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少年》作者:师小札【完结】 引子+玉麟的番外 有一句很模糊的话,大概的意思是: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痛苦的。爱一个人,也许有绵长的痛苦,但他给我的快乐,也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是否能厮守,也许并不是我们俗人能控制的。 我们能做的即是一点珍视加一点等待。 深夜,窗外有雨声,空蒙蒙的,像一个孩子在哭泣。 男孩起身,坐在床沿,点上一根烟,猛吸了几口,终于是有点平静。 转头看看身边躺着的男人,突然有一阵眩晕,像是陌生了许多。 那个英俊颀长的男人俯卧在床上,结实精壮的背脊,黝黑发亮的头发,两臂很闲适地搁在枕头上。 平稳的呼吸和空气里情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男孩周身酸痛,但痛不是他第一感受,冷才是。 冷像一把刀子,钻心地刺入他的心里。 他稍稍抬了抬眼皮,看见地上混乱的杂物,墨黑的西服,雪白的衬衣,深蓝的袜子,还有意大利小牛皮鞋。 一只银黑的钻表悄然滑落在墙壁。 他面无表情。 诚然,与顾逸轩的性爱是美好的,他知道自己需要的释放点,他手指灵活,身体灼热,稍稍拨弄便使男孩情迷其中。 "别忍了,你该享受这个年纪该享受的。"男人森白的牙齿咬住他莹润的耳垂,声音如魅,一个挺身,一个冲刺,将灼热洒在男孩体内。 男孩的身体在释放那刻犹如一直坠海的鸟,他闭起眼睛,浸入最深不见底的欲望中。 但清醒后他浑身发冷。 他双手插入微湿的头发里,脑子里浮现的是另一个自己。 一个爱得微薄却专注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开了新坑,这个是小札写过的最喜欢的一个文,欢迎大家跳坑和支持,偶坑品有保证,人品也不次。 另外,小札写完了玉麟的番外,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小白进城 火车站 一堆民工拿着大包小包挤压出去,彼此挤挤嚷嚷,还混杂着叫嚣声。 "小兄弟,让让!"一个肤色黝黑的民工冲着蹲在站内小商店边上的男孩喊。 男孩挪了挪身子,转了个方向,继续吃手里的玉米棒,这是他下车后花了一元五毛买的,拿来垫饥。 啃完玉米棒,男孩舔舔嘴角,看看身边的大堆行李,再看看站外的暮色,一幢五星级的酒店直耸云霄,银灰色的建筑,透着冷漠的光泽。 男孩双手托着下巴,转转眼睛,看了又看,仿佛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请问现在几点了?"男孩起身,向小商铺内探头,有礼貌地问。 店里的老板娘有一口陌生的外地话飞快地答了一句。 七点四十。 "谢谢。"男孩拿起卡其布做的大行李包走出了火车站。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这座大都市也一样,很快隔离了火车站内众人的汗味,烟味,茶叶蛋,玉米棒味,一股强烈的陌生气息直扑鼻面。 男孩嗅了嗅,是一种湿热的味道。 什么感觉呢?男孩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欲望的感觉。 毗邻火车站的商业圈灯火辉煌,车子来来往往,男孩转着大眼睛,左看右看,只觉得红绿灯在面前不停地闪耀着。 慢慢走到对街,一辆人力三轮莽撞地冲过来,伴着刺耳的铃声,男孩吓了一跳,赶紧后退,未料身后又是一辆银黑色的轿车疾速驶来,擦过男孩左肩背着的包。 卡其布做的大包落地,滚到很远的地方。 男孩赶紧去捡。 轿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撞到你了吗?" 一个慵懒的声音。 男孩回头,蓦地看见一位英俊风流的男子站在眼前,黑色呢大衣里是骆驼色的毛衣,满身的烟草味。 想必是一位嗜烟如命的人。 "没事,包破了。"男孩拍拍手里拿着的卡其布大包,拉链边上扯开了一条大口子。 男人很自然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纸币,稳稳地递过去。 男孩疑惑地蹙眉。 "我没事,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感到小小的惊讶,随即笑着收回了手,他原以为这个男孩就是一般的外来打工仔,也许是故意撞上来,有勒索寻事的嫌疑,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孩并不像是那类型的。 男孩将大包用力挎上左肩,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男人的目光停滞在男孩身上,心里不仅有些留恋:这个男孩仔细看看还真有些漂亮,声音也清脆,整个人给自己一种清爽的感觉。 "请问。" 男孩突然转过头来。 "你知道上鑫火锅店在哪里吗?" 这回头的脸,在暮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男人在心里细细打量。 "什么?" "上鑫火锅店,鑫是三个金的那个鑫。"男孩比划着。 "像是在福荫路那边。"男人笑笑。 "没事,我自己找找。"男孩看看一片红绿相交的暮色,像是想着什么。 "好。"男人微笑,然后转身进了那如城堡般的银灰色酒店,门口的侍卫微微躬身。 这里终究是不一样了,男孩想,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岁的时候,那年夏天的暑假。 男人阔步进入大酒店,乘上电梯直至高级客房。 掏出金色房卡感应,打开门,里面暖暖的灯,然后没有人。 一把尖锐的小刀贴在男人的喉结上,触感冰凉。 "要钱还是命?"一个如魅般悠悠的声音。 男人皱皱眉头,左手伸入口袋,拿出皮包。 "这么多,果然是大佬。" 身后的人放下刀,悠闲地数着里面的红色纸币和黑,银,金色各系列的卡。 "又玩这套?" 男人转身,宠溺地摸摸男孩的头。 "当心手里的刀,别伤着自己了。" "我在削苹果吃。" 灯光下这个叫梦林的男孩肤色白皙,瓜子般的小脸,两只小兽般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舔舔小刀。 "你又勾我。"男人笑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贴近梦林,一把抱住他。 梦林笑起来,转转头想躲,却被男人一掌钳住后脑勺,热唇贴上去,辗转缠绵。 "吃了什么?这么香。"男人眯起眼睛嗅了嗅,然后顺势将梦林扑倒在大床上。 撩起梦林身上白色的宽大毛衣,露出一身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香一段段蛇骨,男人伸出舌头舔起来。 梦林笑着挣扎。 "别动。"男人低语,解下大衣,整个人倾身在梦林身上。 缠绵过后,梦林转头看看男人,男人正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一手夹着细长的烟。 "今天怎么了?"梦林探过去,头枕在男人宽厚的背上,"看你刚才那劲,都要活剥了我。" 男人捻下烟,闭上眼,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有团火在体内燃烧,只是单纯得像发泄出来。 "逸轩?"梦林贴在男人耳边轻轻地问。 顾逸轩是男人的名字。 "你的画怎么样了?"顾逸轩闭着眼,极为慵懒的语调。 "就那样呗。"梦林轻轻地说,"下个月是画展。" "好。" "你多少天没回家了?" "嗯?"顾逸轩微微笑笑,"回家做什么?一堆烦事,想着就头痛。" 梦林抬头看看暖烘烘的壁灯,若有所思地说:"至少要哄哄老人家,否则你的好处尽让你大哥给占了。" 顾逸轩睁开眼,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梦林。 "怎么?你为我担心?还是为你自己?" "你个没良心的。"梦林伸腿蹬了一下顾逸轩的大腿。 顾逸轩笑笑。 "你当我和你在一起全没感情吗?"梦林神色认真起来,灯光下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有些强撑的感觉。 "行了,我说错话了。"顾逸轩伸手关上灯,"睡吧,今天挺累的。" 梦林垂眸,看了看一片黑暗里顾逸轩朦胧的轮廓,没有出声。 外面的暮色正浓,背着卡其布大包的男孩终于慢慢到了上鑫火锅店,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二层火锅店,也许是周六的关系,店里几乎是人满为患。 男孩犹豫了一会,大包落肩,他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剥着自己的手指。 他叫白麒,来这座城市是寻亲的,然而到了目的地却不敢进去,一种微微生涩的孤独感萦绕着他。 店里灯火明亮,食物的芳香,汗流浃背的客人,穿梭于其中的女侍员,热流涌动,与外面的寒气相隔。 白麒看了看玻璃窗后的一个满面油光,啃着羊肉的中年男人,然后转过头来,将高领毛衣扯了扯,盖住自己的下巴。 风越来越大,白麒折着手里的纸鹤,低着头,坐在行李包上。 "你谁啊?怎么坐在这里?" 一个穿皮衣的男人打开门,探头出来,表情疑惑地看着白麒。 白麒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古铜色皮肤的一张脸。 男人身材颀长,穿着褐色皮衣,两条长腿下趿着一双人字拖,头发短得犀利,眯着眼睛,嘴里叼着烟。 "你是杰哥?"白麒睁大眼睛,认准似的一眨也不眨。 "你谁啊?" "我是白麒,你不记得了?"白麒起身,正面对着韩肖杰。 韩肖杰打量着这个有些娃娃脸的男孩,脑子飞快地转着,尽量搜索与之相关的信息,慢慢地,像是有些熟悉,像还是很陌生,他轻轻点了点头。 "你找谁啊?" 白麒报出了姑母的名字。 "哦,你上来吧。"韩肖杰叼着烟,向白麒招招手。 白麒拎起大包跟着上去。 韩肖杰瞅了瞅那大包,只觉得好笑。 "都装着什么东西呢?" "没什么,就一些穿的用的。" 韩肖杰笑着摇摇头,带着白麒直上二楼。 店里一股羊骚味,端着铁盘的女服务员穿梭于店铺,铁盘上是整整齐齐的一片片羊肉,一股肉欲直冲白麒而来。 白麒摸摸肚子,自己的确是饿了。 上了二楼,拐个弯,进了一间小办公室。 "进来吧。"韩肖杰将烟捻在油漆脱落的墙壁上,示意白麒。 办公室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俯身倒水喝。 "姑妈。"白麒叫道。 "哦,是白麒啊,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女人放下手中的水杯子,笑盈盈地走过去。 "妈让我早点来。" "行,早来也好,东西也带来了?好。"女人摸摸白麒的头发,随即朝靠在墙上的韩肖杰说,"这个弟弟,不认得了?" 韩肖杰又看了看白麒,大冬天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衣,脚上也是双仿冒的白球鞋。 "有点印象。" "他小时候到咱们家来玩,你不还带他去游泳吗?"女人笑笑。 "哦。"韩肖杰拖长音,随即猛地贴近白麒的脸,"得,记起来了,小家伙,你变得不少啊。" 白麒本能地往后退退,避开韩肖杰。 "长高了,越发清秀了。"女人摸着白麒的头发说,"吃过饭没有?" 白麒摇摇头。 "肖杰,你到厨房里拿点点心上来。" 韩肖杰点点头,双手插进皮衣里,懒懒地下楼。 "坐在这里。"女人搂着白麒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 白麒赶紧从大包里拿出土特产,一些鱼干和自家种的菜,交给姑母。 姑母笑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从小白麒来城的这天开始,话说每个城市真的有每个城市的味道呀,每次旅游回来,回到札的城市,就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萦绕鼻尖,然后钻进车里,很踏实地睡着了,哈哈哈,这是归属感吧。 最近看了一套漫画,齐藤千穗的……。老漫画家了,《美丽人生》,还不错,挺文艺的,里面有好多芭蕾舞蹈的故事和传说…… 齐藤的《普希金的天使》很喜欢,但很清冷,也许是她不向市场妥协的缘故吧,天~~~竟然输给《skipbeat》那样的小白漫画呀~~~!!!! 话说《skipbeat》的粉丝不要暴怒。 撒娇,要留言,要满足偶 他是大哥 不一会,点心拿上来,白麒看见几个圆圆绿绿的东西。 "这是绿茶酥,你尝尝。"姑母说。 白麒吃了一口,感觉比母亲在家做的糖年糕好吃多了,有绿茶的清甜,一点腻味也无。 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当伸手拿第七个的时候,靠在墙上的韩肖杰笑起来。 "你可别噎着。" 白麒抬头,看见韩肖杰正露着白牙,脸上带着嘲笑,立刻收回手,不去看那绿绿圆圆的小点心。 "好吃吗?"姑母问。 白麒重重地点头。 晚上,姑母带白麒回到城南的房子里,暂时和韩肖杰住一个房间。 白麒拎着大包,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拖鞋。 "傻站着做什么?进来。"韩肖杰示意白麒。 白麒一声不吭。 "我说快进来吧,小弟弟。"韩肖杰大掌拍拍白麒的肩膀,将瘦小的白麒几乎是搂进来。 白麒看着韩肖杰的卧室,天蓝色的墙纸,白色的窗帘,柜子里是各种书籍和游戏,书桌上是两台笔记本电脑,倒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 墙上贴着一张玛丽莲梦露被风吹起衣裙的海报。 白麒将自己的大包放在角落里。 韩肖杰笑眯眯地看着白麒。 "你看什么?"白麒问。 韩肖杰歪着头从上到下打量白麒:"我说你变了很多啊,以前你的脸倒还没这样圆。" 白麒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有张娃娃脸。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一张娃娃脸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行了,这是书柜,这是电脑,你都可以玩。"韩肖杰笑笑,走近白麒,拍拍他肩膀,"我一身汗,先去洗个澡。" 白麒说好,然后一个人慢慢地看着房间里的角落,这个房间对白麒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白麒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韩肖杰十五岁,他永远比自己大五岁。 十五岁的韩肖杰个子已经很高,个性开朗,擅长运动,是十岁的白麒眼里的偶像,于是那个夏天,韩肖杰走到哪,白麒就跟到哪,几乎寸步不离。 白麒记得韩肖杰对自己很好,家里的玩具模型都拿出来给自己玩,再贵的眉头也不眨一下,还有各种推理,探险的书,韩肖杰躺在床上看的时候,白麒就凑过去。 "一起看?挺有意思的。"韩肖杰笑笑。 白麒重重地点头。 那个夏天,白麒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是十分满足的,乡下来的他见识到了大城市的浮华,还有别样的生活以及让他有些崇拜的韩肖杰。 以至于回到乡下后,白麒一直记得这个大城市有个叫韩肖杰的大哥,一直罩着他,护着他。 而转眼却是十一年未见。 今日重遇韩肖杰,白麒心里是激动的,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韩肖杰,当然他也知道韩肖杰已近淡忘了他。 韩肖杰洗完澡,回到房间里,看见白麒正坐在电脑前。 "会弄吗?"韩肖杰一边擦头,一边问白麒。 白麒正在玩桌面上的扑克游戏,转头看见头发湿漉漉的韩肖杰,点点头。 "我在学校里学过。" 韩肖杰应了声,随即指指一边的光碟。 "那些游戏,你都可以玩。" 白麒点点头,朝韩肖杰笑笑。 "晚上我们凑活挤挤。"韩肖杰指指那张大床。 白麒看见那张大床上湖蓝色的床垫,还有柔软的枕头,不知怎么的,只感到亲切。 十一点多,韩肖杰稍稍整了整床铺,白麒便脱了鞋子躺上去。 "我睡相差,要是哪里碰着你了,你别不吭声。"韩肖杰笑笑。 关了灯,白麒看着面前一片黑暗,只觉得静谧的空气里只有自己和韩肖杰的呼吸声。 一不小心,白麒的脚踝碰着了韩肖杰的,瞬间如火般灼热,白麒立刻将脚缩了回来。 白麒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这是一份有些说不清的糊涂情感,他对韩肖杰,有崇拜,有喜欢,这些,那些加起来倒像是一种奇特的感情,不同于兄弟间的。 白麒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每个人的成长都带有一些羞涩甚至羞耻的秘密。 白麒记得那个夏天,韩肖杰教自己游泳,太阳照在有些发绿的水池上,两个只穿内裤的孩子蹦到水池里,韩肖杰手把手地教白麒游泳,免不了有肢体的接触,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一般,白麒感觉到韩肖杰的手碰到了自己的敏感部位,有些恶意似的,韩肖杰的手没有立刻收回。 后来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顶着满发泡沫的韩肖杰笑着对白麒说:"你怎么那么瘦,都不见长肉。" 当时感受到韩肖杰灼热的目光,白麒浑身燥热,头也不敢抬一下。 少年时候,性是个禁忌,彼此看彼此的下半身都会感到有些尴尬,冥冥中有些异样。 不过后来的一些日子,白麒看见韩肖杰与其他小伙伴也是彼此捶捶胸,拍拍背,彼此追逐打闹倒也释然了。 男孩间就是那样,喜欢在同伴中寻求最早的性的启发。 白麒想着以前的事情,慢慢闭上了眼睛。 清晨,白麒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一条腿正搁在韩肖杰的身上。 "醒了?"韩笑杰朝白麒笑笑,"怎么样?睡得惯吗?" "真不好意思。"白麒收回自己的腿。 "没做噩梦?" 白麒摇摇头。 "饿吗?" 白麒又是点点头。 韩肖杰伸了伸懒腰,然后撑起身子,下了床。 "走,吃早餐去。" 因为白麒的缘故,姑母准备了比较丰盛的早餐。 看着透明的玻璃杯里盛满牛奶,白麒觉得特别柔软,特别好看。 韩肖杰啃着一份很大的三明治,里面有两大块猪排。 "看什么,你也有。" 白麒低头吃着盘子里属于自己的。 "我就喜欢吃肉。"韩肖杰大口咬着,舔舔食指上的肉沫。 白麒觉得韩肖杰无论是吃,穿,任何一面都是那么自然。 吃晚饭,韩肖杰便去火锅店打理。 白麒留在家里,慢慢翻看着姑母带回来的报纸,他这次来城是为了打工,翻看报纸找寻有用的信息。 "白麒,你别急着找工作,先适应下这里的生活。"姑母笑着说。 "那个,姑姑,韩大哥是在火锅店上班的?"白麒放下报纸,满面疑惑地看着姑母。 这疑惑是正常的,韩肖杰是经济管理系毕业,照例说名校出来的他可以去外企找份得体的工作。 "他不喜欢。。反正他帮忙火锅店也挺好的。"姑母淡淡地说。 姑母是韩肖杰的继母,对继子的所作所为不能干涉太多。 下午,白麒闲的有些发慌,想了想便起身去了火锅店。 临近傍晚的火锅店有不少人,有几桌已经是吃上了,青岛啤酒,涮羊肉,热气腾腾。 白麒一眼就看见了在倚在前台的韩肖杰。 "哟,你怎么来了?"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肩膀。 "反正我没事。" "有力气吗?"韩肖杰笑笑,"帮忙抬几箱啤酒怎么样?" 白麒点点头。 没想到白麒人瘦,力气倒不小,一下子就抬上了一箱,蹭蹭地往上跑。 "细胳膊细腿还挺能跑的。"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肩膀,以示赞许。 "我可以帮忙的,我在家里做很多活的。" "傻孩子,又不是让你来干苦力的。"韩肖杰说。 "我本来就是要找事做的。" 韩肖杰点上一根烟,悠悠地吸上了。 "你不想学点什么?" "什么?" "你的学历太低,找工作困难,你要一辈子做送外卖,跑堂的?" 白麒想了想韩肖杰的话是在理的,自己没上过大学,的确是不能在大城市里生存。 "自己想想。"韩肖杰伸手摸摸白麒的头发。 白麒心里感动。 后面几天,白麒天天到火锅店去帮忙,他搬啤酒,洗菜,什么苦力活都干,当然他边干边瞅着韩肖杰的身影。 "小弟弟,挺能干的。"厨师李胖笑嘻嘻地看着白麒,"帮忙将那些羊肉洗洗。" 白麒点点头,立刻去边上洗羊肉。 韩肖杰进来的时候,看见白麒正一丝不苟地洗着羊肉。 白麒见他来了,也抬起头朝他笑笑。 "又欺负小弟弟。"韩肖杰拍了拍李胖的头。 整个火锅店的人都戏称白麒为小弟弟,韩肖杰也突然觉得"小弟弟"这三个字挺适合白麒的。 晚上,韩肖杰骑上摩托车,载着白麒回去。 "怕吗?"韩肖杰笑着回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白麒。 白麒的头发被狂风吹乱,他眯起眼睛,摇摇头。 "咱们速度快点。" 韩肖奇有些迅猛地加速,在一条僻静的路上狂飙。 白麒紧紧楼着韩肖杰,他觉得韩肖杰的血液里有些不同与平时的狂野的成分。 "我说你要不要去学点什么?" "什么?"白麒问。 "你喜欢什么?" 白麒摇摇头。 韩肖杰笑笑,摸摸白麒的头。 白麒已经习惯了被韩肖杰抚摸的感觉,那只厚实的大掌的热度可以瞬间沁入头皮。 "想赚钱?那咱们学点实用的。"韩肖杰伸伸懒腰,"会计是最实用的,也比较容易考。" 白麒低头想了想,韩肖杰说得终归是不会有错的。 学会计也不错,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好,毕竟对于白麒这样来城的小少年,赚钱是最重要的,兴趣,理想那些太昂贵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澄清一下,近来没有收到负评也没有删除评论,也许有读者误会了,至于有读者说我硬要3000字的评论,那是没有的事,是很久之前一个可爱的读者说给我写评,但不太会写,我回复说:哈哈,是3000字的评吗?没想到一句连玩笑也算不上的话居然成了长期以来的话柄,苦笑,算了,随便吧。 写文到现在,谢谢你们的支持 ------------------------------------------------- 近日看东野圭吾的书,我是推理的菜鸟,基本没看过什么推理书,于是从很浅的开始看,喜欢《嫌疑犯X的救赎》,大家可以去看看,我挺喜欢石神君的 生理反应 韩肖杰教白麒很多东西,怎么玩电脑游戏,该读哪些有趣的书,怎么穿衣服才适合自己。 韩肖杰每说一句,白麒就重重地点头。 处的日子长了,两人也会谈起男人间的私密,比如女人。 白麒没料到韩肖杰只处过一个女孩,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墙上的那张玛丽莲梦露,殷红的唇,雪白的大腿,充满着肉欲。 "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韩肖杰转过头问白麒。 "我不知道。"白麒转转眼睛,"也许要碰上了才会真正了解。" 韩肖杰大笑起来,摸摸白麒的头。 "小家伙还挺懂的,喜欢她吗?" 指的是墙上的那副玛丽莲梦露。 白麒摇摇头,又点点头,乍看那张海报,白色大蓬裙掀起的一朵大浪花,有些肉欲的冲击,但静下心来看,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要是端庄点就好。"白麒若有所思地说。 "傻子,梦露如果端庄典雅怎么艳名天下?"韩肖杰笑起来,伸出一脚慢慢摩挲在那张海报上的雪白大腿上,"性感不是罪恶,懂吗?" 白麒睁大眼睛,又是点点头,心里理所当然地认为韩肖杰说的是对的。 傍晚,两人都懒洋洋地不想动,姑母送来炸酱面。 两盘热腾腾的炸酱面,色泽浓郁,香味诱人。 韩肖杰盘腿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挑拣着盘子里的面条,将大颗大颗的虾仁夹到白麒的盘子里。 "够了,哥,够了。" "我不喜欢吃虾仁。"韩肖杰笑笑,"都便宜你了。" 白麒吃得满嘴都是油,因为出身贫穷的缘故,白麒吃东西可以算是雷厉风行,风卷云残后,一碗面见底。 "看你吃的。"韩肖杰用手去擦擦白麒嘴边的酱汁。 白麒吃饱后一动也不动,直直地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然后不经意间打了个饱嗝。 "小心成猪,来,起来,别躺着。"韩肖杰拉着白麒到电脑桌前。 和韩肖杰处的久了,对于一些游戏白麒也熟稔起来。 "我教你点编程,最初级的。"韩肖杰对着笔记本,神色认真。 "哥,那难吗?" 韩肖杰笑笑:"有点难。" 白麒应了一声。 "别总玩游戏,该学点实在的。"韩肖杰说。 白麒点点头,看着韩肖杰干净清爽的短发,优美线条的后背,只觉得赏心悦目。 韩肖杰发现白麒很聪明,有些东西一经点拨便心领神会。 "哟,挺聪明的。"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发,他总是以这样的方式以示鼓励。 白麒笑笑。 "我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就是太简单。"韩肖杰摇摇头,"对生活都没有要求,吃饱喝足就成,非要有人拉你一把。" 白麒转过头,看和韩肖杰温和的笑容,垂眸。 "哥,你拉我呀。" "你自己也得有想法。"韩肖杰坐在转椅上,两条长腿悠悠晃着,赤裸的脚踩着一只光滑足球。 白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譬如你的工作,你的未来,你想过学什么了吗?" "就听哥的,学会计好了。" "你自己呢?有想法没有?" "我觉得挺好的。" 韩肖杰似笑非笑:"自己要有些主见,你以后也要结婚生子,也有自己的一条路要走。" 白麒楞楞,未料到韩肖杰会和他讲这些,而神色又是比较认真的。 韩肖杰是真正地为这个乡下来的男孩着想,他看出他的潜在的自卑和默默的隐忍,他不想那些因素阻碍了他的生活。 白麒听到结婚,听到生子,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他觉得结婚生子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的权利,应该是韩肖杰那样的类型,而不是自己可以获得的权利。 "行了。"韩肖杰苦笑,拍拍白麒的肩膀,"会计也不错,能直接赚钱也挺好的。" 白麒点点头。 "从一定程度说,我们最终目的不就是那吗?"韩肖杰低头吸烟,微蹙眉头,有些妥协的感觉。 晚上,出差的姑父回家。 白麒发现韩肖杰和父亲的感情远甚于母亲的,当然是因为姑母并不是韩肖杰亲生的母亲。 韩肖杰为父亲泡茶,听父亲说出差的所见所闻,还为父亲捶背。 姑母在厨房里准备水果。 "他就是那么孝顺。" "姑妈,你说什么?" 姑母苦笑着摇摇头。 一家人吃着水果,姑父亲切地问了白麒一些问题。 "爸,他决定去读会计。"韩肖杰说。 "白麒,你喜欢读会计?"姑父问。 白麒看看韩肖杰似笑非笑的脸,点点头。 姑父表示同意,姑母很开心。 隔天,韩肖杰就给白麒带来一张报名培训表。 "这个?"白麒疑惑。 "我朋友说这家夜校不错。" "哥,谢谢你。"白麒抬头看韩肖杰。 "傻瓜。"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 晚上,白麒在看电脑的时候发现里面存着一些下载的片子,好奇心驱使,双击后,屏幕出现让人脸红脑热的画面。 那些身段销魂的女郎,在白绵绵的床上赤裸着身体,像一条条无骨的蛇,白麒只觉得血液上冲,一手抖索着关了屏幕。 正巧,韩肖杰披着浴袍进入房间。 "在看什么?" "没什么。" ……………………。 "小家伙。"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发,"趁我不再,偷偷看这些?" "不是。"白麒立刻辩解,"本来就是你自己存着的。" 韩肖杰用手撩撩头发上的水珠,很是淡然的笑。 "这很正常。" "啊?" "男人么,本来就是喜欢看这些的。"韩肖杰的脸突然凑近白麒,声音如魅,"你敢说你不喜欢?" 白麒的眼睛被韩肖杰的俊脸占居,韩肖杰身上有股刚洗澡完后沐浴露的清香。 一滴水珠滴在白麒的唇上。 韩肖杰用大拇指飞快地在白麒唇上擦拭。 白麒感到自己晕晕的。 "想不想看?" 白麒怔住。 "行了,把门关上,虽然这是正常的事情,但被爸妈看见总是不好的。" 韩肖杰用力拍拍白麒的屁股。 白麒鬼使神差地去关上了门。 两人坐在床上,然后看着屏幕里白花花的肉体。 白麒没怎么接触过女人,他觉得屏幕里的一切比玛丽莲梦露的大腿要刺激,这种刺激带着一种本能的羞耻。 屏幕里的男女在交缠,叫声蚀骨。 黑暗中,白麒慢慢转头看韩肖杰,只见韩肖杰一脸平静,而自己却已是呼吸紊乱。 恐惧的事情不可避免,白麒的下身有了反应,不知是发生在哪一瞬间,也许是看见屏幕上的女人最后尖声的呻吟,或是看见韩肖杰有些滚动着的喉结。 总之,是起了生理反应。 "别看了。"白麒说。 韩肖杰转过头,看见一脸窘迫的白麒,然后微笑。 "就这些,你就受不了?" 白麒无法掩饰自己下身的肿胀,下了床,却不知往哪里走。 "行了,别怕。"韩肖杰走近白麒,"第一次看都这样,很正常。" "我知道。"白麒木讷地说。 "你自己去解决下。"韩肖杰说。 最后,白麒偷偷摸摸地去了厕所,然后锁上门,对着马桶,笨拙地揉搓着自己,当一堆粘糊糊的东西释放出来,白麒的背脊爬满了冷汗。 他自己知道这次的生理反应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回到房间里,白麒一直背对着韩肖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肖杰起初在背后笑笑,渐渐地真感觉白麒有些不对劲。 "行了。" 韩肖杰一手楼过白麒。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你就是缺少刺激,就你这样以后怎么讨老婆?" "我知道了。"白麒说。 "这不是罪恶。"韩肖杰的声音贴在白麒的耳边安抚道。 白麒瞟瞟墙上那幅玛丽莲梦露,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清晨睁开眼睛,白麒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韩肖杰怀里,而韩肖杰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哥,不好意思。" 韩肖杰笑笑:"我的手都麻了。" 白麒赶紧起身,有些无措地挠挠头。 "我怎么睡到你那去了?" "以后还想看那片子吗?"韩肖杰忽的一问,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白麒赶紧摇头。 "小骗子。"韩肖杰笑笑。 此后,韩肖杰有事没事地拿这事打趣白麒。 "我们的小家伙起了反应。" "哥,你别说了行吗?"白麒两耳朵红红的。 韩肖杰又笑。 "瞧,又有了反应。" "哪里?"白麒有些紧张地看自己的下身。 "这里。"韩肖杰摸摸白麒的耳朵,"胀得血红血红的。" 白麒去读夜校前,姑母为他买了一身衣服,还有一双球鞋。 这一身的打扮让白麒焕然一新。 白麒在镜子前穿着衣服。 "这样行吗?" 韩肖杰点点头,笑笑,"挺适合你的,很清爽。" 白麒觉得只要韩肖杰说好,那一定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又看了一遍霸王别姬,真是想念哥哥,(想到他年轻时候的一次生日上,有对头的歌迷送上冥币,他却笑着说:这玩意我还没见过。哭,太让人心疼了~~)也许精神太充裕的人是不适合俗世生活的,愿天上的他一切都好。 (*^__^*)也希望看文的大家都幸福~~ 男子蓝朗 白麒在夜校很顺利,他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即会,对别人感到头痛的数据,他可以清晰地理出一条思路。 白天的时候,白麒就去火锅店,跟在韩肖杰的屁股后面。 这天,韩肖杰正在角落里和一个小兄弟说话。 "行了,大哥,我知道了。"那个叫石头的小兄弟哭丧着脸。 "你知道个头!"韩肖杰重重地拍了一下石头的尖削的头,"好意思把人家女孩子弄哭?" 石头撇撇嘴巴。 "我说你要知足,秋莉能跟你是你的福气,满肚子的花花肠子。"韩肖杰神色严肃,"给你提个醒,最近有个研究生正追着秋莉,你要再这样混账,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石头点点头。 "还不去道歉,哄哄她?"韩肖杰又是一巴掌拍在石头的背上。 石头应诺着。 白麒喝着汽水,问那是怎么回事。 "哦,石头那混小子,又去嫖了。"晓程抽着烟,笑笑,"小弟弟,知道什么是嫖吧?" "当然知道。"白麒睁大眼睛。 "石头和秋莉是相好。"晓程摇摇头说,"两人在一起后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昨天又吵起来,秋莉今天没来上班,在家哭着呢。" 秋莉是火锅店的女侍员,白麒是知道的,她皮肤黝黑,笑容热情,穿着红绸的旗袍站在门口也算是一道秀色可餐的风景。 反观石头,又矮又胖,站在秋莉面前,两人差不多高。 白麒很是想不通。 "石头那厮,就喜欢嫖,其实人心还是不错的。"晓程说,"你看,大哥正训他。" 白麒又看看角落里的韩肖杰。 不一会,韩肖杰拉拉皮衣,走过来。 "石头那小子学乖没?"晓程说。 "不知道。"韩肖杰喝口啤酒,摇摇头,"有了秋莉还犯浑。" "就是,又不是没有女人,家里搞搞得了,还左一个小姐姐,右一个小妹妹。"晓程笑笑,语言有些粗鄙。 韩肖杰静静地看着晓程,认真地说:"有了爱人,就要对她好。" 白麒看着韩肖杰眯着眼睛将一整罐啤酒一饮而尽。 "小家伙,你要记住,以后可别和石头那样犯浑。"韩肖杰对白麒说。 白麒一愣,随即心里涌上一阵激动,像是男人间的承诺一般,他重重地点头。 "好。" 一边的晓程边吃花生米边笑。 韩肖杰周围有一帮小兄弟,他们天天跟着他,他也罩着他们。 白麒很快发现韩肖杰对他的兄弟都很义气,有兄弟结婚他准送一个大红包,有兄弟被欺负他也准去替他们出头。 总之,韩肖杰不会让他的兄弟受委屈。 一次,一个叫阿海的小兄弟母亲心脏病突发,晕倒在楼梯口,是韩肖杰开车将老太太送到医院,并垫出了医疗费。 阿海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当场在病房门口跪下来。 "做什么?"韩肖杰立刻拉起阿海,拍拍他的背,"你不当我是兄弟?" 阿海红着眼睛摇头,叫着大哥。 韩肖杰楼着他的肩膀安抚:"行了,以后多陪陪老太太,钱可以慢慢赚,亲人不能怠慢。" 白麒在一边看着感动,那一刻,在他眼里,韩肖杰浑身闪着男人的光辉。 义气,孝顺,有责任心,对人好。 白麒觉得一个真正的男人就应该和韩肖杰一样,他开始慢慢地模仿韩肖杰。 模仿韩肖杰不是一件难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白麒打开韩肖杰的衣柜,里面几乎都是黑色,褐色的皮衣,还有一色的牛仔裤。 穿上皮衣的白麒照着镜子,感觉自己多了一份痞气。 "做什么呢?" 回头一看,韩肖杰正笑着站在门口。 "好看吗?"白麒问。 韩肖杰歪着头:"不太适合你。" 白麒有些讪讪地笑。 "你还是穿得干净点。" "那你为什么穿这些?"白麒问。 韩肖杰笑起来:"开始是为了耍帅,后来穿着穿着就习惯了,你可别学我,这品味次。" "我觉得挺好的。"白麒裹紧身上的皮衣。 韩肖杰走到白麒身后,两人一起看镜子里的彼此。 "和你比起来,我怎么这么显老?"韩肖杰摸摸自己下巴的胡渣,"最近疏于打理了。" 白麒摇摇头,很实在地说:"我觉得你那样好看。" 韩肖杰笑起来。 "听话,别跟我学穿衣服,我品味次。" 白麒很疑惑韩肖杰这样的条件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哥,你什么时候找个大嫂啊?" 韩肖杰低头,故作沉思,然后笑起来。 "没人看得上我。" "胡说。"白麒睁大眼睛,"哥,你条件那么好。" "我?"韩肖杰笑笑,"有钱的人多得去了,咱这无貌无财谁要?" 白麒当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韩肖杰外貌俊朗,人很聪明,做事果断,对人大方,甚至掏心掏肺,简直是完美的。 白麒问晓程。 "哦,你说大哥啊,我也觉得怪了,没见他对哪个美女动心过。"晓程笑笑,"之前有不少条件不错的女孩追过大哥,大哥都拒绝了。" "他都拒绝了?"白麒疑惑。 晓程点点头。 "都是挺温和的拒绝,大哥说那些女孩子都挺好,挺可爱的,就是自己还没怎么考虑这些事。" 白麒觉得韩肖杰的年龄也不小了,正是血气方刚,欲望旺盛的时候,怎么会还不考虑这些美妙的事。 "我看。。。"晓程笑笑,"得是仙女下凡,大哥才会动心。" 白麒也在脑子里勾画一个仙女的模样,她和韩肖杰站在一起,一定是天作之合。 想着想着,白麒的心里酸溜溜的。 "你呢?"晓程问。 "我什么?" "傻乎乎的,你有相好吗?" 白麒摇摇头。 "你模样不错,以后有份安定的工作,不愁没女孩子。"晓程说。 "我知道。"白麒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娶妻生子是很遥远的事情。 白麒夜校的课程时间是每晚的八点到十点,韩肖杰几乎每天都骑摩托车来接他,手里还带着一袋子绿茶酥,让白麒在车上吃。 "课听得懂吗?" "挺简单的。"白麒说。 "不要大意了。" "我知道。"白麒笑笑。 远处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纤细的长发女孩坐在男孩的自行车后,两手紧紧搂着男孩的腰。 韩肖杰笑起来。 "我觉得咱两挺有意思的。" "什么?"白麒问。 "两男人。"韩肖杰苦笑。 白麒立刻放开紧搂着韩肖杰腰的手。 "抱紧!"韩肖杰高声道,"小家伙想摔下去?" 白麒又立刻抱紧韩肖杰的腰,摩托车迅驰而去。 读夜校的大都是些同龄人,高中毕业后便停止学业,彼此笑嘻嘻地咬着笔杆子,算着面前的习题。 这些对白麒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他做完习题便趴在桌子上看着周围眉头紧锁的同学。 眼睛又瞟到窗口那个叫蓝朗的清冷男孩,他微卷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还有一双凤眼。 这个蓝朗备受非议。 大家叫他人妖,说他以前是出来卖过的。 下课后,白麒正在整理书包。 "请问,你知道这题怎么解吗?" 白麒抬头一看,正是蓝朗,他捧着簿子和草稿本,纤细的手指指着那上面一道小题。 "哦。"白麒接过本子,看了看,然后回答了那题的解法。 "谢谢你。"蓝朗很有礼貌地说。 "没事。" "你很聪明。" "恩?" "不像我,我跟不上进度,这些题目让我头痛。"蓝朗揉揉太阳穴。 白麒这才仔细地看蓝朗,他面色白皙得几乎透明,薄薄的双唇像是涂了唇膏,粉红润泽,还有眼皮上淡紫的粉末。是眼影。 白麒几乎没见过化了妆的男孩,但眼前这个蓝朗不让他感到别扭,反而是真的有种适合他的美。 这个男孩是冷艳的,绝美的。 周围的同伴发出怪叫。 白麒知道同伴正在注意他和蓝朗,也对,蓝朗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每一次他上台向老师请教问题,全班同学几乎是吹嘘,起哄,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连老师也有些尴尬。 "没事,慢慢来好了,其实这些题目掌握了技巧就很简单。"白麒笑着鼓励道。 "谢谢你。"蓝朗看了一眼远处带头起哄的人,又轻轻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别去理他们。"白麒说。 陆续走出教室,白麒在门口等韩肖杰。 "你等人?"蓝朗走过来,对白麒说。 白麒点点头,随即看看穿得单薄的蓝朗:"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蓝朗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高领毛衣,小巧的下巴掩在竖起的毛衣领子里,他身体瘦削,像是藏在毛衣里,有些摇摇晃晃的,但不能否认,这样的蓝朗是美丽的,他黝黑晶亮的眼睛,他褐色的卷发,他白皙的皮肤。 "还行。"蓝朗说,"我先走了,再见。" 白麒点点头,看着蓝朗背着一只牛仔包慢慢地朝左边走去,边上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向他吹口哨。 不一会,韩肖杰便骑着摩托车到了。 "冷吗?"韩肖杰说着将自己脖子上那条黑色的围巾摘下来挂在白麒脖子上。 白麒上了车,双手紧紧地搂着韩肖杰。 "哟,白麒,谁来接你了?!"几个女生大声地问,"你男朋友啊?" "瞎说!"白麒瞪大眼睛。 韩肖杰只是笑。 "你们这帮小家伙挺活泼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多多留言,(*^__^*) 一触即发 摩托车行驶进一小弄堂,溅起一潭水,几只野猫闻声而逃。 突地一声,紧急刹车。 白麒一个不稳,身子往左边一倾,便掉了下去。 "你没事吧?!" 韩肖杰立刻摘下帽子下了车去扶白麒。 白麒摇摇头,牛仔裤的膝头已经擦破,渗出血珠子。 韩肖杰蹙眉,一把抱起白麒放在摩托车后座上。 "抱紧点,别又摔着了。" 白麒点点头,眼睛瞟到边上的一只小白猫,正探着头怯怯地看着他们。 韩肖杰发动车子,减慢速度驶去。 白麒看着那只劫后余生的小猫,那柔软慌张的眼神,心里清朗,韩肖杰也会怜惜这样一个小生命。 回到家,简单地处理了伤口,白麒躺在床上听着音乐。 "你的歌真好听。"白麒摘下MP3,朝韩肖杰笑笑。 "我喜欢交响乐,那种整齐昂然的肃穆声音反而让人觉得心静。"韩肖杰盘着腿在床上对着笔记本处理着什么。 白麒静静地看着韩肖杰的后脑勺。 "看什么?"韩肖杰忽的转身,露出一排白牙齿盯着白麒看。 "哥,你真好看。"白麒很认真地说。 韩肖杰笑起来,慢慢摇摇头。 "得了,好看能当饭吃吗?不如有点本事。" "我觉得你很能干。"白麒撑起身子,慢慢地看着韩肖杰两只大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行了。"韩肖杰挪动一手摸摸白麒的头,"小家伙别拍马屁了。" 白麒笑笑,凑近韩肖杰,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一阵微热的汗味萦绕在白麒的鼻子边。 即使是汗味,白麒也不觉得难受,韩肖杰不用任何香水,他的味道是纯正的汗味,有湿有热,像暴雨前的一阵阵热风,有着植物,土壤等生命力的味道。 白麒喜欢,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和韩肖杰的接触,无论是坐在他摩托车后紧紧抱着韩肖杰的腰,或者是像现在这样把头静静地搁在韩肖杰的肩膀上。 这一切像是最最自然的。 韩肖杰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普通的,很多人说他帅,说他聪明,很多小兄弟跟着他,但他一点优越感也没有,他常常看书,或者对着电脑,垂眸思考,他的姿态像是将自己放在低位。 "哥,你有没有什么愿望?"白麒问。 "愿望?"韩肖杰叼着烟笑笑,"健康平安就好。" 白麒有些吃惊,火锅店里的晓程,石头谈到自己想要的不外乎是金钱,地位和美人,而他们的大哥却像是对那些美妙至极的东西没什么感觉。 "哥,你应该赚大钱的。" "钱谁不想赚,差不多就得了。"韩肖杰懒洋洋地笑笑,转头看白麒,"小家伙,想赚大钱了?" 白麒摇摇头。 "那。。"白麒想了想还是问,"女人呢?哥,你不想要女人吗?" "想要啊。"韩肖杰眯着眼睛重重地吸了口烟。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 韩肖杰想了想,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白麒对于女人总是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像总是在探索期。 "像我妈一样的吧。" "小家伙,原来是恋母的?"韩肖杰笑起来。 "的确有点想她。"白麒面露思念。 韩肖杰轻轻拍了拍白麒的肩膀:"惦记着家人,这是对的。" 白麒点点头,韩肖杰平日里总是告诉他要善待自己的父母。 即使对自己的继母没什么感情,韩肖杰也是恭恭敬敬的,从不说什么伤人或少辈分的话。 白麒很早就听说姑母其实是个第三者,年轻貌美的时候介入了韩肖杰父母的家庭,韩肖杰的母亲抑郁而终的时候韩肖杰还在读小学。 但韩肖杰从未怨恨过姑父,也没抵触过姑母,反而是抱着比较淡然乐观的态度成长了,白麒有时候轻轻试探过韩肖杰,韩肖杰只是笑笑摸摸他的头。 "感情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对错,都是天定的,谁和谁在一起都是缘分。" 韩肖杰这样告诉白麒,白麒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小家伙,以后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会明白了。" 白麒点点头。 夜校考试前,白麒做了大量的习题,正确率很高,不少人会来请教他问题,白麒很耐心地一一解答。 整理书包的时候,白麒发现坐在窗口的蓝朗一直在看着自己,便回以带有笑意的目光。 蓝朗走过来。 "有事吗?"白麒问。 "有几题不会。" "你早问啊。"白麒笑笑。 "刚才围着你的人太多。"蓝朗垂眸,微微笑笑。 这是他不敢走近的原因。 "没事的,别怕他们。"白麒说,"哪几题?" 蓝朗递过簿子,纤细的手滑过上面打着勾的题目。 白麒慢慢地解题,不经意间看见了蓝朗俯身下来时露出的白皙锁骨,那样漂亮纤细却又韧力十足的锁骨,很是性感诱人。 蓝朗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是种淡淡的玫瑰味道。 白麒本能地抬头,又对上蓝朗涂着紫色眼影的凤眼。 "怎么了?"蓝朗问。 "没什么。"白麒摇摇笔杆子,"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哦,是吗?"蓝朗伸出一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眼皮,"我喜欢这个颜色。" "挺适合你的。"白麒笑笑。 解完题,蓝朗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给你吃。" "什么东西?"白麒问。 "蛋糕。" "不用了。"白麒谢绝。 "拿着吧,我还有。"蓝朗淡淡地笑,执意将小蛋糕放在白麒手上。 白麒说了声谢谢,便将小蛋糕放进书包里。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外面风很大,蓝朗照例穿得很单薄,身子在一件宝蓝色的高领毛衣里晃来晃去,白麒注意到蓝朗一出门就将下巴藏在高领毛衣里,像是一种无声的戒备。 "你不冷吗?"白麒问。 蓝朗摇摇头。 白麒本能地去触碰蓝朗的手,冰冷的皮肤没有人正常的温度。 "还说不冷?你的手和冰似的。" 蓝朗从包里拿出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我有手套,只是懒得戴。" 虽然不懂,但白麒看得出那双手套不是便宜货。 "我走了。"蓝朗朝白麒挥挥手。 "好,路上小心点。"白麒说。 过了一会,韩肖杰就来接白麒,两人又坐着摩托车回家。 白麒整理书包里的东西时,看见那只精致包装的小蛋糕,盒子外面是一个小雪人,打开一看,是一块暖黄色的芝士蛋糕,有着奶油的充实味道。 "哥,给你吃。"白麒将蛋糕拿给韩肖杰。 韩肖杰正在看书,瞟了一眼小蛋糕笑起来。 "芝士蛋糕?你买的?" "同学送的,哥,你尝尝看。" 韩肖杰伸出食指在蛋糕上挖了一口放进嘴里。 "太甜了。" "哥,你都吃完吧。" "留给自己吧。"韩肖杰笑着摸摸白麒的头。 白麒发现近日来韩肖杰有些发愁,常常光着脚坐在地板上抽烟,烟灰缸里满满的一堆烟蒂。 一打听才知道,火锅店里有了麻烦。 "你看。"晓程用下巴示意最角落里那桌子客人。 白麒沿着晓程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帮长相粗鄙的男人,桌子上有大盘大盘的羊肉。 "那帮人吃白食好几天了。"晓程无奈地摇摇头。 "吃了不付钱?"白麒皱眉,"这怎么成。" "说是有后台的,大哥说由他们去吧。" "哥真的是这么说的?"白麒惊讶。 晓程点点头。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哥说由着他们几天,他们吃饱喝足也就算了。" "不能报警吗?"白麒问。 晓程苦笑着摇头。 "傻小子,你懂什么?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大都是警察不能解决的。" 白麒不懂,又看看那桌的几个高声吆喝的人,大冷的天,他们吃得汗流浃背,索性脱得只剩短袖,露出手臂上的青龙和白虎。 "算了,闹大对咱们没好处,开门做生意,大哥早就想到这点了。"晓程狠狠地捻下烟,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 白麒看着那桌的客人,油光满面只觉得晃得自己刺眼。 隔天,那桌子客人又来了,从晚上六点吃到十点,满桌的狼藉,一盘盘的羊肉,一瓶瓶的啤酒,汗味,酒味,骚味混杂在一起,空气里流动着燥热不安的味道。 "大哥,他们还没走。"晓程使了个眼神给韩肖杰。 韩肖杰叼着烟,笑笑。 "随他们去吧,当是给要饭的。" 正当白麒感到疑惑时,那桌子传来争执声。 一个粗壮的男人起身,那条画着青龙的手臂正拽着女侍员小灿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了很多爱情短篇,开始向往童话的爱情。 (*^__^*)谢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留言 顾家酒店 那粗壮的男人拽住小灿的手,满面的恶狠与轻佻。 "小妹妹,细皮嫩肉的。" 小灿吓得面色晄白,整个身子微颤颤地摇着。 粗壮男人一只汗毛密集的手探入小灿的旗袍下摆,捏了捏那雪白的大腿肉。 小灿本能地举臂给了男人一个耳光。 男人恬不知耻地发笑,摸摸自己的脸颊。 "哟,还挺有力气的。" 周围发出淫靡的笑声。 小灿像是被一帮淫魔包围,惊恐地瞪大眼睛,吓得花容失色。 "大哥,他们闹起来了。"晓程有些慌张地在韩肖杰耳边嘀咕。 韩肖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捻下手头的烟,快步走过去。 "哥,你。。。" 白麒正要跟过去却被晓程拉住。 "别惹事,大哥会处理的,毛毛躁躁的。" 白麒咬着唇,心提得老高,远远地看着韩肖杰和那几个粗壮如打手模样的人周旋。 "老子就看上她了,怎么着?本来就是出来陪笑脸的,卖肉不是一样?!" ………………………………………………………………………………。 "兄弟,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 ………………………………………………………………………………。。 "小妹妹这么漂亮,看得老子心痒痒的。。。" 话音未落,一只酒瓶子落地,准确的说是半只,白麒只看见韩肖杰一只长腿踩在桌上,一手握着半只酒瓶子,上面嶙峋的磁片直抵男人的喉头。 "你他妈的做什么?"男人面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 "离开我的地方。"韩肖杰静静地看着男人,平静如水的语调里有迫人的威胁。 男人笑起来,笑声刺耳,但下一秒,那笑声戛然而止,酒瓶子已经刺向男人的脖子,其中一片较长的玻璃片整整一寸埋在男人脖颈里。 鲜血飙射出来,浸满碧绿清澈的玻璃片。 男人倒在地上。 "哥!"白麒大叫,不顾晓程的阻拦,直奔过去。 韩肖杰扔下玻璃瓶子,从皮衣里拿出纸巾擦拭手。 "附近两站外路有医院。" 几个男人惊呆了,怔住一般。 "现在送过去还不会死。"韩肖杰淡淡地笑。 白麒几乎认不出眼前的韩肖杰,他的笑有些轻飘,如同一个魔刹。 "哥。"白麒握住韩肖杰的手臂。 "我们都是混饭吃的,要看上面的脸色,你们白吃白喝好几天了,顾爷知道了不好交代。" 韩肖杰垂眸,用纸巾擦擦自己的手,不让任何一点血渍残留。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酒醒了几分,赶紧抬着倒地的男人出去。 其中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还哆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色纸币。 "不用了。"韩肖杰说,"算我请的。" 一帮人急急冲出门口,大门被晃得声音铮铮。 "哥,你没事吧。"白麒上上下下地看韩肖杰。 "没事。"韩肖杰笑笑,摸摸白麒的头,"你怎么过来了,以后不许过来凑热闹。" "我没有凑热闹,我担心你。"白麒咬着唇,两手拽紧韩肖杰冰冷的皮衣。 "这小家伙。"韩肖杰摸摸白麒的脸,"怕吗?" 白麒摇摇头。 一边的小灿已经是全身抖索,两眼无神,摸着胸口的手露出被拽的红色印记。 "行了,没事了。"韩肖杰安抚小灿,"手受伤了?要上点药。" 小灿猛地哭出来,一个身子扑到韩肖杰怀里。 韩肖杰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抚慰:"真是受委屈了。" 收拾残局的时候,白麒还心有余悸,被闹了一场,客人都走光了,整个大厅空旷得清冷,那边,韩肖杰还是安抚惊魂未定的小灿。 "哥他会不会有事?"白麒问晓程。 晓程摇摇头。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也有过?"白麒惊讶。 晓程苦笑:"你以为呢?做生意那么简单?没有路子的人都不敢在这福荫路露面。" "哥他,有人撑腰吗?"白麒对这片灯红酒绿之地的生存规则也知道了些许。 "顾爷。"晓程说,"人人都得给他点薄面。" "他是什么人?哥认识他?" 晓程点点头。 白麒听到顾爷两个字就觉得并非善类,想来是和黑道沾边的。 "我怎么没听哥说过,我以为做生意就是做生意。"白麒低着头说。 "傻小子,你看看你踩的,那都是黄金转,没有人在后头撑着,谁敢开店,立马被人砸了。" 晓程淡淡地说,"大哥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很多事告诉你有什么用。" 白麒顿时沮丧,他感觉自己不了解韩肖杰。 因为出了这样不愉快的事,火锅店早早关了门。 韩肖杰载着白麒回家。 "今天的事,别和姑父姑母说。"韩肖杰叮嘱白麒。 "当然,我不会讲的。"白麒重重地点头。 韩肖杰笑笑。 "怕不怕?" "我不怕。" "真的?" "有哥在,我就不怕。"白麒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想刚才他不顾一切,只是顺着自己的本能向韩肖杰跑去。 回到家,韩肖杰洗澡后回到卧室,发现白麒正低着头坐在床上。 "怎么了?小家伙?" "我觉得很多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白麒语气沮丧。 "什么不一样?" "城市没有乡下好,比乡下复杂多了。" 韩肖杰不语。 "我怕有更多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别想了,白麒,社会是面大镜子,不同角度有不同的一面,这很正常。" 白麒抬头看韩肖杰。 韩肖杰刚洗完澡,浑身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滴下水来,古铜色的皮肤上是一个很淡然的笑容。 白麒不知怎么的,慢慢倾身过去,伸出双手抱住韩肖杰。 "哥。" "小家伙,想妈妈了?"韩肖杰笑笑,同时搂住白麒。 白麒重重地点头。 "好,跟哥撒撒娇。"韩肖杰声音温柔。 隔天,火锅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进来几个人说是要找韩肖杰。 "大哥,怎么了?"晓程问。 "没什么,就是去一趟。"韩肖杰笑笑。 "哥!"白麒拉住韩肖杰的皮衣,"我要和你一块去!" "你去干什么?快回去。" "我和你一块!"白麒紧紧抓着韩肖杰的手臂,眼神执意。 韩肖杰静静了看了一会白麒。 "行了,抓得我发痛。" 白麒赶紧松开韩肖杰的手臂。 两人坐在车子后座,白麒闻到车子里的香水味,以及前座的两个优雅得体的男人,一颗心慢慢吊起来。 车子往城北开,停下来的时候白麒赶紧探头出去看,只见那幢银灰色耸入云霄的建筑十分眼熟。 "到了。"韩肖杰说。 白麒下了车,眼看几个男人快步向酒店走去。 "来。"韩肖杰转过头,伸手拉起白麒的手。 白麒的心一颤,韩肖杰从未有这样的举动。 韩肖杰握得极轻,只是一手缓缓地勾着白麒的,白麒觉得彼此摩挲的掌内沁出汗来。 整个大堂呈现出一个高贵典雅的柔和气息,不是冰冷,不是高调,处处像是温馨,有小桥流水,有色彩柔和鲜明的油画,有大理石铺成的地砖,有金色浮雕的电梯门。 电梯口边上有盆硕大的垂枝樱,粉红的蔓延开去,像一团美丽的瀑布。 白麒看了看那花。 "樱花。"韩肖杰轻轻地在白麒耳边说。 白麒点点头。 "好漂亮。" 电梯门一开,韩肖杰拉着白麒进去,迎面就是微微的萨克斯音乐和一面大镜子。 白麒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 电梯到了十二层,像别有洞天似的,一个高雅空旷的餐厅。 服务员引领他们过去。 顾爷就坐在角落里最不显眼的地方。 "顾爷。"韩肖杰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那个精神矍铄的顾爷穿着白色西服,僵硬的面部露出一抹笑,倒也显得和蔼了几分,白麒如是想。 "坐吧,别站着。" 韩肖杰坐下,又示意白麒坐下。 "这是我的小兄弟。"韩肖杰和顾爷说。 顾爷轻轻打量了一下白麒,没说什么。 白麒觉得眼前很不可思议,堆满了自己没见过的菜。 玫瑰虾仁,烟熏鲳鱼,蟹粉狮子头,西芹炒螺片,都是一些精致的私房菜。 "肖杰,前几天老五的人到你那去闹事了?" 韩肖杰微微笑笑。 "给您添麻烦了,我该忍忍的。" 顾爷大手一摆。 "没事,是该给点教训,都不认得祖宗了。" 顾爷边说边笑,相得益彰,在白麒听来是有些不自在的。 韩肖杰起身给顾爷斟酒,又自罚三杯。 "行了,坐下吃吧,我们闲话家常。" 白麒看韩肖杰拿起了筷子,自己方才拿起筷子,韩肖杰夹了一块螺片,白麒也跟着夹一片。 服务员端上海皇莲子羹。 白麒看见绵绵软软的羹里像是有不少东西。 韩肖杰为白麒舀了一碗。 "吃吧,别太拘束。" 白麒听到韩肖杰声音很轻地在自己耳边掠过。 羹里有虾仁,蟹柳,瑶柱,莲子,冬菇,一口吃下去,鲜味四溢,像是淌进喉咙一样。 "当心烫。"韩肖杰叮嘱。 白麒点点头,无意中对上顾爷那张刀刻似的脸,心莫名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望大家过一个愉快的周末(*^__^*) 顾逸轩其人 正吃着,门口走来一个个子极高的男人,身边是一个金发美女相伴。 男人笑脸盈盈,凑在美人耳边似挑逗。 突然美人的玉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用下巴示意角落里的那桌。 男人沿着目光看去,随即亲吻美人的脸庞。 "在这里等等我。" 白麒只见那个极高的男人快步地走过来。 "爸,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男人如是对顾爷说。 "我请肖杰吃饭,你也坐下。"顾爷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顾逸轩笑着看肖杰。 "肖杰,好久不见,精神不错啊。" 韩肖杰笑笑:"你也是,越发俊朗了。" 顾逸轩挑挑眉。 "人逢喜事精神爽。" 对面的金发美人正伸着脖子,撅起嘴巴看着顾逸轩。 "逸轩,还不坐下?"顾爷说。 顾逸轩伸手在盘子里捞了一块小牛肉吃,还舔舔嘴唇。 "不了,我那边有人等。" 说完,顾逸轩便摇身离开。 顾爷冷哼一下。 "看他没出息的样子。" 韩肖杰笑笑。 "肖杰,你比他强。"顾爷说。 "哪里,逸轩又怎么是我可以比的,论貌论才,我都不及他一分。" 顾爷笑笑,喝着红酒,眼神不时地落在远处的儿子身上。 白麒也看过去,只见那顾逸轩正和金发美人亲密地说着什么,也许是笑话,也许是情话,逗得美人呵呵地笑。 吃得有些饱了,白麒轻轻地问韩肖杰厕所在哪里。 耳朵灵光的女侍员立刻引路。 白麒到了厕所门口,只见那门上的标记颇为有趣,男厕所门上是一个穿西服,抽烟斗的老头,女厕所门上是一个穿旗袍,拿扇子的老太太。 解决完问题,白麒在金色的池边洗手。 没有按钮和转头,白麒不知怎么洗手。 "这样。" 一个慵懒的声音。 白麒抬头在眼前的大镜子里看见顾逸轩。 "我们见过。"顾逸轩笑笑。 白麒想了想,那是第一天来城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大酒店门口,的确是遇见过这个人。 "你是肖杰的小跟班?"顾逸轩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白麒。 "他是我哥。"白麒说。 顾逸轩没说什么,静静地看着白麒冲着水的手。 这个男孩的侧面挺漂亮的,还有些傲,不爱搭理人似的。 顾逸轩慢慢地琢磨着。 用餐完毕后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顾爷就嘱咐下人开车送韩肖杰回去。 径直走向出口时,路过顾逸轩的桌子,他正举着琥珀色的酒,笑得眯起了眼睛。 "肖杰,这么快就走了?" 韩肖杰点点头。 "好,下次一定出来吃饭,我请。"顾逸轩露出森白的牙齿,又向白麒眨眨眼睛,"小弟弟,再见。" 白麒微微一怔,随即有礼貌地告别。 晚上,白麒对着笔记本玩游戏。 韩肖杰坐在床上翻看杂志。 "哥。"白麒开口,"那个顾爷好像很有本事。" 韩肖杰笑笑:"这些年的生意都是仰仗他老人家的。" "真的?" 韩肖杰点点头。 白麒放下手中的游戏,慢慢爬到床上,贴近韩肖杰。 "哥,他为什么要帮你?你怎么认识他的?" "小家伙,你怎么好奇起这个来了?" 白麒转了转眼睛,表情有些木讷。 "因为是哥的事情。" 韩肖杰笑笑:"我很早就认识顾爷了,他认识我的母亲,小时候经常见面。" "哦。"白麒应着,随即又问,"那顾爷的儿子,也是你的老朋友了?" 韩肖杰放下杂志,若有所思地说:"逸轩啊,很早就认识了。" "哦。"白麒又是应着。 "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人的生活很好?"韩肖杰笑笑,摸摸白麒的头发。 白麒摇摇头:"没有,不过那个莲子羹真的很好吃。" "你还真简单。"韩肖杰说。 "哥,以后还会有人到店里找麻烦吗?"白麒问。 "这个不好说。"韩肖杰淡淡地说,"开门做生意,这些那些的早就预料到了。" 白麒翻了个身,躺在韩肖杰身边,鼻子不由地凑近他结实的后背,温热的味道。 没料到的是,很快就有人来挑衅滋事。 一个晚上,韩肖杰照例载着白麒回家,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眼前黑乎乎地出现几个面色不善的人。 白麒从韩肖杰身后探出脑袋,像是几个流氓。 "五宗哥要见你。"一个流氓手执一个木棍指着韩肖杰。 韩肖杰低头,试着发动摩托车,却发现轮胎已经在刚才驶进巷子的时候爆掉了。 "听见没?!" 韩肖杰摇摇头,笑起来。 "回去告诉你们老五,我和他没什么可叙旧的。" 几个流氓的眼睛顿生煞气,白麒看见他们握着木棒得手使劲按下了力。 一场厮打不可避免。 当一个流氓将身边一辆破自行车砸向韩肖杰的背时,白麒几乎是连尖叫也忘记,就那样直冲猛撞上去,抱住韩肖杰的腰,将他扑倒在地上。 韩肖杰回头一瞟,立刻抱着白麒向一边翻滚,自行车碾压在白麒的左腿上。 白麒觉得剧痛在左腿上爆炸似的。 "白麒!"韩肖杰抱起他。 白麒醒来的时候,看见韩肖杰正叼着烟,坐在自己身边。 "醒了?" 白麒有些眩晕,迷糊中发现自己正躺在急诊室的加位床上。 周围是消毒水的味道。 "缝了十六针。"韩肖杰说,"痛吗?" 白麒这才注意到自己裹着白绷带的左腿,直觉得隐痛如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 "好像有些痛。" 韩肖杰笑笑:"忍忍。" "哥。"白麒这才惊讶地发现韩肖杰的额头上抱着纱布。 "没事,小伤口。"韩肖杰说。 "真的没事?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着?"白麒费力地打量韩肖杰。 韩肖杰摇摇头:"小家伙,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许你来凑热闹。" "不行!"白麒倔强地说,"我不能看哥被人欺负。" 韩肖杰笑起来:"欺负我?就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猴子?白麒,你就那么瞧不起哥?" 白麒摇摇头:"他们人多。" "以前有更多的。"韩肖杰轻轻地说,"倒是你,让我分心……。以后,千万别这样了。" 白麒咳嗽了几声。 "要喝水吗?" 白麒点点头。 韩肖杰拿起一只塑料杯子去饮水机那边盛了热水,慢慢地吹吹,然后递给白麒。 白麒喝着水,只觉得甘甜,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低声呻吟的伤患,却觉得安静,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韩肖杰。 "你拧起来还真是不要命。"韩肖杰伸手摸摸白麒的额头。 白麒睁着眼睛看着韩肖杰,想说着什么却克制下来。 "想说什么?" "哥。"白麒觉得声音沙哑,语调艰涩,"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韩肖杰的表情凝滞了一会,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我很荣幸,也很高兴。" 白麒有种想哭的冲动,却抑制住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哭过,但这一刻对着韩肖杰温柔的笑容,有种特别柔软,温热的东西像鹅毛拂着自己的伤口。 白麒觉得幸福。 早晨,韩肖杰结了帐,拿了药,带着白麒回家。 姑父姑母看见他们这个样子,都有些瞠目结舌。 "没事,几个流氓来抢钱。"韩肖杰说。 "白麒,你的腿,怎么。。。"姑妈心急。 "给他做点清淡的东西。"韩肖杰说。 白麒在家休息了几天,韩肖杰还是每日去火锅店。 纱布扯下来的时候,韩肖杰的额头有一个很小的伤口。 "哥。"白麒仔细地看着韩肖杰的伤疤,"不能都退掉吗?" "没事,咱又不是帅哥。"韩肖杰笑笑。 "哥就是帅。"白麒执意地说,"最帅的。" 韩肖杰大笑,一手摸摸白麒的头。 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白麒记得那天韩肖杰抱起自己走出医院大门,自己的双手都不敢勾住他的脖子,晃晃荡荡地垂着。 白麒突然明白自己渴望却也恐惧着和韩肖杰的肢体接触。 或许,很早以前,白麒就明白自己对韩肖杰的感情不是单纯的,那是超越兄弟的一种欲望。 养伤的时候,姑母每天熬粥给白麒喝。 "哥,你也多吃点。" "我真的饱了,倒是你,又瘦了一圈。" 白麒听了,赶紧大口喝粥,他不想自己太瘦弱,他觉得男人有点肉是好的,身材最好和韩肖杰一样。 "真是受委屈了。"韩肖杰一手楼过白麒,"要是你妈妈知道了还不心疼死,好好的一个人来城,现在成了这样。" 白麒看看自己鼓得肿肿的腿,笑笑。 "有什么关系?" 的确,白麒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在韩肖杰的身边,这点苦算什么。 也许这就是暗恋,自己的幸福,苦涩都是属于自己的,但权衡一下后还是会发现幸福多于苦涩。 白麒的暗恋就是这样,傻傻的,单纯的,执拗的。 当韩肖杰帮白麒擦身的时候,白麒整个人绷直,心情紧张。 除了左腿,其他的衣服都褪去。 "哥,随便擦擦得了。" "那不行,你看你身上的味道。"韩肖杰打趣道,"快成臭鱼干了。" 白麒不好意思地笑笑。 韩肖杰握着一条毛巾慢慢地擦着白麒的背,手臂,胸膛,又慢慢滑到□。 白麒一颤。 "怎么了?痛?" "没有。"白麒有些尴尬。 此刻的韩肖杰正在为他擦下身。 "都是男人,怕什么羞?"韩肖杰说。 白麒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肖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盯着白麒的敏感部分看了一会。 "怎么了。。哥,你看什么?"白麒有些紧张地问。 "没什么。"韩肖杰又拧了一把热毛巾,有些玩笑地说,"小东西还是挺青涩的。" "哥。。你说。。什么。。"白麒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故作镇定却也掩饰不了。 韩肖杰摇头,哼起小曲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上班。。。好累,坚持码字吧,大家多多留言 他和他的开始 在家养伤了大半个月,错过了夜校的考试,白麒心里是沮丧的。 "难过什么?身体最重要。"韩肖杰说。 白麒点点头。 无奈地,重新报了一个班,白麒又要重新来过。 进了新班级,便看见熟悉的身影,是蓝朗,他依旧坐在窗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面色白皙。 "嗨。"蓝朗笑着和白麒打招呼。 "你怎么?" "我考试没过。"蓝朗笑笑,"只得重新学过了。" 白麒苦笑。 "你呢?你没来考试。" "哦,有点事。" 蓝朗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下了夜校,出了门,一辆低调却不失豪华的轿车停在门口,车里的男人向蓝朗招招手。 蓝朗微微蹙眉,将尖尖的下巴埋在高领毛衣里,慢慢走过去,和车里的男人说了几句。 白麒悄悄瞟到车窗摇下后的那张男人的面孔,有些苍老,但显富贵。 蓝朗小声说着什么,男人一脸不耐烦。 最后蓝朗上了车,上车前还回头向白麒告别。 白麒点点头。 "瞧,那个人妖,出来卖的。"周围有窃窃私语。 白麒本能地转头瞪了一言发声的同学。 "本来就是。"那个胖胖的同学耸耸肩膀,和周围的女生探究着关于蓝朗的话题。 女生也不喜欢蓝朗,大部分原因是身为男性的蓝朗却张着一张雌雄难辨,冷艳的脸。 白麒不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虽然他也感觉蓝朗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隔离了焰火的清冷气质,妖冶的妆容,馥郁的芳香,单薄的身子,蓝朗可以说是一个尤物。 这一日韩肖杰没有来接白麒,白麒在风中等了二个多钟头,才慢慢走向公车。 回到家,发现家里是一片愁云惨雾。 姑父一直抽着烟,韩肖杰坐在一边,低着头,面无表情。 "我回来了。"白麒小心翼翼地说。 韩肖杰转头有些歉疚地看看白麒:"抱歉,忘了去接你。" 白麒摇摇头:"没事的。" 姑母在厨房里煮面条,白麒发现她面色憔悴。 "姑妈,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了?"白麒一边帮着姑母切菜,一边问。 今天气氛很不对劲,直到现在姑母还在做晚饭,一家人都没有吃。 姑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有些无力地摇摇头。 回房间的时候,韩肖杰告诉白麒姑父证券所的投资失败,损失了不少钱,这事早就发生了,一直瞒着姑母。 "要紧吗?哥?"白麒担忧。 "总会有办法的。"韩肖杰叼着烟。 烟雾缭绕中,韩肖杰的脸第一次显示出一种无奈感。 "不要抽了。"白麒本能地拔下韩肖杰嘴里的烟。 韩肖杰一愣。 白麒又将烟塞回去。 "对不起,哥,烟抽多了不好。" "对,听你的。"韩肖杰捻下了手里的烟。 "哥,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白麒问。 "不用,你顾着自己就好。"韩肖杰笑笑,摸摸白麒的头,"怎么样?新环境还适应吗?" "适应,还有以前认识的同学。"白麒笑笑。 "累了吧,洗洗睡吧。" "好。"白麒应着。 隔天夜校上课的时候,老师正在黑板上解题,滔滔不绝地说着。 蓝朗突地起身兀自离开教室。 周围有同学的嘘声,他们对蓝朗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注。 白麒惊讶地发现蓝朗的面色异常苍白,抿着唇,有些摇摇晃晃地出去。 没过多久,蓝朗又重新回到教室里,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 下了课,白麒依旧在门口等韩肖杰。 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许久后蓝朗才慢慢地从教室里走出来。 "怎么了?"白麒看着蓝朗精神恍惚的样子。 蓝朗一言不发,身子慢慢下蹲,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 "你怎么了?地上很凉。"白麒说着欲扶起蓝朗。 蓝朗摇摇头,将头埋在膝头上。 白麒蹲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蓝朗一言不发,白麒只能看见他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再无力地松开。 白麒不再开口。 摩托车的声音渐近,韩肖杰来接白麒。 一下车,就看见白麒蹲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摘下安全帽,韩肖杰问白麒:"你朋友?" 白麒点点头,随即又问蓝朗。 "你怎么了?别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蓝朗转了转身子,调了个方向。 白麒又跟过去,轻轻地用手抬起蓝朗的头。 蓝朗面色苍白得可怕,凤眼上的紫色眼影透着怨怼,眼睛红红的。 "你。。哭了?"白麒问。 "你,别来烦我。"蓝朗一字一字地说。 白麒一愣,慢慢缩回手。 "别坐在这里,换一个地方,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说。" "我说了,你别来烦我!"蓝朗突地从有气无力到充满警惕,眼神怔怔地看着白麒。 白麒不可思议地起身,退了两步。 蓝朗耸着肩膀,声音压抑,但很清楚他是在哭泣。 白麒转身,勉强笑笑:"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待会。" 韩肖杰点点头,给白麒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冬日的夜风刺骨,如刀似的刮在手上。 "哥。"白麒小声地说。 "什么?" "我还是放心不下我那个朋友。"白麒说。 韩肖杰刹车,回头看了白麒一眼,然后立刻转动车子,原路折回。 蓝朗依旧坐在门口,他的背包搁在一边,他单薄瘦弱得如一个小动物。 白麒下了车,小跑过去,又不敢走近。 白麒了解这种心情,小的时候他也尝尝一个人躲在草垛里,让孤独和痛苦默默啃噬着自己。 "蓝朗,回去吧。" 蓝朗抬头,忽的冷笑。 "你真是爱多管闲事。" "回去吧,你要生病的。" "要你管。"蓝朗嘀咕着,"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白麒低头,随即苦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蓝朗口音沙哑,笑容妖冶,"我没有朋友,只有恩客,你也想要那样吗?" 白麒不语,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蓝朗,像是第一次看见他。 蓝朗笑得既妖媚又绝望,黑黑的眼睛看过去空了似的,嘴唇干燥得发红。 "你病了?有没有发热?"白麒试着去探蓝朗额头的温度。 "拿开!不要碰我!"蓝朗忽的大吼。 下一秒,有一只手伸过去扯住蓝朗的领子,就那样将他提起来。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韩肖杰两眼看着蓝朗。 "你是谁?!放开我!"蓝朗怒气腾腾。 "他住哪里?"韩肖杰问白麒。 白麒摇摇头。 "我送你回去。"韩肖杰边说边拍拍蓝朗的背。 "别碰我!"蓝朗吼着,摇摇晃晃地向左边走。 下一秒,韩肖杰将蓝朗抱起来。 "放我下来!"蓝朗大嚷。 "你病了,热度很高。"韩肖杰轻轻地说。 "不用你管!"蓝朗双手拉扯着韩肖杰的皮衣,晃着两条长腿。 韩肖杰不顾蓝朗的挣扎,打了一辆车,白麒跟着上去。 蓝朗终是没什么力气,只是倚着玻璃窗睡了过去。 韩肖杰打了个电话,让石头过来一趟,将自己的摩托车捎回去。 到了医院,韩肖杰背着蓝朗进了急诊室,一量温度39.2。 蓝朗挂着盐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鼻尖萦绕着药水的味道,重力往右边倒,靠在韩肖杰身上。 "哥,你累吗?"白麒递给韩肖杰一瓶水。 韩肖杰摇摇头。 "哥,他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 "没事。"韩肖杰边说边转头看看蓝朗,"挺可怜的一孩子。" 盐水挂到临晨五六点,白麒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韩肖杰仍笔直地坐着,蓝朗也醒了,正和韩肖杰说着什么,白麒看见蓝朗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长皮衣,是韩肖杰的。 韩肖杰的脸朝着蓝朗,很专注地听着,连白麒醒了都未发现。 "哥。"白麒小声地叫了一声。 韩肖杰和蓝朗都转过头来。 "蓝朗,你好些了吗?" 蓝朗点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好多了,刚才真是抱歉。" 说完,蓝朗抿抿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要不要吃点什么?"韩肖杰问,"我去买。" "我想吃生煎包。"白麒说。 "好。"韩肖杰转头,温和地说,"你呢?" "清粥就好了。"蓝朗轻轻地说。 韩肖杰起身去买吃的。 "你的皮衣。"蓝朗指指自己身上罩着的皮衣。 "没事,我不冷,你盖着。"韩肖杰笑笑。 只剩下白麒和蓝朗两个人,错觉般的,蓝朗将鼻子低垂到盖在身上的皮衣里,轻轻地嗅着。 白麒有些莫名的感觉,却说不出是什么。 "那个。。"蓝朗先开了口,"他是你的亲人?" 白麒一愣,随即点点头。 "谢谢你们。"蓝朗露出苍白的笑容,"我现在心情平静多了,真的谢谢。" "没事。"白麒慢慢挪到蓝朗身边,"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蓝朗又费力笑笑,"真的没什么,别担心。" 白麒不去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__^*) 所谓"MB" 病房里有些凉,不一会,白麒便见韩肖杰买着早餐回来。 "你的。"韩肖杰将一袋子又小又香的生煎包递给白麒。 白麒肚子饿极,抓起沾着葱花的生煎包塞进嘴里,鲜美的肉汁落肚,有种贴实的满足感。 "哥,你也吃。"白麒递过一只生煎包。 韩肖杰笑着摇摇头。 白麒这才发现韩肖杰和蓝朗都端着一碗清粥,薄白的粥面上淌着几滴鸡油,韩肖杰很小心地将蓝朗那碗的鸡油挑出。 大病初愈,不适宜吃偏油腻的。 白麒停止了咀嚼,两腮被生煎包塞得鼓鼓的,看着韩肖杰和蓝朗,有些恍惚的感觉。 蓝朗细嚼慢咽,淡淡的粥汁轻轻送入他略显苍白但美丽依旧的唇里。 不能否认,蓝朗连吃东西都那么好看,每个角度,每个神态。 韩肖杰握着盛粥纸盒的大掌微微一顿,这细微的动作被白麒看入眼里。 回过神来继续咀嚼口中的生煎包,却已无味。 陪着蓝朗走出医院门口。 "我自己回去,不用担心。"蓝朗的卷发被冷风吹乱,如细柳一样垂挂在前额。 韩肖杰笑笑,嘱咐蓝朗要保重身体,并为他打了一辆车。 "谢谢。"蓝朗坐进车里,向韩肖杰和白麒挥手告别。 "我们也走吧。"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肩膀。 白麒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 "小家伙,累了?" 白麒点点头。 "走,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接近傍晚,白麒醒来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上夜校的时间。 韩肖杰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休闲杂志。 "醒了?" 白麒揉揉眼睛。 "怎么不叫我?" "算了,今天别去上课了。"韩肖杰的头从杂志上方抬起,看着白麒一脸混沌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白麒点点头。 "好渴。" 韩肖杰将桌子上的一瓶橙汁抛给白麒。 白麒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摸也摸不着。 "我来。"韩肖杰笑着走过来,将抛到床脚的那听橙汁打开,递给白麒。 一阵香甜的味道,白麒咕噜噜地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驱走了睡意,打了个轻嗝。 韩肖杰又回到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休闲杂志。 白麒静静地看着韩肖杰,在他的眼里,韩肖杰是越来越好看,尤其是垂眸看书的时候,一种沉浸其中的认真显得很吸引人。 "那个。"韩肖杰轻轻地说。 "啊?" 韩肖杰笑笑,又摇摇头。 "什么?"白麒也跟着笑。 "你那个朋友。"韩肖杰语调有些慢,"就是蓝朗,和你很熟吗?" "也不是很熟。"白麒喝着橙汁,摇摇头,"其实不怎么了解他。" 韩肖杰的眼神微微游离在杂志之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多交几个朋友也不错。" 像是鼓励拓宽白麒狭窄的交际圈一样,韩肖杰说了这么一句。 白麒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韩肖杰都早早地来到夜校门口等白麒。 "哥,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韩肖杰笑笑,目光越过白麒的头,看向较远处。 一身紫罗兰色毛衣的蓝朗正低着头背着包慢慢出来,一窝蜂的人拥挤出来,一个体型稍壮的男人横冲直撞,蓝朗被碰得踉跄了一下。 韩肖杰微微蹙眉。 "哥,手上的是什么?"白麒闻出了韩肖杰手上那只牛皮纸里透出的香味。 "几个丹麦酥,现烤出来的。" "哥真好。"白麒知道每次韩肖杰总会带给自己各种新鲜精致的点心。 "你那个朋友,叫他过来一起吃。"韩肖杰温和地笑笑,伸臂向蓝朗打招呼。 蓝朗走过来,看见韩肖杰时露出漂亮的笑容。 "身体好些了吗?"韩肖杰问。 "好多了,谢谢。"蓝朗漂亮的卷发在冷风中微微发颤。 "来,你们吃。"韩肖杰将牛皮纸里的丹麦酥拿出来。 蓝朗迟疑了一下,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轻轻地捞起一直金黄色的丹麦酥,贴近嘴唇,小口地咬了一下。 "哥,挺好吃的。"白麒说。 "好吃就行。" "我先走了。"蓝朗指指远处的公车站牌,"否则赶不上末班车了。" "住在哪里?"韩肖杰问。 "离这里有些远。"蓝朗不直接回答韩肖杰的问题。 韩肖杰点点头,微微歪歪头,笑着说:"怎么不戴手套,手都冻僵了。" 说的时候,韩肖杰的大手飞快地触碰了一下蓝朗冰冷的手指。 像被灼热的电流击中,蓝朗的手缩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我走了,再见。" "好,再见。"白麒点点头。 韩肖杰站在原地,慢慢看着蓝朗远去的身影,那是一抹纤细的紫罗兰,冷风中微微瑟瑟发抖,蓝朗将自己尖尖的下巴埋在高领毛衣里,左手费力地控制住快从肩膀滑落的包。 "哥,我们走吧。" "好。" 渐渐地,关于蓝朗的传言甚嚣直上。 "出来卖的。""男人化妆勾谁啊。。""上周末我亲眼看见人妖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进了宾馆。。。" 白麒抬抬眼皮,看着前面一只肥硕的后脑勺,正兴奋的窃窃私语,说着蓝朗。 "不会吧。。。""天啊,他真是。。。" 几个女孩子咬着笔杆子,浑然不顾眼前的习题,聚精会神地听着,质疑着,然后附和确定着。 白麒看看坐在窗口的蓝朗,正低着头按着计算机,专心地对着习题。 前面的人还在说。 白麒伸出脚踢了踢前排人的凳子。 那人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看白麒,然后回过头继续说着。 课间时分,蓝朗起身去厕所,几个同学吹着口哨。 "人妖上厕所去?要不要跟去看看,看他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在算题,能安静下吗?"白麒回头大声地说。 这声突兀地打断了同学兴致勃勃的猜测,他们彼此笑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白麒起身,重重地合上书本,走出教室。 这里的厕所简陋,又臭又脏,只有一盏霉味十足的灯挂在角落里。 隔着间,白麒站着解决,稍稍一转头,眼睛便对上了蓝朗那双凤眼。 那双眼睛生的极美,既清澈又妩媚,带着一些童稚的性感。 一看见白麒,蓝朗的眼睛变笑成小月牙。 "别去理他们,那帮人,不正常。"白麒安慰。 "没事。" "我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诽谤。"白麒说着又看看蓝朗,"别在意,他们在嫉妒你呢,在意他们说的就正着了他们的道。" "谢谢。"蓝朗轻轻地说。 冷风从那扇破旧的玻璃窗外大口大口地灌进来,厕所里一股酸臭的味道弥散开来,白麒赶紧捂住鼻子。 "其实,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白麒只觉得一个阴阴冷冷的声音飘进耳朵,像一根快断的弦,心顿时收紧。 抬头一看,依旧是蓝朗那双清澈的眼睛,但这一瞬间,白麒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一丝凛冽的嘲弄。 "什么?" 白麒本能地问。 蓝朗慢慢系好自己的裤子,从隔间里走出来,面视白麒。 "我的确是靠身体赚钱。" "你说什么?"白麒有些不能消化蓝朗的话,想用笑掩饰尴尬得有些惶恐的气氛,却笑不出,此刻的蓝朗表情认真。 "我是靠和男人上床赚钱的。"蓝朗字字清晰,说完便走向门口。 "你开玩笑?" "没有。" 白麒转头。 "等等,你为什么和我说!" 蓝朗摇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不想看见你为我不平,真的,他们说得其实并没有错。"蓝朗有些惨淡地 笑笑,"我就是这样的人。" 白麒楞在原地。 下了课,韩肖杰还没来。 白麒呆呆地站在门口。 蓝朗出来了,像是补过妆一样,他的嘴唇莹润饱满,凤眼上的紫色眼影在莹莹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泽。 一辆豪华的车子停在校门口,蓝朗就那样挺着背打开车门,进去。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的尖叫。 "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他……" 白麒的耳朵边嗡嗡作响,充斥着各种兴奋的声音,而他亲眼看见蓝朗嘴角上扬,那笑容有些散淡和无畏,身边那个富贵的男人伸出手掌拍拍蓝朗的脸颊。 然后车子开走,白麒站在原地,被冷风吹醒了许多。 有时候,肮脏的东西并不一定的丑陋的,他也许会有美丽的外表,启唇闭眼,颠倒众生。 白麒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__^*) 大哥的爱人 蓝朗直白地揭开了自己的隐秘,在众目睽睽下。 白麒躺在床上,咬着唇,脑子里是那个清冷美丽的蓝朗,那样鲜亮的外表下居然是如此的藏污纳垢。 白麒开始与蓝朗保持距离,他觉得周围的同学说得有道理,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和民风淳朴的乡村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人有好几张面具,他们长袖善舞,他们营营役役。 蓝朗也是其中一个吧,白麒想着,划在簿子上的铅笔头一用力便断了,转头看看坐在窗口的美丽身影,心里顿生一种鄙薄。 慢慢剥着自己的指甲,白麒回过头来,他不想再去注意蓝朗,不能否认地,白麒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微弱的感觉,那是嫌恶感。 下了课,白麒迅速地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同学鱼贯而出,白麒有些焦急地等在教室门口,他知道蓝朗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有咳嗽的声音。 白麒回头,便看见一脸苍白的蓝朗,他两颊薄红,嘴角边有些肿胀。 蓝朗用手揉一揉太阳穴。 "好闷,这里。" "没事吧。"白麒本能地问。 蓝朗咳嗽着点点头,对白麒微微一笑。 蓝朗的笑很美,有点颠倒众生的感觉,白麒立刻想起他是做什么的,毫不犹豫地转过头。 出了教室,韩肖杰的车就停在门口。 白麒快步走过去,跨上车。 "哥,今天好冷。" "拿着。"韩肖杰脱下自己的皮手套扔给白麒。 "没事。" "戴着。" 白麒戴上手套,心里暖暖的,皮革里有厚厚的羊毛,非常柔软,当然也有韩肖杰的味道。 正要转头回去,人群里发出一阵声音。 "他怎么了?怎么了?!" 一些慌张无措的声音嘈杂着。 白麒还未看见发生了什么事,韩肖杰已经迅速下了车,穿过人群,然后抱起了晕在地上的人。 正是蓝朗,穿着黑色毛衣,面如纸白的蓝朗,他的书包拉链没拉好,书掉了一地,整个人就那样直直地躺下去。 "我让石头来接你,我送他去医院。" 韩肖杰对白麒说。 白麒仓促地点点头,甚至还未了解任何情况,而韩肖杰已经横抱着蓝朗飞快地跑到路边去打车。 同学还是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白麒下意识地捏捏那双皮质手套,心里有一条脉络逐渐清晰。 韩肖杰焦急万分的面容异常清晰地回闪在白麒的脑海里,还有那个单薄纤弱的蓝朗,他的头静静地依在韩肖杰宽阔的胸膛上。 白麒静静地站在原地,心里有莫名的感觉,这样莫名的感觉从那日就衍生出来,他早就发现韩肖杰看蓝朗的眼神不同人其他兄弟,亲人还有自己,那是一种温柔似水的眼神。 像看着一件心爱的东西。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白麒想到小时候自己在美术书上看见维纳斯的雕像,那给自己幼小的心灵一种美丽的感触。 那是一种类似于爱慕的眼神。 白麒抬头看看天空,今夜无一颗星星。 韩肖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一身疲惫地回来。 白麒正对着电脑玩着游戏。 "他怎么样了?" "有些脱水,在挂点滴。"韩肖杰说。 "哦。"白麒觉得自己无力再多说什么。 韩肖杰和母亲说自己有个朋友正在住院,家里有没有酱瓜,肉松之类的东西,好配着粥吃。 白麒看着韩肖杰忙忙碌碌的样子。 "哥,他没有家人吗?" 韩肖杰眼神一滞,随即摇摇头,穿上皮衣又出了门。 白麒机械地玩着面前的游戏,赛车,敌手,风驰电掣,最后一声巨响,被轰炸在路边。 Gameover. 黑色的屏幕上显示出几个闪闪发光的字体。 白麒觉得眼睛胀痛。 晚上,韩肖杰回来的时候面色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我先去洗个澡。"韩肖杰拨拨自己的头发,笑笑,"有两天没洗了,味道都出来了。" "好。"白麒静静地看着游戏杂志。 不一会,韩肖杰就穿着浴袍进来。 "我帮你擦。"白麒拿过干毛巾,走到韩肖杰背后,静静地为他擦拭头发。 "哥。"白麒慢慢地说,"你是不是喜欢蓝朗?" 韩肖杰转过头来,笑笑:"说什么呢?" "蓝朗那么漂亮,比女人还漂亮。"白麒勉强笑笑。 "蓝朗是男人。"韩肖杰说。 "他可有本事了。"白麒面无表情地说,"他是靠男人赚钱的。" 韩肖杰不语。 白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韩肖杰说这些,他只是本能地想说,怎么也停不下来,鬼使神差的。 "以前同学说他,我还不信,后来他自己承认了,也许对他来说那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的时候挺轻松的。"白麒边说边给韩肖杰擦头。 突然,韩肖杰的手握住了白麒的手腕。 "行了,别擦了。" 白麒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韩肖杰重重地握住,然后韩肖杰转过头来,用最平静却最冰冷的语调说:"白麒,对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下结论。" 白麒看见韩肖杰的眼睛里有类似冰屑的东西,尖锐得让人看得心痛。 "是吗?"白麒垂眸,心里空空的。 "何必这样重伤他?" 韩肖杰的神色认真,语调严肃。 "好,我不说了。" 韩肖杰慢慢松开了白麒的手腕,白麒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有很淡的一圈红色。 "行了,早点睡吧。"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 白麒立刻转身钻进被窝,侧身睡去。 韩肖杰坐在床沿,好久后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轻轻甩了甩头,一些水珠子洒在地上。 第二天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白麒低着头安静地吃着早饭。 韩肖杰用筷子将一个蛋卷夹在白麒碗里。 白麒抬头,对面的韩肖杰正面带微笑,什么都没变。 "怎么这么安静?"姑母笑笑,转头问韩肖杰,"粥煮好了,你待会带去吧。" "好。"韩肖杰点点头。 "肖杰,是什么朋友?"姑父问。 "就是一般的兄弟,家里没人照顾,一个人挺可怜的。"韩肖杰静静地用刀叉蘸上果酱涂在白松松的吐司上。 姑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依旧看着自己的证劵报。 吃完饭,韩肖杰便准备出门了,错觉一般,白麒发现韩肖杰出门前竟然照了照镜子,轻轻地整理了下头发。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韩肖杰一直不注重自己的打扮,总是随意闲适。 "我走了,你也别去店里了,好好在家看看书,要无聊的话抽屉里有游戏碟,刚买的新货。"韩肖杰戴上皮手套,将钥匙放进自己口袋里,轻轻拍拍白麒的肩膀。 "好。"白麒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火锅店。 "喂,告诉你们一事。"晓程叼着烟,神秘地笑笑。 "什么?"石头几个兄弟围上去。 白麒正无聊地坐在柜台上拨弄着广告条。 "告诉你们。"晓程凑过头去,"大哥好像有相好的了。" 白麒手上的广告条滑落。 "什么?真的假的?" "我也说不准,但有迹象。"晓程得意地笑笑,"迹象,懂吗?" "什么迹象?" "大哥这几天穿得越来越帅,总会抽着烟坐在角落里发呆,还莫名其妙地笑着摇头。" "这算什么?" "昨天还在花店里订了一束花。" "什么花?" "这就不知道了。"晓程慵懒地捻下烟,"总之不是以前那个样了,要我说八成是春天来了。" 几个兄弟笑起来。 "会不会是那个王莉莉?以前追大哥挺紧的那个?"石头问。 "我看不像。"晓程摇摇头,随即转头用胳膊顶顶白麒的肩膀,"小白麒,你别替大哥瞒着。" "我不知道。"白麒说。 "也对,大哥哪会告诉你。"晓程笑笑。 "他妈的太爽了!"石头拍拍手掌,"我还真当大哥那方面有问题,身边几年没个女的。" "死仔,胡说八道。"晓程笑笑,"大哥只是没碰到喜欢的,要是碰上了,准比谁都行。" 石头吹吹口哨,暧昧地大笑。 白麒折着手里的广告条,慢慢地折成一只鹤状,再慢慢地拆开,再慢慢地折好。 正说着,韩肖杰推门进来,石头带头起哄。 "没的事。"韩肖杰笑笑摇头。 "那花呢?大哥你买花做什么?学插花啊?" "一个朋友生病了,送花礼貌下。"韩肖杰淡淡地说。 石头做着怪相。 "大哥,你不会是真有问题吧,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禁欲那么久的。" 韩肖杰苦笑,拍拍石头的脑袋:"以为人人和你一样,整天惦记着那事?" "大哥,到底有没有中意的?"这次连晓程也问了。 白麒反射地抬起了头。 又是错觉一般,韩肖杰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温柔,然后径直走向二楼,没有理会这些嘈杂的兄弟。 白麒紧紧捏着手里的纸鹤,然后慢慢松开,看着皱巴巴的一团。 一个声音回响在白麒的心里。 韩肖杰爱上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__^*)谢谢支持,我会加油更新 那心动的一瞬间 韩肖杰出门前对白麒说:"一起去吧。" 白麒放下手中的电脑游戏,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去吧。"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背,"别对他有成见。" 白麒抿了抿唇,起身穿上外衣,踩进球鞋,动作迅速,雷厉风行,倒有点赌气的意味。 韩肖杰蹙眉,苦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两人下了楼,韩肖杰将安全帽给白麒戴上,大掌不经意间摩挲到白麒的脸,粗糙温热的触觉对此刻的白麒来说没有平日的小愉悦。 白麒知道他已经失去某些东西了,他不是没想过韩肖杰以后也会有爱人,也会娶妻生子,但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又是另一种味道了。 何况,韩肖杰爱上的人是白麒觉得不值的,白麒觉得蓝朗是配不上韩肖杰的。 冬天街头的梧桐,树干粗大,枝叶萧条,像一个个沧桑之态毕现的老人,正沉闷地叹出最后一口气。 "抓紧点,小心掉下去。"韩肖杰回头叮嘱白麒。 白麒晃了晃神,点点头,慢慢抱紧韩肖杰的腰,并拢的双指是微微颤栗的。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报亭处,韩肖杰下车买了份电影杂志。 病房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推开走廊最里面的一间,穿着淡绿色条纹病服的蓝朗正半坐在床上看书。 "这么早?"蓝朗看见韩肖杰,露出开心的笑容,随即发现韩肖杰身后的白麒。 "蓝朗,感觉好些了吗?"白麒问。 "你也来了?谢谢。"蓝朗立刻合上书本,面孔没有刚才的慵懒自然,换上了待客之貌。 "给你买来了。"韩肖杰将电影杂志递给蓝朗。 蓝朗回以一个温柔的表情。 "熬了点鸡粥,现在喝吗?"韩肖杰问。 蓝朗点点头。 拿出保温杯,打开盖子便闻到热腾腾的香味。 "我自己来就好。"蓝朗接过粥,一小点一小点地喝下去。 韩肖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蓝朗,又轻轻地说着什么,终于蓝朗忍不住笑起来,呛了几声。 "吃东西都吃不好。"韩肖杰笑笑,随即凑近蓝朗问,"还是我喂你吧。" "不用了。"蓝朗有些尴尬地看着白麒。 "没事,他又不是外人。"韩肖杰接过粥,一口口地喂着蓝朗。 白麒站在一边,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个和谐温馨的氛围,显得突兀。 蓝朗吃了半碗就说够了,韩肖杰拿过纸巾轻轻地为他擦拭嘴唇。 "我自己来。"蓝朗立刻夺过纸巾,眼神对上白麒的,有些闪躲。 白麒觉得自己总该说点什么,但一时间仿佛自己是多余的,说点什么只会更多余。 蓝朗翻着电影杂志,韩肖杰坐在一边陪他看,两人聊到最新上映的电影都很开心,白麒发现他们有共同语言,他们知道这个导演曾经的获奖作品,那个电影的风格是偏意识流,这个演员以前在某部电影里跑过龙套。 这些都是白麒不太了解的。 韩肖杰的表情很温柔,他慢慢陪着蓝朗说话,眼睛时常从杂志上挪开,移到蓝朗的头发,脸庞上。 那种眼神是白麒从未见过的,温柔似水,那是看着一样爱慕倾心的东西的眼神。 "累吗?要不要休息会?"韩肖杰问。 蓝朗摇摇头。 一个小护士进来挂盐水,蓝朗伸出手臂,小护士使劲拍拍他的手背,还是很难找到淡蓝色的静脉。 终于针进去了,蓝朗轻微地蹙眉。 小护士调了调输液的速度,便轻盈地走了。 韩肖杰低头看了看蓝朗插着针的手。 "再下去全是针孔了。"蓝朗苦笑。 韩肖杰笑笑,大掌有意或无意地在蓝朗纤细白皙的手背上摩挲,像是一种心疼。 这样的动作却不显突兀,看着反倒很自然,白麒正啃着一只苹果,然后感觉自己的心像有只小虫子在钻。 红彤彤的苹果的味道是极苦的。 回去的路上,白麒一直闷声不吭。 "怎么了?"韩肖杰问。 白麒只是摇摇头。 "小家伙有心事?" "没有。" "那怎么垂头丧气的?"韩肖杰说着一手搂过白麒,"走,哥带你去吃点东西。" 两人走进一家茶餐厅,里面明亮宽敞,几个服务员推着小车,送着一笼笼的点心,还有雪白的毛巾。 "想吃什么,随便点,你来这里很长时间,也没带你出来玩过,是哥不好。"韩肖杰将菜单递给白麒。 白麒懵懂,随便点了几个价格便宜的点心。 "还是我来吧。"韩肖杰笑笑,随即点了蟹粉小笼,虾饺,凤爪,牛仔骨和布丁。 东西上来的时候,白麒却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不好吃吗?" 白麒摇摇头,随即抬头对上韩肖杰的眼睛,勉强笑笑:"哥,你是不是喜欢蓝朗啊?" 太单纯的性格,就是藏不住话,白麒还是直白地问出来。 韩肖杰倒没觉得有什么惊讶,只是静静地夹了一只虾饺放在白麒的碗里。 "快吃,冷了就没味了。" 白麒怔怔地拿起筷子,低头去吃那只粉红色圆润的虾饺。 "你刚才的问题。。。"韩肖杰拿起雪白的毛巾擦擦嘴唇,"我的确喜欢他。" 白麒一惊,筷子上夹着的虾饺掉在地上,赶紧俯身去捡。 "别去捡。"韩肖杰说,"掉就掉了。" 白麒有些尴尬地坐正,眼睛也不敢看韩肖杰,他已后悔自己刚才的问题,也没想到韩肖杰就那样承认了。 "你不敢相信?"韩肖杰笑笑,"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但的确是那样。" 白麒抬头,对上了韩肖杰那双明亮的眼睛。 "我的确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 "开始我也有些慌,但后来想想,不管他是谁,喜欢就喜欢了,别的无所谓。"韩肖杰淡淡地说。 白麒怔住,面色发白。 "看你的表情,见鬼似的。"韩肖杰笑笑,大手在白麒眼睛前挥挥,"还好吧。" 白麒眨了眨眼睛,费力笑笑。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态?"韩肖杰说,"没事,你个性单纯,对你来说接受这个事情是很困难。" 白麒心里在喊,其实自己完全能体会男人喜欢男人的感觉,自己也藏着一段难言的感情,只是这感情将永远沉没在心里。 "哥,你喜欢蓝朗什么?"白麒轻轻地问,"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吗?" "也是一部分的原因吧。"韩肖杰低头笑笑,"看着他会心动。" "心动?"白麒低喃。 "小家伙,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就会知道了。"韩肖杰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会跳得厉害,想和他在一起,多说说话也好。" 那绝对是爱上了的感觉,白麒心里非常明白,因为明白更感觉痛苦。 服务员送上芒果布丁。 "这个味道很好,尝尝,你一定喜欢。"韩肖杰说。 白麒漠然地点点头,然后握着勺子胡乱地搅着那只嫩黄色的芒果布丁,他突然觉得窗外的世界暗了下去,自己心爱的东西,包括一直享受着韩肖杰的照顾,宠溺,此刻都没了。 他终于明白韩肖杰会照顾自己,会宠溺自己,会拉着自己的手,搭着自己的肩膀,但不会爱自己。 他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贪婪的,想要的不仅是个大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失恋的感觉,书上说那是苦涩的,钻心的,治疗的方式是放声大哭和找人诉苦,但那两种方式都不能适用于他,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在恋,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主动一点,也许早点告诉韩肖杰自己的感觉,结果会不同。 想着想着又摇摇头,即使早点告诉韩肖杰结果也是一样的,他也许会给他喜欢,但他的爱不会给。 韩肖杰注定是会喜欢上蓝朗那样的人,美丽清冷,是他以前生活中所没有的。 晚上,白麒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 "玩着呢?"韩肖杰洗完澡,贴在白麒背后。 "嗯,挺刺激的游戏。"白麒回头看韩肖杰。 "白麒,其实你挺聪明的,很多东西一学就会。"韩肖杰笑着看白麒,"以后肯定有出息。" "我只要像哥这样就够了。" "我?"韩肖杰摇头苦笑,"我很懒,没什么大志向。" 这个倒是真的,韩肖杰是名校毕业,当年也是尖子生,但却无心跻身什么上层社会,白麒发现他对名利都很淡泊,个性也有些慵懒。 "哥,你那么能干,其实应该有更好的发展。"白麒说。 "你倒会为哥打算了?"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挺让人高兴的。" "为什么不去外资呢?听说那里可以赚很多钱,身份也会不一样。"白麒疑惑。 韩肖杰笑笑:"现在不是挺好?钱不在多,够用就行。" 白麒不明白,明明有更好的路,为什么不走。 "白麒,你以后会明白,人能拥有的就只有一个容量的盆子,里面装的钱多了,其他的就会少了。"韩肖杰说。 白麒点点头,随即又问:"哥,你喜欢蓝朗的事,会和姑父姑母说吗?" "暂时不会,但始终要说的。"韩肖杰伸伸长腿,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语气不失坚定。 白麒明白韩肖杰那样的人,一旦爱上了就会尽全力去爱。 周末,韩肖杰和蓝朗去看电影。 "一起去吗?"韩肖杰边穿衣服边问。 "不了,你们去吧。"白麒笑笑,指着电脑屏幕,"我玩游戏。" "好,别玩太久了,伤眼睛。"韩肖杰揉揉白麒的头发。 白麒点点头,然后门一关,他怔怔地对着电脑屏幕,慢慢地关上,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不会属于自己的,这不能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喜欢小蓝最大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小蓝的漂亮吧,当然韩大哥本身就有弯的潜质,然后心动是很莫名的,一瞬间的事情。 你有过对一个华丽外表的人,一见钟情的感觉吗?也许那是脆弱的,但那是一种本能,人的条件中枢的作用。 反而觉得这样的感情才是比较现实的……当然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觉得被韩大哥爱上是会很幸福的,脸红 情难自禁 陷入热恋的男人的行径大部分相同,韩肖杰也不例外。 白麒曾经很难想象韩肖杰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他明白了,他一直崇拜的,喜欢的大哥也是一个普通人,有着爱一个人的炽热。 隔三差五地出去约会,开始注意打扮自己,开始会莫名其妙地笑。 无论是什么人,爱上了便会有爱上的单纯和可爱。 当然也会有情欲。 有一天晚上韩肖杰没有回来。 白麒玩着电脑游戏,然后默不作声地到了天亮,一夜无眠,直到天色变成淡淡的蟹青色。 白麒两眼肿胀,他悄然关了电脑,然后将头埋在膝头上,就那样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原来自己还是会有强烈的失意和嫉妒,自己一直依赖的,喜爱的大哥被人占了。 这样直接的想法。 韩肖杰回来的时候,白麒正在阳台上浇花。 "浇花呢?" 白麒转头一看,是韩肖杰,他淡淡的微笑,明显的满足神色。 "嗯,最近天气很干。"白麒继续拿着水壶,零零散散的水从花洒里倾斜而出。 韩肖杰捻下一片花瓣,静静地看着窗外。 "哥,昨天。。。"白麒知道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是和蓝朗在一起吗?" 韩肖杰用鼻尖嗅嗅花瓣,点点头。 白麒突然闻到韩肖杰黑色皮夹克身上有属于蓝朗的香水味,那是一种冷茉莉的清冽。 "我们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白麒一愣,不知该说什么。 韩肖杰倒是笑笑。 "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原来陷入爱情的人,都会不落俗套地想时时刻刻和爱的人粘在一起。 "哥,你要搬出去住?" 韩肖杰想了想,点点头。 "哥,别搬出去。"白麒手上的水壶本能地一掷。 "怎么?舍不得我?"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 白麒不知为什么,心里急得厉害,却又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着急。 "哥,别搬出去。" 韩肖杰大笑。 "你这小家伙。" 白麒一转身回了房间,留韩肖杰一人在原地。 傍晚的时候,白麒依旧躺在床上。 门被轻轻打开。 韩肖杰轻轻拍拍白麒的肩膀。 "小家伙,吃饭了。" "我不饿。" 韩肖杰笑笑,贴近白麒。 "还在生气?" "哥,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吗?" 韩肖杰垂眸,神色温柔:"我不放心他一个人生活。" 白麒忽的转身,睁大眼睛,一种不甘萦绕心头,终是喷泄而出。 "他不会一个人的!他有其他的男人!" 白麒起身,继续说道:"哥,蓝朗自己承认的,他是被人。。。" 除了嫉妒,更多的是替韩肖杰不甘,他的大哥,那样好的一个人应该是被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拥有的。 韩肖杰面色平静,但眼神隐隐透出一种距离感,他叹了叹气,一手按住白麒的肩膀。 "白麒,很多事情和听的不一样,见到的也许也不是真的,你对蓝朗有误会。" 白麒抿着唇。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毕竟任何时候,生存是基本的条件,有了这个基础才有其他的。"韩肖杰说,"你和他的生活不一样,要你明白,太难。" 原来是这样,白麒心里涌上苦涩,这么一瞬间,他反倒有些羡慕蓝朗凄苦的身世。 "哥,我又说错话了。" 韩肖杰宽容地笑笑:"我知道你是为哥着想,怕我吃亏,是吧?" 白麒勉强笑笑。 "好了,去吃饭。"韩肖杰一把拉起白麒,"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咖喱牛肉,你再不下去,全被我吃完了。" 晚饭果然是芳香浓郁的咖喱牛肉,白麒却一点胃口也无,韩肖杰为他盛了两大碗。 吃完饭,踩着点去夜校,白麒一进教室便看见穿着白色毛衣的蓝朗正坐在窗口朝自己打招呼。 课间时候。 "白麒。" 蓝朗走过来。 "哦。"白麒有些不敢看他。 蓝朗在白麒身边坐下,想开口问点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我和肖杰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肖杰?白麒突然有些恍惚,这么一个亲密无间的称呼,自己是不能及的。 茫然地点点头。 "肖杰是个很好的人,遇上他是我的幸运。"蓝朗有些羞怯地说。 "你爱他吗?"白麒问。 蓝朗想了想,两根细白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绕了一个圈,点点头。 "哥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好好对他。"白麒说。 "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没有。"白麒摇头。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蓝朗苦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白麒兀自整理着自己的簿子,没有去接蓝朗的话,他不会伪装自己失落的情绪,他的心里的确是认为蓝朗配不上韩肖杰,但既然他们彼此爱了,就没有他的余地了。 他没有资格说什么,白麒这样想。 "我先回去了。"蓝朗有些尴尬,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一节课,白麒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眼睛不可抑制地移向窗口的蓝朗,偶尔碰到蓝朗转过头,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不可否认,蓝朗的确是太漂亮了,那凤眼里丝丝亮亮得像碎钻,侧面的线条优雅,握着笔的手指玉葱一样,而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身上却没有一丝风尘味,反倒显得清冽干净。 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有种接近,占有之情。 难怪韩肖杰就那样沦陷了,白麒摇摇头,逼迫自己静下心来看着眼前的算术簿子。 他不想去想象,每个夜晚,韩肖杰会对蓝朗做什么,他还不了解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爱是怎么互通和宣泄的,但他知道一定是很私密的,一定是很热烈的。 总之,他会嫉妒。 白麒闭上了眼睛。 韩肖杰站在学校门口。 "哥。"白麒走上去。 "他呢?"韩肖杰很温柔地问。 还未等白麒反应过来,蓝朗美丽的身影就挤到了他的面前。 "来了?" "嗯。" 如此默契地一问一答,白麒将快要滑落的背包拉好。 韩肖杰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地握住蓝朗的,给他温暖。 两人的动作,神色那么自然。 "小家伙,要不要去我们的地方看看?"韩肖杰笑着问白麒。 "哦,不用了。"白麒摇摇头。 蓝朗笑得有些尴尬。 "就在附近,去看看。"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肩膀。 三人来到附近小弄堂里的一套公寓楼。 白麒本能地不想进去。 钥匙在蓝朗的包里,他慢慢地掏出,开了门,以一个主人的姿态。 不大不小的一室两厅,却设备齐全,收拾得也很干净,墙纸是淡淡的紫色,还有白色的窗幔,褐色的沙发,以及一张黑色的大床。 白麒感到心里很难受。 "是他喜欢的风格。"韩肖杰指指淡紫色的墙纸,有些苦笑。 "我喜欢紫色。"蓝朗细白地手泡了三杯咖啡。 "挺好看的。"白麒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的眼睛尽量不去看那张黑色的床。 韩肖杰和蓝朗的拖鞋是一对的,白色,上面有着爱心之类情爱的印记。 韩肖杰脱下皮衣,打开暖气,房间里立刻暖和起来。 "冷不冷?"韩肖杰问白麒。 "不冷,挺好的。"白麒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他人的禁区。 三人说了一些话,基本上是韩肖杰说,白麒和蓝朗在一边听着。 "这里有些脱漆。"韩肖杰摸着墙上的一个小角落,叼着一根烟,"明天再涂一下。" 白麒看得出韩肖杰很珍视这个房子,这个和蓝朗一起的家。 "我去趟厕所。"白麒起身。 "在那边。"蓝朗指指。 白麒默默的站在镜子面前,水池边是一些护肤品,还有韩肖杰的剃须器,白麒想起自己曾经给韩肖杰剃须。 韩肖杰闭着眼睛,轻轻地笑。 "太痒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现在呢?一定是蓝朗替他剃须的,白麒想到这里,不仅黯然。 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尽量的克制,却还是被白麒听到了。 偷偷探出头,看见蓝朗正躺在韩肖杰大腿上,闭着眼睛微笑,韩肖杰一手握住蓝朗的手,像恶作剧一样,突然俯身,将唇重重地贴在蓝朗的唇上,辗转,吮吸。 好半天,他们才分开。 "别这样。"蓝朗像是顾及到白麒在厕所里,有些尴尬和谨慎。 韩肖杰倒是一副自然的笑,笑着摇头。 "我就是要这样。" 这样轻轻的的情话,无赖地使坏,全被白麒看在眼里,他终于相信热恋中的人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忍受分离,他们要紧紧地缠在一起,像连体婴儿。 白麒垂眸,看着自己脚上的白球鞋,他们有成双成对的东西,没有给一个客人准备鞋子,像是一个真正的二人世界。 当晚,韩肖杰还是送白麒回去,他嘱咐蓝朗好好休息,不要太迟睡觉,蓝朗笑着点头。 回去的路上,白麒坐在摩托车后面,两手却没有抱住韩肖杰。 "不怕掉下去了?"韩肖杰转头,有些责怪地笑。 "哦。"白麒这才用双手搂住韩肖杰的,那腰腹部的温暖慢慢传到白麒的手心。 这一刻,白麒真的想哭,这样的温暖,却始终不是自己的。 立刻抬头看天空,白麒在心里狠狠骂自己。 哭什么,多大的男人了,为了这么点事,居然想掉眼泪。 韩肖杰还是搬了出去,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姑父近日一心扑在证券投资商,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儿子,姑母的身份有些尴尬,也不好多问什么。 韩肖杰搬东西的那天,白麒一直帮着忙,慢慢地将韩肖杰的衣服,书籍,喜欢的饰品放进一个大箱子里。 慢慢地看着属于韩肖杰的东西一点点从房间里消失。 "这些,全给你。"韩肖杰笑着指指整橱的杂志和电脑游戏光碟。 "好。"白麒笑笑。 "还有这个杂志,我会每个月按时买的。"韩肖杰指指那本电脑杂志,他和白麒一直喜欢看的。 "好。" 白麒默默地帮韩肖杰搬东西,最后理成一个小箱子。 "我来拿。"白麒双手搬起箱子。 "我来。"韩肖杰笑笑。 "不,我力气很大的。"白麒不由分说地搬起箱子直跑下去。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回来的,需要什么不好意思和姑父姑母讲的,给我说,我给你买。" 韩肖杰离开时替白麒拉好外套的拉链。 白麒被这个细微的动作感动。 "哥,你要开开心心的。" "小傻瓜。"韩肖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的支持,(*^__^*) 他的逗弄 以往的周末,韩肖杰会时不时地带白麒出去玩,而现在韩肖杰的时间都给了他爱的人。 没有韩肖杰的周末,白麒是十分无聊的,他玩了一上午的游戏,躺在床上呈大字状,直到姑母上来叫他。 白麒没有胃口吃饭。 "肖杰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姑母笑着问。 白麒惊讶。 "你们也不用瞒我,我知道他为什么搬出去。"姑母一副明了的姿态。 白麒只能是默默地挖了几口饭,心想要是姑母知道和韩肖杰住在一起的是个男的不知是什么反应。 没吃了几口饭,白麒就放下筷子。 "我想出去走走。" "好,小麒你是该出去走走,整日闷在房间里玩游戏不好。" 白麒一个人出了门,掏出几个硬币上了公车,坐在最后一排,将头上的帽子压低,就那样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终站,整个车厢空荡荡,他想了想,还是静静坐着,等着车子再次出发。 白麒觉得近来的日子混沌得很,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像失去了依仗,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 他知道这是因为韩肖杰不在自己的身边。 终于下了车,白麒一个人游荡在街上,到了广场,他坐在一个拉二胡的瞎子身边,静静地听着那有些凄凉的二胡声,就那样听到傍晚。 白麒想,此刻的韩肖杰在做什么?准确地说应该是和蓝朗在做什么? 和蓝朗在一起的韩肖杰应该是快乐的吧,白麒思忖,自己的确不能带给韩肖杰什么快乐,在他记忆里,总是韩肖杰在护他,在罩他。 暮色四合,冬日的街头是一片萤蓝色,白麒双手插着裤袋子,慢慢地走在静谧的路上,一家家隐藏在梧桐树后的酒吧慢慢显露。 进了一家酒吧。 白麒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服务员招待他。 白麒打开酒单,要了一杯朗姆兑汽水,他曾听韩肖杰说朗姆比较甜,没有威士忌,白兰地那么烈。 当然,后者也不是白麒能够承受的价格。 这杯漂亮的饮品味道很好,杯沿还有一片淡黄色的柠檬片。 有水果的味道,白麒舔舔自己的唇,又看看四周,都是极其漂亮的面孔,一个个英俊干净的男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韩肖杰。 在白麒的眼里,韩肖杰是俊朗的,是最最自然的那种俊朗。 又想起韩肖杰了,白麒摇头,苦苦一笑。 门口一阵小轰动。 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穿着皮草,手持烟花棒,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颀长俊美的男人进来。 白麒觉得很眼熟,转了转眼睛才想起他就是那个顾逸轩。 顾逸轩穿着长及膝盖的灰色大衣,戴着墨镜,手里晃荡着车钥匙,快步走进来,几个女侍员立刻上前和他拥吻,他倒也有耐心,送上一个又一个的吻。 白麒的眼睛不小心对上了顾逸轩的墨镜,黑漆漆的一张墨镜,没有表情。 顾逸轩停顿了一下,便朝二楼的小雅座走去。 白麒想自己能认出他,他肯定认不出自己。 喝完那杯饮品,白麒轻轻地啃着杯底的那片柠檬,吧台上有穿着性感的女侍员在调酒,中心舞台上有一支很颓废的音乐队在唱不知所以的歌曲,朦胧的灯光下,一个肥硕的男人一掌摸住了身边女人的屁股。 白麒趴在那里,像看着光怪陆离的世界一样,笑笑,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一切都像是活在当下,不必管明日如何。 下一秒,一股温热便靠近白麒。 "小弟弟,还认识我吗?" 顾逸轩摘下大墨镜,露出森白的牙齿。 白麒惊讶地发现顾逸轩的左眼边有一块青紫色的淤青。 "哦,顾先生。" 顾逸轩笑笑,眼神很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白麒。 "你一个人?" 白麒点点头。 "喝什么呢?"顾逸轩一手拿起白麒面前的那个玻璃杯,放在鼻尖嗅嗅。 "是果汁。"顾逸轩眨眨眼,"到这里应该喝酒的。" 还未等白麒反应过来,顾逸轩已经向吧台上的侍员打了个响指,叫了两杯威士忌。 金灿灿的液体就放在白麒面前。 "我不喝这个的。"白麒很是认真地推开面前的酒。 "不会?我可以教你。"顾逸轩轻轻摇晃着郁金香状的透明杯,慢慢一斜,再恢复原状,杯壁上有条长长的挂杯,然后他慢慢地呷一口。 白麒还是不动面前的酒。 顾逸轩也不勉强,只是有搭没搭地和白麒聊起来。 "刚才一进来,就看见你了,怎么一个人这么可怜地坐在这里喝果汁?" 白麒心里有些不适,他感觉顾逸轩用看一只小猫小狗的眼神看着自己。 "肖杰呢?你不是他的跟班吗?" 白麒不语,默默地抿嘴。 "我和肖杰高中是一个班的。"顾逸轩慢慢凑近白麒的耳朵。 "是吗?你和哥是一个班的?" 顾逸轩点点头。 "肖杰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人很笨,没什么前途。" 白麒听后本能地有些生气。 "哥人很好,很聪明,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顾逸轩笑起来。 "生气了?你还挺维护他的。" 白麒闷哼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白麒很不情愿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叫你什么呢?"顾逸轩故作思考,突然又凑近白麒,"叫你麒麒还是小麒?" "我都不喜欢。"白麒直言。 顾逸轩笑得眼睛眯成了月亮。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白麒问。 "被人打的。"顾逸轩很是轻松地说。 白麒也不好多问什么。 "我看你的样子,像是失恋。"顾逸轩眼尖地看着白麒的脸。 "没有,胡说。" "瞧,开始紧张了?被我说准了?"顾逸轩挑眉,很是得意。 白麒咬牙,撇过头去。 "是谁这么没眼力不要你的?"顾逸轩笑笑。 "没有的事。" "好好,不揭你的痛了,来,我们喝酒。"顾逸轩一手搂住白麒的肩膀,一手递过自己喝过的酒。 白麒蹙眉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着满面轻佻的顾逸轩,心里泛起一种不舒服。 "酒会越喝越暖的,来,喝一口。"顾逸轩将酒杯凑近白麒的唇。 金黄色的液体在面前摇晃成一个个小漩涡。白麒闻到属于酒的辛辣香味。 几乎是被顾逸轩灌下去,白麒喝得涨红了脸,但不可否认地,辛辣浓重的味蕾刺激着白麒有些空虚的心。 顾逸轩搂着白麒的手臂越来越紧,周围一些男男女女像看好戏一般。 白麒连喝了几大杯,有些迷离,还没反应过来,耳朵上一阵刺痛。 顾逸轩正用牙齿啃着白麒透明的耳朵。 "你干嘛?!"白麒抗拒。 "你挺可爱的,喜欢我吗?"顾逸轩全身浓烈的古龙水味道像一张网倾轧着白麒。 白麒抖索了一下,他没想到顾逸轩就这样直白地挑逗着自己,挑逗着一个同性别的自己。 "害怕?"顾逸轩笑笑,伸出舌头舔舔白麒的脸,"还是喜欢?" 白麒立刻起身,逃一样地向门口小跑去。 但却被拦下。 "先生,您的账单。" 白麒赶紧伸手去摸皮夹,却发现口袋里空空的。 转头一看,顾逸轩正坐在那里,大手轻轻翻看一只很朴素的皮夹。 "你还给我!"白麒跑过去,欲夺下皮夹。 顾逸轩像是存心逗弄他一样,将皮夹丢给身后的一个女伴,那个女伴又将皮夹丢给另一个女伴,简直像击鼓传花。 周围一阵嬉笑。 "还给我!"白麒很笨地去追那只皮夹。 "小乡巴佬。"周围一阵哄笑,一些客人居然拍手叫好,以为是一场□迭起的节目。 白麒看着自己的皮夹被抛上抛下,在那高高的水晶灯边盘旋。 "你太过分了!"白麒走到顾逸轩面前大嚷。 顾逸轩笑笑。 "小弟弟,在我这里。"一个穿着性感的女孩给了白麒一个媚眼。 白麒立刻上前,那女孩却像变魔术一样,妙手空空。 白麒自知上当,却又不能伸手去搜那女孩薄似纱的衣料。 就这样被欺负,白麒气氛之余有些委屈,自己不该来这里成为大家的笑柄,这里的城里人明摆着当他是土包子,他进城到现在还没有这样被人耍弄过。 韩肖杰是绝不会这样欺负他的。 "好吧,我没钱。"白麒转身对那个笑脸盈盈的侍员说,"你也看到了,我的皮夹被他们抢去了。" "行了,LULU,还给小弟弟吧。"顾逸轩笑笑。 那个叫LULU的有些意犹未尽,将皮夹抛给白麒,转身来到顾逸轩身边,玉臂绕着他的脖子。 "干嘛欺负人家?"顾逸轩漫不经心地笑着,一手在LULU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是你自己欺负他的。"LULU娇笑。 白麒正要掏钱,那个侍员笑笑。 "顾先生已经签了单子了。" 白麒转身对上顾逸轩那张笑脸,快步走上去,从皮夹里抽出钱,放在他的威士忌边上。 顾逸轩看也不看,只是盯着白麒。 白麒转身就走。 "你看上他了?"LULU在顾逸轩耳边娇嗔。 "谁说的?" "我知道你喜欢那种男孩。"LULU整个人粘在顾逸轩身上,"一看上准上去逗弄一番。" 顾逸轩不着痕迹地推开LULU,大口大口地喝威士忌。 白麒快步走在街上,他只想立刻回家。 顾逸轩的车子就跟在后面。 刷得一阵亮光。 "我送你。"顾逸轩探出头。 "不用麻烦了。"白麒冷冷地拒绝。 "还在生气?得,刚才是我不对,向你道歉。"顾逸轩笑笑,一手伸出车窗拉拉白麒的外衣。 "我自己会回去的。"白麒蹙眉,加快脚步,走向公车站。 顾逸轩的车子没有跟上去。 默默的爱情 白麒回到家,没想到开门的就是趿着拖鞋的韩肖杰。 "哥,你回来了?" 韩肖杰伸手敲敲白麒的头。 "去哪儿?多晚了,知道吗?" "只是随便逛逛。"白麒开心,见到了韩肖杰便一扫刚才的郁闷。 韩肖杰依旧穿着黑色的皮衣,修长的牛仔裤,只是人越发清瘦了,笑起来更是温柔迷人,白麒静静地看了一会,心里发酸。 "给。"韩肖杰指指桌上的游戏杂志。 "又有的看了。"白麒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满足地笑。 "听说你每天玩游戏到深夜,不要眼睛了?"韩肖杰揉揉白麒的头发。 "我会注意的。" 韩肖杰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哥。" "嗯?" "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韩肖杰低头摸摸牛仔裤上的褶皱。 "回来拿点衣服。" "哦。"白麒有些失望,原来是这个原因。 韩肖杰笑起来。 "小家伙,我回来看看你。" 白麒的眼睛又瞬间亮起来。 "始终不太放心你。" 白麒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嘴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没事,我又不是孩子。" 韩肖杰突然凑近白麒的衣服领口,嗅嗅。 "你喝过酒了?" 白麒点点头。 "怎么?有心事?"韩肖杰觉得有些奇怪,白麒的生活两点一线,怎么会突然去喝酒。 白麒有些无奈地笑笑。 "同学说酒吧好玩,我去凑个热闹。" "酒吧啊。"韩肖杰慢慢地说,"有段时间我也很沉迷,现在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喜欢呆在家里。" 的确,家里有漂亮的蓝朗。白麒这样想。 "偶尔去去也是可以的。"韩肖杰笑笑,"但别沉迷,而且有些酒吧不安全。" "我又不是女孩。" 韩肖杰笑笑。 姑母穿着睡衣出来。 "肖杰,你回来了?" 韩肖杰点点头。 "你爸爸已经睡了,饿吗?要不要吃馄饨?" "不用了,我又不是客人。"韩肖杰自嘲,"我想家了,就回来。" 姑母笑笑,随即用一种思量过的表情缓缓地说:"肖杰,真的喜欢就成个家吧,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姑母并不知道韩肖杰喜欢的是个男人。 韩肖杰垂眸,微微笑笑。 "我会看着办的。" 姑母也不多说什么,拉了拉睡衣,又回了房。 "哥,你会和姑母说蓝朗的事吗?" "会。"韩肖杰说,"他们也许不会理解,但我会说。" "你。。会一辈子和蓝朗在一起吗?" "一辈子。。。"韩肖杰低喃,然后摇头,"希望吧。" 又坐了一会,白麒心里高兴,将这些日子所见所闻都迫不及待地告诉韩肖杰,包括吃了什么好吃的,看了什么书,游戏又突破到哪一关,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和韩肖杰说,说个不停。 韩肖杰静静地听。 "小家伙,是不是有点孤独?" 白麒噎住。 韩肖杰的大掌轻轻揉搓着白麒的头发。 这一温柔的举动刺激了白麒。 "哥,我想你。" 白麒竟一个倾身扑到韩肖杰的怀里。 "还真是孩子。"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背。 "真的,想你。"白麒紧紧抓住韩肖杰的衣服,"其实一个人玩游戏很没意思。" 白麒的声音有些空空的,可怜巴巴。 韩肖杰没说什么,只是拍着白麒的背安抚。 "你啊,就是朋友太少的缘故。" 我不需要其他朋友,只要哥一个就够了。白麒在心里想。 韩肖杰还是走了,白麒不是没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他不时地看着墙上的那只啄木鸟钟。 他惦记着蓝朗,惦记着那个家,他已经是有家的人了,他的爱寄放在那里。他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这是作为兄弟和爱人的不同。 白麒睡在床上,任由苦涩蔓延,充斥着胸腔。 隔天的夜校考试结束,白麒收拾好书包,又碰上蓝朗。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及格是没有问题的。"白麒说。 "我觉得我有些危险。" 白麒抬头,对上蓝朗那双忧郁清亮的眼睛。 "往好的方向想。" 蓝朗笑笑。 校门口,蓝朗接到电话,韩肖杰有事耽搁了,要晚点来。 "好,我等你。"蓝朗很柔和地对电话讲。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一场雪。 "你要等哥吗?" 穿着紫色毛衣的蓝朗耸耸肩膀,笑笑。 "这里好冷,我去那边等。" 蓝朗指指对面那家泛着橘黄色光芒的小茶餐厅。 白麒刚想说再见。 "要一起去吗?" 不知是想见到韩肖杰,还是其他原因,白麒竟然点点头。 坐在茶餐厅,几个女服务员用惊喜的目光看着蓝朗。 蓝朗摘下手套,小心翼翼地呵呵手。 "这里好暖和。" 叫了两杯奶茶,茶餐厅里竟然也有比较温暖的钢琴曲。 白麒看着蓝朗忧愁的眼睛,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 "那个。。哥对你还好吧。"白麒本能地问。 蓝朗舒展眉头,甜蜜地笑笑,语调更是坚定。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大部分时候,他们对我都是有企图的。" 白麒心里酸酸的,吮一口奶茶。 蓝朗双手托着下巴,眼神温柔,慢慢地说:"肖杰,他太好了,我会害怕他离开我。" "他不会离开你的。"白麒说,"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蓝朗有趣地笑起来。 "你真的很维护你哥。" 白麒不语。 "但有些事是说不准的。"蓝朗用吸管搅搅透明大杯子里的奶白色液体,眉头又微微蹙起,"你不知道。。。我们大吵过。" 白麒有些惊讶。 "不会的,哥不会……" 蓝朗的眼神中出现一抹伤痛。 "是我的原因。" "你做了什么?"白麒竟然用自己也没料到的质问口气。 蓝朗淡淡地看了白麒一眼,随即慢慢地说:"买那套房子前我想拿出一部分的钱被他拒绝了,也许他觉得那钱不是干净的,我也知道无论他怎么宽容,对那钱是会有芥蒂的,但我实在不愿看到他那么累,他总是说没事的,我急了就和他吵。" 白麒听着。 "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但我觉得我没错,人总是要现实点,他有父母,有兄弟,还要负担那套房子,是很累的事情,我也是心疼他。"蓝朗目光幽幽的,"那天吵架后他摔门走了,我很害怕,还好,他马上又回来了。" 白麒终于明白韩肖杰不是没有脾气的,但只有蓝朗可以勾起他的不安和暴躁。 而温和的韩肖杰,只是将自己当作一个弟弟吧。白麒心一落,居然觉得手中的那杯奶茶凉了。 "我,离不开他了。"蓝朗抬眼对上白麒的,苦笑,"我从不相信爱情,但这一次,由不得我自己了,白麒,我那次在医院里就有点喜欢他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白麒想起那次自己和韩肖杰送蓝朗去医院的情景。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来我家门口等我,打开门就看见他和一地的烟头。"蓝朗面色又转温柔,"那个晚上,我们睡在一起。" 白麒只觉得血液往上冲,原来很早之前,韩肖杰就和蓝朗睡过了。 "我。。。"蓝朗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做那一行,我几乎没在床上享受过,而那一次,真正的,我感觉很满足,很幸福。" 白麒怔住。 "你也许不会明白。"蓝朗又吮吮吸管,静静地看着奶茶里小小的波浪。 外面的雪开始下,棉絮一般越来越大。 韩肖杰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他的黑色大衣上全是白的,两只耳朵有些红。 "哥,外面是不是很冷?" "小家伙,你也在?"韩肖杰笑笑,随即走到蓝朗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冷吗?" 蓝朗笑笑,轻轻地为韩肖杰掸落皮衣上的雪花。 两人亲密的动作自然。 白麒低头不去看他们。 "你怎么穿那么少?"韩肖杰指指白麒单薄的外衣。 "哦,我不知道会下雪。" "会感冒的,真不懂事。"韩肖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有过暗恋吗?暗恋是苦涩的,但也许也是甜蜜的,其实真的觉得小白麒灰常可怜,爱一个人都没有勇气表白,不仅因为这个人是个男人,还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将小白麒放在了弟弟这个尴尬的位置,而这个弟弟的位置却没有暧昧,弟弟只是弟弟。 韩大哥在本文中戏份是很重的,他不素配角哦,明天,小顾又要出场了,我每一章都写得很用心,也觉得很多情节是灰常必要的 就是那样欺负他 白麒接到考试结果后,立刻打电话给韩肖杰。 "哥,我考试过了。"白麒很响亮地说。 电话里的韩肖杰笑起来。 "要什么奖励?" 白麒一愣,瞬间有种小时候考试得满分的感觉,那时候父母也会这么说。 "我。。。" 白麒想不出,其实他并不想要什么,只想和韩肖杰呆在一块。 电话里的韩肖杰轻轻咳嗽。 "哥,你感冒了?" "没事。。。小家伙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想要的,哥,你能陪陪我吗?"白麒的球鞋踩着水泥地上的一堆残雪,冷风直扑他的面孔,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好啊。" 只要和韩肖杰呆在一起,哪怕是一分钟,白麒都会感觉这个世界是彩色的,冬日也一样,他抬臂挡在自己的眼睛前,煦暖的阳光透过指缝照在他的眼睛里,他的手指是微微透明的。 顿生一种美丽心情。 西餐厅。 韩肖杰为白麒切好那份厚重的牛排,轻轻递给他,因为蓝朗没有通过考试,他的笑容始终有些游离。 "白麒,你很聪明,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白麒有些憨厚地笑笑。 "我只要像哥一样就好了。" "像我?"韩肖杰把玩着手中的叉子,有些无奈地笑笑,"我这点出息。" "不,哥,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白麒的嘴角沾着牛排的酱汁,却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神色说,看上去非常可喜。 韩肖杰忍不住笑了,眼前这个小家伙总是这样,单纯,憨厚又直接,他的世界还很小,而自己却无意成了他世界中的一种榜样。 服务员上了冰激凌,白麒咬了一口缀在上面薄如蝉翼的巧克力片,一种香甜。 "哥,你吃,这个味道很好。"白麒用勺子兜起那片巧克力,递给韩肖杰。 韩肖杰张嘴,轻轻咬一口。 "太甜,你自己吃吧。" 白麒又笑,他总是这样,想将自己喜欢的,拥有的和韩肖杰一起分享。 "蓝朗。。他没有通过考试。"韩肖杰笑笑,表情黯然。 "哦。。。"白麒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韩大哥简直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蓝朗。 "他挺沮丧的,说到底也是个孩子。"韩肖杰喝口香槟,垂眸,表情温柔,"他和你不同,他比你笨多了。" 韩肖杰说蓝朗笨的时候明显地带着一种宠溺。 白麒的心不禁地酸了。 "最近。。我总在想,怎么让他更快乐点。"韩肖杰无奈地摇摇头,"他很敏感,看上去很倔,其实挺脆弱的。" 白麒发现自己吃不下眼前的冰激凌。 韩肖杰却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样,边喝香槟,边说着蓝朗。 "我特别喜欢清晨睁开眼就能看见他,他睡得像个孩子,刷牙的时候满脸的泡沫……" "哥。"白麒打断了韩肖杰温柔的表情,"为什么一直说他?" "嗯?"韩肖杰抬起头,对上白麒的眼睛。 "你一直在说蓝朗,蓝朗。"白麒苦笑,"一直都是他。" 韩肖杰有点反应过来,歉疚地笑笑。 "对,今天的主角是你。" 白麒却高兴不起来了。 "好,哥错了,不说了。"韩肖杰伸出手去捏捏白麒的脸,"我们小家伙生气了?" "没有。"白麒摇头,又吃起冰激凌来。 轻轻地被哄了几句,白麒就摆脱了失落,看着眼前的韩肖杰,心生满足。 韩肖杰笑起来。 "你还真别扭。" 白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吃着牛排,满嘴的酱汁。 韩肖杰拿起纸巾为他擦拭嘴角。 "肖杰。" 一个神采飞扬的声音。 正是顾逸轩。 韩肖杰没料到在这里遇到顾逸轩,轻轻地笑表示礼貌。 "和你小弟弟一起吃东西?"顾逸轩的眼睛放肆地看着白麒。 "嗯。"韩肖杰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一口。 "我们真有缘分。"顾逸轩贴近白麒,一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膀上。 白麒蹙眉,晃晃身子,躲避。 "还在生气?"顾逸轩笑笑,"还真是个孩子。" 没说几句,顾逸轩便阔步离开,临走前还向白麒眨眨眼。 韩肖杰默默地喝酒。 "他好像和你很熟。" "我们在酒吧里见过。"白麒诚实地说。 "他和我们不同。"韩肖杰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口那桌的顾逸轩。 那人正放肆地抽烟,身边几个金发的俄罗斯美人,他像是在挑逗她们,时不时地露齿笑。 白麒的目光也跟随过去。 "逸轩,他很会做人,对感情很洒脱,也会享受。"韩肖杰笑笑,像是自言自语。 白麒突然想到那晚顾逸轩说韩肖杰没有前途之类的话,顿时心生厌恶,尤其是又对着他那张骄傲的脸。 韩肖杰放下酒杯,剥开一只虾。 "我和他高中一个班的,他算是风云人物,那时候一队的小女孩跟在他屁股后面。"韩肖杰笑笑,"家境好,相貌好,很会哄人开心。" "我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的。"白麒插话。 "他有他的本事。"韩肖杰轻轻地说,"你不了解。" 白麒点点头。 "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做朋友。"韩肖杰说着,又看了一眼顾逸轩。 白麒非常赞同,一个劲地点头。 喝了大杯的饮品,白麒跑到洗手间,一进去就立刻释放,然后慢慢出来照着镜子,再看看水池边的瓶瓶罐罐。 "小土包子。" 顾逸轩有些醉容地出现在白麒身后。 白麒一慌,转过身,立刻要走。 像是一种欺侮,顾逸轩立刻伸臂挡在白麒前面。 "你挡着我干什么?"白麒皱眉。 "你近看还是挺可爱的。"顾逸轩笑得轻佻。 "莫名其妙。"白麒万万没料到顾逸轩放下那桌金发美人,到这里来存心挑逗他。 "你总跟在韩肖杰屁股后面做什么?"顾逸轩的脸贴近白麒,"要不要考虑跟我?" 白麒几乎是不能反映过来,急着要走。 顾逸轩就是不让他走,他玩念顿生,又借着醉酒,就是想玩弄这个有点土,有点傻的白麒。 "走开!"白麒大嚷。 "满嘴的巧克力味。"顾逸轩闭眼,轻轻嗅嗅。 白麒一个劲推开顾逸轩,却发现看似细瘦的顾逸轩实则很有力道。 "你的链子。"顾逸轩低头,像发现什么一样低笑起来。 原来是白麒裤子的拉链忘了拉上。 白麒窘迫。 顾逸轩手掌粘上去,就那样握住他的小玩意。 白麒直觉得血液直往上冲,他感到有一只手掌正慢慢地摩挲着他那个东西,像是戏弄,整个地握住,手指轻巧,指法熟练。 很有经验。 白麒在短暂的恍惚后,有种羞愤,但不能否认,有种快感,战栗的快感阵阵上升。 因为这快感更显得罪恶,白麒伸手,像猫爪一样打在顾逸轩脸上。 "哟,痛。"顾逸轩轻轻地说。 "你这个变态。"白麒赶紧拉好拉链,小跑出去。 洗手间外面还是明亮的大厅,美丽的音乐,而刚才那一幕中的生理反应像是一个印记,在白麒脑子里,不能消散。 原来,一个男人的手指可以让自己有舒服的感觉。白麒惊恐地发现,有些恍然地回到位置上。 韩肖杰正在打手机。 应该是给蓝朗的电话。 白麒坐下,连连换了几个坐姿,还是觉得不适,那个部位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整体,像一个自我控制的小东西,活跃起来。 带着罪恶的性欲。 原来,并不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那感觉,那感觉纯粹是一种有技巧的刺激。 白麒一抬头,发现远处的顾逸轩正在对着自己笑,笑容刺眼。 白麒赶紧低下头,吃着冷却的汤。 "你那碗冷了,喝我的。"韩肖杰温和地说,将自己的酥皮汤递过去。 "哦,好。" "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 "啊?"白麒不禁地去摸摸自己的耳朵。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韩肖杰笑笑。 "没有,哪有。"白麒立刻否认,但他看见韩肖杰那只古铜色的大手,顿时又想到刚才洗手间的那幕。 要是是这只手,在自己的地方。。。 白麒立刻摇头,自己怎么能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但确实,他对韩肖杰一直是存有幻想的,包括他结实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男人汗味,他温和的笑容,他大掌的热度。 服务员递上一杯大冰激凌,上面缀着拉花一般的奶油。 "这是顾逸轩先生为您点的。"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说。 白麒一愣。 "好,替我们谢谢他。"韩肖杰淡淡地说。 "这个。。"白麒看着那杯诱人的冰激凌。 "吃吧,看你馋的。"韩肖杰宽容地笑笑,随即神色有些认真,"白麒,别和顾逸轩走得太近,他不适合做朋友。" 远处的顾逸轩正和几个金发美人打得火热。 烟味,香水味,夹杂着混沌不清的异国语言,一切都迷离得有些淫靡。 像是一个大陷阱。 蓝朗的秘密 白麒找工作不顺利,有些郁闷地呆在家里,韩肖杰每次回来都给白麒带来不少好吃,好看的东西。 "我要找工作!"白麒握紧双拳砸在沙发上。 韩肖杰在一边抽着烟,笑笑。 "哥,等我赚了钱一定给你买东西。"白麒的眼睛闪着光,像是一份工作已经到手似的。 "再说吧,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韩肖杰宠溺地摸摸白麒的小脑袋。 白麒不是这么想的,他急着要找工作的最大原因就是能得到韩肖杰的肯定,他想用自己赚来的钱给韩肖杰买份礼物。 "肯定有想要的!"白麒执着地问,"哥,告诉我。" 韩肖杰垂眸,想了想。 "真的要说……我倒想要只小猫。" "啊?"白麒惊讶。 "有时候想想养只小猫也不错,静静地趴在你腿上,对你信赖,挺好的。"韩肖杰捻下烟,笑着说。 白麒将这番话记在了心上。 "你有时候就像一只小猫。"韩肖杰突然凑近白麒,大拇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 白麒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脸红。 有时候觉得就这样和韩肖杰坐在沙发上,聊聊简单的生活也是很开心的事情,像一切都没有变,像是蓝朗没有出现的时候。 韩肖杰有事要去广州一趟,这次回家是来拿些换洗的衣物,顺便和姑父姑母说一声。 "要按时吃饭。"姑母双手在围裙上搓措,很简明但不失关心地说。 韩肖杰点点头,半晌后说:"白麒那孩子挺可怜的,很多事都埋在心里……。" 白麒正路过厨房,听到了韩肖杰对姑母说的话,心里泛起暖意,他的大哥还是那样关心自己,惦念着自己,离开前还要拜托姑母为自己多做点好吃的。 要是自己能一辈子和韩肖杰在一起就好了,白麒抓起桌子上的水,咕噜噜地喝下去,然后心里冰凉。 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白麒明白只有蓝朗才有权利享有韩肖杰的一切,他高大的身体,他温暖的爱意。 又下了两场雪,姑母为白麒买了一套新衣服,还有围巾和手套。 白麒每日出去找工作,吃了不少闭门羹,总是一鼻子灰地回家,心情自然不好,韩肖杰会发短信过来安慰他。 这日,白麒又出门,走了人才市场,还是一场失意,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默默地看头顶光秃秃的梧桐枝桠。 周围有家面包店,白麒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橱窗外,看着那一只大的牛角面包,感觉肚子饿了。 还是没有推开门,白麒黯然地离开香喷喷的面包店,一转身,便看见前面百米内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蓝朗。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几乎是膘肥的男人,两人像是约在这里碰头,然后蓝朗轻盈的身子钻进了那辆红色轿车里。 白麒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也快得惊人,他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跟在他们后面。 司机有些狐疑地看看白麒。 白麒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他看见刚才那个膘肥的男人伸臂轻轻地搂住蓝朗的腰,两人一起进入轿车内,人影重叠在一起。 车子往城北开,一直接近火车站,在那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钱停靠。 白麒看见蓝朗和那个体态肥硕的男人一起下了车。 "师傅,就这里下车。"白麒赶紧也下车。 蓝朗和男人进了酒店,白麒顿时发现这家酒店就是自己第一天进城时路过的那家。 白麒突然停了停脚步,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跟踪蓝朗?凭什么要跟踪蓝朗?只是因为敏感地嗅到了蓝朗正在进行肉体交易,做了对不起韩肖杰的事情? 大堂里有几个肥肥矮矮的日本人,手持雪茄,用粗重突兀的日语谈笑风生,男人带蓝朗走过去,几个日本人用一种垂涎的神色打量着蓝朗的绝色。 蓝朗倒像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笑。 "大岛先生……" 有中文,白麒耳尖地捕捉到了。 但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力气,只是低着头,垂着臂,他的心里被一种丑恶所充斥,还有更强烈的情绪,就是为韩肖杰感到不平。 不知过了多久,白麒抬头,前面已经是空旷的一片,几个日本人不在了,蓝朗也不在了。 白麒急着转头顾盼,没有任何人,他本能地跑到服务台去问。 "我。。。刚刚。。那个日本人。。。" 服务员小姐礼仪式地笑笑,拒绝告诉白麒任何关于顾客的信息。 白麒的倔脾气突然上来,他一个人走到电梯边上,按下按钮,电梯边仍是那团火红如瀑般的樱花。 记得上次和韩肖杰一起来见顾爷。 "是樱花。" 韩肖杰温柔的声音还萦绕在白麒的耳边。 到了八楼,全是私密的套间,白麒当然不知道蓝朗在哪里,只是本能地感觉他和那群日本人就在这里,做着什么肮脏的事情。 刚才那个叫大岛的日本人用一种极度轻佻的眼神打量着蓝朗,深色的西装下不知包裹了什么龌龊下流的欲望。 一种香味。 白麒就呆呆地站在铺着猩红色地毯的走廊口,看着一个个镀金的放门牌,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突然,一扇门开了。 白麒吓一跳,他正站在那扇门前面。 竟然是顾逸轩,他头发凌乱,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条法兰绒长裤,裤头还是被解开的。 "是你?"顾逸轩歪着头,朝白麒笑。 白麒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顾逸轩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美丽柔和的脸,脸的主人有着一头金发,皮肤白皙。 很美,却是个男人。 "你认识?"金发男人看看白麒,很随意地问顾逸轩。 "一个小弟弟。"顾逸轩瞟了一眼白麒,随即回头咬住梦林的耳垂。 白麒顿时知道了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顾逸轩朝白麒笑笑,又关上了门。 轻轻的一声,白麒怔了怔,脚步挪不了似的,直直地看着镀金的房门牌。 819 想了想,白麒轻轻地扣了扣门,又马上缩回手。 没料到,房门又开了。 "什么事情?"顾逸轩倚在门口,安静地看着白麒。 "你知道有个叫大岛的日本人在哪里吗?" "大岛田日?"顾逸轩想了想,笑着指指对面,"巧了,就是那间,你找他?" 白麒立刻回头,拼命地敲起那822的房门。 "你干什么?!"顾逸轩上前阻止。 白麒只是敲门,一个着急,大声嚷着蓝朗的名字,顾逸轩皱眉。 房门打开。 一个矮肥的日本人光着上身,有些恼火地看着白麒,他的胸毛一起一伏,两只粗壮的腿间只围着一条浴巾。 白麒感到惊愕,立刻冲进去,不顾日本男人的嚎叫。 果然是蓝朗,果然是他,他穿着轻盈如蝉翼的丝质睡衣躺在那张黑色铜铸大床上,胸口的两颗朱红裸露,修长白皙的腿隐隐可见,他喘着气,目光游丝地看着白麒,突然像回过神来一样,眼神由涣散到凝聚。 "白。。。麒?你怎么在这里?" 白麒冲过去,抓住蓝朗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抓起来。 白麒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不要脸!" 蓝朗的身子晃了晃。 "你在做什么?!靠身体赚钱?!被日本人玩?!"白麒大声地嚷,"你怎么对得起。。。" 话音还未落,如黑熊般壮实的日本男人便一手掐住了白麒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 白麒觉得自己窒息。 正欲一拳砸在白麒的心窝口。 "大岛先生!"顾逸轩握住了日本男人的手臂,"手下留情。" 大岛怒火不消,飞快地对顾逸轩说着什么,顾逸轩用流畅的日语回应,随即大岛就放开了白麒,用日文恶狠狠地说:滚。 顾逸轩立刻带着白麒出去。 白麒涨红着脸,回头看见蓝朗几乎是绝望的神情。 "你这个顽皮捣蛋的。"顾逸轩搂着白麒,摸摸他的耳朵,"刚才要不是我,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笑中有警示,顾逸轩像是有些生气,虽然他的笑容没有消退。 白麒冷哼了一下。 "你敢闯进大岛田日的房间?打断他的享乐?"顾逸轩也回以冷笑。 "那个人是我的朋友。"白麒有些不甘地说。 "他们你情我愿,关你什么事?"顾逸轩蹙眉,"你胆子不小,人又傻帽,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白麒握紧拳头,忿忿地说:"恶心,你们都太恶心!" 顾逸轩笑笑。 "恶心?你觉得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很恶心?" 白麒看见顾逸轩一步步走近自己。 "那你知不知道和男人做其实更舒服?" 如魅的声音贴近白麒的耳朵,白麒顿时想到那天在洗手间里顾逸轩对自己的玩弄。 顾逸轩看着白麒晄白的脸,只觉得眼前这个圆圆脸的小土包子单纯,直接却不失可爱,不自觉地伸手去摸白麒的脸。 白麒得了教训,飞快地抓住顾逸轩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这一口咬得不轻,顾逸轩感觉像是一只小豹子尖锐的牙齿。 直到嘴里有腥咸的血味,白麒松开嘴,这时才有些害怕,立刻转身而跑,飞快地按下电梯按钮,带着一些后怕钻进电梯。 顾逸轩没有追出去,他伸出舌头去舔被白麒咬过的地方,有湿润的唾液相粘。 "一只小豹子。"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恩……小白麒后面会发生一些事情,性格也会有所改变,但那是自然的,你与我都会改变,有时候想想七年前和七年后的自己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大家要留言哦,那样小札会很有动力滴。 星星眼~~~ 所谓相亲 顾逸轩转身回了房间。 梦林正坐在床上,一手握着钢笔在白纸上随意地画着。 顾逸轩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打火机,悠悠地点上一根。 "谁啊?" 梦林抬头,两眼似笑非笑。 "嗯?" "那个小弟弟,是你的什么人?" 顾逸轩笑笑,伸臂过去搂住梦林。 "你吃醋?" "我哪敢。"梦林笑说。 "画什么?" 梦林将那张画纸递给顾逸轩,上面是一嬉皮笑脸的猪头。 "这是你。" 顾逸轩眯着眼睛看看。 "一头色猪。"梦林撅起嘴巴。 顾逸轩大笑,直接拉下裤子,扑倒在梦林身上。 梦林细软的身子像泥鳅一样滑来滑去,撩拨得顾逸轩更是兴致勃勃,早就将刚才白麒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房间里暖气腾腾,外面的世界却是天寒地冻,白麒坐上最后一辆公车,非常失意地垂头,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肮脏和可耻。 原来金钱的确有这样大的魅惑,让蓝朗就那样直直地躺在油光瓦亮的日本男人身下。 这个城市没有乡下的质朴,这个地方让人困惑,白麒蹙眉,心里想着韩肖杰,要是韩肖杰在身边,一定会摸着自己的头安慰自己。 白麒觉得只要韩肖杰还在笑,这个世界就不会太糟。 可是,这一次呢?这样□裸的背叛对韩肖杰来说会不会是一次致命的打击?白麒不由地心疼韩肖杰。 那样温和磊落的一份爱被践踏。 蓝朗有些虚弱地回到公寓。 上了楼,窸窸窣窣地掏出钥匙却发现有个白色的人影蜷缩在自己家的门口。 走近一看,正是白麒。 白麒的眼睛有些发肿,十分执着地看着他。 "白麒,你怎么在这里?"蓝朗勉强笑笑。 白麒看见此刻的蓝朗满面红晕,眼神依旧迷离,像是被滋润过一样,浑身还有萎靡的□味道。 蓝朗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 白麒起身,咬着牙看着蓝朗。 "你不要这样看我。"蓝朗撇过头去。 "你太恶心了!"白麒指着蓝朗,毫不掩饰内心的鄙薄和愤怒,"居然为了钱做那样肮脏的事情!" 蓝朗不语。 "你怎么对得起哥!"白麒的愤怒直冲而上。 "我很累,现在不想说这个。"蓝朗拿着钥匙打开门。 白麒几乎是扑上去拉住蓝朗的衣领。 "你就是个男妓!你根本就配不上哥!" 蓝朗虚弱地笑,凤眼一斜,依旧是倾倒众生的模样。 "这个。。。还轮不到你说什么吧。" 白麒瞪大眼睛。 "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不论怎么样,都是我和肖杰之间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说我。"蓝朗伸手重重地按住白麒的手,"放开我。" 白麒蓦地松手,垂臂,无力的样子。 的确,他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去辱骂蓝朗?白麒突然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但很快却被心痛韩肖杰的情绪代替。 "我会告诉哥的。" "随便你。"蓝朗轻轻地说。 "你!"白麒气结,他万万没想到蓝朗是这样的态度。 正想进一步,蓝朗蓦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麒。 "还有,这是我的家。" 白麒止步,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蓝朗和韩肖杰的家,自己是个外人,无权涉略的范围。 蓝朗的眸子清冷地盯着白麒,随即重重地阖上门。 白麒怔在原地,终于低下头,他觉得从头到尾,自己是一个小丑。 韩肖杰从广州带回了不少东西,包括很多色彩缤纷的水果,糖心芒果,番石榴,鸡仔饼。 "这个很好吃。" 韩肖杰将鸡仔饼塞在白麒怀里。 白麒闻着香喷喷的鸡仔饼,心里五味俱全,再看看韩肖杰,一脸疲倦,却依旧带着笑容。 "谢谢哥。" 韩肖杰笑着摸摸白麒的头。 "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找到。" "不要急,慢慢来。"韩肖杰坐下。 白麒也紧贴着坐下。 "哥。。。广州好玩吗?" "挺热闹的地方,五颜六色的,水果很多,好吃的也很多。"韩肖杰笑笑,"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吃那里的炒田螺,个大肉鲜。" 白麒听着也有些向往。 "给你的。"韩肖杰又递过一只大袋子,里面是一件咖啡色皮衣,领口还有白色的羊羔毛。 "给我的?"白麒喜悦,看着那件质地很好的皮衣,爱不释手。 韩肖杰点头。 "现在穿正好。" 白麒迫不及待地试穿,韩肖杰笑着看他雀跃的样子。 "好看吗?"白麒问。 "挺好的。" "谢谢哥。"白麒笑得开心。 下一秒,眼睛却瞟到行李箱里另一件雪白色的皮衣,优雅高贵,像是珍宝似的放在一边。 那是送给蓝朗的吧,白麒立刻想到了,也只有蓝朗白皙瘦削的身材才适合穿那样一件白如玉的皮衣。 想到蓝朗,白麒心里如针刺般难受,但他还是没将蓝朗的事情告诉韩肖杰。 说了又怎么样?那也不会是自己挽回爱情的一个机会,只能是让韩肖杰伤心罢了,而白麒是万万不想让韩肖杰伤心的。 白麒知道韩肖杰如果爱上了就会爱得很深,爱得不容动摇。 日子一天天过去,韩肖杰像是没有发现蓝朗的事一样,他很平常,没有两样。 白麒被一家很小的私营单位试用,单位在城西,离姑母家很远,他每日早晨六点不到便起床赶车。 姑母对此很开心,急着让白麒给乡下的父母报喜,白麒也觉得有必要告诉父母,通了电话,听到母亲在那头憨憨地笑,心里也就满足了。 再苦再累也没事,谁的生活初始不是这样的? 那日,姑母笑着试探白麒。 "小麒,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 白麒一愣,随即抓抓头。 "我现在不想这个事情。" 姑母只是笑。 的确,城市里的女孩高不可攀,又怎么能是身无长物的的白麒可及的呢? 但未料的是没过几天回到家,便看见一个成熟大方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近看年纪偏大了些,带着圆乎乎的眼睛,倒是一脸笑容地看着白麒。 "小麒。"姑母端着茶杯笑着出来,"来来来,介绍介绍,这是林莉。" 白麒有些不知所谓,有礼貌地对着林莉笑。 "你好。" "这就是我们小麒。"姑母对林莉说,"长得还俊吧。" 林莉点头笑笑。 姑母像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叮嘱白麒好好和林莉说说话,一方面看着厨房里正热真的菜,还准备削梨剥橙子。 白麒被姑母按在沙发上,不得不面对着林莉。 林莉倒是很大方,主动问白麒一些问题。 白麒木讷地答着。 饭开了,白麒才发现姑母今日准备了大鱼大肉,还叫了外卖。 像是一个大日子,再看看林莉面上淡淡的妆容,白麒顿时明白了几分。 林莉走的时候姑母还亲自将她送到楼下,然后兴冲冲地折回问白麒。 "小麒,你觉得林莉怎么样?" "什么?" "别装糊涂,你有没有一点喜欢她?"姑母坐下来,非常耐心地问,眼神里有希冀之光。 "姑妈,你。。是在给我介绍对象?"白麒再傻也明白了。 "也不是。。。"姑母笑起来,"不过林莉的确很不错,是我一个小姐妹的女儿,年纪是大了一点,但在这里有房子,条件不错。" 白麒很茫然地听着。 "小麒,那天和你妈妈通电话,她说你找到工作她很高兴,就是你的个人问题,她一直惦记着。"姑母慢慢地说,"男人么,就是这么两件事,现在女孩子越来越少,要抓紧点。" "啊?"白麒突然起身,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红,他断断续续地说,"姑妈,我不急的,真的,我想自己。。。我自己会找的。" "哦,我知道,就是介绍你认识下,林莉是个不错的女孩,家里有房子,条件很好。"姑母转来转去又转到林莉的条件上。 白麒知道姑母在暗示自己,自己没有房子没关系,只要女方不介意就行。 林莉长相普通,人很大方,稍显世俗些,有过两段不幸的感情经历,人还比白麒大五岁。 其实,从任何一方面说,林莉都是不适合白麒的,两人根本不搭,但白麒又能挑剔什么?票子?房子?身份? 白麒一样也没有。 姑母觉得自己这样的安排对白麒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 晚上,母亲又来电话和白麒耐心地说了半个钟头,大致的意思是让白麒不要挑剔,林莉是个不错的选择,千万要把握住。 白麒无奈,他自己有苦说不出,挂下电话,脑海里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林莉的脸,非常模糊的一张圆脸,有些发福,圆圆的眼镜后都是世俗的光,和青涩单纯的白麒是一点也不搭的。 自己根本不喜欢她,白麒心里很确定地告诉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母亲那惊喜带着希冀的语调倒有些打动了白麒,何况,自己爱的人注定是得不到,如果真的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围倒是有好多个和林莉差不多的女人,年纪到了30岁,有点小钱,想招个上门的。 还是想说,女人到了30岁也不要急。 至于可怜的小白麒,真是要钱没钱,要爱没爱,那叫一个无奈。 不知道JJ今天会不会抽,大家要轻轻的哦,JJ太较弱了,因为等着上的人太多了。 大哥的反对 白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家明亮的餐厅里,对面坐着的就是穿着得体的林莉。 两人面前是一些精致的家常菜,都是林莉点的,价格不高也不低,很是斟酌过,看得出林莉是很细心慎密。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林莉为白麒夹了一只虾球。 "我比较喜欢玩游戏。"白麒木讷地说。 "游戏吗?男孩子都喜欢。"林莉很宽容地一笑。 白麒觉得气氛尴尬,林莉今天穿了大红色的呢绒格子衣,头发盘成一个髻,怎么看都比白麒大好几岁,坐在一起,完全没有情侣的感觉。 于是白麒话很少,只是默默地夹面前的那碗菜梗炒猪肝,顺便接着林莉各色各样的问题。 这个局面完全是由林莉主导的。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样的单刀直入差点让白麒嘴里的菜吐出来。 "啊?" "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娶我?"林莉笑笑,两眼直直地看着白麒。 白麒顿时发现林莉精致的妆容下的皱纹,虽然很浅但绝无遁形。 白麒小时候不止一次想想自己拿着用稻草编织的戒指,送给一个纯朴可爱的女孩,向她求婚,然后夕阳西下,两人依偎在一起。 但此刻,情况却十分诡异,一个年长的女人向白麒求婚,而且没有羞涩,像是谈一笔生意。 "我太直接了?"林莉收敛了笑容,眼神有些闪烁,"你也知道我的年纪,我快三十了,不是小女孩了。" 原来,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真的会很急,结婚生子在她们眼里从梦幻变成了现实,甚至是一个□的目标。 "我。。。"白麒抓起纸巾擦擦嘴,"我们。。还是相处段时间比较好。" 林莉点点头。 "也好,我的确急了点,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小男孩。" 调戏的语调,白麒有些不适,他越看林莉越像一个阿姨。 林莉这人倒是爽快,很直接地说明自己的优势,本地人,有两套房子,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 白麒低头,根本不想去听。 "我挺喜欢你的。"林莉说,"你看上去很简单,我这个年纪已经不想和什么高手玩爱情游戏了。" 林莉说的时候带着洒脱的笑,她甚至没有避讳地告诉白麒自己的两段失败的爱情,在那两段爱情中,她被伤得体无完肤。 用完餐,林莉很体贴地大包了五只奶黄包给白麒,当然账单是她签的,服务员也很英明地绕过白麒,将账单直接递给林莉。 回到家,姑母很是兴奋地问白麒约会怎么样,白麒恹恹地回答。 "啊,还打包了奶黄包?林莉真是个贴心的好姑娘。"姑母笑笑,一副为白麒祝福的姿态。 鬼使神差地,白麒真的和林莉约会起来,和林莉看了两场电影,喝了两次咖啡,逛了街心花园,喂了广场上的白鸽。 倒也像是很正常的男女交往,但只有白觉得自己是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母亲每日打电话过来问白麒的情况,语气里俨然将林莉当作是准儿媳妇。 这天,白麒回到家便看见韩肖杰的鞋子,他心里一亮,连球鞋都未脱便急着走进屋子。 厨房里,姑母正握着汤勺品尝羹的咸淡。 韩肖杰正站在姑母身边。 白麒露出笑容,却听见韩肖杰开口。 "你们怎么也不问问白麒自己的意思?哪有这样做媒的。" 姑母笑笑:"林莉条件很好,白麒怎么会感到委屈呢?" "条件很好?"韩肖杰笑着反问,"那女的比白麒大这么多岁,都可以做她阿姨了。" "哪有?"姑母有些尴尬地撩撩头发,"不过是大了几岁,家里条件很好,有两套房子。" "你要白麒做上门女婿?"韩肖杰语气忽的变冷,神情淡漠地看着姑母。 姑母心一凉,突地有些害怕,这个孩子虽不和自己亲近,但一直是很尊重自己的,没料到今日的态度比石头还硬。 "我也希望白麒好,但白麒的条件摆在那里,没房没车,还是从乡下来的。。哪个好一点的女孩会看上他?"姑母小心翼翼地说。 韩肖杰低头,认真地切着面前的一只番茄。 "说到底,你们还是看不起白麒。" "哪有?"姑母解释。 "算了。"韩肖杰打断了姑母的话,将蛋和番茄扔进锅里炒。 白麒在门外低着头,他清楚地听到了韩肖杰的话,心情随之复杂,一方面他感动得心酸,另一方面他也有不可避免的自卑。 上门女婿?这四个字几乎让白麒心里一颤。 原来,说到底,林莉要的不过是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一个可以生儿育女的男人,一个可以没钱但必须任林家摆布的男人。 吃饭的时候,白麒只是扒着白米饭。 一双筷子伸过来,韩肖杰将鸡块夹在他碗里。 白麒的眼睛对上了韩肖杰英俊温和的笑容。 "怎么都不说话,一个劲地低着头?"韩肖杰笑笑。 "没什么,我不饿。" 也对,今天和林莉在一起的时候白麒吃了很多,因为气氛尴尬,因为想时间快点过去,他只能不断地吃着菜,整个胃塞满了那盘菜梗炒猪肝。 姑母一声不吭。 "白麒。"韩肖杰放下筷子,笑笑,"你交女朋友了?" 白麒一愣,立刻摇头,随即又点头。 "真的喜欢她?改天带来给哥看看。" "我。。。我还没有确定。" "是吗?"韩肖杰还是笑,"不确定吗?喜不喜欢人家还不确定吗?"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差不多就好。"白麒猛扒了几口米饭,有点自暴自弃地说。 "林莉挺好的。"姑母喝着汤,表情冷淡。 "关键要看白麒喜不喜欢。"韩肖杰有些反常地坚持,"你们这些做媒的也不问问当事人的想法。" 姑母一时语塞,好不容易咽下汤,直直地看着白麒,心里有种枉做好人的委屈。 "小麒,你自己说,你喜不喜欢林莉?" 白麒看着姑母有些生气的面孔,心里有些不忍,慢慢地又往嘴里塞口饭,咀嚼几下,默默地点头。 姑母看看韩肖杰,用眼神告诉韩肖杰她们没有逼迫白麒,一切都是白麒自愿的。 韩肖杰垂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放下筷子,转身回房。 白麒吃完饭,不敢回房间,他知道韩肖杰在房间里,一时不敢面对他,于是只和姑母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手里啃着一只苹果。 "白麒,你进来。" 白麒回头,看见韩肖杰正叼着烟,站在客厅的角落里看着他。 "啊?哦。"白麒起身,放下那只苹果,跟着韩肖杰进房间。 关上门。 白麒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干嘛低头?" 白麒立刻抬起头,对上韩肖杰那张古铜色的俊容,他突然发现韩肖杰的下巴上青青的一层,像是有些日子没刮胡子了。 "坐下。" 白麒麟乖乖地坐在床沿,韩肖杰脱下鞋子,整个人倒在床上。 "你也睡下来。" 韩肖杰伸臂将白麒带倒在床上。 忽然,两人距离很近,白麒又闻到属于韩肖杰的味道,一股很自然的辛辣味,揉和着麝香和烟草味,温暖刺鼻。 让白麒忍不住靠近。 韩肖杰的眼睛对着白麒。 "你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说谎话?" 白麒语塞。 "听哥的,你们不适合,别耽误人家,更别耽误自己。" "我……我也没什么好挑的。"白麒愣愣地说。 韩肖杰的大掌在白麒头上敲了敲。 "什么话?你当感情是买菜?差不多就得了?" 白麒不语。 "我知道你是不想拒绝你姑母的好意,但白麒,这是你自己一辈子的事情,不要草率。" "哥。。"白麒感动。 "小家伙。"韩肖杰笑笑,露出一排白牙,离白麒很近,声音更是温柔而浑厚,"你很可爱,以后会有出息的,到时候我们挑个最好的。" 白麒眨了眨眼睛,只觉得酸涩。 "哥。。。我。。" "告诉哥,你有过喜欢的人吗?"韩肖杰又靠近白麒一些,高挺的鼻子几乎要触碰到白麒的脸颊。 "我。。我。。有。" "哦?"韩肖杰低笑,"小家伙也有过爱情,是谁呀?" "是很早以前的事,一个住在隔壁的女孩。"白麒随便找了个人搪塞。 韩肖杰伸臂搂住白麒,没说什么。 白麒闭上眼睛,这一刻他心跳得很快,他正在韩肖杰的怀里,虽然知道这个拥抱只是个安慰。 "哥,你呢?你以前有过吗?" "有过。"韩肖杰笑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很文静,胆子也很小,我那时候喜欢逗她。" "后来呢?" "后来么。。她不要我了。"韩肖杰朝白麒眨眨眼。 "怎么会?!"白麒本能地问。 "因为有更好的。"韩肖杰垂眸,静静地说,"有一个条件更好的男生喜欢她。" "没有人会比哥更好。"白麒瞪大眼睛,很是执着。 "傻瓜,当然会有。"韩肖杰笑笑,拍拍白麒的肩膀,"你别总把哥想得那么神。" "那哥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还行吧,开始有些不甘,但后来想想人毕竟是想往高处走的,也许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韩肖杰轻轻地说。 "那。。。蓝朗呢?哥,你很爱他吧。"白麒断断续续地问,心里是抑制不住的酸楚。 韩肖杰看看天花板上灯,长长的睫毛留下一小片阴影,慢慢地点点头。 那一刻,一种嫉妒依旧爬上白麒的心头,他差点大声地嚷出:不,不要爱蓝朗,他不值得! 但白麒咬着唇,克制住了。 爱一个人,终是将他摆在最先的位置,想让他快乐,不愿看到他的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上线~~~ 怎么说呢? 小白麒的确素有很多缺点的,他不素圣母,也不伟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