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深庭风雪乱》作者:东君词笔 文案: 大学,是每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识愁,不知愁。把每天都过得肆意张扬,底气十足。江辞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顾北、周简、林慕元、吴文默、马博琛的,他与他们从初见到相熟,这一路走来,他们相互帮助,一起成长,共同度过了一个美好而难忘的大学。 第一章 毕业 “……线上教育评价指标体系,可以用来指导,并提高线上教育水平的整体实力。也可以使线上教育,更加准确的把握,信息化教育建设的方向。明确信息化教育的含义,并为线上教育,提供科学有效的信息化发展战略。从而做到对线上教育,提供有效并切实可行的帮助。以上就是我对老师们提问的所有回答,谢谢各位老师的聆听。”做完论文答辩的江辞,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神情严肃的几位答辩老师,和神情紧张的各位同学。 “恭喜你完成答辩,下一位。”老师的话音刚落,旁边准备席上的一位同学就站了起来。江辞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用目光扫视了一圈,正在准备答辩的熟悉的同学,整理好自己的资料,缓慢的走下了讲台。 从讲台到下面座位的距离,并不算长。可对今天的江辞来说,每一步都感觉能走好长时间,这是这四年来从未有过的。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这将是江辞在大学里上的最后一次课,或许也会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在大学的校园上课了。 江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听完了所有同学的答辩。随着老师宣布,所有同学答辩圆满结束时,他们也被宣告了毕业。虽然以前老是觉得毕业还早,可一晃眼真的就到了毕业,所有人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不可名状。 校园的广播里,不出意外的放着,以毕业为主题的歌。整个校园,都沉浸在毕业的气氛里,毕业就意味着离别。也意味着,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这也就很自然而然的为毕业,填了不少悲凉的韵味。 由于答辩的教室在五楼,刚好又赶上,其他年级同学下课,江辞是混在人群里出去的教室。走出教室的江辞,站在校园里,听完了一整首的《不说再见》。这歌词句句打在他心上,明明写的是中学时代的分别,却依旧在江辞的心里,种下了离愁的种子。去年六月他可没这么多感慨,毕竟那是别人的毕业季,不是自己的。 “江辞,你在这儿傻站着干嘛?走,去吃散伙饭。”说话的是林慕元,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周简、顾北。他们都是江辞的室友,加上吴文默,马博琛就算是凑齐了。 这是在没有换宿舍之前的阵容,而在大三的第二学期,由于将男生宿舍,从六人间变成了四人间,因此通过抓阄的方式,周简和顾北,便退出来原有的阵容,跟他们班的其它两名同学重组了新的阵容。虽然他们大四不在一起住,但那份室友的情分,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冷淡,反而愈发的浓烈。 “既然是散伙饭,岂有不叫上吴文默,马博琛的道理。”江辞回应道。 “他两没跟你在一起啊。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了。”周简想当然的说。 “这‘在一起’三个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顾北不怀好意的插话。 “那是你想多了。” …… 那份离愁别绪,就这么冲散在了,江辞与他们三个的逗笑声里。他们就在这般相互斗嘴中,一步一步的,跨出了学校的大门。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马博琛和吴文默,原来他两早就出了校园。 于是,几人找了一个临近的饭店,坐在一起吃了个饭。这还是他们这一学期,第一次相聚在一起,此前各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总是凑不齐。谁又能说得清,未来还会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呢? 这顿饭当然不是散伙饭,自是因为还没到散伙的时候。毕竟,后面还有很多毕业相关事宜,要去处理。 江辞看着狼吞虎咽的室友们,不自觉的想起了,四年前初见他们时的情景。从小心翼翼的接触,到后来的交心与熟络,最后到现在面临分别的不舍。用不长不短的四年时间,去磨合,去蜕变,去成长…… 第二章 开学报道 北方的九月,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凉,酷暑的热气还在天空上方盘旋,虽不比七月,但依旧让人受不了。当然,这比起南方来却要好得多了。 江辞与弟弟江寒从家乡出发,坐车到了县城的车站,买好了去往省城的汽车票。六个小时的车程,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是他两第一次去省城,家里正是农忙时节,父亲就没有去送他们。 江辞想起去县城上高中时,父亲也是没有送。还是第一次去县城的他,家里忙是借口,想锻炼他倒是真的。 六个小时的车,中途在服务站停了一次车,等到了省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刚出车站大门,外面就有很多人。不是抢着问去哪儿,就是某某地差几人,出站的人大多都不予理会并投之以冷眼,当然也有人会朝他们走去。 江辞站在车站的门口,拒绝了几个向他发出邀约的司机。他不免有些唏嘘,就连他们那个不大的县城,都存在这种现象。其它大一点的地方,自是无法免俗的了。说到底,这些司机,也只是在这个城市,混口饭吃,即没偷也没抢,凭自己的本事挣钱。 想到这,江辞在回绝其他司机的时候,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由于是初次来省城,江辞与江寒,就像是没头的苍蝇,按着录取通知书上,标注的乘车路线,去找公交。 公交站是找到了,一左、一右的两座。他两站在路口,拿捏不准,应该进哪个站口。就在他两,一筹莫展的时候,弟弟江寒学校的校车,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他们当即就做了决定,先坐校车,过去弟弟的学校,江辞再想办法,去自己的学校。 江辞坐在校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校车一路行驶,所见多是田野树木,少有高楼和飞驰往来的汽车。 看来这是一条由郊外通向繁华都市的路。走了半个多小时,飞奔的汽车便多了起来,渐渐地,高楼也多了。想来已经从郊区进入市区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要到学校了。 果然,没过多久,校车就停在了弟弟学校的门口。江辞陪着弟弟,去办理入学手续。在进去学校不久,江辞就接到了,在省城打工的,哥哥的电话。 等哥哥过来时,江辞已经和江寒,办完了江寒的所有入学手续。安顿好江寒,江辞便与赶过来的哥哥,一起去了江辞的学校。让江辞意外的是,两所学校相距,并不太远,还好相距不是太远,这让江辞感到庆幸。 随着哥哥一起来到学校,已经有两个哥哥的中学同学,站在在门口张望。接着,江辞与哥哥,跟着他们一路奔波,少走了很多弯路。 江辞终于办完了所有手续,在大学生活动中心,领了被褥,也在宿管阿姨那儿,拿到了钥匙。 江辞第一眼看到宿舍楼的感觉,并不是很好。门前很凌乱,还有杂草,宿舍楼也显得很陈旧,怕是多年未曾翻修过了。 江辞跟在哥哥,和哥哥在这个学校认识的朋友身后,一起上了,厕所旁边的楼梯。一直走到四楼,也是顶楼,然后左拐,一直走到尽头,江辞看了一眼门牌号,是自己分到的寝室。 当江辞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宿舍的门上着锁,这会正好是晚饭时间了。其他室友可能都去吃饭了,江辞并不会认为,其他人都没有来。因为今天已经是,报道的最后一天了。 江辞打开宿舍门,打量了一下,这个不大的宿舍,六个人住,还是有点狭小。弟弟江寒学校的宿舍,就大得多。 江辞环顾一周,只有靠门的一个低床位,还空着,其他床位,都已经被人占了。 果然,他是最后一个到的,或许不仅仅是,他们宿舍最后一个到的,也可能是他们班里面最后一个到的,甚至于是整个学校里,最后一个到的。 江辞想到这,觉得自己,真是无聊的可以,于是便连忙铺好床位。 江辞想对哥哥,以及哥哥的朋友表示谢意,请他们吃顿饭。由于刚到学校,虽然发了饭卡,却还没有充上钱,只得无奈作罢。最后还是跟着哥哥的朋友,去吃了饭。一路上他们告诉了江辞,很多学校里注意的事项,并嘱咐江辞。有困难就来找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出了食堂,江辞与他们道了别,便匆忙赶去了,他所在的学区。 江辞所在的学校,分为三个学区,分别是南区、北区和中心区,每个区都建有一个食堂。 南区的学生都是文法系的,行政大楼也在南区,中心区里是计算机和土木工程系的学生,学校的事务大厅和大学生活动中心,就在中心区。 而江辞所在的北区,则是经管系学生的天下。大学生创业中心和文艺排练室,就建在北区。 中心区位于中间,与南区隔一个巷子,被学生称为南区小巷子。 晚上巷子里会停满做各种小吃的路边摊,有糕点、炒饭、麻辣烫……不一而足,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 而中心区与北区,却隔着一条马路,为了避免发生交通事故,危及学生生命,在北区和中心区之间,修有一座天桥。 由于隔着一条马路,北区与中心区的距离,就拉大了。当然,也没有南区小巷子,那么繁华。 虽然没有路边摊,可北区门前,马路对面,却是聚集着各种商铺,有菜店、商店、饭店、理发店、照相馆……凡是涉及学生日常生活的,都可以在那里找到。也算得上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江辞今天吃晚饭的地方,就是南区,他要想回到北区,就必须穿过南区小巷子,途径中心区。紧接着,在过天桥和过马路之间选择一个,学校推荐选择的是过天桥,学生也都是这么做的,毕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当然,天桥上人很多的时候除外。江辞在途径中心区的时候,去充了饭卡,毕竟明天还要吃饭,最大的原因,还是不想明天在跑一趟。 第三章 初见 江辞赶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六点四十了。 在报道的时候,辅导员王老师,就嘱咐过江辞,大一要上晚自习,七点开始。这也是江辞吃完饭,就匆匆赶去北区的原因。 辅导员是女生,二十多岁,未婚,扎一个辫子。头发也不是很长,个子不高,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 这是江辞,对辅导员的第一印象。早在这之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上面就标有,辅导员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每一个年级,都是一男一女两个辅导员。今天报道时见到的,就是姓王的女辅导员,跟江辞想象中的甜美可人。完全不搭边。 而另一个男性姓钱的辅导员,是在第二天见到的。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胖胖的,剪的是寸头,戴着一副眼镜,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江辞气喘吁吁地上了楼,顺着楼道,一直走到了楼道的尽头。宿舍的门虚掩着,江辞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进去。 他把头转向了墙根的窗子,每一层楼道两面的尽头墙根处,都安着一扇窗户。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学校的院墙,以及院墙外面的马路。 宿舍楼旁边,栽种着几颗柳树。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透着一丝黄色。而柳絮,早就已经在六月飘完了。 江辞对面宿舍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江辞觉得自己,把转头的时间没有控制好。刚转过头来吧就对上了他的眼睛。虽然江辞觉得有点不自在,但还是递了一个微笑过去。 “你是对面宿舍的?”就在江辞,准备问好的时候,对方先开了口。 “嗯。”江辞觉得只回复一个‘嗯’,明显不够礼貌,便又加了一句。“今天下午才到的。” “那我们就是一个班的,加过咱们班的QQ群了吗?” “还没有。”江辞有些拘谨的回答,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待会我发给你,先加一下我QQ,我叫孙涛。”江涛说着话,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的QQ二维码。 “我是江辞。”江辞很配合的,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扫了二维码,加过好友,修改了备注。 “咱们七点,在北二305教室上自习。辅导员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就是咱们男生宿舍对面的那幢楼。你收拾一下,就赶紧过来吧,可别迟到了。待会,我会把咋们班的群名片,给你推过来,你加一下。” 还没等江辞回应,孙涛就已经转身离开了。江辞第一感觉,就是刚才的这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会是班长了。 果然在竞选班长的时候,他毫无悬念的当选了,甚至连一个竞争者都没有。其他的班干部,在参加竞选时,虽然还达不到竞争激烈的程度,但竞选者,还是有的。 看了一眼,已经离开宿舍,去了自习室的孙涛。江辞转过身,舒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寝室门。 住在江辞上铺的同学,正在下床。听到了推门声的他,转过了头。 为了避免造成,类似在宿舍门外发生的,那略显尴尬的一幕。江辞在推门的时候,选择低着头。 感觉到没有目光盯着自己,江辞才抬起头。所见之处,只有自己上铺的同学,在下床。其他的人,都不在宿舍,他们都已经,去了自习室。 “你就是最后一个,来咱们宿舍的。认识一下,我叫顾北,以后住你上铺。”说着便伸出了右手,是个自来熟的人,江辞这样想。 “我是江辞。”江辞说着,也递出了右手。这是江辞,见到的第一个室友。 “他们几个,都已经去自习室了,下了晚自习,你就能见到。我是走到半道,发现没带手机,又折了回来。对了,把你手机号给我,以后方便联系。” “好。”江辞拿出手机。“我这号不好记,你说下你的吧。” 顾北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江辞存在了手机里,然后按了拨号。就这样,江辞和顾北相互,存了对方的手机号。 “一起走?”顾北问江辞。 “你先走吧,我待会过来,收拾一下东西。” “那好吧,我先走,你快点过来。我们班的自习室,在宿舍楼对面的那栋,教室是305。” “嗯,知道了,我马上来。” 顾北离开后,江辞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看了一下表,六点五十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江辞想拿点什么,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只好放弃不拿了。 江辞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打过铃声了,他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因为迟到了,所以他没有走前门。从后门进去,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 孙涛看见了迟到的江辞,走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再一次说了加班级群的事。 江辞掏出手机,看到孙涛,已经把群名片,发了过来。 于是,江辞点了添加。孙涛又在一旁提醒江辞,修改一下群昵称。改成自己的名字就行,江辞也都一一照做了。 接下来,无事可做的江辞,扫视了一圈教室,发现教室不大,还没高中时的大。也对,大学一个班,招的学生也少,教室自然要小一些。 江辞坐的是最后面的位置,他看了一下,散坐在各处的同学。目光一扫,就发现了,坐在第二组二排的顾北,他旁边还坐着两个男生,个子都很高。 顾北有些发胖,但由于足够高,却又不显得胖。而坐在他旁边的两位,就明显有点瘦了。 中间的那位皮肤略黑,一口白牙,与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过去的那位脸色红润,又瘦又高。尤其是腿部,感觉比很多女孩子的腿,还要细。 坐在他们后面的两位同学,里面坐着的,身穿牛仔服,带一副眼镜,个头不是太高。看起来很活跃,一直在说话,还不时的拿笔,在纸上比划着。 而坐在外边的那位,仔细的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他很胖,个头也不够高。在江辞见过的人里面,他的胖,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相较于后面两位的健谈,前面坐着的那三位,交流的就很有限了。 江辞把班里坐着的所有同学,都观察了一遍。因为都是背对着,江辞只能作出个大致判断,再说都不知道,各自叫什么名字,要想一一对号,还是很困难的。 看过这一圈后,江辞发现,班里男生与女生的人数,竟然差不多。这在大学里,是很少见的,还有他也大致知道了那些人,可能会是一个宿舍的。人说的话会做假,行为一般不会。 江辞看完了教室和同学,翻看了一下群成员,知道这个班,一共有42名同学,或者说加了群的有42位。 翻了一下,江辞想尝试着,把所有名字和班里坐的同学对应起来,只是在试了两三个之后就放弃了。他觉得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先不说能不能真的做到一一对应,就算是做到了,又能怎么样了?他们都还是他们自己,也只能是他们自己,这是已经注定的,谁也无法更改。 江辞的思绪有点乱了,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 就在江辞准备放下手机时,QQ显示有新好友,江辞点了添加,才发现是通过班级群加的自己。 “你好,我是林慕元,是你的室友。”对方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你好,我是江辞。”很简单的回复,江辞还陷在,刚才的胡思乱想里。 “你在哪坐呢?我在第三组第三排。旁边这位也是你室友,叫马博琛。前面三个都是,左边的是吴文默,中间是周简,右边是顾北。” “我看见你们了。顾北我已经见过了,也猜到你们是我室友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几个的名字。我坐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 林慕元转过头来,向江辞打了一个招呼,江辞也回应了一下。 江辞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好分散一下注意力,便一一在群里,找到了林慕元说的那几个同学的名字,分别发了添加好友的请求,备注统一是‘江辞,舍友’。 他们也一起回复江辞,各自的姓名加室友。看来是一起商量过了。 江辞跟他们说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他们一起转过了头,对江辞挥手以示友好。旁边有女生,看着他们发笑。江辞也举手回应,并挤出来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 他们六个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初见,这不仅是江辞没能想到的。恐怕其他人,也很难想的到。 第四章 第一个自习 自习的铃声,已经响了很久,教室里还是一片嘈杂。每个人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每个人都觉得,与对方相见恨晚。 江辞就静静的看着他们闲聊,忽然感觉,他们只不过是,对新环境好奇的宣泄罢了。 大学的晚自习,与中学的晚自习,是不一样的。有专门的组织,负责查人。中途点一次名,快结束的时候,再点一次。至于同学们在教室里做什么,是不会有人去管的。 同学们都在闲聊,忽然,从教室里,走进来了两名同学。 一位男生,一位女生。两位同学都有些胖,都是大二的学生。 男的身体很壮实,皮肤有点黑,女生个头不高,带一副眼镜。他们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男的叫张新,女的叫刘娟。 江辞所在的班级,在大一这一年,就由他们两个,协助管理。 大学里一个年级,有十几个专业,有的专业,甚至会有好几个班。而负责管理的老师,就只有两个辅导员。 因此,为了方便管理,也是为了,让大一的新生,尽快熟悉大学的生活以及环境。每个班都会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做班级负责人,协助辅导员的工作。一位男生,一位女生,一般都是大二的学生。类似于中学的班主任,却又不同于,中学的班主任。 “你们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们。生活上的,或者心理上的,都可以。有些关于男生,或女生专有的问题,男生可以问我,女生可以问你们学姐。” 那位叫张新的学长说着,看了看那名叫刘娟的学姐,示意她说点什么。 “你们学长说的对,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除了生活和心理上的问题外,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问。你们都聊的很火热啊,应该相互之间,都认识了吧。” “要不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你们之间,相互认识一下,也让我们,认识一下你们大家。” 张新扫视了一眼教室里的所有同学,指了一下第一组。 “就从这儿开始吧,大家一个一个来。大家都到讲台上来,做自我介绍吧,站在上面,大家都能看到。” 江辞看了一眼张新,心想还是从小学,一直延续到中学的那一套。 每经历一个阶段,上学的第一堂课,都是自我介绍,毫无新意可言。学长叫张新,可这主意,一点也不新颖。 “大家好,我叫苏皖,今年18岁,很高兴认识大家。” 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好听的声音,白皙的皮肤,圆圆的眼睛,一头浓密的披肩发。站在水泥铺成的讲台上面,有一丝害羞,同时也透露出一丝雀跃。说完又迅速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是李萍,很普通的名字。我今年19岁,很高兴认识大家。”那位叫李萍的女生,看起来很活泼,扎一个马尾辫,头发很长,已经超过了肩膀。 “大家好,我是林语悠,今年19,很高兴和大家做同学。”江辞听到最后那一句,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做自我介绍的林语悠。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眼睛很大,一头长发散落着披在后背。“大家看我外表,会觉得我是一个文静的女生。其实,你们都被我的外表迷惑了。” 说完之后,她就在同学们的笑声中,飞也似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江辞这样想着。 “大家都向林语悠同学学习,自我介绍别说太短,多说一点,好让大家更好的了解你,多说说自己的喜好兴趣。” 张新觉得大家的自我介绍都太短,只说了个名字,其他都是套话。 “大家好,我是宋磊,今年20。喜欢打麻将,不管是四川的,还是广东的,只要是麻将,没有我不会的。有玩的同学,记得招呼我。” 讲台上的是一位,很跳脱的男生。个头不高,却显得很精神。在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教室里一片起哄声,学长和学姐也被他逗笑了。 “大家好,我是刘彬彬,今年20,好巧,我也喜欢打麻将。我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哎,吹大了,吹大了,宋磊是吧,以后一起啊。”刘彬彬说完耸耸肩,拱了拱鼻子,虽然没戴眼镜,可江辞一看就知道,他这是长期戴眼镜形成的习惯。 “大家好,我是张杰,和唱歌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他只是碰巧。叫了我的名字。” 台下咦声一片,张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就在同学们以为还有下文的时候,张杰转身走下了讲台。 江辞看了一眼还处在错愕中的同学,缓慢的站起了身,朝着讲台走了过去。 江辞想到,以前自己做的那些自我介绍,只是站在自己座位上,说一个名字就好。 而这一次,却要站在讲台上,显然是不能,只说一个名字,就能完事的了。更何况,前面的几个同学,说了那么多,还带动了台下的氛围。 “我是江辞,虽然名字里有一个辞字,却是不善言辞。也没什么兴趣,平时喜欢看书。” 江辞说完自己,自嘲似的自我介绍。也不去管,台下同学们,会作何反应。径直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对于江辞来说,在这么多不认识的人面前,说这么多的话,已经算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他从小就不善言辞,不愿与人多说。能用三个字的,就不说五个字,不能用三个字的。也要创造条件用三个字。尤其是面对自己不熟识的人,更是如此。 “大家好,我叫张燕燕,今年20岁,很高兴认识大家。我虽然是女生,但我很Man,是男孩子性格。”从说话就能听出来,她的穿着也与其她女生不一样。一身运动服,头发也很短,一看就很干净利落。 “大家好,我叫顾北,‘北方有佳人’的北,‘一顾倾人城’的顾。这个用的不准确,但学识有限,大家听听就成。大家以后可以叫我小北,虽然我长的高,可我年龄小。嗯,不错,我就是来拉仇恨的。” 台下同学很给面子的‘哼’了一声。与江辞想象中的顾北一样,活泼,自来熟,很爱说话,也很会说话。 “大家好,我是周简,也想找两句诗词,掉掉袋子。可惜没有连在一起的,或许是自己才疏学浅吧。那就不找了,很高兴能与大家聚在一起,这四年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周简在说前面几句的时候,盯着顾北。说后面几句时,扫视了一圈,所有坐在教室里的同学。 江辞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这位舍友,也不简单,虽然他叫周简。 “大家好,我叫吴文默,今年20,大家以后,电脑需要装系统的可以找我,我免费给你们装。”台下一片叫好声,就连学姐学长,都忍不住在跟着说好。 “很高兴来这所学校,也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外地的,本地的朋友,可别欺负我噢。还没告诉你们,我叫什么名字了。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林慕元,我的名字,你们记住了吗?”同学们都很配合的喊着记住了,记住了。 江辞也混在人群里喊了几句,这位舍友居然不是本地人,这让江辞有些意外。 这样也好,江辞也可以,在以后的时间里,听他说说他的家乡。领略一番,异域的风景,毕竟江辞是一个,最远才到过省城的人。有一个外地室友,想想也挺不错了。 “大家好,我叫马博琛,我不是外地的,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很高兴能遇见大家,还请多多关照。” 江辞只从后面看,就已经觉得马博琛很胖了。可从前面看,他还是低估了马博琛的胖。圆圆的脸蛋,眼睛也不是很大,肚子高高的隆起,少说也有200斤。他笑起来很憨厚,像一座‘大肚罗汉’。 “我是……”听完同学们的自我介绍,江辞觉得每个人都很厉害,也各有特色。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很能说,而且都很会说。尤其是他的几个室友,江辞很羡慕他们,各个都能说会道。 “好了,大家都介绍完了,也都相互认识了。以后再见几次,就完全能够做到名字与人相对应了。你们要在一起呆四年,好好珍惜这四年。哦,对了,我们学校的自习,也就大一才有,好好珍惜每一节自习,一年后,想上自习也没地上。这一年,也会是你们相见最多的一年,以后各自忙各自的,见面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了。” 学姐不厌其烦的告诫着,这群刚上大学的新生们,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江辞已经,能把所有同学的名字,跟人做对应了。只要是他见过的人,每一个他都可以,做到迅速识记。这是江辞从小就掌握了的技巧。 短暂的沉默,教室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姓王的女辅导员。 “人都到齐了没?”进来的第一句话,是问班级的负责人。 “齐了。”张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都做过自我介绍,算是做过简单的认识了。” 辅导员点了点头,对着江辞他们说道:“你们都相互做了认识,以后要按时上课,上自习,相互团结,相互帮助,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 说完扫视了一圈,“你们班先选一个临时班委,负责军训期间班级管理,协助班级负责人。有没有人自荐的。” “老师,我来吧,以前做过班长,有经验,可以应付。我叫孙涛。” “其他人要是没什么异议,就先让孙涛作临时的代理班长。等军训结束后,大家在选举班长和其它班委。男生在第一节自习下课后,由孙涛带领,前去文艺排练厅,领取军训时穿的迷彩服。”说完就走出了教室。 “孙涛,地点知道吧。”刘娟善意的问。 “学姐,知道,昨天报名时经过。”孙涛笑着回答。 第一节自习一下,孙涛就领着全班男生,去领取了迷彩服。 在第二节自习上,孙涛协同张新、刘娟发放给了每一位同学。同学们看着手里的迷彩服,喜忧参半。 明天八点就要集合,开始魔鬼一般的军训生活。九月的天气,还是太热。 第五章 宿舍结缘 下了自习,江辞混在人群里往教学楼外走,人可真多,都是大一的新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晚自习发下来的迷彩服。一边在拥挤的人群里缓慢移动,一边与晚自习上认识的新朋友闲聊。 说来说去,都绕不开军训和天气。刚认识的朋友,终归比不上老朋友。闲聊之中,总保持着一些距离,流露着一种礼貌的疏远。 终于走到了教学楼外,江辞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还在向外移动的浩荡大军,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以后还得经历四年了,可转念一想,中学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江辞觉得自己有些矫情,都不像他了。出现这种情绪波动,可能还是对大学的期望,太高了吧。 “江辞是吧,你跑的挺快啊,比我出来的还早。我叫宋磊。”就在江辞还在犹豫,是要去买些吃的,还是直接回宿舍的时候,宋磊在后面拍了一下他。 坐了一天的车,江辞只是吃了一顿晚饭,这会有点饿了。可由于今天刚来,对学校又不是很熟悉,南区的商店,就在餐厅里面,可北区的商店,他就不知道在哪了。可能也在餐厅附近,可他连餐厅都不知道在哪。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四川麻将会打,广东麻将也会打的宋磊。”江辞调侃道。 “纠正一下,是所有类型的麻将都会打的宋磊,你不是不善言辞吗?看着可不像啊。”宋磊反将了江辞一军。 “好吧,说不过你。回宿舍吗?”江辞试探的问。 “不然嘞。你住哪个宿舍?应该不是我们宿舍的。” “我是402的,今天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怪不得没见你,我是401的,住你对面。”江辞想起了孙涛,他也是401宿舍的。 “咋们学校的商店在哪?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我带去吧,看你出来半天不走,原来是不知道去哪?”宋磊看着有些尴尬的江辞,百无禁忌的说道。 买了吃的,进了宿舍楼,眼看着他们就要到各自的宿舍了。宋磊又一次拍了江辞的肩膀。“以后有事就说,互相帮助。” “好,会的。”江辞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心里生出些许感动。 进了宿舍,舍友们都在,江辞把从商店买来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便开始邀请室友们一起来吃。 “你吃吧,我们都吃过了。你去买东西了,我说半天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迷路了。”林慕元笑眯眯的说着。 “怎么会,路远倒不好说,或许会迷路也不一定,但这点路还不至于。”江辞见他们拒绝的干脆,也不再让,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今天下午还不见你来,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我们商量着,用你的床铺买东西,开一个‘小型商店’了。不曾想,你晚上忽然就出现了,这计划也只能泡汤了。”周简说着,假装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是我不对,我现在回去,还你们一个‘商店’。”江辞也开起了玩笑。 “怎么来那么迟,你也是本地人吧,我看你的电话号码是本地号。”顾北有些好奇的问。 “我弟弟学校今天第一天报名,正好咋们学校是最后一天,就一起了。”江辞笑笑,看了眼宿舍里的其他舍友,算是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明天八点不知道能不能起得来?一整个假期,都是睡到自然醒。突然八点起床,还真是不习惯了。”马博琛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埋怨着。 “起来倒是问题不大,关键起来还要参加军训,还得训练半个月,想想就让人发愁。”周简接口道。 “看你们那点出息,不就是军训吗?有什么大呼小叫的,就跟玩似的。”顾北说的大气凛然。 “就是,军训而已,别想那么多,很快就结束了,也没多苦。”说话的是林慕元。 “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天太热了,这太阳够毒的。虽然是九月份,天气还是挺热的,这半个月下来,不脱层皮,皮肤说什么都会被晒黑。”半天没说话的吴文默突然插口道。 “这话倒是真的。记得高中军训,缓了好多天皮肤才缓过来。”顾北记忆犹新的说着。 “哎,你们高中还军训,我们那没有。”林慕元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你们高中可真好,我们训练了半个月了。”马博琛满是羡慕。 “高中就参加过军训,现在就是重复高中的训练。你看人家林慕元,高中都没参加军训,人家可也没说怕。”顾北说着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林慕元。 “我虽然没参加高中的军训,可我假期里参加了民兵训练。”林慕元有些得意。 “怪不得不怕军训,已经练过了。话说你们那儿还有民兵训练,我们这边已经没有了。”周简看了一眼林慕元,又看了一眼顾北。“打脸了吧,人家可是练过的。” “这台拆的也是没谁了。”顾北说完尴尬的一笑,看了一眼江辞。江辞刚好吃完了东西,扔了垃圾袋,坐在床边。“江辞,你来说说,半天都没听见你说话了。” “没什么说的,你们说,我听着就行。”江辞回应了顾北一句。 “一起说说,也算是增进感情。你对军训怎么看?”周简询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那么多没用。”江辞回应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周简无奈的道。 “十一点熄灯,你们手机电都充好了没?”吴文默问道。 “熄灯这么早吗?我手机快没电了。得赶紧充一下。”说着马博琛从床上翻了起来。 “明天军训,又不让带手机,给手机充电也没意义。”顾北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却是充起了电。 “没意义,你充电做什么?”吴文默看着言行不一的顾北如此问道。 “就是,没意义就别充了,完全是浪费。”周简唱和道。 “说说而已,不必当真,不必当真。”顾北满脸堆笑。 “辅导员好像来了。”江辞听着外面,提醒了一句。 “没事,来就来呗,我们又没做违纪违规的事,不怕。”林慕元调侃的说。 江辞刚想说点什么以示回应,辅导员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人都到齐了没。”“齐了。”坐在门口的江辞接口回答道。 “齐了就好,你们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问你们学长和宿管阿姨。当然也可以来找老师,都有老师的电话吧。” “有了。”又是江辞接口做的回答。 “那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参加军训了,就不打扰你们了。”辅导员说完,就走出了宿舍。 随着辅导员的离开,宿舍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看着手机。 江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子一打来的。李子一是江辞的高中同学,只不过他去年就上了大学,江辞补习了一年。现在他们也不是一个学校。 江辞接起电话,与李子一絮叨了半个小时,从高中一直扯到大学。 挂断电话,江辞看到室友们,都已经在做睡前的准备工作了。他跟着林慕元一起,打了洗脚水,洗完脚,上了床。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来学校又跑了很多路,江辞也觉得有些困了。 江辞躺在床上,十一点的灯熄的很准时。新领被褥的气味有些难闻,江辞翻来覆去,那股味道始终都在。听着室友们陷入了沉睡,江辞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也陷入了沉睡。 第六章 军训 早上室友们起床的动作太大,惊醒了熟睡中的江辞。江辞睁着眼睛躺了一会,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差几分钟才七点。 江辞在想,要不要现在起床,就看到林慕元在招呼他起床,说大家一起去吃早餐。江辞不想推辞,确实也感觉也有些饿。 快速的洗漱完毕,他们六人就结伴去了食堂。刚到餐厅门口,江辞就打起了退堂鼓,吃早餐的人太多了。并且都是大一的,因为每个人,都穿着昨天发的迷彩服。 看着眼前翠绿一片的人群,江辞就想,以后要么来早点,要么就放弃早上来吃早餐。最好,就在前一天晚上,多准备一些吃的。 吃完早餐后,还不到八点。所有人都在北区篮球场等着。昨天晚上通知的集合地点,就在这儿。 每个学区各训练各的,只在最后检阅的时候才会集合。因此,北区的都在北区篮球场集合。中心区的训练场地在操场,由于南区的场地太小,南区的军训,也在中心区操场训练。这样一来,只有北区是在单独训练,故而很多北区学生,都说北区是后娘生的。 八点的铃声响起,辅导员随着教官一起,出现在了篮球场。由于男生人少,因此所有男生算作一排,而女生却是分了四排之多。军训以排为单位,男生的编号是一排,女生则是二三四五排。 负责训练男生的教官很年轻,年龄与江辞他们相仿。身体很结实,个头也很高,皮肤白皙,眼睛圆圆的。每一个教官的头发都很短,这是规矩,参加训练的学生,也被要求剪短头发,这也是规矩。 每个教官,在开始训练前,都得先经过他们班长的训诫。训诫完了,之后才开始训练,接受军训的学生。 军训开始前的第一项任务是排队,按照高低进行排列,光这一项工作,就花费了两个多时辰。排完了队,然后站了一会军姿,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了。 上午的训练强度不大,每个人都生龙活虎的,看不出一丝疲态。中午吃过饭后,就是午休时间,话说回来,早餐就已经十分拥挤了,午饭犹有过之。等江辞他们吃完饭,也还不到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高强度的训练。从军姿到转体,然后是跨列、下蹲,到最后的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难度越来越大,训练强度也在加大。对于参加军训的学生而言,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听到教官说休息的时候。 每次休息,都会有人站出来唱歌,有时也会带动大家一起唱,那时许嵩的《素颜》,是被唱的最多的歌曲。教官也会教军训的学生唱军歌,那宏厚的曲调,最适合合唱了。唱着军歌,满腔的热血,也好像是活了一般。 在一天的训练之中,除了教官说休息。每个学生,最大的期盼,就是下雨了。雨下的大一点,便会停练。即便不下雨,有云将太阳遮蔽一下,也是好的。 每天除了军训,晚上的自习也还是要上的。同学们显然,没有了刚来学校时的热情,每个人都显得很疲惫,教室里也不见了嘈杂声。 自习室里每个同学桌上,放着学校发的《学生守则》。而听学长学姐们说,军训结束后,学校会组织考试。而考试的内容,就是学生守则里的东西。 在江辞他们参加军训期间,学校请到了一个著名的演讲家。是谁不重要,出不出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个上午可以不用军训。这是江辞上大学四年来,参加讲座最为积极的一次。对于很多同学来说,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听的那个演讲。至于那个演讲家说了什么,没有人记得住,甚至于连那是什么主题,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那天出奇的热。 当然,学校也要求,军训期间,必须组织学生,看三到五次的以爱国为主题的影视片。对于辛苦训练了一天的学生来说,这无疑是最惬意的享受。 就在军训结束的前一天,一排的几个男生,将训练二排的那个,所有教官的班长‘升了国旗’。由于是晚上加训,因此班长没能看清,是哪几个同学恶搞的他。 于是,怒气冲冲的班长解散了其他几个排的女生,对一排所有人进行了惩罚。即便一排所有男生,绕着400米的操场,跳了5圈的蛙跳,也最终没能找出那几个调皮的同学。最后在其他教官的求情下,班长才收了继续要惩罚的5圈。 江辞很郁闷,他什么都没做,却遭了无妄之灾。虽然他觉得不高兴,却也没有丝毫想要责怪那几个学生的想法。相比之下,他倒是更觉得,班长的气量有些小了。 军训进入了尾声,江辞他们都有点怀念军训的这段日子了,谁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他们最舍不得还是与教官的分离。教官是一个不错的人,因为那天晚上的事,除了江辞等没做过那件事的学生外,他们的教官是最无辜的人了。听说班长晚上回去加罚了他,可他什么都没说。 军训检阅仪式终于来了,等结束了检阅仪式,江辞他们,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放了。虽然他们怀念军训,却没有一个人,想再来体验一次军训。 领导始终有说不完的话,好像他们说的少一点,就体现不出来他们是领导了似的。好不容易等领导讲完了话,被检阅的学生以排为单位,在自己教官的带领下,向主席台上的领导,也是向自己,提交训练的结果。 伴着主持人的解说,随着音乐的律动。每一位从主席台前,走过的同学,踏着坚定地步伐,以那份自信、向上的精神头作为大学的开始。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气度,也是大学生应有的气度。 结束了检阅,江辞看到了所有同学,疲惫身心之后的雀跃。虽然大腿还在隐隐作痛,可谁都没有抱怨,与刚开始参加军训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江辞知道,所有人都经历了,进入大学以来的,第一次成长。 下午,学校请来了摄影师,为每一个班级,都拍了班级照。阳光下的江辞一身迷彩服,笑的灿烂。每个人都英气烈烈,光彩照人。 这是江辞在大学里,拍的第一次集体照。同时,也是所有女生们的,集体素颜照。不加任何粉饰,都是最真实的样子。 第七章 社团纳新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结束了,参加检阅的那天,刚好是星期六。经历了半个月的历练,所有人都尽显疲态。为了一扫这种精神面貌,狂欢是最好的选择,而为军训的宣告结束作庆祝,就是最完美的理由。 江辞他们宿舍也不例外,在周六的晚上,一起去吃了火锅,也去唱了歌。大学生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娱乐方式,就是k歌和吃火锅。这基本上,也是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 在k歌房里,林慕元、马博琛、周简、顾北充分阐述了麦霸的含义。四个人你一首,他一首轮番唱个不停。江辞还挣扎了一下,拿着话筒哼哼了几句,可实在是太难听。于是,五音不全的江辞,觉得自己都听不下去,最后干脆放弃,与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起的吴文默,坐在一起喝酒,听其他四个唱。 他们一直玩到寝室快要熄灯,才匆忙的跑回了宿舍,差点就进不去宿舍了。 因为出去玩喝了好多酒,江辞头疼的厉害,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们从回到寝室就一直躺在床上,一直躺到周天下午的五点多,才陆陆续续起了床。午饭就这样自然而然的错过了,他们一起吃过晚饭,准备去上晚自习。 随着七点的铃声响起,所有同学,都准时的来到了教室。同学里有带书的,也有只带了个手机的。军训期间听说要考《学生手册》,最后被证实是谣传。害的大家,人心惶惶了好一阵子。 学校里各种社团、学生会在军训结束后,也开始做起了进班宣传,为各自的组织吸收新鲜血液。他们不仅在上晚自习时来班里宣传,平时在午饭和晚饭的当口,也会在校园里和食堂门口,积极地作宣传,分发报名表和印有各自组织基本信息的传单。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各位带班的学长学姐,也都会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向班里的同学宣传自己的社团有多好,希望大家可以踊跃报名。这时,往往会有调皮的学生,趁机挑逗学长学姐,大多都是男孩子在挑逗学姐。 负责查自习的纪检部,是第一个走进江辞班级来做宣传的。进来之后先是点名,做好本职工作,也是让其他同学,看到他们握有实权,为后续纳新做铺垫。点完了名,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纳新宣讲。 “我们是纪检部的,从开学就与大家有接触了。正如你们所见,我们主要负责大一的晚自习点名。当然,你们宿舍的卫生情况,也由我们负责。加入我们,你们就可以有正当理由,翘掉晚自习了。心动了吧,心动就加入我们。”负责宣讲的学姐语气俏皮,与刚才点名时判若两人。 她一上来就抓住了学生们,不想上自习的心思,再加以合理引导。江辞看到很多同学眼里都闪着光,都已经跃跃欲试了。纪检部运用这一招,不知让多少大一的新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去。 接着就是宣传部,宣传部的学姐,进到江辞所在的教室,看到了带班的学姐刘娟。先是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就水到渠成的,打起了感情牌。 “你们带班的学姐,也是我们宣传部的,想不想与你们学姐,近距离接触,以便了解更多你们学姐的相关信息。我们宣传部的姑娘,可是很多哦,个个都可爱善良,看你们带班的学姐就知道了。加入我们宣传部,我们会教你们学习画画的,制作宣传单。当然还会定期的教你们修图、PS方面的知识。如果你喜欢画画,想学修图、PS的,我们宣传部是你们的不二选择。对了,我们宣传部,不仅有可爱的小姐姐,也有帅气的小哥哥。欢迎大家报名参加哦。”这最后一句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好多同学,都已经开始讨论,是要去纪检部,还是选择宣传部。 紧随其后的是组织部,进来宣传的也是一位学姐。与上两位学姐不同,她进来江辞的班级之后,没有急着做宣讲,而是先跳了一支舞,机械舞的一种,说不出的酷炫。在调动起所有同学的注意之后。学姐才开始了她的宣讲。 “大家好,我们是组织部的,负责管理所有社团、学生会活动的开展,维持秩序。一个活动的开办,组织是相当重要的,你们都是经管学院的,以后会明白的。我们组织部,是最能历练人的,也是最贴近社会的。你们加入我们,保证你们能学到,很多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我们组织部的成员,都是很厉害的存在,精通各种技能。加入我们,你不会后悔。”江辞不得不承认,这个学姐确实是很厉害,一上来就是一段舞蹈,在调动起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再做纳新宣讲,所能起到的效果自是不言而喻。 前面进来宣讲的都是学生会,后面进来的便是社团了,魔术社、街舞社、攀岩社、古风社……轮番进班来宣传纳新。 江辞被古风社所吸引,听着古风社学姐的宣讲,江辞有些心动。打动江辞的是进入古风社之后,可以穿汉服。 汉服对江辞,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可能是与江辞,看武侠小说和古装影视剧,脱不了关系。江辞在内心深处,还是很向往白衣纵马,诗酒逍遥的江湖生活的。 可惜,在学姐宣传完之后,看了一眼全班男生炙热的目光后,加了一句今年只招女生。男生想加入的话,可以明年来。江辞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看来与汉服是无缘了。 下了晚自习,江辞除了对古风社情有独钟之外,对其它宣传的社团,和学生会都兴趣平平。林慕元答应了带班的学姐,准备去宣传部。周简看了组织部学姐的舞蹈,对学姐产生了兴趣,想着加入组织部。马博琛也想加入组织部,可他加入的目的与周简不同,他是被学姐说的那句‘更贴近社会’所吸引。顾北不愿上晚自习,所以对纪检部兴趣浓烈,想着去纪检部。吴文默没有表态,也不知道他想去哪个社团,或者是学生会。 周一是所有大一新生,第一天上课。北区共有两栋教学楼,分别命名为北一和北二。大一新生的晚自习就在北二上,而其他课程则北一、北二都有。由于北区没有电脑教室,所以北区的电脑课都在中心区机房上,南区和北区的情况差不多一样。值得一提的是,中心区有些专业的课程,也会去北区上。相比之下,北区的教室是最多的,北区的学生也多。 周一的中午上完课,在吃完午饭回宿舍的路上,吴文默和江辞,被餐厅门口的一个学姐拦下了。原来这个学姐,是学校生活部的。她拦住吴文默和江辞,详细的说了生活部的相关情况。生活部主要是对学生食堂、澡堂以及后勤负责。说完分别给了他们两人一张报名表。 最后吴文默通过了生活部的面试,成了生活部的一员。江辞虽然收下了学姐递来的报名表,却最终还是没有去面试。马博琛去组织部面试了,但却被刷了下来,据他回忆可能是进去面试的时候,礼貌上做得不到位。其他的各人,都进入了各自想去的部门。 据官方的数据统计,今年学生会纳新,排在第一名的是纪检部,紧随其后的就是组织部和宣传部了。看来在经历过中学,上了大学以后,不愿上晚自习的同学,还是很多的。当然对新鲜事物着迷的同学,也不在少数,要不然组织部和宣传部的排名,不会仅次于纪检部了。 第八章 十一小长假 学校学生会、社团纳新前后持续了半个月,终于落下了帷幕。 每个社团、学生会都招够了他们所需要的新人,所有的社团、学生会也都结束了换届。所谓换届就是所有的学生会、社团的部长,都会在大四的时候辞去自己的职务,换由大三的学生接替自己。 当然也有个别的学生会,还是会由大四的学长、学姐担任。大多数的学长、学姐,之所以会辞去部长一职,是因为进入大四,而忙于其它事务,无暇顾及学生会、社团的工作。 经历了半个月的军训,又经历了半个月的学校社团纳新。所有同学都盼来了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个十一长假。 江辞看着室友们,兴高采烈地收拾,回家要带的东西,自己却无动于衷。想想从学校到省城汽车站,再从省城汽车站到县城汽车站,再从县城汽车站到家里,一共要坐八个多小时的长途车程,江辞实在是鼓不起回家的勇气。 “你真不会去吗?”顾北关切的问江辞。 “不回去了,放假也就七天,一想起要坐那么长的车,还是算了吧,等到假期再回吧。”江辞口气里满是无奈。 “那你不回去,这几天去哪?要不去我家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林慕元语气诚恳。 “下次吧,我有一个同学在附近县城读大学,他邀请我去他哪儿玩。”江辞语气里有遗憾。若不是答应了李子一,说不定江辞真会跟着林慕元,去他家玩,毕竟他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哪天过去?”顾北接口问了一句。 “过两天吧,我同学这两天有些事。”江辞看着已经收拾完了的顾北。“你都收拾完了,票买了吗?” “也没多少东西,票都买好了。我们几个一趟车,只不过下车的站口不同而已。原本想做大巴车的,可以快一点到家。可一想,我们可以坐同一辆火车,那就与他们一起走吧。” “这么好的吗?还能坐同一辆火车。你们可以买一副扑克牌,带到火车上去玩。”江辞建议道。 “我们怎么没想到了,这是个好点子,走的时候买一副牌。哎,马博琛和吴文默还在下面餐厅吃饭,快给他两打电话,让他们上来买一副牌。”周简兴奋的道,他也收拾完了东西,看了一眼,还在收拾的林慕元。“回去带点这边的特产,你回来的时候,也带点你们那边的特产。” “没问题,才多大点事。”林慕元答应的干脆。 “这么说,回来有好吃的了。”顾北满脸兴奋。 周简打了电话,马博琛从宿舍进来的时候,果然带着一副牌,他们都订的是晚上的火车票。 “江辞,你不收拾东西吗?”马博琛看着稳坐不动的江辞问道。 “我不回去,等放寒假了再说。” “你一个人住没问题吗?” “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不回去,但整个宿舍楼里,还有很多人不回去了。” “你要不去咋们班其他宿舍住吧。”吴文默给江辞提建议道。 “没事,我在家也是一个人住了,放心吧,没问题的。” 江辞看着所有人都收拾完了东西,都在等着出发。学校里的学生,已经断断续续的往校园外走了。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包,就像一个月前,每个人也是大包小包的背着,只不过方向与今天的刚好相反。 江辞送走了室友,独自一人去吃了晚饭。然后又买了点面包,和其他吃的东西,准备第二天起来吃。 江辞回到宿舍看了会书,又与室友们隔着手机屏幕,闲聊了一会,紧接着刷了一会剧,在熄灯之后就睡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中午了。翻了一下手机,室友们都发来了,已经平安回家的消息,江辞做了一个统一回复。起来吃了点昨晚在商店里买面包,就又去睡觉了。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天。 要是再这样下去,江辞觉得自己怕是要废了。就在这时,李子一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忙完了,招呼江辞过去他们学校。江辞问了路线,然后做了简单的收拾,就出门去了李子一的学校。 等到江辞坐车,到李子一学校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吃饭的时间。李子一在学校门口接了江辞,就直接带江辞去了食堂。边走边问江辞,在大学过的可还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适应力有多强,你还不知道吗?”江辞说的理所当然。 “别逞强,我还不清楚你,有没有想家?” “刚开学还有点想,但现在倒也不怎么想了。” “军训感觉咋样,有没有受教官的训。我当年军训的时候,可没少受教官的打。现在想起来,都头疼。” “我那么乖,教官没理由训我,更别说打人了。再说了,我们教官只是骂,不动手。” “都晒黑了,你这皮肤也能晒黑,真是想不到了。” “晒黑很正常的,好吧。只不过,要不了几天,就恢复了。” “能耐不小啊,跟室友相处的怎么样?” “都已经熟识了,相处的很好。你呢,没住过宿舍,跟室友相处的还好吗?” “我连你都搞得定,还搞不定其他人嘛。” “我有那么难相处吗?我觉得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前提条件时得跟你熟识之后,自己心里还没点数。” “明天带你去这县城转转,都是进过省城的人了,说说有什么感受?” “除了人多,还是人多。” “可以呀,一语中的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两一人一句的闲聊,吃完晚饭,李子一就带着江辞去了宿舍。 江辞的第一感觉,就是李子一的宿舍,比他们宿舍大。同样的六人间,一比较就高下立判。江辞觉得这宿舍,比自己弟弟江寒的宿舍都要大,而且桌椅摆放的都很整齐。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第二天早上,李子一带江辞吃了早餐,然后带着江辞转了三天,不仅去了李子一上大学的县城,还去了一些乡村。 江辞跟着李子一爬了山,走了石桥,跨过沟渠,也穿过田地。看到了运货的火车,也近距离撞上了飞奔的野兔。李子一一路上给江辞解说迎面而来,又飞驰而去的各种类型的小轿车,包括名字、牌子、价位、型号等等。江辞听着,也不想搅了李子一的兴致,偶尔插嘴问问。他们玩了一路,也吃了一路。 等江辞回到自己学校的时候,室友们都已经回来了。看着桌子上堆积着的各色美食,江辞还是抗拒不了它们的诱惑。按江辞自己的话说,唯美女与美食不可辜负。 第九章 促膝夜谈 放完十一小长假的第一个晚自习,与江辞料想的一样,每个人都在向对方,倾诉大学第一个长假自己是怎么过的。 有和父母一起去旅游的,有待在家里看书刷剧的,有与同学一起狂欢聚会的......每个人都在宣泄,今年的这个假期,是上学以来过的最舒畅的。告别了以往的书山题海,完全是自己期望的样子。最不济也差不过中学时代了,最主要的是,这还只是放的第一个小长假,以后还有好多这样的长假,这次不如意的下次弥补。 中学的遗憾,在每个人的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怎么也赶不走。它们就像伺机而动的饿狼,在你淬不及防的时候,狠狠咬你一口,向你宣示它们的存在。 大学的座位,并不像中学时代那样,是固定不变的。不管是自习,还是上课,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变化的。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教室的前两排没人会去坐,这几乎是所有学生的禁忌之地。每天的上课,都是以占座位开始的,这也是所有学生的共识。 顾北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查晚自习,当顾北出现在305教室的门口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停下了交谈,齐齐看着顾北笑。笑的顾北,都不好意思进教室了。 自习结束后,顾北在宿舍里直呼自己上了贼船,谁说在纪检部就不用上晚自习了,只是换了个教室,人少一些而已。江辞几个只是偷笑,笑声里满是揶揄。 “你们这群人啊,都是牲口么。就没一个安慰安慰我的人吗?一个都没有吗?”顾北有些气急败坏,‘牲口’是北方骂人的脏话。 “自己选的路,跪着走都要走完。”周简挤兑道。 “哎,指望不上你们了。”说着就跳上了床,在其他人疑惑地神情里,他煲起了电话汤。跟远在外省读大学的女朋友,诉起了苦。 “藏得可真够深的,喂,你前一个月是怎么忍得住的,真不敢想象啊。”林慕元撇着嘴问。 顾北示意等会打完电话再说,其他人也不再理会他,八卦起了其他人的情感史。 林慕元是老司机了,高中就谈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恋爱。周简高中也有喜欢的姑娘,只是没有表白。 “哎,如果再来一遍,我一定要向她表白。”周简语气里充满遗憾。 “现在也不晚啊。”马博琛不怀好意的鼓励着周简,“兄弟,现在就打电话,高中不让谈恋爱,大学不仅不忌讳,还鼓励谈恋爱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她有对象了,不然早表白了。”周简说完,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兄弟,有对象咋了,有对象表白才有挑战性啊。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林慕元说的一脸猥琐。 “去,去,去,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动不动就挖别人墙角。”周简一脸的嫌弃。 “元儿,你两最后什么情况?”马博琛好奇的问林慕元。 “分手了,稀里糊涂的开始,稀里糊涂的结束。她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每次发作业,都会把我的作业本扣下,让我去找她要。我同桌看不下去了,就跑去问她,怎么老是拿人林慕元的作业。那女子脸都红了,这以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我发作业,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在一起了。”林慕元说的有些伤感。 “那女生明显就是喜欢你,不然怎么只留你的作业。”周简分析道。 “或许吧,那时候年少,啥都不懂。”林慕元语气里透着狡黠。 “啥不懂,问我,我给你讲。”顾北打完了电话,突然插话道。 “电话打完了。交待实情吧,躲是躲不过去的。”林慕元岔开话题。 “交待啥呢?我怎么听不大懂。”顾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装吧。林慕元,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吧,你还没正面回答了。”马博琛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刚才其实也听到了,说说吧,你们是怎么结束的。我也挺好奇的,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是个老司机了。”顾北也不再装了。 “你不装了。”林慕元又想岔开话题,可看到宿舍里其他人的眼神都绿了,知道是不好搪塞了。于是无奈的说道:“跟其他情侣一样,没感觉就分了呗。” 江辞知道这又是套话,林慕元咬死不说,恐怕是真的不想说。江辞猜测,这分手,可能就是林慕元提的,而且有可能是,林慕元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姑娘的事情,所以才不愿向别人提起,也不愿再去回忆。 “马博琛,说说你吧,你是什么情况。我们兄弟今儿敞开了说。”林慕元怕其他人再追问,就把话题引向了马博琛。 “我的情况跟周简差不多,高中偷偷喜欢过一个女生,并不是我们班的,是经朋友认识的,后来也见过几次。”马博琛回忆道,与周简不同,他在叙说的时候,没有露出丝毫的遗憾和懊悔。 “怎么不表白呢?”吴文默问了一句。 “有联系方式吗?有的话就快点表白,等人有男朋友,你就哭去吧。”周简怂恿道。 “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系方式了。以前不好意思,没敢问,现在也没必要问了。”马博琛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唏嘘之色。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要往前看了。”顾北说完后看了一眼吴文默。 “看我作甚?”吴文默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游戏,这是他最大的兴趣了。 “把手机先放下,咋们聊正事。”顾北说着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坐到了椅子上。 “我没什么好说的。”吴文默依然在玩游戏。 “那我先说说我吧,我和我女朋友,是在高考结束后走到一起的。上学时,她是学霸,我是学渣,说过不多的几次话。毕业后聚合,其他人都喝醉了,我送她回去。后来又见了几次,我跟她表白,她也答应了,就这样就在一起了。这次假期回家,我们班主任还跟我哥说,你家顾北,那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把他最好的学生追去了。”顾北说着乐开了花。 “你们家里人都知道了吗?我爸要是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非卸我一条腿不可。现在都不让我交女朋友。”周简一半羡慕,一半害怕的说着。 “怎么现在还不让交女朋友?我家里人都已经开始催我了。”林慕元插嘴道。 “家里父母都比较封建,让我以学业为主。”周简回答道,说完看着顾北,想知道顾北怎么说。 “家里人就我哥知道,八字还没一撇了,就没跟其他家人讲。”顾北回应道。 “吴文默,你是啥情况。人家顾北都已经说完了,说说你吧。”周简对着吴文默说道。 吴文默打完了游戏,收了手机。“我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往家里带过一个女生,我爸妈都见过,现在还在问我两有进一步发展吗?我妈很喜欢她,我要是说不喜欢她,你们也不信,可我们目前只是好朋友,一直有联系。她也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很优秀的一个姑娘。”能听得出,吴文默在等合适的机会。他觉得现在的不是时候,要是表白了,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就算还能做朋友,也免不了见面会尴尬。 “你要是不下手,推荐给我。”周简挑衅道。 “哪凉快哪呆着去,就算介绍给你,你敢吗?不怕你爸妈了?”吴文默佯装怒气,直击周简要害。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成了。”周简虽然说的理直气壮,可语气里还是透着点虚。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江辞一直没说话。”顾北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嗯,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来很有深度,看江辞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林慕元揶揄道。 “我们都说了,现在到你了,江辞,说说你的感情史吧。”马博琛急不可耐的说道。 “小伙子,有啥感慨都说出来吧,给你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吴文默话里透着调皮。 “你们看我像是有感情的人吗?还感情史,想都不敢想,跟你们一比,我的生活,已经不能用无趣来形容了。你们刚才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我是想了一下我这十几年的生活,越想越可怕,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江辞说的诚恳,让人听不出真假。 “表情到位,逻辑清晰,条理严明,不错。”顾北说着,听不出喜怒。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辞无奈地道。 “这天没法聊了。”林慕元感叹一声。“睡觉,睡觉。快要熄灯了。” “吆,吆,吆,快要熄灯了吗?我手机还没充电了。”马博琛惊叫道。 马博琛为手机充上了电,跟其他人一起,做起了睡觉前的准备工作。 做完了睡前准备,江辞上了床。灯熄了,江辞怎么也睡不着。今天的话题有些沉重,在江辞面对室友们逼问的时候,他一直避重就轻。 听着室友们的情感经历,江辞也想到了自己的青春。那黯淡无光的秘密,亦步亦趋的跟随,都被小心翼翼的叠放,从未示之于人。他无法讲给别人听,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那如潮水般扑将而来的记忆,侵蚀了江辞的睡意,今夜注定是要无眠了。 第十章 上课评比 失眠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精神状况不佳,更重要的是,它还会伴随着头疼。 江辞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看着室友们,都已经在起床收拾东西,便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起了床,用冷水简单的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下。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而上课的教室,在北一教学楼的三楼,走过去,少说也得15分钟。 江辞快速的从书架上,抽出上课要用的书,看着舍友们涂抹品类纷杂的护肤品。 江辞的书架上,只能看到一瓶洗发水,一瓶护肤霜,一把牙刷以及牙刷杯。其他人的书架上,除了这些必需品外,还摆放着各种护肤品,品牌种类五花八门,相比女生所拥有的的护肤品,也不遑多让。 自从军训结束后,每个人在每天出门的时候,都是浓妆艳抹,这之中也包括男生。只是洗脸化妆的时间,都差不多能达到半个小时之久。 二十分钟的时间,早餐是没得吃了。等室友们收拾完,江辞他们便直奔教室而去。 在大学里,点名不在、迟到都是要扣分的,扣分直接关系着,期末考试会不会挂科。挂科之后就得重修,重修是跟着下一届的学生,一起重新上一遍挂掉的这门课。当然,重修结束,还得参加考试,考不过去再重修、补考一直反复,直到考过去为止。 如果在大四,你还是没能考过,学校会组织一次清考。清考顾名思义,就是清理你大学四年,挂掉的所有学科。如果清考还是过不了,你的学位证,就得暂时寄放在学校了,直到你什么时候考过去,才会发放给你。 没有拿到学位证的人,虽然会让你参加毕业典礼,却是参与不了毕业的活动环节。大学的点名也是有次数的,你有事或是不想去上课,可以找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他刚好在那节课没有课的同学去替你上。要是碰上好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可以让室友替你答道。人一多,老师一般是听不出来的。 大学的课都,是中学时用两节课组成的那种大课,中间会休息十分钟,每个专业、班级的课程,也是在不同时间段上。也不是中学时的那样,一整天都有课,有时一天就只有一节课,甚至周末有的专业,也会安排课程。 在大学,上课的形式,也不像中学时那样单一,只是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听。大学的上课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小组作业、案例分析、辩论会、课题研究……都是给定一个期限,让学生自己搜集材料、整合分析、得出结论,然后分享给全班同学听,老师做点评。当然主流模式还是老师讲,学生听。 考试的形式,也与中学有所区别,并不全是用传统的纸质卷子,以闭卷的形式去考。这种考试形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开卷考试,上机考试,论文等其它形式。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特点,根据不同的学科特点,就会选择不同的考试形式。比中学的考试多了一些灵活性,大学的课程,根据不同的专业会分为专业课、非专业课、选修课。不同的类型,对学生要达到的要求,也不同。 在大学上课,很少有学生,就所上的那门课,一直认认真真,从上课听到下课。也不像中学那样,每门课都认认真真的去记好笔记。上课钻研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的人很多,玩游戏的也不少。有时一个人玩不刺激,会拉着旁边的同学一起组队玩。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在组队打游戏的人群里,屡屡被提及。这是对队友的嫌弃,虽然嫌弃,但在下一次组队时,依旧会带上他。 江辞他们今天上的这节课,是管理学。在十一放假前,老师就已经布置了作业。全班六人一组,每个组去搜集一位,管理学方面的泰斗级人物,做成PPT,等假期结束,上课的时候,在全班同学面前展示。 每个组所选的人物,在放假前就已经确定了。江辞他们宿舍的六个人,自然而然的就组成了一组。当然,其他小组,基本也都是以宿舍为单位,组织而成的。 在江辞他们的小组里,资料搜集是由江辞、马博琛负责的。PPT的制作,则由吴文默和周简负责,值得一提的是,吴文默是个电脑高手,PPT的制作很有风格,很酷炫。最后上课的讲解任务,就落在了顾北和林慕元的身上。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其它小组的模式,基本也是如出一辙。 每个小组,在讲解各自选定人物的PPT的时候,除了老师点评之外,还加入了其它小组互评。每个小组出一个同学,对其它小组,从资料搜集整理能力、PPT制作美观程度、讲解人员表述是否清晰流畅等方面,做出点评及打分,采取不记名形式进行。 江辞被他们宿舍推举了出去,由他担任评委。打分的评委,要求坐在前两排,也就是大学生的‘禁忌之地’。 江辞与其他几位被推选出来的评,委一起坐到了前两排。江辞选了一个靠后面的、第二排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由于江辞个头高,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坐后面的位置,因此他对第一排有些抗拒。而坐在江辞旁边的是宋磊,他是被他们组推选出来的。 “老师说是几分制来着,刚在打游戏没听清。”宋磊问坐在旁边的江辞。 “十分。”江辞回答道简单至极。 “是所有小组都打分,还是除自己小组之外的其它小组?”宋磊又丢来一个问题。 “是除自己小组之外的其他小组。”江辞找不到更短的表达方式,就将他的话的后一部分,重复了一下。 “还没有其它要求?”宋磊是真的不知道老师说了什么,糊里糊涂的,就被其他组员选上来了。他们或许,就是为了看宋磊出洋相。 “除了打分要保证公平公正,评价有态度之外在没其它要求了。”江辞不想看这个曾经帮过他的人出洋相,将老师的要求凝练了一下,一股脑都说给了宋磊知道。 “你玩什么游戏?”宋磊在知道了老师的要求之后,趁着PPT讲解,还未开始问了江辞一句题外话。 “我没玩游戏,不喜欢玩。” 江辞其实是不会玩,在中学时,江辞看着别人玩很简单,可江辞自己操作,完全不是那会事。从那以后,江辞只是玩些简单的、别人都不玩的小众游戏。有时也能看到江辞在玩,那是朋友在用他的号玩。 “还准备跟你组队了,看来是没戏了。”宋磊遗憾的说。 江辞没有再接话,因为讲解PPT的同学,已经开始了。打分、评价都是走个过场,江辞给所有小组的分,打的都差不多,评价也是大同小异,说的都是一些套话。江辞看了一眼,旁边其他几位同学,结果发现大家都一样。 给他人留面子、讲人情,这是从小就在大人们的世界里,看的最多的,不用相互商量,就能做到心照不宣。这与这么些年的耳濡目染,不无关系。甚至于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这么做的,可以肯定得是,这绝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十一章 夜市偶遇 一周的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 就在江辞以为自己,又要度过一个,极度无聊的周末的时候,转机就出现了。 周末的宿舍里,就只剩林慕元和江辞两个。马博琛在中午的时候,跟一个前来找他的朋友,一起出去了,那是他高中的同学。 吴文默去见上次晚上,宿舍夜谈时说过的那个女生了。她也在省城的一个学校上学,与吴文默的学校,离得很近,走路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顾北去了他小叔家,来省城读书快两个月了,他一次都没去过小叔。他小叔已经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了,顾北一直忙学校的事情,就没去,这周刚好有时间。 周简部门今晚有聚会,这是他们部门第一次聚会,上次那个跳舞的学姐也会过去。话说回来,周简就是因为学姐,才去的组织部。可进去之后的这些天,竟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那个学姐。听说这次聚会,学姐也会出现,他便早早的洗了头,定了型,说要给学姐,留一个好印象。 周简是和吴文默,是在晚上一起出去的,马博琛走得早,中午出去之后,到晚上都不见回宿舍,可能今晚,是要去外面睡了,他已经有过,夜不归宿的先例了。顾北走的比马博琛迟些,但比周简和吴文默出去的早,他今晚铁定是回不来了。即使是吴文默和周简,回不回来宿舍也两说。晚上很有可能,就只有江辞和林慕元两个人住了。 “难道今晚要住个二人间?”林慕元说着,就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可能性很大。”江辞想了想,觉得林慕元说的事,很可能会发生。 “我给你分析下。首先顾北,是肯定不会回来了。他第一次去他小叔家,岂有不住一晚就回来的道理。就算他想回来,他小叔也不会答应。其次是小马,小马他同学过来找他,从他们走时说的话分析,也是不回来了。再说他已经有过,周末晚上不回宿舍的先例。然后就是周简,他们部门第一次聚会,吃完火锅,肯定是要去KTV。去了KTV怎么能不喝酒,喝大了外面一睡,也不是不可能。最后说说吴文默,他今天见的可是他的暗恋对象。也许他一冲动,向对方表白了,对方又答应了,干柴烈火,在外面找个宾馆,也不是不可能。不对,是特别有可能。”林慕元兴冲冲的分析着,在分析吴文默的时候,表露了他的本性。 “你也说了,吴文默要是一冲动,要是他不冲动了。”江辞抓住了林慕元分析中的漏洞。 “不管他们回不回来,人家都有事做,就咱两在宿舍里无事可干,两条咸鱼。”林慕元忽然换了话题。 “不是两条,是一条。我还有小说可以看。”江辞又一次拆林慕元的台。 “看小说多没意思。走,咱两出去转转。”林慕元提议道。 “问题是去哪?你有目标吗?”江辞也觉得,出去闲逛,比看小说好些。大好时光,不能就这么虚度了。 “这附近不是有个夜市吗?上次听小马说起过位置。听小马说那儿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大把的妹子可以看。”林慕元说着就开始换鞋了。 “听起来不错,倒是可行。”江辞也收拾了一下。 江辞与林慕元一拍即合,即兴上演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两出了宿舍楼,按着马博琛说的方位,摸索了起来。 从学校出来,向左行了50米左右,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进大连路,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就碰到了另一个十字路口,再向左转进上海路,一直前行,走了有五分钟左右,人渐渐多了起来。果然往前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熙然的人群,以及街边摆放着的各色小摊。 摆在最边上的,是些卖鞋袜的摊子。看到有人经过,就卖力的吆喝,‘便宜卖了,便宜卖了,鞋子全部20’、‘10双袜子10块钱,10块钱10双,10双10块’,不绝于耳。 再往里走,就是卖衣服的摊位了,有吆喝的,也有不吆喝的。吆喝声中最惹人注意的,要数那句‘专卖吊带打底裤,喜欢的进来看’。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一个男人的吆喝声,男人粗狂的声音,通过录音机的喇叭传出来,你听过一遍就再也忘不掉了。初次经过会笑场,听的次数多了,习惯了,也就不再笑了。 很多人,走过这些摊位的时候,都会进去,不管买不买,都会试一试。 经过这些摊位后,出现在前面的,是一些卖玩具的,有积木、布偶、各种模型……再往前走,会出现书摊,都是一些老书。其间夹杂这几本新书,价格都不贵。再往前,是一些卖装饰品的,有吊坠、女子首饰、钥匙链、车里放的摆件等不一而足。 再往前是一些手机贴膜的摊子,上面立着一个牌子,写着手机贴膜几个字,当然,他们不仅仅是贴膜的,还兼卖充电宝、数据线、U盘、手机充电器等东西。这些摊位的共同之处,是都没有人吆喝。 再往前走就是十字路口,往右转就是北京路。从这儿进去,将要出场的摊位无一例外的全是美食,一直延伸下去有一百多米。这时你就会发现,那些手机贴膜的摊位,连接着前面出现的衣服饰品,和后面出场的各色美食。 这些美食摊位,兼容了北方所有的特色小吃,有糕点,牛肉饼,各种炒饭,有关东煮,有麻辣烫,有米粉……连着这些小吃摊位的是露天烧烤,对面则是火锅城。 整条街由炒饭的油香味、臭豆腐味、烧烤味、火锅味交织蔓延,相互混杂,又彼此分明。夜市上到处都是人,有下班的职场人,有没课的学生,摩肩继踵,极度热闹和繁华。 江辞在路过,摆有各种吊坠的摊位的时候,看中了一个蝉形吊坠,就买了下来。在经过书摊的时候,挑了几本书。接着与林慕元,吃了一路的小吃,在回学校的时候,又买了一些糕点,回去做为晚上的宵夜,或是明天的早餐。 “林慕元,好巧啊,你也在逛夜市,江辞也在啊。”说话的是林语悠,和她一起逛夜市的还有苏皖、李萍。她们也是从夜市出来的。 “啧啧,在这儿还能碰见你,缘分啊。”林慕元笑着回应,语气里满是调戏。江辞点点头,冲对面的三位女生回以一个礼貌的笑。 “其他几位呢?”林语悠有些好奇。 “他们都有事,就我们两个没事,跟两条咸鱼似的,就出来走走。”林慕元有些无奈。 “你确定是走走,都走到夜市了,你们也是可以啊。”苏皖揶揄着林慕元。 “当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预谋,有组织,有规划的过来的。”林慕元故意说得认真。 “转了一圈还没吃好,回宿舍还不忘带点。”李萍也加入了,取笑林慕元的队伍,连同江辞一起给取笑了。 江辞让了让拿在手里的糕点,对面三个女生,都极力的拒绝了,她们已经在夜市上吃撑了。 “你买的都是什么书?”苏皖看到了江辞拿在手里的书,忍不住的问。 “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中国文脉》以及沈从文的《边城》,在书摊上买的,比较便宜。”江辞回答道。 “开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记得你就说你喜欢看书,没想到你对文学这么感兴趣啊,出来玩也还不忘买书。”林语悠插嘴道。 江辞笑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幸好林慕元接过了话。“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有时看书看到两点,我一觉都已经醒来了,他手机屏幕还亮着,问他干嘛了,他就说看小说了。” “怎么没买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我看好多人都在买那本书呢。”李萍突然开口道。 “高中时读过了,所以就没有买。”江辞看了一眼李萍,回复道。 “电子书看起来,还是没有纸质版的好,还容易伤眼睛。”苏皖看着江辞说道。 “是啊,看书还是要看纸质版的,能够触摸的到,还容易做笔记,写心得什么的。”江辞深有体会的道。 “现在有借书证,想看纸质版的,可以去图书馆借。”林语悠插嘴道。 “有些想看的书图书馆里找不到。”江辞语气里不无遗憾。 “嗯,对,图书馆大多数是资料书,有些书确实找不到。”林慕元踢了一下地上的一块石头,插了一句。 “江辞,这几本书你看完之后,能借我看看吗?”苏皖不失礼貌的问江辞。 “这本你先拿去看,等看完了找我换。”江辞将那本《边城》递给了苏皖。 “谢谢你!江辞。”苏皖对着江辞道了一声谢。江辞摇头,表示这都不是事。 “你们宿舍的几个都干嘛去了?”林语悠又问起了林慕元。 “周简聚会去了,马博琛、吴文默找同学玩去了,顾北去他小叔家了。我一个外地过来的,没朋友找我玩。”林慕元说着就开始叹起了气。 “你可以找我玩啊,咱两好歹也是同姓人。”林语悠安慰着林慕元。“你会打羽毛球吗?” “会啊,我可是高手了,都打了十几年了。”林慕元自豪的说着。 “找个时间,咋们比拼一下,看谁才是真正的高手。”林语悠不服气。 “好啊,应战了,应战了。”林慕元满口答应。 一路上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学校。林慕元与江辞,跟林语悠她们说了声再见,临走还不忘对战的事情。 第十二章 装饰宿舍 江辞与林慕元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在他们上楼的时候,林语悠给林慕元发了个消息,说她们已经到了宿舍。林慕元回了一句好,就继续与江辞猜测着,宿舍里会不会有人,而当宿舍门打开时,吴文默已经在宿舍了。 “你怎么回来了?”林慕元将所买的糕点放到了电脑桌上,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然嘞?”吴文默反问道。 “林慕元跟我信誓旦旦的说,你今晚会表白,这样我两就能住一次二人间了。”江辞解释着,同时也没有忘了揶揄林慕元。 “对啊,这才是正确的剧情走向啊。在你们约会的时候,你顺势表白,然后干柴烈火,一碰就着。难道你拿错了剧本。”林慕元还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 “我倒是也想啊,可还不是时候。”吴文默面露难色。 “等你觉得时候到了,黄花菜也就凉了。”江辞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两去超市了?大晚上的还买这么多东西,吃的完吗?”吴文默看着桌子上的糕点,问江辞与林慕元。 “这就是为明天准备的。”林慕元回了一句。“超市?我们今晚去的地方,可比超市热闹多了,不信你问江辞。”说着拍了江辞一把。 “对,我们去了夜市,就小马上次说的那地方。这糕点就是在那买的。”江辞配合道。“吃点糕点吧,很好吃的。” “今天吃不下了,明天吃的时候给我留点。”吴文默话里透着一丝遗憾。“组织部今天聚会了,你们宣传部啥时候聚会呢?”最后一句是在问林慕元。 “还没消息,你们生活部呢?”林慕元看了一眼手机。 “一样,应该快了,可能就在下一周。”吴文默猜测道。 “又得花一笔消费了,这钱花的跟流水似的。”林慕元感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吴文默唱和道。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江辞跟着说。 “你既没有参加学生会,也没参加社团。聚会这一笔倒是省了。”林慕元有些羡慕的道。 “参加有参加的好处,抛开锻炼不说,最起码一天还有个事情可以做。我虽然是省了部门聚会的一笔开销,可在其它地方的花费也不小啊。”江辞一边揉着腿,一边说着。 “这话倒也对,不想了,不想了。睡觉,睡觉,腿疼的。”林慕元也在揉腿。 “我们生活部有一个活动,刚通知所有生活部的成员必须参加。”吴文默看着电脑上收到的消息,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 “装饰宿舍?还评比!这个活动挺好啊。”林慕元凑了过去,忘记了刚才还说,要睡觉的事。 “活动挺好,就是有点麻烦。”江辞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明天等人到齐了,一起商量商量。”吴文默说着就关了电脑,开始做睡前准备了。 江辞也跟着他们洗漱了一下,上了床,关了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江辞今天真的是累了,原本的读书计划,只能往后推了。 周简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因为聚会有学姐出席,过分亢奋,亢奋的结果,是没有带钥匙。因此,江辞今天醒的异常的早,没错,是被周简吵醒的。一起被吵醒的,还有林慕元和吴文默。 江辞为周简开了门,又翻身上了床。问道:“见到学姐了?” 周简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才说道:“学姐来了一小会,就借口有事走了。” “学姐都走了,你还留着不走干嘛。”林慕元从床上起来,将枕头靠到床头的护栏上,又躺了下去。 “我也想走来着,可是没机会啊。再说,钱都交了,啥都没干,可不亏死了。”周简无奈的摊了摊手。 “就说不想走不就得了,老实交代,又看上你们部哪个丫头了。”林慕元露出邪邪的表情,逗问着。 “都看上,都看上。”周简也是邪邪的表情。 “胃口还不小啊,小伙子。”吴文默插嘴道。 “你也醒了。半天不吭声,还以为你没醒了。”周简转头看了一眼,靠睡在床头的吴文默。 “你敲门敲那么响,能睡得着才怪了。”吴文默埋怨着。“周舍长,有个活动需要你拍板。”周简在军训结束后,被其他人推选成了寝室的舍长。 “说来听听。”周简上了床,他跟吴文默是脚对脚而睡的,周简的下面是电脑桌,而吴文默的下这是马博琛的床位,都在宿舍进门的右边。左边是江辞,顾北和林慕元,林慕元与周简对床而睡,下面也是电脑桌。 “我们生活部组织了一个注释宿舍的活动,你怎么看。”吴文默询问道。 “好事,咋们宿舍参加,你把名给报上去。我老早就想着,把我们宿舍装饰一下了。”说着脱了衣服。“我一晚没睡了,先睡一会,其它的事情,等顾北和马博琛回来再商量。” 说完就睡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周简是江辞宿舍里,唯一一个睡觉打呼噜的。江辞有时睡的很晚,还好他睡眠重,周简打呼噜也影响不到他,其他几个就不行。他们得在周简打呼噜前睡着,不然就很难在睡着了。除了周简打呼噜,马博琛有时会在夜里说梦话,不仅仅是江辞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只不过他说了什么,第二天也没有人能完整的说出来。 马博琛是中午回来的,顾北回来时,已经快要上晚自习了。江辞是中午起的床,起来之后去食堂吃了饭,顺便给其他几位,赖在床上的室友带了饭。随后就看起了昨晚逛夜市时,买来的书。到晚饭的时候,江辞和林慕元,把昨天买的糕点,与其他室友一起分着吃了。 晚自习的时候,生活部的同学,把装饰宿舍的活动宣传单,贴在了教学楼的信息栏里。几乎是所有同学,都在晚自习上讨论着,装饰宿舍的事情,看来这次活动影响很大啊。江辞的前面,周简和林慕元,也在讨论宿舍装饰事宜。 下了自习,顾北选好了贴墙用的壁纸,还买了一些带有荧光性质的小星星,小月亮。经过商议,大家都一致选择了‘星空与复古’的主题。壁纸是复古的花色,房顶贴那些星星、月亮,等熄了灯,可以想象的到,整个宿舍都将在陷落在‘星空’下。 一切都定好后,只等周末开工布置了。在下午没课的时候,林慕元会叫上其他舍友,与林语悠她们宿舍的姑娘们,进行羽毛球比赛,输赢各半,看来几人都是实力派。 江辞不会打羽毛球,不仅是羽毛球,像篮球,乒乓球他都不会。他好像跟球类运动犯冲,初中踢足球时摔破了腿,高中与同学出去打台球,他愣是一个都打不进去。虽然江辞自己不会打,但有时看书看的无聊了,也会跟着去看林慕元他们几个的对战。有时候,他也会拉着林慕元去体育馆,就他们两个,他会缠着林慕元教他。 周末的宿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每个宿舍,都在按照早就定好的主题装饰着,又怕自己的创意,被其他宿舍抄袭了去,因此每个宿舍,都将门关闭着。宿舍的楼道里,几乎看不到人,一片寂静。虽然楼道里寂静无声,宿舍里面却是炸了锅,吆喝声一片,所有人都在参与。 江辞他们宿舍里,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顾北与林慕元负责贴壁纸,江辞和吴文默负责宿舍顶部的星星,周简和马博琛剧中策应,各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装饰着。 晚上大家都装饰好了,就会邀请其他宿舍的同学,去自己宿舍品评,或者是作为被邀请者,去欣赏其他宿舍的巧思妙想。而江辞印象最深的,却是对面401宿舍,准确的说是进去靠门左边下位床铺,贴着的两张海报。 两张海报上面,画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并且是同一个人。左边的一张左手横在胸前,右边的一张右手横在胸前,两边刚好形成了一个对称的结构。 评比也进行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江辞他们的宿舍,评了一个二等奖。发了证书,同时也发了200元现金,证书是周简去领回来的。而在周末的时候,江辞他们,用那些奖金,去吃了一顿火锅。 第十三章 体能测试 十二月的北方,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有时候会吹风,风里裹着黄沙,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所有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棉衣,被风吹落的叶子,也随处可见。 校园里除了上课,以及有事不得不外出的学生外,很多同学都已经不出门了。甚至于连吃饭,都是点的外买。之后在宿舍楼旁边的铁围栏那里一拿,省了去食堂吃饭受冻,虽然食堂也不远。 宿舍里早就通了暖气,这暖气只有北方有,南方是没有的。每天早上起来,大一还要跑操,跑完操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会补一个回笼觉。早上起床的那一刻,最是煎熬,被窝里和被窝外,处在同一空间,却经历着两个世界。 每天早上和晚上出行,都会路过小树林,所有的树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让人产生一种身在东北的错觉。 那些凝结在树木上的冰花形态各异,不一而足,它们错落有致的附着在树上。这自然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人工浇灌的结果。 就冬天为什么给树浇水这件事情,江辞他们宿舍,也进行过一次讨论。马博琛给出的结论,给树浇水是为了使树木减缓无氧呼吸,减少产生酒精,避免树木喝醉。这一论调,真能称得上是石破天惊了。最后还是顾北,通过百度搜索,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基本就是江辞说的那个。 从上次宿舍装饰之后,学校里也大大小小组织了几次活动。江辞参加了一个校园征文的活动,在一个晚自习,有学姐发消息,让他有时间了过来领取期刊。于是,他就跟学姐,约到了周末。他投的稿子是很久以前写的,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却是中了一等奖。 大学里的成绩,除了考试成绩外,还有德育分、创新学分。创新学分的获得,是通过考证的方式。在毕业的时候,学校会组织考核,若达不到学校规定,就拿不到毕业证。 另外一种德育分,那是需要通过,参加学校里组织的各种活动获得的。还有担任班里的班干部、参加社团、学生会都能获得德育分。 大学里,奖学金的评定,就是综合考试成绩,和德育分选出来的。德育分虽然没有考试成绩重要,如果要想评奖学金,德育分的分量就显现出来了。 也就是在学姐,给江辞发来消息,说江辞得了一等奖后没多久,他们班的班群里,班长就发布了,要进行体能测试的消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不得无故不参加,实在参加不了的必须有医院出具的证明,这也算是一门考试。考试不到的学生,毕业的时候,就不发学位证。大学里所有的事情,都会跟毕业证、学位证扯上关系。 江辞把那个消息读了三遍,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下,体能测试的测试项目。测身高、量体重,江辞偏瘦,又个头过高,体重指数肯定是合格不了。体前屈江辞有信心,推到底部去,引体向上、50米跑问题也不大。但跳远、肺活量是说什么也都过不去的。 中学时江辞跳远,最多跳一米七几,就跟他的身高比,差不了多少。至于肺活量,三千三也是极限了。江辞看着跳远两米,肺活量三千五才及格,满脸苦色。 而最让江辞觉得,苦不堪言的要数男子1000米了。他还记得,他在中学时跑完1000米后的状况,脸色煞白,毫无血气,腿上酸麻,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完全抬不起来。那天他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不想动。江辞已经能够预见,自己在体能测试后,跑完1000米时的情景了。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不管你有多么抗拒它,它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向你靠近,你越是逃避,它越是追着你不放。 体能测试是在周六进行的,所有的同学以班级为单位,在操场上集合。由体育部的同学负责考核,每个项目都有人负责,各自分工明确。 江辞他们班的同学来齐后,班长做了一次点名,然后按照学号排了顺序。江辞的学号在前面,等到负责审核确定,都是本人无误后,就由班长带领,正式进行体能测试。 江辞他们班,首先去测了体重和量了身高。男生对自己的体重很随意,相互开着玩笑,马博琛无疑是男生里面最重的。而女生对自己的体重,却看的很隐私,一点口风都不往外放。除了自己,也就只有那位负责测量的体育部同学知道了。 接着他们去了体前屈的项目,刚好那个项目前,没有其它班级测试。跟江辞预料的一样,他的体前屈,是他们班最好的,就连女生都没他推的远。 江辞从中学时,就开始训练腿部经脉的柔韧性了。几年时间下来,也有了很大的效果。他能以直立的姿势,将面部紧贴在大腿上,可以保持这个姿势,长达一分钟之久。至于劈叉,就更不在话下了。 紧跟着,他们去了50米跑的项目,出乎江辞意料之外的,他没有跑进10秒之内。在他上中学的时候,他跑过100米,成绩比现在好了太多,这让他有些懊恼,不合格的项目,看来又得加上一项了。可转念又一想,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合格就不合格呗,他开始有点自暴自弃了。 跑完50米,班长领着他们,去了跳远的项目,依旧是按照学号的顺序,依次进行。江辞不出意外的跳了个男生里面的最后一名,甚至有些女生,都比他跳的远。他想找个洞藏起来,真是对不起自己的那一双大长腿。 然后在班长的带领下,他们去了江辞信心十足的项目,男子引体向上。在这个项目上,男生和女生是分开做的,女生做的是仰卧起坐。 江辞一口气做了12个,算是及格了,虽然不是所有男生里面,做的最多的,但却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合格的,有的甚至连一个都拉不上去。 男生很快就完成了这个项目,然后都聚拢在女生那儿,看女生做仰卧起坐,数谁做的最多。毫无疑问的又是张燕燕,她已经拿下了,到目前为止,所有体能测试项目的第一。她也是体育部的,每天的晨跑,也是由体育部负责。江辞就是在第一次的晨跑时知道,她进了体育部,江辞对此一点都不惊讶。 接着他们去了测试肺活量的地方,前面还有一个班在测试。学校里把男子1000米和女子800米长跑放到了最后,江辞看到已经有班级开始跑了。等到前面那个班级的同学,测试完肺活量,也就到了江辞他们班,他们的后面还跟着其他班级。 江辞吹到三千一百多一点的时候,就没了力气再吹,江辞听着别的同学,说他吹了四千多的时候在想,他没抽烟,却还吹不过那些抽烟的学生,真是没天理啊。江辞在其他同学询问自己吹了多少的时候,只说了个三千多。实在是太低,江辞就报了个虚数,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终于到了江辞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项测试,也是这次体能测试的最后一项了。在开始前大家还一起加油打气,唱歌助威,说着慢慢跑,相互等待。可真的到了开始跑的时候,好像谁也不记得有过这件事似的,一个比一个能跑。 男生和女生跑的长度不同,因此起点也不同。女生都跑完了,男生还在跑。江辞跑在最后面,跑着跑着,就听到有女生喊他的名字,他们在为他加油。可她们越是加油,江辞就跑的越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江辞还是很感谢,那几个为他加油的女生的。 跑完1000米的江辞,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操场的草坪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睡,也不能趟,他得活动活动自己的腿部。于是,江辞使劲的捶打着,已经由于酸麻,而感觉不到的属于自己的腿。做完成绩登记,江辞和室友们一起扶持着,一瘸一拐的向宿舍进发了。 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可江辞一点食欲都没有,整个人都虚脱了,江辞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宿舍,好好的睡一觉。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觉得到不了宿舍。从操场到宿舍的路,江辞第一次觉得,是那么的遥远。 好不容易到了宿舍,江辞直接扑到了床上,用脚蹬掉了鞋子,一脸的享受。在床上躺着,他一直到晚上都没起来。室友们去吃晚饭的时候,江辞让顾北给她带点面包,今天晚上起来吃。 顾北一直说着江辞素质差,江辞难得的没有反驳。面包买回来后,江辞也没起床去吃。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江辞才起来,吃了面包和喝了一点水。 江辞担心自己,没及格的几项体能测试,会影响毕业证或者学位证,也怕体能测试会补考,就算是补考,他照样过不了。后来听学长学姐们说,体能测试只要到场参加就行,不会有补考,也不会涉及学位证和毕业证。听学长学姐这么说,江辞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同时,江辞也告诫自己,应该注意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应对大学四年,每年一次的体能测试。他也知道了,大学里并不是所有得测试,只要通不过就会牵扯到学位证、毕业证的发放,至少体能测试不会。 第十四章 夜跑与元旦 时间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感觉什么都没做做,就已经到年底了。 从进入大学校园到军训,从军训到放假,再从放假到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恍如昨日。 结束了体能测试,江辞的石头也落了地。虽然有一周多的的时间,大腿一直处于酸痛之中,但如今也总算是不再忍受那份苦痛了。这份感觉真好,以前不觉得锻炼有什么,总是找各种借口,而通过这次测试,他知道不能再拖了。每天晚上,他都会叫上自己的舍友,去中心区的操场跑一会。 晚上中心区的操场里,聚集着很多人,满满一圈随处可见。他们有的围着橡胶铺成的跑道,一圈接着一圈的跑步,有的坐在操场里的草坪上谈笑风生,有的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书学习,还有在各种体育器材上,大显身手的。 江辞和室友们总是在下课后过去,马博琛一边跑一边说着自己要减肥,借以激励自己,其他人也一起陪着说笑。刚开始每个人的吐字还清晰可辨,但跑的圈数一多起来,他们只顾着跑步了。 江辞每次跑步,开始还能跟上众人的脚步,跟着就慢慢拉开了距离,并且距离越来越大。起先他还会想着赶上去,到后来,他就放弃了追赶。跑跑停停。有时也会去草坪上坐坐,看双节棍社团的成员,练习双节棍,看其他或三个、或五个坐在一起的嬉戏打闹,看那些在角落接着暗暗灯光背书苦读的学生。有时其他几个室友跑累了,也会过来坐,聊生活、谈人生、说梦想,或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坐着,看看天上的星星。 江辞他们在操场上跑步的时候,还会遇上班里的其他同学。或许也是受了体能测试的刺激,又或许是一直就有来。 偶尔会有弹吉他的找一个角落,静静地坐下,旁若无人的弹唱,虽然旁边早已围了很多人。有时也能遇到练习滑板的男男女女,有刚开始练习的,也有已是老手的,他们毫不费力就成了操场里最活跃的,惊叫声、笑骂声即使在他们离开后,依旧还可以听得到。 最稀有的则要数练瑜伽的了,也就是一两个女孩子,也不是天天来,一周的次数也不固定。有时她们会一起来,彼此之间也不交流,但更多的时候是错开的。她们来操场后,总是避开热闹的地带,找一个有微光的及其僻静,又不容易引起其他人关注的地方。铺开瑜伽的垫子,然后在上面,做各种瑜伽训练应有的动作。体态之优美,体势之柔和,体位之灵活,让人叹为观止。她们在做完瑜伽之后,往往是迅速离开,不做丝毫逗留。 江辞每次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总会思绪万千,却又不受控制,信马由缰。他不是看操场上的其他人,就是躺在草坪上数星星。张衡也在两千多年前,做过数星星的傻事,那么的的星星,又哪能数的清呢? “哎,你们几个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江辞身后传来,这声音的主人是林语悠。 “跑累了,休息休息,顺便谈谈人生。”回答她的是林慕元。 跟着林语悠一起过来的还有苏皖、李萍、张燕燕,她们四个是室友,女生宿舍是四人间。她们过来,也坐在了草坪上,原本的小圈子,随着她们的到来也变得更大了。 “你们才跑了几天,就已经累了,这素质也是差的可以。”林语悠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男生,毫不掩饰的她的鄙视。 “我们跑了半个小时了,好吧。”顾北狡辩着。 “别狡辩了,狡辩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苏皖说的直接,也说得无法辩驳,逻辑完全成立。随着林语悠她们过来,江辞结束了他的胡思乱想。然而又因为苏皖的这一句话,又陷进去了。 “江辞,你想什么呢?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林语悠看出了江辞的心不在焉。 “这么明显吗?”江辞笑笑。“也不是什么可供讨论的,胡思乱想罢了。” “他就这样,有时候就会呆呆坐着。我们都习惯了。”周简讪讪的说着。 “江辞,我在校园期刊上看到你写的诗词了,写的很不错了,你也有投稿啊。”半天没说话的李萍问江辞。 “是啊,我不像你们,都有参加社团、学生会什么的。当然得多参加些活动了,不然哪来的德育分了。”江辞言不由衷的道。 “别信他的鬼话,我可没见他有多么积极。”顾北拆着江辞的台,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怎么没参加社团、学生会?”张燕燕直视着江辞。 “之前有想过加入,但问了一个去年上了大学的朋友后,他说没啥用,刚好我也不是太热心与社团、学生会,就没参加了。”江辞询问的对象就是李子一,李子一上周末来找过江辞,他们在一个附近的免费公园,玩了一天。 “你的选择是对的,学生会里,大一的就是免费劳动力。”李萍抱怨着。 “哎,我在学校期刊上,看到苏皖的文章了,是个有想法的妹子。”顾北说着,看了一眼江辞,江辞已经猜到顾北要说什么了。“苏皖,你该不会也是因为没有参加社团、学生会,而跟某些人一样,想着通过参加学校里的活动,去获取德育分的吧。” “我跟某些人不一样,我有参加学生会,是学习部。之所以参加那次的校园征稿,是响应号召,是不得已而为之。”苏皖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江辞,下井落石的说着。 “你们都把某些人说的不好意思了。”吴文默也加入了揶揄江辞的队伍。 “咋们换个话题,说什么都成。”江辞无奈的建议着。 “哈哈,不难为你了,你们对跨年有啥想法没?”林语悠看了一圈众人,煞有介事的问。 “元旦有啥好过的?我们乡里人,只过年。”周简开玩笑的道。 “大学里的第一个元旦,有纪念意义的,好不。”林语悠争辩道。 “让我们宿舍最有想法的人说。”马博琛插嘴道。 “你们宿舍最有想法的人是谁?”林语悠接口问。 “当然是我了,还能有谁。”顾北一点都不谦虚。 “最有想法的人,有啥想法没,说出来呗。”林语悠半是揶揄,半是询问。 “咋们可以去游乐场玩一天,晚上放烟花,在烟花升起的一瞬间,我们可以许愿。”顾北说的一脸陶醉,好像现在就已经实现了似的。 “不现实。”张燕燕说的斩钉截铁,符合她的风格。 “我们组个团,去看电影好了,也不冷。”林慕元建议道。 “还缺两个女生,你们能再凑到两个女生,我没意见。”林语悠打趣的道。 “我们去吃火锅,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马博琛建议道。 “还能更没创意不。”李萍嬉笑着说。 “那你们说干嘛去?顾北说的很有创意,但不现实,现实的,又没创意。”马博琛叹息着说。 江辞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没有插话,只是在静静地听着。正如马博琛所说,有创意的,不现实,而现实一点的,又没创意。 最后商议的结果,还是按着马博琛说的去吃火锅,众人又觉得只是吃火锅显得太过乏味。所以又老套的加上K歌。最后的最后,还不忘强调那天所有人都要到,大家一起过一个元旦。 等到了周六,大家选定了吃火锅的地方,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旁边就是KTV,大家晚上五点多就过去了。吃火锅的时候,江辞对于夹菜一直不怎么顺手。苏皖坐在江辞旁边的位置,对于过分笨拙的江辞,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会帮江辞夹菜,其他人也在讪笑江辞的笨拙。 吃完火锅,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一行人,意气风发的去了离火锅店不远的KTV。他们除了唱歌,还要了一箱啤酒。男生想灌醉女生,女生想放倒男生,都是一样的心思,也是一样的耍赖。 江辞不会玩‘吹牛’,‘吹牛’是骰子子的一种玩法。各人轮到与江辞玩或到江辞做庄时,就换成比大小了。他们一直玩到宿舍快关门,还没喝醉的扶着已经喝醉的,晃晃悠悠,又浩浩荡荡的向学校进发了。 男生里江辞和吴文默还是清醒的,女生里苏皖没怎么喝,而张燕燕是真能喝。面对张燕燕的那股豪爽,江辞感觉有些汗颜。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江辞觉得张燕燕足以担当,她的名字要是再能霸气一点,就完美了。 到了宿舍,大家互报了平安。江辞和吴文默,照顾其他几个喝醉了的室友上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躺下了。 江辞没有立即睡着,打开手机,看着那些预祝元旦的信息,想着这一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或喜或悲的事情,他百感交集。 零点的时候,江辞宿舍前面的小区,有烟花被点燃。烟花透过宿舍的窗子,灿烂的绽放在夜空里,也绽放在了江辞的心上。 第十五章 期末考试 随着元旦的过去,大一的第一学期也到了尾声,所有的课程也陆陆续续的结课了。 江辞他们的操场夜跑,坚持了半个多月,最终还是搁浅了。每个人都忘记了,当时因着体能测试,多项的不合格而下的决心,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消失的不露痕迹。人们已经习惯了怨天尤人,习惯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也习惯了为懒惰找理由,百般无奈,都与自身无关。 马博琛每天喊着减肥,办理了健身卡,去了几次就放弃了,每天找着各种理由,却唯独不承认是自己懒惰。顾北迷上了美剧,在下课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任性的刷着,能够找得到的自己喜欢的美剧,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吴文默在为林语悠装电脑系统,自从大家熟识之后,他已经为很多人装过系统了,他自己有一个系统盘,估计以后还有更多的电脑在等着他上手。林慕元自诩自己是个纯情的人,却每天都在和不同的女生,在不同的聊天软件里暖昧不明,聊的兴起时,还会在宿舍里哼唱几句。 周简的状况像极了顾北,只是他迷恋的对象不是美剧,而是动漫。他说要把日本动漫全部都看一遍,小时候留下的遗憾现在要补全。江辞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说,绝大多数都是电子书,有时太过投入,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夜空泛起了微白,他才惊觉天已经快要亮了,睡觉是没戏了。 整个402宿舍,除了江辞不打游戏,其他人都对游戏,有不同程度的痴迷。吴文默是资深玩家,不仅是在下课玩。有时也会在课堂上玩,其他人虽不如吴文默那般狂热,其各自的表现力,也是不遑多让。 他们也想着拉江辞下水,可江辞每次都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从小就是‘手残党’,‘手残党’是对不会打游戏的人的一种戏称。江辞小时候玩游戏时,弟弟江寒都通关了,他还在前五关徘徊,后来索性不玩了。在游戏将他拒之门外的同时,他也将游戏列入了自己的黑名单。 最近每天下了晚自习后,大家基本都是火急火燎的往宿舍赶。江辞买完晚上的宵夜,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正襟危坐,王者开黑了。伴着‘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的起始音,江辞明显的感觉到,大家的情绪已经紧张了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在赶赴一场真正的战场。 江辞总觉得有些过了,或许是他不理解,人们在打游戏时的精神体验。更让江辞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赢了,就欢天喜地,各种谩骂对方队伍太差劲。输了则愁眉不展,各种埋怨队友不给力。 玩游戏不就是为了放松吗?江辞却一点也看不到,他们有丝毫的轻松愉悦,满满的却是负能量。到底是人在玩游戏,还是游戏在玩人?没有人能说的清,也没有人去深究,或者说是他们都明白,却又假装不懂得。江辞只觉得庆幸,庆幸于游戏将他拒之门外。 在体育课考完试后,晚自习、晨跑也相继宣告了它们的结束。整个大一,也进入了复习周,而其他年级,都比大一要更早的进入到复习周。值得一提的是,大学的体育课,也是要考试的,跟所有的课程同等重要。 大学体育课的授课方式,与中学时体育课的授课方式是不一样的,不是大家一个班一起上,上课的内容也完全一样。它实行的是选课制,在上学之初,与选修课一起,放在学校的选课平台。学生根据自己的喜好,以及课程表里什么时候没课做出选择。它不仅包括篮球、足球、羽毛球等各种球类运动,也包括武术、健美操、田径类运动。 就选修课而言,它也不仅仅只有在学校教室上的一种,还是一种是线上课程。看完每节课,做完作业,考完试并合格了就算这门选修课过了。选修课跟专业课、体育课一样,都是有学分的,并且每个学校对选修课的学分要求也不一样。 由于线上的课程容易过,因此每次的选课,都会导致学校选课网页的崩溃,每次抢课都是一次大阵仗,请外援或是两点后起床抢课的大有人在。这一次抢不上就只能下一次抢,或者转攻线下教室的课。有的学生甚至到了大四,还有一两门选修课没修完。 考试临近,学校的官网,也贴出了各学科的考试日期,最早的也是一周之后了。大家依旧我行我素,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把每天过的肆意张扬。先是宿舍内部之间的狂欢,紧接着是宿舍与宿舍之间的联谊。楼道里整日的喧嚣,谁也不看书,都说还早,看过之后就忘了,说的振振有词,说的无可反驳。 宋磊与刘彬彬夜夜麻将,有时出现在宿舍里,也是衣衫不整,满眼疲态。前一刻还在跟你聊着天,后一刻就已经呼呼大睡了。睡梦中还在喊着‘二筒’、‘九条’的麻将术语。 江辞他们宿舍,除了窝在宿舍打游戏外,还是会时不时的约林语悠她们,一起打羽毛球。江辞在林慕元的训练下,现在也能打几下,其中最厉害的还是张燕燕,也就林慕元还能在她手底下多撑几个来回。有时她们也会去打桌球,几个女生就只有李萍会玩,而且技术还不错,每当有张燕燕在场,周简总是会开她的玩笑。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离考试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图书馆也一改往日的清闲,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多,毕竟谁都不想挂科。 每天早起占座,已经成了一天的开始,每晚踏风而归,却不是一日的终点。不管在忙,再累,躺在床上玩会手机,已经是所有人结束一天的仪式。不只是学生,这已经成了所有拥有手机的人的共有仪式。不管你是用来干什么,不管你是否承认,人已经越发的离不开手机了。 江辞只去了一次图书馆,就再也没去了,他对于那种氛围有一种抵触,总是会莫名的烦躁。他有时一个人在宿舍做题,有时去宿舍楼下背书。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不是去了图书馆,就是去教学楼找一个空教室,晚上回来打游戏的时间也明显的减少了。 马博琛会找学长学姐,讨要他们考试时的资料,也会找苏皖,讨要学习部的内部资料。一有收获,就会发至宿舍群里。每个宿舍,都有自己的QQ群,一般都是由寝室长,在开学之初建立的。 离考试越近,学习的氛围也就越浓,甚至连游戏都不玩,麻将也放在一边了,每个宿舍都在挑灯夜战。刘彬彬和宋磊,在宿舍里出现的频率也高了起来,虽然还是看着一脸的疲态,却不再是打麻将打出来的。他两摇身一变,变得上进而好学,倒也是出乎了大家的想象。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连典故都用上了。 一切的阵仗,都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急功近利由此可见一般。 当下的社会过于浮躁,不只是体现在生活、工作上,而且也出现在学习上。所有人都想在短时间内有所建树,却完全忽略了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不断积累的课程。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也就不难理解《某某学短期速成课》是怎么出现并喧嚣尘上,以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了。就连那些大师、学术研究者,怕是也难以做到独善其身的了。因为这些速成课的开讲者,大多都是这类人了。 开考的时候到了,考试不仅关系着是否会挂科,同时,也关系着这几日苦学是否有成效。而对检阅结果的呈现,则是体现在是否挂科上。 江辞拿着学生证,去了事先安排好的考场,所有人按照学号顺序坐下。江辞看到,还有同学,在看手里拿着的资料,有的同学虽然没有拿资料,但嘴皮却是在上下动着,他们是在检验自己是否记住了。 等监考老师发下试卷,所有人迅速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其他信息,然后开始做起题来。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对江辞以及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是够用了,毕竟也是发愤图强过的。 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时间的概念早已抛在脑后,而等到监考老师说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在做最后的检查了。 江辞抬头看时,有几个座位已经是空的了。他们已经交了卷子,不管做的怎么样,复习的成果如何,最起码在心理上已是赢了。输人不输阵,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从第一场考试,到最后一场考试,刻苦而又紧张的学习,每天都在轮回着。所有人都很努力,虽然只是看上去是这么回事。等试考完了,当书本不再被捡起的时候,又还能记得多少东西了。 随着最后一门学科的考完,每个人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都显得格外轻松,所有人再也不用担心还有下一门学科要考,晚上又得挑灯夜战了。大家回到宿舍,游戏约起来,麻将打起来,又是一个通宵,却是另一种心境和心绪。 第十六章 寒假生活 考完试,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一个学期已经结束,考完的试、看过的书,也就不用再想了,是挂还是过,也只有一个字母的差别。 江辞他们宿舍的其他几个,人都收拾着行李,来时带的够多,回去的时候带的还要多。 江辞还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没有收拾东西,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准备回家的意思。 “你还不收拾啊?快收拾,我们一起回。”周简催促着。 “你们先回吧,我过两天回。”江辞翻了个身,将脸对向了,收拾东西的其他人。 “明天清宿舍了。心里还没点数吗?”顾北看着睡在床上的江辞,数落着惫懒的江辞。 “明天在收拾,今晚睡最后一晚。”江辞翻起了身。 “兄弟,你明天住哪儿?宾馆吗?”林慕元关心的道。 “怕是要睡大街了。”吴文默接了一句,堪称神回复。 “哎,也差不多,找个公园,就在里面的长椅上,将就一晚。”江辞假装无奈,语气里满是萧索。 “滚,我等着看你睡长椅。”马博琛装好箱子,直起身子笑骂道。 “说着说着就没底了,啥时候成这个样子了。”林慕元说也装完了箱子,坐在椅子上。 “我弟弟还有两天才考完,我等他一起回去,这两天就住他们宿舍。他们宿舍有一个省城的,这两天在家住。”江辞在其他人愤怒的目光审视下说了实话。 “你是上学最后一个来,放假回家又是最后一个回。”顾北总结道。 “做人要有始有终嘛。”江辞满脸堆笑。 “又开始‘溜’了。来来来,我们商量一下,回家的路上怎么开黑。”吴文默招呼除江辞以为的几个人,开始讨论如何开黑升级了。‘溜’是北方对说话不着边际的戏称。 等晚上江辞送走了宿舍的其他人,发现整个宿舍楼里,也没剩几个人。对于回家,大家都表现出了一致的积极性。 第二天一早,江辞起床收拾完回家带的东西,不多,只装满了书包。江辞嫌麻烦,就没有带皮箱。收拾完之后,他将铺盖卷起来,一个假期不住,临走前所有的人都会卷起铺盖。接着他就出了门,锁上了宿舍的门,然后就去了弟弟江寒的学校。快到江寒学校的时候,江辞给江寒打了个电话。 江辞到江寒学校的时候,江寒已在学校门口了。这虽然不是江辞第一次去江寒学校,但与第一次去也没什么差别,一切都很陌生。 江寒带着江辞去了他宿舍,一路上都是去食堂吃饭的同学,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路过操场,有同学在打篮球,有男生,也有女生,江辞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女生在投篮,一投即中,江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辞到了江寒宿舍,放下背着的书包,就跟着江寒去了食堂。食堂有两楼,饭比他们学校好吃,也比他们学校的便宜。晚上江辞跟着江寒去了打水的地方,水房很远,需要走十几分钟才能到。 等到江寒考完试,他们坐公交去了汽车站,买好汽车票,准备踏上回家的路途。 江辞和江寒上了车,江寒在打游戏,江辞听了会歌。车还没出省城,江辞就觉得有些困了。也不知是为什么,只要一坐车,尤其是这种跑长途的大巴车,人就特别容易犯困,特别想睡觉。眼睛虽然闭着,可就是睡不着,想把眼睛睁开,却又觉得眼皮,像是被粘在一起似的,难以睁开。 旁边的江寒也已经放下了手机,头靠在车椅背上,闭着眼睛,车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未能免俗。偶尔会有人拉过了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象,可也就是一会功夫,就又拉上了车帘,继续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 等到了县城的汽车站,江辞先是上了一个厕所,然后与江寒出了站。站外有接人的,也有送人的,人来来往往,一茬一茬的换着,这车站也不知已经见证了多少的聚与散、欢与悲。 江辞与江寒去了车站旁边的一个小面馆,吃了一碗面。是熟悉的味道,江辞觉得在省城里吃过的面,可都比不上这碗面。当然这碗面,也比不得家里母亲做的面好吃。 没有比较就没有优劣,买东西也要货比三家,别人家的孩子,总是那么的优秀。每个人都不高兴,这一切的根源就出在比较上。比上不足,私欲总是得不到满足,长此以往,离真正的快乐,也就渐行渐远了。 吃完饭,还得坐车,回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一天的时间,都是在车上度过的。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就等他两回来吃了。母亲看着狼吞虎咽的两兄弟,一个劲的说瘦了。在母亲的眼里,出过门的孩子,就没有不瘦的。 以前上中学时,每个假期都有作业要写。江辞总是在期盼,过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真的如愿以偿了,就不知道干嘛了。突然挺怀念以前有作业做的假期的,至少没有这么无聊。江寒彻底放飞了自己,每天都在打游戏,从起床到晚上睡觉,就是玩不腻。 很快,期末考试的成绩就出来了,看着班级群里聊的火热,没挂科的在晒成绩,挂了科的一个劲的自嘲。人人都是演员,尽情的飙着戏,文字语音不够展现,图片表情包纷纷来凑。个个都演技精湛,嘻戏笑闹自成一派。 江辞只是看着每个人或夸张,或精怪的聊天,从不加入其中。他也不查成绩,觉得假期就得有个假期的样,至于查成绩,那是上学后的事情,不能本末倒置。他不查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他相信自己不会挂,他有这个自信。 寒假最热闹的是过年了,家家户户采办年货,江辞以前是不会参与的。但今年,他也是异常活跃,家里的年货,都是他与弟弟采购的。 大年三十那天,江辞与他们宿舍的其他人通了视频,也与李子一通了电话,回了所有的祝福消息。但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社会的进步,物质资源的丰富,年味却是越来越淡了。不知是社会发生了改变,还是我们丢了当年的自己。 以前,走亲戚都是从初三开始的,如今,初一就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江辞是初二坐着来他家的舅舅的车,去的外婆家。从上了中学以来,他就没去过了,江寒随着母亲,倒是去过几次。 从外婆家回来,假期也就没剩几天了。朋友圈、微信公众号、QQ群,都被假期余额不足的话题刷着屏。 回了家的人都不愿离开,可又不得不离开,踏上前往他乡的旅途。求学也好,上班也罢,都是为了前途与生计。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迫不得已四字,又藏着多少,无法言说的辛酸与无奈。 第十七章 班级聚会 到了该去学校的那一天,江辞和江寒收拾好了行李。在母亲的目送下,离开了家,踏上了前往学校的路。 在江辞到达省城汽车站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班长孙涛询问他现在到哪的消息。因为今天,是学校报道注册的最后一天。孙涛在学校一直没有见到江辞,就发了个讯息,问他现在在哪。江辞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了回复。 “路上小心,报道注册时间快要结束了,能赶过来吗?”孙涛加问了一句。 “应该可以。”江辞觉得时间应该够了,想问如果今天注不了册,会有什么后果,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注意一下时间,错过了今天,后面会很麻烦。先要找辅导员补假条、再去教务处销假条。”孙涛补充道。江辞想,孙涛可能从他回复的消息,中看出了他的疑虑。 “好的,知道了,谢谢!我会尽力赶过来。”江辞感谢孙涛回答了他没问出口的疑惑。 “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快点赶过来吧。”孙涛客套的回复江辞。 江辞和江寒上了公交车,有些感慨,他们已经不是初次来省城时,看着公交车从眼前驶过却不敢坐,最后还是坐着弟弟学校的校车,去的学校的他们了。这条路线,他们已不知坐过多少回了。 到了江辞学校的那一站,江辞背着书包下了车,向还坐在车里,准备前往自己学校的江寒挥了挥手,转身进入了学校。 江辞没去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北一教学楼二楼的辅导员办公室。报道注册就在辅导员那儿,并且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今天完成注册。 到了辅导员办公室,江辞发现前来注册的同学不是很多,看来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完成了注册。由于人少,他毫不费力的就完成了注册,看着辅导员在学生证上盖好章,他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离开辅导员办公室,江辞直接回了宿舍,不出江辞意外的,宿舍空无一人,他们都去吃饭了,毕竟现在是晚饭时间。江辞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掏出带来宿舍给舍友们的一些家乡小吃以及母亲今天早上塞进书包里的饭菜,饭菜是母亲早上起床做的。 江辞吃完饭,收拾还床铺,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顾北就推开了宿舍的门,其他几人都跟在他身后。 “今天一直不见你来,还以为你请假了呢。”率先说话的是顾北。 “怎么可能,请假会给你们说一声的。”江辞解释道。 “啧啧,你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以后保持住。”周简坐到了椅子上,开玩笑的说着。 “好嘞,听您的!”江辞贫嘴道。 “桌上这些好吃的都是你带来的。来就来呗,海带什么礼物,真是够客气。”林慕元看着,江辞放在桌子上的小吃,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开吃了。 “一个假期没见,竟然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了。”江辞回怼了一句。 其他也加入了抢夺的队伍,大有一种不吃完不罢休的气势。而准备躺下休息的江辞被林慕元叫了起来,他们都带了各自家乡的特色美食。几个人明明都已经吃过饭了,却在美食的诱惑下,变成了饿死鬼一般,吃个没完。 开学第二天,江辞查了自己上一学期的期末成绩,如他所料,全部通过。他们宿舍,除了马博琛和周简,其他人都没挂一科。 过了几天,在一次上完课后,孙涛让全班同学先别急着走。他与班里的其他班委商量,想搞一次班级聚会,毕竟已经在一起一学期了,他希望大家可以全部到场,毕竟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 其他的同学也都想搞这么一次聚会了,可是班委一直没动静,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越俎代庖的事,不是谁都愿意做的。尤其还是涉及很多人的时候,办好或者办不好都不讨好,谁都害怕,没抓到狐狸倒先惹了一身骚。 如今班长提了出来,一时群情激昂,纷纷响应。江辞看着那气势,有种皇朝末年,农民起义军的头领,号召部下推翻暴君的情景。 聚会的提议一出来,很快就敲定了聚会的时间,地点以及流程安排,一切都有条不紊。人人都出谋划策,群策群力,效果卓越。 到了聚会的那一天,那是一个周六,这是最佳的聚会时间,是经过群投票产生的大多数人的意愿,就连江辞也觉得,没有比周六更合适的时间了。 几个班委先去了选定的地点,每个宿舍的寝室长,也跟着去了。他们先过去点菜,一个宿舍,都已经住了一学期了,谁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也都有个大概了解。虽然做不到每个人爱吃的菜都有,至少也要满足大多数人的意愿。 少数服从多数,自古就有并一以贯之。即便到了现在,在极度宣扬个性,追求平等的新时代里,遇到类似这种情况,那些少数人的利益,也就只有被牺牲的份了,毕竟大局为重嘛。可这大局,说到底也只是大多数人的大局,最无辜的,还是那些少数人。 班委和社长在权衡利弊后,以大多数人的喜好出发,点好了菜和饮料。相较于点菜,选饮料就容易的多了。做完这些,孙涛在群里发了个定位,通知其他同学也可以过来了。 江辞宿舍的其他人洗漱打扮,做发型,选衣服,花了好长时间。江辞以前没发现他们有选择困难症,可在选择要穿的衣服时,他们换了一件又一件,就是选不定穿哪件。到是平常一遇到选择就犯难的江辞却干净利落的就选好了要穿的衣服。 出了学校门,坐公交也不过几站路。下了车,顾北用手机导航确定了行走路线,江辞等其他几个人都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聚餐的饭店。 饭店看着不小,一共两层,装修的也很精致。一楼是七八人左右及七八人以内的少量客人吃饭的地方,江辞进去的时候,稀疏的坐着两三桌。而二楼是提供给三十人以上的聚会场地,江辞他们几个上去二楼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场在等候了。 江辞他们几个,刚进到二楼里面的包房,就看到向他们招手的林语悠。然后,他们很自然的过去坐了下来。 江辞看了一眼每个餐桌上坐着的人,他发现每个餐桌上的人,都是平时就在一起玩的比较多的人,其他人是插不进去的。即便是强插进去,也只是令自己尴尬。 他们说的话你不是听不懂,就是没兴趣听,即便你想说点什么,也么什么人会去听,到最后,你始终都是个局外人。原来志趣相投的小团体一直都存在,与年龄无关。 第十八章 清歌赌酒 包间里各人说着话,间或有笑声从邻桌传来,其他人都会张望一番。各人只是好奇,他们说了什么会有这么好笑,也仅仅止于好奇,没人会想着深究。转过头来,又进入了各自的主题。 江辞听着桌上其他人的逗笑戏闹,有时也会插上一句。过多的却是在倾听,其他各人也都熟知江辞脾性,也不刻意强求他说。 桌上话题之广,跨度之大,出人意料,往往前一句,还在聊小时候的趣事,下一句就已聊到,校园里无助的野狗。江辞听着这前后不着调的闲聊,想吐槽一番,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无奈只好作罢,继续听他们天南地北的闲聊。 好一会,人到齐了,最后进来的几人,只好见空补位,也有提前给留位子的。随着人到齐,菜也被端了上来,大家在谦让声里,纷纷动起了碗筷。 没吃几口,饮料也上了桌。大家放下碗筷,在班长的主持下,以各桌为单位,以饮料代酒,举杯共饮。 接着便是班长及班委,前往各桌逐一敬酒。敬酒必说敬酒词,都是官话、套话,各人应承着,最后,则是以个人名义去敬酒。这时说的话,虽然还是脱不开官话、套话,却也各有不同,往往是同某一个或几个人的戏谑开场,以对所有人为结束。 江辞看着那些打着官腔,说着套话的班委和其他人,想着这种现象会出现的原因。他不确定,是不是与‘酒桌之上无实话’有关,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吃的快的人,已经放下了碗筷,东张西望。吃得慢的人,还在细嚼慢咽,也没有人催促。在所有人吃完了饭菜后,服务员撤下了已经吃完的饭菜,然后又端着最后的菜汤,出现在了包间,每人盛了一碗便已见底。 喝饱吃足之后,班长去结了账,各人也跟着出了门。江辞在经过柜台的时候,看到了柜台旁边,养的几尾观赏鱼。通体血红,优哉游哉的上下游荡,真是好不自在。 在吃饭之前,大家已经商定,吃完饭去K歌喝酒。那些迟来的几人,先得自罚三杯,这也是为什么,饭桌上没酒的原因了。 班长孙涛结完饭钱,领着大家伙,在附近找了一个唱歌喝酒的地方。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纸醉金迷的花月场所,几乎到了三步一小间,五步一高阁的地步。 城市里的快节奏,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一时的放纵,却是最好的解脱。虽然只是一瞬间,那也满足了。存在即合理,有需求才有交易场所。 全班同学,随着孙涛进入了一家看起来极大的会所。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江辞他们坐着电梯,上了三楼,三拐两拐的,进入了一个,可以容纳五十多人的包房。里面灯光昏黄,随即转为斑斓,红与绿交替,橙与蓝变幻,黑与白间隔……极富魅惑。 包间的四周有三面放着沙发,沙发是红棕色的,坐在上面及其舒适。包间的中间放着一个很大很长的茶几,黑色的底座,架着绘有花纹的厚厚的玻璃,被三面的沙发,以众星捧月之势围拢了在中间。 那面没有放沙发的墙上,悬挂着一个液晶电视。旁边是点歌的一套电子设备,和一把高位凳子,下面的地面上,还散放着几个小凳子,都用棉花垫子包着。坐在上面,也不会绝的不舒服。 孙涛在与众人的商议后,点了些瓜果,部分烧烤,以及饮料和啤酒。每个唱歌喝酒的地方,都会附带着烧烤,瓜果,特色面食。啤酒是男生喝的,饮料是女生喝的。当然,所有类似的这种场子,都会附赠一壶茶,一般是八宝茶,用以解酒。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也总归是聊胜于无嘛。 女生已经开始点起了歌,男生则是每人拿起了一瓶酒。班长招呼女生一起干一杯,有些不喝酒的女生,也端着啤酒,大家真真正正的碰了一次杯。男生开始玩起了‘吹牛’,一人一个轮回的玩着。刘彬彬异常的兴奋和积极,其他人也不外如是。 班长不知何时买了扑克,邀请女生也一起参与进来。因为女生不会‘吹牛’,人又多,所以只好玩扑克了。 规则是被发到‘大王’和‘小王’的人,分别点出一张牌来,而手里拉着被点名的牌的人,就要接受惩罚。当然,惩罚的制定者,就是点牌的那两人。由于牌数多于人数,所以,如果点牌之人,所点的牌,不在在场众人的手里,而在发牌者的手里,则点牌者,接受发牌者的惩罚。 第一轮的发牌者是班长,而以后每轮的发牌者,则由前一轮的‘大王’的持有者进行。惩罚者,在做出惩罚措施时,不能太过分,得保证接受惩罚的人,能够做到。 第一轮开始,‘大王’被发在了江辞手里,他斜眼看了一眼,旁边马博琛的牌,暗暗记了下来。而‘小王’在苏皖手里,被她点出来的,是她们寝室的李萍,很明显李萍的牌,被她看到了,虽然她极力否认。 江辞留了个心眼,在看到马博琛牌面后。趁着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小王’的持有者苏皖身上,以及在李萍被点出来后,李萍与苏皖打闹的时候。他从沙发上,移动到了,远离马博琛的小凳子上。 在大家询问谁手里拿着‘大王’时,他将牌放在了茶几上,装模作样的做着思考。最后在众人的催促下,假装犹豫和不确定的,喊出了他刚才看到,并记在心里的马博琛的牌面。然后又胡乱的说了两个牌面,推翻前面说的牌面,最后当被问及,确定的是哪张牌的时候,他假装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确定了那张,拿在马博琛手里的牌。江辞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卖了自己的室友,还做的天衣无缝,瞒过了所有人。 江辞与苏皖商量的惩罚措施,是让马博琛背着李萍转一圈。 江辞在心里想:“虽然把你卖了,但也不能太对不起你,能不能脱单,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兄弟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这个惩罚措施就是江辞想出来的,苏皖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马博琛背着李萍转了一圈,接着开始了下一场,江辞很幸运,后面几场,一直都没点出他来。 而就在最后一局,他被林慕元点了出来,很显然,他被林慕元给卖了。哎,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跟江辞一起接受惩罚的是苏皖,她是被林语悠给卖了。就这样,以他两制定惩罚为开头,又以他们为被惩罚者作为结束,也算是一个闭环了。 在制定惩罚措施上,林慕元与林语悠出现了分歧。林慕元做出的惩罚措施,是让江辞背着苏皖转一圈,而林语悠想看他两和交杯酒。最后本着男生,应该有绅士风度这一铁则,林慕元让了步。最终,江辞与苏皖,以喝交杯酒的方式,结束了扑克游戏。 酒是林慕元和林语悠倒上,递给江辞和苏皖的。他两手臂相交的那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下,江辞红了脸。听着旁边众人的哄笑声,和迎着苏皖投来的窃喜的目光,江辞一个劲的说着是热的,热的。 做完了游戏,男生继续‘吹牛’。从做游戏前,那个没有轮完一圈的人开始。而女生又开始了唱歌,一会是几个人在合唱,一会是一个人的独唱。 一直玩到晚上,那壶八宝茶,已不知续过了几次水。而每个男生,也已经上了好几趟卫生间,清醒的也已经寥寥无几。女生也唱累了歌,坐在一起聊着天,三句话里,总是离不开皮肤化妆品。 喝醉了的男生,由没喝醉的男生和女生照顾着。打了车,每辆车上都坐有女生,负责告诉司机目的地,并防止喝醉酒的同学,吐到车里没人善后。 好在没有人吐到车上,好在所有人,也都在宿舍熄灯前赶回了宿舍。江辞想着,喝了过多酒的晚上,怕是没好觉睡了,那些喝醉了的,怕是更加的没好觉睡了。 第十九章 早餐相约 周六的聚会过于放纵,以至于大家玩的过了头,喝酒喝得过多,忘记了酒多伤身的古话,完全没有意识到,酒醒后的后遗症。 江辞早上醒来的很早,醒来之后,就觉得头疼的厉害。揉了一会太阳穴,就起身下了床,再这样睡下去,头只会越来越疼。他洗漱完毕,听着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想着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知道喝酒不好,还要喝那么多。 江辞想到昨夜,周简吐了一次又一次,一直折腾到两点多,他已经数不清这是周简第几次喝醉了。这还仅仅只是,他认识周简不到一年的时间。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但比周简要好一些。 或许是好面子吧,在其他人都在喝酒的时候,你既然在场,又怎么可以认怂了。即便是知道,喝酒后会有各种症状出现,比如胡言乱语,做一些出格的事,也在所不惜。 现如今,酒已经是饭桌上的必备品,亲朋聚会要喝酒,请客说事要喝酒,好像离了酒就说不了事,亲朋就不能聚会似的。 江辞想起,走在校园里,常常碰到因为喝醉,了而睡在地上不起来的男男女女,想起宿舍里的厕所,被喝醉了的同学吐得到处都是的情景。人们总是在劝别人少喝点酒,却真真到了自己身上,却喝得比谁都嗨。完全记不起,自己曾经劝过别人,要少喝酒的事。道理不是不懂,只是换了自己,做不到罢了。 这样想着,江辞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太阳光,已经透过云层,射出了第一缕光线。太阳周围的云层,已经开始由红转白了。天空很蓝,蓝的毫无杂色,虽然他从未见大海,但也不影响,他去揣测大海的蓝。今天的天空,或许要比海,还要蓝上几分。 江辞小心的打开窗子,生怕动静过大,而吵醒了熟睡的舍友。他们都是很晚才睡着,能多睡会就多睡会。多睡会的好处,就是可以迟些经受,酒后带有的后遗症。 江辞贪婪地吮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他能感觉的到头疼在减轻。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出去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是苏皖发来的消息。 苏皖买了一些酸梅,听说能缓解酒后的后遗症。昨晚男生都喝了好多酒,江辞宿舍的几人,自然也喝了不少,如果江辞起床了,就找她到食堂拿,虽然不知道酸梅解酒是真是假,但就现在而言,宁可信其有,聊胜于无嘛。 江辞谢过苏皖,告诉她,自己已经起床了,马上就去食堂找她。 江辞刚才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出去,这下连想都不用想了。江辞关上了窗户,拿起挂在柜子上的外套,匆匆的出了宿舍。 江辞到了食堂,只有苏皖一个人,坐在一桌餐桌上吃着早餐,旁边放着一个塑料袋。想来酸梅就装在里面了,她们宿舍的其他人,都不在。 江辞到买早餐的窗口,买了一份早点和一碗粥。没进来食堂,他倒不觉的怎么饿。一进来闻到包子的香味,他就觉得有些饿了 江辞学校里的早餐是很丰盛的,种类也很多。就包子而言,就有好多种馅,每种馅的包子各具特色,蒸的时间也不一样,出笼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面皮饱满,透着一股麦香,就连形状都很精巧,蘸着醋吃有蘸着醋吃的美,不蘸醋吃也有不蘸的妙处。 除了包子,还有各色饼子,南瓜饼的清甜,黄金饼的厚实,葱花饼的酥脆,糖饼的甘甜……一种饼子,一种味道。 最具特色的还是菜夹饼,用市集上最稀疏平常的白饼子,放在油里榨干,里面夹上各种油炸的菜、香肠、鸡肉等,被夹在饼子里的菜有蘑菇、平菇、辣椒、金针菇、青菜等,基本上家常菜都可以夹在里面,最后涂抹上辣椒酱和其他调料,只是闻味道,就已经让人胃口大开了。 煎饼果子也是自成一派,还有红薯、油条、面包、各种糕点,不一而足也各有韵味。不仅仅早餐的种类异常丰富,就连粥都有好几种,八宝粥、小米粥、豆浆、豆腐脑、热牛奶等。每一种粥搭配不同的早点,味道也是不一样,每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油光满面。 江辞拿着买好的早点和粥,慢悠悠的走向了,坐在餐厅窗户旁的苏皖。苏皖早就看到了江辞,正准备招呼他时,看见他走向了开着的,没有多少人的早餐窗口,就止住了招呼的手。现在看到江辞朝着她走来,想来他进到餐厅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自己了。 “小姐姐,你真好看,我可以做你对面吗?”江辞一面调戏着苏皖,一面把自己手里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 “不好意思,对面有人了,你去旁边坐吧。”苏皖笑着,接下了江辞的调戏。 “呵,还想着跟小姐姐认识一下,好好交流交流了,奈何小姐姐并无此意,真是遗憾啊!这就搬过去。”江辞说着要搬过去,身子却是已经靠在了椅背上,这餐厅的椅子可不大好坐。 “不是说要搬过去吗?怎么还坐下来了。”苏皖狡黠地笑着,看着已经坐在对面,调整坐姿的江辞。 “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别那么认真嘛。”江辞讨饶,将插管插进来买来的粥里,递了一杯给对面的苏皖。江辞进来时,看到苏皖只是吃着糕点,就给她也买了一杯粥。 “就想拿一杯粥,收买我啊。”苏皖伸手,接过了江辞递过去的粥,口里却还在调笑着江辞。 “对啊,不然嘞。来,加一下微信。”江辞说着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为什么要加你啊?你说一万个理由,少一个都不行。”苏皖为难着江辞。 “一万个,那不得说到猴年马月去。”江辞无奈的说着,手机拿在手里,不知该怎么办了。 “没事,我时间多。”苏皖悠悠的对江辞说,虽然是这么说,却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信。江辞抓住机会,加了苏皖的微信。 “终于加到了小姐姐的微信,开心。”江辞掩饰不住的笑着。 “你笑的真假。”苏皖不留情面的戳破,心里不可否认的有一丝欢喜,一瞬之后又转为失落。江辞没有反驳,收起了笑,喝了一口粥。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宿舍的其他人了?”江辞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苏皖。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苏皖反问道。问完这话有噗嗤一声笑了,她是被江辞假装陌生人的开场逗笑的。原来江辞也有这么好玩的一面,就算跟别人说,也没人会信吧。 “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刚才傻笑啥呢?”江辞一边讨饶,一边好奇的问着。 “没什么,她们还没起来了。”苏皖避开江辞的问话,似是而非的答着。 “真巧,我们宿舍,也就只有我一个起来了。”江辞一脸认真的说着。 “你怎么起这么早?”苏皖发消息的时候,没想过江辞已经起来了。在接到江辞的回复之后,也有过这样的疑问。 “因为头疼,醒来之后就一直疼,然后就起来了。”江辞说着又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你拿去吧,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苏皖将放在她旁边的塑料袋,递给了江辞。 “谢谢啊!这是今天早上买的吗?”江辞疑惑的问。 “不然嘞,还能是大晚上,出去买的不成。”苏皖戏谑道。 “在哪买的?”江辞问苏皖,就像是一个问题少年。 “学校外面的商店啊,还能是哪?感动吧。”苏皖说的轻松。 “嗯,都快要哭了,我就没想到买这个。”江辞接口道,他没有拆穿苏皖,虽然这东西很平常,但在学校外面的商店,他可没见到过。他只记得,在夜市旁边的一个商店里,见到过。 “说着好听,我咋没看到,你有眼泪流出来。”苏皖愤愤的道。 “在心里了,你当然看不到了。”江辞接话道。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辞,脸皮够厚,都赶上城墙了。”苏皖揶揄着江辞。 “字字真心,都是肺腑之言。”江辞说的认真,苏皖却是不信。 他两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吃着早餐,他两都吃的很慢。吃得再慢,还是会吃完。 吃完早餐,他两一起离开了餐厅。收拾餐具的时候,江辞开玩笑说苏皖吃的真多,苏皖不客气的给了他两拳。在女生的潜意识里,说她吃的多,就意味着说她胖,女生最忌讳有人说她胖。 由于男女生的宿舍不在一条路上,他两出了餐厅的门,就分开走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第二十章 比赛报名 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慕元在床头上斜靠着,用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他看着走进宿舍的江辞,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居然起来了,奇迹啊,手里拿着什么?”林慕元惊讶于江辞的早起,看到江辞,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到了桌子上,想不到里面会有什么,看来是出去了一趟。 “给你们买了些早餐,快起来吃吧。”江辞想上面床上的林慕元招呼着。 “早餐?你去餐厅了。等他们几个醒来了一起吃吧。”林慕元一边揉着头,一边对着江辞说。他的眼一直紧闭着,眉头紧锁,说不出的难受。 “有早餐吃了,刚好饿了。”林慕元对面的周简,把身子翻转了过来,脸朝向了坐在林慕元床下面椅子上的江辞。 “你也醒来了,感觉好点了没。”江辞关心的问着。 “还是挺难受的,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周简面无血色的说着,身子在被子下面盘踞着,手在胃上按着。 “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吴文默也翻了起来,靠在床边坐着。 “你也醒来了,这次说的是真的。”周简郑重的说。 “哈哈哈,你把酒戒了,我也不喝了。”林慕元也坐了起来,笑的很用力,显然是不相信。 “周简要是不喝酒了,狗也就不吃屎了。”马博琛也加入了进来。 “我听说有早餐,是真的吗?我要吃早餐。”顾北朝着墙睡着,人没起来,一只手却伸的很长。 “都醒来了,就起来吃早餐。对了,还有一些酸梅,听说能解酒,我先试试,看管不管用,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江辞说着,已经不客气的吃起来了。 众人一听有酸梅,争先下了床。脸没洗,牙没刷,就抢着吃了起来。还你一言他一语的讨论着是否管用,当问及是哪买的时,江辞总是往其嘴里塞一个酸梅作答。 各人吃完早餐和酸梅,都翻身上了床,继续睡了起来。江辞也是上了床,头已经没有早上刚醒来时那么疼了,昨晚睡得太迟,又醒来的太早,这会又觉得有些困了。 等到江辞再一次醒来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睡了一天的觉,也没什么胃口吃晚饭。宿舍的窗帘还拉着,宿舍的其他人,也都没有起床的意思。刚醒来的江辞,觉得被窝太过温暖、舒适,他翻了个身,没有丝毫要起床的意思。 江辞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翻看起了朋友圈和QQ空间。他们班的同学几乎都在发着昨晚聚会的片段,或视频或照片,再配一段或伤感或多情的文字。下面是其他人的点赞,和部分评论。 江辞给每一个人发的动态,都点了一个赞,不管关系怎么样,所有人都是点赞之交,虽然见面不怎么说话。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社交软件上,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在现实生活中却不怎么说话。 每个人见了其他人发的动态都要点赞,好像不点赞,就无法显示他们关系很好似的。当两个关系很好的人,突然因为什么事闹僵的时候,也可以通,过朋友圈等社交圈里的评论、点赞分析得出。 这些社交软件的出,现无疑拉近了人们的距离,改善了人们的通信方式。却也在一定程度上,疏远了人们之间的距离。任何事物的出现,都会伴随着两面性,古已有之。 随着顾北第一个起床,其他人也纷纷起了床,洗漱过后,各人在各自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去了上晚自习的教室。女生基本已经到齐,男生却是在陆陆续续的,往教室里走。江辞和林慕元,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等纪检部的查过晚自习后,宋磊走上了讲台。他是学校沙盘协会的一员,这周从周一开始,一直到周五,沙盘协会举行了一个沙盘模拟的比赛,特邀沙盘协会以外的其他同学参与,了解他们协会。 宋磊走上讲台,就是为了动员他们班的同学报名参赛,参赛的同学,辅导员会批示请假,一周都不用上晚自习。一周不用上晚自习的许诺,放在第一学期还是很吸引人,但如今却也是没有那么强的号召力了。这毕竟已经是,最后一学期上晚自习了。看着兴趣乏乏的同学,宋磊有些无奈的走下了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上第二节晚自习时,林语悠拉着苏皖,坐在了江辞和林慕元身后的空位上。拽了两人转后,没有寒暄和客气的,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们对宋磊说的那个比赛怎么看,有兴趣吗?”林语悠询问着江辞和林慕元。 “比赛什么的,我是没什么兴趣。”没等林慕元开口,江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知道你就对小说感兴趣。参加比赛能拿德育分了,德育分不想要啊。你没参加社团,也不是班委,上一学期的德育分就你最低,还不赶紧多参加些比赛,把自己的德育分好好提提。”林语悠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江辞,大有怒其不争的态势。 “你说的都对。”江辞糊弄着,还是没有表示同意的意思。 “一看就知道你没听进去。林慕元你怎么看?”林语悠放弃了继续劝说江辞,转而问起了林慕元。 “我觉得江辞说的对。”林慕元学着江辞的话,也是没有明确表态。 “你看吧,我就说了没人参加吧,你还不信。”苏皖开导起了林语悠,让她知难而退。 “那个游戏很好玩的,不玩你们会后悔的,还能翘掉一整周的自习。”林语悠不死心的继续劝说着。 “只是换了一个场合而已,又不是真的自由。”江辞翻看着,手里借来的书,悠悠的说了一句。 “形式也换了好吧,参加比赛是去玩的,性质还是有差别的。”林语悠一只手,盖住了江辞正在看的书,反驳道。 “你们两个去参加不就行了吗?”林慕元疑惑地问。 “我刚问了宋磊,比赛有人数的要求,一组得有七个人,你们两个加上我们两个,就是四个人,在你们宿舍再找三个人就齐活了。”林语悠说出了,为什么非要拉着江辞,林慕元入伙的原因了。 “你们宿舍的其她两个了?”林慕元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要开运动会了嘛,燕燕在准备运动会,李萍她们部也有事,她今晚就已经请假过去了。”林语悠回答着林慕元的疑问。 “我们部要是没什么事,就去。”林慕元似是而非的答应了下来。 “好,我去,现在可以让我看书了吧。”江辞看着一直盯着他的林语悠,在听到林慕元半是答应半是拒绝的回答,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你们问问其他人,看谁还想去,我跟宋磊说一下。”林语悠满心欢喜,得偿所愿的说着。 “好,我给你问问。”林慕元答应了下来。 林慕元问过之后,顾北由于还得查晚自习,去不了,吴文默是不想去,周简和马博琛早就计划着报名了,一听之后便是欣然同意。 林语悠怕起变数,就拉了林慕元找宋磊报名了,虽然还差一个,已经有六个人了,最后一个,就随便找个其它专业其它班的组队吧。他两走了之后,就只剩江辞和苏皖了。 “酸梅很管用,谢谢你啊!”江辞向苏皖又一次道谢着。 “管用就好,就怕不管用。”苏皖说的认真,说完冲着江辞笑了笑。 “你也是被拉来的,还是自己也想去玩。”江辞好奇的问。 “刚开始是不想去,后来想去了。”苏皖淡淡的回应,听不出真假。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开心。 “你拿的是课本在看啊,是在预习明天要上的内容吗?”江辞没话找话的絮叨着。 “要你管。江辞,你没话找话的痕迹太明显了。”苏皖揶揄着江辞,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有吗?”江辞讪讪的笑,略微有些尴尬,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 苏皖不客气的点点头,眼神里却是散开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因不好意思而羞红了脸的少年,明明嘲讽的话已在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两说啥呢?”林语悠问着江辞和苏皖。林语悠与林慕元报完了名,走过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什么,名报完了吗?”苏皖岔开话题。 “报上了,说是明天有事不能来,跟他说一声就行。”林慕元插口道。 “你是多希望自己不能去啊。”林语悠愤愤的对着林慕元说道。 “我还是挺愿意明天可以去的。”林慕元言不由衷的说着。 林慕元与林语悠吵着嘴,苏皖有时也会帮着林语悠说几句。江辞却是看起了书,完全沉浸在书里,听不见周围的吵闹声,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人的目光会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 第二十一章 沙盘模拟比赛 沙盘模拟比赛,是由学校沙盘协会举办的。他们社团有自己的活动场地,是一间很大的教室。里面的沙盘教具,是由学校购买的,因为到了大四,在第一学期,学校会开设一门相关课程。这里将会成为经管学院,所有专业的同学的上课地点。 白天用来上课,晚上用来给社团成员练习。在大学除了学生会,很少会有社团,有自己的活动场地,沙盘协会就算一个。 教室里共有十个盘面,分别标着从A到J十个字母,每个盘面代表相互竞争的模拟企业,并且每个盘面上设有四个板块,每个板块对应着制造企业的一个职能部门,分别是营销与规划中心、生产中心、物流中心和财务中心。 每个盘面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塑料长筒,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装着各色薄塑料片,一个长筒最多装十个薄塑料片,代表企业生产中的原材料和钱币。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纸片,上面标着各种市场认证,产品种类、生产线种类等信息。而在十个盘面的前面有一个投影仪,投影仪的左面是一个电脑。沙盘模拟比赛是通过模拟企业的经营,来培养团队精神,全面提升管理能力的一种游戏。 周一的晚自习还没开始,江辞他们几个,就动身前往沙盘协会的活动场地。因为通知上要求,要比晚自习提前半个小时到场。等他们几个进去教室后,才发现他们,已经算的上是去的比较迟的那一部分了。 江辞在人群里面,找寻着林语悠和苏皖。可一直都没发现,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是苏皖。他在苏皖周围扫视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林语悠。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迟,还以为你们不来呢,我正寻思着退赛了。”苏皖对着江辞碎碎念着,说话时语气里夹杂着如释重负,苏皖自己都没意识到。 “就你一个吗?林语悠呢?”江辞疑惑的问,林语悠是最上心的一个,她没道理没来。 “她临时有事,来不了。”苏皖解释了一句,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 “只是今晚不来吗?”江辞追问着,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她退出比赛了。”苏皖这次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哈哈,我这一路上,还在想着,怎么跟她解释,林慕元有事不能来,这下倒好,完全免了,直接不用解释了。”江辞笑着说,完全是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 “我就说怎么没见到林慕元跟你们一起进来,还以为他在后面了。”苏皖看着大喜过望的江辞,“有这么高兴吗?不就是不用解释了嘛。” “昨晚说好的一起来玩,今天林慕元突然有事,我怕她‘殃及池鱼’,毕竟失火的是城门嘛。”江辞喜滋滋的说着。 “林语悠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了。”苏皖直接否定了江辞的假设,极力的回护着林语悠。 “难说,你们女生的思维,都不能以常理猜度。”江辞把范围直接扩大到了所有女生。 “皮痒了是吧。”苏皖举起了拳头,在江辞面前晃了晃。 “别介,错了,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府了。”江辞把苏皖举起的手,按了回去,讨饶道。 “大家好,我是沙盘协会的负责人,很高兴与大家认识。大家都别站着了,找人组队快坐下吧,一共有41各人报名并到了现场,一个组就六到七人吧。”说话的是一个高年级学姐,高挑的身材,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算不上很漂亮,却很干净爽朗。 江辞、马博琛、周简、苏皖就近找了个盘面坐下,江辞在最前面的盘面里看到了宋磊。一会儿又过来了两个其他专业的女生,两个女生个头都不是很高,一个胖些,另一个显得有些单薄。她们过来之后,就坐在了苏皖旁边,坐下之后也没说话。 “好,大家都已经组好队了。接下来我来说一下角色分配,以及其责任。首先是CEO,他负责企业的管理,和各种决策的决定,总结。其次是营销总监,他负责打广告和销售产品。接着是采购总监,他负责原材料的采购。然后是生产总监,他负责产品的研发和生产。最后是财务总监,他负责记账。好了,每个组的成员都选一下角色吧。”还是刚才说话的学姐。 “咋们先认识一下,我叫周简,旁边这是马博琛,他过去之后是江辞,你们旁边坐着的是苏皖,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周简向另外两名加入进来的女生做着介绍,说到一个人的名字时,那个人就笑着对那两位女生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我叫陈砚秋,她叫何欣。我们是一个班的。”那名叫程砚秋的有些胖的女生,介绍着她们,其他几个人,都微笑着以示友好。 介绍完之后,就是角色分配了。江辞抢着当了CEO,周简做了营销总监,马博琛选了采购总监,何欣选了生产总监,苏皖和程砚秋选了财务总监。因为何欣选了生产总监,所以她坐到了马博琛和周简的中间。 “大家分完角色之后,按角色分别坐到盘面上相应角色应该坐的位置上。接着我们看一下盘面上放着的托盘,里面有纸片,长筒,原材料和钱币。纸片上分别标注着几大市场认证,在游戏开始后,可以选择市场认证,当然不同的市场认证价格也不一样。还有一些纸片上标注的是不同的流水线和产品种类,建生产线也是要花钱的,不同的生产线价格也不一样,并且只能生产相应的产品。最后我们看一下那些长筒和不同颜色的薄塑料片,长筒是用来装原材料和钱币的,灰色的是钱币,其他颜色的是原材料,每种产品的原材料也不一样。你们先看一下手里的玩法攻略。”学姐说完就去摆弄电脑了,其他的沙盘协会的社员有的在摆弄投影仪,有的在研究沙盘盘面。 江辞作为CEO,被其他成员要求去看攻略,看完之后简单的跟他们说一下玩法就成,他们则开始了聊天。 江辞无奈的翻看着攻略,整理了一个简单的思路,说给了聊天的众人听。 首先是市场认证,可以在后面认证,前期钱少,就接一些没有市场要求的单。说到接单,就先得打广告,广告打的多的可以优先选单,优先选单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是能选的到好单,不利的一面是会有违约风险。所以打广告得看生产和库存。生产的好不好,得看生产线是否建的合理,还有原材料订单是否合理,原材料订单是否合理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广告打的是否合理,真可谓是环环相套。 最后哪个组挣得钱多,哪个组就胜利。哪个组先破产,哪个组就先出局。看着众人不住地点头,江辞知道自己的解说还是很成功的。 “大家都看完了玩法攻略,就可以试着玩一下,今晚就熟悉一下流程,从明天开始正式比赛。特别说明一下,前面这两组是我们协会的队员,不参与最后排名。现在大家可以开始了,哪儿不懂就问。每个组的财务总监上来领取记账本。我跟你们说说该怎么记账。”学姐招呼各组的财务总监到她那儿去。 等到苏皖和程砚秋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开始玩了。大家都在积极地讨论着,马博琛和周简研究着广告怎么打,何欣和江辞在研究如何建立生产线。 “好了,各组的营销总监开始打广告,并将广告单交到我这儿。”学姐引导着第一轮的试玩。 等所有组交完广告单,江辞才知道电脑和投影仪的作用,原来是为了存储各组的广告数据和选单。看着投影仪上的各种产品订单,每个组的营销总监和CEO在商量对自己最有利的订单。 选好订单,就到采购总监和生产总监忙活的时候了。其中最忙的还是生产总监,周简选完单后,就开始帮何欣的忙了。马博琛总是会开周简和何欣的玩笑,何欣也只是笑,周简有时觉得只帮何欣不好意思,也会帮一下马博琛。 江辞只是看着,俨然一副老板派头。而当苏皖和程砚秋,在算账的时候对不上数的时候,苏皖往往会将账本丢给江辞。江辞一边打趣苏皖和程砚秋两人,一边开始检查到底错在哪了。 作为CEO,得对所有规则明了如胸,江辞开始后悔选择了CEO这个角色。看着被周简帮忙的何欣,他也开始开起了他两的玩笑。 在苏皖手里找了半天都没看出来的错误,可到了江辞手里,总是无所遁形,不一会功夫,就被解决了。苏皖虽然惊叹,却也不表现出来。 第二十二章 比赛落幕 整整一周时间,一直在重复着周一晚上的工作,选单、采购、生产、记账,一个晚上就是一年,一个季度算是一盘。每个组都很认真,一直到周五晚上,所有的组,没有一个宣布破产的。 江辞原本以为,选做CEO会比较轻松,毕竟是一个企业的首脑,可是事与愿违,他确是整个组最忙的一个。不知道现实中的企业CEO,会不会也是这么忙?所有的环节都得把控。或许是江辞对大老板这个称呼有误解吧,每一个职务都有其存在的必然,也自然会有其必须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 通过一周的相处,大家也都打成了一片,每一个组都有不认识的人,他们都从最开始的生疏、默然,到最后的熟识、嬉闹。整个教室都是一片祥和喜庆,不同于自习室的安静。 周简一开始面对何欣有点拘谨,在马博琛开他两玩笑的时候,还会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越到最后越发的放的开了。 何欣对其他人的逗笑一直是笑而不语,微笑中不失礼貌,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江辞看得出来,她对周简有几分好感,也不排斥与周简有深入交往的可能。 苏皖和程砚秋是整个组最头大的两人,明明数据是正确的,可每次总是会出些小差错,虽然她们会把账本,直接扔给身为CEO的江辞。可每次在一轮结束后的休息中,她两总会总结前一局造成的失误,以及如何避免在下一局犯同样的错误。 江辞在很多时候都处在发呆中,什么也不想,就那么呆呆坐着。如同在晚自习上,他总会找一短时间发呆,他觉得每次发完呆后,心里说不出的平静。在自习上发呆没人打断,可在这沙盘协会的教室里,他总会被苏皖打断,每次被打断他也不生气。 最后在盘点盘面,清算所得的时候,江辞他们组获得了第二名,当然是除过沙盘协会的那两个组之外的第二名。而获得第一名的那一组,将会与沙盘协会那两个组,一起去参加省城大学生联合比赛。其他成员都觉得有些许遗憾,可江辞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最后在学姐宣布游戏结束的时候,周简要到了何欣和程砚秋的微信。苏皖不忘打趣周简,既然已经要到了何欣的微信号,还要程砚秋的干嘛。马博琛更是说的直白,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遮掩的,都是一个宿舍的,谁还不了解谁。不仅周简红了脸,就连一直表现的气定神闲的何欣,这次也被说红了脸。 马博琛故意,只加了程砚秋的微信。江辞看着有些胖胖的两人,想起两人在开各自舍友玩笑时的默契,忍不住想,这两人要是凑成一对,也挺好的。他看了一眼何欣和周简,又看了一眼程砚秋和马博琛,想想自己就不凑热闹了。江辞没有加何欣和程砚秋微信的意思,两位女生也不好意思先提出来。 出了教室,何欣和程砚秋直接回了女生宿舍,周简和马博琛也直接回了男生宿舍。江辞和苏皖则结伴去了商店,江辞最近晚上比较容易饿,睡觉前得吃点东西。有时会吵到室友,还好大家那时都还没睡着。 “你知道晚上吃东西,容易变胖吗?不知道我给你普及一下。”江辞一边走着,一边开玩笑似的问苏皖。 “江大学士知道的可真多。”苏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见。”江辞感觉到了苏皖的咬牙切齿,识相的讨饶。 “看你态度诚恳,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苏皖满脸堆笑,喜怒之间转换自如。“你要女生微信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放过了。” “我是有底线的,好吧。你没看出来他们两队很般配吗?我凑什么热闹不好,干嘛非得去凑这热闹。”江辞说的大义凛然。 “这么高尚,真是难得。”苏皖挤兑着江辞。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江辞挠挠头,转换了话题。“我听说,学校运动会快要举行了,有确切消息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听燕燕说,可能是有这么回事。她们现在已经开始训练,为运动会做准备了。”苏皖原本是想说不知道的,可按照江辞的性子,他肯定会提及张燕燕,所以她索性说了出来,看他下面怎么说。 “可以呀,都已经学会抢答了。”江辞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和苏皖斗嘴了,他觉得都有点不像他了。 “好吧,是你赢了。”苏皖无奈的摇摇头,这哪里还是那个,在沙盘盘面上呆坐不语,对着陌生女生,话都很少说的江辞。苏皖不想否认,每当与江辞斗嘴,她心里总会暗生欢喜。 买完东西,从商店里出来,江辞不放心苏皖一个人回宿舍,便提出陪她到女生宿舍楼下,自己也安心。 苏皖也没推辞,他两一路并肩同行,月光打在他们身上,清幽且柔和。当他们从柳树下走过,柳枝轻轻晃动,叶子碰撞的沙沙声,似是窃窃私语一般。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只能听到他们欢快的声音,似是在斗嘴,又像是在倾心相谈。‘人与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大抵也就是这般情景了。 江辞看着苏皖走进了女生宿舍,才转身回了自己宿舍。等到宿舍时,周简和马博琛在吹嘘,他们拿下的好成绩,各自在说着自己的贡献。当然也不忘相互开玩笑,马博琛说周简加了何欣微信,还不忘加程砚秋以此做掩饰,完全就是在掩耳盗铃,周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此一来,大有画蛇添足之意了。周简则说马博琛和程砚秋琴瑟和鸣,说话都是一个频道,最后加了程砚秋为好友,故意不加何欣为好友是故作姿态,博一个专情的名头。 江辞听着两人虽贬实捧的相互唱和,看着其他几个,因没有去而露出的遗憾懊恼,心底泛起了一丝甜意。月光下并肩而行的画面,也是一闪即逝。 林语悠因为有事没能参加,一直怨声载道,她一等苏皖回宿舍,就拉着苏皖问半天。每天上课结束后,又会问江辞几个,有时也会跟着其他几个人开周简玩笑,这当然也是苏皖告诉她的,到后来她也开起了马博琛、江辞、苏皖几人的玩笑。她说周简是明修栈道,马博琛是暗度陈仓,江辞大义牺牲,却最终连日久生情都没有做到。 林语悠嘴里日久生情的对象,自然指的就是苏皖了。对于林语悠,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辞,各人都是极力反对和不愿承认。可这不愿承认之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就连他们自己也未必明了吧。 第二十三章 运动会的前奏 沙盘模拟比赛结束后,对于学校在省各大学联合的比赛上,到底取到了什么样的成绩,江辞并不关心。其他参与过比赛的人,也没再讨论过有关它的任何事情,或许连学校的管理者,都不怎么关心吧,更不要提其他没有参与过的同学了。 真正关注它的,也就只有那些,在省大学联合比赛的比赛台上的同学了吧。他们拼尽全力拿到或拿不到的荣誉,连课后饭前的谈资都算不上。 对于人们的冷漠、漠视,就连世界一流的演说家,都觉得无能为力。更不要说,身为我们的普通人了,面对人们的冷漠、漠视,我们能做的,是那么的有限。 周简几乎每天都要和何欣聊天,每天都聊到很晚,等到所有人都睡了,他们才会相互道声晚安。回过头来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周简不禁觉得,与何欣的聊天,居然可以让自己忘了时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陷入了热恋之中,可他们聊天内容,明明还连表白都没提及,更不要说约会了。 周简有时也会想,何欣会不会有同感,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他在何欣面前变得语无伦次,这哪里是那个,能说会道的他。他觉得自己有些陌生,想拒绝,却又对此甘之如饴,这是多么的矛盾啊,矛盾的有些美好。或许何欣也是这样的,拒绝中镶嵌着渴望,一定是这样,肯定是。 由于周简的晚睡,早上没课还好点,可以补一觉。但早上有课,他往往会把头,贴在桌子上,虽然睡不着,但总归比坐直了身子,要好受一些。再说这样,也可以避免老师,看到他呆滞空洞的神情。坏了老师的心情,由此引火烧身,或是祸水东引。这样想着,他也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并以此减轻自己的一些罪恶感。 对于周简的晚睡,受益的可不知有他自己。如果抛开上课的力不从心的话,还有就是他的一众室友们,他们可以舒服且从容的睡一个好觉了。所谓从容就是不再与周简比赛,看谁先睡着,少了一份紧迫感。 一周过去了,虽然运动会没有开始,谣言也终于被时间证明。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运动会不会举办。夏季学校运动会,不仅仅在大学,即便是在中学,也是每一个学校的盛典,它的分量,要比沙盘模拟比赛,重了不知有多少。它是有资格作为谈资的,却又不仅仅局限于,课后饭前。 学校里每个班都在选人出来,学校领导下达了组建方队的任务。虽然学校运动会的热议程度空前绝后,可对于组建方阵,为运动会贡献自己一丝力量的事,却遭到了很多人的不配合,表现的不积极。 江辞所在的班级,班长说破了天,面对一个有42个同学的班,却连六个自愿参加的人都找不出来。场面一度冷静,江辞看得出,站在讲台上的孙涛,有些微的气馁。 “江辞,我看你上学期的德育分,挺低的。参加学校运动会方阵德育分,还是比较高的。你算一个,可以吗?”江辞看到孙涛,把眼光转到了他这儿,他意识到,班长是要点他的名了。 江辞不想否认,自己是不愿意去的,他也很讨厌,别人以说教的、自以为是在做,对被说教者,最有利的选择。完全不管对方,喜欢的到底是什么。这种道德上的绑架,尤其与有权者联系起来,显得过分的盛气凌人,这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 可面对着孙涛在所有人面前的询问,看似是在商量,实则已是盖棺定论。况且江辞还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尤其是在公众场合。 这让江辞很无奈,明明不愿意,却还得违心的应承下来。为此他不知受了多少罪,可就是狠不下心去拒绝。有时狠下心来,做出了拒绝,却总会想,对方因自己的拒绝而难受,于是自己,也竟会生出一种愧疚来。完全不想自己答应之后,给自己会带来的不痛快。 接着班长又点了几个,又答应的,也有拒绝的。答应的大抵都跟江辞有同样的感受,拒绝的拒绝的义正言辞,理由充分,无可指摘。 江辞听着那些,多数带有不真实的理由,打心底里羡慕。自己并不是不会,而是做不到。江辞羡慕他们说出,并不真实却又煞有介事的模样,这才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模样。 还剩最后一人,却始终没人表态。孙涛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不知是威压之下,或是出于别的什么理由,苏皖自荐自己愿往,大有舍生取义的慷慨激昂,把一众男同袍都比了下去。 原本压抑的气氛,随着苏皖的自荐,瞬间点燃。可这种热烈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又骤然冷却。而导致这一切变化的节点,是孙涛的一句轻飘飘,又不晦涩难懂的话。原话是:“我们接着选,参加学校运动会大合唱的同学,每个班选五名。” 依旧是沉默,沉默的让人感到压抑。江辞很自然的想到了鲁迅的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或许不仅仅是江辞想到了,很多人都有那么一瞬会想到吧。因为这句话,与当时的情景的契合度,太高了。 打破沉默的是周简,惊的众人目瞪口呆。刚才被问及参加方阵时,拒绝的义正言辞的,就有周简。前后反差太大,让人回不过神。 有人打破沉默,对孙涛而言是求之不得。所以孙涛什么也没有说,假装前面的事,没有发生。神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一脸的风轻云淡。江辞暗暗佩服,能将情绪收放自如,又不露痕迹,他是做不到的。 周简在马博琛耳边嘀咕了一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马博琛,也否认了自己,先前说的有事,不能参加学校运动会方阵的理由。 别人或许不知道,江辞却是已然明了。看来何欣和程砚秋,也会参加学校运动会的大合唱。爱情到底使人盲目,还是使人变得勇敢,江辞不知道,或许两者都有吧。 江辞看了一眼,坐在前面和林语悠耳语的苏皖。他不知道,苏皖自己,想要参加学校运动会方阵的意愿,占了多少。 五人的学校运动会大合唱人选,并没有江辞想象的那么难选。起码比起学校运动会方阵的六人,要快了不少。孙涛虽然表面平静如水,内心深处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万马奔腾了。好在已经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了,他笑的春风得意。 江辞看着笑的满面春风的孙涛,他才知道,原来没有人会愿意,与别人虚与委蛇。所有的假意周旋,都是无奈之举。这样想,他对孙涛点了自己名字的事,也不埋怨了,也可以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一些。 经过长时间的推选,参加学校运动会方阵,和参加学校运动会大合唱的人,都选出来了。方阵的练习时间被安排在了晚自习,一个半小时。由他们这一年级的,一个参军回来的同学负责训练。大合唱则在晚自习结束之后开始,一共半个小时。 在这场选与被选的角逐中,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愿意或是不愿意,也只有各自才清楚。 第二十四章 排练 学校运动会方队的训练场地,在中心区操场,每天七点准时开始,八点半结束。学校统一请假,为期一周半。也就是说,学校运动会,将在一周半后的周末举行。所有学校都好像商量好似的,虽然不在同一日,却都在周末,不仅仅是中小学,大学也一样。 江辞基本是踏着点过去的,不迟也不早,为此还被辅导员训了一句。辅导员组织好人,介绍了下负责训练的同学。 江辞顺着辅导员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胖的男生,脸皮黝黑,比周简有过之而不及,个头在男生里面算不上太高,这样也尤其显露出他的胖来。 初看不像是当过兵的,可一走路便能显现出来,挺直的腰,宽阔的肩膀,迈出的正步,都在标榜自己是当过兵的。他姓李,名字与专业就却没有说出来。他要是没有去参兵,要比江辞他们大两级,大一选择当兵是两年时间,学校会为其保留学籍两年,等服完兵役,再跟着比自己小两级的学弟学妹,一起读书。 刚开始训练,辅导员帮着一起排了队形。由于经管系所有专业,加起来有十二个班,每个班选出了六名同学,正方形是排不出来了。最后决定,排成八乘九的长方形的队形。把所有的男生女生,按照身高,由低到高的,做了排列整合,江辞在最后一排。 排完队形,辅导员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然后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四月末的天气,明显变的有些燥热。江辞他们踏着步子,一遍遍的走在操场的橡胶跑道上。 周围总会有没课的学长学姐,他们要么路过,要么是坐在草坪上,眼光总会扫过江辞他们。还有一些男生,在点评着方队里哪个女生好看,哪个男生踏错了步子,想必在他们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他们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天越来越黑,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夜晚校园的操场,从来就不缺少人。江辞想起了去年,体能测试后,自己也曾在操场上活跃过一段时间。 漫长而枯燥的训练结束后,江辞与苏皖,一道走回了北区。他们走在人群的后面,上了横跨中心区和北区的天桥,不知是谁在前面蹦跳,整个桥都在跳跃,别有一番韵味。 “感觉怎么样?”苏皖没话找话的问江辞。 “有些无聊,累倒是不怎么累。”江辞嘴上说不累,语气却已经出卖了他。 “你今天居然踏着点来的,不迟一分,也不早一分。老师说你的时候,大家都在笑,你知道他们都在笑什么吗?”苏皖故意买了个关子,引江辞发问。 “我还以为,他们在笑辅导员了的那套说辞了,没想到居然是在笑我。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他们都在笑我什么。”江辞也来了兴致,说话不再是懒洋洋的。 “他们是笑你低头挨训,却不以为然的样子。分明就是心不在焉,头一直点着,像极了啄米的小鸡。你没发现,老师最后让你归队的语气,有变化吗?”苏皖咯咯的笑,觉得不太礼貌,就止住了。 “我低头是在找东西,一直找不到,一时焦急所致。”江辞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护。 “你在找什么?”江辞成功的引起了苏皖的好奇心。苏皖感觉到江辞,就是故意那么说,虽然知道后面的回答,不怎么正经,但她还是没忍住,去配合了他。 “我在找缝,能让我藏进去的那种。”江辞笑着,脸上满是得意。 “就知道,突然不想理你了。”苏皖看着有些欠揍的江辞,摇头叹息。 “拉拉手,我们还是好朋友。”江辞说着伸出了手。苏皖看着江辞白皙修长的手,比一般女子的手好看一些,竟有些愣神。最终还是没有去握,任江辞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 “吆,前面有人在蹦跳,桥都开始晃了。”江辞说着,将放在空中的手转了个方向,放在了桥的护栏上。苏皖腹诽江辞,这时机抓的还真准。 “一起啊。”苏皖对着江辞说,又怕江辞没听明白,补了一句。“一起跳。”说完不等江辞答话,率先跳了起来。 江辞看着在前面蹦跶的苏皖,停滞她悦耳的轻笑,也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下了天桥,两人道了别,各自前往了各自的宿舍。 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上课,他洗漱完毕,就上了床。等宿舍其他人,进来宿舍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辞也有早睡的时候。 江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睡了很久。他猛地翻起身,向四处望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紧绷着,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是本能的望向四面,发现宿舍里的灯还没熄,几个舍友都很安静。 江辞舒了一口气,将身子缓慢的靠在墙上,紧绷的神经也慢慢变得松弛。大概推算了一下时间,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没过多长时间,他又被一股沉重感席卷,整个身子沉沉的圧向了靠着的墙壁,眼皮也重重的合了起来。想要睁开眼睛,却总是没力气,口里也泛着苦色,就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那种沉重之感才完全散去。他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呆坐着。 “江辞,你今天是咋了,睡这么早,我们都被你吓到了。”林慕元嬉皮笑脸的,看着醒来坐在床上的江辞。 “也不知道怎么了,躺床上就睡过去了。”江辞苦笑着,有了一些精神。 “你也太不经练了,才操练了一会,就累成这样。”吴文默挖苦着江辞,手里还玩着游戏,传出‘First blood’的声音。 “站着说话不腰疼。快输了吧,我预测可是很准的。”江辞的声音很低沉。 “这局稳赢,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吴文默头也没抬的说。 “加油,你是最棒的,看好你哦。周简和马博琛是练大合唱去了吗?”江辞问了一句。 “对啊。”吴文默简单的回复着,两只手不住的滑动着手机。 “走,咋们下去看一眼走。”顾北通完了电话,提议道。 “跟女朋友说完今天国内外的大事了。”江辞醒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顾北跟她女朋友讲,今天国内外发生的事情,江辞这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哈哈哈,羡慕不。”顾北笑的很放肆。 “你这是要拉仇恨啊,兄弟们,还能忍不。”江辞煽动着其他人。 “错了,错了。有没有人要下去的。”顾北看到势头不对,立马转了话题。 “走吧,正好下去买点东西。”江辞应承着,林慕元和吴文默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练习大合唱的地方在北区歌舞排练厅,声音很大,每个人都唱的很认真。他们都站在高迪架上,也是按照身高排列。江辞和顾北在门外看了会,顾北问江辞哪个是何欣,哪个是程砚秋,江辞指着周简前面的那个女生,说是何欣,却没有找到程砚秋。 买了东西回到宿舍,江辞翻看了一会手机。一会儿的时间,马博琛一个人进了宿舍,没等众人问,就诉起了苦,原来并不是江辞没看到,而是程砚秋,根本就没参加学校运动会的大合唱。 当问及周简时,原来周简跟何欣一起去了超市,他不想做‘电灯泡’就上来了。不一会儿,周简满面春光的进了宿舍,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说是何欣买的,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 第二天晚上,在江辞他们练习学校运动会方阵的时候,中心区和南区也加入了练习的队伍。 整个操场这儿一队,那儿一队,占据着操场的橡胶跑道。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好笑,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好笑。世间的事,本就如此,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找到理由的。 江辞总会一边踏着步子,一边研究哪些队伍是南区的,那些队伍是中心区的。起初毫无头绪,慢慢的,他发现有的队伍男生多,有的队伍女生多,他才反应过来,女生多的应该是南区的队伍,男生多的应该是中心区的队伍,江辞他们自己的队伍也是女生多。 江辞想,如果中心区的哪个同学,想要猜度那些队伍是南区的,那些队伍是北区的,怕是丝毫没有头绪的吧。这样想着,江辞已不知踏错了多少步。 第二十五章 校运动会 各个院系,为学校运动会准备的方阵和大合唱,只是为了向领导,展示其院系的风采以及对校运动会的重视程度。 各自展示的院系风采,被整体划一的形式感所磨灭,虽然偶有不同,却也只是用一种看起来极其怪异的热舞,背离了学校的厚重庄严。当然,其重视程度,因着这份形式化,显得有所敷衍。越想要表现,就越无法把握那个最精妙的度,由此而失了分寸,自是不必多说。 随着学校运动会日子的越发临近,江辞他们除了日常的转体、步子训练外,还开始了队形的变化,加上了红色横幅。 横幅有六条,其中有两条上写着‘杨体育精神,展青春风采’、‘运动与生命同在,青春与快乐永存’,都是从网上搜的。并不是每个同学,手里都握一角横幅。 队形变换类似于中国结,又不像中国结,队形变化也是从网上搜的。同时,在网上搜到的,还有运动会的口号——‘魅力经管,激情无限,超越自我,勇往直前’。 其他院系的也好不到哪去,就连文学院的也是在网上百度的,缺乏生动和想象,显得有些空洞。每天晚自习的操场,都是各个院系疯狂喊口号的声音,不同的队形不停的变幻上演,不同的口号此起彼伏。 江辞在队伍中,捏一角横幅,按着指定的方位踏着步子,听着其他人大喊着口号,自己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反正喊声足够大,少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不少,多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也不多。每个院系都大喊口号,并且感觉不到累,都存着压倒其他院系的小心思。 每次练习结束,江辞都会和苏皖,走在其他人的后面过天桥。有时,也会先去南区小巷子,吃点东西。 每次江辞听着苏皖,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都会劝上一句别那么拼,压到了其他院系又能怎么样,即挣不到骡子也挣不来马。苏皖往往会说,江辞没有集体荣誉感。江辞也不辩驳,并不是他真的没有集体荣誉感,只不过对于集体荣誉感,江辞有他自己的诠释。 苏皖的集体荣誉感,不仅仅表现在喊口号上,在队形的变化中,她也表现的过分热情、活泼。夏天本就是充满活力的,在江辞看来,苏皖简直就是夏天的精灵。 江辞看着跳跃且不失认真的苏皖,自己也不禁有了一丝活力。每当中间休息的时候,江辞只要去了商店,总是不忘给苏皖带一瓶水。好滋润,她因过分认真,而变的有些沙哑的嗓子。 俗话说的好,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辛苦训练了一周半的时间,也到了该上场,接受检验的时候了。 运动会开始的当天,大一的学生被要求全体出席,而大二,却只有部分班级的部分同学被要求到场。 学校操场的观众席上,每个班占据着一块地方,而观众席又连接着主席台。学校各部门除了宣传部,其他部门都在负责着运动会的秩序。宣传部虽然不用维持秩序,却也有他们自己分内的事。那就是为运动员写加油稿,并担任稿件的播诵,虽然都是经过百度加工过后的稿件,该有的形式和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江辞他们,早早的集中在操场的东门入口处。也就是距离天桥最近的那个门,与东门相连的对角线的位置,上也有一个门。当然,观众席的下面也有门,而且有好几个,只有在举行运动会,或是体能测试等一些大型活动时,才会打开那几扇门。因为那几扇门,还连接着观众席。运动员的出场,也是通过那几扇门,学生会维持秩序,也都是在守那几扇门,每个部门分守一个,往往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运动会开始后,先是各个院系的方阵入场。江辞他们院系的方阵,排在第二位。江辞转头看去,后面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所有出席运动会的同学,都被要求穿系服。江辞他们院系的系服,是白绿相间的颜色,远远看去,绿油油的一片。真不知道,那些院系的领导,是怎么想的,这审美也真够独特的。 其他院系的系服,就颜色来说,就正常了许多。虽然落了俗套,但却省了很多诟病。有时候,过分的追求标新立异,反而会适得其反,俗也并非一无可取。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每个院系的方阵缓缓地向前移动着步伐,等走到主席台下,嘹亮的口号响声震天,整齐的队伍开始变幻队形。 等到江辞他们的队伍走过主席台时,江辞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跟他预想的一样,那些领导要么是呆坐在主席位上,要么是与旁边的领导交谈,全然没有去看台下经过的队伍。 他们已经在运动会上见过,十几次甚至几十次的队形变化,自然也听了十几次甚至几十次的口号。每个院系,都觉得自己院系的口号独一无二,实则不过自欺欺人罢了。那些主席台前的领导,已不知听过了多少次这样‘独一无二’的口号,也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全新’的队形变化。 或许也就只有看到那些跳着热舞,穿的极短,全是女生的队伍才会神情有所变化吧,也怪不到,运动会开幕式的方阵里,总会出现这样的队伍。虽然她们多是艺术生,可以说是艺术独有的创新模式,是艺术的表现。可若是出现在其他与艺术无关的院系呢?想必那会被说成是,独辟蹊径,也是对艺术的追求吧。 观众席上的学生,也是乐于见到全是女生的,跳着热舞的队伍。他们抑制不住的呐喊,欢呼,看着她们跳动。他们能感觉到,全身血液在沸腾,就连心跳也都略有加快。 每每这时,可是苦了那些,坐在女朋友身畔的男同学,他们不得不压制自己的躁动。虽然没法呐喊,但血液的沸腾,和心跳的加快却是赖不掉的。那些女生的跳动,是青春里最肆意张扬的表演,她们激活了夏季应有的热情,也为运动会的开场做了暖场。 所有队伍走完,所有的歌声落幕,学校领导开始了他们的致辞。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下方的队伍,都在祈祷领导们,快点结束他们的演讲,直接宣布运动会开始。可领导们,却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终于等到裁判宣誓和运动员代表宣誓,所有在操场上,笔直站立的同学,也终于要结束他们的酷刑了。 队形散开后,有些同学直接上了观众席,去了他们班级所在的方位,有些则是经由学生会同意,去了商店买东西。 江辞跟着他们班的其他人,上了观众席,却没注意到苏皖去了哪儿,想来是去了学习部。他在他们班所在的区域,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等了半天,也没看见马博琛上来。他知道,周简在结束大合唱后,会回到他们组织部,负责维持运动会的秩序。他们宿舍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位了,也就只有他和马博琛不是学生会的。也就是说,他们宿舍,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是坐在观众席上的。 江辞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马博琛,他猜测马博琛,可能经由学生会的同意出去了。至于去哪了,反正没有去商店就对了。 江辞百无聊赖的,坐在观众席的椅子上,兴致缺缺的,看着下面的比赛,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想睡觉却又没法睡,因为椅子不是靠背椅。 看了会比赛,一直没有出现他们班的运动员,他掏出手机,决定看会小说。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江辞,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消遣方式了。看着周围戴着耳机的同学,他打定了注意,决定明天也把耳机带上。 不知看了多久的小说,他觉察到有人一直在看他。抬起头,看到旁边站着的苏皖,被吓了一跳,她手里拿着一瓶水。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江辞看着满脸堆笑的苏皖问。 “好一会儿了,这是你想听的答案吗?”江辞被问的一愣。“看什么呢?看的那么认真。” “没看什么。”在苏皖这个,有着极强集体荣誉感的女生面前,不给自己院系的运动员加油,江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想过要你给他们加油。”苏皖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一边把握在手里的水递给了江辞。“看见你直接上了观众席,我是给李萍买水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瓶。”苏皖虽然解释着,却发现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谢谢啊,我是怕找不到我们班的位置,避免尴尬,就没去商店,直接上了观众席。”江辞解释着,自己为什么直接上了观众席。 “你一个啊,马博琛呢?”苏皖岔开话题,问着本该出现在观众席上,却没有出现的马博琛。 “没看见,可能出去到哪鬼混去了。”江辞懒洋洋的回答着。 “看来某些人,比你更没有集体荣誉感。”苏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耳机给江辞。“你一边听音乐,一边给运动员加油吧,待会燕燕就要上场了,我得下去了。” “保证完成任务。”江辞接过苏皖递来的耳机,吐了一下舌头,随即又开起了玩笑。 “不错,要的就是态度,继续保持。”苏皖笑着对江辞说,说完就转身下了观众席。江辞一直看着苏皖下了观众席,才戴上了苏皖递给他的耳机,听起了音乐。 不一会儿,马燕燕的身影出现在了跑道上,女子800米赛跑。江辞看着马燕燕夺冠,从紧张到激动,再从激动回归平静。在这种心情的转变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想来就是苏皖说的集体荣誉感了吧。 江辞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观众席拐角处于楼梯衔接的地方,那也是苏皖离开观众席的地方。可惜那儿什么都没有,江辞不免心里有些失落,可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失落。 第二十六章 聚饮 连续两天的校运动会开完后,在闭幕的当日,一同进行的还有颁奖典礼,对所有项目取得前三成绩的运动员给予了肯定,还对学生会的工作做出了嘉奖。与开幕式的热闹相比,闭幕式就显得格外的冷清了。 第二天的运动会,马博琛没有开溜,很老实的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与刘彬彬等其他人聊着天,江辞有时也插几句。江辞和马博琛,从观众席上下来后,没等还在维持秩序的其他人,直接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他两脱了系服,换上了平常穿的便装,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讨论着运动会上,发生的一些趣闻乐事。他两聊的正起劲,马博琛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林慕元打来的。 “你两跑哪去了?咋看不到你两。”林慕元询问着电话这一头的马博琛。 “我两在宿舍里了,你们的任务也结束了吗?”马博琛回复着林慕元。 “你两速度可以啊,都跑宿舍去了,我们刚结束。有个活动你两参加不?”林慕元的语气不是太稳,应该是在走路。 “啥活动?你们不回宿舍吗?”马博琛说着,从床上翻了起来。 “不回来了,直接过去。”林慕元说着直接过去,却没说去哪。 “去哪?我跟江辞过来找你们。”马博琛看着江辞,江辞点了一下头。 “28元自助走起,你两快点过来。”林慕元说完就挂了电话。 28元自助火锅店,就在学校附近不远的地方,江辞他们宿舍以前就吃过几次。自助火锅与平常的火锅有些不同,虽然都是火锅的形式。但平常的火锅,都是由店里的服务人员,提供菜谱,客人根据菜谱进行点菜,点了多少的菜,就付多少的钱。 而自助火锅是提前订好价格,客人去了之后,自己取餐,吃多少取多少,明文标注不得浪费。若浪费超过规定的克数,则会扣除来时,与需交费用一起缴纳的押金。押金一般会高于,自助火锅的定价。 去吃自助火锅的人,一般都会选择下午去。早上吃点早餐,一直饿到下午,中午的那顿饭自然而然就省去不吃了。一直等到下午,约上几个人一起去,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扶着墙进去,然后扶着墙出来。 进去扶着墙是饿的,出来扶着墙是撑得。去吃自助火锅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是两小时,很多人都是吃不上两小时的。有时因为饿的过了头,原本是想大吃特吃的,结果却是没吃多少就难以下咽了。别说是要吃过所交的钱,就连本钱能不能吃回来,都是问题。 或许是因为吃饭的时间不对,饿的时间太长,吃的又太多,肠胃部分功能紊乱,消化不良。第二天的肠胃难受,也就成了必然了。 江辞和马博琛出了学校,向左拐了个弯,走过十字路口,再直着走,经过几个饭馆和早点铺子,再走几步,就是一个小区。过了小区的就到了28元自助火锅店,再往前走就会看到一个网吧,网吧的门面很金贵,上面有一个电子屏,屏上总是滚动着招收银员等信息的字样。 28元火锅店的对面有商店和面包店,而其中最有特色的,就是买白酒的商铺了。铺子前面立着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上面写着‘百老泉’几个字。旁边还有一个陶瓷,做的穿着汉服的男子,两手作揖,做出一个‘请’字状。 江辞在离的很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站在28元自助火锅店门口的众人,他们穿着白绿相间的系服,想不看到都难。由于离得较远,江辞并没有看清门前有几个人。等走进了在看清,除了他们宿舍的几人,林语悠、苏皖、张燕燕三人也在。 林语悠在与林慕元打闹,林语悠手里拿着一个气球,林慕元在想法子弄爆它,几次下手都没能得逞,最后还是毁于了自己手中。她把一切罪责都归因于林慕元,林慕元让其他人评理,周简、顾北、吴文默帮着林慕元,而苏皖、张燕燕则明显的偏向于林语悠。他们看到江辞和马博琛过来,就又开始拉着江辞和马博琛评理,马博琛想都没想直接帮起了林慕元,而江辞却没说话,只是笑。 众人打闹一阵,才走进了旁边的自助火锅店。进去火锅店后,一楼是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两个女人,年长的是老板娘,年轻的是招的收银员。柜台不是传统的玻璃,而是用的木头,店面的装修也是很精致,上面贴着很好看的壁纸,不管是颜色还是花纹都与周围的环境很搭。 江辞他们通过放在柜台上的微信收款码给商家付了费,每个人支付58,元,其中30元是押金,等吃完经过检测无浪费或在浪费的合理范围内,押金就会退回。 江辞等人跟着老板娘,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菜的柜子,柜子被木板分割成三层。 最底下的一层上放着各种蔬菜,有卷心菜、青菜、油菜、宽粉等;中间一层则是各种肉类和海鲜,有螃蟹、虾、羊肉卷、鸡肉等;最上面的一层则放着各种小吃甜品以及各种水果,有饼干、菠萝、西瓜等。靠近墙角的地方放置着一个玻璃橱柜,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你面全是杯碗以及取菜用的盘子,玻璃橱柜的上面,放着芝麻酱、蒜泥、醋等用来调蘸酱的材料。在柜子和吃饭的桌椅之间放着一排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饮料、果汁、牛奶和酒,酒有白酒、红酒和啤酒。 这会正好是下午,里面已经有好几桌人在吃了。桌子有六人的,也有四人的,整个二楼很大,很宽敞。六人座的桌子摆放在两边,四人座的桌子摆放在中间。两边有窗子,窗户半开着,从左边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小区的大楼和一些小型广场,里面闲散的放着一些体育器材,周围是绿树红花。从右边的窗口看下去是一条小巷子,可以看到有车偶尔经过,巷子的旁边是一个宾馆,有四层高,看着很豪华。 江辞等人调好蘸酱,能吃辣的点的是微辣或中辣的锅,不能吃辣的则点的是清汤的锅。江辞和苏皖、林慕元、林语悠、顾北几人一桌,吴文默、马博琛、张燕燕几人一桌。江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与林慕元、顾北坐在一排,对面坐着苏皖和林语悠。 “今天咋们不喝酒,只喝饮料,来,为燕燕拿冠军庆祝一下。林语悠提议道。 “对,大家一起碰一杯。庆祝燕燕为我们班,又填荣誉。”林慕元应和道,学着林语悠也叫起了燕燕。 “庆祝大家欢聚。”张燕燕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秀发。 “我觉得江辞已经够没集体荣誉感的了,没想到马博琛还比不上江辞。应该罚他们多喝几杯。”苏皖想起了昨天马博琛没在观众台上的事。 “江辞确实没有,但我怎么可能没有集体荣誉感,我是我们班,最有集体荣誉感的人。”马博琛反驳道。 “嗯,我作证,马博琛昨天溜出操场就没回来,晚上说他去找同学玩了。”吴文默毫不留情的拆着台,以反话开的头。 “这事我也知道。”周简笑嘻嘻的应和着。 “马博琛,不就几杯水嘛,又不是酒。酒都不怕,还怕几杯水,你学学人家江辞,二话不说就喝了。”顾北也插入了进来。 “这是几杯水的问题吗?不是,是人品的问题。江辞知道自己人品不行,我人品绝对的过关。”马博琛继续着他的辩解。 “我怎么觉得江辞的人品好得多。”林语悠替江辞打抱不平。 “对,你看人江辞的态度,态度决定人品的高度。”苏皖也替江辞说着话。 “知道自己错了,就要认了,你说是吧,小马。”林慕元也开始加入了声讨马博琛的队伍中。 “元,你怎么能站在他们一边。”马博琛委屈的对林慕元说。 “我们都站在真理这边。”顾北截断了马博琛的话,其他人对顾北的话点头称是。 “光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不够的,最重要要改了。”江辞喝下一口饮料,语重心长的劝诫着马博琛。 “老铁,这话没毛病。”周简对着江辞比着666的手势。 “菜都快煮烂了,还不准备下筷吗?”吴文默提醒着众人。大家都在说马博琛的问题,忘记了锅里还煮着菜,最终马博琛还是没认错。 他们一边吃着自助火锅,一边斗着嘴。期间说起李萍怎么没一起来,林语悠解释,她去找男朋友了,他们在高中就已经在一起了。 看着男生们一脸的不相信,几个女生相视一笑。没想到看着最普通、最乖巧,最不起眼的李萍,却是最出人意料、最叛逆的那一个。 江辞想,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看来眼见未必就实,耳听也未必就是虚,有些谣言传着传着就成真了。 由于他们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没有像蓄谋已久的那般,饿到不行,吃到死撑。他们顺其自然,吃吃停停,一直把两个小时吃满,自助店里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伴着黄昏时分的慢节奏,最后走出了自助火锅的店的店门。由于晚上不上晚自习,他们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吹着习习晚风,说不出的惬意安然。 第二十七章 无趣的假期 运动会开完,没过完一周,就到了五一,又是一个小长假。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讨论放假了去哪,是回家还是去旅游。各有各的一套说法,也各有各的支撑论据,谁也说服不了谁。或许大家都没有,存说服谁的心思,生活毕竟不是说教,纷繁复杂,才是它的本来面目。 对于江辞而言,呆在学校,是他的唯一选择。放假出去旅行的人多,尤其是这种小长假,选择出门旅行的人就更多了。 江辞虽然一直想去外面走走,但绝不是现在。首先是金钱方面的限制,做不到经济独立,就不会有这些奢求;其次,在这样的日子里出去旅游,到处都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反而影响了观看景色的兴致。出去旅游是观赏山水的,不是去看人头的。 江辞总是在想,等以后自己经济独立了,找一个不会有很多人去的时间,去一些自己向往了很久的地方,最好有喜欢的人能陪在身边。可是转念有一想,等以后上了班,经济是独立了,可还会有时间吗?要么就等放长假去,要么就选择不去。若是选择放长假去,与现在去又有什么不同了,现在起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随自己支配。 有时想想,自在享受旅游就是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没法实现的梦。当你有时间时,往往经济没独立,而当你经济独立了,却再也找不到时间了。 顾北利用这次长假,去了他女朋友上学的城市,是一个南方的海边小城。因为临近海边,所以在气温普遍偏高的南方,那里的气温也不算太高。 早在运动会之前,顾北就已经在盘算这次旅程,每天关注着那个城市的温度,搜索可以去玩的景区,看女朋友是真,看海也是真。唯一差强人意的是,在买票时,由于疏忽,没能买到软卧。他是低估了长假出门旅游的人们的热情,那比夏天的温度,不知高了多少度。 其他人都回了家,就连林慕元也回了家。他们都不理解江辞,为什么放假了,却一丝回家的念头都升不起。林慕元也同样离家很远,要坐好几个小时的火车,他也不照样买了回家的票。以前江辞说是距离家远,坐车太累,或许只是借口吧,刚好这个借口也是实情,才更容易让人毫不思索的接受,可细细推敲,才能看出它的不合理来。 思乡恋家,本就是异域游子,最本真的情感表现。也是几千年来,不断唱和,且最能引发共鸣的,它早已打破了时空的限制。 江辞也并非看上去的那般毫不在意,他也同其他人一样,甚至比其他人还强烈。但他也比其他人更克制,把一切都装在心里,表面越是平静,心里越是汹涌澎湃。 那些能隔两三周就回一次家的同学,想必是最幸福的,同时他们也是很少有离家住宿经历的。而江辞从初中开始,就已经离家住宿了,从一周回家一次,到后来高中时,只要放长假就会回去,再到现在的一学期一次。 江辞常常在想,以后工作了,怕是得一年才能回一次了。在往后推,估计得两三年,才能回去一次吧。你若是不能提早适应,只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吃些不必要的苦罢了,对于自身,又能有何意趣。 李子一给江辞打电话时,他刚好睡着了。李子一在放假前,就买了去北京的票,他还兴冲冲的邀请江辞一起去,毫无疑问,他遭到了江辞的拒绝。 理由是不想去,人与人摩肩接踵的没兴致。李子一也不勉强,只是一个劲的说可惜,江辞听的出来他在可惜什么,按李子一自己的话说,现在不疯狂,以后就没机会了。江辞也知道,但也不想逼迫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醒来的江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足足有五个之多,全是李子一打来的。过了今天,还有一天假期就结束了。不管是离校回家的同学,还是出门旅行的同学,都已经开始返校了。假期里安静的校园,也逐渐随着返校同学的增多,而慢慢变得热闹起来了。 就在前一天晚上,江辞和李子一通完视频电话,知道李子一也是今天回来。江辞以为他会直接回学校,毕竟在外面玩了好几天,回来后的第一选择,当然就是回自己宿舍,美美的睡一觉。因此就没有问他,回来去哪的话。 江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五个未接来电,就知道李子一来找他了。看着最近的一次来电时间,是半个小时前,江辞想应该还来得及。回拨电话后,李子一很快就接了起来,应该是在一直玩手机。江辞问及李子一现在在哪,李子一说是坐了公交,正在往江辞的学校赶。 江辞挂了电话,看了一下窗外,太阳早就落了山。他中午吃过饭,就一直躺在床上听歌,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手机里的音乐也已经关上了。 江辞看着窗子,发了一回儿呆,回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生活,真是糟糕透了。每当他刷朋友圈的时候,看着同学们精彩纷呈的假期,就越发觉得自己生活的无趣。他很少发朋友圈,虽然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的意思,想来还是跟自己生活的无趣,也不无关系吧。 预计李子一快要到自己学校了,江辞停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合上了打开的窗子,洗漱一番后,锁上宿舍的门,走出了学校。晚上的北城,还是很冷的,江辞有些后悔,只穿了一件短袖就出了门。 江辞所在的省城,昼夜温差大,早上和晚上很冷,不是说是风很大,事实上很多时候是没风的。说是冷,倒不如说是凉更准确些,那是侵入骨髓的凉,是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凉。从中午开始,气温猛地飙升,毫无预兆的,跳跃式的升高,这高温会一直持续到黄昏,等到太阳一落山,就开始转凉。这次不是骤变的,等你感觉到时,这份凉意已经渗透进了肌肤里。 这还未完全进入盛夏的气温,就像是一个易怒易笑的淘气孩童,说变脸就变脸。因此人们往往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穿着带有长袖的衣服,而一到下午,又不得不将衣服脱下。他们会把衣物,随身带在身边,以便晚上的时候有衣服可穿,不至于被冻感冒。 江辞刚出校门,就看到一辆公交车,停在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旁。等车停稳后,随着车门被打开,江辞看到拉着皮箱,或是背着书包的校友,陆陆续续下了车。有些同学穿着长袖衣服,大概都是本地的,或是已经在这个城市,待了两三年的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因为了解本地的天气,早就做了准备。还有一些则只穿着短袖,刚一下车门,就浑身哆嗦。有一些体弱的女生,没走几步,就已经开始打起了喷嚏。这些同学,一看就是外地过来的,毫无经验的,与江辞同一级的,大一学生了。 李子一也混在人群里下了公交,身上背着书包,手腕里挂着钱包,带着耳机听着歌。看到招手的江辞,就疾步走了过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远远的就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流里流气的语气。江辞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问,这才是李子一。 “睡着了,没听到。”江辞打了个哈欠,像是在配合自己没有撒谎似的。 “是不是又设置的静音。”还是略带痞气的语气。 “不然了。”江辞不可置否的回答着。 “你把手机设置成响铃死你了吗?你不接电话拿着手机干吗?当摆设吗?”李子一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看得出来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睡着,就算是在旁边,有一辆车都吵不醒,静音和响铃区别不大。”江辞不缓不急的说着,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江辞的手机一直设置的是静音,不管是上课还是在平常,都没有区别。有时几个舍友打电话给他,他很多时候都是接不上的,他们也会像李子一这样说江辞。 江辞也不是没试过给手机设置个铃声,往往时间不长就又改成了静音模式。对于手机在来电之后的震动,江辞很多时候都显得不够敏感,以至于他老是接不上电话。一般江辞出去,如果有其他室友,他们找江辞,往往会打给他旁边的同学,若是只有他一人,江辞回拨回去后,他们总是说不再给他打了,因为没用。 江辞知道他们说的是气话,也会请求朋友的谅解,但要他在课后把手机从静音模式换成响铃,却是办不到的。 “你吃饭了没?”李子一也知道江辞的脾性,发过火之后,也不再去纠结,手机是静音模式还是响铃模式的问题了。 “没有。”江辞很诚实的回答,若是换了其他人问这个问题,他多半会撒谎。而在李子一面前,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你睡醒来时,食堂里已经没饭了吧。”李子一还是气不过江辞没接他电话的事,语气里带着讥讽。 “怎么可能,现在还早了。”江辞听出了李子一话里的讥讽,说话时语带调皮。 “我给你带了些北京的特色小吃,不接我电话,都不想给你吃了。”李子一语气里,满是委屈。 “这么好的吗?今晚有口福了。”江辞听到有美食,眼睛都绿了。 李子一看着加紧步伐的江辞,腹诽道:“还是老样子,听见美食就乐成这样,真没出息”。李子一虽然心里说着没出息,却也加紧了步伐,眼睛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李子一很庆幸,他们虽然分隔两校,还好江辞一直没变,自己也一直没变。最起码,他在和江辞相处的时候,他能确定自己没变。 第二十八章 北京见闻 江辞领着李子一进到宿舍,那种沏骨的凉意,才有所减缓。 李子一一早就穿着长袖衣服,看着有些发抖的江辞,一个劲的嘲讽。江辞也不甘示弱,这是他两,最本真的相处模式。 一推开宿舍的门,过分狭小的空间,立即遭到了李子一的吐槽,这是李子一第一次来江辞宿舍。 以前李子一来找江辞,总是会把江辞约出去。江辞以前也跟李子一抱怨过宿舍的狭小,李子一一直觉得,江辞小题大做了。这次真正见过之后,才发现江辞没说谎。由此更加庆幸自己宿舍的大,也才知道自己身在福中,至少和江辞比是这样。 人往往都是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有时候你已经觉得自己很不幸了,可当你遇到,比自己要更加不幸的人后,你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不算太坏。 江辞招呼李子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坐在旁边。李子一坐下后,就开始从书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的江辞,想伸手帮着他一起掏,却又觉得不好意思,两只手放在腿上来回的摩挲。李子一看在眼里,伸进书包的手,不住地翻索,就是不往外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李子一逗玩了一番江辞,终于还是将手拿了出来,同时还连带着手里的小吃。首先映入江辞眼里的是芝麻酥,用包装袋密封着,色泽金黄。江辞顺手拿起一包,撕开包装袋,不和李子一谦让,就自顾自吃了起来。入口直觉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咽入腹中,口里还留存着芝麻酥的香甜。江辞一点也不客气,吃完一袋又撕开了一袋,嘴里吃着芝麻酥,眼睛还望着李子一伸进书包的手。 随着李子一的手,再一次从书包中拿出,江辞看到了散放在塑料袋里的果脯。有桃,杏子,李子,红枣,冬瓜,以及其他一些江辞叫不出名字的果蔬。它们都是通过腌制,加入了糖和蜂蜜加工制成的。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津液横流了,江辞每样都取一枚吃下,样样不同味。 随着李子一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掏出的,是北京烤鸭。它可以称得上是,北京最负盛名的美食了,透过包装袋看,通体红润,给人一种油腻之感。可等江辞吃入口中后,却又完全是另一种想法,肉质细嫩,味道醇厚,油而不腻。 李子一也撕下一块,和江辞一起吃了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吃。在北京游玩的时候,没吃上,临走便买了一包。毕竟北京烤鸭名声在外,不吃一次,总觉得有些遗憾,江辞可谓是沾了李子一的光了。 江辞一边吃着李子一带回来的小吃,一边听李子一絮叨在北京的所见所闻。他刚到北京,出了车站,就摸不到北了。幸好有同学在北京读书,这次也是在同学盛邀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给朋友打过电话,朋友带他去了学校,他也省了一笔住宿的钱。接下来的几天,在朋友的引导下,他们去了天安门,参加了早上的升旗仪式;接着又去了故宫,感受了一下古代帝王的私人林园;最后去了长城,长城上人山人海,都是被一句‘不到长城非好汉’诓去的,还有工作人员特别颁发的‘好汉’证书,也在宣扬着长城的气概。 江辞拿着李子一递给他的‘好汉’证书,不禁莞尔。虽然是一种纪念品,江辞仍旧觉得这样做太过形式主义,也太过浪费,太过不切实际。 这种行为,也会给一些不思考的人,一种自己去了长城,就是好汉的错觉和自豪感。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轻视没有拿到这张证书的,所谓的不是‘好汉’的人。殊不知,真正的隐士,是不会叫嚣自己是隐士的,那些越是喧嚣尘上的,越是无法成为真正的隐士。 李子一还在夸夸其谈,除了上述几个地方,他们还去了游乐园,坐了过山车,李子一说自己的心都飞起来了,那种刺激感真不想在体验一次。他们在这期间坐了地铁,他看到了那辆南北方向开往安河桥的地铁,那是宋冬野写在歌里的故乡。他看到的时候,抑制不住的想要唱出那首歌来。他们还去了北大清华,去看了未名湖,也看了水木清华。他们到北影看过姑娘,也到王府井吃过小吃。下午太热的话,也会窝在宿舍不出去,卖一袋袋冰水,能吃上一个下午。 江辞听着李子一讲述,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也应该放纵一次,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李子一说完,又在书包里掏出了两个盒子,盒子小巧玲珑,打开之后,每一个盒子装着一枚校徽,一枚上写的是清华大学,一枚上不用猜也知道写着北京大学。 江辞拿了那枚写着北京大学的校徽,轻轻地放在了抽屉的最深处。一起被他放在里面的,还有自己的文学梦。这个抽屉还会被打开,可他的梦,或许要永久的尘封了。 十一点的时候,宿舍里熄了灯,江辞让出自己的床给李子一睡,自己睡在了对面马博琛的床上。李子一讲完了自己的所见所感,又开始絮叨起北京的房价,北京的交通,以及北京的雾霾。 北京的雾霾很严重,整个天空看上去,都蒙着一层雾,还是自己省城的天空看着舒服,这才是天空真正的颜色。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所有的人都戴着口罩,只能看见一半的面容。古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那也得被接收悦己信息的人,看得见全貌才成啊。有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外面的可见度,也达不到十米。要是你打开窗子,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整个嗓子得不舒服好一阵。 李子一越说越是感慨,很多北漂的人为了心中的梦想,天气环境不好就不再说了,连住的环境都是脏乱不堪。北京的房价太高,别说安家,就连租房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很多人都住地下室,又阴暗又潮湿。即便是地下室,也是几个人合租的,有自己单独私密空间的人,也是少的可怜。 交通更是三步一小堵,五步一大堵。李子一以前听别人说的时候,还以为是过分夸大了,自己去看过之后,才知道那话是一点也不夸张。 江辞静静的听,有时也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也会去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两人说着,不觉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李子一也感觉到累了,就睡过去了。 江辞还在想,那些晃荡在街头的乞讨者。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不仅仅是自己偏居北方的省城有,那些繁荣的城市,自然也不会缺少他们的影子。北京也好,上海也好,或许越是繁华的地方,行乞的人越多吧。 近年来,人们对于行乞者的善意越来越少,见了也不主动去会帮助他们。主要还是因为行乞的人中,有一部分人,并非真正的行乞者。是他们,一点点的磨灭了人们的善意,也使得那些,真正需要得到帮助的人,得不到帮助。更是使得所有的人,对于接近他们的行乞者,越来越不信任。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着警惕和不安。 甚至有言论称,给行乞者钱的人都是傻子,行乞者或许比给钱的人还有钱了。以前还被称为是善行,如今却被直言不讳的说成傻子,这言辞背后折射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是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是人与人之间善行的瓦解。 有时你觉得你距离黑暗还很远,其实不然。只要你抬头看,它就在不远处,它就在我们身边。形成这黑暗的,往往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江辞就被李子一叫醒了。李子一说要回学校,江辞也顾不得骂他打搅了自己的美梦。翻身起床洗漱完毕,陪着李子一吃了早餐,再送他到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看着他上了车,这才转身回了宿舍。 江辞想着,今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室友们应该,也会陆陆续续的回学校了吧。自己一团糟的日子,也终于结束了。 江辞有些期待,也有些兴奋,可具体在期待些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想到了苏皖,她也是今天回学校。 第二十九章 志得意满 江辞送走李子一,上来宿舍后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索性从床上翻起来。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子。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听完昨晚李子一对北京环境的描述,江辞格外珍视,这早上的清爽湿润和那恬淡的蓝天白云。 江辞站在窗户旁,随着时间的增加,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慢慢从皮肤里渗透进去。江辞这才回过神来,他又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可想了些什么,却是想不起来了。最为主要的,还是所想的事情之间太过随意,无法建立起联系。 江辞将窗子关上,坐回到椅子上。他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在上学之后买的茉莉花茶,他一直喜欢茉莉花的清香,所以他也及其喜欢喝茉莉花茶。 茶叶被江辞小心的,装在一个小铁盒子里,那盒子是开学从家里带来的。 盒子一经打开残存在茶叶里的茉莉花的清香,瞬间就包裹来江辞。他拿出自己专门喝茶时,才用的陶瓷杯子,取了茶叶放入里面,倒上刚打回来的开水。 开水注入进被子里,茶叶从杯子的顶部打着旋下沉,一边下沉一边释放出清香。开水也慢慢由无色,渐渐转为黄丽明亮,叶底也是匀嫰柔软,香气更是鲜灵持久。啜饮一口,滋味清纯先爽,回味无穷。江辞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纸质书,说不出的闲散。 江辞一连喝了三杯,茶叶开始慢慢的失去了其香味。就在江辞打算,在换一次茶叶的时候,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江辞听着,那有节奏的敲门声,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江辞站起身,去打开了里面的回关,又悄悄的坐回了椅子上,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有节奏的想着。随着敲门力气的一点一点的加大,门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缝隙,敲门的声音骤停,外面的人,这才发觉门早就被江辞打开了。 “兄弟们,我胡汉三回来了。”一把推开们的顾北,摆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的表情。口里却是喊着,不知已经过去多少年了的,影视剧里的台词。这句台词在多年前,可是火遍大江南北。 感觉到没人回应,顾北这才抬起头,入眼处,只有坐在椅子上的江辞。江辞一如无人般翻着手里的书,顾北略显尴尬的,撩了一下斜在额头上的头发,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宿舍。 “他们都还没回来,玩的还开心吗?”江辞放下手里的书,一反刚才的冷淡。手里抓着放在书本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眼睛盯着茶杯看,心里想着该换茶叶了。 “江辞,你要干嘛?虽然假期里小小的刺激了一下你。也没必要,见我就准备泼我茶水吧。冷静冷静,千万冷静。”顾北看着拿着茶杯看的江辞,不知道他在想换茶叶的事,还以为是要泼他。 “我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一点也没有,是真的。”江辞一连强调,好像是生怕顾北不信似的。假期里,顾北每到一个地方,就拍照发给江辞,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羡慕不。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顾北一边讨饶,一边把手伸进书包里。江辞看着顾北,脑海里浮现起了,李子一掏书包的情景。 “有什么好吃的,统统掏出来。”江辞放下手里捧着的茶杯。 “那边的东西,我们这边基本都有,我随便买了几样糕点。”顾北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包装的精巧的糕点。“好困,您先吃着,我先去睡了。对了,别都吃完了,给他们几个也留点。” “看心情,心情好的话,留点渣,心情不好就不留了。”江辞一边拆着包装纸,一边与上床的顾北嬉戏。 “您高兴就好。”顾北脱了衣服,打着哈欠睡下了。 江辞吃了几块,就停了下来,虽然嘴上说着不会留,却还是狠不下心,全部吃完。吃了糕点,江辞换了茶叶,又开始看起了书。 第二个进来宿舍的是林慕元,林慕元拖着皮箱,说不出的疲惫。刚一进宿舍就连连叫苦,一连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腰酸背痛。林慕元带着家乡的风味小吃,江辞又放下了手里的书,开始享受起了美食来。 接下来依次进入宿舍的是吴文默,马博琛,也是一样带着小吃,江辞中午没去吃饭,一直在循环看书和吃东西。 不管是坐火车的还是坐大巴的,每个人进来宿舍都是一脸疲惫,也不与江辞多说,就翻身上了床。只留下江辞一人吃东西,江辞看的出来,他们怕是一直要睡到晚上了。 一直到下午,周简才拖着疲倦的身体进入了宿。,一看众人都已经躺在床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最后一个,进来宿舍的。 “他们啥时候来的,居然都比我来得早。”周简放下书包,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抱怨外面热,拿起一本书,一个劲的扇风着。 “他们早上就回来了,那时候还不算热。你不累吗?”江辞看周简没有上床的意思,扭过头来与周简谈着。 “累啊,怎么可能会不累。约了人,一会出去。”周简说着约了人,在及其炎热的下午,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无奈,反而面带喜色。 “还打算跟你聊会了,哎,看来又得是我一个人了,再见。”江辞一边挥着手,一边开始缓慢的往回转。 “还得一会了,洗把脸,凉快一下。”说完便起身拿洗脸盆,去了洗漱的水房。 江辞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书,兴致缺缺。江辞不时瞥一眼手机,手机还是处于黑屏状态,信息灯也没有要丝毫闪烁的意思。 江辞看一眼书,就看一眼手机,先前不看时没什么,但看过一眼后,就总是忍不住不再去看。 手里的书一直停在先前的那一页,半天都没有翻动。江辞越看越是急躁,真想大吼一声,以发泄胸中的烦躁。最后干脆放下书,直接拿起了手机,翻看起来,从这个软件退出来,又进入下一个软件,反复的进进出出,可是心里的烦躁却是一点都没减少。 周简洗完脸进来宿舍时,江辞正处在烦躁的顶点。江辞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太难受。 江辞看着周简放下脸盆,开始吹头发,宿舍是不让有电吹风的,但是每个宿舍至少还是会有一把。江辞看着周简吹完头发,又拿出发胶做了个发型,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又刮了胡子。江辞越发觉得狐疑,总觉得那儿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那儿不对。知道周简掏出书包里的小吃和一包糖果,江辞才隐隐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你去哪?这是要去见谁啊。”江辞看着拿起糖果准备出门的周简,笑嘻嘻的问道。 “桌子上有吃的,自己去拿。这糖果你就当没看见。”周简也是满脸堆笑,一脸的憧憬之色。 “想收买我啊,我的要价可不便宜哦。”江辞继续与周简说笑。 “他们醒来之后,先别跟他们说,事办成来,晚上回来再说。”周简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完就转身出了宿舍。 周简走出宿舍后,又是只剩下江辞一人。书是看不下去了,他看着宿舍里熟睡的众人,想起自己今天也起得早,或许睡意是可以传染的,又或者自己本身就没有睡醒,他竟也生出了一丝倦意。起身拿了手机,准备躺下也睡一会。 他刚走到床边,打算沉沉的睡上一觉。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震动了起来,江辞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是苏皖发来的消息。她说她在下面篮球场这儿,问江辞有时间过来吗?江辞立马回了个马上,换了一件短袖就出去了。 江辞出了宿舍门,右转后沿着用水泥铺成的不算宽的校园小径,一直走到距离男女宿舍差不多远的篮球场。 江辞远远的就看到,站在篮球架子下乘凉的苏皖。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连衣裙,一头黑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发卡,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低着头,手里不停的搓着,提在手里的塑料袋。 江辞轻轻的走到苏皖身后,在她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猛地转过身,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江辞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借着江辞的手,苏皖这才站稳。就在江辞放开拉着的苏皖的手后,一股淡淡的清香适时的飘向了江辞,这股香味似有似无,不浓烈,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苏皖红着脸,调整了一下站姿,这才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江辞。江辞拿过塑料袋,也不急着看,拿在手里静静地站着。 “今天临时有些事,所以来学校来的迟了些,等急了吧。”苏皖先开口,声音甜美,语气柔和。 “没有的事,什么时候来都能吃上啊。家里的事解决了吧。”江辞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又不好开口。再说苏皖既然来到了学校,那也就意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邻居家的宠物跑丢了,帮着去找了一会,好在找到了。”苏皖看出了江辞的欲言又止,轻笑着,简单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还好,不是什么大事。”江辞彻底放下了心,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今天临走时摘得,都是新鲜的。我怕放在书包里压坏了,一路坐车都提在手里。”苏皖看着因担心自己而松了一口气的江辞,心底泛起了一丝甜意,说话时的语气,又添了几分娇羞。 “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让你带了。”江辞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别自恋了,你只是沾了我们舍友的光。”苏皖语带俏皮的说着,她有些懊悔自己刚说出来的话。她想一般男生听了那话,估计会说些请客吃饭以及调笑的话,可江辞显然不是一般男生,或许正是这份不一样,她才会想要靠近他吧。 在假期的时候,发消息刺激江辞的除了顾北,还有苏皖。苏皖在得知江辞没有回家后,一个劲的说着可怜的孩子,连家都回不去。还不时给江辞发照片,全都是美食。 有一回苏皖吃樱桃和草莓时,也照例先拍了照片发给江辞看,在江辞得知那是苏皖家里种的后,就要苏皖带点给他,可苏皖一直调笑着说不带。江辞也知道,苏皖只是在逗他玩,果然,在苏皖发来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苏皖发消息找他,是什么事了。 江辞也知道,草莓不好带,因此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收到苏皖的消息。他原本以为,可能是苏皖没带。可为什么,一直收不到苏皖的信息,心里会烦躁。他不清楚,或许是他不愿意清楚吧。 第三十章 美梦成真 夏日灼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水泥铺成的地上。整个城市,仿佛都笼罩在一个大火炉里,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 江辞从苏皖手里,拿过装有草莓和樱桃的塑料袋,回到宿舍后,其他人都还没有醒来。他自顾自的先吃了起来,草莓的酸甜充斥在舌尖、喉头,酸与甜混杂其间。在这闷热的夏天,说不出的舒爽。 江辞一边吃着草莓,一边想着刚才在篮球场发生的那一幕。在碰触到苏皖手臂的瞬间,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加速;在苏皖说临时有事时,江辞明显的感觉到心头一紧;在苏皖说不是自己的事的时候,江辞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如释重负。 江辞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见了苏皖,莫名的开心,想与她斗嘴,看到她不高兴,自己也会心情低落。他也隐约感觉得到,苏皖对自己的不一样。但会是自己心里,一直逃避的那种心绪吗?他不清楚。 看着这一袋子的草莓和樱桃,江辞在想要怎么跟他们几个说。当然自己也可以不用想任何说辞,只须在他们几个醒来之前,一个人全部吃完就行了,可他又不忍心全部吃完。 正在江辞左右为难的时候,林慕元醒了过来。他趴在床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江辞,看到江辞从袋子里拿出的草莓,直嚷着自己也要吃。江辞取出一些递给他,他一边吃一边问江辞,是谁带来的。 江辞略作犹豫,还是说出了实情,今晚的自习上,林语悠肯定会找林慕元聊天,自己要是说谎,或许会适得其反,给苏皖和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自己没回家是事实,苏皖用草莓挑逗他也是事实,他们之间也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关系,也是事实。如果一味地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给了他人制造谣言中伤他们的机会。 林慕元不会知道,江辞在这短短的一问一答之间,到底想了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一个劲的叫着爽。 睡了一下午,坐过火车的疲惫感,也已经消散于无形了。一起来就吃上了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草莓,酥麻无感的舌尖和味蕾,也被唤醒,林慕元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也是时候吃些东西了。他麻利的起了床,快速的做了一下洗漱,在桌上搜刮其美食来。 不到半个小时,其他人都慢慢醒转了过来,从床上一跃而下,加入了林慕元的队伍。看着他们的为一块糕点争抢,江辞在旁边轻笑,他也想加入这场乱局,可一想到自己已经吃了那么多了,就觉得再跟他们几个抢不大好意思。可嘴里闲下来又不甘心,于是他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等他们吃饱喝足了,看着周简的书包,和他们已经吃的连渣都没剩下的,被周简带来的小吃,才意识到周简没在宿舍。作为宿舍里,唯一一个目睹了所有室友,从回来到睡觉全过程的江辞,众人都觉得,有必要让江辞解释一下。 可江辞答应过周简,不能告诉其他人,悬念还得留在下了自习,由周简亲自揭开。所以江辞对众人的解释是,周简来的时候,他去取草莓了,所以没见到周简回宿舍。 反正他们都知道草莓是苏皖带来的,可是江辞在什么时候取来的,他们却不知道。真正能够让人相信的谎言,往往夹杂着事实,在重要的、不想让他人知晓的信息,上加以掩饰,或错乱时间,或混淆黑白。 从众人的反应来看,他们都是相信了。一直等到晚自习上课,周简都没有出现在宿舍。而江辞他们看到周简的地方,是在自习室里。 事出寻常必有妖,众人都只觉得哪不对劲,却又看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就如同下午的江辞一般。 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早已有了预兆,它一直潜藏在,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近旁。你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可就是无法直观的知晓,那到底是什么。等到这件事情完全呈现在你面前时,你才恍然,然后事后诸葛亮般的,串联起所有与之有关的线索,有一种拨开了迷雾,得以一窥全貌的感慨。 在江辞走进教室的时候,周简看着江辞,用眼神示意。江辞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江辞几个随意的找了几个空位置坐下,看了一眼嬉闹的教室,眼神不期然的,碰到了正看向自己的苏皖。江辞眨了一下眼睛,苏皖吐着舌头偏过了头。 江辞盯着苏皖看,她没有穿下午见他时的裙子。因为晚上气温偏冷,苏皖穿着一件薄薄的米黄色外套,头发也扎了起来。两边一左一右,各卡着一个发卡,给人一种稳重典雅之感。 不出江辞所料,在课间,林语悠过来找林慕元聊天,末了还说着下课了一起去商店。林慕元答应给她买糖吃,却一直没兑现,林慕元点头答应下课就买,并让旁边的江辞作见证。 在下了自习之后,作为见证人的江辞,也被拉着去了商店。一同前去的,还有坐在林语悠身旁的苏皖。 林慕元给众人买了糖,江辞拿着手里的,糖怔怔愣神。想到了周简下午拿出去的那一袋子糖果,他心里有所猜测,就不知道是不是,呆会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在,江辞看了一眼周简的位置,周简不在。江辞想了想,看来还没搞定,江辞越发的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最终结果到底如何,他也只能替周简祈祷,但愿能得到好的结果。 想到这,江辞又看向了斜躺在床上,一只脚蹬在,连通上下床的架子上的马博琛。他耳朵里插着耳机,像是在听着音乐,也不知道,他与程砚秋有没有再接触。 周简进来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满眼的笑意,一脸的幸福。江辞也是松了口气,看来结局是好的。 众人看着走进宿舍,满脸兴奋的周简,纷纷围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而江辞朝着周简丢了一句:“说吧,糖果给谁了?” 众人的眼睛,又齐刷刷的盯向了江辞,一眼的疑惑。所有人,都有一种,我错过了什么的感觉,也都知道,他们被江辞骗了。 周简向众人解释,下午他去约了何欣,在假期的时候,他跟何欣聊到情感问题的时候,就问何欣最向往的表白是什么。她说有人要是能给她买一袋子不重样的糖果,她就考虑接受。她也不贪心,每样一块就行,但种类得多。 周简听出了何欣的暗示,觉得是时候表白了,所以就到各个商店去搜罗糖果,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搜集到了,市面上所有种类的糖果。 于是,今天回学校后,周简立马就拿了那一袋糖果,去向她表白。刚开始怕她拒绝,就没跟其他人说,却被江辞发现了,只好让江辞也帮他瞒着。 起初,何欣看到周简真的拿着糖果向她表白,高兴的说不出话,但也没有立马答应,一起坐在树下聊了一会天,然后一起吃了个饭。他忐忑的坐了一个晚自习,下课后何欣约他出去,她说她在看到他提着糖果的瞬间,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但为了抑制自己的兴奋,也为了让周简焦急一会,就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众人听着周简的讲述,啧啧称奇,这时机把握的也是没谁了。从初识到彻夜聊天,再到现在表白成功,抱得美人归。 江辞等人一边说着,让周简请吃饭,一边又替马博琛感到惋惜。大好的机会,就被他放过了。在抓机会上,不光是马博琛,其他还没找到女朋友的,都应该向周简学习。 第三十一章 感情升温 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趋向于持平的高温天气。那种刚进入夏天的昼夜温差,已经完全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了,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似的。 随着进入五月,白天的时间也慢慢变长了,最直观的就是在晚上上自习时,还能透过教室的窗户,看到夕阳西下时的景色。 太阳自西山沉下,整个发出金黄的光。山顶上的那一片小树林,在太阳光下也散发着金黄。等到太阳完全沉下去后,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心头涌起,这是远古时期人类黑怕黑暗降临的基因遗传,隔着几千年的时光,烙印在今人的血液里。远山和蓝天变的灰暗阴沉,顺着阳光移近了看,眼前有几栋高楼的楼顶,还能看到淡淡的金黄。 江辞所在的学校,算是接近郊区了。可由于周边学校过多,使得这一片地方,虽然未在城市的中心区域,却也是过分的繁华。这一片区域,也因此才有了‘大学城’的称号。 从学校出来,向右转,沿着马路直行,骑上自行车行半个多小时就完全到了郊区。一片连着一片的山地,以及在学校里依稀可见的山,此时便完全坦露在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势,透着坚韧。 江辞总是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找一个靠窗可以看见夕阳下沉的座位,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一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去,夜幕缓慢的降临后,他才会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睛,做老师上课留下的作业。 江辞不知道,在他看向窗外的时候,也会有一道眼光似是有意、似是无心的在他身上驻留片刻。也会跟着看向外面,只不过是看一小会,就毫不留恋的收回。他们在望向窗外的时候,或许会有一刻所想全无二致,或许一刻都没有相同过,从驻足的长短也可得窥一二。 周简自从表白成功后,很多时候,都是游离于江辞他们,日渐形成的小团体,不仅白天见不到,晚上回来的也很晚。他与何欣两个人,除了上课和睡觉之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一回宿舍就打视频通话,明明刚分开没多久,感觉却好像有整整一日,未曾见面似的。 挂电话的时候总是藕断丝连,一人一句你先挂,来回反复能说上十几遍。两边宿舍都听不下去,纷纷开起玩笑,他两这才在万般不舍之下,挂掉电话。每次先挂断电话的是女生,这也符合恋爱中,男女生的心理特征。若是男生先挂电话,一般会被认为是不够喜欢女生的表现,这件小事所引发的后果,可大可小。 男生往往为了表现自己,足够喜欢对方,就会以宠溺的语气,让对方先挂断电话。虽然最终是女生挂断电话,但也不能在男生刚一提出之后,就应声挂断。由此必然形成的局面,就如同两个人面对面踢球一般,你踢过来,我踢回去。反复几次,最终女生会在外界压力下,挂断电话,给男生一种,我也不想这样做,可又不能不这样做的错觉。既减缓了自己心里的歉疚,也给对方以心理上的慰藉,从而达到两方心理上的平衡。 而要是男生先挂断了电话,平衡会被打破。因为女生在恋爱中任性、耍小孩脾气,都是天性使然。她们即便是一开始就挂了电话,男生也不会说什么,有时还会想,是不是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总有种不小心,惹到她了的感觉。当然这些状况,也都只会在热恋时发生,其余阶段,就因人而异了。 有时江辞他们,也会在食堂撞见两人。如果刚好碰上时,他两已经吃完准备离开的话,往往能看到,餐具都会由周简收拾,放到餐盘回收处;如果碰上时,他两正在吃饭的话,往往能看到,何欣在玩着手机游戏,周简自己吃饭的同时,也会替何欣夹菜送至嘴边,等何欣赢过一局后,才放下手机,与周简闲聊;如果碰上时,他两正在打菜,往往能看到两个人的饭,都是由周简负责。 由此可见,在热恋中,男生会将女生宠溺到何种程度。凡事都由男生来做,女生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好。我既然做不到对你好,又凭什么爱你,这也是热恋中男生的普遍心态。 不管两人的感情如何好,总是会有闹矛盾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何欣向周简发难,几天晾着他不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周简想知道有关何欣的消息,还得向程砚秋打听,好在程砚秋也不刁难,还会在何欣那边替周简说好话。女生发脾气,其实只是想确定男生,是否还在乎她。很多时候,还是在心理上有所顾虑。只要男生诚心道歉,女生也是乐得接受,当然这错,也未必就是男生犯下的。 周简开始各种软磨硬泡,说尽了好话,也足够真诚,不管是不是自己犯的错,也全都归结于是他的错。 何欣看着目的达到了,也就不会在为难周简,有了台阶,也就顺着下来了。任性也得有个度,若是过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很多人之所以最后闹得分手散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没有把握住那个度。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那么由此所带来的的苦果,也就得自己含泪吞下了。再怎么不舍,再如何懊悔,也无法挽回了。 过了学校连接中心区和北区的天桥,在去往中心区操场的途中,会经过一片小树林。里面有用石砖铺成的错综复杂的林间小道,以及隔几步就能看到的长椅,这是晚上情侣们约会的圣地。 头顶的月亮,将月光透过柳树叶片的缝隙,照在椅子上偎依在一起,说着吴侬软语、缠绵悱恻的情话的一对对情侣,也照亮了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倒影在地上的影子,说不出的圣洁。 此时约会的情侣,在各自的心里,或许都会闪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词句。也只有这一句,才最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的刚刚好。就连路过的人,怕是也要如此感叹一句。有这样的景色和词曲的重合,即便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也再无遗憾了吧。 江辞他们晚上去操场时,偶尔也会在这一对对的情侣中,看到周简和何欣的身影。林慕元只是隔着很远吹口哨,经过他们身边也不停留,只是点头示意停止说话的两人继续,不用理会他们几个。周简往往只是微笑点头,就像做贼心虚般的说不出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本就是贼,偷到的也不是寻常东西,而是一个女孩子的一颗真心。偷到了如此珍贵的东西,再怎么小心翼翼都不为过。或许这树下长椅上的对对情侣,也都有过类似偷心贼的插科打诨。或许是女孩以幽嗔的语气,故意挑逗的,又或许是男孩俏皮的语气,率先提起的。 追求刺激,本就是人的天性,在感情里尤能彰显,更别说是感情中的爱情了。这不但是,两性关系天然的润滑剂,更是感情升温的根本所在。 在所有学生的印象里,保证书是学生犯了错给老师的承诺,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犯类似错误的一种承诺,往往这种承诺,带着一种非自愿的无奈和不满。 当然,随着社会阅历的增加,这种承诺将会用到很多地方。可也并不是所有的保证书,都会给予被书写者以不甘、愤慨,比如说在陷入热恋的男女之间。因为男生的某种错误,而被女生要求,写一份保证书。这时,男生虽然表面有抗拒,内心里,却也是欣然愿意的。 看似不可理喻,可在不分对错的感情里,是不讲逻辑和道理的。既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说一不二的。 周简被何欣要求写保证书的时候,大抵也经历了这样的一番心路历程。自己的感受是一回事,可别人的说法却是另一回事。作为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写保证书,能过的了自己这一关,却终究还是过不了别人那一关。所以在他偷偷用,从林慕元那里要来的、好看的信纸上,书写保证书的时候,在被林慕元看到之后,并以此与他说笑的时候,他虽然郁闷却也不生气。 就因为写保证书这件事,周简被林慕元他们,开了三年的玩笑,或许还会开更久。在学校里,尤其是在见到他与何欣走在一起的时候,众人更是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一个劲的赞叹,何欣‘御夫’有道。 第三十二章 打球与摘杏子 早在五月初,就已经有人穿了短裤短袖,而随着时间的步伐到了六月,已经再也看不到穿长袖衣服的人了。 走在大街上,校园内,即便是穿了短裤短袖,也热的让人受不了,北方尚且如此,南方更是日日高温。有些南方的学生,就是受不了南方的持续高温,这才在高考过后,填了北方的学校。虽然假期还得回去,可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走在夏天的校园里,随处都可以见到,在空中飘舞盘旋的柳絮,它们纷纷扬扬的在风中打着旋,慢慢的飘落。 柳絮很轻,即便是一阵轻风,也会凋落一大片。有过敏症的人,此时无疑是最痛苦的,也有些人虽然没有没有过敏症状,却也不大喜欢着飞舞激扬的柳絮。有人厌弃,自然也会有人欢喜,或抬了手在空中带起一阵风,或直接用口吹,只是为了改变,已经飞到眼前的柳絮的飞行轨迹,如同孩子一般淘气。 女生往往会在最热的时候,穿起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或白色,或天蓝,或粉红,五颜六色的。形状样式也是百人百态,或流行,或典雅,或古朴。有的女生一天一套,一周不重样,有的女生却只钟爱一种样式,一种颜色。 女生穿好看的裙子,不仅取悦了自己,还为周边异性带来了美的视觉享受。品评某个女生穿某种裙子好看或难看,也成了男生们的日常。这就如同女生宿舍,讨论某个男生穿什么样的衬衣T恤好看,一般无二。 夏天的热烈奔放,好像是能够传染似的,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好像格外的活跃。 不知是气温上升的缘故,还是其他人为造成的,周简与何欣的约会频率明显下降了,晚上在宿舍里,就连微信视频都打得少了。 周简与江辞他们呆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了,周简也很少谈及何欣。要不是偶尔还能在小树林的长椅上,看到他们约会,江辞怕是要生出,周简目前还是单身的想法了。江辞想来,或许是已经渡过那段甜蜜热恋期了,这时间跨度,可比江辞预想的要短了不少。 这时节,学校里栽种的,三三两两的杏树上,已是挂满了将成熟却又未成熟的杏子。半青半黄的,光是看着,就能激起人的食欲。 早在四月的时候,就有人开始采摘了,树枝上较低的杏子,早已经被采摘完了。现在也只剩下,较高地方的杏子,还留在上面。 在杏子还是青绿的时候,是极其酸的,江辞曾经吃过一个,那是林慕元摘下来,递给他的。他一直记得,咬下一块后,嚼在口里时的感觉,整个神经都被刺激着,忍不住的打着颤。 周六的晚上,有一部分离家近的同学回了家。江辞他们宿舍,除了周简,其他人都在女生宿舍楼下,他们约了林语悠几个女生,打羽毛球和乒乓球。乒乓球的球桌,在女生宿舍楼下摆着几张,而女生宿舍楼和球桌之间的距离,刚却是好可以用来打羽毛球。 江辞在林慕元的指导下,已经能接住羽毛球了,可对于乒乓球却老是接不住。除了江辞,其他人,都可以说得上是个中高手,不管是乒乓球还是羽毛球。 由于江辞的技术极差,羽毛球还好些,有人愿意跟他打,但乒乓球,却是没人愿意与他一起。用他们的话说,与江辞打,完全就找不到快感。到了最后,江辞直接放弃了乒乓球,一心玩起了羽毛球。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他们采取的是轮流打法。先打羽毛球,羽毛球输了的就去打乒乓球,打赢的,继续与下一个对打。没有参与对打的则是计数员,并不时的点评谁打的好,哪个球好。 等打球打得累了,便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说些近来发生过的事情。林慕元他们的眼睛,也会时不时的瞥向女生宿舍的门口,看从门口进进出出的女生。 有时也会避开林语悠几个女生而议论一下,无非就是,刚才进去或出来的哪个女生,身段好,长相漂亮,穿的性感等。有时也会当着林语悠几个女生的面讨论,在几个女生鄙夷的眼神里,求着她们帮忙,要谈及的女生的联系方式。电话号码、QQ或是微信,有一样就成,不贪心。 林语悠也会忽悠林慕元几个,说是给他们介绍女朋友,却一直都不见有所实质性的动作。林语悠也会翻出几个女生的照片,来给林慕元看,也只是看,看完不是说人家有男朋友了,就是说看过照片的女生,不会加陌生人的微信和QQ。就算林慕元说破了天,林语悠也没有给他们几个,任何女生的联系方式。 在他们休息闲聊的时候,江辞却是拉着苏皖陪他练球技,也只有苏皖,会不厌其烦的跟江辞打,其他人打过一次后,都会避着江辞。 苏皖一面鼓励江辞,一面也会指出江辞打法中的一些缺陷。江辞在一次次的改进之后,也是越打越娴熟。到最后,他能跟苏皖连打好几个回合,球都不落地。 众人也会在笑谈的间隙,瞥一眼正在打球的二人。看着还不打算休息的江辞,也会称赞一句够拼。林慕元也会说起,刚开始教江辞打羽毛球时,江辞比现在还拼,那时他都已经没心再打了,可江辞还是会拉着他一直打下去。还好现在被他缠上的不是我,而是苏皖。 林慕元感觉到有些奇怪,苏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累,还有些莫名的兴奋,他觉得两人都是一样的拼呢。林语悠却知道,苏皖可不是一个跟自己死磕的人,也不会对一件事情,保持长时间的新鲜感。要是换了与她们几个打,她早就躺在椅子上休息了。各人心里,都只是闪过一丝不解,却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也不知是谁,把话题带到了学校里的杏树上。林慕元大梦初醒般的想起,现在正是吃杏子的好时节,于是提议众人去采摘杏子。林慕元叫停了还在场上对打的两人,收好球拍,一起去了杏树下。 顺着女生宿舍门前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可以看到一大片的空地,一到考试周,就能看到在这空地上背书的学生,平时三三两两的也能见到。 与这一块空地相连的是一片树林,里面种着桑树,白杨,青松和杏树,树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虽然也会有相爱的情侣来这儿约会,可是这一片树林有别于中心区的那一片,是因为这片树林,有一个很文雅却又有些伤感的名字,它就是‘毕业林’。 每逢毕业季,就会有面临毕业的学长学姐来这儿,挂上一块写下或是对未来的期许,又或是这些年月里,未曾说出,也不会有机会说出的话的小木牌。一直挂到下一届学生毕业,学校就会把上一届学生的木牌收起来,保存好。 或许某一天还会有人。来看当年自己写过些什么。自己是否活成了自己所想的样子,而这块小小的木牌,在那时就是一块通往少年时的凭证。那些明快的又充满遗憾的青葱岁月,也在触及这块木板时,全部复苏涌现。 林慕元和马博琛带领众人穿过空地,顺着林间的小径,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杏树下。他们两人,是来这儿次数最多的,也是这个提议的提出者和拥戴者。林慕元和马博琛直接上了树,江辞、顾北和吴文默,在树底就能碰触到一些,还没有被摘掉的杏子。 江辞摘下第一个杏子,没有急着自己去吃,而是转身递给了身后的苏皖,苏皖伸手拿过,是那么的自然。林语悠一直叫着,让林慕元摘几个扔下来,林慕元也不刁难,用脚轻轻一晃,就有部分杏子,从树顶凋落下来。 等众人吃好了,走出树林,发现路灯已经亮了。在树下时,光线本就较外面暗很多,再加上众人嬉戏打闹,一不留神,就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吸一口空气,牙也是酸的,这才意识到,刚才杏子吃的有些多了。明天吃饭时,也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 第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 夏夜的天空格外的美丽,星星闪着亮光,将月亮围在中心。天空也并不完全是黑色,还能看得到一丝蓝色夹杂其中。 夏天的夜晚,无疑是最适合观星的。即便是毫无天文知识的人,也都能够轻易的找到那神话世界里,王母娘娘拔下金钗,划出的隔绝牛郎织女的银河了。当然,他们也会毫不费力的找出北斗七星,借由北斗七星,也会毫不费力的找到那颗指向北方,给迷路之人以方向的北极星。天文爱好者,可以凭借天文望远镜,找到能预测吉凶祸福的十二星座。肯定还能找到形如四神兽的,二十八宫。 江辞他们几个男生送女生回了宿舍后,就一边讨论星空里的各种星座,每个人都知道一点,就这样七拼八凑的,也是妙趣横生。 回到宿舍后,周简还没回来。除了江辞,其他人都在抱怨宿舍里太热,还是外面有风吹着舒服。 林慕元打开了窗子,门也大开着,虽有穿堂风,却还是极其闷热。除了江辞,其他人都已经脱了短袖,光露着膀子。 这已经是男生宿舍的常态,不知道女生宿舍,是不是也会裸露了上身来纳凉。或许人多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只有自己或者人少一些的时候,也会这么做吧。虽然女生身体构造都一样,但在人多时还是会羞于裸露,男生就不会,有时候在公共场合,也能见到坦露上身的。没有女生在场倒也无伤大雅,但有女生在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总觉得有点耍流氓的意思在里面。 吴文默打开电脑,点开了游戏,最近他迷上了用电脑打游戏,觉得手机屏幕太小,不够尽兴。晚上打游戏,对于他来说,是雷打不动的。他每当打到高兴处,就会晃动椅子,同时也会抖动自己,又细又长的大长腿。输了会叹气,赢了也会笑出声。有时也会骂人,输了骂自己的中二队友,赢了骂对方不会打,但骂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中二队友。 这是所有打游戏的人都有的一个毛病,或者说是习惯更恰当些。尤其是周简,他打游戏要是不骂上几句人,总觉得自己打的不是游戏似的。 马博琛躺在床上,戴着耳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偶尔会发出几声嗤笑,或许是在看什么搞笑视频,但绝不会是在听音乐。音乐是不会让人,听着听着发出傻笑的,当然也不能太绝对。毕竟这社会无奇不有,后来发生的黄鳝事件,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 林慕元则坐在椅子上,一边听着歌,一边在聊着认识或不认识的女生,时不时的哈哈大笑,应该是被对方的消息逗乐的。偶尔也会唱一两句歌,应该就是他目前正在听的曲目了。他一直标榜自己不是好人,他也是这么,跟他聊的女生这么说的。 顾北已经上了床,脱得只剩裤头了,用被子遮上了腿部,取出了耳机,拔通了女朋友的微信视频。这成了他每晚的功课,自从他有对象的事情在宿舍暴露后,可他还是要求室友们不要跟班里其他人说。他说如果说了,就撩不到班上的其她小姐姐了。他们的聊天内容,跟一般情侣的有些不一样,至少跟周简和何欣不一样。 顾北一会儿跟他女朋友说着诗词,一会儿又在说今天的新闻,国内外的都说,基本上每晚都是一样的路数。 江辞斜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下载下来的电子书。宿舍里的氛围,还算的上是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没过多长时间,周简出现在了宿舍门口,脸色沉重,晚饭后提出去的糖果,还是提在自己手里。周简进来宿舍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身体躺在靠背上,眯着眼睛,抬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兄弟,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林慕元发现了周简的不同寻常,摘下耳机,关心的问着。江辞也坐了起来,从周简进来宿舍的时候,江辞就已经发现周简的情绪不对。 “没事,这些糖果你们几个分着吃了吧。”周简说的平静,任谁也不会觉得是真的平静。吴文默也停下了游戏,看着周简。 “还说没事,糖都还拿着了,你两是不是吵架了。”林慕元问着。 “没有,是分手了。”周简还是一脸的平静,嘴部的肌肉却是明显的一紧。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是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在这一刻,众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昨天晚上还是难舍难分的两人,今天就分手了,任谁听到都是不会相信的吧。可周简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跟林慕元他们开玩笑。 “谁先提的?”隔了好长时间,林慕元才问出了一句,根本就无须去问的、足够明显的事。虽然如此,但确认一下还是有必要的,给众人一个缓冲和接受的时间,也为接下来的安慰做一个铺垫。顾北也与他女朋友,挂断了视频通话,生怕会刺激到周简。 “我提的。”又是简单明了毫无情绪的回答。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与人们的认知是相悖的,提出分手的居然如此痛苦,痛苦的难道不应该是,被分手的人吗? “不是,兄弟,你把我们都搞糊涂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慕元问周简事情的始末,这也是宿舍里其他人都想问的。 “今天晚饭的时候我买了一些糖果,然后约了她去中心区的小树林见面,她喜欢吃糖果,你们也知道。她见到我拿了糖果,却不是很高兴,我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她说没事,我也就没在意。我们起初也聊的很开心,后来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分手的话题。我就想跟她开个玩笑,用很正式的口气跟她提了分手,她想了一会,点头同意了。” “开始我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她也是在跟我开玩笑,可她说她说认真的,她已经想了好久,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说,刚好我今天提出来,虽然她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话说到这儿,我是彻底慌了,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她说她跟我在一起后,起初是很开心的,可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开心逐渐的被焦虑所取代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焦虑。” “她说她越是有这个想法,自己就越不开心,并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她说她不打算在上学的时候谈恋爱了,家里也不同意,她在上学期间找男朋友。她跟我道歉,说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是她还没有做好两个人在一起的心理准备。说完她就离开了,还说让我也回去。” “我一直坐在树下的椅子上,脑海里全是我们在一起的画面,难道那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吗?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周简沉默了一会,还是淡淡的语气,好像他说的是别人的事,跟自己毫不相干。即便是平淡的语气,在说到他想不通时,还是双眉紧锁,他直到这一刻,还在想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决绝。 宿舍里一片沉默,谁也没说话。每个人都想说些什么劝慰一下周简,却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像一个走进迷宫的孩子,找不到离开迷宫的出口,越是找不到,就越是发了疯的找,结果除了堆积起来的焦虑,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困在迷宫里。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喜欢或是不喜欢,都是不讲道理的,任何逻辑都在这儿,是行不通的。 林慕元用手拍了一下周简的肩膀,林慕元想,既然无话可说,那就用肢体抚慰一下吧,总好过什么也不去做。周简也看出了大家对他的担心,他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没事,一边向林慕元讨要了一根烟。江辞宿舍里的六个人,也就马博琛和林慕元时不时的会吸一根,其他人都是不碰的。后来又多了一个周简,而且是越吸越多。 当吸烟与某种感情有了联系,上瘾就是必然的了,同时要想戒掉,也就成了一种奢望。并非是意志力不够强,只是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成了那种情绪在心头缠绕时排遣的依赖。 想要麻痹自己不去想容易做到,可是再回到当初却没那么简单。在此后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周简几乎就是在床上度过的,从早到晚,不去上课,也不去吃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江辞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周简有时趴在床上望着窗外,有时坐在床边将背部靠在墙上,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管室友们怎么劝,都是没用,看来忘记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由于吃饭的不规律,周简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也不怎么说话,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后来他也意识到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虽然会去上课,但吃饭还是不怎么规律,他想通过对身体进行折磨,以此达到麻痹思想的目的。 六月底的某一个晚上,周简又是醉醺醺的回到了宿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在众人以为,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的时候,周简却说他放下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这是他从分手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说他放下了,宿舍里的其他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都替他开心。 后来江辞才知道,原来那天周简去了组织部,无意中知道,何欣在和她部门的一个男生谈恋爱,那个男生他也认识。当时周简觉得不是真的,可在校园里见到后,他终于相信了,那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都只是用来拒绝他的谎言,是为了使她自己不感到有所亏欠于他,而找的借口。 周简想起这一个月的自己,是那么的愚蠢,他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决绝,为什么之后对自己放下骄傲的乞求视而不见。她不是没有准备好面对两个人的未知,她只是不喜欢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会在他表白的时候答应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天周简喝了好多酒,喝醉后还给那个男生打了电话,让他以后好好对她。不管她有没有喜欢过自己,但他确实喜欢过她,打完电话之后,他也算是放下了。他也确定从此好好听课,按时吃饭,他为自己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值。 随着七月份到来的,还有期末考试。所有的课都已经结课了,也进入到了复习周。周简由于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去上课,所以有些课程的考试他注定是过不了的。虽然江辞他们会在点名的时候,会替周简遮掩一二,那也只能应付,那些只点名不数人数的老师,而对于那些上课数人不点名的老师就没那么好糊弄了。因此,这些课程的课堂表现和全勤分也就没有了。 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在对的时间里,就不应该去做错的事。 时间是很公正的,它不会因为某些人难过、伤心而停下脚步去等他追上其他人。已经浪费的时间,就像泼到地上的水,再也无法收回。此时你除了追悔,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倍努力,拼尽全力,去补救还能补救的。 第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 一个多月的暑假生活,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结束了,即使有诸多不舍,再如何不情愿,还是得背井离乡。比起一年四季,都在外地打工的人来说,起码还有一个多月,是在家里度过的。 江辞一如既往的,在最后一天来的学校,差一点儿就赶不上缴纳学费了。他到达南区行政楼下的时候,负责收缴学费的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要是今天错过了,就得自己去指定地点去缴纳,还要各种手续,说不出的麻烦。 江辞最怕的就是这种无谓的麻烦,因此在看到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脚下也是加快了步伐。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办公人员,看到正在跑向他们的江辞,也渐渐的放慢了,收拾桌上文件的速度。 江辞将从辅导员那里,拿到的缴费单递给收费人员,一起递出去的,还有一张生源地信用助学贷款的受理证明书。那是江辞在暑假里去县城办理的,上面标注着自己所就读的大学的名字,以及自己所在的城市和其它一些信息。 当然,最重要的信息还是贷款金额,这也是收费人员重点关注的地方。国家为了帮助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使他们不致因为没钱而上不起学,特意在各个贫困地方的小县城的开发银行,设立了助学贷款这项业务。 在上学期间,是无须支付任何利息的,即便是在毕业之后,同等金额,也要比其他贷款业务的利息低得多。很多贫困家庭,都是这项业务的受惠者,他们相比而言,也更懂得感恩和回报社会。 等办完所有入学手续,再去辅导员那儿签过道,江辞已经可以算做是大二的学生了。以前都一直是叫别人学长学姐,现在也有人叫他学长了。 进入大二以后,每天的晨跑和每天的晚自习就全部结束了。没有了晨跑,意味着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床去跑步。跑完步再回到宿舍之后,再要睡觉是很难睡的着的,即便是能够睡得着,也接续不上因晨跑而不得不打断的梦。 当然,晨跑也并非一无是处,首先它最主要的好处就是每天晨跑可以锻炼身体,其次还可以使人养成早起的好习惯。有研究表明,一个习惯的养成,只要不断重复那个动作21次就行。除了这些效果以为,它还有一些附加的效果,那就是它可以帮助男生判断女生是否漂亮,以及漂亮程度。 由于是一大早就起床,女生们是没有多少时间去化妆的。所以这个时候的女生,都是素颜亮相,素颜是判断一个女生,样貌美丑的最直观的标尺。粉饰过后的容貌即使再美,也都缺少一种天然的质朴。 不上晚自习,江辞也没觉得多可惜,只是想要见到的人,只有在上课期间才能见到,比大一而言要见得少一些而已。好在江辞想要见到的人也不多,平时没事,也都可以约一下,只要对方有时间,说什么还是能见到的。 不上晚自习也就意味着,白天上完课之后,剩下的时间,自己都可以随意进行安排。即便是晚上出去,只要在宿舍门上锁之前回到宿舍就行。要是换了以前,晚上吃过饭,就得准备去自习室了,更不要说是出去玩了。 江辞明显的感觉到从大二开始,班上所有人的心态,都不约而同的发生了些许变化,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成长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每个人因为成长,而付出的东西不一样,付出的程度也不一样。或是过于惨烈,或是过于轻飘飘,对于自己而言,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评判标准。但他们都不是你,又怎么能够去奢求感同身受。 周简在上一学期经历过分手之后,明显的成熟了很多,当然也对爱情抱起了戒备之心,虽然不会因噎废食,却也多了些许偏激的言论。虽然他最后已经足够的努力了,但依旧还是留有遗憾,或许这也算是一种经验教训,以后在碰到类似事情的时候也可以警示自己,也算是一种指引,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份苦难,却又成了一笔无形的财富。人总是在碰壁之后,才会知道那碰壁时的感觉,别人不管采用何种方式去诉说,那都只是他的感受而已,永远也不会成为其他人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其他人要比周简幸运些,顾北的所有成绩基本都是飘过,刚上线,不排除是老师放水的可能性。当然他与他女朋友关系也是不温不火,在平稳中发展着,比起周简可谓是人生赢家了。 林慕元撩了好多小姐姐,却都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不是他撩妹技术不行,是聊着聊着,就觉得没意思了。他一天之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烦闷至极的,想发泄一下,却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女生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才会出现这种症状,不同于林慕元的,她们却都是很确定,自己是哪儿出了问题,往往对症下药就好了。 马博琛与吴文默都有自己钟情的东西,他们两人可以足不出户,一个只要有手机就行,另一个只要有电脑就行。 马博琛自暑假起就迷上了手机APP直播,最火的还是快手、抖音。素有南抖音,北快手之称。只要一种东西被人为的划分了派系,并有大量的人认同并加入其中,那么两种派系之间的争论谩骂也就随之而来了,南抖音看不上北快手,北快手瞧不起南抖音 。随着两者之间战火的升级,自然而然的也会分化出,既不属于南抖音,也不属于北快手的第三阵营。这些人自然是将两者都看不上眼,因此也就有了针对两种派系的冷嘲热讽,从此这趟浑水是越搅越深了。 马博琛有时候能刷上一天的快手,24小时充着电,去教室上课,也是充电宝不离身体,以前不带书可以,但不能不带手机,如今要再加上一个充电宝才算齐活。 吴文默自从开始在电脑上玩起游戏,手机也就用得少了,他对于手机的运用,就是聊天。他跟他喜欢的女,生一直暖昧不明,就是不去表白,有空就发消息,却从来都不聊很晚才结束。当然,找他修电脑的女孩子也很多,他也不烦不恼,看的出来,他对电脑有多么痴迷。 每天上课时,总是会经过大一新生军训的场地,自然而然的,也就看到了大一学生在烈日下军训的情景。看着他们眼角眉梢都侵染的笑,不仅是江辞,大多数的人,都会露出羡慕和想要亲近的感觉来。 江辞想道,难怪去年好多学长学姐,都会在他们军训的地方驻足停留,以前还以为是在怀念自己的军训生活,现在看来完全是会错了意。看着大一新生眼里的不解和无谓,江辞知道他们,就如同自己一般也是会错了意,或许等他们经历了就懂了吧。 年少轻狂不懂事,还要装作老气横秋。而等到真正懂得事事艰辛时,却完全做不到老气横秋来,因此也更加的怀念起年少的轻狂。那时的世界是那么的单纯,那时的人们都是那么自我,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也能拒绝的异常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三十五章 报考驾照 对于刚进入大二的江辞他们来说,不上晚自习是很新鲜的一件事。可任何事情的新鲜,感都是有一个期限的,过了那个期限,就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这就如同商店里买的食品,都会有一个保质期,而过了保质期,就无法再食用了是一个道理。 九月过半,那份新鲜感也终于消磨殆尽了。开始有多狂喜,到后面就有多无聊。很多人一下课,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偶尔出现在宿舍里,都能引起一阵骚乱,聊的话题也是千奇百怪。 大一的新生也结束了自己的军训生活,他们也开始了全新的人生和生活。江辞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也开始做起了大一新生们的带班,就像江辞他们在大一时,由如今大三学长学姐做他们带班一样,去帮助大一的学生熟悉和适应大学的生活。 带班是江辞他们在大一的第二学期,通过竞争选出来的,江辞没有参加,他从始至终都不喜欢这种形式。林慕元和周简都报了名,二人都过了初试,却在第二轮被淘汰丢了,后来更是闹出了带班,早已内定了的消息,还有辅导员跟内定人员的聊天记录流传出来,引起一时骚动。 这是江辞第一次感受到学校里的黑暗面,或许很多学生也如同江辞一般,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还好他讨厌这种形式,没有做那局中人,对于那些入了局的人,内心的愤慨也就可想而知了。或许以后学校里有类似的活动,怕是没多少人会参加了吧,毕竟已经寒了的心,要想再变得暖和起来,不会太容易。 各个社团也开始进行了进班宣传,这一次进班宣传的主力部队,就是大二的那些社团成员。其手段也基本都沿用了,过往的学长学姐们都采取过的,毫无新意可言。虽然大家都在不遗余力的提倡创新,可从周围人做的事情来看,他们也并未以身作则,他们只是空喊口号罢了。 江辞除了上课能碰到苏皖以外,偶尔也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她。她最近很忙,学生会纳新,以及面试等后续工作,搞得她焦头烂额。江辞觉得这一段时间里,最闲的就属他了,其他人都在奔忙。 马博琛也要比他积极的多,刚上学就在忙着准备计算机二级考试,为了增加拿证的赢面,他在纠结到底该去报哪个辅导机构。一边忙着选机构,一边还在申请加入学校航模社团,他忽然对航模来了兴致。 江辞有时在学校食堂碰到苏皖,可能最近比较累,所以吃饭也不多。每当江辞表达出让她多吃一些时,她总是拿江辞过去说她吃得多,所以现在要少吃些等等类似的话来怼江辞,江辞也只好不再劝她了。江辞心想,看来还挺记仇。 开学的第一节课,江辞就发现有好几位同学没来,后来才知道,他们转去了其它专业其它班。 大学里是有一次转专业的机会的,一般都在大一升大二的时候。如果对自己所学的专业不感兴趣,在保证全年所有科目,不挂课的前提下,可以申请转专业。 既然有转出去的,自然也会有转进来的。江辞他们班,就转进来了了一个男生,短短的头发,小小的眼睛,身体有些发胖,个头也不太高。不同于中学时代,有新同学转进来首先要做一下自我介绍,在大学却是不会这样做。要想知道新同学的名字,要么去问别的知道的同学,要么就等老师上课点名。江辞就是通过第二种方法知道的他的名字,他叫王博,住在刘彬彬宿舍里。 刘彬彬从大一开始,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一下课就不知道他去了哪,江辞有时猜想,他或许是去哪个麻将馆了吧。甚至有时候,连上课都见不到他的人,最后不知是被谁告了密,被辅导员约谈了。辅导员下了最终通牒,要是在逃课,就开除。 对于高密这件事,不仅被告密者咬牙切齿,语出恶毒,其他人也是如坐针毡,如履薄冰。不管是处于何种地位,何种时代,人们对于告密者的痛恨程度,丝毫不会亚于对汉奸走狗的痛恨程度。 学生时代更是如此,有些告密者,是出于对被告密者的偏爱,不愿他作茧自缚,自毁前程。但这种情况的出现程度太过稀少,近乎是不可能事件。绝大多数的告密者,是出于对被告密者的痛恨,或是其某种行为阻碍了自己的利益,想让他身败名裂,尽毁前程。 还有一些告密者,既不是出于对被告密者的偏爱,也不是出于对被告密者的痛恨,而仅仅是因为告密这件事本身,就能带给他们快感和享受。他们不会在乎被告密者将处于何种境地,也不管自己的行为,会带给被告密者以何种的伤害,更不会去考虑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何种结果,他们无疑是自私的,也是病态的。 江辞一直想不明白,接受告密的人是如何认知那些告密者的,他们在鼓动大家成为告密者的同时,是希望有人来告密了,还是不希望有人来告密。他不知道,或许就连那些鼓动者本人,都不清楚吧。 江辞是在九月末,在自己的宿舍里见到刘彬彬的。那时社团纳新等,有关于大一新生的所有事情,都宣告结束了。那些忙了半个月的社团人员,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他们这段时间,可谓是身心俱疲。 江辞坐在床上,听着刘彬彬与宿舍里其他人的谈话,他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听着。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江辞知道了刘彬彬在开学时报了驾校,最近要是报考驾照,还会有部分优惠,如果是团报,优惠更大。 等刘彬彬走后,江辞宿舍就举行了一场临时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要不要报考驾照。江辞在暑假时就与母亲商量过这个问题,当时母亲说,要是上学有同学去报考的话,就让他也去报考。所以江辞当时就下了决心,只要有人报考,他也算一个,后来他才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是何其冲动。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马博琛,其他人都觉得可以抓住这次机会,反正以后也得考。马博琛由于已经报了一个计算机二级的培训机构,不好再去报考驾照,优惠每学期都有,他迟些时间再考,也不碍事。 周末,吴文默作为江辞他们的代理,联系了刘彬彬所报考驾校的招考负责人,交了所需材料和报名费用,然后又去当地公安局,申请了暂住证。做完这一切,负责人告诉他们,等待安排站岗,等站完岗,就可以申请科目一的考试和上车实战练车了。同 时吴文默也跟驾校招考负责人谈了做代理的相关事宜,他有人脉,觉得做代理的福利也还不错,所以吴文默就答应做了驾校招生的代理。江辞他们几个,可以算作是吴文默的第一单生意了。因为是室友,所以的他第一单生意是没赚到钱的。 大二的课程,也不如大一来得多,但所有人都看起来,要比大一忙的多,应酬和交际也要少的多。各种大一时未曾考虑过的事,到了大二再不情愿,也得去思考一二。 那些过往的失利,夹杂着委屈和辛酸,伴着成长,开出娇艳的青春之花。再回过头张望,颇有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的意蕴。 第三十六章 联谊 曾几何时,恋爱还是谈虎色变一般的存在。在整个中学时代,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对于这个问题的处理方式,和所要达到的结果都是出奇的一致。虽然在其他事情上,也是丝毫不差,但还是无法做到如此默契。 中学时代的爱恋,被人们赋予了早恋的称号,只是听到早恋这个词,就知道这是对爱恋的一种否定。过早的爱恋注定是得不到祝福的,也注定是很难经受的住考验的,大多数的早恋者的悲剧结果,好像都在为此提供着理论依据。 在老师和家长的眼里,早恋的学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同时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而在学生眼里,他们要么被定义为叛逆者,被耻笑,被诋毁;要么被定义成勇敢的殉道者,被惋惜,被推崇。 人们在诋毁或称颂早恋这点事的时候,都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这也就注定了,他们所得到的结果是片面化的,同时也是不深刻的。 进入中学时代,学生们的心理和生理,都有明显的变化,由此而带来的对于异性的情感,也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都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此时的大人要做的,不是粗暴的抵制,而是要去循循善诱,对他们做一些及时的情感疏导,引导他们正确看待两性关系。 可遗憾的是,很少会有人这么做。这也就助长了学生们同老师和家长的逆反情绪,明知可能不对,却偏偏赌气似的要这么做。有意思的是,在他们以后的人生里,即便最终未能携手共退,但只要提及相关的人和相关的事来,时却没有任何人觉得悔恨,更多的是遗憾。 关于联谊的事,江辞是从林慕元那儿听来的,后来也经过了马博琛的证实。他去问过,已经进行了联谊活动的班级,以前认识的同学了。在大学里,学校不仅不反对学生谈恋爱,还会鼓励学生去谈,为此举办活动,增进交流。进行联谊的两个班级,都不会是同一个院系的,就是为了方便找到话题。毕竟两者都对彼此不了解,不得不说,学校领导对此还是想的足够周到的。 江辞听着林慕元他们对联谊的热烈讨论,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会有学校如此支持学生恋爱,只要不公然反对就已经不错了,他越发的感受到大学与中学的不同。这在他上中学时老师、家长谈虎色变的问题,如今却是一边倒的支持,中学时谈恋爱就是不负责任,不务正业,而到了大学,要是不和异性同学进行交往就成了不负责任,不务正业。这两者间角色转换反差过于巨大,使江辞觉得有些哑然和不解。 当一件事情从一个极端,转向另一个极端的时候,终归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江辞现在的状况,就处在这种无法释怀之中。江辞想这种突然之间的转变带来的意义也不会太大,从前面几个班级的结果也是不难看出,那种无法解释的急转突变,很多人都是无法接受的,那白纸一般的情感经历,终究还是无从下笔者居多。 江辞想周简与何欣的情感悲剧,或许就是出自于此了。那出于一时的激情,终于还是被迷茫、诱惑所消磨殆尽。他们终归还是不知道,他们要面临的是什么,过于稚嫩。 江辞想起了自己的青春,那是埋藏于心底从未与人诉说过的秘密,那也是他整个青春里最灰暗的一段,他所有的遗憾也都是来自于此。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青春期里感情的纯洁性,也比任何人都懂得,要想拥有所要付出的将会是什么。那份承诺应该是厚重的,绝不应该是出于一时冲动的毅然决然,那是不负责任的。 感情的长久维持,绝对不是靠一时冲动就能做到的,其所牵扯到的范围之广,是无法想象的到的,不仅有社会,还会牵扯到家庭、个人。 正因为如此,他用整个中学时代喜欢的那个女生,到如今也不知道,有一个人是那么喜欢她,他的喜欢过于辛苦,可却从不感到卑微。他在等一个他能给与她一切,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以满足的,恰如其分的时间点。他的遗憾也就来源于此,他过分的理性,只能眼看着她牵起别人的手,而那些小心翼翼的爱恋,却再也没有机会示于人前。 江辞知道,如果重来一次,他的抉择还是一样。在无法给于对方承诺的时候,即使再怎么心动,再怎么喜欢,他都不会有任何表示。 就在江辞他们知道联谊消息后,没过几天,身为班长的孙涛,就在班级群里发了他们班级,所要联谊的班级和时间。这次活动虽然没有强制要求全员都到,但江辞相信,届时不会有任何人缺席。不仅仅是因为要与他们班联谊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一个班级,还在于人的猎奇心理。 从班长发出消息,正式确认联谊的消息后,所有人都在讨论。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宋磊和刘彬彬,也频繁出现在了宿舍。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与顾北一样都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都是叛逆的早恋者。 等到约定联谊的时间,吃过晚饭,江辞所在班级的所有男生,都进行了洗漱造型,相互从其他人那里,找寻能使自己达到最酷的服饰以搭配。 江辞虽然不太喜欢这些,但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致于太过另类,因此也跟着他们进行了洗漱,随后选了一件感觉到舒适的服装,不像其他人那么夸张。江辞虽然不如其他人表现的那么热切,但对于联谊对象,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还是有一丝期待的,虽然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当江辞看到周简的过分积极时,江辞知道,周简已经算是从失恋中走出来了,可对爱情过激的想法,又让人无法完全放心。江辞希望他能在这场联谊里,开启一场新的恋情,可以改变他的过激言辞。虽然江辞知道,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男生们都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候了,女生们才姗姗来迟。看着女生们那过分精致的妆容,江辞不知道,这是出于同男生一样的热情,还是不想被别的女生比下去的微妙心理,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苏皖看着洗漱装扮后的江辞,有些失望,虽然比以往见到时有所改变,但依旧看着过于懒散和随意。与周围男生相比,更是毫无特色可言,这哪里是来参加联谊,应有的表现形式。苏皖不知道,江辞只是对于联谊对象有种说不明的期许,若非如此,他也就不会在这儿见到江辞了。 苏皖今天也可以算作是盛装出席了,此时的气温还有夏末的遗韵,与其他女孩一样,她也是一袭长裙。不是江辞平日里见到的样式和颜色,在江辞的印象里,苏皖极少穿短裙,即使在炎炎夏日里也是如此。 苏皖的长裙有着极其好看的花纹配饰,颜色是粉白相间的,这更加衬托出她皮肤的白皙。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气,在微风吹送下,围绕在江辞周遭,使江辞觉得心旷神怡。苏皖虽然不是素颜,妆容却也不是很浓艳,淡淡的涂了一层,如同她身上的香味一般,恰到好处。洗过的头发扎在一起,在风中飘摆,想要摆脱束缚在上面的发带。 苏皖自己也很诧异,她为什么会在联谊的时候,打扮的这样不遗余力,到底是想结束单身的生活,还是为了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她看着正在看向她的江辞,看着江辞看她时的神情,她想着江辞眼神里一闪而逝的亮光,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吧。 对于江辞的装束,苏皖想象了好几个版本,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江辞会是这么随意,或许他对联谊并不上心吧。早知这样,她也就不打扮的如此隆重了,当这个想法从她脑海闪过的时候,她竟出现了一瞬的愣神,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孙涛和对方班级的班长碰了头,然后确定了之后的联谊流程,组织所有人做了自我介绍。在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以便感兴趣的人之后添加好友。跟江辞预计的一样,汉语言文学班里女生居多。 联谊的活动,首先进行的是‘划船比赛’,一男一女的两个人一组。两人屈膝坐在地上,双腿交错穿过对方,双脚放置在对方臀下,双手手拉在一起,双臂配合双腿,两人一进一退移动,在一定的时间内,哪那一组移动的距离最长哪那一组就获胜,而移动最短的一组则失败,获胜的一组对失败的一组进行惩罚,必须由两人一起完成。由于女生人数多于男生,先结束的男生就有机会跟多个女生组队,这无疑刺激了男生的好胜心。 跟江辞一组的女生也是淡妆,穿着一件裙子,个子不高,脸上一直挂着笑。江辞等女生坐好,将裙子摆弄好之后,才慢慢的坐在地上。 女生穿裙子,美则美矣,终归有诸多不便。江辞坐在地上,出于礼貌,一直抬着头。等对方将手递过来,江辞匆忙中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拉住了女生的手。江辞感觉到握在自己手里的女孩的手的柔软和温热,不禁使自己羞红了脸,从对方的笑容里,江辞知道对方也看到了,更是增添了几分羞红。 江辞拿了个中等,站起身来,也没来得及与对方交谈,就被苏皖招呼了过去。她说没人与她一组,只好麻烦江辞和她一组了。江辞半信半疑的与苏皖组了队,江辞等苏皖坐下摆弄好裙子后,自己才坐下。但他拉起苏皖递过来的手后,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苏皖也终于知道,刚才跟江辞一组的女生为什么笑了。 江辞以为苏皖要说他没出息,可直到结束苏皖都只是笑,没有丝毫要取笑他的意思。又是一个中间名词,江辞很满意。他不愿出风头,也不想受惩罚。 接着是六人七足游戏,江辞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节目。那时觉得不怎么难,可真到自己做起了才知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用来绑腿的红色丝带是孙涛准备的,看来两个班班的班长提前就已经接触过了。 最后是所有人手拉手围城一个圆,坐在操场上。对方班的班长拿出了准备好的沙包,由孙涛放音乐。音乐起,开始传沙包,音乐结束,沙包在谁手里谁就表演节目,周而复始。 对于表演节目,当然也可以毛遂自荐。每个拿到沙包的人,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就是才艺表演。林语悠拿到沙包时,邀请了苏皖一起跳了一段古风舞蹈,众人的鼓掌声中,江辞第一次知道她们还会跳舞。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玩的很开心,江辞一直扮演者热情观众的角色,为舞台上的主角欢呼喝彩,他也不是不想站在舞台上,只是一直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第三十七章 联谊后续 初秋的天气,虽然带着些许夏末的气息,虽然不是太过清凉,但等到入夜还是有一丝寒气,只不过这份寒气不算太重。初秋的白天,也明显不如夏天来的长,夏日的八点天才开始转暗,那时夜幕才开始不疾不徐的笼罩四方天地,初秋夜幕,来的却要早的多了。 江辞他们班与汉语言文学班,举行的联谊活动,随着夜幕的降临也开始进入了尾声。除了被游戏规则锁定的人,表演了节目之外,自然还有其他人的毛遂自荐。起初都不怎么放的开,可越到最后,随着逗笑交流的增多,越是相熟之后,气氛也越是热烈,有人甚至开始说起了段子。 在联谊即将结束的时候,除了江辞在内的少数几个同学,在场的众人基本都已经展示过才艺了,大多都是自愿表演的,尤其是男生,更是显得积极。众人的才艺大多都是唱歌跳舞,偶尔出来几个讲故事和讲笑话的,江辞听着没劲,毫无新意可言。 江辞他们宿舍里的几个人都有参与,有自愿的,也有刚好音乐停止时,沙包传到自己手上的。吴文默和顾北两人一唱一和的说了一段相声,具有麦霸之称的马博琛和周简,则是一人唱了一首歌,林慕元将故事和笑话糅杂起来,再配上他说话时,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口音,一张口众人就已经笑出了声。 结束的时候,孙涛提议照一张集体相,作为纪念。并提议结束后大家要都是没事,就先别走,想进一步接触的,可以好好把握一下机会,要是这会就离开的话,再想结识就不容易了。虽然每个人的联系方式,都会给所有人一份。 江辞听完觉得也确实是,其它班之所以效果不佳,或许问题就出现在这最后一步。只是凭着短暂的相识,所留下的印象毕竟不会太深,甚至于有些人连名字未必记得全。那份防范之心也未尽数打消,光有联系方式,也不见得有多大意义。 联谊结束后,江辞的整体感觉不错,却只是不错而已。汉语言文学班的同学都很活泼,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江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够尽兴。或许是之前的期望心太重,虽然江辞自己不值得缺的是什么,或许是一个动作,或许是一个眼神,又或许是一种状态,但他很笃定他没看到他一直期望看到的。或许它出现过,只是自己没注意,若是自己能够清楚的知道,按图索骥或许就不会错过了,可转念一想,按图索骥找到的也未必就真的是自己想找的。 江辞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留些遗憾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说不一定,他想找的东西会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点出现。 等照完相,江辞便是退出来人潮,看着其他人或两三人、或五六人的聚在一起攀谈,互加好友。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在左右张望,很明显在找某个人,从神情可以看出找的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好友。 江辞站在局外看了一会,想着要是回去宿舍也是自己一人,反正自己参加联谊的目标也已经达到,对于找女朋友他目前不太上心,倒不如去吃点小吃。好久都没去南区小巷子了,再说晚上吃的也不是太多,也有些饿了。 江辞说走就走,转过身便朝着南区而去。走了没几步,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还没等江辞转身,对方就已经出口叫他了,从声音判断是苏皖。 “怎么离开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放弃不觉得可惜吗?”苏皖一蹦一跳的跟在江辞后面,语带轻佻。 “我是那么轻浮的人吗?你不在那儿呆着,是要去哪儿?”江辞放慢里脚步,等跟在身后的苏皖,那淡淡的茉莉花香,也适时的包围了江辞。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苏皖使劲的眨着眼,调戏着江辞。 “你可别这样,我胆小,经不住吓。”江辞把右手放在了头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好吧,我说实话好了。我觉得站在哪儿,有些不适应。林语悠几个重色轻友,不陪我离开,刚好一转身,看到你离开了,所以就跟过来了。”苏皖盯着眼前脚下的位置,慢吞吞的说着,那模样说不出的委屈。 “我也感觉有些不适应,走吧,我带你去小吃。”江辞对苏皖的话,可是半点也不信,可看着苏皖的表情,却又不像是说谎。 “好啊,你请客。你是要去南区小巷子走吧,说起来也好久没去了。”苏皖表情雀跃,差点跳起来,先前的委屈荡然无存。 “感觉被你套路了,话说你今晚穿这么隆重,就这么跟我走了不觉得可惜吗?”江辞用苏皖一开始问他的话反问着苏皖,想知道苏皖怎么说。 “不啊,我就是穿给你看的。话说你这着装,可也太过随意了吧。”苏皖面上波澜不惊,吐槽着江辞,心跳却是莫名的有所加快。 “这么好,还别说,你这么穿还真挺好看的。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跳舞,我一直都不知道。”江辞与苏皖逗笑着,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还不错吧,我今年假期里学的,又没跟你说过,你当然不知道了。”苏皖轻笑着,说完紧抿着双唇,用手撩拨了一下搭在耳边的头发。 “我就说嘛,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今天突然跳出来,把我都吓了一跳。”江辞脚下踢动着一块石子,眼睛一直盯着苏皖看,想看她有没有说谎。 “看你这表情是不信啊,对了,很多人都在展示才艺,你怎么没动静。”苏皖狡黠的笑着,直接点出来了江辞的心思。 “没什么兴趣。”江辞找不到其他词,就已没兴趣敷衍了过去。 苏皖的问题,让江辞想起了初中时他最不愿想起的事情。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节历史课,而上课的内容,与方言有关。江辞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老师点了名,让他站到讲台上,说一句方言。江辞站在讲台上,想了半天总是想不到,看着讲台下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以及老师的催促,江辞的脑海竟然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平常张口就来的话,在那一刻居然一句都想不起,他的双腿也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失语加上身体的颤抖,江辞以后只要站上讲台,就会不自然的想起那一天的场景,慢慢的若有很多人聚集的地方,他也会不自然。当恐惧在一个人心里生了根,再想根除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它会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而茁壮成长,只要有一丝火花,它就会引爆。 他两在聊天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区与中心区之间的那条街巷,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摆着一排的摊位推车。 江辞与苏皖找了个人比较少的摊位,从摊位老板手里接过一个盘子,点了一些用竹签子串起来的青菜、蘑菇等,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辣糊糊,蘸着辣酱吃了起来。江辞一边吃一边提醒着苏皖动作小点,小心辣酱沾到裙子上,苏皖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香辣美食,一边冲江辞微笑示意。 等吃完辣糊糊,数过竹签子,辣糊糊是以所吃的签子的数量,来确定所付金额的。江辞抢在苏皖之前付了钱,又买了一些糕点。 江辞和苏皖经过操场的时候,他们班和汉语言文学班的同学,都已经离开了操场。苏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锁屏的一瞬,江辞无意间,瞥到了苏皖手机屏幕上的好友请求,江辞想应该是联谊时对她倾心的男生吧。 苏皖只是说了句无聊,就直接删除了那些好友请求。苏皖看着江辞出现的一瞬间的愣神,就知道他刚才看到了自己,删除那些好友请求的动作,她猜想着江辞的心理活动,是惊讶,还是不解,最好是窃喜。 江辞一直送苏皖到女生宿舍,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他若是转头,就能看到女生宿舍门口站着的苏皖,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苏皖才转身进了宿舍。从苏皖转身的神情可以看出,她还在猜想,江辞那一愣神里的心理活动。 江辞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想着一开始看到苏皖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好友请求时,心里闪过一丝欢喜,伴随着欢喜而来的是不安。他不知道那份不安来自何处,可当苏皖删除那些好友请求时,那份不安有转化为窃喜,他好像知道那份不安的源头是什么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疑虑,他不知道苏皖在删除那些好友请求时是怎么想的,即便知道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想到这儿,江辞感到自己,被巨大的失落所包裹,说不出的无力。 苏皖怕是说什么都不会想到,江辞在那一愣神里想了那么多,她只是本能的希望江辞当时所想的,刚好就是自己意愿中最希望江辞所想的,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其实只要你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所有的思想都可以变得简单纯粹。很多人之所以觉得事事纷繁复杂,只是他还不知道,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罢了。 第三十八章 街头站岗 清冷的月光,照在夜行人的身上,说不出的孤寂,江辞幸好隐约可以看到有一道影子跟在身后。 在寂寂无声的夜里,虫鸟的叫声。也要比白天更大些。虽然它们白天也叫,但白天过于喧闹,没有人去理会它们。它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起码还有夜晚,可以让人听到它们的声音。而有些人却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去关注,即使他们也很努力的希望,被别人记住,但他们始终处都是局外人。 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舍友都在宿舍里。每个人都拿着手机,都在聊加到的女生。江辞看着众人嬉闹的样子骂了句出息,把提在手里的糕点全都分给他们吃了,他自己则是带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场联谊活动的结果并不怎么好,起码在江辞班里是这样,他们班和汉语言专业班,没有一对联谊成功的。虽然也有几位同学,应邀去吃过几次饭,但最终都是无疾而终,其他班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样。 在江辞看来,现在的人都比较喜欢自由恋爱,尤其在学生之中更是明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很多人都对这种相亲式的联谊有所抵触,都觉得自己年龄还小,有的是时间去找寻与自己契合的灵魂伴侣。 所以一开始,他们会被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交友形式所刺激,而等这份新鲜感一过,等到要正式确立关系的时候,那份藏在心里的抵触情绪,也会越来越明显。而最终所呈现的结局,就是好友列表里,多了几个不会再有交集的名称。就如鸡肋一般,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自从上次联谊之后,江辞带苏皖吃过小吃,除了上课能见到苏皖以外,江辞很少在学校里碰到她。虽说见面后,江辞也不知道与苏皖说些什么,但长时间见不到,江辞心里总觉得有些失落。他已经好久没有对一个女生,出现这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了,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心意,感受的到是一回事,正视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还好在见到苏皖的时候,江辞也没有表现出过慌张,这比他在初中时强了太多,那时就算远远的看着对方,他都会心跳加速,更不要说去与对方面对面的交谈了。或许他一直确定不了,他对苏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也与他面对苏皖时,所体现出来的心理特征,也不无关系吧。 江辞是最晚知道,驾校已经将站岗时间已经被安排好了的人。驾校打来的电话,江辞没能接听到,最后还是对方短信通知的。对此为对方所造成的的不便,江辞虽然感到抱歉,但还是没有打算,为手机设置响铃的打算。 他们被安排的站岗时间在周末,基本所有的学生都会被安排在周末站岗。而周一至周五,则是上班族安排的多一些,当然那些不大容易请得到假的除外。 虽然站岗可以安排在周末,但考试的话就必须得在上班时间去,周末车管所不上班,所以周末也不会安排考试。要考试就得请假,要想不请假还能把试给考了,要么逃课,要么选择在假期练车。有些学校比较人性化,出于对学生考虑,还是会给请假让其去考试,毕竟没有人愿意在假期练车。 江辞他们所在的学校,在江辞他们开具在校证明办理暂住证时,辅导员就明确表示了不给请假,也就意味着要想尽早拿到驾照,只能逃课了。有些代课老师说一声,他们也会答应,在点名时会标注成请假。也有不跟老师提前报备的,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两种结果,运气不好就记一次旷课,运气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完全要看老师那天会不会点名了。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碰到辅导员查班的,因为辅导员一学期,在每个班也就去个两三次。要是谁逃课时,连这种情况都被碰到了,江辞觉得,他要是买彩票绝对也能中大奖。 站岗的时间是在周日下午,从两点开始,一共站四个小时。江辞他们被要求在一点四十之前要到达驾校为他们安排好的,需要站岗的十字路口。届时会有驾校负责站岗的人员,会给所有人分发站岗所需物品,要是这次不去,下一次安排站岗的时间,最早也到一个月之后了。 江辞他们中午吃过饭,就准备出发前往目的地了,因为被安排站岗的地方,距离江辞所在的学校,若是坐公交前往至少得一个小时的车程,那里可以称得上是省城最繁华的地带了。 江辞他们坐在车上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今天跟他们一起站岗的会有多少个女生,有是那个学校的,有没有上班的。男生聚集在一起最大的聊天取菜多多少少不会离开女生,或许谈论男生也是女生必不可少的话题吧。江辞想不管是男生谈论女生,还是女生谈论男生,都避不开的一定会说到颜值。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颜值即正义’这句话开始充斥在大街小巷,没有人不知道的。从大众的行为和言谈不难看出,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大,只要长得好看的就一定不会做坏事,即便此人有不好的消息流出,立马会有人说这是子虚乌有的中伤和诬赖,是对其俊美皮囊的嫉妒。而当所有人将关注点都集中到对当事人的相貌品评上来之后,那件事情的对错也将不再重要了,‘颜值即正义’在此时此刻也算是得到了完美的注解。 江辞他们赶到的时候是一点半,下车后的江辞完全没有方向感,他跟着林慕元几人晃晃悠悠的找着驾校里派遣过来的分发站岗用品的人,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人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男生女生都有,看年龄跟江辞他们差不多,应该也是周边大学的学生,很有可能还有他们学校的,只是他们不认识而已。 江辞几人过去后,才看清发放站岗时所需物品的是一个老人,他身边放着一辆自行车,车子上有一个包,东西就装在包里。 老人清点了一下人数,随着江辞几人的加入,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原本在地上蹲坐的老人站起身来,取下车子上的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老人掏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些衣服和口哨,还有一些小旗子,应该是用来拦截和疏导人流和车流用的。 看着老人手里的这些东西,江辞感觉有些失望,他想了许久的东西,居然是些寻常东西。老人熟练地将所有东西,一人一件的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嘱咐了一些相关事项,就领着众人去了需要他们站岗的街头。 每个十字路口八个人,这次一共有二十四个人被安排了站岗,也就意味着有三个十字路口在这附近。分配完前面十六人,江辞五人以及其他三人被留在最后分配,另外三人都是女生,看样子也是一起来的,很有可能与江辞他们一样是室友。 老人领着他们八人,走到了附近最后一个十字路口,这里相较于前两个地方有一些偏僻,老人将对前面人所说过的话,又对江辞几个说了一遍。从老人的口里他们知道,有交警会通过路口的监控视频观察,要想一次性通过,就必须尽职尽责,如果这次过不了,等到下一次安排得等三个月。等到五点半的时候,他会和交警一起过来,现场告诉他们是否通过并收取刚才发放的东西,不能损坏和丢弃任何东西,丢弃和损坏都要赔偿。 八个人每个人负责一面,江辞站在路口,看了一会立在旁边的交通灯,找了找老人所说的摄像头,那摄像头闪着红光规律的旋转着。江辞放了口哨在嘴里,在红灯亮起时试着吹了吹,声音不是太大。江辞旁边的路口站着那三个女生中的一个,扎着个马尾辫,有些微胖,个头也不高。 江辞与那个女生,除了女生上厕所,让江辞照看一下她那面的情况之外,便在也没有说过话。在此期间,也有人问江辞一些附近的地方怎么走,江辞只是摇头说抱歉,他也不知道。他这边还是第一次来,别说是一些小地方,大一些的地方他也不知道。 江辞他们从两点一直站到五点半点时候,交警出现在了十字路口,这会儿正好是交通高峰期,一个站在中间坐着动作指示车流和人流顺次通过,另一人拿着个警棍四处看,不只是看周围的人,也看江辞他们。快六点的时候,老人出现在了江辞他们眼前,老人自行车上的袋子里已经装了前两个路口的人的东西。看来前两个路口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老人找了个不妨碍交通的地方放好自行车,也不理会江辞几人,直接过去拉了那位拿着警棍四处看的人到旁边,两人说了一会话,不用猜就知道是在说什么。他两说完,老人招呼江辞八人到他停放自行车的地方集合,几人过来后,老人宣布所有人考核通过,并让所有人在一个笔记本上签上各自的名字后,开始收了一开始发放给他们的东西。 江辞他们几人坐着公交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食堂里已经没有饭可以吃了,他们只好去学校对面的小餐馆吃饭。刚进去餐馆,江辞就看到了与他们几个一起站岗的三个女生,江辞这才知道她们几个和自己是一个学校的。不光是江辞,其他几个人,也都看到了那三个,与自己是一个学校的女生。 吃完饭从小餐馆出来后,江辞几人开始絮叨起了,站岗时的所见所闻。想起那些下班后出现在街头的疲倦身影,江辞他们知道,那也将会是他们毕业后的模样。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不得不接受,毕竟生活向来不易。 第三十九章 驾校见闻 秋天本来就有,舒爽高洁的意思在里面,而北方的秋天更是如此。秋风吹在人脸上,也不似冬日的寒风那般凛冽。除去爽朗,秋天也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季节,收获与凋零并从,尤其是在乡村里更是明显。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野草的枯黄和秋田的丰收,色彩惊人的相似,意义却是完全不同。城市的秋天,在很大程度上,少了丰收的直观体验。在这里见得最多的是凋零,一层连着一层的落叶,可以在一夜之间,铺满大街小巷,添了荒凉的意味。 自从上次站完岗后,江辞他们,虽然已经去过几次驾校,却还是没摸到车。要想上车得先分教练,可要想分上教练,就必须得先通过驾校组织的,科目一的上机模拟。江辞几人第一次去驾校,是跟着刘彬彬一起去的。 从学校的门口坐上公交,坐上四站下车后直走,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再向前直走。大概走十几分钟左右,就可以看到驾校的牌子了。 进入到驾校,江辞几人,直接去了驾校的办公处。办公室里人很多,除了两个工作人员,其他的都是练车人员,他们都是登记的。其中有分教练的,也有跟江辞他们一样,刚站完岗的学员。 接待的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是年轻妇人。她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粉,画着浓妆,穿着很少很前卫。另一个则是,略微上了年纪的妇人,穿着朴素,画的也是淡妆,身体微胖。 江辞几人看着办公室里面人太多,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于是,几人一商量,便走出了办公室。出了办公室的几人,站在门口,前面靠近围墙的地方,停着两排皮卡车,大约有十几辆之多。那些车,是一些年久失修的废弃车。 它们应该停在那儿好长时间了,走近去看,上面已是落了厚厚一层灰。它们就这样一直停在那儿,不被人想起。就像是小孩玩坏了的玩具,丢弃在角落里,一同被丢弃的,还有那一段美好时光。 驾校里的学员一直进进出出,换了一拨又一拨。可除了少数一些,刚到驾校里的学员,会朝着那些废弃已久的车辆打量几眼外,其他人都只管匆匆路过,没有人会去关心。 在它们还有价值可以利用的时候,人人都围着它们转,可一旦它们无法使用,等待它们的结果,就只有舍弃一条路,随便找一处空地置放,连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虽然有些可悲,但在利益至上的时代,这早已是一种常态。人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又能去怪谁、怨恨谁呢?再怎么难以接受,还是得去接受。 在驾校办公室门前逗留了一会,他们就直接去了练车的地方。顺着办公室一路往前走,走不上几步,率先进入视线的,是远处停在树下的一排自行车,都是前来练车的学员骑过来的。那些车子很凌乱的散放在各处,这儿一辆,那儿一辆。 接着将头向左转去,从停放废弃车辆的围墙那儿延伸过去,便可以看到一个小型商店。如果走进去,可以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这个商店,毫无疑问就是她在打理着。 等从商店那儿向左转,转过拐角,练车的场地,也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这个场地是用来练习科目二的,科目三的练习场地,则是外面的马路。在一个适合的地段,划出一块地方,不同于科目二,科目三的练车场地,教练车与社会车辆并存。 整个科目二的所有考试项目,包括倒车入库、侧方、直角转弯、S弯、半坡起步这五个项目,根据场地的不同,项目的考核顺序也不尽相同。 江辞所报考驾校的场地,分为三部分。靠近围墙的那一块有一条直道,那是用来给头一天上车练习的学员练习用的通道,上面只停着一辆皮卡。在这条通道上练车的学员,主要是熟悉并熟练控制车,包括直行和对速度的控制。 而在那条通道的另一边,则是每隔一段距离,就建着一座,为了保证教练和学员临时休息的彩钢房。一共有五座之多,每一座彩钢房里面,都安排着两名教练,有床有桌椅。 冬天的时候,房里会放置一个火炉,以供练车的学员取暖所用。每个彩钢房的前面,都有一个亭子,亭子下面也摆放着桌椅,亭子也是用彩钢板搭建而成。 除了有风或是天气比较冷之外,练车的学员,一般都会坐在亭子下面,要么聊天玩扑克,要么一个人坐着玩手机。而在每个亭子旁边,都有用黄色的漆画成的线,那是用来练习倒车入库的场地。 每个用黄线画成的,倒车入库的场地上,都各停着一辆皮卡。每个人按照来到驾校的顺序,依次上车练车,每个人正反练习两次。 在几个项目里,倒车入库最难,练的时间也是最长。等倒车入库练的没问题了,教练便会让学员自己预约考试,然后在剩下的时间里,教习其它项目。其它几个项目的练习时间,加起来都不及,练习倒车入库所用的时间长。 再往前便可以看到,除半坡起步外的其它项目的练习场地。而半坡起步的练习场地,则建在靠右手的尽头。那是用石砖和水泥建造而成的,与其它场地都不相连,孤零零的立在角落。 只有在临近考试时,才会有教练领着自己的学员过去,其它时间,那儿根本就没人光顾。其凄凉程度,与倒车入库场地的热闹程度,形成了鲜明对比。就连新来的学员,练习控制车速的通道那里,每天都比半坡起步的场地热闹。 江辞几人沿着整个场地转了一圈,然后在中间的亭子里,看到了前来练车的刘彬彬,他坐在椅子上,跟旁边的练车学员聊着天。他们几人过去,与刘彬彬闲聊了几句,问了一些驾校的情况。觉得驾校办公室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因此几人跟刘彬彬道个别,又去了办公室。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依次确认完信息,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办了卡。卡是上车练车打卡时用的,所有的考试科目,都有其规定完成的练车课时,和练车行程,以及上车拍照组数的要求。若是达不到要求,则不予以报名。 卡分两种,一种是普通卡,另一种是预约卡。两者的区别,是预约卡只能在预约时段打卡才会算数,而普通卡,则在任何时间段都可以打卡,时间上比较灵活。当然如果在有学员预约并按时打卡的时候,普通卡就无法打卡了。两种卡各有优势,也是各有缺点。 江辞他么几人,都选择的是普通卡,预约卡还要预约,有一些麻烦,普通卡相对灵活一些。领到卡,录入指纹,那位年龄小一些的妇人,领着他们几人去了旁边的电脑室。 电脑室里,已经坐着几个练习科目一的人,靠近角落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置着,用来打各个科目的理论课时的打卡机。早在进来之前,年轻妇人就嘱咐几人,下载一个名叫驾考宝典的APP,有时间了就在上面,练习科目一的题目。当然也可以来驾校的电脑室里练习,等到可以连续三次都考到95分之上,在她那儿登记一下,就可以自己预约科目一的考试了。 几个人坐在电脑室里练了一会题,下载了驾考宝典,他们决定在手机上刷题,因为驾校离学校有些远。等在手机上练的差不多了,就过来模拟,等模拟通过就约考试。分教练和上车练车,就等到科目一考结束后再说。打定主意,几人便是离开了驾校,朝着来时的方向缓步而去。 一路上,江辞跟舍友们绊着嘴,纷纷预测,谁是最后一个拿到驾照的。江辞的赢面最大,几乎是一面倒的觉得,他会是最后拿到驾照的那一个。江辞虽然嘴上反驳着,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烦躁,他想起以前练习一些具有操作性的项目时,自己的吃力,他怕被室友们一语成谶。 第四十章 刷题与考试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也是越来越凉了。北方的城市,除了一些松树,还是一如既往的青翠繁茂,在其它的树木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树叶了。除了养在家里的花草,生长在野外的花草,早就已经凋零殆尽了。整个山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的颓败,已经完全没有,夏天那种绿意盎然,无限生机的美感。 江辞他们自从驾校回来后,就相互鼓励,整个宿舍里,都是掀起了一阵刷题热。一到课后,所有人都在宿舍里刷着题。 江辞和林慕元、吴文默、顾北、周简几人刷的是科目一的考试题,虽然全是选择题,却有整整两千多道。他们刚开始从头做到尾,需要一天的时间。做到后面熟悉了,一天也能做个两三遍。虽然绝大多数时间在刷题,但每天真正刷题的时间,还是不足四个小时的。 马博琛也在刷题,只不过他刷的是计算机二级考试的题目。自从报了培训班之后,马博琛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就启程去上课了。培训的地方与学校相距很近,也就走十多分钟而已。他们每天的上课时间,也就是一个半小时,负责授课的老师,先是详细的讲一下知识点,然后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让参加培训的学员,熟记并熟练运用所讲知识点。他们有自己的考题系统,并且做了权限处理,学员是拷贝不了那个系统的。 除了课堂上的练习,他们也会发给学员一些其它的题目,大多是培训班的老师,自己临时出的题,而马博琛在宿舍里刷的,就是这部分题。他虽然报了班,也去听了课,可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懂。不会的就会问吴文默,他是公认的电脑大神。吴文默也是有问必答,可问的次数多了,而且还是同一类问题,他也就没什么好脾气了。 整个402宿舍里,每个人都在忙着刷题,那感觉和氛围,就像是到了每一学期期末,考试前的复习周。几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刷着题,宿舍里有时会出现,好几个小时的沉默,有时也会出现好几个小时的讨论,讨论范围往往从题目开始,到离题万里结束。 他们谈论的话题,所涉及的范围,包括但又不仅限于交通、计算机、自然、宗教等,话题与话题之间完全没有内在联系,但在转换话题的过程中,却一点儿也不生硬。 江辞他们几个人,除了刷题和闲聊之外,还是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江辞会在刷题的时候给自己定个目标,刷上五百道题,他就会看会书,或是看一下自己正在追的,更新了的动漫。他最近迷上了动漫,最喜欢看的,还是古风类的国漫,其他剧情好看的他也会看。 国漫最让人诟病的是更新周期太长,续接不及时。第一季出来之后,等到第二季上线,一般都是第二年了。或许是资金问题导致的,当然也可能是其它问题,比如说是技术、版权等。 原本很火的一部动漫,就因为更新问题,使得其骤然冷清,无人问津。而将这个问题放大到整个国漫圈子来看,就不难归结出,国漫一直不如日本动漫的原因了。日本动漫,很少会出现这种问题。 江辞一直喜欢看的日漫《名侦探柯南》,从上线更新开始二十多年,从未有过超过半个月,而不更新的情况。日漫自上线更新开始,不会像国漫这般,把一个完整的故事分成多季,每一季只有十几集。每一集的时间,去掉片头和片尾只剩十几分钟,有的还甚至不到十分钟。日漫的更新时间,一般都是固定的,每一集的时间,也都是稳定在二十多分钟左右。 顾北、周简和吴文默时不时的组个队打一场游戏,有时林慕元也会加入进去玩一会,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跟不认识的女生上网聊天。马博琛则是躺在床上,戴一个耳机,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痴笑。有时他也不戴耳机,外放出来的声音,是快手上面的某个直播的网红,要么插科打诨,要么吃饭飙歌。每隔一段时间,来上一句‘点点关注’,马博琛也真的会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阵狂点。 江辞有时经不住好奇,他会过去瞟一眼,那些主播,都是坐在一个布置的及其精致的小房间里,坐在桌子前,对着眼前的麦克风或唱歌、或聊天。也有一些跳舞的主播,要么性感火辣,要么温婉可人,淡妆艳抹,各种你想看到的类型,都可以在上面找得到。 不管是快手,还是抖音,或是其它一些类似的软件,一旦打开,就很难停下。有人因此而戏称‘抖音五分钟,人间一小时’。娱乐至死以前是危言耸听,如今再看,也未必就真的是骇人听闻。 在还没有出现网络主播的时候,问及小孩子的梦想是什么,绝大多数都是老师、医生、科学家之类。而如今再问同样的问题,回答里却有了网红主播,并且将网红主播当做梦想的孩子的比例,在不断增加。 江辞和林慕元,在周末吃晚饭的时候,在餐厅里,碰到了正在吃晚饭的苏皖和林语悠。他两打了饭,顺其自然的,坐在了苏皖和林语悠的旁边。 江辞已经很久,没有跟苏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江辞在苏皖身旁的位置坐下,听着林语悠和林慕元的谈话。林慕元说了他们宿舍除了马博琛,所有人都报考了驾照,这一段时间在刷题,已经约好了下周三的科目一考试。 因为周三下午是公休时间,所有的专业在周三的下午,都是没有被安排课程的。虽然说是公休,却还是会有社团和学生会,在这个时候办各种活动,江辞觉得名字叫错了,应该换成社团活动日比较切切。 苏皖听到江辞报考了驾照,心里想着自己也报一个,可转念一想,她已经答应林语悠报了教授资格证的培训班,家里那边想让她在假期里在家学驾照,也只好放弃了。若是早一点知道,就不用理会这么多了。 江辞也从林语悠那儿知道,苏皖报了教师资格证的培训班,他们班很多人都报了,他也有想过,可最后出于自身原因,他不打算去考。虽然苏皖和江辞也会插嘴,但他们两人之间却是没有说话,一直到吃完饭后,苏皖才对江辞说了声加油,江辞轻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周三的下午,江辞几人坐着车,前往处于省城另一边的车管所。他们赶到的时候,车管所里考试的人员,已经排起了长队。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江辞终于意识到‘龙的传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幸好这时节不算太热,要不然还真不好熬,趁着排队时候,江辞他们,又将所有自己错过的题,刷了一遍。 进入到考试的机房,里面很大,能容纳两百多人。江辞跟着监考人员,去到了指定的位置,按照在驾校时的模拟步骤进行了操作。 刷过身份证后,江辞眼前的计算机,显示出了江辞所抽取到的题目,他依着顺序逐个做完。江辞检查过一遍后觉得问题不大,就点了提交,系统显示是99分。只要考到90分以上,就算通过。 江辞走出考场,在通过证明书上签了名字,进入到等待厅时,看到比自己早出来的林慕元。江辞径直坐到了林慕元旁边,等待周简、顾北、吴文默。不一会儿,几人依次出现在了大厅,所有人都是高分通过。 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江辞给苏皖发了条,自己通过了考试的消息。而当江辞准备,将手机放在裤兜里的时候,苏皖的回复,跟着就到了。 第四十一章 上车练车 随着十一月的到来,不仅寒气开始加重了,白天也很明显的开始变短了。走在校园里,也已经看不到,有凋零的树叶,被风卷着旋的满地跑了。女生们早已收起了自己心爱的裙子,不得已换上了,有些臃肿的秋衣秋裤,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抵不过日渐加重的寒气。 江辞自从考完科目一,分过教练后,断断续续的去了几次驾校。他分到的教练姓李,看上去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脾气很冲,动不动就骂人。江辞和周简、吴文默三人都分在了李教练手下练车。而顾北和林慕元,分在了另外一个王姓教练手下。不同于李教练,他脾气相对随和,年龄也比李教练小很多,胖胖的,笑起来透着一种憨厚。 江辞在第一天上车练习的时候,朝前开还勉强能走直线,可往后行驶的时候,却是怎么也走不了直线。他越是焦急越是控制不了,一面是围墙,一面是每隔几米就有一座的彩钢房。明明可以容纳的下两辆车的通道,在他开车的时候,不是靠向这边就是靠向那边,始终在背离中间用黄漆画成的两条线。他始终掌握不来倒车时的方向感,对倒车镜总是无法看的真切明白。 头一天去的新学员,都是要在这辆车上,练习的差不多之后,他们才能去练习项目的场地,进行接下来的训练。为了方便起见,教练们都把这一个过程,叫做压速。虽然从名字里听,是跟速度有关,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发现并不完全是与速度有关。在整个过程中,有对速度的要求,有对方向的把控,还有对档位的熟练运用。 对于速度的要求,不仅仅是要慢,更要稳,离合抬起的距离要控制住,不能忽高忽低。在慢中尽可能的走直线,熟悉对倒车镜的运用,尤其是在倒车的时候,要准确对方向做出判断。对于档位的要求主要体现在快、准、轻三字之上,快速、准确、轻推轻收。 停车时刹车也要轻,起步时离合也要轻抬,不然容易熄火。用皮卡练考科目二的所有项目,除了半坡起步,其它的都是用不到油门的。为了节省开支,驾校给所有的教练车都改装了,相对来说便宜。 开始上车前,教练会给每一位学员,详细的讲解,相关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讲完后,第一次上车的学员,教练会自己跟一来回,就学员的错误操作加以指正。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学员自己去练习和把控。往往是多个学员在一起相互讨论研究,哪儿已经做得很好,哪儿还有待改进和加以提升。 江辞第一次上车后,对于车速的把控,做的还是相当可以的,出问题最大的还是方向的问题。教练一边指挥着江辞,一边给江辞详细的讲解着,对于倒车镜应该如何去看。总的来说,不管是往前开还是往后开,想着要车往左走,就把方向盘往左打,要是想要将车往右开,就把方向盘往右打。方向盘转动的幅度越大,其偏离程度越大。虽然很简单明了,但对于当时,处于强烈紧张之下的江辞来说,他还是没有搞明白,方向盘方向和行车方向之间的关系。 吴文默和林慕元开车,却是相当的顺利,不管是对于车速的把控,还是对于方向的掌握,都堪称完美,完全就看不出来,是第一次上手。顾北虽然不如林慕元和吴文默,但也比江辞强了不少。周简由于临时有事,因此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去驾校练车。 教练离开后,江辞、林慕元、吴文默、顾北四人自己开始了练习。由于江辞和顾北方向感不太强,基本上都是他两在练,而吴文默和林慕元,则担任起了临时教练的角色。对于两人开车时的错误,不厌其烦的讲说。顾北在几个来回下来后,也基本掌握了,只有江辞一点长进都没有。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越是练习越是差劲。 在其他三人练车的时候,江辞总是坐在旁边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们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其细致程度,比教练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江辞每次总觉得自己理解了,可一旦到他练车时,他好像又搞不懂了。每次要往左转的,他总是会把方向盘转向相反的方向。下一次的时候,他想的是左转,实际上转的时候,就朝相反的方向转了。原本以为会正确,可还是不对。后来总是在其他三人的指向下,慢慢找到正确的方向。 江辞说不出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理上。江辞开始思考,自己到底适不适合报考驾照,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他本来就极其不自信,这第一次的练车,对他打击很大,将他一半的热情直接给磨灭了。 江辞坐在副驾驶上,看林慕元开车,也看倒车镜里车的行驶路线。他虽然已是身心俱疲,却还是没想过放弃。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先天优势固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后天的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江辞看着练车场附近的学员,不仅有年轻人,还有花白头发的老人。江辞心想,人家五十多岁的老人都能办得到,他为什么就做不到,是人家比自己多一条腿还是多一只手。 江辞虽然缺乏自信,但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即便是后来失败了,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做。别人一次就能做的很好的事情,那他就多尝试几次,总归有成功的一次。江辞有一股不服输的倔脾气,与他内敛的性格完全不搭,虽然看着矛盾,却也能兼和。 打定了主意,江辞也不在有所纠结。第一天练完车回到宿舍后,江辞就一直在想到底问题出在哪儿,想不通的便会问林慕元,林慕元也不厌烦,但凡江辞有所问,必是倾其所能、知无不言。 第二天去的时候,明显比第一天好得多了,其间的好多道理,他也渐渐的想通了不少。看着江辞的进步,其他几人也很欣慰。周简在第二天的时候也去了,江辞在教练给周简讲说要点的时候,也是很仔细的听着。一边听教练讲解,一边将自己所理解的,与教练所讲解的进行对比纠错。周简虽然前几次在速度上做不到沉稳,但在行驶的方向上却是丝毫没有问题。 驾校规定压速要练一周时间,江辞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根本要不了那么长时间。前面几天林慕元几人也会去,到的后面,便只有江辞自己一个人去了。在这几天时间里,江辞也认识了很多其他初次来驾校练车的学员,却一直都没有见到,站岗时与他一组的那几个女生,可能是有其他事情吧。 江辞足足练了一周后,才开始跟着教练练习项目,从倒车入库开始。江辞虽然认真的听教练对每一个动作的讲解,可他还是会压到线,压线就无法通过。其他几人都已经基本掌握,虽然不够完美,但毕竟没有压到线。倒车入库先开始练的是正库,等正库完全掌握了,才会教反库,反库比正库简单一些。 科目二的所有项目都有其规则,按照规则盯点练习,把每一个点位都盯准了,剩下的就是速度和方向的问题了。科目二因此比较死板,速度、方向感、点位都练到位了,心里只要不是过分紧张,考试基本都能过。 当然,考试车的选择也很重要,每辆考试车的离合松紧程度不同,对速度的把控要求也不同,这就完全是看运气了,毕竟抽到什么样的车是谁也无法提前预测的。 江辞虽然现在无法完美的完成倒车入库,但是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也能够做到,倒车时的直线行驶,他不也做到了嘛。 第四十二章 秋去冬来 十一月还未过半,就已进入了冬季,虽然在天气变化上隐隐有些冬天要到了的感觉,但人们还是不大愿意相信真的已经入了冬。 对于冬天的认知,北方的城市乡村,都是以遍地雪花开始的。只有到大雪纷纷扬扬,落满街头巷尾的每一块地方,人们才会仰头看着雪花坠落,承认冬天是真的来了。 对于生活在北方的人们而言,不落雪的冬季是对冬季的不负责。只是近年以来,冬天的雪落的极其稀少,如果不是有钻皮刺骨的凛冽寒风在不断的提醒,北方的冬季将会一直在人们的不认可里缺席。 自入冬以来,江辞所在的省城就没有落过一片雪花,老家却已经下过厚厚的一场了。江辞在去过驾校几天后,在教练的谩骂声里,终于能够勉强做到倒车入库了。 随着刺骨寒风的的介入,虽然驾校里有遮风的彩钢房,但毕竟容纳的人数有限,有时即便天空上悬挂着火红的太阳,却丝毫温暖不了凝结在空气中的寒流。江辞不想再去驾校了,其他人也是一般的意思,都想在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一些再去。反正有效期是三年,慢慢来呗。 可当人们一旦觉得时间还长,拖一拖问题应该不大,这种念头滋生的那一刻,就是明日之洪水倾泻之时。当猛然惊醒的时候,想要挽救,已是无力回天。 寒风的凛冽,已经不是秋衣秋裤所能抵御的了。除了一些不要命的,和一些脂肪较厚的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穿上了棉衣。棉衣一般都是用绒毛做材料,其厚实臃肿的程度,比秋衣还要过之。虽然近年来棉衣,在迎合人们审美的同时,也在尽量使其穿起来不显臃肿,但总归还是有着诸多不便,是无法协调的。 马博琛是那种脂肪较厚的一类人,在夏天来临时,他是最怕热的那一个,而到了冬天,他确成了最不怕冷的那一个。而江辞是那种不要命的,他从中学起,就再也没穿过棉衣了。他总是觉得棉衣穿在身上,会莫名的不舒服,做其他动作还好一些,可一旦要写字,棉衣挤在手肘窝处,说不出的难受。 其他人会在写字的时候,脱去外面的棉衣,可江辞在大众面前做不来,要么不穿,穿上了就不会去脱。别说是冬天,即使是在夏天,最热的那一段时间里,男生宿舍里都已经脱光了膀子。可江辞的T恤,就是脱不下来,即便是在宿舍里,也做不来。 虽然江辞不穿棉衣,但身底下的保暖措施还是有的,相较于棉衣带来的不舒适感,江辞还是更倾向于,在风衣之下穿一件保暖衬衣,他原本也就是喜欢穿衬衣的。 江辞在起初,总是会碰上问他穿这么少,不觉得冷吗的人。他们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想学江辞却没有勇气。说不冷是骗人的,可说冷却也未必真的很冷。后来问他穿这么少不感觉到冷吗的人少了,问他为什么的人多了。他们觉得江辞的行为不符合常识,那么必然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或许还能借此挖出秘密。 对于别人的秘密,人们从来就不缺乏猜度,和别有用心的好奇,也从来不缺乏刨根问底的毅力和机敏。凡是抱有这种观念的人,要么得偿所愿、满载而归,要么不置可否、恼羞成怒。不管得偿所愿,还是不置可否,他们都是最后赢家。 而对于他人秘密的恶意揣测,并由此带给他人的伤害,除了当事人以外,怕是没人会放在心上。在江辞这儿,他们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可他们依然有猜度揣测的权利,不管真相如何,总得找一个理由,来支撑自己,即将处于崩溃边缘的好奇心吧。 江辞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上小学时,一到冬天,母亲就会让他穿上用羊毛做材料,缝制而成的棉衣。那时的冬天一到入冬,就开始下雪,像是宣示主权似的。不像现在秋末和初冬混杂在一起,既不像秋天也不像冬天。 江辞还记得,那时的棉衣都是用梅花扣,不想现在用的全是拉锁,那种扣子是很难系的上的,那时缝制的棉衣,也都是穿在外衣下的。起初除了扣子不好系,其它倒没也什么,并且其他人也都会穿。 可到后来,江辞发现,棉衣里的羊毛,总会从穿在棉衣上面的外衣里钻出来,远远看去他就想是个毛人,周围同学也是这样说。他从那时开始,要不是拗不过母亲,早就不穿棉衣了。虽然同学们都只是在说笑,可他还是觉得不是滋味。后来,即便是买了那种不出毛,且穿在外面的,不是用难系的梅花扣的棉衣。但他从初中开始寄宿以来,就再也没穿过。 江辞虽说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他老是穿不惯棉衣,但他觉得答案,至少藏在小时候穿棉衣的经历中。他也知道,这是不能说与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若是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不知又会传出什么样的猜度来。他虽然成年了,却还是抵御不了,不明不白的恶语中伤。 最后马博琛还是穿起了棉衣,本来就已经很胖了的他,于是更胖了。江辞虽然还是没有穿棉衣,却也在衬衣底下,加了一件毛衣。 近年来流行的棉衣款式,是很长很长的那一种,男生的棉衣,在外面印一些英文字母。女生的棉衣,除了会印一些英文字母之外,还会加一些好看的小图案,做点缀,也有只印一朵花的。总的来说,女生棉衣,要比男生的棉衣好看的多。 林语悠的棉衣,就是那种长长的黑色棉衣,其长度一直覆盖包裹住了膝盖。棉衣上除了在中间位置,印着几个英文字母,英文字母的旁边,还印着几朵极小极精致的花。苏皖却是没有买那种流行的长筒棉衣,而是穿一件短短的刚好笼罩住上身。棉衣的下摆,由一段有弹性的布做成,拉紧锁扣后,会紧紧的束缚在身上。江辞宿舍里除了周简和吴文默,穿的是那种近年流行的长筒棉衣外,其他三人都穿的是那种短小的棉衣。 苏皖在见到江辞没有穿棉衣时,既没问江辞会不会感到冷,也没有问江辞为什么。苏皖知道,江辞是不喜欢别人这样问的,从别人问及时,他的表情就能反应的出来。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习惯,或许是多年形成的习惯。习惯了就自然会去做,就像条件反射,虽然这样说不是很恰当。 苏皖却始终觉得,那些问及江辞那种问题的人,还是欠考虑。或许他们只是好奇,或许他们没有恶意,可除了他们自己,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到底只是好奇,还是别有所图。就像江辞会不会感觉到冷,那只是他的感觉。他回答的不管是冷,还是不冷,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人们总是关注评论他人,多过对自我的审视,总是在想着,如何窥视他人的秘密。却从未考量过,他人想说的,即使你不问他也会说,若是不想说,你知道了又能怎样?除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得到短暂的快感,而紧接其后的,是更深的私欲。从此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 第四十三章 全民义行 南方和北方的冬天,是不一样的。南方的冬天,在寒冷的基础上又多了一层湿气,那种刺骨的寒意,是从骨髓深入心灵的寒冷,是不管穿多少层衣服,都抵御不了的冰冷。北方干燥,使得北方的冬天,少了一份沏骨的寒意,只要衣服穿得足够厚,是可以将冷冽的北风,隔挡在衣服之外的。但裸露在衣服之外的手及面部,却与寒风做了亲密接触,那种冰冷,是完全可以通过冰冷,传递给对方的。 江辞的手一到冬天,即使是插在衣服兜里,都无法捂热的。凡是触摸过的人,都觉得那手太过冰冷。林慕元有时,会将江辞的手攥在自己手里,尝试着想要捂热,热是热了,可不到一会功夫,那种冰冷就又浮现而出了。反复几次过后,林慕元也就放弃了。 林语悠听林慕元说过之后,也做过几次相同的尝试,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苏皖则开玩笑,说江辞是一个没有温情的人,手比石头还要冷,心怕是更加的冰冷。铁石冰手,完全没有温度,江辞也不加辩驳。 上学之初,江辞就加入了志愿者协会,这是他唯一加入的社团。江辞虽然会在集体活动中偷懒,但对于公益事业,还是相当的积极。在加入志愿者协会后,江辞已经跟随社团成员,做过几次志愿活动,绝大多数,都是小型的活动。 十一月下旬,江辞就听说省城,要举行一次大型公益活动,主题是‘全民义行’,并呼吁全民参与。报名是在网上进行的,截止时间是十一月末,举行时间,暂定于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 这项活动是由省城志愿者协会发起的,报名人数不设上限。从主题就可以听出来,这是一项与行走有关的项目。因为冬天人们的户外活动极其有限,参加活动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看看户外冬天的景致。 活动的起点和终点,在省城的文化广场,全程十一公里,沿途有工作人员指引。从上午十点开始,下午两点结束,四个小时时间。进入前三名的人员,都可以获得,以自己名义,捐赠给山区学校,总计为900元图书的资格。其他人,只要在四个小时内,走完全程,每个人都可以为山区学校的孩子,增加一本书的捐赠机会。虽然不会写上自己的名字,数量也仅仅是一本,但意义却是一样的。 江辞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升起了想要参加的兴趣。与室友说过后,几人纷纷响应,林慕元还拉了林语悠和苏皖、张燕燕参加。李萍原本也是想参加的,无奈与男朋友,有其它的安排,最后也就没有报名。 林语悠在知道江辞,参加了志愿者协会后,很是诧异。一个对任何社团,都升不起一丝兴趣的人,忽然也参加了某个社团,前后的反差,所造就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林语悠很认同苏皖,对江辞是一个没有温情的人的评价,虽然那只是玩笑,在她的认知里,江辞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对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没有活力,总是用旁观者的态度,将自己分离出,自己所在的大环境。就像一个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局外人,不被人注意,也不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江辞,我听林慕元说,你参加了志愿者协会。”林语悠在食堂里吃饭时,问碰上的江辞,她很想知道,江辞是怎么想的。大一的时候,任何社团都没有参加,却在大二,突然参加了志愿者协会。 “是啊。”江辞一边夹着菜,一边回答着。他原本想再加上一句,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很好奇,你大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参加志愿者协会?”林语悠将筷子,放在餐具的边缘摩擦,问出了她最好奇的地方。其实别说林语悠,就连一同吃饭的苏皖、林慕元都觉得好奇,他两也抬着头,在等待江辞的回答。 “大一时不知道啊。”江辞微微一笑,声音也不是很大,他在说不知道时,明显有些窘迫。 “这么说,你大一时就想参加志愿者协会了。”林语悠察觉到了,江辞的窘迫,将原本嘲讽的话,临时改了口。 “也不算是吧,要是在大一的话,即便那时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去。”江辞看着其他三人,迷惑不解的神情,知道是自己自相矛盾的表达引起的,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深一步解释的意思。 “别说林语悠了,我都转不过弯来了,前后有些矛盾啊。”林慕元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头发,问坐在自己对面的江辞。 “可能,突然对这个社团,感兴趣了吧。”江辞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回答了就跟没回答一样,迷惑的人还是处在迷惑之中。 “你那么喜欢看书,怎么不参加文学社呢?”林慕元一直好奇这件事,问过江辞几次,都是类似于,不大感兴趣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看书只是一种喜好,加入文学社,不会影响我在看书时,所获得的快感。说不定,还会因为一些其它的什么事情,影响了我看书时,获得的乐趣。”江辞依旧用着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做着解释。 林语悠听着江辞不置可否的回答,觉得她又看不透江辞了。 以前,江辞一直给林语悠的感觉,是淡漠疏离的,却没有达到冷漠的程度。因为江辞总会帮其他人的忙,也会在其他人找他说话时,耐心倾听并与之交谈。虽然第一个开口的,不会是江辞,但最后一个结束交流的,一定是他。 后来,随着林语悠与江辞接触的增多,她觉得江辞,并非看上去的那么无趣。与江辞交谈时,他对所谈对象,明显有着自己的看法,并且不易受到他人的影响。他有一些倔强,好像什么都知道一些,虽然旁人与他观点不和,也不会因此恼怒,他总会接受一切与他向左的言论。 如今,听着江辞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察觉到了江辞的矛盾,那矛盾里隐藏着不自信和冷漠。而一个淡漠疏离,又近乎冷漠的人,会对公益产生兴趣,这近乎两个极致的矛盾,毫不冲突的出现在江辞的身上。 林语悠知道,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江辞,是不完全的。她不知道,在江辞身上,还会出现一些怎样的矛盾。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轻云淡。 “文化广场好像离我们学校,有点远,也不知道举行活动那天,天气怎么样?”苏皖看出江辞,不想继续先前的话题,于是将话题岔开了。苏皖能感觉的到,江辞这些词不达意的表述,并非搪塞,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却是不太近,坐公交得半个小时了。一般来说,官网的暂定时间,就是最终的确切时间,除非出现一些其它情况,比如那天突降大雪,可能性也不大。”林语悠接着苏皖的话,说着自己的见解。 接下来他们四人,对那场长达四小时,并徒步十一公里的‘全民义行’活动,展开了详细的论述。在那种热闹的氛围里,四人畅所欲言,对江辞的追问,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偶尔江辞眉毛微皱,他在给林语悠和林慕元,所问问题找一个合理解释。正如苏皖所感觉的到,江辞自己也不知道,那答案到底是什么。 也许江辞已经想到了答案,但那答案,显然是不被自己所接受的。他在试图找一个,能让自己接受同时,还能被其他人所接受的理想答案。可那种理想答案,真的存在吗?谁也不知道,包括江辞自己。 第四十四章 文化广场 公历的十二月,便是一年的最后一月。月末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从第二天开始,便是新的一年。这意味着,一年的时间,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可对绝大数的人而言,人们认知里一年的最后一天,却是农历十二月的最后一日。那天若是三十,就叫大年,若是二十九,就叫小年。那晚被叫做年夜,很多地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在晚上守岁。 农历的十二月也叫腊月,整整一个腊月,人们都沉浸在欢乐的喜气氛围里,这种喜气,还将延续到下一月的正月。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会在腊月下旬回家和人团聚,吃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有聚则有散,往往正月未能过半,人们为了生计,又不得不背井离乡,再一次的踏上,外出打工的道路。 十二月初始,江辞所在的省城,风云突变。每天都是阴风阵阵,满天阴云密布,给人一种沉闷之感。 整个校园里,除了有课不得不去教室里的学生,还有就是极少数,去食堂吃饭的学生。虽然食堂距宿舍,也不是太远,但很多人,都还是以外卖为主。 从男生宿舍楼大门出去,向左转走不上十步,就是一道栅栏,用以分隔校外和校内。江辞所在的学校是禁止外卖小哥,驰骋于校园之内的。因此临近男生宿舍的栅栏,便成了外卖小哥送餐,订餐学生取餐的聚集地。 每天一到饭点,总会出现外卖小哥,从栅栏的空档处,将外卖递给,站在学校里面,等待的学生手里。即便没有这样的天气,还是会见到这一幕,学校食堂里的饭菜,的确不敢让人恭维。学生多次提的建议,也从未被采纳过。 在冬日的冷风里,很少会有人出现在街头巷尾。但骑送外卖的小哥,为了生计,只要有订单,不管刮风下雨,也不顾日晒雪滑,他们还是得去配送订单。 除了外卖小哥,还有那些天还没亮,就已经在清扫城市的清洁工。在很多人,都还在温柔乡里,尤其是冷风凛冽的冬日,没有比暖暖的被窝,更让人留恋的地方了。而那些清洁工,那时却已经在清扫马路了,在绝大数的人,还在梦乡里的时候。 江辞也在最近几日,点起了外卖。他不觉得学校里的饭菜有多难吃,以前好友林慕元、顾北会跟他一起去吃饭,最近他两也不去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近日风沙比较大。 江辞因为没人陪他去,外面风沙也确实太大,他虽然不怕死,但也不会主动去寻死。听着外面风的嘶吼声,江辞想到了周末要举行的活动。若是等到周末,还是这般景象,‘全民义行’的活动,怕是得推迟了。 好在到了周五的早晨,江辞从梦里醒来时,风的嘶吼已经听不到了。等到中午时,天色开始转晴。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在反复。省城的志愿者协会的官网,也没有推迟活动的公告,周六上午的活动,看来已是板上钉钉了。 周六早上,江辞宿舍里的所有人,都起的很早。起床之后,特意吃了个早餐。回去宿舍之后,精心整理了一番,联系了林语悠、苏皖和张燕燕,约好了前往文化广场的时间。 等到了约好的时间,所有人在约定的地点碰了头,在离学校近旁的公交站搭乘了公交。从学校出发的公交车,无法直接到达文化广场,需在中途,距离文化广场较进的一站下车。从导航来看,也走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江辞和林慕元,坐在林语悠和苏皖的前面。因为公交车经过江辞学校是第五站,前面几站也没多少人上车,车上多得是空位。 一路上林语悠和林慕元说个不停,江辞靠在椅子上假寐。虽然不是很困,但他只要坐了车,不管是公交还是出租,靠在椅子上假寐,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苏皖只会在其他两人,问及她的时候说上三言两语,其它时间不像江辞那般,直接躺在椅子上。苏皖用一只手肘,支撑在车窗玻璃的下边缘,用手掌托了下巴,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若是仔细看,她嘴角挂着微笑,虽然眼睛在盯着窗外,但目光的落定处,却是前排的玻璃。 等车到了站,林慕元拍了一下江辞的肩膀,江辞睁开眼睛,随着众人一起下了车。吴文默和顾北两个,凑在一起研究前往文化广场的导航路线,其他人则是跟在身后走,没走多久就到了文化广场。 这时天气已经完全放晴,澄澈的蓝天,太阳也露了头出来。虽然有太阳在空中,空中还是有寒风阵阵的吹着,虽不是太冷,也不会太热。 文化广场很大,散落着几处古建筑造型的楼阁亭台。周围不仅栽种了松树,还置办了各种运动器械。此时已是十点多,与众人预想中的不一样,并非人山人海,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在广场最大的空地上,在最大的一处亭阁上面,江辞看到正在搭台的工作人员。而在距离亭阁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工作人员,带着志愿者的红色臂章。他们前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叠红旗和宣传册,应该是要发给,前来参加活动的人的。 林慕元和顾北过去询问,坐在桌子前的工作人员,却被告知,活动推迟到了下午一点。最近天气不是太好,导致一些准备工作,还没有完全到位。几人表示理解,却也不愿现在回去,经过一番商议,一致表示去附近玩玩,中午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 江辞等人沿着文化广场走了一圈,里面有人在体育器材那儿,锻炼着身体。在文化广场的一个角落处,周简发现了一个,搭建的极简单的儿童乐园,里面只有一个滑梯,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几个女生纷纷跑上前去,林慕元和马博琛,也跑过去凑起了热闹。几人围着滑梯转,甚至还攀登了上去,周围有小区,估计是小区里,从事木匠工作的人,专门为孩子们建造的。 除了小区,周围还有一条商业街,其风格也是复古建造。饭店和商店很少,多得是买古玩字画的街铺,每个古玩店铺起名都很讲究。其中有一个店铺的匾额上题的就是‘琅琊阁’,江辞一行几人,特意进去看了看。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东西是字画,还有少量玉石宝器。字画也大多是,近代与现代画师所在,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 从商业街出来,往左走几步,便是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有孩子玩的,也有大人玩的。 几人行至碰碰车项目前,一致决定去玩一把。买了票,坐在碰碰车上,手握着方向盘,你碰我,我碰你,互相对碰着,尖叫着。顾北和林慕元,专挑女生下手,周简和马博琛杠上了。 玩过碰碰车,林慕元提议去鬼屋,林语悠和苏皖兴致也很高。极其爽朗的张燕燕,却说什么也不去,少有的露出了少女情怀。看到张燕燕如此神情,原本没发表意见的周简,也跟着响应,临了还不忘挤兑张燕燕。最后吴文默留在外面,陪张燕燕,其他人进了鬼屋。 江辞进去显得异常坦然,苏皖跟在他身边,两人走在最后面,其他人都已经前面去了。刚从鬼屋进去,就蹦出了一句骷髅,由于太过意外,两人都着实吓了一跳。 苏皖一只手拉着江辞的手腕,两只眼睛紧紧的闭着,一个劲的问江辞,那骷髅走了没。江辞看着苏皖的神情,也不去开她的玩笑。用被苏皖拉着他手腕的手,翻转来拉了苏皖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苏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微微一怔,随即有一丝暗喜。虽然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却还是不自觉的,心跳加快了不少。江辞拉着苏皖的手,苏皖身上淡淡茉莉花的香味,充斥在江辞鼻尖。前行的脚步虽然不乱,可心里却是无法平静。 江辞选了一条,不怎么诡异的路走着。一路上所见不是骷髅,就是在蓝绿灯光照耀下的红色颜料。起初是吃了意外的亏,后来再见到时已是见怪不怪了。 从走向可以感觉的到,这是一个圆形的场地,从正门进来后,没走几步,就分出了两条道。江辞边走边想,这两条道汇聚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出口了。 江辞与苏皖两人手拉着手,走完那条小道,一直没有碰到其他人。他们选了另外一条道,那条道看着更不好走。 等从小道绕过来之后,是一个大堂,中间点着一团鬼火,其燃料是白磷。周围漂浮着各种小鬼,有无头鬼、吊死鬼、海白无常、牛头马面不一而足。大堂的空间很大,与后门相邻的位置,摆着一个案几和一张虎皮椅。上面虽然没有任何东西,却比有东西更让人心惊。 从进入到大堂开始,江辞就感觉到苏皖,握自己的手时力道慢慢的加重了。江辞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感受到苏皖的害怕,江辞想要快点将她送出去。原本想去试试那鬼火的,也只能暂时克制住了。 江辞拉着苏皖急速的,从那些小鬼身旁穿过,等快要走到后门的位置时,已经算得上是离开大堂了。江辞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苏皖,却发现她闭着双眼。江辞猜想,苏皖可能是在穿越大堂的时候,闭上眼睛的吧。 感觉到江辞停下了步伐,苏皖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已经到了后门的位置了。苏皖从江辞手里抽出手,道了声谢。等他们两人出去的时候,其他人都等在门口,张燕燕和吴文默也到后门这边来了。 林语悠过来拉了苏皖的手,诉说着从鬼屋一路走来的刺激。虽然看到苏皖的脸很红,却也没有往其它地方想,以为是被吓的。 江辞几人从花园后门出来后,这一番闲逛,不觉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几人商议找个地吃点东西,然后返回文化广场。 江辞远远的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湖。湖上有木板做成的桥栈,用铁索悬吊着,说不出的宁静祥和。 第四十五章 为爱而行 在距离文化广场不远的地方,矗立着省电视台的办公大楼。 这次的活动,可以说是志愿者协会和省电视台合作举办的,电视台有专门的记者,会负责这次活动的跟拍。只不过不是全程跟拍,而是在特定的地点,抓拍一些有趣的镜头,并且负责对最后,获得前三名的参与者做一个简单的采访。 当然,省电视台也会以自己的名义,为山区捐赠一部分书籍。除此之外,还会为一部分,完成挑战的人代捐书籍。 江辞一行人吃过午饭,赶到文化广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眼前密密麻麻全是人,老人和年轻人的比例不相上下。 在广场入口处,江辞看到上午来时,见到的几位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前面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叠红旗,宣传册却已经发放完了。除了红旗,还有一叠印着格子的纸张,人们排着长长的队,在上面依次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下名字后,算是签到成功,签过到的人,已经在活动身体,准备大显身手,没有签到的还在排队。江辞几人也排在了队伍里,随着人流向前涌动。在他们签完到,转身看时,他们身后,又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签到的地方,在广场的入口处。江辞几人,从队伍里抽出身来,又挤入了前方的广场。诺大的广场,已是拥挤不堪,前面转身望不到后面,后面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前面。一点过了几分钟,还有人在广场签着到,只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 林慕元和马博琛,领着林语悠、苏皖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嬉戏,不时还能碰上熟人。江辞也遇到了几个老熟人,既有自己学校的,也有其它学校的。相互寒暄过后,各人便即分开,所有人都不是自己来的。 等到所有人,都签完到进入文化广场后,前面搭建好的台子,上传出了主持人的声音。台子搭建在亭阁上,亭阁一共有两层,而主席台就在上面那一层。亭阁左右两边,靠近墙角的地方,立着两块此次活动的宣传牌子。 广场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现场报名参加的,这些人里又以老人居多。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里面有绝大数人,不会使用互联网的缘故。而为了照顾这一部分人,所以就开通了现场报名的程序,宣传也就成了必须的。 主持人首先说的是客套的官话,无非是对前来参加活动的人,致以感谢。紧接着又介绍了,举办这次活动并到会的人。最后的环节,自然就是领导人的讲话,由于活动的特殊性,再加上时节的寒冷。领导人都只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即便已经足够简短,还是用去了将近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而等这一系列操作结束后,已经是一点半了,由此活动的结束时间,也顺延了半小时。 那些等在亭阁下方广场之上的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了。等主持人说完活动开始,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开始沿着既定路线行动了。 江辞几人在后面的位置,跟着大部队起身了,由于人群过分拥挤,而广场的出口,又过于狭小,所以移动的速度自然慢了不少。有时还会被周围的人踩了脚跟,或是挤到另一边去。江辞几个男生走在周围,将三个女生挡在中间,避免被过分拥挤的人,挤倒在地。 随着人流的前行,江辞一行人,也终于从广场的出口位置,挤了出去。前面天高地阔,刚才在人群里的那份气闷,也是一扫而光。可能是被拥挤的时间过长的原因,江辞一行人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舒展胳臂,大大的吐了两口气。因为已经失了先机,出来时已经有一半的人,走在他们前面。因此他们也不急着,去争取前几名,保持自己的节奏,看看周围的景色,最后只要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文化广场就行。 由于活动的起点和终点是同一个地方,所以说整个活动的路线,是被有意的设计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从文化广场的出口开始走出,而结束时却是从文化广场的入口进入。 活动所涉及的马路,已经请了交管警务人员进行了封锁,主要是为了,保证参加活动的人的人身安全,毕竟参与活动的人数,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工作人员支了摊子,为参与活动的人,免费提供水和食物,以便为他们适时补充体能,同时也肩负着指路的重任。 江辞几人一开始的时候,都是走在一起的。到后来,几个男生激起了好胜心,想要比试一下,看谁走得更快。比试的终点,是下一处的能量供应的地方,张燕燕也加入了进来。林语悠也想试试,可看到一旁的苏皖,不为所动之后决定陪伴苏皖。 几个人从同一位置开始,起初江辞和吴文默、顾北三人在最前方,三人都占了腿长的优势。周简和张燕燕紧跟在后面,两个人相互叫着劲,谁也不想让对方超越。走在最后面的则是马博琛和林慕元,他两人跟了一阵,再也跟不上,慢慢的在后面走着。当然,虽然走的很慢,却还是扔了林语悠和苏皖,好大一截。 最后当江辞、顾北和吴文默,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不远处周简和张燕燕也跟了上来。而林慕元和马博琛,还在几人身后更远的地方。等到林慕元和马博琛,也到达终点的时候,前面先到的几人,已经补充完了能量,并且已经问好了接下来的方向。 等到林语悠和苏皖赶上来之后,几人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比拼。这一次江辞,却是没能跟上顾北和吴文默的步伐,掉在了后面的位置,但却还是比张燕燕和周简略快一些。 江辞在走到半路的时候,由于过分用力,腿部肌肉已经有些酥麻感。旁边走着一位看起来不怎么苍老的老人,他跟着江辞已经走了好一段路程了。感觉到江辞的脚步越来越慢,便走过去拍了一下江辞的肩膀,说了声小伙子,你很不错,加油,说完便越过江辞而去了。 江辞感到自己身体里,突然多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坚持着向前走去。江辞看着老人越过自己,接着越过顾北和吴文默,在一个转角消失不见,他才知道老人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只是为了观察自己。他虽然不知道老人,是从哪个角度得到的评价,但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 想起老人可以轻松越过顾北和吴文默,轻松越过其他在更前面的年轻人,江辞有一些惭愧。为年轻人追不过老人而惭愧,大部分老人的队伍,都在靠前的位置,而大多数年轻人的位置,则是在靠后的地方。 江辞最终在快抵达几人出发前约定的地方,追上了顾北和吴文默,紧接着出现的是张燕燕,她超过了周简,周简和林慕元、马博琛一起到的。张燕燕戏谑着周简,周简理亏也不好发作。等到林语悠和苏皖也到达之后,苏皖看着林语悠跃跃欲试的神情,就让林语悠别陪她了,她自己一个人走没问题。 林语悠不太放心让苏皖一个人走,说什么也没有去。江辞腿部有些酥麻感,这一次他也没有参加比赛,与苏皖、林语悠三人走在最后面。 等到三人到达下一处能量补充站的时候,顾北和吴文默已经前面走了,他两想冲刺一下前三,两次的胜利激起了他们更大的野心。 这一次的比赛,林语悠将苏皖丢给江辞后,也是如愿参加了。周简和张燕燕杠上了,两人一开始,就上演了你追我赶的戏码,扔下众人扬长而去。说是比赛,除了周简和张燕燕之间剑拔弩张之外,后面的三人,就像是在过家家了。 林慕元和马博琛,将林语悠扔上一段距离后,就在前面等着林语悠追上来。或是两人先让林语悠前面走,等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后,又将其赶超。走在最后面的江辞和苏皖,看着只是笑。 江辞和苏皖在后面慢慢走着,一路上聊着各种话题,斗嘴的时间还是居多的。两人赶到下一处约定地点时,几人都不在那儿,显然是忘了后面的江辞和苏皖。 江辞能想象的到,周简和张燕燕的疯狂超赶,顾北和吴文默的相互鼓励,林慕元和马博琛对林语悠的逗戏玩闹。江辞一边想着,一边取了两瓶水和一些饼干,与苏皖在后面表走边吃,还不忘自嘲几句。 从前面一个拐角转过去后,江辞看到了自己,在活动开始前看到的那一个湖,也自然看到了那悬挂在湖面上的木质桥栈。更让他意味的是,桥栈也包括在了此次活动的既定轨迹里。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正是看夕阳的绝好时机,他拉了苏皖的手,穿过人群,往前面的桥栈飞奔而去。苏皖被江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也忘记了挣脱,被江辞拉在手里的手,随着江辞一起跑。她从身后看着江辞,看到江辞侧脸的笑意,在阳光下绽放,起初的慌乱也消失无踪了。她真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她想就这样跑下去也挺好的。 跑到桥栈中央的位置,江辞放开了苏皖的手,兴奋的指着将落未落的夕阳给苏皖看。阳光照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冰面反射着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江辞将背部,斜靠在木质桥栈的护栏上,抬着头看着夕阳,将周围的云彩染成晕黄,缓慢的消失在最高的楼顶。此时的江辞满眼笑意,苏皖看着高兴的,如同孩子般的江辞,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词来,那就是‘心花怒放’。在苏皖的眼里,心花怒放的江辞,比将落未落的夕阳好看的多了。 江辞与苏皖两人,赶到文化广场时,活动还有十分钟活动就结束了。两人在签到处签了到,拿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红旗和荣誉证,然后与其余几人汇合在一处。两人知道了顾北和吴文默并没有进入前三,却进入了前十。也知道周简,最终输给了张燕燕,从周简的垂头丧气就能看出来了。知道林慕元、马博琛与林语悠最后是一起到的,他们三人最后放弃了比赛。而众人问到两人怎么这么慢时,两人默契的略去了在桥栈上,看夕阳的那一段,只是说着其它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最后出现在颁奖台上的三个人,其中有两位是老人。近年来,年轻人在锻炼身体上,明显比不上老人勤快,这也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所有人要么忙于学业,要么忙于工作,以忙做借口,嘴上说着没有时间。没有时间锻炼身体,却有大量时间刷抖音、玩快手。 在活动结束后,江辞一行人,便在文化广场靠近亭阁的地方,拍了好几张照片作为纪念。有集体照,也有几个人一组的合照。 第四十六章 网吧包夜 呼啸驰骋的北风,带着漫天的黄沙,肆虐在城市的上空,也肆虐在校园里,更肆虐在夜晚失眠者的烦躁中。 即便隔着水泥墙壁,都能感觉得到风的寒冷,听着夜空中凄厉的嘶嚎,原本盘踞在心上致使失眠者彻夜难眠的事情也不再记起了。 只是静静的听着这风,就能让人从烦躁中解脱出来,只不过这平静也无法持续太久,失眠者的心绪又就被另一件事所搅乱,搅乱心绪的大多数事情都与这风不无关系。 江辞躺在床上,熄了灯的宿舍早已是鼾声一片,外面的风从无到有,再从小到大。 江辞成了这夜里的失眠者,他也是外面狂风呼啸的见证者之一,他知道失眠的不只有他一人。虽然江辞无法知道各人失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失眠的只是少数。 早晨醒来后不会有太多人知道风到底是怎样的吹了一夜,因为树上早已没了树叶为夜里吹过的风作证。 江辞早先不知在哪看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每个夜里失眠的人都会出现在别人的梦里,换句话说你梦中出现的人就是晚上失眠的人。 江辞不知道今夜的他将会出现在谁的梦里,替谁装点梦境,但他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虽然有些失眠是不需要原因的。 江辞想着白天发生过的事情,从鬼屋到桥栈,那一幕幕就像是电影的片段,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心跳,一遍遍浮现在他脑海。 江辞不知道在看到桥栈的那一刻,为什么会拉起苏皖飞奔而上,他也不知道苏皖会不会拒绝他,但他知道他想和她在桥栈上看夕阳,在看到桥栈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这样想过了。还好苏皖没有甩开他的手,任他拉了手跑向桥栈。他还记得苏皖手心的柔软和滚烫,他甚至还能闻到淡淡茉莉花的芳香。 江辞能感觉到苏皖对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但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他想再等等,但到底在等什么,江辞却说不上来。 这样的夜,纠结的却不只江辞一人,在同一片空间里,不同维度上的苏皖也陷入在自己编织的蛛网里。她想着江辞在鬼屋强装的镇定步伐,想着江辞突然拉了她的手奔跑,只是为了与自己在桥栈上看夕阳,想着江辞在桥栈上笑颜如花的模样。 苏皖从未见过笑的如同孩子一般灿烂的江辞,从侧面看去,阳光打在他清白的脸上,是那样的迷人。那是最真实的他吧?她不知道。江辞始终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着,总是让人猜不透,看不真切。 苏皖能感觉到江辞有所顾虑,但那顾虑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想过去问江辞,却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江辞早上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从拉开的窗帘里,江辞看到了已经挂在半空的太阳,有几缕阳光照在玻璃窗上,昨夜还是北风呼啸,中午已是晴空万里。 江辞下了床,洗漱过后,便与舍友们去吃了午饭。行走在学校里,江辞腿上传来的阵阵酸麻感提醒着昨日自己的长途跋涉,也警醒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周一上课的时候,江辞坐在苏皖身后,想到周六发生的种种,那些暖昧不明的画面,欲迎还拒的心理,不知该怎样面对苏皖。好在苏皖对他的态度和神情一如往常,至少表面看是这样。课间与苏皖聊天,才知道,这一学期的网络选修课,快要考试了。江辞这才记起,自己还有好几节课程没看。 回到宿舍后,江辞又多了一件事可做,经过一周的努力,终于所剩不多了。 江辞这一学期选了四门之多,学校要求选修课必须得修够六门。江辞在大一已经修了两门,选课的过程太过艰辛,在开学时,江辞好不容易登录进选课系统,一咬牙将剩下未修的四门课全部选上了,他也是宿舍里这一学期选课选的最多的一个,其他人都选了两门。 周五的时候,除了江辞,其他人还剩好多课没有看,由于晚上宿舍断电,而网络选修课在下周一就结课了,因此周简提议大家晚上去网吧刷课。 起初除了江辞和顾北,林慕元和马博琛、吴文默三人一致同意,最后在四人的轮番攻势下,江辞和顾北还是妥协了。江辞想象了一下,在网吧一群打游戏的人中夹杂着几个刷课的,那情景说不出的滑稽和奇葩。 学校周围的网吧就只有一家,江辞每次路过的时候,看着外面的装饰,总是在想象黑色的隔光板里,营造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黑暗的氛围,只有其他前来上网的人推门而入的一瞬间,那些身处黑暗的网虫才能看得到一丝亮光。虽然江辞每次路过网吧,都会好奇里面的场景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很想走进去看看,但还是压制住了。 真正置身其中时,网吧里面却并不是江辞想象中的那么黑暗,房顶有暗暗的吊灯。除了打游戏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有几个人飚出的脏话,几乎没有其它声音。 网吧的吧台很高,有一个正常成人胸部的高度,吧台后面坐着的是为前来上网的人负责刷机的网管。与吧台齐齐相对的地方,放着两个冰柜,透过冰柜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 一个冰柜里装的全部都是饮料,另一个则装着食物,最多的是泡面和香肠,还有一些膜片。网吧里有开水供应,若是往电脑区域走去,一路上都能闻到泡面的味道。 江辞几人刷过身份证,开好电脑,找了一排连着有六个空机子的地方坐下。电脑的屏幕是打开的,只要输入身份证账号和密码,就可以上网了。 江辞在高中时去过几次网吧,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上网是不需要密码的,只要输入身份证号码即可,后来加入了密码,设置的密码都是极其简单的。 江辞与其他去网吧的人不同,他不是去打游戏的,那时江辞没有拿手机,一般去网吧要么是找一些学习资料,要么是去刷一部电视剧。每次去网吧包夜,一起去的几个人都会在后半夜睡一会,江辞却是眼都不眨的熬到天亮关机为止。 一开始,除了江辞在看电影之外,其他人则组了队打着游戏。一直到后半夜,有些饿的几个人每人买了泡面、香肠,用开水泡了。吃完泡面,看着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坚持打游戏,有好大一部分人都已经将头枕在胳臂上睡了起来。 江辞几人,终于停了游戏和电影,刷起了课。打游戏时精神十足的几个人,刷起课来却是连连打起了瞌睡。顾北最先睡着,接着便是吴文默、林慕元,马博琛和周简,坚持到四点多的时候也睡着了。 江辞看着已经睡倒了的舍友,无奈的摇摇头,他一个人兼顾着六个人的课程。每节课中间总是会暂停,有时甚至还会出现问题,回答正确才能继续播放,好在可以多次回答。 江辞所在的网吧包夜,一般是从晚上十点开始,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所有网吧都是这样。 江辞高中上学时去的网吧,是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八点。七点半的时候,睡着的几人开始陆陆续续的醒来了。看到自己网课的进度,知道是江辞一夜没睡的结果。 江辞自己的课程,已经刷完了。他本来就剩的不多,其他几人的也剩不到几节了。 出了网吧,清晨的寒风迎面吹来,江辞打了个寒颤,原本大脑有些发晕,可被这股寒风吹过后,清醒了不少。其他人的状态与江辞差不多,坐了一夜的身体有些僵直,他们将胳臂舒展开来,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哈欠,扭动了几下身体,那份僵直感消散了不少。 为了感谢江辞一晚不睡的替他们刷课,几人决定犒劳一番,刚好几人都觉得有些饿了,昨晚不得已吃了一桶泡面,腹内早已空空如也了。 几人一起进了离网吧不远处的包子店,每人要了一笼刚出笼的包子,倒了些陈醋在碟子里,又同包子铺的老板要了一碗粥。几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就连同一夜的疲劳感都消散了不少。 吃过早餐,回到宿舍,几人洗漱了一番后,纷纷上床睡觉,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若不是晚上肚子有些饿,几人都有连着睡到第二天早上的打算。 第四十七章 冬至始至 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平均每一个月就有两个。并且每一个节气,在时间上都比较固定,前后之间相差不是太大。每一月的两个节气,一般都在上旬和下旬,相隔差不多半个月。 冬至就在十二月的下旬,每年都在二十几号。在这一日,北半球的白昼将达到最短,且越往北白昼就越短。古语有云,‘夏尽秋分日,春生冬至时’,冬至节,春之先声也。冬至过后,便是‘数九’,关于‘数九’,每九日一数。很多地方都有关于数九的儿歌,而在北方流传最广的是‘一九温,二九暖,三九、四九冻破脸……’。 从儿歌里就能看出来,最冷的就是三九和四九,而只要熬过了三九、四九,春天就真的近了。 古人喜贺冬至,今人虽多不以为节,却还是有部分习俗保留了下来,再怎么说,冬至也是‘年时八节’之一。 每年冬至这天,不论贫富,饺子是北方人必不可少的节日饭。这种习俗,相传是为了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来的。南方自有不同于北方的习俗,但在北方求学的学生总是会按照北方的习俗去过冬至,有种入乡随俗的感觉。 江辞几人从网吧回来后,课也差不多刷完了。因为刷课都没怎么听,等到快要考试的时候,提前在网上下载好了答案。每年的考试题都大同小异,早早下载好了答案,也不见有人去背。 只等到了考试那天,在电脑上前后开两个页面,一个是下载好的答案文档,另一个是考试的网页。一边看题,一边查找相对应的题目及答案,对电脑操作熟练的,不到半小时就做完了。不熟练的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而考试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两个小时,时间完全够用,且人人都是高分。 有些人选了网络课,自己没时间或懒得刷,就会找人代刷。只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刷课考试一条龙。 林语悠自从在林慕元那儿,听说了他极其舍友周六上网包夜的事情后,一直缠着林慕元带她去网吧,别说包夜,她连网吧都没进去过。 以前老是听别人说上网包夜,在林语悠的认知里,网吧是学习路上的绊脚石,是青葱年华里的堕落场。与她有一样认知的还有苏皖,她也是好学生的代表。 虽然厌恶,却也会禁不住的向往。面对诱惑,人们可以无动于衷,正襟危坐,能做的不行动,却还是摆脱不了心动。 江辞听着两人,对网吧环境想象般的描述,也想起了当年自己,对网吧的假想,虽不完全一样,却也是大致相似。江辞从她们说起网吧的神情可以想到,若是真带她们去网吧,她们也不会进去。 冬至那天是周五,江辞他们上午还有一节课。在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江辞在用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手机的锁屏被更换了,他曾经设置过节假日手机锁屏更换。 看着印有水饺的手机锁屏,江辞才下意识的发现已经到冬至日了。他想起了每年在家时,一家人围了炉火,从开水翻滚不停的锅里捞起饺子吃的热闹场景。母亲总会说吃过冬至日的饺子,等入了九,即便是冻破脸的三九、四九都是温暖的。 可自从上了高中,一家人就没再也没有,一起在冬至吃过饺子了。江辞每年都是与同学们,一起吃的饺子。要么在学校食堂,要么在外面的餐馆。每次吃都觉得学校和餐馆的饺子,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突然传来的手机震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以为是好友群发的祝福消息。 每当过节,好友列表里的好友,之间就会互发祝福消息。有些是经常联系的好友,每每这时总会互问近况,言语粗俗,开口闭口称父道儿,越是难听,关系就越好。有些是一直没有联系过的,将历史记录往上翻了去,全是节日祝福。你一句,我一句,然后就没有了下文。关系好不好,翻看聊天记录就知道了。 江辞打开手机,想着如何回复。可当打开微信时,他却有些愣神。消息是苏皖发来的,也不是节日的祝福语。看着屏幕上的字,江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浮现在屏幕上的字很短,是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疑问句。晚上有空吗?江辞不知道自己晚上,是应该有空还是没空。想等着看苏皖会说什么,苏皖说了那么一句后再也没了动静。 “有,是有什么事吗?”江辞踌躇片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苏皖的消息后会如此敏感。 “当然是好事,对你来说。”苏皖虽然说的轻松,还在逗着江辞,内心却已起了波澜。 “是什么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江辞认为自己过过于敏感了。 “今天冬至,请你吃饺子,是不是很惊喜。”苏皖顺着江辞的话说道。 “怎么突然请我吃饺子,怕不是有陷阱吧。”江辞看到苏皖回复要请客,才知道自己的敏感不无道理。 “怕我吃了你,还是咋的。上次你科目一考试过了之后,不是答应要请你吃饭吗?今天就把这承诺给兑现了去。”苏皖怕被江辞误会,解释了一大堆,等到消息发出去后,才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就咋们两吗?”江辞想知道还有什么人去。 “对啊,上次和林语悠在学校对面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今天就去那吧。”苏皖飞速的打完消息,脸上起了一层红霞,这是她第一次约男生单独去外面餐馆吃饭。 “听你的。”虽然只是回复了短短三个字,江辞的心跳加快了不少。江辞从来没有和女生在外面餐馆单独吃过饭,更别说约他的还是苏皖。江辞即想快些到晚上,又怕晚上真的回到。 越是煎熬,时间过的越慢,像是有意为了磨平人们心里的烦躁。虽然慢些,可终究还是会到晚上的,逃不开,也挣不掉。 晚上江辞没有同舍友一起去吃饺子,而是在舍友们去食堂后,洗漱了一番,换了件衣服。到了与苏皖约定的时间,出了宿舍,去了约定的地点。没等多少时间,苏皖也来了。 江辞走在苏皖身旁,依稀还能闻到,苏皖头发上散发的香味。苏皖在离开宿舍前洗过头了,虽然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但还是没能吹散,洗过头发而留存下来的香味。 出了校门,不一会儿就到了苏皖说的那个餐馆,推开门进去后,两人找了个空位做了下来。 江辞向四周大量着,整个店里面的采用的是复古装修,壁纸选的很好,上面画着梅花和麋鹿,梅花开的很茂盛,花朵的颜色粉红色,也有一些是白色,一对麋鹿站在梅花下,相互埋了脖颈在对方脖颈里,麋鹿身上和地上都三三两两的散落着一些梅花的花瓣。 整个壁纸的颜色是棕色的,即便是冬天,也不觉得有多冷,反而多了一股暖流在心里满满化散开来。在壁纸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块地方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心形彩纸,上面写着一些字,大多都是描写某时某刻有关心情的词句。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不说话,就这样相对静静坐着,也是无比舒适。 苏皖狡黠的看着扫视四周的江辞,心里泛着淡淡的甜蜜。江辞的神情跟她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她第一次与林语悠来这儿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神情。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江辞。她想江辞若是知道学校周围还有这么一块地方,肯定也是异常欢喜。 从此刻江辞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了,他也是很喜欢这儿的。苏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儿想起江辞,隐约觉得,可能跟墙面壁纸上,那两只相互依偎在一起麋鹿有关。苏皖看着江辞,不由自主的在想,江辞在看到那两只麋鹿时,想起的人会是谁?她希望那个人是她。 苏皖不会知道,江辞在看到麋鹿的时候,眼前全是和苏皖在一起时的场景。他很纳闷,苏皖不就在自己眼前坐着吗?怎么还会想到她。 江辞收回看向四周的视线,不期然的与苏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能感觉到苏皖看向他的眼神有光,有欣喜,也有一闪即逝的忧虑。 江辞没想到会撞上苏皖的眼神,他不知道,苏皖的眼神就从没有离开过他。苏皖一直想将自己看到江辞的心上,可她却不知道她一直都在他心上。 要不是老板娘恰如其时的端上了饺子,他两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回看向彼此的视线,或许他们就没有打算要收回吧。 吃完饺子从餐馆里出来,在回学校的路上,江辞听到后面两个女生的谈话。一个问:“前面那两人是情侣吧?”另一个回答道:“应该是,从那个餐馆出来的都是情侣。”“怎么感觉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东西?”“可能是闹矛盾了吧。” 江辞知道,既然他听到了,苏皖肯定也听到了。走在后面的那两个女生,猜的并不全是错的,他们不是情侣,或者说目前还不是。 虽然这一点她们没猜中,有一点她们却猜中了,那就是他两之间确实隔着东西,但却并非是在闹矛盾。而至于他两之间到底隔的是什么,或许江辞是知道的。 苏皖的脸上红红的一片,不知是害羞导致的,还是被风吹的,恐怕这只有苏皖她自己才知道吧。 第四十八章 迟到的雪 北方冬天是会落雪的,有的年份很早就落了,而有的年份却落得很迟。最早的时候会在立冬前后,若是落雪刚好是在立冬那天,按北方村里人的说法,来年必定是一个丰收年。这种说法很早以前就有了,到底是为什么,却是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冬至过后,江辞在平安夜那天收到了苏皖给他的苹果,平安夜吃苹果,寓意着平平安安。因此平安夜那天的苹果会被商贩精包装,然后买以高价,用暴利来形容都不为过。 平安夜是国外的大节日,国内近年末也是大为盛行,不仅仅是平安夜、圣诞,还有其它诸如情人节也都很是兴盛,而过这些洋节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轻人。 江辞在那天也送了回礼给苏皖,回礼是一盒巧克力,江辞不知道苏皖会不会喜欢,苏皖那天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不像是收到礼物该有的表情。但想来问题应该不大,几乎所有女生都钟情与巧克力,苏皖也不会例外吧。 平安夜过后没几天,就到了元旦,元旦那天正好是周五,很多班在周五下午都是没有课的。因此几乎所有离家近的学生都在周五就回家了,与家人一起跨年,这样的机会是很少会有的,很多时候元旦都在周内且元旦那天也不会放假。由于很多离家近的学生都回了家,整个校园忽然感觉空了不少。 大一时的元旦那天,江辞宿舍还是跟苏皖她们宿舍一起出去玩的,可这一次的元旦,苏皖和林语悠都回家了。江辞宿舍里也商议着要出去玩玩,可天不随人愿,已经许久未吹的风在那几天有活动了起来,这样冷的天,留在宿舍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元旦那天的大风吹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要平静下来的意思。江辞几人去吃饭的时候,在路过中心区操场的时候,江辞看见一株老树被风吹断了一枝,可见风有多大。 江辞几个人晚上都闷在宿舍里,抱怨起这天气来,怪这风吹的不合时宜,破坏了几人早已谋划好的盛会。 在熄过灯后,江辞睡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渐渐的平静下来,江辞自己也慢慢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江辞早上是被顾北的尖叫吵醒的,除了顾北,其他几人虽然早已经醒了过来,却都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而引起顾北尖叫的却是外面下着雪,江辞所在的省城在冬天是很难见到雪的,再加上自入冬以来,就一直没有见过下雪,若不是时隔几日,有狂风卷地,还真会让人产生还没有入冬的错觉,也难怪顾北会尖叫了。 随着顾北的尖叫,其他几人都开始活跃了起来,离窗子较近的,都披了被子探着头万窗外张望。离得远的,只是欠了欠身子,不是不想去看,而是被窝里是在是太过温暖,舍不得就此离开。再说听顾北的口气,外面的雪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晚些时候看也是一样。 江辞从醒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睡着时的样子,一动不动,眉毛有些微皱。他在想醒来前做的梦,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越是努力越是无从想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江辞对晚间做过的梦,是越发的难以想起来了。而刚醒来时的虚弱感,还充斥在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里。他觉得身下的床,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而他整个身子都在往下陷,每次感觉已经到底了,却没想到这崖底,又成了坠入下一个深渊的起始。 反复几次下来,江辞竟生出了一丝错觉,若是等这身子,真的到了最后的崖底,自己怕是会魂游天外,一命呜呼了。 江辞很少想到生死,二十岁出头的少年,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还有很长的岁月去蹉跎。 江辞陷在床上,整个身心随着呼吸的起伏在往下不断坠落。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咬牙,从床上翻了起来。 顾不上去洗漱,江辞从床上翻起来后就来到了窗子旁,此时顾北又翻身上了床,嘴里还念叨着,这样的日子最适合躺在床上了。江辞站在窗子旁边,看着外面。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地上已经积了不薄不厚的一层,从积雪的薄厚程度推测,这雪应该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 看着外面依旧在飘落的雪,江辞想起了夏天时飘满校园的柳絮,这雪与那柳絮,是一般的颜色。两者落在人手心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这雪落在人掌心总会带给人一丝凉意,是符合时令的凉。而柳絮落在人掌心是软软的,又像是不存在一般。 江辞看着这飘落的雪花,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谢道韫对落雪的表述,未若柳絮因风起,虽是对谢安‘大雪纷纷何所似?’的回答,却也将自己当时的情感寄托在了那纷飞飘落的大雪上。 将视线往前移动,江辞看到了宿舍后面不远处。栽种的杨柳之上,早已落满了积雪,一片片的雪花,叠加起来的重量,将杨柳的偏枝压低了不少,‘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这般景象了吧。 再将视线转换,越过栅栏。可以看到,外面石油路上,被车碾压后沾有泥土的雪。除此之外,还有未被碾压的雪,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等到中午的时候,雪有了停歇的意思,江辞和顾北去食堂吃了饭,也替其他几人带了饭。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雪落下来,落满两人的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苍老的老人,却有着与老人不相符的矫健。若是盯了地上的雪去看,不一会的时间就会被这雪晃花了眼。 临近晚上,这雪终于是停了,林慕元嚷嚷着要去打雪仗,除江辞以外,其他人都是拍手赞成。一起起了床,穿好棉衣,戴了手套,欢叫着去了中心区的操场。 他们走后,江辞收到了苏皖发的消息,她在自家院子里,陪着邻居家的小孩堆着雪人,随着消息一起发来的,还有她们完成的杰作。江辞笑着回复雪人造型太丑,苏皖也不生气,只是与江辞斗嘴,言辞犀利。 到夜幕下来的时候,其他几人还是不见回来,江辞发了个消息给林慕元,林慕元说他们在中心区堆雪人。江辞一个人在宿舍太闷,便也去了中心区,想着去看看他们堆得雪人。 江辞赶到中心区操场的时候,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的在相互打闹,拿了雪往其他人脖子里面塞,被塞了雪的一面伸了脖子,往外掏雪,一面在伺机而动,想着怎么能塞对方一脖子。有的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堆着雪人,也有在操场上闲逛,或是看着别人打闹和堆雪人的,这些闲逛的人里其中有些看着像是情侣。 江辞在操场中央的位置看到了正在奋力堆着雪人的林慕元几人,周围已是聚集了很多人在看。江辞过去看时,他们已经堆的差不多了,就剩一些小地方需要补休一番。他们堆的雪人很大很高,比江辞还要高上一些,胸部高高隆起,从外部特征来看,这个雪人是女性雪人。 周围的同学都在说笑,江辞因为没戴手套,也就没有参与,只是站在外面看,负责找一些基本材料,忙活了好大一会,终于竣工了。 雪人的眼睛和嘴巴,是周围看的同学提供的。鼻子则是顾北,在小树林里折来的半截树枝,周简将自己的围巾也贡献了出来,替雪人围上。江辞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堆的,他们说从到操场,就已经开始着手了。 雪人没堆成的时候,就已经围了很多人看,堆成之后,围在周围的人更加的多了。除了林慕元几人以外,操场上还散落着一些雪人,有的已经堆好了,只不过很小,有的还只是半成品,都是男性的雪人。 堆成的雪人旁边除了这些雪人的造就者外,还有其他人也在周围拍着照。其中最炙手可热的,要数林慕元他们堆的雪人了。在林慕元几人围着拍完照后,其他人都纷纷开始了拍照,因为雪人性别的缘故,大多数与之合影的都是男同胞们,女生则是站在远处拍一张,有少数比较大胆活跃的,会在人少一些的时候与雪人合影。还有一些堆了一半就无法进行下去的,他们会过来找林慕元几人取经。 玩的差不多了,周简取下围在雪人脖子上自己的围脖,和林慕元几人一起往北区走,边走边回头看,刚才他们和其他男生还在的时候,女生们都只是远远的看,等他们和其他男生走了之后,女生们也都大起胆子,围拢了雪人,虽看不清她们在干什么,想来也逃不出触摸和拍照了。 江辞几人下了天桥,也不急着回去,却玩起了滑雪。一人蹲坐在地上,两人拉了向前滑行。开始还中规中矩,到后来,拉的人总是想法设法将被拉的人摔倒在地上。 在往后,几人倒是直接躺在雪地里,摆着各种姿势。其中一人负责给大家拍照,拍照次数最多的是顾北,简直就是御用拍照师。 江辞几人疯狂的举动,也是吓到了路过的一些女同学,甚至还有吓到尖叫的女生,江辞想,她们肯定在说他们是神经病。 ‘人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知怎的,江辞脑海里,忽然不断回响着唐寅的这两句诗句。 疯玩过后,江辞一行人回了宿舍,林慕元在学校官网上,居然看到了他们几人堆的雪人。有好事者,将拍下的雪人图片,放到了学校的官网上,甚至还被周围学校的官网转发了。堆个雪人,居然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却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第四十九章 宿舍修整 元旦过后,便是新的一年,时间之快,令人唏嘘。那夜的落雪,成了新的一年的第一场雪,也将全部的遗憾留在旧的一年里。 有了第一次,事情在往后的发生里也就变得容易了很多。就像以前从未见过的人,第一次见过后,以后再碰到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加了,即使未曾与那人打过招呼。 那天夜晚,江辞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了。他想失眠这件事,跟其他事情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有过一次,它便会成为常客,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寻各种理由来造访一次。被它赖上了的人,都只能徒叹奈何,赶是赶不走了,那便只能适应了。 江辞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起了大一一个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同学们,时间很快,是真的很快,一转眼就一年过去了,再一转眼四年就过去了。你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毕业之后要做什么,不要在浪费时间了,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啊,时间真的很快,一晃眼大学就毕业了,毕业了又能干什么,这个问题江辞以前也想过无数次,答案是无解。 想来不只是江辞,很多人都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可从大家的反应来看,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找到答案。很多时候,若是想不通江辞往往会以时间还早为由,强行屏蔽掉这个问题,江辞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可还有第二条路吗?一番思索,仍是无解。 当提出一个问题,而想不到如何去应对时,人们往往会选择性的将其遗忘,尽力去回避。这是人类的共性,是烙印在每个人骨血里,无法剔除的东西,是从远古遗传下来的处事策略。每个人,都是这套处事策略的受益者,至少对那些想不通的的人是这样。 每次的失眠,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都会留下一些无法消除的弊病。不管你是几点醒来的,那股散落在全身每一处肌肤里的酥软,总是在强调你晚上失眠的事实,而紧接着你会避无可避的想起,引发失眠的哪件事,有时是一种情绪。 是事情也好,是情绪也罢,若是想通了还好,若是没有,或许它还将影响你,接下来的每一天。直到你将其遗忘,压在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成为一个,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江辞虽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第二天从床上醒来时,就已经将晚上生出来的念头压在了心底。他已经逃避了无数次,早就对逃避这件事轻车熟路,但头疼还是少不了的,有时还会伴随着干呕、胸闷,身心俱疲。 昨晚堆的雪人,依旧停留在中心区操场的中心,没有被人毁坏。它从昨夜的炙手可热,到今日的门可罗雀,人们总是追求新奇,却也都是三分钟的热度,少了那份坚持。三分钟过后,桥归桥,路归路,俨然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行其道。总觉得过于冷漠,比之那没有一丝温度的雪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语悠在知道,雪人是林慕元几人堆的之后,就与林慕元约定下次在下雪,堆雪人时可不能忘了她。苏皖也一个劲的跟着林语悠起哄,末了还不忘挤兑江辞一番,江辞自知理亏,也不争辩,谁让他做了看客了。 元旦之后,又到了一学期的期末,所有的课跟着元旦的到来,开始逐一结了课。有的老师在最后划了重点,有的却没有。 听了课的大概知道哪些是重点,他们往往会在临近考试的时候,做一番总结。以文本的形式,发到大一时建好的班级群里,。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众人也都是极其感谢的。 在考试前的复习周里,大一的学生还要求上晚自习,所有大二的学生都感到庆幸,同时也对大一的学生升起了同情。 这是一件极其古怪的现象,没有一个学生对上自习是心甘情愿的,不管是处于那个阶段的学生都是一般的心思。 谁也说不上来问题到底是出在哪,有多方猜测,看着都能说的通,解释的清楚。可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仅仅只是表面现象,深层次的原因还在海面之下,就像那冰山一角,显露出来的也仅仅只是十之二三。 就在距离考试不到一周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种言论,这种言论是关于男生宿舍的。有传言说江辞他们说住的这栋男生宿舍将在这个假期里重新装修、上色,之所以称之为传言,是学校官网没有任何动静,若是学校官网里澄清并无此事,那传言便要冠以谣言之称。 很多事例说明,传言往往会变成事实,没有空穴来风的先例,既有苦果,必有恶因。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更何况没有官方消息对此事进行辟谣。 在江辞看来,说实在的这宿舍早就应该被翻修了,不只是宿舍里面,宿舍外层也应该修整一番,只是完全翻修显然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觉得应该翻修,可一想到,翻修宿舍也就意味着要把宿舍的东西搬出去。搬出去往哪寄放行李,学校会安排,可往外搬还不得自己动手,既要往外搬,还得在下一学期往进搬,这一进一出得费不少力气。 几乎所有的住在将要整修宿舍的男生都不希望这言论是真的,可所有的人都知道,越是不想成真的事情,最后越容易成真。在这一片反对的声潮里,尤以大二的男生为最。他们在大一刚刚将宿舍好好装饰了一番,只能保留一年时间,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再装饰一番,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只要学校里没有正式通知,就还有一丝机会,可越是等不到学校的通知,所有人也越是觉得此事会成真。到最后都吐槽起了学校领导的不作为起来,到底修整不修整,也给个准话,是死是活,也不再因为等待而饱受煎熬。可越是煎熬,学校领导越是没有想要通知的意思。 学校正式通知的时候,是几乎要考完所有科目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先前的言论都是谣言时,学校领导终于发声了。其结果证明了那言论的正确性,也证明了空穴来风不无道理,更加证明了越是不希望成真的是越会成真。所有的男生都更加的吐槽起了学校领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了,却又被重新提起,而且还是板上钉钉的那种。对学校那些领导的不靠谱,这已经并非是初次显现了。 在最后一门试考完后,各班班长都接到通知拿了行李袋来给男生装行李。而学校找的寄放行李的地方,就在创新创业中心旁边的那一间空教室里,有去看过的同学回来说那间教室极其潮湿,都开始寻思起出路来,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各班没有被列入修整计划的女生宿舍。 林慕元联系了林语悠,已经说好将他们宿舍的行李寄放在林语悠宿舍,林语悠问过她们宿舍其他人的意见后,答应了下来,但每人一根棒棒糖是少不了的。考完试后,所有男生拿了班长领来的行李袋,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行李。 相较于其他人,江辞的东西并不是太多,除去铺盖转了一个行李袋,书和衣服都塞进了大一上学时带来的行李箱里。江辞自从大一将行李箱带来学校之后,就再没有带回去过,他觉得每次开学、放学带着行李箱不太方便。 收拾好东西,林语悠询问林慕元需要她们帮忙不,虽然林慕元说不需要,但林语悠几人还是在那天来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江辞几人,搬了部分东西到楼下的时候,她们已经等在楼下了。既然林语悠几人已经过来了,林慕元也不再客气,将轻一点的东西给了几位女生。 苏皖接过了江辞的行李箱,虽然里面装了一些书,但好在滑轮没坏,拉着行李杆也不是很重。苏皖接过行李箱,没有跟江辞说话,看起来有些生气,江辞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她了。尴尬的立在原地好一会,才反身回了宿舍,去搬其它东西。 起初,男生是可以进去女生宿舍的。江辞搬了东西跟在先他一步到达女生楼下的苏皖身后,进了女生宿舍。他们班女生的宿舍在一楼,不用在往上面楼层搬,其他住在上面楼层的班级,要经历两次的上下楼。苏皖在前面领路,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在经过宿舍楼管门前的时候,林慕元几人已经在往外走了。 江辞跟苏皖进了宿舍,将手里装满杂物的行李袋靠着栏杆放下,苏皖也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了江辞刚放下行李袋的地方。 江辞除了在中学时,因检查卫生进过一次女生宿舍,这是他第二次,检查扫视了一下四周,通过床头卡看到了苏皖所在床铺的位置。 苏皖也没有立即出去的意思,气氛有些微妙,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苏皖依旧什么都没说的开始往外走。江辞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跟上苏皖,与她并肩出了宿舍。 出了宿舍后,江辞开始赔不是,苏皖是在怪他,没有跟她说要将东西搬到她们宿舍,这也是他的疏忽。 看到江辞赔不是,苏皖也不再生气,也开始于江辞说起话来,语气里还是有一丝幽怨。苏皖跟江辞说着自己床位的位置,虽然她知道江辞已经知道了,还是想亲口跟他说。 江辞走到男生楼下的时候,林慕元几人,又已经搬了东西往女生宿舍走了。 江辞到宿舍时,看到没剩多少东西了。等他到楼下时,等在楼下的苏皖迎来上来,不由分说的抢过了行李袋另一边的手提袋,一面往女生宿舍走,一面与江辞逗着笑,不似上回结果东西便走,一直到女生宿舍楼下才站定等江辞过来。 由于进出女生宿舍的男生过多,女生宿舍的楼管挡了宿舍大门,不许男生进。男生将装满行李的行李袋放到女生宿舍楼前,看着女生搬进去,眼神里满是感激。 江辞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了等在门外的林慕元,和其他自己宿舍的成员,见了江辞和苏皖过来,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等林语悠出来,和苏皖一起,抬了最后一包行李,进了女生宿舍。 至此,搬宿舍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当然也并非所有男生的行李,都被寄放在了女生宿舍,若不是林慕元提前问好了林语悠,他也打算将行李,寄放在学校安排的地方,他不喜欢去麻烦别人。 搬完宿舍,几人在一起吃了个饭,并且约好上学来学校的时间。最后各人踏上了属于各自的归属地,下一次这样面对面吃饭聊天,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第五十章 新学期、新气象 离别总是不像团聚那般喜庆,眼角眉梢都似恨。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记不起从前杯酒。就像漫山遍野的蒲公英,风一吹就四处飘散,就连将要去往的地方,都不由自己掌控。也如那水里的飘萍,虽着水波流浪,居无定所。 人与人之间的离别,即便是像极了飘萍,像极了蒲公英,却还是有些不一样。最起码缘起和终点,是由人们自己掌控的。 每一个离别远行的人,至少心里还是有盼头的,对所要到往的地方,还是有惦念的东西存在的。 江辞的假期生活依旧过的波澜不惊,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若硬要说哪儿不一样,要数他在假期的出门次数增多了不少。 李子一在假期里多次邀请,江辞终归是没能拒绝的了。上高中那会,江辞虽然与李子一形同莫逆,却从未去李子一家里做过客。 除了受邀前去李子一家之外,江辞也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来的人虽然不是很多,可跟江辞特别要好的几位都到了场,一场小型的聚会也是无法逃得掉的。 江辞也会时不时的与苏皖互发消息,江辞因而知道苏皖的假期生活,可比他过的有意义的多了。苏皖报了她们那个地方的支教,整天与孩子们待在一起,她本就喜欢与小孩子待在一起。 马博琛在家里没少玩快手,看小视频,一个月还未过去一半就用完了所有的流量,于是手机费不可避免的就增多了不少。上学之后就要考计算机二级,他也懒得去管,虽然报了培训班,却还是我行我素,真正看书刷题的时间连玩快手的零头都达不到。 吴文默一个假期游戏等级连升几级,一有时间就约顾北、周简开黑,一顿操作猛如虎。除了打游戏之外,吴文默也会去找同学玩,跟江辞不一样,与吴文默关系比较好的大多都是女生,很有异性缘,并且又都住的不远。其中还有一个结婚,他跑前跑后,也没少帮忙。 顾北是江辞宿舍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假期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与女朋友度过,很少待在家里。顾北父母隐约察觉到顾北交了女朋友,可顾北只是一味否认,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至少目前是这样。 林慕元假期却显得很忙,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往往一天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天到底忙了些什么。虽然一天很充实,却还是莫名的心慌,越是心慌,就越想找人倾诉。面对亲近的人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在社交软件上以说故事的形式絮叨给别人听。 周简相较于林慕元,可谓是悠闲了许多,一路玩,一路吃,完了还不忘发朋友圈,在配上一段极其煽情的文字。 除了周简,江辞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不怎么发朋友圈。当然,周简也有一些,只属于自己的,不能被称为烦恼的烦恼。前女友何欣又加了他的微信,还会为他的每一条动态点赞。 虽然两人并无交流,可这种势头让他困惑,起初看到好友验证时,他还呆坐了半晌。原来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记得有关她的一切。原本没想要通过,可手上的动作,还是背离了大脑的指令。行为冲动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不受理性的约束。 早在放假之前,江辞宿舍就和苏皖她们宿舍约定好了返校的时间,江辞也无法像往常一样,自主安排上学的时间了。 等江辞赶到宿舍时,其他人都已经等在宿舍了。来的最早的是周简,等其他人到宿舍时,他已经将宿舍清理了一遍,除了一些灰尘,还有修整宿舍的工人遗留下来的一些没有收拾干净的杂物。 江辞在来到学校后,看到宿舍外层的第一眼,还是一如既往,毫无变化,从心底里闪过一丝失望,这与他想象中的修整不一样。进如到宿舍里面,江辞发现除了宿舍四周的墙壁被重新刷过一遍以为,也没其他变化。他这才明白,学校通知里的用词是多么的不精确,说的大气,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个样。 墙壁上贴过的好看的壁纸也没有了,楼顶上方的那一片星空也不会在闪耀了,空气里还弥漫着甲醛的微弱气味,这被重新刷过一遍的墙壁白的刺眼,也白的空洞。 江辞给苏皖发了消息,询问她在不在宿舍。有了前车之鉴,江辞这会学乖了不少。苏皖也及时回了信息,告诉江辞随时都可以来搬,她们今天一天都会待在宿舍。大家都在等江辞,江辞既然已经来了,所有人便都开始行动前往女生宿舍,江辞一边走,一边吐槽其他人不够意思,他都没能好好歇上一会。 等江辞几人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林语悠和苏皖两人等在楼外,身旁放了部分行李。看这情形,要进女生宿舍搬东西是不大可能了。看到几人过来后,林语悠告诉林慕元几人,李萍和张燕燕还在往外搬其它行李,宿舍楼不让男生进去。 林慕元几人一个劲的表示感谢,等所有行李被几位女生搬出来后,江辞几人开始往男生宿舍搬。除了李萍在原地看着余下的行李外,林语悠、苏皖、张燕燕也来帮忙一起搬,江辞几人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 将寄放在女生宿舍的行李全部搬回来后,几人也不急着收拾。大家很有默契的拿出学生证,前往辅导员办公室去签到,原本以为人会少一些,没想到,办公室里早已围满了前来签到的学生。 基本将行李放在女生宿舍的男生都来了,放了男生行李的宿舍里的女生也都来了,这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的人都来了,这在往年可不常见。 过了大半天时间,江辞几人终于报完了名,在学生证上盖了章。看着上面红红的四个印章,也意味着,这一学期结束后,大学就已经过半了。 不等众人感慨惆怅,回到宿舍的江辞及其舍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感慨和惆怅是需要时间的。铺床、分东西、整理杂物,整整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等一切就绪后吗,江辞累的直不起腰,反观其他人情况也都差不多。 忙完之后,江辞宿舍约了苏皖宿舍,去外面餐馆吃饭,以示感谢。由于坐车,江辞从早上一直到晚上都未进一粒米,又加上搬宿舍、排队签到、整理宿舍,早已经饿的前背贴后背了。上一学期的最后一天他们所有人都是在一起吃的饭,新学期的第一天他们又一次聚在了一起,这一前一后跨越一个假期的时间,将几人连接。 江辞吃的很快,众人都被惊到了。江辞觉得有些尴尬,但腹部的饥饿感,使他顾不得太多。有失风度就有失风度吧,江辞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快速吃完,却还是觉得有些饿,却也不好意思在去要一份来。 若是没有女生在场,江辞想都不想的会再去要一份来吃,虽然江辞已经和饭桌上的女生很熟了,可他还是抹不开面子。等其他人吃完,进了学校,众人分道回了宿舍,江辞独自一人去了学校里的超市,虽然有从家里带瓜果,毕竟只能解馋却不管饱。 出了超市,江辞看到苏皖等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苏皖笑嘻嘻的打量着江辞,江辞被看的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苏皖也不刁难,只是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江辞,江辞接过袋子,里面全是糕点。 在江辞送苏皖回宿舍的路上,江辞知道了这糕点是苏皖在家自己做的,带了些来学校,刚才看江辞在餐桌上没吃饱,就拿了一些来给江辞。 江辞也跟苏皖诉起了苦,坐了一天的车,路上水米未尽,在餐桌上还没有吃饱,也不好意思在要一份,想偷偷来超市买点吃的,没想到还被苏皖抓了个现行。 苏皖听江辞诉苦,竟有些心疼起江辞来,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虽然她还想跟江辞多待一会,但想到他还挨着饿,也就不在乎这点时间了。因为她知道,江辞在送她回宿舍的这一路上是不会吃东西的。 江辞回到宿舍,将苏皖给他的糕点和自己在超市买的东西分了些给其他舍友,他们同样挨着饿,但都比江辞隐藏的深。虽然瞒过了女生,却还是没能瞒过江辞。在吃完东西后,几人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经受了一日的劳累,大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虽然宿舍整修的不尽如人意,但毕竟还是整修过了的。新学期,新气象,一切都是新的,有些遗憾的是睁开眼再也看不到星月了,不论是在半夜里,还是早上刚睡醒。 第五十一章 考取证书 早晨的校园是安静而美好的,大一早起的学生围着操场进行着晨跑,那整齐而统一的步伐,响亮而欢快的哨声,在打破学校安静的同时,也让参与其中的人精神抖擞。 若是仔细去看,还能在很少有人去的角落,看到三五个捧了书诵读的学生,他们之中有准备考研的学长,也有考公务员的,他们基本都是属于大二大三的学生。 大四的学长已经都去实习了,在校园里,偶尔会见到一两个来学校办事的。偶尔有一天捧了书诵读的人数可能会激增,谁也不会去惊讶。那些超出每天固定人数的,也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往往在人数激增的一周之内,总会伴随着考试,大多都是,有关某种从业的资格证书的考试。 很多人对于这些证书的考取都是非理性的,看到很多人在考,也会跟风考。丝毫不会去考虑,所考证书是不是必要的,也不会对未来去做职业规划,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明白。只是看着别人在考、在报名,他们也跟着报了名,有的证书考取下来,可能一生都不会用到。 基于心理层面的考量,要么是起了虚荣心,想要证明自己,别人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行,此时还哪里会去考虑所考证书的实用性,完全是将其当做了炫耀的资本。 要么是想要消除笼罩在自己内心里的焦虑,离毕业越是靠近,心里的焦虑感也就越重。而消除这种焦虑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考证,这也是所有学生最先能想到的解压方式。 现在有没有用不重要,万一以后派上用场了呢?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原本是想要消除焦虑,却又转身跳入了另一个焦虑。 除了心理层面的考量,还有现实层面的因素,两者并不割裂,而是统一的。每个学校在大四毕业会对创新学分有一定要求,而获取创新学分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考证了。有些证书虽不实用,却也是必要的,很多学生为了完成学校对创新学分的要求,这类证书就成了首选。 刚开学不久,作为班长的孙涛就在群里发布了好几个证书的报名连接和报名时间以及对应的考试时间。其中教师资格证和计算机二级都已经过了报名时间,差不多都快要到考试时间了。 剩下的英语四六级,和普通话考试的报名时间还没有到。提前发出来,好让班里的同学早些了解,和早早制定学习计划。 这几类证书,都是使用性比较强的了。虽然计算机二级在现在看来,实用性虽然不大,但却也是不可或缺的,有些城市的落户提交资料中,就包含着它。 打开朋友圈,也能看到各种转发的考证大全,有为培训机构转发的,也有蹭热度的。里面对各类证书不管是从时间划分,还是从类别划分,所罗列包含的内容也是极其详尽,看的出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马博琛从上一学期就已经报了培训班,虽然每天晚上都会去上课,但回来之后也基本上不怎么刷题。完全没有那种应有的紧迫感,对结果也不是很在意,每天上课回来之后,就抱了手机玩,有时戴着耳机,有时不戴。 林慕元有时看他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狂点,会跟他开玩笑,会排着他的肩膀说,‘老铁,点点关注’,这是大家听到的直播人员说的最多的话。即便如今临近考试,他也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刷着直播。 江辞记得,也就在上一学期,大家一起刷题的那段时间里,马博琛是最认真的,有问题不懂还会问吴文默。现在就更别说问问题了,题也都不怎么做。 马博琛虽然报了计算机二级培训班,但在江辞宿舍里,却还不是第一个报名考试的。第一个报名考试的是吴文默,末了还拉上了顾北。 在大一刚学计算机基础的时候,学校给所有班级给了几个免修名额,并组织了一场计算机基础知识测验。合格的学生就可以填表申请,不用上课,也不用参加考试,而在江辞班里,也就只有他两获得了这个名额。他两没有报班,也没有刷题,想凭借自己对计算机的掌握去裸考,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两人都没过。 有了这两人的前车之鉴,马博琛才去报了培训班,想着一次考过。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希望很渺茫,除非他在最后几天迷途觉醒,否则也逃脱不了覆败的命运。 与马博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语悠和苏皖,她们两人可谓是真的拼了。在大一还没有出操的时候,她俩就已经去了操场,找了一个角落,开始背诵在培训班里,勾画的重点内容。 除了上课和吃饭,基本所有时间都在图书馆刷题。林慕元和顾北,也会建议马博琛去图书馆与林语悠、苏皖搭伴,先把手机放一放。 马博琛好像已经向命运妥协了,对其他人的建议也不放心上,依旧我行我素。虽然偶尔会呐喊一句要放下手机去刷题,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大喊一声的层面上,行动是不可能的。 江辞有时早上醒来,会看到苏皖发给他的照片,都是在早上拍的,拍的最多的是早上的日出。几乎每天都会发,并且每天的拍摄角度也不一样,每天的日出也不一样。 江辞早上虽然总会因为睡觉而错过日出,却在最近几天里,每天都有日出欣赏。他打心眼里感谢苏皖,他有时会想,到底是他和苏皖有着一样的情趣,还是说苏皖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或许这两者都有吧,它们同时存在,其间也并不矛盾。 透过苏皖发来的照片,江辞看到,高楼林立的都市里的日出,和自己家乡的日出是那么的不同。灰蒙蒙的天空,不似家乡那般湛蓝,太阳周围的晕圈是淡淡的黄,还夹杂着一丝阴云,像极了落满灰尘的白布。 阳光也不是太过凌厉,被阳光穿透的云层,显示出病态的残红。尽管苏皖已经极大限度的,避开了多数的高楼,那林立于都市的高楼,总会遮挡一部分太阳。 苏皖和林语悠都考的是小学数学,有人不会做的题,就会请教对方,当碰到两人都不会时,往往会请外援帮忙,苏皖请教最多的是江辞。 江辞每次也总是幸不辱命,虽然有时思考的时间会长一些,但最终还是能够完美解决。苏皖也会邀请江辞早起看日出,无奈江辞晚上睡的太迟,也碍于林语悠在场,总是借故不去。苏皖邀请几次知道他是真的不打算去后,就也不再邀请了。 江辞看着别人都在考证,也开始做起了打算,计算机二级和英语四六级是必须要考的,加上自己上学期报了驾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毕业时拿上,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将这些计算在内。好在他从宋磊那儿知道有一个计算机证书,只需交三百元,然后按时去上课,都能拿上证,算是用钱买证书,在往本质上说是花钱买学分,那个证所能拿到的创新学分比其它两个证都高,若是学到了一些东西,更加的稳赚不赔。 江辞算了一下,若是考到那个证,计算机二级和四六级,任考一个都能达到学校要求。也不用花费时间和精力,为了能毕业而且考其它的证书。即能保证自己效益最大化,也能保证社会效益最大化。 若是考到的证得不到运用,一直被自己压在抽屉里,不也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吗?在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之前,江辞是不会盲目跟风的。 了解清楚了一切问题,并知道这个证书的报考费用是逐年增加的,江辞原本是想到大三在看情况要不要报考的,可一想他没多少选择,想要最大化自己的利益,因此也就决定现在就去报考那个计算机的证。 他的心态可不仅仅是拿证那么简单,至少目前是。除了江辞,吴文默、顾北、周简也选择了报考,他们想的都很简单,他们可以拿到创新学分的机会也相对较少,尤以江辞最为突出。其他人都还有其他选择,比如做学生会各个部门的部长,都会有相应创新学分拿。 林慕元就是基于这方面的考量,他有信心能够在毕业时拿到全部的创新学分,因此对他来说花钱买证不适用于他。 而马博琛则是想着到大三再说,到时候创新学分若是够了的话,他就就不再报考,若是没够的话,就不得不报考了。他想的比较长远,要么多交一些钱,要么省下一笔钱,有点想刚上桌的赌徒,在下赌注时还是清醒的。 对报考证书的热情和焦虑,基本都在开学之初,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往往培训机构都会在开学之初搞一些优惠活动。 所有人都是趋名逐利的,都想最优化自己的利益。所以这时的优惠活动,会给培训机构带来最理想的收益。那些处于观望的潜在客户也会参与其中,从而带来的结果,是整个社会的利益,都达到了最理想的状态,人人都是受益者。 第五十二章 再出发 阳春三月,已经渐渐褪去了冬日延续的寒冷。行走在街上,人人都是展颜欢笑,或苗条、或健硕的身体,早已从臃肿的棉衣下解放了出来。 青春的少女,像开屏的孔雀,不遗余力的炫耀着自己玲珑的曲线。有些大胆的,已经穿了锁在衣柜里,一个冬季的裙子。那些颜色各异的,被女生们视若珍宝的裙子,在穿出来之后,所取到的效果,也远远超过了她们的预期。 不管是大胆直视的,还是畏畏缩缩的眼神,聚焦在她们身上的那一刻,她们显示出来的是少有的厌恶,甚至还有些欣喜。这种莫名的欣喜,总是能让她们羞红脸。 开学之初在操场或图书馆,因读书和刷题而激增的人数,随着考试的结束也急剧的减少,恢复了原本的稀疏。对于这种激增与骤降的现象,所有人都处之泰然,见怪不怪。 所有人都被急功近利的魔鬼侵蚀湮没,那还会去认认真真的做学问,读文章,积累大量学识以充实自己。考前一周的突击冲刺,所能学到的也毕竟有限,反正能够过线合格就行。 马博琛考完回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人还没进宿舍,咒骂之声已经先人而入。计算机二级考试是上机考试,试题是从题库里随机抽取组合的,大多数都是已经做过了的。还有少量新题型,完全要看运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抽到。 马博琛所抽取到的试卷里就没有一道是新题型,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做的很烂,是毫无希望和念想的烂。想到报培训班时花去的钱,在看到眼前发下来的资料,马博琛长吁短叹,其他人除了劝慰便只能警醒。 不知是劝慰奏了效,还是他本就没有将其当一回事,或许他的咒骂和长吁短叹,只是做做样子,用于麻痹自己以减轻愧疚。当他躺在床上刷起短视频时,江辞知道大家的警醒,被他又一次的忽视了,躺下过于舒服,以至于忘记了站起来。 苏皖和林语悠的考试,通过基本没什么悬念,而结果也佐证了这一点。早起还是有好处的,那短期的强化和突击,所取得效果也相当的显著,也难怪大家都不怎么注重,长时间的积累。 在这个只看结果,而不注重过程的时代,浮躁和焦虑,已经是所有人的通病,高速和高效,已是适应社会所必备的条件。那些不知变通的,辛辛苦苦一步一步向上的人,俨然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案板上的粘肉,只有被淘汰的份。 长期的努力无法赋能,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难怪人人都想走捷径,一步登天,以最少的付出去换取最大的效益。 苏皖给江辞发消息时,江辞还在睡觉,所谓的春困秋乏,在江辞身上得到了最极致的体验。 而坐在公交车上回学校的苏皖,却是毫无睡意,她手里的手机,好像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每一次震动,都能让她心跳加快,可每一次打开手机时,所显示的消息,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随 着手机震动次数的增加,她心里也是越发的烦躁,平时也没有这么多无用的消息,今天这是怎么了。某某明星闹出绯闻,不是分手就是官宣在一起,怎么全都出现在今天。 苏皖的烦躁,被坐在她身边的林语悠看在眼里,这样的苏皖,她早就见怪不怪了。苏皖到底是怎么了?不用问也能猜出一二。 林语悠早就发觉了苏皖的异样,是从开学报名的那一天,苏皖匆忙拿了糕点,跑出宿舍的时候,或许比那一天还要更早。林语悠能感觉到,苏皖烦躁背后藏着的是什么,她虽然一直都没有开口问过苏皖一句,但这并不妨碍林语悠为她高兴。 江辞醒来的时候,苏皖已经回到学校了。看到屏幕上苏皖发来的消息,江辞知道已经错过最佳的回复时间了,江辞恼怒于这份困倦,致使他错过了一次,与苏皖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辞也生出了些许烦躁来,将手机仍在枕边,懒懒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从床上起来直接去到了窗子旁边,拉着窗帘的狭小空间里,浮动着数不尽的瞌睡虫。 昏暗的宿舍里,熟睡的舍友还在均匀的吐纳着呼吸,江辞立在窗子旁边许久,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将窗帘拉开,他不忍心去破坏这份昏暗。返身回到床边,盯着手机好久,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又一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纠结之中。 江辞约苏皖出来之前,苏皖已经与林语悠吃过饭了。他两沿着校园的林荫道走着,虽然江辞错过了苏皖的邀约,但这并不影响江辞反过来邀请苏皖,他感叹于自己的奇思妙想,虽然有些尴尬,但也完美的解决了他所面临的困境。 江辞买了一份礼物,与上次平安夜送给苏皖的礼物不一样。这次是一枝钢笔,用来预祝考试成功是最合适不过了。 苏皖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的接了过去,虽然她很少用钢笔写字,但这也并不影响这支钢笔,在她心里占据的分量。 她原本以为江辞不会回复她消息了,她也准备睡觉了,今天折腾的够累。幸好她没睡,否则就错过了他的邀请,她说什么也没想到,江辞会约她出来。长时间的不回消息,她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醒,除了马博琛在看快手直播外,其他人都在开黑玩游戏。 江辞回到宿舍时,几人的网络信号有所下降,以致于降低了玩游戏,所带来的体验快感,他们都觉得是江辞干扰了信号传输。江辞不甘示弱,回怼打游戏的几人,明明是自己不行,却要拿莫须有的罪状往他头上扣。他们几人做的秦桧,可江辞偏偏就不做岳飞。 打完游戏后,几人商议起了去驾校的事,现在也差不多该去驾校了。由于长时间没去驾校了,江辞有些发憷,上学期练了些什么,他已经忘了个精光。对于再去驾校这个问题,他也是以沉默应对。江辞想,等他们去的时候,自己跟着去就行了,能练就练,练不了就先放着,反正离三年之期还很远了。 再出发去驾校是周末,其他人也都跟江辞一样的想法,除了顾北。他对这件事显示了出乎其他人想象的积极和热情,这种积极和热情近乎毛躁,而这种毛躁也使他吃了不少苦头。 到达驾校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了,几人签了到,等待着轮到自己。教练出来看到坐在凉棚底下的江辞、吴文默和周简,发话让他们几个去压速,原因是他们几个已经好久没来了,一切都从头开始。 可教练不知道,最难的就是从头开始,君不见,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不也没有从头开始的勇气吗?心里发着牢骚,脚还是向着压速的车走了去。 江辞压了两天速,就以上课为由没再去压速,反正教练也不会去盯着他们压速。江辞通过上一学期的勤学苦练,在压速上已经轻车熟路了,即便他好久没碰过车。 江辞有些抵触压速,林慕元和顾北也好久没去了,他们的教练可没让他们去压速,由此可见,江辞的教练要他们去压速,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只是想打压他们的借口,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虽然江辞知道不能以恶度人,但他还是以恶度了。 江辞再一次去驾校的时候,吴文默和周简已经开始练项目了。江辞也去到了练项目的场地,教练也没再让他去压速,他果然没有去压速的场地。 等江辞上车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倒进库里,下了车他一直在想,是哪儿出了错。他想去问问教练,可教练在与其他女生聊着天,或许就根本没怎么关注江辞刚才的练车情况,问了也是白问。 江辞看到教练,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女学员看,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色中恶鬼的形象。分明每天都能见到女人,却从看女学员的眼神,又好像是许久未曾见过女人。 于男性教练而言,一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与女学员聊天,看女学员开车,恨不得自己所有的学员都是女人。 年长的还多少会有所收敛,可年轻的正是血气方刚,不时与女学员说些不入流的段子,即便动手动脚,也都是平常之事,如家常便饭。 某一日若不见女学员来练车,来练车的男学员可就遭了罪了,所有的因女学员未来而生的闷气,一股脑都撒了在男学员身上。 若是有一个女学员十天半个月不来,等她再一次出现在练车场的时候,教练们总想拉了女学员的手问东问西,可怕唐突了佳人,也只好克制一二。但那漾在脸上的笑容,以及温润的声音,还是显现了他们的本色,这是对男学员从未有过的。 这或许也与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不无关系,反正江辞没遇到过女教练,也不知道在女教练那儿会不会反着来。 江辞宿舍里,最先拿到驾照的是林慕元,接着是吴文默,他脸都是一次性过的。而拿驾照最吃力的要数顾北了,科二考了四次,科三考了两次,这都与他焦躁的性格不无关系,江辞在科三上耗费了多次,周简则是在科二。 除了林慕元,其他人都换过好几任教练,驾校不给教练发工资,自然是留不住人。别说是一些有资历的教练,就连那些刚入行的新手都走了,留下一众学员,不知换了几种法子练车。 不管是有资历的,还是刚入行的新手,眼睛都是无法离得开女人的,不管是驾校的学员,还是在路上碰到的,都使他们离不开眼。 甚至有的教练还会搞一些‘选秀’评比,与其他教练争风吃醋。若是哪一个教练有一个漂亮的女学员,仿佛自己也跟着抬了不少的身价。 第五十三章 去电影院的邀约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一年四季睡不醒。经历了春困,又迎来了容易让人打盹的夏季。 夏季同时也是活力四射的,从满大街穿了裙子的少女身上,就能轻易的捕捉到,独属于夏季的如火激情。偶尔一阵风吹过,总是会给人带来一丝,恰到好处的凉意。 若是风吹的过大一些,对于那些穿了短裙子的少女而言,也是容易酿成悲剧的。风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不顾少女的窘迫,一下接一下的吹着,覆在少女紧贴腿根的裙角,奋力的将其掀起。每每这时,总有男人不着痕迹的眼神,收尽少女的慌张和羞涩。 初夏的校园,懒散与活力并存。 有尽日活动在校园篮球场或是体育馆里的同学,不知疲倦;也有待在图书馆安安静静看书做题的同学,唯恐浪费了寸金难买的寸光阴;还有斜躺了在宿舍刷剧睡觉的同学,经历着不断轮转的悔恨,总是带着大梦晚觉的沮丧与懊恼,却丝毫不会做出改变。 顾北是觉醒的最早的那一个,他受够了躺在床上不眠不休的刷剧,一集连着一集,一部接着一部。偶尔出现的网络故障,除了咕噜一句网速太差,连数据流量都得缓冲好大一会,就在也没有其它声音在宿舍里回响。 他不想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想着组织一场活动,用以冲淡潜藏于心底的躁动与不安。可没有人回应他,大家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立即苏醒。这也注定了没人,会去回应他的任何提议,他也只能在现实面前低头,继续着他的日常。 比其他人率先苏醒过来的人,无疑是最痛苦的,烦躁、愧疚等一系列负面情绪蜂拥而至。先前从迷醉的生活里,取得的快感,在觉醒的瞬间,化作了数倍的苦痛。 有了第一人的觉醒,第二人的觉醒也就顺利成章了不少,而江辞便是那顺理成章的第二人。 他受了顾北的感染,不管是翻阅书籍还是观看电影动漫,无知无觉的多了一丝烦躁。这烦躁就像树木一样,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便会不停的疯长,直到长成参天的大树。江辞的困顿和苦痛要比顾北更多一些,他也比顾北,甚至于其他人都更敏感一些,这份敏感带给他的无所适从也远超宿舍里的其他人。 在江辞和顾北的连翻轰炸下,林慕元、周简、马博琛、吴文默相继也觉醒了,加入到了他们的阵营。 当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时,黑暗的来临,在熟睡中也不觉得有多可怕。可当其中有一个人突然睡醒了,他被周围可怕的黑暗吓的惊叫出声,这尖叫又不合时宜的吵醒了其他人,若是众人都没法适应黑暗,那率先觉醒的那人,将会陷入众矢之的。你醒就醒了,为什么还要叫醒熟睡的其他人?相较于无所适从,人们更愿意继续睡着,那样的话,就不会被负罪和惶恐所裹挟。 好在,顾北已经有了想法,作为他们宿舍里自封的想法最多的人,他给出了他的建议。所有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为了增加趣味性,每个人都得约一位女生同去,可以是本班的,也可以是其它班的,甚至是其他学校的。 众人在听前半句时,明显没有一丝兴趣,可听到最后半句时,每个人眼睛里都有光在闪动。在众人的沉默之中,江辞感觉到到大家的跃跃欲试,虽然这个想法不怎么出彩,但也并不是没有一丝可取之处。 对于江辞来说,去电影院看电影还是挺新鲜的一件事,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显得过于平淡了。 江辞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电影院,那隔着屏幕看到的,并不完整的电影院,也多少带有一丝梦幻和不真实。与其他人初听,顾北说要去电影院的无感相比,江辞显现了极大的兴趣。 江辞的家在一个就连交通都不发达的小山村里,在他小时候别说电影院,就算是羽毛球、乒乓球这些基本的运动类玩具都没有。有一些手巧的,会用竹节、塑料袋、鸡毛等东西自制一个可以用书或木板对打的球类玩具,既不像羽毛球又不像乒乓球。 虽然现在的情况改观了不少,其他东西都能见到到,可电影院依旧没有建起来。后来江辞去县城上高中,县城里原本是有电影院的,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早在江辞到县城之前就已经被拆掉了。 去电影院的时间定在了周末,在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大家要做的就是邀请女伴。由于考虑到有女生一起,大家都一致选了偏文艺一点的爱情片,制造一种约会的氛围,有种恶搞的成份在里面,也旨在为双方创造机会。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大家的座位都不会安排在一起,在邀请女生时要不要明确告诉她,自己做决定。 大家都觉得上了顾北的贼船,有种被顾北套路的感觉,但没有人就此提出任何异议,这贼船大家都上的心甘情愿,没有丝毫抗拒。也正是基于这种不确定和刺激感,大家都不似先前那般沉闷枯燥,多了些鲜活和兴奋,少了些呆滞和麻木,这感觉对于所有人来说一点都不错。 顾北约了他们部门的一个令他心心念念了好一段时间的女生,那个女生,顾北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见过。苗条的身材,尖下巴,修长而纤细的双腿,足够的高挑。 顾北还陪她在操场夜跑过一段时间,顾北宿舍里的其他人虽然都见过其人,却一直没有正经打过招呼,说过话,只停留在有些印象的层面而已。 吴文默邀请的是,他喜欢了多年未曾说出口的女生。起先女生有些不情愿,后来知道看电影时是分开坐的,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她对于其他人而言都是第一次见,大家也都觉得新鲜。 她虽没有,顾北邀请的他们部门里的那个姑娘的身高,却在女生中也不算太矮,圆圆的脸蛋,笑起来会出现两个酒窝,在两边脸颊上。初看不大引人注意,但越看越是耐看,不得不说吴文默的眼光,还是非常独到的。 马博琛的女伴大家都没见过,听马博琛介绍,是他的高中同学,一直关系都很铁,也是他们北区经管学院的学生。 有几次期末考试的范围,马博琛就是找她要的,这么算来众人也都间接受过其恩惠。女生看着就很活泼好动,大大咧咧的性格,与张燕燕极像,却又不完全一样。她的两只眼睛既大又圆,一眨一眨的好似精灵一般,个头不高,话却很多。 林慕元邀请了林语悠,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其请动了,听林慕元说他们宿舍每个人都会邀请女伴,更加是嚷着要去了。她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退分毫,算得上是彻彻底底的乐天派。 相较于林慕元的轻松,周简却是历经波折。起初他采取广撒网的方式,邀请了好几位他们组织部的女生,可没有一人答应要去。 江辞几人猜测,可能他广发邀请的时候,她们都在一起。套用一句时下很流行的话,很有可能她们就在同一张麻将桌上,想不‘糊’都不行。 最后他又去邀请了张燕燕,好说歹说才说动张燕燕,还是看在林语悠一起去的份上。当然周简没有告诉她,所有人的座位是分开的,他是害怕张燕燕临时变卦。 江辞看着其他人都已经选好了座位,在网上买好了票,他还在纠结着,不到最后一刻,他是无法做出最终的决定的。 江辞并不是纠结于邀请谁,或是能不能邀请的上,他纠结的是,要怎样对其他人说他两的关系,才能不使其他人产生误会。他除了苏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邀请其他人,他除了与她一起看过夕阳外,便没有与其他任何女生看过了。 从苏皖没有在联谊之后,添加任何一个想要与她交友,并说出无聊的时候,江辞就已经感觉到苏皖,对他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意了。只是他一直在退缩,一直在假装视而不见。他怕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他怕关系转变之后他适应不了,他怕他猜错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可说到底他是自卑,他是没勇气,也没底气。 江辞向苏皖发出邀约时,早就已经买好了票。他一直没想明白要与其他人如何解释,但也没有多于的时间让他去想了,他必须做出选择了,剩下的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苏皖是听林语悠说起,江辞宿舍里要组织看电影,每人都要邀请一位女生一起去看,即便林语悠说林慕元已经邀请了她,苏皖也没有信。直到马燕燕在林语悠的说服下,答应了周简的邀约后,她终于信了。 可江辞迟迟没有邀请她,她虽然表面上足够平静,心里却已经大浪滔天了。她不知道江辞,有没有邀请到一起去看电影的女伴,如果邀请到了,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她想问江辞,可还是忍住了。她想可能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她尽可能的往最好的一面去想。 苏皖在最后,终于等到了江辞的邀约,她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她知道那是紧张消除后,由于太过兴奋导致的。睡在床上的她差点笑出声来,她觉得她的心里,都能开出一朵花来。她怕江辞改口,用颤抖的手,飞速的回复了江辞自己的意愿,简单的两个字,却用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苏皖尽量的,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盯着江辞发来的消息,看了半天。 “我们宿舍里每个人,都要邀约一位女生一起去看电影,邀请不到女生会很没面子的,你可以陪我去吗?”“可以。”这简单的两句对话,不知被苏皖看了多少遍。 虽然她看出了江辞的欲拒还迎,看出了他的顾忌,却依旧很开心。至少江辞已经开始主动向她发出邀约了,这也说明他的心结,也并非是一个无法打开的死结。 江辞同样咀嚼着,苏皖简单明了的回答。他知道回答的越是简单,越是真挚,越是不假思索,越是直抵心意。 第五十四章 观看电影 傍晚的凉风吹动着树枝,发出娑娑的声响,树枝上早已长满了青翠的树叶。茂密青翠的树叶紧紧抱了树枝,不管风多么的调皮,就是不撒手,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山里的桃花此时早已开遍了满山,红花妖媚,白花典雅,四溢的花香,招来了不少翩翩起舞的蝶,在花的海洋里尽情翻飞。 杏花开的稍迟一些,若是仔细去看,还是能从密叶里,看的到那将开未开的花蕊。米黄色的触须裸露了在外面,像一个害羞的姑娘,见了生人想要躲闪,却又满眼好奇。 江辞、林慕元、周简三人或懒散、或焦躁的等在通往女生宿舍必经的小路上,怕引起过往女生的注意,他们离女生宿舍相对较远一些。 旁边不远处就是毕业林,江辞好整以暇的看着树上已经挂上去的木牌,虽然不是很多,但看着写在上面的留言,还是忍不住感叹,大四的学生快毕业了。 如今大部分的大四学生都已结束了实习,开始专心的写起了论文,不似刚开学那会,偶尔才能看到两三个临近毕业的学长学姐。 林慕元和周简早已不耐烦了,虽然料到女生化妆需要时间,早早发了消息,但依旧比预期要慢好多。两人不停的发着牢骚,心里却也不无期待,时间越长也说明越上心,全无敷衍之感。 江辞也没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惬意,在江辞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他约了苏皖时,大家都已心照不宣,全都在诸人的意料之中。这份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倒让江辞有些心虚。他也没有不承认他是贼,只是他这贼却是最没胆魄的贼,想要偷香窃玉却总是放不开手脚,自我约束太多,只怕终成憾事,失了真性情。 江辞、周简、林慕元都约的是班里女生,所以三人也没有分开行动的必要,由于不同专业的女生,住在不同的宿舍楼里,与他们三人不同,吴文默、马博琛、顾北三人却是分头行动的。 大家约定了在学校门口碰头,等所有人都到了在行动。虽然吴文默邀约的是,其它学校的女生,两个学校之间却也相差不远。 就在林慕元想着要不要在发消息催催的时候,林语悠、马燕燕、苏皖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林语悠穿着一件红色的套裙,从腰间一叠一叠的覆着在大腿上。略带湿意的头发散批在肩上,一阵风吹过,柔顺的发丝迎风飘摆。 苏皖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是那种不带一丝杂色的纯白,也没有镌刻花纹在上面,长长的白裙子,一直下垂到了小腿处,裸露着脚踝。 苏皖的头发也很长,却不像林语悠直接披在肩上,她用来束发的发带也是白色的,两边的碎发被两个精巧的发卡卡着。 马燕燕打扮的也相当精致,上身是米黄色的衬衣,下身是宽松的黑色长裤,衬衣的纽扣没有全部系上,在腰间的位置打着一个结,再配以一头短发,别有一番风韵。 三人不同的打扮,早已看呆了等待已久的林慕元三人。先前发的牢骚也权当是没有过,这番等待也是值得。 六人会面之后,先是一番逗戏,然后虽是同行,却是男女各行其道。等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时,相互之间做了介绍。 让男生诧异的是,女生们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打成了一片,晾了男生在一旁。男生们看着有说有笑的女生,走了在后边,虽然听上去很和谐。但任谁都能看的出,她们之间也在暗暗较着劲。不一样的妆容,显现着不一样的性格和气质。 由于电影院距学校并不是太远,步行前往也不过半小时的路程,为了增进大家交流,再加上离电影开播还早,众人也就没有打车。 他们要去的电影院与夜市离得很近,在夜市转弯处的斜对面,有一个广场,其上建造着一幢极高的大厦。 从地面上旋转的玻璃门里进去,看到的是第二层,一楼和车库都在地下。连接各个楼层的电梯都是台阶式的,二楼连接地下的电梯一共有两部,长的一部连接的是地下车库,而相对较短的那一部则连接着地底一楼。 一楼里集中着各种风味小吃,还有一些游玩的地方,因此一楼也是最繁华的,毕竟有关吃喝玩乐的项目都在那里,这都是人们最喜欢的东西。好多人都会在去一楼时坐了去地下车库的电梯,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游乐体验。 二楼大多都是买衣服的居多,三楼被百货超市包了场,再往上还有买家具的,买电器的,甚至还有培训机构,而电影院的位置则是在五楼。 江辞几人直接奔着五楼而去,这一路走来,也差不多到影片上映的时间了。在进入电影院之后,各人去取票处取了早就买好的票拿在手上,因为还有一些时间,便在四周角落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算是简易的候场区了。 江辞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厅台是半包围式的,不是太高,里面放着爆米花和其它一些小吃,距离厅台售票处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饮品机,有凉茶,也有奶茶。 周围簇拥着很多人,除了买票的,还有就是买爆米花和饮品的。厅台正后方是一个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的全是要播放的电影的相关信息。在影院四周还立着电影宣传牌,都是新上映的电影简介,既是方便顾客提前了解电影概况,也是为现场买票的人提供一种可能的选择。 在进场之前,江辞买了些爆米花,虽然贵了点,但也是看电影必不可少的,就江辞而言,它的主要作用是为了避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时造成的尴尬。其他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想来也是有这个心态存在的。 影厅的进出口在距离厅台较近的墙角,进入之前会有人检票,从检票口出去,就可以看到一个拱形走廊,沿着走廊往里,是一个接着一个或开或闭的影厅大门。江辞一行人随着观众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缓缓进入到了影厅。 各人凭着手里的电影票寻找着自己的座位,直到这时,张燕燕才发现,大家的座位是分散的。看着周简一脸的坏笑,张燕燕也有点发憷,想与其他人换,可看到大家的神情,才知道大家早都知道,脑子里越想越乱。 她害怕这是大家故意为她设的局,她怕周简猝不及防的表白。也不知怎么的,她破天荒的,开始回忆起了,与周简在一起发生的每一幕。她有些迷惘,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她不知道这加快的心跳,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欢喜。她不讨厌周简,甚至还挺喜欢与他斗嘴,可这能说明是喜欢吗?好像也不能。 江辞带着苏皖找着座位,他很想牵苏皖的手,却生生克制住了。影厅里的灯光带着梦幻的光彩,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环境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任何逾越的。他知道牵起她的手很容易,但能不能一直不放手,他不知道。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江辞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这一点上,宿舍里的其他人,与江辞所面临的困境差不多。 还好有爆米花,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挡箭牌。两人从装爆米花的桶里取食爆米花时,偶尔会将手撞在一起。是刻意为之,还是纯属偶然,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旁观者又如何能明白呢? 全程最紧张的莫过于张燕燕了,她怕周简突然的表白,可一直到电影结束,周简都没有丝毫的表示,哪怕是暗示都没有。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应该是开心的,可为什么会有一种怅然。 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她既怕周简表白,又怕周简不表白,这是多么的矛盾啊。她想或许绝大多数人之所以能够表白成功,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下促成的,她能够预感,若是周简真的向她表白,她可能会答应他吧。可惜预感总归是预感,成不了真,也就没有意义。 出了影厅,大家在拥挤的人流里相互走失了。江辞与苏皖去了最繁华的一楼,他两很有默契的没有联系其他人,也没有将手机,从静音状态调整成响铃或是震动。 从影厅出来,两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不似在刚才看电影时那般拘谨。在影厅里江辞怕一时失控有所暗示,苏皖希望听到江辞的暗示,却怕自己会答应。在江辞还没有准备好,开启新关系的时候答应,这对谁都没好处。所以两人都选择缄默,让一切都保持在原来的状态,不也很好嘛。 江辞与苏皖吃了糕点,吃了辣糊糊,最后坐在一起喝了奶茶,玩了抓娃娃机,临走还不忘买冰激凌。 江辞联系其他人时,他们都在夜市闲逛,江辞要了他们的大致位置,与苏皖一起赶了过去同大家汇合。其他人在夜市相遇的时间也并不长,大家都走散了,也都开始了一段各自的安排,至于大家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谁也没有问。 在回学校的路上,有流星划亮了夜空,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转瞬即逝的美丽。江辞看到大家都合了手放在脑门,闭着眼,这虔诚的神态已经很难见的到了。 江辞知道,越是美好的愿望越是难以实现。可即便如此,江辞还是合了手放在了脑门,闭着眼,在心里虔诚而庄重的许下了一个愿。 总得给空阔的心,留个念想不是。 第五十五章 刺激的挑战 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是一闪而逝的,像极了夏日星空里绚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线。虽然短暂,却还是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映像,每每忆及,总能带给人慰藉和希望。 那些美好的过往,都被人们妥帖的保存。为处在困顿里的人指引方向,并给人以向上的力量。 江辞相信,即便大家都会忘记,晚上看过的电影到底是什么,或许也会忘记,在看电影时内心那复杂的情绪波动。 但大家一定都不会忘记,回学校路上看到的璀璨流星,也一定会记得,流星划过天际时陪伴在身边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当时对着流星许过的愿望,不管结果是怎样,会不会实现,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送女生回了宿舍,大家都出奇的沉默,沉默的背后,往往藏着不堪的疲惫,同时也意味着结果的不尽如人意。 到底那儿不对劲,谁也说不上来。每个人考虑的东西都不一样,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尽相同,看的透的人,也未必就是天生的乐天派。 为了彻底改变宿舍里的不良氛围,也为了提供持续不竭的活力,顾北提议每天都看一部电影。宿舍里的其他人着实吓了一跳,晚上看电影时的窘迫还历历在目。 人们贪图新鲜,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新鲜都会带来如愿以偿的预期。所以在大家听到顾北说,以后每天坚持看一部电影时,想都不想的选择了拒绝。 顾北也看出了大家的顾虑所在,连忙解释往后电影在宿舍看,周简是舍长,所以每天找电影的任务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顾北想起,与他们部门的女生坐在一起看电影时,那从心底生出来的异样的感觉,使他有种玩火自焚的感觉,那是与自己女朋友,在一起看电影时,从未有过的。 那股升腾在心底的邪火,能将自己烧的尸骨无存。其他人的抗拒来自何处他不知道,但从大家的沉默里也能窥见一二,虽然未必是对的。 周简对顾北的提议,误会的最深,他也是拒绝的最彻底的那个,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从一开始约人的不成功,到后来张燕燕看他的眼神,从疑惑到慌张,再从慌张到怨恨,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想做什么。 后来听了顾北的解释,虽然不再误会,但对于每天都找一部电,影还是有些为难。与大家商议过后,决定还是以一周为周期。大家想看什么电影,可以给他发过来,他综合考虑再加以选择。周简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没什么意见。 江辞回到宿舍后,接到了李子一打来的电话。李子一已经好久都没联系过江辞了,也没有来过江辞的学校了。 江辞由于自己性格的原因,他很少与朋友联系,李子一算是少数与他保持联系的人。每次电话打过来,总是先抱怨江辞,这么久了也不见给他打电话,虽然总是说着,不再给他打电话了,但江辞知道,他也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李子一与江辞天南地北的聊着,他两从高中就是这样,什么话都说,从来就没有固定的聊天内容。在挂电话的时候,李子一说下周周末他过来找江辞,让他把时间预留下来。就算李子一下周不过来找江辞,江辞也会去找他,因为下周周五刚好是他生日。 高中是住宿的,李子一的生日刚好在上学期间,回不了家。江辞记得,李子一每年的生日都很隆重,会请很多朋友,江辞是不会去的,他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李子一也不勉强,往往在与其他同学欢庆之后,会找个类似公园的地方,与江辞单独去玩玩。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江辞能想的到周五的热闹场面,他脸上又会被涂满蛋糕吧,只是他再也见不到了。 对于过生日涂抹蛋糕这件事,江辞一直都没搞明白。在江辞的认知中,蛋糕是拿来吃的,可现实中,为什么要拿它来涂抹的人满脸满身。除了寿星,其他到场人员,也难以逃脱被蛋糕涂抹的命运。 江辞一直都没想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到底在哪?在他看来,这纯粹是一种,充满低级恶趣味的瞎胡闹,是对劳动的不尊重。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以浪费为乐,浪费是可耻的。 江辞挂了电话,与宿舍里其他人一起收拾了一番,便沉沉的睡去了。梦里他又回到了晚上,与苏皖一起去过的电影院。与现实相反的是,在梦里他两没那么拘谨,他牵着她的手,她倚靠在他肩头,说不出的快乐与美好。 以至于江辞早上醒来,生了几许惆怅。江辞多希望那不仅仅只是一个梦,他多希望那是真的。 李子一到江辞学校的时候,还是早上,江辞接到电话时还没起床,他没想到李子一会来的这么早。匆匆洗漱完后,江辞就去了他与李子一约定好的餐馆,他两已是这家饭馆的常客了。 见到江辞进来,李子一就开始埋怨起了江辞,江辞连忙赔不是,幸好他记得给李子一准备礼物。 吃过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顿饭后,江辞跟着李子一出了餐厅,在饭桌上,江辞就答应全听李子一安排,谁让他在李子一来的时候好在睡觉了。 李子一带着江辞,坐了江辞不常坐的公交车,也不知道行驶了几站,江辞看着窗外场景的不断变化,从学校区域到繁华的街区,再从繁华的街区到人烟稀少的郊外。 李子一像是赌气般的,一直都没有跟江辞说,此次将要前往的目的地到底是哪。江辞也不问,只是跟着李子一走。 李子一拿着手机一路导航,不只是江辞辨不清方向,就连李子一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江辞直到此刻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郊区。江辞想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跟着贼转悠了。江辞虽然手机里也有下载导航类的APP,可他一直不知道怎么用,所以就任由李子一折腾了。 走着走着,李子一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手机导航也无法显示路径。他两绕着周围转圈,无头苍蝇般乱撞,最终万般无奈的李子一,开始寻求周围人的帮忙,江辞这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哪了。由于走过去还得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打的过去,也要不了多少钱,他两一致决议坐车去。 车子越走越偏僻,除了存有与李子一和江辞一般心思的观光者,一路走来,入眼处尽是荒凉,江辞有些怀疑,这儿真的会是李子一说的那个地方吗? 从车上下来,江辞看着悬挂在前面十几步开外‘悦海公园’四个字的门牌,终于相信是这儿。这地方过于偏僻,竟然连一个买东西的街摊都没有,这恐怕是最荒凉的公园了,真不知道这个公园的缔造者是怎么想的。 走进悦海公园,周末的游人还是挺多的,大多都是与家人一起来的,很多人都是开了自己的车来的,门上的停车位早就停满了车,还有人将车停在马路边上,完全不用担心交警开罚单。江辞走了一路,看了一路,里面也是应有尽有,既有孩子玩的乐园,也有成人玩的项目。 路过一个拐角时,江辞看到一个站在金牛石雕下的女子,她摆着姿势,同伴在帮忙拍着照片。 那女子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穿着藏青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有一部分散批在肩头,一部分顺着脸颊散落在胸前。一阵风吹过,裙摆随风向四方飘荡,浓密乌黑的头发也在空中摇摆,站在金牛石雕下的女孩面带微笑,说不出的圣洁。 李子一一直带着江辞去到了摩天轮的下方,途中经过大摆钟、过山车、旋转木马和鬼洞。江辞有恐高症,说什么也不愿上去,无奈早上答应了李子一,一切都听他安排。想推辞却是晚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服务人员的引导和指示,江辞与李子一上了摩天轮,系好安全带,江辞一直坐在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开始他的眼睛是闭着的,随着摩天轮慢慢的升高,江辞也一点点的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他缓慢的睁开眼,看见坐在对面的李子一也闭着眼,他也怕高。 等到摩天轮升到最高的位置时,并没有如同江辞所想的那般,摩天轮整个的向下翻转,头朝下,脚朝上。 江辞扭转头,看到下方是一片湖,很大的一块,直到看到这片湖,江辞才发现这公园名字的合理性。原来真的是有水的,虽然是湖,而不是海。 江辞知道抠字眼是没用的,人们总是好大喜功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倒不如索性接受,也不必难为自己。 从摩天轮上下来,李子一带着江辞找起在摩天轮顶部看到的那片湖来,他最后也睁开了眼睛,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可怕。 人们总是将自己害怕的放大来看,以至于在其面前,连脚都迈不动,殊不知藏在心底的害怕,迈不过去的砍,都只不过是纸老虎。只要提起勇气迈出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了。人们终将会明白,将人们禁锢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无关其它。 在李子一锲而不舍的追寻下,终于将那片湖翻了出来。李子一买了船票,将江辞拖上了船,江辞虽然喜欢水,但却不与之亲近,盯着水看久了,会出现眩晕感。 他记得小时候,曾坐了堂叔打鱼的船,因为好奇水底的世界,盯着水看,不慎落入了水中,幸好堂叔眼疾手快,拉了他上船。但水灌喉而入的胀痛,和河水污浊的咸,却永久的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早在暑假,李子一就想拉江辞去划船,可江辞一直都没给他机会。这一次他生日,说什么都得拽了他上去。由于江辞怕坐船掉入水里,所以李子一要了最大的船,上面还装了防护栏,船是自动航行的,只需要有一个人把控方向就成。 江辞极不情愿的被李子一拖上船,穿了安全外套在身上,找了最深的,看起来最安全的地方静静坐着,头皮发麻,全身颤抖,他说什么都无法站起来。 船在水里行驶,李子一不停的安慰着江辞,江辞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知道,只有自己跨过去,才能真正打破束缚在心底的枷锁,别人说太多都是无用。 江辞意识到这一次或许是战胜自己怕水的好时机,他摩天轮都上了,还在乎这水吗?再说他也不厌恶水,只是儿时的阴影已经笼罩的太久。他想去遗忘却始终无法成功,他一直觉得缺少一个契机,他想这个契机已经出现了。只要站起来,站起来看一下水平面,他就会永远的摆脱困扰了他十几年的问题。 江辞慢慢的移动到了船的边缘,慢慢伸了手去握住那护栏。他用尽了周身所有的力气,他甚至能感受到,由于过分用力所带来的痛感,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手上。他不断调整着凌乱的呼吸,缓慢的从船舱里站了起来,他的腿在发抖,他不得不又一次坐了下来。 李子一呆呆的看着江辞,他被江辞的举动震惊到了。看到这种与心魔抗争的行径,他不知道江辞能不能成功,至少他尝试过,即便最终的结果不如意,他也不会有所遗憾了。 他知道有了第一次尝试,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江辞就是这样的人,他想去做的事就会拼尽全力去做。可他总是太过优柔寡断,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他觉得维持原状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李子一看着江辞不断的尝试,一次又一次,最终他还是成功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江辞靠向防护栏时,李子一就预见到了这结局。李子一从第一次见到江辞时就知道,他虽然看着平静冷漠,心里却藏着一把火。 江辞站在船上,看着平静的湖面,有水草浮在水中,偶尔还能看得到戏水的游鱼在水草里穿梭。从心魔被打破的那一刻起,成长也就跟着到来了。 第五十六章 街头闲逛 没有什么地方,比郊外更适合看夕阳了。没有高楼的遮挡,也没有喧嚣的车流鸣笛,心境平和,不起波澜。随着暮色四降,火一般的太阳,慢慢收敛了锐利,不再刺眼,坦然的接受着人们热情的注视。 江辞和李子一站在悦海公园的门口,感受着落日余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一天的时间如过溪的白驹,快的连背影都看不清。穿过公园的门庭,一直向公园更深处望去,那高耸的摩天轮傲然的挺立着,黑暗和寒冷都无法将它打倒,它静默的身影,做着无声的宣言。 江辞能够想象的到,在摩天轮顶部看夕阳该是多么美妙,那是整个公园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在那里,他也能感受带更多的温暖。或许还能解决他的困惑,正如所有的人下班后会回家,至少有那么一个栖身的所在。 可夕阳沉入西山之后会去哪里栖息,他一直孩子气的认为,它也是有归宿的。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般,它没有归处。从西方落下的一刻,它已在另一片地域的东方升起了,永远不知疲倦。 江辞想当然的认为,人们之所以看不到有那么一个所在,只是因为离的太远,要是离得近一些,或许就可以找得到。 李子一焦躁的站在路口,看着停在公园门口的车越来越少,天也越来越黑,再打不上车,就要夜宿荒野了。 由于这地方太过偏僻,长时间都不见有车路过,也难怪来这儿的人都是以家为单位,开车前来。江辞虽然也有些慌乱,但在这时他却显得异常镇定,慌乱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大不了顺着路一直走下去,虽然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 既然在这儿建了公园,在附近还能真没有住宿的地方?再说,天越黑对司机越有利,江辞可不认为这天要是再黑下去,依旧看不到有车开过来,总归会有车开来,等着就是了,虽然李子一嘴上不承认江辞是对的,心底还是认同的。 不出江辞意料,终究还是有车开了过来,价格也要比白天高出不少。两人急着离开,也就不在乎车费的高低了。说到底,价格的高低,还是要看谁先沉不住气,越是势在必得的人越是吃亏。 等车停在公交车站时,刚好来得及搭乘最后一趟公交车。并不是所有的公交车都是同一个时间回场,有的回场的迟,有的回场的早。 回场迟早的标准是什么?江辞虽然不清楚,想来可能与客流量和地域有关。江辞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捶打着自己酸麻的双腿,透过车窗向外望,一路的路灯,照亮了街角每一个角落。 灯光照耀下的人们,表情麻木、行动呆滞。虽然都是一些年轻人,迟暮的背影,蹒跚的脚步,早已被这不夜的城市,磨灭了对生活的激情和向往。 江辞回到宿舍,已是周天的下午了,周六晚上是与李子一在宾馆度过的。他两坐车到省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下了车,江辞紧随李子一在人群里穿梭,这里的市集要比江辞学校附近的夜市宏大的多,不管是气场,还是人流量。 一路走来,江辞没有看到一个街摊,入眼处全都是商场。从玻璃橱窗里看进去,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灯光下啧啧生辉,就连包装盒,也都反射着夺人眼目的水晶光泽。 相较于林立的大商场,江辞还是喜欢看镶嵌于商场四周的甜品店,除了商场,也就甜品店里的客流量最大了。 人们天生就是吃货,有美味的地方就有密集的人群。江辞从来就不隐藏,自己对美食的喜爱,恨不得尝尽天下美食,越是稀奇古怪的小吃,他就越是喜欢吃。 李子一看着一路走,一路买甜品小吃的江辞,在他看来,那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虽然这样简单粗暴的,给食品分类是不对的,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就是用来哄小孩子高兴的。成人偶尔吃吃,只是出于一种猎奇心理,很少有人像江辞一般当饭吃。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了,所以他也更有感触。 很多人尤其是女孩子都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主要还是因为热量大,吃多了容易长肉,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所有人都在严格控制自己摄入的热量,而最为忌讳的,就是糖量过剩的食物。 江辞是李子一生平仅见,不管吃什么都不会胖的人。狂吃不胖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大多数人的烦恼是无法瘦下来,而对江辞来说,这是他最大的心病。 如今人们的审美里是毫不掩饰的病态美,一面想尽法子灭人欲,一面还不忘期盼存天理。殊不知,在灭绝人欲的同时,哪有天理可存。 减肥瘦身,从来就没有以不吃饭而成功的先例,健康的饮食,加以一定的运动,才是正确的做法。人类爬到食物链顶端,可不是为了吃素的,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 等李子一和江辞找到住宿的宾馆时,两人都已经累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周末的宾馆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尤其是好一些的宾馆,早早的就被预定完了。 周末很多人都不上班,经受了五天的工作,没有什,比在家更让人惬意享受的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在上班时间里,供过于求的宾馆在周末被抢售一空,很明显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惬意享受的待在家里。 至于是出于什么动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或偷吃,或寻求刺激。想当然的以为,能做到漫天过海,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东窗事发,而原因却是,出于有心人的隔墙有耳。最后闹得鸡飞蛋打,妻离子散,一切的源头,虽然不都出在隔音不良的四壁上,想来也并无多少出入。 很多人起初也并非没有想过这结局,只是强烈的欲望邪火,早已冲昏了头脑。那还管的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才是最要紧的。不该有的欲望,一直盘踞在脑海,该有的欲望,却被压制的透不过气,本末倒置的苦果,含泪吞下也是必然。 找到住的地方,李子一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早先只是以为学校附近的宾馆在周末一房难求,却没想到省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也是别无二致,人性由此也可见一斑。 江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还挨着饿,于是不顾江辞的抵抗,硬生生拉了江辞一起,陪他去吃饭。 吃过饭,李子一不想马上就回,因此忽悠了江辞去闲逛。江辞记得在高中时,他两就是这般在夜里闲荡的,县城太小,要不了三两夜就没有新地方可去了。他两也不生厌,一遍又一遍的在街头巷尾晃荡,一路上尽是说些疯言胡话,哪条街上的餐馆最好吃,哪个公园女孩子最多,哪个小区最气派,他们如数家珍。 那些过往的岁月,没有随着时间而废止,它们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异常清晰。人越是年长,越是喜欢细数流年,如饮一壶好茶,越喝越是历久弥香。 从背离宾馆的方向前行,一路上闲逛的行人,随着夜深而渐渐离散,回了家。已不如华灯初上,那般摩肩接踵。 江辞看到有很多商场,也开始准备着关店的事宜。这座灯光迤逦灿烂的不夜城,最终还是会归于空旷,除了漫天的繁星,也就只剩不灭的街灯了。 偶尔三两声的狗吠,既是对寂静不甘的回应,也是对世人的警示。平静的夜里,恶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悄然觉醒,肆意生长。 第五十七章 慵懒的惬意 公历五月的末尾,重叠了农历五月之初,人们的焦躁随,着五月天的来去,也是日益增长。伴着酷暑,出门的人也渐渐少了。 偶尔吹起的冷风,早已无法满足人们对清凉的渴求,拂面而去的热气,更添了几分灼热。像极了画饼充饥的人,越是望着那画于纸上的饼,越是饿的痉挛。而填不满的欲望沟壑,总在期盼一场透心而入的雨。 周日早上起床时,火红的太阳,早已将沥青铺就的马路,晒得热浪腾腾。 江辞立在宾馆的窗口,四方的窗框装了城市的一角,步行的人即便是打着伞,依旧还是走的大步流星,生怕慢上一步。 周日即便不上班,这城市依旧堵得厉害,鼎沸的汽笛如同人一般的焦躁,不厌其烦的顺着开了一扇的窗户,钻进江辞的耳朵。 江辞没了看外面行人的兴致,关了窗户,转身坐在了床头。手里还有触碰窗户时,残存的灼热,那用铝合金做就的窗户,亦被晒得发烫。 坐在床头的江辞,听着洗手间里不断传出的滴答声响,那是水从高空坠落的呻吟,李子一在里面淋浴,有热气从紧闭着的门的缝隙里涌出。 说来奇怪,这么热的天气,人们淋浴时依旧用的是热水。用冷水冲凉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时间都不会太久,若是冲的久一些,难免会着凉。那热水灼烧下的李子一,喘着舒服的粗气,一阵缓,一阵急。类似却又比之尖锐的声音,江辞晚上也听到过,隔着不怎么隔音的墙壁。 江辞晚上睡的很迟,与李子一聊天一直聊到后半夜。他俩在高中时,经常这般抵足而眠,彻夜长谈。那时是睡在宿舍,隔着一片空隙,如今换了环境,虽也隔着一片空隙,但依旧让人脸红。 两个男人住一间宾馆,要比两个女人住一间宾馆,更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这旁人中,尤以看惯了,男女前来开房同宿的前台,更是容易误会。想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江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李子一洗完澡,又向江辞确认了一遍,是否有淋浴想法。看着江辞摇头,他也不再去理会,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吹风机吹起了头发。 在他眼里,江辞是一个事事随意的人,很少有东西能让他无所适从,至少表面是这样。可从这次夜宿宾馆来看,李子一意识到自己错了,从江辞晚上睡觉不脱衣物,起床之后也不用宾馆的东西洗漱,他就知道,江辞平常挂在脸上的无所谓,都是装出来的,他内心该是多么挣扎。 越是抗拒心理防御越强,心理防御越强就越是敏感。越是敏感,就越是假装不在乎。假装的不在乎,就像是一层窗户纸,稍一用力就能捅破。 送李子一上了公交后,江辞也就回了宿舍,回到宿舍时,已是下午了,宿舍里难得的没有人。 江辞去学校的澡堂洗了澡,把昨天穿的衣物也洗晾在了晾衣房,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睡起了觉。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了,但不这样做,他心里总是会踹着一块石头,让他透不过气。 江辞对宾馆充满了抗拒,总觉得不干净,他知道这种不干净是从心而发的,诱发的源头会是多种多样的。他无法确切的知晓那到底是什么,但隐隐觉得,那是极其肮脏的东西。所有的因都能抽丝剥茧,最终找到与其相对应的果,而所有的果,再怎么朔本追源,也还是无法找到全部的因。 江辞醒来时,室友们都已经在宿舍里了,外面夜幕四垂,宿舍里也是一片暗黑。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得到,从手机里传出来的人的声音。 江辞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狭小空间里挤坐在一起的室友。他们都在盯着面前的椅子,椅子上用手机支架支立着一部手机,声音的源头就是那了。 看着众人被手机屏幕照亮的,郑重其事的神情,江辞憋住了随时都能发出的笑声。他清楚的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们肯定会将他抬出宿舍的,以前就有过。 看着几位活宝般的室友,江辞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那盘踞在眼底眉梢的怅惘,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未有过。 这是制定计划后实施的第一次,虽然每个人桌子上,基本都有笔记本电脑,可他们依旧用手机在看,小小的五寸屏幕,却连接着几个人的快乐。 林慕元看到江辞睡眼朦胧的坐在床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江辞点头,却也没有立即过去,刚睡醒时的那股酥软还没有完全消散,他想在等等。 林慕元见江辞点头,知道他会过来。那种刚睡醒时的酥麻感,慢慢消散了去,江辞穿了拖鞋,走过去,坐在四周的人给江辞让了一条路。林慕元早早就准备了小马扎,江辞慢慢坐下来,生怕弄出声音来,打扰到大家观影的兴致。 影片是顾北推荐的,片名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江辞看着电影的名字,感觉极其应景。看着电影的进度条,只播了不到十分钟,江辞这才意识到,他们也是刚开始看,看着四垂的夜幕,江辞还以为快结束了。 夜幕和狭小的空间遮蔽了意识,将一切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的往后推,总觉得快要进入尾声的事情,实际却只是经历了一个开头。时空的交错,总是能给人一些无法想象的困顿感,事实与臆想,只是偶有交集,交合之后便立即分开。 随着故事线的逐步展开,那些青春里遭遇的各种挫折和困惑,有来自情感的,也由来自学业的,还有来自工作上的。 电影里的主角之间相互扶持,化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江辞看着电影,想着以前看过的青春片,剧情老套不说,活脱脱就是打着青春旗号的大型灾难片,除了卖情怀,一无是处。 而在这部戏里,江辞难得的没有看到颓废、堕胎等元素。虽有卖情怀的嫌疑存在,但已经比之前,大多数的青春题材的电影,上了不少档次。 观影中途有隔壁宿舍的同学进来,开了灯想找人打游戏,一看众人都坐在地上盯着手机看,觉察到打游戏是不可能了。于是挥了挥手,也不打扰沉浸在电影中的江辞等人,识趣的关了灯退出了宿舍。 看完电影,江辞拍了顾北的肩头。顾北立刻会意,说了句‘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听到顾北的话,周简和林慕元相顾一笑,耸耸肩,他两既没有上铺,也没有下铺。微一愣神,便是异口同声的说道,‘睡在我对铺的兄弟’。 能说下铺,就也能说对铺,如此也算是破了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个人都以床铺为基准,寻找着各自与各自的联系。 江辞想,若干年后,大家一定还能记得这个夜晚,记得睡在不同方位,与自己建立了联系的室友们。虽然影视剧里别人的青春,总是轰轰烈烈,现实中自己的青春太过平淡,甚至有些乏味。 那又能怎样?平淡也好,热血也罢,这全都是有关自己最独一无二的记忆,是只属于自己的独家记忆。 第五十八章 端午节,包粽子 最近几年,尤以北方的为主,冬天少雪,夏天少雨,别无二致的干燥。渴盼的雨水迟迟不见踪影,一些需雨水浇灌的农产品也减产的厉害。 北方的村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都是靠天吃饭的,不像南方以水田为主,不用过分担心雨水的问题。 在北方只有遇到风调雨顺的年头,收成才会好一些,若是遇到干旱少雨的年份,就只有认命的份了。虽有人工降雨,但能做的必定有限,人定胜天只出现在传奇故事中。 对于五月而言,不管是南方也好,还是北方也罢,都无法绕开初五那日的端午节。端午节是中国最为古老的传统节日之一,相传是为纪念屈原而设的。 南北各地的风俗习惯虽不尽相同,值得一提的是,南北的习俗已经在逐步的趋同。赛龙舟、吃粽子以往都是以南方为主,而如今也成了北方很多地方,在端午日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尤以各大高校为主。 在江辞的家乡,在端午的前一天晚上,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在手腕和脚踝,各绑一圈花绳绳,那是用各种颜色的细线合成的。 小孩子还会在端午节那天,跑去跟其他小伙伴比,看谁的花绳绳颜色最多,最好看。年长一些的,会早早的去门庭里,或是山中折一些柳条,插在自家门廊上。多出来的柳条,会送与还没有插上柳条的邻居家。 更大一点的上了中学的学生,有时还会在端午那一天,收到女孩子送给他的手环。那手环与如今在市场上买到的大相径庭,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手环是女生们,用好看的各色丝线。纯手工一点一点编织而成的,上面浸透着女孩羞涩而甜蜜的情意。 编织那手环是极其耗费精力和时间的,在还未进入五月的时候,就已经能见到编织手环的女生了。收到女生手环的男生,都能感受到的那手环,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不管是装糊涂还是大胆接受,那手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带回家去的。他们只敢在学校戴戴,很大尺度上是出于对父母的敬畏。 后来,江辞去到县城,到了省城,与家人过端午成了一种奢望。虽然县城和省城里,在端午那日有买的花绳绳,质地和色泽也更好看,却总是觉得,不如母亲夜里合成的好看,也不如女孩们,倾注心血,纯手工编织的好看。即便江辞会买了来戴,却总是戴不长久。 五月从初一开始,就有学生在讨论端午放假的事情了。整个学生时代,能引起所有人注意的事情不多,而放假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多年来,学生对于放假的关注,可以说得上是长盛不衰。近年来,由于受到国外文化的冲击,过洋节的人也越来越多,自己本土的传统节日却是日渐式微。为了增强人们对传统节日的重视,很多较为重要的传统节日都会放假。 说来也怪,极大多数的节日,总是与周末连在一起。原本周末的休息,也自然而然的,就被算进放假之中了。 放假总是为离家近的人放的,距离家比较远的人,自然没有回家的时间,除非是一些长假,比如说国庆节。像是这些传统节日的假期都是极短的,绝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与周末连在一起放的,若是每个急事,是不会有人回家的。毫不夸张的说,在家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得启程返校。 学校最近几年,会为这些假期里,回不了家的学生举办一些活动,或是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搞一些联欢会。有在放假前进行的活动,也有在假日当天举行的,采取自愿参加的方式。若是没什么事,绝大多数人都是会加入进去的。 在端午节前期,每年都是由学校学生会里的生活部,组织一次包粽子的活动。所有人都可以报名参加,场地在中心区的大学生活动中心,所有学生都习惯上简称它为‘大活’。里面空间很大,能容纳一千人左右,很多比较重要的活动,或是举办讲座都是在这里。 包粽子的材料,都是由生活部提供,当然是经过院系领导审批的。而在端午节当天,学校里各年级的辅导员,都会在晚上找一个教室,为那些没有回家的同学,举办一场联欢会,每年都是人满。 无疑,端午节算是所有传统节日里,最耀眼、最受人瞩目的那个了。也难怪学生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讨论了。若传统节日也有亲疏之分,端午节妥妥在亲生行列的最顶端。 对于包粽子的活动,江辞在大一的时候就想报名了,由于临时去了弟弟江寒的学校,便被搁置了。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想在错过,他还拉了林慕元一起。 在活动开始的时候,他两见到了苏皖和林语悠,她们也报了名。吴文默是生活部的一员,那天他也在场,并且每个生活部的内部人员,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参与活动人员包剩下的材料,全部包完,总不能将剩下来的材料扔了吧。 所有包好的粽子,都会被送往食堂,由食堂统一煮熟。以班级为单位,由生活部的干事,送到每个参与者的手里,多出来的,则由生活部内部消化。毕竟他们从活动策划到统筹,最后打扫残局,最为辛苦。 林语悠看到与林慕元一起到来的江辞后,忍不住调侃。“也有你感兴趣的活动了,真是活久见啊。” “稀奇的事多了去了,哪能全部都经历?我就是这稀奇事的创造者,你在我身上,见不到最稀奇,只能见到更稀奇。”江辞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与一些人待的时间久了,江辞也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若是换了不熟识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些话来的。 “还真是够稀奇,你老人家都会开玩笑了,我没有听错吧。苏皖,我不会是幻听了吧。”林语悠的吃惊不是装出来的,江辞只是笑,恢复了生人勿进的模式,好像刚才的话,就根本不是他说的。 “他就这样,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没等苏皖回应,林慕元就开始拆江辞的台。 “你们居然开始聊上了。”吴文默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插话道。 “没看到你进来,你也报名了?”林语悠好奇的问,俨然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我一直都在里面啊,我是生活部的小干事啊,苦逼的,还要收拾你们留下的残局。”吴文默抱怨着。 “兄弟,别抱怨了,加油!”林慕元满脸堆笑,看似安慰,却不免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敢情收拾残局的不是你,说的轻巧。我要是你,我就拉着江辞一起帮吴文默了,是时候见证你们的兄弟情了。”林语悠轻的话,不无火上浇油的意味,完全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 “没问题,这都不是事。”林语悠扔出来的刀,被林慕元轻飘飘的化解了去。 “心意领了,你们结束了还是该干嘛干嘛去,我们部门人多,应该可以搞得定。”吴文默也不打算,为难林慕元和江辞两个,对林语悠绵里藏针的话轻松躲开。 就在江辞几人闲聊的时候,生活部的成员,已将准备好的材料拿了出来。放在四周,早已布置好的桌子上的盒子里,并为所有参与活动的人员,发放了用水煮过的粽叶。 江辞拿着手里的粽叶,凑近摆在桌子上包粽子的其他材料。他看到盒子里分别装着红枣和糯米,两者都已经用水泡过了。 江辞看着苏皖将粽叶,折成了一个漏斗的形状,江辞看着简单,自己操作,却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苏皖看到江辞捣鼓了半天,都不得其法。于是,将自己手里,已经折好的粽叶拆解开来,一边为江辞讲解,一边重新将其折好。可江辞的手还是太过笨拙,折成的漏斗状的粽叶,下方却是有一个洞,根本就装不了糯米。 苏皖看着江辞折好的粽叶,笑着摇摇头。将自己手里的粽叶放在了桌子上,拉了江辞的手,开始手把手教他。江辞想起了小时候,在手工课上,老师也是这般教他。 在苏皖不厌其烦的解说,和手把手的教导下,江辞总算是将其学会了,反复实践了两三次。苏皖手把手教江辞,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等到教完后,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幸好包粽子时,林慕元和林语悠,没和他们在一起,否则就下不了台了。可转念一想,他两的离开显得有些刻意,或许他们都已经察觉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折叠粽叶的江辞,心里想着他两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直到看着江辞将粽叶包好,她依旧没想明白。 身边人看到的未必全都是假象,至少她心里所想,就与他们看到的相一致。 看江辞包好了粽叶,苏皖也开始了下一步动作。她先将红枣放在底部,再将糯米放进去,然后包好,用棉线细密的绑起来。 江辞看着苏皖的操作,一边对照着做相同的动作,竟一步步的也很顺利包好了粽子。在苏皖教了他,应该怎样做才能折叠好粽叶后,江辞想都没想到,剩下的过程,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了。 江辞看着自己包好的粽子,说不出的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包粽子,最为主要的是这粽子,是他与苏皖一起包好的。 苏皖看着笑的如小孩一般的江辞,也不自觉的挂了微笑在脸上,刚才的困惑也是一扫而空 第五十九章 联欢会 第一次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也是极其特殊的,不管结局如何,它都会在人们心里占据一块地方。或美好,或隐晦,比如说第一次吃甜品,第一次谈恋爱。而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能勾起人们诸多感慨。 对于江辞而言,在生活部组织的活动中,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包粽子,这是在以前端午节上,从未有过的。更何况还有苏皖的帮忙,这注定将会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不管他以后,还会不会在端午节包粽子。但这份记忆,却永远留存在了他的脑海里,并且在未来的每一个端午节,都会清晰地呈现。 林慕元拿着自己包好的粽子,特意来找江辞炫耀,他从一开始,就笃定了江辞是包不好的。当江辞将自己包好的粽子,展现在林慕元面前的时候,林慕元还是吃了一惊。 看着江辞包的粽子,比其他人的都要小,并且明显包扎的不够棱角分明,就连棉线条的缠绕也不够细致紧密。这一看就是出自江辞之手,可他依旧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哇,这是谁包的,丑死了。”林语悠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慕元身后,看着被江辞拿在手里的粽子,忍不住吐起槽来。 “有那么难看吗?我觉得还挺好的啊。”江辞的语气极弱,透着不自信。 “我还是不相信,这粽子是你包好的。”林慕元接过江辞包好的粽子,拿在手里反复的观察着,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以证明这粽子,根本就不是江辞包的。他看了一眼江辞,又看了一眼苏皖。 “别看苏皖了,苏皖心灵手巧,怎么可能,会包出如此难看的粽子。”林语悠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林语悠还特地拿过苏皖包的粽,子与江辞的比对了一番。 看着林语悠手里苏皖的粽子,再看看自己手里江辞的粽子,林慕元也不再怀疑了。只不过对于手残的江辞,居然可以包出粽子,这是他没想到的。 “江辞包的粽子,虽然有一点丑,但也是自己努力后的结晶。你也就别再打趣他了,你看他都快无地自容了。再说他这是第一次包粽子,已经很好啦。”苏皖为江辞开脱着。 “他刚才不挺会说的吗?好吧,看在我们苏皖的面子上,就不再难为他了。”林语悠看着苏皖的眼神,想要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确实挺难看的。”江辞最后,还是承认了,自己包粽子包的丑的事实。 “你们聚集在一起,是都包好了吗?”吴文默无声无息的窜了出来,把林语悠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来,你品评一下,我们的杰作。”林语悠开始还在埋怨吴文默,看到吴文默的眼睛,盯着眼前他们包的粽子时,于是恶作剧般的,将话题引向了粽子上。 “你和苏皖、林慕元包的都挺中规中矩的,江辞的这个,有点另辟蹊径的意思,简直就是独树一帜般的存在。”吴文默点评着四人包的粽子,其中两个在林语悠手里,两个在林慕元手里。 “厉害啊,一眼就能辨识出江辞的作品,说说哪个粽子是我包的?”林语悠发现了新大陆,好奇宝宝的一面又被激发了出来。 “吴文默这是在变相的贬我了,他能认出你的才怪了。”江辞的话一出口,就引起了大家不怀好意的笑。 “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吴文默一边止不住的笑,一边还不忘澄清。 “信你才有鬼了。”江辞嘟囔着,却引来了大家更持久的笑声。 再回去宿舍的时候,江辞知道苏皖端午节放假不回去,听苏皖说是家里没人,父母抛弃了自己,都去自己外婆家看外婆去了。江辞听着苏皖吃她外婆的醋,越发觉得有趣。 林语悠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她可不是因为家里没人,而是听说,学校会为端午节留宿的学生,举办一场联欢会,她想要凑个热闹。对于她而言,哪里有热闹可看,她就要去哪里。 吴文默没能与江辞他们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包粽子的现场,与他们部门的其他干事一起清理着最后的残料。由于参加包粽子活动的人数比较多,所以留下来的材料,也不是太多。 粽子在当天晚上就被煮好了,而大家拿到粽子,却在第二天。煮熟粽子的分派,完全是随机的,并不是谁包的粽子,会被分到谁手上。而分派的依据,则是包粽子时所有参与人的签到表。 由于吴文默是内部人员,所以他多拿了几个。除了江辞和林慕元,是参加活动拿到的粽子之外,周简、顾北、马博琛虽然没有参加活动,却依旧有粽子可以吃。 吴文默说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江辞包的那个粽子,可能是在他之前,就已经被其他人拿走了。江辞对于自己没能吃到自己包的粽子,觉得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是被谁拿到了,或许对方也会像林语悠那般,说几句类似这粽子可真丑的话出来。江辞甚至能想得到,对方说话时的表情来。 在端午节那日的晚上,所有留宿的人,都从各自的班级群里,看到了辅导员发的消息。内容是关于,端午节联欢会举办时间和地点的。有意参加的同学都可以来,到时候玩几个游戏。 吴文默和马博琛回了家,顾北和周简虽然没回去,可两人也都不在宿舍。他们一个去找同学了,一个去了亲戚家。江辞原本是想去找弟弟江寒的,可江寒有自己的事情,也没在学校待着,因此也只得作罢。 最后宿舍里,也就只剩下江辞和林慕元在镇守。林慕元早早就答应了林语悠,去参加联欢会,看江辞也没什么事,在去参加联欢会的时候,便拉了江辞一起。在去到联欢会举办地点时,江辞看到苏皖也在,林语悠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举办联欢会的地点,是辅导员特意找的场地,是北二教学楼一楼找的教室。参与的人还是挺多的,大家一起布置了会场。 大家将桌子绕着三面墙壁摆了里外两圈,把中间位置空了出来,有讲台的那一面墙壁只是简单的放着两三张桌子,那是为两位辅导员留的。到会的其他人员,则是按顺序坐在围好的椅子上。基本上都是以班级为单位,一个班的都坐在一起,泾渭分明。 自从有了网络社交以来,所有人都不怎么注重于,与现实世界中的人交流了,尤其以青少年为主。他们与虚拟世界里,从未见过面的人有聊不完的话题,可是在面对现实世界中,真切存在的,摸得着的人时,往往无话可说。 大家都本能的拒绝结交新的朋友,将自己用看不见的皮革装起来,与他人隔绝开来。就算是有群体性活动时,大家也都是选择与熟识的人坐在一起,交流或是不交流,都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即不显得生硬突兀,也可以避免双方尴尬。 在联欢会开始前,大家便将辅导员准备好的瓜果饮料,分散的放在了各个桌子上。随着辅导员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联欢会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在大家极高的呼声里,两位辅导员,各自即兴表演了一段才艺,这是他们无法推脱的。两人都选择的是唱歌,一开口,江辞就知道,两位辅导员都是麦霸无疑了。 有了辅导员的开场,接下来的环节也就容易进行了,其他展现才艺的同学也都很是积极,唱歌的,说相声的,讲笑话的,跳舞的,形式应有尽有。 江辞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丝毫没有想要上场的意思。林慕元上场讲了个笑话,其他人还没笑,自己却先笑了。 苏皖被林语悠拉着,上去跳了一段舞。两人穿着裙子,在中间留出来的空地上,悠然来去,像两只翻飞的蝴蝶,好看至极。 在联欢会收尾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教室中央的空地上,两位辅导员轮流着,跟参加联欢会的同学拍了几张合照。 如今在各种集会结束后,都是要拍照留念的,给人一种只有拍过合照之后,这场集会才算圆满的感觉。 以前人们手机没有照相的功能的时候,照相都得去照相馆,费时费力不说,还费事。由于照片做不到随照随洗,洗出来的照片还要给所有人邮寄。 而如今随着手机有了照相功能,并且随着拍照功能的不断优化,人们不仅可以随时随地拍照,而且也渐渐对拍照技术的要求,要提升了不少。也不像过去那样,只需上传到临时建好的微信群里,有需要的人只要点击下载即可。 保存在手机里,随时都能调看,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手机拍照的不断优化,拍照功能不断拓展,美颜滤镜等功能的开发应用,使得人们如今不管是拍那种类型的照片,随意的或是正式的,都一定要开美颜。因不开美颜,而拒绝入境已是常态。 拍完合照,男生将桌子归位,女生则负责打扫,大家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从教室出来时,月亮已至中天,令人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初五的月亮不是圆的,而是弓一般的弦月。 第六十章 系运动会 学校运动会,每一个学期都会举办一次。相比较而言,最盛大和最欢庆的,要属夏季的了。 除了学校整体举办的校运动会以外,每个系也会举办自己的系运动会。虽然每个院系举办的时间不一致,但大体都会在夏季校运动会之后进行。与校运动会不同,系运动会每年只举行这一次。 江辞所在学校的校运动会,早在四月末就结束了,除了大一的所有学生都必须到以外,大二只会抽取部分专业,去观看运动会,而江辞所在的专业,却没有被抽取上。 对所有没被选上的专业的学生,人人都是欢天喜地,笑逐颜开。而被选上的专业的学生来说,却是另一番心绪。 几乎所有的大学生对观看运动会的不愿,就如同他们不愿写作业,不愿上自习一般,没有多少的差别。相反的,处于中学的学生虽然不想写作业,也不想上课,但对于学校举办运动会,他们却是乐见其成。 他们会表现出少有的兴致和兴奋,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抛洒出来。究其原因,在中学举办运动会,学校是会放假的,多则一周,少则三五天。 反观大学生,他们有足够的多的空闲时间,甚至有的专业,一周的课还比不上中学一天的课多。在中学时,不用来上课的时间太少。 由此可见,不用来上课的空闲时间,相较于中学生而言,属于稀缺资源,而对大学生来说,却显得过于一般了。造成两者,对于运动会,截然不同的态度,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夏季的校运动会结束后,每个院系也就开始张罗起自己的运动会了,虽然不是紧锣密鼓,却也相差无几,动员、策划、宣传等流程不比校运动会差。 等到其他院系的运动会结束后,江辞所在的院系也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系运动会了。身处经管系的所有北区的学生,都说自己所在的院系是后娘生的,连系运动会的举办,都比其它院系要迟上一些。 端午节结束后,相隔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江辞所在院系才开了动员会。院系举办的运动会与校运动会不一样。参加校运动会的学生,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专业运动员,而院系运动会,所有学生都可以参加。 在开完动员会后,江辞所在院系的所有专业的学生都开始了讨论,讨论的内容包括却又不仅限于参加的项目。对于院系运动会的项目,举办的时候,每一届都不一样。 虽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项目,但有一些项目还是固定不变的,比如说不同专业,不同班级之间的篮球比赛。篮球比赛一般都是男生的主场,偶尔有一年会举办女生篮球比赛,但相对来说要少的多。女生群体性的项目每年都不变的是跳绳,当然也有以个人名义参加的。 除了男子篮球比赛和女生跳绳比赛之外,这一次的院系运动会,还增加了男女生混合拔河比赛。每个班出十名男生,五名女生,以班级的名义进行比赛。 除了以集体名义举行的拔河,还有以个人名义举办的下棋比赛,分为象棋、五子棋、军旗和跳棋四个门类。围棋之所以未纳入其中,主要还是因为会下围棋的学生太少,一个班有时连一个会下围棋的学生,都找不出来,江辞所在的班级,就没有人精于此道。 院系开完动员会后,每个班又会在班长的提议下,开展以班级为单位的动员会。学校每年都会评比一次优秀班级,而评比的依据除了挂科人数的多少外,最主要的依据,就是要看每个班级,在一年内所取得荣誉的多寡。这些荣誉的取得来源,包括学校举办的各种活动,如校运动会、院系运动会等,也包括每个班级在一年内,学生说考取的证书等等。 基于优秀班级的评比,每个班级在学校举办的大型活动上,都会开类似的动员会,动员每一个学生积极参与进来,为班级的荣誉而战。当班级评比为优秀班级后,每个人都会为此而骄傲。 这荣誉就像是小学时的流动红旗,当流动红旗,出现在自己班级的时候,它所代表的的意义,并不简单。它即是对获得流动红旗的班级的肯定,也是对班级里每个学生的肯定。这份肯定带来的除了荣耀之外,还可以使得这个班级,凝聚成一股绳,使班级里所有同学,都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共同捍卫获得的这份荣耀。 而为了保证明年的优秀班级,依旧有自己的班级,作为班长的孙涛,要求班里每个学生,都要参与这一次的院系运动会,并尽可能多的拿一些证书回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对于荣耀的追求和捍卫,没有被消磨殆尽。它一直潜藏并沉睡在人们的血脉之中,在人们需要它的时候,它就会适时觉醒。让早已陷入一潭死水的生活,焕发出新的活力和热血。 江辞所在的班级男女生的比例基本相当,男生饿身高也都偏高一些。个子高的有经常打篮球的男生,则被安排成篮球运动员,江辞宿舍的顾北、周简和吴文默都在此列,他们不仅有身高上的优势,也有相当好的篮球技术。 篮球打的好,而且个头高,又颜值在线的男生,不管是处在学生的哪个时期,都是女生心仪且追捧的对象。他们不管是在中学还是在大学,都有相当高的人气和异性缘,他们所在的位置,基本都是人潮的中心,一径出场,就是大众瞩目的焦点。 马博琛由于身体比较好,自然而然的就被分在了拔河的队伍里。林慕元和林语悠,也赫然在列。林语悠是觉得拔河人多还玩,也比跳绳更刺激,不拼到最后一刻,胜负始终都无法预料。充满太多的未知,而打破未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的探索。 林慕元没有林语悠那么的的心思,他是被马博琛硬拉了去的。除了他们三人,刘彬彬也在里面,他是纯粹去玩的。个头不是太高,身体也显得相当单薄,一看就知道,是与江辞属于同一类的,非力量型选手。 苏皖、李萍、马燕燕都去参加了集体跳绳比赛,相较于林语悠的好奇和奔放,他们三人都属于性格内敛的那一类。其实对于马燕燕会选跳绳,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的,相比于林语悠,马燕燕更应该选择拔河才是人尽其才。 不过,既然马燕燕选择了跳绳,相信她还是很有把握的。大家都觉得,她只是往跳绳下面一站,强大的气场就开始外放了,其他人都只是陪衬。 江辞纠结了好一阵,不知道该选择什么项目。若是依了本心,他什么都不想选,对于他而言,做一个安静的看客才是他最希望的。可当孙涛说每一个人都得参与时,大家的反应却都很平静,平静的让江辞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提议的发起者,根本就不是孙涛,而是班里的每一个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做出选择,江辞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逼迫自己,做有悖于内心的选择了。可每一次并非出于自身意愿的选择,所带来的的结局,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 在这个标新立异的时代,人人都在尽力的,表现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而唯有江辞一直在躲闪、退避,生怕旁人知道,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不管有多么纠结和难以抉择,江辞都得做。多个选择,就多一种可能,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的,对于江辞来说,他更希望自己没得选。 没得选就不用过于纠结,不论结果成败如何,都不会留遗憾。也不用去想其他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效益,活的也更轻松自在一些。 江辞最后通过综合分析,女生的跳绳首先被排除在外。别说有性别做限制,即便没有,他也不会选,因为他做不来。接着被他排除的是篮球,他不会,理由就是如此简单,甚至可以用粗暴来概括。江辞除了偶尔能将篮球投进篮筐之外,像是什么运球、传球,他都不会。 江辞也渴望万众瞩目,光鲜亮丽,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郁郁寡欢,死气沉沉,他只是做不到阳光的生活。 现实与理想之间,隔着一道犹如天堑一般的悬崖。他只能待在现实里,任何企图跨越天堑般悬崖,去往理想彼岸的举止,都是极度危险的。他只要有所行动,等待他的结果,必然是尸骨无存。 在拔河和下棋之间,江辞通过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下棋。拔河是需要力气的,拔河也是一项集体项目,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荣誉带给每个人的快,乐都是放大了几倍后的快乐,而失败带给每个人的痛苦,却是不一样的,成倍的痛苦,只会出现在有失误的那个人身上。下棋不一样,不管成败如何,结果都由自己一人担着,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只是一个人的战场。 除了江辞选择了下棋以外,宋磊也选择了下棋,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认定了下棋。 江辞能看得出来,宋磊是热爱下棋的,从他对说起下棋的口气和神态,就可见一斑。 宋磊不仅仅只是喜欢打麻将,他还喜欢棋,他跟江辞说过,他还在研究围棋,也建议江辞去研究研究。从江辞的性格来看,他也确实适合钻研棋之一道,江辞总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就像棋盘上随意摆放的棋子,不到最后一步,始终胜负难料。 江辞就像是一盘不断反转,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结局的棋。很难想象的,到真实的他到底是怎样的? 意料之中的,在所有比赛中,篮球场上是人满为患。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紧紧围住了场上矫健翻飞的篮球运动员,评点谁的动作潇洒,谁的投篮命中率最高,甚至还有颜值控的迷妹欢呼叫帅。 最冷清的就是下棋的场地了,三三两两的人在周围看着。往往看的不知所云,点评的也多是下棋者的容貌性格,多是一些贬义的词句。 让江辞感到高兴的是,苏皖会看他的每场比赛,若是输了一局,苏皖会安慰他,若是赢了,苏皖比他还高兴。 看到苏皖出现在棋场,江辞觉得满心欢喜。从前江辞听人说高兴过了头,心跳会漏跳一拍,起初他不信,以为是有人恶作剧骗人的。现在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那被他漏跳的一拍,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相较于做万人眼中最瞩目的焦点,江辞更愿意做一个人的中心。幸好她来了,带着义无反顾,披荆斩棘的劲力,出现在了他眼前。 第六十一章 营销策划案 市场营销这门课,在所有的经管院系都会开设。所不同的是,每个专业开设这门课的时间,是不一样的。甚至连考核方式都不一样,与之挂钩的专业则比较正式,会出卷子来测试,而相对边缘化的一些专业,则比较随意,考核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有的学校会做统一规定,有的学校则不会。而那些没有做统一规定的学校,其考核方式,基本上是按照老师自己的风格走。 在大学里,这种现象极其常见,几乎所有课程的考核,都是一般的形式。这并非是哪一门课程的专属,也并非哪一门课程说独有。 每个专业,都有相对应于本专业而设的专业课,自然也有通识选修课。专业课也并非,只为特定的专业开设,就其它专业来说,它则被归为通识选修课。考核的形式,也会随着不同专业,而变得不一样。 院系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已接近六月的尾巴了。此时天气的炎热,也跟着上了一个台阶,虽然不是一年之中的最热,却也相差无几了。 不管是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还是一年中最冷的那一段时间,刚好处于放假期间。江辞想这肯定是被提前设计好的,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都是人为制造的。只有当事人被一直蒙在鼓里,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在那一段特殊时间里,所有的学生都在家里待着。家境好一些的,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家境差一些的,虽没有空调暖气,风扇炉火还是有的。 最为主要的,还有父母成天的唠叨,套用一句目前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父母成天的唠叨,溢于言表的关心呵护,你虽不情愿去听,却还是会依从。有了这依从,便使得你即冻不坏,也热不着。由此可见,父母的唠叨,在这一段时间里的重要程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整个院系运动会,最后结束的项目,就是最受人关注的篮球比赛了。每个班都要打一场,还得分出冠亚。最主要的,院系运动会与校运动会不一样。校运动会是集中举办的,而院系运动会,却只在每天的中午举行。江辞所在的北区经管系,班级本来就多,半个多月的比拼,也不算太久。 虽然江辞所在的班级,荣誉证书不是拿的最多的,但从孙涛的神情可以看的出,下一学年的优秀班级的评比,江辞所在的班级,已经是榜上有名了。 这也意味着,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并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好的结果,运气的好坏,也是同等重要。毫无疑问,江辞他们都是幸运的,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运动会的结束,伴随着结课的到来。有些课已经接近尾声了,虽然还是会去教室上课,但绝大多数都已是自习课。形式也都是自己看书做题,有不会的还可以问老师,若是再过一段时间,连自习都没得上了。 老师对于每门课的考试形式,以及大概要考的范围,简单的说了一下。以前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老师们都会组织划重点。现在有了新的政策,划重点这一行为,也被取缔了。 期末考核的形式无非两种,要么用试卷考,要么给定一个选题,学生们写一篇三千字左右的论文即可,这已经成了共识。 可这种共识,在这一学期的期末被打破了。这种共识的打破,使得包括江辞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对考试形式有了新的了解。 打破期末考核形式共识的,是一位姓王的女老师,她负责教授的课程,就是市场营销。在临近结课的最后一周,她给出了自己课程的考核形式。那就是每个人选定一种行业,或者是选定一个市场,用所学的有关市场营销的知识,写一份市场营销策划案。 面对这种新型的考核形式,几乎所有人都在吐槽,看着怨声载道、叫苦连天的同学们,老师也做了妥协和让步,可以两个人写一份。 这种妥协和让步,仅仅只是老师自己认为的,对于学生而言,这种考核方式本身是错的,人数的多寡没人会在乎,两个人写,还不如一个人写来的干脆。 距离交方案只有一周的时间,很多人都处在茫然的状态里。江辞也是一样,遇到这种事情,他却一点辙也没有。 可江辞知道,在临近上交的时候,其他人都会一个点子,接着一个点子的往外冒。他的脑海,却始终像是干涸的水塘,一滴水都涌不出来。 不管处在哪个阶段的学生,对于作业的完成,都是集中在上交作业前的几天时间里,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早早写完。 对于营销策划案的写作,大家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动手去做,而是在等周末。不管怎么抱怨,也不管如何的没思路,没想法,但最终大家,还是会上交自己的作业,结果往往都是超过预期的存在。 江辞知道,大家表现出来的想法,都不是自己真实的意图。沮丧的表情里,藏着狡黠的眼神,旁人都看在眼里,却只有自己不知道。也许只是假装不知道,否则,怎么会在看到别人惺惺作态之后,继续自己的愚昧。 所有的人,都在尽可能的表现的,和周围人趋同。任何与大家不一样的,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只要有不一样的,要立即改过来,不改是会付出代价的,这是所有孤立的起始。 在周六的时候,江寒来找江辞有事,等晚上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已经写了一小半了。除了周简和马博琛,在改顾北大二第一学期,参加比赛写过的一个策划案之外,其他三人都是自己写自己的。 顾北写的最快,他在动手前,就已经想了好几个项目了,可没一个适合江辞的。吴文默和林慕元,虽然没有顾北写的快,也没有顾北写的多,但他们至少有方向,也已经写了一部分。 江辞躺在床上,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要写什么。反正还有周天一天的时间,江辞也不去想了,他打开手机里下载好的电子书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被电子书里,一段关于咖啡馆的描写所吸引了,只是看着文字,就能在大脑中形成画面。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虽然很快,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知道,他要写什么了。 没有一丝犹豫的,江辞打开了电脑。那些从未被自己注意过的小点子,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已经长成了苍翠有力的竹子。 江辞最后一个开始写,却最先写完。不是准备的越早,就能越早结束,厚积薄发得先完成厚积才行。 写完并不意味着最终的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排版,按照老师给的格式,进行修改。这也是最麻烦的一步,看着简单,却不好上手。 好在内容已经完成了,虽然麻烦些,但也不是什么难事。江辞修改格式的时间,要比他写的时间还长一些,电脑操作他并不是很熟。 中学时虽然有计算机课,但老师并不会讲什么。江辞记得,有时一节课都在练习打字。很多人都是用两个手指打,老师见了也不会管。 江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用电脑打字就是这样打的。直到后来,在网吧他见识了有人十指连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很多人都觉得,意识到错误,也就离正确不远了。事实上,在错误中挣扎的越久,就越是抗拒回归正确。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事实上,冬天与春天之间,横隔着整整一个寒冬,从人的知觉出发,它们之间,还是远的有些过分。 第六十二章 暑假始末 课堂上的氛围,平常是欢愉闲适的,都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打游戏,看书,低头睡觉,看各种视频。 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节奏和行为,不打扰他人,只是因为自己,不想被他人打扰,而并不是出于友好和礼貌。即便心照不宣,各行其道,但好事者永远都不会绝迹,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打破他人辛辛苦苦营造的优势,胜负总在一念间。 被打扰的人在恼怒的同时,又不得不惊叹于,他们对时机的把握。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却又作声不得。 既然欢愉闲适,是平常的课堂氛围,那自然也会存在非平常的情况。这种特殊状况只会出现在老师提问的瞬间,所有人都将头低下,能低到尘埃里,也只是低到尘埃里,开不出花来。 老师就像是捕食猎物的雄鹰,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的好像不是学生,而是一个个等待狩猎的猎物。长久的僵持,先动的总是狩猎者,猎物只能祈祷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江辞班里此时的课堂气氛,充满了诡异,每个人低着头,好像抬头会面临灭顶之灾。而引发这种诡异现象的源头,是老师对着全班说出来的一句话,大意是有谁愿意,将自己写的营销案例分享一下。结果显而易见,没人愿意。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人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分享自己的观点。偶尔有那么两三个勇士,会迎难而上。以前这类人是扶危救困的英雄,如今却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造神与跌落神坛,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在虚拟化交往盛行的年代,暴力早已不再,以人们看得见的伤痕展现。 讲台上老师的眼睛,从前扫到后,有从后扫回来,依然没有人吭声,依然没有人抬头。有些老师在碰到类似情况的时候,会以轻松的口气一语带过,跳到下一个话题。虽然会在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却也不好表现在脸上,他们也因此而更受欢迎。 有些老师总是揪着不放,没人自愿,那就采取强制。学校里让学生们讨厌的老师,他们也赫然在列。 此时站在讲台上,一遍遍打量底下学生的王老师,显然属于后者。被她点到名字的,心惊肉跳,却也无可奈何,而没被点上名字的,则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气定神闲般抬起头来的江辞,就属于后者,而同样气定神闲般,抬起头来的顾北却是属于后者。所有将头低下的人,有些是屈于内心,而有些则是屈于舆论。 屈于舆论者的低头,只是想将头抬得更高,而屈于内心的人,虽然看起来是抬着头,而实际上,他们却永无抬头之日了。浑浑噩噩的人不以为然,清醒的人只会更加痛苦,嫉妒和仇视,就像野草一般生长、蔓延,所有的祸根深种也正始于此。 难怪人们会说难得糊涂,糊涂也不全是贬义。 下了课的教室喧闹一片,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为吃什么而烦恼。选择太多,总会造成选择困难。对于上课不管是老师的讲课内容,还是其他同学的经验分享,没有多少人会去关心。 随着全部课程的结课,复习周与期末考试也是相继来临。 除了在复习周,能看到挑灯夜战的境况,恍惚中记起中学时代,自己也曾这般拼搏过。 山月不知心底事,只管自己明灭。那些远如浩渺烟波的过往,不知道会不会接受这样的一个现状。 而这般的现状,又将迎来怎样的未来,没有人知道。 在最后一门课程考完后,也就意味着一学期的结束。 谁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结束,也没有人不知道,这将是新征程的序章。这一次的散场,,只是为了迎接下一次更好的相聚。可这更好到底有多好,谁也无法掌控。 幸福的只会更加幸福,不幸的也将更加不幸。 命运对于不幸者而言,就像是一只不断翻覆的大手,每一次的微抬,只是在为更大的下压蓄力。而对于幸运的人来说,结果刚好相反。 命运就是一个失去了平衡的天平,幸运者那边的砝码在不断增加,而不幸者这边的砝码却在不停的减少。 江辞的假期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虽然偶尔会冒出一两个泡泡来,可也只是一瞬间就湮灭了。 由于在放学的前一个月,江辞报了下一学年的计算机二级考试,他整整一个假期里,也就只有在刷题的那一刻里才有一丝光彩。 他没有学马博琛报一个培训班来学,而是自己在网上买了刷题系统,一套一套的刷下来,也未必会比报班的效果差。马博琛报了班,不也没过吗。 江辞难得的有信心,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刷题。 马博琛的日常比江辞也好不到哪去,固化的思维,能有怎样的创意?依旧是琐碎,跳不出反复。 不想认命,却又生不出打破牢笼的气力,悲哀总是如同阳光下的影子,粘着不放。虽然想要摆脱束缚,最终却发现慵懒,早已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除非不要命,否则还不是得认命。 当快手抖音,成为生活里的必需品时,即便再怎么懊悔,怕也只能假装甘之如饴了。 顾北在放假后,又一次买了南下的车票。他女朋友由于接了老师的活,无法回家。要么整整一个假期不相见,要么南下,虽然只能待在一起几天,却也好过将近半年的不见。 顾北的毅然决然,是江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艳羡。顾北的南下,注定有撒不完的狗粮,而事实却也毫不违和的妥帖,一切都水到渠成般顺利,看不到一丝棱角。 吴文默除了约人打游戏,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 并不是每一个假期,都有朋友结婚,也并不是每一个假期,都会偶遇一些曾经的朋友。江辞始终相信,绝大多数的偶遇,都是刻意的人为,就像电影里男女主角的相遇。 每个假期对吴文默来说,都是打游戏的黄金时间,从游戏级数的飞速上升,就可见一斑。他开黑的对象,不只有男生,大多数时候,是与相熟识的女生一起。 这个暑假对于林慕元来说,是他人生轨迹迈向新征程的起点。在他不断精湛的撩妹技术的加持下,他也脱了单,成为宿舍里继顾北、周简之后第三个交到女朋友的。与他交往的女生是他的高中同学,名字叫王琳。 江辞在日后有幸见过一次,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女生。与那些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女生不一样。 与现下流行的尖瘦脸不同,她的脸圆圆的,身体也有些微微发胖,皮肤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那种带着腥香的奶一般的白。 江辞见到她的时候是冬天,她穿着不显笨重的棉衣,腿上穿着紧身裤,紧身裤上面套着一件厚厚的花布裙子。头发是天然的微卷,冻得粉红的脸颊。 远远看去,像极了少女们,即使是睡着了,都要紧紧攥在手里的洋娃娃。 就在所有人以为,林慕元会与林语悠谈恋爱的时候,林慕元有了女朋友,可这个人却不是林语悠。 在众人阴晴不定、暖昧不明的猜测里,林语悠还是一如既往的找林慕元玩,开他的玩笑。她并没有因为林慕元,交女朋友而特意避讳,她大方得体的举动,无言的粉碎了因她和林慕元而起的蜚短流长。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她与林慕元之间没什么。但事实上,他两之间,还就真的没什么。眼睛会骗人,可心不会。 就在林慕元忙着,与王琳恩爱缠绵的时候,林语悠去了苏皖家,两人频繁的动态更新,可是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有了好看的景致照片,苏皖也不忘发一份给江辞。有时自己也会入境,连着秀丽的山水花草。 周简在何欣不断的攻势下,最终还是低了头。 早些时候说过的狠话,也被忘的干干净净了。虽然他对何欣失望过,但心底深处,还是喜欢她的。 周简在她之后,不是没交往过别的女生,那是在练车的时候认识的,江辞也见到过。他两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提分手的依旧是周简,可死缠烂打,不想分手有一段时间的,却是那个连江辞也不知道名字的女生。 周简无疑是混蛋的,他为了缓解自己,在爱情里受到的伤痛,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个人逼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境遇。自己尝过的苦果,就被他毫无保留的,交到了对方手中,谁让她爱他,比他爱她更深了。 从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说法,在爱情里付出更多的,更容易将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的交到对方手里的,最后受的伤痛也就越大。 如今人们说起爱情,大都透着不相信,甚至将爱情必做鬼,说是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若是与很久以前就有的那种说法,毫无关系,江辞是不会相信的。因为他身边就有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何欣对周简的二次追求,江辞他们也都知道,不管是酒后哭诉求复合,还是各种社交消息轰炸,周简也并非不为所动。 从一言不发直接挂断电话,到开始关心她喝太多酒,从不会消息,到看不出情绪波动的控诉。这一切都在说明,周简的心思,在慢慢发生着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变化,他不知道,要不要选择原谅,可他也找不出她错在哪儿?又谈何原谅。 好在何欣一直都未曾放弃,她将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放的极低极低。好在她知道周简的心结在哪,她自始至终,都在强调自己与周简分手后,没有再与其他人有过交往。周简听到的那一切,都是别人瞎说的。 何欣知道,只要她咬死这一点是假的,他们就有希望。在此时去求证真假,没有丝毫意义。而她到底有没有与其他人,有过交往,最终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从周简最后的选择来看,何欣赌对了。在看到周简说我们和好吧的那一刻,她知道,爱情也是需要对赌,才有可能赢得的。而在他们的这场对赌里,赌注是信任,只有周简相信,他们才能共赢。 何欣相信,其他人的对赌里的赌注,会是千差万别。即便是相同的赌注,不同的人又会有所差别。 世间的事,就是这般变化莫测,不看到最后,又如何得知谁胜谁负。 我们或许能凭借蛛丝马迹,猜想到故事的开头,却还是猜不到如何结尾。即便我们也能预见结局,却终究还是猜不透,那不断反转,又反转的曲折过程。 第六十三章 秀恩爱,撒狗粮 金秋九月,不似想象中那般凉爽。灼热的阳光,依旧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行走在阳光下的行人。 若非树枝上的绿叶已经开始泛黄,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已经到了秋季。九月的秋季,也并不是全天都处在烈日的暴晒中。早上和晚上的寒气,在肌肤上溜过,刺骨的凉意,让人倒抽冷气。 经历了漫长无聊的暑假,恨不得马上能上学。可真到了要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却生了退意。 江辞从报名的第一天,一直等到最后一天,这才万般无奈的背起行囊,踏上了前往省城的道路。报名时出奇的顺利,空荡荡的办公室,也就只有他一个报道的学生。 学校注册用的公章,就放在辅导员的办公桌上,辅导员也不理他,忙着与办公室里其他人聊天。一个假期没见,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 江辞一直以为,这只是学生们的权利。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对过往的好奇和久别重逢的无话不谈,在任何圈子,任何组织里都成立。 注册的所有事宜,都是江辞自己完成的,先在印有全班名字的签到表上,签好自己的名字,再在自己带来办公室的学生证上,盖上学校注册专用的公章。这公章的形状,是窄窄的长方体。 由于刻章上的字是相反的,江辞将公章拿在手里,看了好久都没看出来正反。他索性不再去看,沾了红色的颜料,直接印在了自己学生证上,需要印章的地方。而当他拿起印章的那一刻,那红红的‘注册’两个字,呈现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墨菲定律说,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点都没错。江辞看着那两个反向呈现的字,又将公章反转过来,在原来的字迹上重新印了上去。看着正反重叠在一起,模糊的‘注册’两个字,江辞想还不如不补救了。 注完册,交完一整年学费的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早已饥肠辘辘。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和衣躺在了床上。 坐了一天的车,又跑前跑后的报道、缴费,再加上水米未进,他是真的累了。他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每次开学来学校宿舍,都不见一个人,像是刻意为之似的。 江辞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除了吴文默坐在椅子上,开了电脑打游戏外,其他人都躺在床上。 马博琛一如既往的刷着快手,时不时的咧嘴傻笑。其他三人都在打着视频,从三人说话的语气和音调来听,在视频那一头的一定是女生。 顾北是在与他对象聊天,可周简和林慕元了,江辞的第一反映,是他俩在撩不认识的妹子。可越发缠绵的情话,一波接着一波的,传进其他人的耳朵里。江辞才意识到,他两结交了新的对象。 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宿舍里,也就他和马博琛、吴文默还是单身。今年的光棍节,又少了两人。 光棍节的由来很是奇葩,十一月十一,四个一连在一起,无依无靠。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第一个被想到的词语,一定是孤独,这真好契合了单身者的心境。 在互联网时代,虚拟的空间,虽然延展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无可避免的,拓宽了人们对孤独的感悟和体验。在虚拟空间里待得越久,在现实社会里就越孤独,无一例外。 等他们通完视频,除了当事人以外的其余人都不加掩饰自己的好奇,在各种威逼利诱之下,林慕元和周简老实交代了刚才那一幕的出现。 原来林慕元正在与他们高中同学在交往,上高中时她们虽不同班,却住在同一幢宿舍楼。是同一幢楼没错,只不过在楼道的中间,装了玻璃门阻隔。而他们宿舍与她们宿舍,只隔着一道墙,他们的相识也就显得自然而然了。 那时的他们还是少男少女,血液里流淌着那个年纪,独有的躁动和对异性的好奇。隔着玻璃对话,或是在半夜相互以砸墙,释放藏在心里的躁动,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林慕元从大一开始,就与那个叫王琳的,只是在高中时,说过极少几句话的女生,一直纠缠不清。他为她做老师布置的作业,为她出谋划策,甚至还为她刷选修课。 江辞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曾经,替林慕元为王琳刷过课。江辞还记得,当时问他两什么关系时,林慕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的哀伤。即便什么都不说,江辞也能想得到。 林慕元对王琳的喜欢,是从初次接触就开始了的。他是这段感情里,最先陷进去的那一个,他的被动也就由此而起。 所有在一段关系里,处在被动地位的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另一段关系里,占据主导地位。这也就不难解释,林慕元为什么,会不断在各大虚拟社交里逗留,而无法自拔。 那句我不是好人的开场宣言,从某种角度来说,并非是他制造的噱头。而是实打实的自我直白,从他带着不良目的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那句话的分量。 好在林慕元迎来了曙光,那最黑暗的一段,也终究是过去了。 只有能够等到曙光的黑暗,在能被称作是黎明前的黑暗。而那些永远等不到黎明的黑暗,则被冠以永夜之称。虽然不比黎明前的黑暗,更让人透不过气,但永生见不到光的冰冷,却是渗透进了骨髓和周身经脉。 林慕元忘记他说过什么,也忘记了她是如何做的回复。但那一刻的激动和兴奋,他将铭记一生。他不知道她答应的动机是什么,或者只是因为不讨厌。 其实当一个人不讨厌另一个人时,他已经不再处于完全劣势的地位,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也不见得清醒。谁都看不透,猜不到,这局也就陷入了僵持。要么两败俱伤,要么继续僵持,这都不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结局是携手共赢。 这不仅要看,你在对方心里的,不可替代性有多强。也要看你自己,能否把握最佳时机,两者的完美结合,才是促成携手的关键。 从林慕元与王琳最后进行交往来看,林慕元在时机的把控上,还是相当精准的。同时由于前期林慕元对王琳的有求必应,也加强了他在王琳心里的重要性。 与林慕元相比,周简则完全处在优势的那一方,当然这优势只是对何欣而言的。何欣作为他的前女友,不对,应该是前前女友,她的劣势是自己造成的。不仅她自己清楚,旁观者也都看的清楚。 江辞一直都猜不透,分手分的那么决绝的何欣,居然会放下自尊,求着与周简复合,甚至到了要借着酒劲的程度。虽然周简在与何欣的关系里,他处于优势。但在与他前女友的关系的,他又处于劣势地位了。 对于周简答应何欣复合,江辞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没人能说的清。 在周简说出他与何欣复合了的时候,江辞看到其他人,都有与自己一样的疑惑。周简看着大家的疑惑,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或许是他不愿意解释,又或者是连他自己也没搞清楚。 在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关系里,注定了以后的麻烦不断,相爱相杀。虽然有温情,却不会再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以前宿舍里,只有顾北会在固定的时间段撒狗粮。他对象平时比较忙,也只有晚上睡觉前,才有时间与他视频。 虽然一天,也就只有晚上那么一丁点的时间,顾北却没有有过丝毫抱怨。每天时间一到,条件反射般的上床,通视频。这一切太过自然,没有丝毫牵强。 当一种行为成为习惯的时候,而且这种行为还是与爱情有联系时,它会比毒品,更容易让人上瘾,一旦上瘾,就再也戒不掉了。即便将爱情的成分,连根斩断,断的再怎么干净,也都于事无补。 比之于顾北的时间相对固定,周简和林慕元,则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上课基本是打字,偶尔会发语音。一旦下课,或是在闲暇时间里,基本都是视频。小小的三寸屏,装载着无限的深情。 古人总是将相思,寄托在诗词里,相思似海深,旧事隔天远。 近代的人表达相思时,虽不如古人含蓄,却总在写给对方的书信里有所表露。‘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如今人们将相思,寄托在只有三寸屏幕的手机里,一个在屏幕的这一头,对方在屏幕的另一头。 那些或含蓄,或奔放热情的词句,完全被过分露骨的交流所替代。那种直奔主题而来的直白,少了浪漫和热切。听得多了,就连异样的心跳,都不再显现,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湖面,泛不起一丝波澜。 手机在拉近人们距离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破坏了,人们对一段美好关系的怀念。随时随地就可见到的人,虽然隔着屏幕,却也生不起丝毫,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兴奋。就连说一句‘好久不见’都得斟酌一番,‘最近可好’就更加的无从问起了。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舍得舍得,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可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第六十四章 中秋节,游园赏花 开学后的第一个节假日,往往是中秋节,中秋也被称作是团圆节。 从字面意思理解,它所指代的团圆,与大年三十所意指的团圆大体相同。只是少了一些仪式感,少了一些大场面。 每个传统节日。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底蕴,、。中秋与其它传统节日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 中秋在每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中秋,自然是秋季的中点。民间素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说,在这两日,月亮是圆的。这在传为数不多的几个传统节日里,有好巧不巧的占了月圆之夜。或许也是月圆的关系,有关中秋的由来,竟与月亮有关,夜晚赏月,也就成了最自然不过的事了。 几乎所有的传统节日,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美食,中秋节自然也不例外。 专属于节日自己的美食,也只会在节日当天,最受人们追捧。等到了那一日,与之相联系的食材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而不用等太久,甚至只是过去一日时间,即便价格再低,也都不会有人问津。 比之应季的水果,更加让人大跌眼镜。前一日还是上帝的宠儿,人人争相买卖,后一日变成了过街老鼠,上帝的弃儿。虽然不是人人喊打,却也不见得,有人肯垂青眼。 中秋节当日,独属于自己的美食是月饼,月亮得有多钟情于中秋,才会连中秋当日最受人追捧的食物里,都带了一个‘月’字。 没有月饼的中秋,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过了一个中秋节。月饼于中秋的意义,丝毫不会逊色于,粽子对端午的意义。就好像是为了弥补,端午不是满月的遗憾,中秋才特意选了月圆的一日。 中秋放假的天数与其它节日一般无二,并没有因为它意指团圆,而有丝毫的特殊。三天的假,并带着周末,离家远的,还不够来回折腾的。 江辞从上高一时,中秋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要么是与同学一起,买一些月饼来吃,要么是与弟弟一起。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自从新学期开学以来,宿舍里每天基本都是一个样,隔着空间和屏幕的甜蜜,往往能让其他不相关的人,也觉察到。‘艳羡’这个词,往往表示的是一种状态,是一种看着别人吃葡萄时,自己也会忍不住吞口水的态势。 而它在这一刻得到了全方位的展示,让没有谈过恋爱的人,都忍不住想去体验一次。不去注重结局,也无关名利的谈一场。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曾经拥有。 爱与被爱都幸福,同样也需要勇气和担当。这意味着,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值得,也不意味着,所有的情爱都配得上祝福。 很多见光死的爱情,勇气是有了,可还是都逃不掉不负责任。对于人们,逃避责任,是其本能。这也符合人们,趋利避害的本质。 李子一给江辞打电话的时候,江辞正好沉浸在,对美好爱情的向往里。 他也被林慕元和周简的花式情话所侵袭,他也同马博琛一般,有谈场恋爱的冲动。 冲动是在人不理智的时候,做出来的选择,表现在行为上称之为冲动。江辞的可悲,就在于他的冲动表现,都是理智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在竭力的保持克制和理性。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他很乖巧,很懂事,他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别人或许会因为别人夸赞懂事而沾沾自喜,江辞却不会。他渴望的是任意西东,无拘无束,他一直都不喜欢,像个小大人的懂事。 可克制久了,心会空的,空荡荡的一片,没法去填补。空着一块的心是不健全的,不健全在临床上,被称之为有病。有些病可以痊愈,有些病却是药石无医。因克制而生的病,往往都属于后者,那是药石无医的绝症。 中秋李子一也不会回家,他打电话来,是想邀请江辞一起去逛花园。 江辞本来是不想去的,难道放假,可以舒适的躺在宿舍里,什么也不干。可转念一想,三天的假,宿舍里除了吴文默和马博琛可能会回家之外,其他人都不打算回去。他一想到,有可能要独自一人,面对他们三人的各种作。江辞一咬牙,就答应了李子一。 再说李子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去实习了,实习之后,就很难再见到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中秋节在周六,周五就已经放了假。苏皖回了家,中秋能与家人过,就尽可能的与家人在一起。 苏皖是周五下午回的家,到晚上的时候,苏皖给江辞发了一张,她爸爸给她炖汤的图片。也就离开半个月而已,在父亲眼里,女儿就像是,离开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周六早上,江辞搭乘了公交车,前往了李子一学校所在的县城。前后换了两趟公交车,一共坐了三个多小时。 等江辞下了公交的时候,李子一已经在公交站等着他了。江辞在大一的时候,来过一次李子一学校,虽然隔了快有两年的时间,依旧熟门熟路。 那周边冒着黑气的工厂,摆放不规范的路边摊,比江辞学校,还要气势宏伟的学校大门,校园里嬉笑怒骂的饮食男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钢筋水泥,林立的高楼大厦……都是江辞以前见过的样子,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不改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以前幼稚,总想试图改变时间。经历了太多,只要保证初心不改就已是难得。 中午去食堂吃过面,江辞在李子一宿舍休息了片刻。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两坐了去往县城的公交,李子一的学校也建在郊区,到城里至少得一个小时的车程。因此也很少有学生,会去城里闲逛,当然节假日除外。 到了县城,两人也不闲逛,直接去了李子一说过的那个办花展的花园。 前来观赏的人都免收门票,免费的东西,总能勾起人们的欲望。虽然不见得用得上,一但免费,人人趋之若鹜。 然而,很多时候,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未必有用。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也不是说金钱方面贵,而是指为得到它所付出的代价昂贵。当人们只盯着钱看时,往往容易忽略,其它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亲情,再比如说,时间。 花展是从大门上就开始摆起了,这个季节,最具观赏性的还是菊花。 大多数的花此时都已凋零,也就只有少数耐寒的花种还在迎风独开,这菊花便是其中之一。 除了盛开在自然里的花之外,还有人工特意养殖栽培在温室里的花,即便外面的世界****,霜雪相加,也与它们没有关系。 最吸引人眼球的要属那金黄,向日葵一般的金黄,透着无限的活力,与头顶树叶的枯黄形成鲜明对比,分外刺眼。最不惹人注目的则是白色,夹杂在其他颜色里,没有一点特殊处供人赏评,低调的有些过分。 地上铺着红红的地毯,血一般的颜色,从大门口一直铺展到花园深处的转角,说是花展,也就只有这一段路上摆满了花,等转过血红地毯尽头的拐角,则是另一番天地。 江辞与李子一走在地毯上,一盆盆看过去,不管是哪种颜色的花,它们都在寒风里盛放着,它们对生存下去的渴望,甚至比人更强烈。人们往往经历一点挫折,便有了活不下去的念头,轻生的也不在少数。 在不断向前移动的人群里,江辞发现。来看花展的大多都是一家人。 在这中秋佳节,看花只是一个由头,藏在看花这个由头之下的,是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 对于亲情的表述,很多家庭里,都是假借他物实现的。久而不见的疏离,使得情感宣泄的闸门,被冷漠围追堵截,一旦决堤,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悔恨。 想通了这一点,江辞也就明白了大家的走马观花,心猿意马。绝大多数人本身,就不是来看花的。一旦人们的行为表现,与客观事实不一致时,往往也就意味着人们的目的,与动机并非如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转过拐角的另一番天地,才是此次绝大多数人的目的,那里是花园深处的隐秘地带。进不去大门,贪恋于美丽花朵的人,终究是看不到的。 看着拐角那一头的游乐园,江辞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因追逐免费而不邀自来的客人,都将在这秘密花园里丢弃更多。若是能弥补情感的缺口,这些损失也没人会去在意。 江辞心里的不舒服,只是来自于对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商业战略,与秘密花园无关。与花园地毯上摆放的菊花无关,也与追逐自我利益最大化,有着明显趋利避害行为的人们无关。他只是,在与他自己较劲罢了。 看完花展,时间还早,江辞在李子一的引导下,在这个,不是太过繁华的县城游荡。烂尾楼,一到周末就人满为患的宾馆,卖当地特色的商店饭馆,角落里补鞋配钥匙的地摊……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 在晚上回去李子一宿舍的时候,江辞买了几块月饼。 往年月饼的种类不多,人们喜欢吃的也就那么几种,五仁的月饼是最受欢迎的。如今月饼种类繁多,可供的选择多了,也就无从挑选了。 想将所有的种类都买回去,却越吃越不是滋味。乱花渐欲迷人眼,回归最初,还是以前的才最美味。 第六十五章 学骑自行车 阴云笼罩下的大地,虽然已经大亮,却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可阳光还是无法穿透阴云,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处在阴霾里,看不到边际。 从宿舍窗口可以看到学校周围的工厂,高高的烟囱,连绵不断的冒着浓浓的黑色气体,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校园里很少能看的到走动的学生,偶尔出现一两个,也是全副武装,口罩更是不离片刻。 江辞早上起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昨天玩的也不是太过疯狂,腿却疼的厉害。李子一比江辞醒的早,他在用手机看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时不时发出笑声。 江辞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将头扭向窗户,用来阻隔外界的窗帘早已被拉开,从玻璃窗里望出去,视角刚好对上冒着浓浓黑烟的烟囱。 江辞不知道这浓烟是从晚上就已经开始顺了烟囱往外钻,还是从早上开始的。一阵风吹过,那浓烟顺着风的吹向向学校这边飘来。 “工厂是什么时候开始往外排放这些气体的?”江辞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醒了,啥时候醒来的?”李子一没有回答江辞,询问着自己的疑问。相较于回答别人的问题,人们更喜欢提出自己的问题。探索未知的秘密,比替他人解惑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好奇害死猫,就是最好的例证了。 “刚醒,腿疼的厉害。哎别岔开话题。”江辞懒洋洋的打了一个瞌睡,手从被子里伸出了,支撑着坐了起来。背部的上半部分,斜斜的靠了在床头的护栏上,被子里的腿从伸展状态,变成了蜷缩。 “一般是从早上开始,偶尔会在晚上排放,那时排放出来的气体,比现在还要黑。你也别问我什么时候会排放结束,一般都是下午三四点,有时候也会在中午结束。”李子一头也没抬,这对他来说早已是常态,他怕江辞再来烦他,便连什么时候结束排放一并说了出来。 “可以啊,都会举一反三了。”江辞戏谑的道。 “你还没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李子一说的理所当然。 “那你不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江辞嘴上也不饶人,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打死他他也不会信。 “今天是阴天,适合睡觉。”李子一话里藏着暗示,江辞却假装没听出来。一派天真的口吻。“然后了……” “然后你赶紧睡觉,别打扰我追剧。”李子一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哎,社风日下,人心不古。”江辞感叹了一句,真的不再说话,他也拿起了手机,开始看起了电子书。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工厂里不断从烟囱往外冒的浓烟,也开始有了消停的意思,早上阴云密布的天空,已经开始放晴。也不知道那阴云是真的阴云,还是从工厂里冒出来的浓烟造成的。 三点多的时候,那浓烟已经完全消散了,李子一倒也没撒谎。一早上没吃东西,两人早已饿了。李子一在三点多的时候,也已经刷完了所有更新的剧集,他穿好衣服开始招呼江辞去吃饭, 食堂里早就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他们只能出去吃。刚刚经受过浓烟侵袭的环境,虽不至让人难以呼吸,却还是让人有些难受。穿过校园里种植的一片树林,就到了学校的后门。 后门的门紧锁着,就在江辞要转身另谋出路的时候,李子一指着旁边几步远的一个小洞,那是被学校里调皮的一些学生硬生生拆出来的。 几乎每个学校的后门都有一个小洞,刚好一个人能够出入,小洞的位置一般都比较低。 在农村家家都有这样一个洞,只不过被设置在正门的旁边,因为作为家的院子,只有一个正门。这个洞是用来走猫啊,狗啊一些小动物的,除此之外,还可以用来走水,人是走不了的。 这个小小的洞口,被称之为出水洞或狗洞。虽然在学校里出现的小洞主要是走人的,但很多人还是会将其,冠以狗洞之称,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吃过饭,江辞在李子一宿舍里又坐了一会,也差不多该是会自己学校的时候了。李子一送江辞出了他们学校,一直将他送到了公交车站。 在中途,他们碰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子,江辞是不会骑自行车的,这一直都是李子一用以攻击江辞最好的利器。江辞也在家里学过一段时间,可始终无法学会。 这一次,李子一看到一个小孩子。都能骑的很好,他又开始嘲笑江辞了。最让江辞无可奈何的是。李子一说的都是真的,即便不添油加醋,也足以让江辞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等你下次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就会骑了。一个自行车而已,也没什么好学的。”江辞不甘心的对李子一做了宣言,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自信。 “可以,我等着看。牛皮我也会吹。”李子一笑的阴险,显然是不相信。 江辞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虽未完全黑,却已经是夜幕四合了。宿舍里还是充斥着粉色的甜蜜,但接打电话的次数明显有所下降,江辞想可能他们已经过了热恋期。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存在着一个热恋期,恨不得每天都可以与其接触。等过了热恋期,就到了冷却期。这一段时期,是对一件事情热爱,或对一段关系最危险的时期,处理不好,往往就会对其失去兴趣。 江辞已在李子一面前夸下海口,路是自己选的,跪着走也要走完。 从周一开始,一旦下了课,江辞就会拉着林慕元去练习骑自行车。虽然顾北和吴文默两人,各自有一辆山地自行车,可因为江辞初学,他不适应那山地车,总是骑不上去。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最近很火很流行的共享单车,每支付一元钱,就可以骑行一小时。 共享单车的出现,源自于共享经济。近年来,各种共享项目层出不穷,在此之前就已经有共享充电宝,共享雨伞等小项目,在此之后,还会出现共享汽车等大型项目。 共享单车方便实惠,一径推出,就风靡全国。刚开始的时候,要想骑行,还得交付一些押金,到后来,慢慢的就不需要押金了,还会定期的给用户一些优惠。共享单车从一家到两家,再到多家,也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商家一多,再加上社会制度不健全,必然会引起恶性竞争,这也为其日后的式微埋下了伏笔。 江辞作为新用户,有可以免费骑行一周的权利。共享单车的座椅是升降式的,可高可低,这对江辞来说也减少了不小难度。起初只是林慕元和江辞两人,在学校周围练习骑行。后来,练习的地点,被转移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 公园里有乒乓球台案,还有一个小型的足球场,四面用网围了起来。而在足球场和乒乓球台案的中间地带,是一大块空地,对于练习骑行自行车是最好不过了。 每天一下课,除了江辞和林慕元以为,还有林语悠、、苏皖、马博琛、顾北、吴文默一起去公园。 江辞是去练习自行车,其他人则是为了打乒乓球,周简很多时候都与何欣腻在一起。从一开始教江辞骑行自行车的只有林慕元,到后来,马博琛、吴文默等人也加入了教学的行列。起初大家知道,江辞不会骑自行车时,都满脸惊诧。 江辞一直骑不住自行车,主要还是怕摔跤,他在内心设了防,虽然几天下来有所起色,但离真正会骑还差得远。大家刚开始还很热情,会耐心讲解技巧,也会以身示范,后来却都有所懈怠。大家开始专注与打球,开玩笑,除了苏皖,已经没有几个人关注江辞骑的好不好。 苏皖作为过来人,也十分了解,当时自己练习自行车时的,所有心理感受和情绪波动。她不断鼓励江辞,不断尝试引导江辞将戒备放下,同时也将自己的心门打开。 江辞的腿很长,完全不用担心摔跤,但心里种下的阴影,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驱散的。辛好江辞没放弃,也幸好苏皖没放弃。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里,江辞慢慢打开心扉,他从每一次的失败里摸索经验,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看到苏皖坚定且充满鼓励的眼神,他就又一次燃起了斗志。 失败就失败,谁还没有经历过了,失败是成功他妈,江辞没有任何一刻,都比这一刻更相信这句话。 凭借着这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持,江辞终于克服了自己的防备。他终于可以骑在自行车上,虽然时间不是太久,但已经很难得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克服了心里障碍,就开始得学着把握平衡了。江辞手上用力太大,苏皖告诉他,别将注意力太过集中与一点,将眼光往前盯一点。 经过一周时间的练习,只要没有障碍,江辞已经可以随意骑行,时间也是越来越长。江辞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在一周将自行车学会,除了自己足够努力之外,林慕元、苏皖几人的耐心教导则占了主要原因。 大家看着基本可以出师的江辞,也是无限欣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发自内心的笑,是伪装不出来的。 吴文默的山地自行车加了座位,江辞除了练习骑行共享单车之外,也开始学着骑起了山地自行车,一法通则万法通 。在江辞能够熟练骑行山地自行车的时候,他邀请大家坐在后座上,可除了苏皖,没人响应,他们不放心江辞的技术,不想跟着江辞一起摔跤。 江辞载着唯一一个,肯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的苏皖,慢慢的骑起来。 江辞一直很小心,整个神经都处在紧绷状态,以至于苏皖,何时将手放在了他腰间,都未察觉。 夕阳西下时的金黄光彩,穿过云层,直直地照射在公园里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照在了载了苏皖骑自行车的江辞。 光照在他们身上,说不出的圣洁。 第六十六章 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不似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的雨滴从高空坠落,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若是从窗户里往外望,可以清楚地看到校园里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有打伞的,也有不打伞的。 坑洼不平的地上早已积满了雨水,抬头看,树枝上有些泛黄的叶片浸满了水滴,多了几分绿色。树下可以看的到掉落的枝叶,也不知是自然脱落的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秋雨打落的。 江辞和林慕元此时正站在校园外一个摊贩的摊车底下,摊车后面有一块延展出去的铁板,不长的铁板,刚好可以容纳下两个人。江辞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伸了一只手出去,去接车顶一角流下来的雨珠。 林慕元拿着手机一边看,一边对着摊车的主人说着自己的诉求,也包括宿舍里其他人的诉求在内。 摊车的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江辞记得老人是从他们上大二的时候出现在校门口的,那时还只有他这一家,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摊车摆在校门口。论生意的火热程度,其他几家都无法与之相比。 老人穿着相当朴素,头上也已经有了一大片的白发。在这样的雨里,从远处看,老人背影充满了萧索与荒凉。在这样的雨里,也就只有他还出摊,客人也如往常一般。 摊车上载的是一些蔬菜,这些都是加工前的食材,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油锅,一摞饼子。老人先是将饼子和食客们点好的食材一起放入油锅中,油炸三五分钟,然后再将其从油锅里取出。 接着用刀将饼子从中间割开,分成两片,将油炸好的食材放在其中一片上,再在上面放上各种调料和辣酱,最后用另一片饼子覆在被放了调料的食材之上。如此美味可口的‘夹饼’就做成了,油炸过的饼子酥脆清爽,还有淡淡的油香。 江辞几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吃一次,六个人往往只由其中两人去,其他几人则在宿舍等着。 江辞记得上一次吃着东西是上一学期的事了,虽然下着雨,但馋虫一起,也就顾不得这雨了。便叫了林慕元一起,刚好林慕元在宿舍里也待得闷了,便欣然前往。其他人虽不愿出去,但在美食面前,他们却与江辞一样是零战力。 夹好饼子,雨还是很大,却也没了借口,在摊车下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两人付了钱,便匆匆往学校走,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还在往摊车那边走,老人要想收摊怕是还得等上一阵。 江辞与林慕元跑进雨中,由于没打伞,衣物和头发上早已被雨淋湿了。江辞将从老人手里接过来的饼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尽量不让雨水浸入进去。他两飞快的走着,跑是做不来的,一前一后溅起的水珠不仅会将鞋子湿透,还会连带着衣物一起被湿透。他俩尽量的挑没有水聚集的地方走,以前很快就能走完的路,现在即便加紧了速度,也依旧比以往慢了许久。 江辞在出宿舍的时候,穿的鞋子是夏季的网状运动鞋,嫌麻烦就没有换。即便江辞走的足够小心,也依旧不可避免的被水侵入了进去。袜子已经被浸湿,连着鞋垫一起,每往前走一步,水滴会随着袜垫的挤压而从鞋面上的网口喷溅出来。 感受着从已经湿透了的鞋袜里传来的冰凉,江辞无限懊恼,怪自己不该贪图轻快,避免麻烦的没有去换一双鞋子。现在可好,你越是想要躲避麻烦,麻烦越是紧紧地缠着你不放。贪图轻快便利一时爽,解决麻烦一直爽。人们的眼界往往太窄,功利心太强,过分关注眼前利益,不去看长远发展,这样只会迎来更多的麻烦,损失更大的利益。 既然鞋袜已经全湿了,江辞也不再避讳有没有水坑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脚的也不怕光脚的。当一件事走向不好的一面时,绝大多数人的心理就会生出不再去做的想法,底线一降再降,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本来还有一线希望,硬生生被自己搞得再无回天之力。末了还要加上一句,当初要是怎么怎么样,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事后诸葛亮,事前臭皮匠。 凡是以当初起始的句子,紧承其后的往往都是追悔和遗憾,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可人们总是不知现在,只知当初,等知晓现在,却已是悔不当初。 “你看着走,别进水坑了。”林慕元提醒着江辞。 “没事,鞋已经湿了,还能比这更坏。”江辞苦笑一声,耸耸肩,不无遗憾的回应着林慕元的关心。 “让你把鞋换了下来,你怕麻烦,这下更麻烦了吧。” “嗯,应该听你的。世界上怎么没人卖后悔药,要是有人卖,那绝对是爆款,肯定会供不应求的。” “你怕是还没睡醒,做白日梦了。” “哪能了,突然之间灵光乍现而已。” 两人一路上不住的耍着贫嘴,终于踏进了宿舍的大门。一步而已,却是天差地别。一扇玻璃门,将秋雨裹挟而来的凉气阻挡在了门外,里外相处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却经受着不同的境遇。 一进宿舍,就有一股热风迎面袭来,与夹带进来的寒气相碰撞。一寒一暖,在身体表面形成一个回流,浑身骨骼酥软战栗,让人忍不住的哆嗦,说不出的享受和刺激。 进入宿舍后右转,经过洗手间,就可以看到楼梯口。由于楼层不高,除了台阶式的楼梯,没有安装电梯。江辞与林慕元径直上了楼梯,直奔宿舍而去。还没等两人走进,宿舍的门就已经被顾北打开了。 “你看我掐时间掐的准不,我刚还给这几个说你两回来了,还没人信。”顾北极力的吹嘘着自己。 “就你能奈,行了吧。”没等林慕元和江辞说什么,周简已是率先发话,话中全是针锋相对。 “我就问你,你还想吃夹饼子吗?你就说你还想不想吃。”顾北从江辞手里接过夹好的饼子,语气里充满了嘚瑟。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周简的弱点被攥在顾北手里,他也不得不低头。 江辞将买来的美食递给顾北后,换了鞋袜和衣物,然后与林慕元一起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头。回到宿舍时,其他人都已经吃完,各自睡在自己的床铺上。江辞与林慕元各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喝着水,无限惬意。 吃完后,两人也上了床,出乎江辞以外的,林慕元没有和王琳通视频。倒是李子一打了一通电话给江辞,在听说江辞已经学会了自行车后,李子一也不忘戏谑江辞。让江辞有些意外的是,对于他能学会自行车,李子一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虽然李子一嘴上不饶人,但对于江辞能学会自行车还是欣喜不已。 挂了电话,江辞也是难得的睡了个早觉,阴雨绵绵的天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第六十七章 校园寻宝大赛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在林间踱步,地上泥土的浑浊气息,交织着草木的芬芳。偶尔有风吹过,枝叶上积攒的水珠顺着叶片的摇摆,纷纷下坠。 水滴掉落在地上,掉落在人的脖颈里,一丝丝凉意顺着神经末梢传遍身体的每一处肌肤。抬头看,经过雨水洗涤的枝叶和树干不似雨落之前的枯黄干燥,甚至又添了一丝绿意,湿漉漉的枝干,如同附着了一层油脂。 江辞早上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深秋的阳光早已不如夏日来的刺眼和炎热。即便不是太过炎热,枝叶和树干还是被阳光晒干了,那本是枯黄的叶子也被打回了原形,重新变得枯黄。 在吃过早餐之后,江辞和舍友们直接去了教室。教室里的气氛比往常热闹了许多,三五个人一组的聚在一起,也不知在讨论着什么。江辞找了个靠近后面的座位坐下,其他人则是经不住好奇,也加入了零散的讨论组里。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最近学校管理相对比以往严格了不少。以前上课了还有匆匆赶往教室的学生,如今最迟的也会在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赶到教室。老师也来的比以往要早,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教室外面聚在一起闲聊。 若有老师在教室里,学生之间可不会想现在这样聊的火热,届时整个教室里的气氛异常冷清,安静的出奇,前面的人可以清晰的听清后座的人的呼吸声。 江辞坐在后面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他将胳臂圈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头斜枕在其中的一只胳臂上,眼睛微微眯着。昨晚虽然睡得及早,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醒来一次,一连好几次都是如此。 早知是这样,倒还不如睡迟点,那样起码还能保证一觉到天亮。江辞想着可能是迟睡已经成了常态,由此才导致了早睡时夜晚的多次醒转。 “帅哥,你旁边有人坐吗?”苏皖调戏着江辞,在她还未说话之前,江辞就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淡淡茉莉花的清香早已将她暴露给闭着眼浅睡的江辞。 “美女,哥旁边没人,你要坐吗?”江辞也不甘示弱,回敬着苏皖对自己的调戏。他将闭着的眼睛睁开,然后从桌子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直的身体。 “以为我不敢是吗?我坐给你看。”苏皖假装被江辞激起了好胜心,江辞也不拆穿。他看着苏皖轻巧的走到前面,从林语悠旁边的座位上拿了自己的书,与林语悠说笑了几句,就有一次返了回来。 江辞发现,走回来时却没走过去时的轻巧了,江辞想,可能是林语悠说了什么吧。 看着苏皖走回来,江辞将旁边的椅子搬了出来。苏皖走进后,顺手将书本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落有灰尘的椅子。 “这么瞌睡,昨晚又熬夜了。”坐好后的苏皖看着不断打着哈欠的江辞,关心的询问着。 “不是,昨晚睡的挺早,不过还是没睡好,因为夜里醒了好几次。”江辞说着,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叫你早点睡,这下生物钟调不过来了吧。” “你跟我想一块了,我也觉得是生物钟有问题,就跟倒时差一样。” “你倒过时差吗?说的跟真的一样。你一点也不好奇他们在讨论什么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什么可好奇的。” “那要是跟你也有关系了?” “那就更不用操心了,跟我有关系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可以选择,我情愿一直都不知道。” “你也太悲观了,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这次是好事。要不要听。” “不要。”江辞回答的干脆,干脆的出乎苏皖的意料。 “你说个要,会死啊,还是会掉肉啊。” “有可能都会发生。” “你这人可真无趣。你不想听,我还偏要告诉你。周三学学生会校组织了一个校园寻宝的活动,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 “我就知道,肯定不会是好事。” “换个角度想,玩玩也挺好啊。少年,向上吧。” “少女,你会陪我一起吗?”江辞看着有那么一刹那愣神的苏皖,有些后悔说了刚才那句话。 “谁要陪你一起啊。也不害臊。” “你要对我负责到底,谁让你把我的名字也报上去了。”江辞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苏皖刚才和林语悠说了些什么,也知道了苏皖步履沉重的原因。 “不就负责吗?多大点事。本姑娘担了。”苏皖说的豪气干云,听江辞没有拒绝参加活动,她也舒了一口气,虽然跟预想的一样。可她还是怕出现乱子,万一她想错了呢,在这一刻之前,她一直心里没底。 从周一到周三,学校里到处都是讨论寻宝的声潮。周三中午吃过饭,就有人去了中心区操场,而距离活动的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 两点多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了操场里,在主持人的控制下,各个组从左往右排了长长的一排,每个组都临时发了一个号码牌,用来粘贴在每个队推选出来的队长身上。每个组是八个人,队长站在最前面,其他队员站在队长后面排成一个纵列。 而江辞这一队里他被其他人选成了队长,除了江辞以为,其他成员依次是苏皖、林慕元、林语悠、吴文默、张燕燕、马博琛、顾北。周简与何欣他们组了一队,他也被选为了队长。 说好的两点准时开始,可等到真正开始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这种现象已经是屡见不鲜,尤其在各种会议中最为常见。 在宣布开始前,主持人宣布了比赛规则和奖品。比赛一共有四关,没过一关,就可以从工作人员手里获取一个提示,提示的内容有关编号的大体位置,而那些编号里,就蕴藏着保藏的归属。 编码一共有一百个,其中有九个编码可以获得奖品,而与之对应的那九个获奖编码,此时在主持人手里的信封里。任何一个编码都有可能是获奖编码,只要与主持人手里的编码相一致就行,因此编码的获取是多多益善。 而一等奖的奖品是U盘,二等奖的奖品是各种动物形状的布偶,三等奖的奖品一些笔记本和一些钢笔。一等奖选择一个队伍,二等奖选择三个队伍,三等奖则选择五个队伍。而此次参赛的队伍共有三十二支,江辞所带领的队伍的编号是六号,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第一关是比速度,看哪个组选出来的人最先跑到对面距离大家一百米处的工作人员处。先到先得,工作人员手里只有四个提示,也就意味着有二十二支队伍得不到提示。其他三关也是一样,所有关卡的顺序不能变,做完第一关才能去做第二关,并且是全员参与。 江辞选派了吴文默做跑手,拿下第一关,吴文默也是不负众望。他们在按照提示找到三个号码之后,就立马去了第二关。 第二关前已经有好几支队伍,大多是第一关里没能拿到提示的队伍。有少数一些队伍是找到几个编码后,转战第二关的。 第一关里,没有拿到提示的队伍,还有一小部分在与其他队伍共享提示,也有没找到可以与自己队伍共享提示的队伍。他们利用规则的漏洞,也跟着拿到提示的队伍找编码,运气好一些的也能找到一两个编码。 江辞队伍赶到第二关的时候,工作人员手里的提示已经不足三个了。第二关的任务也很简单,每个队伍里的八个人依次轮流的将眼睛闭上,一手指地,一手靠在背后弯腰转圈,左八圈,右八圈。等江辞他们转完之后,提示已经没有了,在工作人员那里,盖了一个第二关已完成的章,他们就直接去了第三关。 他们没有选择跟在有提示的第二关的队伍之后,也没有与其他队伍合作共享提示。由于第三关设置在北区天桥通往中心区的入口处,江辞他们在去往北区的路上,路过中心区的操场,还有没去挑战第二关的队伍,依旧在第一关给出提示的地方找着编码。 不同的队伍有不同的选择,每个选择都会相应的对应一个结果,在输赢没有出来之前,孰优孰劣是无法分辨的。 第三关的项目是抛吃饼干,将小小的饼干抛向高空,然后用嘴接住吃下去,有四人完成就算挑战成功。江辞扔了半天也没吃到一个,怕他浪费更多的饼干,工作人员将放在他面前盛有饼干的盘子撤了下去,江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虽然江辞没有挑战成功,但林慕元、林语悠、苏皖、张燕燕四人都有挑战成功了,吴文默、马博琛、顾北三人也就没有在一展身手。 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所剩无几的提示后,几人开始投入到找寻编码的大军中。在此期间,碰到想要合作的周简带领的一队,在大家的一致决定下,江辞拒绝了与周简的合作。 在第三关的提示下,江辞他们又找到了三个编码,加上在第一关的提示下所找到的两个编码,江辞手里已经有五个编码了。江辞他们在第三关的提示下找到三个编码后,也不再贪多,立马转战第四关。 第四关想要两人完成,一男一女两人配合,这也就是大赛之前报名条件里必须有男生和女生的原因。由于江辞是队长,这一关男生的人选就是他了,江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们给坑了。 而女生的人选大家也出奇的统一,在苏皖出于矜持而做了几次拒绝后,最后她接受了这个结局。面上虽然表现的不大乐意,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第四关的内容是男生背着女生从工作人员所在的地方,往前走五十米,然后左右各转三圈,在回到出发点,中途若是将女生放下来,就得回到原处重新开始。已经有好几队重头开始了。 江辞蹲坐在地上,等苏皖将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并且上身覆在他背部时,慢慢的站起来,将苏皖背在了自己背上。在与苏皖肌肤相互碰撞的时候,江辞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虽然隔着衣服,江辞依旧能感觉得苏皖身体的柔软和热度。 江辞能想的到,苏皖此时也是红了脸,苏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臂有些僵直,江辞的手也尽量挽在苏皖大腿以下的部位。江辞快速的心跳能够被苏皖感受到,苏皖异样的呼吸,也能被江辞感受到。越是表现的不平常,他两就越能肯定,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和地位。 苏皖有时会想江辞到底在等什么了,只要江辞表白,她都不得想的就答应了。她虽然矜持,可在爱情里,该放下不好意思的时候,她也不含糊。哪怕让她去追她喜欢的人,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苏皖多希望江辞能给她一个可以的表示,可江辞哪怕是暗示都没有传递给她。要不是与他接触时,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不亚于自己对他的喜欢,她连坚持等待的借口都不会有。她能不能等到江辞的表白,她不知道。 江辞小心翼翼的前行,转圈,在转身前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可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苏皖想了多少事情,也不知骂了他多少句笨木头、死木头。不管她骂多少句死木头,江辞都不会开窍,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江辞他们拿到了最后一个提示,他们又找到了一个编码。在开奖的时候,他们找到的六个编码里,有一个获得了二等奖,每人一个可爱的动物布偶,而周简他们手里的三个编码都没中奖。 除了林慕元和顾北,其他人都将自己的布偶送给了同队的女生,江辞的布偶送给了苏皖,吴文默和马博琛分别送给了林语悠和张燕燕。而林慕元和顾北则是准备将手里的布偶送给异地的女朋友,从大二第二学期开始,顾北有女朋友的事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第六十八章 见家长 霜降前后的气候变化异常分明,南方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北方生活的南方人感受最为明显。树上枯黄的叶子此时也所剩无几,出门也开始穿起了厚衣厚袜,有些受不了冻的人已经开始穿起了薄薄的棉衣。 前些时候还有穿着裙子在外面晃荡的女生,现在却是再也见不到了。即便是在办公室里或是在宿舍里,有暖气,有空调,也不见得有人会脱去罩在自己身上厚厚的外衣。 经过校园寻宝大赛,江辞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出了江辞与苏皖之间不同寻常却又处处受制的关系。 看破不说破,与林语悠一样的,她没直接问苏皖,他们也同样的没有问江辞。即便是问了,也是白搭,江辞若是不想说,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的嘴。 大一刚认识那会,宿舍夜谈时,其他人都说了自己的小秘密,就江辞什么也没说。 放国庆节的时候,林慕元虽然回了自己家乡所在的省城,却是没有回家。他直接去找了王琳,并一起见了王琳的妈妈。 王琳是单亲家庭,却与其他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不大一样,虽然有时会耍点小脾气,却很阳光开朗。而且也不叛逆,相反的她很听话,对母亲的建议也不怎么忤逆。她很早就知道母亲的不易,也很节俭,也会做饭。 对于如此快速的发展,林慕元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也不好拂了王琳的面子不去。王琳的母亲,早就知道王琳找了男朋友的事情,按照王琳的性子,或许从她接受林慕元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母亲。 人这一生,除了生死再无大事,要硬说还有一件,那就只能是婚姻了。古语有云,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以后要与自己相守一辈子的人,若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这一生从踏入婚姻的殿堂开始,那一颗心也就不再鲜活了。苦难和悲哀,也就从此伴随自己一生。 可以想见,这次突如起来的见家长事件,很大程度上来说是王琳母亲想要见未来女婿,他想亲自长眼,看看林慕元值不值得,她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交付出去。 若非良人,她也不介意棒打鸳鸯,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想自己的女儿走上自己的老路。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外孙,也经历自己女儿经历的那一切,虽然乖巧,却也失了本真。 一个失去了自我的人,与行尸走肉唯一的区别是,身体里还有温度残存。这一生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失了自我,该撒娇就撒娇,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该自负的时候就别不自信。 林慕元也并非自我标榜的是一个渣男,他对王琳的谦让,已经到了近乎病态的存在,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也正是这种无下限的关心挂念,才赢得了王琳母亲的青睐,他也因此而入了未来岳母的眼。 王琳母亲对林慕元还是很看好的,从神情到说话时的语气,都无可指摘。若是一直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算是真正的敲定下来了,几乎毫无悬念。 可现实往往不想让人如愿以偿,你越是对一件事抱有最大的把握和期许,它就越是让你失望。反而越是无心的事情,越是容易成功。无心插柳柳成荫也并非不无道理的胡言乱语。 见过王琳的母亲之后,林慕元的假期也是在王琳家里度过的,原本计划中两个人的假期生活,硬生生的多了一个未来岳母。王琳家所在的地方,与林慕元家虽在一个县城,却也并没有在一个村落,相距还是有些距离的,坐车也得走一两个小时。 王琳读书的学校又在省城最繁华的地带,林慕元拿着在寻宝大赛里得到的动物布偶先是去了省城,再见到王琳的那一刻,林慕元心里有种莫名的欢喜。在将布偶递给她的一瞬,王琳眼里兴奋的火苗只是扑闪了一下,随即被伤感扑灭。 一直到晚上,林慕元想着订宾馆,要订几间的时候,王琳才说出她已经买了回家的票,顺带着也将林慕元的票也买上了。 林慕元坐在王琳家的沙发上,看着忙着做饭而腾不出手招呼他的岳母,看着一旁帮着母亲打下手,而没时间与自己互诉衷肠的女朋友。他的思绪,还是停留在,王琳说已经买了车票回家,没有与自己商量。不仅打乱了自己所有的部署和想法,还丢给自己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见家长,这比他想象中的要早的多。 岳母娘见女婿,是越看越喜欢。从王琳母亲刚见到林慕元时,与此时做完饭已是完全不一样了,王琳母亲一个劲的劝着林慕元多吃一些。 第一次见未来岳母,林慕元还是有些拘束,可这拘束看在王琳母亲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这层意思里包含着稳重老成,成熟有礼,一切好的美德,都可以包含在这一层意思里面,丝毫没有负面的情绪。 王琳一直没觉得有什么,在自己家里又有什么好约束的了。可这样一来却是苦了林慕元,他为了保持好的形象,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先考虑一番,评判一下优劣得失。 林慕元原本是打算去外面订一个宾馆去住,可被王琳母亲否决了,原因是家里有空闲的房间,没必要再多花一笔钱去外面住。 林慕元听到王琳母亲提到了钱的问题,也不再抱有出去住的打算。第一次见面,他可不想给未来岳母,留下一个乱花钱,持家不节俭的不好影响。 林慕元原本想的是在省城可以与王琳拥有独处的时间,想要与她过一个二人时间,毕竟见一次也不容易。可出乎他意料的,就连这种最为简单的愿望,他都没法实现。 虽然他两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住在两个不同的房间,中间夹着王琳母亲的房间,别说是调情,做一些亲密的行为,就连暖昧的暗示他都无法去传递。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目前的心态,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面是放飞自我,一面是岳母的好感,得到其中一个,就必然要失去另一个。 鱼是所欲的,熊掌也是所欲的,二者不可兼得时,舍鱼而取熊掌。在两件拥有不同价值的东西里,人们往往选择的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林慕元在午夜睡不着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有时候会想顾北虽然比自己谈恋爱要早很多,到现在都还没见家长,从这一方面来看,他已经走在顾北的前头了。 顾北还是未知,未知意味着多种可能。他有时候也会想,见家长不能只是,自己见未来的岳母,王琳也应该去见见未来的公婆了。 父母早在他上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叮嘱他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姑娘。他一直到现在才如了二老的心意,却还没有跟父母说过,是时候该找个时间,让父母见见未来的儿媳了,也该让父母高兴高兴了。 除了这一层意思之外,他还有一些属于自己,不能讲给王琳听的小心思,那就是自己在她家受到的约束,等王琳去了她家后也能体验一下。 到时候,她才能够明白,自己当下的想法。想归想,可有一点是确定的,他无法像王琳那样,不通知自己就替自己做了决定。一是出于对王琳的尊重,二是怕她发脾气。 林慕元在王琳家一直住到假期结束前一天,晚上买了票,王琳去了省城,而林慕元直接买了去往他上学的城市。他两独处的时间,也就仅剩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了。 坐车易困,这两个多小时的独处,有与没有并无多大的区别。 第六十九章 返校 坐火车是最很无聊的,也是很困的。软卧还能睡得着,若是坐了硬座,前半夜睡着的可能性也就没有了。 坐车之前一定不能忘记买点吃的,尤其是坐长途,车上虽然有卖东西的,但都是很贵的,一般能比正常价格高出一倍。 刚上车的时候,基本都是满座,人挨着人坐,行过两三站,就会少一些人。到最后几站,往往一整节车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刚开始还是紧挨着的,到最后一个长椅上都坐不满一个人,越往后面的车厢走,人就越少。 车厢里做什么的都有,最特殊的要数看书的。在公众场合看书,以前是最普遍的现象,曾几何时,却已经成了最特殊的存在。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看在读书人的眼里,书捧在手里,不知该如何自处。尴尬的不知所措,漂浮不定的眼神,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 坐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火车,林慕元终于到达了读书所在省城的火车站。在火车上,他经历了从拥挤到疏散。 行驶的火车离林慕元读书所在城市越近,车厢里的人就越少。或许是他读书的城市太过偏北,文化氛围和旅游业也太过萧条的缘故,自己所在城市的省城虽然也在北方,但游人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火车越是离自己家乡所在省城越近,人也越多,根本就不会出现,一个车厢仅有三五人的状况。 出了火车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这边的天气也有比自己家乡冷一些,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学生放假后总是要补课,上班的人放假后也一样要加班,林慕元想不出放假之后还要补上放假范围内缺失的课,因为放假连双休都被包括进去了,结果到最后还要补。 虽然林慕元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但也不觉得不放假要比放假来得好,至少在放假的时候,有好几天是连在一起的。有大块的时间连在一起,可以做很多平时碎片化的时间做不了的事。 出了车站的林慕元,舒展了一番自己的腰肢,长时间的坐车,再加上睡眠不足,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直了。大口的吞吐因地处北方偏北的还未被雾霾攻占的省城的新鲜空气,长长的一吸一呼之间,能感受到的到空气从口腔进入到肺部,再从肺部运转出口腔,那种清新的湿润感,在自己家乡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体验的到的。 越是发达的城市,空气就越是糟糕,以污染带动的经济发展,最终还是得花费大量的财力在治理污染上。 林慕元从踏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干净而爽朗的城市了,虽然自己不是这个省城的人,却还是标榜自己就是这个省城的一员,他对眼前这个城市的喜欢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再加上在这儿碰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尤其是自己的几个室友,有相合的三观。 第一印象决定你会不会喜欢,而要想有更近一步的发展,那就得看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能不能做到相互吸引。显然,这个城市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给了他想深入发展的动力,他与他们越是亲密,他就越是喜欢这座城市。 有些像相亲,可一个人对一座城的青睐,不就类似于人与人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缘分嘛。 行走在用水泥和沥青混合铺成的马路边缘,林慕元想着即便是打车过去,也怕是赶不上今天早上第一节,也是今天仅有的一节课了,既然跟不上那就不用在刻意去赶路。想通了这一节,他也就不再心急火燎的赶路了,放慢脚步,周围是不断推移的人群和车流。 此时上班族都已经到了各自的岗位,或忙忙碌碌,或悠闲的品茶聊天,绝大数的学生也已经步入了课堂,或是趴在桌子上蝶梦庄周,或是聚精会神的听老师讲着。 一个城市最大的两大生力军,此时都去了各自的战场,可城市里依旧是人满为患,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凭空冒出来的,诡异的就像是谁变了一个魔术。手段之高,超乎了林慕元的想象。 公交车站旁总是挤满了人群,也不知道他们匆匆忙忙的要去干什么,一生忙忙碌碌,到头来还是带不去一点身外之物,甚至连告诉世界自己曾经来过都做不到。 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总是少数人,创造历史的也是少数人,真理也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多数人仅仅只是少数人的陪衬,人人都想做那少数人,可结果却是淹没在多数人的浪潮里。 林慕元慢悠悠的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车还没有来。朝车来的方向望去,一辆接着一辆的公交从自己眼前驶过,就是等不来自己要坐的那一辆。越是焦急,它就越是不出现。以前不去等它的时候,它也是这般一辆接着一辆的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千呼万唤始出来,漫长的等待还是值得的,公交车的径直出现,不似歌女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场,给人以最直接的视觉冲击。还没等车停稳,等在站前的人,都已经做好了百米冲刺的打算,一个个的朝着站台边缘走去,就等司机一脚刹车将车停稳。 等车门打开的那一瞬,林慕元完全能够想象的到,那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饿虎扑食也就这种程度了吧。 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车,由于林慕元是最后上来的,所以他只能提着皮箱,站在车厢的走廊里。前面不远的人群里,还很看得到比自己先上来的人,也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站在车厢里。 林慕元早就知道,这时上车根本就没有座位可做,与其拼死往前挤,还不如慢慢来。迟早都是个站,晚上车与早上车,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可言。 公交车除了刚开车时的两三站以及行车至终点前的两三站,还有位置可坐之外,在其它的站点上车,就趁早放弃有座位可以坐的念头。 除了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再有就是一些怀着身孕的妇女,有一些素质高的乘客会让出自己的位子以外,其他人都只能站着。 当然,一些行驶路线比较偏僻的,路途也是不太长的公交车除外,不管从哪一站上车,都有位子可坐。 坐公交车不像坐火车,不会太过无聊,也不会太过惬意。若是有座位可坐,那将会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极致体验,最完美的往往不会体现在最上,而是恰到好处的完美,过犹不及,盛极而衰,大起大落的人生反倒比不上平平淡淡来的踏实和安全。 林慕元坐上座位的时候,已经快到学校了。虽然要不了几站就到了,但有胜于无,坐着总比站着来的舒服吧。 下了公交车,林慕元径直去了宿舍,将手机充上电,已经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手机电量清零的时候,林慕元还在火车上。他先是优先回了王琳的消息,接着才是回了林语悠及舍友们发来的消息。 看到老师没有点名,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落了底。发消息让舍友带了午饭后,林慕元洗了一把脸,就上床睡了觉。 顾北比林慕元回来的要早一天,他又去了南方自己女朋友所在的城市。这一次的狗粮却是洒在了朋友圈,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自己有了女朋友,那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再说有女朋友这件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再回家和看女朋友之间,林慕元和顾北出奇的吻合。从朋友圈里去看,这好像已经成了主流趋势,以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是媳妇还未过门就已经忘了娘。 周简却表现的与大众主流相差甚远,自从与何欣复合后,周简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两人吵架也不再去主动认错示好,更不会自降身价,他们之间无厘头的冷战吵架和归于旧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第七十章 课堂百态 节日过后补课的课堂气氛,与以往的不大相同,可以看得出,每个人都很慵懒。教室里充斥着沉闷,虽以致深秋,比之夏日的懒散都不为过。老师也看得到学生们都不愿补课,也不怎么计较,连名都没有点。 江辞习惯性的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一排,起初还懒散的趴在桌子上。大学大学,大概学学,不只是江辞,很多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 也无怪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应试教育对今天学生们的荼毒,不亚于古代的科举制度。虽然应试教育的弊端所有人都能看的到,但却也无力做出改变。 谁都知道,应试教育是最为公平的,寒门难出贵子,在现在更是如此。 上课上到中途的时候,趴累了的江辞开始观察起其他人。坐在自己旁边的周简抱着手机,一直在聊着天,不时显露出傻笑。 坐在前面的顾北满面愁容,手指不断在手机上划着,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吴文默坐在顾北身旁,打着游戏,打到兴奋的时候就会抖动双腿,而快要输了的时候,会叹息一声,然后将手机丢在桌子上,不去碰他。 再往旁边看去,是马博琛,他刷着快手,没有声音也是看的津津有味,也真是难为了他。 在马博琛旁边坐的是宋磊,他在玩微信小程序。最近微信推出了小程序,有各种小游戏,也有实用类的,但最受欢迎的还要属小游戏。 江辞也玩过几款,即便手残如他,也可以玩的极好。他虽没有玩过抖音,却对于‘抖音两分钟,人间一小时’的话语也是早有耳闻。他从这小程序里也有了最为直接,也是最为深刻的体验。 有宋磊的地方就必然有刘彬彬,他两这几年来就像是连体婴儿一般,从一开始的麻将结缘,到最后的难舍难分。 人们之间建立长期且稳定的关系时,都会借助某些媒介,而最容易让人们快速建立友好关系的,一定是与运动相关的,比如篮球,再比如麻将。 刘彬彬一直低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江辞离的有些远,只隐约看到手机屏幕上面有几个方框,一个方框里对应着一个数字。方框下面被刘彬彬用手挡着,看不到有什么。江辞本能的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刘彬彬时而悲愤时而开心就不难猜测。 孙涛作为班长,第一排的位置永远有他一个,他是男生里唯一一个坐在最前面的人。因为坐在最前面,也是班长的缘故,他是与所有老师关系最亲近的一个,这也注定了他在课堂上即便有一些小动作,老师与装作看不到。 偶尔不来上课,也不会被记旷课,这些优待其他人可没资格享受,是独属于孙涛一个人的特权。而带给他这种特权的,就是他作为班长的那一层身份。 官僚主义屡禁不止,权利的诱惑也比金钱更能让人着迷,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层身份能带给人们其他任何东西都带不来的特权。 运用这份特权,人们能得到的可不仅仅止于金钱那么简单,权利所催生的产物链,远比人们想象的还要纷繁复杂。人们最熟知的权钱、权色也只不过冰山一角。 男生大多都是打游戏,趴着睡觉,或者不之目的的翻看手机。女生在课堂上所能做到的可比男生还要多的多。男生能做到的她们可以做到,男生做不来的她们也可以做到。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基本上上课认真听讲,想要学习的都会坐在前面。后面的环境太过纷扰,作为长期占据后排座位,不肯挪动的江辞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看小说,漫无目的翻手机的往往在第二梯队,动作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们一直处于自我矛盾的境地。想听课,却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不是页数没翻对位置,就是听不进去。 虽然是这样一种情况,但她们好有一颗上进的心,还想着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不想就这样放弃,还想再挣扎一下。 处于第三梯队追剧画眉修状的女生,早已经失去了上进心,在哪儿倒地,就在哪儿趴着不动,趴着总比站着来的轻松。 她们眼前虽然放着书,虽然也是打开的。老师讲到第几页了,她们从来不关心,也不去问坐在前面的同学。她们只是随意的翻开了书,在第几页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开就行,能够糊弄过去老师看过来的眼神就行。 费劲心思去糊弄别人的,往往最后只是将自己给糊弄了。于其他人而言,却没有丝毫损害。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女生,连书也没有翻得必要了,甚至有些人只是带了个手机。如果要在加一件东西,那只能是充电宝。坐在后面的人两个人看一本书的也是大有人在,并非个例。 她们大多数是玩游戏的,与男生互组成队开黑。什么游戏刺激就玩什么游戏,一玩起来就没完没了。有些女生甚至比男生还要疯狂,半夜两点多了还在打,男生大多也玩不到那个点。 若是看书也能像打游戏一样,凌晨两点还在看书,什么证书考不过?什么考试会挂科?本末倒置已是社会的通病,也并非只从在于某一个群体里面。 坐在后面除了打游戏的,还有一部分是聊天的,聊的内容也仅有两人彼此知晓。事出寻常必有妖,不能在人前说的只有两种。 一种是过于私密的,这首先对彼此双方的信任,有极其严苛的保证,并且也要进可能的,将以后闹僵的危险性,降到最低。 小时候找到这样一个人不难,可年龄越大,经历的事情越多,不能说出口的就越多,信任度也就越低。大多数人的表述都透着言不由衷,谁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秘密说给其他人听。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能不冒险就不去冒险。 另一种则是道人短长的,还没开口,眼神里就已泛着绿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往往相识两三天,就坐到后排说悄悄话的,绝大多数属于第二类。生怕被别人知道,又怕别人不知道。 当然,被小集体孤立的女生要么会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要么会出现在最后面的位子。她们要么奋发向上,要么自甘堕落。 在大学所有的关系里,最让人值得玩味的,就是女生之间的关系。她们可以好的形影不离,买东西都买双份,除了男朋友,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分享的。她们不好的时候,虽不致仇人相见,分为眼红的地步,却也是谁也不理谁,见了也当做没看见,甚至还会去诋毁对方,以前相处时的所有弊病,此时都可以作为用来攻击对方的武器,什么话最恶毒,就说什么话。 好的时候,处处维护,不好的时候,恶语相向,不讲是非,不分对错。有时是一群人孤立一个,有时是最为要好的两人撕破脸面,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是最理想的结果。 江辞从后看到前,有从后看到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个人,他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虽然绝大多数的人看不到神情,他也能猜出一二。他虽然不愿去讨好任何人,但敏感使他比同龄人要早熟,也使他能看到比别人看到的更多、更细微的一些东西。 看了好一阵之后,江辞又一次趴在了桌子上。不过这一次他确没有闭上眼睛,他用双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眼前在看。不同于先前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泛泛的扫视,偶一停留,也只是略作思考。而这一次,他眼神里充满着温情,眼睛里除了苏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此时认真听课记笔记的苏皖要是回头看,一定能看到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若是确认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她或许能高兴一整天,因为那双眼睛的拥有者,正是她心属已久的他。 第七十一章 做兼职 从上课开始到下课铃响,学生们对时间长短的理解,完全是依靠自我主观臆断的。课堂气氛活跃一些的,有互动的课程时间过的也是最快的,而相对严肃或者有老师提问的课程则相对来说就要慢很多了。 就其客观性来说,每一节课所用的时间是等同的,除过一些上课说了很多,与课程无关的事情以外的老师,为了追赶进度,会占用课后的一些时间。 而对于老师拖堂,很多学生的内心是拒绝的,好像多学一点东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似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牢骚不断。 一有老师拖堂,他们就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可真正出了课堂,却又跟没事人一样,先前万分紧急的事情,随着抱怨一并处理掉了。 江辞闲散的看着讲台,听着后面学生发出的抵制,也没了趴在桌子上的心思。他虽然看着懒散,叶总坐在最后一排,还时不时的会胡思乱想,精神不集中,但老师说的重点,讲课讲到了第几页,他还是会认真记录下来。 他想不明白,作为学生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学习更重要的。看着周围学生切切私欲的同时,还在玩着手机,刷着视频,打着游戏,下课后的日常还不都一样,无非是换了场地罢了,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江辞看的到讲台上老师眼里的克制和不解,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在学校里,所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竟然不是学习,而是与学习毫不相干,甚至还对学习造成了不好影响的事情。 江辞可以看的出老师的疑惑和茫然,目光扫视着坐在教室里的没一个人,想要找寻答案,可那谜团终将刻在心头眉角,即便终其一生也都没有结果。除了眼神里无处隐藏的不可思议,除了惊奇的说不出话,也只能低低的叹一口气。 而这一声沉重的叹息,还是无法敲醒学生们,早已麻木的神经。 盼到老师下课指令的学生们,满心欢喜的鱼贯而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先前的阴郁忧愁。老师收拾着讲桌上自己精心备下的教案,那一个个用手抄写上去的清秀的字,残存在纸上的温情,力透纸背的书写,当时是那么自豪和欣喜。 然而现实却一直是冷冰冰的,总是不苟言笑的,它只是轻描淡写,随意的一着,你就招架不住,丢盔弃甲,它将你所有的自信统统击的粉碎,还不忘揉的粉碎,又丢还给你。 江辞跟着宿舍里其他人一起出了教室,在踏出教室门的一刻,他瞥了一眼,还没有走出教室的老师,老师的目光,不知在何时已转向了窗外。 窗外树枝上早已是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片叶子挂在树枝上,枝头时可以清晰的看到成群的麻雀欢呼雀跃,像极了楼道里喧哗的学生,而那颗静默不语的老树,不就是老师的映照吗? 枝头的麻雀在欢呼中跃下了枝头,只剩下静立在风中的老树。老师在麻雀跃下枝头的那一刻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眼睛,恰巧碰触到江辞有些慌乱的眼神。 老师适时的投递了一个微笑过去,好像在劝慰江辞,不用慌乱,就如同其他人一样,麻木着就好。麻木也总归是比清醒来得好,江辞也报之以微笑,算是回应,也算是劝慰。 江辞从教学楼里出来,舍友们已走的远了,他甩掉课堂上残存下来的负面情绪,快速的跟了上去。虽然只是第一节课,但食堂里的饭早已做好,菜放在窗口下面的凹槽里,凹槽底部冒着腾腾的热气,那是从来保温的。 几人快速的吃过饭,又打了一份给这会睡在宿舍没来上课的林慕元,他不去上放假后第一天的补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江辞知道,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江辞几人之所以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吃完饭,是因为这会吃饭的人比较少,若是等到中午,一群人拥挤在一起,打菜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能早点吃就尽量早早的吃。那排着长长队伍打饭的心路历程有一次就不会想有第二次。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慕元还处于睡眠状态,几人也很识趣的没有去吵他,各自默默的干起自己的事,谁也不说话。沉默对于江辞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的,他还乐在其中,可所有人集体的沉默,却也太过压抑。江辞乐得沉默,却也并不怎么喜欢压抑。 林慕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江辞已经看了一部电影,看了不知多少章的小说,期间也与苏皖有聊天斗嘴。 林慕元醒来后,顾北和周简再也压制不了自己,开始找话题尬聊。林慕元醒来后,也就没有在继续躺在床上,用林慕元自己的话来说,床是青春的坟墓,起床无疑是二次复活。早上打来的饭菜此时早已冰了,幸好林慕元带着饭盒,将装在塑料袋里的饭菜,放在饭盒里,用开水的蒸汽将其暖热,若是在夏天,冰着吃也没什么。 节后的一周总是特别漫长,这是人的心理作用在搞鬼。虽然一周也没几节课好上,但大家还是提不起上课的劲头。放假后是很难收心回来投入学习的,懒散是人的本能,若不是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着,世间早已乱了套。 周五的课上完,孙涛在班级群里发了一个兼职的消息,时间是周末两天,。他是帮朋友转发的,大量缺人,价格公道,任务也很简单。只是有些冷,要一直站在外面。 林慕元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决定要参加了,甚至还开始发动宿舍里的其他人。他假期里虽然没能如愿,一直住在王琳家,但钱还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好多,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顾北也是一样的处境,两人是一拍即合,紧接着两人又开始游说其他人,除了马博琛,其他人都没什么兴趣。 现如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上学期间做过兼职,几乎所有人都很缺钱,父母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连半个月都撑不下来。物价出奇的高,飞速增长的物价,口袋里几倍于物价的速度减少的钱,有一些消费是必须的,而有一些却是可有可无的。 往往必须的花费无多,可有可无的花费却是高的离谱。虚荣与欲望是一对孪生姐妹,当人们扛不住她两的诱惑,那势必是永无止境的局面。 攀比的心思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理智被蚕食,消磨殆尽,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江辞宿舍里除了江辞和林慕元以外,其他人在此之前都或多或少的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最先开始做兼职的是吴文默,始于驾校,每到开学的时候,就会有几个学弟学妹找他报名,除此之外,基本也没什么人找他,他也是最佛系的一个,当然那时候‘佛系’这个词没有现在火。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个人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顾北就是江辞宿舍里的第二个,不像吴文默,他有固定的排班,只要没课,想上班的话,提前跟管理人员打一声招呼,也都在白天,做到是商店销售的工作。 接着就是周简,他是在走出分手的阴影后突做出的突然决定。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时间固定,有事不能来的话得提前请假。比顾北要正规一些,他干兼职的地方是肯德基店,在晚上生意最是红火,也比较缺人。 马博琛是除过江辞和林慕元之外做兼职做的最迟的一个,他是托朋友找的,在快递公司装快递,一般都是从凌晨一点多开始,一直干到早上四五点。他干了有两个月,每天晚上干活,白天要么在宿舍睡觉,要么在课堂上睡,能翘掉不上的课,尽可能的不去上。 其他人大多都是抱着锻炼自己的心思去的,而马博琛就是为了钱,他缺钱缺的厉害,也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江辞宿舍里几个人做兼职,越往后走越正规。时间也越是固定,从随意到白天,从白天到晚上,再从晚上到半夜。做兼职的目的性也越来越强,从佛系,到锻炼自己,再到疗伤,最后是缺钱。几乎包含了所有目前大学生,之所以做兼职的心态和目的,以小见大。 周末的时候,林慕元和顾北,以及马博琛三人,去了先前说好的地点,距离做兼职的地方不远的地方,是艺术学院。 三人出去的时候虽然穿着棉衣,但依旧冷的打颤,好在站一会之后,可以活动活动,由于比较忙,所以他们连午餐的钱都省了,由他们提供。 三人回来之后连冷带累,晚饭也不吃就倒头睡了。一直睡到晚上快熄灯的时候,几人才恢复活力,滔滔不绝的讲述一天的见闻,说的最多的还是见到了多少女生,尤其是那些经过的艺术学院的女生。谈论女生是男生宿舍最普遍的想象,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最后一天林慕元几人回来的时候,没有像头一天回来的时候的慵懒,也没有倒头就睡。这两天做兼职的钱都已经发放到了手里,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都没说错。 除了工资,他们还带回来了一沓大玩家的代金券。一张代金券可以兑换五个游戏币,还有六张某个KTV的折扣券,既是为商家做宣传,也是给他们辛苦了这两天的福利。 第七十二章 万达大厦 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是天差地别的,越是充满期待的事情,结果就越是差强人意。最美好的永远出现在想象里,一旦在现实中打了照面,一切美好的遐想也将不复存在。 周一早上上完课,林慕元和马博琛就开始吆喝着,要去万达大厦,万达大厦是唯一一个有大玩家可以玩的地方。 江辞已经跟弟弟江寒约好,今天去他们学校看他。每到周末,总是江寒来找江辞,细数下来,江辞去江寒学校的次数连一只手的次数都不够。 周简刚一下课就不见了踪迹,没去吃饭,也没回来宿舍。江辞猜想,可能是去见何欣了。吴文默与顾北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在宿舍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两人稍一犹豫,就做出了决定,与林慕元还有马博琛一起去玩。 四个人里面,也就只有顾北小时候玩过,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去。 万达大厦所在的地方,是省城最为繁华的中心区域,周围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在进入万达之前,首先经过一个广场,因为在万达大厦旁边,所以人们习惯上称之为万达广场,甚至于连里面的万达大厦,都以万达广场代称。 若是在路边或者在乘坐公交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说起万达广场,那就是万达大厦无疑了。 万达广场虽然只是一个广场,但其场面宏大,也不容小觑。省城有重要的露天汇演,首选之地就是万达广场,它可以说是省城最大的广场,周围金融机构也是三五步就能见的到。两面靠近马路的地方,摆放着一段一段低低的铁栅栏,其高度只到成年人膝盖处,主要是用来阻挡小轿车驶入里面,伤及行人。 每两段栅栏之间,都有三五个石狮子插入其间,也是低低的,雕刻的惟妙惟肖,威严万状。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尊,却也是极重,三个成年人也未必能将之搬动。用来雕刻石狮的材料也是上好的材料,手掌触摸其上,很是光滑,也不显冰凉。 两边马路交汇的地方,顺着对角线前行,不出十米,就到了矗立在其上的一个小型的公共图书馆。里面摆满了书,国内外名著,通俗小说,杂志史料均有涉及。省城最大的图书馆也建设在附近,而这个小型的图书馆就是其出手打造的。江辞学校里的图书馆门口也摆放着一个,只不过其规模比这个要小很多。 与小型图书馆处于同一水平面上的是一排自行车,有一些是住在附近的人骑来的,但绝大数是最近进入省城的共享单车。长长的一排足有百辆之多,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广场的地面是用大理石地板铺成的,下雨天还好,若是碰上下雪天,就得小心些了。 广场上人已是极多,可进去万达大厦之后,才知道那广场上的人与里面的人相比,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从万达大厦进入之后,大厅极其宽敞,比外面的万达广场还要大上很多,四周都是店铺,大多数是买服装的。即便是在白天,大厅里面也是开着灯,极尽奢华。 万达大厦虽然有二十几层之高,可真正好玩的,好吃的都在前六层。上了第六层,除了住宿休息的宾馆,就是一个个的工作室。每一间客房都是极贵的,也是极其豪华。对住宿环境要求高的,也不在乎花钱的主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下榻。 工作室有小型的,也有大一些的,小的能容纳三五人,大的能容纳几十人,不同的位置,能显现其财力的雄厚与否。 与大门遥遥相对的那一面,往右走靠近中间的地方,有好几部电梯。电梯四壁的材料是极厚的玻璃,电梯是单独设立的,并没有靠在后面不远处的墙壁上。 坐电梯上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的情形,尤其是下面一层的情景。来往的人流,好吃或好玩的,原本是要回去的人,突然在某一层上,看到了自己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心里默默记住楼层所在的层数,等电梯落了地,连电梯都不出的又一次返回上面。 大玩家所在的楼层是第三楼,在林慕元拿回来的代金券上,就清楚的标注着大玩家在万达大厦的第几层楼。他们四人每人拿了两张代金券,一张可以兑换五个游戏币。 出校门的时候,江辞是与他们几个一起出来的,不管是去万达大厦玩,还是去江寒学校,都是要坐公交车去的。去万达大厦要坐四十分钟左右,去江寒学校要二十分钟左右。去往万达大厦和去往江寒学校的车不是同一辆,好在都是开头几站,还有座位可以作。 江辞到了江寒的学校,他们几人还在车上。周简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早已人去楼空,他没有拿钥匙,进不去门。于是先给林慕元打了电话,知道他们几人在前往万达大厦的公交上。然后又打给江辞,江辞此时在江寒的宿舍,给江寒做着周二上课用的PPT。 赶巧不赶早,江寒也不客气,见江辞来了之后,做起了甩手掌柜,乐得自在。 周简一看,进宿舍是再无可能,要么去其他宿舍坐一会,要么去万达大厦。可去万达大厦要花钱,还不如在其他宿舍坐回,刚要敲门,忽然想起,林慕元周末做兼职拿回来的大玩家的代金券。再一联想,他们今日恰巧去了万达大厦,于是他又打了林慕元的电话,确认了一下他们去万达大厦的目的,便转身出了宿舍,直奔校门口的公交站台而去。 等周简赶到万达大厦时,几人的游戏币也不多了。几人除了顾北,都对大玩家有些失望。想象中的样子可完全不是这样,或许是过了玩大玩家的年龄,所以才觉得名不符实。 万达大厦除了楼层里面那些极尽繁华好玩的东西以外,从一楼的后门穿出去,映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街巷,街巷两边的门店全都以美食为主。除了当地的特色美食以外,还可以见到其他省市的美味佳肴。 这条街虽然不属于万达大厦。但却背靠着万达大厦,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在如战场一般的商场上同样适用。 万达大厦里的消费太高,绝大多数人只是在里面买些实用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在里面吃东西,毕竟后面就是美食街,好吃又便宜,种类又汇聚五湖四海。若不是与极其重要的人,或者是陪同合作伙伴一起来,后面的美食街才是吃饭的上上之选。 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他们也都已经回来了。虽然大玩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却也不是太糟糕,他们还是玩的很高兴。 江辞在坐下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枚游戏币,拿起来看了看。金黄的游戏币,雕刻着好看的花纹,与硬币同款,却比之大一些,也薄一些。 江辞一面听几人聊着天,一面将那枚游戏币放入了抽屉里放有北大校徽的铁盒子里,他从小就喜欢收藏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这枚游戏币又被他看中了。 放入铁盒子里的游戏币,在江辞眼里,藏着孩童时的梦想和奢求。那已成过往的曾经,有他错失的梦境 第七十三章 大玩家 沿着记忆的旧址,找寻过往的痕迹。那年少时的惦念,隔着无尽的时间长河,出现在眼前。原本以为会与消尽遗憾,不免又多了一番喟叹。感伤顺着心头爬上眼角,紧蹙的眉梢,锁着无法释然的隐忧 一直等到周末的时候,舍友们又一次约定前往了万达大厦,这一次,江辞也跟着一起去了。一同前去的,还有苏皖和林语悠。 从校门口坐车,到万达大厦的四十分钟,对于今天的江辞来说,过的异常的漫长。其他人都已是玩过至少一次了,林语悠和苏皖更是在大玩家长大,去那儿就跟回家似的。 江辞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去大玩家,小时候听住在城里的姐姐说起过,极尽溢美之词。从那以后,江辞就一直在幻想有朝一日也去看看。可后来真的进了城,却总是下不定决心,留藏在心底的记忆太过美好,他一直都知道,若是真的去了,那美好也就不复存在了。 从林慕元拿回来大玩家的代金券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一直在想要不要去玩玩。周一那天在林慕元决定去大玩家的时候,江辞对于要不要去大玩家还没有想清楚。为了逃避,他临时起意去了弟弟江寒那儿,好久没见弟弟,江辞也有些想他了。 坐在开往江寒学校的公交车上,江辞的心思,一直都在前往万达广场的另一辆公交车上。他一直在考虑,是要现实,还是要完美。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不留遗憾的人生本就是一种遗憾,完美的东西都易碎,江辞不是不知道,他是太明白,所以才会处处被自己束缚,如同作茧自缚的蚕虫。 江辞看着车里不断下下上上的乘客,或是打着电话谈论着工作,或带一副耳机悠闲的斜躺。一千种人有一千种活法,为生活奔波的人们总是难以找寻的到一丝一毫闲适。即便是乘车,也总有客户的电话打来。 江辞最终决定要去只是一时出于一时的玩笑,在林语悠从林慕元处知道他们做兼职时拿了些大玩家的代金券,一直吵着要去。末了还拉上了苏皖,在苏皖问及江辞会不会去的时候,江辞含混中点了下头。也在那一刻,他才想明白,先前种种的纠结,交织在内心里的矛盾,有一些可笑。 其实,不管是选择面对现实,还是选择保留完美,结果都是一样。遗憾始终都存在,客观真理不会以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对于去还是不去的纠结,没有丝毫意义。不像生存还是毁灭,做出了选择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看到苏皖在见到自己点头之后,眼里闪烁而过的光芒,江辞知道,一种遗憾产生的同时,可以用另一种完美所填充,虽然二者并不同质。美好的事与物,不管男女,都想要与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一起去分享。而在苏皖心里,江辞就算是其中一位,那眼里的光,看在江辞眼里,对于刚才自己的点头说什么都不能敷衍。 公交车停靠在站台后,要想进入万达大厦,还得往前走一段才能进入到万达广场,虽然有一段距离,却不用横穿马路。 进入万达大厦,经过一小段走廊,穿过大堂,几人直奔电梯而去。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林慕元几人可谓是轻车熟路,电梯上到大玩家所在的那一层,江辞和苏皖以及林语悠,跟着林慕元几人的身后前往了大玩家所在的区域。目标明确,不做一点迂回。 江辞在进入到大玩家区域后,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去前台兑换游戏币,而是先进入了大玩家的游戏区域。他想要看看,自己心心念念记挂了十几年的大玩家,到底有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他还在想着自欺,所有存在于想象里的事物,都是现实里见过之后的拆解重构,没有见过的东西,就算想象力在丰富,也想不出来。 存在于神话世界里的龙,不就是多种动物的组合吗? 江辞在看到大玩家游戏设施的那一刻,说不失望是假的。他甚至听到自己心里某一处地方,有东西破碎的声音。 梦想就像是一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的水晶球,只有完整形态的水晶球才有价值可言,破碎了一地的虽然有光彩存在,但与玻璃渣并无不同。 大玩家里面的游戏设施,从前到后,从左至右的依次摆放着。根据环境和占用空间的不同,它们被井然有序的摆放着。里面早已是游人如织,七成是小孩子,三成是与江辞年龄相差无几的同龄人,或许其中也不乏像江辞一般,只是初次到来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见到之后,又是怎样的感想。 江辞从柜台看起,柜台是用玻璃做的,里面摆放着慢慢一储物柜的游戏币,这里面也有会员机制,大多数来这里玩的孩子,都有会员卡。 会员卡的出现,对于消费者而言,虽然能省下一笔钱,同时也花费了更多不必要的钱财。虽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消费者,但更大的利润还是在商家手里。商家所获取的生产者剩余要远高于消费者所获取的消费者剩余。 沿着柜台的方向一直往前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类似于赌博机制的游戏机。游戏机的构造是不规则的六面体形状,底部分为两层,每一层上都放着一圈圈的游戏币,而在每一层的周边随机的摆放着一些比较贵重一些的物品。 每一层上都有一个推动装置,匀速的一进一出,将其上的游戏币从里面一直推向边缘。在最底部是一个个随机设置的出币口以及出物口。 游戏者只需将一枚游戏币从投币口放入,游戏币顺着投币口一直滚落,若是有足够的技术和能力,可以赢好多游戏币或是摆放在最外侧的贵重物品。可惜,极少有人有这个实力,连运气都像是在故意躲避。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也只不过是所有赌徒的最美奢求,谁都知道,这只是小概率时间。 再往前走,是一些抓娃娃的游戏机,有大的,也有小的。抓娃娃也是一项极其考验实力与运气的游戏项目。 江辞曾在网络上玩过,十有八九都是以失败告终,偶尔也有那么一两次会成功,毕竟失败的次数一多,经验还是积累了一些的。 抓娃娃机虽然极其看重实力与运气,但也并非无能为力。女孩都喜欢玩这个,若是有自己男朋友或是心仪的人陪她一起,那就更完美了。 再往前走,就到了最后面的区域,在这一块区域里,都是一些电子设施。从左往右,首先出现在江辞眼前的是一个小黑屋,上面画着巨大的骷髅图案,进入到里面,投入游戏币后,会在小黑屋里的投影仪上出现一艘海盗船,然后出现的是各种鱼类怪物,只要在它们摧毁海盗船之前将其消灭,就算是胜利。 接着是一个投篮的游戏设施,篮板上有一个积分表,用来记录投篮的分数,是双人玩的。除了投篮是双人玩的以外,还有一个拳击的游戏机,也是双人玩的,一人控制一个角色,进行PK。 在拳击游戏机后面不远的位置,靠近墙壁的位置上,安放着几台赛车的游戏机,与江辞在高中玩过一两次的赛车游戏差不多。 上面弯弯曲曲的路线图,江辞一点也看不明白,以前玩的时候,也总是输。他从小就没有玩游戏的天赋,简单的还好些,稍微复杂一些的,他就很难上手操作了。 而在拳击游戏机稍前面一点的地方,摆放着两三台可以创造出虚拟网球球场的游戏机。真实的球拍,虚拟的网球,投入游戏币后就可以进行击打。只不过并非双人对战,而是自我训练的模式,将球击中便算是赢了。女生玩这个游戏的,比较多一些。 在往右一些,是一些乐器类的,也只有一些会音乐的人才会去玩,而会音乐的却又是少数。虽然玩的人少,但旁边聚集的看客确实不少,其中不乏点评之人,自己不懂,却偏要不懂装懂。 有些大人看过之后,临走的时候会丢下一句,这个不错,看来得让孩子也学习了。玩个大玩家,也能给自己玩出负担来,要是早知道,小孩子们怕是说什么也不会来了。 家长的心思,也是为了孩子好,可出发的角度,却从来都不是以孩子的立场考虑,也不管他们接不接受。甚至有些家长,完全是出自于自己的虚荣心,或是出于自己的遗憾。 不管是哪一种,将自己的欲望,强加在孩子身上,总归是不智的。 江辞看完所有的游戏项目,才去了前面柜台兑换游戏币。苏皖一直等在前面柜台的位置,手里攥着两张代金券,其他人都已经去玩了。江辞过来后,苏皖假装刚兑完游戏币准备要走,江辞也不拆穿。拿着自己用两张代金券,兑换好游戏币,便邀请了苏皖,一起去了前面的游戏区域。 他们两人一起玩了海盗船,配合的很是默契,玩了两把,全都以胜利告终。接着两人玩了投篮,苏皖是女生,江辞为了不使苏皖输的太难看,故意将几个球没投中,虽然江辞不会控球和运球,但投篮还是相当厉害的。 苏皖对拳击不感兴趣,江辞一个也就没去玩。两人玩了两把赛车,每一次都是苏皖等在终止线上,然后两人一起驶过终点。对于虚拟的网球游戏,江辞提不起丝毫要去玩的欲望,相反的他倒是特别想玩那些乐器,可惜自己不会。 在苏皖玩网球游戏的时候,江辞看了一会,脸上充满艳羡,却以过了最佳的学习年级。苏皖打网球的走位很是潇洒灵动,应该是学过舞蹈的缘故。 最后在抓娃娃机那儿,他两碰到了正在抓娃娃的林慕元和林语悠。他两已经玩了好几把,可一个都没有抓上来。江辞与苏皖也加入了其中,江辞曾经在网络上抓过几次,已经有一些经验了。 浪费了四个游戏币,在第五次的时候终于成功抓到了一只,还是里面最好看的一只。抓完娃娃,两人手里的游戏币也所剩不多了,看着与抓娃娃机杠上了的林慕元,江辞与苏皖将自己手里所剩无多的游戏币都给了林慕元。 江辞将抓到手的好看布偶,转手就送给了旁边的苏皖。苏皖笑的很开心,在那一刻,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奖赏的孩子,江辞甚至可以看见,倒映在苏皖眼里的自己的影子。 第七十四章 落雪的北城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北国的风雪弥漫在北城边域,扬起的砂砾在,夹杂在纷纷飘落的大雪之中。寒冷的北风,顺着开了一半的窗子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夜里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即便是蜷缩着身体,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外面更是见不到一个人,整座城市除了偶尔发出的汽笛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平常吠叫的野狗此时也不知躲在哪儿取暖,寒风的凛冽,以迫使它叫不出来了。 距离江辞他们上次去万达大厦玩大玩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月时间了,当时虽然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冷冽,但还是抵不上现在。一场秋雨一场凉,一场雪落一场寒,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早,两次落雪的时间间隔也小的多。 江辞已经忘记这是这半个多月来第几次落雪了,今年的雨水格外的多,省城尚且如此,江辞的家乡就更不用说了。 上次从万达大厦出来之后,江辞几人就再也没去过了,天气格外寒冷,几人也是有心无力。那日几近疯狂的玩闹,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万达大厦里的东西还是太贵,不是他们几个能消费的起的。 他们从万达大厦三楼下来,经由后门出去,那一条丝毫不逊色于万达大厦的美食街,人流如织。他们选了一个带有当地特色的店铺,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人,一桌前脚刚走,一桌后脚就坐过去了,一直都是满客的状态。 江辞几人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桌客人付了账,准备去别的地方逛逛。沿着美食街一直走到尽头,左转沿着马路一直向前,大约也就五十多米远,体育场就建在那儿。其规模之大,各种场地也是配备齐全。 喜欢运动的人往往会去这体育场,即便是不喜欢运动的人,也是会跟着去看看,那藏在心底的热烈,随着场上人的欢呼跃动,也一点一点有了复苏的迹象。死灰复燃,也不是不可能,心脏的跳动,伴着在身体里流淌的热血。 虽然店里人很多,但掌勺的大厨做饭的速度依旧很快,对于饿的前背贴后背的江辞几人来说,分量足够,速度也够快才是正解,好吃与否,在一个人狼吞虎咽的时候是完全忽略不计的。 为了避免有些人已经吃完的时候,有些人还在等待饭菜上桌的情形发生,江辞几人点的都是同样的饭。 在饭店里,有些饭做得特别快,而有些则慢的离谱,也并不意味着你去的越早,就越早能吃上饭。对于这个问题,江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只是出于厨师自己的喜好吧。 往往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人们偏僻喜欢庸人自扰,结果是越来越复杂,到最后,连为什么找寻答案都搞不明白。 江辞吃第一口的时候,即便已经很饿了,但依旧觉得可口。被饥饿充斥,已经对食物的优劣不做任何要求的江辞来说,无疑是人间美味。那僵硬的味觉也慢慢恢复了过来,重新充满了活力。 以前从不喝汤的江辞,这次喝的一滴不剩,其他人也是一般的结果。吃饱喝足的几人,看着还在不断涌入进来的客人,江辞几人也没了休息一会的打算。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自那天回到学校之后,第二天就下起了雪。周日下雪,给了江辞几人睡懒觉的借口,除了顾北起来看了一会雪以外,其他人连身都没有翻一下。一年里来的第一场雪就在江辞几人睡懒觉的时候飘然而至。 晚上的时候,雪还在飘落,林语悠打电话叫林慕元去堆雪人。在大二的时候,下雪恰好是在放假的时候,林语悠回了家,那由林慕元几人堆成的雪人引起的骚动,林语悠对没有参与其中一直存有遗憾。 可林慕元宿舍里的几人除了顾北以外,其他人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林语悠的遗憾从去年就已经深种,改变不了的结局,即便再如何去弥补,心里的缺口始终缝合不上。 拒绝了林语悠,林慕元与王琳通起了视频。一天都没下床的林慕元,为了让王琳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竟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林慕元衣服也没穿,拿起手机就下了床,拉开的窗子,风雪倒灌而入。 江辞睡在床上,看着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林慕元,一时之间觉得谈恋爱是一件要命的事,也是一件让人疯狂的事。 江辞翻了个身,将耳朵埋在枕头里,眼不见为明,耳不听为静。 迷迷糊糊中江辞觉得自己去到了外面,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在离江辞不远的地方,苏皖挽着一个江辞没见过的男生。 从江辞身边走过的苏皖,看也没有看江辞一眼,江辞眼睁睁的看着苏皖,从自己身边走过,耳边还残留着苏皖与那个陌生男生的逗笑,江辞想要出声询问,嗓子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想要拔腿去追,双腿却深深地陷在了落了一尺多厚的雪地里。 焦急万分的江辞,身子向前一倾,跌倒在了雪地里。这一跌倒,江辞也就从梦里惊醒了过来,这一惊醒,江辞才发觉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还好只是一个梦,可若江辞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想着争取,这个梦也不见得就成不了真。 江辞怔怔的睡着,灯已不知在何时熄灭了。黑暗中江辞一直睁着眼,从梦中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一点多。他想找苏皖聊一会天,可转念一想,此时她怕是早已睡着了。 心里的不安,就像从黑暗中惊醒的猛虎,它拦截在你面前,让你无法动弹分毫。 再一次醒过来时,林慕元几人早已起床做了修饰,他又成了宿舍里最后一个起床的人。若不是有课,江辞真心不愿起来。从宿舍走出去的时候,看着眼前覆在地上的雪,江辞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梦。 到了教室里的时候,江辞难得的没有去坐最后一排的桌子。而是坐在了前面苏皖旁边的空位上。苏皖疑惑的看了一眼江辞,有些微微的诧异。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若是将参考体系转换,太阳从任何一个方位出来都不足为奇。” “歪理。” “你觉得越是荒谬的,就越是正确,真理不都是从歪理中来的吗?” “我知道了,你是来给我添堵的。”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临近期末,想要学习了而已。”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佛祖很忙的,他没空搭理你。” “非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有不会的,别不还意思问,我会教你的。” “你不说,我也不会客气。” 老师进来之后,江辞趴在桌子上看认真记着笔记、听着课的苏皖,偶尔还会陷入沉思之中。江辞不避讳的看着苏皖,将她的面容一点一点的印刻在了自己心上。 苏皖眼神时不时的会与江辞有所碰撞,每一次碰撞,她都会示意江辞好好听课,江辞只是敷衍的点点头。他心里想了好久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到最后,苏皖也不再示意江辞认真听课,她看到江辞眼里全是自己,不由得心跳加速,握在手里的笔,竟是不听使唤的记错了好几处。 第七十五章 戏雪 连续半个多月的雪,晴了又下,下过又晴,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像是为了弥补近年来未曾怎么落雪的遗憾,也像是一种宣泄。那飘飘扬扬的雪花,夹杂在北风里,吹荡在城市的上空,吹彻在人们的血液里。 一到下雪,外面约会的人也少了许多。那满是雪花的藤椅,已是多日未曾迎来过人,枝头的鸟雀也早已销声匿迹,不见其踪。操场上的雪人,不知以被堆起了多少,被一层又一层的雪花覆盖,已看不见轮廓。 林慕元出奇的懒散,不似去年那般醉心于堆雪人,毕竟三天两头下雪,见的多了,也就不再新鲜了。 记得还是第一场雪落的时候,有南方来的未曾见过雪的大一女生,在操场、宿舍楼底欢呼雀跃,大喊大叫。 朋友圈里也被飘洒的雪景刷了屏,各种表现形式铺天盖地。江辞虽然睡了一天,却在这没有秘密可言的喧嚣红尘中,不出门,依然知晓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 鸟从天空飞过,虽不见其身影,却还是留下了痕迹。 每当下雪,若是没课,江辞以及舍友们就都窝在床上,外面的喧嚣,被一堵墙隔绝在外,即便是落雪已深及一尺,没入人的膝盖,也与他们无关。 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大梦初醒的一刻,悔恨与快乐哪个会多一些,哪个又会少一些。对于这样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就像是开放的文科叙述题,言之有理,能够自圆其说即可。 而有课的话,马博琛和周简比较随意,不想去上课,就让其他人照看一二。老师点名的话,也替自己答一声到,实在混不过去,就记成旷课好了,反正年年都有挂科,也就不在乎多还是少了。 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怕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谓之傻,但前提还是得试过一次吧,不然,谁给你说这话的底气。 江辞是最为规矩的一个,他既怕事,也不愿惹事。得过且过,不与他人计较,却处处与自己过不去。从他记事起,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可想明白又能怎样,这么多年过来,自己还能找回失去的那一部分吗?即便找的到,也是于事无补,徒添烦恼罢了,现在的自己没有尝试改变的勇气,要是有,他早已不是如今这般了。 雪天一楼的教室,常常有雪散落在教室,虽不是每一处都有,但某一些人的周遭一定会有雪,已是不可避免的。就像某些学生,被老师点了名回答问题,周遭总是会有笑声,这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笑,虽然也未必就是恶意的,但至少不会是充满好意的。 不以恶意揣摩人,往往看不真切事实。 江辞不喜动,一般只是静静的坐在教室看其他人嬉闹。有捏了雪团对打的,也有拿在手里,藏得严严实实,待对方疏忽大意,疏于防范时,迅速从对方脖颈里灌入。 看着被灌了雪的人打着寒颤,灌雪者却是满心欢喜。那捏了雪球于手心处,因着体表温度消融的雪水,湿漉漉的浸满手心,风从手心吹过,冷冽刺骨的寒凉自心底漫过,那份酥麻的感觉,即便是捂了在裤兜里,也不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失殆尽。 灌雪与被灌雪,虽然只多了一个字,对于冰冷的感受度确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处心积虑,一个是猝不及防。以有心算无心,高下立判。灌雪的兴奋莫名,手心里传来的冰冷,在神经末梢将兴奋传递给大脑的那一瞬,竟不觉得冷。 可惜,也就只有那么一瞬,也幸好只是那么一瞬,若是可以长久,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去做那灌雪者。 一件即便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群体出现的时候,那种放大效应的呈现,远远超过集体的倍加,好在神经末梢对于苦痛的捕捉要远远高出对兴奋的捕捉,才没有使事态扩大,以致酿成灾难。 被灌了雪的人,若是其有防备,虽然很冷,但也不至于太过冷冽。早在被雪灌下去之前,就已经先一步向大脑传递了冷的信号。在冷感已经形成的条件下,冷便不再是难以承受的了。 真正悲剧的是那些一丝防备也没有的人,他们以为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他们以为高高挂起,就能假装事不关己了。他们以为的,只是他们之所以以为的以为,而并非客观现实。等他们明白过来时,已经吃过了自以为是的亏。 吃亏是福,只不过是毫无用处的自我安慰罢了,精神胜利法,从来就不是某个人的专属,它是所有人潜意识里埋藏的禁果。 美艳的外表,引诱人们忍不住去靠近,去采摘,去吞食,可吞食之后,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悔憾。 人缘约好,交友越广的人,越是有大几率以被灌雪者的姿势出线。关系越好的人灌雪灌的越是起劲,好像朋友就是用来落井下石的。 曾几何时,江湖上还流传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美言笑谈,而如今只剩下笑谈了。不插好友两刀已经是最后的底线,雪中送炭更是少之又少。如同那些出现在神话故事里的英勇主角,只是听过其人其事,也仅仅只是听过而已。 对于被灌雪者来说,灌他的人越多,他就越是开心。虽然表面冷淡,还不住的咒骂着对方,但眼角晕开的笑,和骂人语气的轻佻,早已将他出卖。 并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能够压抑在心底,至少开心不会,你越是强压,它就反弹的越厉害。嘴里无法诉说的,就通过面部神情显露,即便你能紧绷面部肌肉,它也会从你的一举一动流露。 江辞看着刘彬彬被很多人围堵,一颗接着一颗的雪球从脖颈灌入,即便只是目睹这一切的江辞都觉得寒冷,更不必说陷在风暴中心的刘彬彬了。 江辞从一开始就知道,接下来的流程将以怎样的套路续接。从开始就能看的出结局的影视剧,不管中间的故事情节多么曲折,多么狗血,都已没有了观赏的价值,此刻江辞也没有了再看下去的意思。虽然觉得不太真实,但事实就是如此,不掺杂一丝斑驳的杂质。 人们除了爱出风头,还喜欢出洋相,没有什么比这两者更能让人及早出名的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看似荒诞,实则目的确定,所有违背客观实际的事情,只要看穿隐身其后的本质,再怎么难以理解,再如何怪诞的行径也是可解的。 江辞出神的时候,不觉苏皖已绕到了身后。苏皖尝试着往江辞脖颈里扔了几次雪球,可每当眼看着就能成功的时候,她就会收手。 苏皖本就没想过要将雪球扔进江辞脖颈,她只是想引起江辞的注意而已。可陷入沉思中的江辞,却丝毫也没注意到身后的苏皖。直到冰冷的雪球触及肌肤时,他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还好冰冷感只是出现在脸上。 他回过头的时候,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笑的狡黠地苏皖,这才意识到苏皖早已站在了自己身后。拿在苏皖手里的雪球很是光滑,也不知这颗雪球在她手里拿了多久。 江辞在苏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雪球。雪球入手的一刻,消融了的雪水浸湿了江辞的手掌,冷风从指间吹过,刺骨的冰冷从心底划过。 苏皖吐了吐舌头,没给江辞任何机会,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戏雪的游玩,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还有雪球没来得及扔掉的,坐在他近旁的人可谓是如坐针毡,小心提防。 第七十六章 户外烧烤 雪后的天空格外的澄澈,碧蓝的一片,飘着几朵洁白的云。白云一点也不显得厚重,轻盈的飘荡着。北风停止了怒吼,放眼整个北城,竟是看不到有一丝沙土充斥。下雪不冷融雪冷,温暖的阳光照在雪地上,那洁白的一地雪花开始了它的消融之旅。 行走在校园里的人都已经穿起了棉衣,厚厚的衣服看着有些臃肿,遮蔽了女生玲珑的曲线,也遮挡了男生硬朗的肌肉。在寒冷面前,人人都收起了自己对美的渴求,也不管衣服的美丑,能御寒的才是最适宜的。 江辞安静的躺在床上,四周是此起彼伏熟睡的呼吸声,一呼一吸时而均匀沉稳,时而简短急躁。马博琛还是会偶尔说几句梦话,周简的呼噜声就没停过,上床的顾北频繁的翻着身,床板随着顾北的翻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林慕元受不了被子堆叠在身上产生的热量,噗嗤噗嗤的蹬掉了被子,吴文默均匀有力的呼吸中,偶尔会夹杂着几声不易察觉的叹息,也不知在忧心什么。 江辞越是注意这些细小而琐碎的细节,心里就越是急躁,心里越是急躁,就越是难以入睡。星光从未拉满的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照亮了那一方小小的方寸之地。 窗外的汽笛声也是渐行渐远渐无声,前些日子隐匿的狗吠声又开始露头了,忽远忽近的尖叫刺破空旷无声的沉寂。 这些时日江辞老是失眠,与白天过多的熟睡也是不无关系,但他也知道,那并不是主要诱因。清冷的空气,震颤着冷冽的气流,顺着脱落了一半的被子,与肌肤相接触。 江辞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伸手去将那冰凉如寒铁一般的被子揽起,重新放在了床上。透过身体传递而来的寒冷,可以通过人为的手段将其驱散,可留存在心底的凉意,又该如何是好?会不会也有一些类似的手段,也能将其消散,使之不再凝聚。 时间之快,快的超乎想象,江辞紧锁的眉头,承载着苦涩的心事。那些有关爱情,有关学业,有关理想,还有关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纷纷扰扰,总是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的节点,也找不到一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参照。 若是能够找到这么一个节点,找到这样一个参照,他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痛苦。一切都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程序进行,没有悔恨遗憾,也没有悲喜。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他总是没印象。反正结果是想要的,在乎过程也没有多大意义。那不可复制的人生,还是得靠自己走完剩下的旅途。过去的过不去,未来的也不会来。 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一切流于形式,过于程序化。压抑到极点的火山,总会喷薄而出,泄愤一般,铸炼地球的筋骨。人们也是一样,太过繁琐和平淡的生活,潜藏的危及也就越大。贪图刺激是人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不需人为的指导,就能熟稔于心。虽然人人都向往平淡,却也不乐于平淡。 在又一个周末来临之时,江辞几人已经对大玩家的热度有减无增,与其去万达大厦,倒还不如躺在宿舍来的舒适温暖。人们对任何事物总是无法保持长久不衰的热爱,对人也是。 无处可去的几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各人看着手机,只是看起来异常忙碌。一切的假象背后都隐藏着无法宣之于口的客观真实,有些是刻意的,有些是无心的,选择了隐瞒,也就选择了负累缠身。 无聊到了极点的顾北,最先沉不住气,他呼唤其他人哪怕是去外面走在,也不要一人一个手机,谁也不说话。吴文默直接否了他的提议,外面很冷,客观条件极其现实的敲打在众人心头。若是拿不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没人会主动逃离自己的舒适区。 “我们去吃烧烤吧,冬天也最适合。”顾北不甘心的又一次做了一个提议。 “一顿烧烤贵的要命,还没多少东西可吃。”周简否了这个提议。 “咋们可以自己弄,买些羊肉,借个小烤炉,找个地方,花费也小。”林慕元将顾北的提议做了小小的改动。 “这个想法不错,我看可行。”马博琛点头称是。 “我一同学正好有一个小烤炉,羊肉串,我也会烤,兄弟们你们有口福了。”周简越说越兴奋,显然也是极其认可。 “那么问题来了,去哪儿烤?”江辞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地点问题不大,我跟吴文默去找,顺便在买些无烟煤。”顾北已经开始分配任务了。 “煤不急着买,先把地方找到。我和元儿两个去买肉。”马博琛开始招呼林慕元,准备出门了。 “那我去借炉子,江辞,你就跟着我走吧。”周简能不能借上炉子,关系着这次活动的成败。 几人商议定后,就开始分头行动了。江辞与周简最先回到宿舍,等了一会,林慕元和马博琛也提着肉、香油调料和买来的一把小刀以及穿羊肉用的一大把竹签进入了宿舍。几人逗耍了一会,就在等顾北和吴文默的好消息,场地若是找到了,他们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开始接下来的行动了。 顾北和吴文默骑着买来的二手山地车找了许久的场地,都没有适合的。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他们找了一个附近提供场地和炉火的小商摊,他们只要把所烧烤的材料带来就行。如此一来,周简借来的小烤炉就无用武之地了。 等顾北和吴文默回来之后,林慕元开始动手切起了肉,其他人则负责将林慕元切下来的肉穿在竹签上。由于只有一把刀,众人的行动速度明显慢的多,从中午两点多开始,一直到晚上五点才搞定。他们将切下来无用的或是浪费掉的一些肉,交由江辞带下去给了校园里的流浪狗。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江辞几人才从宿舍出发。在校门口,每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行前往在学校后面不远处的烧烤摊。顾北和吴文默在前面带路,其他人紧随其后。众人先是行过一段柏油马路,紧接着穿过一片树林,最后拐进了一个公园,一直骑行都公园后面,便可以看的到顾北所说的那个摊位了。 摊位上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比他们准备的还要全面。周简和顾北担任起了烧烤的重任,马博琛和林慕元负责给他两打下手,江辞和吴文默则是负责给众人搭建坐的地方,酒水的准备也是他两的任务。 周简和顾北在比赛看谁烤的最好,其余众人都是评判。两人的技术都是极好,这也并非违心的恭维字词。烤羊肉串也是一个技术活,香油和各种调料的多少得严格把控,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味道太重,少了有食之无味。而对火候的把握比用料更是要严格一些,若是把控的不够精确,有可能烤不熟,也有可能会烤焦,烤焦还好一些,若是没烤熟,摄食的那个人可就悲催了。 江辞忙完手里的活,就站在旁边看了一阵。火红的炉火映照在顾北和周简的脸上,那原本泛黄的皮肤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粉,两人眼里泛着光,比之炉火照耀的光还要亮上许多。江辞看的不免有些呆了,这种极其自信的光芒,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虽然只是针对于某一件小事,可依旧让江辞艳羡。 烧烤成功后的第一串被打下手的林慕元抢先吞食了,从他一个劲的点头来看,江辞就知道必定是不错的,他也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串放入在了嘴里。虽然比不上烧烤店里考出来的,但江辞吃在嘴里,却比吃过的其他任何地方的都要好吃,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来这儿自己烧烤的人也不在少数,在江辞几人来之前,就有一桌人在了。而等他们开始上手烧烤到烧烤结束的这一段时间里,又来了三四桌。基本所有人都选择在晚上来,白天忙着上班也脱不开身,再说这烧烤时升腾的火光也只有在夜里才能看的真切,有火光带动下的胃口也比以往要好很多。在火光之下,人们也不会觉得太冷。 烧烤摊位的近旁有一个结了冰的湖,湖面上的冰,将月光承接,明暗交替。江辞在吃完烧烤后,与林慕元几人特意去到了湖面上。除了江辞,其他人都在上面打着滑,他们几人的笑声掺杂在还在吃着烧烤、说笑着的其他人之中,相互缠绕,在缠绕中升华。 吃饱喝足,嬉戏打闹过后,已是九点多了。众人骑上来时骑着的共享单车,按着来时的路,驶向学校。一路的灯光,使得夜晚如同白昼一般。几人一边骑行,一边开着玩笑,时不时会有人长啸出声。 圆圆的月亮,发出柔和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急速飞驰的众人。江辞骑在最后面,看着意气风发的其他几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暖。这股暖顺着周身血液流遍自己全身,驱散了隐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份寒凉。他咧着嘴傻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畅快。 第七十七章 堂哥江平 岁月哪知心底事?匆匆流转,风华正茂的少年儿郎,已是渐进中年。回头看,才发现自己寸功未建,家业未成。 江辞在接到堂哥江平打来电话的时候,略微有些诧异。江平自参军以来,很少会联系江辞。两人拉了一会家常,就进入了正题。原来江平今年退伍了,在元旦那天,打算与自己的初中同学结婚。 江辞在之前就听家里说起过一些,当时也没怎么深问。这次接到哥哥自己的表述,除了有些略微的诧异,心里更多的还是满心欢喜。 江辞在接到江平电话的时候,刚好回到宿舍。从有自己做烧烤的想法,到真正的完成,再从接到江平打来的电话,江辞打心底觉得高兴。这些天以来的困扰和笼罩于心头的阴霾,也被冲淡了不少。 江平参军那一年,江辞刚好读初一,也是在同一年,江平中考落了榜。所有经历过中考的人,都知道中考落榜意味着什么,所有的不甘统统从心头涌起,悔恨也似翻腾的浪潮。他也想过复读,那时中考落榜还有复读的机会,不像现在中考落榜,就只能去读中专院校。 可江平也知道,再来一年的结果,与现在一般无二。三年来,他不是不刻苦努力,成绩却还是不见有丝毫起色。别人也不见得有自己认真,却每次考试成绩都要比自己好。 复读的这一条路,算是彻底堵上了,虽然叔叔与婶婶一直想让他去复读。可对此已经死心了的江平,说什么也不愿意,为此叔叔和婶婶也是大为恼火。他两为了逼迫江平去复读,说什么也不让江平去读中专院校,好在江平也没有想过要去读中专。 这次的落榜,将江平多年来所有的努力都否决了,他已经对上学不存任何想法了。 成绩出来不到半个月,他就去了省城打工。叔叔和婶婶正在气头上,也没怎么拦他,任由他去了省城,他们还心存侥幸,江平出去打工,或许会因为打工的艰苦劳累而回心转意。 可他们却不知道,已经对继续学习死心了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说回心转意就能回心转意的。若是在心底还留有一丝希望,或许还真能如了叔叔婶婶的心愿。 他们注定要失望,那早已有了定数的结局,被命运拨弄,改弦换乐已是不可能之事。 江平在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他想要去参军。参军是所有男人共同的心愿,几乎所有的人在心底都藏着一个参军的梦,江平也不例外。在继续读书的这条路再也无法行的通之外,江平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参军这一条路了,他身高足够高,身体也是极好。 江平自己做了打算,却未曾与父母做过商量,他是怕父母反对,也怕父母逼迫自己读书。他知道,对于识字不多的父母来说,没有比上学更重要的事情了。幸好他还有弟弟妹妹,他为能做到的,就由他们接替,他们办不到的,就让自己肩负。 江平想让自己的家里,既有军人也有大学生。在招兵系统开启后,江平毫不犹豫的就报了名,一切花销都是从自己打工赚来的钱里剩下来的,他打算是先斩后奏。 江平知道,若是一切顺利,父母肯定也会支持的。这是他从小以来的梦想,也是他身处绝境的别无选择,他从来都没想过在工地上打一辈子工,也没想过去饭馆端一辈子的盘子。 一切都如预想的一样顺利,报名,政审,体检,体侧都没有丝毫错失,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连老天都希望他去当兵,他还能说什么了。 梦想的实现,从来都不是平坦的一条线,实现梦想的背后,总是藏着无尽的曲折和艰辛,甚至还有绝望。当所有的路都被封死的时候,别急着垂头丧气,也不要急着灰心,从另一个角度看看,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 已经山穷水尽,又何须顾虑再往前走一步,停在原地,只能是一无所有。如果多走一步,或许可以迎来柳暗花明,那为什么不踏出这一步呢?所以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你遇到绝望了呢。 江辞的叔叔和婶婶在得知江平参军的事是在江平即将远行去驻地的时候,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要儿女好,那也就由得他们。父母与孩子之间哪来的什么隔夜仇,前一刻还在生气,下一刻就在关心他们的吃住。 以前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觉得烦,如今将要远行,好久也不会再见的时候,又不忍他就这么离开。想起过往的种种,还清晰的就像是在昨天,所有的不好,都被选择性的遗忘,而从自己脑海浮现的,全都是最美好的记忆。 江平临走的那天,父母一直将他送到村外,看着江平在空中挥动的手,江辞的婶婶再也憋不住眼里的泪水,那早已被眼泪憋得通红的双眼,此时一如决堤的河。 江辞的叔叔,就不像婶婶那样泪流满面,他有作为父亲的威严,虽然早已不再是儿女眼里的英雄,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失态,尤其是在儿女远行的时候,更是如此。 江平被分到了南方,与他一起报名的,就只有他一人被分去了南方。在踏上南行的火车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要远离家乡,远离亲人了。 第一次背井离乡,品尝思乡之苦却是在他刚成年的时候,同龄人绝大数都还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他确要去做翱翔蓝天的雄鹰了。 小时候,读余光中的《乡愁》,注意力总是放在‘这头’与‘那头’上,全然不懂他所表达的含义。如今想来,那将‘这头’与‘那头’分割的意象,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儿时不懂的乡愁,懂得时,却以是远离故乡千里之外了。 最难熬的并不是日复一日的训练,也不是那哨声吹向时,即便睡得再沉,也得正衣束带,参加集合。最难熬的是圆月上于中天,心底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月是故乡明’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年关不能与家人团聚的时候。 心底经受的痛苦,远远要比身体承受的痛苦更持久,那不断通过对肉体施加折磨,而获得的短暂快感,总是治标不治本。 江平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军队待上八年之久,最初的三年,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没有假期,只能待在军队。以前从未在意的东西,在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其珍贵。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笼罩在他心底的对父母的思念还是未有丝毫褪色。 在三年服役期过后,江平面临的选择是继续留在军队,还是回家。他是幸运的,他还有选择的机会,有些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在历经挣扎之后,他选择了继续留在军队,在现实面前,又有谁能不屈服。 这些年下来,他除了训练,再也没干别的事情,更不要说对未来作规划了。他若是选择复员,那就又一次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起点,与当时不同的是,此时他也不再是当年的青春少年,也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那些藏在过往时间里的惦念,与不可名状的悔憾交织在一起,即便是可以治愈一切隐疾的时光,也无可奈何。 第七十八章 婚房与婚礼 最近几年,冬天最冷,要数今年了。从刚入冬起,就已是漫天风雪,这一落就是半月之久。即便后来天气放晴,那随着风雪飘然而至的冷冽,却能渗入人的骨髓。 往年拖得老长才结束的秋季,在今年却结束的格外早,一改其懒散。而不经过度就已经进入的冬天,像是急速前进中突然刹车的公交,站在车道中间的行人因惯性而剧烈晃动。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车就已经停在了马路旁边。 今年的冬天,来的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江辞站在马路旁边,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某应用的地图导航。从大二第二学期开始,江辞就已经开始摸索学习起如何使用手机导航了。虽然还是看不懂那显示在地图上的方向指示,幸好他可以根据箭头的指向推测大致方向。虽然错误的几率很大,但比之以前的完全不懂已经好了太多。 江辞此次要前往的地方是堂哥江平发给他的,江平在省城临时租了个房子,打算作为结婚后的新房暂住一段时间。虽然江平在省城郊区附近买了一套房,但由于是最近才购买的,还没有来得及装修。 而江平买房的首付,就是从军八年的复员费,在考虑退伍这件事上,他还是有过挣扎的。虽然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复员之后干嘛,但从客观状况,不管是结婚后生活,还是自己的身体以及年龄来说,都已经迫使他不得不退伍了。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慢慢想,在说如今的自己,已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江平至少有了一技之长,长达五年开军车的经历,不是谁两嘴一碰就能说得出来的。 江辞一路摸索,一边照着手机导航的提示走,一边问问周围的人,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是路过,对此江辞早就有心理准备。问的人多了,还是会碰到一两个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就像被很多人践踏在形成了路一般,量变是会引起质变的,虽然这形容表述的不够贴切,但却是江辞当时的真切感受。 原本江辞是约了江寒一起过去的,可在约定的那天,他临时有一些无法推脱的事情要去处理,无奈就只能让江寒先行过去,看有什么可以需要帮忙的吗? 这两天江平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江平的父母也还在家里,预计也就是在这几天上来省城。江平的妹妹,也就是江辞的堂姐,也远在他乡,她比做哥哥的江平结婚还要早。 如今在省城的,也就只有江辞两兄弟了。因此,目前能帮得上忙的也就他两人了,其他人上来省城还得一些时间。 在江辞进入到江平租住的社区以后,没走几步,就看到等在下面的江平。江平看到江辞后,招手让他过去。江辞看着有些发胖的江平,比上次见他时明显胖了一圈。 江辞记得上次见他是在自己上高中的时候,那次他请假回来,特意去县城的高中找了江辞与江寒。自那一次之后,江平还请假回来过一次,只不过那一次,他只到了省城,这一次他去见的是他即将要结婚,当时还只是女朋友,今后要共度余生的妻子。 江辞走到江平身边的时候,江平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弟弟,已经与他同高了。他拍了拍江辞的肩膀,随即便带他进了距离自己不远的一栋看着及其陈旧的楼房。可当江辞从里面进去后,里面却是别又洞天。不管是楼道的整洁程度,还是房屋里的装修摆设,都与破败的外形不大相称。 江辞进去屋里的时候,江寒刚好也在屋里,屋子里的茶几上已经放了好几包装饰新房的红色贴纸,以及一些小彩灯。小彩灯是用来布置新房的,江辞以前在其他人的婚房里见过。等装好,通上电,那闪烁着不同颜色的灯光,异常的好看。 江辞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第一次看到那五彩灯光时候的心情,是好奇中夹杂着兴奋。 对于婚房的布置,几人都是第一次,几个人都没有经验。好在如今信息化水平极高,有事无事问‘度娘’,早已成了人们的日常。 江辞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在网上找了很多,有关婚房布置的视频和资料。江辞手笨,指挥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身上,江平和江寒则是主要劳动力。跟着视频上的操作,婚房的布置也是水到渠成,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有江辞才有,真正动手的两人,却并不觉得怎么轻松。 布置好了婚房,江辞便是随着江平一起,去了一趟婚庆公司,问了一些结婚那天,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那天需要准备哪些东西。绝大多数的事情,都由婚庆公司准备了,江平只需要,在婚礼进行的前一天来婚庆公司,取走一些结婚当天,必须由自己带去的东西,比如礼花等。 江平父母与妹妹一起上来的时候,是江辞他们布置好婚房的第二天。距离江平举行婚礼也剩不到两天时间了。也就在同一天,江辞随着江平,去了他与他未婚妻拍摄婚纱照的店铺,婚纱照用厚厚的白纸包装着。 在此之前,江平与他还未过门的妻子,就已经验过货了。他们对此很满意,这次去只是将其带回去。 在江辞与江平回到江平婚房的时候,江平的未婚妻也在房子里。江辞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未过门的嫂子,她看起来很精干,扎着一个马尾辫,带着一副眼镜,身高不及江平,刚至其肩膀的位置。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嫂子,两人一般的身高,都戴着一副眼镜。虽然两人还未成婚,江辞叫嫂子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和违和。 江辞嫂子这次是来检查,江平婚房布置的如何的,顺便也是邀请自己嫂子,过来看看自己的婚纱照的,两人应该在之前就认识。 江平在去拉婚纱照的时候,就跟自己的未婚妻打过了招呼。当江平将婚纱照,从包装纸里取出来的时候,两个女生的目光,就瞬间被婚纱照吸引了。 女子对婚纱照的渴求,即使隔着玻璃橱窗,都能看得到她们眼里的热切。 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江平特意去楼下的理发店做了发型,江辞与江寒也顺带着做了一个。晚上的新床是江平和江寒一起睡的,这在当地俗称‘压床’,也是对新人的祝愿。 江平结婚的酒店,定在离婚房很近的地方,新娘也在附近的宾馆住着。江辞随着江平一起去迎亲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对方家人的阻挠,这也是当地的习俗。江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新娘抢了出来,从宾馆的房间一直抱到了楼底的婚车里。 等车开到酒店的时候,刚好是吉时。江平又将新娘抱了上去,在楼上的房间里,专门为新娘开辟了一方空间以备暂时休息和换装之用。等到吉时已到,婚庆公司的主持人便将一对新人请上了舞台。 最近几年,请婚庆公司,请主持人已经成了一种风尚,婚礼也从以前的无序化走上了如今的程序化道路,就像是从生产车间里的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样,每一个环节都是提前被设计好的,新人及其来宾只要配合就行,鼓掌加拍照,然后转发之群聊与朋友圈。 婚礼全程都有专业团队进行摄影刻碟,等不到多年后再回味,就已被家人及其他猎奇而来的人看花了碟片。好在婚庆公司一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因此也为每一对新人留有备份。 江辞看着站在台上满脸幸福的江平,突然之间觉得,爱情与婚姻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只要真心相爱,也未必一定要等到自己,可以完成对方所有意愿的能力。不知不觉间,他心里对爱情的那份坚持,也渐渐有了一些松动。 第七十九章 喜庆的纪念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不信人间别有愁。流年已逝,烟花易冷,美好的都短暂,转瞬而已。越是不舍,就越是难以留存。 江平穿着一身军装,没有穿礼服,军装与他的气质很搭,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从外形。军装傍身的江平,帅气十足,他身边的伴郎也是一身军装,是他当兵时的战友。军人之间的友谊,是最纯粹和最深厚的,那是经历过磨合与锤炼的结晶,是所有感情里最经得起考验的。 婚礼流程的最后阶段是新娘抛掉拿在手里的捧花,而抢到捧花的人不管男女,都会在这一年内遇到心仪的另一半,并与之结婚。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即便是最后得到了捧花的人,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要是真有这么灵验,天天去参加婚礼,等着抢捧花不就好了。 新娘将捧花抛飞出去的时候,江辞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飞在空中,将落未落的捧花上。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得到这唯一的捧花,并接受一对新人的祝福。 这一次接到捧花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平身边的伴郎。他满心欢喜的将捧花举过头顶,眼里满是得意,一时之间让人无法将威严的军人,与眼前穿着军装的他联系在一起。 几乎所有女生都有一个嫁给军人的梦,可真正能将梦想变成现实的却是寥寥无几,大多数的人都在现实面前低了头,认了怂。因为军人纪律的严明,绝大数的人要想嫁给军人,就得做好经常见不到丈夫的准备。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能解决的或是解决不了的,都得自己扛。即便某一天,因为某种原因,特别需要对方在身边的时候,他或许正在执勤。 嫁给军人,往往意外着嫁给了自己。这也是江平,最终决定退役的理由之一,他不想为以后的夫妻生活,留下一旦引爆,就无法自救的隐患。 虽然在酒店里举行婚礼,很多的不必要的习俗都是删繁就简,但给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敬酒却是如何也不能免俗的。江平在军队上就已经练就了一身好酒量,雪花不飘他不飘,青岛不倒他不倒。 一桌一桌的敬下来,没有个好酒量,那是说什么也扛不下来的。有些机灵的,会将酒换成水,若是不被人识破还好,若是被识破了,那就很难下的来台了。 婚礼一直从早上九点举行到下午两点多,等所有的贵宾都离开了,江辞与江寒帮着做了最后的收整,当然,他们此时能做的却是极其有限。 等新浪与新娘回到婚房的时候,江辞也没顾得上闹洞房,就与江寒一起回了各自的学校。距离期末考试,还不到一周时间了,今年学校对大三的考试,安排是最早的。 江辞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晚上五点多了,冬天的天黑的特别早,还不到六点,就已夜色四垂。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们都在。各人忙着各人的事,虽然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就要考试了,但众人丝毫没有要看书的念头。 众人看到进来宿舍的江辞,都纷纷上前讨要礼物。在此之前,他们都知道江辞是去参加堂哥的婚礼。幸好江辞早有准备,不然还真说不过去。 室友们拿着江辞,送给他们的喜糖等东西,都是极其开心。凡是跟喜字沾边的东西,人人都是极其喜欢,就算开口讨要,也不见丝毫扭捏。 往出送的人也是极其欢喜,出手也是极为阔绰,丝毫不以为杵。 舍友们吃过江辞从婚礼上带来的美食外,依旧意犹未尽。细数从相识到如今,已经有三年多之久了,虽然众人平时也是活动无数,但都不正式。因此顾北提议,择日不如撞日,改日不如就在今日,做一个正式的纪念仪式。 林慕元也趁此机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由于他的生日,一直是在假期里过的,所以他很早以前,就有在学校里过一次生日的想法,但始终未能实现。 不仅仅是林慕元,整个宿舍里除了江辞,其他几人的生日,也都在假期里,要么是放寒假的时候,有么就在放暑假的时候。几人都一度鼓捣江辞,举办一次生日宴,但每次都被江辞拒绝。 江辞特别不喜欢那种场合,即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举办生日宴,他也不会参加进去。更不要说,让他自己去张罗举办了。 趁着顾北的提议,林慕元再加以游说,本就对此极其热衷的众人,也都纷纷响应。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应该如何举办,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古代群雄混战的激烈程度。 江辞原本是不打算加入的,这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还是飞来横祸的那种。可看着室友们情绪高涨,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在室友们同意,江辞提出来就在宿舍举办,以及不知会任何人的条件后,他也只好参与其中了。再说,若是他真的不参与其中,不管是对室友,还是对自己,都将造成一种无法挽回的遗憾。这不是他想要的,更不会是他的初衷。 在商定好之后,几人一起开始行动。先是去蛋糕店买了一个早就做好的蛋糕,现在定制却是来不及了。从蛋糕店出来,几人又接着去了商店,拿了一些瓜果,有要了一箱啤酒。 啤酒是不让带进宿舍的,因此马博琛特意背了一个书包,专门用来装啤酒,等喝完了,再装进背包里带下来丢到垃圾桶就行。即便是进行清理的人员翻出来,也不碍事。 江辞几人将买好的东西搬运进宿舍后,在本是极其狭小的宿舍,六人做了一个圆。中间放着一个椅子,椅子上放着他们买来的蛋糕,由林慕元拆分,顾北插上蜡烛,周简和马博琛一左一右的,将插好的蜡烛点上火。 每人都将双手合十,顶在脑门上,江辞看舍友们都极其虔诚的许着愿,他自己确实什么也没许。他知道,许愿只是给自己一个念想,成不了真,又何必当真。 许完愿望的众人一起出口吹灭了那插在蛋糕上燃着的蜡烛,寿星的帽子也是一人顶着一份,在买蛋糕的时候,林慕元就向老板要了六顶寿星帽,老版当时见鬼的表情,还清晰的映照在江辞的脑海。 哪有六个相熟的人在同一天过生日的,即使有那也不是说能碰到就能碰到的,可不是见到鬼了吗?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江辞看着老板的表情,就能大致猜到老板心里的所想。 林慕元拿过切蛋糕的塑料刀,将蛋糕分成了六块,他们六个人每人一块。刚开始说好不浪费,最后还是每人的脸上都被抹上了蛋糕,幸好衣服上并没有粘上。蛋糕的奶油粘在衣服上,是极难清理干净的,在混乱之中,江辞也没有看清是谁带的头。 几个人一边喝着马博琛冒着风险带上来的啤酒,一边絮叨着三年来的经历,从初见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熟。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却已然足够然几个原本不相识的陌生人变成无比亲近。一直到宿舍里熄了灯,几人依旧坐在原地,喝酒,聊过往,谁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江辞说的也是极多,这是他心扉敞的最开的一次。在以生日宴为形式的聚会结束时,几人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一次江辞喝酒也喝的极其畅快,当他从小马扎上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一些头晕。 小马扎是在大一刚来时买的,也就在大一时用过几次,后来便成了几人,在宿舍里聚会时最能节省空间的神器。江辞他们的宿舍,要比其他相对狭小的宿舍,还要狭小一些。 记住一段早已逝去的年华,回忆带来的悲喜,像是束缚风筝飞远去的细线。越是沉浸其中,越是弥足深陷。 而回首再看从前,才了然,当时底事匆匆去,恨不载扁舟。 第八十章 考试周的尾声 临近期末考试,行色匆匆的学生,在校园里处处可见。整个图书馆也是人满为患,去的早的还能抢占一个座位,稍微迟上一些,就可能与最后一个位置失之交臂。 教学楼里,没有锁门的空教室里,学生相对人少一些。大多数学生,都只是盯着图书馆看,却忽略了有一些教室也是开着的,那里面也是可以看书的。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被僵化的思维所左右,看不清局势。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早起的鸟,可事实上,他们中的绝大数是早起的虫儿。看不清局势,意味着毁灭。 江辞自从回到宿舍后,也跟其他人一般,虽然考试临近,却依旧没有要看书的意思。整日声色犬马,诗酒逍遥。 苏皖放假那天就回家了,一直也没回学校,她不像江辞,回家那天是拿了书的。大一的时候,从刚进入考试周,江辞就已经开始看书了,越往后,看书的时间就越少。 江辞问及苏皖什么时候来学校,苏皖虽然说的是考试前一天上来,结果却在第二天就来了学校。她一到学校,就约江辞去看书了,因为上课也没怎么听的江辞,一听到苏皖召唤,立马就去了。大三第一学期上的课还是很难的,江辞真没信心自己将其搞定。 苏皖每天都起的恨早,早早的就在图书馆占了位置。江辞每次赶过去的时候,图书馆里,也就只有苏皖对面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每次进去图书馆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止于不好意思。 苏皖也知道江辞的脾性,也就没有说什么,依旧会为他占座。江辞一有看不明白的知识点,就会问苏皖,苏皖也是讲的极其细致,也很有耐心。苏皖的声音也很好听,江辞有时就为了多听一会她的声音,原本已经知道了的问题,却依旧装作不懂。 苏皖开始还很疑惑,后来也渐渐明白过来了,明白过来也不点破,只要江辞表示,还不是太明白的时候,她还是会耐心的讲给他听。在不知道江辞小心思的时候,她讲的很从容,而在知道江辞的小心思之后,她平静无波的内心,开始泛起了阵阵涟漪。 自从江辞开始看书起,宿舍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看书了。当所有人都不采取行动的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隐性平衡,即便是天塌了,所有人都知道还有人与自己一起扛,群体性懒散也就由此而生。 这种平衡是极其不稳定的,只要里面有一个人开始采取行动,这一平衡的微妙性,也就显现出来了。恐慌带来的效果,要远远大于苦口婆心的劝说。 随着考试越来越近,返校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图书馆,就连开放的教室里也都坐满了人。大家都是极其认真,宋磊与刘彬彬相继给江辞打了电话,江辞看到的时候,已是晚上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了。 在图书馆里,虽然苏皖对江辞的迟到,是默许的。但没收江辞的手机,也是她必然会做的一件事。 江辞看到来电显示是他两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找他是什么事了。每一次的期末考试周,江辞都能接到他两的电话,总是一前一后的打来,也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 江辞回拨过去的时候,不出意料的,都是问考试范围的,哪些是重点,哪些不考可以不用看。江辞借花献佛,还是当着花的主人的面献的。 每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所有学生都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战场是硝烟四起的,而在期末考试的这一战役里,虽不见硝烟,但气氛还是格外的紧张。 平时不磨枪,战时见血光。可很多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大家都抱着一副临阵磨枪的心态,考试完全靠运气,与赌徒存着一般无二的心思,而学过的东西却是转头就忘。 等到若干年后,回头看,才会发现,大学不只是大概学学那么简单。 考试前的时间是不好过的,处于焦躁不安之中的人们,连夜晚睡觉都不踏实。梦里梦到考试挂科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在熟睡中,还在背着白天背过的东西。 江辞就在夜晚听过马博琛在睡梦里背书,虽然内容早上起来就不记得了,但他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考试的时候,一个科目两个小时,江辞觉得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交卷的时候了。每次听监考老师提醒,还有一刻钟就交卷的时候,江辞总有一种,刚坐到座位上没多久的感觉,虽然他都已经做完了卷子。但那种感觉却没有丝毫减免的样子,依旧盘踞在江辞心头。 交卷子交的最早的,往往不是那些最后都考的特别好的,也不是那些每一学期,总是会挂几门的。而越是在挂科边缘徘徊的,就交的越早。 当然,这类人虽然不是挂科专业户,但手底下依旧留有‘案底’,这与他们过早交卷也并非毫无关联,毕竟联系是普遍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就盛传,不挂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说这话的十之八九是挂过科的,剩下的十之一二,都是自鸣得意的没有挂过科的那种。 一直处于挂科边缘的却对此决口不提,生怕一提及,自己的好运就到了头。对于运气这种扑朔迷离、玄之又玄的存在,很多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而宋朝的秦桧在给岳武穆定罪的时候,用到的‘莫须有’的罪名,就与此相类似,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几乎每次考试,江辞都是等林慕元走后自己也会跟着走。江辞与林慕元的学号是挨着的,每次考试,林慕元都是坐在江辞前面。 从第一次考试开始,只要林慕元一交卷,江辞也就跟着起身了。出乎江辞意料的是,这竟然潜移默化的形成了一种习惯,也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有时江辞还没写完,林慕元就已经开始交卷的时候,江辞有那么一拍也想着要交卷。 苏皖每次都坐到最后一刻才交卷,即便她确定不会再动笔修改也是一样,这也是为数不多,江辞没有跟紧林慕元步伐后观察到的。 苏皖就坐在江辞的斜前方,从最后半小时开始,苏皖就已经收拾好了所有考试工具。就在江辞以为她要交卷离开考场的时候,她却只是定定的坐在座位上。偶尔会将目光看向窗外,可也就只看一小会。 江辞有好几次都想问她为什么,可每次话到嘴边就又被他压下去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也没什么好问的,更加涉及不到隐私的层级。 这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从小就在不自觉中形成的习惯,就像有些人即便成年了,依旧还有咬手指的习惯是一样的道理。很多原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往往就是在,庸人的自我烦扰中形成的。最恼人的,很多人竟不自知。 漫卷诗书喜欲狂,青春作伴好还乡,这是所有劫后余生的考生的真实写照。在考试周从不离手的书本,在考完试的时候就不知道丢那了,要想再将其找回来,可得费一番气力不可。虽然做不到漫卷诗书,但要做到好还乡还是不难的。 从踏出最后一门考试考场的那一刻,盘桓在所有考生心头的,有且仅有回家这一个念头了。即便是那些想要外出打工的学生,在那一刻,还是会有一丝回家的念头,掠过脑海。 故乡是所有远游的人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是稍稍一用力,也能让硬汉落泪的所在。 第八十一章 春节 北方冬天的寒冷,是从寒假开始的。越往北天气越冷,天气越是寒冷,出门闲逛的人就越少。 住在小城里的人,一天也难得出一趟门,更别说去仅有一门阻隔的邻居家了。而住在乡间村舍的人,不管寒风的冷冽,也顾不上大雪的纷飞。 有一些人除了会特意避开饭点,其它任何时候都能看到有人走进他人的院门。即便是要从山顶下到山底,也不改其志。 江辞家里,几乎每天都有来串门的人,有时是一个两个,有时则是多人一起。而江辞宿舍里的住在楼房里的其他人,则是一年到头都不见有人会敲开他们家的门,即便有,那也只是一些送快递或是送外卖的服务人员。 当然,礼尚往来的,他们家的人,以及他们几人,也不会去敲开他人家的门。 交流的欲望就被阻隔在了门内,好像谁先开口就输了一样,可这份对输赢的观念又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没人能说的清。只有在冷寂的空气里,来回震荡着的默然。而那充斥在整栋楼里面的,是不可理喻的漠视、风中徘徊的敌意。 也难怪在村舍住惯了的人,丝毫也不愿意住城里的楼房。光是无法随意去别人家串门这一点,去城里久居的念头,就已在他们心里被判了死刑。 林慕元在寒假里,也将王琳带回了自己家,即是对上一次,王琳一声不响打破他计划的回敬,也是遵从自己内心的真实意愿。 林慕元的父母,在林慕元刚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催促林慕元,赶紧找一个女朋友,领回家让他们二老看看。也不怪林慕元父母着急,想要早些见儿媳的心思,每个父母都是一样的。 再加上他们家附近,有好些个没有找上女朋友的大龄青年。催促的急些,也就更加的不足为奇了,毕竟有活生生的例子在面前。 江辞问及林慕元他父母见到未来儿媳是什么感受的时候,江辞隔着手机的听筒都能感受得到林慕元的兴奋。当他将王琳带回家里的时候,他父母有片刻的呆立和恍惚,那做梦一样的神情,与林慕元最初的想象一模一样。他从父母的神情里能感觉到父母当时的惊喜,而对于未来儿媳的评价,林慕元的父母也是给与了一致的的好价。 虽然好姑娘易找,可要长久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说能等到结婚了。几乎所有在还穿着校服时,就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有很多还未等到毕业,就已经分了手。而稍微长一些的,也就等到毕业后不久。 许诺变的比谎言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古人一诺千金,驷马难追的优良基因,在今人身上毫无建树,还总是让人诟病。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提前预警,可得意忘形,是人们无法规避的陋习,视而不见者,更是比比皆是。 整个寒假都是极其无聊的,若是在寒假里没有春节,那么这无聊的生活将维持到上学。好在寒假的尾声,碰上了所有节里最热闹的一个,那就是春节。 从进入腊月开始,喜庆的气氛,就已传遍所有的大街小巷。即便是没有多少人情味的大楼里,也极其罕见的弥漫着一丝烟火气。逢人点头致笑,在以往又几时见过?除了冷漠可以传染以外,喜庆也可以。 最近一些年,虽然年味是越来越淡了,但对于过春节的积极性,却是不减反增。还没等到小年,家家就已经开始置办起了年货,更有甚者,从腊八节那天起,就已经有人开始购买年货了。 江辞小时候,每年春节都会让父母买些烟花爆竹。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对‘爆竹声中一岁除’的爆竹充满渴望,可惜那时太小,只能看大哥哥们放爆竹。 而在江辞的印象里,那最好看的,还是冲天而起散落开来的礼花。等到后来长到可以去放爆竹的时候,即便是父亲买来放在院子里,他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小时候渴望长大,长大后又开始怀念小时候。 攀比是人们戒不掉的毒,虚伪是渡在表层的一层锡纸。 在春节这一最能体现人们一年收获的节日里,人人争先恐后,生怕被其他人比下去了。这家看着那家买了鲜鱼牛肉,自身不仅要买鲜鱼牛肉,还得买那家没有买上的,比如海鲜家禽。不仅要在数量上占优,更要在种类上占优,丝毫不考虑那些是必要的,那些又是非必须的,看到就买,哪里还会去管三七二十几,买上再说。 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那些见人就说自己什么都没买,寒掺的不行。可当别人问起都买了些什么的时候,他们总是如数家珍般的,说出好长一串,过问之人听都未曾听过的东西。 好在过问之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也能对答如流的说出,一串对方为曾听过的东西来,临了再加一句他们要更寒掺些。没有实力与之比拼的,在对方说出寒掺的当口,就已经在远离而去了。 最近几年,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新兴事物不断冒头而出。各类新事物,上了年纪的人已经没有精力去玩,主要的是他们也没那个能力。 相较于QQ,微信就更简单些,功能也更少些,因此也更受上了年纪的人的热捧。在上班工作时,由于领导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玩不转QQ,由此便间接促使年轻人都用起了微信。 近年来兴起的短视频类软件,为了增加用户量,在春节的时候,他们都争相做起了答题送钱的活动。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对所有的题,就可以获得瓜分金钱的资格。活动自上线开始,一直持续到上学。 事实证明,以这样的方式,是可以做到在短期内,增加足够多的用户的。贪小便宜的人,永远都不会绝迹,他们的队伍,只会越来越庞大。 除了短视频类软件的答题活动,还有一些其它软件,也在做着类似的分钱活动。名头最响的,还要属支付宝的集五福。一到该活动上线,几乎人人都在扫福集福。 走在大街上,看着摆摊的人手中买的春联和福字,旁边坐满了扫着福字,却不买东西的人。年级大一些的连这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年轻一些的,在别人扫完后,还会问上一句,你差哪个‘福’了? 然后一阵套近乎,扫了字的人,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离开了。 每年最难扫到的是‘敬业福’,扫到的人欢天喜地,没扫到的怨声载道,虽然最后每个人能领到的钱极其有限,但依旧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 与支付宝针锋相对的微信和QQ,也在春节搞起了活动。微信与春晚联合推出了摇一摇答题,一边看春晚,一边领红包。QQ则是做起了春节走一走,红包送到手。除了红包之外,还会免费送一些在平时需要付费开通的业务。 应接不暇的各种软件活动,充斥在年轻人之间,遇上一个什么活动也没参加的,那眼里的惊讶和疑惑,让其避无可避。流传甚广的鄙视链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加长了,而这加长的部分,所有活动都参与其中的则处于鄙视链的最顶端。 他们如佛一般从上到下俯瞰众生,却无丝毫佛的慈悲心肠。处在鄙视链最末端的,是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的,他们将成为其他人嘲讽和鄙夷的对象,也是所有人眼中的傻子,哪有白给钱不要的人? 以自我之心,观世间万事万物,世间万事万物,都将显露自我之本心。 在春节当晚,看着春晚、玩着手机的年轻人,都在各类软件游走,年味变淡的因素很多,科技进步必在其列。以前大年晚上家家围坐在电视机旁,看着所有电视台都播放着的春晚,一家人有说有笑,如今却只是徒有形式。 江辞在晚上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外面,比起那些手机软件里,精彩纷呈的各种分钱活动,他更热衷于现实世界里的绚烂多彩。 那从地面上升至空中,在夜空里爆散而开的烟花,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却异常精彩。 第八十二章 返校 在春节晚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后,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里新的一天的到来。同时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几乎每个家都是团圆喜庆的。先离家的总是上班的父母,紧承其后的便是学生了。 在家里待惯了的学生,没有一个愿意去学校的。离上学的时间越近,他们心里就越发的惴惴不安。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堵在心里,让人焦躁。 江辞到省城汽车站的时候,弟弟江寒才刚回家。由于他假期里联系了几个同学,一起去了南方小镇的工厂里干活,所以整个寒假,江辞是一个人度过的,以前还有江寒可以说说话,不至于太过孤寂。 江寒向学校的领导请了几天假,回家坐几天。江辞一走,家里就只剩母亲了,正好江寒回去可以陪陪。再说,江寒一整个假期都没在家,江寒的母亲也有点想他了。以前天天见的时候觉得烦,等真的好几个月都见不到的时候,却又想的厉害。 以前上学,只要江辞一到省城的汽车站,都能见到比他先到两天的李子一。从江辞早上在县城坐上前往省城的长途汽车的时候,李子一就开始问江辞到哪呢?几乎每隔一个小时问一遍,江辞都觉得有些烦。可这一次,一直等他到了省城的汽车站,也没见到李子一发一个消息,更别说在车站等他了。 李子一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毕业了,假期里也没回家,就直接去实习了。实习的地方是他们学校所在的县城的一个小工厂,总共实习三个月时间。算时间的话,李子一在江辞上来省城上学的那一天,还在那个小工厂里实习。等实习结束了,他们也该忙着做实验、写论文了,或许在李子一毕业之前,江辞都见不到他了。 以前觉得李子一太过烦人,可这一次江辞没有收到李子一的任何信息,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空唠唠的。一路上,江辞甚至多次觉得手机在震动,可拿起来看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 虽然江辞没能收到李子一的消息,可在他坐公交的时候,却是一如往常的收到了,来自班长孙涛的提醒消息。 江辞按照往年的套路,对孙涛做了回复。如果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没有清理过历史消息,就可以看到连续好几次,一模一样的对话消息,甚者连一个字都没有做改动。 既然江辞知道这一点,孙涛相必也是在知道的。他两除了这种例询对话之外,也在没有其它的交集了。 江辞签完到,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在,这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一次又会像往常一样,宿舍里空荡荡的,这一次却成了例外。本是该在外面的几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宿舍,或许只是他们回来的早一些。 其他人见到走进宿舍的江辞,就像是见到了猎物的狩猎者。还不等江辞将行李放下,林慕元就已经凑了上来。 “你来的也太迟了,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肯定不是实心的,如果是,早给我发消息了。”江辞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回怼着了林慕元不走心的客套。 “不是怕你不看手机吗?” “直接说事。”江辞打断了林慕元的继续客套。 “被你打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来跟他谈,有个活动需要你的加盟。”顾北倒是开门见山。 “今天坐了一天车,只想睡觉。你们自己搞吧。”江辞连了解的心思都没有,就给直接拒绝了。 “就考虑到你今天坐了一天车,怕你太累,所以活动在晚上。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应该猜到了,我不想去,我想美美的睡一觉,太累了。” “你确定不去吗?有好多美女了。再考虑考虑。” “恐怕还是那几个人吧。”江辞虽然在口气里没有丝毫放松,但在听到有女生的时候,他的心绪还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不再想刚才那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去的话有惊喜哦。”顾北看到江辞闪烁着犹豫不定的眼神,又一次试图去引诱他。 江辞想到可以见到苏皖,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大体上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具体的他还是不知道。尤其是在顾北说活动在晚上的时候,江辞就知道他们口里的活动,在很大程度上会与他所想的有所出入。 看来今晚有可能要经历一个不眠之夜,江辞从上一次去网吧包夜之后,就再也没有通宵熬过夜了。 江辞问过他们有没有吃东西,他们一致摇头,看来他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即便江辞不同意跟他们一起去也是不行的了。跟江辞商量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只是搞一个形式。 从上学以来,老师就在教育孩子一定要诚实,要实事求是,不能搞形式主义。可一旦有领导来视察,老师们自己却总是在搞形式,走过场。 提前安排回答提问的学生,就连答案老师都会给学生,学生要做的,就是将其背会。有些老师怕出差错,甚至还会提前彩排一遍。将上课搞得像是在参加演出,练习,纠错,彩排流水线作业。 学生们不理解,而从老师的做法里,他们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照猫画虎的跟着老师学。因为在学生的眼里,老师是不会出错的。于是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虚伪和谄媚者层出不穷,根源就出在这儿。 离心离德的老师,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教出德才兼备的好学生呢? 事事搞形式主义,只讲究走走过程,领导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都装作闭眼不看,塞耳不闻的样子。他们是这一套系统下的最大受益者,没有不会溜须拍马的领带,也没有不去享受溜须拍马的领导。得势前,曲意迎合他人,得势后,又对他人的曲意迎合视而不见。 江辞躺在床上,越想越是难以入睡,他想不清楚问题出在哪?是从源头上就已经腐烂了,还是在半道上偏离了预设轨迹。 江辞更情愿相信是后一种,可并非愿意相信的,就一定会是最终呈现给人的事实。这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盒子之前的种种假想,都会在盒子被打开的瞬间被否定。正确的答案,只有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才能知晓。 更让江辞想不明白的,是领导或记者的暗访,所有相关人员都接到的是上级发给他们的暗访信息,可那些接到消息的人心里就没有一丝疑惑吗?既然是暗访,自己的上级又怎么知道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能称之为暗访吗? 中华文化虽然博大精深,但也不至于,让人连最最基础的暗访,是怎样一种形式都搞不清吧。或许他们在最初的时候,还是有疑惑的,只是时间久了,他们也就麻木了。 麻木不仁早已不是一个新鲜词,也不是只有少数人才有的。 时间可真是一个包治百病的庸医,没病的人也能让它给治出病来。 江辞不是不知道,只有最底层的人,才能幸免于难,可谁又甘心自己久居人在下。他怕将来有一天,自己都已经百病缠身了,竟还佯装不知。 第八十三章 夜宿麻将馆 早春时节的晚风,冷冷的吹在加班晚回的人的脸上,撩拨起面额前面的一簇长长的头发。从公交的车窗玻璃上,看城市的灯红酒绿,看自己早已疲惫却还在苦苦支撑的憔悴神态。 第一次觉得,这城市的热闹繁华,与自己毫不相干,抬头看不到天,低头看不到地,多余的人总是可有可无。 江辞被舍友们叫醒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钟,他从上床到被叫醒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他真正睡着的时间却是不足一个小时。若是一直都没睡着还好一些,江辞最怕的就是睡到中途,被人叫醒或因为别的什么事而不得不醒来。他虽然没有起床气,但那种被打扰后产生的愤懑,还是会让他濒临崩溃。睡不着的话与刚睡前一样,若是在中途被叫醒,则要比睡下之前更困,也更累。 江辞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状态,才缓缓地起了身,看着舍友们已经整装待发,江辞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点出去,九成九是要通宵了。 看着江辞愁容不展的神情,林慕元劝慰了两句,便开始向江辞索要去年最兼职时拿来的KTV的折扣券,折扣券一直由江辞负责保管,时间期限是半年,也就是说那些折扣券到这个月的月底就超过期限了,江辞手里还剩着两张。 江辞从抽屉里取出仅剩的两张折扣券,就去洗手间洗了一下脸,来到宿舍换了一件黑色的长衫。室友们早已迫不及待,他们已经全然不记得,明天上午第二节还有课的事实,江辞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们,最终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放弃。 因为,此时周简已经去接何欣了,从林慕元不断拿着手机打字的情形看,即便明天满课都无济于事。有女生同去的消息,看来并不是虚假的。 从宿舍出去,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隔着老远,江辞就看到不断朝男生宿舍张望过来的林语悠,苏皖静静地立在林语悠身旁,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江辞没看到还有其他女生。 在看到林语悠和苏皖的时候,江辞就知道他先前的感觉是正确的。由于其他人的视力,都没江辞好,他们相互看到对方的时间,都比江辞要迟上一些。 等到周简和何欣与他们汇合之后,出门坐了最后一趟公交车。一路上江辞都处于瞌睡状态,从车窗看外面的景象,都差不多一样。处处闪烁着霓虹的招牌,高高挂在街道两旁的灯泡,以及此起彼伏、相互唱和的汽笛,不管交通灯的红绿就横穿马路的行人。 平常短短的三站,白天眨眼就到,可在晚上却被拥挤的交通和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人,硬生生的逼停了多次。车上加班晚回的人早已坐立不安,透过反光的玻璃窗,江辞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通过面部表情传递的不满和焦躁。 上班和加班早已磨光了他们应有的锐气,最应该是激情四射的年级,从他们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情,比垂垂老矣的老年人还要不堪。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苦吃的最多的永远是基层的劳动人民,也没见他们什么时候享受过人上人的待遇。 那些不合事实打鸡血的励志豪言,听再多,说再多,都无济于事。即便是脚踏实地,也未必就真的能一步走出一个脚印来。 从公交车上下来,一股凉凉的晚风轻拂面颊,江辞顿感清爽,那坐车时生出来的无限困意,也消散了不少。苏皖穿的有些单薄,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冷不丁吹来的一阵凉风吹的打了个机灵。江辞看在眼里,将穿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衫脱下来,避开其他人的视线,笨拙的披在了苏皖的身上。 就在江辞脱下自己黑色长衫的时候,苏皖就已看在了眼里。她看着江辞笨拙的避开众人的视线,极其配合的没有声张。两人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从KTV门口进去,坐电梯一直上到三楼,林慕元和顾北拿着折扣券去柜台,其他人则是跟着服务员进了一个包厢。苏皖在进入KTV之前,就已经将江辞的衣服还了回去,也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因此谁也没注意到江辞的衣服已经从江辞身上转到苏皖身上,又从苏皖身上转回到了江辞身上。 包厢极大,马博琛在踏进包厢的第一时间就抢占了一个话筒,另一个被眼疾手快的周简拿走了,还不等林语悠有所反应,话筒就已经没有了。对于此,林语悠提出了控诉,还拉着苏皖、何欣一起帮她,好说歹说将马博琛手里的话筒给强行要了过去。 江辞在只有舍友们在,没有其他人再场的时候,还会硬着嗓子干吼几句。当有除宿舍以外的人在场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闭口了,吴文默不管什么场合都是不会唱歌的。其他人唱歌都很好听,虽然比不上专业水准的歌手,在江辞听来却也是不遑多让。 江辞和吴文默坐在旁边一面听着他们唱歌,一面吃着林慕元和顾北点好的烧烤。KTV往往是与烧烤联系在一起的,这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江辞想了好久都是无解,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只能是利益二字了。 只唱歌所能带来的利润毕竟有限,若是不加一些其他服务,必定所谋有限。吃喝玩乐本就是一体,将这两者相叠加也显得更加自然,也更容易让消费者接受。只要满足了消费者的意愿,利益也就蜂拥而至了。 从KTV出来之后,江辞才知道晚上的重头戏不在唱歌上。看着江辞恍然大悟的神情,苏皖就知道他的几个舍友都没有跟他说晚上要去打麻将这件事。 林语悠一直吵着要去麻将房玩玩,跟林慕元早在假期的时候就商议好了,连她也是昨天来学校的时候才听林语悠说的,要不是为了等江辞以及周简、马博琛,估计他们周六晚上就已经去玩麻将了。 毕竟第二天是周日,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但若是周日晚上去的话,周一的课程就得打瞌睡了。 可以打麻将的地方,顾北早就在手机导航上找出来了,顺着马路往前走了没多久,一间麻将馆就显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它太过显眼,让人不注意都难。 林慕元要了一间他们这里最大的包房,包房里有一个套间,套间里放着两张大床。在套间外面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四方四正的桌子,桌子上散落的放着麻将牌。 林慕元、顾北、林语悠、周简四个人一人坐了一个位置,整个房间里,也只有他们四人会玩麻将。房间虽然很大,但也就摆放着一张麻将桌和四把藤条椅。 江辞找服务人员又要了几把椅子,服务员这次拿来的椅子自然不再是藤条椅。苏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林语悠旁边,何欣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周简旁边,小声的与周简说着话,可以猜的到,她是在问麻将的相关事情。 吴文默想都没想的就坐到了顾北旁边,马博琛则是坐在了林慕元旁边。八个人两个一对的坐在桌子的四面,只剩江辞一人落了单。 江辞犹豫着,不知道该将椅子搬到哪?他本就对麻将不感兴趣,以前在手机上也玩过几次,但那里面的规则他始终没搞明白。他除了知道一些简单的‘碰’和‘杆’以外,像怎么算听牌和怎样算胡牌他就一窍不通了。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将椅子放到了苏皖和马博琛的中间坐下了,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丝毫想要了解麻将规则和玩法的意思,只是在苏皖听林语悠讲解的时候,他也会将视线看向林语悠,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看的从来就不是林语悠。 江辞看了一会,觉得太困,再多看几遍,他也是一样,不感兴趣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上手。其他几人都已经亲自上手打了一圈,效果还是不错的。 江辞看着玩的兴起的八个人,自己就如同一个局外人。那些麻将术语在他们之间往回流转,江辞却一句也听不懂。林语悠给苏皖解释的时候,江辞没怎么注意听,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皖身上。 苏皖不管学什么都是极其认真,也学的很快,江辞看着苏皖,如同学生一般,听林语悠讲麻将规则,讲麻将术语,自己也试着听了一会。他只是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若是逼迫自己继续听下去,意义不大。 江辞悄然离开麻将桌的时候,只有苏皖注意到了,她看着江辞进了套间,便也找了个借口,进了套间。苏皖进去的时候,江辞正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苏皖看着江辞紧闭的眼皮,不停的眨巴着,忍不住轻笑出声。江辞这才意识到,苏皖也来了套间,原本有些困意的他,顿时没了睡意。 两人分别坐在一张床上,面对面的聊着天,外面打麻将的声音,不间断的传进狭小的套间里。江辞心想若这里面就只有他两该多好,可转念一想,真的就只有他两,他还能像现在这般自如吗?他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如此反复问自己,只是因为那答案并非自己想要的。 苏皖也不好意思久待,与江辞说了一会话,就出去了。整个套间里又只剩江辞一个了,他原有的睡意被离开套间的苏皖一并带走了。 江辞睁着眼睛,兀自想着刚才在脑海里闪现的想法,他已经不是那么在意,谈恋爱要与能力相匹配的原则了,可他见了苏皖,依旧还是说不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 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要比他跨越千山万水,还来得艰难。 等过了两点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熬不住了,他们陆陆续续进来套间睡觉,苏皖和何欣早已侧身挤在一张床上,林语悠还在外面的包房与林慕元几个打着麻将。江辞醒来的时候,旁边躺着吴文默,他也熬不住了。 对面床上苏皖正面朝着他安静的熟睡着,可以想见,她在睡着之前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江辞,那睡着后的姿势就是最好的证明。先前是苏皖看他睡,现在换他来。 苏皖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打麻将的声音还未停歇,旁边只睡着仍然没有醒来的何欣。对面床上则睡着三个人,除了顾北是在她睡着后进来的以外,江辞是最先进来套间的,接着进来睡觉的就是吴文默。 此时其他人都还在熟睡中,她从江辞的睡觉姿势中,可以想见江辞是怎样看着自己的。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也曾是自己,看江辞时才会自然流露的。 第八十四章 露天文艺汇演 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整个城市都是冷冷清清的,大街早已被环卫工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喧嚣和热闹是在一瞬间被引爆的,没有经历丝毫循序渐进的过程,就像是夜里被点燃的烟花,在点燃引线的那一刹那,不等人有所反应,就已经照亮了整个夜空。 江辞几人乘车回到学校的时候,校园里已经熙熙攘攘全是跑着去上课的学生,有的甚者手里还拿着刚买来的早餐,一边跑一边吃。 从上一学期开始,学校领导就开始明令禁止,早餐不得带进教室,更不要说在教室里吃了。对于这一禁令,学生们都还是很乐意买账的,那吃过早餐后,充斥在教室里的味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江辞跟着林慕元几人,从下了公交就开始一路小跑,江辞跑在最后面,苏皖也跟在他身旁。原本他们可以不用这么赶的,打了一夜麻将的四人在最后终于熬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先睡一会,幸好在最后关头江辞被闹铃惊醒了过来。第一天上课一个两个人不去,没什么,可不去上课的人一多问题就出来了。 江辞在跑进教室之前,一直还在担心上课没拿书的事情,虽然书还没有发下来,但就这样进去教室,江辞还是有些不大习惯,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当江辞进到教室里后,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于,全班三十几个人,拿书的竟没有一个,就连拿笔记本的都少的可怜。 江辞还是习惯性的坐到了最后一排,林慕元、顾北、周简、吴文默以及其他几人也都坐到了后面,往常他们几个总是坐在中间位置装装样子,走走形式。 也别小看了这形式主义,往往在最后决定你挂科与否的关键,就要看你平时的形式主义,是否到了位。顾北就是这一投机取巧下的最大受益者,没有谁比他更深谙此道的了。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几乎不会在教室最后一排,出现的林语悠和苏皖,也是跟着坐到了最后。 他们几个在坐到最后一排的时候,江辞就知道,这‘侦查’的任务,铁定是落在自己身上了。谁让他昨晚睡的最早,又睡的最长了。 江辞看着,跟他一起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几人,不知不觉间,头脑里就浮现出了上中学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们也会在课堂上偷偷睡觉,从来都不会忘记提醒同桌盯着老师,如果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或者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叫一下自己。那时的他们,可没现在这么大胆,睡觉时总会做些伪装。 虽然大家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没人能够睡得着,但大家依旧还是会乐此不疲。年少时的我们就像未曾涂抹油墨的白纸,不像成年人那般世故,所有看起来有悖常理的行为,其实都隐藏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就像上课时的偷偷睡觉,传达给对方的心思里,除了自己对对方的信任外,还有想进一步跟对方结识的意愿,对方点头也就意味着,他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少年人单纯干净的心思就这样,通过含蓄的方式展露,通过这种形式展露给对方,也能打消对方的诸多戒备。良好关系的开始总有诸多试探,没有谁会在一开始,就对另一个人完全打开心房。 下课后,包括江辞在内的昨晚去打麻将的人,都放弃了吃饭,径直回到宿舍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晚上,江辞去买了吃的,拿到宿舍招呼舍友们一起吃了晚饭。 江辞看了一会书,又继续躺在了床上,被窝是青春的坟墓,这话一点也不假,出门混总是要还的,熬掉的一个通宵,至少得用两天时间来调整。 江辞一直到周三的时候,才觉得身体机能恢复了正常。中午跟着舍友去中心区吃饭的时候,路过操场,操场上不知何时已经搭建了一个舞台,虽未完全成型,但已经有了轮廓。 就在江辞纳闷,学校里搭建这样一个舞台要干嘛的时候,QQ群里班长孙涛,适时的发来了通知。内容大体是要求,所有同学晚上中心区操场集合,观看学校组织的露天文艺汇演。所有人一律不得请假,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同时要求班长负责班级考勤。 就在江辞诧异上学还不到三天时间,学校就能组织一场文艺汇演,难道没有排练,也没有彩排的时候,孙涛又补发了一条通知。所有节目都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也就是说晚上参加演出的这些同学,都是提前半个月就已经到学校进行排练了。 他们放弃了假期的闲适,就是为了能精彩的呈现这一场华丽的表演。江辞原本兴致平平,此刻也开始有一些期盼了。 久久闲置的小马扎,总算又有了用武之地,从大一军训结束后,它就已经退居二线了。要不是偶尔会在宿舍里用一下,所有人怕都要忽视自己,还有小马扎的事实了。 人们总是会习惯性的忘记一些曾经出现过,后来时间长了,也没再出现过的人或事以及物,这是人之长情,也没必要揪着不放。记忆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衰退的,这是自然进化带来的必然结果,谁也不会例外。 晚上六点的时候,孙涛又在群里做了一次通知。文艺汇演定在晚上七点,所有大三的学生都必须在六点半抵达操场集合,进行点名。 整个宿舍里除了江辞,其他人都对此毫不上心,都快到集合的时间了,大家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主,那些参加表演的同学,即便是利用整个假期去排练,也不会得来其他人丝毫的同理心。 这是一个不遗余力宣扬个性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最难引起同理心的时代。 江辞与舍友们赶到的时候,各班的点名都已经过半了。由于江辞和林慕元的学号比较靠前,他两已经被点过了。孙涛在看到他两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沉沉的呼了一口浊气,然后便将两人原本在点名册上勾勒的‘×’改成了‘√’。江辞所在的整个班级除了刘彬彬以为,其他人都到齐了。 江辞知道,在节目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别说他们班了,整个会场,都将不会有多少人一直留守到最后。 点完名后,紧接着就是安排各班的区域,毕竟是露天的,有专门的负责这一块的学生会的人指挥,使得所有人都可以坐下。 江辞所在的班级,分到了一块最为理想的场地,刚好正对着舞台正中央。每排四人,江辞特意与苏皖坐在了一排,与他两在同一排的还有林慕元和林语悠。江辞和林慕元分别在两侧,他两将苏皖和林语悠夹在中间。 几乎所有的文艺汇演的开场,都是以一段舞蹈开始的,而在舞蹈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主持人登场的时候了。每场演出的主持人一般都是一男一女两位,大型的文艺演出,还会有多位主持人一起主持的。 两位主持人都是受过专业化训练的,他们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不管是笑容还是言辞,以及动作神态都把握的相当精确。越是如此,江辞就越是觉得不真实,不真实的东西总是难以贴近人们的内心,人工做作的痕迹越多、越明显,就越容易引起诟病。 整场演出,江辞最喜欢看的还是武术表演,看着他们拳打脚踢,跳转腾挪,江辞别提有多羡慕了。只是听着武术表演的背景音乐,江辞就已经热血沸腾了。看过武术表演,紧接着的笛子演奏,也是江辞及其喜欢的,听着那从笛子里传出来的悠扬声响,江辞欢喜无限。 江辞自己也是吹不响笛子的,平生仅有的最为感兴趣的两样东西,他都做不到。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但也得有条件支撑才行,没有资源和钱财的兴趣,只能造成遗憾,并带给自己无穷的苦恼,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 江辞在观看节目的同时,也没忘了与苏皖聊天。聊天内容包括却绝不局限于文艺汇演上的各项表演项目。江辞也注意到苏皖对舞蹈尤其是古典舞的喜欢简直是到了目不转睛的程度,还有戏曲新唱的节目他也是极其喜欢。 这些节目背后都有着古典文化的传承在里面,不仅苏皖喜欢看,江辞也是很喜欢的。江辞记起小时候,村里放录像,起手就是戏剧,其他孩子都跑去玩了,只有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台下。越看越是上瘾,那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上瘾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皖也有与江辞同样的经历,两人在说这段经历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惊奇,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 江辞不由的冒出一个极荒唐的想法,若苏皖是个男生,他们绝对可以,再次唱响钟子期和伯牙的高山流水。因为他们在绝大多数事物上,都有太多的共鸣。 江辞真想就这样与苏皖作一辈子的至交好友,他也就不用纠结于该不该向她表白了,可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苏皖是男生的基础上的。可转念又一想,苏皖是女生也没什么不好,红粉佳人听起来也很是受用,可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长久。除非能娶了她,可这也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不出江辞意料,在文艺汇演还没有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场了。江辞宿舍里的人就只剩江辞和林慕元以及坐在他后面的马博琛了,其他人虽然人走了,但小马扎却并没有带走,都交给江辞让他带回了。整个会场已经不像开始时那般紧促,全都呈现的稀稀疏疏,这边一团,那边一溜。 在快接近尾声的时候,马博琛叫了林慕元出去透透气,林语悠也一起跟着走了。江辞看了一下周遭,加上他和苏皖,三十多人的班级,此时还在场的竟然不到十人。就在江辞转头去看的时候,宋磊也站了起来,在开场的时候,江辞就预测到宋磊可能是走的最早的。可事实上,宋磊非但不是第一个走的,相反的还坚持到了最后。江辞也与其他人一样,都陷在自己的成见里。 成见就像是一条阻隔在两山之间的湍急大河,河里是滔天的水浪。而那在河边戏耍的孩童,即使是去到彼岸的朋友家里做客,那找不到孩子居住在此案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被这大河卷了去。 他们不会在最初就想到,孩子可能去了彼岸的朋友家。即便最后孩子完好的回来了,那留在心里的阴影,却始终印刻在心上,成了挥之不去的心魔。 第八十五章 荧光夜跑 料峭的春寒,还是敌不过变迁的时间。春衣已经在慢慢减少,要不是怕这时节反复无常,估计已经有人,换上了更加轻灵的薄衫长裙。 树枝上的鸟雀早已成群出没,天还没亮,就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鸟雀踩在脚底的枝条也开始长出了嫩绿的枝芽,要不了多久,就能枝繁叶茂了。 开学报完名后,隔了有一周时间,江辞就去了学校里的志愿者协会,他此次前去的目的就是去退出志愿者协会。大三的学生都在上一学期就基本已经全部退出了,江辞算是少数几个一直待到这一学期才去退会的大三学生。 从进入大三以来,那种沉重和肃穆的气氛就越来越明显了,谁也说不出这种庄严气氛的源头在哪?人云亦云般的将所有人都给笼罩进去了。当然这些人之中,包括江辞在内,他早在大二的时候,就被自己逼入过这种氛围,所以他也比其他人都更早的察觉到蔓延在空气里的凝重。 早在上一学期,江辞就接收到了协会要求退会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江辞还是从那含沙射影的话句里,敏锐的扑捉到了。看着大部分人都开始办理退会手续,江辞却不为所动,他想在等一下。但到底是在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一等,就拖了一个学期。他也不知道,他所要等的东西有没有出现,或许是没有吧,要是曾经出现过,他也不至于没有任何察觉,更别说有所反应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从进入大三以来,虽然与以往的生活大体相同,但江辞却明显感觉到有一些力不从心了。心态的转变,悄无声息的改变着身体的机理,心累是可以导致身体机能陷入疲劳的,而身体的劳累就无损于心理机能。 江辞也终于体会到,志愿者协会负责人那番话的正确性。虽然江辞能够体会他的心思,但绝不意味着,江辞会完全与他苟同。 虽然退了会,但依然可以参加志愿者活动。比起在志愿者协会,也多了更多的选择空间,所有的活动并非必须都去,有意愿参加报名即可。 江辞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时间灵活,也不耽误自己做其他事。真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念及此,他也就不再纠结到底要不要退会,以及要什么时候,去志愿者协会退会的问题了。 办完退会手续的江辞,从志愿者协会走出来,极其坦然,完全看不到他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去吃了一顿饭,碍于情面虽然没吃饱,但心里也没有一丝怨念。 江辞想起以前跟着大家一起去社区,去福利院的情景。说不累是假的,要说没有丝毫可留恋的那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江辞想起去年重阳节的时候,他还是跟着组织一起下的社区,重阳节也称老人节,活动是他们跟社区的志愿者一起组织的。他们将社区内所有那天能到活动现场的老人都聚集到一起,给所有老人集体过了一个生日。生日蛋糕是社区定制的,贺岁节目则是由江辞他们准备的。 江辞看着老人们欣慰的笑,自己的心里也是暖的。好像触电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直挠着。 江辞想到往后所有的活动,都要以非志愿者的身份参加时,那份曾经存在于自己内心的可有可无的集体归属感和集体荣誉感与自己再也没有关系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感伤的。所有贵重的东西都是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拥有了的。 退会后的第二天,江辞就看到了张贴在学校宣传栏里志愿者的活动。活动在两天后晚上的校园内举行,参与人数不设限,主题是“荧光夜跑,为爱义捐”,路径从北区开始,通过天桥,在中心区沿着操场跑一圈,然后再经由中心区跑到南区,最后沿着先前的路径跑回起点。参加的人可以带自己的旧衣服,看过不用的书以及其他闲置不用的东西,当然,对于义捐也不做硬性要求,也不是说不捐东西就不让参加活动。 在活动要进行的那一天白天,志愿者协会的人员集体出动,提前布置活动场地。江辞在与舍友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碰到了几个志愿者协会的人员,他们在地上固定着荧光棒,每隔一段距离就安放一根荧光棒。 平行放置的两根荧光棒之间的距离,大概可以并肩跑四个人。江辞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与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并帮着他们一起完成了最后一段安置。 此次活动的报名极其相关事宜,随着最后一根荧光棒安置妥当,也就此宣告结束。现在只等大一的学生九点下了晚自习,活动也将会正式宣告开始,大一的学生要比其它年级的学生积极的多,参加活动的有六成以上是大一的学生。 江辞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摞书籍,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它们捐赠出去,舍友们都已经选好了捐赠物品,一个个优哉游哉的玩着手机。 江辞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法做出决定,干脆放弃不想,等到活动开始的时候,遵从那时的心意就行。他这犹豫不决的毛病,已经让他吃了很多苦,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可他就是做不到。 九点的铃声响起的时候,舍友们都拿好自己准备好的物品开始往宿舍外走了。江辞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买来看过的几本书从眼前的书架上取下来,跟着舍友们一起去了活动的集合地。 当江辞他们赶到的时候,活动集合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自觉的排着队,并且人数还在增加。江辞以及舍友们将带来的捐赠物交给了负责收取的志愿者协会成员。在准备离开去排队的时候,江辞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林语悠和苏皖,在这之前,苏皖告诉江辞自己没参加荧光夜跑的志愿者活动。 江辞在看到苏皖的时候,苏皖同时也看到了江辞。她调皮的向江辞吐了吐舌头,江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苏皖给骗到了。江辞站在捐赠物品的人群外,等苏皖捐赠完出来,两人也没等还在捐赠物品的林语悠,就先去排队了。 排着队的人在等其他捐赠物品或正在赶往集合地的人的同时,手里已经拿到志愿者协会的人员发放的印有标号的塑料贴纸了。江辞的塑料贴纸上标着29,而苏皖拿着的那张标的却是92,虽然两人在一起,但拿到的却不是连在一起的号码,看来所有参加活动人员手里的号码牌都是随机发放的。 所有人都集结完毕,贴好印有数字的塑料贴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在工作人员吹响哨声的刹那,所有人都开始跑向已经铺好的,在夜里闪着荧光的跑道。江辞和苏皖也是一路小跑,拥挤的人群,特别容易跑散。一开始还能看的到的熟人,一眨眼就淹没在人群里了。 江辞在跑动的同时,下意识的拉住了苏皖的手,那从手里传来的柔软,使江辞感到有种不可言说的心安。苏皖也是任由江辞拉着自己的手,与江辞保持着同一频率,她隐隐觉得面部有些发烫,尽可能的保证眼睛平视前方。她怕她在将眼睛瞥向江辞的时候,江辞会放开她的手。别人都在乞求这拥挤的道路不要再拥挤,而江辞和苏皖却在期盼着这拥挤能再持续的久一些。 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在拐角或转弯的地方碰到工作人员,他们手里拿着印泥,在每隔路过的手上盖下印章。印章上刻的是各种可爱的动物或卡通形象,各种颜色的都有。江辞在快到拐角的时候,放开了拉在手里的苏皖的手,苏皖通过调整,在抵达亮着路灯的工作人员那里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丝毫看不出先前的异样。 苏皖对印在自己手上的小动物形象的印章图案,极其喜欢,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往下一个拐角了。苏皖的欢喜,连带着也感染了江辞,他一个大男生,也开始有些期盼早些知道下一个印章上刻着的究竟是什么图案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被充满好奇的人打开,就再也无法合上了,里面藏在的不管是愤怒、嫉妒,还是善良、快乐,都得由打开盒子的人自己领受。 苏皖一路下来,两个本就不大的手,手心里全都印有五颜六色的小动物和卡通形象。江辞好奇于她为什么选择印在手心时,苏皖给出的答案却透着小孩子的稚嫩。她说印在手心里的小动物和卡通形象,就无法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了,看来她今晚是不打算洗手了。 往回走的时候,因为已经没有印章可以拓印,江辞和苏皖两人走的很慢。地上荧光交相照映,天上星河明亮璀璨。 圆圆的月亮将一半遮在云彩里,偷偷的将月光,照在缓慢前行的两人身上。而他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忽明忽暗的灯光拉长,远远地交叠在一起。 第八十六章 充满套路的校园危机 当你以为危险离你很远时,危险已经在悄悄靠近你。那让人胆寒的恶毒,不再仅仅是留恋穿梭于暗夜之中,它们早已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了爆裂的阳光之下,连伪装一下都觉得多余。 晚上荧光夜跑结束的时候,江辞没有立即回宿舍。他虽然已经退了会,但仍将自己看成是志愿者协会的一员,对于活动结束后的收尾工作,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搭一把手的。苏皖由于没有找到林语悠,也就跟着江辞一起了。 回收荧光棒要比安装时来的容易的多,只需轻轻的向上一提,那被双面胶固定在水泥地面上的荧光棒,就已经到了拆卸的志愿者手上。只是在拆卸的时候,难免要不断的弯腰,时间一长,腰部就会传来一阵酸痛。虽然拆卸要容易些,但期间休息的时间也是极长。 苏皖一直跟在江辞身边,手里拿着江辞拆卸下来的荧光棒,在江辞前面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箱子,那是用来回收所有集荧光棒的箱子。苏皖每次往里面投放的时候,总会在手里留一根,在走向江辞的时候,她总是孩子气的让江辞看荧光在她手里舞动的规迹。 江辞也当真会去看,只不过他看的不是那当空舞动的,如彩练一般的荧光棒,他看的是那个灵动的姑娘,那被月光和荧光交相照映下的,如同孩子一般欢呼雀跃的姑娘。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心齐,泰山移。那从学校北区开始,一直延伸到学校南区的荧光棒,终于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被全部收归回了纸箱,数量之多,装了好几箱。 对于最终如何处理的问题,江辞也就管不了了,他与众人道别后,便与跟在自己身旁的苏皖一起转身离开了。江辞也没解释他与苏皖的关系,他能看得出来,他们眼里的误会,误会就误会吧,苏皖不也没说什么嘛。 江辞与苏皖离开后,并没有急着会宿舍,他两先是去了中心区的商店。江辞买了两个冰激凌,并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苏皖,说是奖励。苏皖也不客气,径直从江辞手里接了过去,拿在手里,也没急着就吃。虽然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太热,但冰激凌却已经上市了。 从商店里出来,江辞将苏皖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苏皖叫停了。苏皖看了一眼隐藏了一半在云里的月亮,又看了一眼江辞,最终什么也没说的摇了摇头,就先于江辞转身走进了宿舍。那拿在手里还没有撕开包装的冰激凌,刺骨的冰冷隔着包装袋传递到苏皖的手掌。 她在那一刻竟说不清是冰激凌的冰冷传递到了她手心里,还是她手心里的冰冷传递给了冰激凌,或许只有冰激凌知道,可惜它说不了话。在叫住江辞的那一刻,她差点没忍住就向他表白了,幸好她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她到底还是怕了,怕以前的种种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场梦,怕梦醒之后还要忍受孤寂的漫漫长夜,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不自信, 对于苏皖叫住自己时表露的异常举动,江辞也没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苏皖举动的异常。在回去宿舍的路上,一直走在他前面的两个男生,不停的说着车与饮料的话题。江辞并不是有意要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距离隔的太近,又恰巧他们交谈时的声音也比较大,江辞听到实属无奈。 刚开始听他们说的时候,江辞是一头雾水,他从各个角度去猜度,还是无法将车与饮料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联系起来。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可能又是从抖音或是快手里面流传出来的新词汇,以前就为此没少受舍友们嗤笑,他也承认自己跟不上潮流。 随着他们交谈的深入,江辞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与抖音无关,却与网络有关。虽然江辞没亲眼见过校园门口的车顶有放饮料的现象,但通过网络转播开来的东西绝大多数都不是空穴来风。 有果必有因,而从现下的消费观念出发去看,那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足为奇,比之更加荒诞无稽的他们都能做的出,只有这种程度,这才哪到哪? 江辞想不明白,学生而已,有那么大的消费吗?非得通过作践自己的方式,去满足自己永远都填不满的欲望沟壑吗?是他彻底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还是这个世界生病了。 他情愿相信相信是这个世界病了,也不想承认是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若非如此,他可以想象的到那带给他的冲击将会有多大,所有以往形成的观念将完全溃散。那满是毁灭意味的冲击,会将他整个的吞噬。 一直到回到宿舍,江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就连坐在吴文默旁边的刘彬彬他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对方跟他打招呼,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这才看到吴文默旁边坐着的刘彬彬。 江辞不是不知道,多想无益。可他的性格里就有多愁善感的成份,而且还只多不少。旁人多情,都在酒阑时,他确不是。过慧易夭,多情不寿,江辞就占了一个多情,寿不寿的他倒不怎么相信。 刘彬彬离开江辞他们宿舍后,从室友的交谈中,江辞才知道,刘彬彬之所以来他们宿舍,是来借钱救急的。他们宿舍,除了吴文默有这个经济实力,其他人也都一个月的零用钱也堪堪够自己花的。难怪刘彬彬一直坐在吴文默旁边,他也算是找对人了。 从舍友们的先谈中,江辞了解到刘彬彬信用卡就办了三张,还在各个借款平台上都有借款,其中包括一些利息低的正规平台,也有一些是利息高的离谱的非正规平台。每个月到各个平台收取利息的时候,他就开始了资金的循环周转,拆了东墙补西墙,西墙的窟窿还没补好,东墙的墙壁上也出现了一个窟窿。 而那利息就像从山顶滚下的雪球,初始时看着不大,可当它落到山底时,你才意识到它在滚动的过程中到底有多么可怕。刘彬彬已经到了没办法再去拆掉东墙去填补西墙上窟窿的地步了,他只能找人借钱,可钱这个东西,若是借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人愿意再借了。 关于校园贷,江辞从大一的时候就有所耳闻。隔三差五的就会从网络上传出某某高校的某某学生,因为无法偿还校园贷而选择轻生。更有一些平台的行为简直就没有下限,女生贷款,先拍一段裸露的视频。若是无法按时还款,他们就会将视频放到网上。即便按时还款,也逃不掉被威胁和贷款视频再次违法贩卖的情况。 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欲望面前,那些受过的教育统统被他们遗弃,就连人们最为原始的对于危机的敏锐,也被自己无尽的欲望吞噬。听着就已是极其荒唐的事情,他们却都对此趋之若鹜,飞蛾扑火至少扑向的是光明,而他们却一心一意向着黑暗奔去。 整个过程之中,他们见到了无数先于自己被黑暗啃噬的只剩下骨头的前辈,但他们却没有生出丝毫的警觉,都想着自己会是最幸运的。可是在黑暗面前,哪有幸运可谈?心存侥幸的同时,也意味着踏步深渊。 以往的诈骗者总是将诈骗的对象锁定在老人身上,如今的诈骗者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已经将目光盯准了年轻人。依托于互联网,最主要的是他们对于当前人心的把控,人人都渴望暴富的年代,谁还会去在乎那高的离谱的回报率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只要是能一夜暴富的,都要尝试一番,生怕错过了机会,由此而损失了一个亿。但往往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再下一次看到披着不同马甲的同样的一套诈骗体系的时候,依旧会为了那不可能得到的一亿而选择暂时失忆。 号称包赚不赔的微投资,比如鑫辉国际,他们总是以建微信群的方式开始,找几个水军天天在群里夸耀鑫辉国际的厉害,有截图有真相,就等你上当。在高回报的止盈面前,有谁能守得住本心,完全无视诱惑的诱导。 等到钱砸进去的时候,才想起盈利高达百分之八十,不是骗子是什么,可惜当时已经红了眼的人那还有冷静下来的半分睿智。鑫辉国际如此,其他类似的平台也是换汤不换药。互联网平台政策的不规范,才使得这群没有道德底线,不得好死的人渣败类有空子可钻。 也是社会上人人轻浮,急功近利之心迫切,才硬生生制造出了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一群连畜生都不如的垃圾,即便如今开始提倡垃圾分类,对于这一群垃圾却也没法给他们贴上标签。 刘彬彬虽然没有将钱拿来玩微投资,但他用来玩的博彩,比之于微投资更加的让人欲罢不能。江辞已经多次在上课的时候,看到刘彬彬抱着手机直勾勾的看,面色时阴时晴。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江辞还真无法想到这种只在一线城市里出现过的东西,也能在他们这个北方小城里出现。 都说互联网无界限,江辞也是第一次有所感触,并且还是以恶的形式。 守不住道德底线,经不住诱惑,管不住贪婪,填不满欲望,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八十七章 悔不当初 天气渐次回暖,枝芽上的嫩芽,早已成了郁郁葱葱的叶片,成片成片的挂在枝头。在成片的绿叶间,若是细看便可以发现,那层层包裹的,还未开放的花骨朵。小小的夹在叶子的中间,或嫩黄,或粉白。 自从刘彬彬向吴文默,借过第一次钱后,后面再借,也就成了水到渠成之事。就像是漏了水的堤坝,即便修好了,也依旧会隔三差五的决堤。而要想彻底根除,除非将堤坝重筑,除此之外,便再无它图。 刘彬彬第一次接触博彩,是从网上看到的信息。只是那时的他,还未失理智,他还能分得清骗局。 可再如何清醒的人,也依旧架不住自己,再他人获利后,日复一日的眼红。 有些东西一旦根植于心,就很难再清除。就像野火烧不尽的青草,和熏的微风一吹,它们便又复苏了。 除非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因为无知,也便无欲无求。 正如压垮骆驼的稻草,没有一根是无辜的,而导致雪山崩塌的雪花,每一片都是有罪的。真正致使刘彬彬,不惜一切投入博彩的,除了自己意志的不坚定外,朋友的诱导,通过互联网赚足了噱头的宣传,以及现下浮躁,且功利的社会,没有任何一方,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入局者所要承受的损失,与任何一方局势的努力,都脱不了关系。 旁观者都清楚的事,入局者又怎会不知。只是自己已经是局中人,若再不自欺,又如何安置,自己那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心。 自欺欺人,至少还可以苟活于世,只有暂时的忘记,才能避免使自己,陷入死局之中,毕竟生活还得继续。世上之人,有哪有真正活的易于之辈。 各人都有各人的苦楚,也不见得,就真的会有人理解,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的苦难。即便是感同身受者,也大多表述的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江辞只是没有想到,那些平日里活的光鲜亮丽的人,也会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困扰。越是想要折腾的人,就越是将自己折腾的不像人,平平淡淡,才是生活最本真的面貌。 而渴望一生平凡的人,却始终被他人看不起,在人们眼里,只有没出息的人才渴望平凡。 他们却从未想过,那些富甲一方、辉煌光洁的人,又有哪个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了。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家的高度,还不如囿于平凡,理解生活的本真。 龙有龙的气魄,鱼就未必没有鱼的快乐。既然注定无法越过,那道耸入云霄的龙门,又何必非得逼自己,越过去不可了。即便最后勉强越过去了,那成为龙之后的生活,也未必就是自己想要拥有的。既然如此,又何必非得冒奇险,去追求那充满未知的生活。 江辞看的清楚,也知道自己是哪一类人,正因为清楚明白,所以,他才时常对他人的所作所为,感到诧异,也感到难以理解。可迷惑的又何止他一人,对自己看不清的人,又如何能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世上多是一些人云亦云的人,也多是一些,想走终南捷径的人。可惜,一颗树上的果子,终归是有限的,走在前面的人,或许还可以吃上一枚。那些人云亦云的后来者,怕是连一片叶子也都见不到。 更不要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终南捷径可走。即便真的有,那早已人满为患的捷径,也未必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早的时间内抵达成功的彼岸。 脚踏实地虽然辛苦一些,但总归可以,让每一步都踏到实处。也只有将每一步,都踏到实处,每一步才能走的安心。那最终获得的,才能不显得虚浮,也可以让人认识到自己的本心,不致于迷失自我。 然而,世上大多是投机取巧之人,心机深重者,大都轻浮骄奢,往往自信过了头。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还总不忘怨天尤人,时也命也,简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江辞完全可以想见,那些迷了本心的人,都有着怎样的心思。不仅仅是江辞看的明白真切,那些入局之人,也自然看的清楚明白。无非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懂得见好就收。 可是一旦到了最后关头,一败涂地的时候,才想着,当时要是能够收手,该有多好。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就像是已经被人拉开了的弓,一旦放手,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结果再怎么难以接受,自己酿造的苦果,再怎么难以下咽,也得由自己吞下。 刘彬彬也不是不后悔,可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了。那越来越大的,他难以填补的上的窟窿。就像是吸血鬼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撕咬他的血管。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已经快要被那些,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吸血鬼,吸食殆尽了。 以前未曾沾染这些东西的时候,刘彬彬虽然不靠谱,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也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赌徒,而被他当做砝码,放在赌桌上的东西,是他自己最为宝贵的未来,以及现下张扬的青春。 刘彬彬也清楚的知道,自从他心甘情愿的,坐在赌桌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可他就是不甘心就此认输,他也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失败了的事实。 刘彬彬不是不知道,十赌九输,即便是赢,也未必就见得是真的赢了。可仅仅只是知道,又能有什么用。只能让自己徒添烦恼罢了,于事也无丝毫助益。 每每午夜,久久无法安稳睡去的时候,刘彬彬就越发怀念,以前逍遥的时光。那时的他,何曾有过如今这般的苦恼。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难易入睡的一天。 从来不知道何为忧愁的人,真正懂得时,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可笑。也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是何等的无知,那在以往的他,听来有些天方夜谭的烦忧,原来可以这般真切。 刘彬彬每天夜晚睡下时,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高筑的债台。而每天凌晨初醒,关注的第一件事,也是自己高筑的债台。 那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剧的利息,是刘彬彬每天反复确认,却又不愿相信的事实。他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在梦醒的那一刻,这所发生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他还是那个不识愁为何物,却也要学人强说愁的的张狂少年,他还是那么潇洒自在,闲适风流。 刘彬彬也不是没有想过,就此抽身而去,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那一日高过一日的债务,哪里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的。他一直在想,自己运气好一些,虽然没法在博彩中,将全部的债务还情,但若是能够少一些,也总归是好的。 人在绝境的时候,往往会将希望,寄托在永远也无法,变成事实的虚妄上。对虚妄之事越是心存希望,在现实的冲击下就越是痛苦。 陷入绝境的人,也容易被虚妄蒙蔽视野,看不清何为对?何为错?而当真正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的时候,才发现以毒攻毒,只会毒上加毒。 原本想要驱虎吞狼,都头来,却无异于引火烧身。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也只是妄言而已。当你真正身处苦海的时候,有哪有回头的可能。既然已经将错就错,又岂会在意一错再错。 无非是在手里,握了一把屠刀,刀口对向的是自己罢了。 可要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得在心里装着佛陀才行。 而那在绝境边缘涉足的人,又怎么会放一尊佛陀在心上? 第八十八章 浪子回头 寒气在暮春时节,已经完全消散,烈阳开始爆发出,自身真正的威力。虽未进入夏季,闷热却已经让人受不了了。 对于所有人而言,此时早已脱掉了,自己身上抵御春寒的春衣,换上了轻快的便衣。爱美的女孩,更是衣着鲜丽,长裙飘然,宛若盛开的百花,各显其能。 刘彬彬在课堂上,一如既往的盯着手机,面色依旧阴晴不定。在课后,还是会隔三差五的,找吴文默借钱,从未有过逾期不还的现象。 虽然江辞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但想必也与新办的信用卡,不无关系。多了一张信用卡,刘彬彬对于资金的周转,便又是可以勉强维系了。 而吴文默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借钱给刘彬彬,最主要的,还是他总会在期限内,将所欠金额还上。再加上他与刘彬彬是同班同学,他也抹不开面子,只要刘彬彬,能够按时还上也就是了。 虽然刘彬彬,总是在想着金盆洗手,可这博彩与赌博无异。 江辞不是没见过,为了赌博而倾家荡产之人,他们的心思与刘彬彬一般无二,入局容易破局难。输红了眼的人,那还有理智可言。 他们总觉得,下一场自己能够翻盘,能时来运转。可下一场依旧一败涂地,他们又寄希望于下一场。 而在早已设计好规则的游戏里,下一场永远不会来,就像永远不会到来的明天一样。每一个眼看着,就要到来的明天,又变成了今天,就像是每一场,即将胜利的下一场,还在下一场。 对于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还有比即将到来,却又无可预知的下一场,更让他们绝望的吗? 刘彬彬不想让家人知道。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的事实。可是依凭自己的能力,他永远也无法还清,那已经被他欠下的高额债务。而除了告诉家人,他已经别无他路可走。 那无助的感觉,就像是极其平静的水面,突然被人,投掷了一枚小小的石子,瞬间就漾起了涟漪。那涟漪以石子凋落的地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辅散开来。 刘彬彬能够想得到,父母要是知道,自己大学还未毕业,便已经欠下了巨额债务,必然会对自己失望透顶。 对于出身农村的刘彬彬,他很清楚,这些债务对于家里意味着什么。那本就不怎么富足的家庭,无疑将因此而雪上加霜。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在还可以挽救的情况下,不及时收手。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他也就不用承受这份痛苦。 放假回家的刘彬彬,看着忙进忙出的父母,终究还是无法直接开口。父母虽然也看得出,刘彬彬的情绪不对,但他们却并没放在心上。 出身于乡下的父母,一旦忙活起来,连自己都顾忌不上,又哪里会去在意,儿女情绪的变化。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在学校里闲出来的。要是与他们一般忙碌,又哪里会有时间,让情绪产生变化。 与城里的父母不一样,没有什么事比子女的事情更重要的了。不太繁重的工作,也让他们对于子女情绪的变化格外的敏感,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如临大敌。 要是子女们生了小病,或是擦破了皮,送医看病都是轻的。农村的子女,可没这么娇贵,只要不是涉及大病的,别说是送去医院,就连药也不带吃的。磕破了皮,也只是用一捧黄土,覆在擦破了的地方,等其结了痂。该干嘛还干嘛,父母瞧都不带瞧一下的。 真可谓是同人不同命,出生在城里的人,从出生的时候就含着金钥匙,他们玩过的玩具,出生在乡下的孩子,连见都没见过。而城里孩子,已经去的烦透了的游乐园、动物园,是乡里孩子,梦寐以求却求不得的梦。 刘彬彬内心的挣扎,除了自己能够体会,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得了。即便是同是农村出身的江辞,也理解不了,毕竟他没有玩过,刘彬彬已经无法自拔的网络博彩类游戏,更加没有,如同刘彬彬一般,欠下了已经超出自己,承受能力之外的高额债务。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只凭想象就能体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没有经历过,他人经历的不幸的人,也没资格去劝说,别人想开点。 放下,要是仅凭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做到。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不堪重负,甚至轻生轻贱。 挣扎过后,便是悔恨。刘彬彬的痛苦,从一开始,就没法得到缓解。 在最开始,被设计好的赢面与胜算,冲昏自己头脑的时候,刘彬彬就注定,无法逃脱那已经,专门朝着自己缓步而来的陷阱。可等到他有所警觉地时候,一切都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刘彬彬甚至可以看的见,那被放置在,陷阱底部的锋利刀锋。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见,自己坠地后的惨像。鲜血淋漓的场面,除了血腥,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残留,千疮百孔的躯体,哪里还能承载灵魂。 刘彬彬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无法面对,父母在得知自己,欠有高额债务时的表情。他连想一下的气力,都没有。 在回学校的旅途里,刘彬彬想了很多。想了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也将如今的自己,与当年的自己暗暗做了比较。 或许他这一生,都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年了。他也是时候成长了,真是怀念,那过往稍显稚嫩的日子啊。那从未被自己珍视过的过往,如今早已成了回不去的曾经。 站在通往无限未来的现在,刘彬彬对自己的人生,做了重新的规划,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就在刘彬彬卸,载所有与博彩相关软件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决心,那腐蚀人心神意志的精神毒药,从那一刻开始,就再也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也已经不是,过去的刘彬彬了。从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便是获得了新生。 回到学校的刘彬彬,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这一次的他,却没有出入与各大麻将馆,而是出入于,各种兼职的现场。除了上课,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赚钱还债。 对于刘彬彬的变化,感受最为直观的,就是他的牌友宋磊了。他想不通,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刘彬彬性情大变。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从未想见的一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震撼。就像站在一泻千里的瀑布面前的人们,从未料想过,人力在自然力面前,是那般的不够看。 对于刘彬彬的近况,绝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微信朋友圈了解到的。即便是对刘彬彬,很讨厌的林语悠,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唏嘘。 从林语悠知道,刘彬彬玩博彩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她本能的,对刘彬彬没有好感。 那个有些油腻的小个子男生,不管是说话,还是形象,都显得轻浮过了头。可在知道他浪子回头的时候,林语悠有那么一刻,竟觉得只是刘彬彬在作秀而已。她从未想过,刘彬彬真的能做到,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对刘彬彬的误解是那么的深。 尽管刘彬彬一直没有,将自己身负巨债的事情告诉父亲,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论人短长的人,从来就不是少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大有人在。 知道林彬彬欠有巨款的事后,他在第一时间,就拿着家里,准备盖房子的钱,来到了省城。他没有责备儿子,也无从责备。看到儿子已经改邪归正,他将想好的,让儿子弃暗投明的话,全都压在了心里。 林彬彬看着,拿在自己手里的存折,看着上面的数。想着父亲略显疲态的眼神,想到父亲耳鬓多出来的一缕白发。在将存折合上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欠父母的,又何止一座房子。 刘彬彬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不由得将那拿在自己手里的存折,捏紧了一些。 第八十九章 比赛前的宣传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事务者,窥谷忘返。 和熏的风,吹动着蓬松的枝叶,柔柔弱弱的枝条,在空中上下翻飞。而那些站立在枝叶上,随风摆动的鸟雀,像是舞动霓裳羽衣的纤纤女子。 震颤空气的劲风,与翻舞跳动的枝条。共同奏响了,属于大自然的华美乐章,令人陶醉。 江辞看着,不住向吴文默道谢的刘彬彬,想起还是几天前,他发过的朋友圈动态,那流露在字里行间的凄凉。看在江辞眼里,也不免觉得一阵心酸。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就像是应有的报应,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也不会缺席。 只有坚守住本心,方可立足于世。人人都懂的道理,做到却太难。 还完一身债务的刘彬彬,也终于过起了,学生们的正常生活。他整日穿梭于,学校各点之间。以前总是逃课的他,如今也规矩了不少。 江辞可以想见,每当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挂科的人之中,将会缺少一个常客。而通报批评的人里,也不会再出现他的名字。 燥热的天气,随着杏花的遗落,而渐渐扑面而来。那在落花的地方,向阳生长的小小杏子,已经能够让人咽下生津。 有调皮的学生,早已等不及它们变大,变黄。就已经,灵巧的翻上了树稍。 令整个学校为之沸腾的,是张贴在,小小宣传栏里,占地不到整个宣传栏,四分之一大小的宣传海报。那每四年,举办一次的校园歌唱比赛,意味着每个学生,在整个大学生涯里,也就仅有这一次参赛观看的机会。 江辞在看到这张海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比赛当天,会是一番怎样的盛景。四年才举办一次的噱头,足以引起一股不小的轰动。这也正是,优先宣传的核心,和魅力所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所有优秀的东西,都值得人们反复研究和借鉴,经典之所以称为经典,就在于它的常看常新,永不过时。 可绝大数时候,人们对于那些经典的东西,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将其研究透彻,是一件极费精力的事。而当下见到最多的,是那些流于形式之人。而一心一意,搞研究的学术型人才,却已经不大多见了。 对于学校举办的,这场歌唱比赛,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那些,发放给表现优异者的奖品。人们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视利,那占据面积,还不到海报八分之一的奖品内容,却最为人们津津乐道。 几乎所有引发热议的话题,都是以之为中心节点展开的。 江辞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对于自己不全的五音,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即便江辞是歌唱能手,他依旧不会去报名参赛。他对于站在人前这件事,不仅仅是排斥那么简单,若说恐惧,一点也不过分。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要活在人前的恐惧里。他孤僻寡言,自卑自艾,难以做到与人交好的一切根源,就出在此处。 江辞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都在,只是听到了他们讨论中的一句,江辞就知道,他们讨论的话题是什么。 周简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去年买来的吉他,背在了背上。一面与其他人交谈,一面不时的拨动琴弦。 不成曲调的声音,如同嘶哑的老者,在空旷的山野里,憋不住的咳嗽。人虽然已经离开,但那声咳嗽,还依旧盘旋在刚在的地方,久久不能消散。 周简买来,在宿舍里,放了将近有一年时间的吉他,原本是想要学习一番的。但后来莫名其妙的烦人事太多,因此计划也就搁浅了。 搁浅而未被执行的计划,一开始还总在心头浮现,可时间一久,它们也将不再被人们记起。甚至连当时的缘起,以及初心,一并舍弃。忘了为什么出发,又怎能抵达目的地。 周简有些懊恼,要是自己会弹吉他,该有多好。要是自己没有被其他事情绊住,或者被绊住,也依旧不管不顾的去学了,即便最后没有学会。至少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懊悔不已。 肆意张扬的青春里,周简一直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极其规矩的人。 与江辞一样,他也是别人眼里的好孩子,不瞎闹腾,也从不会提无理的要求。在学校里,周简从来就不会,主动去寻衅滋事,他表现着应有的遵规守纪,也没有不良嗜好。 可他与江辞,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虽然在很多事情上,他依旧循规蹈矩。但在经历过失恋折磨的他,却已然与过往的自己,有所不一样了。那些细微的变化,不仅仅只是表现在,别人看不到的精神世界,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在人们可以看得见的表象。 周简对于刘彬彬前后借款的事情,表现的异常平静。因为在他看来,那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有真正经历过诱惑,而又从中抽身而出的人,才能无视诱惑。 周简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参加这一次的歌唱比赛了,虽然没有了弹吉他带来的加分,但对于自己的唱功,他还是引以为傲的。 林慕元以及马博琛还在犹豫,吴文默与江辞一样,对此提不起一丝兴趣。顾北虽然说要去参加,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得出,他并非是真的要去参赛。只不过是想要,过一下嘴瘾而已。 就在林慕元打算放弃的时候,林语悠特意邀请林慕元,与她一起参加比赛。她想找个合唱的人,首选是男生。当然,林慕元不想参加的话,也没关系,女生也不是不行,她已经跟苏皖说好了。 对于林语悠的邀约,林慕元从来就没有想过拒绝,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理。即便如今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他也依旧没有,想过要拒绝林语悠。 林慕元也不是不知道,私下里已经有人,将他们作为情侣看待了,他也没有想过,要去辩解一二。林语悠虽然也没有辩驳,但她不去辩驳的原因,她是实实在在知道的。即便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但她至少心里是清楚的。 林慕元一直都知道,林语悠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是,素有铁血硬汉之称的兵哥哥。可林语悠不知道的是,当兵与林慕元而言,也是他想要去做,却没能做成的遗憾。 林慕元挂在脖颈里,须臾不离的子弹壳挂件,就是明证。而那枚子弹壳,却是经过射击后,褪下来的真子弹壳。 马博琛在林慕元答应林语悠参加歌唱比赛后,也决定报名参加,期间林慕元也做了不少思想工作。 至此,江辞宿舍里便有一半人参加了比赛,没参加比赛的几人,也是给予了他们最大的鼓励。 没有什么比亲友的鼓励,更能让人奋进的了。虽然最后的结局,或许并不会有祝福里说的那么美好,但至少也得拼一把。 拼一把,说不定还有机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即便拼搏过后的结局,依旧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没有任何人会去懊悔,自己曾经为此付出过的努力。 第九十章 校园歌唱比赛 晨曦的微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早起的行人身上,金黄的光泽就像是渡在身上的金粉。早起的鸟雀,在树顶来回跳跃,一刻也闲不住。偶尔它们也会呆立半晌,警惕的朝着远方张望,而从它们张望的方向,可以听到不时传来的阵阵嘶吼,于人们耳边回荡。 自从校园歌唱比赛,开始做起宣传。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可以听到,或是深沉,或是尖锐的嘶吼。而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以依稀的辨别出,声音传出的地方。 辽阔的操场上,随处可见的小团体,他们或是垫着脚尖,或是平举着双手。那嘶吼的声音,就从他们张开的嘴巴里,间或传出来的。 为了能在比赛的时候,拿到一个好的成绩。所有参加了比赛的选手,都自发的开始,练习起了发声。而唤气与肺活量的训练,也是连在一起训练的。 练习开嗓的最佳地点,自然就是山顶了。当阳光还未露出地平线的时候,那些早起练习开嗓的人,就已经攀登到了山顶。 在清晨还未完全消散的雾气里,他们便开始,亮起了自己雄厚的嗓音。或许是在山顶,受大山恢宏气势的影响,那一声声的嘶吼里,多了几分厚重。 要说对于肺活量到底练习,还有比攀登高山,更好的选择吗?身处省城的学校,又哪里会有大山可以攀登,操场自然就成了大家的首选场地。 周简、马博琛、林慕元早上去操场的时候,其他三人都还在熟睡。在上午没有课的情况下,很多学生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而晚上,却又是从凌晨两点多算起。 江辞便是,他们这些人之中的代表。除非第二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又不得不早起的情况下,他才会恢复正常的作息。所以每天早上晨曦的微光,刚露未露的景象,自从他上大学起,便很少见到过了。 早在几天前,还是小不丁的杏子,已经慢慢长得有指节那般大了。小心的将其咬开,便是可以看的到,那隐藏于果实中心的小小杏核。此时的杏核,还没有生出果壳来,白白的一层果皮,包裹着里面,还未形成杏仁的白色液体。 江辞还记得小时候,大人跟他们开过的玩笑,他也曾傻傻的信以为真。可那放于自己耳朵里的小小杏核,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孵出一只小鸡出来? 在杏子慢慢长大的同时,那万众瞩目的校园歌唱比赛,也开始在所有翘首以待的学生中,进行了举办。它就像是一个,娉娉婷婷的妙龄少女,略带羞涩,却又举止大方的,来到了舞台的最前方。极其优雅自然的目光,不露丝毫胆怯的迎向了,向她看来的目光。 举办校园歌手大赛的场地,是在学校的大学生活动中心。几乎大型的比赛,或是演出,都会在这儿举行。 整个大学生活动中心,也是极大,几个校区的整个年级,都可以被它容纳。平时不用的时候,那摆满整个场地的椅子,都是整体被摆放在,最后面靠墙的区域。椅子都是极轻的塑料椅,摆放起来,也不会觉得吃力。 江辞进去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幸好他提前拜托,早到的苏皖,给他占了几个位置,要不然他和室友们,就得回宿舍无聊的度过,一个本该精彩的夜晚了。 江辞从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向他不断招手的苏皖,在靠近中间的位置上。因为林慕元,答应了林语悠,所以苏皖这个备选,也就不用上台了。她自己也没心思去参加,她也乐得做一个观众。 从人群中穿过,江辞和室友们径直去到了,苏皖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后面的喧哗声,即便是处在远离他们的中间位置,也依旧可以听的清楚。 有些离大学生活动中心,距离极近的学生,在看到没有座位后,果断的返回宿舍,取了小马扎来。他们中的有些人,坐在后面空出来,没有摆放塑料椅的空地上。 有些则是坐在,过道两边,在不影响其他人,出入的情况下,过道两边可以容纳的小马扎,也是极少。先到先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后来居上,也只有在所有必备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主持人的出现,让原本喧嚣的会场,变得落针可闻。前一刻还是喧闹不止,下一瞬便是静的出奇。一闹一静,两个极端,将渐变的过程,尽数省去。 在这种情况下,心里唏嘘不已的,不仅仅只有江辞一人。在江辞看向苏皖的时候,他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挂在苏皖脸上,一抹转瞬即逝的惊异。 主持人的开场白,总是以简单介绍比赛为切入点,紧承其后,便是对大赛评选人的介绍。江辞听到,其中还有几位,音乐协会的高层。他倒是从未想过,学校里还会邀请,校外人员参与点评。 看来,没有两把刷子,要想冲刺最高奖项,还是有些难度的。 介绍完大赛评选人,便是简单的说了下规则。对于规则的介绍,绝大多数人都与江辞一样,几乎没怎么听,后面依稀,已经有躁动的声音。 而当主持人,说到大赛奖品的时候,那份躁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虽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连拿奖的机会也没有,但并不影响,大家对奖品的希冀与代入。 当主持人,宣布一等奖的奖品,是一本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其他名次的获奖选手,究竟能得到怎么样的奖品,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了。不管是参赛者,还是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真正感兴趣的,还是一等奖花落谁家。 所有参赛者,都只是为了这一个目标。而所有的观众,由于人数过多,且又心思各异,他们怎么想的,却没那么容易把握。 早在晚上,开始举行歌唱比赛前,学校里就已经,做过一次选拔,最终通过的人数,还不到三十人。 而江辞宿舍里,除了马博琛被刷下来了,其他人都成功晋级。被刷下来的马博琛,心情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笑嘻嘻的。 剩下的这些人的出场顺序,也早已通过抽签的方式确定了。 抽签这种保存下来,最古老的决定方式,在公平性的考验下,已经能够经受的住,实践的检验了。要不然,它也不会被保留下来。 主持人的串台词,就是根据,这已经决定好了的顺序,写就的。在每一场比赛结束后,主持人就得对上一位参赛选手,做一下总结,然后又将接下来上台的选手引出来。有时候,不是靠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就可以的,还得看主持人的临场应变能力。 在比赛开始的同时,学校里用互联网,链接的表白墙功能,同时开放。在场观众,可以对自己喜欢的选手,进行鼓励。所有的表白信息,都将以表白者昵称的形式,展现在大堂两侧,滚动的电子屏上。 之所以选择采用匿名的形式,主要还是为了,防止观众们情绪过激,说一些不雅言辞。最重要的,所有选手收到的鼓励信息,都将会计入,台上选手的总分之中。现场每个人的鼓励,只有第一次是有效的。 周简抽签的结果,比较靠前,而林慕元和林语悠的抽签结果,则比较靠后。在周简表演之前,台上已经有过,四位参赛选手了。 即便到周简上场,但对于第一位选手,虽然她处在不怎么讨好的位置上,但江辞却是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看着很干净的女生,一上台就挂着,让人很舒服的微笑。可当她的歌声,经过胸腔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那一刻,江辞浑身汗毛,整个的竖了起来。那是江辞以前,从未听到过的,尖锐却不会让人不舒服。相反的,她整个音调的变化,可以让人很容易,进入到她歌声诉说的故事里,给人一种极强的画面感。 后面的几位,虽各有特点,但在第一位出场的选手面前,竟显得没有一丝可取之处。而从滚动电子屏上,截取出来的表白数据来看,第一位出场的选手,名气远远高于后边其他的几位。 看到第五个出场的是周简,江辞靠在后面椅背上的身体,不由得往前一倾。周简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他排在第几,只是说很靠前。 周简拿着话筒,站在台上的时候,安静,内敛,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意味。他开口的厚重沙哑,几乎将占据现场一半多的女生,都吸引了过去。 江辞能想象到,何欣此时洋溢在脸上的兴奋。周简几乎是闭着眼,唱完自己选择好的那首歌的。就在江辞以为,他要闭着眼,唱完所有歌词的时候,在副歌的高潮部分,他突然睁开了眼。 而在周简睁眼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桀骜中透着一丝落寞,更是平添了几份萧索。 不出江辞的意料,周简唱完后,给他表白鼓励的人数,也是极多。虽然比不上第一位选手,但也将排在他前面的,另外几位选手,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等周简表演过后,一直到林慕元与林语悠出场前,江辞所看到的,又哪能用一个精彩纷呈,就能完全概括的了的。 在这段时间里出场的各个选手,用各有特色也毫不夸张。 江辞看到了场上,不仅出现了乐队,还有很多选手,都有着自己的伴舞团队。并且每个舞团,都是独具一格。 其中最让江辞叹服的,要属那位,一个人演奏了,好几种乐器的女孩。虽然她的歌声,并不是最好的,但依旧不影响,观众们对她的呼声。 而让包括江辞在内的所有男生,都激动不已的,绝对是那个跳着热舞,唱着让人心潮澎湃的热歌,临了还不忘,加上一段钢管舞的女生了。她是所有女生里,最酷的那一个,但也是最不受评委,喜欢的那种类型。 林慕元与林语悠站在一起,虽然什么也不说,却已然是众人心中,最登对的情侣。彩色的镁光灯,打在他两的身上,用天造地设形容,也丝毫都不为过。 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爱情,那经常与鬼一同存在的东西。毫不违和的声音,从他们口里唱出,那唯美的情歌,也更添了几分,典雅的韵味。 林慕元和林语悠表演完后,也就没剩几位选手了。最后面的那几位,也就只有两三个,引发了观众的关注。 所有选手表演完后,主持人将评委给出的成绩,当众做了宣布。第一位上场的女生,太过惊才绝艳,那台笔记本,也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最主要的,对于这一结果,不管是观众,还是参加比赛的选手,都没有觉得意外。 周简、林慕元和林语悠三人,虽然都得了好成绩,但不无遗憾的是,他们三人都与奖项无缘。 或许这样的结局,不够完美,但留有遗憾的人生,也不见得就是一种缺憾。 第九十一章 聚饮小酌 夜晚的亮光,除了高高挂起的路灯,还有比路灯,更高的星河孤月。值得一提的是,月亮发出来的光亮,并非自己本身的,而是借助了太阳。 但这并不意味着,连成一片的星河,发出来的光亮,也是借助了太阳光,才得以形成的。那一片星河连成的璀璨,完全是由它们自己主导的。 江辞从大学生活动中心,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一片耀眼星光时,竟呆呆的站立了半天。他比其他几人,出来的都要早。 江辞抬起头,看着天空里的星星,那距离自己,极其遥远的星星。虽然给人,以永恒不灭之感,但事实上,它们也都有一定的时限。 江辞被站在台上,唱情歌的林慕元与林语悠,刺激到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即便能骗的了别人,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 而骗不过自己的谎言,说了又能有什么用?还不如沉默,来的更好一些。 一想到距离大学毕业,也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江辞就莫名的有些烦躁,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烦躁什么? 在大学,已经过去的这两年多时间里,他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要去向自己喜欢的人,坦露自己的心声。他看着悬挂于自己头顶的星星,感叹时间的易逝,要是人类的生命,也有星星那么久长,就好了。那么,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困扰了。 由于江辞,在抬头看向星空时,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其他人,都已经到他身边了,他都没有留意。 马博琛轻手轻脚,靠近了江辞,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使江辞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听着后面传来的笑声,江辞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他伸手,想要打向马博琛的时候,被他给躲掉了了。虽然马博琛,看着一身的胆肉,但行动起来,那是相当灵活。 “想什么了?这么认真。”苏皖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江辞的身旁。前面的几人,还在热烈的讨论,晚上那些选手们的表现。 “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好看。”江辞油嘴滑舌的一面,也只有对着苏皖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哼,你怕是在想那个,跳钢管舞的女生吧。”虽然苏皖回答的毫不客气,但江辞还是从苏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欢喜。 “哪能啊?我可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那种。” “怕只怕是伪君子。” “什么伪君子?你两躲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了。”就在江辞尴尬的时候,林语悠的声音,适时传来。 “你听错了,我们在说,你和林慕元,到底有多般配啊。”苏皖说的很自然,可语气里充满了羡慕。江辞听着苏皖的话,知道她与自己,存着一样的心思。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你两可以考虑在一起。”顾北配合着苏皖的话,听得出来,他是在取笑他们两人。 生出将他们,误以为是情侣想法的,有何止两三人而已。 “可惜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也只喜欢兵哥哥。”林语悠笑的很是甜蜜。 “我要是跟我对象分手了,我就去当兵,到时候你可带嫁给我啊。”林慕元也跟着开起了玩笑。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一语成谶。被他说准的,也仅仅只是前半段而已。 不好的事情,往往比好的事情,跟容易实现。而那更容易预测的事情,也多半属于前者。 几人说说笑笑,从学校的中心区,穿过操场,进而行过天桥,进入学校的北区。将女生送到宿舍后,江辞几个男生,去商店买了些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而就在他们,行过天桥的时候,江辞忽然记起,苏皖曾跟他说过的,一件有关这座桥的趣事。 那是在她们学习部,组织的一次竞赛活动中,有一道题目,就是问同学们,学校里横跨中心区与北区的桥,叫什么名字?所有人给出的答案,竟然清一色的都是天桥。而在她跟江辞,说这个故事之前,江辞也一直以为,天桥就是它的名字。 然而事实是,那座桥并不叫天桥,而是起名行远。行远行远,寓意虽好,可真的只要有所行动,就能长远吗? 回到宿舍的几人,也不急着睡觉,刚才有女生在旁边,他们说话都有所收敛。此时只有他们几个,几人说起话来,没有一丝顾虑。那些在台上,表现的优异的女生,以及那些在台上,过于开放的女生,而说的最多的,还要属那些,在台上穿着暴露,过于开放的女生。 不出意外的话,所有到场的男生,此刻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而谈论最多的话题,绝对是那个,跳钢管舞的女生。 其他人都睡下的时候,江辞还在思考,那个困扰了他多时的问题。始终是无奈开场,始终是潦草散场,无解的困扰,或许只有等到,真正分离的时候,他才能面对自己的心意吧。可他最怕的,就是到了最后,他都无法面对。 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北和林慕元,就吆喝着要去喝酒,江辞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谈论喝酒的事情。 什么事情,都得有个由头,尤其是喝酒这件事,更是如此。虽然林慕元和周简,都没有拿到奖品,但他们至少,也算是登过台的人,并且还获得了,大量的鼓励与关注。 江辞不由得想起,顾北写在表白墙上的留言。那满是赤裸同性恋的恶趣味,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江辞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大屏幕上向苏皖表白,这种表白,最浪漫不过了。而苏皖并不是没有希冀过,这种情况的发现。她生怕错过一条,就错过了那条,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表白留言。 江辞看的出来,苏皖对于那出现在大屏幕上的,表白留言的关注,可苏皖越是表现出,不放过任何一条表白留言的势头,他就越是升不起表白的勇气。 说到底,还是他太懦弱。最终苏皖的希望,只能在江辞的懦弱下,变成失望。 中午吃过饭,从外面进来的林慕元和马博琛,拿着一个盒子,而盒子被顾北拆开的时候,江辞看到了,放于其中的六个小小的玻璃酒杯。每个酒杯,都只有成年人中指那般长度,从杯口到杯底,并不是一般大小。杯口比杯底要大一些,并且杯底极其厚实,在杯底的里侧,还有一个凹形的槽。 从看到着杯子的时候,江辞就知道,晚上的酒局是避免不了了。一想起他们,讨论着要去打白酒,江辞虽然没有喝过白酒,但却也想尝试着喝喝。要是能喝醉就好了,一醉解千愁,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醉一场。 晚上打酒的时候,江辞也跟着。从学校门外的那个,门前立着一个陶人的酒馆里进去的时候,那满屋子的酒香,却并没有引来江辞的不适。 老板娘并不是本地人,林慕元一听口音,就知道她是自己的老乡。在异域他乡遇到老乡,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也难怪它可以与‘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合称人生四大乐事。 因为林慕元这个老乡,老板娘对他们,也变得极其热情。对于各种酒的酒性,是温良还是暴烈,都一一做了介绍。那江辞只在影视剧里听过的酒名,像女儿红、竹叶青、桃花酒等,江辞从未想过,它们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里。并且,他还有见到它们的机会。 虽然它们确实存在于世,其酿造程序,与配料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即便可以在现实中喝的到,也已经不是千年以前的味道了。 打完酒,江辞他们又去商店,买了一些花生米,以及其他一些伴酒吃的东西。花生米可以解酒养胃,这还是江辞,从一个酒鬼那里听来的。酒还是马博琛,装在书包里,带进宿舍的。 回到宿舍后,几人便开始围坐在一起,每个人手里拿着,林慕元和马博琛中午买来的酒杯。因为是白酒,几人喝的也是不快,就连上一次喝酒时,买来的色子都没拿出来。 江辞为求一醉,也没给自己杯子里倒开水,按照林慕元的说法,喝开水可以稀释白酒里面是酒精。可江辞却不以为然,都已经喝下了肚,才想着喝开水稀释,怕是没那么容易。 由于江辞这次喝酒,没有控制量,只管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虽然在老板娘的推荐下,他们打的酒是一种比较温良的酒,但它的后劲,依旧极大。 多喝了几杯的江辞,已经觉得有些头晕了。还好有其他人在一旁拦着,要不然他或许已经喝醉了。即便此时江辞还没有喝醉,但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看人也不是很清楚,头也开始有些微疼。 江辞有些后悔,一开场就喝的这么猛,但他对于喝醉的初心,依旧没有改变。 江辞喝到最后,视线的模糊感,越来越重,他已经需要,用力才能睁的开眼。而对于室友们的谈话内容,他也渐渐听的不是太清楚了。他的头也开始有些晕晕的,就连说话时,也已经有些含混不清。 而当江辞站起来,想要去厕所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脚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要不是靠着墙壁,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到厕所。 体验到醉酒的江辞,依旧没有达到麻痹自己的效果,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意识的清醒。 而麻痹不了自己意识的酒醉,对江辞来说,与没喝酒是一样的。通过这次醉酒,江辞才知道,那些酒后乱性和耍酒疯的行为,是多么可笑。 所有不可理喻,或是不堪入目的行径,都只是以酒精,作为掩饰的久有存心。 第九十二章 经管购物节 学校里栽种的杏树,长的低一点的杏子早已被那些调皮的学生摘了个精光。只是看着就让人横生津液的青杏,已经生长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大形态了,里面的杏核也不是起初的白色形态,早已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壳在杏仁之上。 若是将其用牙齿轻轻咬开,可以看到它那已成固态状的黄褐色杏仁。杏仁的味道有苦涩和清甜两种,而学校里栽种的往往属于后者。值得一提的是,杏仁也是一味药,可与多种其他药物搭配治疗一些疾病。 江辞自从上次喝过酒之后,对于对酒消愁这一类鬼话,可是没有了一丝寄托。第一次尝到酒醉的江辞,再也不想去做第二次的尝试了。 若是酒真的能消愁,江辞怕是非得变成酒鬼不可了。也是从那次之后,凡是与酒有关的聚会,他是能推则推,实在推脱不掉的,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上几口。在加以自己胃不舒服,不能多喝的客套言论,也就没有人会再去强迫他喝酒了。 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虚言客套,也不会有人去刻意揭破。 人间四月芳菲尽,农历四月早已没有了春的气息,只是从那日益升高的温度里就已经有所察觉。而对于江辞所在的学校,所有经管系的学生而言,这芳菲尽失的四月,却有着另一层,让人喜上眉梢的雀跃。 经管系最为隆重的购物节,将以经管系为中心拉开帷幕。这也是包括经管系学生在内的所有学生们翘首以盼的。虽然活动是在经管系举办,但也不会去限制,其它院系想要参与其中的学生,更不会去打压他们的积极性。 相反,对于经管系每年一次的购物节,对于那些想要参与其中的学生,所能获得的德育分,也是远超其它活动。 由此可见,学校对于经管购物节的重视程度。在往年在举办的过程中,曾有院系领导出现在现场,可见一斑。 想要参与经管购物节的学生,都得提前向学校相关组织申请,学校根据申请人数的多少,决定搭建场地和提供摊位。 经管购物节,一般是由生活部牵头,而其它各个部门协同管理,并且每个部门,也会以自己部门的名义参与其中,占据一个摊位。 所有想要参与其中的学生,还得将自己所要买卖的东西,以及数量提前报备生活部,以便作为后续评优的参考依据。 每年的经管购物节都极其热闹,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六点结束。而每时每刻都是人潮涌动,络绎不绝,一直到所有摊位都收拾完之后,人才会完全散去。 江辞去年晚上五点多钟去现场的时候,着实是被惊到了,他原本以为,过不了两个小时就不会有人去了,毕竟每年举办购物节的天气,太过炎热了些。可当江辞看到那盛况之后,才意识到那活动的火爆程度。 虽然已经在学校呆了三年之久,可江辞喜静的脾性一点也没有改变。大一的时候,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基本都去了看了热闹非凡的购物节,甚至还有人报名参加了。 别说其它班,就江辞班里的学生,就有好几个参与其中的,可江辞却硬生生的没有出宿舍门一步。 大二的时候,要不是林慕元打电话,让他送一件东西,江辞也未必就会去购物节的现场。他宁可听舍友们说,也不愿自己去看,越是热闹的地方,他就越是避之唯恐不及。 前两届的经管购物节,江辞他们宿舍虽然都想过要参加其中,但最终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对于这一次的购物节,顾北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在购物节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向已是生活部部长的吴文默打了招呼。他决定以宿舍的名义参加这次活动,其他人可以不去现场叫卖,但对于资金的支持还是要有的,这么火爆的活动,怎么能没有他们宿舍了。 江辞一听只是资金支持,已到嘴边想要拒绝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在购物节正式开始之前,顾北就已经联系好了货源,也与供货的老板说好若是卖不出去,就在原价的基础上让利两成,全部退还回去。 江辞看到顾北与马博琛,从外面花店拿回来的盆栽,心里直打鼓,但转念又一想,即便赔了也无所无谓,就当是与舍友们一起玩玩。江辞也决定了,虽然顾北说,买的事情交给他来搞定,但现场他还是要去的,虽然买卖上他帮不了忙,但搬搬东西他还是能做到的。 很快就到了经管购物节正式举办的时候了,江辞和马博琛与顾北三人一起,将盆栽搬到了购物节的现场。与往年一样,购物节的举办地依旧是排练厅前的那一块空地,旁边就是毕业林,再往前就是女生宿舍了。 林慕元、周简、吴文默三人要么是部门的部长,要么是副部长,早早的就去了购物节现场,顾北在大二的时候退出了学生会,转而又加入了魔术社,隔三差五的去上一次,学到了新的魔术就给舍友们表演。 值得一提的是,林慕元的纸牌魔术也是相当厉害的,即便顾北在魔术社学习过一些,也没有林慕元表演的精彩。 所有参加的学生,将自己要买卖的东西都摆在提前抽签决定出来的位置上,学生们都是流动的,所以位置也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江辞三人在将盆栽摆放好之后,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虽然还没有到两点,可已经有一部分人提前过来了。他们站在中间空旷的地方,转圈式的看着摆在边缘地带的摊位,显然是拿不定注意该往哪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向前推移,中间的空旷地带渐渐挤满了人群,江辞敏锐的发现,在所有的人群里,看得人要比买东西的人多。以前自己也是看客的时候,没有注意过,现在自己做了这买卖的主,才发觉到好些早前忽略了的东西。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江辞也算是彻底信了。 “你们也报名参加这次活动了。”林语悠的声音越过拥挤的人群,清晰的传到了江辞的耳中,同时也传到了顾北的耳中。 “是啊,支援一二呗。”顾北已是不知第几次向熟人推荐了,看着顾北推销的大多都是熟人,江辞也将人脉这个词重新做了定义与理解。 “这盆茉莉长的不错,待会我来拿。还有这些盆栽你们尽量往阴凉处放,太阳一晒就不好了,它们都是最忌讳暴晒的。”苏皖在林语悠后面给顾北他们提着建议,正是由于苏皖和林语悠都已经退出了学生会,所以他们二人才有这份闲适。 “谢谢支持,在进货的时候,老板也这样说过,这不刚浇了点水嘛,就想着给他们晒晒阳光。”顾北一面说着,一面招呼江辞、马博琛往阴凉底下搬,可谓是从善如流。 “人家苏皖都买了一盆,你就好意思不表示表示。”马博琛学着顾北的样子,也开始了自己的营销。 “就不买,气死你,你们买了几盆了。”林语悠虽然口上说着不买,但手里已经开始挑选起来了。 “加上你和苏皖买的,一共六盆。”顾北看到林语悠手上的动作打趣着她,丝毫不怕林语悠改变主意。 “那另外的四盆也是卖给了向我们一样的熟人。就这个吧,也先放着,我待会过来拿。”林语悠指着那个装有仙人掌的盆栽说着。 “好嘞,二位爷,先把账结一下。”顾北笑嘻嘻的对着林语悠和苏皖,说这话的时候,舌头也没有打结。江辞觉得叹为观止,他是做不到的。 “怕我们不给钱还是咋的,真是应了那句商人重利轻别离的话了。”林语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已经开始扫码支付了。 江辞被刺激到了,他觉得在待下去自己不疯也离疯不远了。在苏皖和林语悠要去别的摊位看看的时候,江辞也跟着她们一起,这边有顾北和马博琛两个足以应付。 没走几步,林语悠就接到一个电话,打完电话后,交待苏皖别忘了把自己买来的那盆仙人掌拿上,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林语悠一走,就只剩江辞和苏皖两人了。他们围绕着摊位走马观花的看着,江辞发现卖什么的都有,水果沙拉,衣服,鞋子不一而足。 江辞与苏皖在走到一个游戏区域,那是体育部的场地,而在游戏的边缘地带,江辞看到了,已是体育部部长的张燕燕,张燕燕同时也看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江辞和苏皖。 张燕燕与顾北的营销思路如出一辙,一看到他们二人,就开始游说起了他两。江辞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索性就与苏皖一起玩了几局,为了避免张燕燕的胡乱猜测,在付钱的时候,他们都是各自付的各自的。即便如此,张燕燕看他们的眼神,还是有些不自然。 从体育部的摊位出来,走到一个转角的地方,江辞看到那儿有个摊位前聚集了很多人。便与苏皖一起走了过去,等到走近那个摊位的时候,江辞才看清那个摊位卖的到底是什么。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是女生的东西,也难怪聚集在江辞眼前这个摊位上的人都是女生。 就在苏皖觉得江辞要离开的时候,江辞却是走的离摊位更近了一些。苏皖微一愣神,就看到江辞拿起了靠近他手边的一个极好看的发卡,什么话也没说就戴到了自己的头上。随即江辞又拿起了一根丝带,将其塞到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苏皖的手里,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但就在江辞从苏皖身边路过的时候,苏皖看到了江辞已经羞红了的侧脸,那一瞬间,苏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居然漏跳了半拍。看着手里的丝带,摸了摸头上的发卡,苏皖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看过一圈之后,苏皖与江辞又回到了顾北那儿。顾北看着走回来的两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具体那儿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苏皖一手拿着一盆盆栽,向着宿舍走去,江辞看着苏皖清秀的背影,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江辞真正想送苏皖的东西,真希望也能像他给她戴发卡一样,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第九十三章 吃鸡 夜色从四周挥洒下来时,黑蒙蒙一片。太阳虽然还没有完全落入西山之下,却也没法发出刺眼的光来,只将自己周围的一圈地方照的发白。在太阳对面不远的地方,弯弯的月亮也已经露了头,在渐至黑暗的夜空里,它借助太阳而发出的光,却比太阳还要明亮耀眼。 在经管购物节结束的时候,所有摊位都开始收拾,自己未能卖出去的东西。与刚开始时的热闹相比,此刻却透露着一股悲凉的氛围,再配上四合的夜幕,竟有种只可意会的契合。 生活部的所有干事,有的在清理着地上的杂物,有的在登记各个摊位的售卖情况。一些动作略快的,早已收拾停当,看着整理好的物件,眉头也是紧皱不已,显然对于剩余物件的处理,还是一头雾水。 顾北看着自己剩下来的几盆盆栽,眉头也有些微皱。比起预期来说,这剩下来的盆栽不到总数的三分之一,虽然他与花店老板事前有约定,卖不完的可以低价退回。可那也是在剩余比较多的情况下,他才有把握退的掉,那花店老板也才会觉得有利可图。可看着眼前的仅剩的几盆盆栽,要是那花店老板翻脸不认账,他也没处说理去。 卖得不好有不好的烦恼,卖得好也会生出卖的好的烦恼来。这处处坎坷,步步荆棘的人生,不管是往前走,还是往后退,都不会太过容易。 而生活最大的魅力,却正好也在此处,积极乐观的人,任生活的苦痛再大,也能将步步荆棘走的步步生莲。但消极悲观的人,即便生活的苦痛很小,也能生出人间不值得的感叹和怅惘。 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江辞扫视了一下四周,好多摊位上的卖主都已是人去摊位空,还有一些没走的也差不多快收拾完了。马博琛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懒腰,哼哼哈哈的大叫舒服。等生活部的干事登记过后,顾北带着江辞和马博琛,直接搬着盆栽去了外面的花店,顾北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让包括顾北在内的三人不免有些喜出望外。 这样算下来,几人对于做生意的初次体验,还是小有收获的,虽然大多数都是卖给了熟人,可往年他们不也有光顾熟人的摊位嘛。 顾北三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吴文默、林慕元和周简也已经在宿舍里,除了周简在换衣服要去陪女朋友何欣外,其他两人都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与去年一般无二。 往年他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江辞还觉得有所夸大,可这次自己亲自体验了一把,才知道这是正常表现。虽然江辞基本什么也没做,但依旧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真不想去体会第二次。宿舍里所有人之中,也就顾北跟打了鸡血似的,看不到一丝疲态。 江辞在看到他整理一天收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活力,时不时还会大笑两声。这金钱的魅力不可谓不大,所有人都围着它转,也丝毫不会感到疲倦。也难怪会有人为此一直加班,它所能给人的安全感、满足感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也是无法比拟的。 顾北一刻也不能等的将他们盈利的消息,告诉了其他还不知道的三人。与江辞料想的一样,已经累得要趴下的几人,对此消息也没怎么当回事,虽然表现的都有些淡漠,但一闪即逝的欣喜还是能从他们眼睛里看得到的。顾北对他们的态度也不以为意,此刻的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 想要探讨如何花掉这一笔钱的顾北又一次遭到了大家一致的漠视,他也看得出来大家都已是极累,也就不再去烦他们。主要的是他也不想再去碰钉子了,其实他自己也已经很累了,当那份兴奋的劲头一过去,那种从灵魂到身体的累,使得他也不愿再说一句话。 宿舍里包括江辞在内,所有人都是睡的及早。江辞以前总说自己不到半夜睡不着,现在想来那只是太过闲适,若是每天都过的像今天这样累,还没躺下就已经睡着了。寻求闲适是人的惰性使然,懒惰也就因此成了人类最大的天敌。 可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人类的懒惰,才使得科技日益发达。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存在即合理,一点也没错。江辞知道,所有的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要怎么使,全得看用它的人。 第二天太阳都已经升至中天了,江辞几人才悠悠转醒。洗漱了一番,就开始为吃什么而发愁,一到饭点,所有学生都会遇到这样的难题,纠结于到底吃什么。可当他们一走进食堂,看着万年不变的菜品,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的想法有些多余,那根本算不上难题的难题,也就在他们踏进食堂的那一刻迎刃而解了。 可好像所有人都记吃不记打似的,下一次的饭点,这个难题依旧会适时出现。江辞后来才发现,这个万众瞩目的万能话题,只是为了缓解无话可说的尴尬,毕竟所有人都离不开吃这个字眼。 而困扰江辞几人的难题,却绝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存在的。他们所探讨的吃什么的话题,全然是从经管购物节的盈利延伸出来的一个问题。问题的发出者,自然是所有人中醒来的最早的顾北。 除了江辞还没有明确表态以外,其他人基本分为三派。他们分别是以林慕元、顾北两人组成的主张去吃鸡的一派,这里的吃鸡,跟最近最为火热的吃鸡游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物种,他们所要去吃的鸡却是久负盛名的大盘鸡。还有就是周简一人自成一派的烧烤派,以及马博琛、吴文默两人组成的自助派。 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周简的提议也就被否决了。剩下的两派人数相同,关键就得看江辞支持哪一派了。 其实江辞也有想要去吃的食物,他更倾向于炒菜。可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命运将会与周简一般无二。其他四人也会采取另外的方法决出胜负。而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江辞最不想去吃的自助,也将有一半的几率获胜,而对江辞来说,最好的选择也就变成了支持林慕元和顾北。 有些时候,做出的抉择,并不会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但也至少要保证不会是所有选择里最差的。在做出选择后,也并不意味着越努力就越成功,若在一开始就选了一条错的路,你所有的努力只能将你送往绝路。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很多时候,选择要远远比努力重要的多。 在江辞的选择下,几人终于解决了吃什么的难题。由于苏皖和林语悠在经管购物节也对他们做了支援,因此顾北也将她两给叫上了,而要想将所有人都叫上,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地点时顾北选的,在他提出要去吃鸡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理想的去处。可以想见,顾北早就有吃鸡的想法了。 由于顾北特意叫了林语悠和苏皖,林语悠也是极其高兴。在吃饭的时候,林语悠虽然不忘挤兑顾北,但也就止于此。对于顾北在经管购物节上的表现,林语悠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第九十四章 登山 炎炎夏日,可真算不上是登山的好时节。可人们对于登山的热情,却并没有因为夏日的炎热,而减少半分。 平时人们因为各种事务而只能夙夜忧叹,也只有到了放假的时候,才能得偿所愿。但也却因为爬上的人数太多,过于拥挤和排队,将使的如愿以偿的兴奋,不可避免的有所减少。 放假去景区爬山,无异于给自己找不痛快,面对那涌动前行的人流,很多人心里早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面对这种情况,江辞几人果断的放弃了去景区爬山的念头。北方多山,每个地处北方的省城,最不缺的就是山了,对于偏北的一些乡村,更是在大山里居住。 江辞就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对于他们而言,爬山几乎成了他们的日常。几乎所有的劳作都离不开山,庄稼生长在山地里,牛羊的放牧和饲草都在山上,甚至就连冬天土炕里填的枯枝树叶也都是从山里扫来的。 江辞跟弟弟江寒就曾经跟着父母去大山里扫过一次,江辞清晰地记得那日的寒风,将他穿在身上的棉袄吹透的感觉,那遍体生寒的感觉,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在他心里扎了根。 山顶之上的气温是比较低的,即便是炎炎夏日,也能感觉到那透体而过的冰凉,更遑论寒风凛冽的冬天了。可即便再怎么冷冽,若是没了烧炕的燃料,那趟进山的行程是说什么也少不了的。 登山的建议还是半个多月前,林语悠在聚餐的时候提出来的,她想着过两天放端午假,去景区爬山。其他人也没表态,放假人多不说,去景区还要收门票。虽然拿着学生票可以享受半票的优惠,但大夏天的去登山,要是不花钱倒还可以考虑一下,花钱买罪受,那是万万不行的。 而对于从小就与山接触的江辞,即便是现在,每到假期,他还是免不了要去山上。最近几年,山上种满了的野桃树,一到暑假就有人来村子里收桃核,由此便也有了家家户户组队去山里采摘成熟了的野生桃的行径。而后来在利益的驱动下,即便是没成熟的野桃,也成了大家采摘的对象。 没成熟而被采摘下来的野桃极难去皮,没有去皮的又价格不高,因此各种去皮的技巧,不断被大家研发出来,工作量也比刚开始时重了两倍不止。有的人觉得去皮太过麻烦,就直接连皮一起卖掉。 而江辞的母亲每年到了暑假,总会带着江辞一起去山上采摘,每一年到了快要上学的时候,江辞都要脱一层皮。要说其他人还有可能被说动,但江辞绝对不会买账。对于他而言,登山已经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刺激。产生不了效益的事,又有多少人会去做呢?可事事无绝对,做一件事的动机也并不一定会完全追求效益的最大化。 后来,在林语悠的坚持下,终于让江辞以外的林慕元等人,有了一丝松动。再加上苏皖的加盟,江辞的坚持,也就显得没有多少意义可言了。 而让林慕元等人产生松动的,在于林语悠将去景区登山的想法,换成了去登距离学校最近的,从教学楼的高层就可以看得到的那座山。而真正让江辞产生意动的,却是苏皖的临时起义,在最开始的时候,苏皖也不想去登山。她不想登山的理由跟江辞不一样,她只是不想在假期里去登山,其它时间以及去哪她倒是无所谓。 虽然那座山看起来离学校并不远,可江辞几人真正骑着自行车,要赶往那儿的时候,却也并不怎么近。从校门口出来,除了吴文默、顾北、林语悠、苏皖有自己的车子外,其他人都是骑着共享单车去的。 周简是最想去登山的,可由于何欣临时有事,周简也只能去陪女朋友办事了。虽然周简在宿舍里的时候,天天吵着要与何欣分手,但也只是口头上说说,何欣有事找他,他依旧跑的比兔子都快。原本众人都不知道,周简曾经给何欣写过保证书的事,却也被唯一知道内情的林慕元给抖了出来。 马博琛和林语悠都背着一个包,包里装满了各种零食和小吃以及饮料。他们打算在登到山顶的时候,在赏景的同时,大吃一顿,好补充一些因爬山而消耗掉的体力。 江辞等人到达山底的时候,已经距离出发时,有半个多小时了。在他们途径的路上,有一片种植了玉米和土豆的山地。以前江辞就听学校的学长学姐说,学校的位置比较偏僻,已经到郊区了。 可江辞看着学校周边的繁华,一直以为是学长学姐在开玩笑,可当他路过那一片庄稼地的时候,他终于相信学长学姐所言非虚。才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已经在自己眼前出现了庄稼地,那只有在郊区和村庄才会出现的成片的农作物,已经无言的说明了一切。 众人看着眼前的大山,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它了。从除江辞以外的其他人,逐渐放快的步履就能看得出他们的兴奋。久与山打交道的江辞知道,登山在开始的时候,若是就已经拼尽全力,那到最后登顶的时候就越是疲累。所以他一开始就走的很慢,也一直在保持匀速前进。 看到江辞的脚程不快,苏皖刻意克制了自己的激动,以保存体力为由,与走在最后面的江辞并肩而行。两人一直说着话,由于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行,他两在说话的时候,也不见有谁喘着粗气,呼吸急促。 行走在前面嬉戏打闹的其他几人,此刻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闲适,除了顾北和马博琛脚力依旧不慢,其他几人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双腿已经开始有些酸痛,呼吸也是越发的急促,开始还有说有笑的几人,此时也只剩爬山的力气了。 江辞与苏皖慢慢的超越了,相比较而言走在后面的林慕元、吴文默与林语悠三人,紧接着,又慢慢超越了走在最前面的顾北和马博琛二人。 虽然江辞和苏皖一直走的很慢,但双腿上传来的酸痛感也是越来越清晰,呼吸也不可控制的变得急促了起来。开始还能交谈的两人,此时也只剩爬山的气力了,分心说话也已是不可能了。由于江辞和苏皖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总是在超越其他人之后,又被其他人超越,一直反复,直到最后爬到山顶,这份角逐才算是落了幕。 爬到山顶的几人,也只有江辞一人还能保持站立。虽然苏皖一直紧紧跟随着江辞的步伐,但她毕竟是女生,或许这也是她第一次爬上也未可知。能够跟着江辞一起从未在中途有过停歇的就爬到了山顶,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其他几人,可是在爬山的中途休息了还几次。 江辞傲然的站在山顶,不自觉是展开了双臂,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穿膛而过的风,是如何带走了自己数不清的烦恼。那拂过自己面颊的清风也同样拂过了山顶草木的枝叶。 已经休息的差不多的其他人,开始忙活着拍起照片来。本来不大愿意拍照的江辞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加入了他们之间。各种姿势,各种表情,各种神态的照片,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手法拍出来。 等众人拍累了照片,才想起还没有补充能量。于是大家从林慕元和马博琛的手里接过了他们背包里的食物和饮料,在登山过程中,由于太累,大家谁都没注意到,原本是背在林语悠肩上的包,何时到的林慕元背上。 刚才只顾着拍照,也没怎么关心山顶的风景。此时,拿着食物和饮料,却多了一份安静,而这份安静,刚好给躁动的众人一个欣赏美景的机会。 从山顶俯视而下,那原本是高耸的大楼,此刻却变得很小。而远方的学校,也只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早已不是原先的形态。成片成片的树木,一块一块的,被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切割开来,孤立的分散在四处。 抬头看时,可以清晰的看到太阳的位置,也能根据太阳所处的位置,而推测出那边是东,那边是西来。而在那被高楼遮蔽的省城里,除非借助手机导航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当然,那些久居省城的人不借用手机导航也依旧可以知道。天空的广阔,是从未在省城里体验的,那份湛蓝,也不像以前在学校看过的那般灰蒙。 原本是等高的两座山,在这一座的时候,总觉得另外一座高一些,而真正到了另外一座,却又觉得刚才的那一座才是最高的。最后弄得众人一阵疲惫,便也不再去理会谁更高一些了。 一直待到下午,江辞几人才开始下山。比起上山,下山轻松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几人没怎么费力的就从山顶下到了山底。那早上被他们骑来的车子,还在原先的地方,可当其他人都将那些车子或开锁或扫码的时候,江辞却始终在自己停放过车子的地方打转。很明显,他的车子被人骑走了,可谁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出现了。他开始后悔,停车的时候,没有将其停的隐蔽一些。 没找到车子的江辞,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而其他人已经上了自行车,准备启程,这才注意到没有找到自行车的江辞。可由于顾北和吴文默的自行车没有安装自行车后座,而共享单车为了利益也没有安装自行车后座,所有人里面,也就只有苏皖和林语悠的自行车有后座。 就在江辞不知道该如何回去的时候,苏皖便开始招呼他过去。原本已是骑在自行车上的苏皖,在招呼江辞的时候,已经从车子上下来了。江辞从苏皖的手里极其自然的接过了车子,苏皖也极其自然的坐在了自己自行车的后座上。 江辞载着苏皖,跟在其他人的身后。他虽然骑的不快,但苏皖环抱在江辞腰上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第九十五章 四六级考试 夏至过后的夏天,就连吹动枝叶的清风,都增添了几分酷暑的韵味。坐在校园十周树下支起帐篷的桌子上,啜饮从商店冰箱里买来的冷饮,竟有种妙趣横生的舒畅。 马博琛除了喜欢夏天在宿舍里光着膀子外,还有就是喜欢从商店买一瓶冷饮。而光着膀子在宿舍喝冷饮,两大乐趣叠加产生的兴奋感,远远大于其中任何一种乐趣的两倍。要是坐在树下桌子旁或是坐在教室里的时候,那光着膀子的快感也就无法享受的了了。 自从上次登山回来,在一日高过一日的气温里,男生宿舍里光着膀子在宿舍的又何止马博琛一人。从楼道里走上一圈,几乎所有人都是光着膀子的,就连江辞也慢慢的被他们影响,开始裸露了上身。 对于所有人来说,夏天洗澡要远比其他季节来的舒服,一天运动过后,在睡觉前洗个温水澡,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江辞学校里的澡堂就在男生宿舍楼后面,一个有着两层的大澡堂,与开水间连接在一起。而从澡堂门口出来,向右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食堂,再往右走,就是操场和女生宿舍了。 在江辞读大一的时候,他们学校北区经管系的澡堂,是那种没有隔间的通堂,所有洗澡的学生都彼此可见,真可谓是一览无余。他们院系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戏称其为‘煮饺子’,可江辞却愣是没有领悟其中的含义。学校里唯一的带有隔间的澡堂在中心区,价格也相对比较高,江辞在中心区的澡堂也就洗过零星的几次而已。 到江辞读大二的时候,他们北区的澡堂也加上了隔间。原本男生是在二楼洗澡的,加上隔间后却被换到了一楼。虽然大家都已经‘坦诚相见’惯了,按理说加上隔间后,会引起不适应,再加上价格也变高了,至少也应该会有人发发牢骚,然而并没有。即便那些用来加修隔间的钱,是在学生手里变相收回的情况下。看来不再‘赤诚相待’才是所有学生的心声。 以前澡堂没加隔间的时候,很少看到有女生在北区洗澡,她们一般都是去中心区洗浴。女生并不像男生那般脸皮够厚,反正大家身体构造都一样,看了也就看了。 一些委婉的女生,即便也像男生那样反复告诉自己,大家都一样,可心里那关,又岂是那么说过就能过的。即便价格再便宜,也无法使她们产生丝毫的释然。而随着加上隔间,女生在北区洗澡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那些或是坐在树下桌子旁喝冷饮的,还是三五人聚集在一起打游戏的,总会将眼睛不自觉的飘向,那些刚刚沐浴归来的女生。刚刚出浴的女生,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那湿漉漉的头发,零散的披在肩上,微红的脸颊极是诱人。 顾北和林慕元,有时便是这些人中的一员,马博琛偶尔也会拿一瓶冷饮加入其中。相较于他们三人,吴文默和周简就规矩的多了。 周简最主要还是因为何欣的缘故,他怕万一自己在品评某位绝色姑娘时,被何欣抓个现行,因此不得不缄口不言。而吴文默却是出自本心的,即便是女生从他身旁走过,他也不会回头。 江辞虽然不会去主动回头或品评,但若是有女生,尤其是刚从洗澡间出来的女生,从他旁边走过时,他还是会忍不住看上一眼的。 一如平常,当江辞他们宿舍的所有人都在树下桌子旁看着美貌姑娘的时候,江辞却已经约了苏皖去教室看书。再有一周时间,就到了考四六级的时候。 江辞整个班四级成绩合格的人员极少,而在所有四级成绩合格的学生里面,女生的占比要远高于男生,苏皖就是其中之一。 江辞不算这次,已经考了有两次了,除了第一次差几分外,其余几次都不怎么理想。别的同学都是越考越高,而他却是越考越回去了。 江辞到开着门的空教室里的时候,苏皖还没有来。他们在这个教室学习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在一周前,江辞便邀请苏皖一起来这个教室看书了。 江辞虽然已经学英语好几年了,但最近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越来越低了,有好多单词自己都不认识。幸好有苏皖,可他老是麻烦人家也不是个事,虽然苏皖未必会介意,但江辞自己介意。 苏皖来到教室的时候,江辞已经在做题了。她站在江辞背对着她的门口,看着坐在窗户旁边的江辞,此时的他全身心的投入在手底的卷子上,而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放着一本英语词典。阳光毫不吝惜的透过窗户,投射到了那本英语词典上,也投射到了聚精会神的江辞身上。 苏皖看着沐浴在阳光底下的江辞,竟不自觉的有些痴迷,都说男人认真的样子最迷人,这话一点也不假。苏皖自己都不知道,她嘴角翘起的弧线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直到江辞转过头来,发现她已经来了的时候,她还保持着先前看向江辞的样子。 看完书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江辞与苏皖一起去了食堂。吃过饭的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与进去食堂手里什么都没有相比,他两可算得上是十足的吃货了。在夏天没有比吃冰激凌更美妙的事情了,尤其还是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虽然还没有向对方表明心意。 出了食堂的江辞与苏皖,都没有急着去教室的打算。他们顺着校园走了一圈,虽然月亮还没有出现在柳树的头顶,但处于热恋中约会的男男女女却并不在少数。江辞与苏皖走在这一对对的情侣之中,却也并不显得太过突兀。甚至江辞在拂去苏皖头顶柳絮时表现的娴熟,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对情侣。 绕着校园走了一圈的江辞与苏皖,最终还是回到了看书的教室。相比于江辞要考的英语四级,英语六级的难度要大太多。即便四级成绩合格一年之久的苏皖,也是在它手里连连败北。 看完书回到宿舍的江辞,看着依旧醉生梦死的室友们。他们丝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英语四级考试,而江辞宿舍里除了马博琛以外,其他人都是报了名的。 除了顾北偶尔还会背一会单词以外,其他人都没把考试当回事。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学了与没学没什么两样,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考试的时候看运气,运气与实力一样重要。可他们却忽略了,运气更加偏心于有准备的人。 相较于从报完名后就开始学习的人,江辞的准备还是显得相形见绌了。可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某些人准备的不够充分,而特有推迟考试,同时它也不会因为某些人准备的过于充分,而将考试提前。 江辞参加考试的考场,在中心区的阶梯教室里。大大的阶梯教室可以容纳百余位考生,而他们班所有参加考试的人则都在一起按着学号从前往后以此坐定。除了他们班级的学生以外,还有大四已经毕业离校的学生,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错过了这次,几乎意味着以后再也没有可能与英语四级结缘了。 江辞做完卷子的时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知道这一次又及格不了了。从考场出来时,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拿到的卷子作文和翻译是什么,除了作文与翻译的主题自己还有一丝印象以外,其它的内容在出考场的时候就已经被遗忘了。 而每年的四六级分为三套,每套的作文题目和翻译都不一样,即便阅读是同一篇,题目顺序也大相径庭。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将抄袭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第九十六章 公寓成,换宿舍 每一学期四六级考完后,也就意味着即将进入考试周。而那还没有被学生们摘下来的杏子,此刻也已经成熟。时不时的从树梢之上,掉落到铺满草坪的地上。有草坪的缓冲,掉落的杏子也不致被摔烂。 所有的课程也开始逐渐划上句号,原本所有学生都以为这个学期的期末,会与其它任何一个学年没有什么两样。可事实往往让人出乎意料,那伴随着期末而至的消息,却让江辞所在院系,所有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难以理解。 早在江辞进入省城学校读书之前,学校南校区的宿舍建造工程就已开展的如火如荼。临近街道并出现在江辞录取通知书上的、最为恢宏气派的那一扇门,早已被关闭。而在这一学期开学不久,那已经不知建造了多久的宿舍公寓也终于完工,那就被封闭的学校大门也终于迎来了它久违的重新开启。 就像武侠电视剧里那绝迹江湖的大侠,突然重出了江湖似的。虽然那个令他们熟悉的江湖已经不再,但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说却一直都未曾褪色。而那重新开启的学校大门,不管是它所面对的街道,还是那些待在学校里的师生,都早已物是人非。 江辞他们被通知搬到南区住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别无二致的雀跃。可当通知说男生宿舍从六人变成四人,而女生宿舍从四人变成六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还是雀跃的。 三年的时间,足够将所有人的情意连接的严丝合缝,没有人愿意从宿舍里走出去,也没有人会愿意,以一年不到的时间去接纳新的成员。 也不知是营造宿舍楼之初的疏忽,还是有意为之。明明可以将男生宿舍建成六人间的,也可以将女生宿舍,建造成原本的四人间。一切都可以保持最初的模样,谁也不用做出改变,安然如初的度过最后一年。 在大楼建成收工的那一天,江辞与舍友们还特意去南区看了一下。那天的阳光也比以往要热烈一些,风也不是很大,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篇稀薄的云彩,那云彩虽然稀薄,但也呈现着各种不同的形状。 江辞抬头看那拔地而起,已经贴上了瓷砖的公寓时,不自觉的会看一眼蓝天白云。他想象着李白在‘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楼阁上时,绝对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吧,他的写意会在将来成为写实。 那有着十五层高的宿舍公寓,将围绕在它们周围的所有建筑,都给比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学校女生多于男生,所以这建造起来的建筑群,被冠以女生名字的宿舍楼,明显要比男生多一些。 江辞依次走过那些刻着名字的宿舍楼,看着那或梅或菊,被印刻在公寓大门顶部的名字,而仅仅只是看着这些名字,就能知道哪栋楼是女生住的,哪栋是男生住的。 自往前走,在那些高耸的宿舍楼的中心地带,建立着一个小小的古意十足的亭阁,亭阁有二层。全是木头结构,四根又粗又长的原木柱子支撑着对面,也支撑着整个楼阁。而在两层楼每两根柱子之间,有横生延展出了一排座椅,二楼亭阁上方,绘着从五千年历史长河里截取的部分光辉的事迹传承,孔子与七十二门徒赫然在列。 而围绕在亭阁周围的除了现代健身器械,最吸引江辞目光的,要属相距亭阁不远的秋千,那夹在花园与楼阁之间的秋千,江辞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不愿移开眼睛。他脑海里呈现出来的是,疏星暗月的夜里,一白衣女子坐与晃动的秋千上,她清冷的目光,悠悠的望着夜空里的暗月,也望着夜空里的疏星,久久不去入睡。真可谓,花影卧秋千,更长人不冥。也切莫轻叹,飞絮入怀钗横凤,只许庭花与月知。 那时不只是江辞,就连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充满艳羡。下一届的新生,真是好福气。可谁也没想到在期末时,学校里会来这么一出,只有大四临近毕业的学生,才能住到这里面,江辞他们便也因此,成了入住的第一批准大四学生。 由此也不难推测学校的用意,那故意变化了入住人数的宿舍,其实也只是给所有大四学生,一次磨炼的机会。当然,也有为每一个毕业生,留一个美好念想的意思在。 考试周碰上换宿舍,提前上演离别的戏码,不免让人有些心烦气躁。尤其是在流出所有宿舍完全打乱重新分配的谣言四起的时候,看书的心思也就完全被抽离了。 还好,最终的选择权在自己手上,虽然不能全员保留,但依旧有四人是在一个宿舍的,即便最后分出去的两人回来串门,所有的情意都会在瞬间串联。从未想过,这狭小的空间会这么让人难以舍弃。 距离最早的一门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班长孙涛带来了学校最新的指令,所有宿舍按照男生四人,女生六人的阵容组合好,将名单报给各班班长,然后由学校统一分派宿舍。 当孙涛将消息发到班级群里的时候,即便所有人再怎么不愿意,可分离已是势在必行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迟早而已。 原本还呆在宿舍里的江辞和林慕元,也开始去找室友们汇合了,从宿舍的窗户里就可以看到在宿舍后面背书的他们。而在谁去谁留的问题上,所有人都一致不愿,分出去与其他人重组宿舍。 传承最古老,也是最为公平的抓阄,由此昂首阔步的登上了舞台。别说仅仅是将两个人分离出宿舍,即便是生死豪赌它也做的,一样的概率,一样的机会。 周简作为宿舍的社长,他找了一张纸和一枝笔,在已经裁成的面积等大的六块方格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大的‘孙子’,另外两块则写着‘大爷’。 周简在写之前,已经经过大家的一致认同了。人们向来都喜欢当大爷,就连小小孩童也是有样学样。可这一次,江辞六人却没有一个愿意抽到大爷的。在周简写下‘大爷’与‘孙子’的时候,江辞就知道自己是留定了,他从来就不是当大爷的命,装孙子他倒是挺在行。 一连抽了三次,两张写着‘大爷’的方格纸,始终没从周简和顾北的手里绕脱去。若只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正常,可连着三次都是,那就是必然了,虽然不符合大数定律的假设条件,但连着出现三次的情况也是不多见的。即便最后一次的戏耍,依旧是不变的结果,素来有几分相信宿命论的基因存在,他们被分出去就更加的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江辞可以想象,类似他们之间的做法,会出现在几乎所有学生中。也只有没多少感情的除外,对于他们而言,与谁在一个宿舍,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北与周简是随着江辞和林慕元一起回的宿舍,他两要去找新的宿舍成员搭伙过日子。刚好林彬彬与宋磊也在找人搭伙,以前也多有接触,因此他们四人一拍即合。 值得一提的是,林彬彬自从经历了还债风波后,整个人也变了很多,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流氓气,就连曾经看他不上的林语悠,说起他来也是称赞不已。要做什么样的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与环境无关,也与风月无关。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辞将顾北和周简分离出他们宿舍的事,说给了苏皖听,虽然苏皖觉得江辞他们的做法有些幼稚,但也没有在语言上打击他,而是尽可能的给予了他慰藉。 苏皖相较于江辞他们,可以算的上是幸运的了,她们宿舍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两人,并且还是以前接触过,想要进一步发展,却无计可施。而这次的换宿舍,无疑给了她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九十七章 最后一个假期 冬有三九,夏有三伏,每年的三伏基本上都是在暑假里,就像冬天最冷的三九在寒假里一样。冬天虽然冷,但几乎所有人都待在家里,尤其是三九那几天,更是很少见人走动。而最热的三伏,却是最为繁忙的时节,农民给农作物除草,打农药基本就在这几天了。 江辞考完试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已经开始帮父母的忙了。从读大学开始,江辞基本每个假期都是这样度过的,从开始时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娴熟,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游刃有余。以前没做过,不知道父母的艰辛,自己体验后,才知其繁重。 在江辞读大学以前,家里的农活,父母是不会让他和江寒做的,即便是假期里,也是让他们以学业为主。这在农村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所有没怎么读过书,上过学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上几年学。 是他们自己的期望也罢,是想让孩子完成自己的梦想也好,父母在孩子身上的付出,要远比孩子们报答父母的多。最无私的爱是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爱。 江辞知道,等这个假期过去,他便不会再有这么长的假期,陪伴在自己父母左右,更不会有这么长的时间去帮父母减轻一下负担了。虽然每年暑假过后,江辞至少能被晒的脱一层皮,甚至脸也会被晒黑,但江辞却丝毫不在意。 江辞宿舍里其他几人的最后一个长假期,都要比江辞过的舒坦。就连一直以来总是在暑假作志愿支教的苏皖,也选择度过一个闲适舒服的假期。 生活要有仪式感,更要学会苦中作乐,而当别人假装自己很幸福的时候,也要学着不去拆穿,给他们留一丝尊严,也算是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而为了获得那份仪式感,周简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前往西藏的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归处,不在清水绿水绕人家,而在虔诚膜拜心间筑。比起那甲天下的山水风光,他更喜欢禅意盈盈。 当周简抵达西藏的时候,踏在那有‘天路’之称的沥青马路上时,他才明白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只不过是肺腑之言。远远眺望雄伟的布达拉宫,他才明白千年之前的文成公主舍弃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感受过三步一跪,五步一叩之后,他才明白朝圣者心底的呼唤。 周简这一次的前行,没有家人的陪伴,也没有带上何欣。或许在他心底,这次的路途,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多一个人的陪伴,就多了一丝牵绊,而多一丝牵绊,这次的旅行也将失去原有的意义。江辞看着周简不时更新的动态,看着那白雪覆盖的冰山,看着那青稞酒的琥珀光芒,看着那静然矗立的佛塔,心中无限向往。 就在周简踏足西藏的时候,林慕元也从自己家里出发,去了王琳工作的省城。而为了不增加父母的担忧,同时也是避免自己父母吃未来儿媳的醋,所以在跟父母说的时候,只是笼统的说了一下自己要出去玩几天。 虽然林慕元是瞒着父母去的,但作为过来人的父母,在他说要出去玩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要去哪?虽然嘱托他小心,但还是没来由的有些担心,但为了不让林慕元看出自己的担心,只好假装自己不知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不让外出的儿女担心,便假意不知道实情,然后将所有担心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林慕元买到的火车票是凌晨之后的,到省城的时候刚好是清晨时分。上去火车的时候,一个车厢里也没多少人,即便如此,可要想在火车上睡着也不容易。 林慕元每次从学校回家的时候,都会下载一些影视剧,好在火车上消磨时光,而从家到学校的也是如此。早已养成坐火车就下载影视剧的林慕元,毫无疑问的这次也不例外,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习惯已经养成,就很难再改变,就像吸毒上了瘾,便很难根治一样。 一夜没睡的林慕元在清晨火车到站的时候,在往火车出口行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看书的小姑娘。清瘦的身体,松松垮垮的长发,眼睛里虽然盛满了倦意,但从眼睛里面透出来的光亮,依旧炙热如火。 林慕元被震惊到了,他的眼睛里就从来就没有透出过那般的光来,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走过的求学路,简直是无地自容。或许,从下一次开始,自己也可以尝试坐火车的时候带一本书,倒是可以问问江辞,毕竟自己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江辞总是在看书。 下了火车,林慕元将所有杂念清空出去,找了个旅社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王琳打来的好几个电话,自己都没接上,也顾不上洗把脸,就回了过去。 听着王琳因为焦急有些哭腔的声音,林慕元既心疼有暗自欢喜。因为王琳有单位的宿舍住,所以林慕元想要与王琳共处一室的愿望再一次的落了空。 虽然与王琳在一起很开心,但为了避免自以为父母没有发现自己的动向,林慕元也早早的回了家。可当他看到父母的神情由担忧转为放心,最后转为开心,他才知道父母原来早就知道,虽然父母也一直没有问他。 与林慕元不一样的是,顾北这次却没有去陪自己的女朋友,也没有回家。他与吴文默两人在省城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提前开始了自己的就业旅程。 当所有因毕业而即将告别学校的学生,都还在为最后一个长假祭奠,也是为最后一个长假试图营造一种仪式感的时候,吴文默和顾北已经开始干起了自己人生中的,除上学时做过的兼职以外的第一份工作。 在江辞会家之前,他还特意去他俩租住的房子里坐了一会。房子在顶楼,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其它家具倒是都很很齐全,沙发柜子一应俱全。 只不过因为在顶楼,白天的阳光会直接从楼板里透射进来,幸好白天大多数时间都要上班,只不过晚上一般都在,虽然比较闷热,但也不是太过难熬。 他两的工作内容虽然大体相同,但上班时所在的位置却不在一起,时间也不一样,一般是谁先下班,谁就买菜做饭。在现如今的社会,男生做饭的要远比女生多一些,而会做饭的男生一般也相对更讨巧一些。 顾北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大多时候下厨的还是吴文默。吴文默会做饭的事,一直藏到大三的暑假才公之于众,还是通过顾北说出来的。 虽然不似顾北与吴文默直接留在省城找了一份工作,回到家的马博琛也没像平时那般躺在家里刷快手。他接受了自己在老家的朋友邀请,前去帮他看厂子,虽然是迫不得已的义务劳动,但也算是过的比较充实了。 朋友在之前邀请他的时候,说只是看看厂子,可当看到其他人忙进忙出的时候,他总是不忘搭把手。最后自己的朋友也不好意思,就在马博琛临走的时候,朋友拿了一张卡给他,虽然他很想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但最终还是没有收。虽然卡没有收,但一顿大餐还是免不了的。 对于所有即将结束学业的毕业生而言,这最后一个长假,每个人都想过的跟以前不一样,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抉择。繁忙琐碎也罢,慵懒惬意也好,只要是自己选择的,即便不难忘,不怎么美好,也足以拿来怀念。 第九十八章 入住新宿舍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累累硕果,遍地金黄。从车窗里往外看,处处是堆起来的粮食剁,即使是随意的一瞥,也能看到地上留存的车轮痕迹,以及那还未走远的三轮车。丰收的喜悦隐藏不住的挂在脸上,就连那丰收之后的离别也被压制在了心底,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却依旧有人高唱秋日胜春朝。 江辞坐在开往省城的车上,出奇的没有睡意,虽然毫无睡意,却还是慵懒的躺在座椅上。江辞拉开半截窗帘,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本来毫无睡意的他,却慢慢的闭上了眼。 还未到报名入学的日子,江辞却已是不得不去学校了。舍友们也都在往省城赶,早一些的前一天就已经到了,要么住在宾馆,要么住在自己熟识的学弟学妹宿舍里。这次宿舍的门比往常开的要早一些,早在一周之前,学校就通知各班班长,然后由各班班长通知全班同学。大三第二学期虽然已经重新分了宿舍,却因为宿舍刚建好,太过潮湿就没有搬进去。 虽然没有搬进新宿舍,但先前住着的宿舍也不让放行李,给出的理由是开学时搬宿舍不好收拾,同时也会给大一刚入学的新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所有大三的学生,在离校前由学校统一发放行李袋,并将收拾好的行李,放在了离校门最近的物流实训室里,每个班级都分了一块地方。 物流实训室是在江辞读大二的时候建成的,只不过自建成以来,江辞一直没有进去过,也一直没有机会进去。每次路过物流实训室,江辞都有些好奇,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试图去了解和探索。 江辞在物流实训室放行李的时候,终于得偿所愿了。可一切想象中的东西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却总是让人大失所望。想象的时间越长久,带来的失望也就越大。 物流实训室很大,除了放着一些物流仪器以外,还放有一些其它杂物。即便如此,物流实训室里面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空置的,也难怪学校会将物流实训室当做大三所有学生暂时的行李寄放地。对于江辞来说,物流实训室里最能引起他兴趣的还是那大门。 物流实训室的大门一共有两道,一道是普通的,另一道却是智能的。那道智能的门,必须得由看管物流实训室的老师才能开启,那老师江辞也是第一次见,看起来极其年轻。 当江辞坐的车行驶进省城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了。他为了可以早些到学校,特意早起去坐了最早的一趟车,虽然已是最早的一趟车,但到省城的时候依旧已经是下午了。等江辞赶到学校去,至少还得一个小时。 江辞坐在公交上,无聊的翻看手机,而从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看,那些放在物流实训室的行李,有一部分却被不知是哪里来的水给弄湿了。一些被褥湿了的,学校负责给发放新的,而其它东西,比如说衣服还有书籍,要是湿了就只能自己认了。 江辞在微信群里看着自己班里也有人在登记换新被褥,越看越是担心,他还在赶往学校的路上,却也只能干着急。虽然班长孙涛在班级群里说水灾并没有殃及他们班里的行李,可没亲眼见到,总归是没法完全相信。 江辞赶到学校,也没有去新宿舍,而是直接去了物流实训室,他担心自己的行李,若是被水泡湿了,他还赶得上换一套。最好是没什么事,若是真的泡湿了,虽然能换一套新的被褥,但却太过麻烦,而江辞最怕的就是麻烦。还好,江辞在看过行李后,一切完好。 看过行李,江辞也懒得动了,他将背在自己肩膀上的书包,放在地上的行李袋的上面,自己坐在装有被褥的那个行李袋上。在此之前,江辞就已经跟比他先到的舍友联系了,他们此刻也正在往物流实训室赶来。 江辞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顾北时,他正打着电话,而从顾北的只言片语里,江辞知道他在联系搬运行李的货车,虽然南区和北区之间相隔并不算太远,可当好几个人的行李加在一起时,却并不怎么容易轻松。 江辞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舍友们的谋划,他也觉得这样比较方便一些。在知道舍友们准备找货车搬运的时候,江辞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苏皖,苏皖与江辞同一天来的学校,只不过她比江辞早一些到。 随着顾北走进物流实训室,江辞第一眼就看出了顾北的变化,他换了新发型,脸上也被夏天毒辣的太阳晒黑了,与江辞一般的黑。但江辞问及顾北工作方面事宜的时候,顾北却告诉江辞,他辞职了,吴文默也是。至于原因,江辞就没有问,江辞觉得,问这些毕较隐晦的东西,总归不是太好。 苏皖和林语悠是与江辞宿舍里的其他人一起进来的,张燕燕和李萍虽然人没有来,但听说有货车搬运,便授权给苏皖和林语悠两人,让她们两个看着将自己的行李一并搬了。 顾北联系的货车来的很快,就像是在学校附近似的。货车一到,几人便开始往车上搬运行李,苏皖和林语悠负责搬一些小物件,其它的都由江辞几个男生来搬。由于人手充足,车也停在学校里面,很快就装好了。 林慕元坐在车上,负责给司机带路。江辞他们住的宿舍楼就在苏皖她们住的宿舍楼的对面,两栋楼相距也不是很远。 江辞几人先是帮着苏皖她们吧行李搬到了她们所住的楼层,虽然是四楼,但几人搬东西却乘坐的是电梯。即便是往自己仅在二楼的宿舍搬行李,也依旧乘坐的是电梯。 科技越是发达,人们也就会变得越懒,飞机场里准备登机的乘客,即便是站在拥挤的传送带上,也不愿多走一步路。 虽然新建的宿舍楼很高,但每一个楼层的宿舍数量并不是太多。江辞他们的宿舍与在北区没有差别,依旧是最后一间,而他们宿舍一边的斜对面就是公用厕所,而另一边的斜对面却是楼梯道。房间极大,两面靠墙的地方分别摆放着四张床,每张床的下面分别带着一个电脑桌,旁边则是衣柜和鞋柜,而放书本和杂物的隔板与电脑桌连在一起。 比起现在的宿舍,不管是配备还是面积,都比以前在北区住的宿舍好太多了。就算是住六个人,依旧宽敞。可之所以没有安置成六人间,江辞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学校在保持其公益性的同时,依旧要考虑利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也不会存在没有利益可言的公益。 虽然学习环境,还是可用空间,都不像以往那般让人觉得烦躁。可对江辞而言,即便再好,就算是将浴室和卫生间一并安置上,却依旧没有在北区住的舒坦。毕竟在北区住的时候,虽然会面临很多问题,可宿舍里所有的人都是在一起的。江辞一直相信,只要宿舍里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在面对问题时,方法总会比困难要多的多。 习惯了以前所有人在一起,突然有两人去了别的宿舍,江辞心里空唠唠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虽然很累,但他入睡时却已经很晚了。而从其他人的呼吸可以知道,他们同样也都睡的很迟。虽然大家什么也没说,但心底里的想法却是一致的。 第九十九章 得见王琳 时间如同过隙的白马,一跃而逝,就算你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也依旧看不清,它奔腾的身影。懊恼也罢,遗憾也好,一切都已经成了历史,一切也只能作为追忆。而那些日夜飘荡在脑海里的东西,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往日的温存。 江辞恍惚间感觉到,搬进新宿舍还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他在注册时看到那些大一新生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早晨从床上翻起来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里现实的日期,明明已经快要进入十月份了,可他丝毫不觉得,已经上学有将近一个多月了。 江辞不由得有想起了大一时,那个总是在重复时间很快,一眨眼就四年时间过去了的老师。江辞当时还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老师有些夸大。可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才知道他一点都没夸大。 四年时间,真的是弹指之间,一个四年接着一个四年,可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四年呢? 江辞翻身起来的时候,舍友们都已经不再床上了。很明显,他又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起床的。以前是六个人之中最后一个起床的,现在却是四个人之中最后一个起来的。由于顾北和周简被迫分去了别的宿舍,虽然他依旧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可江辞的起床次序却是提升了两位。 从入住新宿舍的第一晚开始,江辞他们就知道,新宿舍楼的晚上是不断电的,也就意味着晚上通宵玩电脑,也不用担心电脑因电量过低而关机。理论上看是这样没错,但实际上真正这么干的人却很少。不管男生还是女生,虽然极少想在以前住在北区时那样,十一点熄灯,但最迟也很少看到超过凌晨两点才熄灯的,江辞宿舍里也不例外。 若是在大一的时候,还有时间和心思熬夜,那时刚摆脱中学繁重的课业,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只顾撒欢打滚。可如今进入了大四,各种烦恼,压力源源不断的喷涌而来,即便想要睡个舒心觉,也都不容易,更不要说熬夜了。或许学校也是考虑到了这一方面的原因,所以才会有此做法。这或许也是让大四的学生入住新宿舍的一个原因吧。 大一的新生要是入住这样的宿舍,经不住诱惑的,怕是会从此坠入无尽深渊,再加上学校里全覆盖式的无线,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实属难料。 虽然学校里的无线是全覆盖的,但因为使用人数极多,因此网速自然也不是很快。不断电的宿舍,虽然可以无限等同于网吧,但事实上由于网速的缘故,还是不会有太多人将宿舍当做网吧。 江辞虽然已经从床上翻了起来,但依旧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看了一下戴在自己手上的手环,已经十点多了。手环是弟弟江寒买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弟弟一再强调让他将蓝牙连上,而当有人打电话时,因为手环的震动提示,就不会错过重要的手机来电了。 江辞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却连过一次之后,再也没连过了,因为手机开启蓝牙,电量的消耗特别快。江辞可不想,时时刻刻去担心手机电量还剩多少,再说,除了一直联系的几个同学外,别说重要的事情,连给他打电话的人也没几个。 看过时间,江辞不由得将眼睛转向了窗子外面,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脸上,也同时洒在被褥上。江辞住的宿舍是阳面的,他选的床铺更是靠近窗子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阳光照晒过的地方还有一丝温热。 顾北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的宿舍是在阴面,还没到冬天,宿舍里就已经有一丝凉意。他们宿舍的几人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买电褥子,反正学校晚上又不断电,虽然会有学生会的来查寝,但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江辞将视线下移,看着在校园里匆匆来去的学生,江辞忽然升起了一丝罪恶感,但也只是出现了一瞬而已。而那一瞬恰巧是在江辞看到林语悠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原本与苏皖形影不离的林语悠,此刻却没有与苏皖在一起,而跟在她身旁的却是一个男生,一个比林慕元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男生。 江辞在看到的第一时间里就被震惊到了,林语悠身旁出现一个,江辞没有见过的男生,还无法让江辞吃惊,真正让江辞吃惊的是,在江辞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拉着那个男生的手,是十指紧扣,无限亲密的那种,是江辞与苏皖从未做过的动作。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林语悠也开始谈起恋爱了。 但他将这件事说给宿舍里除林慕元以为的其他人时,大家的表情极其自然,完全不是江辞想象中的样子。原来他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看来自己不仅仅是做事比别人慢半拍,就连发现别人的秘密时,他也慢着半拍。 从室友们那里知道,林语悠在搬到南区,不到一周的时间,就与曾经当过兵的对方,确定了恋人关系。可太过轻易的决定往往有太多的隐患,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确立的关系也最难以长久。 一直快到晚上的时候,江辞才意识到宿舍里缺了一个人,而那个缺少的人,正是此前被众人误传与林语悠是恋人关系的林慕元。江辞从早上醒来,就没有见到他,就在他准备向其他人询问的时候,林慕元给马博琛打来了电话。 通过他两的通话内容,江辞才知道,林慕元此刻,正与特意来省城看他的王琳在一起。而他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除了给马博琛打电话以外,他也跟顾北和周简联系过了,周简表示,也要与自己女朋友一起过去,林慕元当场表示欢迎之至,当然其他人要是想带‘家属’的,他也一起欢迎。江辞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意识到,林慕元与周简,撒的这波狗粮自己是吃定了,怪就怪自己不争气。 晚上到林慕元通过手机微信发来的位置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到了。除了顾北去接何欣以外,其他人也算是到齐了。江辞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与林慕元十分和谐登对的王琳,两人身高也是差不多一般高低。 林慕元将最有想法的顾北、文采最好的江辞、减肥失败的马博琛、电脑大神吴文默,用简洁明了的语句,一一介绍给王琳认识,每一段介绍中,却都包含着各人的特点。而当周简与何欣到来的时候,林慕元又将自称宝宝的周简,介绍给了王琳认识。而与周简一起到来的何欣,自然就由周简介绍了。 几人重新坐定,点好菜,便开始了闲聊。江辞直到此刻,才看清王琳的容貌,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一头披肩的长发散落在背后,眉毛早已用眉笔勾勒好,同时也画了眼线,身上穿着一件碎花裙子。 而当江辞看向坐在王琳身旁的何欣时,何欣也是盛装打扮,完全不像江辞平日里,见过的样子,也是一身鲜艳的裙子,同样的也画了眉眼。 席间江辞大多数时候只是在听他们说,自己却很少说话。吃过饭,他们又去了奶茶店,几人各自点了一杯饮料和一个冰激凌,要了一些瓜果,便开始玩起了上下楼的游戏。 游戏规则很是简单,从其中随意选取一个人命名为一楼,然后顺时针分别命名为二楼、三楼等等。而被命名为一楼的那位只能上其他楼,最高楼层的那位只能下到其它楼层。初次之外,其它楼层可以任意上下各个楼层。谁要是上错楼层或是下错楼层就得接受惩罚。 林慕元从服务员那要了一壶水,输了的就喝水。而作为全场主角的林慕元与王琳成了大家刁难的对象,当然周简与何欣同样也是如此。水一壶接着一壶,每次到江辞时,江辞都说的极快,凡是被江辞叫了号的人,很少能逃脱惩罚。因此,玩到后面,几乎很少有人会去点名江辞。 快十点的时候,除了林慕元与王琳,其他人都回了宿舍。林慕元与王琳则是去了早上订好的宾馆,林慕元到如今才终于得偿所愿,他也从未想过王琳会来看他。早上还在熟睡中的他,被王琳从睡梦中叫醒,当王琳告诉他,她已经到林慕元读书的省城时,林慕元瞬间睡意全无。即便是在火车站看到了王琳,林慕元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所有过于美好的事情,后面都隐藏着不易察觉到的危机。只是当时太过兴奋,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而当所有的一切都显露出来的时候,才发觉这一切的由头,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痕迹。 只是当时没有当一回事,事后想要补救,却已经为时已晚。 第一百章 忙趁东风放纸鸢 城市不眠的街灯,透射着一种温馨的淡黄色过的关,照亮了空旷城市里游荡的人们,也照亮了匆匆赶往心灵港湾的归客。坐在出租车里看窗外的风景,与坐在公交车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俯仰之间,看尽人间冷暖。 江辞与顾北等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好赶上楼管阿姨在锁门,要是在迟上一点,就得去住宾馆了。好好的宿舍放着不住,虽然有一些不可抗的因素存在,但在其他人看来,还是没把钱当一回事。要是被家里的父母知道,恐怕又得数落一顿了,毕竟钱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而不是被打分刮来的。 回到宿舍后,大家各自上了自己的床,也不睡觉,都开始躺在被窝里,一言不发的玩起了手机。这样的现象,在每个宿舍都已经成了最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上了年纪的人,却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来的。 晚起的缘由便是这晚睡成就的,而这所有的晚睡,同时都离不开手机,而手机所起的作用,仅仅是人们用来掩饰自己欲望的一个工具。 马博琛在刷着快手的同时,也无聊到了极点。所有自己喜欢的的事情,都有一个界限,超过这个界限,便开始觉得厌烦。就像厂商生产某种产品时,两种生产要素的投放比例有一个特定的值。 在没有达到这个值的时候,随着两种生产要素的增加,产品的数量也会增加。可一旦当两种生产要素的投放比例大于这个特定的值时,产品的数量反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增加,相反的,它却在逐渐减少。由此可见,适可而止是多么的重要。 无聊的马博琛除了唉声叹气,他也开始在想着要做点其他的什么。要是在白天,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可到了这无法安然入睡的晚上,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黑暗中的他,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对面的床铺,而此时的对面床铺却是空无一人,它的拥有者便是此刻正在宾馆里的林慕元。 手机响起的时候,林慕元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躺到对面王琳的床上。虽然他已经如愿的与王琳睡在了一个屋子里,但人心是贪婪地,在得到一点之后,还想要得到更多,贪婪的结果便是无止境的索取。 林慕元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马博琛,他瞬间就想起了曾经周简与何欣夜宿宾馆的时候,他也是一般的恶搞过。他没想到,他在别人身上做过的事情,却将由另一个人还施到自己的身上。 这眼前报,来的可真快,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的时候,他看到了王琳询问式的目光。而为了打消她的念头,他只好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人心中扎根,便再也无法根除。它就想是一根扎进人手心里的刺,平时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可一旦手心被其他事物摩擦之后,那种钻心的疼才会显现,而要想将其剔除,只得借助刀兵才行。 林慕元不知道,虽然眼前的危机是解除了,可遗留下来的问题,才更加难以解决。一句话说错,都有可能导致那扎根在心底的怀疑,瞬间成长为参天的大树。 林慕元最终还是放弃了躺在王琳身边的想法,虽然他没想过要做什么,但当他接过马博琛的电话后,他便也失去了机会。早晨送走王琳后,林慕元便直接回了宿舍,而在南区校门口的信息栏里,他看到了放风筝比赛的邀请函。 虽然舍友们很不情愿,被他用冰凉的手,直接从梦想里拉了回来,但对于林慕元说的放风筝比赛还是有着浓浓的兴趣。除了还玩以外,还有奖品可以拿,虽然奖品是学校里文体专卖店的代金券,聊胜于无嘛。一个队伍可以有四到六人,江辞宿舍加上林语悠和苏皖是一队,周简宿舍加上何欣是一队。 等到活动开始的时候已是报名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林慕元送走王琳的第三天,同时那天是周三,而大学里几乎所有的活动都会在这一天举行。江辞等人去到提前通知好的地点,一间不小的教室。当他们入场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到了,他们之后还有陆陆续续进场的人。 当所有人到齐后,所有的人以自己的小组为单位,分别占据了教室的一角。所有的队假期来总共有二十三个之多,每个队至少四个人,怎么说都得一百多人。江辞还是小瞧了这阵仗,他没想到这个活动会有这么多人报名。 所有队的风筝都不是成品,而是现做的。学校里负责提供做风筝的材料,以及画笔与其他工具,时间限制在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所有队员要在半个小时内做好风筝并画上画,根据所画作品的美观程度,决定第一轮的胜负。 此次放风筝比赛,一共有两轮,第一轮是比较画作的可观赏性,第二轮则是比拼谁做的风筝能飞的最高,而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第二轮的飞行。画的再好,若是飞不起来终究无用,就像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却不将其用在提高自己学识修养上,而是整日耍小聪明,终究不堪大用。 在发放完做风筝的材料后,工作人员便开始了半个小时的倒计时。向来没有绘画天赋的江辞,只是在旁边观看而已,而主笔画的却是林慕元、林语悠与苏皖三人。 在经过热烈的讨论后,大家都采取了林慕元看似冒险,却出其不意的方案,他们决定要花的是国粹脸谱,主色是鲜艳的红色,再配以黑色和黄色,以及用来留白的白色。除了专门画画的三人外,吴文默和马博琛也会帮着上色。 江辞也并没有闲坐着,而是去看别的小组都画了什么,以及他们的进度。 江辞大致的看了一圈,其中最让江辞觉得叹为观止的,是距离他们所在位置,并不如何遥远的一个小组。那个小组也是六个人,可除了那个执笔绘画的男生之外,其他人都只是闲坐在一旁,偶尔抬头看看自己小组的进度以及其他小组的进度。 江辞静静的看着他将画笔轻展,似有意,又无意的,一朵朵傲雪的梅花,便已出现在,他早些时候画好的枝干上。一树的红梅,如同殷殷的鲜血,大片的留白,又会勾起无限的遐想。 其他小组虽与之相比还差些火候,但也不乏好的作品。同时,看过其他小组的作品后,他也对自己小组的作品多了些自信,自信的源头在于独辟蹊径,在人意料之外。 而顾北他们组的绘画,就显得太过稀松平常,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虽不醒目,多人眼球,但也中规中矩。 半个小时后的评比中,那副傲雪的梅花图,不出江辞意料的夺下了冠军,而自己小组的做作品也在三甲之内。顾北小组的雄鹰振翅图,虽然只是获得了一个中间名词,但只要在第二轮表现足够优异,还是有杀出重围的可能的。做完评比,工作人员,便将所有参赛队员,聚集在一起,例行公事般的拍了几张照片。 在前往中心区操场进行第二轮比拼之前,所有队伍都得为自己的队取一个队名,报备给工作人员。林慕元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长长的队名在名单里很帅气’,其他人听后,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顾北他们小组的队名,‘一鹰冲天’,相较而言就显得有些老套了。江辞可以肯定,这不是出自顾北之口,若是顾北来取,这队名的雷人程度,怕是要与林慕元的取名,有的一拼了。 来到操场的时候,虽然太阳光很强烈,有些刺眼,但和熏的微风,却也是没有停歇的一直在吹着。风不大,对于放风筝的技术也是一种考验,要是风足够大,所有小组的风筝都能飞的极高,那就么意思了。 再说,站在风口,猪都会飞。要是在风足够大的情况下,所放风筝还依然飞不高,那就有些尴尬了。风不大的话,即使是因为自身技术不行而飞的不高,还有一个借口。 来到操场的各个小队,不等工作人员下令,大家都已经开始将风筝放起来了。在这一轮中,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当自己小组的风筝,自己小组觉得已经飞的足够高时,便可以让工作人员进行记录。 当然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数据记录后,风筝还能飞的更高,也没有更改的可能。同样的,但风筝已经飞在最高点时,而没有记录的,接下来再也达不到刚才的最高高度的,不会对刚才的最高高度进行记录。 林慕元在一开始就将风筝送到了最高,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住,别让风筝凋落。从风筝起飞到风筝飞到最高点,整个过程用的时间极短,其他小组还没飞起来,就已经有一只风筝飞的极高了。为了保险起见,林慕元并没有马上将其报给工作人员,而是想在观察一阵。 顾北他们小组的风筝,在其他小组已经飞起来的情况下,依然还在起飞阶段。不得已,顾北便请了林慕元。林慕元极其娴熟的将其放飞了起来,却也没有令其达到最高,简单的将操作方法给顾北等人说了一下,便又从马博琛手中接过了已是有些下降的风筝。 而当林慕元将手中的风筝再一次送至最高高度时,顾北他们小组也是后来居上,成为了继林慕元之后飞的最高的存在。林慕元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向工作人员做了报备,同一时间,顾北也将自己小组的做了报备。由此他们两队也便在第二轮的比拼里,已经锁定了第一和第二。 在报备之后,林慕元便也开始退居二线,林语悠、马博琛、吴文默、苏皖和江辞依次牵着风筝的线,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放风筝的乐趣。江辞从苏皖手里接过风筝线的时候,也是他们小组风筝唯一一次急速下降的时候,幸好在苏皖的帮助下,风筝又一次飞到了原先的位置。 由于江辞的手臂,要比其他人长上几分。因此风筝飞行的也比在其他人手里时,还要高一些。 而随着时间的拉长,天空中漂浮的风筝也是越来越少。那在第一轮里得了第一的小组,因为风筝飞的极低,已是无缘奖励。风筝比赛,终究还是比的飞行技术,画的再好,也只不过是银样蜡枪头。 第一百零一章 兑换奖励 和熏的清风伴着明媚的阳光,瓦蓝色的天空,只见有几抹白云漂浮。偶尔飞过的飞机,在碧空之上带出两行白色的烟云,不多时便也会消散不见,一如先前没有出现过似的。 校园操场的上空,漂浮着色彩、形状各异的风筝,有飞的极高的,也有飞的极低的。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有好就有差,有恶就有善,没有体现出两面性的,只是存在的类似事物太少,没有比较过,又哪能见高低。 江辞按照林慕元说说的,一上一下的动着牵在手里的风筝线。他能感受的到,那线绳一上一下时,系在线绳另一头的风筝是怎样的律动着。随着规则的律动,以及风给予风筝的浮力,才使得风筝飞在最高点而久久不下降。 看着牵绊在自己手中的丝线,江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放风筝时的情景。他记得那是冬天,天气很冷,北风呼啸,自己穿着厚棉衣,与弟弟在自家庭院里放着风筝。 风筝是从哪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依稀中觉得像是自己堂哥带来的,又好像是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找到的。他清楚地记得的,是他们无论如何,也都没法将风筝升空的场景。那是他自己第一次放风筝,与他人生中的绝大多数第一次一样,以失败告终。 江辞从未想象过自己还能有接触到风筝的机会,更没有想象过自己可以长时间将其控制在最高点。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重新来过的勇气,勇气固然重要,失败也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般稀松平常。 所有的励志鸡汤都是在成功之后熬制的,处于失败中的人,并没有人们所臆想的那般豁达。 江辞玩了一会,少年时的遗憾,虽不能在少年时补全,但至少也以另一种形式做了弥补。江辞将风筝交给了林语悠,她与苏皖一起控制着手中的丝线。从林语悠交了男朋友之后,她们便没有像现在玩的这般开心过了。 绝大多数的时候,林语悠都会忽略苏皖的存在,而去陪自己的男朋友。所谓防火防盗防闺蜜,虽然林语悠不在意,但苏皖自己做不到完全不放在心上,再加上几次相处,林语悠男朋友看向她时的眼光,总是让她不舒服。 江辞看着放风筝时全无隔阂的两人,心里不由的有些高兴。苏皖最近聊天时跟他说起过,由于自己多次婉拒林语悠的邀约,林语悠的好多事情都不会说给她知道了。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两人,现如今已然有渐行渐远的趋势。 江辞还打趣她,让她下次跟着去,大不了充当一次电灯泡,晃的他两睁不开眼。苏皖也在开他的玩笑,她一个人发出来的光有限,到时候她与江辞一起去,两个电灯泡总比一个电灯泡要亮上一些。 从林语悠和苏皖身上收回目光,江辞又一次的看向了那个在绘画中获得了第一名成绩的小组。他们的风筝,在他们几个人的努力下,总算是飞在了天上,虽然因不得其法而飞的极低,但至少也算是飞起来了,能飞起来总比飞不起来要好得多,即使是已经无缘奖励的情况下。 壮士断腕的悲壮,总能引发人们普遍的同情,虽然是无奈之举,但就其实际来说,是因为其有一腔孤勇的存在。人们的同理心,总是向着弱势的一方。而当弱势的一方拿出勇气时,那份同理心也能瞬间转化为敬重。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的,不想哀伤总能让时间放缓。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随着风筝的降落,一同被折叠收好的,还有这一段妥帖的时光。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懒的舒适,从身体开始,直到最终传递到风筝上,那因风筝而起的美好,却并未因风筝的降落而变得斑驳。 风筝收好只好,工作人员将记录的成绩做了处理,虽然参赛的组数多达二十三组之多,但真正可以拿到奖励的小组却只有三组。在工作人员颁发奖励与荣誉证书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辞他们小组所站立的边缘位置。 并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辞所在的小组果然雀屏中选,拿到了众望所归的一等奖殊荣。虽然他们站在最边缘地带,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成为焦点的中心,焦点并非由所处的位置决定的,而是由能力体现的。 发发荣誉证书或是奖励时,顺序总是从后往前排,而当工作人员喊出‘长长的队名在名单里很帅气’的时候,二等奖与三等奖已经颁发过了奖励和证书。顾北小组拿到的是三等奖,拿到二等奖的那个队江辞根本就没注意。在排名中,最尴尬的就是二等奖,风头没有一等奖的强盛,也没有三等奖的先声夺人,遗憾怅惘。 代表江辞小组领取证书与奖品的是林慕元,毕竟出力最多和奉献最大的就是林慕元了。拿到奖品后,江辞与顾北两个小组的代金券之和一共有四百之多,十一个人平均下来每人也将近四十了。若是顾北他们小组,在第一轮比赛中的排名再高点,也许就能将二等奖囊括在手了,二等奖代金券的面值要比三等奖高出一百来了。 拿到证书和奖品之后,众人并没有急着去学校里的文体专卖店,而是躺在操场上的草坪里,懒洋洋的晒了会太阳,并决定了晚上去哪庆祝。既然拿到了好的名次和奖励,不去庆祝一番也说不过去。 决定好了去哪吃以及吃什么的历史难题之后,几人便拿着比赛后得到的代金券,一起去了学校里唯一的一家文体店,打铁要趁热,江辞几人身体力行的践行了这句老话。 在进入文体专卖店后,获得二等奖的六人刚好离开,原来买定离手的并不只是江辞他们。店员看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不禁皱起了眉头,在看到江辞手里拿着的两张代金券后,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几分。 江辞在看过所有东西之后,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这里面的东西可比其它店铺里的贵了一倍有余。虽然这个文体店一直存在于中心区图书馆后面,但江辞还是第一次进来,以前买学习用品都是在商店里。若不是代金券只能在这家文体店消费,江辞早就离开了。 经过挑选之后,江辞选中了一本极其好看的复古笔记本,就在江辞想要挑选其它东西的时候,江辞看到了盯着U盘看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离开的苏皖,很明显,那价格不再苏皖均分的预算之内。江辞随即问过店员,自己剩下的部分,再加上苏皖的,用来买那个U盘刚好。 江辞于是向售货员要了那个苏皖看了好久的U盘,并将它塞到了苏皖手中。虽然江辞什么也没说,但从江辞仅拿了一个笔记本就可以看出,他是想要将他所剩下来的部分交给自己。如果是旁人这样做,苏皖一定会拒绝。 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不明不白的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是她从小便明白的道理。一直以来她也是这样做的,直到碰到江辞。她所有的退让,迁就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出现,而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在他面前,也会变得分崩离析,颓然倾塌。她从未想过要与他客套。 看到苏皖将U盘接过去后,并未放回原处,江辞知道自己的好意苏皖并没有拒绝。没有拒绝也就意味着自己并非毫无希望。其实从过往的种种,以他的敏感,应该早就清楚苏皖对他的情意。 只是长期活在阴暗里的人,即便对方说的明明白白,他也会将其当做一个玩笑。一直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呢? 第一百零二章 英语课上的嗤笑 在树叶还未开始凋败之前,枝叶虽然还挂在树梢之上,但在寒霜的打压下,早已没有了原本青翠的样子。或是呈现出璀璨的黄,或是呈现出热烈的鲜红,在寒冬过境之前,也是在落叶归根之前,再肆无忌惮的绽放一次。即便是会将凋零提前,也无所畏惧,而那灿烂与热烈也成了无悔的见证。 江辞去北区上课的时候,总是要经过中心区。而在中心区与南区相对而立的铁栅栏上,挂满了藤蔓,而从藤蔓上生长出来的叶子却比高高树顶的枝叶还要大上几分。 在刚开学的时候,那挂在中心区铁栅栏上的藤蔓叶片,绿油油的一片,极尽繁茂。爬满藤蔓的铁栅栏的旁边就是图书馆,从一层的窗户里往外望,入眼处,便是那一抹弄弄的绿色。 在图书馆里看书,觉得困了或是乏了,抬眼看一下那在阳光下啧啧生辉的绿意,也能消解几分乏困之意。再加上绿色有助于缓解眼睛疲劳,可谓一举三得,既观了景、又解了乏、还护了眼。 江辞已经不记得是从那一天开始,这绿色的,能掐出水来的嫩叶,已然变成了眼前看到的火红。皱巴巴的一片连着一片,这是追求热烈所带来的代价。 那是比花还要红的鲜艳的多的色彩,只看一眼,便能清晰地接收到,它们在生命尽头所要展露的,是它们对生命的热衷。虽然行尸走肉也是一种态度,但那绝不会是它们追求的。 已经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的江辞,还在回想路过中心区时,看在眼里的那一份热烈。他依稀记得上次放风筝时,那树叶还不是现在的颜色,他也记得,那天晚上回来学校时,苏皖靠在他身旁说过的话。 江辞记得,那晚从来没有在他眼前喝过酒的苏皖,喝了好多的酒,却依旧能够保持清醒。虽然苏皖不露醉态,但走路的时候却一直在偏离直线,江辞看了一眼,与苏皖一般无二的林语悠,想到是指望不上她了。 江辞扶着苏皖的时候,苏皖一直靠在江辞的身上。江辞虽然嘴上在埋怨她不能喝还要逞强,可心里却有些心疼,喝醉酒的滋味他知道。就在他们经过中心区前往南区时,苏皖看着那绿叶说了一句,让江辞为之一震的话,她说的是一根藤上的两片树叶,就真的没法缠绕在一起吗? 或许是这样,一条经脉又怎么可能生长的出两片叶子呢?江辞忍不住在想,怎样才可以令它们交织在一起,除了枯死化为尘土,江辞再也想不到其它可能。或许苏皖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才会由此感慨吧。 可江辞却想不到,苏皖在说那句话时的心境,虽然叶子还是绿的,可看在她眼里,却早已是枯死坠落的情景,她情愿它们枯死在一起,也不愿它们饱受思念之痛。 江辞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慕元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他正朝着江辞招手,示意江辞也到讲台上来。江辞不情愿的起身,站在讲台上用英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及站在自己旁边摆弄着电脑的伙伴。 毫无疑问,这是一节英语课,也只有在英语的课堂上,才会被要求用英语讲话。而在上学之初,英语老师就要求,每次上英语课前都得抽出几分钟时间,给班里所有人一次用英语表达的机会。由此便产生了刚才那一幕,林慕元招呼江辞,江辞用英语介绍。 类似的课前活动,江辞早就经历了多次,几乎是每学期,都会有一两位老师,做这样的要求。不同于其他老师,要么是按照学号的顺序由前往后,要么是首先完成的同学提名下一位同学。 这位英语老师,虽然也是按照学号顺序,但却是一前一后的进行。因此,虽然江辞与林慕元的学号很靠前,但却在这种形势下,他两的排名也不是很靠前。 与前面几位同学或是英语带乐朗诵,或是用PPT介绍电影不同。他们两个采用了一种全新的形式,就是配音。而他们所选择的配音作品,也是极其经典的电影《泰坦尼克号》,他们选取的那一段也是整部影片里极其精彩的一段,也就是杰克救下将要跳水的露丝的那一段。 在前一天的晚上,精彩与林慕元用录音软件,以及吴文默提供的高品质录音设备。从七点开始录制,一直到十二点多时才录制成功。幸好是在不熄灯的南区新宿舍,若是在北区的话,估计电脑早就没电了。而将配乐、以及剪辑全部完成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当电影的画面出现的时候,教室里的所有同学与老师,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遮蔽了一半黑板的投影仪。这其中包括已经坐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江辞,林慕元在前面找了一个位置。 林慕元配音配的是杰克,江辞自然配的就是露西。可每当江辞配露西的声音响起在教室里是,总能引起一阵轻笑声,江辞每听到一次,心就往下沉一份。虽然他在前一天晚上就想到了这种情形的发生,他想他不会在意。 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他才知道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听着同学们的嗤笑,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江辞不自然的将头偏向了窗外。 窗外的小鸟依旧兴奋不已,就像此刻,同样处于兴奋中的同学们一样。江辞看到阳光穿过树叶,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是光线被枝叶切割后形成的印迹,就像是江辞脆弱敏感且易碎的心。每当江辞的声音响起一次,教室里的嗤笑便多出一声,自己的心就多出一道伤痕,也就离支离破碎更进一步。 每一声笑,就像是炼狱里的一道火,灼烧在身上,也烙印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在教室里多待一刻,便多一分煎熬,自己的骄傲也就被多践踏一次。 嗤笑声终于随着最后一句配音的落幕而销声匿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找不到一丝遗留的痕迹。江辞也希望那些嗤笑没有出现过,可已经下沉到深渊最深处,或许永远也得不到救赎的心,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不希望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不久前清清楚楚的发生过。 虽然江辞知道,他们笑声的起源,全然是自己以男声配女声过于魔性,但江辞依旧介意。即便同学们只是觉得好玩,不带一丝一毫的恶意,可那笑声听在江辞耳里,却比恶语谩骂还要难以承受。笑也是能伤人的,而且比之谩骂还要伤的重。 整整一节课,江辞都没听进去一句,他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就是那一阵阵轻轻的嗤笑声。就连下课的铃声何时响起,他也未曾听见。早知是这样一番结果,他说什么也不会去录那段配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苏皖不知何时坐到了江辞身边的空位上,此时教室里除了他们,便无他人。 “在想怎样才能放过自己。”江辞看到是苏皖,也不隐瞒。 “有什么好的方法吗?”苏皖问的认真,眼里涌现出了一丝担忧。 “目前好像无解。”江辞看着苏皖,摇摇头,认真的说着,既像是回答,也像是求助。 “想不到就别想了,想下去只会越陷越深,陷得越深,也就越痛苦。”苏皖关切的安慰着,可苏皖知道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她想将自己的手放在江辞的手上,却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她在班里同学第一次发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江辞情绪的不对劲。 “其他人都已经去吃饭了,我们也去食堂吧。”江辞为了不让苏皖担心,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苏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就往教室外走,江辞看着干脆至极的苏皖,微微有些愣神。那横隔在心里的困顿也有了一丝消解,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跟上苏皖。在与苏皖并肩而行的那一刻,苏皖忽然开了口。 “江辞,同学们只是觉得好玩,他们没有恶意,你也知道不是吗?既然你知道,也确信他们没有恶意,那还有什么可介怀的呢?其实,不去想也是一种选择,而且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再说,即便他们是出于恶意的,不还有我陪在你你身边吗?我和你一起扛。”苏皖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看着江辞时,眼睛里泛着希冀的光。 苏皖从一开始的急切到最后的真诚,江辞都看在眼里。他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他虽然没说话,但从他再次挺拔起来的身姿,苏皖就可以明了他已然放下。虽然不知道他刚才心里经想了些什么,但看着他摆脱了困顿,苏皖说不出来的高兴。 江辞想了一节课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在苏皖的真诚里,他也放下了。正如苏皖所说的,不去想也是一种方法,虽然有些逃避的意味,但这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再说,即便所有人都会嘲笑他,他相信苏皖一定不会。只要自己最在意的人,也会在意自己,还有什么好不甘的呢?真正促使江辞想通的,其实就是苏皖最后的一句,她说她和他一起扛,还有什么比这一句话更能给江辞力量的了。 第一百零三章 秋季校园招聘 第一片叶子从树上脱落的时候,虽然没有人知道,但之后一片接着一片的叶子纷纷离枝,却看在所有人眼里。那久违的肃杀,也在那一刻,便从人们心头涌起。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着刺骨的寒,而那缩着脖子,束紧衣服,还瑟瑟发抖的人处处可见。 时间是一剂可以让人遗忘的速效药,英语课上江辞受到的苦痛,在时间的长河里竟被慢慢磨平,虽然留有疤痕,但已无大碍。他知道,使时间产生快速治愈效果的药引是苏皖课后的努力。 否则,那份不解和伤痛只会加剧,时间不仅可以让人遗忘,同样也能让人铭记一生。不一样的情感纠葛,所带来的结果,也是不相同的。 江辞无疑是幸运的,他还有苏皖的疏导,舍友们的劝慰。虽然作用有限,但对江辞而言却是意义非凡。就在江辞和林慕元,以配音的形式呈现了课前英语的展示,从此英语课前的展示又多了一种主流形式。询问林慕元如何配音,以及找吴文默借录音设备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江辞的治愈,也给林慕元带来了困扰。而这困扰的来源是多方面的,但最为直接和致命的却来自于王琳。从十一假期回来之后,林慕元就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没有完全表现在脸上,但从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能判断出,林慕元此次放假去找王琳必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 江辞都能看的出,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在顾北和马博琛的循循善诱下,江辞才知道,原来在放假回来的第二天,王琳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给拉黑了,关键是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想联系她却联系不上,突然就拉黑了自己,在假期里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没过几天,林慕元的脸上有挂起了笑容,久久未曾在宿舍唱过歌的林慕元,又一次重拾了旧业。前几日还想着喝酒的他,再也没提喝酒的事。看的出来,王琳将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方法,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后来在林慕元的叙述中,江辞知道王琳有些无理取闹了,她只是想测试一下林慕元。可当感情一旦被用来测验,那这段关系也就离破灭不远了,世界上最经不起测验的就是感情。 虽然林慕元觉得危机已经解除了,但他也从此处在了这一段关系的弱势一方。当一段情感关系出现倾斜,无法等量观之时,所有在这之后出现的一切好的或是不好的,只能使得这份关系加速破裂。所谓门不当,户不对,圈子不同,又怎么能很好的生活在一起? 所有灰姑娘上位的故事,也只能发生在童话和小说里。人们渴望追求自由的爱情,可自由却也是有条件的。 林慕元的喜乐和伤感,以前都只是与自己有关,而与王琳在一起后,却最多的是与王琳有关。虽然王琳会继续为没有吃晚饭的林慕元点外卖,但又有多少真心,而不只是走个流程,恐怕林慕元也不知道吧。 世事就是如此,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容满面。所有的喜乐,不会在同一天降临在所有人的身上。就像是考试,总能分出优劣。即便是一样的成绩,也能区分先后。 而对于所有即将离开学校的毕业生而言,能付找到一个相对舒心且薪酬极高的工作,便成了交给学校已及交给自己的答卷。那显示在工资条上的数字,可以以最直观的形式呈现你最终排名的高低。 人生所面临的困苦,又何止眼前的苟且,不管是期盼的,还是想要逃避的,一旦进入大学,毕业在所难免。毕业即失业,也在近年来喧嚣尘上,由此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就业的困难来。虽然学校会为临近毕业的学生组织多场招聘会,但依旧对这个问题束手无策。 江辞他们所要面对的第一场校园招聘会,已经悄然而至。在江辞走出阴霾的时候,也在林慕元正好深陷其中的时候。江辞完全可以想得到,每个人在看到这招聘的时候,心里所想的都不相同。 校园招聘的举办,也意味着毕业生是真的临近毕业了,与以往只是口头说说不一样,这次却是实打实的。在校园招聘还未举办的时候,至少还能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慰藉,也是一个可以继续对毕业的话题绝口不提的借口。 可当招聘信息出现在学校官网和公众号上时,他们就知道这唯一的借口,也无法再充当借口了,也在那一刻开始,自己毕业生的身份便已然烙印在了自己身上。 江辞与舍友们在去到招聘会的时候,招聘会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他们已经来的够早了,可依旧没有排在前面。江辞观察着所有到场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不同程度的忧虑和焦急。 在进场的前一刻,江辞通过扫描贴在门口的二维码,签了到,这还是顾北看到群消息后告诉他的。所有人都必须签到,在对学生找工作这件事上,学校与学生的目标是一致的。虽然一个是为了自身有一个好的发展,一个是为了有一个极高的就业率。从某种角度来讲,只有高就业率才能吸引好的生源。 从进入大学生活动中心后,江辞看到了从前摆到后的桌子,有四排之多,每两排之间,是留出来的通道,每一张桌子代表一个企业,而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就是代表公司负责这次招聘的人。江辞他们学校里,能够承办这种大场面的场地不多,大学生活动中心就是其中之一,而承办这场招聘会的场地,也就是大学生活动中心了。 所有参与这场招聘的学生,都往来穿梭于各个桌子前,大多只是匆匆一瞥,便已然错身而过。江辞与舍友们在拥挤的人群里分散开来,各自在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工作,可到底什么工作才能算得上心仪,不仅是江辞对此毫无概念,其他人对此也是没有任何定义,从他们多次经过同一家企业时的踌躇,就能得窥一二,茫然与焦虑促使他们想要尽可能多的了解一些。 江辞在走过第三条通道时,不期然的撞上了苏皖和林语悠,以及陪同林语悠前来的她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从背后,江辞看到他虽然挽着林语悠的手,眼睛却不时的会瞥向旁边的苏皖,心里就不舒服。以前听苏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苏皖多心了,但现在看来,情况或许比苏皖说的还要更加恶劣。 江辞径直走向前去,与林语悠打了个招呼,就伸手将苏皖拉到了后面。逆着拥挤的人群,江辞拉着苏皖的手,不断的朝着前方行进。哪有什么适合苏皖的工作,只不过是借此将苏皖带离的借口。 苏皖从江辞一直前行却丝毫不与她说晓那个企业的信息推测,他只是想要在不破坏她与林语悠关系的情况下,将她带离林语悠男朋友的视野。或许还有其他缘由,一念至此,苏皖的心跳却开始加快了不少,而她在看向江辞时,竟流露出了一抹连她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正如同苏皖猜测的,江辞之所以将她带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不愿意苏皖被人亵渎,即便是用眼神也不行,虽然也有考虑到林语悠。江辞在之后对工作信息的咨询中,一直与苏皖在一起。虽然带来的简历投出了几份,但依旧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 最后从招聘会出来的江辞,手里除了还未投出去的几份简历外,还有好多企业递送过来的宣传册。再看看自己身旁的苏皖,也是与自己一样的情形。 第一百零四章 烤红薯 寒冷冬天里,偶尔也会有红日当头的好天气,虽然会伴随着寒风一起出现,但那久不可见的太阳照在身上、脸上的时候,却是格外的舒畅。 久不见人迹的校园里,此时处处可见或三五人,或成群结队的学生,坐在只有三三两两树叶,挂在枝头的树下,或坐在操场的草坪里,晒着太阳。 江辞与苏皖从大学生活动中心出来之后,在走过中心区操场的时候,江辞看到了已经先于他们出来的室友们,以及与他们坐在一起的林语悠。 林语悠出现在林慕元几人的身边,江辞还是微微有些诧异。江辞在招聘会上碰到林语悠的时候,她男朋友还陪在她身边,此刻却已然见不到,她男朋友的存在。 江辞与苏皖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同时看到了江辞和苏皖。原本准备回宿舍的两人,也就此偏离了方向,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那块区域而去。 旁边不远的地方也同样坐着一群人,女生人数还比男生人数多。他们也是从招聘会上出来的,他们手里,同样拿满了与江辞一样的宣传册。 江辞之所以会注意到旁边的那群人,是因为在他与苏皖落座的时候,林慕元几人毫不避讳林语悠的存在,高谈阔论着旁边的那群女生,还时不时的让马博琛和吴文默,去要对方的微信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像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林语悠对着坐到她旁边的苏皖吐槽着。 “你对象也是男人。”林慕元戏谑的说着,想看林语悠如何辩解。 “他也好不到哪去,说好的今天要陪我,一个电话就把我丢下跑了。”林语悠气鼓鼓的说着,显然是因为男朋友的不守信用,还在生着闷气。 “今天的招聘会你们看的咋样,有心仪的工作吗?”江辞看了一眼正在安抚林语悠的苏皖,便将闲扯的众人拉到了正题上。 “三份简历都还在手里了,虽然填了几个信息,但都感觉不太喜欢。”林慕元说起招聘会上的境遇,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闲适。 “现在工作不好找啊,以前听别人说,还不觉得有啥,现在自己经历的时候,才觉得句句箴言啊。”吴文默也是愁容满面。 “拿这么多宣传册什么用也没有,想扔掉又怕里面又有用的信息,真是太难了。”马博琛晃动着手里的宣传册,与吴文默一般的表情。 “愁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步一步来,心急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简不像其他人那般心慌,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要不要跟我一起创业,咋们开个店。”顾北语不惊人死不休,虽然有些不靠谱,但也是一条出路。 “有好项目吗?那种稳赚不赔的,算我一个。”林语悠还没说完,就已经开始笑出了声,显然是当玩笑在听。 “开店?你有好的想法吗?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出路。”林慕元也开始转动脑筋了。 “先别想着开店了,先想想待会吃些啥了,先解决眼前的温饱。”马博琛不等顾北说下去,就开始嚷嚷着要吃东西了。 “你就知道吃,一碗吃不饱吃两碗,还是吃不饱。先听听咋们顾大师讲讲如何开店的不好吗?”吴文默批评着马博琛,看似在挺顾北,也只是看似而已。 “哎,你们这些人,没有当老板的心思,活该给别人打一辈子工。”顾北笑骂了一句,便开始说起了其他事情。 江辞除了将闲谈的众人引到正题上之外,也就没再说什么。从顾北说要开店的时候,江辞就知道是为了缓解气氛才随意瞎扯的话题,原本大有兴趣的江辞,在猜到顾北的用意后,别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想法。 阳光照在江辞几个人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而等到下一次有这样好天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天了?可出乎江辞意料的是,像招聘会那天的天气,在他大学的最后一年里,出现的次数却是格外的多。 在周末又一次出现这般天气的时候,江辞与室友们去了上一学期爬山的地方。上一学期爬山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片玉米地。而现在那片玉米早已被收掉,只剩下一些秸秆和玉米皮。 从上次看到那片玉米地的时候,顾北和林慕元就开始策划这一次烤红薯的活动了。前些时候一直忙,再加上天气的缘故,这个计划因此被他们一直搁置着。如今,天时、地理、人和三者俱全,而这个被一直搁置的计划,终于有机会被他们执行。 红薯是他们在学校旁边的市场里买的,以前他们每逢周末,要是能早起的话,就回去那儿吃油条。一根油条配一碗豆浆,尤其在寒气逼人的冬天,更是难得的美味。做油条的那家店从江辞读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老板很是客气和实诚,去他家吃早餐的人也是极多。 买好了红薯,他们便骑着自行车沿着上次走过的路径,顺着沥青铺就的马路,快速的骑行而去。想象着即将能吃到自己烤出来的红薯,所有人骑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到达目的地后,江辞几人各有分工,有找树枝和玉米秸秆的,也有搭建灶台的。江辞在读小学的时候,一到假期就开始跟随着村里的其他人去赶牛放羊。他也跟随着那些比他大上很多年纪的人,烤过地里还未长成的土豆。那时除了在山上捡一些枯枝烂叶外,还有已经风干了的牛粪。 他记得,那时他们会在地里先挖一个坑,将捡来的柴火以及牛粪放在最底部。然后又会在坑的基础之上,搭建一个防止火星四溅的灶台,底下是掏空的,刚还将土豆放在里面而不凋落为最佳。接下来就是点火和加柴了,等到差不多快要烤熟的时候,就将土豆以及最底下的柴火一起掩埋起来,然后做一个记号。 等到快回家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将土豆从土里掏出来,因为掩埋土豆的那些泥土是被火烧烤过的,所以埋在里面的土豆掏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并且经过最后掩埋这一步的土豆,要比直接拿出来就吃的土豆要好吃的多。 这一次,江辞跟舍友们要烤的却不是土豆,而是红薯,但方法却是殊途同归。江辞在将柴火捡来时,看着搭建灶台的几人搭建出来的灶台,就知道他们小时候都没烤过类似土豆一类的东西,这应该是他们的首秀。 江辞原本想要自己动手改造一番,但想了半天流程,却没有丝毫的印象了,毕竟他没有在山里烤土豆,已经有十几年了。 江辞看着舍友们搭建的类似在影视剧里见到的那种灶台,虽然也挖了一个坑,但深度太浅,再加上没有建立防止热气流失的遮蔽层,能不能烤的熟都是一个未知数。幸好从市场买来的是相较于土豆更加易熟的红薯,要是土豆,根本就不可能烤的熟。 幸好这一片地带是连成一片的土地,没有植被野草,不然,这四溅的火星没有遮挡,肯定会将周围给燃烧起来。 林慕元用江辞几人捡来的柴火,点起了火。随着火势的变大,林慕元和顾北将买来的红薯扔了进去。江辞能够想得到,这些红薯被烤出来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漆黑景象。 随着火光骤起,周围的冷空气竟然退避了开去。此时天色已晚,星星已经开始出现在天际。 天上星光交相辉映,地上荒野里一片火光涌现,驱散了寒冷,也驱散了笼罩在它周围的黑暗。光明与热量彼此不分,相互交合。 江辞几人靠在火堆旁,已然有些瑟瑟发抖的身体,也变的缓和了不少。等到从火堆里挑拨出已经烧的乌黑一片的红薯时,光亮已经开始变的暗淡,那被逼退的寒冷和黑暗,也在慢慢夺回自己的领土。 剥开那附着在红薯表层的已经被烧焦的部分,一个红薯还剩可以吃的部分已然不多。虽然有些地方因为受热不均的缘故,还没有彻底的熟透,但江辞等人依旧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烤红薯了。他们吃着被烤焦了的红薯时,还不忘拍照留念。 他们所有大学里最美好和最珍贵的记忆,全部都在QQ群相册里保留着,他们能不知道,几年之后,再看这些照片时,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至少当时的快乐是真的。 即便没法为正处在出困境中的他们,指出一条走出困途的路,但给予他们些许慰藉,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一百零五章 论文选题 没有下雪的冬天是对冬天的不尊重,就像黑夜里亮起的灯光,是对黑夜的不尊重。人们在已然颠倒了黑夜白天的城市生活,就连同他们自己的作息时间,也被同化了似的。夜晚睡很晚,白天起很迟,已经不仅仅只有学生是这样做了,很多上班的年轻人也加入了进来。 江辞与林慕元等人骑车回来学校的时候,路过一两个社区,几乎所有的窗户都亮着灯光。晚睡已经成了一种趋势,在手机里形形色色的诱惑下,很多人都招架不住。 江辞想起自己每天晚上临睡前,去厕所时看到的场景。他透过厕所的玻璃窗,一眼望去,对面社区的高层还有很多灯光依旧亮着。即便已经关了灯的住户,要想说此刻已经就寝,怕也是违心之语。 从山野里烤完红薯回来宿舍的路上,众人心情也都极其愉悦,这或许是大家从这学期开学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在即将骑行到学校的时候,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雪花泛着晶莹的光。 不仅仅是江辞,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原本安静沉寂的黑夜,瞬间被大家的吼叫冲破。江辞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那般,但嘴角眉梢也是漾起欢喜。 早晨起床拉开窗帘的时候,江辞看着窗外落了一地的雪花,厚厚的铺满一层。就像前一天傍晚,他们去山野里烤红薯时,看到的那铺满一地的金黄。 与那一地金黄不一样的是,积雪却是白色的,尤其是人迹还未经踩踏的雪层,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江辞能够想的到,踩在雪层上发出的莎莎声,虽不完全像踩在落叶上时发出的莎莎声,但也差不多一样。 江辞为了看这雪层,特意起了个大早。寂静无人的空旷,在这白色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寂静。原本早起的鸟儿,此刻也都未见它们露面。 放眼眺望远方的青天,太阳的轮廓已从地平线上升起,那耀眼的火红,在寒流遍布的冬天,却也不似夏日那般火爆。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虽然以致垂垂暮年,但依旧热烈,倒是让那些本该青春年少,充满活力的少年感到有些脸红。 欣赏着这般美景,从不拍照的江辞竟也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江辞一旦发现好看的景色或是好玩的物件,都会忍不住拍照分享给苏皖看,苏皖也是一样。 江辞将照片发给苏皖的时候,还未退出聊天界面,苏皖的回复也跟着到了。江辞收到的消息也是一张照片,只不过是与自己角度完全不同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雪层,依旧不染尘泥,远处的楼阁顶部,也是雪白的一片。青砖黛瓦与白色的雪交织在一起,掺杂上木质的灰,俨然就是一副水墨描白的山水画。而那随风荡漾的秋千,却也成了这山水画卷里最传奇的一笔。 江辞发出的照片与他收到的照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看来苏皖此刻也正趴在窗子旁边,看着外面的雪景。江辞能够想象的到,趴在窗子旁的苏皖是怎样一副神情,就像苏皖也能想象到的自己此刻是怎样一副神情。 只是从照片拍摄的角度,就能推测的出,对方此时的心境与心情,虽未再说只言片语,却已胜过千言万语。人生最难得的就是这样的知己,虽然只字不提,却能懂你无言的心意。 当校园里的第一个人出现在这雪景时,江辞就知道这份静逸便再也保留不住了,而当越来越多的行人出现时,就连这一份雪白也会沾惹上污垢,不再纯净洁白。 江辞从阳台上出来,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醒来。早上没有课,再加上下了一夜的雪,这样的天气无疑最适合睡觉了。白天还是温暖如春的晴天,晚上就已是漫天雪降,冬日的天气,翻脸翻得竟然还比淘气的孩童更快一些。 晚上的时候,正准备打算早睡的江辞,却被QQ群里孙涛发出来的一条通知,打乱了心境。早上因看雪而起的极早的江辞,在晚上还未到十点的时候,就已经睡意满满。可看了孙涛发来的关于毕业论文选题的群消息,他所有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那排列整齐的论文选题,江辞一点也不觉得那份整齐会比凌乱的排序,能给他带来好心情。江辞真希望自己没有登录过QQ,那样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这个消息了。他可从未想过自己永远不知道,毕竟那不现实。 江辞数了一下那名单上的论文选题,一共有二十个左右,也就是说他们班差不多两个同学写一个题目。为了公平起见,这些论文选题的归属将在第二天的课前,以抽签的形式进行分配。所有论文选题的难度并非一样,通过比较就能推测出它们的难易程度。除了抽签这种最古老的方法,各凭运气之外,却也没有比之更好的法子了。 当然,也不见得所有人抽到论文选题后就不能在修改了,除了可以与其他同学交换之外,还可以向学校申请更换论文选题。前者的实施程度要比后者难上一些,后者的程序要比前者繁琐一些。两者的共同之处,都在与时间的时效性,在抽到论文选题之后,同学之间交换论文选题的时间仅有半天,要远比向学院申请差不多半个月左右的实效短的多。 相较于后者,前者也更难以实施,难度较高的题目是大家共认的,除非一些抽到相对简单的论文选题的男生,为了讨抽到难度较大的论文选题,并且还是自己喜欢女生的欢心,才会答应与之交换论文选题,上述情况对女生也同样适用。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但也不排除其发生的可能性。 第二天上课前,江辞由于没有前一晚上没有睡好,精神状态也并不怎么好。等大家都来齐了,作为班长的孙涛,便开始拿出早已写好论文选题序号的小纸片。那些坐在前排的同学还未等孙涛发话,便已经一拥而上。 江辞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打着哈欠,丝毫没有行动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所有的题目被抽到的概率是一样的,它并不会因为抽取的先后而有所改变。 江辞是除了孙涛以外,最后一个拿到论文选题的人。与其他人的心急不同,江辞并没有急着拆开手中写着论文选题序号的纸片,他发现自己成了最不关心将会抽到什么样题目的人。江辞知道,不管抽到的是哪一个论文选题,在他这儿却已经成了定局,他从未想过与其他人交换题目,也从未想过要去找学院更换题目。 除了觉得太麻烦,江辞也有足够的信心,不管是哪一个论文选题,他都能轻松驾驭并出色的完成。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 “谁抽到的是九号?”孙涛在看完自己的论文选题序号后开始在班里询问。 “是我。”江辞在看到大家都没反应的情况下,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纸片,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九。 在孙涛问及的一刹那,江辞想起他在看那论文选题清单的时候,发现第九个题目前被做过标记,而那道题目的难度绝对不在简单之列。江辞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江辞,你的那道题目时你一个人写,其他的题目都有两个人。在写论文的时候,你们可以相互商量着来,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比一个人要大一些。而江辞就只能一个人去完成了。”孙涛在给其他人提出写作建议的同时,还不忘跟江辞开玩笑。 果然与江辞预想的一样,每个题目将由两位同学完成。他们班人数是奇数,与大二第一学期一些同学的转专业是分不开的。也因此才有了江辞一个人写一个题目的局面,当然,这也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起码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论文跟班里任何一个同学的相重。 在孙涛的一席话后,原本就已经有些喧闹的教室里变得更加喧嚣了。除了江辞以外的所有学生,都在询问另一个拿有跟自己一样题目的有缘人。除此之外,还有拿到难度较大题目的同学,也在询问其他拿到相对简单一些题目的同学,有无交换的意愿,结果也可想而知。直到老师站在讲台上,教室里的风波才渐渐平静下来。 如愿换得题目的人是少之又少,而交换论文选题的双方,却无一例外地都在异性之中。人类取悦异性的基因,即便再过多少年,也不会有所改变。就这一点而言,人类与动物也并无多大区别。 江辞宿舍里,除了江辞与吴文默以外,其他人的论文选题难度都不是太大,林语悠和苏皖也是运气极佳。当所有人将自己的论文选题报给孙涛后,很快就知道了各自的论文指导老师是谁,虽然只是知道名字,还未见过面。 江辞宿舍里,苏皖、江辞、吴文默、林慕元几个人分到了同一个老师名下,马博琛与已经搬出去的顾北是一个老师,周简和林语悠是一个老师。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学校在只有极少数人申请更改题目后,分别举办了论文研讨会以及导师见面会。江辞他们的导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目前在外省读博士,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所有交流,都要以建立的微信群为交流工具。老师在临走之前,对所有人的论文做了研读和细化,同时也为他们选好了论文写作的角度。 大四第一学期的整个后半学期,包括江辞在内的大四所有学生,基本都在围绕着论文转。而等到上完这一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江辞他们在大学里所有的课程便也就宣告结束了。 大四整个第二学期是没有课的,虽然还有一个校外实习和最后的论文答辩,严格来说,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上课了。 第一百零六章 校外实习 当冬天的寒冷与悲凉的心境碰撞在一起时,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在与大地接触的瞬间,一切生命的迹象,也将不复存在。环境的变化总是与心情的快乐与否密切相关,心情愉悦,即便是酷暑寒冬,也能过成冬暖夏凉。 江辞坐在去往实习公司的公交车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大街上涌动,每个人的目的和前行的终点不一样,但归宿却是一般无二。 虽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忙忙碌碌过一生,却也并非毫无意义可言。在艰辛的生活面前,依旧能够做到顽强谋生,这已然是一种收获。 江辞将看向窗外的目光收回,眼前的车厢里依旧是拥挤一片。他缓缓的将双眼闭上,想起两天前他还在学校里与舍友们欢聚一堂,如今却已是在前往上班的路上。 江辞回想着前两天他和室友们在一起的情形,白天大雪飘飞,纷纷扬扬。几人一合计,觉得这样的天气加上当时离愁别绪蔓延在所有人之间,不吃一顿火锅又怎么能说的过去。从顾北牵头,到林慕元和周简的应和,再到马博琛、吴文默、江辞三人的默认。 虽然学校一直三令五申,不准学生使用大功率用电器,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会组织学生会大扫荡一番。即使学校三番五次的彻查,那些藏在宿舍某个角落的大功率用电器,依然安然无恙的存在于宿舍里。 在大家一致决议下,大家决定自己做一顿火锅,电饭锅则由江辞和林慕元去向苏皖和林语悠她们借。其他人等到江辞和林慕元借到电饭锅后,有其他人去超市买菜和其它东西。江辞和林慕元以最快的速度借到了电饭锅,由于觉得无聊,便与其他人一起去了超市。 从学校到超市步行要半个小时之久,而在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的时候,步行至超市的时间也便大大加长了不少。几个人走在路上,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被迎面吹来的北风倒灌而回。 瑟瑟发抖的江辞几人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等到进入超市的大门,温暖的气流将刺骨的寒风倒逼而出。瞬间的温暖与寒冷交加,那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成了江辞对大四冬天最后的记忆。 江辞跟在舍友们身后,帮着舍友们将要买的菜与调料品一起拿到缴费区。交完费之后,便装在了马博琛背后的书包里,一起出了超市,向着学校走去。在路过一家商店的时候,他们又进去买了些饮料,因为周简和江辞拒绝喝酒。 江辞几人回到宿舍后,就开始洗菜,由于没有热水,他们便只能用冷水洗菜。当冷水流过手指的时候,那冰冷的触觉比寒风罐体而入,要更加的真实。从洗菜到洗完菜,断断续续的竟然用了一个小时之多。 江辞他们在火锅煮熟之后,六个人围着电饭锅坐了一圈。吃饭的人越多,饭菜也越是香甜可口。在吃火锅的途中,林慕元告诉江辞等人,他在大四的第二学期不准备回来学校,一直等到论文答辩的时候再回来。 紧接着马博琛和周简纷纷表态要回自己家乡实习,离家近一些,还能时不时的回个家。吴文默与顾北两个人在省城找了同一个实习公司,所以他们两人便将房子租到了一起。江辞也在省城找了一个实习公司,却与顾北和吴文默不再一起。 江辞找的公司是李子一给帮他联系的,那是一个教育培训机构。是李子一的大学同学联合他的几个朋友一起举办的,江辞从李子一毕业后就一直没有在与他见过面,他们之间的联系完全是通过电话和微信完成。有时一个消息的回复需要好几天时间,他们却并不因此而不联系,李子一已经成了江辞联系最多的人,没有之一。 在吃着火锅,抵御着寒气的时候,说起离别,虽然逼退了身体的寒冷,但心里的寒流却才刚开始冒头。原本夹菜动作很快的几个人,突然之间就慢了下来。江辞将装满饮料的杯子,放在嘴边,久久没有喝下去。 等吃完火锅,那种弥漫在宿舍和所有人之间的惆怅,并没有随着火锅的结束而消散半分。江辞与吴文默去洗了锅,那流过手指的冷水也没有先前洗菜时那般冰凉,宿舍里的六个人,却要在两天之后分散各处。 等到江辞从回想中惊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虽然他只是将那天的情景回想了一遍,但当时的那份情绪还是对他当下的心情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是好是坏,他都得承受。 就在江辞走出公交车之后,手机的震动提示他有未读消息,原本以为是李子一,可打开手机屏幕后,江辞才看到原来是苏皖。苏皖也回去了自己的家乡,她实习的地方,是离家并不遥远的学校,也是她曾经读过书的时候。 已经好久未去过的学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苏皖在向江辞叙说自己过往求学地方的同时,也在传达着自己的感慨。她相信江辞可以看得懂,江辞也确实看的懂。他想起自己在去年春节前,与几个同学去自己读过书的中学的时候,看着那已然陌生而熟悉的校园,所流露的情绪与苏皖此时的情绪一般无二。 江辞去到实习公司后,主要负责一些学员资料的整理,以及对学员提出问题时做以回答。当公司比较繁忙的时候,他也会帮其他人分担一些,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到线上平台的教育活动中去,但也对此有了一定的了解。 江辞之所以在听李子一说自己同学举办了一个培训机构的时候,便开始有去他们公司实习的意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要撰写的毕业论文,就与线上教育有关。他想在动手写作论文之前,对这一块做一个简单了解。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江辞知道要想将毕业论文写好,没有一定的储备是做不到的。就像一个人要想做饭,就得先准备食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曾经有同学抱怨自己的论文选题看不懂,根源就在于他没有了解过自己所要论写的对象。而只有在对自己要写的东西调研一番,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才会知道,这一切原来也并没有自己当初想的那么难。 基本上所有学生在选择自己实习单位的时候,都优先考虑到了自己所要撰写论文,与自己所做工作有多少契合度。当然,除了亲自参与之外,还有其它方法,比如最长用的阅读相关文献,这是最简单易行的一种方法了。 俗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就是这个道理。 不管再怎么晦涩难懂的东西,只要静下心来,多找一些相关资料,从多个角度去进行了解,那原本无法理解的东西,也就不再像开始时那般晦涩了。 生活中很多的事情,之所以让人无所适从,不知从何下手,就在于他们对其了解的不够多,也就更加谈不上见解独到了。 第一百零七章 论文答辩 黑夜席卷而来的时候,对所有还未还家的人来说,是孤寂和冷清的。尤其当他们路过亮起灯火的小区大院,悠悠的叹息声,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底。冷冽的寒流,与温馨的家庭,越是渴求,越是难以得到。 江辞每天下班回到半是住所半是家的宿舍时,已是夜幕四闭,大街上闪烁的霓虹,与夜空里的星辰流云交辉浅映。虽然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在使用,但当他坐在沙发上时却不觉得有丝毫温暖。心有多孤寂,天气就有多寒冷。 除了偶尔与舍友们聊天通话的时候,江辞才会在心底泛起一丝温暖。虽然工作的内容不是很多很繁杂,但江辞依旧感觉到疲惫不堪。那是从心底涣散而出的劳累,无关身体。 江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春节。当他踏上回家的路途时,他才知道工作意味着什么,‘近乡情更怯’又是怎样一番情绪。以前上学时,江辞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一切的理所当然,早已深入人心。 江辞从未想过,改变可以这样彻底,也可以这样迅捷,所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连丝毫缓冲适应的时间也没有留下,除了木然还是木然。 与以往上学时不同,虽然很多时候过不了元宵节,但也相距不远。可这一次,江辞在家也就只能待七天而已,他知道,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年,都是一般的景象。与所有的上班族一样,回家这个词,已经成了江辞心底的一道伤痕,好不了,但也不会疼。它始终存在,不用刻意提醒,也能使人铭记一生。 但江辞走进家的院门时,除了父母以外,与他同在省城的江寒也在家里。他比江辞早回来两天,家里的年货也已经置办齐备,除了一些小吃江寒不知道买什么以外。小吃基本都是江辞在吃,江辞没回来,江寒也不知道应该买些什么,再说江辞每年一个口味,年年不重样。 吃多了外面餐厅的饭菜,却也越发想念母亲的手艺。虽然弟弟江寒也会做一些饭菜,但与母亲的手艺相比,还是要差上一线。看着狼吞虎咽的江辞与江寒,母亲虽然口里骂骂咧咧,但江辞知道她心里是高兴的。 就在江辞回来的第二天,他便与江寒一起去街道买了些小吃,与江寒料想的一样,果然又是不一样的口味。他记得江辞在高中时跟他说过,每年年节时,他都要尝一种全新的风味小吃,也不知道是种了什么邪。他没记错的话,江辞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每一年都会缠着父母买,而自从上了大学后,就用自己节省下来的钱买。 江辞之所以每年要吃不同口味的小吃,主要还是受了高中时自己喜欢过的一个女生的影响。再一次交谈中,他知道她每年要买一种小吃,一年也就买那么一次,即便过去很久她都还记得当时的感觉。从此这个行为便也成了江辞每年的习惯,高中时的爱恋,尤其是充满苦涩的暗恋,跟容易让暗恋者刻意模仿被暗恋者的一举一动。 七天的时间很快,眨眼而已,从回家到离家,江辞觉得那么不真实。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那只是因为还没有体味,真正有所体会,才会知道原来世界上是有感同身受的。 过完春节后,江辞虽然要比其它年级的同学离开的早一些,但时间的跨度却快的可怕。那些依旧沉浸在假期的学生,也都到了上学的时候。而对于江辞他们来说,这一次的签到也比往常不一样,除了在省城的学生以外,其它不在省城的学生可以等到回来省城参加论文答辩的时候补签。 江辞在报名开始的第二天去了学校,他在签到册上,看到已经先于他签过到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是与他一样同在省城的吴文默和顾北,也没有来学校签到,看了他们也是打算到后面在注册签到了。 去学校签到注册后,江辞除了每天的上班以外,晚上也开始研究自己的论文选题了。经过一个多月的了解和思考,江辞也对线上教育有了一定的认识,已然不是最开始的白纸形态。 江辞记得老师在论文开题研讨会上说过,写论文也是要多看的,将别人的写作思路和布局谋划,变成自己的思维格调,也就没什么不会撰写这一说,这一点倒是与江辞不谋而合。 从开始准备到准备动手撰写,江辞就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江辞始终相信,准备的越充分,撰写论文的时候就越快。事实也正是如此,从他开始写作到第一稿写完,前后只花费了一周时间。 从第一稿上交,到终稿完结,江辞修改最多的还是格式,而他所写的内容,却没有出现多大的改动。 等到四月份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实习也都结束了,学校里大四的学生也是一天多过一天。除了向学校交各种资料,这些资料包括实习日志,创新学分鉴定表以及相关证明材料等。创新学分的鉴定基本都与上学时考过的证书相关,不同的证书所对应的学分也自然不同。 江辞是最后一个回学校的,当他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各种表,以及这些表最后的上交期限,想着要是再回来迟上一些时间,就拿不到学位证了。毕竟学位证的颁发,与创新学分的评定不无关系。 江辞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需要六个创新学分,本来是要十个的,但在大三第二学期开设的创新创业课程里面,就包含了四个创新学分。虽然只是六个创新学分,却依然还是有人没有凑齐,即便刘彬彬最后浪子回头,但补不上的短板却已然存在。 还差两个创新学分的刘彬彬,最后迫不得已只得兵行险着。他找了办假证的人,来给自己造了个假的证书。幸好学校在审查材料时,只是看是否有此证书,而不去核实真假。否则他造假的性质太过恶劣,学位证拿不到的同时,还得背一个处分。 除去上交这些资料,剩下的时间里,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在努力修改自己的论文。江辞宿舍里,也就只有江辞的内容一次性就通过了,虽然改动了好几次格式,但问题依然存在。早在江辞撰写论文之前,李子一就以过来人的身份,跟江辞说过论文格式的事情,江辞还以为他是在危言耸听,夸大其词,现在看来,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论文格式的修改,查重和降重也是特别麻烦。每个学校对重复率的要求不一样,江辞学校要求的重复率在百分之二十以内。而不同的查重软件和网页所收录的论文数量不一样,收录的论文数量越多,所要查重论文的重复率,就会相对而言比较高一些。 而学校里的主流论文查重主要有知网、万方、维普等,江辞学校指定的查重软件就是万方,虽然它与其它查重软件相比,它所收录的论文数量要多些,但也比知网要少上一些。 完成降重后的所有学生都以为可以休息一阵子了,但紧接着就收到了论文答辩的时间,也就在降重完成,上交打印版的论文和查重报告的一周后,这也就意味着,答辩的准备时间不足一周了。虽然所有人对论文的熟练程度远超刚开始的时候,但要说完全熟悉却还是达不到。 整整一周时间,江辞与舍友们都在熬夜看论文,猜测主持答辩的老师会问到的所有问题的可能性。虽然他们无法将老师可能问到的问题穷尽,但这至少也可以成为一种心理安慰,同时也是对论文熟练掌握的一种方法。 即便是开始答辩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依旧在温习论文。即便是每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他们都没有这样学习过。 江辞他们班的答辩教室,在北区北二教学楼最高的一层教室里。而当所有人到齐后,也就意味着答辩开始。答辩的顺序是按照学号顺次开始的,第一个同学做完陈述,就到了老师提问的时候。 当站在讲台上接受答辩的第一位同学,记录好老师的问题后,就会去准备区准备答案。当第二个学生做完陈述,记录好老师的问题后,就到了第一位同学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了。 江辞的学号相对而言靠前面一些,按照当时的进度,轮到他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从开始撰写到现在的熟稔于心,将近用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对论文内容足够熟悉,但还是压制不住即将要上讲台做陈述的紧张。他从踏入大学的第一天,就在惧怕这一天的到来,而他所惧怕的东西,此刻却就在眼前。 答辩过程出乎江辞想象的顺利,这是他最后一次站在大学的讲台上,虽然没有达到其他人凯凯而谈的程度,但也是他四年以内发挥最好的一次。或许是面临毕业,各种情绪喷涌而上,那很久以前便已经出现饿担忧也就不复存在了。 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担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不确定事物在其发展过程中,会出现怎样的变故,而不同的变故又将带来怎样的结局。 谁都不知道,正是由于不知道,才使得人们,对未知产生了畏惧之心。 第一百零八章 星空失恋博物馆 在人们的认知里,美好的东西是无法与伤感的情绪连接的,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可凡事都有例外,当星空与失恋碰撞在一起时,却并不怎么别扭,还留存着有几分悲悯的韵味。 江辞参加完答辩,在校园里听着那校园广播里关于毕业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离别的气息是不仅渲染的,可依旧沉浸在欢聚里的人是看不穿的。 就在江辞感慨万千的时候,林慕元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接着他们与宿舍里的其他人汇合一处,去了校门外的小餐馆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江辞思绪万千,过往的一切就像电影放映的镜头片段,从大一到大四,四年的时间,他们在一起的点滴回忆,全部在脑海复现。即便是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江辞,脑袋里想的还是过往的种种,直到电话震动带着桌子一起,把他从回忆拉向了现实。一看手机亮起的屏幕,是李子一打来的电话。 在参加论文答辩的前一天晚上,李子一就给江辞打过一通电话,询问江辞什么时候举行论文答辩。这会打来电话,无疑就是询问答辩是否顺利,虽然他给江辞分享了自己面对紧张时的缓解办法,但他也知道,那并不适用于江辞。而在得知江辞顺利的通过了答辩后,他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对于江辞而言,答辩的结束不仅仅是大学生活的结束,更是步入社会的开始,早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年的李子一,要比江辞更加了解社会是什么样的。 江辞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在通过论文答辩后,将会经历什么,却还在为论文答辩的顺利通过,而沾沾自喜。生活的困顿就在于不懂得畏惧,由此便步步荆棘,而等到将身上所有棱角都被打磨殆尽,才知晓了生活的真谛。 江辞在接完李子一的电话后,与林慕元两人无所事事的相对而坐,其他人都各有活动。要么是去赴约了,要么是去找女朋友了。所谓毕业季,分手季,也不知道能笑到最后的眷侣有多少对。 林慕元在没等到毕业的时候,就与王琳潦草收场了。江辞在刚回到宿舍的时候,就觉得林慕元格外的反常。晚上一有时间就与王琳视频聊天的他,在江辞到宿舍入住的一周内,林慕元与王琳没有通过一次视频,就在江辞以外他们闹矛盾的时候,林慕元却说自己已经跟王琳分了手。 而从林慕元三番五次试图和解来看,提出分手的应该是王琳,与所有异地恋分手的理由相似,当王琳特别需要林慕元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林慕元总是无法及时出现,既然如此,分手与不分手也就没有区别。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种没有区别,仅仅只是对她而言才会成立的,却对林慕元最为不公。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林慕元向江辞说这些的时候,依旧没有想要放弃他与王琳的这一段缘分。奈何流水有情,落花无意,他不管利用什么方法,依旧没法捂热王琳那颗冷如石头的心。 江辞应邀与林慕元一起,到学校后面,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拐角的时候,看着眼前星空失恋博物馆几个大字,却依旧无法相信,在省城真的会有这么一间店铺存在。 林慕元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他还在学生会的时候,听他么部门里一个小学妹说起过,从名字就可以知道,它是所有失恋之人温暖的港湾,也是他们安静疗伤的圣地。 江辞与林慕元买了门票,拿着工作人员递给他们的寄语卡片,推门进去的时候,江辞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切足够使他震撼。他看着手里类似小时候,学人离别赠语的寄语卡片。那时不知何为离愁,空写别绪,此刻拿在手里的寄语卡片,虽然江辞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林慕元来说,却是另外一种心情。 尤其在正面画着一个模糊的看不出性别和样貌的人物简笔画,以及写着‘你把青涩和挚爱都给了我,最后却把生活给了另外的他’的语句的时候,一切美好的过往,和此刻的伤感完美结合,对林慕元的冲击可以想见。 从大门里面进去,首先映入江辞眼帘的是一颗装饰树,树上挂满了写有遗憾和祝福字迹的木牌。而每一个木牌后面,却有着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甜蜜幸福,那是他们最为美好,也是他们最为感伤的一段岁月旅途。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几个展柜,里面放着的,是来过这儿的,已经分了手的人,最为珍贵的东西。而将它们拿来这儿寄存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自己,要与心里的那个他彻底诀别,也算是放过自己,重新开始。 江辞情愿相信他们,已然有了全新的生活,也不愿他们继续活在痛苦的煎熬里。 在往前走,在快到墙根的地方,出现有一个拐角,从拐角进去,却是别有洞天。过道的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写有一步到九步,并且每一个步数后面,分别对应着从相遇到白首的字样。 江辞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对对方美好的祝愿罢了。 靠近右面的墙壁上贴满了别人写好的寄语卡片,在墙壁靠近后面墙角的位置,放着一个吧台和一个椅子,那是用来写寄语的地方。左面的墙壁上写着各种各样的伤感词句,江辞只是简略的看了几句,就将眼神投向了左右两面墙壁,分别挂着‘抉择迷宫’的最不起眼的地方。 只见在那两个迷宫牌的最上方的位置,一个写着‘分不分手’,另一个写的是‘爱不爱他’。两个迷宫牌的顶部起始是一个格子,格子里面放着一个小钢珠,而在底部却有两个格子。每一个格子代表其中的一种结果,中间是错综复杂,凿空的线路。从顶部的格子里将钢珠释放,钢珠便会顺着中间凿空的路线滚动,而钢珠的落脚点,就是底部两个格子的其中之一。 江辞玩了两把,都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想要在玩一把时,却害怕出现相反的结果,便果断放弃了。 好像自己不玩就真能如愿以偿似的,人们总是在期盼,自己想要结果的时候,总是会自动屏蔽不好的念头。虽然他们都知道,那不好的念头,并不会因此而真的消失不见。 当江辞发觉林慕元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转头才看见,原来他正坐在吧台上写着分手寄语。江辞识趣的没有打扰他,而是自己一个人朝前走去。一个印有手印的玻璃墙吸引了江辞的注意,但他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的时候,那扇玻璃墙却自动打开了。 江辞信步而入,里面的空间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太小。里面全是荧光,星星点点像极了夜晚的星空。江辞在看到这块内空间之后,才明白,那星空失恋博物馆的星空原来在这儿。 从进入眼前这片星空之前,江辞首先经过了一个走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用荧光材料做成的帘子,极富梦幻迷离。而进入眼前这一片星空的时候,江辞却看到了自己的月亮。 苏皖背对着江辞,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不着一丝杂色。她站在星空的中间,在江辞眼里散发着圣洁的光。她白色的裙子,与从房顶垂下的用水晶做成的星星,散发的各色光芒交相辉映,说不出的和谐。 江辞从苏皖的后面遮住了她的眼睛,还没等他让苏皖猜自己是谁,苏皖就已经说出了他的名字。原来四周的墙壁早已将从后面走来的他暴露给了苏皖,只是自己在看到苏皖的时候,一时兴奋过了头,竟没意识到这一点。 而在这间另有乾坤的内空间里,江辞与苏皖看到了那件婚纱,它被安置在墙角凹陷了一块空间的小房间里。苏皖在看到那件婚纱的第一眼,就已然离不开眼睛了,婚纱是所有女生的梦,尤其是这件散射这各色光芒的洁白婚纱,其诱惑力可见一斑。 从内空间出来的时候,江辞看到了与林慕元一起坐在吧台前的林语悠,不用问也知道苏皖跟他一样都是受到邀约而来的,只不过邀请江辞的是林慕元,而邀请苏皖的是林语悠罢了。 林语悠与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了,而与林慕元一样,她也是这段感情里的受害者。从林语悠分手后的痛苦自述里就可以看得出,他那当过兵的兵哥哥,一点没有军人应有的习性。从江辞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也就只有身处局里的林语悠看不到这一层而已。 江辞与林慕元回到宿舍的时候,自己的桌子上,已经放着第二天拍毕业照时要穿的学士服,那是室友替他们从孙涛那儿拿回来的。就在回来学校的路上,江辞看到了孙涛在群里发的消息,除了找他拿学士服以外,还有他们班拍毕业照的时间和地点。 晚上躺在床上的江辞,翻来覆去几个来回,说什么也睡不着。白天见到苏皖的画面,一直在自己脑海里闪现,等毕业照一拍,自己与她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可他还在犹豫,表白的话始终哽在喉咙,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不想与她失之交臂,却仅仅只是停留在想的层面而已。 第一百零九章 毕业聚会 清晨时分的鸣虫鸟啼,在阳光还未遍洒整个城市之前,就已经开始纷扰世间。而那夹杂在街道汽笛轰鸣声里的狗吠,也开始不安分的搅扰人们的清梦,即便是早起晨练的老人,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江辞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侧着身子,窗外的嘈杂声与环卫工人的扫地声交织在一起,不停歇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原本还是紧闭双眼的他,却越发的毫无睡意。而除了江辞以外,宿舍里其他人的呼吸声依旧平稳。江辞听着林慕元偶尔在睡梦里的叹息声,也不知是在惆怅什么。 早上八点的时候,学校领导就要求,所有的毕业生都得到学校门口集合。江辞虽然醒的最早,但依旧保持了自己起的最迟的日常习惯。江辞知道,虽然学校的要求的八点到达,但真正等到全员到齐,至少也得半个小时。 江辞从宿舍里出去的时候,与其他毕业生一样,都穿的是前一天从孙涛处领来的学士服。只不过不同的院系,学士服的花边颜色不一样。江辞一开始不知道,不同颜色的花边代表的是不同的院系,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在赶到北区校门口的时候,不出江辞意料,按时按点抵达的始终只是少数人。在开始给各班依次轮流拍摄班级照之前,学校组织全院系学生拍摄了集体照。所有人按照班级次序,围城了一个极大的半圆。这张集体照是学院留存的,并不会给每一个学生都发一张。 轮到江辞班级拍摄毕业照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所有人都按照身体的高低,依次站在拍摄集体照的高低架上,而江辞就站在苏皖的身后。耀眼的阳光从人们的缝隙里穿过,拖出长长的影子。而身处所有人前方的摄像机,虽然背对着阳光,却依旧反射着无孔不入的太阳光线。 江辞看着眼前的摄像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底的感伤就像是泛起的水泡,经不住阳光的照晒,在升腾起的第一时间便已然破裂而开。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在相机按动快门之后传出的轻响,却如同来自九天的闷雷,不断的在江辞耳畔鸣响。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江辞直到此刻,依然不敢相信离别已在眼前。他看着眼前的苏皖,想从她身上,找寻一丝错觉的迹象。可现实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越是无法接受,就越发的真实。 照完正式的班级集体照,所有人都在孙涛的组织下,去了中心区的操场。随意的站姿和走位,摆拍出了多种角度。在毕业典礼前夕,孙涛特意选了其中两张镜头最好的打印了出来,给班里的所有人都发了一份,留作纪念。 对于拍照这件事,只要一经开始,便很难停的下来。除了孙涛组织的班级照,包括江辞在内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即便是以前关系不好的,此刻也不再与对方闹别扭,拒绝与对方同屏出现。 江辞不记得他拍了多少照片,虽然他平时很少排照。但临近毕业,他还是想多留下一些与同学们还在一起的美好回忆,虽然他与很多人都不是太熟悉。但再怎么不熟悉,毕竟也同窗四载,感情还是有的。 江辞拍完照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去孙涛宿舍还学士服时,孙涛告诉他晚上有聚会,这场聚会是为班里所有人,大学四年生活画上的休止符。江辞虽然表面上不起波澜,但心底却早已感慨万千。 大学四年不修边幅的江辞,竟然也与其他人一样,对自己从上到下的修整了一番。晚上江辞与舍友们赶到预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进门前,众人将自己的名字都签到了一条长长的横幅上,这将是他们所有人在大学生涯里的最后一次签到。 走进饭店的大门,江辞一眼就看到了比他还要早到的苏皖,她也是盛装出席。江辞环视一圈,人人都衣着华丽,女生淡妆清雅,男生干净舒爽。所有人都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为不久后的离别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就像是初见之时,人们也是如此心态。 江辞在苏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看着这个占据了一层楼空间的包房。整个包房里只摆放了三个大大的餐桌,每个餐桌之间留有极大的空间。而在与大门相对的最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投影仪,旁边是电脑及其他各种可能会用到的设备。 江辞与苏皖闲聊了一会,有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表白,可是话到嘴边总是无法说出口,他知道,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可他依旧不知道如何去把握,总觉得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创造机会。江辞从未想过,他自己一直都在误区里前行,对于喜欢和表白,越是强求机会,就越显得刻意,越是显得刻意,就越发的露怯。 江辞班里的所有人到齐后,在孙涛的主持下,整个毕业聚会也就开始了。煽情的开场白,瞬间将所有人的情绪调动。投影仪不知何时已被打开,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一幅幅来自大一时的稚嫩照片,各人心头思绪万千。 那展现在投影仪上的照片,除了大一他们报名时的照片以外,还有他们这四年以来参加活动的其他照片。这些照片是林语悠,从班里那些参与活动的相关人员手里搜集来的,然后忙了一下午的成果。 江辞看着自己与舍友们在一起拍的照片时,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当时的情景,那些过往的岁月,就如同刻在了心上。快乐或是忧郁都在拍照的那一刻定格,并将永久的传续。 当屏幕上出现江辞与苏皖站在木质桥栈上看夕阳的画面时,不仅仅是江辞,就连苏皖在那一刻也微微愣了一下。江辞知道,那一天的照片绝对不是出自苏皖和自己之手,更不可能是自己或是苏皖交给林语悠的,当然也不可能是班里的其他人做的。那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张照片只能出自林语悠之手,或许林慕元也知道。 而当江辞看向林慕元时,从他脸上的表情也证实了这一点,想来是走在他们前面的林慕元和林语悠,途中折回来过,而他们折回来的时候,却刚好碰上他和苏皖看夕阳的画面。 照片上的江辞站在桥的边缘,抬着头,伸着手,旁边的苏皖正在盯着他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它们的全身都染成了金黄,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淡淡的微芒。虽然从照片上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仅仅凭借这些信息,也能够推测出很多东西,尤其是那天参与了活动的诸人。 聚会结束时,已经是月至中天,漫天的星光,璀璨的如同稀世的珍珠,不见一丝流云。江辞与苏皖站在楼下等着车,靠在苏皖身上的林语悠,也不知是被大家离别的情绪影响,还是因为想到了别的什么事。从聚会中途到结束,竟不住的灌酒喝。无论苏皖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江辞将苏皖和林语悠送回宿舍的时候,刚好赶上宿舍关门。看着苏皖搀扶着林语悠,一步一步的从宿舍楼里走进去,江辞竟然有种提前离别的感觉。他生怕苏皖从自己眼前消失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第一百一十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晚风拂柳笛声醉,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江辞从学校大门走出去的时候,收到了林慕元发来的聚会地址,这是他们宿舍六个人在大学里的最后一次聚会。即便江辞再怎么不愿意承受这离别的滋味,却也是必然要去赴约的。江辞知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夜的疯狂,就算是极其克制的江辞,也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宿舍后,什么也顾不上做,就翻身上了床,这一趟就是整整一天。江辞想象过无数的毕业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惨烈的情景收场。 晚上从睡梦里清醒过来的江辞,头疼的厉害,伴随着头疼一起传递给中枢神经的,还有腹中的饥饿感。紧接着,才是有一股烧饭的香味扑鼻而来,除了江辞还在床上躺着,其他人都已经起床在吃晚饭了。看着自己桌子上也存放着一份,提不起劲来的江辞瞬间就来劲了。 看到班长孙涛,发在群里有关毕业生,参加毕业典礼的消息时,吃着饭的江辞,明显有一瞬间的愣神,毕业典礼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等参加完毕业典礼,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人要开始真正的离别了,这一别,有些人注定无法再相逢,有些事注定要成为遗憾。可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做过的决定,是最没有资格说遗憾的。 江辞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璀璨星河。那一颗颗闪烁的亮光,连接在一起,却也能将遍洒人间的黑暗,撕破一道豁口。可潜伏在他心底的黑暗,又该如何被打破。他无法想象,当他心底那道,摇摇欲坠的微弱亮光,彻底熄灭的时候,他该怎么抵御漫漫寒夜。堕落,是他最不想碰触的词汇。 江辞身后的宿舍一片寂静,除了林慕元和马博琛吸烟时的咂嘴声,会一前一后的在宿舍里响起。每晚都能听到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在此时此刻终止。坐在电脑前的吴文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默。 类似于江辞宿舍的情形,在无数个即将面临毕业的宿舍上演。虽然表现的形式不一样,但心底的情绪却是一致的。在离别面前,少有人能做到王维的豁达,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可就是这样豁达的王维,依旧会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毕业典礼的举行,是在江辞看到消息后的第二天早上。懵懂的旧日时光,也将在这一天宣告结束。所有的稚嫩,也将在这一天被成熟逐渐取代。生活从来不易,你之所以看不到,只不过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而过了这一天,生活的重担,便将在你肩头落下,不管你能不能接得住。 江辞和舍友们早早的就到了通知的地方,早晨的阳光从天际挥洒,不带一丝灼热气息。从班长孙涛手里接过,穿在各人身上的学士服,在阳光下也更加的明亮耀眼。 江辞跟随着班里的同学,在孙涛的带队下,缓步进入了早已布置好的礼堂。整个学校三个院系,分别占据礼堂的一块地方,从左到右依次是南区,中心区和北区。人数最多的是中心区,他们所占据的中间区域也是最大的。 所有的典礼都是以介绍领导开始,紧接着就是领导致辞。这一套对毕业典礼依旧适用,在主持人介绍完参会领导后,就是学校领导的致辞,而所有的致辞都是在总结过往的基础上展望未来。就像所有的代表宣言,全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殷殷期许,而毕业典礼上毕业生的代表宣言,也依旧未能免俗。 推陈出新,永远只在人们口头表露,循规蹈矩,才是人们的行为准则。从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不难发现,越是叫嚣忠诚的人,却往往在敌人还未攻破城门之前,就已经向敌人宣誓效忠了。 就像一个王朝被另一个王朝取代,虽然是历史规律作用的结果,但人为的因素却是最为致命。所有的人都在以相同的态势拒绝以史为鉴,可不管是国家兴替,还是各人荣辱,都与过往分隔不得,也与各人的品性分隔不得。 在毕业典礼结束前,所有的毕业生都要经受师长授予学位证书。而经受过这一环节的毕业生,便算得上是真正的踏出了学校的大门。从此以后,他们学生这个身份,将彻底转化为社会人身份。 完成了毕业典礼,拿取到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也就只剩从宿舍搬出去了。虽然毕业生可以与在校生同时离宿,但真正这样做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早在毕业典礼举办之前,所有打算在省城发展的毕业生都已经在目的地租好了房子,而打算回家乡或是远赴他域的人,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和部署。 办完了所有离校手续的江辞,一个个的将舍友送出了学校的大门。他是大一报名来的最迟的人,同时也成了整个班里,最后一个踏出校园的人。其他人都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校园这座象牙塔。 马博琛和周简选择回自己的家乡发展,顾北和吴文默则是选择留在省城。这与江辞却是不谋而合,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两个已经找到了工作,而江辞还在参加各种面试。林慕元也没有留下的意思,早在毕业前,就已经在自己家乡的省城去找了工作,结果也是极好。 江辞将室友一个个的送离,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心底涌起无限的凄凉。他想起了前两天离校回家的苏皖,因为自己要去参加有面试,所以没能送送她,遗憾不能说是没有,但他一想到自己还是无业游民,也便释然了。而苏皖已经在家乡,通过了曾是自己母校的学校的面试,虽然还没有正式上班,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份保障。 江辞很庆幸,自己最终抑制住了,想要向苏皖表白的念头,没法给她幸福,倒不如选择放手。 自从上次晚上江辞送苏皖回宿舍后,江辞便再也没有与苏皖碰过面。即便是在毕业典礼上,他们也只不过是隔空打了个招呼而已。那晚转过宿舍转角消失不见的苏皖,成了江辞与苏皖分离的见证。 走出宿舍门的一刻,江辞被夏日温热的阳光所包裹。在阳光的照射下,江辞有些阴霾的的心情也逐渐的好了起来。早在中午送别林慕元的时候,江辞就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自己提前租好的房子里。交往宿舍钥匙离开宿舍的他,此刻却是两手空空,全然不像是一个即将离校的人,更像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未脱稚嫩。 就在江辞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洋洋洒洒飘,满学校各处角落的柳絮。突然想起了林慕元在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他让江辞在离校前去一趟毕业林,还特意嘱咐江辞,不要遗漏任何一个毕业留言卡。 学校里的毕业林,江辞一直都没有去过。他知道写在那上面的内容,除了对未来自己成就的想象,或现实,或奢望,还有就是自己大学四年以来留下的遗憾,这些遗憾的共同之处,就是无法得偿所愿。江辞对这两种内容的表述,一直都不愿意去碰触,前者多的是根植于欲望的不切实际,后者则多是夹杂感伤的不可实现。 那些悬挂在毕业林里的留言卡,正如江辞所想。偶尔也会出现例外,但却是极少。要不是林慕元在离开前,嘱咐过自己,别说是全部看完,即便是随意的看看,他也怕是无法全然做到。 在进来毕业林之前,江辞就知道林慕元也有写留言卡,可当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看到林慕元写在上面的字句,江辞才明白林慕元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去毕业林看看时,脸上显露的那一抹难色。 虽然他一直不承认心里还在想着王琳,但他写在留言卡上的那句,‘要去有你的地方,虽然无法守护你,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也是好的’,已然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最不想说与他人知道的。那个自称不是‘好人’的老司机,在对待感情时,哪怕对方已经狠心离开,却还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不舍。 而在林慕元旁边的一颗小树上,江辞看到了林语悠的留言卡。能在林慕元留言卡的旁边看到林语悠的留言卡,江辞一点也都不惊讶。即便是看到她写在上面的毕业留言,他也依然能够保持平静。 江辞看着她写在留言卡上的那句话,‘不要在无望时,说这世界荒诞,要在漫长无垠的岁月里,记得她的可爱’,他知道林语悠在那天晚上释然了,就在她将自己灌醉的那一刻。 走走停停的江辞,看着别人写的毕业留言,就像是经历了他们每个人的不同人生。放不下也罢,拿不起也好,都是自己漫长人生历的一段。那些现在看来迈步过去的坎,最终都能被时间治愈。 行至毕业林的中间地带,江辞在一张留言卡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字迹。只见留言卡上面娟秀的笔迹,写着‘我等你表白,就怕你不来。’落款是中文字苏皖,起始是江辞的大写英文首字母。 江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留言卡,心境在也没法保持平静,他积攒的所有情绪,在看到苏皖的毕业留言时,就像是地底的岩浆烈焰,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不断的从地面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江辞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也轻轻的震动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江辞看到亮起的屏幕是苏皖发来的消息。而当他看到苏皖发给他的,那张出现在毕业聚会上的照片时,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又一次泛起了波澜。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思,才清楚苏皖对自己的感情。其他人都看的明白,就只有局里的自己糊里糊涂。 “我从林语悠那儿要来了她拍的这张照片,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给你也发一份过来,毕竟你也是这张照片的主角之一。”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去找你。” “我等你。” 看着江辞询问自己有没有时间,尤其是看到江辞要来找她的时候,苏皖的整个心都在颤抖。虽然她还不知道,江辞找她的目的,但她也知道,江辞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她突然有种预感,江辞来找她的目的,与她心底的期待,隐隐有关。 江辞没有在继续看下去,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当看到苏皖最后发给他的那句我等你,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在江辞看来,却是胜过千言万语。虽然爱情总是会一定的物质基础挂钩,可若是除去情感,只谈物质的爱情却也不是江辞想要的。 在看到苏皖的毕业留言后,江辞才知道,他在心底给自己画了一座牢。他一直是以自己的所思所想,在揣度别人,又怎么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的结果了。再说自己还年轻,将来有无限可能,只要想通了其中一点,所有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也就都不再是问题了。就像是为了回应江辞,手机再一次震动,这一次给他发来消息的,是他前几天面试过的公司,他被告知已经通过了面试。 走出校园的江辞,步伐轻快从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信挺拔。他相信,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自己足够自信,任何困难,都将不再是拦在他面前迈步过去的坎。他也相信,他所期许的未来,他想要的生活,他都能得到。 暂别紫台自飘摇,何惧风雪总潇潇。不见昨夜雨湿处,聊以新颜待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