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犹如太阳的他 作者:童画 文案 公告:本文跟 《28岁未成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看下去的读者就知道女主不是穿越,是人格分裂! 18岁的我,青春自信又貌美如花,满腹经纶又富有梦想。 28岁的我,成熟敏感又自卑自怜,脑袋空空又毫无抱负。 直到有一天,18岁的我成为了28岁的那个自已,那些随着成长轨迹被丢掉的东西,我要重新捡起来一一开始。 排雷 1.人格分裂不是穿越 2.原题目《辣妈未成年》改成《犹如太阳的他》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童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窗外一枝翠绿的树丫迎风而上。 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叶,在灼热的地面上折射出几个稀疏斑驳的光点,不远处的电线杠上停着几只麻雀,昂着小脑袋叽叽喳喳,黑白相间,像是谱成一曲五线谱。 蓉城北郊区疗养院。 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急冲冲地地朝着走廊边走了过来,脚下的三寸高跟鞋踩住了地板上,发出了笃笃笃的声音,身后紧跟着几个护士,同样是脚步匆匆。 拐弯一看到靠近楼梯边的病房,女医生急切地推门而入,顿时一股血腥味立刻萦绕鼻间。 蓝白镶间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女人,纤细的手腕软绵绵地垂在了地面上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汇成一颗颗细小的珠子从上往下落,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干净的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妖娆又鲜艳的小花朵。 新来的小护士何媛媛早就吓傻了。 她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嘴巴,傻呆呆地站在病床前一动一动,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满地不可置信,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那样,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她刚从卫校毕业,在就业情况普遍激烈的情况之下考上了这家福利待遇良好的疗养院,虽然还没有积累到很多的实践经验却幸运地被护士长分配到了这间VIP病房照顾这个年轻美丽的病人。 起初何媛媛以为自已这次是人品大爆发了,比起普通病房的繁琐,VIP病房就只要负责一个病人的饮食起居,工作相对来说是轻松不少。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她就亲眼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发病的模样,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拿着一个喝水的杯子不断地往头上砸,幸好杯子是用木头做的,然后被眼疾手快的护士长一把夺下。 这时何媛媛才发现所谓的工作轻松那只不过是自我想象,难怪护士长会让她这个刚出茅庐的小菜鸟照顾VIP病房的病人,难怪那些护士姐姐们一听到她接受613病房会露出那种奇怪的笑容,现在仔细想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免费午餐? 眼前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算她工作失责吧? 何媛媛忽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刻钟,她不过下楼去拿一个包裹,回来的路上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一个迷路的小男孩哭着喊着要找妈妈,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看起来很可怜,一下子让她的内心点燃起了同情心,于是就多花了一点时间帮着小朋友去找了他妈妈。 没想到等她回到病房的那一刻却发现了这样的一幕:病房上的女人惨白着一张美丽的脸蛋,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碍眼的血痕,血珠子正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当时的何媛媛吓得完全是六神无主,手脚颤抖,颤巍巍的身体就要晕过去的时候努力凭着对医护工作的热情,不断地为打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才让菜鸟的她彻底地打起了精神拨通了护士长的号码。 “走开,”女医生粗鲁地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何媛媛,半跪了下来,仔细地查看起伤口,发现病人是用破碎的瓷碗片割腕,一横又一横,一道又一道,斑驳的伤痕让原本美丽纤细的手腕看起来十分地触目惊心。 伤口虽然很深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及到动脉,女医生手脚灵活又快速地拿起消毒纱布层压迫止血,又用眼神示意护士长。 领会意思的护士长赶紧把床位提高了15公分,熟练地拿着枕头给病床上的女人垫上了枕头,来此达到头低足高的姿势,以此保证脑补和重要脏器的血液供应。 做完这一切急救措施,手腕上的那些碍眼的伤口总算不再冒血,这让神经紧绷的女医生总算舒了一口气。 “还愣着干嘛,”女医生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开口斥责身后几个战战兢兢的护士,“赶紧给易太太换一个新的病房,还有让徐主任过来一趟检查一下易太太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事情,女医生走出了病房,她擦了擦额头上汗水,背靠在墙壁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彻底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易太太这次伤的不是很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一个人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边,背靠在墙壁上,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铃声响了三声后,就把手机放在耳朵边。 “喂,陆嘉树,是我,”女医生的声音有些嘶哑,手指揉着前个礼拜刚纹过的一字眉,脸色疲惫,“你现在有没有空,没空啊,在授课啊! ” “你问我什么事情?” 女医生的声音徒然拔高,像金属碰撞发出来的声音那样尖细刺耳,“你的青梅竹马,易家的少奶奶,易天才的老婆童婳今天割腕自杀了! ” 窗外末端的树枝上的几只麻雀,忽然拍着翅膀惊飞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自杀未遂的易太太被送到了顶层的VIP病房去,偌大的一层楼,就住着她一位病人,以此杜绝了易太太以后去隔壁病房找病友一起吃饭聊天,顺便偷偷藏块碎片的可能性。 陆嘉树一结束高校的演讲,就开车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北郊的疗养院。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他想起了重新被换个病房的童婳就问:“你好,请问易太太现在的病房在哪间?” “陆,陆教授,”值班的护士小姐满脸地吃惊,陆教授不是在蓉大授课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她忍住了心里的好奇心,手指指着靠楼梯边的最左边的房间:“易太太在那个病房,陆教授。” “谢谢,”陆嘉树礼貌地道谢,大步流星地朝着那间病房走去。 “真是不明白易太太,”护士小姐看着陆嘉树逐渐远去的背影,手托着下巴不解地自言自语:“明明有那么完美的老公,还有像陆教授那样高水准的心里治疗师,怎么会得那么严重的抑郁症。” 一推门进入,病房的一股暖气迎面扑来,让陆嘉树的镜片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摘下了眼睛,用衣角擦了擦镜片。 重新戴上了眼镜的陆嘉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女人,呼吸缓缓,此刻正安静地睡着,侧过来的一边脸白皙如玉,眉眼如画。 这时窗外的一抹阳光透过纱质的窗帘照耀了进来,给年轻的女人渡上了一层金粉,如果不是脸色太过于惨白的话,她看起来美好地就像一幅雨后的海棠图,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陆嘉树的目光锁在了童婳的手腕上,那只手腕白皙又纤细,四周的伤痕纵横交错,有些浅淡,有些碍眼,其中最深的那道伤口被白色绷带包扎了起来。 “唉,”陆嘉树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气,俯下身盯着她那只绑着白色绷带的手腕上看,温雅的眉眼不由地拧成了一团线。 从小到大,陆嘉树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孩。 年长的长辈有时候会打趣说,女人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那个时候的他还小不以为然,直到看到身边的几个姐姐嫁人后才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 童婳是他所认识女孩里嫁人嫁的最好的,很多很多女同学都羡慕她,羡慕她有一个英俊完美的老公,羡慕她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儿子,羡慕她有花不完的钱,羡慕她住在宛如皇宫的别墅里…… 可究竟幸福不幸福又有谁知道? “当初你要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以后的婚姻生活过得不尽如意可以选择离婚,不要担心会养不活自已,”陆嘉树坐在病床边,看着童婳侧到一边的睡颜,眼神蕴涵着几丝心痛,低喃轻语:“嘉树哥哥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就算以后不再谈恋爱了,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这么安静纯贞的睡颜,让陆嘉树的心都泛疼了。 他多么希望醒过来的童婳能够像现在这么平静如水,可惜的是在过去的1460天里他见过了多少次她发病的模样。 陆嘉树伸出了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最终却缩回了手指。 他走出了病房,背靠在墙壁上。 偌大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又有一阵冷风。 蓉城四月的天,仍旧有些冷飕飕的感觉,西装革履的陆嘉树咳嗽了几声,感觉到了冷,那是一种心冷。 他是国内最年轻的心理学专家,同时还是蓉大心理学专业的副教授,去年刚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可手头上的病人却只有一位。 走廊上有一道风,冷风吹过来的时候,陆嘉树咳嗽了几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国外的号码。 “是我,”他直接开门见山,“陆嘉树,” “嗯,”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那端传了过去。 陆嘉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了几个白色圈圈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她今天自杀了,你知道吗?” “……” 良久,电话那端还是嗯了一声。 陆嘉树又吸了几口烟,“作为她四年的心里医生,我仍旧不能把她的抑郁症治好,自从4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对任何人的感情都采取了封闭的措施。” “除了对你,易北川,”陆嘉树的声音有些黯哑,眼眶忽然有些红了起来,他看着一层不染的地板,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这样长久下去对小婳不好,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直呆在疗养院。” “我知道。” 电话那端的声音仍旧不冷不热,还有翻书的声音,这让陆嘉树眉头紧皱,心里不爽。 “催眠,”忽然电话那端的声音清冷地又传了过来,“回国后我会亲自给她催眠。” 陆嘉树直接愣了愣,“你确定?” “我确定。” “我知道催眠追根究底不能解决她的抑郁症,不过最起码能够让她忘记4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这样就够了。”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在叹息,但更多的是不容反驳的坚决。 烟头的尾部快烧没有了,有残缺的地方燃在了他的食指上,陆嘉树仍旧感觉不到疼痛,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也许他们都错了,以为那段记忆在童婳的脑海里必不可少,却不知道那段记忆的存在就是童婳犯抑郁症的初衷,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把它忘记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催眠能让她回到18岁! ” 陆嘉树对着手机那端的声音要求,朝着垃圾桶扔掉即将燃烧殆尽的烟头,“真怀念18岁的我们,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催眠只能忘记某一部分事情而已,不,确定地说,只是把这段记忆沉淀到人的潜意识深处,”电话那端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解释。 陆嘉树笑出了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她能回到18岁。”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说。 陆嘉树的笑声忽然停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留言前66发小红包,讨个吉利,估计留言的小仙女不会太多,不要大意地上吧! 第2章 新晋小菜鸟何媛媛总算是体会到了秋后算账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护士长唬着一张老姑婆脸把昨天值班轮班上班的护士们一个个叫了出来。 女医生冷着脸坐在了椅子上,斜着眼睛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护士们。 何媛媛也不例外,赶紧低下头,努力缩短自已存在的体积。 护士长还没有说话,女医生站起来就走到何媛媛的面前,即便是她脸上抹了一层贝玲妃的粉嫩花瓣腮红,脸色仍旧是前有未有的冰冷。 “发现病人自杀,身为护士的你都不会做急救措施?” 女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媛媛,一个一个地说。 何媛媛的头越来越低,手指绞着衣角,心跳声不由地“砰砰砰”地加快了几下。 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紧张的一刻,心跳声仿佛就要跳出嗓子口那样激烈,当初参加高考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万一我们没有赶到,”女医生的声音高亢了起来,“你是不要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易太太失血过多而死! ”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何媛媛立刻吓得脸色惨白一片,自知理亏的她没有为自已辩解任何一句话,可眼眶里的泪水却在打转转,硬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还有你们,”女医生教训完小菜鸟何媛媛后,目光看向了那几个同样低着头不吭声的护士们,语气严厉:“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易太太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凡是能让她伤到的自已的尖锐东西不要让她看到,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吗。” 最后爆了一句粗话的女医生实在是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继续斥责:“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这几个当班的护士都有责任,新来的小护士知道什么,知道个屁,要你们一天24小时轮流照顾易太太,你们一个个都干嘛去了?” 易太太被送到疗养院这才一个星期,就闹出了自杀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易家真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他们整个疗养院就要负大半的责任,女医生一想到这个,就格外地生气,一生气,就克制不住爆了粗口。 “我们是一天24小时跟在易太太的身边,可总不能陪她一起上卫生间吧,谁知道她会偷偷地藏着一块碎片,”出声反驳的是一个短头发的护士,她不服气地抬头看着女医生说,“程医生,你又不知道易太太发起病来有多可怕,她还差点害死自已的儿子。” 说好听点是抑郁症,谁知道易太太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啊?短头发的护士想,她还记得易太太第一天被送往疗养院的情况,整个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对任何人又抓又咬。 那天她刚好值班帮陆教授一起照顾发病的易太太时,突如其来地被咬了一口,手臂上的伤口到现在还疼着。 真不知道易太太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气才可以嫁给像易先生那样完美的丈夫,拥有一个像陆教授那样的蓝颜知己,还生下了这么一个漂亮聪明的小男神,堪称人生赢家。 不过这样的女人最终承受不住上天赐予的福气,结婚不过一年就患上了抑郁症,然后最近被易老太太嫌弃地送到了疗养院。 “闭嘴! ” 女医生的声音跟一道低沉的男中音一起响起,门口站在一名中年男人,大概40多岁,西装革履,目光严厉。 吴管家今天抽空来了一趟疗养院。 他身后跟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手上拎着一个水果篮,眼睛没有看向四处,只是盯着自已的鞋子看。 还没有走到病房门口,吴管家就听到有人在非议自家太太,立刻出声斥责了。 他大步走向了病房,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主人紧闭着双眼,纤细的手腕上包扎着厚厚的白色绷带,脸色顿时一黑。 这才送往疗养院几天,就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 他该如何向远在国外的少爷交代? “这是怎么回事?”吴管家威严地扫了一眼女医生跟他身后的护士们,“我们太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闹自杀?” 好端端的人,额?女医生滴汗了,不过她不会傻到去反驳病人“家属”的质问。 吴管家丝毫没有感觉到理亏,隔着门缝悄悄地打量了一眼病房内的环境,满意地点点头,没有镜子,没有瓷杯,没有花瓶,只有一张床,一张小圆桌以及几把椅子,布置地十分简单。 越是简单的布置,女主人发病起来才不会磕伤自已。 迟迟没有得到答案的吴管家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过来,他不是不清楚女主人的病情,以为送到疗养院里或多或少会对女主人有所帮助,可眼下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就知道女主人的病非但没有好转的倾向,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可能性。 看来少爷的要求是不能答应了,吴管家想。 家里的佣人虽然很多,可小少爷生性顽皮,又对患病的太太存着一份濡慕之情,常常会借着这个借口那个理由亲近她。 问题是太太不是平常的母亲,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时候总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家里的佣人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这个时候小少爷就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吴先生,”女医生沉思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用词,“我说这个话绝对不是要推脱我们医生护士们的责任,其实易太太送到我们疗养院的第一天,额,这个精神方面仿佛受到了什么大的刺激,导致她最近一个礼拜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所以出现有自杀倾向的想法很正常……” 说到“正常”那两个字的时间,女医生硬生生地把声音放低了下来。 吴管家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所想表达的意思。 简单的说,女主人被送完疗养院的时候精神方面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刺激,而且抑郁症这种毛病严重的时候确实会产生类似自杀的想法。 少爷的工作很忙,有时候会常常不在家,如果把女主人从疗养院里接回家的话,万一情绪不稳定闹自杀又刚好被小少爷看到那怎么办,这会对小少爷年幼的心灵产生巨大的影响。 “吴先生,您放心,”女医生言辞恳切,她朝着眼前的吴管家保证,“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医生以及护士,如果易太太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及时地发现,及时地采取措施治疗,不过会这次的意外确实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我保证下次不会出现这种类似的疏忽! ” 不能让这位吴先生产生那种去别的疗养院的想法,她知道易家的背景以及财力,如果患病的易太太能够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年底在美国预定下来的那批昂贵的仪器,所缺资金方面的问题肯定会被易家解决。 “我希望少夫人这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意外,”吴管家沉思了几分钟,妥协了下来,对外他仍旧喜欢在外面称呼童婳为“少夫人”,虽然女主人曾经要求不要用“少夫人”这种称呼来称呼她。 眼下女主人这种情况,还是不方便办理转院手续,再说,这家疗养院的股份他们易家就占了不少的份额,在照顾患病的女主人方面肯定会尽心尽力。 “程医生,我们家夫人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归根到底还不是你们做医生做护士的责任,这件事情希望您能给我一个交代,”吴管家的语气不容置疑,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屋内的护士们一圈,声音提高了几分,“另外,我们家夫人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养病一段时间而已,等少爷回国后会亲自接她回家。” 少爷在乎生病的妻子,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他在外面必须要好好维护好少夫人的面子,千万不要再传出易家的少夫人不是患了抑郁症而是患了精神病这种负.面.消.息。 “吴先生,我另外会再派几个认真负责的护士照顾易太太,” 女医生再次下了保证,“至于这次照顾易太太的那些护士就把她们调到普通病房去,您看如何?” “就按程医生的意思来,另外,我带来了一个刚毕业的小护士,希望程医生能够多多包涵她。” 这时从吴管家的身后走出了一名年轻稚气的女孩,他介绍:“这是小秋,以后我们太太的一日三餐以及其他都由她负责。” “小秋,你先去太太的身边守着她,万一她醒来了旁边没有人就不好了,”吴管家对着站在旁边的小秋吩咐。 小秋嗯了一声。 女医生微笑地点点头。 她身后的几个护士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可一想到她们就要调到普通病房去照顾那些普通病人时,立刻挤不出笑容了。 易老太太跟少爷之间的矛盾,一时之间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所以少夫人得受点委屈要在疗养院呆上一段时间了。吴管家的脑子迅速地转了转,想道。 “程医生,我家太太恐怕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吴管家想起常常发病的易太太,目光灰暗了下来,“要麻烦你们花点心思照顾她了。” 女医生:“吴先生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两人交谈完毕。 当他们重新推门进入的时候,就看到了床上的易太太醒过来了,她背后垫了几个抱枕坐直了身体,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着吴管家跟女医生,神色严肃:“请问,今天是几年几月几号几时几分?” 第3章 女医生听了这话,两条纹过的一字眉立刻纠结在了一起,怀疑病人的精神方面是不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她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小秋,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秋摇摇头表示没事,就算少夫人的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她只会把这些问题告诉吴管家,告诉少爷,而不会告诉这里的医生,让别人对易家少夫人的病情产生指手画脚的想法。 少夫人一醒来,她的精神就有些不对劲,口中一直喃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然后她就坐直了身体,问她今天是几年几日几时? 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就看到了吴管家跟程医生分别推门进入,于是醒过来的少夫人又朝着他们重新问了这个问题。 吴管家皱了皱眉,心里难免泛起了疑惑,不过他仍旧维持了一名管家应有的态度,恭敬又准确地回答:“少夫人,今天是2017年4月06日早上10点零10分。” 童婳被这一声少夫人囧了一脸。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被称呼为少夫人,不知道还以为在拍民国戏! “额,那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在这个问题上她在气势上有些偏弱,“是生病了吗,生什么病?” 吴管家一愣,发现不嘶声力竭的少夫人居然还有温柔可人的一面,他咳嗽了几声:“少夫人,您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最近一段时间需要在医院里好好调养身体,如果您有什么需求的话就打我电话或者告诉小秋,目前少爷人在国外交流学术问题。” 刚穿过来的童婳不说话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以及环境。 她既没有吵,也没有闹,这让知晓童婳几分脾气的吴管家以及程医生相对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暗暗地泛起一颗好奇的心,不过两人谁都没有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多事地询问,一致保持了沉默。 “程医生,那我们家太太要麻烦你们照顾了,”在病房呆了一会儿的吴管家又暗戳戳地观察了一番自杀未遂的童婳,除了刚开始的神色有些不安之外,现在的她看起来要比平时悲观愤怒的情绪稳定多了。 “吴先生,那是我们该做的工作,您放心,”女医生的语气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我们会好好照顾易太太的。” “好,那麻烦了。” 趁着吴管家跟女医生站在门外继续交谈的时候,童婳就问站在旁边的小秋:“有镜子吗?” “镜子,”小秋的脑子瞬间反应了过来,镜子等于碎片等于自杀的工具,再等于小秋的饭碗会不保,于是她猛烈地摇头摆手:“没有,我没有镜子! ” “好吧,”童婳换了另外一种方式,“那你总带着手机吧,借一下手机。” 小秋迟疑了几秒,乖乖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了童婳。 童婳迫不及待地接过手机,看到黑色的屏幕里清楚地倒映着一张脸,心里顿时微妙了起来。 微微上挑的杏眼,模模糊糊的小酒窝,及腰的长发,黑色屏幕中的五官虽然看上去不是特别清楚,但童婳肯定肯定的是,这是她的脸,她无比熟悉的脸孔。 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看起来有些老。 喔,童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第一反映就是太好了不是平胸。 她又低下头悄悄地掀开衣领看了一眼,纯黑色的胸衣包裹着一大片波澜壮阔的雪白肌肤,看起来至少有个C。 ~\(≧▽≦)/~,真是太棒了,青春期一直困扰她的平胸问题没想到10年后居然被解决了,好神奇! “少夫人,”正要离开的吴管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过身看着已经坐直身体的童婳,眉头紧皱,语气严肃:“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想想少爷,还有……小少爷。” 童婳顿时瞪大了眼睛,比起自已一觉醒来变老了10岁这个不说,更不能让她接受的是从未谈过恋爱的自已居然一下子有了一个老公以及……儿子。 吴管家跟女医生相继离开后,整个偌大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童婳开始慢慢地整理思绪。 按这个情况,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情。 她穿越了! 2007年,她才18。 2017年,她……28岁了。 10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在她昨天吃了几个章鱼小丸子后神奇地消失了,这坑爹的穿越真叫人郁闷! 那么眼下,最让人好奇的是,她嫁给了谁啊,还有她生的儿子长得怎么样? 看看这间装修地像个公寓般精致的病房,想想未来的老公应该是不差钱的那种,而且那个吴管家喊她是少夫人,叫她那个便宜老公是少爷,难道10年后的自已变得这么牛叉吗,嫁入豪门成为了一名贵太太。 蓉城是华国的超一线城市,有钱人很多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有钱人都可以成为豪门。 即便是豪门也分三六九等。 处在顶端的便是世家,从皇朝开始遗留下来至今,其次便是新贵,从改革开放那时抓住机遇创业,一步一步扩大发展至今。 世家逐渐走向没落,新贵越来越火红,但处在豪门圈内的那些人谁都不会小瞧了世家出身的家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年累积的古董,字画以及其他等等每一件拿出去来都值现在市面上的一套公寓价格,何况世家累积的财富从不外露。 目前蓉城的四大新贵分别是霍家,林家,顾家,还有夏家,遗留了世家以前的习惯,家里聘请的管家一律是从荷兰国际管家学院毕业的优秀代表,拥有良好的举止以及认真负责的做事态度。 霍家,林家,顾家,夏家是都有儿子,不过顾家,和夏家的儿子要比她小好几岁,她再怎么有魅力也不大可能嫁给一个又帅又嫩的小鲜肉,那么就剩下了霍家的霍时远跟林家的林昇,这两个大少年纪上要比她大个几岁。 唔,霍家的大少霍时远,这个明显不可能啊,人帅钱多有才华,又常年在英国留学,还是蓉城少女圈女神圈名媛圈内最想睡的三大男神之一,她估计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大群迷妹一人一口口水给淹死。 至于博美集团的林家大少林昇,额的神啊! 那可是典型的豪门花花公子,换女朋友就跟换袜子那样勤快,就她这种青菜小豆芽凭啥本事征服吃惯大鱼大肉的花花公子? 所以她所嫁之人肯定不是霍时远也不会是林昇,那么除去这两个,另外剩下的那两个男神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蓉城有个篱笆网,是专门聊八卦谈论男色的网站,注册登录仅限于本城户口的男男女女们,不过以未婚的女孩们居多,而这些未婚的女孩们又根据自已的圈子分类成少女圈女神圈名媛圈,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致力发掘本城优秀的好男儿供舔屏,供意.yin,其中霍家大少霍时远,学神傅砚知,男神易北川是得到整个篱笆网上下一致承认的盛世美颜。 本城的未婚女孩们都很想嫁给这三个男神,但都有自知之明,白日做梦做做就好,倒是想要去睡这三大男神的念头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相比较而言,霍时远身边围绕的女性永远最多,倒不是他比其中两位更为出色,而是因为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霍时远相对于那两位来说是个正常的男人,比较好容易得手。 傅砚知是本城赫赫有名的学神,智商高达180,只要是他所参加的考试必考第一,可同时也是一名工作狂,每天泡在律师事务所至少超过12个小时,眼里除了官司就是官司,其本人还是一个典型的完美挑剔主义,所找的类型除非跟自已差不多优秀否则坚持不谈恋爱,可最终打脸认栽到了一名美丽的花瓶身上,这是后话了。 至于男神易北川,出生于本城唯一遗留下来的豪门世家,虽说融合了易家众多好男儿出类拔萃的优秀基因,可太冷漠太英俊了,于是被传是一个性.冷.淡的男人,作为一个雄.不.起的男人不知道让多少女孩咬牙切齿,即便这样,也有很多女孩为了舔其美颜甘愿送上门去。 回过神的童婳看看这间装修地像个公寓般精致的病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便宜老公应该蛮有钱,但应该不会是高富帅,难道是钱多人傻的富二代? 对于这点她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奶奶从小就告诉她什么人配什么锅,像她这种平凡的女孩子以后嫁给一个精英男估计就像走了狗屎运那样幸运,所以千万不要去相信那些霸道总裁爱上平凡女孩的故事。 社会还是现实的,真浪漫故事是根据求不得的感情有所改编的,所以一向认为自已是平凡女孩的童婳从做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白日梦。 “额,小秋,”18岁的童婳咬着被子,她一紧张就会咬被子,“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秋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听到童婳连珠炮的问题:“我……我老公是不是比我大几岁?” “他是不是比我老?” 小秋:…… “他是不是长的不好看?” 小秋:…… “还有我跟他生的儿子是长地像我多一点呢,还是像他多一点?” 昨天吃了十颗章鱼小丸子,第二天一觉醒来后却变成了28岁的童画,十年消失不见的青春就像被吃掉的十颗章鱼小丸子,坑爹啊,╭(╯^╰)╮ ------------ 《18岁的童婳来到10年后的日常记录》 第4章 (修) 小秋关上了房门,迎面扑来一阵暖气,温度打地有些高了,她看到童婳两颊边上泛起的红晕,于是就关掉了暖气,走到窗边开了一扇窗户打算透透风。 闷在一间小小的病房里,也是需要流通流通新鲜的空气。 小秋觉得她很不解刚才童婳问的那一系列问题,走到童婳的身边俯下身把手搭在了她的额头感觉了一下温度,发现没有发烧,就舒了一口气。 “少夫人,难道您忘记少爷了吗?”小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吴管家刚走,少夫人的病情就开始发作了。 咦,等等?? 抑郁症发作的话应该不会造成记忆丧失吧,难不成少夫人的精神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么一想,小秋看向童婳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额,”童婳低下脑袋开始一阵心虚,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后脑勺傻乎乎地笑着:“我只是太无聊嘛,我随便问问而已。” 于是小秋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怜悯。 不过小秋是一名专业的护士,很快把情绪隐藏了起来,她仔细观察到童婳的双唇有些微微地起皮:“少夫人,您口渴吗,要不要我给您倒一杯水?” 童婳被少夫人这个称呼又囧了一脸:“额,能不能不要叫我少夫人,很不习惯。” “那叫太太?”小秋机灵地换了一个称呼,她牢记着吴管家交代下来的话:要以少夫人的意愿为标准,千万不要去反驳她,以免刺激到她的精神。 太太,这个听起来好显自已老啊,童婳郁闷地想。 不过比少夫人听来正常多了,她又偷偷地安慰自已。 这时一阵以小提琴作为音乐的铃声响了起来,童婳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找了找,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手机,就在她想要去求助小秋的时候,总算在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一眼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老公,条件反射性地递给了小秋,用口型说:你帮我接。 小秋吃惊地指着自已也用口型回答:我接吗,太太? 童婳很肯定地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认识那个所谓的老公,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万一他是个糟老头怎么办,所以还是做一只缩头乌龟吧。 没法子的小秋脑海里又响起了吴管家说的话:一切以太太的情绪为标准,不要产生类似于反驳她的语言,于是她认命地接起了电话:“额,少爷,我,我是小秋,对,是吴管家派来照顾太太的,太太她……额,她刚才感到身体不舒服现在在睡觉。” 躺在病床上的童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小秋点了赞。 “好的,我知道,”小秋挂下了电话,把手机递给童婳的时候,看到她眨巴一双滚圆圆的杏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心里生的闷气就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立刻消失不见。 或许这夫妻俩在闹什么矛盾?她想,所以做妻子的不理老公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额,那个他没说什么吧?” 其实童婳想问的是便宜老公的声音听起来是不是很显老啊? 她总算是忍住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易先生打电话过来只是让太太你吃草莓,”小秋老实地回答,她走到一张小圆桌前,上面放着刚才吴管家带过来时的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子,里面摆放着一些全是不用削皮的水果,有樱桃,有车厘子,还有草莓。 远在国外的易先生特意打了一个电话给吴管家,说草莓上市了,太太喜欢吃草莓,于是吴管家就亲自摘了草莓送到了疗养院。 从这件事情看出,易先生不像外面所传那样不喜欢易太太,小秋暗暗思考,她从篮子里拿出了一盒子草莓,多了几分心眼:“易太太,这些草莓都是易先生特意吩咐吴管家给您现摘的,我给您洗几颗,待会儿您可要吃完。” 童婳迟疑了几分钟,缓缓地点点头。 其实她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苹果而不是草莓,之所以被人误会喜欢吃草莓,那是因为某人喜欢吃草莓,久而久之就让人误会她喜欢吃草莓! 小秋去了一趟隔壁的卫生间,端着一盒子洗好的草莓放在童婳的眼前。 童婳拿起了一颗草莓看了看,果然个头又大又饱满,红艳艳地看起来很好吃,看来她所嫁的便宜老公表面上对她还挺不错的。 “你叫我易太太?”吃完一颗草莓后,童婳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蓉城姓易的人挺多的,可晋升成为豪门的却很少很少,或者10年后的蓉城产生了什么变化,整个具体的变化她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在她认知范围之内,蓉城的豪门圈内聘请管家的除了新贵的那四大家外,还有就是那些逐渐隐匿的世家豪门。 “是啊,易太太,有什么问题吗?” 小秋疑惑地回答,难不成易太太又要搞什么花样吗? “那我老公是谁?”童婳一激动,就扯痛了手腕上的伤口。 “易北川啊,” 刚上任护士工作的小秋简单快速明了地回答了,她一说起易北川这个名字,双眼闪着星星,满脸地崇拜。 易北川的存在可是他们医学界的光荣,他刚从医大博士毕业就去了蓉大附属医院做了一名胸外科的医生,第一次主刀就给一名心脏病病人成功地做了一次二尖瓣成型术,然后一直频频地在医学上创造了奇迹,被医学院的那些高材生们亲切地称为“大触”。 关键是易大触还是一名方方面面的大触,无论是在绘画,小提琴,围棋,书法方面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就连作为他兴趣爱好之一的游泳一度成为学校的参赛代表夺得金牌,如果按现在最流行的网红排名,那易北川的名字绝对排在最前面。 他英俊地让人眼红,有钱地让人发指,有才地让人佩服,当然他也冷漠地让人无可奈何。 当初易大触宣布结婚的时候,伤了不知多少医大校花,系花们的心,还轰动了整个蓉城的少女圈女神圈名媛圈。 作为蓉城三大男神榜首的易北川长相最为英俊,钱财最为富有,又赋有多项才华,简直就是男神中男神,不过同时被传是一个性.冷.感的男人,虽说这个隐疾导致了不少名媛女神望而止步,可一听说易北川有了儿子后,个个悔地肠子都青了。 本城的未婚女子们无不懊悔当初该主动点,热情点,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叫童婳的草根女捷足先登,还生下了一个复制粘贴版的小男神。 她刚上班的第一天就听到整个护士房在讨论为什么易大触会娶一个平平淡淡的女人当老婆,结果讨论来讨论去就是易北川的老婆童婳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可惜到最后消耗了所有的福气最后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重新醒过来的易太太会忘记自已的老公是谁,如果换做是她何小秋就算是脑门被夹了也不会忘记自已的老公叫易,北,川! “你说我嫁给了易北川,”童婳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完全破坏了她柔美的五官,为了不被人当成神经病,她小声地喃喃重复:“我嫁给了易北川,我真的嫁给了易北川吗,天哪,我居然真的嫁给了易北川!” 童婳激动了一番后,她直盯盯地看着小秋,眼睛一眨也不眨。 小秋被她看地心里发毛:“太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她摇摇头,咬着被子一脸地哀怨:“那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不是易北川?” 小秋点点头。 童婳立刻把自己钻进被子里,握紧拳头发泄地似的“啊啊啊”几声,怎么会有像她这么蠢的女人,居然硬生生地错过跟男神通话的机会。 有时候,我常常会未来的自已会是什么模样,也想过未来的老公将会是什么模样,他顶多比我优秀一点,长得比我好看一点,钱赚得比我多一点……万万没有想到未来的我这么牛逼,居然成功钓到男神中的战斗机易北川,然后嘿嘿,……睡了他! 我决定从来以后我的偶像就是28岁的童婳,自己崇拜自己,说出去大家会说我太自恋。 没错,我就这么自恋,谁让未来的我把到了易北川!!! ------------ 《18岁的童婳来到10年后的日常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前排留言的小仙女们砸红包送泥萌,红包统一明天晚上送,看到了上本书追下来的小天使,开森,╭(╯ε╰)╮╭(╯ε╰)╮ 第5章 (捉虫) 据说28岁的童婳喜欢化精致的妆容,喜欢盘发,喜欢穿10厘米左右的高跟鞋。 据说28岁的童婳是一名典型的豪门贵太太,每天的消遣就是买买买买买…… 据说28岁的童婳拥有一间专门放漂亮衣服,漂亮包包,漂亮鞋子的房间。 据说28岁的童婳是一个健身达人,每天坚持不断地跑步3公里,做50个仰卧起坐,游泳半个小时…… 据说28岁的童婳从不吃油炸食品,还每天喜欢自虐地喝胡萝卜汁。 据说…… 小秋每说一条,18岁的童婳就摇头晃脑地唉声叹气一番。 她从不知道10年后的童婳会变得如此有自制力又如此……挥霍如金,看着小秋给她在手机上翻出来的衣帽间,18岁的童婳瞪大了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一脸地不可思议:“这些都是我买的?” 小秋点点头。 “天哪,这太败家了! ” 18岁的童婳嘴里这么说,可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画面上衣帽间,颤抖着声音:“你说这些漂亮衣服,包包,还有鞋子全是我买的?” “是啊,”小秋肯定地点点头,“太太,你每天必要的消遣就是去商场买买买买。” 18岁的童婳“额”了一声。 小秋所说的每一条都不符合她平时的性格,她明明就是一个勤俭简约的好孩子,最讨厌买买买,最讨厌健身,最讨厌喝胡萝卜汁,也许长大后的自已确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18岁的童婳勉为其难地接受了10年后的自已。 虽说28岁的童婳有诸多她不喜欢的习惯,但鉴于她成功地把到了易北川,然后又把成功地把易北川转换成为私有化,所以18岁的童婳对28岁的童婳莫名地存在着一份崇拜之情。 “你说我每天这个时候要做50个仰卧起坐?” 看着小秋走过来想要帮她按住双脚,摆成仰卧起坐的姿势时,18岁的童婳很快从床上爬了下来,“等等……” “除了仰卧起坐,”18岁的童婳苦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我还要做什么健身项目?” “50个仰卧起坐,每天跑3公里,再是游泳1个小时,”小秋根据吴管家给她的信息解释,“太太,只要你精神好点了,就会健身运动。” 好吧,10年后的童婳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变成了一个疯狂的健身达人,18岁的童婳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跑向了卫生间。 “太太,你要去哪里?”刚上任的新手护士小秋紧跟着童婳,吴管家告诉过她最好不要让太太一个人单独行动。 “我去卫生间,”童婳没好气地翻着白眼,“你也要跟着来啊?” 小秋严肃地点点头。 童婳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掏了掏耳朵重复:“你居然要跟着我一起去卫生间。” “太太,你身体不好,万一你在卫生间晕倒了怎么办?” 小秋灵活地回答,她不敢忘记吴管家的命令。 “凉拌!” 童婳“嘭的”一声把门就甩上了,虽然她不知道小秋为什么会这么神经兮兮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过她知道小秋没什么恶意,顶多就是担心她现在这个虚弱的身体。 “太太,你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如果感到什么不舒服的话,要赶紧出来,”隔着门的小秋一脸的无奈,“还有,我去给你做早饭了。” “不就是上个卫生间而已,”童婳听到小秋站在门外嘱咐,就觉得好奇,同时又觉得奇怪如果28岁的童婳是一个健身达人的话,那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虚弱的身体? 18岁的童婳盯着卫生间的镜子,镜子里的年轻女人有一双灵活美丽的杏眼,眼角微微地上挑,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艳红的嘴唇,白皙的肌肤,当真可以说的上是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十分漂亮。 “没想到28岁的我居然长得这么漂亮,”童婳自恋地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已,一边陶醉,一边握拳表明:“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越到10年后的你身上,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过接下来的生活,如果哪天你回来了,我会把你属于你的人生还给你。” “你,”18岁的童婳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那个10年后的自己,迟疑了几秒:“你还会回来吧?” 镜子里的童婳忽然神奇地摇了摇头,弯了弯嘴角似乎在说:以后一切拜托你。 18岁的童婳闭了闭眼睛,以为刚才那一幕是自已眼花,等到她重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那个她丝毫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咦,好奇怪,我刚才是不是眼花啊,明明镜子里的我没有开口说话呀,”童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着镜子开始从上往下地打量着自已的小蛮腰。 她掀开了衣角,看到平坦的腹部非但没有一丝赘肉,还拥有完美的马甲线,立刻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前.凸.后.翘,完美的身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小孩子的女人,这是她一直想要的身材哎,没想到28岁的童婳居然完全做到了,平坦的腹部,蜜桃臀,大长腿,饱满的胸部,简直就是传说的魔鬼身材。 10年前的她,或者更早的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好的身材,18岁的童婳不由高兴地摸了一把腹部帅气的马甲线,忍不住“哇”了一声。 印象中的她一直有些微胖,尤其到了高三后,每天起早贪黑地念书,看得奶奶直呼心疼,为了给她补身体,奶奶每天炖鸡汤给她喝。 结果,一模的成绩直线上涨,体重居然也跟着上升。 最可恶的是,她是那种典型的长肉不涨胸。 她看过书籍,电视,长胖了的人肯定会涨胸,不过也有很少的例外,她就是那个很少的例外,不过好在10年的自已狠狠地给涨了一口气。 真想要迫不及待地见到薛司妍她们,昂首挺胸地去嘲笑她们,谁说她以后注定是小胖妹,注定是平胸,童婳偷偷地摸了一把软绵绵的胸部,脸上露出了迷之般地微笑。 “太太,您好了吗?”小秋站在门外,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童婳听到声音后无奈地放下了卷起来的衣角,孩子气地嘟着嘴巴走了出来。 “早饭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小混沌,”小秋微笑着说。 童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昨天晚上吃过小秋做的夜宵小混沌后,她就嚷着要再多吃一碗,可惜小秋太铁面无私了,以晚上“不宜多吃,不宜消食”为理由,狠心地拒绝了她这个要求。 导致她一早醒来多了两个黑眼袋,哼。 童婳一坐了下来,惊喜地看到满满地一碗小馄饨,上面撒着葱花,香气撩人,正想要小调羹舀小馄饨的时候,眼前突如其来地出现一杯颜色鲜艳的鲜榨果汁。 “噢,先喝果汁,再吃小混沌,”童婳放下了小调羹,接过了小秋手上的果汁,放在嘴边打算喝的时候,忽然皱起了眉,“这是胡萝卜汁吗?” “对啊,”小秋点点头回答,“吴管家说太太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喝一杯胡萝卜汁。” 童婳顿时把脸皱成了包子脸,她最讨厌吃的就是胡萝卜,没想到28岁的童婳居然每天要喝一大杯胡萝卜汁,看来人与人的差别还是存在的,即使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先放着吧,等我吃完小混沌再喝,”童婳采用了拖延法,把胡萝卜汁放在一边,重新拿起小调羹舀起小混沌吃了起来。 皮薄肉多,果然十分美味。 刚吃完一个小混沌的童婳发现有些烫嘴,重新再舀起了一个小混沌后,用嘴轻轻地吹了吹,惊喜地发现小调羹跟碗都是用纯银制作而成,碗面的雕花精致地每一瓣花瓣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美的艺术品,而不是吃饭用的那种平常碗筷。 “怎么了,太太,”小秋听到童婳吃惊的抽气声,立刻紧张了起来,“您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童婳的嘴里在吃小混沌,干脆摇了摇头。 “我的碗跟小调羹居然是用纯银制作,”吃完嘴里的小馄饨后,她才说出了这件让人好奇的事情。 “太太,我们家的碗筷调羹都是纯银制作,” 小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一毕业就被吴管家签下了劳动合同做易太太的私人护士,还未真正接触过易家。 不过倒是听说易家是蓉城豪门圈内仅剩的世家豪门,老宅建造在景观大道的半山腰上,绿树成荫,红墙黑瓦,远远地望过去就像气势磅礴的宫殿楼阁,据说这老宅是清代一个大官遗留下来的房子,后来被易家的先祖买了下来后一直保存到现在,当然期间也重新整顿装修了几番。 虽说她没有亲眼见识过易家,不过小道消息倒是听说不少,其中有一条小道消息就是易家的人喜欢用纯银制作的餐具吃饭。 小道消息毕竟是小道消息还没有被证实,但小秋不会傻到明说怕易太太您抑郁症发作,偷偷藏一块瓷碗的碎片闹自杀。 小秋从别人哪里听了很多这位易家少奶奶的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位易家少奶奶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精神有病,花钱如流水,可通过昨天一天接触下来,她发现易太太也没有像外界传得那么不堪。 尤其是不发病的易太太,性格好得就像一个小仙女。 “没想到易北川家里这么有钱,”童婳看着调羹上的小混沌感叹,“连吃饭的碗筷都是纯银制作,怪不得喝茶的茶杯用那种贵的吓死人的古董茶杯。” 易北川喜欢喝茶,所用的茶具都是顶顶好的。 她有一天无意间看到易北川在茶社喝茶,高兴地想要去打招呼的时候却被他的迷妹一个不注意推到在地,却不小心打碎了他的茶杯。 当时的她不以为然,摸出10快钱赔给了易北川,后来才知道易北川用的那款青花梵文功夫茶杯是明代万历年间制作,正宗的古董! 小秋耳朵尖,自然听到童婳的喃喃自语。 她看到易家的女主人白皙的脸蛋上红扑扑地一片,眼睛很亮,气质纯真烂漫,笑起来就像一个青春靓丽的18岁少女,不由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里一边直呼可爱,一边忍不住摸了摸童婳翘起来的头发,然后替她抚平。 “太太,你今天真可爱! ” “我本来就可爱,”童婳小声地哼了一声,继续吃着小馄饨,“对了,我吃完早饭后能不能去外面走走。” 小秋面露为难之色,“太太,要不我等下打电话去问问吴管家?” “我不就是去外面溜达溜达吗,为什么要问吴管家?” 童婳觉得很奇怪,她不就是生病而已吗,难道还限制去外面溜达吗,重病患者还有被医生放风出去的时候,何况她又不是重病患者。 小秋,你要好好照顾太太,太太她有抑郁症,最好不让她去外面万一病情发作起来不好控制。吴管家曾经的话一直牢牢地印在了小秋的脑海里,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童婳,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声音温和地问:“小婳,今天你感觉怎么样了?” 28岁的童婳简直是堪称人生赢家,不光有颜有身材有钱还有一个男神老公,我猜想28岁的童婳肯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实现了我18岁时许下的人生理想。 ------------ 《18岁的童婳来到10年后的日常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就亲你下下,╭(╯ε╰)╮ 第6章 小秋一看到走进来的是陆嘉树,顿时喜上眉俏。 陆嘉树作为蓉大最年轻的心理学副教授,以出了名的好脾气著称,去年年初的时候成立了一个心里咨询的工作室,不过至今这位年轻的副教授手上却只有易太太这么一个病人,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赚钱,而是受人情所累。 她知道陆嘉树是易太太的专属心里医生,一星期会给易太太做三到四次的心里治疗,每次来的时候是早上8点左右,顺便会包揽喂药的工作。 易太太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每次需要吃药维持情绪上的镇定,不过她本人据吴管家说却十分排斥吃药。 “小婳,今天的感觉怎么样了?” 陆嘉树像往常那样推门而入,发现自顾自吃小混沌的童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好脾气地问道。 他走到衣架边,脱下了套在外面的长大衣,露出了墨绿色的毛衣,戴着金丝边框架眼镜的他,气质温雅,风度不凡。 “嘉树哥哥,”童婳条件反射性地喊了他一声,没想到10年后的今天第一次见到的人是陆嘉树,这让童婳感觉到格外地亲切。 陆嘉树是住在她对门的小哥哥,只比她大一岁。 从小童婳就跟他的关系非常要好。 两家的大人工作忙,常常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童婳再怎么样家里还有个奶奶可以照顾她,但陆嘉树就不一样了,陆父陆母两人均是孤儿,身边根本就没有长辈可以替他们照顾儿子,而且两人都是高级工程师需要长年累月地去外面工作,只能把儿子托付给知心的邻居照顾,之所以不再请保姆照顾陆嘉树,那是因为在陆嘉树很小很小的时候被保姆打得左耳失聪。 童奶奶看陆嘉树可怜,每次陆父陆母出去工作,就主动把这活揽了过来。 小小的陆嘉树为此很感谢童奶奶,对童奶奶的小孙女童婳格外地照顾,两人常常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有时候陆嘉树还陪着童婳玩过家家的游戏,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陆嘉树的眼神瞬间地柔和了,他摸了摸童婳的发顶,声音无比地温和:“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面对陆嘉树如此执着地问这个问题,童婳无奈地回答这个问题。 “那吃完早饭,嘉树哥哥先给你念书听好吗?”对待病人,陆嘉树一向很有耐心,尤其是对待犹如亲人的病人,他就更有耐心了。 念书给我听,怎么感觉把我当成了小孩子了?童婳满脸疑惑,但她没有出声反驳。 陆嘉树把这一行为当成了默认,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本书,坐在童婳的对面,童婳一看这书名,就努力忍住想要笑的欲望。 陆嘉树要给她的念的是《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本书是美国著名聋盲女作家海伦•凯勒的自传体,以一个身残志坚的柔弱女子视角,去告诫身体健全的人们应该珍惜生命,珍惜造物主赐予的一切,历来被人们当成励志书籍相传。 以前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碰到一些困难哇哇大哭想要放弃的时候,妈妈喜欢给她念《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片段,告诫她人家海伦又聋又哑还瞎了眼睛的人都在努力坚强地活着,还活出了一番风采,那作为正常人的她岂不是要更加努力去克服困难? “虽然我只拥有了十九个月的光芒和身影,但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广阔无垠的田野,通明澄澈的天空,根深叶茂的绿树和万紫千红的花朵,即使是无尽的黑暗也无法将这些鲜活的记忆抹去,只要我们曾经亲眼见过这个世界,哪怕只有一天,这些记忆也会成为你专属的记忆,是鲜活的,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陆嘉树的发音很标准,吐字清晰,好听地就像电视台里的那些男播音员的声音,“所以,小婳,我们做人要像海伦.凯勒那样坚强,要记住曾经拥有的美好,这些记忆就像海伦所说的将会成为你专属的记忆,是鲜活的,无法抹去的记忆。” 童婳一甩手,就把旁边放着的小调羹甩掉了地上。 她抖着声音问:“嘉树哥哥,你现在的职业是一名心理医生吗?” 现在的嘉树哥哥很像一名心理医生啊,而她就是他的病人。 陆嘉树小时候常常带着她去看蓉城的标志物---博美大厦,告诉她长大后要成为像他爸爸那么有名的建筑师,博美大厦是陆嘉树的爸爸亲手画图设计而建造。 她知道他的梦想,10年后的陆嘉树应该坐在办公室画图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耐心地给她做心里辅导。 难不成28岁的童婳患上了什么心里毛病吗? “怎么了?”陆嘉树担忧地看着一脸呆滞的童婳,发现她手上的小调羹掉在了地上,于是弯着腰捡了起来,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粘灰的小调羹,就问站在一边的小秋:“还有多余的小调羹吗,再给小婳拿一个过来。” “好的,陆教授,”小秋赶紧点头答应,她知道陆教授要给易太太做心里辅导,旁人不方便在房间里,于是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小婳,你怎么了?” 迟迟没有等到童婳回应的陆嘉树颇为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昨天做噩梦了?” “额,没有,” 反应过来的童婳赶紧摇头否认。 “真没有做梦吗,没有做那种一个人掉在大海的梦,”不放心的陆嘉树再一次问,他眉宇间泛起了一股忧愁。 “没有,我昨天没有做那样的梦,”童婳肯定地摇头,10年后的陆嘉树彻底变了模样,敏感,唠叨,还忧愁。 她不由地想起了昨天的陆嘉树,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夹着筷子跟她抢碗里最后一个生煎包,抢到后脸上顿时展露出一抹得意欠揍的笑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皱起眉宇,童婳忽然怀念起10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陆嘉树了。 陆嘉树点点头,看着已经见底的雕花银碗,眼尖地看到童婳嘴角挂着的馄饨皮子,好笑地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已,”他叹息,觉得如果人真能一直像个孩子那样也好,无忧无虑,活得开心。 “我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啊,”童婳翻了翻白眼,弯着头很小声地念着,“毕竟我现在才只有18岁,谁说不是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地只能她自已一个人听到。 陆嘉树没有仔细去听,反而在摆弄他的手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直到设置好要播放的音乐时,他说:“我们现在来听歌好不好?” 童婳:…… 越来越觉得10年后的嘉树哥哥变成了一个温柔似水的男人。 “来,想象一下自已是在蓝天白云,大草坪之中。” 童婳:…… 完全想象不出蓝天白云,大草坪。 这时,一阵轻快,优美的小提琴声音响了起来。 《F大调第二浪漫曲》是贝多芬仅有的两首小提琴浪漫曲之一,跌宕起伏的音乐徐徐入耳,行云流水之中处处洋溢着优美绝伦的音律,让怜听音乐的人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 贝多芬在创作这首F大调第二浪漫曲之前经历了耳聋,失恋,痛苦地让他一度喘不起来,曾经一度写下了遗书想到了自杀,不过好在,他总算挺了过来,所以陆嘉树选择了《F大调第二浪漫曲》作为音乐治疗法的开端,有大部分的因素是为了它背后的含义。 生活不易,可比你更加不容易的人都在努力地活着,你还有什么理由去珍爱自已的生命,这是陆嘉树借着这首《F大调第二浪漫曲》想要对童婳所表达的话,也是他最近为了治疗童婳的抑郁症所想出来的一个办法是音乐治疗法。 音乐治疗法在国外认知度范围内很广泛,据说对不同的患者采取不同的音乐治疗法都有不同程度的恢复,就是在华国这边目前接受音乐治疗的患者还不是很多。 可能大家都比较倾向于传统治疗,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所以陆嘉树抽空专门研究了一下音乐治疗法,挑选了几首曲子,如果条件许可的话他还想邀请知名的钢琴家淼淼弹奏那些曲子,打算用一个疗程给童婳试试看,希望对她的抑郁症能够有所帮助。 “来,”陆嘉树仔细观察着童话脸上的表情,发现她的情绪相当稳定,于是就拧开了桌子上摆放着依云,递给了童婳,顺便在她的手上放上了一颗白色的药丸,温和地催促:“喝点水,然后吃点药。” 他不是不知道童婳一向排斥吃药,尤其排斥麦普替林这种治疗抑郁症的药。 如果不是易北川在场,童婳每次吃药都需要有人哄,就像一个生病的别扭孩子那样时时刻刻想要得到别人的关心。 “吃药,”童婳看着手掌心的药丸,吃惊地看着陆嘉树问,“嘉树哥哥,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啊,为什么需要每天吃药挂点滴,噢,你看,我手上还有一条丑陋的伤疤。” 根本不清楚状况的童婳指着左手手腕上的白色绑带抱怨,“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已的手腕上居然会有这么多伤疤,难不成是我自已想不开自已划开的。” “哈哈,这玩笑是不是不好笑?” 童婳看着陆嘉树眨眨眼睛,寄希望于他能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信息,可惜的是陆嘉树根本get不到她这个点,反而用那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她,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一看她手掌中的药丸还在,不免催促:“吃完药,嘉树哥哥带你去外面走走,好吗?” 这一副哄小孩的口气,让童婳听了难免失望了几分,她盯着手上的那颗白色药丸看哪就觉得那里奇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陆嘉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嘉树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 陆嘉树又摸摸她的头,说了一声好。 “嘉树哥哥,那你告诉我,我到底生了什么病,需要你要像一个心理医生那样开导我,”18岁的童婳不像28岁的童婳,问个问题需要铺垫一番然后再转弯抹角地暗示,干脆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噢,对了,补充一点,我从昨天醒来后,发现自已似乎忘记一些事情。” 昨天听说28岁的童婳嫁给易北川,仿佛像是中了九亿少女的运气那样玄幻,可第二天早上一看到嘉树哥哥像个心里医生那样地对待我,顿时感觉不妙,难不成10后的童婳患上了什么心里毛病,o(╥﹏╥)o -----------《18岁的童婳来到10年后的日常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易北川出现要在第十章或者第十一章,最近几天更新时间不定不过是日更小仙女们放心,等到上榜后再择一个吉时。 第7章 (修) 早上10点左右的时候北郊区边的疗养院门口停靠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车门被拉开时,从中走出了一名戴着墨镜的时髦女郎。 她有着一头像海藻般的长卷发,鲜艳的双唇宛如盛开的玫瑰花,身后跟着几名助理,保镖,以及经纪人,浩浩荡荡地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千金小姐那样气势十足。 经纪人李哥跟在身后看着众星捧月的薛司妍,嘴角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谁都没有想到处在娱乐圈低下的十八线小艺人薛司妍会凭着冷门的仙侠剧《仙途》一夜爆红,逆袭成为当红的偶像明星之一,尤其是最近半年内剧本,广告等等纷纷主动送上门,成为他手下最有价值的艺人之一。 原本薛司妍的发展他都设想好了,趁着人气仍旧还在去参加一档时下火热的真人秀节目,在真人秀节目中累积到更多的人气后,再安排接下最近很火热的IP剧《我们的美好生活》,争取在IP剧里一夜爆红成为国内当红的一线女明星。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脑子的薛司妍竟然在真人秀节目中得罪了影帝顾流森,非但没有积累到任何一丝人气还败坏了曾经的人设,被森粉们抨击得一文不值,招黑地很。 “等一下见到顾流森了,就好好收敛收敛自已的脾气,”李哥拍了拍自家艺人的肩膀,“就算你心里不舒服忍着,好歹人家是大影帝,知不知道要做做表面功夫?” “如果他不是影帝,我用得着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给顾流森道歉?” 薛司妍发了牢骚,越想越气。 她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被人逼着小枪来道歉。 可再多的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如果她还想要继续混圈那顾流森那边的确得罪不起,眼下最糟糕的是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得罪了这位顾大影帝,薛司妍一想到自已黑暗渺茫的前途,顿时像枯萎的鲜花那样萎靡地不行,不禁意间抬头一看北郊疗养院这无个漆黑的大字,脚步不由地加快。 听说这里住的病人多半脑子有病,她真的不想走进这个疗养院。 经纪人李哥敏感地察觉到自家的女艺人有临场退缩的表现,赶紧上前拉着她走到了小角落边,摘下墨镜,脸上的横肉一着急就一抖一抖:“我的姑奶奶啊,你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行不行啦?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接到任何一个通告了,装上脑袋好好想一想这是什么原因?” “顾流森怎么这么小气啊,”薛司妍小声地抱怨,“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得抑郁症女人的坏话,他用得着要这么封杀我?” 事情是这样的,某一天晚上结束真人秀节目拍摄后,影后许玥请大家吃小龙虾,她们一群女人围在一起嗑八卦,刚好说到易北川的老婆被人爆出了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于是她插嘴就说女人得了抑郁症一生就完了,今天说好听一点被说是抑郁症,明天说不定被爆出了是精神病,得了精神病的人就应该送到精神病医院去等等…… “你是不是傻啊?” 李哥总算是弄明白了这起事件的原因,卷起手指恶狠狠地敲了敲薛司妍的脑袋,“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得罪顾影帝了,给我听好了,顾大影帝的妈妈起初就跟易太太一样,只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而已,后来在顾影帝三岁的时候整个人突然精神失常了。 “哎,你说你这是不是在大堂广众之下挖人家的伤疤?” 李哥顿了顿,颇有恨铁不成钢看了薛司妍几眼,“别人都不敢接这个话题,就你这个傻白甜冲出去吧啦吧啦地说上一通。” “那就算是这样,顾流森也不能因此封杀了我,这也忒小气了,”薛司妍越说越气势越不足,她慌得摘下了墨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又不知道顾流森的妈得了精神病,” 她以为这是一个插曲没想到真的是得罪了人家顾流森,拉住经纪人李哥的手臂,着急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李哥,那我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啊,”李哥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我这不是带你来这家疗养院了吗?” “你的意思让我去照顾那些精神病人,”薛司妍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吓得立刻花容失色,“李哥,我……” “谁让你去照顾那些精神病人了,”作为一个经纪人,李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替手下的艺人解决烂摊子,“你不是说你有一个高中同学得了抑郁症在这家疗养院吗,你可以打着关心高中同学的病情去看望她,再说人家顾流森是娱乐圈内出了名的孝子,隔三差五就会抽空去疗养院看望顾妈妈,薛司妍,你稍微动动脑子啊! ” “那你的意思要让我作秀,还要去作秀到我高中同学身上,”薛司妍感觉到手心都在冒汗。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八卦记者了,”李哥不以为然地说,“你最近的存在感太低了,必要的时候需要炒作一番好让观众们知道还有你这一号人。” 薛司妍发现经纪人出的这个馊主意很糟糕,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闭口不说话。 “对了,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叫什么名字,我好安排认识的医生让你去探望她,” “她啊,”这时的薛司妍已经走到了疗养院的大门口,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高中同学叫童婳。” 一个命很好的女人,当初嫁给易北川的时候,她们班上所有的女同学都嫉妒了,薛司妍想,其实当初她说那样的话有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嫉妒心发作。 “童婳,”李哥噢了一声,“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易北川的老婆,不就是叫童婳吗?” 薛司妍勾起了红唇,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总说她笨,自已又聪明到哪去,连她的高中同学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带着她来这家疗养院作秀,呵呵。 陆嘉树要带着童婳去外面散步,小秋起先不答应,后来吴管家来了一个电话后,小秋就不坚持了。 出门的时候,小秋给童婳穿上了一件M家的羊绒大衣,给她戴上帽子,又围上了一条明黄色的围巾。 外面四月的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气温大概有10几度,不会太冷。 穿成冬天的童婳一走出病房门口,看到外面在草坪上散步的四五十岁的阿姨都穿了一件薄外套,顿时感觉到自已很傻。 她刚要摘下帽子跟围巾的时候,被陆嘉树制止住了。 “你身体不好,要注意保暖工作,不然会感冒,” 陆嘉树的理由很冠冕堂皇,让童婳的手不由地停顿了下来。 “可是我热啊,”童婳还是摘下了帽子跟围巾,随手递给了身后的小秋,小秋欲言又止,只好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小秋,你放心啦,我用最心爱的小馄饨向你保证,肯定不会感冒,”面对萌萌的妹子,18岁的童婳忽然开启了撩妹模式,她拍了怕小秋的肩膀,又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卖部,“我有些口渴了,你去帮我买三瓶可乐,顺便再给我买一袋彩虹糖。” 陆嘉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童婳心情好地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陆嘉树忽然勾起了嘴角的一抹微笑,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拉着童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小婳,我感觉你跟以前变得很不一样了。” 自从这次自杀未遂醒过来之后,一向悲观的童婳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18岁变得开朗了起来,陆嘉树暗暗地疑惑。 当然有区别啊,我以前是28岁,现在是18岁,能一样吗,不过18岁的童婳没有当着陆嘉树的面承认一切,她不是不信任陆嘉树,而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讲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而且她怀疑28岁的童婳得了什么心里方面的病,如果她向陆嘉树坦白自已是18岁的童婳,那会不会让陆嘉树认为她得了什么精神病? “对了,”陆嘉树看着童婳的脸颊,仔细观察着她脸部的变化,虽然她跟以前一样喜欢咬着手指思考问题,但眉宇之间褶皱却消失不见了,秀气的眉毛早就欢快地扬了起来,“你刚才在病房跟我说,你忘记了哪里事情?” 陆嘉树问这个话的时候,心跳加快了几下。 “还能有什么事情,”为了不穿帮,18岁的童婳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我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已把以前很多事情忘记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陆嘉树的表情有些激动,可语气却不是很着急,“比如你忘记了那些事情?” “比如啊,”18岁的童婳弯着脑袋想了想,“咦,嘉树哥哥,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不是常常说长大后要娶我,那我现在怎么嫁给了别人?”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眉眼上挑狡黠地像一只偷偷使坏的小狐狸。 陆嘉树直接愣住了,黝黑的眼睛忽然间温和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长大后他没有娶他的小青梅呢,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陆嘉树纠结地眉头都皱了起来,看得童婳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眉宇:“不要皱眉,嘉树哥哥。” “也许我们都长大了吧,各自遇见了各自所喜欢的人吧。”陆嘉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没有伸手握住她的手,反而跟她间隔出了一点距离,倒不是怕被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而是考虑到童婳已婚的身份,在名声上来说总归对她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那倒是的,”耸了耸肩膀的童婳毫无心机地回答,“我记得我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易北川,不过那个时候看他的眼光像是在看神,没想到10年,额,好奇怪,我到底是怎么嫁给易北川的?” 陆嘉树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居然忘记了你跟易北川之间发生的事情,那24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呢?” “我忘记了啊,” 18岁的童婳无所谓地摊摊手,“至于24岁的那年能发生什么事情,不就是大学毕业后找份工作然后再嫁给易北川吗?” “那你现在记得什么?” “18岁之前的记忆我都拥有,”她选择了老实交代,“可18岁后的记忆我完全忘记了。” 陆嘉树从不知道事情的转折有一天忽然柳暗花明了,他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但不是专业的脑科医生,不知道为什么童婳醒来后会忘记这10年间所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远在国外的易北川,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想要告诉易北川这一消息。 “小婳,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陆嘉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前面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面,开始打长途越洋电话。 童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荡着双脚,双手撑在椅子上耸着肩膀,她好奇地朝着四周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奇怪。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她顺着鞋子往上看看到了一个熟悉人。 一身光鲜靓丽的薛司妍娇气地撑着一把遮阳的伞出现了她的面前,勾着鲜艳的嘴唇说:“好久不见,婳婳。” 第8章 (修) 婳婳,能这么亲切地叫她的人肯定是薛司妍,一般跟她关系不错的人喜欢叫她小婳,而奶奶会喊她小名的“妞妞”。 如果说这辈子她最讨厌的人是谁,那非薛司妍莫属。 薛司妍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倒不是说她有多优秀,而是她有个整天喜欢把闺女挂在嘴巴上的妈妈。 薛司妍在长相方面确实有让薛妈妈值得骄傲的地方,从小就长得漂亮,一路荣升为小学校花,初中校花,高中校花,高中校花,当然是不是大学校花她就不知道了,不过按薛司妍的美貌大学校花这个称号应该丢不了,不知道她在大学生活中有没有瘦下来,丢失了十年的青春,童婳觉得自已错过了人生中很多的事情。 薛司妍从小又瘦又美,而……又白又……胖。 她们两家住的近,薛妈妈又是一名家庭主妇,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串门,而跟她同年纪的主妇常常不耐烦听她各种吹嘘,那就剩下住在斜对门的奶奶。 薛妈妈每次串门喜欢拉着奶奶聊家常,说的最多的就是女儿薛司妍如何如何,什么英语考试考了第一名了啦,什么得了跳舞比赛的第一名拉,吧啦吧啦地总说一大堆…… 偏偏她家奶奶心地善良,又知道自家的孙女由内而外存在着许多不足,于是一直怜听着薛妈妈高唱着薛司妍的种种美好,然后奶奶又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传到她耳朵里去。 她的童年里就是在薛司妍的光环之下渡过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有时候你越是讨厌一个人却往往跟她有缘分。 她跟薛司妍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小学同个班级,初中同个班级,这些她都忍了,谁让他们这个区域小学初中就那么几个,再说是义务制教育分在同个学校很正常,等上了高中她们肯定不会在同个高中,毕竟薛司妍的成绩比她差了两三个档次,按以往的成绩再加上全校排名薛司妍除非换个脑袋不然肯定考不上一中。 可是到了最后,薛司妍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考进了一中。 一中对于文化课考进去的学生自然分数要求特别严格,而对于那些体育特长生,或者艺术特长生来说那分数会下滑两个档次。 哎,谁让人家薛妈妈有先见之明,从小让薛司妍学芭蕾舞拿奖作为了艺术特长生考上了一中,但神奇的是她们居然剪不断离不乱地分在了同个班级。 高中三年,薛司妍是班花,是校花,身边的护花使者一呼百应,就连她看了都暗暗羡慕不已,不过她就是不嫉妒,谁让自已总是管不住嘴巴,管不住嘴巴的后果就是活该拥有胖胖的身材。 俗话说的好,哪个少女不怀春? 上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她跟薛司妍不知怎么回事又一起分在了同个班级,狗血的是她们对返校参加优秀毕业生演讲的易北川一见钟情。 “好久不见啊,婳婳,”薛司妍打完招呼,就径自坐了下来。 “额,好久……不见,”昨天还看到你躲在楼梯口拒绝校篮球队的傻大个队长,童婳笑得有些心虚,悄悄地挪了挪屁股间隔出了一点距离。 “你的病?” 薛司妍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从未劝过别人,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讨好她的份,如果今天不是了为了刷顾流森的好感,她才不想坐在这里跟一个患有抑郁症的病人聊天。 童婳跳了起来:“我什么病啊,我才没病,哼。” 薛司妍惊讶地“哦”了一声,随后她了解地点点头,通常有病的人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 自从她这个高中同学嫁给易北川后,原本活泼的性格逐渐变得安稳,就算亲眼看到有漂亮女人朝着易北川抛媚眼都不会像现在这么跳脚。 “行吧,你说没病就没病,”薛司妍耸耸肩膀,忽然眼尖地看到了童婳手腕上包扎厚厚的白色绑带,联想起易家那个难搞的老太太,倏地对这个高中同学产生了几丝同情,“最近几年,你跟易北川过的好吗?” 童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听到薛司妍自顾自地说:“小婳,如果你跟易北川过的不是很幸福,为什么不考虑离婚?” 薛司妍说这个话的时候,有一部分确实是站在童婳的角度为她考虑问题,外面的谣言说易家的少奶奶一生下儿子就患上抑郁症,四年的时间非凡没有痊愈反而变本加厉,最近又传出易太太的抑郁症发作差点伤害到了亲生儿子,而剩下的一部分却是私心,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一向比自已啥都不如的童婳居然嫁给了易北川那样的男神。 就说吧。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非薛司妍莫属。 以前身材不好自卑,现在的她才不会怕薛司妍,童婳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装作掏了掏耳朵的样子:“我说你哪来这么大自信劝我离婚啊,你看你现在的胸?” “我胸怎么了?”薛司妍条件反射性地把手放在了胸前,一头雾水。 童婳自恋地抚摸了一把自已的胸,抬了抬下巴,满脸的自豪:“看见没,我比你大!你现在的胸都没有我大,还好意思跟我抢易北川! ” 薛司妍第一个反应就是童婳是不是犯病了,童婳是不是病情加重了,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童婳,你不许喜欢易北川!” “为什么啊?” 15岁的薛司妍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中看到14岁的童婳在画册上画满了很多个Q版的易北川,就把人叫出来堵在卫生间暗暗警告。 “因为我也喜欢易北川。” “凭什么你喜欢易北川,我就不能喜欢吗! ” “易北川才不会喜欢一个胸没有发育的小孩子,”15岁的薛司妍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指着胸前隆起的水蜜桃,“看到没,我比你大! ” 回忆起往事的薛司妍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静静地看着站在她眼前的童婳看了一眼,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看我干嘛,”童婳从没有被薛司妍这么仔细地盯着看,开始有些不自在,不过一想到现在的身材凹.凸.有.致又前.凸.后.翘,忽然间一下子自信心爆棚,“现在的我又不比你差。” 薛司妍听她这么一说,仔细一看发现一向胖嘟嘟的童婳居然把身材锻炼地十分完美,翘臀马甲线,大长腿,静静地坐在那看起来确实是一个美人,前提是她抑郁症不发作的时候。 其实童婳能够嫁给易北川还是有些资本的,她想。 “如果你感觉自已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就抽空去一趟英国吧。”薛司妍慢条斯理地戴上了墨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不远处的经纪人李哥在跟她拼命地招手使眼色,刚才李哥跟她说了,已经买通了几个狗仔让他们乔装打扮混成病人的家属装作散步伺机候着…… 薛司妍忽然对自已所在的这个圈子产生了厌烦。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小时候白白嫩嫩又胖嘟嘟的童婳,总是喜欢扬着一张小胖脸甜甜地叫着她姐姐,薛司妍觉得刚才那个答应经纪人炒作的自已很龌蹉,就因为没有通告没有流量,就想要借着童婳这个高中同学去炒作,还为了去讨好顾流森装模作样地去看望生病的童婳。 龌蹉啊! 薛司妍背对着童婳,暗暗地想。 “薛司妍,你为什么叫我去英国?”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童婳跑过去拉住薛司妍的手腕,颇有几分不讲道理的样子,“说话不要说一半,给我说明白了,我前几天醒来的时候把一些事情忘记了。” “易老太太不喜欢你,这件事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薛司妍这才停住了脚步,带着墨镜那双眼睛浮现出几丝同情以及怜悯,她突然发现自已不再嫉妒童婳能够嫁给易北川,每一段完美以及不完美的婚姻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中的冷暖。 “听说上次你把你儿子从沙发上不小心推了下来,被易老太太知道后就杀到了医院找易北川大吵大闹地要求他跟你离婚,这次又把易北川骗到英国去其实就是给他安排一个相亲对象,如果你的病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就抽空去英国一趟吧。” 把自已的儿子从沙发上不小心推了下来,这是她吗?这是未来的她所做的事情吗? 不可能! 童婳吃惊地仿佛丧失了说话功能,联想起一觉醒来那些护士对她的态度,还有嘉树哥哥那种对待玻璃人那样的对待她,她不得不确定一件事情,28岁的童婳心里肯定有什么毛病,所以才被送到这家疗养院来。 “咦,”刚从小卖部出来的小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童婳面前的时髦女郎,赶紧加快了步伐走到她们面前,走地近了才觉得眼前这个时髦的女郎很像一个人,可惜的是对方很快背对着她匆匆离开。 小秋怕童婳无聊,特意在小卖部买了一本时尚杂志。 而杂志的封面正是目前当红的偶像明星薛司妍。 “太太,你怎么了?”小秋注意到了童婳的不一样,心里着急了起来,“你是不是哪里感到不舒服?” 童婳瞥见了小秋手上的杂志,杂志的封面正是薛司妍,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没想到10年后的薛司妍真的成为了一名明星。 “小秋,”童婳的声音有些发抖,“我问你个事情,在我生病之前我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小秋虽然觉得很疑惑,不过仍就老实地回答:“太太,吴管家说自从您嫁给易先生后,就辞掉了工作专心做一名全职太太了。” 童婳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28岁的童婳会成为一名家庭主妇,一直以来她都有对梦想的坚持,这比28岁的童婳得了抑郁症更让她吃惊,18岁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未来的自已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或许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工,或许…… “童婳,你知道吗?” 有一天高三放学的时候,同桌兴冲冲地跑过来跟她说,“薛司妍过了京电的表演专业,京都电影学院哎,那可是电影人才的摇篮,电视上那些活跃的明星们很多都毕业于京电哎。” 那个时候的她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要考上了蓉大的汉语言专业,然后成为一名极其出色的网络作家,而薛司妍那个十八线小明星说不定有一天会哭着喊着求着出演由她小说改编成的电视剧。 可10年后的结果却是死对头薛司妍成功地成为了一名当红偶像明星,而她却变成了一名患上抑郁症的家庭主妇。 我最讨厌人的是薛司妍,我以前很喜欢跟她较劲,只要薛司妍得了跳舞比赛的第一名,我就会加倍努力读书考第一名,我常常在想十年后的我肯定能碾压薛司妍,可是结果呢,10年后的薛司妍成为了一名当红的偶像明星,而我却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曾经是我最不齿的,我的梦想丢失在了十年消失不见的青春里。 ------------ 《18岁的童婳来到10年后的日常记录》 第9章 薛司妍走后,童婳陷入了沉思。 小秋担忧地看着童婳眉头紧锁的脸孔,几次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小秋,”童婳的情绪很低落,她像个孩子那样拉了拉小秋的衣角,扬起脑袋满脸的可怜巴巴,“这里是医院吗?” 小秋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她的眼神瞟向了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打电话的陆嘉树,寄希望于他能够早点打完这通电话。 “小秋,这里是医院吗?” 童婳继续地问,似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固执。 小秋不知道该说实话好还是该说假话好,看着这几天情绪正常的童婳,她最终选择了隐瞒:“太太,这里确实是医院,那个薛小姐平时跟你关系不是很好,所以她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童婳轻轻地“嗯”了一声。 薛司妍这个人又作又虚伪,除了从小到大邻居这个身份外,平时跟她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不过这个讨厌的人有一个良好的品质就是脑子简单性格直不会说假话,相比较十年后相处才几天的小秋来说,她还是选择相信薛司妍说的话,并不是认为小秋是一个品性不好的人,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谎言,18岁的童婳暗暗得分析了一番。 嘉树哥哥也跟她说,这里是医院。 起初她以为这里是一所普通的医院,28岁的童婳只是生病了而已,可现在的她却不会这么认为了。 没有小孩子,没有年轻人,来一个是40,50岁的中年人,或者是70,80岁的老年人,偶尔有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女人,可神情却怪异得很,早春的他们居然穿着凉拖鞋跑来跑去,身后几个护士追着跑。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头发花白,张大着嘴巴做鬼脸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一件单薄又松垮的病号服,朝着坐在椅子边上的童婳“哇”了一声,站在旁边的小秋想要制止的时候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扮鬼脸吓唬童婳。 童婳条件反射性地啊了一声。 “这位小姐,真对不起,”这时紧跟在中年妇女身后的一名年轻男人赶紧上前道歉,“我妈她……精神有点问题。” 童婳一听到精神有点问题,她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身后的小秋担忧地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你说她精神有点问题,” 童婳看着眼前戴着黑色大口罩的年轻男人,虽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从挺拔修长的身材,以及俊朗不凡的气质中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是一名美男子,就是看起来有些面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年轻男人的眼神顿了顿,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是一家疗养院而不是普通的医院,遇见一个精神方面有问题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随后他怜悯地看了童婳一眼。 童婳虽然不喜欢对方看她的那种眼神,可一看到他身后的中年妇女忽然脸色突变,低下头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模样时,立刻提醒:“额,那个,你小心点……” 还没有等童婳说完,一个尖细响亮的声音彻底地盖过了她:“放开我,坏人! ” 被年轻男人扼制住手腕的中年妇女突如其来地朝着他的手臂恶狠狠地咬去,身后跟随着的几个医生,护士以及一个看起来助理模样的男人纷纷大惊失色,走上前想要制止中年妇女的举动,却被年轻男人挥了挥手。 “森哥,”中年妇女被医生护士带回去后,那个看起来像助理模样的男人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满脸地关心,“你没事吧?” 手臂上的牙齿印记干净清楚又带着丝丝的血迹,而年轻男人却摇摇头:“没事。” “森哥,要不去医院看一下会不会留疤?”助理小蒋提醒道。 年轻男人正要说不用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已演员的身份,无奈地妥协了下来:“那好吧,等一下再去医院。” 作为一名演员,顾流森知道有些时候拍摄的那些镜头需要裸露身体的一部分,无论是广告拍摄的需要还是电影镜头的需要,他的手臂最好不要留下像牙印这种的疤痕,因为观众有时候的联想力太过于丰盛,常常会把一些有的没的想象成各种桃色八卦。 “森哥,”助理小蒋看到经纪人发过来的信息,连忙抽到顾流森的耳边:“斌哥发信息过来跟我说,让森哥您再过1个小时去李导哪里汇合。” 顾流森嗯了一声,他的目光一直朝着远去的那抹瘦小苍老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转身对着小蒋面无表情:“我们走吧。” 小蒋说了一声好,心里却有些同情这位红得发紫的影帝,从小摊上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妈妈。 听说顾妈妈在顾流森很小的时候就得了精神病,一发病就会打孩子,当时左领右舍都知道顾家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常常被犯了病的妈妈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后来被顾家舅舅知道后,就把顾流森接到自己的家里照顾。 即便是遭受到这种对待,长大后顾流森仍旧没有一丝怨言地孝顺着他的母亲,以前还没有名气的时候就省吃俭用地请了专职的护士照顾顾妈妈,后来等到他名气越来越大时,却发现母亲犯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又常常跟舅舅一家人发生冲突,于是在无奈之下把顾妈妈送到了这家疗养院。 无论是成名前还是成名后,顾流森买了一套景观大道的别墅后仍旧选择跟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舅舅一家住在一起,他并不是买不起其他房子,而是怕寂寞。 离开的时候,顾流森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那样,回过头对着处于发呆状态的童婳语重心长:“这位小姐,你还很年轻,做那种想不开的事情之前,请先考虑一下你的亲人。”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童婳那只包扎着白色绷带的手腕,目光停顿了好一会儿。 “太太,”小秋上前赶紧扶住身体摇摇晃晃的童婳,努力地找了一个好的借口:“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病房好不好?” 童婳机械地点点头,不经意间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打完电话的陆嘉树正朝着他们走来,一身米黄色英伦风衣,衣角翩翩,风度有佳。 “嘉树哥哥,”童婳拿开了小秋的手,跑到了陆嘉树面前。 陆嘉树一看跑过来的是童婳,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他扶住了跑过来的童婳,温和的眉眼间溢满了关怀,“身体是不是哪里感觉到不舒服了?” “嘉树哥哥,你老实告诉我这里是不是精神病医院?” 联想起小秋刚才扭扭捏捏的态度,以及那名随便咬人手臂的中年妇女,18岁的童婳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28岁的童婳恐怕得了精神病,不然为什么要送到这里来? 陆嘉树挑了挑眉,克制着隐忍的怒气:“谁跟你说这里是精神病医院?” “我自已猜的,”童婳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这里没有小孩子,也没有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小秋不要让我随便出去,既然我嫁给了易北川婚姻幸福,生活美满,为什么要作出这种类似自残的举动来?” 她举起左手那只包扎地严严实实的手腕,声音高昂又满脸地不可思议:“我偷偷观察过,这是用碎片割的伤痕,脑袋正常的人会用碎片割自已的手腕吗?” 陆嘉树久久不能说话。 “还有,正常的妈妈会把自已的儿子从沙发上推下来吗,即使她是不小心的?” 童婳的声音在颤抖,她的手也在抖,掀开事情真相的那一幕往往叫人无法接受。 从一开始的时候18岁的童婳对未来的自已抱有各种崇拜之情,然而现在的她此刻的心情复杂得很。 她以为28岁的童婳是人生赢家,中了9亿少女的运气才嫁给了像易北川这样的男人,可到最后却发现这层包裹着童话外衣的婚姻里其实夹杂着让人心碎的现实。 “我是不是有病,”迟迟没有等到陆嘉树答案的童婳立刻变得垂头丧气,不停地反复问着自已:“我是不是有精神病?” “不是,”陆嘉树迅速反驳,他握紧童婳的手似乎想要给她传递某种力量,语气异常的坚定:“你没有精神病,相信我! ” “那我得了什么病?”童婳的声音逐渐地高了下来,扬起脸看着陆嘉树:“我没病的话,为什么会被送到疗养院?” “你只是得了抑郁症而已,”陆嘉树着急地解释,“真的没有其他病,等易北川回国后他会接你回家。 “你先……忍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一点点的停顿。 “抑郁症,我真得了抑郁症?” 童婳看向了陆嘉树,看向了小秋,然后她看了看自已,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很不可思议。 然后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小声地喃喃自语:“我明明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怎么可能会得抑郁症?” 陆嘉树看着童婳满脸的不敢置信,不是没有见过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可眼前这种故作坚强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却让他的心被蛰痛了几下。 他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拍着童婳的背脊安慰:“我会把你的抑郁症给治好,别担心。” “嘉树哥哥,”童婳忽然抬起了头,眼眶里的眼泪在打着转转但硬是没有落下来,她拉着他的衣角像个孩子那样仿徨又无助:“我讨厌得抑郁症的自已,你说像我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把自已的儿子推……推下沙发?” “这不怪你,”陆嘉树把她揽入怀里,像个长辈那样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因为你生病了,生病的人做错事情可以得到原谅。” “我,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人,”18岁的童婳看着手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小秋忽然想哭了。 在没有照顾童婳之前,她曾听过这位易家少夫人的各种闲言碎语,说她败家又虚荣,常常在微博上晒各种品牌的包包,衣服,鞋子,说她是个典型的心机女明知道易北川被传是个性冷感的男人还一个劲地往上凑,本城很多未婚女性对易北川存着一份克制的感情,既想撩又不敢撩,很多人往往是有色心没色胆,被传的最多的就是童婳三天两头抑郁症发作脾气喜怒无常,其实在她看来,易太太只是拥有一颗敏感而纤细的心,并没有像外界说得那么不堪。 十年后的我成为了我曾经最鄙视的那种人,一遇到困难就动不动地自杀,一点都不珍惜宝贵的生命,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18岁的童婳来到10年后的日常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易北川以及胖儿子出现,不出现直播吃5公斤白米饭。 另外从后天开始固定更新的时间是中午12点,其他时间均为捉虫,喜欢本文的小仙女,希望能够多多撒花花,十分感谢。 第10章 四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景观大道的半山腰上,栽种着几颗樱花树,树枝庞大,每年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粉色,白色,浅粉的小花蕾们纷纷含苞待放,密密麻麻地挤压在了满树的枝头上,仿佛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易家的老宅建造在这半山腰边,一出门,就可以看到满山樱花盛开的美景。 两岁零5个月大的易星轮迈着小胖腿,托着小板凳哒哒哒地跑出了门口,身后跟随着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保姆,手上拿着一只儿童用的小碗。 易星轮站在了小板凳的上面,伸出了一截莲藕般的小胖手,踮起了小脚,想要摘垂下来的樱花枝条。 还没有等易星轮摘到樱花,他的小胖身躯就被身后的保姆阿姨给抱了起来。 “坏银,”易星轮翘着小嘴巴,抡起小拳头打了一拳抱着他的保姆阿姨,“快把我放下来,我要摘花花。” “小星星,乖哈,等我们吃完早饭,阿姨再给你摘樱花好吗?” 保姆阿姨耐着性子朝着怀里的小胖丁说,疾步走到屋内,把他放在婴儿椅子上固定住,好方便给他喂饭。 易家的小少爷两岁零五个月大,正处于调皮捣蛋的年纪,大名叫易星轮,小名叫小星星,于是大家都唤他为小星星。 “我不吃,我不吃,”易星轮把小脑袋一偏,拒绝了喂在嘴边的蛋羹。 “小星星,吃点好不好,”保姆阿姨继续耐着性子哄着,“不吃饭饭会长不大哦。” “我不吃,我不吃,”易星轮圆圆的小脑袋摇地就像拨浪鼓那样,抡起小胖手拍着桌子上嚷着,“我不吃,我要去摘花花。” 每次喂这个小祖宗吃饭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小男孩子的心性本来就顽皮,而且像小少爷这样长期被易老太太溺爱着长大的小孩子更加顽皮。 这小祖宗无论是吃早饭也好,中饭也好,晚饭也好,哪次吃饭不像是打仗,总是吃几口玩一会儿,玩一会儿吃几口再吐出来,常常饭还没有吃完就吵着嚷着要出去外面摘花或者逗弄养在笼子里的小鸟儿。 平时易先生在家,小少爷还会收敛一点,弯着小脑袋看着板着脸的易先生努力把碗里的饭饭吃完。 不过说来奇怪,在易太太面前,顽皮的小少爷变得就像一只猫咪那样乖巧,睁着大大的紫葡萄眼睛大口大口地吃着易太太喂过来的饭。 可惜的是,易太太的身体不太好,总是生病。 “曾奶奶的小宝贝,今天怎么又不想吃饭了?” 易老太太刚起床,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要摸向了靠在旁边的小床,一摸到小床上没有了人影,就着急地披上了一件衣服匆匆地走出了房间。 “曾奶奶,”易星轮转了转圆滚滚的大眼睛,拍着小胖手嘴甜地喊道。 易老太太一看到胖嘟嘟的小曾孙,高兴地眯起了眼睛,俯下身慈爱地亲了亲小孩子肉嘟嘟的脸蛋,挺直腰板的时候却看到小曾孙额头上面的那道淡淡的伤痕,顿时生了一股闷气。 具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是不清楚,她只相信自已的眼睛,看到小曾孙从沙发上掉下来的那一刻易老太太只觉得心如刀割,她到现在都不想原谅童婳,恨不得让这个不靠谱的妈妈在疗养院多呆一阵子。 “小宝贝,你还疼吗?” 易老太太格外地怜惜这个小曾孙,当初易北川把童婳带回家的时候,她虽然不喜欢门不当户不对的童婳,但因为孙子的原因没有过多地反对两人的恋情。 如果早知道童婳会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妈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她也不会答应孙子去娶这么一个女孩,从头到尾都配不上她那么优秀的孙子。 “不疼,”易星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已的额头,他想起了那天妈妈发病的模样就垂下了小脑袋,大大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下来,瘪了瘪小小的嘴巴,拉着易老太太的衣角小声地问,“曾奶奶,我想回家看看妈妈。” 易老太太一愣。 她又不能跟小曾孙明说你妈妈被我送到疗养院去了,只好编了一个借口:“你妈妈现在在医院里,她生病了。” 易星轮嘟了嘟嘴巴,扬着小脑袋朝着天护板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睛,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伸出了小胖手立刻搂住了易老太太的脖子:“曾奶奶,你抱我下去,么么。” 说着,他給了易老太太湿哒哒的吻。 易老太太一向就宠这个小曾孙,被他这么一吻心都融化了,于是伸手把小曾孙抱了起来,别看她今年都83岁了,身子骨倒是健郎地很,平时又花了时间注意饮食跟保养,看起来比一般的老太太要年轻了10来岁。 “小姐,要不我来抱着?” 跟在易老太太身后的郁姨,是个可怜的人,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家庭,由于家里女儿过多担心养不起儿子,就把年仅6,7岁大的女儿卖到了易家做小丫鬟,虽说新中国改革开放了,不过易老太太所在的家族仍旧遗留了民国时期的习惯,直到易老太太出嫁,郁姨还作为陪嫁丫鬟留在身边伺候。 易老太太很喜欢郁姨,不舍得跟自已朝夕长处的姐妹分开,在征询了郁姨的意见后当了一回媒人介绍给了自家的一个堂侄,不过让人伤心的是郁姨的姻缘线实在是太浅薄了,结婚不到三年就死了老公。 那个时候死了丈夫的郁姨带着两岁大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是易老太太重新让郁姨回到了易家,并且给了她一份类似管家的工作。 多年相处下来,两人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 郁姨的年纪比易老太太要年轻个几岁,凡事都会冲到她面前要求帮忙。 “不用,”易老太太连忙摆摆手,她又不是不知道郁姨的身体情况,虽说比她年轻了几岁,但平时又不注重保养之类的,一年到头生病的次数比她还要多。 “曾奶奶,”小小的易星轮指着外面那几颗开得繁花似锦的樱树,嚷着:“我要去外面摘花花。” 变成曾孙奴的易老太太自然不会拒绝小曾孙的要求,身边的保姆欲言又止,想要告诉老太太小星轮还没有吃早饭。 两岁零五个月大的易星轮从小就被家人养的白白胖胖,再加上有一个溺爱他的曾奶奶,体重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易老太太以前由于手腕使不上劲的原因没怎么抱过小曾孙,直到最近的手好转后才开始抱肉鼓鼓的小曾孙过过瘾。 这不抱还好,一抱才知道这小曾孙沉地很,易老太太刚走出玄关,就开始感觉到了吃力,微微地喘气。 不知道情况的易星轮挥舞着小胖手臂催促:“曾奶奶,把我举高高,举高高,我要摘花花。” 易老太太咬着牙齿正要把小胖墩举高高的时候,忽然发现手里的分量顿时没有了,就要生气的时候听到易星轮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 “少爷,你提前回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耳边又听到郁姨吃惊的声音,易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远在英国的孙子回来了,脑海里不由地想到了童婳,心里一阵发虚。 易北川站在樱花树下,穿着一件黑色修长大衣,身姿挺拔,五官清俊,他有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深邃得让人看不出深浅,有几片樱花花瓣掉落在他肩膀上,脱俗的气质就像画中人。 “爸爸,”易星轮笑得眉开眼笑,嘴里的口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小胖手捧起易北川清俊的脸孔,给他印下一个湿哒哒的吻,“么么湫。” 刚从英国回来的易北川一下了飞机,就让司机开车到了老宅,一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胖儿子挥舞着小爪子软糯地叫着他。 他从易老太太的怀里接过了胖儿子,十分轻松地把胖儿子骑在了脖子上举高高。 易星轮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伸出了小胖手去摘樱花,开心地嚷着:“爸爸,爸爸,再举高点。” 易北川托着胖儿子的小屁股把他举高高,英姿焕发的他站在樱花树下,远远地望过去就像精致的画中人。 “爸爸,你看我摘的花花。”易星轮摘到了一小枝樱花,粉白的小花朵开得娇艳欲滴,在绿叶的衬托下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嗯,很好看。” 易北川微笑地赞美,他本就长得英俊无比,一笑起来,竟然比易星轮手上拿着的那枝樱花更让人赏心悦目,离开之时顺手摘了一枝樱花。 第11章 “北川,你的手……”易老太太欲言又止,看着孙子抱着曾孙举高高,担忧地看着他。 “奶奶,我的手没事。” 易北川抱着胖儿子回到了屋内,细心地给他系上了小围兜,接过了保姆阿姨手里的小碗,舀了一调羹蛋羹喂到了胖儿子的嘴巴边。 易星轮玩了一会儿手指,嘟了嘟嘴巴后才啊呜一口吃掉了调羹上的蛋羹。 这对吃饭挑剔的易星轮来说很给爸爸面子了,易北川一向波浪不惊的俊脸上勾起了一丝丝的微笑,他放在碗筷,伸手摸了摸胖儿子的小脑袋夸奖:“多吃点,就会长高高。” “爸爸要喂我吃饭饭,” 易星轮抡起小拳头,摇头晃脑:“我才会长高高,” 他很喜欢爸爸喂他吃饭,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在家里总是看不到爸爸的身影。 易北川淡淡地嗯了一声,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嘴边吹了几口后才喂给胖儿子吃。 易星轮一改刚才不要吃饭的陋习,啊呜一大口吃掉了一整个小笼包,看得易北川立刻放下碗筷,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肉背,怕他呛着。 坐在旁边的易老太太慢吞吞地喝着小米粥,不经意间总是偷偷地看了几眼易北川,发现他的注意力全在了儿子上面,就放心地夹起了一块香芋派,就要放在嘴里吃的时候,就发现一双漂亮的手中途夹走了她筷子中的香芋派。 “奶奶,你血脂偏高,少吃点这些油炸甜腻腻的东西。”易北川放下了筷子里的香芋派,眼皮眨都没有眨一下地给易老太太倒了一杯鲜榨的胡萝卜汁,“喝这个对身体好。” 易老太太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接过了孙子手中的胡萝卜汁。 “那个,北川,”最终她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咳咳,你在英国那段时间,苏诗雅那个丫头对你印象怎么样?” 易老太太一向知道这个孙子长得俊,怀里的小胖墩完美地中合了孙子跟孙媳妇的相貌,甚至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现象,别看小曾孙才三周岁不到一点点,可是时下最炙手可热的小童星之一。 自从一岁大的时候在奶粉广告中崭露头角就受到一堆妈妈粉的喜爱,两岁参演电视剧,虽说他们易家不缺钱,但小曾孙从小就表露出了演戏方面的才华当然需要好好培养一番。 眼前的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留恋,如果说童婳是一个合格的妻子那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个童婳非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还总是拖累孙子跟小曾孙,她老了没几年可以活了,在死的时候自然希望看到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虽然她在孙子还没有离婚的情况给他介绍女孩子是不道德的,可易老太太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再给一次机会让选择的话仍旧会这么做。 易北川给胖儿子喂完最后一口鸡蛋羹,就放下了调羹:“奶奶,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次你偷偷地安排我跟苏诗雅见面这件事情,我不怪你。” 易老太太听了心里一喜,总算撬开了孙子这个榆木脑袋。 “小星星,”易北川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面的那枝樱花,顺便捏了一把胖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一向冷淡的眉眼溢出了几丝笑容:“你告诉奶奶为什么要摘花花?” “因为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妈妈喜欢樱花,”易星轮喝完保姆阿姨递过来的牛奶,打了一声饱隔:“所以我要摘一枝花花送给妈妈。” “所以你特意从英国提前回来就是为了给你那个好妻子过生日?” 易老太太气得差点想要摔碗,努力地稳住被激怒的情绪,语气尽量地温和,为的就是不吓着小曾孙:“你不在的时候,你那个好妻子抑郁症发作时把小星轮从沙发上推了下来,你看看你儿子额头上的伤疤。” “我把她送到疗养院去了。”最后那句话易老太太说得咬牙切齿。 易北川没有出声为童婳辩解什么,他吃了几口炒面填了填胃。 昨天从英国的希斯罗机场出发到达华国蓉城北郊机场,他坐了13个小时左右的飞机,虽然在飞机上吃过简餐,可他向来吃不惯国外的那些汉堡牛排,一下了飞机感觉到了一些饥肠辘辘。 刚才在喂儿子的时候,他感觉不到饿,儿子吃饱后才发现饿得很,易北川吃完碗里的炒面后,就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 吃饱喝足的易星轮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曾奶奶以及爸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走向厨房的易北川撒娇:“爸爸,抱抱。” 转过身的易北川面无表情地抱起了胖儿子走向了厨房,打开了冰箱拿出了鸡蛋,面粉,牛奶以及其他。 他单手抱着胖儿子,另外一只手却打着鸡蛋,怀里的小星星被爸爸超高的技术折服了,拍着小手“哇”了一声。 易老太太看到从不下厨的孙子在做蛋糕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以为当初北川娶童婳是看在她可怜无助的份上,可怎么就忘记了这个冷冰冰的孙子最不缺的就是同情心。 “今天几号了?” 易老太太仿佛得了失忆症那样,转身问了问身后的郁姨。 “4月6号,小姐,”这么多年了,郁姨仍旧改不了口,她向来记一些易老太太不常记得的日子,“今天是少奶奶的生日。” 易老太太哦了一声,低声喃喃:“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怪不得。” 她盯着孙子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单手抱娃,另外一手打着蛋,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北川跟童婳结婚四年,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亲手为他老婆做一个生日蛋糕,即使他人远在国外也会连夜买了飞机票赶过来为童婳庆生,4年都这么过来了,就连今年也不例外。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可易北川的前脚刚走到车内,车外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淅沥沥的雨点哗啦啦地下着,地面溅起了几朵小水花。 吴管家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面色犹豫,几次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今天是少夫人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无论少爷的工作有多忙都会赶过来给少夫人庆生,就像昨天他人在英国,今天却为了少夫人的生日特意飞了回来,13个小时的飞机都要坐过来更别提现在的下雨天了。 “作死啊,”易老太太急急忙忙地从屋内出来,一看到宝贝孙子一个人要冒着大雨开车去北郊疗养院,就生气地拍着车窗,“下车! ” 易北川拉下了车窗,豆大的雨点打在了窗沿边,风跟雨都吹进了车内。 “让吴管家开车送你去北郊疗养院,” 易老太太又看了一眼后车位置上抱着奶瓶喝奶的小曾孙,语气更加坚定了,“你刚下飞机,不能疲劳驾车,何况还带着小星星,一个人下雨天开车去北郊不安全。” 吴管家总算找到了帮手,连忙出声建议:“是啊,少爷,老夫人说得没错,外面雨下得这么大,您一个人带着小少爷开车去北郊总归有些不安全,要不由我来开车吧?” 易北川看着自己的奶奶不说话,可那双淡然的眼睛却蕴含着几丝恳求。 易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自已的孙子到底有所企图,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忽然想起了他这次去英国的目的,最终妥协了下来。 “行了,我知道你意思了,趁着这次她生日就把她接回家吧?” 年纪大了,易老太太觉得自已的心变了不少,不再像当年那样嫉恶如仇,杀伐果断,既然她孙子这么坚持地想把老婆从疗养院里接回家,她也不好再当恶人了。 “谢谢你,奶奶,”易北川握住了易老太太苍老的手,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蛋糕,勾起了嘴角的一丝微笑,“您生日了,我会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蛋糕送给你。” 他爸妈死的早,从小是由奶奶带大的,奶奶对他来说是世界上最亲的一个人,只要是奶奶的要求,他不想辩解也不想反驳什么,他知道奶奶很不容易,青年丧父,中年丧子,为了年幼的孙子不得不撑起早以走向没落的易家,可同时他也知道奶奶的软肋是什么,所以他才拿自已,拿儿子小星星要挟虽然着做法显得幼稚不成熟,不过目的达成就好。 “不过你得答应我,”易老太太看着还没有出发的孙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闪现出几丝精明,“下次就算她的抑郁症发作了,也不能伤害小星星,不然被我知道了,我还是会把她送到疗养院去的。” 易北川下了保证:“奶奶,这次我回国就是为了她的抑郁症,我相信我会把她的抑郁症给治好,您放心不会再有下次类似的事情发生。” 吴管家发动了汽车,在大雨中慢慢地行驶。 郁姨撑着伞站在了易老太太的身后:“小姐,我们走吧,天气变凉了,我们还是进屋去吧不然会感冒的。” “小郁,”易老太太望着远去的汽车,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说我这么优秀的孙子为什么会栽到那个女人手上?” 郁姨笑了笑:“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嚷着要让少奶奶一辈子呆在疗养院里不准回来,现在少爷一回来,小姐你还不是拿他没办法,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天生的姻缘啊。” “北川从不会反驳我做的事情,”易老太太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看着地面上溅起的小水花,心里泛苦:“他只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做错了什么,好让我改正,这孩子聪慧地让人心疼,他明知道我不应该把童婳送去疗养院,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他跟小星星,就用刚才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他跟他儿子在乎她! ” “小姐,北川都这么大了,你该放手了,”郁姨拍了拍易老太太的肩膀,劝她:“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去解决,你老了就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易老太太有意无意地嗯了一声,或许是她真老了不应该再插手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可同时她又不放心,总归孙子那段不完美的婚姻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作者有话要说:儿子的名字真这么幼稚吗,很土吗,眨着星星眼望着我的小仙女们 另外以后更新都是12点,有什么事情会请假,望周知! 第12章 (修) 疗养院毕竟不是正规的医院,有些检查的医疗仪器不是很先进。 为了能够更好地知道身体的健康程度,陆嘉树带着童婳去了蓉大第一附属医院检查身体。 做了几项常规检查后,陆嘉树看着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的童婳,总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不过他仍旧不放心地问着眼前的医生:“那她精神方面呢,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 得到满意答案的陆嘉树总算放下心来,刚才看着童婳的精神方面有些不对劲,为了以往万一,他觉得还是去大医院检查一番比较安全。 小秋跟在了他们身后。 她颇为担忧地看着没精打采的童婳,眼前的人明明前几天还这么乐观开朗,可现在却愁云密布,时不时地唉声叹气,情绪转变地如此之快,说变就变。 长大后的我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咧? 也许会成为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也许会成为一名一呼百应的大神作家,也许…… 有太多的可能性,可童婳想破了脑袋怎么也想不到未来的自己居然得了抑郁症,而且还是一名每天只知道买买买的家庭主妇。 期望太大,失望就有多大。 “唉,”童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身后的陆嘉树很小秋立刻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陆嘉树刚想问她是不是感觉到不舒服,忽然脑内一道白光闪过,他想起了今天不就是童婳的生日吗,于是拍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给嘉树哥哥说?” 童婳一愣:“今天是我生日?” “对啊,今天是你28岁的生日啊,”看到童婳一脸错愕又呆萌的模样,陆嘉树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但考虑到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他忍了下来。 童婳朝着小秋伸手:“拿来”。 小秋不解地看着她。 “我的包包呀,”她穿了一条没有口袋的修身连衣裙,刚才检查身体的时候,她把手提包交给了小秋保管。 小秋反应慢半拍地哦了一声,赶紧把手提包交到童婳的手中。 童婳拨通了一个号码,身边的陆嘉树蹙着眉若有所思。 “喂,”易北川低沉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那段传了过来。 童婳立刻怂了下来,没有说话。 “是妞妞吗?”易北川迟疑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喊着她的小名。 童婳愣了愣,除了奶奶其他人都没有叫过她的小名。 她似乎想起了一个片段,别担心,如果以后没有人叫你妞妞,那我唤你妞妞好吗,我替奶奶唤你这个名字。 这画面快得一闪而过,让童画以为这仅仅是个错觉。 “今天……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忽然很想很想见到易北川,握在手机上面的手指紧张地在颤抖。 “今天怎么了?”在手机那端的易北川耐着性子等着童婳接下来的话题。 “今天……我去检查身体了,医生说我没什么问题,” 今天其实是我生日,你知道吗?可最终童婳却没有说出这个话题,这个时候的她精神崩得紧,又敏感又纤弱,她怕从易北川口中得到拒绝的答案,说他人还在英国赶不回来。 “我知道,”易北川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大雨,又看了一眼趴在他大腿上揉着眼睛要醒来的小星轮,他的心瞬间地柔软了起来,“我……” 他的声音一向冷淡清冷,可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地缥缈虚无:“对不起,我替奶奶向你道歉。” 童婳感到一阵凉意,握在手机壳上面的手指紧张到发白。 易北川这是什么意思? 印象中的他从未向人道过歉,他一向高傲宁可让人误会了去也不会开口解释,就像几年前,易北川代表学校参加全国英语演讲比赛,很多人都十分看好易北川的这次成绩。 可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全国英语演讲比赛易北川居然名落孙山,就连拿个前10的名次也没有,很多人都质疑他是不是偏科厉害,质疑他没有那么有才华,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比赛的前一晚易北川忽然失音了,所以干脆放弃了比赛。 但是现在易北川在向她道歉,是不是意味着他赞同了他奶奶的做法,要让她继续在疗养院待下去? 或许她从一开始想错了一件事情,28岁的童婳之所以患上抑郁症也许跟这段相差甚大的婚姻有关系。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挂了。”童婳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眼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那样在眼睑上落下一个阴影。 陆嘉树看到她挂了电话,颇为担忧地看着她。 童婳吸了吸鼻子,她忽然觉得未来的人生并没有她所想象地那么好。 “小婳,”陆嘉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北川在英国,就算他现在买了飞机票连夜赶过来也错过了你的生日,你不要怪他。”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了。 黑压压的乌云一片密布,天空瞬间暗淡了下来。 雨刮器“嘎吱嘎吱”地在玻璃上刷着,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吴管家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开着车。 易星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他看到旁边的易北川立刻伸出小胖手抱住了他。 “爸爸,”他一睁开眼睛就软糯地喊着易北川。 “饿不饿?”易北川早准备好了奶瓶,一看到胖儿子睡醒后,就把奶瓶塞给了他,奶瓶里装的是牛奶,两岁零5个月大的易星轮开始戒奶后就喜欢上喝牛奶。 易北川对于儿子喜欢喝牛奶这件事情从不加以遏制,一天三顿的牛奶会给他按时准备好。 易星轮摸了摸软哒哒的小肚子,迟疑了几秒接过了爸爸手中的奶瓶,因为奶瓶里面装的是他最爱喝的牛奶。 “等下,我们要去看妈妈,”易北川伸手摸了摸儿子头上的几根呆毛,“小星轮到时候亲手把今天摘的樱花送给妈妈好不好?” 易星轮抱起了奶瓶大口大口地喝奶,打了一声饱隔后晃着小脑袋拒绝:“不要。” 易北川挑了挑眉毛,冷飕飕地看了胖儿子一眼。 易星轮低垂着圆乎乎的小脑袋,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一脸地可怜巴巴,他咬着胖胖的手指不高心地抓着奶瓶,精神有些小萎靡。 “我都听爸爸的话给妈妈摘花花了,”两岁零五个月大的易星轮嘟嘟了嘴巴,他平时最听易北川的话,一看到爸爸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就委屈巴巴地瞅着易北川看。 别看易星轮还小,可他却很聪明知道家里地位最高的就是爸爸,爸爸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就算他现在不怎么喜欢妈妈了,只要爸爸说让他摘花花给妈妈,他就会去摘花花,可这不代表他就想要送花花给妈妈。 妈妈把他从沙发上推了下来,他现在对妈妈很生气,所以不想送花花给妈妈。 易北川自然知道胖儿子在闹什么别扭,一把把他从位置上抱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沉甸甸的小肚子,从喉咙里传来低低的声音:“小星轮,妈妈今天生日,你等下见到妈妈送她礼物好吗?” 易星轮低垂着小脑袋不说话,他喜欢妈妈可妈妈却不怎么喜欢他,每次想要伸手让妈妈抱抱,妈妈总是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明明他长得这么漂亮可爱! “妈妈那天没有推小星轮,”易北川摸了摸胖儿子额头上的浅色疤痕,墨色的眼眸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并没有把三岁大的儿子当成一个小孩子,耐心地解释:“小星轮,你是不是有一条仿真的小黑蛇。” 易星轮眨巴了下大大的眼睛,弯着头想了想回答:“嗯,那条小黑蛇是姜豫哥哥给我的。” 胖儿子口中的姜豫是他们在景观大道小区里的孩子王,比易星轮大2岁,十分地调皮捣蛋,常常会塞给小伙伴们一些稀奇古怪的礼物,比如那条仿真的小黑蛇。 “妈妈怕蛇,小星轮知道吗?” 易北川摸着胖儿子的脑袋,继续解释,“那天你把小黑蛇放在了沙发上,妈妈看到后以为是真蛇,怕你被蛇咬想要你躲远点,却没有想到让你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他一回到家就从吴管家口中知道童婳抑郁症发作把小星轮从沙发中推了下来,心里很是震惊,不过他相信妻子,就算她的抑郁症发作得再厉害,她只会更加伤害自已,至于这次让儿子从沙发摔了下来,纯属意外。 易星轮眨巴着大眼睛不甚明白地看着易北川。 易北川清俊的脸孔上一片波浪不惊,眼皮眨都不眨地撒谎:“妈妈是女孩子,胆子很小很小,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是男子汉保护妈妈好不好?” 易星轮托着肉肉的下巴思考:“爸爸,我知道了,女孩子就是胆忒小。” “以后我会保护妈妈哒,我用我的奶瓶做保证。”易星轮抱着怀里的奶瓶,笑得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还流了一嘴的口水。 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易北川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接起:“嘉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说妞妞不见了,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让姜昇去找人,对,我刚从英国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保证见到,不然我直播吃5个榴莲 第13章 童婳期待过自已18岁的生日,到时候让薛司妍这个铁公鸡放血买个礼物送给她,让嘉树哥哥请一顿大餐,然后回到家再吃一碗奶奶的长寿面,有亲人陪伴,有朋友的祝福,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可28岁的童婳呢,过个生日身边却没有最亲近的人,她的人生究竟是失败的还是幸福的? 高三了,学业繁重。 她是走读生,虽然没有住校可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后仍旧自觉地做着卷子,有时候会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一边写一边哀叹如果自己能一觉醒来后发现高考已经结束了那该多好。 虽然她醒过来的时候确实高考结束了,可同时十年的青春也说没就没。 童婳看着洗漱台上面的镜子,镜子里的那个年轻女人又熟悉又陌生,她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已会穿越,明明前几天她还在跟一张数学卷子奋战,怎么一觉醒来后却成为了28岁的童婳,10年的青春说没就没。 28岁的童婳有钱有颜有男神老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内心深处却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酸苦。 伸出手,童婳摸着镜子里的那个她,秀气的两条眉毛微微地蹙着,眉宇间包含着淡淡的忧愁, 嘴角总是往下垂,而不是向上扬,给人营造出一种愁苦的面容,这让18岁的童婳不由地猜想也许这段让人羡慕嫉妒的婚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有所期待又有所失望。 当初易北川会不会被迫跟她结婚呢,或许这段婚姻会不会她自己强求而来的呢?童婳盯着10年后的自已一直看,专注地连卫生间门口走进了几个年轻女孩她都没有察觉到。 梳着马尾的年轻名叫姜程程,是医科大大三的学生,平时学业繁忙的她今天特意请假出来去参加表哥的订婚宴,旁边站着那个齐耳短发的女孩是她的表妹陆小雅。 “小雅,”姜程程一边补妆一边有聊没聊地八卦:“你知道吗,易大触居然回国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跟苏诗雅一前一后回来的。” 医科大的学生对易北川有一种谜一般的崇拜,他们喜欢在外人面前亲切地称呼易北川为易大触,称呼方面姜程程也不例外。 站在另外一边洗漱台边的童婳忽然竖起了两只耳朵,专心地听着。 “咦,易北川不是去英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了吗,他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 陆小雅正在低头玩手机,如果不是姜程程让她陪着来卫生间她才不要来,反正没有那种生理需求。 “你们都不知道吗?”姜程程吃惊地合上了粉饼,看着低头玩手机的陆小雅一脸的无知,内心深处燃烧起了熊熊地八卦之火,“他是跟苏诗雅一起回来的,知道苏雅茹吗,就是那个天才女作家,当年京大为了录取她降低了整整50分哎。” “这跟苏诗雅有什么关系?”陆小雅一听到表姐口中的苏诗雅倏地一下抬起了头,苏诗雅可是网文界大咖之一,微博上粉丝过百万,相当有名。 “怎么就没关系啊,易北川原本在英国好好参加那个什么学术会议的,可临时被易老太□□排相亲都见了苏诗雅,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反正是我姐姐告诉我的,她亲眼看到了易北川跟苏诗雅在泰晤士河边散步。” 姜程程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医学院专业的学生每天都忙得天昏地暗,可闲暇之余会关注一些八卦,而早年从学校毕业的易北川就是他们关注的对象,上到他给病人做的手术时间下至他的感情问题,他们这些学弟学妹们都有兴趣知道。 “刷新了我的三观,我本来还很喜欢苏诗雅写的小说,现在对她粉转黑了,易北川有老婆,她有老公,一对狗男女! ” 陆小雅握紧了拳头说地义愤填庸,她最讨厌婚内出轨的男女了,无论是谁,对婚姻不忠实的男女都不配得到她的崇拜。 陆小雅很喜欢看言情小说,常常在网站上追小说看,而苏诗雅是她一个很喜欢的大神作者 姜程程听了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也不想想看易大触的老婆啊,整一个神经病,整天被传想不开要自杀,如果你是易大触有这么一个天天要自杀的老婆会怎么办,还有那个谁啊自从嫁给我们易大触后每天就知道买买买买,真不知道她在抑郁一些什么?” “那也不能婚内出轨啊……”陆小雅在气势上明显不足起来。 “你是易北川,你能接受这种丧偶式婚姻吗?易大触在婚内出轨怎么了,反正苏诗雅早就办好了离婚手续,我看要不是易大触看他老婆可怜早就离婚了。” 童婳听了宛如被雷劈里那样震惊。 她今天生日,而她老公易北川却在英国陪别的女人在泰晤士河边散步? 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苏诗雅? 当初她刚接触网文的时候,读的第一篇小说就是苏诗雅写的《穿越千年来爱你》,苏诗雅也是靠着处女座一炮而红,继而成为穿越小说的领军人物之一。 一直以来她有一个梦想,她从小就喜欢看书写故事,以前碍于繁重的学业,还有就是一心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让奶奶高兴,顺便在薛司妍面前显摆显摆学习成绩,于是就暂时放下了写小说的念头。 她想要等到高考结束后,再去著名的女性小说网站碧江发表文章,那个时候的苏诗雅虽然只是一炮而红,可童婳相信十年后的苏诗雅绝对会成为一名大神作者。 而苏诗雅是她今后想要成为的目标,至于易北川是她心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很讽刺的是,十年后,她所崇拜的女神跟她的老公有暧昧关系。 童婳越想越接受不了,这个时候的她很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她跑出卫生间门口想起了守在门口的小秋,迟疑了几秒钟握着手里的可乐,移动脚步靠近了那几个站在洗漱台叽叽喳喳说八卦的女孩们,撑着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就把手里的可乐一抖,褐色的液体像细细的河流那样倾斜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啊?”姜程程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自己的浅粉色大衣被褐色的液体染湿了一大片,就生气地质问:“喂,你有没有张眼睛啊,我新买的大衣,今天第一次穿就这么倒霉,我等下怎么去参加表哥的婚礼啊?” 童婳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们衣服换一件吧,你穿我的大衣。” “我的大衣也是刚买的,”她在后面加了一句,出门的时候小秋给她换了一件新的大衣,当时她亲眼看到小秋把吊在里面的牌子给剪掉了。 姜程程平时是个名牌爱好者,各种名牌包包,衣服,鞋子的官博都有所关注,不过因为经济原因只能买买A货过过干瘾,可却练就了一双鉴定是否名牌的火热眼睛。 所以姜程程一眼就看出了童婳手中的大衣是m家正品春季最新款,看到对方这么有诚意地道歉,她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不用了吧,你的衣服看起来很贵。” “没关系,是我把你衣服弄脏的,应该我赔偿你的,不过我没带手机,现金也没带,”童婳坚持要把自己的衣服换给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换上我的衣服吧。” 姜程程迟疑了几秒,一想到等下要参加表哥的婚礼就打消了不想占便宜的念头,不过她还有点良知,脱下自己的衣服交到童婳的手上,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把衣服干洗好后再还给我,到时候我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童婳毫无意见地穿上了那件沾染褐色液体的粉色大衣,跟在她们的身后走出卫生间门口,旁边旁边站在的小秋正在给吴管家汇报情况一时之间没有注意。 等到小秋想起在卫生间的童婳时,却发现找不到她的人了,顿时慌得六神无主,急急忙忙地打电话给陆嘉树。 一出门,童婳才知道下大雨了。 她没有带伞,钱包也没带,双手空空,望着台阶外面淅沥沥的雨点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穿着的那件大衣。 然后,童婳想也不想地冒雨跑了出去。 外面的天早已暗淡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了她的身上,有点疼。 童婳不知道要去哪里,她跑了一段路停住了脚步,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第一次才意识到这早已不是她以前那个熟悉的环境。 十年后的蓉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即使是下雨天,繁华的市中心仍旧人来人往。 童婳朝着人群走去,左拐了几个地方,跑到了一个老小区,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地萧条寂寥,街边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老小区没有保安,这一带的住户很多人住了20多年,随着人们经济的提高,有些人早已搬离了老小区,剩下居住的多半是老人。 “奶奶,”童婳跑到了一扇半旧的铁门边,一看到熟悉的门牌号,论起了拳头敲打着,“奶奶,是我,是我啊妞妞,你在吗,在吗?” 良久,仍旧没有反应。 童婳的心凉了下来。 她不由胡思乱想起来,10年后的奶奶是不是不在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童婳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足,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在了腿边,身上穿着的大衣早已被雨点淋湿,厚重的感觉让她差点喘不过起来,头发丝上的水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往下滴,狼狈地就像一只落汤鸡。 楼梯口的风一吹,童婳冷得簌簌发抖,把自已抱成了一团。 为什么奶奶会不在家,还有十年后的奶奶还在人世吗,如果不在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回疗养院,也暂时不想见到易北川。 好冷。 好饿。 她就这么蹲着,双腿麻地没有知觉的时候,恍恍惚惚之中听到了楼梯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由地抬头,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一抹清俊的身影披着夜色在人群中走来,他的步伐比一般人走地快,却偏偏有一种淡然如水的感觉,仿佛四周的环境通通变成了背景墙,而他就是一幅行走在山水画里的画中人。 “妈妈……” 搂着爸爸脖子的易星轮眼尖地看到了躲在角落边的童婳,拍着肉肉地小手咧着一口小白牙喊着她。 童婳顺着孩子的声音看到了易北川,站在夜色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单手抱娃,眉眼在灯光的照耀之下越来越清晰,轻蹙着英挺的眉毛看着她。 他把伞微微地朝着童婳的方向倾斜,似乎在给她遮风挡雨。 “妞妞,我们回家吧。” 这一句简单的回家让童婳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 也许,茫茫人海中能够遇见你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们说题目太土了,有吗? 要不改了书名,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家小仙女们给点意见? 第14章 易北川走上台阶,灯光有些幽暗,微黄的光圈在墙壁上折射出了几个圆圆的影子。 他的五官在微黄的光芒之下照耀着,越发地清晰干净,宛如太阳般英俊夺目。 这是童婳穿梭十年后的光阴第一次见到易北川,在他身上早就褪去了年少时期的稚嫩,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成熟男人内敛的气质,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一身长款的黑色大衣,非但没有让他显矮,反而更让他笔直挺拔,只不过周身笼罩在这无尽的夜色之中,身形显得更加冷冽,如果易北川手上没有抱着一个胖小孩的话,他这样的人身上就找不到一丝人间烟火的味道。 童婳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向来都知道他长得好,没想到十年后,他长得更好看了。 因为要照顾到奶奶的年纪,爸爸就把公寓买在了一楼。 十年后的小区年代已久,大门的把手已经坏掉,“嘎吱嘎吱”地声音。 楼道上很安静,安静地耳朵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童婳的脸色有些惨白。 冷风一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穿在身上的大衣很有节奏感地滴着水滴,连带上头发丝上水滴,顺着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这让童婳发现了自己的窘境,她迅速地低下头眼睛一直看着地板,恨不得地上裂开一个洞好让她钻进去。 “能站起来吗?” 易北川不是没有看到童婳的双腿在打颤,可他抱着不肯下来走路的胖儿子,无暇顾及到童婳,只能先把伞放在了一边,朝着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漂亮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地整整齐齐,粗粗一看就像一双弹钢琴的手,仔细观察后才知道那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拇指间都有着薄薄的茧,想必这些年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手术,换个多少把手术刀。 童婳看着那双手,迟疑了几秒,就在想要伸出握住他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在医院里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于是就把手缩了回来,从鼻尖小声地冷哼了一声。 “妈妈,”易北川怀里的胖儿子昂起了小脑袋叫了一声,“哈欠,哈欠,”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让易星轮受冷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童婳不在迟疑了,就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双腿已经蹲麻了,咬着要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步伐没有站稳住脚尖眼看着就要朝着后面摔下去的时候,这时易北川及时地拉过了她的手。 她一个踉跄,就撞在了某人结实的胸膛之中。 易北川闷哼了一声。 童婳迅速地抬头,刚好易北川也低下头,于是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发出了“碰的”一声。 这次的易北川干脆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童婳有些内疚,她望进了一双墨色如夜的眼眸里,他的眼里像是有星光在闪动,蕴含着几丝淡淡的情绪,似乎在隐忍着千言万语的情话。 她跟他离的很近很近,闻到了彼此间的呼吸声,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这么近距离看,易北川长得真是俊啊,五官立体,鼻梁高挺,薄唇性感,那种由内而发的性感是娱乐圈内某些当红的男明星们所不具备的。 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易北川,偷偷地把他放在了心里肖想了好多日子,眼下忽然出现了垂涎已久的男神,童婳觉得早就把什么早就把什么苏诗雅等等抛在了脑后。 易北川自然没有错过妻子的眼神,那种又崇拜又兴奋的眼神他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心里的那跟弦忽然柔化了下来。 他低着头看着她。 她也刚好看着他。 唇与唇的距离相隔就只有这么几厘米,在外面的人看来就像一对年轻的夫妻在接吻。 “羞羞,”易星轮的小奶音忽然打破了眼下这暧昧的情景。 童婳迅速地跟易北川间隔了好几个距离,她看到了胖儿子捂住了两只眼睛,可调皮地透过小肉爪间的缝隙偷偷地看着爸爸妈妈,一看到爸爸妈妈很快分开了,就失望地挪开了放在眼睛上的小肉爪。 “爸爸,”易星轮奶声奶气地叫着易北川。 易北川“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吻妈妈?”易星轮装作生气地挥了挥小拳头。 “那好,听小星轮的,”易北川低低地笑着,微微俯下身子作势去吻童婳,童婳一紧张就连忙用手挡在脸上。 “小宝贝你看,妈妈很害羞,”他自然没有错过妻子慌张又可爱的神情,一向冷淡的眉眼愉悦地露出了丝丝微笑,看着童婳:“等回到家,爸爸再吻她好不好?” “那爸爸回到家一定要吻妈妈,”易星轮像个小大人那样挥着小拳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满口地童言无忌:“这样我就有小妹妹玩了。” 易北川低声地笑了,伸手摸了摸胖儿子翘起来的小呆毛:“哪里听来的话?” “姜豫哥哥说的,”易星轮眨着一双圆乎乎的眼睛,挥着小拳头说得振振有词,“他说他爸爸吻了妈妈后,肚子里就藏了一个可爱妹妹。” “嗯,我也想要一个妹妹,可以把我的玩具分给她玩。” 易星轮弯着小脑袋,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大人那样。 “好,”易北川忽然严肃了起来,“爸爸也努力点好不好?” 易星轮点点小脑袋软软地说了一声“好”。 好害羞啊! 生孩子啊! 童婳的脸瞬间爆红了。 等等,她一直听别人说易北川是个性冷感的男人,可眼前这画风是怎么回事,貌似不对劲啊? “走吧,我们回家吧。” 易北川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黑色大伞,看着慢吞吞的童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时候,皱着眉:“把衣服脱了吧。” 童婳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她双手抱着胸结结巴巴:“干,干嘛?” 易北川对怀里的胖儿子一脸地温和:“小星轮先下来好不好,爸爸等下再抱你。” 易星轮听话地从爸爸的怀里爬了下来。 易北川麻利地脱下了大衣,把它递到童婳的眼前简单地表明了态度:“换上,穿上。” 童婳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得看着易北川手上的那件黑色大衣。 易北川挑了挑眉:“不换吗,难道要我像给儿子那样给你换衣服?” 童婳想也没想地脱下了身上湿答答的大衣,穿上了易北川递过来的大衣。 很温暖,有他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不过很好闻。 “走吧,我们回家。”易北川撑起了大伞,抱起了胖儿子,顺便看了童婳一眼。 童婳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起走向了下着雨的夜色之中。 夜色黯淡,街边的行人稀稀疏疏。 豆大的雨点淅沥沥地溅在地面上,泛起了一朵朵的小水花。 笼罩在夜色之下的易北川身影挺拔如松,一手撑伞,一手抱着儿子,旁边是娇妻,仿佛人生一下子圆满了。 “妈妈,”易星轮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忽然间转头,软软地叫着童婳。 低着头走路的童婳瞬间抬起了头,她看着自已的儿子吃着小胖手指,眨着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软糯地叫着她,瞬间心都甜滋滋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她十年后的儿子啊,完美地继承了易北川的好容貌,精致地就像年画娃娃,又漂亮又可爱。 “给你,” 易星轮昂起了圆乎乎的小脑袋,伸出了一只小爪子摊开,小小的手掌心里藏着一朵樱花,花瓣被揉捏地皱皱巴巴地,看起来格外地凄惨。 易北川勾起了嘴角微笑,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胖儿子的小屁股。 易星轮弯着小脑袋好奇地看了爸爸一眼,点点小脑袋:“妈妈,生日快乐,这是送给你的花花。” 童婳错愕地接过了胖儿子手中的那朵樱花:“这是给我的?” 易星轮严肃地唬着一张小胖脸:“妈妈,这是宝宝好不容易摘到了。” 这骄傲的语气似乎在求夸奖。 “谢谢,”童婳接过了胖儿子手中的樱花,虽然那朵樱花看起来皱巴巴地一点都不好看,可在她眼里却比雍容的牡丹,美丽的玫瑰花都要美上三分。 童婳的心里瞬间涌现出了很多很多母爱,她越看胖儿子越顺眼,忽然发现这世界上竟然找不出比他更可爱的小孩了,不禁意间看到了他额头上的伤疤,顿时涌上了一股深深的内疚。 “对不起,”童婳伸手摸了摸胖儿子额角上的伤疤,内疚地眼眶发酸,很想自已扇自已两个耳光,无论当时的情况是什么原因,再怎么不小心也好,她怎么能让那么小的一个人跌下沙发。 易星轮肉肉的小屁股被易北川拍了拍,他嘟嘟了小嘴巴后,朝着童婳伸出了手。 童婳愣了愣,从易北川的怀里接过了胖儿子。 “对不起,”她抱紧了儿子肉肉的小身躯,低声地喃喃:“小星轮,对不起,是妈妈不好让你受伤了。” 母子连心,童婳一看到易星伦额头上的伤疤,眼睛瞬间红了起来,眼眶里的眼泪在打着转转。 她的脑海里像是播放循环电影那样播放出了曾经发生的那一幕,小男孩子胖嘟嘟的身体在沙发上朝前仰去,噗通一声,脑袋磕在茶几上,顿时鲜血顺着通明的茶几流了下来,小小的他摔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却是她,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儿子,是她没有好好保护儿子让他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无论当时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儿子出现了什么意外,这辈子的她都不会原谅自已。 “对不起,”童婳的手在颤抖,人也在颤抖,眼眶里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儿子,不停地重复:“小星轮,对不起……” “妈妈,你别哭了,”易星轮吐字很清楚,“爸爸说你怕那条玩具小黑蛇,妈妈,那条小蛇是假的啦,你别怕。” 就在童婳震惊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她看到了易星轮伸出了肉肉的小爪子捧着她的两颊边亲了亲:“妈妈,你以后别怕小蛇了,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童婳彻底地被暖到了。 可下一秒,却让她又想哭又想笑。 “我用爸爸的大鸟儿做保证,” 易星轮拍着小胸脯保证,小男子汉架势十足。 易北川的俊脸黑了下来。 第15章 (修) 四月的天气仍旧有点冷。 下了雨的夜里更加寒冷。 易北川把大衣给了童婳之后,身上只套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 毛衣漏风。 寒风一吹过来的时候,他的眉头不由地一皱。 站在他旁边的童婳自然听到他轻微的抽气声,她想到了自已身上穿的这件大衣,松松垮垮,长度到了脚边,即使有冷风的吹拂也仍然感觉不到冷,顿时心里一暖。 “你冷吗,我把衣服还给你吧?” 说这个话的时候,童婳其实很不好意思,她刚才接过大衣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为易北川考虑他会不会冷,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就是今天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 她原本就生气,虽然看到易北川后消了大半的气,可她的心眼就是这么小,故意想让易北川冷着受冻好让自己消气,谁让他跟某个人传出了绯闻。 “不用,”易北川想也不想地拒绝,他拍了拍儿子的小肉背,“有小星轮在,我不冷。” “为什么有我在,爸爸就不冷了?”易星轮从童婳的怀里昂起了小脑袋,头上的几根呆毛被雨水打湿了,变成了一小撮黏在了额头上面,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易北川低下头,靠近了童婳,两人的距离仅隔着一个胖儿子,彼此间的呼吸不由地缠绕。 童婳看着放大版的俊脸心里感到了一阵紧张,眼看着易北川越来越靠近,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易北川转向了她怀里的儿子,用高挺的鼻子抵在了易星轮的鼻梁上轻轻地碰了碰:“因为小星轮是爸爸的小暖炉啊。” 易星轮笑得咯吱咯吱,转头看着童婳:“我也是妈妈的小暖炉。” “谢谢,”她忽然对易北川改观了,胖儿子能说出那样的话背后肯定有他一份的功劳,今天在医院卫生间听到的那些话已经不再刺耳,也让她不再耿耿于怀了。 “对了,”童婳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蹙着秀气的眉毛:“我觉得好奇怪,我奶奶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为什么今天去敲她的门她一直都没有反映,是不是……” 一顿胡思乱想的童婳心里立刻变得慌张了起来,易北川察觉后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这时趴在童婳肩膀上的易星伦揉着惺忪的眼睛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或许是妈妈的怀里太温暖了,肉肉的小脸蛋上出现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把儿子给我吧,”易北川从童婳的怀里接过了胖儿子,拍着他的小肉背让他趴在他的肩膀上。 不一会儿,易星轮就睡着了,小声地发出了“呼哧呼哧”的打呼噜声。 童婳看着胖儿子的睡颜越来越喜欢,她伸手悄悄地捏了捏他的小手,很软,很软。 原来这就是她血脉相连的儿子,长得真的又漂亮又可爱。 她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个亲人奶奶,迟迟没有等到易北川答案的童婳紧张了起来:“我,我奶奶有什么问题吗?” “我今天敲了好久的门,”童婳的心思很敏感,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胡思乱想地猜测,“奶奶一直都没有反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奶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易北川若有所思地看着暮色之下的童婳,耳边忽然想起了陆嘉树跟他说的话,神色严肃了起来:“我听陆嘉树说,你忘记了18岁以后的事情,是不是?” 童婳轻轻地嗯了一声。 易北川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墨色的眼眸深处教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你刚上大一那会儿,岳父就再婚了,”易北川波澜不惊地讲叙,“知道他的再婚对象是谁吗,这个人或许你知道?” 童婳想了想,可混沌的脑子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蒋茹”,易北川观察了她一番,这下真的确定下来童婳忘记了以前的记忆,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多地担忧了童婳的精神状况:“她是岳父的初恋情人,当初是因为她父母不同意把女儿远嫁,所以岳父无奈之就斩断了这段姻缘跟……额岳母在了一起,现在奶奶跟岳父一起生活在盐城,所以这里的老房子就一直空了出来。” “我每周请了钟点工固定来打扫屋子,”易北川顿了顿,“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到时候我给你钥匙。” “蒋茹,”童婳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奇怪,我怎么以前都没有听爸爸提起过这个人?” “初恋情人这种事情,岳父怎么会好意思常常提起来,不过岳母偶尔提起的时候可能当时你没有留意吧。”易北川说得一本正经,让人不相信都难。 “是吗?” 童婳疑惑地反问,最后将信将疑地相信了易北川说的话,她莫名地觉得易北川应该不会骗她,丢失了十年的青春也许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地? “是的。”他说得如此肯定。 易北川走到了一辆黑色车辆边,拉开了车门让童婳进去。 他轻手轻脚地把睡着的儿子放在了副驾驶上的婴儿位置上,顺便盖上了小毛毯,然后冒着大雨走向了候车箱。 外面在下雨,雨点很大。 暗色的夜空之下,四周静悄悄地一片。 易北川折回到了后车位置上。 这时的他手里捧着一个蛋糕,浅灰色的毛衣被豆大的雨点淋湿了大半,手上的腕表被溅起了几滴雨点,散发出了幽暗的光芒。 车内开了一盏小灯。 灯光暗淡,勾勒出了易北川的五官,他本就生得极好,只是以往的气质太过于冷淡,往往给人造成一种冰冷的感觉。 而现在,他往蛋糕上点燃了蜡烛,到显得有几丝人间烟火的味道。 火苗摇曳之中,他对着一脸错愕的童婳说:“生日快乐! ” “这是给我买的吗?” 童婳看着眼前的奶油蛋糕,款式很简单,可做地很认真,四周勾勒出了几朵精致的玫瑰花,蛋糕的上面画着一家三口围在一起的画面,十分温馨。 “嗯,”易北川没有出声解释说这是他亲手做的,反而默认了下来。 “谢谢,” 童婳很感动地道谢,她看着蛋糕上面的蜡烛闭上眼睛正要一口气吹灭的时候,就听到易北川低沉的声音:“你还想起儿子的大名叫什么吗?” 童婳羞愧地摇摇头。 “先吹蜡烛吧。”他说。 童婳嗯了一声,低下头一口气吹灭了蜡烛,闭着眼睛开始许愿:希望28岁的童婳每天开心,胖儿子每天开心,还有易北川也每天开心吧。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童婳看到了易北川扬起的侧脸,在幽暗的灯火之中映衬得越发英俊。 雨点打在了车窗上,发出了淅沥沥的声音。 车内安静如水。 “易星轮,我们儿子的名字叫易星轮。”他说,“星转轮回之际,我们还会再次相遇。” 3年前,童婳被推进了产房,阵痛了24个小时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等在外面的他又着急又担忧。 这也是他第一次躲在角落里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时间慢得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地差点让他发狂。 后来他的脚下堆满了被熄灭的烟头,奶奶找到他的时候一边拉扯着他的手臂,一边告诉他童婳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他从没有一刻是那么地迫不及待,他想要见到儿子,可更想要见到的是童婳。 当他推门进入的时候看到病床上一脸惨白的童婳时,眼眶瞬间地湿润了起来,那是一种由内而发地感动,为人父母的喜悦让他流泪了,同时心里对妻子产生了更多的感激,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护士手里的儿子,反而站在了童婳的旁边看了她好久好久。 当童婳醒来的那一刻,他对她说咱们的儿子叫易星轮。 她笑地很开心,可却不明白他取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什么? 听说人是有下辈子的,几千年后两个曾经相恋过的男女会同时出现这世界上,虽然没有彼此曾经的记忆,可仍旧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另一半。 星转轮回之际,你我没有这辈子的记忆,我还是会爱上你,所以我们儿子的名字就叫易星轮。 这是他在她生下儿子的第一天想说的话,可她却累得睡着了,错过了第一次告白的时机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他总是找不到机会对她说这句话。 而这次却在阴错阳差之间说出了这句告白,易北川感到了满足。 他知道她生病了! 有时候会常常意淫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18岁,那个时候她的亲人还在,即使经历过父母离婚的变故,她仍然就像一枚小太阳,充满着活力。 无论童婳变成什么样始终是童婳,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 “看够了没?” 大雨磅礴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边,有一对身材高挑的男女撑着伞站在雨夜之中,望着前面远去的那一家三口的背影,最终男人开口说话了。 他有着爽朗干净的五官,浓眉大眼,身体高大,穿着一身合身的警察制服,在雨夜之中显得更加冷冽,挺拔。 “陆筱”,男人叹了一口气,神情无奈:“别看了,既然北川找到他老婆了,那我们回去吧。” 年轻女人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远去的清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大雨淅沥沥地下着。 路边两排的街灯灯光幽暗,勾勒出女人的容貌,眉眼清秀,气质脱俗,站在雨夜之中犹如一株出于泥而不染的青莲,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更显得纯净无暇。 热闹的街头在磅礴的雨夜之中,早已见不到熙熙攘攘的行人,几辆汽车快速地飞驰而过溅起了不少的水花。 “陆筱,”刚好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路过年轻女人的身边时,正要溅起一大片水花扑向她的时候,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男人一把拉到了旁边。 “姜昇,”站得久了,陆筱的双腿没有感觉了,她回过头的时候才看到了对方的脸孔,轻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迷茫得就像一只找不到回家的小羊羔那样,“我不明白,为什么北川会那么喜欢她?” 姜昇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陆筱在说:“她就是一个神经病啊,为什么北川还这么喜欢她,我不明白啊?” 最后那句话她说的十分委屈,满脸地迷茫以及不甘心。 黑夜之中,姜昇看到了陆筱脸上的表情,又伤心又不知所措,平时明明是那么一个冷静又寡言的人,可遇到感情上的问题却像无数的痴人那样钻在了牛角尖里出不来。 如果被她医院里的同事们看到,说不定会吃惊得瞪大眼睛。 “北川是不会跟他老婆离婚的,”姜昇叹了一口气,“你把你的心思收一收。” “姜昇你一点都不知道,北川娶她是看她可怜,你知道他虽然总是一脸冷冰冰的,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有同情心。”陆筱在说服姜昇的同时,也在努力说服自已。 雨点打湿了陆筱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湿掉大半的白大褂露出了她穿在里面的浅色毛衣,下面配着九分的牛仔裤,露出了一截脚裸,性感又白皙。 她刚做完一个胸腔手术下班,一眼就看到姜昇发微信跟她说要帮忙找人,不用问她都知道肯定又是易北川的老婆找不到了。 为了节约时间,她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换下就匆匆地出去找人,中途遇见了姜昇,然后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在她眼里,童婳每次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引起易北川的注意,不然为什么童婳每次离家出走都会躲在那片老小区里,可偏偏易北川总是喜欢吃她这一套。 “陆筱,” 姜昇扳过了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我跟你说过,当初北川娶她不是看她可怜无助,而是真的喜欢她。” “我不相信,”陆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如果四年前不是她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北川是不会跟她结婚的,他说过自已是独身主义者一辈不结婚的那种。” 四年前的那一场空难让童婳失去了她的父亲跟母亲,还有她的奶奶,更让人雪上加霜的是童婳还失去了她的工作,每天浑浑噩噩地活着,就在她想不开想要自杀的时候却遇到了易北川的求婚,这才让童婳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童婳喜欢易北川,虽然她从未跟他告白过,可易北川知道童婳喜欢他,当童婳失去了她所有的亲人时,易北川的英雄主义爆发了,觉得没有亲人的童婳太可怜了,才萌生了出想要帮助她的念头,在陆筱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表面冷得像冰块,可他的心却是柔软地! “陆筱,没有人会把自已的婚姻当成筹码去那么好心地帮助一个人,”姜晟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悲怜,“你真的以为北川他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吗?” “可是姜晟你知道我也受到过北川的帮助,他曾经是我的神秘资助者。”陆筱笑得很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应该是我写过数据最差的文了,当然练笔时期的文不算,常常卡文写不出,很多时候不想去写了,可总有小仙女们为我加油,所以我打算写完它,想来想去写的不好的原因在于自已文笔不够,情节太慢。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早入V,那是因为本文篇幅不长,全文到完结大概16左右,写给在追的小仙女们一个交代。 我不是圣人,数据差写不下去,靠爱发电总有一天会累,支持下去就是还有人在看,可以的话明天V了小仙女们买了首订,让这篇文在上夹子的时候有个好点的位置,在此谢过。 从这章开始留言到入v章前三章,给留言前10仙女宝宝们送红包! 第16章 13年前,陆筱18岁。 从偏远的农村考上了京都医科大, 是第一个从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京大, 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 陆筱还记得, 当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是刷的一下子落了下来。 可是家境贫困的她却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父母根本就负担不起昂贵的学费, 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 作为长女的她理应为弟弟牺牲掉自已的学业。 这是她奶奶常常给她灌输的思想, 弟弟是传宗接代的香火, 而她则是扑出去的水花, 激不起半点涟漪。 为了考上大学, 陆筱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 每天头悬梁地念书,天黑的时候点上一盏便宜的油灯继续念书。 她那么努力用功地读书就是为了改变未来, 在农村里一直存在着重男亲女的思想,有好几个考上大学的女孩为了弟弟, 为了家境不得不放弃自已的学业,最后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守着丈夫, 守着自已的孩子,碌碌无为地过着一辈子。 陆筱不想变成这样,她不想一辈子为一个男人打转转,不想做一辈子做不完的家务,不想为了生儿子而拼命地生孩子。 所以, 她一定要去读大学。 父母根本就不允许她去读医科大,觉得读那种学校既要花钱又时间长(陆筱考上的临床专业的本硕连读,需要读8年。),为此陆筱不知道偷偷地哭过多少次,擦干眼泪后她每天去哀求父母,哀求他们让她都读大学,她向父母保证只要他们提供一学期的学费生活费就够,后面的几年她会自已去赚。 可是父母仍旧不同意,理由是女孩子应该早点嫁人,将来可以帮衬两个未成年的弟弟,以前让她读到高中毕业已经是这个家庭对她尽的最大努力了。 陆筱不甘心,不想为这样的命运屈服。 除了哀求父母之外,就只有哀求父母。 她每天跪在父母的面前求着他们让她去读书,还发誓说每年会寄钱给两个未成年的弟弟,最终租心不忍的父母妥协了下来,卖掉了家里唯一一头耕地的牛,东凑西借了一些学费交到陆筱的手上,让她去读了大学。 她如愿以偿地去读了大学,可却发现走到了校园自己就像一个丑小鸭,格格不入。 每次上课教授让回答问题,她那不标准的普通话总是被人嘲笑,这些她都在努力地克服下来,最让她克服不下去的是每天的打工量。 早上五点的时候她要挨家挨户地去送牛奶,等到上午的课结束后,她去给初中生做家教,有时候忙到午饭都是在路上匆匆地解决,晚上下了课后去酒吧打工,一天超过10小时的工作量逐渐让陆筱的身体支撑不下去,有一次她晕倒在了打工的便利店门口,刚好被易北川看到就把她送到了医院。 然后第二个学期她就收到了一名神秘的资助者,负担了她的学费,并且承诺负担到她医科大毕业为止。 没了学费的压力,陆筱彻底地轻松了下来,辞掉了晚上去酒吧打工的工作,年轻的身体很快恢复到了以往的健康。 “你怎么知道是北川资助了你学费,而不是我?”姜晟看着回忆起往事的陆筱,略带苦涩地弯起了嘴角。 “你那个时候不是最讨厌我满口子乡土话。”陆筱淡淡地笑,谁都没有想到13年前那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女孩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说不出的优雅。 姜昇沉默了。 “他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过了一会儿,陆筱又喃喃自语,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着。 她喜欢易北川,大学里紧跟随着他的脚步,毕业后选择留在蓉城而不是去国外进修,唯一的念想就是易北川,因为易北川选择留在蓉大附属医院做一名胸腔科的医生。 她喜欢易北川,整个科室的人都知道。 后来易北川为了避嫌,就主动让院长调到了外科。 记得以前他对她的感情回应是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可结果却跟童婳结婚了。 陆筱知道这个女孩,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偶尔遇见童婳的时候,总是看到她缠着易北川让他收下她做的蛋糕。 因为童婳出现的次数很少很少,学校里的很多人都不把她当成危险人物,曾经有一度童婳被传是易北川的表妹。 可谁都没有想到,易北川最后会载到这样的一个人畜无害的女孩身上。 明明学校里追他们医学院才子的人很多很多,有些女孩的举动热情又奔放,可易北川一概置之不理,埋头在学业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陆筱,你智商这么高情商怎么这么低,北川跟你说他这辈子都不结婚你就傻傻的相信了吗,知道不知道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安慰。” 姜昇的话里无不透露着无奈,他认识陆筱13年,可他认识易北川却20多年了,作为跟易北川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怎么会不知道易北川真正的心意,在这段感情上他,陆晟就是见证者。 “你跟北川是同个医科大毕业的,你还记得不记得有一次童婳给易北川过生日,让他上吐下泻的那件事情。”姜昇恨不得敲醒萧筱的榆木脑袋了,“你想一想按照易北川的性格,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会让自已弄得如此狼狈?” 是啊,当时那件事情在校园内还被传得沸沸扬扬:医学院的才子被一只蛋糕放到了。 陆筱记得当初童婳追求易北川的蠢样,千里迢迢从蓉城坐火车去了京都,为的就是给易北川送蛋糕吃,可是等到见到易北川的时候,童婳手里的蛋糕早就不挤压地不成形状。 当时的易北川脸色复杂看着童婳手里拿着的那个不成形状的蛋糕,犹豫了片刻最终不忍看到女孩露出难过的表情就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那个时候的童婳虽说父母离异,可整个人就像一枚小太阳那样乐观向上积极,她缠着易北川让他带着她参观医科大,可易北川态度坚决地把她送到了火车站,给她买好了票买好了零食送她上车,看着火车载着她离开才回学校。 当时的她很高兴,觉得易北川肯定不喜欢童婳,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把她赶回家,可她忽略了一件事情:易北川回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身上起了一颗颗红色的小疹。 芒果,易北川对芒果过敏,而童婳亲手做的蛋糕却是芒果蛋糕,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片心意,他吃掉了她手里的那个不成样子的蛋糕,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把她赶回家。 其实最终的原因是因为易北川要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怕自已发挥不好让某人内疚吧。 结果,易北川一结束辩论赛就开始上吐下泻,当晚发起了高烧。 回忆起往事的陆筱忍不住捂住了额头,她转过身的时候看着姜昇,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语气那么地坚决:“就算北川喜欢她又怎么样,她不适合北川,我不奢望北川这辈子能够接受我,可是我私心里去希望北川能跟她离婚。” 姜昇的目光暗了下来。 “你知道北川去英国做什么吗,你虽然是他的好朋友肯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英国吧?” 陆筱的声音很轻很轻,犹豫地看着地面溅起的水花,最后闭了闭眼睛说出了藏在心里的秘密。 姜昇蹙眉,他伸手摸向口袋,一摸发现没有带烟只好作罢。 “对外宣传说他去英国是参加什么学术研究,其实他是去治疗他的手,他的手可能一辈子都拿不了手术刀了。”萧筱背对着姜昇,蓝色的伞遮住了她的上半身,“一年前他的手就受伤了,那双手明明可以救更多的人却毁在了童婳的身上。” “所以你就跑到童婳的面前告诉她易北川的手伤了,不能做手术了,让得抑郁症的童婳认为易北川的手伤了是因为她的关系,陆筱,你知道不知道童婳在疗养院的时候自杀了。” 姜昇是一名警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联想起上次童婳在疗养院的自杀事件,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童婳患有抑郁症这件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最近一年之内在易北川的照顾下有所恢复,前提是不去刺激她,她就不会有自杀这个念头。 姜晟刚开始还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人怎么闹自杀了,除非有人去刺激她。 夜色越来越暗,雨下得越来越大。 背对着他的陆筱停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出声反驳。 姜晟看着前面慢慢走的陆筱,忍不住高喊:“陆筱,你又不是神,凭什么插手人家两夫妻的事情,只要易北川自己心甘情愿就行。” “如果我说我没有跑过去跟童婳说易北川的手伤了,你信吗?”蓝色的伞面遮住了陆筱的半张脸孔,她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那端传了过来。 第17章 易北川在开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是他的儿子, 此时翘着小嘴巴正睡得一脸的香甜, 时不时地打起了几声小小的呼噜声。 他原本不想带着儿子去找童婳, 可一想到儿子的出现会让童婳开心,所以就带着儿子去找了童婳。 果然不出他所料,童婳真的在老小区。 外面在下雨, 雨点打在了玻璃上, 雨刮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坐在后车位置上的童婳弯着头睡得一脸的迷迷糊糊, 于是易北川就放慢了车速, 稳稳当当地行驶在道路中。 绿灯了。 街边的一个十字路口边忽然出现了一辆摩托车, 横冲直撞地冲过了人行横道, 眼疾手快的易北川赶紧给了一个急刹车,躲过了正要朝着这边撞过来的摩托车。 惯性的作用, 让坐在后车位置上的童婳来了一个踉跄,脑袋撞在了前座的位置上, 白皙的额头立刻出现了一片红印。 “没事吧?” 易北川回头关心地看了她一眼。 童婳摇摇头,一直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里, 看着车内小小的空间,一脸的惊讶:“北川,我怎么在这?” 这些年她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鼻尖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易北川跟她说, 她生病了。 她知道,她确实生病了。 曾经有段时候常常做梦梦到自已回到了18岁了。 易北川放慢了车速,干脆把车停在了一边。 “我不是应该在疗养院吗,你怎么从英国回来了,” 童婳想起了易老太太前段时间把自已送到疗养院的情景,又想起了自已的儿子,眼泪瞬间地落了下来,一滴滴地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那样顺着下巴滚落了下来,嘶哑地问:“小星轮,他怎么样了?” “小星轮没事,你别担心,”易北川把儿子从副驾驶位置上抱了起来,交给了后面的童婳,黝黑的眼睛看着她:“是我把你从疗养院里接了回来,这次是奶奶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干脆选择了隐瞒。 “没有,是我不好,我犯病了,奶奶把我送到疗养院是应该的,我,我生病了,”童婳低着头,看着自已的指尖,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这双手把儿子从沙发上推了下来,瓷白的脸孔上迷茫又痛苦。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犯病了? “你不抱他吗?” 易北川的手里仍旧抱着儿子,胖儿子最近长得快,抱在手里沉地很,抱久了手臂发麻。 前段时间他刚做完手术,教授嘱咐过他最好不要过多使用重力,往往突发的事情出现让他措手不及,直到双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才让易北川知道自已的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童婳贪恋地看着儿子的睡颜,指尖轻轻地抚摸着易星轮肉嘟嘟的脸孔,可就是不肯接过易北川手里的儿子。 她怕自已会再次伤害到他。 “抱抱他吧,”易北川不动声色地把儿子交到童婳的怀里,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脸,眉宇间泛起了几丝心疼:“他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唯一的。” 童婳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易星轮,一看到儿子额头上遗留下来的疤痕,脑海里像是播放循环电影那样放出了一幕儿子摔到在地上,受伤的额头不断地流血,不免让她的心跳加快,心惊胆战地让她浑身颤抖。 隔了几秒钟,童婳无比自责地抓着自已的头发,不断地喃喃重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推他。” 力道大的让她扯下了几根头发丝。 易北川伸手及时地扼制了她的手腕。 “小星轮没有怪你,”他看着儿子的睡颜,又看着童婳那张自责又惨白的脸孔,最终下定了决心:“你没有推小星轮,他额头上的伤疤是为了给你摘樱花摔伤的,他很爱很爱你。” 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谎言。 易北川知道圆一个谎言就要说无数个谎言来实现,不过没关系,他相信自已有这个实力为自已的妻子打造一个完美的谎言。 童婳看着易北川,眼里满满地装满了不相信:“我,我明明记得自已推了小星轮一把。” “没有,你没推他,”易北川说的斩钉截铁,眼神坚定地让她产生了动摇,“那是你的错觉。” “错觉?” 童婳看着睡着的儿子喃喃自语,“是我的错觉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易北川不动神色地捏着谎言,“平时你想得太多了,所以脑海里一直出现这种错觉。” “真的是我的错觉吗?” 童婳将信将疑。 易北川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你生病了,所以就有了那些错觉,奶奶把你送到疗养院去不是因为你推了小星轮,而是她觉得最近我不在家怕照顾不到你。” 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让童婳的心暖了起来,她不知道易北川说这个谎言的目的是什么,可仍旧莫名地选择了相信了他。 安抚了童婳一番后,易北川继续开车。 易北川不打算回老宅,老宅建在景观大道的半山腰边,向来清静人又少,回老宅的话恐怕也不利于童婳的病情,再加上奶奶一向不喜欢童婳,所以他决定会他们的家-茗景苑。 蓉城的景观大道分为上区跟下区。 上区的豪宅建筑在半山腰边,一共就只有两套,一套是傅家的老宅,另外一套是易家的老宅,这两套明清时期的红砖绿墙差不多占据了整个半山腰。 下区就是本城豪门的集中地,这里一共被开发了三个高档的别墅小区。 环境最优美地理位置最好的便是茗景苑,那里的仿哥特式别墅少说已有百年历史了,但其建筑外形方面丝毫不必现在新造的别墅要差上几分,这里住着的住户身份非富即贵,大多数是社会名流,达官显贵,其次就是芳华苑,格调要比茗景苑来说差了一丢丢,但历来也是富豪们选择别墅的主要小区之一,最后就是最近几年建造的富仁区别墅地带,里面的装修一律是富丽堂皇,向来最后土豪以及暴发户的喜欢,但也有不少新崛起的富豪将房子买在这个地带。 易北川一下车。 等在玄关门口的吴管家疾步走了过来,他替易北川拉开了车门。 “吴叔,以后不要再给我开车门了,” 从车里走出来的易北川一边撑伞,一边对吴管家说,“我请你这里工作只是为了照顾这个家。” 吴管家却死板地回答:“少爷,这也是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易北川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搭了搭吴管家的肩膀:“以后,还是别这么做了,吴叔,你是我的亲人。” 这一句“你是我的亲人”,让吴管家眼眶湿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易北川为童婳打开了车门,把大半个伞的面积倾斜到了她的身上,而自已的背面被却雨点打湿了大半。 童婳抱着易星轮,看到了自已回了家,而不是老宅,心里诧异了起来,转头看着易北川用眼神询问。 自从她生病了以后,易老太太就让他们住在了老宅,为的就是照顾小曾孙。 关于这点上,童婳不曾提出任何质疑,她知道自已有时候会病发,为了儿子的安全问题答应住在了老宅。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回老宅住了,”易北川看着童婳,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后我们都回家住。” “可是奶奶她……” 童婳的神色开始犹豫了,一想到自已要跟易北川以后过两人世界所要面临的种种问题,曾经的期待变成了现在踌躇不前,“还有我的病……” 一走到玄关内,易北川就接过了童婳手里的易星轮,把他交给了站在身边的吴管家,转身看着童婳:以后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跟星轮,不要担心自已的病,你的病还有我。” “北川……” 童婳忽然感到内疚了,隐隐约约中她知道易北川接下来要说什么。 “过几天我去把工作辞了,”易北川从身后抱住了童婳,从她的身上感受了一阵凉意,以及潮湿的味道,他忍不住抱紧了她很想要把自已的温暖传递给她。 “奶奶一直想要让我接手家里的企业,”易北川那双黝黑的眼眸透着几丝温情,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缓缓地在童婳的耳边响起:“我想了想,决定接手。” “可是你的理想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童婳着急了起来,同时感到了内疚,她想要转身去看看易北川,可易北川抱她抱地很紧,让她挣脱不了。 “是不是因为我的病?” 最近一段时间,她常常做梦做到自已回到了18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奶奶还在,爸爸也还在,易北川还是单身,一切回到了最初的开始,不像10年后的生活变得一团乱麻。 “不是因为你的病,” 他仍旧抱紧了她,像儿子那样喜欢把脑袋抵在了她的肩窝上,汲取着她身体的温暖,只有这样的温度让易北川感觉到童婳是鲜活的,富有生命力,放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用力:“这些年我做够了手术,我想我已经累了。” “可是……” 童婳绞尽脑汁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发现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难道她真不清楚易北川辞职的原因是什么吗? “没有什么可是,”易北川给了童婳坚定的否决,“我想挑战不一样的工作,或许能把我们的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 “北川,最近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背后温暖的怀抱让童婳刚才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间地放松了下来,她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如果我能回到18岁那该多好! ” “为什么?” 他低声地问。 “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单身,奶奶还在,爸爸也还在,”她看着自已的指尖说得很坚决,“我会告诉18岁的自已让她不要爱上你。” “为什么?”他闭着眼睛缓缓地问。 “如果我不爱上你的话,你就不会娶我,”她淡淡地笑了,“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做自已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我放弃了自已的理想。” 易北川沉默了下来。 比起让童婳知道他的手再也拿不了手术刀的真相,他宁可选择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第18章 翌日 窗外的第一抹阳光照耀了进来,一张宽大的床上躺着一大一小的身影, 男的英俊, 女的美丽, 中间隔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睡在两人中间的易星轮最先睁开了眼睛,习惯性地抓着自已胖胖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吃, 吃了好一会儿, 他从嘴里拿出了湿哒哒的手指摸向了旁边的易北川, 或许是昨天累着了, 年轻的爸爸睡得很熟, 根本就没有察觉调皮的儿子在用湿哒哒的手指摸着他的脸孔。 不一会儿, 易北川的俊脸上留下了易星轮黏糊糊的小手印。 易星轮爬向了童婳, 圆头圆脑的他挪动着胖胖的小身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他又转了过来,嘟着小嘴巴去吻了吻易北川的脸颊。 吻完爸爸后, 易星轮就爬到了童婳的身边,伸出了小胖手抱住了她,并且使劲地往妈妈的怀里钻。 他喜欢妈妈的味道。 跟爸爸身上混合着淡淡消毒水味道不一样是, 妈妈身上的味道有着淡淡的花香味,甜甜的很让他喜欢。 正在做梦的童婳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条可爱的小胖狗在舔她的脸,忍不住挥了挥手:“别闹,乖。” 哪知道非但没有扼制住这只小胖狗,反而让它越舔越起劲, 伸出了舌头湿哒哒地朝着她脸上不断地舔。 “别闹啦! ” 童婳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她脸上吻她的易星轮,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你属小狗的吗?” 她一抹两边的脸颊都是湿哒哒的口水。 易星轮摇摇头回答:“妈妈,宝宝属马。” 这时易北川睁开了眼睛,直起了半个身体,黑色松软地添在了额头上,有几丝顽皮的发丝由于睡眠的原因翘了起来,身上的穿着睡衣松松垮垮,露出了一大片结实性感的胸膛,睡眼朦胧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咪。 “你醒来了?” 易北川望着童婳,黝黑的眼眸若有所思,不经意间看到她睡衣衣角被易星轮拉住,却没有出声制止。 易星轮拉着童婳的衣角,一拉,童婳的肩膀露出了一点点,他觉得好玩极了使劲地攥着往下拉。 童婳身上穿着的这件睡衣本来就松松垮垮,被易星轮这么一攥,往下滑了一大半,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里面的美景易北川自然没有错过。 童婳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已穿上穿着的睡衣,以及胸前展露出来的一大片好春光,立刻脸红耳赤地用双手当在了胸前,不要地啊了一声。 她才18岁哎,都还可没有谈过恋爱。 等等,现在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眼下关心的问题不应该是到底是谁给她换上了睡衣啊? 易北川的眼神幽暗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有话,只是抱起了在床上攥着童婳衣服不放的易星轮:“小星轮,和爸爸起来去喝.奶了。” 小星轮这个搞事精用胖手指指着一脸呆呆的童婳:“妈妈身上有.奶啊。” “流,流氓啊! ” 童婳双手抱紧了胸前,迅速地爬下了床走到卫生间嘭地一下子关上了门。 “爸爸……” 小星轮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易北川,嘴里咬着胖手指。 易北川把儿子的手指从嘴里拿了下来,摸了摸他额头上翘起来的一撮小呆毛:“爸爸告诉过你什么,女孩子很害羞。” “那妈妈真是又胆小又害羞。”易星轮嘟了嘟小嘴,摊开了小胖手摇头晃脑地抱怨,“爸爸,女孩子真麻烦。” 易北川跟儿子走后,童婳这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拉开了衣橱,却不曾想到却是一整橱的当季新款的连衣裙,有些牌子她都叫不出名字来,不过手一摸就知道这些没有拆标签的连衣裙都很贵。 以前衣橱里常常是穿来穿去的几件衣服,童婳从未不去考虑今天要穿什么,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现在看着这么多的衣服,童婳第一次产生了选择困难症,这条V领的连衣服不错,那条掐腰碎花的连衣裙也很好看,总之那条连衣裙都看起来很漂亮,可这些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想要穿简单的衬衫搭配牛仔裤,可惜的是整个衣橱里找来找去就只有几件职业装。 最后,童婳挑选了一件白色带着小V领的连衣裙。 这件衣服看起来比较符合她的年纪,穿在身上不那么显老。 洗漱完毕的童婳看着自已老了十岁的脸孔,朝着镜子比了一个V的动作,就下楼去吃了早饭。 走在复古的楼梯上,童婳感觉这一切就像在做梦那样。 原本从昨天知道28岁的童婳婚姻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完美,她心有抵触,可是当她看到易北川带着儿子冒着大雨前来找她,还为她过生日,童婳就知道这段婚姻也许就是她所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说不定易北川当初娶她肯定是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了,哈哈,脑洞打开的童婳自恋地幻想着,这么看来,能把易神拉下红尘的她确实挺了不起的。 “少奶奶,你要吃西式的早餐,还是中式的?” 吴管家的出声打断了童婳的幻想。 童婳看着坐在餐桌边的易北川跟胖儿子,此时的易北川散发着居家的气息,拿着调羹正在一口一口地喂着胖儿子吃鸡肉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都不想地回答:“我要吃中餐。” “好的,我这就吩咐下去,”吴管家的脸上恰到好处地展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身对着易北川的时候却发出了来自真心的笑容,“少爷,我今天要向您请个假,我老婆似乎怀孕了,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易北川喂儿子的调羹停顿了一下,黝黑的眼睛里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吴叔,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家带嫂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是一间喜事。” 吴管家跟他妻子结婚20年来,一直都不曾有过孩子,无论这对夫妻是吃药也好,做试管婴儿也好,就是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易北川二话不说地放了吴管家一个长假。 “可是小少爷今天不是要去拍广告吗?”吴管家担忧地看了易北川一眼,“等一下您不是要去陆医生那边咨询,那谁带小少爷去拍广告?” 平时遇上这种事情,不是易北川亲力亲为,就是吴管家带着保姆去照顾易星轮。 现在易北川要去陆医生那里询问童婳的病情,而他要带着老婆去医院检查下是否怀孕,那等下让谁带着小星轮去拍广告呢? 旁人他们是不放心的! 竖起耳朵听的童婳立刻自告奋勇:“我啊,我带儿子去拍广告。” “不行,这不行,”还没有等到易北川的回答,吴管家是第一个跳出来提反对意见的。 童婳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易北川。 易北川看着童婳,良久:“保证会照顾好儿子的安全?” 童婳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那样。 “那好,”他答应了下来,“你就带着儿子去拍广告吧。” 如果是以前的童婳,她就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自从四年前发生了亲人相继离开后,童婳的心彻底地被封闭了起来,变得不想出去,不想交际。 他以为生完孩子以后会好,没想到她的情况仍旧没有恢复,有时候甚至比没生孩子的那会儿更加严重。 既然她想要带着儿子出去,那是一件好事。 临走的时候,易星轮很舍不得爸爸,抓着易北川的脖子不肯下来。 “跟妈妈在一起的话,要保护好妈妈。”易北川教育儿子,让他从自己的脖子上下来。 易星轮小声地哼了几声,嘟着嘴巴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童婳连忙狗腿地把放在玄关处的雨伞递给了要出门的易北川,嘱咐:“最近几天会常常下雨,你带着伞比较好。” 易北川正要接过伞的时候,就听到童婳自言自语:“咦,好奇怪啊,这把伞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他转身看着她拿着手上的伞翻着面看来看去,就回答:“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送给你的伞。” “你还记得吗?”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到了童婳的耳朵里,让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很远…… 第19章 2005年,童婳15岁, 就读蓉城一中高一3班。 一中是省重点中学, 向来以一流的师资力量以及超高的升学率著称。 是蓉城的人们都知道, 孩子考上一中相当于走进了半个重点大学,本城的很多家长以孩子考上一中为骄傲。 这一年,补习班还没有像10年后的现在那样宛如雨后的春笋纷纷冒出尖头, 学生们要补习功课通常由家长暗戳戳地请求授课老师通融一番后才可以补习, 一周一次, 每次规定在双休日之间。 童婳的每一门功课成绩都不错, 唯独数学偏弱。 于是每周日, 她被家长安排去数学老师家里补习功课。 恰好, 薛司妍也跟她一起补习数学, 凑巧地很。 薛妈妈知道以自已女儿的成绩是不可能考上一中,于是就从小培养薛司妍跳舞, 让她拿各种各样的奖项,为的就是中考的时候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考上一中。 薛司妍也不负所望, 考上了一中。 可惜的是,她基础成绩本来比周围的同学们要薄弱,虽说如愿进了一中可是成绩总是处在下游的位置。 所以每到了双休日, 薛司妍要背着厚重的书包去各科老师那边补习功课。 今天也不例外。 一下课后,外面下着大雨。 身边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被家长们接了出去,偌大的走廊边只剩下了薛司妍跟童婳两个人。 两人谁也没有理睬谁。 她们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童婳嫌弃薛司妍有又作又嗲,薛司妍嫌弃童婳又呆又笨, 可现在偌大的走廊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躲雨的亭子外面还下着大雨,忽然天空划过一道惊雷。 薛司妍听到打雷声,脸色吓得立刻惨白。 童婳虽然也怕这种打雷神,可她一向喜欢在别人面前逞强,就像现在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可仍旧有心情说笑:“薛司妍,你妈妈今天好晚来接你啊。” 薛妈妈对这个独生女儿一向拿眼珠子对待,作为家庭主妇的她整天围着的就是女儿以及老公,每天会准时接送女儿上下学回家,像今天这样误点的情况实属罕见。 薛司妍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 她正要反驳一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薛司妍简单地说完就把手机口袋里,看着童婳从书包里拿出了雨伞,“我妈不来接我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你明明有伞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童婳有点肉肉的脸蛋气得一鼓一鼓的,就在下课后她还问过薛司妍有没有带伞,薛司妍睁眼说瞎话说没带,所以她才没办法等着奶奶或者爸爸来接她回家,哪知道薛司妍这家伙居然带着伞却不借给她,哼。 “我妈会来接我,”薛司妍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到时候她不是会顺带着你回家,那我干嘛要借伞给你。” 童婳哦了一声,想想很有道理。 薛司妍喜欢买蕾丝伞,眼下她手上撑着的这把就是蕾丝伞。 通常蕾丝伞有个特征就是漂亮是漂亮,但不实用,体积小小巧巧地。 小巧的伞只够一个人遮风挡雨,像现在这样,薛司妍却把大半的伞遮挡在了童婳的身上,自己的肩膀却淋湿了大半。 看到这一幕童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又不是不知道薛司妍这个人,平时最怕风吹日晒,刮风打雷下雨都会撑着一把伞遮阳遮雨。 “额,我没关系的,你挡自己就好。”没想到臭美的薛司妍还有心善的一面,这让童婳很感动。 “没关系,你比我小,应该的。”薛司妍抚了一把滴在脸颊上的雨点,心里很是嫌弃自已的肩膀被雨点打湿了大半,可她说的话却无比的温暖。 见怪了薛司妍的冷言冷语,童婳吭哧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薛司妍一改往常的态度,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婳婳,要不我们去吃肯德基吧。” “我请你!”她补充。 这时候的肯德基不像十年后那样烂大街,朋友请客吃肯德基还是很大方的。 童婳惊讶地下巴都掉了下来。 “你请我吃肯德基,” 要知道薛司妍这个人很小气,平时不会轻易掏钱,由于是邻居关系,童婳有时候会常常跟薛司妍一起玩,平时请她吃饭喝饮料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现在反过来薛司要请她吃肯德基,这不得不让童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怀疑眼前这个薛司妍是是不会今天被人穿了。 “你发财了?”童婳眨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好奇地求证。 “干嘛,”薛司妍说得一脸底气不足,为了不露馅努力用一种凶巴巴的眼神瞪着她看,“不吃要就算了。” “谁说我不要吃啦,”童婳赶紧拉住薛司妍,“要不你请我吃薯条,我请你喝冷饮怎么样?” “你等下,我先去跟我爸妈说一声再出去。” “等一下,”薛司妍想要叫住走进家门的童婳,“就去吃个肯德基而已,别跟叔叔阿姨说了。” 她的理由又勉强又没有说服力。 童婳不以为然地敲门:“你背着书包去吃东西不难受吗,我把书包放在家里马上就好。” “婳婳……”薛司妍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童婳的手一推门,门就开了,原来门没锁,同时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声音。 薛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童婳以及童婳身后的女儿就赶紧拉上门。 可是反应快的童婳一溜烟地溜到了屋里。 “你怎么不拉住婳婳啊,”薛妈妈对着女儿干等眼睛,“妈妈不是在电话里告诉你,童叔叔跟童阿姨在闹离婚吗?” 薛司妍沉默不语。 “算了,”薛妈妈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能瞒得了她一时也瞒不了她一世,现在她知道了,哎,也好!” 薛司妍偷偷地看到童婳家里的客厅一片狼藉,有男人的怒吼声以及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对不起,我们还是离婚吧。” 童婳还没有跑到客厅,就听到妈妈哭着哀求爸爸在离婚,心里瞬间冰凉了下来。 她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反而躲在门缝边静悄悄地看着他们, 印象中的妈妈小有才华,常常在报告文学上发表过诗歌以及短篇小说,而爸爸呢,是一个典型的大老粗,没啥文凭,看着过人的胆子靠炒房子大家,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公司。 妈妈是诗人,平时敏感又纤细,又喜欢浪漫,而爸爸大老粗一个,一点都不知道浪漫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有时候他们会因为怎么过情人节的事情吵架,可吵过之后又会像很多夫妻那样继续恩恩爱爱, 童婳以为她的爸爸妈妈一直会这样走完一生,可没想到会有离婚的一天。 “小棉,”爸爸还在挽留妈妈:“你想想两个孩子,小婳跟梦梦,她们还小……” “我们离婚后,婳婳归你,梦梦归我,” 妈妈说的那般坚决。 “不行,你如果要离婚的话,梦梦跟我,你带婳婳走。”爸爸同样说的也这般坚决。 “婳婳从小跟她奶奶亲,而梦梦我要带走。”妈妈的声音立刻尖细了起来。 童婳听地心里都在滴血。 她从小由奶奶带大,怎么会不跟奶奶亲? 听说妈妈生她的时候曾经亏损了身体,卧床养了将就小半年,后来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就把她养在了奶奶哪儿。 直到前两年才回到蓉城,爸爸想要把她从奶奶哪儿接回来,可她心里很别扭说实话,她对从小养着她长大的奶奶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后来爸爸猜到了她的心思,就把他们在郊区的别墅卖掉,把新房子买在了跟奶奶同一个小区居住,而奶奶仍旧住在一楼,平时有空就帮他们买买菜。 童婳有个妹妹,叫梦梦,比她小两岁。 那是她妈妈调动工作后的第一年生的女儿,从小就长在他们身边,不像她一直被他们遗忘在奶奶家里。 妈妈说梦梦从小就展露出了文学方面的才华,如果悉心培养的话,将来肯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作家。 那她呢? 她就像被爸爸妈妈遗忘在角落里孩子,最近几年好不容易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却发现了他们要离婚。 童婳很难过地转了身,安安静静地走出了家门,在没有惊动童父童慕的情况下离开了,而客厅内的童父童慕还在为离婚孩子归谁的问题争吵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回忆杀,下章也是。 明天晚上10点更新 第20章 陆嘉树没去补习班。 对于是否要上补习班补习这件事情上,陆嘉树的父母采取了以孩子的意愿为标准的准则, 如果陆嘉树想要去补习, 那他们就联系老师去安排补习的事情, 反之亦然。 成绩一向靠前的陆嘉树一向不屑于补习,通常一放学,他就跟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去打球, 就连到了休息日, 也不例外。 今天跟往常也一样, 16岁的陆嘉树抱着球去了篮球场, 打算跟几个好哥们淋漓尽致地好好打一场篮球, 未料到上的是天公不作美, 正打得起劲的时候, 忽然下起了大雨。 没带伞的陆嘉树只好冒着雨跑回家。 正要走上楼梯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横冲直撞地撞到了他的胸口。 “对不起, ”对方低着头道歉,脚下像是装了风火轮一样急冲冲地朝着门口跑去, 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奇怪了,”陆嘉树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搔搔头, 自言自语:“怎么那个撞了我的冒失鬼看起来这么像小婳。” “就是童婳啊,”冷不丁地一个声音,让陆嘉树不由地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就看到薛司妍双手抱胸地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撞到她爸妈闹离婚了, 你不去追她吗,真怕这傻孩子万一做出什么傻事来。” 陆嘉树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篮球,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雨点越来越大。 15岁的童婳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在雨中乱串,脑海里想地最多的就是爸爸妈妈离婚了,在这之前,她是个快乐的孩子,在这之后,她就是一个不受父母喜爱的孩子了。 奶奶从小就教育她要乐观开朗。 童婳很听奶奶的话,每天努力让自已过得开开心心,以前她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家庭总是一家几口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而她的家庭却冷冷清清地只剩下奶奶。 那个时候,她总是羡慕隔壁邻居家的薛司妍,薛爸爸跟薛妈妈虽然都只是普通工人,可却只有薛司妍一个女儿,尤其是薛妈妈对待薛司妍就像眼珠子那样宝贝,让她心里常常犯酸,所以她才看薛司妍不顺眼,跟陆嘉树要好,因为嘉树哥哥在某一方面跟她一样是同病相怜。 其实,她这辈子最羡慕的人不是薛司妍,而是跟她同父同母的妹妹童梦。 妹妹童梦比她小两岁,可她从小却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并不是她不喜欢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而是同个爹妈生的,童梦受到的宠爱明显要比她多很多,而且妈妈每次看妹妹的眼神总是那么温和而慈爱。 而通常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探究,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同个爹妈生的,而妈妈的眼里似乎只有妹妹一个孩子。 以前童婳小,不明白这种差别待遇。 而且奶奶总是告诉童婳,妹妹比她小,做姐姐要无私地对妹妹好,所以每次看到妹妹黏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受到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宠爱,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 可今天的这一幕,却带给了极大的影响。 爸爸妈妈离婚了。 在他们的争吵之中,他们想要的孩子是妹妹,争夺的孩子也是妹妹,而她就是一只皮球那样被人踢来踢去。 雨点打在了童婳的脸上,她的泪水也滴在了脸上,流在了嘴边混合着雨水的味道竟然让她感觉到了又苦又酸。 她在雨中拼命地跑着。 而在她后面的陆嘉树一边跑一边喊:“小婳,你等等我……” 跑过一个十字路口,童婳迅速地穿梭了过去,陆嘉树正要穿过去的时候,这时一辆大货车按着喇叭声嘟嘟地开了过来,被大货车拦截在对面马路边的陆嘉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童婳越跑越远的身影。 外面在下雨。 雨点打在了玻璃窗外,发出了淅沥沥的声音。 工读生陆筱呆呆地看着外面淅沥沥的大雨,明明前一秒还是一个阳光灿烂的艳阳天,怎么说变就变,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很多没带伞的路人们一路狂奔,路过近处的药店,便利店的时候,都纷纷地走了进来避雨,导致雨具一下子被抢购而光。 现在的店里是一把雨伞都没有了。 门推开了。 一群年轻的男孩推门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走到最后面的一名男神漂亮地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身形修长,气质脱俗,走在人群里就像一个发光体。 走得近了,陆筱才看到他的五官,白皙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瑕疵,眉目乌黑,鼻梁高挺,薄唇静敏。 他的眼神,深邃得教人看不清楚深浅。 “北川,你要吃什么?” 走到放着关东煮的柜台前,有男孩出声问了问走在他们身后的易北川。 易北川摇摇头表示不用,反而独自一人去转了货架,挑了几个面包,牛奶以及香肠就走到结账台打算结账。 “多少钱?”他掏出了钱包问道。 陆筱看得有些出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有旁边的男生发出了起哄声,她才红起了脸结账。 “我们要买伞,要没多少把我先数一下,”男生朝着身后的人看了看,“一,二,三,四……” 还没有等到他说完,陆筱就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对不起,伞卖完了。” 就在男生们失望的时候,忽然有一道清丽的声音:“易北川,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易北川,咦?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不就是他们今年医学院新来的学生,据说数理化的高考成绩考了满分的那个,在解刨课上解刨了连续解刨了10只小白鼠,速度快得让授课的教授连连竖起大拇指夸奖。 医学院常常流传这么一句话,颜值挂钩地通常才华不钩挂,历来的医学院才子通常都是顶着一头鸡窝头形象的理工科男,忽然出现了一个像易北川这样外形出众的男生,让不好院内的女生扬眉吐气了一番。 陆筱从未想到眼前这个长相出色的男孩就是传说中的医学院才子易北川,她还以为本人长得比一般人帅气一点,现在看来不止是帅气一点了,而是帅气很多很多。 “易北川,你没带伞是不是?”这时有女孩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刚好多带了一把,这把给你。” 周围男孩子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 陆筱看到了他们医学院的校花拿着一脸娇羞地先要把手里的雨伞给易北川,她以为他会答应下来,可却听到了对方的拒绝:“不用,谢谢,我带着伞。” “校花,北川带着伞,我们没带伞啊,你借我们伞吧?” 有男生调皮地朝着校花打趣。 “你们什么时候像北川那样连续不断地解刨十只小白鼠后,别说借伞了,我请你们吃饭。”校花说得理直气壮,不甘示弱。 男生们纷纷偃旗息鼓了。 从教授家里一出来后,易北川就发现下雨了。 他向来不喜欢带伞,这次却例外了。 早上奶奶盯着有些灰暗的天空研究了一会儿,最后说会是下雨所以就把雨伞放在了他的书包里。 刚好今天派上了用场。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易北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想起藏在公园深处的那只小奶猫还饿着肚子于是就走了进去。 买完面包跟牛奶之类的东西,易北川就跟朋友告了别,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今天的雨下得有些大了一些,平时只要15分钟的路程,而现在他却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易北川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小公寓,穿过绿树成荫的森林,在一颗直径庞大枝繁叶茂的榕树底下寻找着一个简易的小木屋。 那是他亲手搭建而成的小木屋,里面藏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很小很小的一团,刚断奶不久,初次见到它的时候趴在了一只脏兮兮的拖鞋里面,弱弱地喵喵喵地叫着。 他以为是母猫不小心遗漏的小猫咪,后来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母猫找来,就把小奶猫放在了公园的那颗大榕树下的树洞里,时不时地喂养着它。 奶奶对毛发过敏,不然他很想抱走小奶猫去喂养。 “喵喵,” 树丛之中有一声猫叫声,很轻很轻。 易北川听到后加快了脚步,他轻蹙着眉毛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冒着雨蹲在了小猫咪前,用自已的外套给小奶猫遮雨。 地面上的小木屋支离破碎,他一看就知道是被公园里的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给破坏了。 童婳盯着眼前这只灰白的小猫咪,雨点淋湿了它的毛发。 它睁着湿漉漉的猫瞳看着她,她也看着它,弱小的身躯不断地发抖着,雨水滴答滴答地滴在了它的毛发上,同样也滴在了童婳的身上。 这是一只被母猫抛弃的小奶猫,这一刻间,童婳对它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们都是被父母抛弃了。 她揉着小奶猫的脑袋,吸了吸鼻子:“你跟我一样可怜,我们都被自已的爸爸妈妈抛弃了。” 易北川站得远了点,他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 雨点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面上,泥土地里溅起了一朵朵的小水花,水滴滴落在了树叶之中,滴在了他撑起的黑色雨伞之中。 少女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单薄,蹲着远远地看着像一只毛团子,而且还是一只被雨淋湿的毛团子,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仿佛像是从水里捞起来落汤鸡那样。 “你说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离婚?” 童婳对着喵喵叫的小奶猫自言自语,“如果他们当初相互不喜欢对方,那为什么要结婚生下我?” 她咬着嘴唇,努力地忍住了哭泣。 可在易北川眼里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却更可怜了。 “咳,”易北川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童婳抬起了头,在视线模糊之中看到眼前站着的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身形挺拔,手持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露出了精致的下巴以及微微上扬的薄唇,侧脸的英俊让童婳揉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下。 “你是这只猫的主人吗?” 她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面包跟牛奶,忍不住心里猜测。 不猜测还好,一猜测童婳就更加生气:“如果你是它的主人,为什么要把抛弃在这里?” 易北川没有说话,反而露出了整张俊脸看着她。 那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薄唇微抿着,是童婳见过众多男性脸孔中长得最为帅气的脸孔,只是他的眼神却让她心头一惊。 温和,漆黑,波澜不惊,更多的是教人看不出深浅。 “看什么看?”心情不高兴的童婳连忙转过身,粗声粗气:“没看到过我在喂猫吗?” 易北川没有说话,蹲下来的时候,把伞遮挡在了女孩的身上,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面包, 然后朝着面包上面倒了一点牛奶,沾了牛奶的面包立刻变得松松软软。 他从童婳的手里接过了小奶猫,喂它。 或许是饿久了,小猫咪伸出小舌头吃得很香很香。 吃完一片后,它昂起了小脑袋看着易北川,舔了舔他的手指,喵喵叫了一声。 易北川又撕了几片面包喂猫咪,这时他听到一阵咕噜咕噜地声音,抬头一看旁边的女孩涨红了脸,黝黑的眼神探究了一番后,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随后转身就走。 “喂,你等一下,”童婳低着头看到了放在她脚边的面包以及牛奶,忽然心里一暖,叫住了他,“等一下,你的伞,你的伞忘记拿了。” “送给你吧。”易北川背对着她低声地说,耳边是淅沥沥的雨声,“这世界上并不是每对夫妻的结合都是为了爱,既然他们愿意把孩子生下来,那得感谢他们的生育之恩。” 第21章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大雨磅礴之际,易北川一声不吭地把伞留给了她。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她就把易北川的身影刻在了心里, 萍水相逢之际, 他给了她人生中一顿晚餐以及成长意义中的一堂课程。 不管易北川是处于同情也好, 还是可怜她也好,她都感谢在她人生黑暗的时候有一抹阳光照耀到了她的心里,让她少走了不少弯路。 易北川说的对, 并不是每对父母的结合都是为了爱, 爸爸是爱妈妈的, 可奶奶说当初妈妈是在无奈之下嫁给了爸爸, 在妈妈的心里藏着一个她很喜欢的男人。 一直以来, 父母的关系本来就不平等, 爸爸总是讨好妈妈, 而妈妈有时候对爸爸爱理不理的,也许他们能够走上离婚这条道路说不定是对彼此的解放, 因为婚姻需要平等,而她父母的婚姻一开始就存在着不平等。 后来父母终于离婚了, 她跟爸爸,而妹妹梦梦跟了妈妈。 妈妈离开家的第一天,给她买了很多礼物跟衣服, 拉着梦梦一起跟她挤在她的那张小床上谈天说地。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心有介意,恼恨妈妈为什么不要她,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却让她不在恼恨。 那天, 妈妈带着她跟萌萌一起逛街买衣服,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梦梦在一边抱怨妈妈说对姐姐好,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妈妈给她买衣服对她好还不是因为内疚,如果妈妈真的对她好为什么想要的是妹妹而不是她。 回家的路上,她始终打不起精神来,垂头丧气地跟在了妈妈跟梦梦的后面,谁料到会有一个顽皮的孩子骑着一辆刹不住的摩托车横冲直撞,眼看着她就要被摩托车撞上的时候,是妈妈把她推了开来,腰部却狠狠地被摩托车给撞上了,卧床在家躺了整整两个多月,后来她听梦梦说留下了后遗症,每到阴雨天气,被撞伤到的腰部就会隐隐作痛。 这件事情的发生,让她不再耿耿于怀父母离婚而不选择她。 父母离婚的第一天,爸爸跟她两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家,望着一片漆黑又孤寂的家里,她忍不住想要哭。 爸爸似乎察觉了她最近几天心情不好的原因,拉着的她手跟她说为什么他当初想要的是梦梦而不是她,因为妈妈的心偏向于梦梦,如果他把梦梦争取过来,那妈妈说不地就会常常回家看梦梦。 这,这是多么可笑的理由! 回忆起往事的童婳忍不住眼眶红了红,她抬头看着易北川。 易北川也看着她。 “那我们的婚姻是平等吗?” 她替28岁的童婳问,虽然不知道当初易北川为什么会娶她,可她很想要知道这段婚姻内是否存在着不平等。 “如果不平等,那我为什么要娶你,”他的眼眸幽深地让人看不出深浅,看着童婳的时候像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说那样,“我们的婚姻一直都是平等的。” 童婳望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有一刹那间是慌张的,易北川仿佛在透过她在看28岁的童婳。 不过,这或许是她的错觉,很快,易北川的眼眸恢复到以往的云淡风轻。 “这把伞还是不要带了,”童婳觉得这把伞意义非凡,就把它握在手上。 这时的易星轮在保姆阿姨的帮助下,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色的套头卫衣,下面陪着迷彩裤,脸上架着一副小墨镜,时尚又酷气,如果忽略他怀里抱着的奶瓶的话,童婳觉得自家儿子就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小童星。 “妈咪,”抱着奶瓶的易星轮扬着一张小胖脸甜甜地叫着她,童婳的心都软了下来。 易星轮摇摇摆摆地走到玄关处,伸出小胖手抱住了童婳的腿,挺翘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撒娇:“妈咪,抱抱。” 还没有等童婳反应过来,易北川一把把胖儿子抱在了怀里嘱咐:“记得要在外面保护好妈妈。” “知道啦,”易星轮一边奶声奶气地回答,一边朝着童婳招招手示意她扬起脸颊,于是童婳走上前一步扬起了脸颊,等着胖儿子湿答答的亲吻,她闻到了儿子身上的奶香味,心里很喜爱,就踮起脚吻着胖儿子肉嘟嘟的脸蛋。 “妈妈,” 易星轮自已满足了,也不忘记易北川,小胖手指指着易北川的俊脸说,“爸爸也要你亲亲。” 童婳额了一声。 她吻胖儿子是一点都没有心里压力,可吻易北川总感觉亚历山大。 “好了,听话,” 易北川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胖儿子头顶的一撮呆毛,想要把胖儿子交到童婳的手里,再一次嘱咐:“在外面要有礼貌,好好听妈妈的话。” “小星轮,乖,再不走的话我们就要迟到哦,”童婳伸手想要接过胖儿子,可胖儿子却把脸一偏,露出圆圆的后脑勺鼓着小肉背对着她。 和广告商约定的时候是在10点左右,现在刚好8点半,如果再拖延下去,万一在路上遇上堵车之类的话,可能时间会不够用。 “我不,”易星轮搂着易北川的脖子死活不肯放手,“妈妈不吻爸爸,我就不放手。” 他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妈妈会吻爸爸,爸爸也会吻妈妈,而在家里,爸爸妈妈却不会相互吻对方。 曾奶奶说,感情好的男女会互相吻来吻去,他不想要爸爸妈妈感情不好。 于是易星轮挥着小小的手臂大叫:“妈妈不吻爸爸,我就不下来,哼。” 儿子就是不肯放手,童婳求助地看着易北川。 “爸爸回来给你买最新的奥特蛋,好不好,”易北川继续哄着胖儿子,想要将他交给童婳,可易星轮反而搂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 “我不嘛,要不妈妈吻爸爸,要不爸爸吻妈妈。”易星轮的脾气一上来,固执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无论易北川怎么哄他,他就是不答应。 就在童婳妥协,答应小祖宗的要求时,易北川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朝着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的印上一吻。 这个吻,很轻很轻。 轻得不留下任何印记,激不起内心的半点涟漪。 “看,爸爸吻了妈妈,” 易北川满足了易星轮的要求,易星轮笑嘻嘻地松开了他的脖子,朝着童婳伸出了手。 童婳接过了肉嘟嘟的儿子。 就在这时,易星轮伸出了两条肉肉的手臂,一人一手地搂住了童婳跟易北川,各种朝着他们的脸颊印上一枚湿答答的吻。 “爸爸妈妈,我喜欢你们。” 属于小孩子软软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让童婳跟易北川微微地一愣。 “我也喜欢你,小星轮。”童婳的眼里闪着温暖,可下一秒却让她温暖不起来了,易星轮用手拉扯着她的头发,放在嘴边好奇地闻了闻,然后他张嘴吃起了她的头发。 一顿手忙脚乱后,童婳总算带着离开了家去拍广告。 而易北川望着远去的妻子跟儿子,若有所思地走上了楼梯。 二楼有一间在角落的房间平时是锁着的,通常也不太会有人去这间房间。 易北川拿了钥匙打开了二楼角落里的那间房间,一推门而入,闻到的不是发霉的味道,而是一股干净清爽的味道。 整个房间被整理的很干净,家具简单而温馨,摆在墙壁边的一张书桌上放着一叠厚厚的书籍,走进一看的时候,他知道那些都是高中的课本以及辅导书,有几张数学卷子散落在了地板上,易北川俯下腰捡了起来,看到卷面上的字迹:天天做卷子,好烦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忍不住一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些东西,大概是从四年前开始吧,起初他没有留意,后来留意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易北川才发现童婳的某些方面不对劲起来,可是这种情况很少很少出现,少到让他以为这是一种错觉。 易北川环顾着这间房间,复原程度跟童婳十八岁的房间一模一样,他看了看四周的散落在床边的一中校服,最终悄悄地锁门离开。 最后,他开车去找了陆嘉树。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加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22章 蓉城的商业街,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 高大的写字楼鳞次栉比。 陆嘉树像往常那样打开了电脑, 开始记录童婳的病情。 这是他手上唯一的病人, 每天他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眼前病情。 今天也不例外。 新招的助理敲门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杯不加糖的摩卡放在桌子上:“老板,你的咖啡煮好了。” 陆嘉树没有抬头,眼睛盯在了电脑上在记录病情:“放着吧。” 年轻的助理静静地站着他眼前, 几次欲言又止。 分析完一段病情的陆嘉树干脆合上了电脑, 他知道助理要说什么, 摆摆手:“你去告诉夏太太, 并不是我接受她这个病人, 而是我最近很忙, 如果她不介意的话, 我给她推荐另外一名心理医生。” 夏太太患有抑郁症,前不进刚患上的。 前段时间她老公被爆料出来同时出轨多名年轻的女性, 私家侦探侦查到丈夫婚前就跟某个女性有亲密关系,还生下了一个十多岁的私生子, 更糟糕的是属于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被丈夫转移了大部分,剩下的都是不可转移登记在她名下的不动房产。 这么一来,夏太太的抑郁症更加严重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 说在他手上的病人童婳已经被成功地治愈了抑郁症,所以夏太太就托着好友找到了陆嘉树希望能给她治疗,被拒绝后,仍旧不死心,再次找到了他的工作室。 陆嘉树头痛地揉了揉眉宇。 “你去帮我发一下通告, 说我们工作室除了我不接病人外,其他的心里医生都可以提前预约治疗。” 陆嘉树心里一烦,就拆开了桌子上面的香烟盒,掏出一支点上,不一会儿,他周身围绕着烟雾。 工作室刚开不久,总是有人找他治疗心里方面的那些欠缺,虽说他婉言拒绝了不少,可仍旧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地找上门。 助理:“老板,我知道了。” 走出出的时候,年轻的助理回过头看着周身弥漫着白雾的陆嘉树,忍不住关心:“您,额,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最近几天,他明显感觉到老板有了烦心事,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在抽咽,一支接着一支,每次下班回家之前,给老板收拾屋子的时候,总是从烟灰缸上看到一堆的烟头,明明看起来那么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抽咽抽起来却那么凶悍。 陆嘉树对着助理颔首,表示知道了。 等到助理把门重新合上,他又重新开始点上一支新的烟,继续抽。 童婳忘记了4年的事情,失去了18岁之后的事情,起初他以为这是好事,后来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陆嘉树想得认真的时候,门再次被人推了开来, 他不由地抬头一看,是易北川,目光顿时明亮了起来。 “北川,我正要要你问点事情,”陆嘉树站了起来,走向了吧台,到了一杯茶递给了易北川。 易北川刚从外面来,身上穿着长款的黑色大衣,里面简单的配了一件白衬衫,眉眼冷俊,目光深邃,英俊地让人犯罪。 幸好他这次请的是男助理,不然中途肯定会被打扰几次,陆嘉树想。 易北川接过了他手中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现在有空吗,妞妞的事情跟你说一下。” 陆嘉树挑挑眉,他没想到易北川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叫出童婳的小名时是满脸的温柔。 “是不是小婳的病情,她这次估计不是失忆,极有可能是人格分裂?” 陆嘉树弹了弹烟灰,慢慢地说。 “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情,”易北川坐在他的对面,目光冷静,“回国之前我原本打算给妞妞催眠,想让她的第二个人格消失不见,现在我改主意了。” 陆嘉树手上的烟吧唧一下掉了下来。 果然,如他所想。 “所以小婳得的不是抑郁症,而是精神病,”他笑得很苦涩,藏在镜框下面的眼睛犀利地直视着易北川,不得不说这男人的心机之深,连他都隐瞒了这么长时间。 易北川坐在陆嘉树的对面,英俊的脸孔上透着几丝疲惫,可目光明亮如雨后的天空那样清澈。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抑郁症,其实抑郁症也是存在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前两年妞妞总是怀念起18岁的时候,说那个时候奶奶还在,爸爸还在,妈妈也还在,当然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童梦,她一直在逃避24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无法从那次打击中走出来,继而分裂出了一个人格,那就是她18岁的自已,那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童婳。” 4年前,一场空难让童婳失去了父母。 她一直都内疚得整夜睡不着觉,内疚得茶不思饭不想,原本有些胖的身体立刻苗条了下来,瘦了整整30斤。 这次去马尔代夫的机票是童婳为父母准备的。 离婚6年的一对夫妻,兜兜转转发现彼此仍旧相爱着对方,所以打算复婚,作为女儿的童婳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给他们买了马尔代夫的机票让他们去旅游。 因为母亲喜欢浪漫,所以她怂恿父亲带着母亲去度一回迟来的蜜月,没想到却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空难,让童婳的父母丧生在了大海洋底下。 当初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让童奶奶受不住打击彻底地晕了过去,后来奶奶的身体每况日下,再加上旅游迟迟未归的童梦,让童婳一而再三地遭到了打击。 真正让童婳彻底崩溃的是奶奶的去世,让她一下子变得生无可恋。 回忆起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易北川跟陆嘉树都沉默了下来。 陆嘉树点燃了一根新的烟,抽出一根跟了易北川。 易北川没有接过:“最近戒烟了。” 陆嘉树没有说话,狠狠地吸了几口烟,若有所思地问:“她的第二人格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 作为童婳的主治医生,每周都跟她接触至少6个小时以上,到底是他太愚蠢了还是童婳掩饰得太好了。 直到现在他才察觉童婳可能得的不是抑郁症,而是精神分裂。 易北川没有回答,反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陆嘉树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再一次问道:“所以我很好奇她的第二人格是从什么时候有意识的,之前的她表现得一直都很正常。” 人格分裂这种事情陆嘉树见得不是很多,不够他知道一般次要的人格不容易被唤醒,如果主人格遭受了一定打击以及刺激的话,那么次要人格就会占据主要掌控权。 他认识童婳这么多年,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童婳会得这种精神病。 易北川放下了茶杯,似乎在回忆,“三年前的某一天,我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妞妞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拿着一张数学卷子在做题目,那个时候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也没有去和这个次要人格打招呼,就这么任由她占据了妞妞的身体一段时间。” 陆嘉树追问:“那这个次要人格出现的次数多不多,大概是每周都出现还是每月都出现。” 易北川回答:“次要人格出现的机会不多,即使出现了也很乖巧,会在书房里拿着几本辅导书老老实实地做题,就最近的这次,她的次要人格逐渐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而妞妞的话似乎也愿意把这具身体让给她。” 陆嘉树不说话,只是看着易北川,沉声:“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她的第二人格主导主人格吗?” 易北川沉默,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宇,目光一直看着茶杯上飘着的几片茶叶,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我知道第二人格不是完整的妞妞,曾经有段时间我在想要不要让妞妞的第二人格消失,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陆嘉树疑惑:“北川,你难道要让她的第二人格占据身体的主导权吗,那样的话就不是童婳了。” “我知道,”易北川沉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可是妞妞她想要回到18岁,这四年来她一直都没有从过去的阴隐中走出来,我不想看到她抑郁症发作一次又一次地自残伤害自已,次要人格的出现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就让她重新做一回18岁的少女吧。” 陆嘉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听到易北川说:“我会让妞妞重新拾起对生活的热情以及希望,次要人格我相信会帮助到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节加更 第23章 魏士露洗衣液是魏氏集团的核心品牌之一。 魏氏集团从发家创业到现在一直处于家居行业的领先地位,尤其是这款魏士露的洗衣液更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多年来多次被评选为十大洗涤类品牌之一。 原本这款洗衣液是双料影后薛盈代言, 作为70年代凭借《孟丽君》就爆红的薛盈一直都是娱乐圈内的常春藤, 丝毫不减任何人气,无论她是否有新作品的出现,只要薛盈还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她就常常被人提起。 不过, 最近几年, 薛盈逐渐减少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听说, 她移民去了新加波。 听说, 她生病了。 …… 总之, 薛盈在最近一段时间内, 推掉了手中很多的代言,关闭了微博等一系列通讯工具, 开始玩了一把时髦:搞消失。 所以魏氏集团的高层们开始着急了起来,7年不曾换代言人了, 现在开始更换代言人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尤其是找一个口碑完美的女明星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娱乐圈内的花瓶太多了,有几个口碑不错的就是绯闻太多了, 知名度都没有达到薛盈的一半。 最后魏氏的执行总裁想来想去,挑选了当红影后许玥作为这次的代言人,不过跟以往突出女星一个人形象不一样的是,这次拍摄的主题是以家庭为主的形式,而影帝顾流森会作为客串人物参与这次的拍摄, 然后差一个3,4岁左右的小童星。 以上就是魏氏集团更换广告代言人的内部信息,坐在后坐位置上的童婳一边仔细地翻看着吴管家给她的资料,一边感觉到很疑惑:“这次广告代言看起来很高大上,为什么导演会选择小星轮啊!” 虽说小星轮在网上人气很高,不过通常像这种知名品牌的拍摄一般都是内部事先预定好的人选。 就拿目前娱乐圈内来说是,很多当红或者知名的女明星结婚或者男明星结婚找的圈内人就占了一半,那些明星宝宝还未出生就有着超高的人气,照理说,这次的广告代言应该是从娱乐圈内的那些明星宝宝中挑选,怎么就轮到没啥娱乐背景的小星轮? 这么一想,童婳疑惑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喝奶的胖儿子,肉嘟嘟的脸颊一鼓一鼓的,摇摆着一只莲藕般的小手臂,真的很像一个玉雪可爱的年华娃娃,忍不住手痒痒地捏了捏易星轮的脸蛋,感叹这孩子养得真好。 “童婳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秋扭头一听到童婳的疑惑回答,“具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听吴管家说起过,说是魏氏的总裁为了还易医生的人情。” 由于童婳反对她叫太太,所以小秋就改口变成了童婳姐。 4年前,这位魏氏的执行总裁谢某遭遇重大车祸,肋骨当场断了八根,尤其是小腿随时要被截肢的可能性,幸好被刚调到急诊室的易北川碰上极力保住了他的一条腿,不过仍旧遗留下了后遗症,轻微跛脚。 “原来是这样啊,”童婳恍然大悟,对着小秋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幸好有你在啊,小秋。” 吴管家不放心童婳一个人带娃,就让小秋跟着他们身后,事实证明,有小秋在,童婳确实可以少动一些脑筋。 司机把车开到了拍摄地点。 童婳一下车,看到迎面走来一名40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工整的职业装,脑后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圆髻,板着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孔,不拘言笑,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严肃的人。 站在童婳身后的小秋悄悄地介绍:“这位是林女士,是这次拍摄广告的编辑,为人还不错,就是有时候太严谨了点。” 童婳连忙伸手:“你好,我是童婳,易星轮的妈妈。” 林女士一惊,望着眼前伸出来的那一双手,迟疑了不过几分钟,就迅速地伸手握住:“你好,易太太。” 不是听说易太太不擅长交际,性格害羞吗,怎么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跟传言所传的不一样,暗暗在心里想了好一会儿的林女士开始默默地好奇打量了一番童婳,发现她眉眼都透着愉悦的心情,于是就放宽了心来。 一开始听说这次带易星轮来拍摄的人不是易北川也不是老吴而是那个传说中患有抑郁症的易太太,林女士的心立刻咯噔了下来,万一易太太抑郁症发作,搞砸了这次拍摄怎么办? 好在见到真人后,林女士就安心了,看起来不像是个得抑郁症的人,浑身上下充满着开朗的细胞。 “林阿姨好,”易星轮挣脱了童婳的手,抱着奶瓶走上前几步,伸出胖爪子打了一声招呼。 林女士看得心都软了下来,她不由地蹲下身来,露出了愉悦的微笑,握住了小孩子软软的小手:“你好啊,小星轮。” 易星轮点点头,另外一只没有抱着奶瓶的手指着童婳介绍:“那是我妈咪,她第一次来,阿姨要多多照顾他。” 正在向摄影师咨询拍摄的童婳一听到胖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惊讶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她一点都不知道才3岁左右的孩子会这么照顾人,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的同时更多的是懊悔。 是不是未来的自已不怎么会做妈妈,才让这么小的孩子产生了照顾大人的想法,童婳路愧疚地想着,然后胳膊被小秋拉了拉:“童婳姐,那个导演说想要先跟你说下怎么拍摄?” “跟我说?” “对,然后再让你给小星轮说,以前易医生带着他来拍摄广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小秋解释,“小星轮不喜欢听别人的话,他只听他认识的人的话。” 这就是易星轮的一个怪癖,拍摄的时候任何人跟他说都没用,他只听易北川或者其他亲人的话。 这时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要带着易星轮去换衣服做造型,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女孩想要拿走他脖子上挂着的奶瓶,却被易星轮拒绝了。 “不要,” 无论工作人员怎么说,易星轮就是不肯抱着奶瓶放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圆圆脸的女孩,嘴甜:“姐姐,姐姐,不要拿走我的奶瓶。” 圆圆脸的女孩被萌出了一脸的血:“姐姐不拿,保证不拿啊。” 立刻被一个瓜子脸的女孩鄙视了:“不拿等下怎么拍广告啊?” “小星轮乖哈,把奶瓶给姐姐,姐姐给你先保管,好吗,”瓜子脸的女孩半蹲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跟易星轮商量。 易星轮摇摇头,抱紧了怀里的小奶瓶就是不肯给。 圆圆脸的女孩跟瓜子脸的女孩为难地看着站在易星轮旁边的小秋。 小秋叹了一口气,纯粹是活马当死马医:“小星轮,把奶瓶给小秋姐姐好不好,小秋姐姐给你保管,好吗?” 易星轮仍旧摇摇头,表示不可以。 顾流森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正要走上前的时候却被身后的经纪人拉了拉一下手臂。 他知道经纪人的意思,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抓紧时间赶下一场拍摄。 可顾流森仍旧我行我素,他一向喜欢孩子,尤其是可爱的孩子,更加喜欢,每次看到剧组一出现小孩子,他就会耐着性子去逗弄逗弄他们。 就像现在。 “小朋友,哥哥帮你保管奶瓶好不好,哥哥保证不会把你的奶瓶给丢弄,好吗?” 丝毫没有影帝架势的顾流森干脆蹲在地上,蹲下来的高度刚好比易星轮高出一个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这送给你吃。” 易星轮伸出手想要去拿棒棒糖,不过中途却把手又缩了回来。 “谢谢哥哥,”他礼貌地道谢,“爸爸说不能吃糖,吃多了牙齿会烂掉。” “没关系,”顾流森逗孩子上瘾了,把手中的棒棒糖塞到了易星轮的口袋里,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像对待朋友那样打着商量,“哥哥保证把你的奶瓶保管好,所以去和姐姐他们一起换衣服好不好,再不换衣服的话,姐姐们就会被那个凶巴巴的伯伯骂哦?” 顾流森忽然童心未泯,伸手指向了身后扳着一张脸的经纪人:“他很凶的,你忍心看着姐姐们被伯伯骂吗?” 被说成伯伯的经纪人一脸的郁闷,他不过比顾流森大了三岁,怎么他就成了哥哥,而他却成个伯伯? 他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易星轮嘟嘟小嘴,眨着眼睛,迟疑了几秒,就把手中的奶瓶郑重地交到了顾流森的手里:“叔叔,这是妈妈送给我的奶瓶,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它。” 因为身上有妈妈的味道,所以他很不想交给别人。 第24章 由于影后许玥遇到突发情况,需要下午才赶到拍摄现场。 所以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导演一得到这个消息表示很头疼。 他就知道现在娱乐圈内某些明星还没有开始彻底地红遍大江南北, 就开始耍大牌, 推迟拍摄时间,可谁让这位许影后背后有人,认识魏氏的高层, 不然以陈导演的性格肯定让后补的女明星代替上来了。 穿戴妥当的顾流森很准时地到达了拍摄现场。 他跟这次拍摄广告的相关人员寒暄了几句, 不经意间看到隔着老远的陈导一脸内疚地看着他, 脑袋一转, 立刻明白了过来。 八成许玥又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来不了, 顾流森暗中猜测。 “流森, 不好意思啊, 许玥貌似遇到了重要事情早上来不了,要下午来, ” 陈导万分无奈地对顾流森道歉,他知道像顾流森这种身份的人, 平时肯定忙得很,原本只是友情客串下,现在搞得让人家这个堂堂影帝等人, 哎…… “我说这个许玥怎么搞地?” 顾流森的经纪人斌哥第一个跳脚了,“她搞什么啊,真以为自已是影后吗,没我们家森哥红,还在他面前耍大牌! ” 许玥这个影后的头衔是今年刚获得的, 是由国外那个不知名,没啥含金量的电影节所授予的,比起国内的那些百花电影节,还有柏林电影节等等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截,不过目前许玥的人气很高,加上与魏氏副总裁的恋情曝光,让媒体一个劲地吹捧着许玥那个影后的位置。 很多娱乐圈内的默认了许玥影后这个头衔,当然也有不买账的人存在,比如这位金牌经纪人斌哥,向来就看不起许玥的这种自炒做法。 顾流森及时制止了经纪人的怒火:“看在陈导的面子上,算了。” 陈导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幸好当初他没有看不起落魄的顾流森还帮了他一把,顾流森念着旧情不仅答应了这次的广告拍摄,还给他面子等到下午的拍摄,不然以顾流森以前的脾气肯定二话不说当场走人了。 而另外一边 “等下,姐姐们会给你一盘面,”从导演哪里沟通完毕的童婳耐心地对着胖儿子说着拍摄需要注意的几个点,“你不是喜欢别吃别玩吗,那这次也要像在家一样,别吃别玩。” 童婳看到胖儿子身上穿着白色衬衫,给他整了整衣领,顽皮地眨眨眼睛:“不要用筷子夹面吃,用手抓着吃,可以把衣服弄脏哦。” 怪不得给胖儿子穿上了白衬衫,等下被白色的衬衣沾上意大利面汁的时候会变得很醒目,不过胖儿子这么一打扮,更加玉雪可爱了。 易星轮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惊讶了小奶音:“可……可以吗?” 每次在家里,他要是这么吃饭的话肯定会被爸爸板着脸教训浪费粮食,所以到现在都用筷子或者用叉子在规规矩矩地吃饭。 “可以啊,” 童婳看过大致的拍摄过程,无非就是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不好好吃饭,弄脏了一身的衣服,被年轻的妈妈看到后又生气又不忍心责骂,这时出现了魏士露洗衣液一系列的广告词,其中影帝顾流森完全当成了一个背景墙,只出现在餐桌不过几秒钟。 易星轮的小嘴翘了起来,拍着小手:“我最喜欢用手抓着吃面了,等下肯定会把衣服弄脏的。”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吃饭要把衣服弄脏,但妈妈说了要这样把衣服弄脏,所以易星轮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答应了下来。 童婳越看胖儿子越可爱,忍不住母爱爆发一把抱住了易星轮小小的身体,把脸贴在小孩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亲:“宝贝真棒! ” 她看过小星轮拍摄过的奶粉广告,穿着纸尿裤,抱着奶瓶躺在婴儿小床上笑咪咪地看着年轻的妈妈,还时不时地蹬着小胖腿,当时很多母爱泛滥的女孩们手痒地截下了图片,当成了电脑屏幕。 易星轮害羞地低下了小脑袋:“因为我要给妈妈赚钱买包包。” 童婳:…… 买包包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要易北川来吗? 还有作为妈妈不是应该她给儿子买东西吗,怎么在他们家反而本末倒置了过来。 “谢谢,”半蹲下来的童婳只感觉眼眶很湿润。 易星轮握紧了小拳头:“爸爸说,妈妈你缺少爱,所以我要把很多很多爱给你。” 童婳还没有感动几秒,就被工作人员告知要把拍摄的时间挪到了下午2点整,她不由地看了一眼现在才10点零5分,离下午拍摄的时候还有整整4个小时,一直呆在这个地方未免太无聊了点吧。 想了一会儿的童婳干脆一把抱起了胖儿子,又亲了他好几口:“在你给妈妈买包包的前提下,先让妈妈带着你去逛街吃饭买几件衣服好不好?” 易家是有固定司机的,平时的主要工作范围就是送易星轮上下学,因为童婳不像一般的豪门太太,喜欢逛街喝茶走闺蜜,所以易家的司机相对其他家的司机来说,工作很轻松。 当司机先生第一次听到童婳要去逛街买衣服,惊讶地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在他印象中的易太太,一年到头地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人十分内向,现在居然要带着孩子去逛街,确实很让人吃惊。 “太太,不如去博美大厦吧?” 司机先生提议,顺便瞄了一眼坐在后车位置上的童婳以及易星轮,真不敢相信常年呆在家里的太太竟然有一天要带着孩子去逛街,同时又隐隐地担心,万一太太的抑郁症发作了怎么办? 童婳咽了咽口水。 博美大厦她知道,就在繁华的商贸街那边,以前常常听陆嘉树说,那才是蓉城人们真正的购物天堂,各种大牌的名店扎根密集,一排的精品店望过去就让人不由地眼花缭乱。 她上高中那会儿,班级上有好几个家境不错的女孩子,偶尔会炫耀一下衣服啊,鞋子啊等等之类的饰品,说得最多的就是“那,这可是从博美大厦那边买来的哦”。 然后围在一边的女同学们发出看艳羡的声音,通常这个时候童婳往往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她想起了唯一一次去博美大厦的时候,是妈妈牵着她的手逛了一圈,用那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询问她喜欢什么。 当时的她一个劲地摇头,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妈妈带她来的目的。 后来妈妈给她买了一件波波领口的公主蓬蓬裙,十分好看,好看得让梦梦当天晚上缠着她给她穿一次,不过梦梦始终没有穿这条连衣裙,隔天一大早爸爸妈妈就去民政局离婚了,然后就是妈妈带着梦梦离开了这个家。 小秋察觉到童婳低落的情绪,担忧地看了她几眼:“童婳姐,要不我们别去逛街了。” 今天抗抑郁症的药丸还没有吃,她真担心等下童婳会抑郁症发作,可是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她又不好直接拒绝让童婳去逛街。 易星轮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扬起了小胖脸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童婳的额头,奈何他身高实在是不够,始终够不到童婳的额头。 “妈妈,你脸色不好,要不我们别去商场逛街了。”格外懂事的易星轮伸着小手拍着陷入沉思的童婳,他常常听爸爸说在外面要照顾好妈妈,因为妈妈不像别人的妈妈,她生病了! “没关系,”想起往事的童婳忍住心里悲伤泛滥的感情,狠狠地抱住了想要关怀她的胖儿子,把下巴抵在了他肉肉的小肩膀上:“妈妈没事,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既然蓉城最好的购物天堂就在博美,她为什么要因为曾经的那些事情郁结在心,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她想要给儿子买最好,无论是衣服,还是其他方面…… 可当童婳踏入博美大厦的旋转门时,她却迎来了第一道坎。 老远就看到了易北川跟一个气质美貌绝佳的年轻女人在逛…… 不过那个陌生年轻的女人看起来有点点眼熟,尤其是她的那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脑海里对这个人却毫无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短小,我知道,可拉肚子拉得难受,星期日到时候写个粗长的补上 第25章 童婳打算先给胖儿子□□装,然后再去买鞋。 她看过易星轮的小衣橱, 满排的颜色不是白的就是黑的, 款式倒是各式各样的都有, 不过多数以衬衫,小西装为主,像今天易星轮身上穿的卫衣跟哈伦裤就是易老太太买过来的衣服之一, 比起易北川所准备的衬衫小西装多了几分正常的审美观, 可仍旧不是童婳心里所想要的, 她觉得胖儿子现在这个年纪应该穿得活泼点, 就算穿大红大绿又有什么关系, 何必搞得像易北川的穿衣风格那样不是白的就是黑的, 单调又无聊。 所以, 童婳带着胖儿子奔到了一家童装店,看着满排琳琅满目的春装, 什么小背心,牛仔短裤, 格子小衬衫等等,每件精巧的衣服都让她爱不释手,恨不得让易星轮通通试一遍给她看。 虽然易星轮胖嘟嘟的, 但架不住脸长得好,童婳给他挑选的每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是又帅气又可爱,看得两个未婚的导购小姐眼冒金星直呼可爱,也让童婳在买买买的这条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这件,这件, 那件,”童婳的眼睛盯着满排的童装在挑选,同时嘴里也不闲地吩咐导购小姐替易星轮换衣服。 小秋站在旁边给童婳拿挑出的衣服,两只手上拎地满满都是。 她从前就听说易太太是豪门圈内出了明的购物狂魔,虽说童婳因为身体原因不出去常常逛街吃饭喝茶,可当她一旦走进商场就会大肆采购,看到好看的衣服跟鞋子完全就挪不开脚,仿佛一下子变成可另外一个童婳那样,非得要把那些漂亮的衣服鞋子包包全部买下来才会心甘情愿地回家。 关于这点上,易北川对童婳大方得很,从不过问她为什么一天内会花掉这么多钱,只会默默地事后替她还了信用卡上的欠单。 而现在的童婳虽然跟以往购物狂的形象有所偏离,不过热情的程度有得一拼。 果绿色卫衣搭配竖条纹的裤子,精致小马甲搭配白色T恤,香槟色的金丝绒运动套装,松垮有个性的哈伦裤等等,童婳每一件给易星轮挑选的衣服都充满着朝气与蓬勃,不像以往的单调色彩, 小小的人整个看上起就像一枚热情火热的小太阳。 童婳喜欢他这样穿。 可是易星轮却皱了粥小小的眉头:“妈妈,这些衣服好花里花俏……” “哪里花里花俏了,”半蹲下来的童婳正在给胖儿子系着散开的鞋带,抬头就把鼻子抵在了他肉肉的脸蛋上,故意放低了声音,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难道妈妈给你买的衣服你都不喜欢吗?” 易星轮为难地抓着衣角,想了一会儿才言不由衷地说:“喜,喜欢。” “那真是太好了,宝贝,”童婳一高兴就抱起了胖儿子朝着他的脸颊亲了好几口,“以后你的衣服全部由妈妈买好吗?” 易星轮本想说不好,可一想到说不好的,妈妈就会不开心,就免于其难地说了一声好,比起妈妈给他买的那些花里花俏的衣服,他还是喜欢爸爸给他买的那些简单的小衬衫,小裤子。 “那再去试试这款,”被勾出购物欲的童婳放下身上的乖宝,推着他的小肉背:“儿子,我跟你说,你爸爸的审美观简直是糟糕透了,相信你妈妈的审美,保证让你在幼稚园里受到很多很多小姑娘的喜欢。” “咦,”三岁大的易星轮今年刚去了幼稚园,虽说他是幼稚园里最小的,可却是最不老师操心的小孩子,会自已穿鞋穿衣服独自一人去卫生间,同时也喜欢把一张小胖脸板地冷冷的,完全把易北川平时的模样学习了七八分,这就导致了很多想要跟他玩耍的小女孩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所以长得脸好的易星轮在学校里还是很孤单的,小朋友都不怎么喜欢跟他玩耍,嫌他太老成了。 “当然啊,”童婳拍拍胸保证,“你爸爸自已喜欢把自已搞得冷冰冰,所以你不要学他,学他没啥好事情。” 以后你学我啊,可这句话童婳却咽了下来,她不敢保证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么开心,但一想到胖儿子,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你学习妈妈吧,妈妈会做一个开心的人,嗯,是那种天天挂着笑脸的那种人。” 说着,童婳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得易星轮也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趁着小秋带着易星轮去试穿衣服,精明能干的导购小姐也没有闲着,走上前几步跟童婳搭话:“易太太,我想问你下,你怎么做保养的,为什么皮肤看起来好得就像18岁的少女,身材也好好,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妈妈,跟电视上的模特有得一拼。” 从没有被人夸奖过童婳高兴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哪有女人不喜欢听赞美,尤其是来自同性的赞美,更让童婳美得心里冒泡。 “咳,哪有什么保养,我生好孩子后不到几个月身体就恢复了,平时也没有什么好忌口的。”18岁的童婳不像28岁的童婳那样喜欢把话说得漂亮,她又不是傻瓜,看得出导购小姐讨好她的目的是什么,干脆是怎么想地怎么来,完全不知道谦虚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个导购小姐的赞美,反而更加起劲了说一连串的好话赞美童婳。 “易太太那你真的是天生丽质啊,”另外一个导购小姐紧接着继续恭维,“现在好多年轻的妈妈生完宝宝后,身材都很难恢复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听得童婳的心情更加愉悦了,就连嘴角的笑容都一直没有停下过,头脑一热就把刚才挑的那些衣服想也不想地让导购小姐通通地包了起来,她又转身在店内四处看看,忽然看到店门口走过一对穿着亲子装的年轻母子,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 “你们这里有亲子装吗?”童婳心痒痒地问,如果胖儿子知道妈妈跟他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导购小姐一听,笑得像朵花那样灿烂,她刚才铺垫赞美了那么多,为的就是给易太太推销店里刚到亲子装系列,没想到易太太自已就想到,真是太好了,省得她们再费口舌介绍。 “易太太,正巧了,我们店内刚到了几款亲子装,”导购小姐笑盈盈地介绍,“您要不去看看?” 打从这易太太一走进店内,她们就仔细观察过了,一身的名牌,手上拎着的包包是M家的经典饺子包,脚上穿的是V家经典小白鞋,看起来就是一副有钱人的架势,所以才激发了她们所有的热情去恭维,去讨好。 等到易星轮跟小秋出来的时候,童婳又败家了两套亲子装,她干脆穿在了身上转了一个圈圈给胖儿子看。 “怎么样,妈妈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好不好?” 易星轮高兴地拍了拍小手,可爱的弯着小脑袋:“妈妈,你有给爸爸买吗?” 童婳额了一声,连忙问导购小姐有没有男士的亲子装,顺便也把易北川的衣服给买了下来。 儿子的要求必须满足,哪怕她当时没有想起易北川这个人,不过看在他是胖星轮的爸爸的份上,就给他买两套衣服穿穿吧。 出了精品店,童婳跟小秋的手上拎着满满的战利品继续逛。 这时商场的人流量逐渐地增多了起来,为了防止易星轮被人来人往的男男女女挤走,童婳特意嘱咐胖儿子:“抓着妈妈的衣服,现在人太多了,当心……”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在不经意间看到旋转门中走出了一对容貌出色的男女。 这是童婳第一次正面见到丈夫的“暧昧对象”,她知道站在易北川身边的女人是苏诗雅,前几天还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而且她也无聊到特意去网上搜了搜这个女人的长相,觉得男人如果出轨在这样的女性身上,也算是原配妻子一个很好的交代,毕竟“小三”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不错,按照世俗眼光那是情有可原。 网络上看到苏诗雅的照片对她无感,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正面见到她的时候,童婳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 所以,她无端地涌上了一股怒火。 这股怒火来地太汹涌了,让童婳不断地深呼吸再深呼吸,怕控制不住怒火朝着易北川没有理智地发火,这种感觉像是28岁的童婳重新回到了她身上一样,浑身上下就连头发尖都冒着怒气。 “爸爸,”易星轮顺着童婳的目光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马上松开了妈妈的衣角,朝着易北川跑去。 听到儿子声音的易北川快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易星轮,俊脸带着讶异:“妈妈带你来逛街的吗?” 他的目光自然没有错过童婳跟小秋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也没有错过儿子跟童婳身上的亲子装,除了讶异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情绪。 自从儿子出生后,童婳从来就没有带着儿子去外面出去逛街吃饭等等,她总是怕自已会伤害到儿子,即使内心每天渴望得想要抱儿子,也是跟儿子隔着好一段距离,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亲密逛街买衣服了,一时之间,易北川竟然对她的第二人格产生了一丝丝的好感。 “我带儿子来逛街需要你过问吗?”童婳的口气很呛,她把手上的大包小包仍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胸盯着站在易北川身边的苏诗雅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发现生气的同时居还存在着对苏世雅的一种崇拜,这让她更加生气了。 易北川的眼眸深邃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转头看了苏诗雅一眼。 苏诗雅也看了易北川一眼。 两人相互默默看着对方的神情让童婳瞬间火大了起来,她一把拉过苏诗雅的手臂,满腔怒火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发现自已的崇拜感情压制住了怒火:“你好,我是童婳,一直都是你的书粉,能不能给我签了名?”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水笔,握在手上让愣住的苏诗雅顿时束手无措,立刻紧张得结结巴巴:“噢,噢,签哪里啊?” “我衣服上,”童婳严肃地指着自已的衣服。 苏诗雅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 易北川也忍不住扶额:“妞妞,诗雅就是你的妹妹梦梦啊,你需要她给你签什么名?” “骗人,”童婳震惊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已的视力没有问题后,她才满脸地不可置信地说,“梦梦根本就不长这个样子,而且声音也不是这个声音。” 她跟童梦一起生活了16年,童梦长什么样子她这个亲姐姐会不知道吗? 第26章 (修) “对,”易北川的音质偏冷, 可语气却十分地肯定, 他抱着怀里的儿子, 看着一脸呆滞的童婳,再一次重复:“苏诗雅就是你的妹妹。” “你说她就是我的妹妹?”童婳的脚步不由地踏上前了几步,她伸出了手摸向了站在她眼前的苏诗雅, 满脸地不可置信:“这, 这怎么可能?” 这张脸除了那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外, 其他的五官长得跟童梦一点都相似。 童梦从小就跟她长得相似, 只要她们姐妹俩一起上学逛街, 见过她们的人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对姊妹花。 她跟童梦最大的区别就是, 一个消瘦, 一个圆润。 相比较童婳的激动,苏诗雅就淡定多了。 她握住了童婳的手朝着她的脸颊颊慢摩挲着:“除了我的眼睛让你熟悉外, 现在其他的地方没有一处是跟相似了。” 她的声音很嘶哑,很低沉, 一点都不像女性的声音。 童婳的脑海里想起了一则报道,暗讽当红美女作家苏诗雅为人傲慢无礼,甩脸不回答问题, 其实是因为她的声音吧。 刚才一直想入非非的童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诗雅的声音,现在才惊觉到她无比嘶哑的声音,迟钝的心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 “如果你是梦梦,”童婳低低地叫了一声,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苏诗雅的脸颊, 眉宇间盛满了担忧:“为什么你的脸……” 童婳不敢再说下去,她怕伤害到苏诗雅内心深处的伤疤。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姐姐,不过现在想想你应该是我的姐姐了,”苏诗雅握住了童婳的手继续摩挲着她的脸颊,这种温暖她很怀念,虽然曾经有一个人给予过她这样的温暖,可来自亲人的关怀仍旧让她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大概4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记得我在旅游,后来发生了一场火灾,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夜里有时候做梦会梦见一颗很大很大的冬枣树,上面果实累累,有一个顽皮的小姐姐像猫咪那样爬上树一颗颗地朝着我扔冬枣,莫名地让我心里觉得很暖和。” “你是梦……梦梦?”18岁的童婳虽然平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可却有心细如发的一面,从一开始的质疑不确定到现在的怀疑,虽说刚才童梦说出冬枣树的那一刻,她就从心底知道了答案,可这件事情实在是很让人震惊,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易北川找到了我,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姐,”苏诗雅看着童婳继续说,想起了曾经有关她的某些谣言。 真不敢相信童婳这么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居然得了产后抑郁症,不过这也难怪她,一夕之间父母跟奶奶相继去世,还有一个找不到踪迹的妹妹,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崩溃吧? 或许失去了对亲人的记忆对那时的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让她不会那么脆弱,不会像童婳那样日夜沉醉在亲人的痛苦之中,不过每次仰望天空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眶会莫名其妙的湿润,鼻子发酸想哭,潜意识中想起了在天堂某一处的他们,心就会迟钝地痛起来。 童婳伸手拉住了苏诗雅的手,或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她感受到了童梦油然升起的伤感,她不知道这未来的十年内童梦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再次见到面目全非的童梦时,曾经那些微妙的嫉妒感情烟消云散,剩下地都是对她的疼惜。 苏诗雅忽然间抱住了童婳,把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像个孩子那样在她身上汲取了温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西餐厅 身穿西装的服务员接连上了几分牛排,等到上完最后一份甜点的时候,易北川,童婳,以及苏诗雅开始动手切着牛排。 吃饭期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漠又压抑。 童婳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太扯了,前段时间,她还在八卦周刊上看到易北川跟苏诗雅两人在英国的泰晤士黑边散步,搞得蓉城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成为了人人都喊打的“小三”以及“出轨男”,而现在却被告知“小三”苏诗雅是她的亲妹妹童梦,而出轨男易北川是为了老婆才不辞辛苦地去英国找妹妹,这一切地发生就像狗血得像八点档的连续剧,可有时候真实的人生却比八点档的连续剧更为狗血。 “这是你跟诗雅的DNA鉴定报告,”易北川看着旁边的两位女士吃得差不多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鉴定报告摆在了童婳以及苏诗雅的面,目光淡然:“不管你们现在用得着还是用不着,这份鉴定报告对你们来说会让你们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以及不确定烟消云散。” 苏诗雅的神色很镇定,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鉴定书,当初易北川找到她的时候,她比童婳觉得这更加不可思议,直到这份DNA鉴定书的出现,才她让开始审视4年前那段消失不见的记忆。 苏诗雅看了几眼,随后把它交给了童婳。 童婳接过的鉴定书的时候,手指颤抖了几下。 易北川知道童婳此时此刻的情绪,什么话都没有话,只是给她倒了一杯红酒:“紧张的话就多喝几口酒吧。” 原谅他的自私,不敢直面告诉28岁的童婳,然而迂回地去告诉了18岁的童婳,他知道18岁的童婳对于24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仍旧一无所知,可以继续编造美丽的谎言。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对你会有一种熟悉感,有时候血缘关系真的很神奇,”童婳把鉴定书放在了一边,神情严肃地看着旁边的苏诗雅,拿出了一个做姐姐的架势:“梦梦,现在请你如实地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脸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整容了吗,爸妈知道吗,对,我怎么忘记了,那个时候你说你失去了记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爸妈知道梦梦会经历这么糟糕的事情,肯定痛彻心扉。 “他们?” 脑海里始终想不起亲生父母模样的苏诗雅神色复杂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正在拿起酒杯喝酒的易北川,易北川也望了过来,一向冷淡的眼神里居然带着几分恳求,这让苏诗雅彻底懵了。 不过她是一个聪明又仔细的女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是啊,他们确实很伤心。” “梦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童婳忽然想起自已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亲人,拉着苏诗雅的手略显得有些激动,“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爸妈了,还有奶奶,噢噢,你知道,我听易……北川说爸爸居然跟他的初恋对象结婚了,还把奶奶带到了盐城一起生活,那妈妈呢?” 苏诗雅这下算是明白了过来。 曾经她以为她过得很不幸,可没想到自已的亲姐姐过得比她并没有好上几分,是四年前的打击太大了,让她下意识地忘记了爸妈还有奶奶已经不在人世。 这时易北川咳了几声。 他拿起一块法式小面包塞到了童婳的嘴里:“好好吃饭,别说话。” 嘴里被塞了面包的童婳记叽里咕噜地说几下,然后赶紧嚼着嘴里的面包咽了下来,擦过手后才想起了最最重要的事情:“梦梦,你,你是不是整容了?” 苏诗雅笑了笑,很大方地承认:“没错,当年那场火灾让我的脸毁容了,所以我就跑到韩国去做了整容修复手术。” 童婳的脸色瞬间严肃了下来,她靠近了旁边的苏诗雅,慢慢地伸出手摸向了她的脸,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当时,很疼吧?” 是指当时被坠落下来的吊灯砸在身上的那种疼,还是医生往脸上动刀的那种疼,苏诗雅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这两种不一样的疼痛,她干脆握住了童婳的手慢慢地说:“不疼,我不记得了。” 还是要庆幸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跟自已血脉相连的人,不然她都不知道温暖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骗人……”,18岁的童婳光是想到吊灯砸在身上,碎片溅到脸上的情景就浑身发抖,更别说在脸上动刀了,眼眶里的眼泪含在里面努力地不让它滚落,“你当时肯定很疼,我知道,你从小就怕疼。” 小时候,她跟梦梦为了洋娃娃归谁保管这种问题常常吵家,仗着自已比妹妹大两岁的她有时候气不过会打梦梦,而梦梦哪次不是哇哇大哭,告状说姐姐打疼她了。 “我不疼了,”苏诗雅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过去的4年内她吃过很多苦,经历过现实与残酷,一颗心早就被提炼地百毒不侵了。 可现在她看到童婳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忽然间感觉到有亲人不含杂质地关怀,真的很暖很暖。 “说来也很奇怪,”为了转移童婳的注意力,她说,“我明明什么都记得了,却记得苏诗雅这个笔名,姐,你说奇怪吗?” “因为那是你的梦想,你从小就想当作家,一直记在心里,怎么会忘记?”童婳不以为然,她当然知道妹妹的梦想,每年的生日许愿之一就是我要当作家,我要当有名的作家。 “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苏诗雅摊开了自已的手掌,看着掌心中的生命线,很长很长的一条,而旁边的两条线却很短,一脸地若有所思,“只记得自已的笔名,却忘记了自已的家人,这对我来说很讽刺。” “姐,我已经封笔不写了,”苏诗雅顿了顿,看着童婳一字一顿地说,“从此以后,苏诗雅这个名字就只是苏诗雅,而不是作家苏诗雅。” 而坐在一边的易北川像是一个旁观者那样冷静地看着她们,可是他紧握着的拳头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这一切始终要来,早来晚来都一样,与其用其他方式唤醒童婳对梦想的热情,还不如给她当头一棒,趁早让她醒来。 童婳迅速地站了起来,气得差点想要拿起桌子上红酒泼醒苏诗雅:“你怎么可以放弃你的梦想,以前妈妈为了你的梦想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又不是没有成绩,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封笔?” “你不也是吗,你以前说你要当一名网络小说的大神,”苏诗雅双臂抱胸,看着自已的手臂,看着自己的衣服,眼睛就是没有去看童婳,她生怕自已一个控制不住会露馅,“可十年后的你,不也放弃你的梦想,成了一名为家庭付出的主妇,我起码还追求过的梦想,而你呢,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过你4年前在网站写了一半的小说,” 苏诗雅最终还是忍住了内心波动的情绪,抬起头看着童婳,正视着她的眼睛,“天赋不足,勤奋也不够,难怪成绩很差,所以当时你放弃也是应该的。” “不是的,”童婳仿佛想起了以前的记忆,她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最终还是让18岁的童婳占据了主导权,她握紧了拳头,看着苏诗雅,眼里有光,灿烂的光芒熠熠生辉,“梦梦你会放弃你的梦想,而我不会,我喜欢写小说,我会写一辈子的,你等着!” 童婳说完,转身就跑。 她要马上回家去写小说,把四年前的那个万年坑写完,不过要先把儿子从拍摄现场哪儿接回来。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有小提琴优美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易北川确定看不到童婳的一丝人影后,才站了起来,朝着苏诗雅:“谢谢,让她重新拾起了对梦想的追求。” 苏诗雅也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角的褶皱:“不客气,她是我姐姐,应该的。” 第27章 小时候,童婳在日志本上写着将来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小说家。 到底怎么算出色的小说家, 童婳是不知道, 她只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写出一本让人读了能够感动的小说, 为此她在努力。 倒不是因为她想要跟童梦比较,而是因为她喜欢看书,喜欢写故事, 年少的时候有一本专门的本子, 记录在上面的就是一下平时编造的小故事, 故事的类型稀奇古怪, 有人狗互换的, 有离魂追爱地等等。 总之, 那是她的一个秘密, 从不跟别人说的秘密,以至于她的妈妈一直都不曾发现童婳也有这方面的才华, 一门心思地放在了小女儿身上。 大学毕业后,22岁的童婳开始正式写网络小说, 不过成绩不尽如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实的原因在拖垮童婳,还是童婳她本身就懒,签约的2年期间她一共写了4本小说, 但每本小说却都是巨坑,有的写了一般,有的写了一个开头,还有的是临近结尾却坑了,总之没有一本小说是完本的。 这两年写的断断续续, 虽说没有一本是完整的小说,但好歹再写,但是24岁以后童婳发现自已完全停笔了,留下的只是一堆坑。 18岁的童婳刚一登录进去,就看到每本小说下面的读者有的在嗷嗷嗷地叫骂,催更,有的照常观光打卡。 她不禁扶额,为28岁的童婳感到汗颜。 在童梦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放弃梦想,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很难很难,4年前未完成的小说,童婳发现很难接着写下去。 大家都说写小说是靠灵感并发而成的,而现在的她不仅没有灵感,而且还没有28岁的童婳那种丰沛的情感。 18岁的童婳神奇地发现,10年后的自已居然写的不是玄幻啊,穿越啊,等等之类的小说,而是写的是都市言情,就是专门写一男一女谈谈恋爱的小说,这却是她最最不擅长的地方,她向来不会写甜甜蜜蜜的感情戏,只会写打斗,剧情流等之类的故事,所以童婳面对着打开的空白文档,托着下巴想了好久,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才好? 想了一会儿,童婳开始登陆以前的QQ。 这是当初签约的QQ账号,里面有着自已的责编,还有曾经写文的小伙伴们,但她好久都没有上这个QQ了,自从跟易北川结婚后,28岁的童婳似乎忘记了自已的追求,开始一心一意的当了家庭主妇。 童婳看了一下好友列表,有好几个的头像是灰暗的,但也有好几个的头像现实这在线,当然还有曾经签下她的责编。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向曾经的朋友打招呼,冒冒然然前去地会不会让人家为难,毕竟好多年没有写文了,曾经的朋友感情应该变得很淡了吧? 随着“滴滴滴”地一声,好友若若若居然主动找上她跟她聊天。 若若若:“天哪,你是冰川吗?震惊∕震惊∕震惊”。 童婳在网上的笔名是冰川,若若若是她四年前一起签约的好友,不过人家现在已经是作收过万的小神作家了,而她仍旧还是一枚小真空。 在网络文学这一方面,作者是分等级的,按作收多少来区分。 0—30 小细胞 31—50 小尸体 51—100 小断气 101—300 小窒息 301—600 小真空,而童婳就是作收刚过301的小真空,若若若是作收14000的小神作家,手头上已经有一本小说出售了影视版权,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冰川:“是本人,微笑∕微笑”。 若若若连续发了三张吃惊的表情过来:“你这是穿越回来了吗,4年前突然不见了,连责编当时都联系不到你。” 4年前童婳有本小说的成绩不错,可她突然一连数日断更。 网站是有规定的,V文如果超过3个月不更的话,没有特殊原因的话就会自动解V,解V的时候,责编会联系作者,确定作者无法填坑了,然后再解V。 当时的责编联系不上童婳,就问跟童婳比较要好的几个基友,若若若哪里也曾问过,不过大家仍旧联系不上童婳。 童婳曾经留下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是无人接听,甚至身份证的地址都找不到人。 冰川:“汗颜,我这次回来了。” 若若若:“嗯,你这是要回来填坑吗?” 童婳想了想,如实告诉:“很想把以前的坑写下去,不过悲催的发现我居然不会写了。” 若若若发了一个思考的表情:“嗯,4年前的坑,确实,现在写下去也不顺手了,而且以前签约我们的那个素素编编已经辞职不干了,现在的编辑人很严格,坑文坑个一两次她觉得还情有可原,要是三次以上对新文的排榜会有一定的影响,要不你砍号重来吧,换个笔名重新签约,如果成绩好的还可以上新晋,你觉得吗?” 新晋是指新注册的作者在发文第11天到第30天内所排成绩的一个榜单,同期成绩前20会在网站上显示,增加曝光率,也方便勾搭编辑签约,很多成绩不如意的作者会选择砍号重来为的就是上新晋。 童婳知道新晋,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凭良心说,她根本就不会写甜腻腻的爱情故事,而28岁的童婳却恰恰很擅长这种你侬我侬的爱情故事,如果她续写多半会被读者骂烂尾,可是不填坑的话又感觉对不起等在坑里的读者,到底烂尾跟填坑两者之间那个重要童婳陷入了两难。 冰川:“如果我重新写的话,现在什么题材最热?” 若若若像是一个尽责的老朋友那样跟她交谈:“重生,网红,直播,娱乐圈这些题材都很热,噢噢噢,我忘记了,还有永远不过时的霸道总裁爱上我,调皮∕调皮∕调皮。” 冰川:“笑脸∕笑脸∕笑脸”。 这时若若发来一个飞吻:“如果你打算写新文的话,我给你做章腿。” 打在键盘上的手指忽然停顿了下,童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脑海里的闪过一个片段,若若若是跟她同时期签约的作者,只不过四年后,一个仍旧在原地踏步,另一个却一飞冲天,她查过若若若被出售影视版权的小说,是目前大碧江的一篇大红文,文收过万,评论过万,占据了月榜,季棒,半年榜单,更被不少的推文号推过,相当于苏诗雅当年的成名作那样引起了重视,更别说她现在连载的新文,隐隐有种超过上一本的成绩。 若若若肯这样帮助她,童婳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冰川:“流泪∕流泪∕,谢谢若若,我会努力写新文的。” 若若若:“这有什么,你以前还傻乎乎地借给我钱,难道你那个时候就不怕我不还你钱,毕竟隔着网络,你又不认识我?” 4年前,若若若就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开始全职写小说,后来被身边一些朋友后纷纷投了反对票。 大家都说,作者这种东西收入很不稳定。 刚开始,若若若的月收入只有1500,而且网站每个月只能体现一次,规定连载小说的收入只能体现一半,也就是月收入1500,到若若若的手上却只有750,这么点钱,缩衣节食那是常事。 直到有一天,支撑不下去的若若若开始向身边的好友借钱。 要知道考验友情爱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金钱,很多人都会通不过金钱的考验,心灰意冷的若若若开始反思自已是不是做错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去向网络上的好基友借钱,结果也不尽如意。 平时聊的有多好,遇到这种借钱的时候,毕竟隔着一个网络,大家谁都没有见过谁,总归会有几丝犹豫,也就只有当时的童婳,丝毫,没有问若若若什么原因,很慷慨地转账了1500元。 若若若像是想起了重要的时候;“冰川,我看到你太兴奋了,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时一个QQ红包砸了下来。 18岁的童婳好奇地打开,金额居然有2000元。 若若若:“这是当时你借给我的钱,因为找不到你,所以搞得现在才还给你,500算4年的利息。” 若若若:“谢谢。” 18岁的童婳知道10年后的今天,可以用QQ,微信这种聊天工具收钱,她刚学会使用QQ红包,于是她给若若若发了一个红包:“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利息真不用了。” 若若若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最后,她领走了童婳的红包。 和若若若结束聊天后,童婳最后决定重新开一个新的马甲,并不是她不愿意填坑,而是她根本就不会写甜腻腻的感情戏。 童婳开始构思小说。 这是一本穿越小说,不同于以往的穿越,而是让18岁的女主穿越10年后拯救28岁的女主,28岁的女主丢掉了曾经的梦想与追求,成为了一个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人,在18岁的女主帮下逐渐重新了对梦想的喜好,继而成为白富美迎娶了高富帅。 虽说跟她现在经历的事情很相似,不过故事上仍旧有所差别,也让18岁的童婳文思涌泉,手指敲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写了足足一章,大约有3000字。 随后,童婳按着以往的记忆在电脑找到了书签---碧江小说网站,一个挺有名的女性文学网站,直接点了注册的按钮,申请作者,填写资料。 很快,一个“重来的冰川”的作者账号就申请成功。 童婳把这本小说的名字取名《我与28岁的我》,填写了一系列资料后,小说开始发表了。 陆陆续续地又折腾了3,4个小时的童婳,忽然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估计是刚才脑力消耗过多,于是她打算去厨房为自已做一碗面。 已经是深夜的易家,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到童婳自已的呼吸声,她只开了一盏壁灯,灯光微黄。 走到大厅时,童婳却看到另外一张孤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顿时吓了跳,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小偷。 为了防身,她偷偷地拿走了茶几上摆放着的台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正要砸灯下去的时候,这时那个高大的人影忽然转过了身来。 童婳连连退后了几步,手里的台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脚下被毛毯绊了一下,人也顺势地倒下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高大的人影快速地拉住了她的手。 然后随着砰的一声。 她整个人朝着软乎乎的沙发倒了下去,那个高大的人影也跟着她一起摔在了沙发中。 离地近了,童婳才发现压在她上面的人:“易,易北川?” 第28章 夜里很安静,很安静。 她听到了彼此间的心跳声, 有条不絮。 鼻间是好闻的男性气息, 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不刺鼻。 离得近了,童婳看到了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五官如刀削般精雕细刻,眉眼清俊, 不过菱形的薄唇此刻微微地抿着。 他的眼睫毛很长很浓密, 垂下眼眸的那一刻间, 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阴影。 童婳从未见过有男人会有那么长那么浓密的眼睫毛, 根根分明, 就像一把半圆形的小扇子那样扑闪着, 配上他的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像漩涡那样吸引着人的眼球。 不过可惜的是,他眼里的感情淡淡的, 宛如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让什么暧昧旖旎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被压在下面的童婳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 她忽然想到以前看到了一则夫妻报道。 结了婚的男女要做最私密的事情,那么现在气氛正好,易北川会不会压着她做一些私密的事情? 这么一想, 童婳的脸瞬间爆红了。 她知道10年后的童婳肯定跟易北川做过了最私密的事情,可问题是现在她才18岁啊,而且上个月刚好成年。 如果等下易北川要做私密的事情,她该用什么理由拒绝? 大姨妈吗??? 易北川低下头看着身下像毛毛虫那样扭来扭去的童婳,目光幽暗了下来, 忽然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很轻很轻,轻柔得就像一片羽毛。 童婳的心咚咚咚地跳着。 她情不自禁地紧闭着双眼,一只握紧拳头的手放在了胸口悄悄地显示出了她内心紧张的波动。 易北川不是没有看到她如临大敌的神情,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的一丝微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他很希望童婳能够彻底成为18岁的自已,阳光,干劲满满,又有活力,就像一枚小太阳那样照耀着别人,可是与他携手一起走下去的人是28岁的童婳,有着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的记忆,属于他们的美好记忆。 一时之间,易北川对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妻子感情很复杂。 然后,他放开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神情漠然:“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童婳预期的那种事情没有来临,她略微有些失望地从沙发上爬了下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易北川的眼睛,想要辩解却发现底气不足:“我,我睡不着。” 易北川斜看了童婳一眼,疑惑地嗯了一声。 这语气明显是存在着不信任。 “我真的睡不着,”童婳结结巴巴地解释,随后转念一想,她凭什么要跟易北川解释啊,她都还没问为什么这么晚他都还没睡觉。 这么一想,童婳就安心了。 就在她想要反手将易北川一军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冷不丁地问:“这么晚没有睡觉,是不是在写小说?” 童婳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怎么会不知道? 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过,往后有关她的事情都记在了心里。 自从儿子出生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同房过,理由不仅仅是因为童婳时不时发作的抑郁症,也有他一方面的原因,那个时候他是医院的主心骨,常常做手术加班到很晚,有时候急诊室的手术一台又一台,让他彻底呆在医院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 这种时候他通常是顾不上童婳的,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唯有一心一意地才能从死神哪里解救那些患了重病的人,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在不经意间出现了隔阂,导致了原本对生活不是很热情的童婳产生了第二人格,继而让第二人格占据了她身体的主导权。 为此,易北川感到很自责。 “我了解你,”易北川没有明说是从房间里装的摄像头看到童婳在写小说的一幕,而是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你通常这么晚不睡觉,不是看小说就是写小说,你写小说有个习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 装摄像头是因为以前的童婳有时候关在房间里会做出一些自残的时候,需要时时刻刻地关注着。 童婳干脆点点头承认了下来:“我打算重新开始写小说,我要把曾经丢掉的东西捡起来,易北川,你会支持我地吧?” “你知道你自已的病吗,”一脸严肃的易北川看着童婳一字一顿地说,“写小说的人心思要比一般人敏感很多,有时候也很容易胡思乱想,不利于你的病情。” “可是我喜欢写啊,”童婳无法否认易北川所的话。 28岁的童婳确实有抑郁症的存在,一般写小说的人确实要比一般人的心思要敏感地多,并不是说抑郁症的人不能写小说,而是怕所想过多,触动心底情绪,万一产生一些什么悲观的想法就不好了,这正是易北川所担心的问题,原本童婳自身的抑郁症本来就比一般人产生悲观的情绪,心思敏感的同时会容易多想,脑补,到时候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是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所担心的,”18岁的童婳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她坚定地看着易北川,“可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喜欢写啊,编故事能够让我开心。” 易北川咳嗽了一声,那双墨色的眼眸也看着她。 他看到了她眼里有光,那种渴求的光芒,让那些拒绝的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看着眼前的男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说拒绝,为了能够得到支持的童婳豁了出去,她伸手去拉了拉易北川的手臂,有些小心翼翼,更多的却是讨好:“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我炒的蛋炒饭很好吃。” 没有吃夜宵习惯的易北川居然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童婳走到厨房,弯下腰打开了电饭煲,才发现居然一点剩饭也没有了,没有剩下怎么做蛋炒饭,根本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她不由地抓了抓耳朵,转过头的时候看到倚在门槛边上的易北川,一双漆黑的眼睛流露出了丝丝的微笑:“没剩饭了吗?” 童婳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看来今天的夜宵是没有了,因为她除了会做饭炒饭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我来吧,”这时的易北川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件围裙仔细地套在了身上,以防等下的热油溅到了衬衫上。 并不是他有洁癖,而是因为身上这件衬衣是4年前童婳攒了快2个月的工资买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平时他不会穿,只是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穿一下。 易北川从冰箱里拿出了面,鸡蛋,葱等等先放在了一边,反而洗了洗苹果以及哈密瓜,切好摆好给了站在一边的童婳:“去外面客厅看会电视,我做好夜宵会叫你。” 从养成的角度来说,晚上吃夜宵不利于身体健康。 晚上本来就是人体器官休息的时候,这个时候再吃下去,白天工作了一天的胃将继续工作,然后再是消化系统。 本想说一堆道理的易北川最后还是忍住了,低着头默默地把刚才打好的鸡蛋下锅摊成了一张薄薄的蛋皮,切成细细的丝,快速地下了一碗速冻的馄饨,撒了一点紫菜, 虾皮,跟葱花,顿时一碗香喷喷的紫菜蛋皮馄饨香气四溢地出锅了。 本想炒面,炒年糕,可后来一想太油腻不利于消化,于是养成的易医生就做了一碗简单的紫菜馄饨。 在客厅吃苹果解饿的童婳一闻到香气,就吧嗒吧嗒地走了过来,用手掌挥着香气吸了吸:“好香啊,好香啊。” 为了怕她烫到,易北川用调羹舀了一个,细心地吹了吹,吹凉后他才把喂到童婳的嘴边:“张嘴。” 童婳愣了愣,继而脸颊边飞来一丝红晕。 “不是要我答应你写小说吗,”易北川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把这碗混沌吃完,我就答应你。” “真的?” 童婳高兴地嗷呜一大口吃掉了早已吹凉的馄饨,眼巴巴地看着易北川手上拿着的调羹,很想一把夺过来。 易北川把调羹交到了童婳的手里:“自已吃吧,如果被呛到了,或者被烫到了,我就收回之前的话。” 18岁的童婳接过易北川手里的调羹,兴奋地伸手抱住了他,然后她不含一丝□□地朝着他的脸颊印上了一口:“谢谢你,北……北川。” 她仍旧不习惯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喊多了却发现逐渐习惯了起来。 纯粹就是把他当成了亲人在撒娇,回过神的易北川看着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馄饨的童婳,握紧拳头的手放在嘴边开始失笑了起来。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仍旧是童婳,仍旧想要毫无原则地对她好,他想。 第29章 得到易北川的支持后,吃过夜宵的童婳一回到房间, 立刻振奋得打开了电脑, 对着word文档开始码字。 熬夜对身体不好。 关于这点童婳是知道, 可就是架不住脑内的文思涌泉,再说了哪个写故事的人不是夜猫子啊? 这么一想,童婳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码字中, 如果被易北川在监控中看到肯定会二话不说切断电源, 不过这个时候的易北川早就进入了梦境之中。 几个小时过去了, 敲在键盘上完成最后一个字的童婳, 挥了挥酸疼的肩膀站了起来, 还不忘低头看一眼字数。 4400, 三个小时4400,这个时速真是好渣啊。 呼了一口气的童婳望着自已这双养尊处优的人, 顿时感到了一股忧伤。 若若若曾经告诉过她,身为一个作者要拥有高效的时速, 有了高效的时速才能在网文界杀出一片天地。 对入了V的小说来说爆更相当重要,毕竟没有一个读者喜欢追更得很慢的小说,持久不断的更新量对一篇网文来说是关键。 这个时候墙壁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2点整, 惊觉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的童婳赶紧躺在床上去睡觉,不然第二天一早起来的话肯定会挂着两只熊猫眼。 闭着眼睛的童婳打算进入梦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立而起。 她搔搔头,赶紧拿过放在床头柜边的手机, 迫不及待地登陆了碧江文学城,看到了才更新了一章的小说《我与28岁的我》,点击2,评论0,收藏0,冷得让童婳忍不住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没人看啊啊啊啊?” 童婳懊恼得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然后朝着天花板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等到恢复情绪的时候,干脆扯过被子闷头睡觉。 早上6点左右的时候,童婳模模糊糊地醒过来一回,眼睛一睁开她就摩挲着放在床边的手机,保存的网页让她很快登录进去了碧江文学网,看到了作者后台的文章,点击10,收藏2,评论1,顿时娇躯一震,满脑子的瞌睡细胞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有人收藏她的文章了。 童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她的手指颤巍巍地打开了人生中第一个评论,一个读者昵称是悠然的网友评论了第一章:加油,撒花。 一激动,童婳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电脑开始更新了第二章,随后再继续埋头码字。 相对于昨天的速度,今天的童婳像是吃了兴奋剂那样一个半小时就码了2000字,这对手速渣的童婳来说不得不是个进步的开始。 不过昨天严重不足的睡眠让童婳逐渐打起了瞌睡,最终还是忍受不了瞌睡虫的袭击,原本打算只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儿的童婳没过几分钟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已经再次睡着的童婳不知道的是,她的文的收藏与点击正在迅速有序地持续上升。 若若若最近一周都早起,她一打开电脑登上作者号先是更新了今天的更新,再是翻看了作者收藏,一看到重来的冰川开坑写了新的故事,连忙打开仔细地翻阅了起来。 穿越题材经久不衰,这次冰川虽说写的是穿越,不过相比较以往的穿越重生,她做了一个小创新,让18岁的女主穿越到了未来的10年后,看到未来的自已失去了梦想,成为了一个最终她曾经讨厌的人,18岁的女主先是失望,懊恼,最后那股不服输的志气涌了上来,握拳默默地在心里说:我不要成为自我讨厌的人,我要追求我的梦想。 第二章结束的最后一句话让若若若感动了,她不再犹豫地给冰川的新文做了代码,开始放在晚上要更新的最新章节里做推荐。 要知道若若若最新的新文一开坑就单章过1000,此后的收藏就像坐了火箭炮那样迅速上涨,发文仅仅10天,就登上了收首页的月榜,文收过万,评论过万,隐隐有大火的前兆。 大约9点左右的时候,玻璃窗外的阳光很灿烂,照耀在了灰暗的屋内,留下了一室光辉。 房间的门被某人悄悄地打开了,有一只胖嘟嘟的小团子双手双脚并用地爬了进来,床上睡得一脸沉沉的童婳丝毫没有反应。 易星轮悄悄地爬上了床。 他推了推还在睡梦里的童婳:“妈妈,妈妈,快醒醒,吃早饭了。” 昨天很晚睡觉的童婳砸吧了几下嘴巴后,仍旧睡得一脸的香甜,轻微地打呼噜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发出了声音,脸颊两边的软肉可爱地抖动了几下。 易星轮正是出于好奇的年纪,他伸出了胖胖的手指朝着童婳鼓动的脸颊戳了戳,没反应,再戳了戳,还是没反应,他就加快了速度继续朝着童婳的脸颊戳戳戳。 睡得迷迷糊糊的童婳有了一些知觉,她刚好在做梦,梦到了自已变成了一只熊,此时此刻就在林间快乐地奔跑着,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发现了一只蜜蜂窝,好不容易掏到蜂蜜正要享受一番的时候,忽然头顶黑压压地一片,成群结队的蜜蜂一涌而上,朝着她的头顶脸蛋“嗡嗡嗡”扑头盖脸地叮咬。 “哎呦,”童婳挥挥手,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版的小胖脸,嘴里吃着胖手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妈妈,”易星轮甜甜地叫了她一声,然后扑向了她的胸前,撞得童婳的胸口立刻泛疼了起来。 “妈妈,我饿了,”还没有等童婳反应过来,易星轮的小脑袋抵在了她软绵绵的胸前使劲地蹭了蹭,汲取了属于妈妈特有的味道。 如果是被像易北川那样的成年男人袭胸,童婳肯定会叫出来,但遇到了的是自已的儿子,童婳马上镇定了下来,安抚着摸了摸胖儿子头顶上翘起来的一撮呆毛,细声细语:“乖乖啊,妈妈下楼给你泡奶喝。” 快速洗漱完毕的童婳抱着沉甸甸的胖儿子下楼了,踏着复古华丽的旋转楼梯,她看到了坐在了隔着不远处餐桌上的易北川。 今天的他不同于往日的休闲,戴着名贵的手表,穿着深色的西装,配着浅色的衬衫,打着竖条纹的领结,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态度严谨,神色漠然,仿佛要去参加什么重大的会议那样严肃。 童婳从未见过易北川如此正式的穿着,一坐下来就好奇地问:“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先吃早饭,吃完再跟你说。”易北川自然没有忽略童婳两只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刀叉这才开始吃早餐。 他喜欢吃西式的早餐,而童婳喜欢吃中式的。 所以,吴管家就让厨师既做了西式的早餐,又做了中式的早餐,供他们选择。 摆在他们眼前的早餐一如既往的丰富,西式的早餐有煎鸡蛋,土司,热狗,三明治,配上一杯美式的咖啡,中式的早餐则是热乎乎的白粥,酱瓜,炸的金黄的油条,另外则是刚出笼的小笼包,热气腾腾。 童婳先把怀里的胖儿子放在固定好的婴儿椅子上,正要起身给他泡奶粉的时候,这时的易北川及时地递过来一个奶瓶。 奶瓶里装着已经泡好的奶粉,易星轮伸张着脖子想要去抓奶瓶,童婳一想到早上被胖儿子当成马蜂窝戳的脸颊,故意咳嗽了一声趁机教育:“小星轮,以后再叫妈妈起床的话,咱能不能换个另外一个温柔的方式?” 早就被奶瓶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易星轮点头如捣蒜,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臂软软地叫着“妈妈”。 这一声又一声的妈妈,叫童婳的心都软了下来,一下子就把奶瓶给了易星轮。 得到奶瓶的易星轮开心地抱着奶瓶吸允着。 “他上次叫我起床的时候,” 易北川的声音冷不丁地传了过来,刚才僵硬着的眉眼瞬间舒展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样,放下手上的叉子,慢条斯理地说:“把他脚下穿着的小袜子塞到了我的嘴巴里。” 童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刮了刮胖儿子的小鼻子:“真顽皮。” 吃过早饭,易北川最先站了起来,仔细地给胖儿子洗了洗小手后把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然后走到玄关处换了鞋,身后紧跟着童婳。 童婳想要问他抱着胖儿子穿着这么正式要去干嘛,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准备妥当的吴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易北川微微地颔首。 易北川嗯了一声。 “今天是郁姨80岁大寿,奶奶在老宅给她举办了一个生日宴,”易北川转身看着童婳,黝黑的眼神里存着几分探究以及希冀,“你是像以前那样呆在家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每年老宅过年过节,喜欢安静的童婳自从生了儿子后,就不参与这些节日,易北川知道她的性格以及存在着的病情,能尽量不让她去老宅就不让她去老宅,除了万不得已的宴会必须参加外,他能帮童婳推掉就推掉。 这次郁姨生日也一样,易北川知道童婳不喜欢参加这种热闹,人多的宴会,根据她以往的处世态度就帮她推到了这次生日宴会,可每次问她是不是要去的时候自然心存着几分希冀,停顿了一会儿,他换了一种更委婉的态度继续:“礼物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去的话就搭在家里吧。” 郁姨? 80岁大寿? 难怪今天易北川穿得如此正式! 顿时如临大敌的童婳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去啊,我肯定去啊,易北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 “那我现在换衣服还来得及吗?”最后那句话她问的有些疑惑,毕竟现在快10点了。 易北川清俊的眉眼舒展了温和的笑容:“来得及。” 第30章 蓉城的景观大道一向是豪门云集的地方。 景观大道这边一共被开发了三个高档的别墅小区,整个面积占据了将近快大半个南郊, 南郊距离市中心不过20来分钟的路程, 是最靠近繁华地段的地区。 蓉城很多有钱的人喜欢把别墅买在景观大道这边, 而景观大道这边的多数豪宅建造在山脚下,但在风景最好的半山腰边却屹立着两幢明清建筑的红墙黑瓦,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之中, 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半山腰边两座豪宅一家是傅家, 另外一家则是易家。 傅家是书香门第, 傅家子弟个好会读书, 而易家是商贾之家, 早些年是名动蓉城的豪门世家, 鼎盛时期的时候家族生意布满了华国整个沿海一带。 不过可惜的是在80, 90年代初当家的男丁们相继离世,只留下了没了丈夫儿子的易老太太跟还不到10岁的小孙子, 其家族企业一夕之间瞬间凋零,被后来居上的新贵豪门挤下了蓉城豪门的领头地位。 易老太太是个不服输的人, 为了给年幼的孙子守住一些家产以一己之力挑起了家族企业,虽说发展得没有像老先生活着的时候那样鼎盛,但其综合实力的影响仍旧让很多豪门家族不容忽视, 更是传出易家早年收藏了一大批价值连城的字画,心动得让豪门圈的太太们都把易家仅存的男丁---易北川当成了女婿的候选对象之一。 埋头于蓉城豪门风云的童婳浑沦吞枣地看了一遍最近蓉城豪门十年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由地感叹:“瘦死的骆驼确实要比马大啊。” 价值连城的书画啊,单单一幅就可以让平凡人吃喝一辈子不愁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易北川一听到童婳发出来的感叹,传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给她:“什么?” 童婳扬了扬手中的书:“我在看我们易家的兴衰荣辱, 这本书上说虽然我们易家没落了,但其收藏的古玩字画很多都价值连城。” 易北川一听到“我们易家”心里一暖,转而想想不对自己并没有拿这种稀奇古怪的书给她看,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正在开车的吴管家。 吴管家接触到了易北川的目光,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脸兴奋的童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出声解释:“难得少奶奶有兴趣想要了解易家,所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聪明的易北川立刻明白了过来,握紧拳头的手放在嘴边装作咳嗽地几下,不过嘴角却有咧开的痕迹:“家里确实有一些先祖遗留下来的字画。” “哇,”拥有18岁心态的童婳每个脑细胞都兴奋了起来,双手趴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的被套上面:“有没有孤本兰亭集序,嗯,还有传说中的清明河上图。” 易北川好笑地斜看了她一眼:“据我说所知,你说的那些孤本真迹早就不复存在,现在流传下来的都是后人对其的模仿。” 童婳不由可惜地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易北川像是一个没事人那样叮嘱:“等下到了老宅,先跟奶奶跟郁姨打声招呼,到时候如果你不想跟那些人交际,就带着儿子去主卧休息,剩下的我会应付。” 童婳肯参加这样的宴会,对他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惊喜,易北川看着继续低着头看书的童婳暗暗地想,他也没有指望患了抑郁症的妻子能够像其他豪门太太那样拿出当家主母的气魄,不过有时候适当的时候露个面参加一下宴会他表示自己心情很愉快。 “知道啦。” 继续埋头于蓉城豪门风云八卦的童婳一边回答,一边掏出小镜子赶紧瞄了瞄自已今天的妆容以及穿着,满意地点点头,幸好易北川体贴地给她提前准备好了造型师跟化妆师,不然以她的选择困难症,肯定会纠结来纠结去到底穿哪件衣服好? 其实仔细算起来,童婳他们现在住的别墅也在景观大道这边,不过是在靠近山脚下,而且景观大道实在太大了,山腰跟山腰之间的间隔距离都不短,更何况是山脚到山腰的距离呢,而且易家的老宅占据了将近半个山腰的面积,中间还开阔出了一个人工月湖,光是绕着那个月湖汽车都要跑个十来分钟左右。。 作为老牌豪门世家的易家,真要认真做起一件事情来,那可谓是做得方方面面的俱到。 早在宴会开始的一个星期之前,易家就代替张家开始向各家发放邀请函,郁姨早年嫁给了易老太太的堂侄张某,张家虽然比不上高门大户的易家,但在当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只不过后来的命运走上了跟易家一样的道路,张家的男人早逝留下了孤儿寡母独守家业。 不同于易老太太的性格,郁姨是一个温和以夫为天的旧时代女人,丈夫早逝相当于倒坍了半天边,那份家业自然很快被豺狼虎豹的亲戚们侵吞地一干二净,不过好在生了一个很争气的儿子,在若干年后争夺会了属于自已的那份家产。 郁姨的儿子曾经多次提出来要求让郁姨回家颐养天年,但郁姨舍不得易老太太,易老太太也不舍得郁姨。 两人在曾经的几十年里相互依偎守护,建立起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就像这次郁姨的80岁大寿,是易老太太耍了小心机从小辈哪里争夺了办宴会的主动权,所以郁姨这次的80岁大寿才举办了易家而不是张家。 何况三年前原本想要办大寿的易老太太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在家举行生日宴会,在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遗憾,于是趁着郁姨这次生日的机会,喜欢热闹的易老太太就把三年前的遗憾彻底地弥补到了这次的生日宴会中去,所以这次的生日宴会齐聚了蓉城不少的豪门名流,十分热闹。 车子开到了老宅。 易北川下车,十分绅士地给童婳打开了车门。 整理了一下衣角的童婳深呼吸了一口气,抱着胖儿子走下了车门。 “妈妈,我自已走,”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的易星轮此刻扬着一张精神的小胖脸,独自下了车,根本就不要童婳的抱着,反而喜欢牵着爸妈的手迈着小胖腿走向大门口。 易北川一家算是来得最早的,老宅的门口刚刚开放,门口站着郁姨的儿子跟儿媳妇,正在招待陆陆续续的客人。 “等下我们也要去招待客人吗?” “不用,奶奶只是帮郁姨举办了这次生日宴会,所以招待客人方面的事情郁姨的亲人们会负责好,”易北川解释,“我们不能做李代挑僵的事情,如果这次是奶奶生日宴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走到老宅里面的童婳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紧张,自从被易北川从老小区哪里接回来的这段日子里,她就一直呆在了茗景苑没有出来,本以为她跟易北川住的别墅面积已经算足够大了,可没想到的是易家的老宅看起来更大,足足有住在茗景苑那边的别墅三个大。 好在有易北川带路,不然童婳觉得自已肯定会迷路。 易家最美的地方就是樱花林。 阳春三四月的时候,满山的樱花含苞待放,宛如一夜春风吹拂,千树万树梨花开,如诗如画的画面一直都是易老太太跟郁姨的心头好。 80岁大寿的生日宴会,有一颗少女心的易老太太大手一挥,就在易家后面的那片樱花林里举行。 不过易北川并没有带着童婳来到樱花林,而是带着她来到了去客厅的路上。 此时易老太太跟郁姨正在悠闲的喝茶,因为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早,大部分的客人们还正在赶来的路上,加上张家的儿子媳妇能干,就算客人们都来齐,也会招待妥当。 “小郁,”易老太太把喝了一口茶的青瓷杯放在了桌子上,忽然朝着郁姨叹了一口气,“我真羡慕你啊,有一个能干的儿子跟不操心的媳妇。” “有啥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有一个这么棒的孙子,”郁姨知道易老太太的心结,故意拿出了心酸事情宽慰她:“你看我那个在美国的孙子,哎呦,我听他妈妈说交往了一个男朋友,这,这都叫什么事情哦?” 易老太太听郁姨这么一说,就把抱怨的孙媳妇的话给吞咽了下来。 比起郁姨家那个不顺心的孙子,她还是宁可拥有一个抑郁症,不擅长交际的孙媳妇。 “其实我觉得童婳还行啦,最近都没有听吴管家提起她犯病,”郁姨拍了拍易老太太的手安慰她。 “就算没犯病,她这次的宴会也不会来啊,”明白孙媳妇性格的易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地朝着郁姨抱怨,“以前小星轮周岁宴啊,北川生日啊,或者我们老宅有什么事情,你哪次看到她的人影了,知道的以为北川的老婆得了什么重病连这种宴会都不参加,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北川死了老婆,反正她这个媳妇做得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哎呦,”郁姨今天心情好,一个劲地给童婳解释开脱:“她这不是生病了吗,病好了肯定会来的。” “就她那种闷葫芦性格,就算病好了也不会来老宅。”满脸不相信的易老太太,提高了嗓音喊道。 这时刚踏入门栏的易北川叫了一声“奶奶”。 而站在他旁边的童婳则中气十足地喊:“奶奶,郁姨好!” 易老太太不敢置信转头过看了一眼郁姨,用口型很小声地问“这是我孙媳妇童婳?” 回过神的郁姨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31章 屋内开着暖气。 童婳感觉到有些闷热, 鼻尖冒着汗珠, 刚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 她在造型师的建议之下穿了一条一字领的掐腰鱼尾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披肩,风姿摇曳, 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 可一到车内,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件黑色长膝的薄款大衣甩在了她的大腿上, 在易北川的瞪眼之下,她只好把这件过膝的大衣穿在身上, 出了车门口后在易家老宅走着非但没有感觉到一丝热还感觉到了冷风的侵蚀, 可一走到屋内, 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四月的天, 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 不过最近几天由于冷空气的来临,天气骤然变冷了很多, 这对于怕冷的易老太太跟郁姨来说, 不得不算是折磨, 所以屋内的温度通常都调到了适宜。 “曾奶奶,”易星轮立刻甩开了童婳跟易北川的手,迈着小短腿一把抱住了易老太太的大腿,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喊着。 易老太太一把抱起了小曾孙,搂在怀里笑得像朵花那样开心:“哎呦,我的小心肝,想死曾奶奶了。” 在易老太太怀里的易星轮也很想曾祖母, 连忙用小胖手搂住她的脖子,亲了好几口软糯地喊着:“曾奶奶,我也很想你。” 说着,他还不忘记坐在旁边的郁姨,双手乖巧地做了一个抱拳:“郁奶奶,祝您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郁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说好。 她也很想伸手去抱抱胖团子,不过郁姨知道这个时候的易老太太肯定不会把怀里的小曾孙给她,都怪自个不成调的孙子,偏偏不喜欢女人喜欢上了男人,哎呦,心头痛啊。 易老太太紧接着连连亲了易星轮好几口,她是真想这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曾孙了,以前因为北川工作忙,童婳的抑郁症有些严重,所以她就让小曾孙跟她一起住在老宅,哪像现在孙子带着老婆孩子去过了单独的两人世界,完全像是忘记了她这个老太婆的存在。 一想到这,易老太太很生气地瞪了一眼易北川。 被瞪眼的易北川很快就想明白了奶奶生气的原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夸赞:“奶奶,您最近看起来气色很不错,郁姨,生日快乐!” 身边的童婳也跟着易北川的节奏来了一句:“郁姨,生日快乐! ” 易老太太从鼻尖小声地冷哼了一声,正想说孙子几句出出气,可瞥见了站在旁边的童婳,她就忍了下来。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孙媳妇,自然不想在孙媳妇面前扫孙子的面子。 “奶奶,”童婳以为自已会叫不出口,毕竟她丢失了十年的记忆,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已不仅有了男神老公还有了儿子,对眼前这个老太太的印象自然没有熟悉感,可没想到的是她一喊“奶奶”居然会这么顺口。 “奶奶,”童婳走上前了几步,笑眯眯地朝着易老太太跟郁姨捧上了礼物:“郁姨,这是我跟北川送给你们的礼物,都是手工制作的马卡龙,你们不要嫌弃我们的手艺不好哦。” 这些精致可爱的马卡龙都是易北川亲手做好的,她只不过帮忙装了漂亮的盒子而已,但北川刚才在来的路上嘱咐她待会儿要说这些马卡龙是他一起做的,问他原因为什么,他别别扭扭地却说不出来话。 易北川握紧拳头的手放在了嘴边,轻微地咳嗽了几声解释:“是婳婳提议做的,她说你们喜欢吃马卡龙,但外面买的马卡龙又甜又腻,而且含糖量有些高,所以她花了一些时间亲手做了这些马卡龙送给你们,我只不过帮忙装了一下盒子而已。” 童婳脸羞耻地红了起来。 这本末倒置的谎话亏易北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怎么可以说谎,这些精致漂亮的马卡龙分明就是他亲手做的啊,怎么可以把功劳推到她身上? 易北川顺势握住了童婳的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细声耳语:“不要跟奶奶再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没有冒领过别人的童婳一脸的窘迫,还是试图再解释一些什么:“可是……” “听话! ”易北川低哑的声音吹拂在了她的耳朵上,童婳不禁脸红了。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她忽然感觉很受用。 易老太太看着眼前包装精致的盒子,不由地一惊。 旁边的郁姨伸手把盒子接了过去,她知道抱着小曾孙的易老太太不方便拆盒子,就自告奋勇:“我来拆行吗?” “当然行,”易老太太一脸的笑呵呵,“今天你是寿星,最大! ” 郁姨很快把系在盒子上面的粉色蝴蝶机拉开,虽说她知道里面装的是马卡龙,可一打开盒子的瞬间,忍不住油然升起了一股少女心:“好可爱。” 她一边说,一边把盒子放低给易老太太看。 只见盒子里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马卡龙整齐地排着队伍,颜色有粉色的,有浅绿的,有白色的等等,最难得是上面镶嵌着一朵花瓣细腻的樱花,栩栩如生,十分漂亮,就连站在不远处的童婳一看到这些可爱精致的马卡龙,都眼冒了爱心,幸好易北川高大的身体斜靠了过来,把她的目光给彻底地挡住了。 易老太太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她很喜欢吃甜食,尤其对马卡龙是情有独钟,以前年轻的时候,她还做过一件很疯狂的事情,特意从华国飞到了法国,目的就是去吃巴黎香榭大道的马卡龙,吃完后再心满意足地坐十几个飞机会华国。 “这是你做的吗?”被马卡龙侵蚀了脑细胞的易老太太看着童婳的目光不由地柔和了几分,可语气仍旧是用不确定的疑问句,她对这个孙媳妇了解的不是很全面,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的抑郁症。 被易北川挡在身后的童婳探出了一个脑袋,迟疑了几秒连忙点头:“奶奶,郁姨,你们可以尝尝看,好吃的话,我下次来老宅再给你们做马卡龙。” 下次来老宅的话,带过来的马卡龙一定要她自已亲手做的才行,童婳暗暗地想。 易老太太等的就是童婳这句话,作为长辈有时候要摆摆威严,哪能像一个小孩子那样露出贪吃的嘴脸啊。 郁姨最先拿起了一个粉色的马卡龙放在嘴巴咬了一口,外酥内软,里面的奶油有股特别的味道,又香又醇,比起外面买的那些马卡龙确实要好吃很多,有□□分法国香榭大道那边的马卡龙味道。 吃了一整个马卡龙的易老太太忍不住再多吃了一个,醇香的味道让她回味无穷,顺带着看童婳的目光是越发地柔和了下来。 郁姨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朝着易老太太提议:“晚宴我们不是有舞会吗,小婳这次可以跟北川跳第一场舞了。” “不行,今天是你的生日,晚宴的第一支舞应该要由小斌跟他媳妇跳,”易老太太想了想拒绝,“北川跟小婳两个人就跳第二支舞吧。” 小斌是郁姨的儿子,同时也是张氏企业的董事长,和他老婆十分相爱,就是生了一个时时刻刻让人操心的儿子,比易北川少三岁,目前在美国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律师。 晚宴举行舞会,一向是豪门圈内为数不多的活动之一,第一支舞通常是由东道主开始跳,往年易家举办晚宴的时候,这第一支舞是有易老太太跟易北川开启,虽说遭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但架不住易家曾经毫不动摇的豪门地位,也让人无可非议。 郁姨不是豪门出身的人,自然对那些规矩啊,讲究啊不在意,她摆摆手,教育易老太太:“生日宴都举办在易家了,那晚宴的时候让北川跟小婳跳第一支舞怎么啦,正好可以让那些长舌妇看看我们家小婳精神好着呢。” 易北川蹙眉,明白了郁姨说指的什么。 他跟童婳结婚四年,自从童婳得了抑郁症后从未参加过任何的豪门聚会,自然就有闲言碎语传了出来。 不过好在,童婳一直呆在家里倒是也没有听到过这些闲言碎语,所以他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小婳,”易老太太的目光转向了童婳,她看起来有些一头雾水,于是语气缓和了不少:“今天的宴会上,你跟北川一起跳一支舞吧?” “只要跳完一支舞就好,”易老太太补充了一句,结婚四年,童婳从未在任何正式场合上出席过,除了结婚,以前北川是医生倒是可以不用让老婆太讲究豪门之间的礼仪,可现在北川接手了家族企业,企业与企业之间有些利益是相联的。 她也不是让童婳可以在各家的豪门太太们之间八面玲珑,而是不希望北川在忙生意的同时,还要受到那些闲言碎语的影响,如果童婳能够适当地出席一下这种宴会,那些流传的闲言碎语自然会不攻自破。 “奶奶,”童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易北川打断了。 易北川的眼神很明朗,看向童婳的时候坚定又带着几丝呵护:“小婳,她身体不太好,晚宴跳舞的事情还是算了吧,还是让小斌叔他们跳吧。” 易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到孙子的目光,就不说话了,她向来对孙子有求必应,如果这个时候反驳她的是童婳,她还可以趁机说上几句,自已孙子的脾气她又不是不懂,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可是,”郁姨跟易老太太感情深,自然明白她的失落跟希望,她正想要说几句的时候就发现自已的手被易老太太握住了,易老太太朝着她摇了摇头。 “奶奶,郁姨,”这时童婳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的声音很甜美,带着几分欢快的味道,“我跟北川没有在这么人面前跳过舞,挺想试试看的,如果到时候跳不好,您可别怪我啊。” 说着,她调皮地朝着易老太太跟郁姨眨眨眼睛。 易老太太跟郁姨惊讶地相互看着对方。 只有易北川一向淡然的面孔出现了几丝龟裂,他低声吼道:“小婳,别闹。” “我没闹,”她开始正视着他的眼睛,“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跳舞,难道不可以吗?” 易北川沉默了。 最后他妥协了下来:“好吧,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这次来的人有些多。” 童婳觉得小时候自已是一个很受老人缘分的女孩,没想到长大了以后,十年后的童婳居然不受易老太太跟郁姨的喜欢,刚才一进门她又没有傻到察觉不出易老太太跟郁姨眼里的不喜欢,同时为易北川的那些话感动。 只是跳舞而已,她不是28岁的童婳,没有他们所担心的抑郁症,何况她很想帮易北川,结婚四年,老婆跟他从未参加过任何宴会,就算是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别人的一再猜测。 第32章 距离正式开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收到请帖的宾客们早已到达了老宅, 易家的佣人们分别把他们带到了樱花林。 这个时候正好是赏樱花的季节, 满山的樱花树竞相开放,密集的花骨朵堆积在了枝头上,远远地望过去就像是挂在天边的云彩, 清风一吹, 花瓣簌簌掉落。 有些飘在了空中, 有些飘在了行人的肩上,头发上, 有些飘在了地面上, 而有些则飘落在了对面的人工开凿出来的月湖上, 湖面的水质清澈见底, 映衬着飘在上面的朵朵樱花别有一副诗情画意的滋味。 岸边停靠着几艘小船,这是易老太太为了宾客们想出来的节目—游船。 游船是易老太太年轻时候最喜欢游玩项目之一,她喜欢站在船上的感觉, 尤其喜欢在樱花林中游船, 枝头樱花片片飘落, 此情此景美好得就像电影里的画面,让一颗拥有少女心的易老太太心神向往,可当初靠近樱花林的老宅是没有湖的,后山边是一大块荒地。 没有湖怎么办,当然自已开凿,于是就有了这条“月湖”。 童婳隔着黑压压的人群,自然看到了那条月湖, 身边的易老太太高兴地拉着郁姨的手:“等下我们去游船行不?” 郁姨说了一声好。 她对易老太太向来做不到拒绝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如果是易北川仔细听易老太太的话就会提出反对意见,可他的注意力却在童画的身上。 宾客越来越多了,易家请人的佣人们忙进忙出地穿梭在了樱花林中,有几个托着盘子的佣人们为了防止撞到客人们,已经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可总有几个粗心的客人们往后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们。 此时此刻神游在外的童婳也一样,丝毫没有发觉到自已的半个身体就要撞到把身体往旁靠边站的佣人。 随着一句“小心,”童婳感觉到一股有力的力量拉向了她的手臂,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易北川,他正蹙着英挺的眉毛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这时走在前面的易老太太也一样,好奇地回过头看向一脸窘迫的童婳,心里顿时不喜,暗暗猜测孙媳妇是不是克服不了心里障碍不愿意参加这样热闹的宴会,所以才对北川露出一副不好意思又恳求的表情来? 她正想要开口询问,就看到孙子拉着孙媳妇走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于是就忍了下来。 “娇气,”易老太太跟郁姨评价孙媳妇,“我就知道这孩子喜欢哄老太婆开心,你呀,不用指望他们晚宴跳舞了,还是让小斌跟他媳妇跳开场舞吧。” 当张斌一听说这次晚宴的第二支会由北川跟童婳一起跳舞,立刻二话不说地表示这次的开场舞一定要让这对小年轻领舞。 郁姨拍拍她的手:“我看小婳也不像是那种会哄老太婆开心的人,这次说不定是真的。” “我都没让她陪着我游船了,”易老太太继续抱怨,“知道她晕船我体谅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刚结婚第一年,老宅办了晚宴让他们跳舞,哪知道那个丫头居然躲在厕所里不出来,害得北川只好跟我这个老太婆跳了首舞。” “此一时彼一时嘛,”郁姨看了一眼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童婳跟易北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就是想要为童婳辩解,“我看今天她不会做出上次那样的事情来,你放心吧。” 易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前面不远处的樱树下,易北川放开了童婳的手,望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思考了一会儿:“要不,你等下去主卧休息吧,晚宴的时候也不用出来,我会跟奶奶解释?” 结婚四年,他知道童婳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 以前,他能把童婳推掉这样的宴会,现在他也能帮她推掉她不喜欢的宴会。 童婳这次抬起了头,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所以才没有长眼睛差点被佣人撞到。 “我,”她感到了羞愧,脸上泛起火辣辣的感觉,“我不会跳舞。” 答应易老太太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仿佛一下子忘记了自己不会跳舞这件事情,现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时,她才开始六神无主起来,万一在晚宴上不会跳舞出丑怎么办啊?? “所以,你刚才从客厅出来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就是烦恼不会跳舞这件事情,” 易北川要被她逗笑了。 他是不是该提醒她一件事情,四年前,她嫁给他的时候,曾经有段日子专门请舞蹈老师跳舞,教了有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比起专业来说还存着一定的不足,但比起旁人来说,她跳得要好很多。 “是啊,我不会跳舞,到时候会不会出洋相啊?” 童婳满脸地担心,觉得18岁的自已倒霉极了,偏偏答应了一件自已不会做的时候,可能跟当时涌现上来的英雄情绪也有关系。 易北川努力忍住了笑。 他故意咳嗽了几声,左手握拳放在了胸前微微弯腰做出了一个很绅士的动作:“小姐,我能不能请你跳一支舞?” 一时没反映过来的童婳心直口快地指着:“在这里吗?” “对啊,”易北川含笑,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揽过了童婳的细腰,拉进了彼此间的距离,“你不是担心自已不会跳舞,会在晚宴出丑,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习跳舞。” 他的热气喷晒在了她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我教你怎么跳舞,”他朝着她的耳边轻声说,“不要担心晚宴跳舞的时候,现在集中注意力跟着我跳就行。” 童婳嗯了一声,不再迟疑了。 她把手放在了摆在了他的手心里,被他轻柔地握住,引导着开始跳简单的华尔兹舞步。 一步,二步,三步。 退后,一步,两步,三步。 数着舞步的童婳感觉到精神紧绷成了一根弦,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停步了下来,小声地跟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 “哎,”暂时还没有找到感觉的童婳踩到了易北川的脚,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她脚下穿着的是8厘米左右的尖头高跟鞋,被踩到的话肯定会很疼,可她抬头看向易北川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你是不是感觉到了紧张了?”易北川低声询问,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同时也感觉到经过这个角落的宾客在驻足观看。 如果是平时,易北川肯定会二话不说地离开,找一个安静不受人打扰的地方教她跳舞,可今天是郁姨生日,他跟童婳不方便中途离席,而樱花林在哪边的角落里都有人。 “有一点点,”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的童婳一紧张,脚步快了一步,踩到了易北川的皮鞋,原本擦得蹭亮的皮鞋很快就被沾上了不少的鞋印。 “对不起,”刚道完歉的童婳发现自已又在不经意间踩到了对方的皮鞋,声音渐渐地有了细微的哭意。 “别紧张,”易北川安慰她,“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童婳勉强地打起了精神嗯了一声,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脚下的舞步,生怕再一不小心猜到了易北川的脚。 “小时候我养过一只流浪狗,”不擅长讲故事的易北川开始一板一眼地讲故事,“因为奶奶对动物的毛发过敏,所以我偷偷地养在老宅的后山里,每天定时给它喂饭,渐渐地,这只小狗开始变得很黏我,可是有一天它突然不见了。” 被勾起好信心的童婳来了一句:“那你最后有找到它吗?” “有,”易北川顿了顿,黝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我看到它被人炖了,摆在饭桌上的人说冬天吃狗肉容易暖身体。” “太过分了,”燃烧起正义感的童婳暂时忘记了为跳舞所烦恼的事情,忍不住出声抱不平,“我还听说有人为了吃狗肉专门去偷别人家养的狗。”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再看到有流浪狗,流浪猫就不把它们抱过来养了,怕发生曾经发生的惨事,”易北川看着逐渐有感觉的童婳,话锋一转,“我觉得你跳舞有天赋,舞感很不错,等下在晚宴的时候一定会跳得很好。”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胸有成竹,逐渐让童婳产生了自信心,她开始放宽了心,跟着易北川的舞步跳着。 一步,两步,三步。 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一个旋转。 童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已会完成这么一个优美的旋转,仿佛越跳越好,好像特意学过那样,明明她是一个没哟学过华尔兹的人,怎么会跳得越来越好,就像一个专业的人那样,难道真像易北川说的那样她在跳舞方面很有天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撒花的小仙女们,让我继续更新了下去,╭(╯ε╰)╮ 第33章 易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如果不是郁姨掐了她一下, 手心有种犯疼的感觉, 她还以为眼前的此情此景是在做梦。 这是一幅极为浪漫的画面。 男的英俊,女的娇俏,他们站在樱花树下跳舞, 彼此的眼神相望着对方, 一致的舞步, 配合默契的动作,让停下来驻足观看的宾客们享受到了视觉上的美感。 “不是说易先生跟易太太感情不好吗?” 好奇停下来观看易北川跟童婳跳舞的宾客之一发出了疑惑, “可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来, 他们不是很相爱吗?” 感情不好的人哪像眼前的这两个人彼此看彼此的眼神都充满着爱恋, 尤其是易北川的眼神有一股浓浓的宠溺包含在内。 “我还听说易太太患上了抑郁症, ”有人紧接着发出了疑惑,“可我看她不像是患了抑郁症的人啊。” 在易太太的身上似乎充满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活力,一直嘴角含着笑容的易太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枚小太阳那样热情活泼。 郁姨碰了碰处在发呆状态的易老太太, 小声地附在她耳边:“刚才北川跟我说, 晚宴他们就不参加了。” 易老太太的眼神紧盯着不远处跳舞的两个人, 在他们的旁边有越来越多的宾客聚集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他们包容了在内。 “你说什么?” 直到看不到孙子跟孙媳妇身影的易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身边的郁姨在跟她说话。 “北川刚才跟我说,晚宴他们就不参加了,”郁姨好脾气地重复,目光不由地看了一眼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易北川跟童婳, 两人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快乐地跳着舞,于是顺带着她的心情也被渲染出了几分开心的味道。 “噢,”易老太太只是简单地噢了一声。 这让郁姨感觉到很奇怪,如果按照平时易老太太的脾气肯定会大发雷霆,而这次她却只是简单地噢了一声,什么过激的反映都没有。 “小郁啊,你干嘛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啊?” 易老太太不由地摸了摸自已的脸颊,“难道我脸上有花吗?” 该不会刚才偷吃马卡龙的时候抹茶粉沾到了嘴角? “我发信你最近的脾气好了不少,”郁姨笑眯眯打趣,“如果平时你一听说北川跟童婳不来参加晚宴,肯定会气得跳脚。” “现在我不会了,”易老太太笑了笑。 “北川很喜欢小婳,等下不去参加晚宴也是因为小婳,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只不过凑巧了碰到我的生日。” 郁姨趁着这个机会借机教育易老太太,“不是我说你啊,小姐,有时候我觉得你太不放心北川了,北川都是一个成年人了,他做什么事情肯定会考虑清楚,哪有人会把自己的婚姻当做儿戏,你总觉得在这段婚姻内北川是吃亏的,其实啊,男女之间的感情哪还存在亏不亏,不都是你情我愿吗?” 郁姨知道易老太太的心结。 自从北川跟童婳结婚后,她总觉得那个什么都不如的童婳配不上自已优秀的孙子,总想插手小年轻的婚姻。 像上次小星轮从沙发上摔下来的这件事情彻底成了一个导火线,让本来就对童婳不喜的易老太太更加不喜了,安排相亲对象给不知情的北川在英国介绍介绍认识。 虽说北川在对于这件事情上表示了谅解,可他接下来的动作确是快速地带着老婆孩子搬离了老宅,这何尝不是对易老太太一种无声的抗议。 本来就感情好的祖孙俩人现在也存在着不小的心结,弄得彼此都很不开心。 “是我以前太固执已见了,以后他们小年轻的事情,我将不会再参与进去。” 易老太太说得一脸的豁然开朗,以前是因为她很在乎孙子的婚姻,面子,还有最不喜欢孙媳妇却弱的性格。 可现在看到这场舞,她突然发现自已误会了孙媳妇。 其实孙媳妇也有着坚强的一面,就像现在肯跟孙子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不就是她努力想要改变自我的勇气吗? 她老了,即使再怎么想插手孙子的婚姻,也不能像个瞎子那样看不到孙媳妇为了这个家庭所要做出的努力。 再说了,他们易家根本就不需要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媳妇周旋交际在各家的豪门太太,以后童婳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而另外一边 随着越来越多的宾客驻足,童婳很想放开易北川的手,可易北川却越抓越紧,他垂下眼眸看着她:“怎么啦?” 低沉的声音有着让人醉醺醺的感觉。 “好多人在看啊,”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跳过舞的童婳心生胆怯了,她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注意力也没有像刚才那么集中。 “我们是夫妻,”易北川贴近了她一点,温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耳朵上,有一种□□的感觉从脚尖传到心脏边,让童婳整个人晕乎乎的。 在童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有力的力量拉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舞步不由自主地跟着易北川的节奏转动了起来。 这舞步明显不是华尔兹了,而是变成了活泼热情的探戈。 童婳今天穿着是长款的礼服裙,脚步根本就不能迈得太大,可易北川却十分聪明地带着她转了两个转,然后又巧妙地拉高了手臂,让童婳更加贴近了他的身体,彼此相望,两人的鼻子不凑巧地碰在了一起。 童婳不免地退后了几步。 易北川紧拉住了她的手臂,身体朝着旁边一偏,让童婳一个旋转巧妙地依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他一低头就看到了她樱色的嘴唇,泛着诱人的光泽,可耳边宾客们时不时的喝彩声拉回了他好不容易克制住的自制力。 探戈本来就是情人之间的秘密舞蹈,男女时不时地要凑近,彼此间的肢体会时不时地纠缠在一起,如果不是情侣之间跳这种舞蹈,在这种浪漫美好气氛的熏陶之下会莫名其妙地增添几分男女之间的情愫。 童婳简直是晕头转向,可意外的是,她却跟易北川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之间的默契程度像是跳过很多次。 他们的位置虽然不是在很明显的地方,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宾客靠近,逐渐让他们成为了樱花林中的一个焦点。 有人爆出了掌声,紧接着掌声越来越热烈,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到会在樱花林中看到易北川带着老婆一起跳舞的场景。 那样热情又充满爱意的舞蹈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翩翩,也许外界的传言都不正确,看易北川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爱老婆到骨子里的好男人。 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因为他们很快就被喂了一口秀恩爱的狗粮。 中午的生日宴会正式开始了。 穿着大红衣服的郁姨在儿子媳妇孙子的搀扶之下,先是说了一些感激大家的话,然后颤巍巍地切了七层高的奶油蛋糕。 紧接着作为东道主之一的主人家寿星的儿子张斌,一身的西装革履,像往常那样地站在了台面上,拿着麦克风讲了一些老套的场面话,无非就是感谢各位的远到而来,尽情享受美食等等之类的话。 张斌走下去的时候,就把麦克风交到了易北川的手上。 易北川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台面,调整了一下声音,对着台下的宾客们致歉:“各位,首先我要祝从小照顾我长大的郁姨说一声生日快乐,再次我要向我的奶奶说一声您辛苦了,最后我要向今天的贵客们说一声真挚的抱歉,由于今天是我跟爱人四周年的结婚纪念日,请原谅我们等下的不告而别,弥补我们的歉意,鄙人给在座的贵客们奉上一份精美的礼物,谢谢!” 易北川一说完,就拉着童婳的手往外走。 还在云里雾里的童婳愣了愣:“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对,快走吧,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第34章 童婳没有干过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离开的事情, 所以她的表情是呆呆的, 更多的是懵懂以及惊讶。 从小, 她就是一个别人眼里的好孩子,一向规规矩矩地读书上学回家,单调地两条线上下来回, 甚至从未找过借口跟老师请假过。 直到易北川给她扣好安全带, 汽车扬长而去, 眼前飞驰而过的情景就像是放电影那样一幕幕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童婳这才反应慢两拍地惊醒了过来:“我们这样出去没事吗, 晚宴不是要跳舞吗, 在晚宴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要赶回来, 还有小星轮看到我们不在会不会哭啊?” 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让易北川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才好。 他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注意力集中在了前面一个要转弯的路口,然后用余光看了童婳一眼,耐着性子提醒她一个重要的日子:“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四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所以……” 所以今天任何的事情都没有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来得重要, 童婳忽然领会到易北川的意思了, 内心深处油然升起了一股感动。 她一直以为易北川娶10年后的童婳肯定隐藏着什么苦衷,从一开始在疗养院醒来再到今天参加老宅的宴会,18岁的童婳都不曾改变她曾经的想法,而现在地她觉得自已似乎认知错误了。 “什么惊喜?”恢复了以往情绪的童婳只觉得被旁边搞得神秘兮兮的易北川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屏住了呼吸问。 哇,一对结婚4年的夫妻,老公会送老婆什么惊喜咧? 西餐厅, 优美的小提琴,牛排,鲜花,还有精美的礼物等,好像这些都是结婚的夫妻们过情人节,结婚纪念日等节日必备的浪漫。 该不会易北川会带着她来到一个环境优美的西餐厅,吃着昂贵的牛排,然后耳边则扬起了一道悠扬的小提琴声,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帅气服务生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询问“请问您是童婳童小姐吗?” 于是她在易北川的示意之下接过了一大束的玫瑰花,以上就是脑洞打开的童婳所弥补出来的惊喜,让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到了。” 耳边忽然响起了易北川低沉磁性的声音,陷入自我想象的童婳美滋滋地打开了车门,可一下车,她的表情就像是生吞了鸡蛋那样不高兴。 易北川居然带着她来爬山! ! ! 有没有搞错啊? 说好的惊喜? 说好的西餐厅牛排优美音乐怎么变成了眼前这座巍峨雄伟的阳明山,哪有人的结婚纪念日是老公带着老婆来爬山。 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童婳从小就是一个不爱运动的孩子,一看到前面曲曲弯弯,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她感觉到自已的双腿立刻打颤了起来。 易北川刚好跟她的眼神触碰到了一起,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逗逗一脸脑补过多的童婳:“对啊,山顶上的风景很好,听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的出现。” 风景很好,今天晚上会有流星。 听到关键词的童婳没有像别的女孩那样发出了欢呼声,她一想到那条曲曲弯弯看不到尽头的山路,立刻就像一只斗败了公鸡那样,萎靡不堪,嘴里还嘀咕着:“走那么多山路,肯定会要了我的老命的,嘤嘤。” 比起浪漫,18岁的童婳宁可喜欢庸俗的西餐厅,起码在哪里可以啃牛排,喝一直没有尝试过的红酒,谁让她是一条大大的懒虫,宁可横躺着也不动的那种。 “我以前记得你很喜欢爬山。” 走在前面的易北川似乎听到了童婳嘀嘀咕咕的抱怨声,转过头故意打趣,“去年这个时候,你不是说要去看夏夜星空海吗,跟我抱怨过每次过节日就去千篇一律的西餐厅。” 还被说成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当然这句话易北川省略了下来,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深邃的目光含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那是28岁的童婳,不是我啊,18岁的童婳在心里反驳,她的眼睛一听到西餐厅的时候闪亮了一下,疑,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夏夜星空海是蓉城最有名的夜景之一,很多情侣在确立关系之初会玩一把浪漫去看夏夜星空海,不过美丽的夜景可不是白看的,需要付出代价的就是要沿途爬山,登上阳明山的山顶才可以看到夏夜星空海。 蓉城的山峦倒是很多,不过都是一些海波不高的小山峦,除了阳明山。 阳明山不但地势高,山路更是比一般的山峦要来得崎岖,蜿蜒,童婳记得以前班级上有一对小情侣为了搞浪漫,两个人就去阳明山看夏夜星空海,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结果却发现自已的双腿累得完全没有下山的力气,最后还是打电话告诉了附近的酒店旅馆来抬人,他们才顺利地下山。 不过阳明山顶的空气质量十分好,尤其是到了夏天更是繁星密布,夜空中有着一条长长的银河带,美得如梦如幻,让人身临其境在繁星密布的海洋之中,每一个看过夏夜星空还的男男女女们都表示很值得一看。 但这些人并不包括童婳在内。 “可现在不是春天吗,又不是夏天,春天的阳明山山顶的夏夜星空海又不好看。”只有繁星密布的夜景才可以被称为夏夜星空海,以现在这种季节的夜空星星肯定不会很多啊,18岁的童婳想不明白28岁的童婳,干啥要去不是夏天的时候去劳心劳力地爬阳明山看夏夜星空海。 易北川一听她的话,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他停下了脚步,仿佛知道了童婳内心真正的想法,觉得眼前一脸忧郁的童婳很好地满足了他的恶趣味,于是就凑到她眼前:“忘记跟你说了,不会让你真的去爬山,就算要爬山,我也会背着你上山。” 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易北川居然会说情话,而且他的那句“我会背着你上山”让18岁的童婳感觉到一阵酥麻。 “走吧,” 易北川很自然地牵起了童婳的手,坐上了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好的缆车,第一次坐上缆车的童婳感到很好奇,隔着玻璃窗俯瞰下去,满山苍翠的树木,以及下面那条涓涓细流尽收眼底,让她小声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没多少时间,易北川跟童婳来到了山顶。 这时天气逐渐地暗淡了下来。 不一会儿,黑夜即将来临。 童婳没有想到站在阳明山山顶眺望,居然把整个蓉城的夜景收入眼中,虽然没有夏夜星空海,可仍旧美得她如痴如醉。 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会为了看美景而不辞辛苦地去爬山。 群山包围之下的那一片片居民点燃了淡淡的,微黄的灯火,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瞬间点亮,映衬着漆黑的夜色,让童婳想起了前段日子在语文课本上学习过的诗句“灯光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书水中央。” 就在这个时候,易北川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背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易北川,你要干什么呀?”毫无准备的童婳想要伸出挪开他的手掌,以为易北川玩心大发要跟她开个玩笑。 “我给你的惊喜,”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脖颈上,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体:“等我数到10,你再睁开眼睛。” “1,2,3,4……”易北川慢慢地数着数字,等到他数到第十的时候,这时的夜空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刚才的寂静,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地上升,然后在漆黑的空中绽放,分裂成无数朵小小的花,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 于是易北川放开了覆盖在童婳眼睛上面的双手。 “哇,”童婳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这感觉仿佛在做梦一样。” 她看到了夜空中的烟花在空中盛开,陆陆续续地从下往上绽放,时而如天女散花,时而如流星雨,忽明忽暗,把夜幕点缀成了鲜花的世界,宛如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 童婳刹那间觉得眼前的此情此景已经不能用西餐厅,牛排,鲜花,音乐相比了,她觉得不去吃牛排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结婚纪念日快乐!” 易北川从背后抱住了童婳,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上,喉咙间发出了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 他的话刚好跟夜空中的烟花字母相融在了一起,让童婳感觉到眼睛有些酸酸的。 一朵朵的烟花接连不断地竞相开放,渲染了整个夜空,恍如白昼。 “还记得吗,我是在这里向你求婚的,”当时既没有烟花,也没有鲜花,有的只是他这个人,单膝下跪跪在了她的面前,要求她嫁给他。 “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你失去了你的梦想,失去了你最在乎的东西,” 易北川的声音逐渐地沙哑了起来,他敞开了大衣把童婳整个人包裹在了温暖的胸膛里,“可是你还有我,现在还有我们的儿子星轮。” 童婳立刻转过了身,她一抬头看到易北川熠熠生辉的眼神,宛如漩涡那样将她吸引了进去,让她的心里软成了一滩春水,主动抱住了他。 “抱歉,”易北川的手插在了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发现两个大衣口袋里都是空荡荡的,忽然笑了,“我忘记买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了。” “没关……”最后那个系字还没有说出口,下一秒却让她的眼眶彻底地湿润了起来,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以后每一个结婚纪念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向她承诺。 第35章 昨晚在阳明山山顶上百年一遇的流星雨虽然只是一霎那间而过, 但夜空中的烟花却连续不断地放了好几个小时,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为止。 住在附近的居民们起初以为是哪家富二代搞浪漫追求某个女明星, 有些吃瓜群众当成了侦查员细数了最近人气爆红的女明星,许玥,薛司妍等等, 继而想要查出是豪门圈内哪家的多情富二代。 后来是某一对坚持看到最后的小情侣出来辟谣说这是一对已婚的夫妻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才玩了一把浪漫。 一时之间, 很多人都十分好奇在阳明山山顶放了将近大半个晚上的烟花的那对夫妻是谁, 其他的信息倒是无从查起,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肯定很有钱。 因为昨晚的夜空中竞相开放的烟花堪比除夕之夜所绽放出来的烟花, 漂亮得让人的眼睛产生了视觉上的盛宴, 还有放到最后的那些“四周年结婚纪念日快乐”这种字体, 分明是特别定制的烟花嘛。 这件事情虽然激起了不少的水花, 引起了无数吃瓜群众们的好奇心,也让娱乐的记者们嗅到了可报道的题材,可无奈的是对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根本就无从知道对方一切真实的信息, 即使有人知道也将保密工作做到彻底。 此时昨晚烟花事件中的女主人公童婳一夜醒来后, 却发现自已的喉咙痒痒的,鼻子痒痒的,她扯过床头柜边的纸巾放在鼻子间吸了吸:“哈欠,哈欠……” 连续几个哈欠打完后,童婳这才惊觉到自已感冒了。 估计是昨晚山顶的冷风吹的,她立刻想到了感冒的理由,原来浪漫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道易北川怎么样了,有没有感冒? “疑,我为什么要关心易北川有没有感冒啊?” 喃喃自语的童婳忽然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的心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了。 以前一想到易北川,18岁的童婳觉得他就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可现在一想到易北川,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直循环着易北川低沉的声音,以及温暖的环抱。 “不许想了,”自我告诫的童婳在床上像个孩子那样地打了一个滚,然后她换了一件宽松点的居家服后下床,去了隔壁的书房打开了电脑。 易北川昨晚说,28岁的童婳失去了最在乎的东西,18岁的童婳背靠在柔软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想了想,为什么10年后的自已会变成她曾经所不期待的模样,追根究底应该是失去了梦想吧。 她想起了28岁的童婳在四年前的碧江文学城留下了四个巨坑,也许就是这种追求不到梦想的失落让28岁的童婳自暴自弃,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幸好这时遇见了易北川,一个男人肯在一个女人最落魄的时候娶她,这肯定是真爱吧? 因为没有人会傻到用自已的婚姻来当成一场玩笑,18岁的童婳豁然开朗了,她想明白了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想明白了28岁的童婳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了。 28岁的童婳一直觉得易北川娶她的原因是因为怜悯与同情,那究竟是有多怜悯才可以让一个男人放弃自已的婚姻去结婚呢? 这应该是一种喜欢吧? 18岁的童婳一想到这,忽然开始嫉妒起10年后的自已。 “不许想了,”她坐直了身体,为了能够更好地投入到码字的行业里,干脆用手拍了拍自已的脸颊,“我要好好写小说,28的童婳做不到的事情,我要帮她完成梦想。” 可当童婳一登陆碧江文学城的作者后台更新完最新一章小说章节时,却发现自已的新文收藏跟评论多好几倍。 这才一个晚上没有看作者后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了? 带着好奇又激动的心情,童婳开始移动鼠标看下面的评论。 “冰川大大,好看,加油,↖(^ω^)↗” “大大,快更新啊啊啊! ” “有人节操好,有人人品好,有人智商少……但是我心情好,砸个地雷,不要潜水了出来码字吧。” “居然这么短小,不行,我要养肥,/(ㄒoㄒ)/~~ ” 一大波的评论让童婳的手在颤抖,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被认可的感觉,不由地精神振奋,连身上的毛细孔都舒展了开来。 这时,一条路人甲的留言让一大堆评论里显得很扎眼:“卧槽,一万二的字数,255的收藏,98条评论,请问这是一个透明新作者的该有的成绩吗,该不会刷分了吧?” 童婳起初没有注意,她行地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反正没有刷分,于是她就无视这条留言了,继续安安心心地打开文档码字。 昨天断断续续地码了将就6000字,可今天一更新存稿就没有了。 以前做读者的时候,童婳知道追文的痛苦,恨不得作者一日三更,四更,五更,总之越多更新越好,可当了作者后她才发现作者码字的不容易,像她这种手速渣码一章3000字的章节需要3个多小时,还不包括卡文的时候。 不过今天意外的是,童婳发现自己越写越顺,尤其是写到18岁的苏萌发现28岁的苏萌放弃了她曾经苦苦追求的梦想,成为了一个便利店的店员时崩溃的情绪,让她不由感同深受。 她想要努力,却不知道自己从何努力,她想要重新捡起梦想时,却发现自己连设计公司的门槛都进不了。 码完这一章后,童婳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感受到了女主人公苏萌的无助与不知所措,就像当初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她一样,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变成了28岁的她,放弃了梦想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 “加油啊,童婳,”她自己对自己说,继续投入到码字。 她已经比别人晚了很多年,如果再不勤奋更新的话,肯定会被别人甩得更远更远…… 又码了两三个小时的童婳,忽然感到了一阵肚子饿,她这才注意到时间,快10点半了,难怪,肚子会饿。 童婳把最新码完的两章检查了一下是否有错字,然后放在了存稿箱设置了更新时间后,就要退出碧江文学城的时候,她看到了上头有三封站内短信在跳动: “你好,我是碧江文学城红豆,请问有兴趣签约吗?有兴趣的话请加我的扣扣号:1340678911,验证消息请注明你的笔名和作品名称,如果不在线,可以先加扣扣后直接站短联系,^_^” “你好,我是碧江文学城年糕,请问有兴趣签约吗?有兴趣的话请加我的扣扣号:1245678900,验证消息请注明你的笔名和作品名称,如果不在线,可以先加扣扣后直接站短联系,谢谢!” “你好,我是碧江文学城草莓,请问有兴趣签约吗?有兴趣的话请加我的扣扣号:1456789033,验证消息请注明你的笔名和作品名称,如果不在线,可以先加扣扣后直接站短联系,么么哒!” 童婳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她这是被编辑勾搭了,还同时被三个编辑勾搭了!!! 幸福得都要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作者君就只有被一位编辑勾搭,做梦都想要童婳的待遇,同名不同命,╮( ̄▽ ̄")╭ 第36章 碧江文学城 编辑草莓像往常那样排完榜, 就开始淘文。 作为最大的女性阅读网站之一, 碧江出过不少有名气的作家, 相比较其他网站总是缺少新作者写文需要去外站拉人外,碧江就不会遇到这个问题,每天都有不少新人作者注册选择来这里写文。 不过最近不少的新人作者都有一个通病, 千篇一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要不就是霸道厂花, 霸道王爷爱上我等等,换汤不换药, 故事情节的发展顺序不用猜, 草莓都知道下面的故事是怎么发展了。 “哎, ”点叉了几篇新文后, 草莓伸了懒腰背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最近的作者怎么总写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情节啊?” 她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 忽然眼前一亮。 题目《我与28岁的我》, 收藏278, 评论108,字数1万5,这,这有点不像一个新人作者该有的成绩啊,反而像一个砍号重来的老作者,嗯,还是涉嫌刷分了? 抱着怀疑的心里草莓点进去了看了看, 穿越题材,嗯,经久不衰,一直都很火,作为新人确实应该先去写写热题材积累积累人气跟读者,等到累积够再去尝试一些冷题材数据就不会变得惨不忍睹。 “我从未想过自已10年后会成为一个,额……便利店的收银员,再不济的话,应该是坐在办公室里打打字,复印复印文件的文员,十年后的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变得如此没有追求,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也许长大后的我,并没有追上曾经许下的脚步,反而随波逐流了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没什么不好,只是内心存在一些些的失落而已。” 读到最后一段,草莓忽然想起了5,6年前的自已,充满着抱负与理想,想要干出一番大大的事业,可是参加工作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社会现实地很,慢慢地,她也逐渐地随波同流了。 很多人评断一篇文章的好坏看文笔,其实文笔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剧情跟构思,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小说就是一篇成功的小说,作为编辑多年的草莓一边看一边想,越发地觉得这个叫冰川的作者有几分才情,不由地继续点着下一章看,这时系统提示她已经没有了:“嗷嗷,怎么没有了啊?” “什么没有了啦?”坐在草莓旁边的年糕第一个探出头来询问,语气欢快:“你在追那个作者的文,嗯,我觉得最近若若若的新文写得还真不错哎,” 有时候编辑与编辑之间来了兴趣就会相互讨论最近哪个作者的新文好看,哪个作者刷分了,哪个作者又犯二了等等,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只会天天排榜看手下作者的数据。 “最近在忙着看新人作者写的小说,她写的新文我还没有仔细看过,”草莓的老脸羞愧地红了起来。 若若若是她四年前签约的一个作者,前三年一直处于默默无闻的那种,只是最近一年内的她忽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那样,所写的文忽然火了起来,引起了网站高层的重视,平时若若若一开文,草莓会关注,适当的时候会提出自已的意见,不过最近几天的她一直在不断地淘文,勾搭新人作者,忙起来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那你有空去看看若若若写的新文,还真不错,”虽说不是自已手底下的作者,但年糕还不忘赞美了几句,忽然她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了若若若在作者有话里推荐的一位新人作者,连忙埋首于电脑面前,她得赶紧去看看这位新人作者写的文,如果感觉还不错的话就赶紧联系勾搭,争取先下手为强。 草莓连续嗯了几声,不过眼前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赶紧勾搭这位新人作者---重来的冰川,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新人作者冰川只有够努力的话,应该将来会成为碧江的一名大神作者,所以她要在其他编辑之前先下手为强,不能被她们半路截胡。 可草莓不知道的是,其他同事已经开始先下手为强了,就只有她还在磨蹭着该用什么的语言去勾搭这位新人作者。 “你好,我是碧江文学城的编辑草莓,我觉得你的书题材很新颖,构思不错,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不知道有没有兴趣签约?” 不行,不行,这条站内信的口气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外站编辑勾搭的方式,编辑完信息后的草莓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后发现哪边怪怪的,心中懊恼了一番,万一作者觉得她没有专业性怎么办啊? 于是草莓重新编辑了另外一条站内短信。 “你好,我是碧江文学城的编辑草莓,请问你有兴趣签约吗?有兴趣的话请加我的扣扣号;1456789033,验证小时请注明你的笔名跟作品名称,如果不在线,可以先加扣扣后直接站短联系,谢谢,”草莓编辑完后想了想最后那两个字“谢谢”是不是太过于公式化了,于是就把谢谢改成了“么么哒,”然后她昂起脑袋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们,发现她们都在开始认认真真地淘文,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顾不得再思考用什么语言来组织勾搭了,干脆想也不想地直接发送了。 希望新人作者能够看在她卖萌的份上,来找她签约吧? 这年头,做个编辑也不容易啊! 不仅要卖萌求勾搭,还要争分夺秒地跟同事们抢人,呜呜。 童婳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才开文三天而已,编辑的速度居然就这么快,她前几天还跟若若若聊天说到签约这个问题,若若若告诉她最近签约碧江要比以前难多了,因为现在来碧江写文的新作者太多了,编辑们一般到三万字左右的时候才开始出手勾搭新作者,不像四年前那样发文一两章就被勾搭。 看着三条内容一致,落款名字不一样的站短,童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签约哪个编辑才好,有时候选项多了反而不好,会变得多方面思考犹豫。 想了一会儿,童婳决定还是先下楼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来考虑签约哪个编辑才好。 “妈妈,”胖团子一把兴奋地抱住了童婳的大腿,扬起了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胖脸蛋,嘟了嘟小嘴抱怨:“妈妈,你好懒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着。” 童婳本想抱胖儿子,可一想到自已感冒了,就牵起了他的小手打趣:“你可以来叫我起床啊,这样我就不会睡懒觉拉。” 话一说出口,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易北川说的,儿子喜欢用脚下的臭袜子叫人起床。 哪知道这次的易星轮却像个小大人那样摇摇头,竖起一根小拇指轻轻地戳了戳童婳的肚子,奶声奶气地说:“以后宝宝都不会叫妈妈起床了。” 童婳好奇地停住了脚步,半蹲下来捏了捏胖儿子的脸蛋:“为什么呀?” “因为你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妹妹啊,”易星轮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妹妹需要好好睡觉。”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童婳瞬间脸红了,她有些结结巴巴:“谁,谁跟你这么说的啊。” “爸爸说的,”聪明的易星轮赶紧找了一个替罪羔羊,其实早上被儿子纠缠得受不了的易北川原话是:妈妈昨天很累,需要好好睡觉,你要乖乖地不要去吵她好不好?” 纯粹就是体谅昨天看了大半夜烟花的童婳,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2点了,洗漱一下再上床睡觉就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 所以这就是今天童婳睡到上午11点都没有人打扰的原因,谁知道她会一早6点爬起来码字码到快11点? 易北川走后,不是很明白爸爸话的易星轮就撒着小胖腿跑到吴管家哪里,奶声奶气地问:为什么妈妈昨天会很累啊? 一本正经的吴管家就回答:那是因为少爷在努力地给小少爷增添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啊,所以太太早上累得起不来床。 于是似懂非懂的易星轮就理解成因为妈妈的肚子里藏着一个小妹妹,所以她才变得这么懒。 这时的吴管家走了过来,看到脸色带着疲惫的童婳,联想起早上易星轮问他的问题,老脸顿时一红,心里感叹不亏是饿了好久的少爷,折腾的少奶奶居然这么晚起床,完全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是怎么写,可嘴里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太太,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是不要准备开饭了?” 佣人很快就上菜了。 红彤彤的爆炒猪肝,很下饭的黄豆炖猪脚,香味四溢的清蒸人参鸡,撒着葱花的鲫鱼炖豆腐汤,绿油油的菠菜炒牛肉,还有摆在眼前的一大碗的红枣银耳汤,虽说让童婳流了一地的口水,可同时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怪异。 “妈妈,你多吃点,”懂事的易星轮用手上握着的一只小调羹舀了点猪肝放在了童婳的碗里,软软地嘱咐。 “是啊,少奶奶,多吃点补补身体,”站在旁边的吴管家也不忘出声关心,“你看你都累得有黑眼圈了。” 哎,果然啊,男人是经不起饿的。 看少爷把少奶奶折腾得什么样,黑眼圈都出来了,果然需要补补身体啊。 爆炒猪肝,清蒸人参鸡,菠菜炒牛肉,还有红枣银耳汤,疑,等等,这些不都是补气养血的菜吗,还有黄豆炖猪脚,鲫鱼炖豆腐这些是用来下. Nai 的啊,越想越不对劲的童婳脸再一次红了起来,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易,易北川在哪啊?” 环顾四周一圈的童婳,发现易北川的衣角都没有出现一下下就慢慢地气消了,可一想到他跟儿子,吴管家说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顿时又气得磨牙嚯嚯。 “少爷一早就去了公司上班。”看到醒来后的童婳一脸地关心少爷去了哪里,吴管家不由地感到了一阵欣慰,眼前这个使着小脾气瞪着眼睛看人的少奶奶看起来比以前那个不言不语的少奶奶正常太多了,他很高兴少奶奶能够逐渐开朗起来,同时也为少爷感到开心。 “疑,难道他辞掉了医生的工作吗?”感到一阵疑惑的童婳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她不是很了解易北川这个人,可她知道易北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梦想的人,怎么会突然辞掉医生的工作接手了家族企业? “少奶奶,难道你忘记了少爷前段时间去了医院把工作辞掉了?”吴管家提醒童婳。 此时无辜躺枪的易北川在办公室里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让他以为昨天晚上在阳明山顶着了凉。 第37章 吃过午饭, 童婳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本来胖儿子想要跟她一起睡, 可她怕自已的感冒传染给他, 就陪着他在客厅玩了一会儿搭积木的游戏。 很快,睡意来袭的胖儿子就开始揉了揉眼睛。 她知道胖儿子有午睡的习惯,于是就把胖儿子抱到隔壁的小房间后, 童婳才重新打开了电脑, 登陆了作者后台。 这时她看到上头不断抖动的短信。 碧江编辑红豆与你联系。 碧江编辑年糕与你联系。 碧江编辑草莓与你联系。 碧江编辑草莓与你联系。 …… 她只不过出去吃了一个中饭, 又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游戏而已,怎么碧江的编辑们比她还心急。 看着一个个热情负责又主动的编辑们, 思考了好一会儿的童婳最终决定签约那个草莓编编, 倒不是因为红豆跟年糕有什么不好, 而是因为她忽然想到易北川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草莓, 所以她不由地对这个草莓编编心生出了几分好感。 添加草莓编辑为好友后,童婳耐心等待着编辑的通过,不一会儿啊, 草莓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草莓:你好, 你好, \\(≧▽≦)/。 冰川:编编,你好。 草莓:亲亲,有没有兴趣签约啊,签约后方便更多的人看到亲亲写的文,~\\(≧▽≦)/~ 冰川;嗯,有这个意向。 草莓;太好了,请问亲亲这篇文打算写多少字, 有大纲吗,是第一次写文,还是以前在哪个网站发表过文章。 冰川:大概30万字左右,没有大纲,是一次写文,以前也没有在哪个网站写过文。 童婳似乎感觉到电脑对面的草莓编编似乎舒了一口气,然后跟她交谈了一下签约要注意的事项后就甩了合同给她。 填完一系列资料的童婳正要打算关闭扣扣,开始全力码字的时候,这时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若若若:冰川,你在不,你在不??? 若若若:冰川,你快去看碧水,好像有个新人作者挂墙头了,不知道是不是你? 若若若:冰川,冰川,如果那个挂墙头的新人作者是你的话,要不要我去解释 一下啊??? 一脸雾水的童婳马上回复:“若若,论坛哪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黑人问好?我为什么会被挂墙头了?” 若若若:一言难尽啊,你现在有没有空,自已先去论坛那里看看哪个貌似喷你的帖子,如果需要我澄清的话就跟我说,我马上去澄清。 说完,若若若就甩了一个连接给她。 碧水论坛又称为小粉红论坛,以一群匿名作者披着马甲发表意见著称,其掐架能力一流,凡是在碧江写文的作者们都知道这个论坛。 可刚写文的童婳却不知道有这个论坛,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个论坛的奇妙,偶尔不码字的时候会闲着无聊去翻翻八卦,不过她从不会在下面留言评论。 童婳打开了若若若甩给她的链接; 【主题:见过刷分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刷分的新人作者 最近楼主显得无聊,特意去新文的发表区淘文,然后发现在一堆没有曝光率的新文里有一篇文数据格外的显眼,发文才不过三四天时间,在既没有蹭玄学,又没有新晋的自然榜单扶持下,这快到V线的成绩实在匪夷所思,严重怀疑是不是刷分了? N-0 ☆☆☆正义的路人甲于2017年-04-17 03:00:00留言☆☆☆】 1楼:围观 2楼:板凳 3楼:楼主说的这个新人作者我知道,确实很可疑。 4楼:逆天了,这个新人作者的成绩,在一点都没有曝光率的情况下,居然每天一百收地在涨,感觉刷分的可能性比较大。 5楼:卧槽,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新人作者是砍号重来的老作者咧? 6楼:NO,NO ,NO,本人看过辣个新人作者的文,剧情题材倒是不错,可惜的是文笔有点幼稚,一点都不像是砍号重来的老作者。 7楼:刷分了吧? 8楼:加1 …… 童婳看到发文才不过三四天,数据格外显眼,快到V线的成绩,这几个明显的字一下子让她联想到自已的新文,顿时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她登录到了作者后台看到那条同样盖成话题楼的评论: 路人甲留言:卧槽,一万二的字数,255的收藏,98条的评论。请问这是一个透明新作者该有的成绩吗,该不会刷分吧? 1楼:确实可疑。 2楼:同意楼主的。 3楼;从碧水那里摸过来的,坐好板凳吃瓜嗑瓜子。 4楼:我觉得大大写得挺好的,不像是刷分的人。 5楼:哎呦,脑残粉来了。 6楼:该不会是作者的亲友来了吧,奸笑∕奸笑。 …… 气得童婳差点想要撸起袖口直接爆粗口回复:刷你妹的分啊,一群红眼病们。 深呼吸了一口气,童婳努力克制住想要掐架的欲望,她知道自已目前说什么都不顶用,就主动敲了草莓:编编,你在吗,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有关我新文的数据,我想要你帮我查一下有没有被人刷分? 确实很奇怪,第一天发文的时候,点击才只有十个,少得十分可怜,怎么突然一夜之间暴涨了这么多收藏跟评论? 草莓:[ 自动回复]周一排榜,非常非常非常忙,有事请留言,回复不及时请谅解哈。 这是若若若的头像忽然一闪一闪地抖动了起来:“川川川川,我帮你在微博回复了。” 正处于一头雾水的童婳:回复了什么啊。对了,若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是不是帮我的文做了推荐啊,感觉新文一下子涨了好多收藏跟评论啊。 若若若:是啊,是啊,我在你发文的第一天就做了章腿给你推文,只是没想到你新文成绩会这么好,引起了碧水那群红眼病们的嫉妒。 怪不啊,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童婳彻底地明白了过来,被人嫉妒原来是有原因的,大家说地没错,在没有曝光率的情况下一天涨这么多收以作者的眼光来看确实不太正常,同时她的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感动。 冰川:谢谢亲爱的推荐,我会努力写文的。 得到答案的童婳忽然不想理会论坛里的那个挂人的帖子了,只是简单在自已的文下替那位帮自已说话的读者回复:不好意思4楼不是我的亲友,说作者的时候请不要扯上读者,谢谢! 回复完毕后,她就退出了作者后台,专心地投入到码字之中,期间连草莓发来的信息“我请管理员查过了,没有刷分,请放心,不要理会碧水的那个挂人帖子,好好写”就连这条短信也没有注意到,一门心思就想要要多写一点,再多写一点。 直到童婳感觉到头晕目眩起来,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于是她才关掉了电脑,趴在了桌子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之中,童婳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敲门,站起来想要开门的时候结果却发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的时候,幸好抓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在地。 好像发烧了? 用手摸了摸自已的额头,童婳感觉到有点烫,视线变得模糊时,她看到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立刻像个孩子那样撒娇:“我感冒了,真不舒服。” 来人走得近了,她才看到了一身正装的易北川,灯光从他的脑后打了过来,让人看不出清楚他的表情。 童婳感觉到自已软绵绵的身体就要朝着地面摔去的时候,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她:“小婳,你发烧了。” “我带你去看医生,乖点。” 易北川像是哄着儿子那样哄着她,然后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第38章 只不过才一天没见,就把自已搞成了这副德行。 易北川又生气又着急, 伸手摸了摸童婳的额头, 发现很烫。 意料中的事情, 这么烫,果然发烧了。 什么都没有说话的易北川干脆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童婳感觉昏昏沉沉的,头疼得厉害, 一移动就发现自已很难受,睁开眼睛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易北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正想要说一些什么的时候,发现整个人被易北川抱在了怀里, 好闻的男性气息顿时萦绕在她的鼻间, 让她原本混沌的脑袋更加晕乎乎了, 就像一锅煮熟的番薯粥那样根本就无法思考。 易北川抱着童婳, 毫不费力地走下了楼梯。 这时在楼下玩小火车的易星轮抬起了圆乎乎的小脑袋,一眼就看到了爸爸抱着妈妈脚步匆匆地走向玄关, 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玩具, 爬起来走向了易北川,并且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 妈妈这是怎么了?” “妈妈生病了,”易北川一边换鞋一边对着儿子耐心地解释,“爸爸要送妈妈去医院, 你一个人在家跟吴伯伯玩小火车好不好?” 易星轮乖巧地嗯了一声。 他伸出小胖手想要去摸一摸童婳的额头,无奈的是他腿太短根本就够不到童婳。 抱着童婳的易北川也很难做一个下蹲的动作,所以感觉没什么希望的易星轮小嘴巴一撇, 正要哇哇大哭的时候,就被闻声赶过来的吴管家一把抱了起来,高度刚好可以触碰到了童婳的额头,他这才止住了往外流的眼泪。 “哇,”易星轮的小手放在了童婳的额头摸了摸,发现有点烫立刻甩开了自已的手掌,扬起了小脑袋看着易北川确认了一遍:“爸爸,妈妈她真的生病了。” “所以爸爸要带着妈妈去医院,你乖乖跟吴伯伯在家好不好?” 照顾一个生病的童婳,易北川觉得不费力,但如果再加上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的话,那肯定会忙不过来的。 “好吧,”易星轮俯下小身板,朝着童婳的脸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奶声奶气地嘱咐:“妈妈你去了医院,要乖乖医生的话吃药打针,这样会快好起来哒。” 被感冒袭击地晕头转向的童婳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儿子对她浓浓的关怀,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很亲切很亲切的声音,下意识地点点头,像是在符合易星轮对她的嘱咐。 同时她又感觉到一阵冷,更加缩在了易北川暖乎乎的怀里不肯出来。 车钥匙一按,停下门口的汽车立刻有了反应。 是一辆银白色的7系宝马车,易北川小心翼翼地把童婳放在舒适的后车位置上,帮她扣好了安全带后,绕到了驾驶位置上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发动了汽车,易北川开往了蓉城第一医院。 那是曾经他工作了6年的地方,每条上下班的路很熟悉,熟悉到路上会有几个红绿灯,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医院的每个角落。 其实易家是有请家庭医生的,只不过家庭医生常常照顾易老太太的日子比较多,所以分到童婳这边的时间就想对少了起来。 再说易北川本身就是一个外科医生,天天跟童婳朝夕相处在一起,倒也不用请了家庭医生来回两边跑。 “小婳,小婳,”拐了一个弯,碰到了红灯,易北川踩住了刹车,看了一眼后车位置上坐着的童婳,担忧地叫了她一声。 童婳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白皙的脸颊边泛起了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原本花瓣般的嘴唇变得很苍白,她不舒服地把头脑靠在了一边的位置上,用脸蹭了蹭,不舒服的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小虾一样缩成了一团。 易北川察觉到她的不舒服,速度加快了起来,连闯了三四个红灯后,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赶到了蓉城第一医院。 走进了医院的大门口,易北川仍旧抱着童婳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急诊室。 科室的医生跟护士认识易北川,很快办妥了一切的手续。 “易主任,高烧39°了,需要打针退烧了,”急诊科室的陈医生认识易北川,虽然易北川前段时间辞职了,但他仍旧还没有改口过来。 易北川以前是急诊科室的主任,大家通常都喜欢叫他“易主任”。 “小陈,你该改口了,我已经辞职了。” 易北川皱了皱英挺的眉宇,低着头看着身边的童婳,一开口就像训儿子那样训了起来:“你怎么连自已发高烧了都不知道啊,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已,如果我今天晚点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坐在电脑一整天了?” 他平时话不说,现在一连串说这么多话让陈医生等人惊讶了起来。 这时的童婳精神比起在家里好转了很多,她就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那样怜听着易北川的训话,越想越委屈,努力屛住了打在眼眶里的泪水。 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脆弱。 一向乐观开朗的她也不例外。 再说又不是她想生病的,生病了她又什么办法啊? 凶什么凶啊? “只是感冒而已,” 低着头的童婳轻描淡写地辩解,语气中有几分满不在乎的味道。 以前感冒了就算发烧发到38度,39度她都不会去看医生的,吃点药躺在床上睡一晚第二天醒来虽然难受,可慢慢熬着熬着就开始恢复了起来,哪像现在这么娇贵地去医院看医生挂点滴吃药。 易北川气得立刻把头扭向了一边,故意不去看那张脸,怕越看越生气,努力地克制着想要发火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 一只小手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易北川这才转过头,放缓了刚才严厉的语气:“你觉得感冒不重要,可我会担心啊。” 童婳直接愣了愣。 谁说易北川不会说情话? 他说起情话来简直让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只不过童婳还没有感动几秒,就听到易北川的话锋一转,语气难免几分严厉:“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写小说,难道你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吗?” 易北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在家里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在电脑上摊开的文档。 空白的文档里面都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子,于是他存了几分好奇的心思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一看,易北川就知道了童婳在写小说。 以前跟她交往的时候,他就知道童婳很喜欢写小说,有时候常常挂着两个黑眼圈来找他一起吃饭,一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起初她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后来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就老老实实地坦白出了晚上在熬夜写小说这件事情,当时的他很生气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已,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工作十分忙碌,手术是一台接着一台来,有时候忙起来的时候常常吃不了中饭,这时的童婳就会很乖巧地塞给他一个便当,然后坐在医院的走廊边的椅子上等着他。 他忙手术,而她也忙着在手提电脑上敲字。 可常常是忙到最后,童婳会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等到睡着。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觉得他有责任跟义务对她好! 一直到4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性格开朗的童婳性情大变,不仅放弃了最爱的小说,而且每天还变得抑郁了起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没有看到童婳坐在电脑桌面前敲字了。 一想到这,易北川的眼神顿时软和了起来,他的手掌伸向了她的发顶,轻轻地摸了摸,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解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想看到你为了写小说而去伤害自已的身体。” “熬夜是很伤害身体的。”易北川又补充了一句。 童婳没有吭声,继续低着头。 她的脑袋还是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地反应过来。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写小说呢? 也许,可能…… 易北川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陪着她挂着点滴。 两人接下来谁都没有理谁,本想开口的童婳一看到易北川的冷脸就不说话了。 而易北川想到了刚才是不是那句话招惹地童婳不开心了,于是也就不说话了。 沉默了下来后,发现四周很安静。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点一滴地落下,童婳看着上面逐渐渐低的瓶底,正想要开口去叫易北川,却没想到易北川头也不抬地站了起来,走向了门边 她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叫住易北川。 “小气,”童婳把脸撇到一边,很生气地嘀咕着,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其妙地难过。 不就是刚才没有理他吗,他怎么就这么小气地转身就走。 一点小忙都不帮,越想越委屈的童婳眼看着快要见底的瓶底,让她不得不忍住的心底的不高兴,寻思着开口让护士小姐帮忙换另外一瓶点滴。 “护士……” 童婳还没有开口,就发现那个去而又返的易北川带着一个圆脸和蔼的护士小姐重新站在了她眼前。 “她的手有些肿,”易北川对圆脸的护士小姐说,“换一只手重新挂吧?” “扎针轻点,”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慢悠悠地嘱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技术,易……”圆脸的护士一想到易北川不是主任了,就改口打趣:“易先生,你老婆又不是小孩子,放心,不疼地。” 童婳羞地真想地上裂开一道缝隙让她干脆钻进去得了,继续低着头不理睬易北川。 不过这次是害羞得不想理人,跟前几次不一样。 圆脸护士重新给她换了一只手,这时一只大手急忙给她按住了棉签,把它放在了他的嘴巴,轻轻地呵气。 温热的气息传到了她那只冰冷的手掌,慢慢地暖和了起来。 “还冷吗?”易北川问她的同时,把她的手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取暖。 刚才他看到她的手冻地青紫一片,很想要给她暖手,可手背上还挂着点滴的针孔,于是去叫了一下护士小姐,生怕她的手僵硬麻木。 童婳看着他。 他的眼里有光芒,熠熠生辉,眼底深处有几丝心疼的情绪夹杂在内。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拼命写小说吗?” 她的嘴角弯了起来,“因为我怕追不上你的脚步。” 所以才这么努力地去码字。 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28岁的童婳,都很想很想追上你的脚步。 “不用追,”易北川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解释,看着童婳的眼神温柔似水:“无论是18岁的你,还是28岁的你,都不用追随我的脚步,如果我走快了,我会停下来等你,如果我走慢了,你可以慢慢陪着我欣赏沿路的风景。” “我们之间不需要谁跟随谁的脚步,因为我们的感情是平等的。” 易北川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吻,低沉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坚定地童婳心底最困惑的一角都融化了起来。 第39章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后,大门被人推开了。 气质冷艳的陆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神色略显疲惫, 可目光却炯炯有神, 还没来得及摘下口就被等候在一边的病人家族拉住了手臂。 来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灰色的呢子上衣,衣领跟袖口洗得发白, 她的双眼有些红肿,眼角边有一些些水渍,明显刚刚哭过。 “陆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朴实的母亲走上前几步, 着急地询问, “她有没有事情啊?” 她女儿从小就有心脏病, 好不容易等到把孩子拉扯长大了,可一次意外让她的女儿心脏病发作了。 平时还可以用药丸压下去, 这次医生告诉她要动手术。 虽说她没有读过什么书, 可她知道动手术了就是一个大问题。 “放心,手术很成功。”陆筱摘下了口罩回答。 “谢谢你啊, 陆医生,”一脸感激的母亲不断地朝着身穿蓝色手术服的陆筱道歉。 陆筱扶住了这位母亲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已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时候,从挂在墙壁上的衣服中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红包:“阿姨,手术很成功, 这个红包还给您。” 手术前一个晚上,她正好在办公室值班,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忽然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朝着她的口袋塞红包。 陆筱拒绝后,这位母亲就开始哀求救她的女儿,手里的红包也不忘塞到她的口袋里,有一种“你不收我红包誓不罢休”的想法。 蓉城是一个经济富裕的地方,富裕的地方里养出来的人们一般都不会穷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去医院动一下手术,人们开始喜欢变得塞红包,举凡那些动刀厉害点的手术,外科医生的兜里总是会出现那么几个红包。 大家都在说,塞了红包后,医生动手术的时候就会变得积极点,上心点,就算在第一医院也不例外,只要金额不是很大的红包,连院长都默许了。 但陆筱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出身穷,可对那些钱却不屑一顾,每次一有病人塞红包给她,事后她都偷偷地把红包还给病人。 这次也不例外。 “陆医生,这怎么行啊?”朴实的母亲连忙摆手,再次想要把红包塞给陆筱的时候,却被她扼制住了。 “阿姨,我不收礼的,”陆筱低头望着那双充满皱皮苍老的手,更加确定了自已以往在坚持的信念,“真的,我不收红包的。” “陆医生,”朴实的母亲看着手中那只皱巴巴的红包,完全不敢相信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医生居然把红包还给了她。 女儿的手术虽然做的很成功,可术后恢复同样重要,同样需要医生耐心地照顾,所以这红包不能退啊。 “陆医生,你就收下吧,”中年妇女起初愣了愣,然后她又把红包塞到了陆筱的手里,“这是一点点心意!” “阿姨,”陆筱没见过这么热情的病人家属,她都把红包还给人家了,对方还是一个劲地塞给她。 心里难免要动摇了几下,这时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英俊逼人的男性脸孔,于是刚才的念头一下子消停了下去。 即使她再穷,再缺钱,也不能收病人的红包。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性,而且易北川也从不收人红包。 所以她也不能收红包。 “阿姨,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陆筱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不能收红包,被发现的话会被辞退!” “啊,这么严重啊!”中年妇女顿时明白了陆筱话里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再坚持送红包了。 “陆医生,你真是一个好人,谢谢!”临走的时候这位朴实的母亲再一次朝着陆筱鞠躬道谢。 病人家属走后。 陆筱慢悠悠地脱下了穿在身上的手术服,把几把椅子拼接了起来做了一张临时的“小床”,打算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儿。 她累得不想吃饭,只想躺在“临时拼接的小床上”闭着眼睛睡觉,可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笃”地急促敲门声。 陆筱不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角,开了门。 “当当当……” 姜昇孩子气地朝着陆筱举了举两手满满的食物袋,笑得异常地灿烂:“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陆筱的眼角有些湿润,连忙点点头嗯了一声。 自从易北川辞职后,接替了他职务的陆筱变得越来越忙了。 因为想要变得更好,更接近自已定下来的目标,她每天有很大一部分的时间都在手术室里渡过。 有时候一回到家就倒头大睡,连吃饭都吃得匆匆忙忙,根本就没有好好慰藉慰藉过自已的五脏六腑。 “筱筱,”姜昇自顾自地拎着袋子走了进去,把手里的食品盒子一个个摆在了桌子上,开始像个老妈子那样念了起来,“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已啊,我听护士长说你今天做了七八个手术,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吃得上一口热饭。” 他的眼神充满着对她的心疼。 陆筱赶紧低下了头,她不习惯姜昇这么对她,好的让她无法再用冷淡的言语来击退他的热情。 “姜昇,以后你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在心房里设置的那道墙会倒塌下去,努力地吸了一口气,陆筱继续说,“你知道我,可我喜欢的人是易……” “我知道,”姜昇突然打断了陆筱的话,“我都知道,现在别说这种伤害人的话题了,好吗?” 陆筱迟疑几秒钟后,然后点点头。 也是啊,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这种话题了。 还是改天吧,她请姜昇吃西餐的时候,等到气氛正好的时间再跟他好好说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 “咳,”自知不能超操之过急的姜昇故意咳嗽了几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双手放在陆筱的肩膀边,拉扯她坐在了椅子上:“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还有香辣虾仁,清炒小油菜。” 他一边说,一边把摆在桌子上的快餐盒一个个都打了开来。 陆筱拿起筷子吃起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姜昇拍了拍自已的额头大叫:“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有鸡汤啊。” “你先吃,”姜昇想起了还放在车上的爱心鸡汤,急急忙忙地跑门口还不忘都陆筱嘱咐:“筱筱,我跟你说,那个鸡汤我亲自炖的。” “嗯,”陆筱目送着姜昇离开。 正要关门的时候,她听到了值班的两个护士在窃窃私语地交谈。 “好久没见到易主任了,他看上去还是这么地帅啊,某护士握紧了拳头羡慕地对着旁边的年轻护士说,“你看到没,他对她老婆好好啊,一脸的宠溺。”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传易主任不喜欢他老婆,”年轻的护士小姐同样用羡慕的语气说,“我觉得造谣的人肯定是羡慕嫉妒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易主任对他老婆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对啊,对啊,好羡慕啊。”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陆医生真可怜,满腔的喜欢到头来变成了一场空欢喜。” “那能怪谁啊,谁让陆医生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易主任什么都好,就是有老婆。” …… 站在门口的陆筱一听到“易北川”这三个字,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几秒,仿佛就要跳出了嗓子口那样厉害。 她当然听到了别人在议论她。 可这个时候的她竟然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见到易北川。 跑到一半的时候,陆筱停住了脚步,然后她抱住了脑袋。 她是不是傻啊? 都不都知道易北川在哪里,就跑了出来。 对了,急诊? 这么晚来医院,易北川肯定带着他老婆来了急诊室。 还有大半瓶啊。 扬起脑袋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地落下,童婳觉得这速度太慢了,刚挂满了一瓶点滴,她就发现自已的手冻成了青紫一片。 现在才不过挂了小半瓶,她又感到了坐立难安,悄悄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易北川,发现他正拿起财经报纸翻看着。 于是,童婳像是做贼似的偷偷地按在了细细的输液管上,正要加快了速度的时候,发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干嘛啊?”一抬头,就望进了易北川深邃的眼睛,童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一想到他之前跟她说的那些情话,她的脸颊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不干嘛,”易北川淡淡地回答,重新把输液管的速度恢复到了之前的速度,瞥见了童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解释:“这样的速度对你好,太快的话你会不舒服。” “可是……” 童婳感觉到了肚子深处传来的不舒服,很想要找出一个借口,可到了嘴边却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感叹:“这样时间过得好慢啊! ” 算了,算了,顶多还有一个小时,她安慰着自已,忍忍吧。 “是不是肚子饿了?”易北川戏虐的声音从她的头顶慢慢地传到了她的耳边,放下报纸后,站了起来,正要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童婳赶紧拉住了眼前高大的男人,急忙摇头解释:“我不饿,我不饿。” 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北川……” 站在门口的陆筱刚好看到了童婳拉着易北川的衣角,一脸的可怜巴巴,看多了这种表情的她一眼就知道童婳要干什么。 “我帮你吧,”陆筱接过了吊瓶,顺手扶起了童婳,“走吧,我陪你去卫生间。” “陆筱,那就麻烦你”。 易北川哪会不知道童婳真正的想法,从刚开始她在位置上扭来扭去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正想要请护士小姐帮忙的时候,正巧陆筱走了过来。 第40章 从卫生间回来后,陆筱就充当了童婳的陪护人。 易北川不在。 自觉脸皮薄的童婳重新坐在输液室的位置上, 打算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正要伸手去哪放在旁边的娱乐报纸时, 却被陆筱抢先了一步。 好吧。 看在对方帮过她的份上,她就大人有大量的把这份娱乐周刊让给陆筱吧。 可她好无聊啊,没有手机, 没有其他娱乐工具,还要再熬上大半个小时,童婳觉得这真是苦不堪言。 期间陆筱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问了她“渴不渴, 要不要喝水?” 童婳自然摇头。 虽然有点感到口渴, 但她可不想再拿着点滴瓶去卫生间了, 那样看起来既不方便又蠢, 还是宁可忍着不喝水吧。 反正再熬了半个小时肯定挂号点滴了。 “噢,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陆筱放下了手头上的报纸,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那样,弯着头看着童婳,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女士手机给她:“这是你的手机,无聊的话就玩会手机吧。” “刚才易北川把你的手机给了我,”陆筱补充了一句, 解释:“我刚好忘记给你了。” “没事。”这种小事童婳一向不放在心上,另外一只没有挂点滴的手忙不迭地接过手机,忍不住热泪盈眶。 从家里去医院的这段时间, 易北川就借着她生病的借口二话不说地没收了她的手机。 天知道,这几个小时她是有多难熬。 她可是重度网瘾患者,一个小时没见到手机就觉得心痒痒,再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更更加让她感到了心痒无比。 一想到这,童婳就转头看向了陆筱,想要跟道谢说上几句,发现陆筱迅速低下头把整张脸孔埋在了娱乐报纸里面就知趣地不去打扰对方。 期间,坐在童婳旁边的陆筱一句话都没有说。 比起易北川在身边的自在,面对着这么一个冰美人的童婳就算兴起了想要跟她聊天的欲望,可一看到对方扳着的一张冰霜脸,害得她几次话到嘴边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来去。 18岁的童婳在学校里虽说男生缘分不咋样,但女生缘分却十分好,班上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找她聊天,瞌话题,说八卦。 有时候放学早的话,一群女生就去市中心的商贸大街上闲逛,相互吐槽对方挑衣服的眼光,买完衣服后一起去甜品店吃冰。 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大美人晾在一边的情况,倒是真的很少见。 18岁的童婳一边哀叹28岁的童婳女人缘分这么差劲,一边偷偷地给易北川发了一条短信:喂喂喂,你在哪儿啊? 唔,貌似这条短信的语气不好? 直接喊喂喂喂,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于是童婳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啊,怎么一回来就发现你人不在了? 随着“滴滴滴”的一声,易北川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我在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 童婳正要打“不饿”两个字的时候,这时易北川的信息又来了一条:糖醋排骨,酥肉,可乐鸡翅,怎么样? 都是她喜欢吃的菜,按在手机键盘上正要打了“不用”两个字的童婳,顿时在脑海里浮现出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金黄金黄的酥肉,香喷喷的可乐鸡翅,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很快就把刚才那两个“不用”改成了“好啊。” 谁想到易北川随后再补充了一条:额,突然想起了你还生病着,算了,我还是给你买点白粥吧。 这人…… 是不是故意打趣的她呀?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啊? 童婳气得把手机摔在了一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今天在网站的章节还没有更新完,于是急急忙忙地捞起了摔在旁边的手机,幸好她下载了一个APP软件,把码好的章节存在了存稿箱里,只要设置一个时间就行了。 “咦,你又开始写小说了?”看完一张娱乐报纸的陆筱转了过来,她比童婳高,坐直身体的时候不经意间刚好看到童婳在更新小说,难掩了几分好奇问道。 以前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说易北川的老婆是一个业余的小说家。 当时的陆筱以为能够配的上像易北川这样的人,他老婆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小说家,可当她第一次见到童婳的时候,去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失望。 除了长得好看点外,童婳真的从哪方面来说都配不上易北川,学业马马虎虎,工作也就那样,她曾偷偷地去看了看童婳发表在碧江的小说,好看是好看,但却是四个未完结的巨坑,从中可以看出童婳这个人做事没有毅力,跟易北川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嗯,那是我的梦想,”童婳在编辑标题头也不抬地回答,“从未放弃过。” 那是我的梦想,从未放弃过。 耳边响起这句话的时候,陆筱想到了易北川,曾经的他也说过这样的话,坚守着岗位,坚守着做一个医生该有的医德,从未接受过病人的红包,从未粗声粗气地对待过病人,即使他有多累,永远以病人的利益为最先考虑。 他说过自已会做一辈子的医生,可最后呢,却抱着遗憾地离开了这个他曾经坚持着的岗位。 “那你知道吗,”陆筱的声音冷冰冰地从周围响了起来,她盯着童婳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易北川的梦想是什么,他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医生,可现在却为了你放弃了自已的梦想转而继承了家族企业。” “你说什么?” 童婳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的护士小姐看到后以为要拔针,又看了一眼逐渐减低的瓶底就问:“还有一点点,确定现在要拔针了吗?” “对,” 童婳的眼睛始终看着陆筱,根本就没有关心要不要拔针这个问题。 陆筱比童婳高小半个头,她一站起来,本身高挑的身材在白大褂的映衬之下更显得亭亭玉立,带给童婳一股小小的压迫感。 “易太太真是贵人多忘事,”只有这个时候,陆筱才肯承认童婳是易太太这个身份,她的语气包含着某种讽刺的意思:“难道你忘记了易北川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童婳只听到了自已急促的心跳声跟呼吸声。 她根本就不知道易北川的手是怎么受伤了,可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肯定跟她有关,心底深处的苦涩蔓延到了四肢,又痛又麻。 “他的那双手,那双救死扶伤的手就这么毁在了你的身上,”陆筱的神情显得有几分狰狞,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地克制住想要去摇醒童婳的冲动,“你还记得当初易老太太为什么要送你去疗养院吗,或许让易星轮从沙发上跌落下来是一部分事情,最主要的是易北川的那双手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 因为不能再拿手术刀了,所以易北川就从医院辞职了。 如果他不辞职的话,那她还能在医院见到易北川身穿白大褂的模样,不拘言笑,又英气逼人。 童婳连连退后了几步,手背上的针孔由于她没有及时按住,冒出了几颗源源不断的小血珠,顺着指尖流到了她的牛仔裤上,盛开了一朵红艳的小花。 “陆筱……” 这时一道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喊着陆筱的名字,陆筱不由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易北川。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可也一如既往地冷得掉渣。 “小婳,你别听陆小姐乱说,那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易北川拉过了童婳的手臂,开口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他向来不会撒谎,尤其是对着童婳更不会撒谎了。 “北川,”童婳努力屏住了呼吸,克制住了想要掉泪的欲望。 真是好奇怪啊,刚才陆筱那样说她,她都没有想要哭泣的欲望,怎么易北川一来她忽然就娇气了起来。 “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易北川安抚似的拍了拍童婳的肩膀,转身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陆筱,目光深邃:“陆小姐,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一下。”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易北川觉得跟他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姜昇的原因存着对陆筱有几分顾虑,他说不定早就用更冷酷的手段去拒绝陆筱,而不是像现在那样采取了不回应,不接受,冷着的态度让陆筱知难而退。 陆筱一听到“陆小姐”这三个字,如此疏忽的称呼,一下子让她的心徒然地冷了下去。 第41章 走出输液室门口,易北川选择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落边, 停住了脚步。 陆筱也停住了脚步。 包括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童婳, 悄悄地躲在了门缝里努力把自已的存在感降低再降低。 “易北川, 你想跟我说什么,是不是要教育我刚才在童婳面前撒谎了?”陆筱最先开口了,她背对着童婳, 不大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地传在了这条走廊边,幸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很多医生跟护士早已下班,除了值班的人外, 不然保准会引起好奇的群众围观。 “陆小姐, ”易北川冰冷冷地回应, 从刚才开始他给陆筱的称呼就一直是陆小姐不曾改变, 蹙着英挺的眉宇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不需要你的好心, 我跟童婳之间是怎么样的, 不需要陆小姐操心,以后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陆小姐最好不要插手, 谢谢!” “至于我的手,”易北川顿了顿,抬起自已曾经受伤的右手, 放在了灯光上看了几秒:“你看到了吗,这双手除了不能拿手术刀外,其他都很好, 可以拎东西,可以抱儿子,也可以抱老婆。” “可是……”陆筱还想要说一些什么,却被易北川无情地打断了。 “陆小姐,你怎么就知道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比起以前忙碌的生活,我更喜欢现在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 易北川的眼神很明亮,看着陆筱的时候带了几分怜悯,同时他叹了一口气:“我想你有一件事情一直搞错了。” 陆筱看着他不说话。 “你对我的喜欢,”易北川不想要再帮姜昇隐瞒下去了,干脆挑明了开来:“是不是从知道我是你的神秘资助人那个时候开始的?其实,那个资助人是姜昇不是我,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喜欢错了人。” 陆筱犹如晴天霹雳。 “不可能,”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双手双脚在颤抖,看向易北川的目光充满着不敢置信以及几分无助。 “易北川,你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撒了这么一个谎。” 陆筱仿佛像是找到了可以信任的借口,一边劝慰自已一边点头:“对,对,你肯定是骗我的。” “陆小姐,”在面对不是童婳的时候,易北川的同情心一向是铁石心肠的,冷酷又犀利地提醒陆筱现实:“这个世界上除了姜昇不会有男人对你这么好了,当初是因为他情商低不会表达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个乌龙?” “这不可能,”喃喃自语的陆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看向易北川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了起来,“为什么当时他不说?” 为什么不说是他资助了她的学费,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她,而是要让她一直误会下去。 姜昇,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想要再一次捉弄我?此时此刻陆筱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那样复杂,甜的,酸的,苦的等等,什么味道都有,一起涌上了心头让她又难过又……迷茫。 “因为当时你讨厌他,你明确跟姜晟说过你讨厌他,讨厌他的人也讨厌他的钱,”易北川代替好友辩解,“如果当初的你知道是姜昇资助了你的学费,肯定会二话不说地把学费还给他,为了维护你的自尊心,所以姜昇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我……”一时之间,陆筱丧失了语言功能,完全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躲在门缝的童婳突然感觉到了陆筱很可怜,喜欢了这么年的一个人到最后发现居然搞错了。 可童婳知道易北川虽然把真相告诉她了,但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么多年的喜欢不是说收回就可以收回的。 陆筱她……应该还喜欢着易北川。 “走了,”头顶传来易北川低沉的声音,他顺手敲了敲童婳的脑袋,“躲在这里干嘛,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现在我身边。” 童婳嗯了一声,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陆筱,那样的落寞,一下子就甩开了易北川,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又回头:“北川,你等我一下,我跟陆筱说几句话。” 易北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但没有组织童婳。 童婳走到了陆筱的前面。 陆筱防备地看着她,脚步不由地退后了几步。 “你,你有什么事情吗?”陆筱的底气明显不足,这种时候她就算想要底气很足也足不起来,干脆闭着眼睛接受童婳的奚落。 等了好一会儿,奚落的言语迟迟不来。 陆筱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童婳抓住了她的双手,靠在她耳边:“我知道你还喜欢着易北川,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把他藏在心里,等到你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就把属于他的位置给空出来吧。” “谢谢你也喜欢他,”她轻轻地说。 一向坚强的陆筱忽然哭了。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都很优秀的易北川会娶一个什么都平淡的童婳。 隔着童婳,转身的陆筱看到了不远处的姜晟,他拎着一个保温盒脚步匆匆地朝着她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原来真的是她瞎了眼睛! 跟陆筱说完话,童婳重新回到了易北川的身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意外,”易北川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三个月前你来医院给我送中饭,刚好撞到一个精神不太好的病人,然后我的手就受伤了。” “这真的是个意外,”易北川强调,“谁都不知道病人偷偷地藏了一把小刀,我扶你的时候右手正好被刀划开了。” 如此轻描淡写,让童婳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正想要牵起易北川的右手时,又听到他蹙着眉毛斥责:“你还是小孩子吗,才离开你一会儿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易北川看到了童婳的手背,上面的小血珠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没关系,”童婳不在意地摆摆手,想要用衣角去擦干净的时候,就看到易北川握住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嘴边,轻轻地落下一吻,把手背上的小血珠子抹了干净。 “你……” 这下轮到童婳傻眼了。 “你的衣服有细菌,”易北川站在了医学角度解释,“我的口水有抗菌的作用。” 第42章 从医院回来后,易北川盯着童婳走进卧室后, 才走去隔壁的客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睡多的原因还是刚才那两瓶点滴的作用, 躺在床上的童婳忽然感觉到了精神坑奋了起来, 睡意全无。 她摸向了床头柜边放着的手机,忽然想到了答应了读者的二更还没有写好,于是就爬下床, 打开了台灯。 书桌上面摆放的手提电脑瞬间亮起了屏幕,还没有等她输入密码,眼前却出现了一双漂亮,肌理分明的男性手掌, 只听到啪的一声, 手提电脑被迫合上了。 “这么晚了, 怎么还不睡觉?”不放心的易北川去而又返, 果然看到某人没有在乖乖睡觉。 “额,”童婳摸了摸后脑勺, 讨好地朝着易北川笑了笑, “下午睡多了,所以……” “拿来, ”易北川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要想要生气的冲动,告诫自已眼前的童婳才只有18岁, 而不是28岁,要有耐心。 “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童婳呆呆地看着易北川, 完全一头雾水。 “手机,”易北川面无表情地重复,伸出了手掌示意某人上交:“你的手机拿来。” “可是……”童婳想要为自已辩解一些什么,可目光一接触到易北川严厉的眼神后,就低着头乖乖地交出了手机。 “你感冒了,”易北川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放缓了几分严厉的语气,现在的童婳就像一个孩子那样需要他时时刻刻的关注,不然稍有不注意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会不好好照顾自已。 这一句“你感冒了”彻底让童婳咽下了绞尽脑汁找到的借口,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易北川收走了她的手机跟电脑。 然后易北川盯着童婳躺下,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明天早上来我书房拿手机跟电脑。” 第二天早上,易家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自从知道童婳产生了第二人格后,陆嘉树就减少了来易家的次数,他还不知道如何去跟童婳的第二人格相处。 可又对童婳担心地很,于是就抽了一趟空来到了易家。 易北川每天的作息很有规律,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吃早饭,连带着易星轮也是这个时间点起来,但并不包括童婳。 通常这个时间点童婳还处在跟周公下棋,睡得还不知道东南西北。 陆嘉树掐了点过来,刚好易北川吃完早餐。 两人来到书房。 作为主人的易北川给陆嘉树倒了一杯茶。 “最近小婳怎么样了?”陆嘉树关心地问上了一句,“她的第二人格是不是还存在着?” 易北川没有说话。 他喝了一口茶,默认了下来。 “难道你打算让她的第二人格一直存在?” 陆嘉树的语气犀利了起来,看向易北川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深究,“第二人格毕竟不是主人格,任由第二人格一直占据着小婳的身体不好。” “我知道。”易北川平淡地回答,“可是我最近看到她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人也不像以前那样闷闷不乐。” “所以你就于心不忍了,北川,你别忘记小婳的主要人格,任由次要人格占据着她的身体后,她的主要人格就会消失不见。” 陆嘉树深呼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底深处的怒火,平静地看向了易北川,发现这个男人皱起眉头来都这么帅,难怪童婳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 “我知道。”他垂下眼眸回答,一时间让陆嘉树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你以前说过可以用催眠,”陆嘉树再次提醒易北川一个重要的事实,“当初小婳的第二人格出现后,你说过一个月后就催眠她,让小婳的主要人格回来,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催眠?” 易北川沉默了下来。 当初他是这么说过,和陆嘉树一样担心童婳的第二人格会对她不利,可直到跟童婳的第二人格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易北川才知道自己完全白担心了一场。 18岁的童婳作为童婳的第二人格,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不利,相反整个人变得积极,乐观,向上了不少。 “催眠后,她的第二人格是不是会消失?”易北川忽然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陆嘉树说。 “北川,”陆嘉树也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你涉及过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何必多此一举地来问我?” 易北川再次沉默了下来。 陆嘉树说的他都知道,任由童婳的第二人格一直占据的时间过长,到最后童婳的主要人格将会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不是他所要,可让第二人格消失不见也不是他所要的…… 迟迟没有等到答案的陆嘉树忽然明白了,他看到易北川眼底的犹豫,不由地开始愤怒。 “易北川,跟你恋爱,跟你结婚,跟你生孩子的人是28岁的童婳,而不是现在这个18岁的童婳,”陆嘉树真想打醒眼前这个男人,“难道你就这么任由小婳的第二人格占据她的身体吗?” 门外突然咣当一声。 躲在门口的童婳一个不小心打碎了手中的咖啡,地毯上撒满了褐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醇香。 早上起来的童婳一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易北川的书房拿手机跟电脑,简单地洗漱完毕后,发现肚子饿得很,于是就下楼去吃了早饭。 上楼的时候,想起某人有喝咖啡的习惯,于是就泡了一杯咖啡去讨好某人,谁想到一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陆嘉树激烈的说话声。 她并不是故意想要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只不过听到了“第二人格”“主要人格”这些字眼,一时好奇地停下了脚步躲在了门缝边偷听。 “小婳……” “小婳……” 听到声音的两个男人同时跑到了门外,看到打碎咖啡杯的童婳,又异口同声地叫道。 “你怎么在这?”最先反应过来的易北川走到了童婳的身边,努力平复语气中的紧张,“刚才一直站在门口吗,还是……” 他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存在了几丝希望。 希望刚才跟陆嘉树的对话没有让她听到。 而现在旁边的陆嘉树却很复杂地看着童婳,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话,眼前的童婳不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婳,可她眉宇之间的欢乐是他一直希望童婳所能拥有的。 “我一直都在,” 18岁的童婳看向了易北川跟陆嘉树,淡淡的声音中听不清楚她的喜怒哀乐,“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我是她的第二人格?” “我,我一直以为已经是穿越了,”她用了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轻得只让靠近她很近的易北川听到了。 “对,”陆嘉树趁着易北川沉默不语的时候,干脆挑明了来:“你就是童婳的第二人格,我希望你不要占据她的身体了,多占据她的身体一天,她回来的希望就逐渐渺茫。” 童婳想过很多种开头,却没有想过这种结局,故事偏偏不按她所编写的发展,到头来竟然不是穿越,而是人格分裂。 这世界就像玄幻你那样神奇。 “那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童婳看向了易北川,“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出现第二人格,会出现我?” 最后那句话她问的尤其苦涩。 易北川觉得再隐瞒下去不行了,他拉住了童婳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个靠近角落的房间。 门一推。 童婳看到了这个布置地犹如她高中的房间,瞬间呆住了。 书桌上摆着是厚厚一叠的卷子,床上放着一套高中校服,还有她每天喜欢抱着睡的熊宝宝,一切的一切熟悉地就像10年的那个卧室,一模一样。 “大概4年前,”易北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端传过来,“小婳就变得有点不正常,父母死于一场空难后,她一直很自责,因为机票是她替他们买的,然后奶奶在一次车祸中死去,让小婳变得再次不正常了起来,她常常唠叨着自己想要回到18岁,那个时候爸妈,还有奶奶他们都还在,还有我尚未跟她确立关系谈恋爱,所以她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够回到18岁。” 童婳以前听别人说过,如果一个人遭受了重大的挫折以及精神创伤后,就会分裂出一个不一样的人格来保护自己。 她以为这种只是小说里才有的情景,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来我是她的第二人格,”童婳把手掌举在了半空中,窗外的一抹阳光穿透了过来照耀在了她的掌心中,透着灿烂的光芒,可在她的眼里却觉得手掌心的光芒是那般地不真实,虚幻得让她眼睛泛疼。 作者有话要说:过两三天后完结,感谢一直追的小天使们。 第43章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眼下这个事实,” 偌大的房间里, 陆嘉树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仿佛拥有了预知能力那样猜到了事情会朝着那样的情况发展, 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向了半跪在地板上的童婳。 他并不是没有看到童婳满脸的迷茫,纠结, 还有几分失落,忍不住犹豫了起来,因为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有些残忍。 但眼前的童婳并不是他从小认识到大的童婳,于是陆嘉树再次狠了狠心。 “可是现在的你就是童婳受了刺激后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作为一个心里医生, 陆嘉树很合格, 可作为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 陆嘉树显然是不合格的,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18岁的童婳的一种残忍。 “陆嘉树, ”易北川看到了北靠着他们的童婳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已的双腿, 把脸埋在了双腿间,极力克制住自已的怒气出声喊道, “好了,你别再说了。” “我怎么能不说,”相对于易北川的满脸怒气, 陆嘉树相对平静多了,指着把脸埋在了双腿边的童婳,一字一顿:“她就是童婳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易北川,你认清楚现实好吗?” 易北川沉默了下来,嘴角蠕动了几下,最终他的双手垂在下来。 他无法对陆嘉树的话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陆嘉树面无表情地从易北川的身边走过,径自走到童婳的身边,同样半跪在地板上,继续再接再厉,他似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对不起,我知道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我还是想明确地再一次告诉你,你童婳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我希望你能把……” 最后那两个字“身体”还没有说完,就被易北川立刻粗暴地打断了:“够了。” 就算曾经的他很想要以前的童婳回来,但也不是用这种方式步步逼近。 “这是童婳的日记本,”陆嘉树无视易北川的怒气,继续我行我素,把散落在一边的笔记本硬塞到童婳的手里,“我希望你看过以后能够把身体还给她。”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从地板上生气地拎了起来。 易北川一个拳头就朝着陆嘉树打去,陆嘉树也不躲避,硬生生地接受了他的一拳,顿时嘴角立刻青紫一片。 “我不是你,”挨了一拳的陆嘉树漫不经心地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眼神很明亮,脸上的表情没有起伏不平,仍旧声音很平静地表述,仿佛所说的事情跟自已毫无关系:“易北川,我不像你,跟小婳的第二人格朝夕长处了一段时间,心就变软了很多,在我眼里次要人格就是次要人格,她不能代替主要人格,28岁的童婳从我们从小到大的记忆,而她却没有,我想要真正的童婳回来有什么错? “陆嘉树……”站在一边的易北川怒气腾腾地喊他的名字,伸手就要拎起他的衣领时,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慢慢地传了过来。 “够了,” “我说够了,”童婳从双腿上抬起了头,看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说:“你们走,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陆嘉树跟易北川相继离开后,童婳才小声地哭出来,她不敢放声哭泣,怕引来别人的关心,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要同情跟关心。 哭了一会儿,童婳站了起来。 或许是蹲的时间有点长了,她的双腿忍不住在打颤,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面屋内一面唯一的试衣镜面前。 干净,透明的镜子映出了女子的相貌,白皙的肌肤,挺翘的鼻子,嫣红的双唇,美中不足的是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破坏了秀丽的五官。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就是10年后的你,” 童婳的手指摸向了镜子中的自己,仿佛把她当成了28岁的童婳。 “我以为这是穿越,”童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继续说着:“当时我真觉得10年后的我命真好,嫁给了男神,还生了一个小男神,后来我才知道做人不能只看表面现象,你过得不是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幸福,于是我就猜想你为什么会不幸福,是易北川不够喜欢你,还是胖儿子不够听话。” “接触了才知道易北川作为一个老公,那是有责任心的,小星轮也很喜欢粘着妈妈,就算是这样你的生活过得还是如此糟糕,”童婳的手指一笔一划地抚摸着镜子中的自己,顿了顿:“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爸爸妈妈去世了,奶奶也去世了,所以你才受不了这种打击让自己变得疑神疑鬼,变得多愁善感,变得……” 童婳说不下去了。 忍了很久的眼泪也随之下来,咬着自已的手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再多的借口也掩盖不了她就是童婳第二人格的现实。 原以为…… 房间很安静,安静地只听到童婳轻轻的抽气声。 过了好久,她才擦干净了眼泪,捡起了散乱在地板上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2005年4月6日大雨 从补习班一下课,就看到门口拿着雨伞等候着的家长们,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接着自已的孩子们,真好。 从懂事开始,爸妈就采取对我放养的政策。 可我也羡慕这种温情的时刻。 不过,别人的羡慕不来,他们肯定没有一个时时刻刻担心着孙女的奶奶,这么一想,我发现我的心态放平了很多。 我以为今天会淋着雨回家,可转身的一刹那间看到薛司妍,捧着书本安安静静地等在了走廊边。 太好了,这下可以不用淋雨回家了。 因为薛阿姨肯定会接薛司妍回家,就算薛阿姨不接薛司妍回家,她肯定带着伞。 快走到家里的时候,薛司妍突然跟我说,她要请我吃肯德基。 哇塞,薛司妍这个铁公鸡居然要请我吃肯德基,太阳今天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我当然不想白吃她的,所以我跟她说,她请我吃肯德基,我就请她喝奶茶,可是我没带钱,要回家拿钱。 薛司妍说不用。 她请我吃肯德基,又请我喝奶茶。 这,这怎么好意思? 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甩开薛司妍的收跑到了家里,还没有推开门的一刹那间,老远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妈妈对爸爸说,我们离婚吧。 2005年4月6日凌晨 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的思绪仍旧很清醒。 我想到了白天遇见的一个男孩子,有着如画的眉眼,以及淡然的气质,他递给了我一把伞,他跟我说,并不是每一对夫妻的结合是为了爱,也不是每一对夫妻的分离后变得不再喜欢自己的孩子…… 他说得对! 爸妈虽然要离婚了,可我觉得在内心的深处他们应该还爱着我跟梦梦…… 何况我还有奶奶,奶奶说她会陪着我,一直到我嫁人了,生了孩子后…… 可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我还是感到很难受…… 2005年9月18日小雨 妈妈似乎在拼命地弥补我,带我出去玩,带我买衣服,甚至为了救我撞伤了腰。 这段日子,她待我比待梦梦还要好,让我觉得我也是她的孩子,她也很喜欢我…… 算了吧。 既然妈妈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事情。 爸爸妈妈终于离婚了,妈妈带走了梦梦,而把我留给了爸爸。 晚上,爸爸喝了很多酒,醉得迷迷糊糊,他对我说,当初跟妈妈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梦梦,那是因为妈妈或许会因为梦梦的原因常常来看他,然后他就可以常常看到我。 有时候,大人偏心一个孩子那是没有原因的。 妈妈从小就喜欢梦梦,我知道。 可我现在不难过了,因为妈妈也爱我…… 2007年2月14日 高三了,学业繁重。 睁开眼睛是卷子,闭上眼睛也是卷子。 今天是情人节,刚好是星期天,同桌拉着我陪他去看西餐,说有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在打半折。 但前提是情侣才打半折。 我说我不要去。 开什么玩笑啊,假扮情侣??? 我又不是没有吃过西餐,好吧,虽然有点点想吃……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同桌的软磨硬泡,我答应下来跟他一起去吃西餐。 当我踏入西餐厅的时候,我遇见了他。 时隔两年,我竟然再一次遇见了他,他仍旧如记忆中那般漂亮。 上次在雨中匆匆忙忙,这次的他穿得十分正,黑西装,白衬衫,脚下的皮鞋擦得蹭亮蹭亮,在和一个美丽的女孩说着话,表情有点点冷淡。 或许是他的女朋友让他不开心了吧,算了,这也不管我的事情。 我说服自己,然后就跟同桌两个人埋头吃东西。 吃的正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个高大的男人突如其来的打了易北川一拳,美丽的女孩朝着那男人喊道,他是我表哥,你乱吃哪门子的醋。 原来那美丽的女孩为了让心爱的男孩子产生危机,故意带着自己的表哥去了西餐厅想要引起男孩子的嫉妒。 男孩子果然嫉妒了。 一上来就给了一拳,不过结果却是好的,产生了危机感的男孩子立刻向美丽的女孩告白了。 一晓得那美丽的女孩竟不似他的女朋友时,我可耻地发现自已居然在隐隐地兴奋。 结账的时候,同桌发现自已忘记带钱包了。 我也没带。 就在我们两个尴尬万分的时候,一只十指修长的手伸了过来,递给了收银员一张卡。 同桌万分感谢,他摆手表示不用,谁都没有注意到我在偷偷地看着他写在银联单上面的名字。 易北川,原来他叫易北川,名字真好听。 2007年4月6日 自从在西餐厅见了易北川后,我好像生病了。 闭上眼睛是易北川,睁开眼睛也是易北川,然后在睡梦中出现的人居然也是易北川。 我居然…… 哎,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单相思。 今天是我生日! 我18岁了,成年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我做出了一件格外大胆的事情。 喝了几口烈酒,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京大法学院,一看到易北川清俊挺拔的身影走在一堆大学生中,热气一上来,我就隔着人群向他告白:易北川,我喜欢你。 是的,我喜欢易北川。 也许两年前,也许刚好两个月前,总之西餐厅告别之后,我每天想的最多就是易北川,想他的脸,想他的手,想他的声音。 很想很想…… 2007年4月7日 我失恋了。 易北川拒绝了我。 我知道我在法学院门口大声告白做那样的事情很傻很傻,可我就是忍不住啊,忍不住沸腾的那颗心,很想要很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有技巧地去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当时激情一上来想也没想地跑到人家学校去告白了……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我好傻啊啊啊!!!! 天了噜,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谁会接受一个见都没怎么见过面的陌生人啊??? 被拒绝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可是为什么,我竟然这么难受,难受地不想看书,难受地不想吃饭,难受地…… 2007年4月10日 我催眠自己不要去想易北川,可是有时候实在想得厉害了,我就偷偷请假去看易北川的学校。 躲在人群中看他一眼,再心满意足地回学校。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也没办法我居然会这么喜欢易北川…… 2007年4月15日 我成绩下降了。 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比上次下降了150名。 班主任特意打电话跟我爸爸谈了谈,告诉他以我这样目前的情况下去,只能上个三本类的大学。 我很难过。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有一天下课后我居然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易北川,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地挺拔清俊。 有好多女学生会停下脚步偷偷地看他一眼,可他仍旧旁若无賭地望着前方的教学楼。 然后,他看到了我,就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开始紧张了。 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 易北川告诉我,只要我顺利考上蓉大,他就给我一个喜欢他的机会。 好的,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我要努力考上蓉大,这样易北川就会给我一个喜欢他的机会了。 2007年9月13日 顺利考上了蓉大,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追求易北川了啦。 ~\(≧▽≦)/~ 2011年5月20日 我真是一个为爱坚持不懈的好女孩子,我以为我喜欢易北川只是一时的头昏脑涨,肯定不会坚持不了很长时间,包括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居然喜欢了他三年。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竟然越来越喜欢他了…… 他说过给我一个喜欢的机会,他做到了。 这三年来他确实做到了这个承诺,留着这么个机会让我去喜欢他,如果别人喜欢他,他会不耐烦,会不高兴,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别人。 我很感动他能这么认真对待我的感情,一心一意。 今天是世界告白日,我抽了空偷偷地跑到了易北川的学校,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不料惊喜没有享受到,惊喜倒是来了一个。 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易北川居然在耐心地听着一个女孩子的告白,真是气死我了。 他不是说大学期间不接受谈恋爱吗,他不是说现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跟他告白都是在做无用功吗,那眼前站在我面前接受女孩告白的人是谁? 他还说他给我一个喜欢他的机会,却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那现在的这一幕算什么? 我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涌上了心头,于是在冲动之下,竟然做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躲在树木后面的我,拿着做好的蛋糕扔向了那对“含情脉脉”的男女,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有规律的一个抛物线条。 只听到女孩“哎呀”一声后,易北川低吼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才低着头走了出来。 免不了被易北川训了一顿,我很难受。 “以后不要在做这么傻的事情了,毕业后我的女朋友有优先录取权的是你。”他这么跟我说。 我只觉得刚才低落的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 今天的天真是特别蓝,空气里有股甜甜的味道。 追了四年,他终于肯接受我了。 2012年6月25日 连续读到博士的易北川毕业了,那天,他带着我送给他当做毕业贺礼的玫瑰花问,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我当然……很愿意。 虽然他不像别的男朋友那样会说甜言蜜语,情商也很低,不过好在会隔三差五地接我出去吃夜宵。 还没有交往一个月,我就胖了6斤。 易北川在医院实习,工作很忙,再说医生这个职业没有正常的休息日,通常我休息的时候他上班,他休息了我上班,有时候常常凑不到两人一起休息的日子,所以每次约会就变成了晚上吃夜宵。 其实,我一直很心虚。 因为北川身边的漂亮女孩很多很多,而我竟然是最平凡的那一个,可我喜欢他,不想把他让给别人,只好努力地把自已变得优秀点,再优秀点。 2012年6月28日 易北川的朋友订婚,他跟我说,让我一起去参加他朋友的婚礼。 我想了好久,拒绝了。 他问我为什么,我竟然答不出来。 这明明是公开我们恋情的最好机会,而我却像个缩头乌龟那样缩在了龟壳里不肯出来。 我去健身,我跟易北川说,瘦到90斤后,我们之间的恋爱要公开。 他不赞同,他说我们谈恋爱要公开跟瘦到90斤有什么关系,应该公开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偷偷摸摸? 可我没有自信啊,我还这么胖。 2012年9月29日 我办了一张健身卡。 每天去跑步,每天去做登山机,每天…… 只要一到了4点,我就不吃任何淀粉类有关的食物,这是过午不食法,娱乐圈的很多明星都靠这个保持体型。 据说效果不错,可是有副作用,最开始的时候常常饿到半夜里醒来,有时候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爬起来吃个苹果。 前二十年我都没这么辛苦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体重爱增加多少就增加多少,可有一天会那么在意体重。 减肥好辛苦! 真的很辛苦! 就这么辛苦了90天,我总算瘦了下来。 命运有时候真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小孩子,当我变成了我所希望的那个人时,所有的幸福却要张着翅膀飞走。 爸爸妈妈在一次空难中丧生了,而罪魁祸首竟然是我。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是旧情复燃了,但作为子女的我却很为他们开心,而9月20日是他们结婚23周年的纪念日,于是我就为他们买了去马尔代夫的来回机票,以此来庆祝他们结婚23周年纪念日快乐。 我以为等他们回来后,会高兴地跟我说,他们要复婚了。 可等来的却是他们的死讯。 如果我不给他们买机票,他们就不会死。 是我吧? 是我害死了他们! 2012年9月30日 这几天在下雨,我躲在了房间里没有出去。 单位的同事们似乎知道了我父母在这次空难中丧生,于是就贴心地帮我请假了一个礼拜。 期间,易北川来看过我好几次,可每一次我都对他甩着冷脸。 我跟他说,我们分手。 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最后叹了一口气握住我的手反问,为什么你对我会这么没有自信? 我竟然无法回答。 最后只能看着易北川慢慢地转身离开。 离开了也好,眼下这样的我根本就不配跟他交往。 我如此不堪,怎么能霸道如此美好的他? 易北川值得更好的女孩子,而且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他,追在他后面跑,他是感动了才和我在一起的,所以我更加不能自私了。 趁着这个机会,分手也好,起码我跟易北川交往过,我心满意足了。 2012年09月31日 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奶奶这几天也十分不好受,她看起来比以前老了很多,眼袋很深,本就多的皱纹更多了,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像一朵焉了吧唧的菊花。 可奶奶在我面前却永远端着一张慈祥的脸,尽量在我面前少提起爸爸妈妈,我知道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 这天傍晚,她来敲过我的门,走了进来,问我;妞妞,奶奶给你熬鸡汤喝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自已的手。 如果人生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不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奶奶。 我从未想过这是奶奶最后一次跟我说话。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爬下床根本就想起不来要穿鞋,□□着脚跑出了门口,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路边围着一群人,他们对着地下的柏油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一刹那间,我仿佛感觉到天真的倒塌了下来。 望着那滩血迹,我的声音在颤抖,我的手指在颤抖,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2012年10月01日 我的人生黑暗了下来。 2012年10月15日 过完十一假期,我去上班了。 家里空荡荡地让人害怕,尤其是每次到了晚上,我总是睡不着。 我想着爸爸妈妈,梦梦,还有奶奶…… 他们都不在我的身边,整个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我。 我开始彻夜的失眠…… 每天一上班,面对着电脑就发呆,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就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后来领导找我谈话了,委婉地告诉我最近的我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知道这是被辞退了! 因为我最近的精神实在不好,总是恍恍惚惚,一些工作中重要的数据都被我做错了好多次,起初同事们抱着谅解的态度,可次数多了就变成了冷漠,没有谁会闲着没空告诉别人你哪里做错了,做错了,次数多了,再多的同情都变成了不耐烦。 一下班,我觉得我的脚步是虚空的,随时随地会踩空下一个台阶,路过几家药店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用卡上仅剩的钱去买了安眠药。 买了100片安眠药,应该够了吧。 一回到家里,一种难言的寂寞四面八方地从我这边袭来。 奶奶不在了,从此就再也没有人叫我妞妞了。 曾经的我有多讨厌爸妈,现在的我就有多想念他们。 我很后悔,为什么要买马尔代夫的机票,如果这世界上有后悔药那该多好,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万念俱灰,我感觉到我的人生彻底黑暗了下来。 2012年10月16日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易北川焦灼的脸孔,他握住了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自已没有死成,可心里却再也激不起半点希望的涟漪。 易北川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开始我没有回答,后来,我想了一下才弱弱地问他,“从此以后,我是不是要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这世界再也没有爱我的人了?” 然后易北川竟然单膝下跪向我求婚。 他说他愿意照顾我一生一世。 他说他从此以后他将会是我的亲人,爱人。 他说奶奶以前是怎么照顾我的,以后他会替奶奶的那份顺带着一起更爱我。 …… 2012年10月20日 易北川喊我妞妞,这是奶奶以前常常喊我的名字。 也许我应该坚强点,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我在乎的人存在着。 2012年11月9日 易北川带着我去见了家长,我很紧张。 从易奶奶的眼神中看出,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2012年12月5日 我和北川结婚了。 可作为新嫁娘的我并不是很开心,我听到很多质疑的话,无非就是“我配不上易北川” “易北川娶我只是可怜我”等等之类的话。 我很难过。 更难过的是,新婚当天,北川根本就没有碰我。 我们两个人盖着被子纯聊天了一会儿,然后就睡着了。 难道他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因为可怜我才娶我的吗? 这本日记记录到结婚为止,18岁的童婳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字迹很凌乱,但日期却是最近前两个月记录的; 2017年1月25日 我生病了。 我知道我生病了 最近一直做梦做到了自已回到了18岁,我好想回到18岁,18岁的时候,爸爸妈妈还在,奶奶还在,我还没有喜欢上易北川,一切的一切都如最初那般美好。 如果我没有喜欢上北川,他就不会因为同情我娶我,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也许我现在有这种想法,别人会骂我“忘恩负义”,“人心不足蛇吞象”等等,因为北川在最困难的时候娶了我,给了我一个家,而我现在居然想着最好回到18岁,一点都没有照顾到北川的心情。 可是我跟北川结婚4年了,他没有一次和我说过那三个字。 北川是不是因为可怜我,同情我才跟我结婚的,其实他不爱我,是不是? 第44章 陆嘉树一直待到了晚上才离开易家。 此时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下着绵绵细雨, 万物笼罩在了寂寞的黑夜里, 他倚在了门边, 看着姗姗来迟的易北川,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麻烦帮我告诉小婳,”隔着易北川挺拔的身材, 陆嘉树像个孩子那样垫着脚朝着玄关那处看去。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看到那抹身影的出现,于是他重新收回了视线,黯哑的嗓音中包涵着某种歉意:“请你替我跟小……额, 应该是18岁的小婳说一声抱歉。” 从早上等到中午, 又从中午等到晚上。 童婳仍旧没有从二楼那个小房间里走出来, 陆嘉树这才意识到自已是不是做错了, 可转眼一想到28岁的童婳,隐隐之中又觉得自已没有做错。 18岁的童婳是28岁的童婳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他不希望第二人格代替童婳现在的生活, 主要人格一直沉睡不肯醒来的话,那么久而久之, 第二人格就会取代主要人格,作为一个心理医生,陆嘉树不希望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作为童婳青梅竹马的哥哥呢,陆嘉树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是对是错? “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小婳回来,”向来情绪不外露的易北川很激动地质问:“你为什么要用最残酷的方法让小婳回来?” 过了几秒, 易北川松开了陆嘉树的衣领,左手握住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抱歉,刚才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陆嘉树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玄关,还是没有出现那个身影,这才正视了易北川的目光:“我知道自已这样做很残忍,可是北川,你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小婳回来?” 易北川沉默了下来。 陆嘉树转身,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他启动了汽车,正要行驶的时候,按下了车窗,再一次隔着易北川看向了玄关,仍旧没有看到那抹身影,于是抱着遗憾离开了。 汽车慢慢地行驶在了路上。 陆嘉树的双手握在了方向盘上,看着前方平坦的道路,心里默念着:18岁的小婳,对不起,可唯有这样,28岁的小婳才能回来,请原谅我的自私。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发呆了大半夜的童婳总算提起了一些精神,她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向了卫生间。 放水,挤药膏,简单的梳洗过后,她看向了镜子。 镜子的女人很憔悴,因为昨天没怎么睡,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浮现出了几根红血丝,嘴唇有些发白。 “真没想到我竟然是你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她的手摸向了镜子里的自已,嘴角勾起了几丝嘲讽的微笑,“28岁的童婳,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去代替别人过她的生活了。” 整理完衣服,童婳这才下了楼。 大概是她起的太早,客厅静悄悄的,就连一向尽责的吴管家这个点都没有起床。 走出了大门后,童婳最先去的地方是老小区哪里。 笼罩在清晨的老小区,墙壁上斑驳又老旧,有好几个地方还点了墙漆,可却有一种独特的宁静。 童婳握在手中的钥匙轻巧地打开了门,她走了进去。 十年不见了,这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保存地完好无损,客厅里放着一只有点年代的黑白电视机,那是奶奶最喜欢的电视机,吃过晚饭后她会戴着老花眼镜看电视。 童婳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看到了客厅里面摆放着的红木家具,散落在上面的毛线球,心再一次地疼了起来。 以前奶奶喜欢做在这里织毛衣,后来她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后就不织毛衣,改成织手套了。 她会把织好的手套放在她的床边。 童婳一想到手套,就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那双手套。 红黑相间,有点老气。 她慢慢地拿了起来,把手套放在她的脸颊边摩挲着。 物是人非。 前不久她还喝到奶奶亲手给她熬的鸡汤,可现在…… 奶奶不在了…… 她很想奶奶…… 过了好一会儿,童婳擦干了不知不觉中落下来的眼泪,走了出去。 在她锁门的时候,嘴角轻轻地糯动了几下:“奶奶,再见。” 童婳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坐上了公交车,拐了好几个弯,走了好久才看到一家隐藏在繁华街头的早饭店。 这个点,摊前排队的人不是很多。 童婳排在了后面,过了一会儿,很快就轮到她了。 中年发福的老板一边用长筷子夹着油锅里的油条,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要什么,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一根油条,一碗咸豆浆,不打包,在这里吃。” “好的,一碗咸豆浆在这里吃,”老板拿了一个碗把刚从油锅捞上来的油条递给了童婳,亲切地嘱咐:“注意别烫到手……” 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易太太,”仿佛像是遇见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老板刚才公式化的声音徒然拔高了,变得热情了不少:“真是好久不见啊,最近是不是在忙事情,你好久都没有来我们店里吃早饭了。” 童婳愣了愣。 然后她微笑着接过了热乎乎的油条,点头:“是啊,好久没来了。” “孩子他妈,”老板回头朝着自已的妻子喊道,“给易太太的豆浆上面多放点葱花,她喜欢吃。” 葱花,她喜欢喝豆浆的时候放葱花,难得老板记住了她的口味,想必是28岁的童婳是常常来的老顾客吧。 “谢谢,”迟疑了几分钟,18岁的童婳有礼貌的道谢。 这家早饭店是奶奶最喜欢吃的,有时候她来不及亲手准备豆浆油条的时候,就会坐九路公交车买好放在桌前。 喝一口豆浆,咬一口油条。 记忆中的味道没有变,可童婳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易太太,送你一盘酱萝卜,” 帮手接了炸油条这个工作,于是老板就拿下围裙,端着一小碟子的酱萝卜放在了童婳的眼前。 18岁的童婳顿时眼眶湿润了起来。 “你总说我们家的手艺像你奶奶,前段时间你没来,我跟孩子他妈担心了好久,”老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望着许久不见的那张脸,顿时关心了起来,就像一个长辈关怀晚辈那样:“后来想了想,可能你被其他事情耽搁了,今天看到你来吃早点,幸好带了酱萝卜,快吃吃看,跟你奶奶所做的酱萝卜像不像?” 18岁的童婳慢慢地拿筷子夹起了一块酱萝卜,放在嘴里嚼了嚼。 有点脆,有点咸,可是却很好吃。 童婳咽下了嘴里的那块酱萝卜,正要道谢的时候这时一个欢快的小奶音响了起来:“妈妈……”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被一双软软的小手抱住了腰部,有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使劲地蹭了蹭她的背部,软软地叫着“妈妈”。 眼前出现一双男士的皮鞋。 童婳从下往上看,看到了一张英俊如昔的脸孔。 易北川蹙着眉头看着她,不过很快却舒展了眉头,像是舒了一口气:“小婳,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那在哪里?看到我在这里你很失望吗?”一想起了昨天的那些事情,18岁的童婳只感觉到火气一下子涌上了脑内,腾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易北川紧跟在她后面。 “小婳,”他喊着,来不及顾上旁边的儿子。 而易星轮看着走出店门口的爸爸妈妈,正要迈着小短腿追上去的时候,忽然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跑到胖胖的老板面前,从口袋里掏呀掏呀,终于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叔叔,给你钱。” 胖胖的老板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地看了一眼手掌上的人民币。 易星轮用胖胖的小手指指了指前面桌子上剩下来的油条跟豆浆,小小的人儿就像一个大人那样有条有理地解释:“这是妈妈的早饭钱,她忘记付了。” “真是一个好孩子,”老板蹲下身体,忍不住内心油然升上来的喜爱之情,用手摸了摸易星轮的小脑袋。 易星轮点点头,礼貌地告别:“那叔叔,再见。” 他一边朝着老板挥手,一边迈着小短跑跑出了门口,追着前面不远处停下脚步的易北川跟童婳。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最终以童婳的失败告知,停在街边的小道上被迫听着易北川的解释。 “小婳,”追上童婳后,易北川一把抓住了童婳的手,着急地向着她解释,“你刚才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是吗?” 童婳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句,可在她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呆在家里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尽快把身体还给她才好?” “小婳,”易北川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双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你不要这样想,我……” “别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有这个念头,”18岁的童婳从昨天一直积压着的怒气彻底地爆发了,生气地甩开了易北川的手,指着自已的胸膛情绪激动:“我是她的第二人格,不是她,你当然希望我快点消失。” 承认吧。 童婳,不管是28岁的你也好,还是18岁的你也好,你都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易北川。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18岁的童婳才意识到自已为什么会这么烦躁不安? 原来,自已居然隐藏着这种的感情。 也许是从那次跳华尔兹舞的时候,喜欢上了他,也许是从半夜醒来吃夜宵的那次,也许更早…… 易北川的眼光暗了下来。 他慢慢地走向了童婳,一步,两步,三步,双手不由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我知道你是她的第二人格,一直都知道,可是小婳,现在的你也是她,我从没有想过让你早点消失。” 童婳情不自禁地抬头,就在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这时听到一个从远及近的小奶音:“妈妈……” 她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星星轮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可是,在他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辆三轮车,一个转弯眼看着就要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倾斜的时候,童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过去,使出了她生平吃奶的劲。 幸好,她抱住了那团软乎乎的小身影。 “妈妈,”躲在童婳怀里的易星轮叫着她。 “别怕,妈妈在,”童婳用整个身体抱住了儿子,朝着地面狠狠地甩去的时候,她感到疼的时候又感到了欣慰。 只要胖儿子没受伤就好……她想 眼冒金星,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童婳感觉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了胸膛中,听到易北川焦灼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小婳,小婳,小婳……” “我,我把她还给……你……” 18岁的童婳说地断断续续,随后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之前还有一更 第45章 救护车在街道两旁飞驰而来,从中走下医生跟护士。 易北川看着单架抬上去的童婳, 刹那间感到了紧张跟心慌。 一路上, 急救医生跟护士正在有条不紊地给童婳插针。 易北川几次想要开口说话, 可到了最后都忍了下来。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缩在了老小区的门口,漂亮的脸空全是惊慌失措。 那个时候, 他就知道她不是童婳。 “滴滴滴”地短信息响了起来,易北川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了手机,定睛一看,心再一次地纠结了起来。 是童婳的信息。 不, 确切地说, 是18岁的童婳发给他的信息。 “易北川, 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 所以我想来想去就给你发信息吧。关于我,我知道, 我自己是28岁的童婳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开始我不能接受,后来我看了她的日志后, 我发现我自己慢慢地接受了,既然我就是她,我觉得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你。” “易北川, 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也好,爱一个人也好, 都需要表达,你表达你的情感对方怎么会知道,我知道你很爱童婳,就算后来童婳得了抑郁症你也不离不弃,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你总是隐藏着自己的感情,然后让童婳觉得你娶她的原因是因为可怜她,同情她,你肯定忘记跟她说哪三个字,相信我吧,下次等到童婳醒来的时候要好好表达对她的感情。” “易北川,再见!” 读完信息后,易北川久久不能说话,然后他看到了从急诊室出来的医生,拉住一脸的急切:“她,她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而已,休息几天就可以。” 三天后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童婳看到了飘在窗边的粉色窗帘,摆在上面的那盆绿萝迎风舞动着细细的枝条,翩翩起舞。 她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自已的手被人紧紧地抓着,瞥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易北川。 他看起来老了很多,胡子邋遢,那双迷人的眼睛下面挂着两只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跟她在一起,北川肯定很累吧,她暗暗在心里想,忍不住抚摸着他的眉眼。 忽然,他眉头一皱。 童婳就触电般的缩回了手,轻轻地扳开了他的手掌,慢慢地下了床。 好久都没有见到了过阳光了。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 童婳望着窗外的风景,随后陷入了沉思。 她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已有一天变成了18岁的自已,忘却了曾经的烦恼,重拾起了对梦想的热爱,然后享受了易北川对她的宠溺,还有儿子对她的依恋。 梦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是真的吗?”她看着自已的手掌喃喃自语,不经意间看到了绿萝下面压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写给28岁的童婳》这几个醒目的大字。 于是她就好奇地拆开了信封。 ^O^嗨 28岁的童婳,你好。 我是18岁的童婳,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高不高兴? 咳咳咳…… 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交谈,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出现在你的面前,扯着你的耳朵想要骂你。 骂你这么大的人了,却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已。 骂你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也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已。 骂你都嫁给了我少女时代的男神了,竟然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已。 骂你…… 总之,我真的很想骂人。 虽然你是十年后的我,可我仍旧想要骂你,我都不知道长大后的自已居然会得抑郁症。 额,我说错了。 你才不是10年后的我,我10年后肯定不会过得像你现在那样过得糟糕。 我知道,陆嘉树都告诉我了。 我是你受了刺激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可是我才不会承认我是你的第二人格。 我就把这次当成一种穿越吧。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28岁的童婳,你是不是忘记18岁的童婳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乐观,热情,向上,浑身上下充满着活力,就像一枚小太阳那样,即使那个时候爸妈离婚了,你还记得18岁的自已吗,仍旧努力地过好了每一天。 我知道,你要说自已24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爸妈搭上了你给他们买的飞机票,然后发生了空难,这是意外,真的只是一次意外,谁都不知道祸从天降。 你又不是预言家,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 可能,你又要说我冷心冷肺了。 但我知道分得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的身边还有易北川,还有陆嘉树,难道你忘记他们两个了吗? 还有我们家的小男神易星轮…… 你忘记小星轮了吗? 那么可爱懂事的儿子,你忘记他了吗? 我知道你会说奶奶,奶奶也是在那次空难之后变得身体不好。 奶奶的离开,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我知道后也难过了很久很久,我记得奶奶的模样,每天端着一杯牛奶叫我起床,她炸的油条很好吃,外面金黄金黄的,吃到嘴里很脆很脆。 后来我吃遍蓉城大街小巷的油条,没有哪一家的油条做的比奶奶好吃。 除了城南街头有一家的油条做的跟奶奶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所以我就跑过去吃了,吃了下,发现也不过如此。 有一些东西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再怎么代替也代替不了。 奶奶肯定不会想看到我为了那些事情就这么颓废下去,照顾好眼前的人才是最想要的。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扯淡,因为说说容易,做做很难。 每个人都有潜力把别人劝说的很好,可真正碰到事情的时候,很多人都走不出这样那样的坎。 我也一样,我也不例外。 一开始,我真不能接受我是你的第二人格,我也不能接受爸爸妈妈奶奶的去世。 我变得很颓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出去。 就在我陷入死胡同的时候,易星轮,你还记得他吗? 那么小的一个人,端着一杯来到我身边,奶声奶气地叫着我妈咪,让我喝牛奶早点睡,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错误了。 死去的人远远没有活着的人重要,一直纠结在过去是自私的。 因为你只想到你自已的伤痛,却从不想到身边人的痛苦。 我都不知道未来的自已,居然变成了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只想到自已却从未想到过别人,易北川,易星轮,难道你这两个人忘记了吗?他们一直在你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你。 你会说易北川娶你是因为可怜你,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你好了,有哪个白痴会为了同情一个人而去浪费自已的婚姻? 我们都是人。 是一个人都有私心,没有人会无私到牺牲自已的婚姻去拯救一个女人。 你还记得当初易北川在婚礼上对你说的话吗? 他说,没人照顾你,以后我就当你的依靠吧。 他说,从此以后,我会代替奶奶唤你妞妞的。 ……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告诉自已梦该醒了。 我以为我穿越了,其实到最后才发现自已是你的第二人格。 是你逃避现实,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有那么一刻,我不想要把身体还给你。 可是……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易北川,易星轮真正需要的是你,没有了十年的记忆,我始终觉得自已跟他们之间差一个世界。 所以,想了很久,很久,我决定把身体还给你。 请不要忘记我们的梦想,请不要忘记这世界上还有两个爱你的男人,还有忘记4年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18岁的童婳写给你的一封信 读完最后一段后,童婳握在纸张上的右手在颤巍巍的抖动,一抬头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她忍不住用手挡在了额头,发现自已居然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谢谢你,18岁的我。”她轻声地朝着蔚蓝的天空说道,背后忽然被一个温暖的环抱拥入怀里。 易北川紧紧地抱住了她,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醒了?” “嗯,”童婳转身,反手抱着了他,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北川,对不起,这四年里你辛苦了。” 一结婚,她就发现自已得了抑郁症。 本来以为生下儿子后,情况会慢慢地好转,没想到却变本加厉,如果不是18岁的童婳当头一棒,恐怕她仍旧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我不觉得辛苦,作为你的丈夫这是应该的。” 他的眼神很深邃,瞳孔漆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相互交缠,童婳顿时感到有一丝丝的害羞。 虽然认识10年,结婚4年,她从未见到过易北川这么情意绵绵的一面。 “我们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她低压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易,易星轮。”童婳的心里油然升起了几分不解,易北川好端端地问这个干嘛? “你肯定不知道儿子名字的含义,”易北川顿了顿,微微一笑:“三年前,你生下了我们的儿子,我站在产房门口一整天,也吸了一天的烟,当我从奶奶的手里接过儿子的时候,就为他取名易星轮。” “星转轮回之际,我们还会再次相遇。”易北川再次补充道。 童婳懵懂地看着他他,清澈的眼神里面显示着几丝莫名其妙。 易北川叹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嘴角含笑地解释:“听说人是有下辈子的,几千年后两个曾经相恋过的男女会同时出现这世界上,虽然没有彼此曾经的记忆,可仍旧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另一半。 星转轮回之际,你我没有这辈子的记忆,我还是会爱上你,所以我们儿子的名字就叫易星轮。” “北川,我……”童婳瞬间眼眶湿润了起来,她以前哭过很多次,可这一刻她知道,这是喜极而泣。 原来北川一直都很喜欢她,童婳一抬头就看到了易北川包含深情的眼睛,她就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有多么地傻! 纠结那三个字,把自己纠结到了死胡同去了,其实像北川这样的不也挺好的。 “你有我,”此时此刻的易北川像是彻底地打开了隐藏在心底的宝藏盒,把以前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地通通说了出来,“你还有星轮,虽然爸妈很奶奶不在了,可是我跟星轮会一直在你身边。” “所以我不会再纠结于过去。”童婳立刻接了他后半句想要说的话。 易北川嗯了一声,他捧起她的脸,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内心的深处,这不是18岁的童婳应有的眼神,他知道28岁的童婳回来了,这正是他之前一直希望的时候,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眼下这种结局却是最好的。 也许正是因为有童婳的第二人格出现,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样很好很好……易北川很满足地想。 “小婳,一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他想起了那一抹青春阳光的笑脸,顿时更加坚定了信念,“我娶你不是因为可怜你,同情你,我娶你而是因为……” “我爱你。” 以前不表白是觉得她知道他的感情,也许是他的感情隐藏地太深,让她没有了安全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也许她患上抑郁症也跟他有关系。 那么这次,他将不会重蹈曾经犯下的错误,他会时时刻刻跟她说他爱她,不仅用说的,还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童婳不禁抬头。 灯光下,易北川的眼眸漆黑明亮,眼瞳里浮现了两个小小的童婳,那样清楚,那样真实,那样情深意切。 她不由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既感动又满足地回应:“我也爱你,北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还有读者支持本文,没有你们的话,作者是写不出结局地! 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躺平任由你们抽打! 总算是写出了结局!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