都有的。 可惜一朝失算,谁曾想那原身神魂还在,还每日想把他的神魂挤出去。 他没办法只得伏低做小,只希望那原身看着他如此乖顺的份上,夺舍的时候给他留些意识或是能慢些. 傅斯渊慢慢地收拢手掌,只要他还在这具身体里,就还有机会。 他就有可能想出对抗原身的办法。 傅斯渊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修真界内抽魂之法对他来说简单的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之事,如今却是难以适用。 这当年俯拾即是的东西对他来说现在却是难如登天. 傅斯渊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后小心的将纸收好。 这原身神魂日益强大,指不定某日他就清醒过来,届时这纸就当是二人沟通的桥梁,希望对方看到他写下的东西,能起一些恻隐之心。 哎.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猫叫。 傅斯渊一看,发现白猫走了进来,漂亮的眼睛正看着他,就像是最好看的弹珠,莹莹的发光似的。 傅斯渊把猫抱起自言自语。 “我要是走了,你和季心心怎么办啊?” 白猫喵了一声。 傅斯渊又道:“你们父亲怎么办啊?他一个人能记得吃饭休息吗?” 他手掌搭在猫脑袋上,摸着一会开口,语气严肃:“季爱爱,你要答应爸爸,要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和季灰灰要好好照顾你们父亲。” 理智上知道季衍会把自己照顾好,可是感情上他还是不放心。 他的理智与情感在相互拉扯,一面觉得季衍可以,一面又觉得他不行。 他想要留着,哪怕伏低做小也行。 可如果原身不愿,他也不会任由这具身体继续存活于世。 无非也是鱼死网破罢了。 傅斯渊手指触在自己咽喉处,静静地感受着跳动的脉搏,过了一会儿又放下手。 白猫折腾着想下来,挣扎着喵了一声,两爪扒拉着傅斯渊的袖子。 傅斯渊回神叹气,又心酸地开口:“你还那么小。”就几个月大,还没化成人形。 白猫:“喵~” 想下来,不想被抱。 傅斯渊摸了摸光滑的皮毛,了然开口:“你也不舍得我啊,我知道。” 白猫:.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有小红包~ 第51章 他要杀我 季衍今天罕见地一个人回家。 傅斯渊今日可能是公司有事, 说大概回来晚些不能去接他。 季衍笑说没有关系,他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自己开车回去也一样。 他在院外停好车后默默看了眼院子,通常一人回来时傅斯渊和萨摩耶就站在院子里接他, 一转头就是一人一狗, 偶尔还有两只猫陪同,拖家带口的, 看起来热闹极了。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 只有地上几只花零零散散地开着, 枝叶落寞垂下, 一派孤零零的感觉。 季衍摇了摇头,心说习惯真的可怕, 他见惯了热闹,今天冷清下来了却突然不适应。 他推门进去, 房中看起来空荡荡的。 难道还没回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不应该啊。 “傅斯渊!”季衍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 耳边传来一道深沉的男声, 低低的, 似是隔山隔水一般地传来:“我在。” 季衍看去,傅斯渊坐在沙发角落里,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身上落下了一层阴影,面容晦暗不明, 几乎要被黑暗吞没。 季衍一顿,接着伸手开灯。 客厅灯是个方形设计,边缘处有一部分相互叠加, 充满设计感的灯具处处彰显着一种简约冷淡风, 而将它们全部打开之后, 整个客厅的黑暗被冲散,亮得恍如白昼。 季衍又看了一眼傅斯渊。 嗯,满意了。 傅斯渊看着玄关处的青年,静静开口意味不明地问:“季衍,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看似随意安然,唯独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的手指彰显着主人不似表面那般平静,一双眼睛倒是牢牢地盯住他。 季衍试探性地开口:“以前的吧。” 虽然依旧是沙雕失忆,但那时候他好歹不用每天保温杯里泡枸杞。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腰,却又硬生生地忍下来。 话落,傅斯渊眸子幽邃如深渊,里面各种情绪尽显,沉痛难过落寞一一涌现,随后竟然出现一抹决绝。 季衍刹那间就想到以前这厮抱着猫嚷嚷着要从窗户跳下去的情景,那寻死觅活的模样现在还映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一个激灵立马改口:“现在的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你。” 傅斯渊唇角笑容有些自嘲:“我始终比不过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吗?” 季衍:. 好家伙,今天回来好像有场大戏。 这厮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能不能稍微正常点! 傅斯渊慢慢地抚上自己的脸,神情里带着一些浅浅的难过,低低开口:“我是你见得光的婚外情人,你最完美最隐蔽的第三者,你贤良淑德的完美二房。” 他看着已经呆住的男人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可我真觉得我比他更适合你。” 他是那么的适合季衍,他爱着他,喜欢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他,在以后的岁月里期待着他们一起走下去,可惜.他甚至连这些都办不到。 季衍看着眼前男人心碎的模样,慢慢地后退几步。 心疼吗?有一点点。 可更多的是对接下来事情的无力,他觉得这厮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季衍靠着墙虚弱地想:他脑子什么时候能好,自己这日子能不能过下去. 傅斯渊走近青年,取了一双拖鞋弯腰放下。 季衍靠着墙发呆的时候就见傅斯渊蹲下,手已经伸向脚上的鞋,看样子想去给他脱. 季衍后退了一步避开傅斯渊的手:“不用你换,我自己来就行。”他飞快地换掉脚底的牛津鞋,又踩上拖鞋来到沙发前,和傅斯渊坐在一块。 季衍揉了揉额角仿佛在整理纷乱的思绪,接着温声道:“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刚才说‘以前的’我以为是刚出院那会的你。” 划重点‘刚出院’。 傅斯渊给他说被夺舍了,时间点是车祸的时候,那刚出院那会也是傅卿卿,不是傅斯渊所谓的原身。 季衍实在是怕了他这种自己吃自己醋的行为,便开口解释。 傅斯渊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心中温软得厉害。 他这几日闭着眼脑海中涌现着事,巨大的惊慌伴着一种丝丝的绝望一起将他缠绕,就像是溺在深水中,除了逐渐下沉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傅斯渊慢慢地搂住季衍,他用上些力道将人抱住,高大的身躯紧紧挨在季衍后背上,两人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藤,密不透风地贴合着。 傅斯渊将下巴搭在季衍肩上,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姿势,声音很沉,静静开口唤名字:“季衍~” 尾调很轻,像是呢喃,又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唇边却只是缱绻地唤他的名字。 季衍被耳边灼热的气息弄得有些发痒,他微微移开:“我在。” 傅斯渊闭了闭眼睛,他抱住的人体温缓缓地传到自己身上,彼此间心跳都能听到,他说:“我想变成一条龙,把你吞进我的肚子中。”停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幻想格外和他心意,傅斯渊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这样就能把你藏起来。” 季衍:. 他到底是没憋住,转过头摸了一把男人的头发,脸上带着笑意:“宝贝,情话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傅斯渊的情话都如此的与众不同,知道的清楚是情话,不知道还以为是谋杀。 傅二房把头往季衍脖颈那里蹭了蹭,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拼命想得到爱意的人,他问出了自己问了无数次的问题:“你爱我吗?” 季总语气深情:“爱,我只爱你!” 他眼中含情脉脉,表达爱意毫不含糊,极像是个惯用甜言蜜语哄人的渣男。 傅斯渊抬起头看自家道侣的神情,他视线一寸寸地巡掠过去。 季总面上带着恰到好处地笑容,一双含情目中深情款款,任这傅二房打量不见丝毫回避。 傅斯渊犹嫌不够,仿若作精附体,对季衍提要求:“你看着我说爱我。” 季衍顿了一瞬后双手捧着傅斯渊的那张俊脸,凑近在他唇上浅浅落下一吻,接着含笑开口:“宝贝,我爱你。” 傅斯渊摸着被自家道侣亲吻过的地方心下稍安,又逼逼道:“你说你不爱他,就是原身。” 他简直是作精本作,烦人精附体。 季总见惯了大场面,对于这种程度应付起来简直是小意思:“我还是看着你说吗?” 傅二房点头坚决开口:“嗯,对着这张脸说。” 于是季总唇角笑容慢慢敛去,他看着傅斯渊的那张俊脸,面无表情地开口:“傅斯渊,我不爱你。” 傅斯渊起先还是抱着‘气气原身以报他忍辱负重之仇’的心理让季衍这样说,但当季衍真的说出之后,傅斯渊便后悔了。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对他没有了笑意,眸中沉静一片不见丝毫情愫,仿佛只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语调微凉地说不爱。 傅二房一下子觉得胸腔某处泛起一股绵延不绝的痛意,似乎是有人把那处柔软攥着,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傅斯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捂着心口说:“你别说了,我心都要碎了。” 虽然知道那不是对着他说,但是真的难过极了。 季衍:. 他语调温柔语气微凉:“宝贝,你的事情真多。” 心碎的傅二房转过脸重新开口:“要不你对着照片说?” 季衍撩了撩眼皮,随意道:“行。” 傅二房起身去房里,过了一会后两手空空地回来。 季衍挑眉道:“照片呢,没找到?” 傅斯渊垂头丧气,焉地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没了。”上次一生气,全都给烧了,连灰都被他从马桶里冲下去了。 季衍:. 傅斯渊叹了一口气,取出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季衍:“你在上面签个字。” 这是他这几日准备的,今天回来晚也是因为这个。 季衍看着财产公证几个字微微蹙眉,傅斯渊找了律师把他名下的财产都转移到自己这里,连带着他们公司的股份。 他皱眉开口:“你干嘛给我这些,我有安美不需要。” 傅斯渊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他手上的戒指如今戴的时间长了便没有感觉了,就好像已经变成了自身的一部分,生长在血肉里。 如今突然被这坚硬的触觉顶着微微发疼,竟像是隐隐作痛的神魂。 傅斯渊慢慢道:“我知道你不需要。”他轻轻开口:“可是我想给你留些东西。” 万一他消失了,季衍还可以拿着这些。 季衍狐疑,他敏锐地觉察到傅斯渊情绪很不对劲:“你为什么要给我留东西?” 这话说的甚至有些交代后事的味道。 他们才刚体检过,报告很健康,不存在突然有重大疾病的可能。 那么.又是为什么? 傅斯渊声音很温,却是带着些坚决:“一定要给你留着。” 要是他的神魂抵抗不了原身了,他就同归于尽,反正怎么也不能让原身回来继续占着这具身体。 季衍把他脸上的坚决收入眼中,慢慢地捻了捻手指,他将那份公证放在一边说:“可以,我过一会签。” 傅斯渊笑了笑。 等解决掉晚饭后两人休息,傅斯渊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就好像有条小蛇在脑中慢慢地啃咬,连带着精神都极其困倦,眼皮一下一下地垂着,无精打采的。 季衍看他困极了,对傅斯渊道:“你困了就睡吧。” 他这几日可能是没休息好,眼窝处有淡淡青黑阴影。 傅斯渊心说他这哪里是困了,这分明就是原身神魂争夺身体的反应。 照这样下去,下次醒来是谁都不知道。 傅斯渊心中一凉,疲倦开口:“我不困,不睡。” 季衍懒得听他嘴硬,直接拉着人到了卧室,把窗帘一拉自己躺在床上,支着头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床铺:“过来,睡。” 傅斯渊既怕那神魂夺身体,又想搂着自家道侣睡,两种想法在脑海里旗鼓相当,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他磨磨蹭蹭地上床,接着手臂环住自己道侣的腰:“你陪我睡。” 季衍道:“嗯,陪着你。” 傅斯渊这几日真是困了,他日夜担惊受怕半夜里常常惊醒,神经绷地像是一条线,只要再用一点点力那道岌岌可危的神经就会断。 如今道侣在怀才觉得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他几息之间便一头扎进梦中去。 季衍看了看身边男人,听着他越发沉的呼吸声慢慢移了移,接着就看着傅斯渊。 很好,没醒。 看来真的是困了。 他轻轻移开自己腰间的手,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正欲出门的时候瞥见书桌上的纸,可能是被风吹了,一大半已经悬空,剩下的一小节也缓缓地移动着,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季衍过去重新放好,又用一本书压着。 傅斯渊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发现自己道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他掀开身上盖得薄毯直接起身去找人,却看到书桌上的纸时顿住了。 那是他写给原身的信,忍辱负重绞尽脑汁,就差把卑微两个字写到了上面,只盼着原身看见能信以为真,从而给他些缓和时间。 而如今这张纸移了位置,好像被人动过。 傅斯渊心中一跳,飞快地展开那张纸,视线快速扫过,却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犹不信邪地翻到背面去看,发现同样地空无一字。 这原身可能在他睡觉的时候占据了这具身体,看了他的信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他不为所动,执意要除去他。 傅斯渊想到这便觉得前路渺茫,连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凄凉空洞。 椅子发出‘咯吱’地一声,季衍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这个声音后进来,再看着脸色苍白的傅斯渊被吓了一跳:“宝贝,你摔了吗?” 傅斯渊失魂落魄,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他眸中光亮全无心灰意冷,再看到自己道侣急切的模样便觉得心酸难忍。 傅斯渊闭了闭眼睛,艰涩开口:“季衍.” 季衍心中一跳,走过去摸了摸傅斯渊的手,他的手冰凉一片:“你怎么了,有什么快告诉我!” 傅斯渊缓缓吸了一口气,差点落下泪来,他心中的惧怕和甘当二房的屈辱一下子涌出来,种种情绪憋得他胸口都疼,他强撑着把信递给季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看看.他,他这样对我。” 傅斯渊现在仿佛是一个被大房苛待磋磨已久的小妾,见到季衍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连带着多日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口,差点泪如雨下,憋着要告一状。 季衍懵了一瞬心说谁怎样对傅斯渊了,接着把那张纸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过,表情渐渐变得古怪。 他语气不可抑制地变得微妙起来:“你给.傅斯渊写信?”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说愿意当二房啊? 真他么的是离谱到家了。 傅二房气若游丝,捂着半张脸惨笑一声,虚弱开口:“我自认全无造次之心,行事谨慎卑微只求个容身处.” 季衍心说还真是,傅斯渊这份信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傅二房说到这里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看季衍,发现他表情还是古怪后吸了一口气,颤着声抖着唇道:“可惜.你那大房容不下我.” 他声情并茂,尾调拖得又悲伤又长,活脱脱地像被恶毒大房欺负的小可怜侍妾,又委屈又绝望,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季衍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他咬牙道:“他怎么容不下你了?” 他就好奇,一个失忆前的人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失忆后的人了?! 演的这么真,他差点都觉得真有一个傅斯渊了。 傅二房倒在椅子上,满脸绝望悲戚,他凄凄哀哀抬手做拭泪状,又抽抽噎噎好一会儿,充分表现出无助绝望又难过的心理,最终颤抖着唇语带哭腔,就像是揭露恶毒主母真面目的小白花,紧紧攥着季衍的手开口告状:“哥哥.他要杀我.” 情到浓处,这傅二房想到以后悲伤袭来,眼角真的出现泪花. 季衍垂眸看着傅斯渊犹如落水之人攥住浮木般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又抬眸看了看他眼角的水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傅斯渊,终究还是低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傅斯渊:天天宝贝长宝贝短,宝贝受欺负你不管。 第52章 昏迷 傅二房那一通操作之后便不说话了。 他只死蛇烂鳝般靠在椅上, 一手捂着脸做心如死灰状,一边从指缝里偷偷看自家道侣的神情。 季衍的手还被傅斯渊拉在手上,他看了看傅斯渊如今这半真半假的可怜模样,又回想一下这人作的妖, 内心毫无波动。 #真的没爱了, 越过越没爱。# 傅二房等来等去,都没等到自己道侣爱的亲亲。 他移开手露出一张垮着的脸, 用食指挠了挠季衍的掌心, 暗示他快发难原身。 季衍掌心微痒, 他接到这种几乎是明示的小动作, 顿了一瞬后意思性地开口:“那你说说,他怎么要杀了你?” 语气平静无波, 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他这模样,就像是见惯了后宫争宠手段的皇帝, 带着三分不耐三分敷衍还有四分的无奈。 傅二房得到回应,颠颠地告状:“他的神魂已经开始排挤打压我, 如今趁我睡觉的时候苏醒过一回, 以后就打算夺了这个身子!” 话到最后,又是一幅小白花可怜样。 季衍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心累:“他怎么打压排挤你了?” 傅斯渊眸子一黯,身上那股矫揉造作的劲消了些,他声音很低地开口:“他的记忆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一寸寸的侵占在脑海中,等到越来越多的记忆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或许他下次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傅斯渊静了一瞬,接着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他仿佛是为了压住什么, 眼里在一刹那间有过几分绝望。 季衍没有看到这个细微的神情, 他被傅斯渊说的话吸引住:“你是说.你恢复了一些记忆?” 以前听医生说过, 恢复记忆是一个缓慢过程,算算时间,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傅斯渊脑子也的确是到好的时间了。 傅斯渊静静地看着自己道侣,缓缓地应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蜷着手指去碰指间的戒指,等到有熟悉的触感后心中稍安,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我的神魂争不过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他杀死。刚才他趁我睡着,看了这封信。” 季衍看着低垂着眉眼的人,他脑中转过几个圈后才捋清傅斯渊的思维。 傅斯渊记忆恢复是一段一段的,他以为那是神魂在作祟,同时还认为等到记忆完全恢复后自己会被杀死。 季衍沉默了。 他被傅斯渊的脑洞震惊到了。 这人先是说自己是修真界的魔修,还说自己是夺舍的,如今慢慢恢复记忆的时候说被神魂打压会消失,这样一想他的脑洞还真的挺有逻辑,能自己圆回去。 季衍用手抓了抓头发,安慰正难过的傅二房:“宝贝,你想多了,你不会消失!” 那是你脑子恢复正常的征兆啊! 谢天谢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看着手边写满字迹的白纸,往傅斯渊那里推了推:“他没看信,位置改变是因为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以为要掉在地上去,拿了本书压上。” 真不是有人趁你睡觉的时候占据身体看信。 哪有那种奇异的事情发生? 傅斯渊显然不认同,他皱眉道:“可能是你出去后他占据身体看的。” 客厅离卧室有一段距离,要是原身弄出的动静小一些,季衍没听到那也是正常的。 季衍:. 为什么要执着与有人占据身体呢? 哪怕稍微学点唯物主义也说不出这话! 他耐着性子说:“真的,根本不会有人趁你睡觉的时候出来。” 当初没在卧室装监控真是失策,季总默默想到。 他视线落在傅斯渊脸上,可能是担心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占据身体,这厮一直没睡好,眼睑下方淡青色阴影出现。 傅斯渊看着窗外寂寂的夜色,他睡得时候不过才九点,如今已经快要到夜半,这几个小时对他来说过得飞快,他根本没有丝毫意识,这只能是原身在这几个小时内取得身体控制权。 不过他的道侣不相信这些,他还认为自己只是累了. 傅斯渊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又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他的道侣不用为他离去而难受。 季衍看他脸上又出现疲态,便道:“你再和我躺会吧。” 傅斯渊便和季衍一同躺在床上。 他现在全无睡意,只自家道侣靠在一起,鼻尖嗅着季衍的气息。 傅斯渊觉得这种气息真好闻,像喃凤是某中木质的香料,光是嗅着便心神宁静下来。 他手臂又将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还伸出一条腿去把人圈住,整个人犹如藤蔓一般把人缠住,又像是藏住宝物的恶龙,企图让季衍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再盖得严严实实,自己低头细细嗅那味道。 季衍被身边的火炉热得心累。 男人本来就怕热,傅斯渊身上温度又高,他只觉得和一个大太阳睡觉,太阳还不住地往他身上贴。 季衍去推人:“往那边睡,你挤着我了。” 傅斯渊不情不愿地把人松开,委委屈屈地往空着的床铺挪,他逼逼道:“你占了我身子之后就不要我了。” 季总眉心一跳:“你太热了!” 傅二房幽幽道:“你以前都没嫌我热。” 以前还亲他叫他傅卿卿,现在连抱一抱都不行,嫌弃他热.红颜未老恩先绝呐。 他语气太过幽怨,季总被迫听了一回控诉:“我以前也嫌弃你热!” 傅斯渊把腿伸向被子外让温度将下去,他也觉得热,但就是愿意搂着人睡觉。 傅斯渊忧伤开口:“我要是是条蟒你是不是就愿意抱着我睡了?” 大蟒光溜溜又凉丝丝,他道侣肯定喜欢。 无奈他现在就是变不了。 季衍冷冷道:“你要是是条蟒连这屋都进不了!” 傅斯渊:. 他讪讪住口,两根指头游过去伸手摸上自家道侣光滑如绸缎的黑发,突然福至心灵地开口:“你说我现在出个车祸原身的神魂会不会消失?”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眸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门口就有一条马路,他明天就试试! 季衍把他脸上的跃跃欲试收入眼中,脸上顷刻间出现一层薄怒,他冷声开口:“傅斯渊,你再有一些不正常的想法,我就把你送进二院。” 二院,本市有名的精神病院。 傅斯渊回想着一些电视里的片段,他道:“你把我送进去了我是不是要被锁在床上?” 季衍被他那发散性思维弄得一愣:“.大概吧。” 问这个做什么? 傅斯渊脸上出现微妙的笑容:“那我岂不是四肢被绑住反抗不了?” 季衍觉得这厮脸上笑容不对,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也许吧。” 傅斯渊唇角勾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那我就只能被你肆意玩.弄了。” 季衍:. 傅斯渊舔了舔唇,视线落到季衍的腰上,那里肌肉漂亮紧实,劲瘦而又性感。 他喉结可疑地滚了滚,目光灼热眼睛发亮,瞳孔因兴奋放大:“我反抗不了,只得依照你的命令来,你让我挺.腰向上三百次,做的不好就继续翻倍,五百次一千次两千次,稍微不标准了你就要重新计数,日日如此从不停歇,就那样我成为你的禁.脔.” 说到最后,呼吸声逐渐加重,一声清晰的吞咽声响起来,满脸的迫不及待。 季衍:. 什么玩意?!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语气温柔地开口:“宝贝,要点脸。” 傅二房显然还现在幻想中不可自拔,闻言撇撇嘴:“你又不离婚不和我结婚,我要脸没用。” 季衍:. 傅斯渊摸着脸开口:“你们这规矩真多,我们魔修都不要脸的。” 他认真道:“也是现在我还懂些事了,要是以前我就抱着两个孩子拿着大喇叭去你们安美楼下嚷嚷说你占了我身子还不给我名份,我就坐在那里哭来上一场逼婚,看你跟不跟我领证。” 季衍想了想那场面,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简直是令人窒息的场面。 傅斯渊轻轻地拍上季衍的背,声音倒是很温柔:“睡吧。” 季总闭着眼睛,被这傅二房的话说的久久不能平静,等睡着后梦里都是傅斯渊在安美楼下哭的场面。 * 又是晴朗的一天。 傅斯渊中午要来安美,季衍还记得这厮那天说到楼下用大喇叭嚷嚷的事情,到中午的时候他专门在楼下等。 傅斯渊把车停好便看到季衍站在门口喷泉前,此时阳光正好,水流在光中折射出一弯彩虹,远远看去就像是披在他道侣身上一般,有种梦幻般的色彩。 他快步过去,喜滋滋道:“你今日来楼下等我,想我了?” 季衍笑笑,轻轻点头。 他心道其实也不是想,主要是看看这厮手里有没有大喇叭. 傅斯渊看自家道侣承认,便心中愈发美起来,颠颠地牵住人的手道:“我也想你。” 两人从楼下往大厅里走,大厅顶部正在修缮,工人踩着手脚架干活,许是哪里松动了些,一黄色的水泥桶直直掉落。 季衍只觉得忽然被傅斯渊推了一把往前扑去,接着就是物品坠地的声音。 他心下一紧猛地回头,就见半桶的水泥砸落在地,傅斯渊被淋了半身,头上有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季衍瞳孔猛地放大,他手忙脚乱地去捂他头上的伤,惊慌开口:“傅斯渊你有没有事?” 楼下前台被这变故惊得呆住,季衍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指缝不断流下,他视线都模糊起来,声音因为惊慌带着嘶哑的吼腔:“快打120啊!” 傅斯渊看着眼前人惊慌的样子心下一酸,他想安慰说自己没事,却被头上剧烈的痛意激的眼前发黑,如同有人硬生生地将他脑袋劈开,无数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傅斯渊痛得眼前一黑,最后一个印象是他道侣那双漂亮的眼睛发红。 他手指动了动,心中有预感这次可能他不会再醒来,唇瓣颤了颤声音微弱喃喃:“你.还没和我领证呢.” 话落,他便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失去意识。 第53章 生无可恋 医院病房内静得出奇。 窗台摆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鲜艳夺目的色彩为这苍白的室内增了几抹亮色,病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轮廓俊朗唇色寡淡。 医生看着面前神色中隐隐可见慌乱的青年,翻了翻刚出来的报告单开口:“病人现在情况良好,按照检查的结果来看也没有什么大碍, 清醒也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收了一个病人, 是被从天而降的水泥桶砸晕过去,到了下午还没醒, 家属现在焦急得厉害。 季衍用力地握了握手心, 嗓音有些干涩:“谢谢大夫。” 他看着傅斯渊躺在床上, 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半年之内入院两次, 还次次伤到了脑袋,傅斯渊流年不利得紧。 他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视线落在鬓角处,大抵是处理伤口的缘故, 傅斯渊那块的皮肤上有干涸的血痕,如今看起来竟然有些触目惊心。 他心中又是难受, 慢慢地别开眼打算去打些水给他擦干净。 傅斯渊脑中混混沌沌的。 他只觉得眼皮子似有千斤重, 浑身都散架了重组似的,自己仿佛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容器中,他用尽浑身力气去撑开眼皮。 紧接着,就觉得濡.湿的触感轻柔地出现,一点一点地擦拭他额头, 仿佛干旱已久的田地里逢了一场甘霖,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 然后,那些回忆便顺着清醒的神经争先恐后地挤入傅斯渊的脑海中。 半夜里站在天台手臂长大嚣张地喊出一句话。 【我今夜就要踏破虚空!】 傅斯渊灵台都刹那间一震。 【我叫傅卿卿, 是他的第二人格。】 这是他说自己骗季衍的时候说的话。 傅斯渊一懵, 整个人都开始眩晕。 紧接着, 一声歇斯底里的话语清晰地回忆起来。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和两个孩子还有这具身子就当着你的面从这里跳下去。】 傅斯渊痛苦拧眉,恨不得回去掐死自己。 怎么能这么.傻? 他这段时间都给季衍说了些什么,把自己当初做的事抖出来不说还拼命的吃醋,还一口一口自己是二房。 屁话! 他们两情相悦明媒正娶,他妥妥的大房好吗?! 不对.根本就没有大房二房,就他一个! 傅斯渊又想起来自己撺掇着季衍离婚,还让别人误会他是小三的事,还有争风吃醋寻死觅活的那些事.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中,神魂都已经出窍。 太.太太羞耻了。 两辈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啊啊啊啊。 傅斯渊差点尴尬地从床上跳起来,恨不得现在去拿根绳子吊死在门口。 要是别人那还罢了,可偏偏是在季衍面前。 他在他爱人面前做出那些丢人的事. 傅斯渊苍凉而又悲壮地想,现在离开地球还来的及吗? 季衍看着床上的人睫毛颤动着,脸上神情一会拧眉一会生无可恋,他惊喜开口:“你醒了!” 傅斯渊听到自家爱人清朗的声音,到底是舍不得装睡,哪怕心中翻天覆地犹如海啸过境,面上也是一派冷静温和:“嗯,醒了。”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先不告诉季衍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 等到最近他用自己的行为把以前那些沙雕事情遮盖住,潜移默化地提升一下自己在爱人眼中的形象,到那时候再说自己恢复记忆了. 傅斯渊心理算盘打地啪啪响,还未得意多久,就听到季衍说:“傅卿卿,我们去离婚吧!” 当时傅斯渊最后一句话还喃喃地说还没领证,他听的心里难受,于是暗暗地想等自家爱人醒来一定和他离婚。 傅斯渊:! 他眼前一黑,差点重新昏过去。 失去记忆的他就是个傻子吧?! 怎么能离婚?脑子是被门夹了吧。 傅斯渊脑子轰鸣片刻,颤颤巍巍地抚上自己的额头,气若游丝地开口:“不急。” 他用他那不太聪明的脑袋搜刮着借口:“我现在有点虚弱,咱俩拍的结婚照没精神。” 虽然知道季衍和他和他离婚之后还会再结婚,但离婚证那种不祥之物放在家里太晦气了! 不行,绝对不能离婚。 傅斯渊心里握拳,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季衍看了看他颜色寡淡的唇,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傅斯渊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一大片地方出来:“来,你上来我们躺会。” 抱着一起睡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季衍看着床铺,就那么大点,躺着两个成年男性只能是贴在一起。 他又看了看傅斯渊额上的伤,到底是躺在床上。 傅斯渊长臂一伸把人一搂,严严实实地塞在自己怀里,看着怀里的青年,眉眼是凌凌的,带着属于男生的精致,又帅又漂亮。 他下意识地去挨季衍,又忽然想到这人每次都嫌他热,便撑着去看季衍脸上表情。 季衍奇怪道:“你怎么突然支起来了?”整个人笼上来。 傅斯渊慢慢躺回去:“没事,这就躺下。” 他心中酸溜溜的,季衍以前不让他抱,他一靠近几秒后就推开,现在倒是对这个傻脑子的傅卿卿还挺好的。 傅斯渊回想这自己失忆后做的那些事,心中撇撇嘴。 傅斯渊这次伤的不重,在医院处理了伤口后留观一天就回家了,他回去的时候还挺兴奋。 上一次出院后回家他以为自己是魔修,总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虽然说后来也没了,但真不自在一段时间。 但现在就好了,傅斯渊高高兴兴地推开院子大门。 抱着久违了的感觉打算去回到他和季衍的爱巢时,一眼扫过院子中,他傻眼了。 院中除了两棵景观树剩下的便光秃秃的一片,他亲手栽的花被萨摩耶咬断,余下还带着牙印的枝干半死不活地杵着,整个院子在风中萧瑟。 那是他亲手栽种的,还想着五月份花期和季衍一起赏,如今这场景真像是精心装修的房子被飓风过境,片甲不留。 傅斯渊痛苦地移开视线,却看到罪魁祸首对着他摇尾巴。 萨摩耶先是颠颠地来季衍面前撒娇,再转身对傅斯渊撒娇,身后毛茸茸的尾巴转的和螺旋桨一般。 傅斯渊怒从心起,狠狠地rua了一把狗头,蹲下低声教育大狗:“谁让你咬花的?” 萨摩耶歪了歪脑袋,乌溜溜的圆眼睛里映出傅斯渊的身影。 傅斯渊:. 好像还真是他! 当初他看到宝贝咬花时从没有阻止过,他甚至还在宝贝啃完花枝后奖励一些零食,玩了一出巴普洛夫的狗. 傅斯渊绝望地起身。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如今才是体会到了. 季衍瞥见自家爱人目光空洞,每次视线一看到院子时就心痛移开,不由地挑了挑眉。 难道找回记忆了? 他视线微黯,面上却不显,仿若一无所知推门而进,对傅斯渊道:“快进来休息会。” 傅斯渊深深吸了一口气,步履沉重地进去。 客厅倒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家里没有了他的照片,布局稍微有些改变。 这个家里改变最大的地方应该是卧室了。 傅斯渊想起自己做的事情,一秒钟都坐不下去,他对季衍道:“我先去房里换身衣物。” 说着便急匆匆地推门而进,抱着悲壮的心情打开衣柜。 原本简洁商务风的男装被塞到最下面,外面是季衍给他买的衣服。 傅斯渊想起自己还曾经想要大红大紫又带水钻bulingbuling的西装,不由得脸上一热,他在季衍心理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啊啊啊。 衣柜衣物间一条红绳垂下,傅斯渊一愣伸手勾出,才发现是季衍身上戴的玉,当时他没有扔这个而是留下来,现在还藏在衣柜里。 傅斯渊心下稍安,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去找耳钉。 他以前把那枚耳钉一直藏在里面,当日给季衍翻出来看过后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还有他存着那么多季衍的东西,现在全都不见了。 傅斯渊捂住心口,靠在墙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他藏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瞒了那么久的秘密,被失忆后的自己一下子全抖落出来,翻了个底朝天. 傅斯渊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用手去覆眼,却被异物感惊醒,抬眼一看,手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这样子挺陌生的. 戒指? 戒指! 他还把戒指给扔了! 傅斯渊定住,他像是被雕刻好的石像,静静地杵在那里,灵魂向上游去,直直地、直直地通往天国. 季衍看到进了房间后失魂落魄出来的人,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敲了敲。 他抬眸捻了捻手指,目光中滑过几分兴味。 傅斯渊像是个丢了魂的人,两眼鳏鳏奄头搭脑,再幽魂一般飘进厨房。 从季衍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傅斯渊弯着腰打开冰箱的冷冻下层翻找什么。 他好奇过去:“你找什么?” 傅斯渊‘嗖’地一下合上,飞快开口:“没找什么。” 季衍笑盈盈地看着他,哦了一声。 傅斯渊被那种目光看着,又僵硬地开口:“我记得冰箱了有块牛肉,现在找找。” 季衍视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冰箱,他笑笑:“我不太清楚,你再找找吧。” 于是傅斯渊就装模作样地又拉开,他在季衍出去后垂眸看着冰箱,内心又接受了一次暴击。 他的雪人没了! 本来还打算存个十年二十年的,结果被自己拿出来给狗狗叼去,现在可能已经润了某一方土。 傅斯渊用手背盖住眼睛。 他现在已经麻木了。 等吃过晚饭后天色暗了下来,傅斯渊给自家爱人说了晚安后回到卧室,他毫无睡意只是睁着躺在床上。 季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 傅斯渊心里思量,便慢慢地起身拿了个手电筒,轻手轻脚开门来到院里。 别的东西丢了就算了,戒指找不回来就太难受了。 傅斯渊蹲着手里拿着手电,在地面土中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一寸地方也不放过,每搜索完一块地后向前移动一些,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土壤上。 他找得入了迷,正轻轻活动因为蹲了太久发麻的腿,就听到一道声音飘进耳中。 “傅卿卿,找什么呢?” 傅斯渊 : ! 他仿佛是被按下定格键的玩偶,转着僵硬地脖颈回头,在月色里季衍穿着睡衣抱着手臂,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傅斯渊:…… 这回真的灵魂出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征集一下大家想看的番外。目前一个是【傅二房抱着孩子上门逼婚】,大家还想看什么? 第54章 正文完结 深夜寂寂, 夜风清寒,自己爱人肩上披着清辉与星光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张出色的面容上带着莹莹之色,仿佛是承着月色凝聚出来的神仙。 傅斯渊蹲在地上, 因为腿麻下肢弯着, 左手上拿着手电筒,右手因为翻找戒指在土壤里刨, 如今整个右手上沾满了泥土与灰尘, 再加之由于震惊而瞪圆双眼, 惊讶的表情仿佛是一个行窃被人抓住的贼. 傅斯渊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狼狈模样, 再看看宛如谪仙一般的爱人,内心再次受到一万点暴击。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他丢脸的时候都能被季衍看到?! 他不要面子吗? 他真的好想在季衍心中留下一个好形象啊啊啊! 傅是渊瘫着脸, 内心泪流满面。 季衍慢慢地走过来,看着呆如木鸡的傅斯渊, 眼眸中滑过几丝笑意。 他目光落在留着指印的土壤上,傅斯渊可能是手掌在里面拨过, 留下清晰的四指印, 像是鸡爪子挠过似的. 季衍唇角又向上扬了扬,若无其事重新开口:“你找什么呢?” 傅斯渊轰鸣了片刻又被尴尬占据的脑子一动,顺嘴秃噜道:“我来给花松松土。” 季衍当真应了一声:“嗯,凌晨不睡打着手电给花松土,你还挺爱花的。” 傅斯渊顺着他的话小鸡啄米般点头:“那是, 我这人天性良善,最爱这花花草草。” 他看着季衍身上穿的睡衣,灰色宽松的长衣长裤柔顺地贴在肌肤上, 他整个人腿长腰窄身线流畅, 看起来健康又兼具一种男性的美感, 那是一种刚好褪去少年的青涩却还未带中年成熟的时段,却又融合了两者的优点,两厢杂糅形成的独特气质,让人生生移不开眼。 傅斯渊直勾勾地盯了季衍几秒,目光又落到他领口间裸.露的肌肤上,白玉的颜色,看起来光洁而又莹润。 他顿了顿,想给季衍扣上扣子,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只得遗憾道:“外边凉,你先进去。” 季衍随意地摇头:“我不冷,你什么时候松完土?” 傅斯渊严肃地看了看,他似乎是一个严谨务实的农业学家,像是用眼睛做了什么精密的测量之后才道:“我也说不准,半个小时到四个小时都有可能。” 毕竟什么时候找到戒指他也说不准。 傅斯渊志存高远,抱着一种‘我找不到今晚就不睡’的心态,却又舍不得让爱人也在这不睡,他放柔了声音对季衍道:“你先回去睡,我松完了土就去睡。” 季衍凉凉道:“真在松土?” 傅斯渊睁眼说瞎话:“那是当然。” 季衍平时很少在意这些事情,他先把人哄回去再说。 傅斯渊如是想到。 季衍唇角寸寸沉了下来,他脸一绷一字一句地道:“傅、斯、渊!” 傅斯渊很显然在找东西,他大晚上的不睡觉都要在这里说明寻的东西真的很重要,既然这样他可以帮着找,为什么要瞒着他? 傅斯渊心中一凛,面上却还带着无辜,他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开口:“叫我傅卿卿。” 傅卿卿,啧! 好不要脸的名字呀。 季衍脸一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斯渊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他顶着这冷冷的视线,居然神奇地心猿意马起来,自己爱人这副沉着脸的模样有点可怕啊,不过真是好看. 他生气起来也好好看啊. 季衍看着明显走神的人,眉心一跳:“别装失忆了,我知道你想起来了。” 就今天回来从房间里出来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想起来了,还有要是傅卿卿听说要离婚,绝对当场就拉着他走。 傅斯渊脸上表情差点裂开。 稳住稳住,说不定他爱人在诈他,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 季衍目光一扫,把这人什么心思都看去:“没诈你,别装了。” 傅斯渊的演技要是放到娱乐圈,绝对妥妥地倒数第一,能写进反面教材的那种。 傅斯渊知道无戏,默默地收敛好无辜状。 他似乎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便站直身体又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姿势闲散随意,仿佛是总裁刚看完了一场差强人意的音乐剧,漫不经心地表达一下自己的赞扬。 不过傅斯渊没什么可赞扬的,他拍手的目的是为了让土落下来。 等拍完手后傅斯渊沉稳开口,声音卷着磁性:“季衍,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衍眼皮子一撩,心说他就那演技瞎子才看不来来。 他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说吧,是不是失忆的时候又瞒着我把什么扔了?” 傅斯渊:! 院子这里藏不住大点的东西,傅斯渊又蹲着找,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季衍沉思一瞬后开口:“是耳钉还是戒指?” 傅斯渊:.! 刚才装的沉稳男人形象一秒破功,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季衍见状确定了:“是戒指吧。” 当时傅斯渊给他戴了一个新的,以前的那枚他再也没见过,可能是被扔了。 傅斯渊瞬间低头,发梢都没精打采地垂下,声音很闷,小心翼翼又呐呐地应了一声。 瞬间从成熟男人到小学鸡,还是那种开始没考好焦虑到连饭都不敢吃的小学鸡. 季衍把这副怂样收到眼底,不由得揉了揉眉间。 这样看起来他好凶的样子。 他有那么凶吗? 傅斯渊抬眸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涩哑:“我把我们的戒指丢了。” 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脑子里进的水甩出来! 他就那样随意地扔了出去,甚至不知道落在哪里。 季衍听他声音就知道傅斯渊难受了,他安慰道:“没事,丢了我们再一起找回来就行。” 戒指本质上只是一个装饰品,没有承载任何东西。他在意的是人,对这种东西倒看的没那么重。 但显然傅斯渊不这么认为。 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全凭‘扔在自家院中一定能找到’这个念头吊着,不然能当场厥过去。 季衍把院子中的灯打开,又去房中拿了一个手电筒,和傅斯渊一起蹲着找。 他俩一寸寸地进行地毯式搜索,最后终于在土里找到了。 可能是由于曾经下雨的缘故,戒指被泥包裹起来,寻起来不那么明显。 季衍把脏兮兮的婚戒擦了擦,拿进屋里洗干净表面的污渍,最后装进盒子里打算第二天找专人清洗。 傅斯渊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改颓靡之色,乐颠颠地放水把季衍的手拉过来,在手上挤满洗手液后揉搓至起泡,再将自己的手掌覆在季衍手上。 季衍的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浸在水里之后手背上的皮肤显得更清透,在灯下一照仿佛是艺术品,傅斯渊手掌略大一些,他把季衍的手整个覆住,将绵密的泡泡涂抹到上面,两人手触在一起满是滑滑的触感。 傅斯渊用指尖去蹭季衍的指腹,一寸寸的轻轻搓揉,季衍被他挠得痒,反手去勾傅斯渊的手,两个大男人洗个手勾勾缠缠的,起码降智二十岁。 等洗干净后傅斯渊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他回想着这失忆以来的这段时间,内心复杂又羞耻,还带着丝丝尴尬,却忍不住地对季衍道:“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简直是憋了一肚子,两人应该躺在一起搂着聊聊。 季衍笑了。 他似有所指地开口:“我也好多问题想问你。” 傅斯渊:. 他看着爱人的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季衍~”傅斯渊放柔声音,企图蒙混过关。 季衍笑得越发好看起来,不为所动:“第一个,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傅斯渊道:“你高中的时候组乐队,我在广场上看见你了,然后就单方面认识了。” 季衍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 他又道:“你是不是揍过许闻铭,当初为什么揍他?” 傅斯渊抿了抿唇,看起来不太愿意谈这个人,但还是开口道:“他当初不是追求你嘛,我就去揍他了。” 季衍眉梢微挑,调侃道:“别人追求我你就去揍别人,看不出来你还挺霸道的,吃醋了?” 他没想到这人摇了摇头道:“没有吃醋。” 傅斯渊认真道:“你那时候根本不认识我,我没有资格去吃醋。”他停了一瞬仿佛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才说:“你很优秀,被别人追求是十分正常,我理解那些想追求你的人。” 毕竟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傅斯渊看了看眼前人,沉默一瞬后道:“我去揍许闻铭不是因为他想追求你,而是因为他的追求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知道你那段时间被他惹得很烦,我不想看你那样不高兴。” 在客厅的灯光下傅斯渊脸上神情有种静谧的柔和,他褪去了锋利与沙雕,眸子里像是深邃平和的海洋,只轻声开口:“无论怎样,我希望你开心。”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平安、顺遂。 季衍眨了眨眼睛,他像是在逼去某种情绪,漂亮的眼睛有一瞬的朦胧,但瞬息间后便勾了勾唇,倾身在傅斯渊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情话说得很好,下次再接再厉!” “下一个问题。”季衍清了清嗓音:“小说看多了混淆虚幻与现实了吗,你说你是魔修还有灵力之类的。” 提起这个傅斯渊又开始尴尬了。 他差点脚趾扣地,恨不得当场遁走。 但是自己爱人问起来,傅斯渊还是认真回答了。 他道:“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我从小做的梦。” 傅斯渊低声道:“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是修真界,那里有魔修妖族还有修士。” 梦里光怪陆离,有时候是琐碎的几个场景,有时候是整整一个片段,这个梦境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脑海里,一直持续了二十年。 他也凭借梦境拼凑出一个世界,在那里他是魔修,他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待了很久,他也遇到了很多人,有修士又妖族。 他们争斗过也合作过,后来他身死道消,可那些阵法功法还是历历在目,虽然说根本没用. 季衍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他感慨:“你的梦境真宏大。”一个完整的世界。 季衍突然想到傅斯渊说的‘夺舍’,嘴唇动了动又把话语咽了下去。 傅斯渊了然,笑笑说:“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夺了‘傅斯渊’的舍。”他沉默一瞬后道:“父亲去世那年我开始有了修真界的记忆,说不定是真的夺了舍。” 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傅妈妈不太亲近。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附在一个女人的孩子身上,心中总是带着愧疚。 而傅妈妈觉得自己是疏忽了对他的照顾,从而使母子之间不太亲近。 季衍沉默了一瞬,然后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那是你的前世?” 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有的人的确能记起前世的记忆。 如果傅斯渊在父亲去世后收到了打击,然后慢慢想起前世记忆也不是不可能。 傅斯渊愣了愣,显然没想过这个可能。 季衍凑过去又亲了他一口:“算了,我们不想这些了。”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去证实,只能是平添烦恼罢了。 他眼眸中带着清亮的笑意:“我们过好现在就好。” 那笑意明媚,恍如当年广场初见,莹莹如星火,身后云蒸霞蔚都成了虚设,他一见就记了好多年。 傅斯渊也笑笑。 他正想搂着人会吻过去,季衍却灵巧地像是一尾鱼,他起身不说还把吵醒的猫抱在怀里,猫一伸懒腰把傅斯渊挡住。 傅斯渊眼神阴恻恻对着猫威胁:“季心心,你走开!” 季衍笑:“不疼你孩子了?” 傅斯渊冷哼一声:“这不肖孩子不要也罢。” 他说着把猫送走,再倾身吻了上去。 窗外月色入户,枝木稀疏,朗月入怀,再往远处是璀璨的人间烟火。 房中笑声朗朗,伴着偶尔的几声猫叫与犬吠,再徐徐传至空中,一墙之隔的窗外清风四起,偶有枝杈温柔浮动,万物生生不息。 于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写到这就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相伴。 给大家道个歉,原本计划的番外因为我要参加一个考试只能推迟,大概是一周后才能恢复更新,也就是三月十号。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