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狂撩 作者:猴头箍 文案: 周清在利比里亚取材的时候,看上一个男人,傅毅。高冷禁欲的脸、宽肩窄腰、喷张的肌理、还有包裹在迷彩裤下那双修长的腿…… 当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得到他。 周清回国前一夜,找准大院停电的时机,穿着最性感的裙子来到浴室外。 那天,这个男人对她使了擒拿术,让她险些骨折。 傅毅看着白皙皮肤上的青紫,冷沉的说:“所以你安分点不行吗?” - 傅毅对什么事都没有欲念,也没有物质追求,更不爱应付女人。 家里人给他介绍的姑娘,个个无疾而终。 傅毅疲于应付,找机会去了利比里亚,只有在部队,他的血才是热的。 ——就是没想到他会差点栽女人手里了。 - 人是周清一点一点撩拨回来的,从国外到国内,浑身解数,万千招式。 傅毅也没想到自己熬过了利比里亚,却没挺过一瓶烈酒,他想,那就过日子试试吧。 直到有一天,周清抱着他喊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没过多久,周清提了分手。 傅毅走的那天,发狠说再也不会来找她。 周清低着头,平静的应了。 又过了很长一阵子。 傅毅睡眼朦胧的接了一个国际电话,他听着手机那头的雨声,等了很久,最后叹气说:“等我。” 一句话简介:颓废白富美vs刚硬军旅男 立意:你总能遇到一个救你的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清、傅毅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四月底的天气并不热,屋子里的温度却明显低的有些刻意。 周清从硕大的床上走下去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奶白色的蕾丝吊带睡裙长至腿跟,露出纤瘦白嫩的脚踝,胸前的雪白在蕾丝的边缘危险试探着。 ‘哒——’ 打燃打火机,另一只手抽出一截细烟放到嘴边,烟火忽明忽灭,始终没能照亮她乌黑的眼底。 周清望着窗外的另一个世界,安静了一会儿。 手机响起,开了扩音。 “周清,你要去拍DA的封面?” “嗯。”周清回答完,突然对手里的烟没了兴致,随手掐了。 起身走到衣橱前,里头没什么衣物,周清拿出内衣和一条黢黑的镂空长裙。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想清楚啊,如果为了名气我可以给你选择更好的渠道。他们这次选题是在利比里亚。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周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我知道。” 走出酒店,抬头望着阳光充足的天气,皱了下眉,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 很快,车停在上城一处公墓。 她带着墨镜,踩着黑色高跟鞋,一袭长裙,高挑的身姿在简朴庄肃的公墓很是扎眼,走过一列列墓碑最终在最末尾的地方停下。 上面没有名字。 周清的前方也有一行人来扫墓,带着鲜花、冥币、酒水……而这些,她都没有。 从手提包里拿出烟抽了一支出来,点燃捏在手里,她取下墨镜露出一张素白漂亮的脸。 没有说话、没有流泪、甚至表现的没有感情,直到一根烟抽完,她转身离去。 仿佛只是找个地方抽了一支烟。 走出墓园,周清突然定住,墓园门口,男人微低着头靠着一边的圆柱,露出冷峻的侧脸,一手捏着燃到一半的烟,一手手腕搭着西服外套斜插在裤袋里。 虽然隔得远,但依旧敏锐察觉到周清的视线,抬眼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任何波澜,如同看的只是一个路人,或者,连路人也算不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男人不着痕迹移开了眸子,仿佛没有看见她。 周清见状,微提嘴角露出一抹淡到极致的笑,然后目不斜视从他的身边走过,大步走出了墓园大门。 许久,脚下的痛意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她才停下。 周清轻轻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 “去利比里亚的行程,提前吧。” 挂完电话,有什么东西落在被晒得微热的地面,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男人站在墓碑边上,望着脚边极细的烟头,沉默片刻。 “周清,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有。” “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没有。” …… “周清,我不会再找你,再也不会。” “嗯。” 傅毅回过神,漆黑的眼底像被冰封了一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又站了几分钟,转身走了。 出了墓园门,朝着跟周清相反的方向离开。 - 201×年,06月。 周清的车停在蒙罗维亚的边区被拦住,问了才知道,这里刚发生了一场暴|乱。 路被当地武装部队彻底封死,回市区的路只有这条能走,她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周边有哭喊声,大多数是衣衫褴褛的当地人或难民,也有面色木呐,习以为常的人。 前方的武.装士兵正在对附近的人,逐个进行排查。 周清拿着相机下了车,驻足在车边。 周围的人看到车边带着浅黄色头纱,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异国女人,暗淡的眼底不自觉的亮了许多。 爆照的火光还未消失,烟雾和橙红的余焰像惨烈的烟火。 周清正在抓拍,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满脸污秽的小女孩儿,她站在沙尘中大哭。 ‘嘭——’ 一声剧烈的爆炸忽然响起,距离很近。 周清的手因为惊吓虚晃了一下,她目光离开镜头,朝爆炸声望去——红雾一般的尘土飞扬在热风中,还有几个倒在地上的士兵,以及更为慌乱的人群。 刚才制造爆炸的人,就藏在人群里。 听到暴戾的喊声,周清跟所有人一样抱头蹲了下来,她眉心抓起几竖不耐的褶皱,迫切的想抽烟。 这时,汽笛声从远处传来。 “Chinesesoldiers!”有人喊了一声。 中国军人。 闻讯,周清回头看去。 迎面一辆UN装甲车,大概看到点希望,周清的心绪稍稍平缓了一些。 在贫穷、疾病、战火、埃博拉肆虐的利比里亚,很多时候,比起当地部队,这里的人更信任中国的维和部队。 车从她身边驶过,停在不远处的空地。 带着蓝色贝雷帽,身着绿色迷彩服的维和军人陆续从车上跳下,周清这才又想起去找刚才镜头里看到的小女孩。 潮热的风将红色土尘吹起,周清蹲在地上拉了拉头纱,她没有找到人。 视线拉近。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挺拔身影,突然闯入她的眼帘,男人单手抱着小女孩从装甲车头前走了出来。 周清第一眼看到的,是贝雷帽下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睛。 皮肤是好看的麦色,俊朗分明的五官在人群里,一眼难忘。 周清蹲在地上,微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猝不及防的。 那双眼睛倏然朝她看来,对上的那一刹那,周清的心突的,狠狠跳了一下…… - 把所有人排查完天已经黑了,夜晚的利比里亚,是很危险的。 周清和小部分人选择暂时留在安置地。 这里的伤员比想象中要多,平房外还搭了十来个帐篷,也不够伤员使用,轻微伤患只能睡在薄薄的破旧床单上。 周清在安置点外找了一个能靠背的地方,身前挂着相机,一直坐到凌晨一点,直到有人过来叫她。 “你应该进去,这里不安全。特别是女人。” 男人的音色很低,是那种独特的磁性,像磁带跑出来的,有迷人的电流。 周清回头,灯暗的几乎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但她却一眼认出,这就是白天见过的那张脸。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男人眼皮抬了一下,没回答她的问题,说:“进去吧。” 微弱的灯光下,周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次她看的更仔细。 宽厚的背脊、窄腰、翘而挺的臀、修长的腿…… 这具身体里的力量,一定不可比拟。 周清无意识的吸了一口气,这儿真的太热了,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 周清捏着细长的烟,点燃,轻吸。 烟雾轻漫,才觉得燥热的心静了一些。周清心道,果真是好看的男人都献给了国家啊。 没一会儿身后又响起脚步声,不是刚才那个人的。 周清警惕的回过头,入目的是个年轻的黑瘦男人,他指了指她手里的烟,露出白惨惨的牙齿问能不能给他一根。 周清没说话,随手递给他一根,还借了火。 男人抽着烟就势坐到她身边,因为距离过近,厚重的汗臭味让周清微微皱了下眉。 她站起身,准备听兵哥哥的话,进去。 刚起身,灯灭了—— 与此同时,难闻汗臭味呛入她的呼吸,一股强劲的力道扯住她左边的手腕,并且像是准备将她往外拖…… 周清脸色一冷骂了一声:“艹。” 她右手指尖的烟头飞快朝上按去,毫不犹豫。 烟头烫在男人眼圈下,险些烫瞎他的眼,男人痛吼一声,黑暗中抓着周清的手更加蛮暴。 周清沉着脸身体微弓,抬腿,膝盖用尽全力,上顶—— 灯亮,与瘦男人痛苦的尖叫声,一齐出现在黑夜。 周清趁势抱着相机朝安置区跑,迎面就看到身着迷彩服的男人,她冲他喊道:“兵哥哥,有人欺负我!” 其实她不必说话,因为前方的人已经像一阵风似得,朝她来了。 那一刹那,周清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无畏的影子,紧接着她背脊受力,整个人被他朝身后送去。 余光里,周清看到男人一记漂亮干净的腾空扫腿。 ‘锵——’ 铁器落地,是从黑瘦男人手里踢下来的短刀。 周清心有余悸了半秒,开始打量挡在身前的身躯,他拔出了腰间的□□,正在示意黑瘦男人趴下。气场强大,语气强硬。 黑瘦男人趴地老老实实,一手捂着那地方,一手作投降动作,唔哇哇痛苦的喊着,痛的连话都说不清。 “出什么事了?傅队!” 几个听到动静的队员赶了过来。 周清眼睛一转,原来是队长。她目光顺着背脊往下,挺翘的臀被包裹在迷彩服里,周清的指尖颤了一下。 她伸手—— 拽住了他腰下的一截衣服。 很热,还有一点湿濡感,但她却不觉得脏。 感觉到腰后的小动作,傅毅的头微微侧了一下。 周清说:“还好你来了。” 她面上平静,声音却很软,说话间身体朝前靠了靠,汗水和荷尔蒙的气味更加清晰的进入她的鼻息。 周清的呼吸不自觉急了一点,她喜欢这个味道。 傅毅没有接她的话,等身后队员把那黑瘦男人带了出去,他才往边上迈开一步。 周清指腹空了,肌肤被布料摩擦过,跟她现在心里的感觉一样——麻麻的。 “你还不打算进去?” 走了两步的人突然回过头,他看着周清。 听上去像是询问,实际上这神情分明是在说:还不安分,还想找麻烦? 周清对上他目光,配合的点头: “进。” - 傅毅重新走到安置区,发现身后的人还跟着他,回头指了指右手边的临时棚说: “你可以去那儿休息。” 周清抬起左手:“我受伤了。” 她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刚才那个黑瘦男人应该只是想抢她的手表。 手表周边的皮肤有几块呈青紫色,还有几道刮过的血痕,其实不严重,但她的皮肤白,血糊糊的,瞧着就格外显眼。 傅毅错开目光,下巴点了下平房后的医疗帐篷:“里面还有医生在。” 周清说:“我一个人不敢去,害怕。” 她不用说后话,盯着他看的眼神就很明白。 害怕?傅毅看了她一眼,白天的时候因为她后背的中国刺绣,他多留意了几眼,现在的她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冷静。 傅毅并没有过多思考,淡声说:“那你跟我来吧。” 傅毅走进医疗帐篷,医生还在忙,他拿了纱布酒精胶带走出去。 不等他开口,周清已经把受伤的手腕递了过去:“谢谢啦。” 傅毅拿药的手支在半空,顿了一下。 面前的女人,五官精致的甚至有些妩媚,细看还带着点娇气,她的眼睛很亮,乌黑的似夜空一样。 但也不老实。 从刚才到现在,她的眼睛就一直在他身上梭巡,从上到下,毫不避讳。傅毅脸色冷淡,他不想惹麻烦。 “我找个队员帮你。” “不行啊。” 周清:“我恐男。” 傅毅:“……?” 迎着他莫测的神情,周清坦坦荡荡的说:“真的,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第一次尝试现言,离开勿cue哈。别杠我,杠我,别以为奶猴不会骂人! 修改了一下剧情,但大体设定没变,故事还是我想写的,好坏就这样了。 爱你们。 预收《穿进前男友身体后,我笑了》求收藏呀呀呀 #男朋友提分手后,我控制了他的身体# 栾莱正在看到网上一段采访。 记者问女明星:一觉醒来发现身份互换,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女明星:打f机 栾莱听完呵呵一笑。 身体内传来都易锲危险的警告:你给我关了! 栾莱乖乖关了,然后开始解裤头。 都易锲:爸爸我错了,我态度有问题,有话好说,你别乱来!!! 其他名字《一切都乱来》、《跪下,叫爸爸》 推荐基友文——马月饼:《从六十年代穿出来后》 一代懒人简凝从年代文中穿回来了。 在年代文里泡男主,渣完就跑。没料到,败坏名声,终身没能再有男朋友。 重回现代,简凝泡了一个月酒吧,庆祝自由。 意外睡了个男人,男人帅裂苍穹,腿长活好。 却听说是五十年前尖酸刻薄男主教出来的得意金孙。刻板保守,一丝不苟。一夜睡完逼着让她负责? 简凝眯着眼:行吧,你爷爷不会教育你,我来! 几个月后。 Z国首富时宁风,出席某项活动时,一向只穿高定黑西装的男人,穿了身全粉,花领带打底。 记者提心吊胆问他衣着。 时宁风眯着眼,语气低沉:“我……喜欢这种风格。” 网民:“你帅你任性,哈哈哈哈!” 这天晚上,男人解开领带,声音沉郁问:“满意了吗?” 简凝眨眨眼,一脸无辜:这样搭配真的潮,你信我!穿着改了,这贞节观也得变,比如……离婚……不离……嘤嘤嘤。 结婚后某一天,简凝在破纸楼盒子里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的老公似乎不是什么孙子,而是几十年前渣掉的那位龟毛男主!!!! 第2章 医疗帐篷外挂着一吊昏黄的小灯,将边上一高一低的人影拖到地上。 周清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给自己脱手表的那双手,骨节修长均匀,粗粝干燥的指背擦过她的内腕时,她指腹不经意卷了一下。 “这种限量的东西最好不要带出来,在这丢了东西基本找不回来。”男人平静的说。 周清眼底闪过一次玩味,这确实是PATEK PHILIPPE的限量款,他能一眼看出倒是有点东西。接过手表,周清饶有兴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毅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傅毅。” 周清好以整暇的抬起头,男人下颚线条流畅,还能看到一些藏在肌肤里的青白色,她轻轻念:“傅毅。” 随后目光笔直的下垂,盯上他凸显的喉结,问:“有女人吗?” 傅毅脸上不显,心里其实早就被她看的烦躁,再听这话,他沉了一口气,手下微微用力,面前的人瞬间痛‘嘶’一声。 周清对他隐晦的警告仿若不知,抬眼看着他:“你弄疼我了。” 微风浮动,将女人的娇嗔,和丝丝清甜的气息,一并拂到傅毅脸上,他动作僵了一瞬。 两手快速扯断胶带,眼神微冷。 “在这儿,我劝你不要有任何危险的想法和举动。” 周清还没来得及回应,后一秒,那人已经走出了三五步,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 周清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她低头打量着不怎么美观的手腕,隔了片刻,又缓慢而无声的笑了一声。 咀嚼般道:“傅毅。” …… 傅毅回到休息区,抓着水壶灌了几口水,边上队员说,“傅队,医疗队那边有解暑的水。” 傅毅看他,队员说:“我看你好像有点热。” “……我不热。”傅毅说完,就感觉到热了,他转身朝外走,对身后队员说。“你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吧。” “是。” - 天还没亮,路障已经清了。 周清下午一点多,回到市中心酒店。 洗完澡才拿出手机开机,被十几条消息刷了屏,她扫了一眼,先给陌微回了消息。 陌微和她从小玩到大,当初说好大学一起学摄影,结果高中没毕业,她就被星探发掘去演戏,到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花旦,不过绯闻更多就是了。 陌微:【福利来了。图片.jpg】 从场地看,应该是在做节目,照片里,站着几个演值颇高的花美男。 周清想了想,就着摄像机拍了一张给她回过去。 并附言:【礼尚往来】 刚发完消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许医生’ 周清按了接听。 “周清?” “许医生?”周清点了一只烟,笑着叫她。 “又抽烟。”周清不搭话,那头无奈道:“给你打电话还得看运气,打了四五个才接通。我是想问你,你明天来吗?” 周清顿了顿:“啊,来不了了,我不在国内。” 许医生说:“你上个月就没来……” “许医生。” “嗯?” 周清拿过烟缸,抖了一截烟灰,似乎想了几秒,才说:“我觉得,我快要好了。” 许医生沉默片刻,语气柔和:“这当然是好事。但我还是希望你到时候能来我这儿一趟,好吗?” 她一直是个啰嗦又好心的大夫。 周清说:“好。” 挂断电话,躺床上发了会儿呆,手边的手机又跳出消息。 陌微:【这哥哥身材不错!快秒杀我这儿的男团了。】 周清往上翻,点开刚才发给陌微的照片,这是一张傅毅的背影照,是昨晚她偷拍的。 陌微:【拿下了?】 周清:【没有】 陌微:【宝贝儿,有一说一,这男人看起来挺难啃的。】 周清坐起身,浴巾散到腰间她也没去提,露出大片白皙如奶油一般的肌肤,她伸手从烟盒又抽出一支烟。 很快,烟雾缭绕。 她才慢悠悠的回道:【难啃,说明他硬。】 ‘噗——咳咳,咳……’ 这头的艺人休息区,陌微抚着心口弯着腰咳嗽,经纪人在边上给她拍背:“跟谁聊天给你聊成这样?轻点轻点,注意形象啊亲爱的。” 陌微也挺无语,跟周清这消息真没关系,就是单纯没注意呛到了。 毕竟口嗨王能被这种小儿科语言吓到?不可能的。 正要问经纪人拿纸,面前出现一双GoldenGoose白鞋,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向她递来纸巾。 陌微一顿,接过纸巾,低头捂着嘴说了句:“谢谢。” 一抬头,那人蓝白色的休闲服后背写着GV的字母,陌微愣住。 “GV蓝神都没认出来,你以后就把手游戒了吧。”经纪人打趣道。 陌微擦了擦嘴:“一会儿他也是指导对吧?” 经纪人点头:“是啊,看他选哪个明星队。” 陌微若无其事‘哦’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聊天。 【啊啊啊啊啊啊】 周清:【?】 陌微:【男神!我打野男神!刚才给我递纸巾了!】 电竞圈的事,周清不熟,但这个人她听陌微说过很多次,网上的照片也见过,是那种干净的大男孩儿。 但她觉得太弱了。 周清拿起身边单反,指甲点在男人背脊中心,她喜欢这种——连一个背影都充满着力量的。 陌微:【我经纪人还以为我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要不是来追星,我一菜逼,怎么可能上节目来丢人!】 陌微:【先不说了,录节目了。今天估计要到凌晨,结束了找你嗷。biubiubiu.jpg】 周清:“……” 把打了一半的内容删去,换成一个【好】发了过去。 她的签证还有一个星期到期,之前都尽量在蒙罗维亚偏远地区寻找拍摄素材,希望不同的感触和视觉刺|激,能让她尽快找回状态。 但实际上她这些天状态并不算好,原本已经打算提前回国,直到昨天…… 周清手背蒙着眼睛,雪白 | 粉嫩的身体倒在浅色被子上,想到那双带茧的手,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难啃? 难啃才有意思。 - 第二天清晨。 利比里亚是非发达国家,它的首都蒙罗维亚也远比不了中国城市,而且这里到处都是抵抗疟疾的人。 没一会儿市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正是六月,本就是这里的雨季。 周清没带伞,抱着相机跑进了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了伞,刚要出去,看见玻璃柜里的烟,又回过头: “给我一包烟。” “一包烟。” 男人低沉的发音同时响起,周清转头,短暂的惊讶后覆上笑:“傅队长,又见面了。” 他穿着便服,白T,深色长裤,短T下的紧实的肌肉纹理分明,小臂上青筋呼之欲出,却又不是健身教练的那种粗狂。 就是很好看,很性感。 周清心里有自己喜欢的点,她觉得傅毅达到了那个点。 傅毅也有些诧异,但他只对着周清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过多的交涉。 显然也没有这个打算。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商店,这么两分钟阵雨居然又停了,周清跟到灰色越野车边上:“傅队长,带我一程?” 傅毅顿了一秒才过回头,神情冷淡的说:“我们不顺路。” 周清舔了下嘴皮,脸上有笑:“你还没问我去哪儿?” “你去哪儿?” “格林维尔。” “不顺路。” 傅毅目不斜视,眼底黑漆漆的。 周清笑出声,二人四目相对间,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 | 药味儿。周清扯了下唇,两手插进帽衫口袋,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傅毅上了副驾驶,后视镜里那个穿着黑色帽衫的人影越来越小。 晚八点。 格林维尔,维和防暴分队的任务区营地。 傅毅回到营地后带着分队正在开会,门岗士兵在这时敲响了会议板房的门。 “报告队长!门口来了个误入区域的姑娘,自家人,请问怎么安排?” 自家人就是来者是中国人。 之前也有中国商人在路上遇到麻烦后,被他们碰见,然后带回营地休息的事。但姑娘来这儿,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假装没看见队员们的好奇和面上的兴奋,傅毅问道:“证件查了吗?” 士兵说:“都查了,没问题。她就是工作结束了想走前四处逛一圈,没想到越开越远。车在一公里外的纳鲁村就没油了,还是听附近居民的话才找到这儿的。” 傅毅边上的副分队长,诧异问:“她一个人?” 士兵点头,道:“是的。” 副分队长说:“嚯!胆儿挺大啊。” 有队员说:“咱车路过前面纳鲁村,都得打十万分精神,这姑娘挺厉害一个人就跑来了。” 傅毅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眼皮一跳,问:“她是不是……还背着相机?” “队长,你怎么知道?” 傅毅:“……” 第3章 周清背着包,身上挂着相机,站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 面前是个宽阔的操场,上面有几排整齐的蓝白色板式营房,中央是庄严神圣的升旗台。 周清仰头,高空中,国旗飘扬。 不远处板房的门打开,从里面陆续走出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军人。 各个笔挺精神。 看到周清,无一例外的露出一丝意外。 利比里亚条件艰苦,常年闷热,到处是蚊虫蛇蚁,没点身体条件的人,都不太会选择来这个地方。可站在草坪上的人,漂亮白净,身材纤瘦——如果她不是误入到这儿,他们也很难想象到别的原因。 板房门口,副分队长看清正冲士兵打招呼的女人面貌后,缩回了脑袋。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好看的姑娘?”他冲房内的傅毅挑了挑下巴,说。 傅毅突然有点头疼:“不认识。” 一面之缘,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确算不上认识。 “你这样子还说不认识?”副分队长打趣道:“别是追着你来的吧?” 傅毅敲了下桌板,皱着眉头,说:“你先让她进来,我问问她。” 见人没了耐心,副分队长也不坚持,笑了笑拿着帽子出去了。 很快。 周清抱着相机走进了板房会议室。 看到坐在长桌头的傅毅,面露惊讶:“呀,傅队长?” 傅毅盯着她劣质的演技,憋着一口气,说:“把门关了。” 周清笑了一声,目光若实质落在傅毅身上,硬是将屋子里肃然气氛看出点暧昧来。她背着身,手朝后一推,将门关了。 朝傅毅走去。 “别动。”傅毅盯着两米外的人。“就在那儿。” 周清听话的顿住步子,平静的戳了戳面前的凳子:“坐下总可以吧?” 傅毅没说话,她就已经坐下了。 傅毅问:“你查我。”笃定的语气。 周清也老实:“查了个地址。” 她说来格林维尔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竟真是冲他来的。傅毅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清坐在凳子上,偏着头看他,“我这还不够明显?” 傅毅沉默了几秒,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周清说:“知道。” 傅毅问:“知道今天如果有意外,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周清说:“也知道。” 傅毅舔了舔门牙,冷笑着点头:“行,你知道。在蒙罗维亚的警告,你当我在开玩笑是吗?” “没有啊,我听进去了。” “你听进去什么了?” 周清说:“别做危险举动。我听了,所以在市中心我让你带我啊,是你不带,我才自己开车来的。” “……” 还挺有理。 傅毅一时间确实哽住了,准备好的教育说辞突然也卡了,见她摸出烟盒: “谁让你在这儿抽烟?” 周清刚抽出烟头,抬头对上了他生硬的视线,周清撇嘴说:“不抽就不抽,你凶什么?” 说完,装回了口袋。 傅毅看着她,她还穿着上午的黑色连帽衫,乌黑的长发随意盘着,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贴着黏腻的脖颈,头上和领口还沾着泥。 难以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从蒙罗维亚开到这儿的。傅毅内心甚至有一丝丝动摇,她要真在路上有点事,那他也许会后悔当时没让她上车。 但这种错误思想,很快就被傅毅打消了。 这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个乖的,可干的这些事没有一件不是在撒野胡来。 乖,但也就是表象。 傅毅突然想通了,跟她说这些根本没用,早点把人送回市中心就是了。 他对周清说:“你可以出去了。” “就这?” 闻言,傅毅看了她一眼。 周清说:“才十分钟,你不觉得时长有点短?” 傅毅:“……” 他略重的拍了下桌板,警告的意思很明显。 “出去有人会安置你,等你休息好,明天找到车,再让人把你送回去。”傅毅彻底冷了脸:“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 周清放下背包和相机,打量着这间空置房。 板房的布置很简单,上下床,铁柜,还有一张拼接的小桌。 “你好,队长让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洗漱用品。” 周清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个子高眼睛大,她问:“傅毅让你送来的?” “是啊。” 周清点头,接过毛巾香皂,“谢啦。叫我周清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林,我在车上看见你和咱队长搭话了,其实你们认识是不?”他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白的很。 周清笑问:“东北的?” 夏林嘿嘿一笑:“对啊,我东北银儿。” “东北哪里啊?”周清靠在门上,摸了一只烟。 夏林:“诶,队长不让……” ‘哒——’ 周清已经点了,她吐出烟雾:“不让抽?你们平常也都不抽?” 夏林点头:“就放假的时候,去外边抽。” 周清问:“你们队长这么严格?” 夏林道:“他严格,大家也自觉呗。毕竟咱出来就代表祖国形象嘛,用队长的话说,穿上这身衣服就等于穿上了中国人的脸面,咱脸不能丢啊。” 周清默了两秒钟,望着手里的烟突然不想抽了。 她微低着头,对夏林说:“我也东北的,吉林。” “真的啊?我辽宁的!那你咋没口音呢?” “我只是生在吉林。” “那也是巧了啊!妹子,你要缺什么再跟我说啊!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就住前面二排第三个板房。”夏林热情的指着前头那排板房说,异国他乡遇见同乡人,是天大的缘分。 周清淡笑了一声,视线顺着他的手,落到前方板房,最后停在那颗大芒果树下,那里站了几个穿军绿色短袖的人,其中一个正在往上爬。 夏林扭头:“找信号呢,上面能好一点。这儿就是信号不好,不像市中心。” 夏林再回头时,看到周清正准备拿相机,提醒她说:“周清,营地里不能拍照。” 刚才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了一丝灵感,可惜了。 这件事让周清燥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凌晨。 连抽了几支烟,周清皱着眉从床上起身。 外面没有星空,除了营地里的照明灯,还有瞭望台的灯火,世界陷入黑暗。 周清套了一件长的浅蓝色衬衣,拿着信号全无的手机朝那颗芒果树走去,站在属下观望了一下,然后扒着树干,踩了上去。 “诶,别爬了,小心摔了你!” 周清爬到一半,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看了一眼,是今天带她进来的士兵,听他们叫他小虎。 周清冲他说:“你别过来啊,我没穿裤子。” 小虎:“……”他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人顿在原地,支吾半天,“你,你小心点,第一个记号那儿就有信号了,别再往上爬了。” 这芒果树二十多米高,真要摔下来那细胳膊细腿儿的,非得摔出好歹来。 周清看到树上有一个红标,手机过了红标,果然有了信号。 周清说:“行。” 她就是烦的厉害,想下个片子催眠。 等了十几分钟,才过了不到10%,周清又往上爬了一点,离地面有十几米远,依旧信号薄弱。她的耐心差不多死绝了,背靠着树干吐出一口浊气,从胸袋摸出烟盒。 烟盒刚拿出来,手下滑了。 周清伸手去接,整个人呈下扑的姿势,这时,底下突然闪入一个暗影,速度奇快。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钟。 周清手扶着树枝,眼睛直直的看着底下张着双手,做托状的傅毅。 傅毅仰头看着抓的稳稳当当的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脸色一沉,眼睛里冷的掉冰碴子。 傅毅沉声说:“去拿□□。” 小虎是跑着去的。 升降梯一直到周清脚下。 傅毅手稳着□□,目视前方,语气很差:“下来!” 周清低头看了看他的神情,默了两秒,‘哦’了一声,踩着□□开始往下走。 下了几节,她忽然看了眼一派‘高风亮节’的傅毅,重新收回目光,舌尖抵着嘴角笑了。 “啊!” 女人惊慌发声的同时,傅毅手心里的□□猛地晃了一下,他用力按住□□,仰头道:“抓稳了!” 微微上翻的衬衣衣摆里,是又白又直的长腿,饱满的半个弧度,以及黑色的一角…… 傅毅目光仿佛似触电一般,猝然缩了缩。 周清淡定道:“别慌,我手抓着呢。” 傅毅:“……” 傅毅咬了下牙,算起来他们只见过两次,可现在就这一个语气,他也能听出她是故意的。 看他这幅如鲠在喉的样子,周清的心情一下好了。 还剩下两米左右,周清转过身子,背靠着□□,喊他:“傅毅。” 因为刚才的插曲,傅毅始终拧着川眉。 他没抬头,语气重重道:“干什么?” 周清笑着说:“我们打个赌吧?你要是接住我,我以后都听你的,要是接不住我,你以后都听我的。怎么样?” 听到这话,傅毅紧蹙的眉松了松,冷笑道:“你直接跳吧,这点距离摔下来,撑死也就是个半身不遂。” “……” 周清嗤道:“真没劲。” 听到动静,傅毅就知道她在往下走了。 眼底没入她的鞋子,傅毅才松开了撑□□的手,刚松开,面上猝不及防的盖上一层阴影…… 腰间猛地一沉。 周清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她的双腿架在他腰上,手臂圈着他的脖颈,侧脸贴着他的侧脸。 傅毅的手僵在半空,呼吸里全是女人发间清淡的甜香。 周清在他耳边问:“好闻吗?” 傅毅脸色瞬间冷了,他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快速将人往下拉去,周清吃痛,凝着眉头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她摸着生疼的手臂瞪着他,脸上也没了笑。 傅毅眼底一片黑沉:“别再招我,否则下次你只会更疼。” 闷热的风在操场和二人之间穿梭,二人对视着,周清眼神平静的有些发冷,隔了一会儿,她拂开脸边的发丝,走到傅毅边上。 “那你也千万别犯我手里。” “不然你就惨了。”周清看着他的侧脸说。 说完,大步离去。 傅毅冷然的望着黄灯夜色下的背影,缓缓吐出从心肺里排出的燥意,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被挑动了脉络里的不安分子。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还有人。 明天,必须得把人送走。 第4章 早上7点。 夏林在外面敲门,周清抱着手机倚在门边,懒洋洋道:“早。” 夏林很容易就看到她屏幕上的游戏——植物大战僵尸。“多大了,还玩儿这个?走啊,带你去食堂吃饭。” 周清摇头:“太热,不想吃。” 因为电压的原因,这里没有空调,昨晚还是夏林给她拿来一个风扇。 周清要转头回屋里,夏林说:“吃点呗,你到蒙罗维亚路上得走十几个小时呢,路上可只有干粮。” “车找到了?” 这个时间,他们刚做完轻装五公里,总不能是天没亮就出去给她找车了吧? 夏林说:“没,队长说就算找不到,今天也要把你送走。” “……”周清咬了下舌尖,望着手里僵尸进房,游戏结束的画面。 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 餐厅里很安静。 周清一出现,士兵有意无意的抬起头,周清也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傅毅身上。 餐盘里的食物都是事先分配好的,没得选择。 馒头、炒土豆和炒洋葱,没有一样是周清喜欢的,她选了一个量最少的。 “周清,这边。”夏林见她朝领导那边走,忙小声叫她。 周清摆摆手,在众人目光下,径自走到傅毅对面坐下。 夏林踌躇了一下,本来想咬牙陪君子,但忽然看到队长的脸,还是乖乖滚回了自己座位。 周清咬了一口馒头:“我有可能在这儿吃到糖醋排骨吗?” 傅毅没声儿。 周清又问:“就这么急着送我走?” “这是营地不是宾馆,送你走有什么问题吗?”傅毅抬头。 “那倒没有。”周清学着他的样子把土豆丝放在馒头上,又喝了一口豆浆,说:“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是有点怕我。” 身边的士兵已经自觉朝边上移动了一段距离。 傅毅盯了她一秒,微不可闻的冷嗤一声。 吃完饭,周清跟着傅毅走出食堂,耳畔响起几声清晰的枪响。 刺耳的电流淌过,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纳鲁村方向有情况!” 前面的人没有半点犹豫,对着对讲机道: “吹集合哨,所有人操场集合!” 说完,傅毅快步朝操场走去,走出几步,他突然顿了顿回头对周清说:“你回屋呆着,别在往树上爬了。” 周清还没开口,傅毅已经离开了视线。 她无声笑了笑,谁天天爬树?把她当猴了么? 周清站在芒果树下,看着十几人列队上车,他们身上带的都是真枪实弹,面色严峻。 一切准备就绪,门岗士兵小虎冲着车喊了一句:“平安回来!” 留守营地的几人一同敬礼,像是演练了很多遍的流程。 周清的心倏然抖了一下,她想去看傅毅的脸,车却已经开出了营地。 周清走到小虎边,问道:“这样的情况多吗?” 小虎说:“一个月有三五次吧,附近经常有散武装人员,要不我们怎么说你能安全到这儿,是运气好呢?” 他说完,关上营地大门,脸上严肃了一些:“下次,你可别这样了,这些人抓到女人……不好。” 周清听懂了。 来这里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运气不好也就是丢条命,可如果她没死,这些人也许还得冒险去救她。就像现在,枪一响,他们就得冒险进村。 “嗯。” 不会了。 毕竟让这么多优秀的人为她冒险,不值当。 “你们队长很厉害吧?” “当然厉害!队长什么都懂,什么问题到他手里都能解决!”小虎想到点什么,认真说:“放心吧,只要枪不响就没事儿!” 周清点头,在芒果树下盘腿坐下。 等到中午,枪没响,人也没回来。 下午,周清拿了小杌子坐在房门口,板房四周无人,她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运动短裤,热汗像一条条分叉的河流,在她雪白的肌肤留下水迹。 脖子上和腿上还有昨晚爬树被蚊虫叮咬的红包奇痒,好几处被她抓出红痕。 只能靠着抽烟转移注意。 热浪阵阵袭来,她皱着眉注视着营地大门,抽出最后一支烟。 就在这时,鸣笛声从大门外响起。 UN装甲车开进营地,周清站起身,看着后排人一个个下来,副驾驶的门开了。 周清作为此时营地里唯一的女人,她就站在板房门口,烟雾从她裹着绷带的那只手徐徐往上冒。想不显眼都难。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只盯着一个人,直到他眼里也看到她。 傅毅拧着眉头,越走近,她的眼睛就看的越清晰。像两颗神秘冰冷的宝石,外面浮着一层柔和的光。 是一双他不真切,看不透的眼睛。 周清站在原地,连烟都忘了。 “要么进去,要么穿好衣服再出来。” 周清看着他,乖乖往后退了一步:“你要进来吗?” 她歪着头,天鹅颈和胸口的汗水泛出金色的光,比任何果实都要诱人。 傅毅眼睛里是黑的,他往前走了一步。 挡住了晒着她肌肤的热光。 “嫌胳膊不够紫是吗?”傅毅瞥了一眼她手臂上的青紫。 周清扯唇说:“你再试试?” 傅毅不想跟她扯太多,“身上又青又紫又红,没人会觉得好看,可能还会以为你有病。” “……” ‘砰——’ 周清关上门,和傅毅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日他,都对不起她在他那儿受得气! - ‘笃笃’ 敲门的声音并不重。 周清心情正是差的时候,她烦躁道:“干嘛?!” 门外没人说话,周清怒气值连上了两条杠,两步上前,打开门。 没人。 但地上放着两个深色的小瓶子,周清冷着脸捡起来,一个活血化瘀的,一个擦蚊虫叮咬的药酒。 走出去,目光扫了一圈,正好看到男人走进板房会议室的影子。 周清眉心松了松,捏着手里的两瓶药酒短暂的思考了一瞬,然后朝会议室走去。 第5章 周清走到板房会议室门口,敲了门。 “进。” 不是傅毅的声音,周清打开门。 副分队长也在里面,看到她之后眼底闪过讶然,很快笑道:“周……” 他像个卡带的老式机器,又很快恢复顺滑,道:“周妹子!来找傅队的是吧?”说完,人已经站起身,对傅毅说:“行,那我先带人去那边看看。” 傅毅点头:“注意安全。” 周清移开两步避让,学着他的样子微笑说:“注意安全。” 副分队长笑开了许多,走到她身边,眼角折起几道纹路,点头说道:“好!” 门关上,周清上前几步拉开了凳子,还是上次坐的位子。两瓶药酒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周清说:“做好事你跑什么呀?” 傅毅看她一眼,懒得解释,问她:“你有事吗?” 周清撑着下巴:“你有烟吗?” “没有。” “真没有?”手里的两瓶药酒相互摩擦,像是变音的乐器,周清道:“你让我搜身我就信。” 傅毅知道她的毛病了,冷呵一声,说:“爱信不信。” 周清笑了笑,起身朝他走去,站到他身边后忽然俯身朝他凑去,几乎贴着傅毅的耳边,轻轻耸动鼻尖:“骗人,明明有烟味儿。” 温热的气息喷在男人的耳朵里,傅毅背脊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转过头。 呼吸相互交融,鼻尖与鼻尖就差了几厘米,谁也没有动。 等了一会儿,周清望着他始终平淡无痕的眼瞳,无趣的站起身,她坐到凳子上:“真不给?” 情绪显然没刚才那么好了。 傅毅拔开笔盖,低头做自己的事:“没事了就出去吧。” 又等了几秒钟,突然听到窸窣的动静,傅毅抬头。 周清脱了外头套的那件长衬衣,只剩下里头紧致的U形背心,浑 | 圆随着呼吸起伏,两条手臂纤细白净,透亮的肌肤在明瓦下的阳光下泛出光泽。 在傅毅冷飕飕的注视下,周清拧开药酒瓶盖,开始漫不经心的在手臂上涂抹。 傅毅道:“回你屋去擦。” 周清冷道:“不。” 周清的手摸着被他捏紫的胳膊,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忽然半仰起头,“哈……” 一声猝不及防的喘音,从她微张的粉唇中溢出。 像美妙性感的歌声,从林中深处而来,入耳后竟还带着余音,叫人心脏狠狠一跳。 “……” 手中笔尖微不可见的抖了瞬,很快的,傅毅把烟从口袋里甩到桌上,黑着脸说,“出去!” 烟盒上是难看的肺部病变图,利比里亚的一种本土烟,爆珠后有淡淡薄荷味,上次他买烟的时候周清就注意过,男人抽这么淡的烟不多见。 周清慢悠悠拿起烟盒,指腹扫过那排烟头,得逞的勾起唇:“原来你是这种调调啊?” 说不清她话里指的是什么。 傅毅眉头拧成了褶,脸色不善,在他再次开口赶人前,周清拿着药酒和烟站起身,走了。 门合上。 傅毅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了一半,目光凝着纸上那条突兀的划痕,眼前见鬼的荡过女人仰头喘气的画面…… 他脸色一变,重重吐出浊气,两手快速在脸上搓揉了几下。 突然。 ‘哒——’ 门毫无预兆的被人从外打开。 周清的脑袋探了进来:“你真的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刚才那副分队长忘记她名字,给傅毅打眼色求解围的时候,他也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傅毅:“……” 这次周清真的在他脸上看到了火气,她挑了挑眉,嘟囔道:“凶什么?” 说完,重新关上门。 - 因为纳鲁村的突发事件,周清离开的时间改成在明天,她的车也找到了,一切都像预示着——格林维尔的短暂旅途结束了。 晚上,夏林叫周清去食堂吃饭,没有洋葱和土豆,竟然是饺子。 “咱们这儿每个月末会包一顿饺子,炊事员听说你明天要走,今天特意为了你包的。”夏林望着白花花亮晶晶的饺子,表现出了东北人的开心。 闻言,周清怔愣了一瞬,因为后厨里煮饺子的炊事员她甚至都不认识。 “是不是感动的舍不得走了?” “行吗?”不行。周清自己在心里答了。 “当然不行。”夏林连她那份一起拿手里,说:“你也别怪队长送你走,明天大部分队员要开始跨区长巡,队长是不放心把你搁这儿,格林维尔可比你想象的要乱得多。” 周清问:“长巡,你们队长也要去?” “去,他走的那些地方最危险也最难走,得折腾好几天。要辣不?”夏林把辣酱递给她。 周清摇头,眼睛周围走了一圈,问:“傅队长呢?” 夏林说:“我看到队长装了一盒子饺子走,估计是在会议室吃了吧。” “反应还挺大。”从下午那事儿之后,躲她到现在了,这男人真有意思。 “你说啥?” 周清若有所思的笑了一声,摇头说没什么。 望着盘里白嫩嫩的饺子,她夹起一只,一口吃了。 - 晚上十一点。 天上挂着模糊不清的弯月,周边布着几块星图。 周清站在板房外,手里拿着相机,没有三脚架只能仰着头勉强拍了几张,隔了会儿,耳边听到会议室关门的动静。 傅毅也是单人宿舍,和周清在一排,只是她在头,他在尾。 周清看着人从会议室目不斜视的走进宿舍,气笑了。 没一会儿,又见尾巴处的宿舍门打开,傅毅端着盆朝后方的浴房去了…… 这个点士兵已经吹哨休息,营地大院里只有风和蝉鸣声,再有的,就是周清的心跳。 …… 她靠在浴房门口,光线暗的几乎能将她藏起来。 带着肥皂气息的水雾从深色防水帘下溢出,她耳边除了‘哗哗’的水流声,此刻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公主号:嗑书少女 那副身体,晶莹水珠从他麦色肌肤上滚下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周清抚着躁动起伏的心口,视线倏然陷入一片漆黑,但她没有动,这儿的电压不稳,停电是常有的事。 直到——她听到水声停下、脚步走近。 帘子撩动的声音近在咫尺…… 周清背脊直了直,但她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里头出来的人便先发制人一把擒住她的胳膊,用力朝后一拧,将她狠狠压了下去。 “啊——我艹,傅毅!!” 傅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never营养液*5 傅毅:擒拿术有想学的吗? 周清:记住你今天的嚣张,将来都要还的 第6章 漆黑的空间里,只有潮湿的雾气还有一声声沉重的呼吸。 傅毅咬着后牙槽:“你是不是有病?” 周清站在他面前,适应黑暗后的眼睛依稀能看到他的轮空,还有他气的起伏的胸腔,触感一定很好。 周清心猿意马的说:“我有啊。” 眼皮不受控制的朝下耷拉,可惜光线太暗,太暗了…… “唔。”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傅毅将她的脑袋往上提了提。 傅毅沉声道:“我警告过你,别再招惹我。” 周清由着他的力道,顺势向他又靠了一步:“为什么?”他越是这么说,她想上手的心就越强烈。 她伸出指尖轻轻落在男人胸口,不知道是傅毅还没反应还是什么,竟然没有拍开她,触感和她想的一样——坚硬、炙热、性感。 她温凉的手指像一条渴水的鱼,缓慢游走在他的肌理上,她能感觉到他呼吸在变化。 周清勾了勾唇,拖长语调:“你硬了……” “傅毅,你的身体喜欢我。” 微凉的指腹划过他的块块分明,直到结实的小腹,傅毅伸手钳住了她。 他的眼底比夜色还要黑沉,只是周清看不到,她只能听到傅毅用极冷的语气对她说:“周清,我只说一次,我跟你不可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周清平静的问:“哪一种不可能?” 傅毅说:“哪一种都不可能。” 他们看着对方,仿佛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二人在黑暗里静止了一会儿,从门缝里竟然吹进一丝风,顿时将浴房内的热度吹散了不少。 “放手。”周清说。 傅毅依言松手,周清转身走了。 - 第二天。 又是一个炎热天。 八点半傅毅从会议室出来,无意识看了眼周清难得紧闭的房门,她总喜欢拿一张小杌子坐在门口,从会议室出来常能看到她在那儿抽烟。 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 他回神,叫了声夏林:“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叫她一下。” 夏林说:“周清已经在车上了。” 傅毅看了眼停在门口的越野,现在倒是懂事了?手中捏了下早上在宿舍门口捡的药瓶,这是前天给周清的那两瓶,她还给他了。 他走到车边,周清坐在后排,玻璃窗只开了一个几厘米的细缝。 她低着头在玩手机,挺认真。 傅毅敲了敲窗。 周清眼皮抬了一下,跟没看见似得,伸手,将车窗完全关上了。 傅毅:“……” 傅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把手轻轻一扣,将车门打开,把手里两瓶药酒丢座上。 周清放下手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留着擦你的手。” “拿这还债呢?” 傅毅看了眼她手臂上新加的两条印子:“算吧。” 周清冷笑出声:“你觉得够吗?” 傅毅和她对视,话里的意思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傅毅直起身说:“走了。” 说完,把车门重新关了。 周清面无表情,眼底却透着隐隐的焦躁,隔了几秒钟她从包里摸出烟来,车窗下降,烟雾很快从车中飘出来,像一缕索命的幽灵朝着外头的人追去。 她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和夏林说话的傅毅,周清打开门。 关门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傅毅也朝她看去。 周清在几人的目光下,站在车边吐出烟,纱一般的烟将她精致的五官笼罩了一瞬,她望着傅毅把手里半截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 然后走到傅毅跟前,“我有话说。” 并没有等傅毅的回应,周清越过他径自朝板房走去。 夏林和另外两个队员互相看了眼,然后纷纷仰头看天,旨在告诉傅毅他们不会怀疑他和周清有什么关系,也不会猜测他和周清去做什么。 傅毅第一反应是不搭理,第二反应是不搭理她一会儿搞事情,可能会更麻烦。两相权衡,傅毅走到了门口。 沉默了一下,然后拧开了把手。 进门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右手出现,傅毅这次提前做了心理准备,所以即便防备也已经卸掉了一大半的力道。 电光火石间,周清抓准机会,攥着他的衣领将人朝下拉去。 傅毅脸上盖过暗影,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很柔软,温热的,有一瞬间他甚至忘了把人推开。 …… 午后,队伍在操场集合完毕。 各小队开始长巡任务,傅毅理了理帽檐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小虎从周清板房里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小风扇:“队长,你的风扇我给你拿宿舍去了啊。” 傅毅点头。 “她好像还有东西忘了。” “什么东西?” 小虎说:“好像是带的那种头巾什么的,我先拿过去。”说着拎着风扇走了。 傅毅迈着步子走到板房门前,浅黄色的纱巾挂在床边,第一次见到周清的时候,她头上就围着这个。 说来奇怪,当时四周的沙尘在半空吹成了沙雾,视线并不清晰,可车从她身边开过的时候,他却好像一眼看到了她。 傅毅舌尖抵了抵破皮的下唇,转身。 把她推开的时候,周清对他说:“以后咬破嘴的时候,你都会想起我。傅毅,你忘不了我了。” 她把药酒还给他,却把自己的头巾留下了。 仔细一想,莫名觉得她这话像是一个什么魔咒…… - 周清的车停在土路边上,路边是半尺高的杂草,她靠在车门口抽烟,抬眼看去能看到远处的平房。 这里的树都很高,她想到营地边上的那颗芒果树,“你吃过那颗芒果树上的芒果吗?” 夏林给了她一瓶水,“吃过啊,你来之前的前几天,摘下来分给附近的难民了。” “甜吗?” “甜。你要想吃,市中心多得是。这儿水果都便宜。” 周清没说话,她就想吃那颗树上的。 “周清。”夏林突然看着她脚边,手掌示意道:“你别动啊,千万千万别动……” 周清其实感觉到了,那种淅淅索索的皮子托在沙地上的响动,还有吐信的嘶嘶声,就在她脚边,非常近。 她问:“毒吗?” “毒,可毒。”夏林又说:“别怕啊,这玩意儿敏感……诶!你!” 周清低头看了一眼,连夏林的话都没有听完,猝然伸手抓住了蛇的三寸,朝着林子里全力一甩,黑黢黢的一团便消失在林子里。 周清把水递给夏林,平静的看着他:“给我拧一下。” 夏林:“……以后我叫你姐吧。”叫妹子不够彪。 周清搓了搓手,随意笑道:“别跟别人说啊,尤其是傅毅。” “为啥?” “崩仙女人设。” “仙女也不爬树啊,不早崩了么?” “……滚。” - 傅毅的最后一次长巡回来的路上,夏林无意间提起是这个插曲。 夏林拍了拍肩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的瓢虫,说:“这姐们不是一般人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惜没留个电话什么的。” 傅毅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放了根烟到嘴边,打火机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谁知道呢。” 第7章 “你有他联系方式?” “嗯。” “那你怎么不联系?” “奇怪?” “奇怪。” “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周清说完,抓着身前睡衣往上一提,窗外的光照在迷人的曲线上,给她皮肤镀上一层浅金色。 “哦~”电话里,陌微拖长音调说:“你故意的啊,但这几个月过去了,他会不会已经有对象了?你这欲擒故纵不怕玩脱?” 周清拿了两个颜色的内裤,问:“白的还是黑的?” 陌微撬着巧克力冰淇淋,说:“黑的。” 周清勾起粉色的唇,拿了白的,又接着陌微的话说:“不会,他找不到更好的了。” 听起来非常自大,陌微却不觉得有半点夸张成分,她见过这么娱乐圈的女艺人,也很少有像周清这样的。 她像幽谷里开出的那种冷艳的花,富有野性,用特令独行的方式绽放她的独有的美,或是轻轻一笑,又或只是一个转身,不经意的就能让人心动。 “去哪儿啊?”听到电话那头的拉链声,陌微把只吃了一口的冰淇淋递给助理,问道。 周清将黑色长发撩到肩后,露出深陷的一字锁骨,米色刺绣纱网裙衬得她肌肤更加莹白。 周清微微抬眼看着白墙上的那张背影,不轻不重道。“擒人。” - 傅毅人还没走出小区,短信震动又连着催了他几次,他皱着眉打字回复,耳边突然有人喊他。 “傅毅。” 仿佛是半个世纪前听到的,很熟悉,但又不真切的声音。 可她又确实出现在面前。 周清面含微笑的倚在车边上,整个人拢着光似得,非常抢眼,很难将她和利比里亚那个穿着背心,坐在板房门口抽烟的女人联想到一起。 傅毅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来的是电话。 见他接起电话,周清慢悠悠踱步朝他靠近,浅淡的甜香被热浪带到他面前,傅毅捏着手机的手指动了一下,对电话里说道:“路上了。” “知道了。”说完,傅毅收起手机。 看着面前淡开笑意的周清,唤回了他一点在利比里亚的记忆,他淡淡问:“又是只查了地址?” “是啊。”周清点头,问:“约会?” 语气像个熟人,竟也不觉得意外。傅毅没回答,没义务回答,对于一个半年前见过,并且之后再也没有联系的人来说,他和周清顶多算是有过交集。 傅毅说:“你有事吗?我现在有事。” “没事。” 8月的气温很高,周清额间有细密的汗,她从手腕刮下手串把理好的长发,随意系了个揪。 看起来就像是得知没有奖励后,对终点目标失去兴致的长跑选手。 回到车上,周清习惯性抽出一根烟,没点,就捏在手里。 傅毅已经完全没影了,周清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无意识的把烟点了,吸了一口。 出师不利,这感觉总是不爽的。 - 一大早,傅毅从潞城赶回,人还没进小区,门卫的保安大爷拦下了他。 “诶小傅,来来来,你女朋友把车钥匙放这儿了。” 傅毅懵:“我女朋友?” “对啊,就那个高高瘦瘦,昨天穿白裙子的那姑娘嘛,她说她要是没来拿,就让我先给你。” “……”傅毅沉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哎哟,吵架了吧?现在找对象不容易的。” “……” 傅毅当天没肯拿,第二天回去又被人拦下:“你拿着吧,昨天人家跟我说这三个角的车很贵的,钥匙丢了可麻烦。” 傅毅无奈,也不想给人家添负担,只能把钥匙拿走了。 又是几天过去,傅毅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的车钥匙,上面的钥匙扣还挂着一只拉布拉多小公仔,四肢平衡的倒着。 明明就一个小东西,可就是让他觉得碍眼。傅毅看了会儿,拿出手机:“帮我查个电话。” 他和周清之间像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每一次接触都必须分个胜负,在利比里亚时,只要她没占到便宜,或者惹她不快,第二天她就得在他身上找回来。 现在也是。 那天他急着回潞城,直接把她晾下了,这女人才来了这么一手,逼着他去联系。 傅毅用指尖弹了弹倒地的狗,跟她较劲做什么。 周清的电话接的很快,能听出开的扩音,声音很空,有水声和布料厮磨的声音,她话里带着浅显的笑:“傅队长?” “来拿你的狗。 ” 简单直接,周清笑了声,“它有名字,嘶——” 突兀的声儿让空气静置了片刻。 傅毅顿了半秒,问:“怎么?” “水太烫了。”周清吹了吹烫红的指尖:“花洒坏了,只能泡澡了。傅队长,你会修吗?” 傅毅:“……不会。” 周清继续拭水温,嘴边翘起弧度:“唔,好像太明显了是不是?” 傅毅没说话。 “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周清又重回上一个话题。 “不想知道。”傅毅盯着那只被钥匙扣拴住的狗,直入主题说:“明天下午六点……” “负一。” 傅毅突然安静。 周清‘噗’的笑出声:“不是叫你。我说那只小公仔,叫负一,负数的负,一二的一。” 傅毅:“……” 周清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关掉水龙头,轻声说:“傅队长,明天见。” 挂掉电话,傅毅沉默片刻。 走到冰箱拿了一听乌苏,一回头,目光又和那只狗对上线,他不爽的‘啧’了一声。 弯腰,把狗扶正了。 第8章 上城荣安区,位于朝霞路和千丰路的交汇处,是个老城区。虽比不上市中心的繁华,却也四通八达,宽巷内还生存着一条长长的小吃街。 周清从巷头走到巷尾,她有点喜欢这个满是烟火气的地方。 老小区没有电梯,傅毅住在顶层,周清野惯了爬上六楼倒也轻松,按了几声门铃,屋子里没有动静。 她靠着墙回复陌微的消息。 等了半分钟,才听到里头悉悉索索的声响。 门开了。 大抵因为刚醒的缘故,傅毅微眯着眼睛,头发散在额头上有些凌乱,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中裤,像隔壁家的长大的男孩。 周清咬着豆浆的吸管,目光在喷张的胸肌上大肆扫过:“早啊。” 傅毅盯了她几秒钟,没什么情绪。 “我说的晚上六点。” “那我晚上再来一次?” “……” “等着。”傅毅转身进屋。 刚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发现身后的周清已经自己进来。傅毅把钥匙递给她,周清接下钥匙,侧身坐到沙发上,将早餐一股脑放在茶几上。 “这儿是个好地方。”周清拿了一颗鸡蛋:“吃吗?” “吃完就走。” 傅毅见识过她耍赖的招式,没想跟她兜圈子。 “你这半年想起过我吗?” “没有。” “是吗?”周清可惜的说:“我就经常想起你。” 她垂着头,视线顺着动作剮在蛋壳上,从傅毅的角度能看到她唇角的弧度,不可否认,她是个特别的女人,时而温顺又忍不住激起男人征服欲。 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但,他有理智。半年前在营地他有,现在他依然有。 傅毅说:“我说过。” ‘我跟你不可能。’ 周清撕下手里最后一层白衣,似笑非笑的说:“你肯定见过戒毒的人吧?” 她抬眼,眸光是冷色的,仿佛能穿过傅毅那双如有实质的眼睛。 周清抽了纸巾擦干净手:“你现在就有点像。” 身体和内心控制不住,只能用理智压制。他们抗拒那些令他们动摇的东西。 “傅毅,我再跟你打个赌,我赌——你不想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 * 耳畔是轻轻的关门声,周清走了。 安静的屋里,偶尔从窗外飘来一两声汽笛声。 傅毅抽完一根烟,捏着僵硬的脖子站起身,目光扫过一桌子的早饭,最后拿起那颗剥好的鸡蛋。 - 周清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谢宁。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谢宁是母女,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们不是亲生母女。周清随手接起,淡淡“嗯。”了一声,眼睛透过车窗没什么焦点。 “知道什么事吗?” “八点早会。” 那头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周清听着电话嘟嘟的声音,神色平淡,脚下却加了车速。 走进公司会议室,空荡荡只有谢宁一人,谢宁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手里的文件。 周清对她的冷漠仿若未见,问:“两个人开?” “等着。” 周清抽了张椅子坐下,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谢总,AI.L的许总来了。”秘书领着两个人走进来。 周清抬头先瞧见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老辣成熟的女助理。 忙碌的谢宁这才站起身,冲年轻男人热情笑道:“许总,好久不见了。” 男人的目光似无意识扫过周清,对谢宁道:“伯母,叫我宗云就行。” “这是我女儿,周清!”谢宁上前推了推周清。 周清撩起眼皮望向许宗云,被迫伸手:“你好。” 许宗云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了下,看向周清的目光却毫无保留,对她的赞美更是直接:“周小姐很漂亮。” 周清敷衍的扯了扯唇。 谢宁说:“她不会说话,以后我们两家的合作市场部分就交给她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她就行了。” 许宗云点头,看着周清说:“好的,期待和周小姐的合作。” 周清侧头望着谢宁:“我对市场一窍不通,你确定?” 谢宁却没给她脸,斥道;“不会就学!宗云年纪轻轻就已经小有名气,你看看你,什么都不会,以后跟人家好好学学。” “您过奖,以后我和周小姐互相学习。” 周清没看他,甚至视线还在谢宁脸上,她不轻不重的说:“学习不敢当,不怕赔钱就行。” 这么多年过来,她要还不知道谢宁要做什么,就真是白活了。 ‘会议’结束,周清直接走了。 从公司大门出来,她低头从烟盒咬出一根烟。 手机里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周小姐,你的脾气跟你的长相一样漂亮。】 周清呼出一口淡淡的烟,左滑,删除。 还有陌微的两条微信:【你们!】 【同居了!!什么速度啊!!!】 周清默了半秒,看了眼自己前面的回复,【在傅毅这儿。】这是刚才在傅毅家门口发的。 看到那几个感叹号,仿佛能想象陌微咋呼的样子,周清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回道:【没,得换招儿了。】 第9章 傍晚6点左右,刑侦一队的几人相继从大门口走出。 最近上城的风气突然好了起来,这一个月来犯罪案出奇的少。 前两个月案子频发,搞得人心慌慌,每天除了破案就是破案,有家不能回,时常盯着案发现场的照片啃面包,嘬泡面。 “傅队真是福星,自从来了我们队,连上城的风气都好了,最近下班都能看到太阳下山的样子,真是太幸福了!”尤志阳走到后头,微卷的头发贴着额头,挂着博士镜,他是队里最小的。 身旁的张瑶冷不丁说道:“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才叫幸福。” 几人哈哈一笑,前边的傅毅也跟着唇角一弯,但又转瞬凝住。 “我k……” 随着尤志阳震惊的语气,一行人的目光顺着视线看去。 “迈巴赫Landaulet!今天什么日子啊我这是!”尤志阳眼睛直直的盯着路边的白色敞篷。 张瑶回头:“至于吗?” “全球限量20辆,国内出价最高的时候要两千多万,你跟我说至于吗??你不懂!” 队里的人对他这种工作之外的车粉状态,习以为常,但他们很快发现了别的不对劲,队长怎么也看的这么认真? 傅毅盯着驾驶室的人,半透明的窗内依稀能看到女人的轮廓。 周清打开车门朝他们走去。 “我天,这是谁啊?” “你们谁认识的?” 几人对视一眼,都摇头,最后见那漂亮女人停在了他们队长身边,纷纷轻吸一口气。 怪不得队长对二队队花的殷勤视若无睹,原来身边有个这样的俏佳人。 “嗨。”周清歪着头,抬手和傅毅身后的几人打招呼。 有前边迈巴赫做引,尤志阳招了招手,上前几步热络道:“队长,这位不会是嫂子吧?” 傅毅觑了他一眼,尤志阳没看见,张瑶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后者肩膀,将人捞了过去。 “队长,我们先走了。” “哎?师姐,你别拉我啊!那嫂子下次见啊——” 周清红唇轻弯:“好啊。” 人陆续离去,傅毅绕过周清也准备离开,手心被人轻轻拉住。 像砂纸上裹了一层丝绸。 傅毅低头,女人的手掌细嫩鲜润,手指素白纤细,温柔的触感让他不习惯的蜷起指尖。 “嫂子啊……”周清离得近,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近在咫尺尤觉那条紧绷的下颚线过于性感。 “明天我会解释。”傅毅抽回手: “我要走了,你哪来的回哪儿去。” 她不说话,似乎在思考,傅毅盯着她被余阳照暖的五官看了会儿,随即朝开来的公交车走去。 上城的6点,下班的高峰期。 车站就在公安局附近,是这辆车的第二站,等车的人只多不少。 周清挤过地铁,但长这么大,这么挤的公交车还是第一次坐。 她踩着高跟鞋,漂亮的高定裙,不俗的容貌,这些放在平时也许还会有人对她心生怜惜,但现在…… 对于已经疲惫了一天的上班族来说,没有什么比占到一个座位更重要。 周清隔着人群看见站在车厢的后门处的傅毅。 “傅毅。” 周清喊了两声。 傅毅:“……” 周清朝后门挪去,车辆转弯,周清被惯性甩到身边一个男人身上,陌生的气味和触感,让她不适的皱起眉。 常年抱着相机力气算不上小,只是车身不稳,人又多,身体就左右晃着。为了好看,她还穿了一身浅灰色低领衫,加白色荷叶边短裙。 挤在人堆里,可想而知。 一只麦色的手臂忽然从她眼前穿过,她看清熟悉的衣服,抬起头。 傅毅不知什么时候窜过人群走到她身边,周清手腕一紧,手被傅毅抓起放到他的手臂上。 肌肤相触那一刻,周清的心抖了一下。 傅毅又抓在边上的铁扶手上,这样一来,他就像一个蜗牛壳一样将周清罩在里头。傅毅脸色沉沉的,周清也不烦他,安安静静的抓着他。 夏天,密闭的公交车内气味并不好闻,可这一瞬她清轻轻了吸一口气。 傅毅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她在利比里亚闻过,并且这个味道曾持续进入过她的梦境。 周清很快从气味儿,转移到他手臂上结实饱满的肌肉上,她的指尖轻轻在上头滚了一下。 “别动。”傅毅低沉的警告立时出现在头顶。 “哦。” 周清安分下来,车辆晃动,身体好几次甩在傅毅胸口,她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半小时后,他们下了车。 看着傅毅通红的手心,像发红的烙铁,印在周清的起伏的心脏上。 这双手的触感她见识过,无与伦比。 “ 你车不要了?” 周清回神:“不是我的车,我朋友会去拿的。”她车在保养,当时朋友停车场里只有这辆车的颜色最低调,否则她也不会选这个司机座驾。 她似故意没听懂言外之意,傅毅驻足。 周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傅毅,夕阳没有落下,傅毅背对着那圈昏黄色的光圈,光线被他健壮高大的身躯遮挡,周清却能清楚的看清那张俊逸冷然的脸。 一高一低,两两相望,陷入莫名的沉默。 片刻。 周清看着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周清,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never,潮浅么么哒! 现在,傅毅:我不该心软。 后来,傅毅:软不下来。 第10章 周末的清晨。 如往常一样,周清五点半起床,六月中说完天早早有了生气,微光洒在大地上,总能带给苦难的人一缕生机和希望。 手机里有一条谢宁凌晨两点发给她的微信。 【早上七点,回一趟紫苑。】 除了她爸的忌日,谢宁从来没有让她回去过。 周清应了。 陌微对周清作息的了解程度接近周清本人,电话接通时,周清刚刚洗漱完毕。 点了免提,里头传来软绵绵的撒娇声:“清清啊,你今天来看我好不好?” 陌微的粉丝把这种声音叫狐狸音,迷倒男人,掰弯女粉,号称男女通杀。 她问:“你在哪儿啊?” “凯迪酒店,老房号。昨晚通宵拍戏,现在急需你这个精神养分。” “那你先睡,我下午过去找你。” “下午?那我中午怎么办?”陌微接过经纪人递来的咖啡,不情愿的撇了下嘴。 周清听她故意扯嗓子,笑了:“我去趟紫苑再来找你。” “干嘛?”她语气里莫名带着一丝丝警惕。 她不喜欢谢宁,周清不是亲生的,无论是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谢宁对周清都算不上好,所以她对谢宁也没什么好话。 周清知道陌微在想什么,道:“好啦,我下午去找你,乖。” 陌微望着已经挂断的屏幕,活泼的表情转瞬不渝。 “怎么了?挂完电话苦大仇深的?”经纪人从洗手间出来,问。 陌微摇摇头,她只是不想周清去见谢宁,上次她在周清车上看到了氟西汀,里面的药已经吃了大半。 她才明白周清这三年从来没有真的走出来过。 可有的东西周清不愿提,她不能问,即便问了也无法替代周清心里的痛苦。 陌微突然有些害怕,又有些难受,在娱乐圈呆的太久,见过听过太多因为心理疾病而离开的同行。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愿她喜乐无恙,愿所有人都能善待她’ 没两分钟,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大G:【玩吗?】 大G其实是她的铁粉,从出道跟到现在,话很少但对她的支持那是没的说。加微信还是去年她开始公开玩手游,以及参加完那个手游真人秀之后的事。 因为她玩的太菜,身边一直没有出现一个耐心,且还能带的动她的大神,直到大G出现。 陌微鼓了鼓嘴皮,【玩!】 睡觉哪有游戏好玩。 被大G带着横扫了两局峡谷战场,他就退了房间,正在猜测是不是有事,大G问她:【心情好点吗?】 陌微心想,好啊!虐菜真的是爽死了! 陌微:【还行。】 大G:【那去睡觉吧。】 陌微:【……】 哪有玩得正高兴让人家去睡觉的,这一定是个假粉丝。 - 早上七点,紫苑公馆。 客厅以金色为主色,定制的水晶灯落在半空,清晨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门透进,一片金光灿烂。 扫了眼客厅,这里的布置已经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谢宁喜欢折腾这些,总是要保持周围环境的新鲜感。 “周小姐回来了?谢姨说你七点回来,果然很准时。” 周清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抬眼,许宗云站在沙发边用那两排白惨惨的牙齿盯着她。 谢宁说:“别叫什么周小姐,叫周清就好。” 周清看了眼谢宁:“没人告诉我许总也在。” 许宗云往前走了两步:“算是惊喜吗?” 周清扯唇,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意思很明白——是不是惊喜心里不明白? …… 餐桌上备着小十样精致的早点。 “上次你说你喜欢吃烧卖,我今天特意让阿姨做了,你尝尝看喜不喜欢。”谢宁示意道。 许宗云:“就算只是您家的一碗白米饭,我也会觉得好吃的。” 谢宁笑着夸他。 她笑起来是好看的,哪怕年过五十,也依旧带着她别样风韵。 听着二人熟络又客套的对话,周清低着头沉默的扫完碗里的粥,扭过头: “阿姨,厨房还有多余的烧卖吗?” “还有一屉的。” “那帮我装起来吧,一会儿我带走。” “好的呀。” “看来至少在吃的方面,我和周小姐能够达成共识。”许宗云笑说。 周清回头:“许总想多了,我给男朋友带的。” 许宗云嘴边的笑顿了一瞬,谢宁瞪了她一眼:“别听她胡说。” 周清说:“我没胡说,男人就在我家,你要去看看吗?” 谢宁放下筷子,声音很重,脸色已经冷的滴水,周清漫不经心吃完最后一口粥:“我还有事,先走了。” 出了门。 “周小姐,方便给我五分钟时间吗?” 周清回头,许宗云居然跟了出来。 … 许氏这种世袭制商业家族成长的人,不会简单,这个圈子和陌微所说的娱乐圈一样,清水圈是少数。 周清打破天窗。 “我不绕弯子,不管你们要怎么合作,别把我拉扯进来。” 许宗云说:“你实在不必对我有这么的敌意,这是共赢。” 周清不说话,许宗云嘴边的笑收敛了一些,放慢了语调:“周氏是你父亲一手做起来的,从私有制变成股份制,很不容易。” "你父亲去世三年,谢宁接手偌大的公司,想站稳脚跟也很不容易。你大概不知如今周氏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而作为继承人的周小姐你,暂时还撑不起这个摊子。" “她是没办法才接受我这个外援。周小姐,如果我们两家合作,我可保周氏起码在未来十年里,安安稳稳固若金汤。” 周清冷漠的看着他。 等他说完,她有些无情的挑起红唇:“周氏?你以为我在乎?” …… 一脚油门开出紫苑,停在一公里外的路边,周清指尖有寥寥烟雾。 她神情漠然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坐了多久,抽了多少支烟,直到陌微打来电话,她才把烟摁了。 - 在酒店门口下车,她将钥匙扔给门口的泊车员后,走进硕大的旋转大门。 在距离电梯口两米的位置时,停了下来。 电梯口的傅毅一身西装革履,是她没有见过的正经模样,身边挽着手的女人只能看见姣好的侧脸,身材妖娆,一袭长卷发直至腰间。 男才女貌。 周清微歪着脑袋,舌尖抵了下嘴角,朝他们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rbres的营养液*17,谢谢火锅教主营养液*8,啾啾啾~ 第11章 傅毅也看到了她,但只一瞬间便似不认识般转过头去。 周清扬起好看的眉头,若无其事走了上去,跟着他们一同上了电梯。 “你到几楼?” 电梯里三个人,很显然这话是在问自己,周清扭过头看着傅毅身边的漂亮女人,又看了一眼傅毅,似笑非笑:“跟你们一样咯。” 女人一怔,敏锐的看了眼傅毅,见他好似并没有察觉到周清的视线,便对着周清礼貌的笑了笑,接着双手直接拉住了傅毅的掌心。 傅毅反射性抽手,却也没真的抽开,只是余光无意识朝周清的方向去了一些。 电梯在15楼停下,但傅毅没动,周清也没动。 “到了。”女人出声提醒。 傅毅点头,二人跨步走了出去,身后很快传来电梯关门的声音,周清并没有跟上来。 走进楼道,想了想,傅毅示意身边人先走,然后拿出手机。 周清在18楼正准备出电梯,就收到傅毅的消息:【我在这里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去酒店查我资料。】 她哂笑一声,有仇报仇:【自作多情】 周清走出电梯,才想起给陌微带的烧卖在车里忘了拿,于是又退了回去。 电梯向下在15楼停下,一个眉峰带疤的男人走了进来。 …… 这边,傅毅和女人进到房间,屋子里是温馨浪漫的粉色布置,床是酒店经典的爱之船造型,充满暧昧氛围,但这气氛都被桌上精密的仪器和桌上凌乱的文件纸打破。 女人和屋内的人点头打了招呼,才回头低声问:“傅队,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认识你?” “嗯。” “那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吧?” 傅毅眉峰耸了一瞬,“不会。”没再多说,转而看向尤志阳:“怎么样?” 尤至阳摇摇头,乘着傅毅拿起耳麦,他站到边上扭头问张瑶:“这次和缉毒队联合办案没二队的事吧?他们的人怎么也来了?” 张瑶看了眼边上的女人,压低声儿:“主动要求来帮忙的,你说呢?” 尤志阳意会:“懂了懂了。” 回头,也拿了耳麦带上。 耳麦里,房门打开又关上,说话的声音随后响起。 “三哥呢?” “刚出去。” “诶,你知道我刚在大厅见着谁了?” “谁啊?” “小阳那狗杂碎还记得吧?他那个富二代女友。” “哟,那妞行,怎么?认出你了?” “要是见过,她还能活着出去?” ……耳麦里的交谈暂时停下,尤至阳转过头看向靠近的傅毅:“傅队,他说的这人富二代,” 没等他说完,傅毅点头:“查查。” 没几分钟,尤志阳就端着电脑站到他面前,脸色有些说不清的古怪。 “怎么了?一脸憋尿的表情。”张瑶嘲笑道。 傅毅点了点桌面:“拿过来。” 尤志阳将笔记本摊放在傅毅的眼前,傅毅手指微微一顿。 * 向南阳,黑白档案,是已牺牲的卧底。 傅毅望着底下的事件关联人一栏,几排黑字里,那个名字尤为显眼—— 周清(女友)。 第12章 三年前,向南阳执行卧底任务时,周清父亲突然出现,以至于卧底身份暴露,向南阳为保护周父离开而牺牲。 但最后,周父也没能活下来。 二人死状惨烈。 尤志阳说:“诶,美女果然是拿来让人疼的,有点太惨了。” 傅毅始终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朝外走。 “傅队这是去哪儿啊?” 尤志阳望着陆遇突然疾步出门的背影,疑惑道。 张瑶拍了他胳膊:“长耳朵,不长脑子?” 尤志阳:“……干嘛突然骂我?” 张瑶没再理他,尤志阳重新拿起电脑鼠标滚了一下资料。 刚才看到照片第一眼,他就认出这是那天从迈巴赫上下来,还被他误认‘嫂子’的女人。 身边突然响起:“傅队呢?” 尤志阳抬头,眼前一亮——虽然平常一队二队暗地里偶尔会杠上,但姚倩是二队出了名的美女,人称二队队花。 他作为一名年轻的单身男人,自然挺直了腰板:“哦,他出去了,姚倩小姐姐找队长有事吗?” 张瑶听他装逼的声音,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没事,我问问。”姚倩淡淡笑了笑,看到屏幕上的人目光定住:“这个人……” 尤志阳注意到她表情明显凝了一下,凭着直觉问道:“怎么了?” 姚倩回忆起电梯里那个漂亮的女人,说:“刚才我和傅队上来的时候,在电梯里看到她了。” 对哦,她也在酒店!尤志阳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刚才说的富二代女友,不就是周清吗? * 去的时候,陌微已经睡熟了,周清没待多久就走了。 刚上车,电话响起。 盯着屏幕仔细看了两秒,接了电话没说话,傅毅冷沉的嗓音响起:“你在哪儿?” “傅队长,你挺有意思啊。”她扯了下唇。 安静的楼道里,手机里传来泊车员那句‘您慢走’,以及汽车启动声,傅毅眼皮微压:“没事,打错了。” “……艹。” 周清气笑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 周清选了个野外专题,这一个月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合适的。 心情烦躁,连夜开车回了上城。 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就看到蔡文钰的消息。 蔡文钰是她和陌微的共同好友,曾混在一个圈子里,常年流连于夜场瞎晃,后来陌微成名就不怎么方便出来了,她也因为周家出的那些事,很少再出来。 但和蔡文钰并没有断了联系。 晚上十点多。 蔡文钰拉着她去了一个新开的酒吧,又叫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一群人在vip包厢里狂欢。 周清找了个角落喝了一口特调酒,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的陌生了,一缕缕焦躁身体往外钻。 边上的少爷弯身给她点了一只烟,随后坐到她边上,周清皱眉睨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让人走了。 她站起身,蔡文钰窜到她跟前:“宝贝,干嘛去啊?” 周清:“洗手间。” 他们包厢有单独洗手间,蔡文钰表示不解。 周清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有两个人在里面都消失二十分钟了,你没发现?” 蔡文钰扫了一圈,‘呸’道,“张权这狗泰迪,太她妈恶心了。那你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用。”周清见惯不惯。 从洗手间出来,外场的DJ声如轰鸣在耳边炸响,五脏肺腑都在节奏中隐隐发颤。 吵的她有点烦。 一股烟酒腔的臭气从身后扑来,周清敏锐的侧移了身体,避开了身后人。 她冷着脸转身,面前是个满脸通红的年轻男人,一身的膘,正看着她呵呵发笑,在DJ声浪里大声道:“哎哟,不好意思啊美女,喝多了,你长得真好看啊。” 说完,视线又毫不避讳的在她身上扫了扫。 周清没理,从他边上走开,男人却死皮赖脸跟上了:“你是在这儿上班的还是来玩的啊?” 她站定侧头,递了一个发凉的眼神:“滚。” 震天的音乐,男人虽然听不到但认出的口型,他嘿嘿一笑这次倒没立马跟上去,等前面的人走了几步才上前。 但没跟两步,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拉住。 周清原本是出于警惕,回头看了一眼,如果那男人还跟着,她会用高跟鞋踹到他绝育。 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傅毅。 他的手捏着那个猥琐男的肩头,手臂青筋凸起,再看那猥琐男拧巴在一起的五官,看得出用的力道不小。 傅毅轻松抓住他的拳头,对他说了句什么,猥琐男变了变脸色,甩开手悻悻然的走了。 路过周清身边时,居然忌惮的连头都没抬。 周清站在原地,和傅毅视线对上,后者面无表情转身去了洗手台。 …… 傅毅走出洗手间,一眼看到门口的周清。 她穿了一件裸色的露背连身纱裙,腰身纤细,轻纱里头的裙子只到大腿,纱下露出两条笔直均匀的腿,裙上的细闪衬得她肌肤白皙,像夜晚的妖精。 傅毅心说一句,该。 周清像是感应到什么,刚要回头,一只手突然从她肩膀滑过,将她和一个歪歪扭扭险些撞到她的人隔开。 酒吧里DJ声太大,傅毅微稍微压下身,“你不看人?” 周清还没说话,面前冲进一个人。 “老大!” 尤志阳两颊发红,看到傅毅的同时,注意到边上的周清,又看了看傅毅:“诶?” 作者有话要说: 歪?还在吗,还爱我吗? 第13章 周清出现在他们卡座的时候,张瑶几人是很惊讶的,尤其是姚倩。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这个周清总是给她一种紧张感。 傅毅就势坐在沙发的最边上,意思是要周清去里面坐,周清戳了戳他结实的胳膊:“你过去点。” 傅毅:“……” 面上虽然没表情,但还是往里挪了挪。 姚倩看着二人坐在一起的画面,高高兴兴的心情瞬间荡了下来,她失落的看了眼身边的空位,刚才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和他坐到一起的。 尤志阳回来后,越过两人坐到张瑶边上,张瑶拽着他问:“她怎么来了?” 尤志阳:“刚好碰见。” 张瑶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你心真大,都说了不是女朋友也不喜欢她,你还叫人来干什么?” 对角还有个明恋老大的姚倩,这是给谁找尴尬呢? 尤志阳理所当然:“老大也不喜欢姚倩,我叫人来他也没说什么啊?” 张瑶白了他一眼,这人脑回路有毛病? 尤志阳这人工作时很认真,生活里就是个咋咋呼呼的人,按理说周清这样的不太会打理他,可没想到两个人凑到一块玩起来了。 为了方便玩色子周清还和张瑶换了位子,玩的起劲,喝的也不少。 姚倩没想到周清会跟她换,好心情失而复得一般,她拿起筛盅转头问道:“玩吗?” 杂乱的灯光下,周清带着一脸驼红玩得十分尽兴。 傅毅听着她的喊点数的动静,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玩了几局,无论输还是赢他都自己喝,姚倩一开始还挺甜蜜,觉得他为自己着想,但很快也觉出其实是傅毅了无兴致。 还想着机会难得,该说点什么,但突然见傅毅站起身,拦下去拿酒的服务员:“明天都不上班了?” … 此时已经临近十二点。 几人从酒吧出来。 周清给蔡文钰发了个消息,她也打算回去了。 尤志阳贼兮兮走到傅毅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嘿嘿,老大破费了!” 今天他生日,前几天他们和缉毒队联合又破了个大案,傅毅才答应带他们出来放松一下。 这一下小几千块,别的部门领导为了养家糊口那都是抠抠搜搜,也就他们老大舍得掏,想到这里,尤志阳更感动了,准备给傅毅一个爱的抱抱。 傅毅掸灰似得把他的手掸开,“边儿去。” 姚倩说道:“我叫代驾了,坐我的车一起走吧?”这话是看着傅毅说的。 张瑶道:“姚倩,我记得你家往城西走?跟我和尤志阳刚好顺路,我们三刚好一道了。” 姚倩当然不情愿:“那傅毅呢……”她是希望二人有点眼力,但显然——他们没有。 傅毅没说话,瞥了一眼从门口走来的周清。 “我喝多了。”周清走到傅毅边上,微热的风袭来带起她身上的淡香和酒味,她仰头望着傅毅,“你送我吧?” 她的嗓音不属于软糯,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此刻带着一些甜腻绵软。 傅毅没吭声。 - 张瑶和尤志阳坐在后排,二人低着脑袋都在玩手机。 阳阳还小呢:【诶?】 瑶哥有点酷:【?】 阳阳还小呢:【你刚才不是说老大不喜欢周清,那你怎么还帮着他们凑一块?】 瑶哥有点酷:【那是刚才。】 阳阳还小呢:【啥意思啊?】 张瑶:“你羊癫疯啊?抖什么抖?要不要送你回去再抖一会儿?” “……”尤志阳一边沉浸在脑中的洗脑迪斯科里面,一边等着张瑶的微信,谁知边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连忙怨愤且怂的稳住了双腿。 唉,早一年入岗就是牛逼啊。 姚倩的注意力不在二人身上,脑中想的却是刚才的事,周清叫了代驾,就算要送,还有朋友在酒吧,也根本不到喝多的程度。 傅毅明明可以拒绝,但他没有。 - ‘喝多了’的周清靠着座椅上侧头看向傅毅:“你刚才跟那猥琐男说的什么?” 傅毅双手抱胸,目视前方,淡淡道:“问他要不要醒醒酒。”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极具磁性,和他的长相一样成熟魅力。 周清盯着他的侧脸,勾了下粉红的唇,朝他身边挪了一步说:“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这要是放到别人嘴里,也就是一句中二台词,偏偏周清拖长的声调,酒后的嗓音声儿沙沙的,跟软绵绵的钩子似得。 听完。 傅毅撩起眼皮,终于朝她看了一眼:“你是不是也要醒醒酒?” “好啊,怎么醒?” 周清靠的很近,手撑在傅毅裤腿边上,或多或少的压了点布料,肌理紧绷带着灼人的热度,刺激着她的神经。 第14章 “你好像不需要人送了。” 你再闹腾,就自己回去吧。周清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她重新靠回座椅,闭上眼睛,扯扯嘴角:“你不是知道吗?” 说完,车内陷入了寂静。 …… “到了。” 周清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车内昏暗的灯照的她晃了晃神,这才发现代驾已经走了。 她居然睡着了,没有梦,一个平静祥和的觉。 大概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周清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水汽,连音色都是微哑的,“怎么让他走了,你怎么回去?” 傅毅打开车门:“打车。”取完钥匙走到周清跟前递给她,问道:“哪儿?” 她望着他手上吊着的那只小公仔,“嗯?” 傅毅看着面前的人,疑惑懵懂的表情,清澈见底的双眼。她像一个极致体,要么乖到极致,要么浑到极致。 周清很快醒过神,她暧昧的勾了勾唇道:“你要送我上去?” 傅毅见她望着手里的狗公仔,扯过她的手将狗钥匙塞进她手心,“自己上去吧。” 周清上前凑了一步,指尖趁机钻进他的掌心,然后转身用力拽住他往公寓楼拉。 她的嗓音恢复清澈像是温柔的向导,循循善诱:“这么晚了,我一个小姑娘哪敢自己上楼?” 傅毅:“……”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倒是敢拉男人上楼? - 二十三楼,周清按完密码开门,转身:“进来喝杯水呀?” ‘呀’声,想刚蒸熟的糯米糕,自然的甜带着软,变成了一声儿刻意的蛊,不动声色的钻进傅毅的心室。 傅毅的脸被门口的灯照的立体而深邃,他朝她走去,越走越近。 周清感觉面上阴影盖下,微热粗粝的指腹突然落在额头上,她顺力往后退去,心里依旧忍不住颤了一下。 ‘吱——’身后的门被推开,她的身体也倒退进屋。 傅毅单手扶着门框却不再往前,看着她毫无情绪的说了一句,“没事儿别出来祸害人。” 砰—— 周清望着紧闭的屋门:“……” 转身刚走了两步,周清屋里响起一声清脆响亮的破碎声,傅毅的步子定了几秒,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朝电梯走去。 看着电梯钮一层层往上亮起,他的指尖搭在裤缝边一下一下敲着,随着楼层渐高,敲击的动作越来越快。 楼层到达二十二的时候,他微微蹙眉,转身。 告竭的耐心,连门铃都按的重了些。 门开了。 门内露出周清通红的像是哭过的眼圈,柔软的头发有一丝贴在她脸颊上,像一只漂亮又可怜的兔子。 傅毅越过她身体,看到玄关地上倒着一个白色铁架子、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水,还有几只鲜艳的玫瑰花。 就因为这? 傅毅不信,徒手抓蛇的女人能被花瓶吓哭?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女人是故意的。 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边没有玻璃,傅毅皱着眉头胳膊稍稍推开周清,走了进去。 傅毅粗略扫了一眼,问道:“扫帚?” “没有……”打扫的工具大都是小时阿姨自带的。 傅毅没说什么,这里的环境确实用不上。 见人朝屋里头走,周清跟上他说道:“浴室有拖地的。” 傅毅扭头看了她一眼: “别动。” “哦。”还真听话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傅毅将玻璃碎片赶到一起,最后用纸盒子将碎玻璃一点点铲了进去。 他穿着黑色宽松短袖,青筋裸露的手臂往下是修长分明的手指,下身深色休闲裤,他蹲在地上甚至能感受腿上绷起的力量。 捡玻璃渣的表情,绝对算不是高兴。 可他却很仔细,连墙角看不出的碎渣都擦干净了。 周清穿着拖鞋靠在墙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傅毅。” 傅毅抬头。 “今晚留下吗?” 傅毅将沾着玻璃渣的毛巾扔进纸盒子,浅黄的灯光照进他眼中,褐色的眼瞳里一下点起两簇火光。 是有点冷的火光。 周清扯了下唇,见好就收,她踩着小碎步越过傅毅身边,跑到冰箱拿了两听啤酒,一转身就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 抬眼一瞧,玄关哪还有男人的影子? 装玻璃碎片的盒子也带走了。 周清望着空荡荡的玄关,又看了眼空荡荡的白色架子,笑了笑,坐到沙发上打开酒慢悠悠喝了一口。 她弯身从沙发坐到地上,目光盯着茶几上那片被她捡起来的碎玻璃片,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三个字母,XNY。 “真狠,知道我带人回来,就连一个完整的念想都不肯给我留是吧?” “有种你活过来啊。” “你活过来啊。” 第15章 上城公安要出一套宣传片,每个部门都要推荐一个‘形象大使’,刑侦一队推了尤志阳,二队姚倩。 队里的钟雷正在研究手里的案发照片,抬眼看到从外头进门的尤志阳,问:“你不是拍片去了吗?这么快?” “可能太丑被赶回来了吧?”张瑶眼睛都没抬,吐槽的很直接。 尤志阳对着张瑶拧巴了一下脸,语气倒还是一本正经,没敢太狂:“宣传组说知道队里忙,让我先回来,一会儿带摄影师过来拍两张工作照。” 带外人进来?张瑶看了眼埋头的傅毅,“队长,您知情吗?” “嗯。” 尤志阳偷偷翻了个白眼,平常不是挺聪明的么——队长要不同意,人能进这儿? 钟雷还是难以理解:“听说还是拍大片的摄影师,要我说就是闲的,随便从宣传组找个拍照的不就成了。多大点事?” 尤志阳从钟雷手里接过最新的物证报告,一边说:“按你的意思,直接用你那500像素的手机拍得了呗,拍照的和摄影师能一样吗?你瞅瞅你身份证,丑不丑你不知道吗?” 钟雷眼睛一瞪,“嚯,你这没大没小的!跟张瑶学什么不好,学毒舌?!” 张瑶:“……别带我,我可没这不肖子孙。” 尤志阳:“……” “都很闲?” 傅毅在办公桌前稍一抬头,办公室顿时安静。 半个小时后,一队办事处的门外响起敲门声,棕色门框边站着宣传组的组长,是个长相忠厚的中年男人。 他笑呵呵对办公室里的人招呼道,“都忙着呢吧。” 所有人抬起头,如常的神色在看到从他身边露出全貌的人后,纷纷怔住。 “你们忙你们的。”宣传组长没有觉出异样,对尤志阳招了招手:“小尤,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给你拍宣传照的周老师。” 周清忽视某道异常视线,自如的朝其他人抬手挥道:“嗨。” - “我说周老师,你拍不拍我啊?” 尤志阳放下手里的鼠标,近乎哀怨的看向周清。 周清让他跟往常一样工作,可他做作了几分钟,周清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他苦着脸,降低了声音:“队长脸上都被你看出花了,你到底来拍谁的啊?” 声儿断断续续传到傅毅耳朵里,捏着资料的麦色的指尖微微一紧,没抬眼看。 “拍你啊。” 周清答的快,桌上的相机拿的也快,注意力从傅毅脸上移向尤志阳。 …… 工作空隙,傅毅随意抬头看了一眼。 周清穿着白色圆领上衣,露出白净的天鹅颈和显眼的锁骨,牛仔裙下的双腿笔直而长。 她低头仔细的调弄相机参数,时而蹲下,时而弯身,工作的态度倒是严谨认真。傅毅心想,不管是谁,都还是会有一个半个的优点。 周清将照片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点头道:“ok了。” 尤志阳窜到她身边,凑到她手臂前看到相机里照片,惊叹道:“哇,太牛了!不愧是专业的!” 相机里的照片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构图质地都不是之前队里那些宣传照能比的。 “等做完后期,你就是这里最靓的仔。” 周清淡定招了下手,看了眼始终不曾抬头的傅毅,把相机重新挂身上,问:“二队在哪儿?隔壁吗?” 宣传组长原本是将她交托给傅毅的。 尤志阳见自家队长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告奋勇道:“对,要不我带你去吧。” 周清点头:“好啊。” 她虽然是冲着傅毅来的,但活还是得认真,不能砸了自己招牌。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 “物证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张瑶看了眼尤志阳的空位,这活平日都是他的,不由心道:这憨憨带个路把自己也丢在二队了?她回答道,“我打电话问问。” 傅毅扫了一眼空位,随意‘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尤志阳从门外进来,脚步轻轻的走到张瑶身边,压下身子跟她说话。 “……要不你去看看?” 张瑶:“你看我像会安慰人的人吗?” “要不要给你们俩放个假?” 两个人正说着,傅毅的声音冷不丁从隔着办公桌飘来。 尤志阳弯曲的身体瞬间直了,嘴皮子动了动,突然听边上张瑶道:“队长,他说周清看了张现场照片,不太舒服,让我去安慰一下。” 尤志阳摸了下被发胶喷的整整齐齐的后脑勺:“啊对,是之前的现场,我看了都犯恶心,她是吓得不轻,坐在走道椅子上怪可怜的。” 大概是了解了周清的背景,现在看到她就觉得可怜。 刑侦队和一般部门不同,他们见的残忍的现场比较多,基本一年下来胆量才能练下来,如果连尤志阳都看不了,那说明是真的难以入目。 傅毅低下头,淡淡说了一句:“做事。” … 隔了一会儿。 尤志阳架着椅子滚到张瑶和钟雷中间,三个人望着傅毅离开的那扇门。 尤志阳;“傅队说去拿物证报告了。” 张瑶:“那就是吧。” 钟雷:“干活吧。” 二人回了自己位置,留下办公桌空地上的尤志阳。 尤志阳看了看左右二人,摇摇头:“我发现,自从我做了形象大使,你们对我的态度就很冷淡。我怀疑你们嫉妒我,所以针对我。” 张瑶:“呵。” 钟雷:“呵呵。” “……” - 不算长的走道里,周清坐在长椅上,抱着相机微低着头,除了雪白的皮肤看不出她脸上的情绪。 傅毅走近,把手里的热水递给她。 周清抬眼,她静静和傅毅对视了一会儿,才接过了纸杯。 “有烟吗?” “这儿不能抽。” 周清不说话了。 她望着杯子里的水,突然站起身,傅毅看出她的不对劲,拉住她低声道:“你做什么?” “她故意的。” 傅毅眉宇轻轻拧起,“这儿是警队,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周清抬眼,眸光是冷的,比傅毅见的任何一次都要冷。 “松手。” “你是想在这儿过夜吗?” 周清看着他的脸,脑子里却是刚才的血腥画面,那晚破碎的花瓶,还有令人厌恶的谢宁和周氏。 周清突然将纸杯摔在地板上。 纸的东西,没有杀伤力,落地连声音都没有。 周清抽手,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第16章 “我真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可她就这么撂挑子走了,也说不过去吧?” 张瑶侧耳听了一嘴,说:“你有意见去找宣传部啊,人是他们请的,跟我们说有什么用?” 姚倩被噎,但也知道张瑶平时就这脾气,“你们不是认识她么?我也不想闹太僵啊。” 说完了,也没有人理会她。 姚倩脸色一僵,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开玩笑。“倒是可以建议宣传部,以后找人还是要找有些胆子的。” 尤志阳一直低着头沉默,听到这话才开口道:“就刚才那张照片的惨烈程度,你可能得着法医来拍,法医胆子大。” “……” 张瑶哼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觑他,这人也怪了,从前都是往上凑的,今天居然还怼上了。 场面安静了几秒,姚倩表情彻底冷下。 “你什么意思啊?” 尤志阳低着头,声音也有些模糊。 “没什么,我开玩笑呢。” “队长。” 张瑶看着门口进来的傅毅,喊了一声。 姚倩转身,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傅毅,淡粉色的唇微微一张,还没开口,人已经径自掠过了她。 姚倩眸里的光像被阴影盖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无人再开口,只能心有不甘的走了。 傅毅看着屏幕上的资料,看着看着,走了神。 那是在格林维尔最后一次长巡的时候,夏林同他谈起周清。 ‘我问她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你猜她说什么?’ 她敢孤身去到蒙罗维亚混乱区,敢只身驱车驶入格林维尔无人区,也敢徒手抓起连队员都忌惮的毒蛇。 可这样的女人也有害怕的东西。 外头‘轰隆’一声,像发作似得,响惊起一声雷,将傅毅的思绪扯了回来。 他抬头看了眼骤变的天气—— ‘她说怕血,很多血。’ “傅队,周清姐没事吧?”尤志阳拿着资料走到傅毅桌边,问。 想到周清离开时的眼神,傅毅没做声。 尤志阳回到座上,张瑶椅子朝他靠去,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对姚倩可不是这样的啊,对你刮目相看啊。” 尤志阳推了推眼镜:“那个牺牲卧底的资料,调出来的那天你也看到了吧?” “嗯。” “最开始资料里其实是没有那张照片的,你知道那张照片是哪里来的吗?” 张瑶:“别废话,赶紧说。” 向南阳案件报告里有一张打码的案发照,背景是在一艘渔船上。 报告上说警方当初赶到的时候,船上只有血迹,没找到尸首,后来犯人承认人死后就被他们扔进了海里,一个星期后才在下游找到向南阳和周父……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如果是这样,那那张二人受刑的照片又是哪里来的呢? 大概过于惨烈,案件也告一段落,所以照片上的尸首打了全码,但满地的血迹依旧能看出那二人死前经历过什么。 “我一个师哥之前参与过这个案子,他跟我说……”尤志阳喝了一口水,看着张瑶说。 “那张照片,是那些人发给周清的。” 他刚说完。 就看见傅毅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 周清坐在车里,手里捏着扁皱的烟盒,直到电话里传来陌微询问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失神间无意识给陌微打了电话。 周清放下烟盒,说:“你在忙吗?” “我刚录完音,现在准备去片场。” 周清‘嗯’了一声,说:“那你先去,我就问问你。” “你真没事?” “嗯,没事。” 周清一边回答,一边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傅毅。 挂完电话,陌微若有所思的跟助理朝电梯走。 她总觉得周清好像有什么事,心想晚上再打电话问问。 电梯刚要合上,助理稍微带着她朝前赶了几步,里面的人大概也看到他们,门开了。 陌微进去:“谢谢啊。” “不客气。” 听到熟悉的嗓音,陌微猛地抬头,看清说话人的脸,一下愣住。 电梯一层层往下,陌微的手抠着手机屏幕,突然身边男人开口说:“小太阳。” 这是她粉丝给她爱称,被这人低音嗓这么一叫,陌微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GV打野王牌蓝祁,kpl打野之神,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粉了两年的爱豆! 陌微忍住内心的激动,侧头看他。 “对决第二季我也去。” “我知道啊。”陌微脱口道,说完又补了一句:“那天导演跟我说了。” ‘高手对决’是一个竞技类节目,由明星和职业玩家组队,上一季在半年前,她就冲着蓝祁去过,但可惜因为节目赛制原因,蓝祁一开始就被别人抢走了。 一季节目下来,都没说上几句话,现在想想她还觉得遗憾。 “跟我组队吗?”蓝祁低头问她。 陌微心神一晃,仰头。 他的皮肤有些冷白,眼睛却很亮,精致的五官比起明星也毫不逊色,她有种幸福太突然的感觉,说:“可万一抽签我在后面,我就选不到你了。” 上一季就是。 蓝祁顿了顿,看着她沉默了一秒,说:“这次赛制变了,可以选到我。” “啊……那好。” 助理听着二人说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很快,电梯门开了。 蓝祁从电梯跨出,又转身对电梯里的陌微说:“走了。” 陌微点头:“好。” …… “薇姐,你们很熟啊?” 陌微摇头,脸上的笑有些藏不住,她说:“也没有,就偶尔游戏看到我拉我打两局而已。” 这是真的,半年前加了微信,到现在说的话也就三根手指那么多。 还好是这种粉丝和爱豆的距离感,不然她现在怎么会有这种被上天恩赐的幸福感! 助理是新来的,陌微怕对爱豆影响不好,还是收敛了一些,拿起手机给周清发消息。 周清站在车门外,看了眼陌微狂喜的消息,随手就回了。 她没什么兴致,脸色是冷的,看着面前的傅毅说:“不拍了。” “收了钱,撂挑子?” “我退钱不行?” 傅毅很轻的压了下睫毛,点了点头,“行,那把你相机给我。” 周清:“做什么?” 傅毅说:“你今天在这里拍的照片都要删了,既然你不拍了,就没有权限带走内部照片。” 周清眼角撩起,里头的火气能把人烧化。 他说的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周清才觉得更生气。 乌蒙蒙的天色下,傅毅手插在西裤兜里,说:“不甘心?那就有始有终,不是做完。” 周清冷笑:“那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傅毅眯眼看着她,不说话。 她脚点着地,问,“我要是不拍也不给删呢?你能怎么样?” 脸上被一颗豆大的雨滴砸中,周清尾指抹了抹,“说啊,你能怎么样?” 上头奏响的雷声,时而晒出的闪电,大颗的雨粒开始往下泼,两个人站在车边,谁也没动。 傅毅说:“周清,你不是这种人。” 沉默一瞬,周清笑了,“哦,我不是哪种人?” 前额的发丝有些湿漉漉的,底下那双眼睛并不是真的再笑,里头盛满了冷漠和玩味儿,也盛满了他和身后的乌云雷电。 傅毅突然伸手,轻轻抓住她细弱的手腕,将人带着往檐下走。 周清后知后觉。 垂首看了眼,烟瘾忽然有些上来了。 “不是哪种人?” “拍完,我告诉你。” 第17章 “拍完,我告诉你。” 大楼旁的走道成了二人临时避雨的地方,淅淅沥沥的雨群吹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周清抬眼看他,回答说:“行。” 不怎么真诚的抽回手,望着转瞬渐大的雨势,又说:“但相机还在车里。” 傅毅低眸,看破真相的轻哼一声,转身走进了雨里。 周清在身后说,“后座有伞。” 傅毅能听出,她再笑。 他拿东西的动作很快,跨步的动作也很快。 周清目光嵌在他身上,伞下的衬衣有几块湿了,透出里头的浅麦色,手背在腰后,无意识的搓了搓。 …… 周清接过相机,视线毫不掩饰:“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傅毅撑着伞站在走道外边,无声,眼神却凌厉。 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 周清耸肩笑笑,似乎没打算继续在这问题纠缠,可她走了两步,突然又侧抬起头,低声说:“我在想,你失控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傅毅在伞下微微低头,背着光,说:“你看不到。” 周清瞪他:“你就非得故意怄我是吧?” 傅毅看了眼她表情,不说话了。 - 姚倩从一队办公室回去后,一直不怎么定心,对着电脑看了半天,连自己要找什么都忘了。 她刚才是故意吓周清,也确实是想找她不快,但没想到周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周清就这么不负责的走了,可那边几个人连傅毅对此也都没表现出半点意见。想到这儿,姚倩压了口气,脸色更沉。 “傅队,稀客啊。” 姚倩瞳孔微睁,扭头,笑意还没完全放开,就看周清抱着相机倚在门口,神情清淡。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周清。 周清身上有一种高岭之花的气场,行事说话总有她特定的方式,连现在靠着门不羁的模样,也很难让人移开眼。 而这些是她没有的,是她做不到的。 周清拍完最后一张,回头时傅毅已经不在了,她拿着相机出去在走道看到他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他微低着头,大概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点头。 周清在门口站了会儿,看了会儿,等他谈完扭头过来看她,她才冲她问:“你们这儿管饭吗?” - 食堂,饭香四溢。 玻璃落地窗窗明几净,地方亮堂且宽敞,粗粗看过去,莫约能容纳一百来人。 “周清姐,你先去那儿占位子,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打。”尤志阳指了指窗边的空位,说。 周清点点傅毅的背影,说:“他知道。” “得,我溜了。” 周清抱着手机和陌微聊了几句,眼底进入餐盘的影子,她收了手机,看了看盘里的菜。 “唔,糖醋排骨。”是她喜欢的。 周清夹了一块,下颚略抬,盯着沉默吃饭的傅毅,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隔了一会儿。 傅毅问:“看什么?” “看你还能装多久。”周清说:“我当时随口提了一句,你就记得这么清楚?” 傅毅有那么一下险些被她带进去。 傅毅:“职业习惯。” 周清笑了笑:“哦,一定是傅队长记忆力惊人,不管是谁说的话,都能记在心里。” 傅毅问:“你到底吃不吃?” 周清点头:“吃。” 但她最想吃的,不是这个。 …… 就像打仗找到对手破绽一般,周清心情愉快了一些,她端起那碗飘着蛋花的紫菜汤,喝了一口。 “你还没说。” 傅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压下筷子,说道:“你没想真的离开。没做完事,你不会走,你不是不负责的人。” 周清盯着他,半晌,笑了。 傅毅原本也看着她,但又很快收了视线,淡淡的说:“吃饭。” 周清勾了勾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也可以问——既然知道自己不会走,又干嘛特意下楼劝说她? 但她没问。 因为一个不速之客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 “傅队,我能坐这儿吗?” 姚倩站在傅毅边上,周围稀稀拉拉人不少,她本就是个显眼的,现下又有周清和傅毅,吸引的视线就更多了。 周清:“不能。” 她没看姚倩。 她看着傅毅,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 姚倩:“为什么不能,我又没问你。” 周清还是看着傅毅:“看着她,我吃不下。” 傅毅抬起头,看了她一秒,也很平静:“吃不下,就换个位子。” 听完,周清从他眼睛平移到他身边,已经高兴坐下的姚倩身上,脸色冷沉下来。 她站起身,一言不发走了。 “我本来想跟她解释刚才的误会,可她脾气也太大了吧,我连口都不敢开。” 傅毅从周清背影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饭,像是没听见她说话。 姚倩抿了抿唇,吃了一口菜,只觉得食之无味。 “傅队……你难道相信她,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外展示案发照是违规的,在已知有外人的情况下,你真的会失误吗?”傅毅拿起餐盘,侧头看着脸色微僵的人,说:“或者你的工作能力本就有问题?” 姚倩张了张口,但傅毅已经端着餐盘起身走了。 连同周清的一起。 - 时间过去一周。 姚倩最近一直找机会,想弥补自己在傅毅面前的形象。 明里暗里找了傅毅几次,想要解释点什么,但都被他敷衍拒绝。 傅毅其实耐心不错,唯独对女人少了点东西,几次下来,他也烦了。局里人来人往,很容易影响不好,他也并不想在这儿把人说哭了。 六点半。 傅毅拒绝了姚倩的吃饭邀请,姚倩就找了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咖啡厅。 “傅队,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很在意你对我的态度,最近……其实我挺难受的。” 傅毅:“没有误会,我对每个同事的态度都一样,你是二队的组员,如果你觉得难以适应,完全不用勉强跟我打交道。” “不是的!”姚倩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傅队,傅毅,我喜欢你,从进局里那天起,我就很喜欢你。” 她的眼中挟着殷切,脸色微红。 “我不喜欢你。”傅毅几乎没有犹豫,语气平淡:“我应约,是因为在局里说这些不合适。作为你的上级,希望你能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这样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我没有这种耐心。” 他的语速不快,每说一句姚倩的脸色就白一些,眼眶就红一些。 姚倩抿着下唇,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少有得不到的,包括现在这个职业,只要她喜欢就一定会拼命得到,家里也会想方设法满足她。 从见到傅毅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他。 她对自身条件很有自信,所以从一开始她认定这个男人,一定会是她的。 “为什么我不行?” 她没有得到傅毅的回答,傅毅的眼睛也没有看她,姚倩侧头顺着他的目光——一眼看到正落座在不远处,那张惹眼的脸上。 姚倩捏着咖啡勺的手,微微用力——周清。 - 周清身边站着蔡文钰和张权,她双腿轻轻抵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边的二人,轻嘲般笑了一声。 自从食堂离开后,她和傅毅就没联系了。 “这女的有点眼熟?”蔡文钰食指挑下墨镜,看着姚倩的方向说。 周清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没当真,说:“你们先坐。” “好不容易见面,姐姐这就跑了?”张权今年才二十三,运动型奶狗,长相清爽,平日里见到谁都喜欢叫一声姐姐,大多数女人很吃他这一套。 “不跑。”周清从烟盒里咬出一支烟:“我去算个账。” 说完,她低头点烟,漆黑的眼瞳被短暂的照亮。 周清徐徐吐出烟雾,抬步朝着二人走去。 第18章 周清穿着黑色吊带修身裙,身上没有一丝不该凸起的地方,该凸的地方又一分不少,皮肤白的扎眼,红唇叼着烟,像某年代的港星。 高冷又美艳,野性又大方。 没有人能移开眼。 “小姐,这里不能抽烟。” 服务员正要朝她走去。 “诶诶,回来。”经理把人拉住,看了眼蔡文钰的方向:“老板在这儿,有点眼力劲儿。” 服务员闻言,回头,看到蔡文钰朝她摆手。 背后的小插曲没影响周清。 她一路从过道走去,顺路抓的椅子放到二人边上,坐下。 周清翘着腿,背靠在椅背,盯着姚倩从口中吐出一口烟,慢悠悠说:“挺巧啊。” 姚倩眼都直了,脸色一变:“不好意思,我们在谈私事,能请你先离开吗?” “私事啊……”周清自始至终没有看傅毅,好像现在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她转头:“要不你们也换个位子?” 傅毅沉默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拿了账单站起身:“谈完了,走吧。” 姚倩站起身:“傅队!” 周清低头笑了一声,起身肩头挡在姚倩身前,目光凉凉的说:“上次我就说了吧,别让我在外面见到你。” 周清吸了一口烟,烟头红亮,像缩小的火山。 姚倩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莫名不安,但职业因素她倒也没有后退,僵持般冷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走出两步的傅毅去而复返,随之响起他警告的声音:“周清。” 周清喜欢听他喊自己的名字。 她回头轻轻吐出烟,听傅毅说道:“你先走吧。” 这话不是她说的。 姚倩唇瓣抿了抿,望着傅毅不留余地的面色,第一次觉得有这种无力感。 傅毅伸手将周清往外拉开了一些,姚倩再也忍不住,忍着发红的眼眶快步越过二人,离开。 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让她失去自尊了。 周清的心思根本没在姚倩身上,她低头,手往上缩了一下,手腕一转握住他的掌心。 她能感觉道,他的动作僵了一瞬。 傅毅松开她的手,周清扯了扯唇,说:“紧张什么?还怕我动手不成?我哪敢?” “你不敢?” 周清朝他走近一步:“你这么护着她,我敢么?” 傅毅目光停在她手指尖那半截烟上,又抬眸看着她,看了半晌,他问:“就因为那句话?” 他们说的明明不是同一件事,双方却又能听懂。 周清说:“不行么?” 傅毅皱了皱眉,沉默了几秒,说:“公共食堂谁也没有义务将就谁,吃不下让你换位子有问题吗?周清,这些我没义务跟你解释。” 周清听着连烟也没抽了,嗤笑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因为你太作了。” “……” 刚才不拦着她,出不了大事,但她也不会让人舒坦,他不想善后。 场面正高低不下。 这时咖啡厅里,浅浅的音乐声不知道怎么,声音突然大了些。 ‘你恨自己是个怕孤独的人,偏偏又爱上自由自私的灵魂……’ 咖啡厅的人不多,也不知道唱进了多少人的心里。 …… 周清身后响起轻轻的哨声,肩膀随之上压来一道力:“姐姐,聊完了没有啊?该回来陪我了吧?” 周清转头,张权。 “嗯,聊完了。” 张权故意瞟了眼傅毅,上半身离周清近了些:“这叔叔是谁啊?” 周清不出声,看着傅毅。 傅毅盯了眼男人搭在周清肩头的手,舌尖抵着门牙笑了一声。 走了。 周清望着傅毅的背影,没吱声。 很快,她低头瞥了眼肩头的手,意思很明白,张权耸了耸肩,乖巧的把手拿走了。谁的玩笑都能开,唯独周清他不敢太过火。 这女人凶起来,能要人命。 - 包间里。蔡文钰搅着咖啡,说:“我真的见过那女的,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张权点了一支烟,给周清递了一支,随即给她点火,说:“姐姐眼光不错啊,这兄弟身材真好。” 周清盯着手里的柠檬水,说:“是挺好。” 蔡文钰搂着她腰,问:“活怎么样?” 周清盯着手里的水,忽然有些渴,喝了两口,噙着笑说:“我也想知道。” “你多久没开荤了?我有几个不错的,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下?”蔡文钰挤了挤她胳膊。 张权指头点桌,不满意道:“别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行。” 周清哼笑一声:“滚。” 手机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许宗云。 …… 周清收了笑。 即便她跟许宗云说开,谢宁也照常会安排活动,会安排饭局。 许宗云照常来工作室找她,给她打电话,发消息。 就像夜深人静时,走在枝繁叶茂的桦树下,你分不清耳边的梭梭声是头顶的风还是身后有人。 她对许宗云就是这种警惕感,她觉得很烦。 这事还得跟谢宁谈。 - 第二天一早。 周清踩着时间来到谢宁的别墅,她是打算心平气和跟谢宁谈,但谢宁对她显然没有那样的耐心。 “可以!!” 谢宁似乎一瞬间被点燃了多年的怨气,她将手里的杯子摔到周清面前。 “你可以不跟他结婚!反正周氏对你来说,还不如你喜欢的男人重要!就像当初你爸让你进公司一样,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恳求,不在乎公司发展,更不在乎他的毕生心血!” “我以为你爸的死会让你脑子清醒一点,现在看来,你从前自私,现在依然自私!” 透明的玻璃杯四分五裂的散落在白色瓷面,就像周清现在心情——剧烈的爆发后,开始细碎的疼。 这种疼,能绵延一生,像缠在她骨血里的病|毒。 周清望着脚边的玻璃片,纤细的五指死死握成拳头,往常的口齿伶俐一瞬间像被打了死结。 她也想问:你凭什么说我不在乎我爸?凭什么说我不在乎周氏? 凭什么? 因为她爸是因为她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不会去找向南阳,也就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向南阳不会死,爸爸不会死,谢宁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不会死。 这三条人命,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连质问都不行—— 因为没有资格。 谢宁冷笑了几声:“要不是你不肯来公司,你爸也不会想再生下一个继承人!我冒着风险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可因为你!” “因为你!” 谢宁就似触碰到最敏感的神经,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害死了我老公!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只不过让你为了周氏,和许宗云结婚,牺牲一年,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你都不愿意?!” “要么你现在滚出去,从今以后周氏生死和你无关,你也再得不到周氏的一分钱。要么你和许宗云结婚,等周氏稳定,你离婚也好出国也好,我都不会再管你!” - 从别墅出来,周清没开多远就在路边停下。 她颤着手,喘着重气从扶手箱拿了一瓶药,抖着送进了嘴里。 隔了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顺,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底,枯井似得。 车窗外炙热的光,缓而慢的挤进她眼中——漂亮的街景,来往的人和车,过于美好的世界。 她又恍惚了一阵。 又是许久,周清彻底缓过神。 她掉转车头朝反方向开去。 …… 晚八点。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傅毅带着组员正在做收尾工作,还是张瑶提醒他,才发现响的是自己的手机。 傅毅看到来电,昨天见面的气氛实在算不上友好,犹豫了几秒,手机放到耳边。 “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毅眼皮一跳,连心跳险些漏了几拍。 耳边的声音微微发哑,让他莫名其妙的,想起曾在利比里亚看到的,那个站在沙尘中的小女孩。 周清蹲在防盗门门口,捏着手里没点的烟,重复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毅皱了皱眉,他站起身抬手示意众人继续,然后走出门口。 “你待多久了?” “不知道,很久。” 闻言,傅毅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不知是因为被她情绪影响,还是因为被她打扰了工作,有一股子郁火从他心底升起。 听到她发哑的声音,他压着火气:“周清,你又搞什么?” 那头没声儿。 傅毅等了几秒,语气还是冷,说:“你先回家去。” 周清挂了电话,点了烟,整个楼道一片黑暗,唯有这星点的火光。 …… 傅毅回到办公室,整个人像被点了火一般,突然急躁起来。 尤志阳瘫在椅子上打报告,抱怨道:“老大今天怎么了?急的我汗都出来了。” 他们一个月也几天是忙到半夜或者通宵的,他们组里人人都有过着急的时候,但从来不见傅毅急过。 今天这状态实在反常。 傅毅是个很理智的人,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他的性子。 但有的事,知道,也仅仅就是知道。 - 回小区,已经十一点多,周围楼房亮灯的人家已经屈指可数。 傅毅拿出手机,没有未读的短信,也没有未接的电话。 周清应该已经回家了。 他理性的分析着,脚下的步子却比平时快了几倍。 上到五楼,借着四楼微亮的感应灯,傅毅看到那个蹲坐在门口的身影,脚步才放缓。 这是老小区,他这层的灯从搬进来就是坏的,这么黑的地方,她一个女人竟然敢一个人坐在这儿等?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外面有多威胁? 傅毅也不知道自己再气什么,是啊,这女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周清。”傅毅沉着脸。 周清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头压在手臂上,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傅毅吸了口热风,拉着她手臂把人一把拎了起来。 开门,带着人进了屋。 第19章 迷迷糊糊的,周清感觉自己被扔到柔软的床上,屋里很闷,她很不舒服。 傅毅刚给她开了风扇,听她嘟囔了一声:“热。” 因为常年不开空凋,空调一层灰,想了想,他又把客厅搁置的那个风扇也拿了进来。 见床上的人安静下来,傅毅关好门回到客厅。 刚坐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食指在拇指上空弹了几秒钟,他又站起了身,打开了屋门。 只是表情明显比之前不耐了一些。 傅毅弯身,把风扇定了时。 这时,床上的人忽然翻了身,骄人的曲线背对着傅毅,裙摆蹭到大腿,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曲着,露出若隐若现的一抹白色。 傅毅脑子轻轻‘轰’了一声,他直起身扳往后退,过于仓促的步子,让他撞翻了脚边的风扇,好在他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了。 风扇扶好,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快步出了屋门。 傅毅拿了两听瓶酒,坐到阳台上,这半年多每当有难解的案子时,坐在这里都能让他静下心思考。 现在,两听冰啤酒喝完,他依旧没静下来…… 傅毅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再熬下去今晚就别睡了。 …… 屋门打开,周清手里拿着烟出来。 深夜,安静极了。客厅有朦胧的光,是从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打出来的。 周清走到玻璃门边上,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还伴着一些其他微弱的声音。她缓慢的吐出淡烟,忍着急促的心律,极力的想听清。 但没两分钟,周清便没了耐心,她焦躁的抽完最后一口烟,重重的呼了出来。 然后抬手,敲门。 她没开口,但很快的,水声停了。 门从内打开,光线溢出。傅毅头上罩着浴巾从她身上径自走过:“你去吧。” 周清伸手拉住他后腰的背心,嗤笑道:“你跑什么?” “没跑。” “那你转过来。” 傅毅没回应,反手要把她的手拍开,周清动作快松了手转而抓住他的小臂。 她喊他:“傅毅。” 周围很静,声音格外清晰。 傅毅的神情隐没在昏暗的空间里,他没抽手。 他的身上还有水珠,水是凉的,皮肤也是凉的,反而周清的手掌心烫的惊人。她用了点力道抓他,然后朝傅毅走近一步。 周清激他:“你是不是不行?你连死都不怕,对着我你怂什么?” 感觉道掌心里的筋骨在微鼓动,周清低头,绕到他身前,腰腹被薄薄的灰背心裹着,借着浴室的光,她能看清一块块喷张的形状。 往下是黑色短裤,更为惹眼的形态让她心跳乱了几频。 傅毅也垂下眸看她,青筋猛地跳了跳,周清身上套着他的纯色白T,光线再暗他也能看出,里头是空的。 “是不是一路人,试试不就知道了。”周清视线灼热,说:“我想试试。” 空气里是潮湿的气味,也有香皂的淡香。 “周清。” 傅毅突然开口。 周清慢了一秒,“嗯?” 抬头,傅毅看着她,问道:“你是想要我这个人,还是只想要我的身体?” 周清笑了一声,回答:“这话不都是女人说的么?” 傅毅背着光,眼睛在暗色里更显得黑沉。 周清收起笑,“有什么区别?”指尖开始不老实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梭巡,等了几秒钟,她飘飘然说:“都想要。” 说完,傅毅抓住了她探至腰缝的手。 他手的温度已经比她的还要烫。 周清和他僵持的对视了片刻,她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说:“上次你拒绝,我说那是最后一次,但后来我食言了。” “这一次。” 话没说完,傅毅松了手。 周清冷了脸,气氛彻底变冷。 她转身,从茶几上抽出傅毅的烟,点了火,暴躁说:“我就问一句,为什么?什么不是一路人,什么没兴趣,别他妈用骗小孩儿的理由唬我!浴室里呆了几个小时你比我清楚。” 傅毅静了片刻,也点了一根烟。 他承认她说的都对,他是个正常男人,但他有自己的底线,如果抛开这些,她早在利比里亚他就能要了她。 傅毅沉默了会儿,说:“你要的是现在,我要的和你不一样。” 周清冷笑,怼他:“你没试怎么知道?” 寥寥烟雾从傅毅口中呼出。 “你心里没我,你比我清楚。” - 周清是被热醒的。 坐起身,明亮的光线从灰色窗帘的边缘透进,环视了四周,中规中矩的布置,床桌子衣橱,风扇……两个。 从床上下来,才注意到床上临时铺了一床被子,难怪她这么热,掀开被子,拍了拍,床板很硬,能发出‘砰’声。 走出房间,傅毅在阳台做俯卧撑,她光明正大盯着他看。 “够抠啊,空调都不给开。” 其实她知道傅毅不用空调,屋子里那个也一看就很久没用了。 傅毅听到声音动作戛然而止,身体还保持着平衡,只是头看着她的方向,表情莫测。 昨夜他们不欢而散,她没走,他还以为她醒过来就会摔门离开,现在这态度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友好。 周清扎了个丸子头,还套着他的T恤,皮肤更白了,连凉拖里露出的指头都是莹白色的。 傅毅回神,平静的回道:“我不用空调。” 周清:“哦。”她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 傅毅听到动静,又侧头看她:“桌上有热的。” 周清看了眼桌上的豆浆和鸡蛋,拧开瓶盖灌了两口,转头对上傅毅的目光,扯了扯唇:“你管我呢。” 放下水,顺手从抽了一根烟点了,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鞋。 她没再看阳台的人,似是极为随意的说道:“傅队长,后会无期啊。” 轻轻两声‘哒’,门打开,又关上。 周清走了。 傅毅从地上起来,他们都对彼此放过狠话,但这一次,他知道,周清真的不会再来了。 第20章 傅毅从沙发上起身,进屋将房内的被子收了,低头被垃圾桶里的米色裙子抓了视线,这是周清昨天穿来的。 他默了一瞬,打开衣柜,拿换洗衣服。 抽开内衣抽屉,他的衣服很少,内裤都是码好一排,现在中间少了一条就格外清晰。 “……” 现在想想,刚才她T恤底下有一截平角,他居然没反应过来。 傅毅神情变幻的走进浴室,刚才的复杂心情还没来得及缓,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定住。 镜子上方的浴巾架上,一条小巧透明的蕾丝三角挂在上头,繁杂的花纹倒影在镜子上,镜子里印出傅毅难看的脸色。 “……”傅毅咬牙切齿:“周清!” - 夏天又过去了半月,周清拍的成片出来了,已经开始在上城市局的大厅播放。 傅毅驻足在大屏底下。 听说整个成片也是由周清的工作室完成的,画面的每一帧都极其精细完美,堪比大片质感,尤其最后出现的那些人像照片。 他没见过周清拍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好。 ‘傅队长,后会无期啊。’ 回音出现的猝不及防,傅毅盖下眼皮,从屏幕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上了楼。 午后,尤志阳拎着两袋吃的从外头进来。 “来来来,下午茶,人人有份啊。” “哟,这吹的哪门子风啊?尤志阳请客了。” 尤志阳一边递东西,一边说:“东西虽然不是我买的,却是我给争取的!” 张瑶喝了一口咖啡:“哪来的?” 尤志阳扶眼镜说:“隔壁小白虎问我要周清姐微信,我把这事跟周清姐说了,她同意了。事儿成了,那我不得领受些辛苦费吗?” “难怪。”张瑶挑了挑眉:“上次他问我跟周清熟不熟。” 尤志阳转身给傅毅递了一杯,笑嘻嘻道:“队长,喝咖啡。” “你们喝吧。” 话说完,傅毅站起身朝外走去。 尤志阳拿着咖啡回到位子:“嗨呀,这气氛有点不对啊。 ”他窜到张瑶边上,偷摸摸问:“队长和她不是没成么?应该不是生我的气吧?” 张瑶:“你去问队长啊。” “……” - 傍晚,傅毅开了一听啤酒坐在阳台上,已经立秋了风依旧是热的。他不习惯开空调,苦日子过多了,现在觉得喝着啤酒听着外头蝉鸣和喧嚣,也是一种福气。 许是死里逃生的人总是比较容易满足。 静怡的屋中,短信震动格外清晰。 傅毅瞳孔怔了一瞬,又连着喝了几口,直到罐里空空如也,才起身走进屋内。 点了一根烟,视线似是无意识的触到桌上安静的手机,隔了几秒,他拿起。 傅毅压着眼皮看完广告信息,眉头微皱,从冰箱里又拿了一听乌苏,转身,眼神忽然那瓶安静待在角落的矿泉水上停住。 想起来,这是半月前周清留下的那瓶。 怪了,居然这么久才注意到, 傅毅啧了一声。 本不该有交集的可能,却好像突然哪儿都有她,阴魂不散这四个字,他算体会明白了。 ‘哐——’ 水被丢进了垃圾桶。 - 周清拧开陌微助理递来的的水。 “等你去忙,我就走。” 陌微应了一声,抬着头由着化妆师给她化妆,说:“公司里你不去了吧?” 周清说:“嗯。” “谢宁那儿呢?” “半个月没见了,她也没完全死心。”周清站起身:“我刚砸完车来的。” 陌微回头:“你砸谁了?” 化妆师吓了一跳,手收得快才没画脸上去。 周清淡淡的说:“许宗云。” 许宗云隔三差五就去工作室找她,变着花样的送东西,今天人又找来,她耐心耗尽,就把门口花盆砸他车上了。 陌微露出精彩的表情,“不愧是你,我听我哥说这人品性不好,你这样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周清随口应了,一抬头对上化妆师探究的眼神。 过于冷然的表情,让化妆师心下一跳,忙收了视线。 心道,这脸蛋不当明星可惜了。 陌微化完妆,导演让人来叫人。周清跟着她一并出门,路过其中一个演播厅,陌微突然拉着她走到门口。 “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清哼笑一声,顺着大厅门缝看去,场地不大,中间有T台,随着背景音乐起来,左侧走出几个高挑的身影。 男模们穿着设计师的服装,各个身材挺拔,样貌出众。 “怎么样?身材好吧?”陌微问。 周清看着左侧侯台的方向,那男人穿着透明的衣服,底下是黑色短裤,目光注视着周清,周清勾起唇,说:“还行。” “你在看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陌微二人身后响起。 陌微离开门的动作过于明显,周清回头,面前站着一个穿运动衫的男人。 蓝祁,现下正火的职业电竞选手,她不止一次听陌微提过。 陌微:“啊,没什么没什么,你来啦。” “嗯。”蓝祁从二人头顶,朝着门缝瞟了一眼,眼皮微压,看着陌微说:“走吧,要开始了。” “好好好,清清,那我先去了嗷……” 周清说:“你去吧。” 看着陌微跟着蓝祁离开的背影,周清心道,她家微微的桃花要开了啊。 朝外走,没两步身后有人喊:“等一下。” 周清回头,没有了T台上复杂绚烂的光影,男人的身躯在亮白色的灯光下更显完美。 “你……” 周清垂眼,没等他说话,转过身。 男人脸色闪过诧异和失落,但转瞬间见前面的人,指尖夹着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她晃了晃,而后放在了右手边的红色灭火箱上。 …… 艳阳高照。 周清走出大厦,手机开了机。 许宗云的短信进来:【你这样,我就更加势在必得了。】 她拧着眉头点了拉黑,带上墨镜上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没一会儿,手机进来一条陌生短信。 【名片很漂亮,今晚有空吗?】 - 深夜。 周清只穿了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衣,里面风光若隐若现。 男人坐在沙发上。 周清上前,将胳膊压在沙发边缘,俯身捧住男人的脸颊,将唇贴了上去。 周清轻轻含住他的嘴皮,底下的人忽然伸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臂,整个人翻到在沙发上,像降临地狱一般往下坠去。 她被男人抵在沙发上。 周清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双腿跨在他腰上,主动将自己送了上去。 …… 醒来的时候,身上是湿的,腿|间也是湿的。 周清没什么反应,走到浴室,没脱衣服,就这么站在莲蓬头下。 春|梦这些年她常做,但没有一次这么真实。 周清嗤笑一声,狠狠掐了一把胸,疼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从浴室出来,身上围着浴巾,她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照进来的光,拧着眉用力的将起床时拉开的窗帘重新拉了回去。 空调的温度打到最低,然后从床头,拿出了里头的打火机和烟。 抽完一整支,周清情绪稍稍纾解。 倒在床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她咬了咬舌尖,伸手摸到烟盒又拿了一支烟。 摸到身边的手机,翻到昨天那条一直没回复的陌生短信。 发了一个酒店地址过去。 …… 很快,那头发来:【迫不及待与你共度…】 周清扔下手机,想象着男人昨天透明时装下的饱满身体,他不会比她梦里的人差,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却突然没了感觉。 像戛然而止的飓风,只剩下一城的悲怆与狼藉。 她的呼吸略有些发抖,另一只手急促的不耐的,在床上沉闷的敲击着,她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莫名的焦躁,想砸东西。 烟抽了一半,周清无意识的把烟头卷进掌心,生生捏灭了。 等她发觉掌心有点疼的时候,人也清醒了一些。 周清重新拿起手机,回道:【改天吧。】 她将手掌盖在眼皮上,过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赵医生,你明天有空吗?” 第21章 “药停了多久?” “一个月。”其实半个月前,见完谢宁那天吃过一次。 “这期间状态怎么样?” “很好。” “周清,如果很好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你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帮你。” 周清摸着骨节的动作顿住,倚着椅子的背朝前直了一下,她抬起头。 赵医生脸色缓和,问:“最近最严重的一次,是什么状态?” 周清垂眸看着桌上画着小狗的笔筒,回答说:“喘不过气,想把方向盘打到路标上。”后来那天她去了傅毅家。 赵医生停顿了一下,问道:“还会经常梦到他吗?” 问这个问题时,她目光注视着周清,似乎怕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上的细节。 因为最近几个月她发现,周清开始对她撒谎,不再那么配合治疗了,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周清说:“很少。”是真的,现在白天想起向南阳的时候比晚上多。 赵医生点头:“最近有实质性的伤害过自己吗?或者有这种念头吗?” 周清:“没有。”有,就在刚刚。 赵医生:“有交新的朋友吗?让你记忆犹新的,让你感受到开心的,或者情绪波动的。” “没有。” “有想尝试的东西或者运动吗?比如极限运动之类的?” “没有。”床上运动算吗? 赵医生一边问一边低头记录,说道:“还是不能停药,你要规律的吃,可以试着去交新的朋友,或者出去旅游走走。如果有能让你开心的事,可以尝试着去做,极限运动暂时除外。一旦有过激的想法就马上来找我,还有一点,定时复诊。知道吗?” “好。”周清:“那你给我开点药吧。” 说那么多,其实她只是来开药的。 …… 从大楼出来,天有些阴。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办公楼,大多数都是义务工作者,有医生,也有律师。 赵医生是向南阳的高中校友,出事后,赵医生是第一个发现她状态不对的人,并且主动联系了她。 一开始,赵医生的疏导是有用的,只是时间一长,她自己没了信心,有时候也能深切感觉到,她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那时候,她去了利比里亚。 在那里见到了傅毅。接近傅毅也许是一种极端的自救,但她只是想,至少要活下去。 至少,再坚持久一些。 而现在,她拴在悬崖的绳子,断了。 - 工作室的团建日。 一如往常,周清是拒绝参与的,但赵医生说她应该多出去见见人,她答应了。 到那里时,最辛苦的一趴已经结束,傍晚则是大家喜欢的农家院烧烤。 晚上,民宿的老板组织了篝火大会。 很热闹。 周清坐在火堆边,黑色半袖的修身长裙垂到小腿肚,赤红的火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光。 看着看着,耳边的声音忽然间好像消失了。 她觉得赵医生可能说错了,比起火堆外的人,她似乎更喜欢那中心的烈焰大火,乍起的火焰灿烂且热烈。 仿佛能燃烧一切,肮脏丑陋,哀恸喜怒。它能烧尽一切。 不知谁喊了一声什么,周清回了神。 看了眼周围畅快玩乐的人,她站起身,走出院子。 因为在山腰上,外面的马路有些暗。这是山上最后一家农家院,边上到处是成片的竹林,再往上一长段距离才能看到一点点烟火。 没走远,望着山下的暗光,周清点了一根烟。 没多久,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辆黑色迈巴赫越过农家院停到了她面前。 她垂眸看着车内的人,淡淡说:“你这就很没意思了。” 掐了烟,朝院内走。 许宗云打开车门,快步挡在她身前:“认识这么久,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清:“怎么?你这辆车也欠砸吗?” 许宗云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一声,说:“你和谢宁果真不是亲生母女,她可不会把事儿做这么难看。” “更难看的,你还没见过呢。让开!” 周清从他身侧走过,进院拿了钥匙,在众目睽睽下,一言不发的走了。 车往山下开,从后视镜能看到许宗云跟在后面,她几次加速他都能稳稳的跟上。 陌生电话进来,周清烦躁的接起,冷道: “别跟着我。” “周清,我对你足够耐心,也足够容忍了,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停车跟我道歉,否则我一定会你后悔。” 周清扯开唇角的弧度,道:“是吗?我很想试试。” 脚下的车速还在往上加。 三翻四次被她无视,无数次热脸去贴,许宗云在她身上的最后一点耐心,已经渐渐耗尽。 他的脸色也变了,眯着眼睛紧盯着前头的银色车,说:“真想让你看看谢宁是怎么恳求我的。” 见电话那头没出声,许宗云终于有了一丝痛快,“周清,就算你现在逃了,也逃不了多远,你越是想逃,我就越感兴趣。不是有那句话,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只要我不松口,谢宁就不会放过你。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你不在乎周氏的生死!” “我不在乎!我凭什么在乎!滚啊!” 周清挂断电话,情绪有些收不住了。 夜色还不算漆黑,尚能捕捉到一丝光明。周清从山路往下开,越开越快,她知道自己该停下来了,不能再快了。 可她停不下来。 车后的许宗云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样的山道,周清这样的车速过于危险。他放慢车速,却发现周清方才一瞬间,突然又提了速。 周清注视着前方,脑子里很乱,手机很吵。 她胡乱按断电话,转而拨给了谢宁,那头很安静,还能听到新闻在播的微弱动静。 “谢宁。” 周清声音有些抖,漂亮的眸子里乘着乌黑的夜。 谢宁没听出她语气,但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刚想出言讽刺,听周清道:“凭什么?” 谢宁拧眉:“你说什么?” 周清:“我有什么错?是我让他去找向南阳的吗?他这辈子没做过父亲的职责,凭什么他死了就要我负责?!你没照顾好你的孩子,又凭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 耳朵里传来刺耳的玻璃声,谢宁怒不可歇的吼道:“混账!混账!” “我是混账,你第一天才知道?”周清肆意无谓的笑起来:“他说我逃不了,是不是真的啊?你总说我欠你……好吧。” 手机随手扔在了副驾驶座。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砰——!’ 谢宁浑身一震,骤然站起身,不可置信的喊:“周清!” - 周清五岁的时候,人人都说她命好。 家境好,长得漂亮,父母恩爱。 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妈妈离开家后再没有了音讯,没几年,爸爸有了新的阿姨,此后就再也没有人说她命好了。 周清睁开眼,看着惨白的白板,缓慢的点滴,闻着难闻消毒水,心想,不是命好,是命硬呢。 又硬,又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周清看着她,一个陌生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的很干净。 也许她的眼神过于防备和冰冷,女人主动示好道:“我是你妈妈请的看护,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头晕?我还是给你叫一下医生吧。” “她不是我妈。” 看护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做了几个检查,除了手臂和脖子严重一些,没有别的问题,在观察几天就能出院。周清安静的应下。 躺下没一会儿,谢宁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周清就闻到了她身上惯用的香水,谢宁似乎只有香水是不爱置换的。 谢宁抱着胸看她,冷道:“你真的是出息了,现在居然拿自己来威胁我,你爸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周清说:“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命哪有这么大分量?” 谢宁沉下脸:“那你这是在做什么?!以为这样我就会后悔还是什么?周清,你多大了?这是三岁小孩儿才会做的事!” 周清抬眼,盯着她不说话。 谢宁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语气稍适缓了缓:“算了。晚点警|察会来做笔录,你知道怎么说吗?” 闻言,周清笑了。 他爸要是还活着,也一定会很欣慰,他娶的女人对他的公司真是够全心全意的。 挺好。 “知道啊。”她歪了下头,说:“他对我图谋不轨,一路跟踪,被他追急了我才慌不择路的撞上了灯牌。哦,我还怀疑,他就是故意想害我……” 谢宁怒道:“周清!” 周清扯了扯苍白的唇:“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保证一会儿会说什么了。” 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 周清闭着眼,很疲累,尤其满屋子的白色让她心里那股气开始躁动。 身边没有烟。 她拔掉了针管,穿着身上的病号服,缓慢的朝医院外走去。 走出大门,炙热的阳光瞬间将她整个人烘的发烫,脖子和手臂上裹着纱布,冷汗热汗交替,一点点浸在伤口上,刺疼。 忽然,手腕被人捏住。 …… 抬头,身前的高大的身影将阳光遮了一大半。 看清人脸后,周清漠然的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开,默不作声的越过了他。 傅毅看着她的身影,眉心竖起一道道折痕,她瘦了很多,脸色白的吓人,脖子上缠着白色绷带,眼底空且冷。 像个没了魂的人偶。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沉了一口气,心里仿佛憋着火。 傅毅大步上前,抓住周清清瘦的手臂,沉声道:“你去哪儿?” 因为疼,她五官微微拧了一下,但听到话音的瞬间,周清眼睛向上转了一下,露出一记没有笑意的笑: “你是要管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潮浅宝贝的营养液*5 ps:此处女主行为危险系数高,不许借鉴,世界很美好,生活得沙雕(不动声色的推一下我的沙雕文。嘻嘻嘻) 看到你们说好看,我就放心,开心,比心心心了! 这章有的内容,有的宝贝看过了,然后不要心疼了,人家有人疼,后面就甜了。你们乖哈。 第22章 “你是要管我吗?” 傅毅看着她,烈日下,二人沉默的对视着。 傅毅说:“上楼吧。” 周清眸子盖下暗影,没有颜色的唇瓣毫无生气的弯了弯:“不想再招惹上我,就别管闲事。” 她甩开手。 傅毅没再追上去,只目光还在她的身上——她走到一个抽烟男人身边,点了一支烟,然后朝医院外走去…… …… 周清坐在花坛边,抽完整支烟,到路边招了出租车。 上车,关门。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眼底的红色被门外的人影挡住,她看着站在门外的傅毅,没说话,隔了几秒钟,周清朝里头坐去。 - 车辆从热浪和车流中驶过。 车内凉爽而宁静,周清侧首看着窗外,手在手臂轻轻敲着,掌心朝下突然摸到了什么,她垂下脑袋。 打点滴的左手背上有几条血痕,在血管周围分布着,干枯扭曲且丑陋。 她皱着眉用指尖将血迹一点点抠掉。 干掉的血迹很难去掉,周清越没耐心用的力道越大,眼下忽然出现另一只手,将她两手盖住,然后捏住底下的左手,朝他面前拉去。 周清侧头。 傅毅头微低头,宽厚的掌心托着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抚过,一下又一下。 她的心在颤。 周清喃喃道:“我不是放过你了吗?” 傅毅一时无言。是啊,后会无期,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向这辆车的时候,脑子里为什么会有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的想法。 片刻,傅毅说:“你打了电话。” “是啊。”周清视线盖在他脸上,说:“可你不是挂了吗。” 给谢宁打电话前,在她决定撞向路牌前,她确实给傅毅打了电话,但被他挂断了。 见傅毅动作微顿,却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周清凉薄的扯了扯唇,收回了视线。 …… 车停在小区外。 周清从另一边下车,与傅毅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她看着他,说:“不要对我心软,我不需要慈善。” 说完,她再不看他,朝小区内走去。 没走几步,一个穿着板正的男人迎面上前,“请问您是周小姐吗?” 周清站定,男人又说:“您好,我是AI.L的律师,我姓刘。许太太听说了您的事,特意派我来看看您……” “别说废话。”周清打断他。 刘律师笑的儒雅,说道:“周小姐是聪明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有路人报了警,所以警方那边可能会来例行询问,许太太说,她相信周小姐不会乱说话,毕竟他日两家在商场上还是很好的朋友。” 周清若有似无的笑了笑,随即冷冷说:“要让周氏倒闭也好,踩在脚底下也好,随你们便。滚,别再拿周氏烦我。” “周……”刘律师话未说完,面前就被一个高挑的人影挡住去路,正惊讶,发现周清已经男人拉走了。 刘律师擦了擦热汗,看着二人背影为难的接起电话,“太太,这位周小姐怕是没有那位谢总好说话。” …… 电梯里,傅毅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清抬头,反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上车?” 傅毅心里得出过这个答案,但他没开口。因为周清接着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擦手,为什么要挡住那个人,还拉着我上来?” “你不敢回答,是不是?”电梯门打开,她说:“其实你心里知道答案吧?” 周清抬步跨出电梯,身后的人没有动作,她背对着他说:“傅毅,留下吧,留在我身边。” 电梯门正在合上。 ‘砰’ 电梯门紧闭。 周清微微握紧的五指,失力般松开,她抬起头神情漠然,仿佛无事发生,转身向房门走去。 脚跟刚提起,身后的电梯门突然又有了动静。 …… 周清心跳磕了磕,回头。 傅毅站在电梯里,平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唇轻轻弯起,弧度越来越大。 他的心情格外复杂,说不清从她的笑里在期待些什么。 也许她只是这个瞬间需要一个人,而他刚好在而已。 但他还是留下了。在电梯里,看着她握紧的拳头,还有浸血的手臂,他的心在纠结,第一次理智没有能够替他做出选择。 直到电梯门开,周清在笑。 他走了出去。 - “你穿这个。” 周清从鞋柜拿了一双男士拖鞋,放到傅毅脚下。 傅毅低头看了两秒,周清勾唇,说:“新鞋,没人穿过。” 见傅毅穿上,她才满意转身,走到冰箱拿了两听乌苏,坐到沙发上打开。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不能喝。” 周清头后仰,傅毅的手从沙发后越过,从她手里毫不费力的取走了酒。 周清:“……” 傅毅面色自若喝了一口,问:“有药箱吗?” 刚刚严肃的脸,瞬间忘却不渝,周清指着一个柜子说:“那里。” 很快,傅毅拿着药箱转过身,看着沙发上将病号服褪到腰下的女人:“……谁让你脱衣服了?”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傅毅说:“你把出血的那只手拿出来就行。” 周清问:“万一我身上也有伤呢,你不看怎么知道?” 傅毅沉了一口气,说:“周清。” “好吧。”周清拉衣服勉强扣了两颗,把胳膊露了出来。“好了,给我上药啊。” 傅毅上前,脸色不怎么好看,解开纱布,看到狰狞的那道口子,在雪白的肌肤上尤其刺眼,他莫名又生不出气来了。 他问:“怎么回事?” 周清盯着他,回答说:“他想让我停车,可我不想停,后来我是停不下来了。就撞了。” 她语气很轻,身体却因为酒精的刺激微微打了颤,傅毅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他稍稍顿了一下。 “你忍一下,马上好。”默了两秒,傅毅靠近了一些,对着伤口轻轻呼气,然后又问:“为什么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周清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游移到鼻梁:“可能就是想试试吧。” 傅毅拿起纱布,问:“试什么?” 周清凝着他淡色的唇,说:“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23章 “你让我亲一下, 我就告诉你。” 傅毅低眉睥着她,不做声,只眼中传递出一丝厉色。 周清脸上笑吟吟的, 并不惧他,说:“开个玩笑不行啊?嘶——”猝不及防的疼, 让她抽了一口冷气。 傅毅收了手,把酒精和纱布放回药箱, 说:“知道疼就安分点。” 周清摸着手臂瞪他:“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怜香惜玉。” 傅毅轻哼, 起身把药箱重新放回柜子。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门铃声,傅毅看了眼周清,走到门口从显示器看到人,回头对周清说:“警察。” 周清意会, 点了点头。 警察进门坐到沙发上, 开始询问,傅毅坐到厨房半岛台边上,手中握着那听乌苏, 没有喝。 只指腹摩挲着瓶身,看不出在想什么。 “昨晚8点23分之后, 你的车突然加速,是什么原因?” 警察在问她。 傅毅的手指突然不动了。 周清给她打电话时间,就是8点23分。 …… 二十分钟后,警察离开。 周清歪着脖子叫他:“傅毅。” 男人侧过身, 周清问:“你在想什么?” 傅毅默了几秒, 问她:“你昨天打电话给我,想说什么?” 他冷不丁问起,周清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她想了片刻,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 她停顿了。 傅毅没有催促,笔直的与她对视。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有他熟悉的挣扎,从上楼到现在的每一次问话,她的反应再怎么无懈可击,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她在犹豫,小心。 就像小猫向人试探伸出爪子一般。 “我饿了。”周清收了神,说。 傅毅面色不变,问她:“你想吃什么?”说着他拿出手机,准备点餐。 “想吃你做的行吗?”周清见他看来,说:“面条就行。” 傅毅是做饭的,她知道,因为他的冰箱备料完整,厨房用具一应俱全。 傅毅一怔,抬手看了眼手表的时间,点了点头。 周清看着他打开冰箱的背影,默了默,说道:“傅毅,跟你没关系。” 傅毅:“嗯。” 周清说:“是真的,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帮我,我很清楚。” 闻言,傅毅静了一秒,回头看她。 “好,我知道了。” …… 周清的厨房用具同样一应俱全,甚至有很多专业人士才会用到的锅具,傅毅找了一个汤锅。 “你这儿是不是没开过火?”角落里的面条没有拆过,所有的锅都是全新的,整个厨房没有一点烟火气。 周清看着此时那一圈包裹着汤锅的火苗,说:“现在开过了。” 她走到傅毅半岛台坐下,眯起一只眼,对着男人的宽厚的背影,横着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倒三角一路往下,手势逐渐收紧。 周清视线停在他的腰肌下,一动不动。 身后突然安静,骨子里的警惕细胞,让傅毅扭头看了一眼。这一转,后方的部位虽然离开视线,但前方就暴露在她的眼底。 他穿着警队最常见的那种西裤,腰臀刚好。 她不避不移,脸也不红,傅毅眼中再有杀气,她也半点没感觉。 周清理直气壮问:“怎么了?” “……”公主号:嗑书少女 不是真问他,她只是来了劲。 对待周清不能以常理视之,你越是跟她僵持越是要脸,她越是脸皮厚非要跟你反着来,管你什么道理,她自有她的一套说辞。 傅毅不出声,转身把面条丢了下去。 周清没了对手,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就像盒子里的蛋糕,虽然暂时吃不着但能看着能闻味儿,现在连味儿也没了。 她有点烦躁,想抽烟。 从高脚椅下来,傅毅突然喊住她:“周清。” 周清一失去耐心,语气就硬硬的:“干嘛?” 傅毅:“围裙递给我。” 周清:“没有。” 傅毅:“……冰箱边上。” 周清伸脖子一看,噢哟,还真有,估计是阿姨放的。 傅毅道:“这真是你家吗?” “不是我家,是你家。”周清想都没想,脱口说。 得,又来劲了。傅毅没再理她。 …… 听到脚步声,傅毅转身想伸手拿,但腰胯上突然多处一双手紧紧箍住了他,将他强行转了回去。 “我来。” 周清说着,双手从腰后环至他的腹肌,随着围裙的伸展,她的五指贴着他的肌理向后裹去。 傅毅整条背脊在翻滚的铁锅中,逐渐紧绷。 周清系好围裙,戳了戳他硬邦邦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慢悠悠的说:“水开了。” 像个诡计得逞的孩子,得意的宣誓她的成果。 傅毅静了片刻,喉结微滚,压下身体里那股子原始燥意,拿起面条,下锅。 城池一让再让,再这么下去真要出事。 …… 面条上桌,是她的分量,上面盖煎蛋。 “你呢?” “我不饿。” 周清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食欲大开,很快就半碗面下去。 手机响起。 傅毅轻轻靠在她一米外的餐台边上,接起电话,他低低地说:“嗯,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发现周清正看着他,那双眼睛乌黑乌黑的,傅毅怔了一瞬,说:“我得走了。” 周清表情淡了些,搅了搅碗里的面条,问:“那你还来吗?” 傅毅站直身子,没回答她,说:“水池的热水器有问题,你用之前先试水温,或者找人来看一下。” 周清没出声。 傅毅抿了抿唇,朝门口走。“走了。” …… 傅毅换上鞋,开门,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 【周清,你的地址方便给一个吗?我家在阳山种了些水蜜桃,我给你寄点啊。】 陌生男人的嗓音,陌生的微信名,周清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加的。 正在想,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人走了,周清回到那碗面条前,吃了一口,没有刚才那么好吃了。 顿时食之无味。 走到沙发边上点了一支烟,又拿起手机,回了个问号。 - 傅毅站在电梯外等,食指拨着拇指指腹,又一下没一下的,他眉宇间褶皱微微蹙起,这么大栋公寓楼,居然只有一个电梯。 ‘叮’从电梯里走出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电梯门合上的过程中,陌微扭头,指尖将墨镜稍微压下,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和里头的男人对上视线。 她拿下墨镜,若有所思的去按周清的门铃。 听到门开的瞬间,便立即换上了七窍生烟的表情。 …… 周清正在接电话,开了门看到怒然的人,指了指电话示意她噤声,然后伸手把人拉了进来。 见她进门后还掐着腰,不买账,周清上手拍了拍她的头。 陌微:“……” 她本来想打开,周清指着脖子上的纱布,那意思很明显:我现在这样,你舍得动手吗? 还真下不了手了。陌微气呼呼的踩进屋里,直朝冰箱去。 周清看着她背影一笑,又问电话里的人:“你怎么知道我这儿出事的?” 那头说:“我们一开完会,傅队就给你回电话了,我看他表情不对就问他,他当时也没说,后来他都准备要走了,上面又临时找他,他就说让我去趟医院看看情况。我才知道是医院的人接的。” 周清问:“昨天你没来吧?” 如果来了,就不会现在再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 “嘿嘿,我是没来。”尤志阳笑道:“我上了车又被傅队叫住了,他去了医院后半夜才回队里,回来就开始忙,我也没好问他。” 周清手里捏着烟,突然一言不发。 陌微拿着汽水走近,在她边上坐下,顺势抽走了她的烟,第一次有手里空唠唠,心里却有浅浅淡淡的东西,正在蔓延。 像泡腾片那样。 那头在继续说话。 “小白虎听说你的事,还要给你送水蜜桃呢,他跟你说了吗?别说,还挺甜的。” 周清一直没出声。 尤志阳喊她:“周清姐?” 周清盯着空荡荡的手,问:“什么表情?他回电话听到消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尤志阳回忆说:“唔……大案子!我当时就背脊一凉,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案!” 周清笑了。 挂完电话,陌微盘腿坐在她边上,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像看傻子那样看她。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开心呢?”她把腿上的靠枕狠狠拍了一下:“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周清叹了一声,整个人朝着她腿上倒去,头刚好落在她腿上的靠枕上。 “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啊?来的这么快。” 陌微低头瞪着她,看着她身上的病号服,没好气的说:“谢宁!”她顿了下:“你别岔开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谢宁会给陌微打电话,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周清沉思片刻,拉过她的手,放在怀里抱住,轻声喊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微微,我没事了。” 陌微握着她的手,知道她不想自己再问了。 “周清,我求你件事,别再受伤了行吗?你要是……我怎么办呀,我没有别的朋友了。” 周清心底一磕,说:“好。” “那你先去把这件该死的碍眼的病号服换了。” “好。” “你怎么还不动?” “你扶我一下,我使不上力。”玻璃划破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呢。 陌微轻轻把人扶起,和周清一起走向卧室,又扫了一眼客厅,看到桌上的碗筷,奇异道:“你做饭了?” “傅毅做的。” 陌微脑子里瞬间浮现电梯男人的脸,她问:“我刚上来看到一个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 周清说:“是他。” 陌微伸手帮周清拉下衣袖,一言不发。 周清回头,唇色有些苍白:“怎么?” “他。”她没把话说完,眼里的担忧却很明白。 周清垂首,系上腰带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开始确实是,但现在——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向南阳的阴影里,对吧?” 她抬头,清冷的双目泛着血丝,微红,却没有泪。 陌微心一阵的疼,她抱住周清:“我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好。你明白吗?” “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原女主不爱的钱和他(穿书)》 原女主不爱的钱和他,她都爱了。 祖嘉音是令人艳羡的千金——华丽的外表,温婉的性子,祖传的背景,还有顶级豪门的未婚夫。 在学校钢琴演奏会上,命运让她邂逅了真命天子。 虽然真命有点穷,但她还是决定为爱放弃一切——钱财乃身外之物!妈妈会理解我的!没有爱的婚姻不会幸福! 小小惊吓后,祖嘉音发现自己竟然活在一本叫《千金追爱记》的小说里。 看着财经头条上惊为天人的男配未婚夫,再看看百亩豪宅里几面墙的限量包包:未婚夫这么帅她为什么舔男主?自家保姆都开大奔上下班了,她为什么要当穷逼挤地铁? 来,让我们忘记男主,挽住未婚夫的手幸福美满的过完这一生吧! 可她发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爱男主,甩男配的作死设定,更严重的问题是,她马上会当着宴会厅所有人的面,向未婚夫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 祖嘉音挽着祁书敖的手,真诚道:“帮个忙,五分钟后我要是开口说话,你一定要拦住我!打我也行!带我走也行!一定要拦住我!” 五分钟后。 祁书敖当着所有人的面堵住了她的嘴。 - 祁书敖有个近乎完美的未婚妻,漂亮高雅,温柔有礼,从不发脾气,直到那天她被几个高年级欺负,他亲耳听到那句:我ri你妈。 字正腔圆,标准有力,飒的一批。 第24章 傅毅回到队里, 办公桌前放了一颗圆滚滚的水蜜桃,有队员送来资料顺便说了一句:“隔壁小白虎送来的,给你挑了个最大的。” 他应了一声, 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的文件上。 没两秒钟,傅毅又抬起头, 面无表情的凝着那颗水蜜桃,继而拿起边上的文件盖在了上头。 …… 半小时后, 傅毅带着队里人出外差, 走出大厅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姚倩穿着名牌连衣裙,染了头发,秀发披散,身上散发着别样的魅力,她有自信能让人眼前一亮。 事实证明, 她成功了。 直到——傅毅从她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 她喊住他, 是不甘心的。 傅毅回头与她四目相对时,姚倩知道这一场欢喜和期望真的结束了。她吸了一口冷气,踩着高跟鞋上前, 保持着绝对的高傲。 起码离开的时候,她不能输。 在她走向傅毅的过程中, 她看见傅毅有些走神,顺着视线看去——小白虎手里抱着一箱水果正大步朝外走。 “傅队长。” 傅毅回神,看着面前的女人,淡淡说:“听说你辞职了。” 姚倩僵死的心徒然又升起几丝苗头。 姚倩说:“在职的时候没等来你一次注意, 没想到离职了……” 傅毅说:“挺好。” 姚倩笑意微僵:“什么?” 傅毅低头看了眼时间, 说:“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工作最重要。我还有事,先走了。” “……”姚倩怅然若失,片刻, 她凝着男人的背影呐呐一笑。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和周清那样的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_ 傍晚,橙色的余阳从透明落地窗潜入。 周清从床上坐起身,半眯着的瞳孔里染了些红色,她静了稍许,听到客厅里咋咋呼呼的动静。 “救我救我救我,大神你快来啊!” “啊啊啊,给我留个人头。” “谁规定辅助不能要人头?双排就这点不好,容易匹配到这种不团结的队友!” 周清:“……” 走到陌微身边坐下,陌微勉强看了她一眼:“清清,你下一个,一会儿我们一起玩。” 周清淡淡说:“不玩。” 陌微哄她:“可好玩了,揍完手机里的人,心情就好了。你试试嘛。” 周清问:“今天不用去工作了?” 陌微说:“7点有个通告,还能玩会儿呢。” 闻言,周清点点头,瞄了眼她手机,下方有人发了一句:奶妈你刚怎么不不放技能,你干嘛呢! 周清问:“奶妈是谁?” 刚问完,就见陌微屏幕上点了一下,然后吼道:“我五秒钟前刚放过!你瞎了吗!” “……”周清揉了揉耳朵,从她身边站起身,转身去开冰箱,指尖划过啤酒瓶,想了想拿了一瓶冰水。 打开喝了一口,又递到陌微嘴边。 陌微乖乖涨了嘴,眼睛却认真盯着屏幕,周清问:“哪个是你蓝神?” “嘘,不是,我和大G再玩呢!” 陌微食指放在她嘴边,疯狂让她噤声。 “哦。” 陌微手忙脚乱把语音关了,抬头作揖:“我的祖宗,你别在我粉丝面前说漏嘴啦,传出去要出大事的。” “说漏什么?”周清看着她表情好笑,难得话多:“说你是蓝祁粉头,还是说你对他图谋不轨啊?” “说什么呢你!你讨厌!” 周清垂眸扫了一眼,指着手机提醒说:“你是不是要输了。” 陌微低头,她站在泉水,水晶只剩一丝血,下一秒——炸的光芒四射。 “……”陌微静止了一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拉着周清的手:“清啊,我刚才喇叭你看见了吗?我关没关啊?” 周清平静的问:“什么喇叭?” …… “我去,老大输啦?” GV训练室传来惊异的声音,说不清是震惊更多,还是幸灾乐祸更多。 见蓝祁放下手机,笑声顿时减少了大半。 但如往常那般被罚练手速的惨剧并没有发生,几人看着蓝祁站起身,无事发生一般走出了训练室。 “你们看到老大脸上的笑了吗?” “看到了,好迷人,好可怕……” “……” 蓝祁靠在基地栏杆边上,手里握着手机,刚打了两个字,那头先发了消息过来。 小太阳:【!刚才……】 蓝祁缄默一瞬,把刚打的两个字删掉,重新编辑,率先发了出去。 …… “bug了?我听不见你说话。”陌微念完大G的微信,开心对周清喊道:“没事了,他什么都没听到!” 周清手里捏着一支烟,来回在手里转。“怎么这么紧张?” 陌微说:“虽然大G跟我也挺熟了,但毕竟没见过真人,也没听过声音,还是警惕些吧。我可不想给我蓝神惹麻烦,我现在黑粉可多了。” 周清点点头,拿着手机起身:“你先玩,我去下阳台。” 陌微知道她去做什么,今天忍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看她难受又实在不忍心制止她,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溺爱吧。 周清盘腿坐在阳台,点了烟,手指在有裂痕的手机屏幕上从下往上滑,最后停在傅毅名字上。 - Zhouqing:【疼。】 傅毅看了一眼消息,又重新塞回了口袋。另一只手里拿着麦色的文件袋,神情严肃:“今天晚上没个结果,都别下班了。” 说完,面前的几个人奄奄的散了。 傅毅拧着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行就去医院。】 周清很快回复:【果然有用。】 傅毅扫了一眼,准备收起手机,手机再次震动。 Zhouqing:【刚才想了一下你,就没那么疼了。】 傅毅指节微卷,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但鼓动的心律却无法说谎。 他吁了一口气。 【我在忙。】 …… 周清吐出最后一口烟,身后门开了,陌微探出脑袋:“清清,我要走啦。” 周清:“好。” 陌微看了眼烟灰缸里的烟头:“你少抽点。” 周清:“行。” 反正每次都说行。陌微撇了撇嘴,她和周清向来都是周清管她,她素来是管不住人的。 陌微缩回脑袋,突然又重新转了回来,看着她脖子上的纱布说:“要不我让我助理来照顾你一天,你一个人洗澡什么的多不方便啊。” 主要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万一再摔了磕了怎么办。 周清背脊靠着玻璃,忍着丝丝疼意,不轻不重的哼笑一声。 “不用,有人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mr.tree的地雷,好久不见。 啊啊啊,我以后要写电竞! 我就是高兴才发红包哒,不用放心上,营养液什么都没关系的,谢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 爱心!biu~ 第25章 傅毅从办公大楼出来, 望着灯火通明的夜城,有些恍惚。 穿着防弹和战友穿梭在雨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五指握成拳头使了使劲儿,他有多久没有摸过95了? 从潞城回来后, 连去射击场的时间都没有。 末班车已经没有了,但旁边有共享单车, 傅毅拿出手机后却莫名顿了顿, 鬼使神差的点进微信。 并没有漏掉的信息。 磨了磨后牙槽,企图以此嘲讽自己不该出现的举动。 不知是不是为了应和他,屏幕突然被来电显示占满。 傅毅看着来电的名字,默了两秒。 “喂。” “傅毅。”也需要是因为手机靠的近,周清的呼吸有些重, 她低声说:“我发烧了。” 傅毅蹙眉, “温度量了吗?” “没。” “退烧药呢?” “没。” “消炎药?” “也没。” “……”傅毅默了稍许,看破了她的心思,没再问她, 他说:“药箱最上面那层有温度计,你先量体温。” 说完, 便听到电话那头淅淅索索的响动。 周清从床上下来,打开药箱,果然有。 她问:“那你呢?” 一道浅浅的风声后,她听到男人微沉的嗓音:“买药。” 周清放下手机, 磨着手里的温度计, 一点点挑起嘴角。 …… 门铃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周清打开门,屋内的冷气瞬间扑向傅毅, 他眉头拧成一团,一言不发走了进去。 周清靠在鞋柜边,半眯着眼看他,“好晚。” 听她声音没什么力气,傅毅一边换鞋一边说:“体温量了吗?” 周清没应他,他直起身只看到面前雪白色的人影朝他倒来,双手便下意识接住了她。 她的身体很烫,整具身躯软若无骨般伏在他怀里,浅浅的香气跟迷|药一样。 傅毅使了点力气将她从身上拉开,怀里的人嗡声喊他:“没力气了,抱我。” 他一顿,咬了下牙,背脊一弯,将人打横抱起。 …… 周清的脸贴在他胸口,静静听着他似鼓的心跳,说:“你的心跳好快。” 傅毅没出声,将人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后,把房间空调打高,又从桌边拿了体温计在她额头试了试。 见他直起身,转身要走,周清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傅毅侧头,回答说:“拿药。” 闻言,周清松了手。傅毅走到门口,突然站定,回头问她:“你晚饭吃了没?” “没有。” 空气里静了静,傅毅沉了一口气,没什么表情:“困了就先睡,我一会儿叫你。” 周清嗡了一声。 没多一会儿,傅毅端着一小碗面条进来,床上的人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壁灯下的脸颊微微发红,几缕墨黑的碎发搭在她紧皱的眉头上。 不见了昔日的咄咄逼人,脸上也没有一丝冷色,像只收了利爪的猫。 他拍了拍周清的手:“周清。” …… “周清,你害死了我老公!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就是个克星。” “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周清从梦魇的嘶吼中猛地睁开眼,她缓缓吐出气,冷汗猝不及防从额间滚进发鬓,她有些失神。 没完全缓过来。 直到耳边传来傅毅的平静低沉的嗓音:“噩梦?” 周清扭头,壁灯并不算亮,傅毅站在光影上头,有些看不起全貌。 周清:“嗯。” 傅毅说:“起来吃两口面,再把药吃了。” 他走近,弯身,手握着周清细瘦的肩头,稍一使劲儿将人扶起,退身离开之际,周清突然朝前一压。 鼻尖的距离不过毫厘,但傅毅没动,冷静的看着她。 周清没什么力气的拽着他的衣领子,这才发现他衣服都被汗浸透了,她笑了一声:“你没躲啊。” 傅毅默不作声的将她的手从衣领拿下,直起身,把边上的碗递给她。 “还有力气闹,看来还不算严重。” 周清低笑一声,接过碗,热的,不烫。 没什么食欲,要不是傅毅一直盯着她,她真的不想吃,勉强吃了两口就把碗放下了。 傅毅又把水和药递给她。 水也是热的,周清捧在手里,又有些走神。 傅毅催促她把药吃完,然后低头把东西收了,周清看着他的冷峻的侧脸,“你要走吗?” 嗯字都到口上了,一抬头望进周清那双乌黑的眼睛,他像卡壳的机器一下说不出来了。 周清说:“那你等我睡着了。” 傅毅凝着她因为噩梦浸湿的发丝,沉默了片刻,说:“好。” - 傅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再看手机。 “你再不睡,我就走了。” 周清脸枕在手上,眼睛一直在他脸上,她问:“你在看什么?” 傅毅:“新闻。” 周清问:“什么新闻?” 傅毅说:“国外的。” 他没多说,周清转眸:“部队的吗?” 傅毅有些意外,但她猜出来又好像不那么意外,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再敷衍,说:“嗯,甘塔遭遇炮轰,其中一条公路是从前蒙罗维亚运输队经常走的一段。” 周清看着他,顿了一秒:“你走过吗?” 傅毅回答:“嗯。” 周清问:“甘塔什么样?” 傅毅稍稍放下手机,视线有些飘忽,说:“它是利东北部边境的一个城镇,人口少,经济差,挨着几内亚接壤的边境。因为常年战乱,几乎没有完好的柏油路,到处是大片废弃的橡胶园。比蒙罗维亚还要艰难。” “为什么会去刑侦队?”周清意外的转了话题。 因为病态,周清神情略显无神,但眼神却依旧犀利而准确。“你明明更喜欢部队,更喜欢拿枪。” 傅毅极淡的哼笑一声:“说的很了解我似得?你该睡觉了。” 她还想开口,傅毅睥着她,那双眼睛见过血,厉害得紧。 周清抿了抿唇,轻拍了一下床边,声色低了:“那你坐过一点,我就睡了。” 傅毅没有立刻回答,盯着周清微耷的眼皮,不算情愿的起身把椅子挪了过去。 周清满意的闭上眼,“你去冲个澡吧,衣柜里有你的衣服,内裤也有。”上次被她穿回来的。 傅毅:“……”她还真好意思说。 药劲儿上来,周清说完就真的睡了过去。 …… 傅毅从手机界面抬起头,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周清脸上。 她睡的不踏实,额间有细汗。 傅毅起身从浴室拧了毛巾,给她稍微擦了擦脸,自己也洗了把脸,洗完整个人更加清醒。 走过客厅,傅毅忽然站定,回头。 角落的白色花架上,摆着一瓶孤零零的透明花瓶,里面没有插花,只有一块碎玻璃。 稍稍意外,但他没细看,转身进了屋。 - 周清醒来,窗帘缝隙间投进明亮的光,屋里没人,椅子摆回了原位。 看了眼时间,八点多。 身体松快了许多,她这几年少有睡这么沉的时候,从来不知道生病居然还有这种功效。这个时间,傅毅定然已经走了。 周清面色淡淡的走出卧室,没两步她的眸光倏然钉在阳台的人影上。 看着看着,周清翘起唇角。 阳台门从里面推开,周清的声音随之而来。“什么烟,给我抽一口。” 傅毅转身,吐出一口烟,朦胧白烟暂时挡住了二人视线,周清下一秒再眨眼时,傅毅已经把烟摁了。 他朝前走了一步,突然抬手朝周清探去,将她朝里面推了推,手背在她光洁的额头短暂停了片刻。 已经不烧了。 傅毅收手。 周清抬头看着他,说:“我以为你走了。” “是要走了。”傅毅低头,看着她杂乱的头发顶,说:“去医院换药。” 像命令,却又不同于命令的语气。 周清笑着说:“好。” …… 傅毅走到玄关,周清踱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换鞋,他蹲下的时候腰臀、大腿的紧实肌理,每一处都迸发着力量。 周清轻轻吸了一口气,等人走了,她是得抽一支烟。 正走着神,门铃响了。 周清抬眸,望着屏幕上出现的人,嘴边的弧度瞬间凝固。 谢宁。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我又来了 第26章 傅毅看出她情绪的变动, 向前的脚步往后微蹭一步。 “我可以等等再走。” 周清明白他的意思,但外面的人并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打发的,因为谢宁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是来者不善。 门铃再次响起, 声孔里传出谢宁如霜的声音:“周清,开门。” 周清压下一股子郁气, 对傅毅说:“你先走吧。” 这意思便是让他开门了,傅毅转动眼珠, 没说话点了点头。 门打开, 外间便飘进缕缕淡淡的香风。 谢宁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滞了一瞬,目光转向旁边的周清,声色冷的刺耳:“我说你怎么寻死觅活都要拒绝许宗云,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踩着高跟着径自走进客厅, 周清在她身后:“你来做什么?” 闻言, 谢宁回头:“这儿没你的事,出去。” “提醒一句,这是我家。”最后两个字, 周清说的很重。 傅毅站在玄关,看着周清的背影, 她像一根笔直的翠竹,瘦弱却又坚硬,无惧风吹雨打,像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原本要离开的步子, 突然转了方向, 他重新脱下鞋换了拖鞋,面无表情的向内走。 越过二人,朝阳台去了。 周清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她没想过傅毅会留下。 谢宁冷笑一声,从阳台的方向收回视线,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说:“这房子当年还是我和你爸一起给你选的,真是个好地方。” 周清没说话,谢宁又说:“可惜了你是个没心肝的。” 周清:“你亲自走一趟,不会是来说这些老把戏的吧?我听腻了。” 她和谢宁这几次的交锋已经算撕破了脸皮,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谢宁看着周清,周清的眉眼和周俊鹏是有几分相似的,她嫁给周俊鹏的时候周清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时候她也真的想对周清好过。只是日子一长,她才发现周清就是个捂不热的,也是个心狠的。 无论对周清多好,周清也从未给过她一个笑脸。 再后来,出了那事,周清就彻底成了她心上的一根刺,每每看到她都能想到因为她而失去的丈夫,还有那个成形的孩子。 她恨周清,可周清到底是她深爱之人的女儿,唯一的骨血。 她为了他,为了他的公司,她可以忍着,也可以熬着。 她都想好了,只要和许家联姻,周家就还有重新起来的机会,周清可以慢慢接触公司更多的事,他日成熟,就算是让周清接手公司,也不是不行。 可周清就这么把路给断了。 用极端的方式,断得一干二净。 谢宁神思冷静了一些,从包里拿出一小打纸,“既然你这么不想和周氏有关系,那就签了它。” 周清拿过去,扫了一眼,面上无感,却心生波澜。 股权转让书。 谢宁:“这事没人跟你提过,很多年前你爸就曾立过一份遗嘱,给了你这19%的股份。” 很多年前? 妈妈还没离家的时候,她爸对她还是很好的,后来,那个女人走了,她像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失去了两个亲人。 没了妈,爸爸也忽然不对她好了,没过多久,谢宁就进了门。 周清冷着脸想,所以,那到底是多少年前呢? 指尖一松,转让书从周清手中落地,她淡淡的说:“既然是给我的,为什么要转给你。” 谢宁眼睛睨着地上的纸,说:“怎么?嘴上说不在乎,现在看到实质的财产,舍不得了?” 周清也没松口:“不就是想激我签字么?我若就是不签呢?除了拿死人威胁我,你又有什么办法?” 谢宁脸上乌云密布,来时的平静,终究迎来了暴风雨。 “你不在乎你爸,不在乎周氏,更不会在乎我。但是周清,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谢宁踩着地上的白纸黑字,逼近。 谢宁已经不是多年前豪宅里只知养鱼种花的贵妇人,她穿着高跟鞋,高定西服,气场全开。 周清却没有半点退意,她迎着谢宁的目光站在原地。 “你毁了这么多人,现在一副看开洒脱的样子,想躲起来在小世界幸福美满?”谢宁说:“你觉得我会肯吗?别妄想了。” 方才还平静的心绪,不知被哪一句话挑动,周清指甲掐在肉里,她盯着谢宁心口微微起伏。 忽然,手腕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 周清的心颤了颤。 那人用了些力气,将她往后拉了一步,周清抬头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怔了一瞬。谢宁怒然的凝着眼前男人的脸,半响,眯了眯眼,徒自笑了一声,轻轻‘啊’道:“我说错了,原来不是看开洒脱,你是魔怔了。” 手里的手动了一下,傅毅眉心微拧,回头看着周清说:“去换衣服。” 周清眼中透出疑惑,泛红的眼圈还未完全褪色,傅毅抬手摸了下她依旧凌乱的发顶,说:“快去。” 周清瞳孔微睁,傅毅捏着她肩头将她转了个身。 “周清!”谢宁咬着牙喊她。 傅毅转身:“你东西已经送到,至于签不签就是她的选择。” 周清靠在卧室门边,傅毅摸着她的头眼里满是安抚时候,她的情绪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像开关,也像魔法。 让她安稳下来的同时,也会让她失去一些理智,比如,她明知道不该留谢宁和傅毅在外面。 谢宁一定看出了什么。 她听不太清谢宁说了什么。 思绪一经触碰,周清刚刚稳定的情绪,又阴郁起来。 她走到床边,点了烟。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周清问:“走了?” 傅毅没回答,步子停了,周清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的烟上,就像实质的那样,有些重。 周清低声说:“我烦。” 空气里静了一会儿,傅毅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沉默片刻,问:“周清,你想不想去潞城?” - 周清经常想走就走,没有目的,没有计划,也没有别的人。 她从没有和谁一起出发过,还是这么突然的。 谢宁的事他们谁也没有提起,就好像这个人今天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车往市区外开了没一会儿,傅毅在一个小超市外停下。 傅毅问:“我去买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清摇头说:“想不到。” 他随意点了下头,下了车。 没几分钟,傅毅回来往周清怀里扔了一大包东西,粗粗看去都是零食,还有旺仔牛奶,周清古怪的看着他:“你把我当小孩儿么?” 傅毅不轻不重的哼笑一声,说:“小孩儿比你好哄。” 言罢,回过味儿来,但也来不及了。 周清侧目,眼里终于有了一星半点的笑:“所以你在哄我?” 傅毅没出声,发动车。 周清垂眸看着怀里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薯片巧克力糖果果冻,大多都是小女生会喜欢的。 “傅毅。” “嗯。” “你今天回潞城做什么?” 傅毅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自己不会毫无计划,冲动带她走倒是有可能,但肯定不是特意带她去的。 “家里有点事。”傅毅说。 周清‘唔’了一声,抬头看他:“你不会进了潞城,就丢下我一个人自驾游吧?” 前方恰好红灯,傅毅扭头,“如果是,你会怎么样?” 周清面无表情的说:“弄死你。” 傅毅没忍住一笑,也起了玩心说:“你弄不过我。” 没见过他这么幼稚的时候,周清愣了下神,轻呵一声,说:“弄不弄得过,弄了才知道,关键是,你敢跟我弄么?” 傅毅:“……” 好好一句话,到她嘴里就变了味。 见她来了精神,傅毅也没再跟她耍嘴皮子,主要这话也接不下去了。 …… “傅毅。” “嗯?” “我喜欢吃糖。” 傅毅似乎想了两秒,说:“里面有。” 周清:“我知道。”她拆了包装,问:“吃吗?” “不吃。” “哦。”周清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水蜜桃甜腻的滋味从味蕾延伸到整个口腔,她忽然想起什么,说:“啊,水蜜桃。” 周清缓缓说:“昨天你们队隔壁的一个小帅哥,给我送了一箱水蜜桃,还在物业呢。”扭头看着目视前方的男人,说:“回来的时候,你帮我搬上去呗。” 傅毅:“自己搬。” 周清:“分你一半?” 傅毅睨了她一眼:“干嘛不让他给你送上楼?” 周清说:“不舒服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人都想见的。” 但她却给他打了电话,傅毅好像不知觉中又被她将了一军,抿了抿唇,无声的结束了这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话题。 周清靠着座椅也没再说话,虽然傅毅开的稳,但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她一早上只抽了一支烟,现在烟瘾有些起来,只觉得烦躁。 她摸了摸口袋。 “周清。” 傅毅突然叫她。 手在口袋里摸着烟盒,没什么情绪应道,“嗯?” 傅毅挑了挑下巴,周清抬眼看去,大概百米外收费站顶上挂着凉子红色的大字——潞城。 - 上城到潞城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动车更快,只要二十几分钟。 周清偏头看着车窗外,潞城是一座古城,经过几十年变迁依旧保留着古朴的氛围。到了这儿,看着这里的人,好似一切都能慢下来。 倒是非常适合一日游。 “想什么呢?” 自进了城潞城,周清好似一下沉默了。 周清回神,说:“我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丢下我。” 傅毅默了,周清看他那表情好像真在考虑似得,火气‘蹭’的上来:“你要真敢丢下我,我就跟你拼命。你带我来的,休想不负责。” “丢两个小时也不行?”傅毅问。 “不行,我会闹得。” “那麻烦了。”傅毅说:“真不能带你。” 周清半眯着眼睛,“?” …… 傅毅带着周清去了一个旅游小镇,现在是旅游旺季,刚好就剩下两间房。 隔了会儿,周清和傅毅一前一后走出旅店,临走前傅毅交代了几句,让她别走远,周清没搭理他,自己背着相机走了。 傅毅说两个小时回来,其实也就一个多小时,但周清上了火,接电话给他听了个音儿就直接挂了。 傅毅盯着被挂断的手机,觉得有些幼稚和好笑,嘴角无意间拉起一丝浅显的弧度。 这个小镇幼时长来跑,单听她那头的声儿便大概知道了方位。 小镇的人并不多,但各自的来处却是繁杂,有少数民族的摊位也有外国友人开的酒吧,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里都有热闹的地方。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将这个小小的地方打造成了一个独特小世界。 周清坐在几个藏族同胞中间,她换了一身复古的红裙,衬得肌肤跟雪似得,脖子上的裹着的纱布不仅没有影响她,反而更添了一种禁忌美。 她的手里和他们一样抱着一个手鼓。 她学着边上妇人的样子,手掌一下又一下敲在鼓上,因为在身前她其实不是很方便动作,但她学的极快,很快跟上卖鼓人的节奏。 因为乐音,和中间那个漂亮的姑娘,周围渐渐聚起一些人,还有跟着节奏拍掌的。 傅毅隔着人群,那个位置足够看清周清,他也只能看到周清。 她笑的有些张扬,是他没见过的笑。 …… 他已经听不清那些乐器的声音了。 没用了。 周清弯起的眉眼穿越人群,望向他的时候,他知道他的理智没用了。 - 周清的笑明媚却短暂,尤其看到傅毅的瞬间,笑意便霎时收了,付完钱,抱着手鼓从人群起身走了。 傅毅跟上去,干咳一声,睨着她怀里的东西:“我帮你拿?” 周清没理他。 傅毅又明知故问:“这叫什么?” 周清:“傅毅王八蛋。” 傅毅:“……”得,气的不轻。 理性一点,周清也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立场,但傅毅不是说了么?她作啊。 周清东看看西看看,傅毅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好几次她差点被人撞上,都被身后人手臂挡开。 周清也有些气不起来了。 她心硬,其实也心软。 走着走着,傅毅突然把她拉住,又从她手里抢走手鼓。 周清刚要抗拒,傅毅拉着她的手掉了头:“生气的事一会儿再说,先去换药。”说完低头看她,语气没刚才那么耐心了:“你自己不知道疼?” 周清被他话一点,这才注意到红色长袖有一块颜色更深,但不细看很难发现。 周清抬起眼皮,眼珠子在他脸上转了转,没说话,由着他拉着,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中医馆。 人不是很多,但听到好几个人的对话,都看起来都很熟络。 一进门,药匣边上的白大褂老头就看着傅毅笑了:“哟,你小子好久没回来了吧?” 周清挺意外的,这听起来像是傅毅就住在附近的? 傅毅打招呼,喊了声伯,又问:“婶子在吗?” 老头不是很乐意了:“什么病我看不了啊?你还挑人。” 傅毅说:“不是我。” 周清抬了抬手,跟举手似得说:“我。” 老头将那女娃娃端详了一番,和和气气的点头:“哦,小姑娘啊,去吧去吧,里头呢。” 傅毅送进门,没再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但每两钟,门猝然从里头开了,还‘砰’一声撞在墙上,周清冷着脸从里面出来,一言不发朝外走。 傅毅皱眉:“周清!” “诶,小傅!”门内妇人跟了上来,眼睛瞪的有些大,叫住他忙问:“她不是你今儿见的那姑娘啊?” 傅毅:“……您跟她说什么了?” “哟,还真不是啊。那你快去追,我说你姑姑眼光好,头一回介绍的姑娘就成了……” 傅毅没听完,拔腿追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ever营养液*5,啾啾啾 我喜欢的趴要来了! 第27章 傅毅出门, 跑了几步追上周清,但几次都被她甩开。她摔门的力道大,手臂上的血印比刚才更宽了。 “周清!” 周清站定, 眼神冷窒:“真他妈挺有意思啊你,带着我相亲来了?” 傅毅侧身把她和前头的行人隔开, 说:“没相亲。” 人声嘈杂,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周清也没想听, 只气的想把天捅了。 “你姑姑没给你介绍?你没去见姑娘?真是艹了。” “……”傅毅拧着眉头:“先把药换了,我慢慢跟你说。” “说个屁。” “周清,别闹了。”傅毅沉了沉声,怕她使力,也没再拉她。 “滚一边儿去!” 听她这话, 傅毅脾气也有点上来, 要笑不笑的说:“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单身还不能见姑娘了?” 周清猛地回头,眼神刀子似得能杀人, 傅毅盯着她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子,周清瞪着他突然一脚踹他腿上。 傅毅痛哼一声, 身体自然弯了下。 再抬眼,周清已经转身走了。 他舔了舔门牙,踢了下剧痛的腿,睨着她背影道:“真狠啊。” - 傅毅回了旅店, 周清不在, 房倒是没退。 耐着性子等了两个多小时,人还没回来,立秋的天黑的也晚, 人再不回来,等天黑在这地方就更难找了。 傅毅点了根烟,在旅店门口站了会儿。 打了电话,还是没接。 他抬头,眼里黑漆漆的,忽然看着远处飘扬的酒吧旗帜,眯了眯眼。 …… 这个小镇的酒吧静吧居多,无论白天晚上都有驻唱的歌手。 周清坐在吧台,缓缓吐出烟,然后喝掉了酒杯里最后一口酒。身边有人坐下,在她面前的台上点了点:“美女,酒没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 周清没抬眼,扯了扯唇。 “你要请我吗?” 女人一旦主动开口,再往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那男人笑道:“行啊,喝什么?我请。” 周清手托着下巴,冷艳的红唇挑起一弯弧度,说:“最容易醉的。” 她眼角递了递,五官随着她视线,完全暴露在男人面前。男人眼底微亮,看侧脸就知道是个漂亮的,没想到今天这么走运。 漂亮就算了还要最烈的酒。 得劲儿。 …… 调酒师给她递来一杯——长岛冰茶。 喝酒的都知道,这是酒吧里很有名的失 | 身酒。 周清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深色液体,眼神平淡:“光喝没意思。” 男人盯着她身段,闻言将椅子靠的近了一些,暧昧的说:“你想怎么玩啊?”想了想要了个筛盅,“吹牛|逼?” “可以。” 周清轻轻抓着筛盅,盅口贴着桌边,快速一滑,几颗色子便全进了筛盅里。 动作利索漂亮,一看就是老手。 男人没有输的打算,把以往的经验都用上了,开口就叫;“三个五。” 周清吸了一口烟,瞥了眼盅里点数,随口道:“三个六。” 男人笃定的说:“开。” 周清笑了笑,筛盅打开,她输了。 男人轻松了很多,但周清也没有马上喝,只说先欠着,他倒也不急,因为她看起来并不想赢。 这种到酒吧就为了一夜开心的女人,他不是没有见到过。 酒吧边上就是旅馆,方便的很。 …… 周清输了五把,面前已经摆着五杯长岛冰茶。 男人说:“都玩儿这么久了,怎么着也得先喝一杯吧,你这一杯杯欠下去,可没个头了。” 周清摩挲着筛盅,没说话,目光忽然看向他。 年轻男人被正面打量,心下一动,但很快就发现她好像看的不是他。 果然,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他身后越过,走到那漂亮女人面前。 “起来。” 傅毅脸色很不好,拉着周清的小臂就往外去。 “急什么?”周清挣了一下:“愿赌服输,得喝了酒才能走。是不是啊?”她倏然将实现甩在那年轻男人身上。 年轻男人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涮了,但聪明又有钱的混子总有这个好,没那么计较,虽然天鹅肉吃不到了,但难保下次不会再见到。 留个好印象,总是不错的,他也不缺这几百块钱。 他耸了耸肩,点头说:“不错,不喝可坏规矩。” 傅毅低头看着周清,二人视线交汇,谁也没示弱。 周清垂下眸子,抽开傅毅的手,伸手去拿酒杯,还没碰到被人一手夺去。 五杯酒,一杯不少,傅毅当着她的面,全喝了。‘砰’玻璃杯在吧台重重落下,傅毅面无表情的拉住周清,走了。 年轻男人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那调酒师给他递了一杯冰水,笑着说:“哥,来消消火,天还早等下一个吧。” “滚蛋。” - 傅毅将人扯进房间,门关了。 周清倚着屋内的小桌台点了一根烟,与他危险的视线撞在一起。她挑衅一般的冲他扬了扬眉头: “难受么?” “舒服了?” 周清说:“唔……那倒还没有。” 傅毅盯了她几秒钟,问“我刚要没去,那酒你就喝了?” 周清:“当然,说不定现在跟我在房间里的男人,就是他了。” 刚说完,面前便盖上一层阴影,傅毅站在他跟前,把屋顶的光线挡了。 周清微仰着头,嘴边提着笑,“你生什么气?跟你有关系?我单身还不能找男人上床了?” 傅毅低头看她,突然向前逼了一步,房间里空调还没开,气压却冷的惊心。 周清被他逼的臀部压在桌台上,上身朝后微微倾去,傅毅的目光从周清妖艳的脸上,往下落到她领口,红裙的上半身是带纽扣的。 他突然抬手去解她的扣子。 一边解开一边掀起眼皮去看周清的反应,每解一颗,周清的呼吸便急促一分。 上身的五颗纽扣尽数解完,里头被纯黑内衣紧紧包裹的美妙呼之欲出,傅毅看了一眼,眼底暗了。 周清抬起膝盖擦了一下,傅毅脸色瞬间变了变。 周清头微微后仰,红唇半张:“来啊,继续啊。” 声跟猫儿似得。 话音落下的同时,‘撕拉’一声,傅毅将周清上身的裙子从肩头扯了下来,材质是纱的,本就容易撕坏。 当然,二人谁也没在意。 直到傅毅去解她的手臂上染血的纱布,周清皱起眉头:“你管它做什么。” 傅毅没理她,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看着她狰狞出血的伤口,神色又比方才沉了许多。 周清看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东西,是纱布和酒精。 周清征了征,随即向前靠去,离他更近了,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酒精后劲儿开始起来,脸上有汗,红红的。 像潮红。 “傅毅。”喊他。 傅毅睨了她一眼,周清笑了:“承认吧。” 舔了舔干涩的唇,拿起电视机旁边的矿泉水,她身体朝前一压,双手撑在他肩上,身前柔软压在他心口,从他身后将矿泉水打开。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退了回去,喝了一口。 不知是太急还是故意的,水从她唇角蜿蜒流下,经过半边光滑而修长的脖子,最后滚进了山峰间的幽谷。 除了越来越沉的呼吸,傅毅好似没有在意她的举动,打开酒精,朝着她手臂倒了下去。 “艹——”周清骂了一声。 这一次傅毅连口气都没吹,周清冷笑一声:“真他妈狠啊。” 傅毅淡淡看她:“没你狠。” 周清咬了咬牙,身上被刚才这一下刺的全是汗,半点睡他的性|趣都没了。 傅毅包好手臂,周清一把将人推开,坐到床上点烟。 “出去。” 傅毅没走,在桌边下的皮椅坐下,也点了一根烟。 …… 二人无言,静了两分钟。 傅毅冷静了一些,吐了一口烟,说:“就非得闹这么一下才舒服?” 周清说:“对。” 他默了一瞬,拇指掐了下昏沉沉的眉心:“我不是去相亲,也没见姑娘,我回家见我妈了。” 周清没出声,自顾自的抽烟。 傅毅说:“今天我要是不回去这趟,她就会带着人找到上城去见我。”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声色有些哑又比平时更低,像诱哄。 周清深吸了一口烟,静了会儿,她忽然站起身。 裙子上半身只穿了一半,另一边挂在腰上,起伏轻颤,雪白的腰身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傅毅看着她靠近,眼底浓的像墨。 她拿起刚才的矿泉水,在他边上喝了一口,然后随手扔了,继而猝不及防跨坐在他腿上。 傅毅心跳漏了一秒,手下意识掐在她腰上,只觉得手下肌肤被他一碰,周清便轻轻颤了颤。 他便似入魔一般,没将人推开。 周清手掌贴在他绷紧的心口,看着他暗沉的眼睛,说:“我今天问了一个人,如果一个男人一直拒绝我,会有什么原因。他跟我说……” “你不行。” 傅毅眸子温度一下降了,变得有些危险,就像潜伏已久即将扑向猎物的野狼。 周清双手五指张开,在他宽厚坚硬的肌肉上划过,一路去往背脊,直到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说:“要我,现在。” ‘呵——’ 身体被骤然往上抬起,周清轻呼一声。 傅毅托着她的臀站起身,声音哑到极致:“周清。” 周清从他突然的动作,和他炙热似火的温度中清醒了半分,贴着他的脖子低声回应:“嗯?” “你可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见了吗? 就在刚刚,一辆乌漆嘛黑、一闪而逝和谐号动车开了过去。 第28章 最开始的那一次, 傅毅带了些怒意,并不温柔。 每一次冲击都能让周清喊出声来,有生理上的疼, 也有到顶的疯狂。 像某种肆意生长的入侵生物,带着她时而生时而死的刺|激。 周清知道他是故意的, 因为那句话。 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他坚若磐石的手臂上抓下一道道痕迹的同时, 她的身体被他充盈着, 不断的…… 傅毅将她从床上抱起坐着,他们紧紧贴在一起,肌肤相融,仿佛能将彼此浸进彼此的身体里去。 周清的湿濡的掌心抚摸着傅毅的背脊,从上到下。 桌台的灯被傅毅扫下去摔碎了, 屋里只有最初那盏昏暗的壁灯还亮着, 周清埋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傅毅,我爱你的身体。” 傅毅半眯着眼, 像短暂休息后复苏的野兽,“只是身体?” 他酒量很好, 但五杯失|身酒下去,现在也早已没了往常的冷静和克制,他灼热的呼吸非常沉重,粗粝的手掌也跟磨砂的热铁似得, 一边问一边探向她的脆弱点。 周清动了一下, 含下他耳垂,语气氤氲的继续刺他:“你还行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毅凶狠的将她摁了下去。 傅毅身体力行的告诉她——永远不要在床上挑衅男人的尊严。 - 周清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傅毅看了眼身边眉心紧蹙的人, 翻身从床上下去,一边捡起内裤套上一边走到浴室。 没两分钟,傅毅从浴室出来,迎面飞来一个枕头,他随手接下,然后便对上了周清极其暴躁的表情。 傅毅放下枕头,看着她表情有些想笑:“还有力气打人?” 周清凉悠悠的白他一眼,坐起身,身前的饱满无遮无拦,伸手拿烟。 傅毅喉结上下滚了一遭,眼底神色莫测。 吐出一口烟,周清情绪好了点,她抬起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傅毅身上,他只套了一条内裤,黑色的,大小刚好的那种平角。 但现在,忽然间就有些显小了。 周清方才被电话吵醒的烦躁情绪,平复了。她说:“你过来。” 傅毅过去了,站在床边,周清的微凉的指腹在他腹肌上按了按,往下的时候,傅毅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你着急回去吗?上城。”声音明显比刚才哑了。 周清没说话,抬眼看着他,傅毅说:“得晚些回去了,医馆的婶子给我妈打了电话。” 周清挑眉:“你妈的电话?让你回去?” 傅毅:“嗯,我尽快回来。” 周清脸色稍微有点淡了,但手上动作却没停下,尤其听到傅毅沉重的呼吸时。 她喜欢听这个男人在床上的声音。 难以自持那种。 “哦。”周清问:“你什么时候走?” 傅毅看着她说:“马上。” 闻言,周清轻轻弯了些弧度,粉红的舌尖在下唇舔了一下,往下瞄道:“就这样走?” 傅毅心跳全乱了,他俯身将周清压在床头:“我跟她说半小时内到。” 话是这么说,手却探进了被子里。 周清嘤咛一声,手臂环到他脖子后,将他往下带,眼底染着谷欠:“那你得快点了。” …… 一小时后,傅毅和周清从旅店走出。 “你别乱走,也别去喝酒。”见周清扭头就往他反方向走,傅毅一把将人扯回,低头凝着她问:“你听到没?” 周清:“哦。” 傅毅松开手,接起震动的手机,喊了声:“爸。” 周清原本离开的步子瞬间停了,她饶有兴致的回过头,她还没见过傅毅这种表情。 “马上回来。” “……算是吧。”说这句时傅毅看了眼面前周清,不知那头问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现在不是时候。” 周清见他挂掉电话,问:“你爸想见我?” 傅毅收回手机,看着她反问:“如果是呢?” 周清说:“那就见啊。” 傅毅闻言,凝着她轻描淡写的神情,默了两秒,轻哼一声说:“再去买条裙子吧。” 话题被随意揭过。 “你撕坏的,你赔。” “我赔。” …… 周清在衣服店里逛了一圈,手机收到傅毅的消息。 看着两千转账,周清舔了舔嘴皮,道:【不够。】 很快,他又转了两千。 周清收的很快,回的也很快:【傅队长,你这个月不会要吃泡面了吧?】 傅毅刚上车,看到周清的回复,笑了一声,发动车的同时,给了回复。 【嗯。】 周清:【那你以后卖力点,我养你。】 傅毅低头看了眼手机,咬了咬后牙槽,没在回复。 他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 潞城东郊区。 柏油路两旁有许多农田和庄家,车一路向前,便又是一个赞新的小镇,大部分都是小二层的独栋别墅。 傅毅将车开进其中一栋门前停下,按了大门外的密码,然后进了门。 没过一会儿。 沈闫欣跟家里保姆拎着菜回来,走到门前看到陌生的车。 “这小子终于肯买车了。”沈闫欣已经53岁,但保养的极好,她站在车前又朝里头看了一眼,粉色的车载香水,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眼睛上下一动,突然听到楼上响起茶杯摔碎的动静,忙将手里的菜递给身边人,然后朝二楼走去。 沈闫欣上楼时,傅毅已经沉着脸从书房出来了,看到楼梯上的人,脸色缓了缓。 “你两怎么又吵起来了?”沈闫欣拉着他:“这就要走?我这菜都买好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傅毅默了默:“不了,她还在等我。” 沈闫欣倒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谁,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舍不得他走,劝道:“要不接了她一道吃个晚饭,我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啊。” 傅毅:“现在这情况,你肯定不想在饭桌上再吵起来吧?妈,我先走了。” 他越过沈闫欣朝下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嘱咐道:“妈,你别老贪凉。” 沈闫欣还没来得及感动的红眼睛,傅毅已经看穿她的计策,几步下了楼。 路过客厅,傅毅往回收了几步,看了两秒,上前从盘子里抓了几颗糖,然后才大步出了门。 而楼上,沈闫欣则是大步跨进了书房,一把关了门。 这声响不比刚才书房里砸东西的声音小。 很快,屋内又是一阵吵杂,但更多的是女人的声音,时而传出几声男人的应对。 “儿子又被你骂走了,高兴了吧!” “你怎么不说他找骂?” “我看是你找骂!你等我回来再张嘴会死啊!我菜都买好了,你把人给我气走了!” “他不吃我吃。” “我说给你吃了吗?你今晚别吃了!” “……” …… 周清明显感觉出傅毅从家里回来后,整个人气压有点低。 她盘腿坐在副驾驶上,撇头看他:“这么愁眉不展,难道是你妈要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傅毅被她逗笑了,“你要吗?” “不要。”周清说:“你忘了我现在是有上市公司19%股份的人,不缺这五百万。” 隔了两秒,又说:“你跟她说,五千万我考虑一下。” 傅毅低笑了几声。 周清听他笑,也弯了弯唇,望着他俊朗的侧脸,忽然有些出神,但又很快回过神来,目光转向窗外一闪而逝的路景。 - 下午三点,傅毅先将周清送了回去。 傅毅赶着回队里,周清让他开车过去,免得还要打车,他这次倒没拒绝。 傅毅走到车门突然又折了回来,走到周清面前,拉起她的手然后将什么东西放她手里了。 她低头,是几颗桃粉色的糖果。 周清安静了一瞬,然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她抬头看着傅毅,“哪来的?” 傅毅没答,就笑了声,“走了。” 车渐行渐远,周清把那几颗糖抓在手心里,转身。 路过楼下物业,工作人员提醒她还有一箱水蜜桃没拿,她舔着嘴里的糖说:“你们分了吧。” 她有糖了。 …… 洗完澡,时间还早。 周清把相机捧到床上,一张一张翻,照片是好看的,但普通人拿手机也能拍出这样的效果。 她放下相机,点了根烟,回想这一年她真正有感觉的照片,居然还是傅毅那张背影。 想了一秒钟,周清拿起手机,又从柜子里翻了点东西出来拍了几张照,傅毅离开时说他接下来两天会很忙很忙。 但他说她又作又欠,所以她得对得起这个形象。 这头,傅毅刚歇了一口气,喝了点水。 想起刚才的震动,他点开微信界面,照片和消息连着几条。 那是几件颜色不一的内衣,说是内衣都把布料说多了,她拍的时候还露了半截白嫩的腿肚子进去。 zhouqing:【选一个,下次来脱。】 傅毅:“……” 傅毅深吸一口气,又吁出一口气。 【你等着。】 周清收到回复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甚至能想象他咬牙切齿回消息的模样,这么一想,心里便舒坦了。 又问了问陌微最近的情况,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王秘书’ “周小姐,明天方便见面聊一聊吗?” - 王秘书是周俊鹏生前的御用秘书,莫约四十来岁,但看起来像五十岁的人。 周清之所以答应见他,是因为他真的跟了她爸很多年,对周家的事也比别人知道的多,说他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也不为过。 “我很久没见您了,最近还好吗?” 周清随意点了点头:“王秘书。”她顿了顿,好整以暇的问:“或许你也是为了让我签转让合同的?” 王秘书笑说:“那是您的选择,我无权干扰。您和谢总见面的机会少,对公司对个人,很多东西您并不清楚。我来就是想跟您聊聊这些,也许您会有不一样的感观。” 周清把玩着打火机,闻言,抬了抬下巴,说:“那你试试吧。” …… 从咖啡馆开回小区的路上,周清不太定心。 “您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谢总吗?我知道您要说为了钱,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最重要的两点,第一,她确实有能力,第二,她对周氏绝对忠诚,她不会背叛周氏也不会背叛周家。” “即便谢总嘴上说多么怨恨,可您出事躺在医院里时,她也为您熬红过眼睛,许家的人逼上门来,她也会对许家人说,周清在又不好,那也是周家人轮不到外人指教。” “谢总要您的股份听起来非常可笑,但公司里那些股东现在是拧成一条绳,想要在下一次股东大会拉她下来,因为他们知道你不会帮她,凭谢总那25%的继承股,很难和他们抗衡。” 周清的车缓缓在路边靠停。 她靠着椅背,凝着外头毒辣的烈日,有些烦躁。 手里捏着烟,却没找到打火机,皱着眉头打开点烟器,但她耐心却像突然被耗尽了一般,狠狠将烟在手里碾碎,砸在挡风玻璃上。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低头看到盒子里的糖,拿了一颗。 然后拨通了傅毅的电话。 “喂。” 那头有点嘈杂,但又很快安静下来,周清想,他应该换了地方。 她不说话,傅毅又问她:“怎么了?” 周清说:“想你了。” 傅毅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我信了。吃了吗?” “没。”周清问:“你在吃饭?” “嗯。” 周清静了两秒钟,傅毅说:“怎么了?” 他第二次问,但这一句语气比上一句认真一些。 周清说:“我把转让书签了,但我不高兴。” 傅毅问:“为什么?” 她没说话,眉头蹙起几道褶皱,不知道傅毅是不是有所感知,他说:“那就想别的办法。” 周清说:“把那群该死的股东都开了,怎么样?” 傅毅哼出一声笑,说:“能解决问题吗?” 周清说:“能倒闭。” ‘咔’周清牙齿一用力,把糖咬碎了。 傅毅想了想,说:“那想想你想要什么结果,按这个方向去找办法。” 周清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倒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傅毅没有挑破,虽然听说她和周俊鹏的关系不那么好,但看得出她是有感情的。 她舍不得的根本不是那些钱。 片刻,傅毅说:“你不在乎,那些股东,也不在乎吗?” 周清眼皮微微睁开,好像得到了什么启发,她歪了下脑袋,摸着钥匙扣上的哈士奇,淡淡笑了一下。 “傅毅。” “嗯?” “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 “傅队,你饭还吃吗?”尤志阳从小房间探了头,问道。 傅毅坐到位子上,望着手机上周清发来的开门密码,舔了舔门牙,说:“不吃了,让里面的人抓紧吃,干活了。” - 周氏股东大会,一年一度,在每年的八月末。 这一次与往年有一些不同,公司最大的股东不再是谢宁,而是当初和周俊鹏从风雨走来的老人——二股东曹建。 他一个人的虽然还远远不及谢宁,但底下不知道有很多小股东收了他的好处,都愿意听他的。 零零总总算起来,竟然不比谢宁少,除非周清把股份给她。 但人人都知道周清和谢宁关系,那是仇人,所以曹建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 会议室里,谢宁坐在U形会议室中间,听着这些所谓老人口中的为她好,恨不得将面前的茶杯砸他们脸上。 她死死握着拳头,脸上却仿若无事一般:“所以你们这是要逼我了?” 曹建说:“谢总别说这么难听,大家的意思也都是为了公司着想,我们也是时候换个发展方向了,你要是真不肯,那就只能……再开一次选票会了。 ” ‘砰——’ 会议室的大门以非常粗暴的方式,被人从外推开。 “我看,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周清一身蓝白撞色的正装裙,踩着高跟鞋进门,她走到谢宁对面,抽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平静道:“跑来跑去,各位叔叔也挺累了,不如就今天一次性做个了断。” 曹建心里乐开了花,其余人原本觉得谢宁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心里也有个底。周清显然并不是站在谢宁那头的,这站位就是敌对。 谢宁冷着脸,她盯着对面的人:“周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位子要是给了曹建,周氏就不再是周氏了。 周清从她脸上掠过,转而扫了一眼坐的满满的两侧人的表情,前头的曹建再次开口:“小周总说的了断,怎么个断法?我觉得直接选……” “曹叔叔。”周清突然喊他,把他话头打断了。 曹建一怔,笑着说:“啊,怎么了?” 周清浅笑道:“闭嘴。” 曹建脸色微变,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周清懒得再看他,抬手朝后方勾了勾,身后跟着她的人立即上前,把电脑放在她面前,会议室灯瞬间暗了些许,但她身后的投影屏幕却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直到看清屏幕上的股票跌张图。 “给叔叔们送个见面礼,半价先划个3%出去吧。” 起初他们还没明白这意思,直到看着图上的波动,谢宁站起身:“周清!!” 曹建也站起身:“你在干什么!” 周清随意道:“我在帮你们啊,我看你们也不想周氏好了,我也不想,难得这么统一,那不如让它倒闭得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不想周氏好?就是为了周氏……” “谢宁是我周家人,你们拉下她,自己上去,往后这周氏还叫周氏么?既然都不叫了,那还留着它做什么?”周清慢悠悠伸出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最后五指张开,说: “那就都别玩了。” 曹建急了,忙拦下她:“你疯了?你这是这要损失多少钱吗?!”“我不在乎。”周清说:“我只知道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要联手欺负周家的孤儿寡母,想抢周家的东西,那我就只能让各位赔个血本无归了。” 谢宁睫毛轻轻一颤,指甲掐在肉里,半天才感觉到疼。 “谢总,您不管管她!您快拦下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谢宁缓缓坐回椅子上,起初的急色化作漠然,“也好,以后我不过就是少买几个包的事,你们……可就不一定了。” 这里面是有几个大股东,但大部分都只有百分之几的股份,但那些是他们的全部身家,就算曹建赔得起,他们赔不起。 “我们也没想做什么啊,这不是再商量吗?” “是啊是啊,其实……谢总做的也挺好的。” …… 曹建没再说话,他拿手机看了,周清是真卖了,并不是做做样子吓唬他们。 他虽然觊觎这第一把手位,但并不希望周氏真出什么事,卖的是她周清自己的股份,可亏的却是他们的钱。 他看了眼周清,咬着牙说:“当然,这周氏当然永远姓周。” …… 会议室,人已经走空了,只留下一头一尾二人。 周清身上没火机,把玩着手里的烟,两个人沉默了四五分钟,她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谢宁叫住她:“周清。” “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周清抬了头,淡淡说:“所以我今天说的你也不用放心上。” - 周清从会议室出去,在办公室扫了一圈,以前她在市场部混的时候,办公室的人和现在一样,都爱避着她。 妖魔鬼怪的待遇也不过这样了。 她没在意,视线锁定在前面一个男人身上。 在众人注视下,她平静的走了过去,问:“有打火机吗?” “……有的有的。”说完从身上摸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我拿走了,去找财务报销吧。” “……” 五毛钱倒是也不必了。 …… 从公司下楼,周清才点了根烟,手机在包里疯了一样的震动。 她眯了眯眼,接起蔡文钰的电话。 “周清,我刚看微博陌微在片场受伤啦!我打不通……” 周清没等她说话,瞬间挂了。 把烟一扔,快速上了车。 十三楼的谢宁看着银色轿车离去的影子,一时间思绪有些复杂。 “你怎么劝的她?她这样的人,你竟也能劝的动。” 王秘书在她身后笑着说:“谢总,我跟周总说她不了解您,但其实您也不了解她。要真不在乎,她今天又怎么会来?” 谢宁收回视线,冷哼一声:“她自己都说了是帮自己。这败家子,股份说卖就卖了,她知道那是多少钱吗?!有半点概念吗?” 王秘书点头:“是,但买一个周氏稳定也是值得的,对吧?谢总。” 谢宁回头瞪了他一眼,很快又沉下气来:“算是暂时安稳了,但我们也是彻底把许宗云那边得罪了,这个月损失的几个大客户,都换了许家推荐的厂子。” 王秘书看了看谢宁的脸色,说:“或许您下次可以试着将这些问题,尝试着讲给小周总听。我觉得她挺有潜力的。” “她?”谢宁刚想说‘她懂什么’,转瞬又沉默下来。 - 周清开向陌家这一路上,情绪沉在谷底。 和陌微一样,她最害怕的,就是陌微受伤的消息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小时候,陌微在医院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后,就再也不去医院,她对医院有恐惧,后来她哥陌翰专业改成学医,也有这里面的关系在。 陌家比周家虽然是世家,两家爷爷辈交好,但陌家比他们早三代发家,是上城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还是有背景的那种。 家族里叔叔和她的堂哥们都不是一般人,就连最爱玩的陌翰,也是个博士双学位。 陌家姑娘少,有且只有一个,所以陌微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没有继承家业的烦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唱歌家里的公司直接帮她出唱片,想拍戏名编堂哥亲自给她写大女主剧本。 有时候,周清很羡慕她,因为她活的肆意,活的自在。 …… 陌家人不少,几个长辈和堂哥已经闻讯而来,他们面前站的是陌微的经纪人季凌,各个一副声讨的架势。 只有陌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小清来了?” 陌翰看着周清的方向,他话音落下,大厅里的声讨就像被水淹了一半,瞬间弱了许多。 几个堂哥对周清这个小妹妹也是一样喜欢,在他们眼里,周清和陌微的活泼不一样,她话少很文静。 周清礼貌的挨个喊了一遍,然后朝楼上指了指,说:“我先上去看微微。” 陌翰看着周清跑开的样子,站起身解围道:“好啦,哥哥们,瞅给妹妹吓得。” 心里想的却是她当初冷着脸让自己的滚的画面。 …… 周清敲了敲陌微的房门,陌父在她床前剥橘子。 “伯父。” 陌父笑着点了点头,把橘子递给床上的人:“好啦,小清来了,你们两姐妹聊吧。” 他站起身,周清喊住他:“伯父,谢谢。” 她也不是真的把那1%拱手送出去,而是提前找了陌父帮忙。 陌父笑起来眼尾的纹路眯在一起,更显慈爱,他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事做的胆大心细,有点魄力。” “你们再说什么呢?”陌微噘着嘴:“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陌父和周清相视一笑,又叮嘱陌微别下床,便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二人。 陌微瞅了一眼周清的脸,怂怂的扯了下薄毯把裹成粽子的腿盖住。 “行啊,薇姐,挺厉害啊。” 陌微视线有些游移:“你上次也没第一时间打给我,咱两扯平!” 周清表情冷了一些,陌微立马怂了,讨好的笑道:“我也不知道,开了个小差,就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了。还好,也不严重。” 周清掀开毯子,皱着眉打量了一遍:“医生怎么说?” “养半个月就好了。挺好的,我还能在家打打游戏,休息休息呢。”说着说着看到周清神情不对劲,立马把手里的橘子递了过去,打哈哈道: “诶,你和那位傅队长怎么样啦?”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周清咬了口橘子,说:“还行。” “还行?你吃上了?” “吃干抹净了。” - 晚上十一点。 陌微已经睡着了,手游界面还开着,周清悄声给她关了。 周清刚准备关灯,手机震了。 看到来电,她嘴角一弯,悄声下床走到卫生间接起电话。 “在哪儿?” 傅毅的声音带着属于他的独特沉静,又能听出一点疲累的哑声。 还有性感。 周清闭了闭眼,有些心动。 指尖在水台上慢悠悠划了一下,反问:“你在哪儿?” 傅毅沉默了三秒。 “你家。”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zadmin营养液*2 我说了嘛,和谐车…… 第29章 周清从陌微衣橱找了一件露锁骨的紧身包臀短裙, 她用手把胸往中间抓了两下,本就饱满的身材更加立体,对着镜子里素气的妆面, 看了两秒,又选了一只极艳的口红。 她给陌微微信留了个话, 这才往楼下去。 陌家长辈在的时候,大厅里的人不会超过十点就会自动消失。 所以周清看到陌翰的时候, 有些诧异。 陌翰脸上的诧异不比周清少, 他从沙发上直起身:“这么晚了,你要走?” 周清:“嗯。” “去哪儿啊?太晚了,我送你吧。”陌翰说着站起身,当真是要送她。 周清拒绝说:“不用送,我回家。” 陌翰稍怔, 大家都是成年人, 有的话不用说太明白,但他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许宗云?” 看到她脸色,松了口气道:“嗐, 我傻了。” 上次那事儿他也大概听说了,当然不可能是他了。 周清平淡的说:“微微醒了你跟她说一声吧, 走了。” “等等。” 陌翰回头看了眼大厅,问时有些犹豫:“你最近还在吃药吗?” 周清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奇怪道:“吃药?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陌翰点点头,“那就好。” 见她要走了, 陌翰又喊住她:“下个月我生日……你来吗?” 周清步子没有停, 也没有回答。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陌翰心情很是复杂,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 周清就和陌微一样管他叫哥,这声哥一叫就是二十年。 但自从去年生日宴后,周清就没再理过他。 “哥。” 陌翰脑子轻轻轰的一下,像短路了一样抬起头:“……腿废了瞎蹦什么?” 心里盘算着,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周清吃药的事陌微要是知道,指不定要搞哪出。 陌微站在二楼,单脚撑在地上,手心托着下巴道:“她有狗了,连瘸腿的我都抛弃了。劝你还是放弃吧。” 陌翰不自然瞪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我把她当妹妹!” 陌微‘哦’了一声,蹦着腿往回头跳。 “打妹妹的注意,更禽兽,简直是渣中之王。我呸!” 陌翰:“……” 得,他就是个没人疼的。 形象这种东西,一旦毁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了。 - 夜已深,周清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目光扫过扶手箱。 打开,里面没有药。 她神色一凝,但转而又想起来,那瓶备份的药在傅毅开走的那辆车里。 发了一会儿呆,才下车朝楼上去。 屋子里只有壁灯是开着的,朝里头扫了一眼没看见人,她打开鞋柜,里面有一双男人的皮鞋。 周清走到客厅,就看到陷在沙发上的人。 傅毅的身形是标准的军人模板,笔直挺拔,肌理均匀,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长了一张优秀的脸。 这两天他应该没有好好休息。 闭着眼,眉头稍稍挤着,睫毛下盖着浅浅的乌青,却并不影响他的颜值。 周清蹲在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还有青色的下巴,再往下指尖轻轻落在他的喉结…… 她知道他已经醒了,他的呼吸重了。 周清狡黠一笑,慢悠悠站起身,撩起短裙抬起左腿跪在沙发里侧,右腿接着也跪倒外侧,将傅毅的腰身禁锢在中间。 周清缓缓坐下去,傅毅呼吸沉了一声,猛地探向她的背脊将人朝他面上压了下去。 灼热的呼吸喷在周清面上,她望着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睛,笑了笑,拇指摸着他的唇:“好软。” 傅毅沉稳的脸色静静变了色,手指摸到盆骨边上那一根细小的绳子,稍用力一拉将那条娇小的布料,扯了出来。 周清急促吐出一口气,知道又惹毛了他,覆在他身上笑了一声:“我夸你唇软呢。” 傅毅也淡笑一声,然后猛地起身将人往腰间一提,抱着她朝浴室走去。 但周清没给他到地方的机会,低头便吻住了他,傅毅将她抱紧连着侧了几步,将人怼在墙上亲。 等千难万险到浴室,二人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阻隔。 傅毅将人放到洗浴台坐着,捏着她下巴往上抬,目光落在她红色的唇上,又望着她身后的镜子,舌尖勾了下自己嘴边的红色印记,说:“大晚上,这是要吃谁啊?” “不喜欢?那换个地方。” 周清说完,伸手抱住他发烫的背脊,将人往身前推,然后从他手中逃离,将唇印在了他的左心口上…… 就像烙铁似得。 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傅毅神色难耐,抓着周清细嫩的腿弯,狠狠往前一拖。 …… 周清靠在傅毅怀里,抚摸着他身上的肌理,最后停在肩头的一处圆头疤痕上。 “这是怎么伤的?” 傅毅惩罚似的捏着她另一只不老实的手,“长巡路过一个镇子被一小股武装盯上,当时他们挟持了孩子,逼我们交出武器和车上的干粮。” 周清把耳朵贴在他心口,语气平静:“怎么打起来的?” “我找机会把孩子抢下来了,他们冲我开了两枪。”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周清能想象当时有多紧张,那种地方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 周清问:“死人了吗?” 傅毅低头,粗糙的掌心避开她肩膀的伤,落在她的侧脸,轻轻抚摸了一下,说:“没有。没有我命令,我的队员不会开枪。” “之后呢?” “后来,我跟那些武装沟通,说明利害关系,也答应把车上的东西分他们一些。” “就这样?” “嗯,为了表示感谢,这伤口还是他们的领头亲自给我包扎的。” “……” 傅毅侧低下头看了眼她的反应,因为发笑,胸腔嗡嗡的震:“我们是维和部队,不是去打仗杀人的。” 周清的耳朵嗡嗡作响,她仿佛能听到他心肺的共鸣。 那些地方,与其说是人在那里建造居住的镇子,倒不如说是人在自然牙缝里艰难求存。 隔了片刻,她淡淡问:“值得吗?” “值不值得,心里才知道。”傅毅:“维和,说起来是一个比天大的饼,但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个目标。” 所以值得。 周清想着那两个在格林维尔的日子,有些走神,她问:“可谁会记得你呢?这些疤痕,这些苦谁会记得?” 傅毅的手筋突然紧了紧,仿佛倏然肃穆。 “国家。”他说。 周清一怔。 她能感觉到傅毅低下头,在她耳边:“还有那些受过我们帮助的人,他们永远会记得两个字——中国。” 周清睁了睁眼经,睫毛在他的呼吸下轻轻发颤。 她从傅毅怀里起身,手撑在他心口,稍仰起头盯着他沉默了几秒钟。 “傅毅,你不属于这里。”周清说。 但她没有再问他,为什么会离开他向往的部队,而来到这座热闹嘈杂的城市。 …… 周清醒了。 看了眼时间,六点。 从房间出去就能听到男人使力的声音,她走过去抱着胸靠在沙发上,光明正大的欣赏。 傅毅双臂撑在地板上,上身光着,跟蜜似得,下面套着昨天传来的休闲长裤,薄薄布料下的臀肌随着动作绷紧…… 周清忍不住点了根烟。 打火机响起的同时,傅毅朝她看来。 很快,男人高挑健硕的身影从阳台进门,进来时已经套了T恤,周清不满足的皱了下眉头。 傅毅睨了眼她身上跟没穿一样吊带睡裙,两道纱布在她身上形成另一种别样的诱|惑,他从不是克制不住得人,可在周清身上似乎很难。 就像庙里的和尚,一旦破了戒,这辈子就再也做不了和尚了。 他是做不了了。 …… 傅毅转身拿了药箱,站在沙发边看她,说:“过来。” 周清十分顺从的走了过去,刚到眼前便开始撩开他底下的T恤,刚刚锻炼过的腹肌就像钢板那么硬。 让她觉得上 | 瘾。 她的烟还在手里,另一只手的手指继续往下。 傅毅呼吸一紧,由着她。 周清刚摸到他的裤子。 ‘滋滋——’ 手机在茶几上短暂震动。 周清没理会,傅毅咬了下牙,说:“你的。” 周清静静道:“不用管。” 但转而想,这个时间点,说不定是陌微。这么想着,周清弯身拿起手机,没细看什么人,直接点开了消息。 是个陌生号。 其实周清早就忘了自己给T台男模送名片的事儿了,但她还是下一秒就想起了这回事。 因为消息记录太短,连同历史记录一眼就能看完: 【名片很漂亮,今晚有空吗?】 【迫不及待与你共度…】 【梦到你了。】 【今夜七夕,有幸见你吗?你不会失望。图片.JPG】后面是一张腹肌带人鱼线的照片。 “……” 她一眼能看完的,傅毅在她边上也能一眼看完。 倒不是怂,就是觉得这事儿真他妈巧了,谁会早上六点发消息撩妹? 从后脑勺传来压感,随即头顶响起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就像暴风雨前那种平平淡淡的,来自远方的轰鸣。 傅毅从身后贴上她,“周清,你挺行的。” 周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饼饼的地雷,么么哒 大家七夕快乐。虽然,晚了一点吧,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周清像瘫烂泥瘫在沙发上, 眼神有些涣散。 身上的蕾丝吊带歪歪扭扭的褪到腰上,肌肤上细汗密布,粉白的面上带着异样的红润, 望着边上没事人一般正在穿裤子的傅毅,说:“等你走了, 我就去看看那个男模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傅毅穿好衣服,冷笑一声:“你试试。” 周清半眯着眼, 连激他都显得有心无力, 突然身边的沙发往下陷了陷。 男人气息浑热,手摸着她柔软红润的脸,声音意外的温柔下来:“我今天会很晚,你乖一点。嗯?” 周清问:“有奖励吗?” 傅毅望着她胸口上的红痕,眼眸微暗, 弯了弯嘴唇, 问:“想要什么奖励?” 周清想了想。 “欠着。” “行。” …… 傅毅走后,周清窝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身上虽然疲软, 但脑子却出奇的精神。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走到卧室旁的屋子, 打开。 灯光调亮后,屋里的一切瞬间明朗起来,几面墙都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大概一千多张。 门对着那面墙贴着一张巨大的裸背, 它上面贴了一张男人身穿迷彩服的背影照。 周清走近, 看了一会儿,转而走到角落,手指轻轻落在其中一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照片上。 随后便开始焦躁。 周清深吸了几口气, 五指握在一起贴着墙上,好不容易才将照片撕碎的冲动,憋了回去。 安静的屋子里,手机的响动突然将她注意力抽回。 是工作室的电话。 “谁?” 周清关上屋门,一边听着一边走到茶几边上,俯身抽出一根烟:“那让他等着吧。” 挂完电话,周清慢慢悠悠抽完整支烟,才开始动身收拾。 - 一个多小时后,周清才到工作室。 她有负责管理的人,平常很少来,大部分时候是负责外拍,当然,这里的员工也不太希望她来。 比如现在,进门前还活跃轻松的氛围,从她踏入大门那一刻起,就瞬间严肃起来。 管事儿的经理迎上来,说:“周总,人在会议室。” “带这儿来。” 说着周清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办公室门,很久不来,但也很干净,她整个人靠到椅子上才觉得双腿松快许多。 傅毅这狗东西,真差点把她弄废了。 心里骂完,转瞬又想起他伏在身上,喘|息低吼的模样,尤其他动怒发狠时,能把她心撞出来。 周清深吸了一下,这时,门开了。 她从意y中回了些神,看了眼进门的人,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示意他随便坐。 蓝祁找她肯定是为了陌微的事,但他找到这儿来,她还是意外的。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身材高挑,脱了口罩的脸又俊又白,这长相确实是陌微的喜好。 蓝祁迎着周清的打量,坐下,直入正题:“想请你帮个忙。” 周清挑了挑眉,不出声。 蓝祁说:“我想去看看她。” 周清勾起唇,随手点了根烟,问:“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细薄的烟雾飘飘然像上蔓延,办公室里安静了三秒钟。 “怎么样你肯帮?”蓝祁问她。 周清吐出一口烟,睨着他。 “求我。” “求你。” “……” 周清抽烟的手微微一顿,撩起眼皮瞥他,接着嗤笑一声,点了点头:“行。” - 陌家别苑二楼,陌翰敲开陌微房门,看到靠在床头的人抱着手机,脸色虚萎。 “给你拿了点奶粥。” 陌微撇着嘴:“这怎么一个个都不理我呢?” 陌翰放下粥,坐到床边往前凑了一眼:“说谁呢?” “清清不回我,他也不回我,人家生病妻妾成群守在床边,我怎么就孤家寡人了?” 陌翰听不下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都用的什么词儿啊?乱七八糟。” 说完,他把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他?哪个他?他是谁啊?” 陌微眼咕噜上下转了转,抬手把人往外推:“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出去出去。” “……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就不是亲妹妹了。”陌翰站起身,抱怨完,指着奶粥说:“一会儿把粥喝了,诶,你听到没?” 陌微不耐烦道:“听到啦。” 这丫头就是从小被他们宠坏了,陌翰无奈的走出屋门,刚把门关上,就看见楼梯上来两个身影,男才女貌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周清身边的男人身上,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白白净净的,总觉得有点眼熟。 “清清。” 周清淡淡应了,但并没有介绍的意思,问:“她在睡觉吗?” 见人难得主动跟他开口,忙热情道:“快进去吧,说你不理她,没精神呢。” 蓝祁抬眼和陌翰视线对上,默了一瞬,他伸出手对陌翰道:“你好,蓝祁。” 陌翰恍然,伸手:“啊,是你啊。我是陌微的她哥,陌翰。” 陌微上的那个节目,他看过,蓝祁和她是一队的。 周清已经打开门,没理身后说话的二人,径自进去。 陌微其实早就听到了说话声,她看着周清指了指外头:“我我,我怎么听到——” 说话间,就见一抹高挑的身形在周清后面出现,她捂着嘴,轻轻吸了一口冷气:“你真的来啦。” 蓝祁冲她弯了弯唇,朝她走近,看了眼被薄毯盖住了腿,淡淡的说:“嗯,我不是说今天一定会让你见到真人吗?” 昨天他们视频,陌微自己说漏了嘴,说视频也挺好,和真人还是有区别。没想到他今天真的会出现。 蓝祁看着边上的奶粥,问:“早饭没吃?” 陌微说:“吃得少,我哥刚端来的。” “那再吃点,要喂吗?” “……我又不是手残了。” 陌微脸颊和耳朵有点发烫,尤其一转眼看到周清一眼看透的眼神,更不好意思。 周清笑了一声,没在继续当电灯泡,自觉地退了出去。 陌微这人,典型的口嗨王者,实战渣渣。 …… 出了门,就看到陌翰还在外面,他低着头两手压在米色栏杆上,陌家的颜值向来能打,这些年绯闻也不少。 听到动静,陌翰朝她看来,又看了眼陌微的房门。 心里跟明镜似得,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惆怅。 “人还行。” 陌翰一怔,随即点头:“你说行,那差不了。” 周清没再说话,陌家很大,房子里很安静,莫名的给人一种压感。 两指摸摩挲着,想抽烟。 “清清。”陌翰突然叫她。 周清侧头看去,眼底很平静。 她从小就不爱说话,对什么也都不感兴趣,大家都以为她是文静乖巧,包括他,连后来周父去世,她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直到那次无意间看到在赵医生那儿见到她。 现在看着她毫无情绪的面孔,陌翰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对不起。”陌翰说。 去年的生日,他喝得有点多,对她说了一些当哥的不该说的话,险些做了些当哥的不该做的事。 到现在他都记得周清看他的眼神。 他不觉得自己追求喜欢的人是一种错,但他觉得他伤害了周清,她把他当哥哥,这本就是一种无形的信任。 但被他打破了。 …… 周清收回视线,整个大厅和走廊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 许久。 周清:“嗯。” 陌翰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他缓缓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就像陈年的疾病终于找到了能治愈的药。 又是一会儿,陌翰说:“那下个月,你来吗?”他顿了一下,说:“或者你也可以带着你男朋友一起来。” 周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看着哪里,走了神。 - 晚上九点。 一队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从大楼出去。 尤志阳望着前头傅毅低头的背影,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张瑶道:“我感觉老大今晚心里有事儿啊,要不咱们吃顿夜宵去?” 张瑶问:“可以,你问老大去。” 尤志阳点点头,几步窜到傅毅身边,一道强光忽然朝他们的方向打来,就听到大门口响起一声鸣笛。 灯火熄灭,周清漂亮的五官印进他们眼中。 尤志阳冲她招了招手,这次没等张瑶再拉他,自觉地和其他人先撤了。 傅毅面色冷淡的朝她走去,周清从驾驶座出来,拨弄了下头发。 “你来开。” …… 车开出去没多远。 “停车。” 周清说完,傅毅面无表情睇了她一眼,看她表情就知道要作妖,他没理。 周清舌尖抵了抵嘴中软肉,又说了一遍:“我说停车。” 傅毅心里有股子火,没什么耐心的突然踩了刹车,低沉道:“又闹什么?” 周清解了安全带,身子一跃捧着他的脸,将唇送了上去,灵巧的亲舔着他。 傅毅背脊陡然一僵,随即掐着他的腰身,将人往身前压去,主导位立即调换了位置,方才的火气稍稍有了纾解。 深吻结束。 二人呼吸都是乱的,周清哼笑,“不就没回你消息么?” 傅毅眯起眼睛。 睨着他的表情,周清勾起唇,故意挑衅他:“以为我去见别的男人了?早上那个男模?” 傅毅凝着她得逞的神色,忽然提起一边的唇,笑了。 “见没见,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单手固定着周清的身体,另一只手撩起她的短皮裙,单刀直入,探了进去。 周清弓起腰背,难以自制的‘啊’了一声。 长发在她身后,她微仰着头,露出精致的天鹅颈和锁骨,整个人就像夜晚的妖精。 周清声音变了个调,像是随时会碎的瓷娃娃。 “傅队长。”喊完,她咬着下唇,眼神里满是勾弓|。 傅毅:“……” …… 车内气温升高,到了难以降下的温度。 他停了手,重新将车启动。 傅毅嗓音隐忍,问:“你家,我家?” “换个地方。” 周清从包里抽出一张金色的卡,上面写着房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zadmin的营养液*10,么么哒 七夕是别人的,但箍箍是你们的。嚯嚯嚯 第31章 车开到酒店楼下, 两个人都没动作,隔了两秒钟,傅毅侧头问:“要不先吃饭?” 周清噗嗤笑出来, 傅毅看着她,也笑。 傅毅问:“想吃什么?” 周清反问:“什么都行?” 听出她要使坏, 傅毅说:“行,大不了留下当洗碗工。” 周清身子朝他的方向压了压, 手腕搭在他结实的臂膀上, 看了他一会儿,也不说话。 傅毅:“怎么?” 周清扯了扯唇说:“当初在格林维尔的时候,你那么不苟言笑不近女色,现在看来……” 傅毅稍稍挑眉。 周清:“装的很。” 就知道她后面不是什么好话,傅毅摸了摸鼻尖, 随即重新启动, 周清使唤道: “掉头吧洗碗工,我在海蓝塔定了位。” 闻言,傅毅似笑非笑的说:“你这样显得我很被动。” “还用显?” 傅毅淡笑了一声,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但却是第一次过情人节。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倒有些内疚了。 …… 海蓝塔是一个购物中心顶楼的新概念餐厅,也是当地有名的土豪餐厅,非节日都要提前预约,更别说今天这种特殊日子。 晚上十点, 餐厅里竟然还坐的满满当当, 中心的台上有一对男女正在演奏,钢琴和竹笛的乐声毫不违和的交织在大厅内。 美妙的乐声里,夹杂着服务员弱弱的道歉声。 “对不起, 您的预约超过预定时间,位子就自动取消了。要不您稍微等一会儿?我们今天营业到12点。” 周清听完没说话,拉着傅毅朝店外走。 她没那个耐心等别人吃完,也不是非要在这儿吃。 之前和陌微蔡文钰来吃过,味道还不错,所以才让助理定了位子,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这儿还有节目,人还这么多。 周清扫了眼门口大型易拉宝上的情侣明星,正是刚才台上的,难得今天人多。 她从包里抽出一根烟,表情很冷静,道:“随便找个地方吃吧。” 傅毅手抄在口袋里,睨了眼她表情,伸手把人往回拉了一步,说:“你在这等我。” 周清点头,以为他是去洗手间。 …… 周清站在栏杆边等,淡淡的烟雾随着微风朝上飘去,的近处夜色被明亮的灯火照的通亮,她低头往下,偶尔看到几辆车从下面疾驰开过。 她不自觉的闭了闭眼,身处顶楼,耳边却像能听到到车带起的风声。她的手抓着栏杆,指甲抠在栏杆上的欧式花蕊上头,听得入了迷似得垫了下脚。 忽然间,一股强势的力道扣住她手腕,将她往后狠狠扯了一步。 傅毅冷着脸,从她手里把那积了半截烟灰的烟拿下,深吸了一口,他低头凝着周清,不出声。 眸子里风起云涌。 “我就看看车。”周清平静看着他,动了动手腕,说:“疼。” 傅毅手劲儿没松,“周清,再让我看见一次,打断你的腿。” 周清眨眼睛:“真的就……” 傅毅猛一使力将人朝身前一撞,周清抬头,他的眼神很凶,他不会真的要打断她的腿,但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恐吓。 “哦。” 得了她回应,傅毅又看了她片刻,脸色勉强缓下。 这才拉着人转身朝餐厅里走去。 …… 周清坐在包厢里,看了眼奢华的布置,又看了看对面的傅毅。 “你走后门儿了?” 周清睨着他的神情,说:“跟你说话呢。” 傅毅倒了杯水递给她,没接话,周清也没耐心再说话。 菜陆续上来,包厢里安静的出奇。 吃完饭,二人上车朝着跟酒店相反的方向开去。 周清没问,也没拒绝。 - 车停在周清小区楼下,下车,上楼。 电梯里,层数一直往上升,像通关游戏一样停在了23楼。 一进门,门还没完全关上,周清仰头拉下傅毅的脖子,开始亲他,傅毅抱着她的腰将人用力抵在鞋柜上。 周清吃痛轻哼一声,傅毅没有给她任何准备。 疼与渴望一齐感受着。 周清身体颤抖着,急促的呼吸带着不满的急切,她张口呼吸,却给了傅毅乘势而入的机会。 傅毅狠狠吻着她,比起渴望,更像惩罚。 周清的手掐在他滚热的肩膀上,将对等的力发作在他的肌理,傅毅托住她的腿弯,突然用力将她往上一提,让她钳在自己腰上。 周清唇瓣微张,有一瞬间她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傅毅没给她喘气的时间。 周清没躲,她能清晰的从他的身体感觉到他的怒火,她抱着他的背脊,感受着他带来的颤抖,感受着身体的疼和愉悦…… …… 夜深。 地上床上一片。 傅毅看着怀里安稳入睡的人,她的小脸白的像婴儿的皮肤,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想起来她这几次其实睡的都不算好,她的睫毛并不浓密却很长,淡粉色的唇让人看起来有些娇弱。 不再像白天那种肆意张扬,无谓随性。 傅毅忽然想起刚才刚才在餐厅,她的上半身探出栏杆,已经超越了危险的范围,把她拉回来的那一瞬间,她眼睛里是空洞的。 像什么都不在乎那样。 这样的周清他第二次见,第一次是在医院楼下,她穿着病号服像个抛弃一切的幽灵。 他承认,他在愤怒,并且是极其幼稚的愤怒。明明是她先招惹了他,可眼睛里却连他一丝影子都没有。 周清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他复杂的心绪,突然动了动,朝他怀里拱了一下。 傅毅看着她又默了会儿,将怀里人的姿势稍作调整,这才闭上眼睡了。 - 九月下旬。 周清看了眼时间,七点。 这阵子傅毅忙案子,昨晚好容易来一趟,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消停,这个时间他肯定是走了。 从床上下来拿衣服,一边点开陌微昨晚发的语音。 【清清,我哥让我问你,下周他生日你来吗?】 语音里还夹杂着陌翰抢手机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中间那句是莫微故意的。 周清极轻的笑了一声,套上衬衣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傅毅发了个消息,问他奖励的事还作不作数。 隔了半分钟,没收到消息,但房门突然从外头开了。 周清看着门口的男人,一怔。 傅毅上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问:“要什么奖励?” 这是之前傅毅应承她的。 周清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目光游移到被黑色背心包裹的紧绷的身体,再往下是她买的。 一条极薄的运动短裤,他的腿微微张着,能看到一团轮廓。 “你猜?”周清起身站在他跟前,抬手撑在他肩后的椅子上,然后压下上身,她连一寸肌肤都没有碰到他。 傅毅喉结却滚了一遭,眼睛黑漆漆看着她:“不累?” 周清有意的垂下目光,某处已经有了反应。 “你累了?” 她喜欢挑衅他,但每次都会被他狠狠收拾,可周清依旧乐此不疲。 傅毅眼神隐隐有些危险,手一抄,将人抱到腿上,周清环着他的脖子说:“过几天陪我去个地方?” 傅毅:“什么地方?” 周清:“私人场所,不坏你规矩那种。” 傅毅没接话,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周清从来没提过她身边的人,更别说见谁。 周清又说:“一个朋友的生日,可能会出现一些讨厌的人。” 傅毅轻哼一声:“你是想让我去做你的打手,还是做你的消防栓?” 其实这两个都不是周清的意思,但听他说完,她突然就想问一问。“如果真有人欺负我,你会动手么?” 傅毅说:“不会。” 周清:“……假装思考一下?” 傅毅伸手把甩脸离开的人,扯会了怀里,解释说:“不是特殊情况,警察是不能随便动手的,这是纪律。” 他微顿,还好心补充了一句:“我总不能骗你。” 周清:“我谢谢你。” 傅毅侧脸看她,捏了捏她的脸:“我要是说谁欺负你我就揍谁,就高兴了?” 他扳过周清的下巴,亲了她一下,耐心的说:“又不是小孩子了,社会上很多刑事案件就是这么来的。” “……社会上很多单身狗就是你这么来的。” 傅毅闭了嘴,嘴上功夫不行,手上在她身上游走,揉碾。灼热的呼吸直往周清脖子里去,他又抬头亲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喊她:“周清。” “嗯?”周清应的敷衍。 傅毅没说话,只咬她咬的更厉害了。 周清呼出一口气,傅毅才咬着她的脖子,含含糊糊说:“买衣服。” 他衣柜里只有几件休闲装。 周清说:“那明天我陪你去买。” “嗯。” 周清的腿被他分开。 “那辆车你还是拿着开吧,来回方……啊!”周清被他突然的动作,刺的一激灵,抑制不住出了声儿。 傅毅掐着她的臀,问:“真拿我当小白脸养了?” 周清低笑几声,“小白脸不好吗?” 每一声笑都让她的身体紧致一份,傅毅青筋微涨,动作幅度加大,以至于周清除了细碎的低口今,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午后,周清出门才发现傅毅早上走的时候没开她的车走。 想了想,那句‘真拿我当小白脸了?’周清轻嗤,他还挺介意的。 * 第二天一早,周清看到傅毅开来的新车,愣了。 牌照还是临时的,虽然车也就三十几万,但以傅毅的薪资应该也不是容易的事。 “上车。” “你买的?” 傅毅淡淡说:“富婆送的。” 周清抿着唇忽然有点想笑,上了车,喊他:“傅毅。” 傅毅看她。 周清说:“你挺可爱啊。” 傅毅:“……” 周清调了椅背往后躺了躺:“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傅毅动作一怔,扭头看了她一眼,周清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他收回视线,扯了下唇,说:“挺好。” …… 给傅毅选衣服,非常快。 他的身材穿什么都能看,周清那么挑剔的眼光,都说不出哪儿不好来,导购小姐的视线也时不时往他身上瞟。 傅毅透过镜子去看周清的表情:“行?” 周清抱着胸,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轻轻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将人推进了试衣间。 傅毅被她撞在试衣间的镜子上,伸手就去解他的皮带,傅毅勾住她的腰,箍住了她的姿势。他低头,发笑说:“这儿不行。” 周清抬眸:“想什么呢,帮你换个衣服而已。” 傅毅脸上有笑,没反驳她,也不拦着她了。 周清拉下拉链,西裤便顺着大腿滑到了脚腕,她低头望着鼓、起的篷,抬手靠近。 傅毅:“……” 他现在后悔了,惯着她使坏,现在他倒变得骑虎难下。 这天气已经算不得热,可他身上却开始冒汗了。 …… 二人前后脚从试衣间出来。 周清面色自若,她身后的人就显然没那么平静。 又试了鞋,买单的时候,周清递了卡被傅毅眼神杀住。 她没强求,只看着傅毅刷卡时,有些若有所思。 从服装店出来,周清突然问他:“你不会把房给卖了吧?” 傅毅笑了一声,然后拉着她朝楼下走,“是啊,那你是不是要打算给我买房了?”  “你要么?”周清反问,她也可以买。 她也不是瞎问的,今天那车还有这套西装,三万多,他眼睛都没眨就刷了。她起初没怎么在意,但现在清醒了一些。 他哪来的钱? 傅毅敲了下她的头,下巴点了点边上的冰淇淋车,问:“要吃吗?” 周清没说吃也没说不吃。 没一会儿,她眼前掠过一抹白色,鼻息间也有香甜的气味,傅毅把手里冰淇淋在她唇上贴了贴。 触感软腻冰凉,周清抬起头。 傅毅看她两秒,眼皮下压盖住了漆黑的瞳孔,他拉起她的手把冰淇淋递了过去,淡声说:“我没卖房。” 周清咬了口冰淇淋,冷,却很甜。 她静了片刻。 “傅毅,你千万不要为我放弃什么。你就这样,一直这样就好。” 傅毅望着她,一言不发。 许久,他说:“走吧。” …… 傅毅把周清送到小区,掉头走了。 周清望着他离开的车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指腹相触,她摸到手上有一点黏黏的东西,她想,冰淇淋是很好吃,但它一旦化了,尤其化在手里就很难受。 她不希望傅毅变成她手上的冰淇淋。 他们之间保持这样就很好,她甚至有些后悔提起去陌翰生日的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冲动了。 这样的想法在周清脑中过了一遍,她摇了摇头,傅毅不是冰淇淋,从来不是。 他是个理智的人,不是那种为了女人不计后果的男人。 周清夹着烟,深吸了一口,带着难以压制的复杂情绪,转身缓慢的朝小区内走去。 * 天还早。 傅毅回队里处理完事,没再回去去找周清。 他回到自己公寓,拿了一听啤酒坐到阳台上。 没一会儿,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傅毅默了默,慢慢站起身,接起电话,就听那边一股大碴子味儿:“队长!是我,夏林啊!” 傅毅笑说:“知道。” 二人扯了几句,夏林说:“我过阵子要来上城,到时候来找你啊。” “行,打我电话。” “对了队长,你给我找嫂子了不?我有个妹子……” 傅毅眼皮略朝下压了压,扫过沙发上的西装袋,淡淡说:“嗯。” 夏林收回话头,他本来想当初队长往外跑就是因为不想谈情说爱,这回来半年不到怎么就有了? 他的推销立马变成了八卦。“嫂子漂亮不?干啥的啊?到时候我来上城可以请嫂子吃饭!” 傅毅实在没那么多话说,只让他来时联系,很快挂了电话。 空罐子往垃圾桶一扔,傅毅坐到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隔了一会儿他打开微信,翻到周清。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 周清:【想要你。】 傅毅凝着那三个字,耳边浮起两句话。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傅毅,你千万不要为我放弃什么。你就这样,一直这样就好。’ …… 关掉屏幕,傅毅侧过身体躺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像一块沉甸甸的青石,往下陷。 - 周清昏沉沉的,仿佛身处在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热气球上,气球飞的很高。 往下看。 甲板上,是红红的影子。 血从那几图团红影徐徐往外蔓延,像一条条血溪,周清的手抓着扶手,拼命把身体蹲下。 气球轰鸣一声,炸了。 她从气球坠落,正面朝着那几团血物……无限下坠。 那几团血影的脸,她看的更加清晰。 …… 周清猛地睁开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张着嘴大口的喘着重气。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打了个冷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冷汗打湿了衣服。 周清从沙发和茶几中间坐起身,望着客厅玻璃窗外的昏暗世界,她不记得怎么睡在这里了。 时间才凌晨四点。 周清从茶几上摸了一支烟,点燃,客厅亮了一瞬。 她安安静静的抽着,眉头始终不曾纾解,吐了一口气烟她站起身朝屋里走去。 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 5点不到。 有人在外头按门铃,有一下没一下的,闹得傅毅心烦。 他黑着脸从屋里出来,从猫眼看到周清平淡却无神的脸,他愣了一下,开门。 周清站在门口没有动,傅毅看着她,隔了一秒,他抬手将人拉了进去。 门关上,周清双手抱着他的腰背,身体与他的下腹紧紧贴着,她抬起下巴与傅毅黑沉的眼睛融在一起。 “怎么了?”傅毅低声问,没有抱她。 周清踮起脚,吻他的喉结,青色的下颚,最后是唇,每一处都似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止。 傅毅呼吸紧了半分,理智依旧让他把人从身上扯开,他望着周清煞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球,拧起眉头将人牵进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never的营养液! 12点发,锁了一天…… 我真的以为我能写完结的,人嘛,就是对自己的认知不够准确,整天瞎几剥吹牛……嘤嘤嘤 第32章 周清坐在床边, 抬头看傅毅。 傅毅被他看得有些心燥,从柜里拿了条小毯子说,不耐烦道:“睡觉吧。” 说完, 他转身要走。 还没走到门口,他的步子却迈不下去了, 扭头,躺在床上的周清依旧目光笔直的望着他。 好半响, 傅毅吐出一口浊气。 他走到床边, 睥着她说:“周清,睡觉。” 傅毅的语气不算很温和,甚至隐隐带着命令的口气,说不清这股子火是从因为这几天毫无联系,还是看到她这幅样子。 周清张了张嘴, 才发现自己出声有些困难, 缓了两秒,说:“你不在,睡不着。” 傅毅听着她沙哑的声音, 眉头皱的更紧,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的迹象,他弯身拿了床边的水,拧开给她。 周清接过喝了几口,傅毅把水收了, 低头两脚把她穿来拖鞋的踢了。 又俯身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抱到床上, 往床中间移了移。 然后又出去了。 …… 周清听着他在外头走动的动静,看到外头的灯灭了,很快, 人再次回来。 关门,上床,熄灯。 傅毅侧身背对着她,闭着眼说:“睡。” 屋内很暗,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 周清望着昏黑的天花板,神情平静。 “傅毅。” 傅毅睁开眼,淡淡应了:“嗯。” 等了片刻,没等到周清开口,但却听到身后有了细碎的动静。 柔弱无骨的手钻进他手臂和胸腔的缝隙,她肌肤微凉,软的像果冻,傅毅本能的没想推开她。 周清身体靠近,从身后紧紧贴着他,傅毅呼吸猛地一窒。 他僵住的背脊能清晰感知到她毫无遮拦的身体,傅毅捏住她的手,生硬道:“周清,我们谈谈。” 周清的脸贴在脖颈后,呼出鼻息里的热浪,“做完再谈。” 她说话向来露骨,尤其在他面前。 傅毅有那么一瞬间是能拦下她,是能忍过去的,但周清没给他机会——牛奶般光滑的腿越过他的身体,跨了上去…… 坐在他紧绷的大腿上,把他宽大的短裤往下拉。 碎浪一样的喘,逐渐波涛汹涌。 傅毅也逐渐失去了理智。 他占领着她身体的柔软,不可控制的,一次又一次。 戒掉的瘾,想要复苏它,只需一口。 而傅毅,只需周清的一声喘|息。 …… 周清睡着了,很沉。 临近午后才醒,屋里没有半点响动,傅毅不在。 想了想,周清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了傅毅的消息。 【桌上饭菜,记得吃。】 【热了再吃】 周清吸着拖鞋下床,桌上罩着一个网子,网子揭开有糖醋排骨和青菜,外加一个紫菜汤。 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在微波炉转了两分钟,草草吃了几口。 味道其实不错,只是她起床没有吃东西的习惯,周清望着那盘糖醋排骨,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面前的空碗照片。 …… 晚上八点,傅毅这头才得空吃饭。 小房间里老样子坐着一队的人,一边吃饭一边分析桌子中间的几张报告。 尤志阳坐在傅毅右手边,见他看手机原本没在意,但下一秒看到他嘴角勾了个弧度:“队长,周清姐吧?” 傅毅变脸似得收了笑,眼角睇了他一眼。 尤志阳嘿嘿一笑,极有眼色的溜了。 - 陌翰的生日到了。 傍晚,陌微的消息狂轰滥炸发来。 【你怎么还不来?快来陪我呀,今天好多妖魔鬼怪!】 【我刚出门就被一个不认识的大姐堵在门口,说让我给她表弟签个名,还要给我介绍。我???】 【你不来我都不想出去,我哥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周清淡笑一声,慢悠悠给她回消息,顺便看了眼前面的路。 瞳孔忽然顿了顿,错过的视线重新抬起,她定眼看着前头,男人靠在车门口,单手抄着口袋,侧目朝她看来。 周清放下手机,眼睛将人从上往下剥,每一寸眼神都跟要人命似得。 傅毅吸了下脸颊,看了眼她手里的黑色酒盒,又将她身上这身别致的长裙扫了一遍。 上身是抹胸设计,裙尾到脚踝,黑色细长的高跟鞋把她身材拉的更加修长。 两条三指宽的红色薄蕾丝连接前胸和后背,伤口复原,又恢复了她白皙的天鹅颈,漂亮的一字锁骨,抹胸轻描淡写的包裹着她的白软,勾出两团足以令人走神的弧度…… 等人走到面前,傅毅低头凝了她片刻,面无表情扫了眼她胸前的呼之欲出。 周清仰头问:“好看吗?” 傅毅:“丑。” 说完转身开门,上车。 周清笑着敲了敲车窗,车窗下降,傅毅扭头轻挑起眉头,是那种‘你又要做什么妖’的表情。 周清突然压低上身,从车窗钻进,捧着傅毅的脸凑上。 傅毅看着她退身,淡定在他面前舔了舔唇:“人都是你的,谁看了也吃不着啊。” 她还伸手轻拍两下他的脸:“乖。” “……” 傅毅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控制住把她当场办了的冲动。 * 陌翰的生日办在郊区一个度假酒店,门口有十来个泊车员时刻等着接待来客。 许宗云下车,目光扫了眼车后跟着的越野,原本就是随意一扫,可看到从副驾驶下车的女人,他视线瞬间锁住。 身边人见他冷下来的脸,淡淡的说:“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傅毅。” 周清也看到了门口的二人,今天在这儿见到许宗云她并不意外,但在他身边看到姚倩却是有些惊讶的。 余光里,傅毅朝她走来,她扭头牵住他递来的手。 二人朝正门内走去。 “相识一场,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许宗云上前一步,话虽是看着周清说的,身体却是挡在傅毅跟前。 周家和许家的恩怨,大家早有耳闻,这场面委实让他们看了一场好戏,就是周家千金身边这位有些眼生。 二人身高相差不多,但许宗云身上有那股从商场里摸爬滚打养起来的气场,普通人很难压得住。 可周清身边的那个男人竟然也没有输。 好几个走进门还相互询问了一番,这生面孔是谁。 一问也没人认识。 门外,傅毅听了许宗云的话,微微低头询问周清:“你认识?” 他侧着脸,棱角分明,头顶金色明光将他表情衬的更淡,偏看着周清的那双眼又很柔软。 周清看着他,摇头:“不认识。” 回答的很真诚。 “嗯。”傅毅点头。 没再看面前脸色不好的人,牵着周清旁若无人的越过二人,进了门。 进门后,周清嘴角勾着笑,指尖在他掌心挠了两下:“不好奇他是谁?” 傅毅目视前方,不动声色的将人往身边扯了一步:“我知道。” 乐声忽然响起,主持人的声音从大厅内传出,周清没听清,她很自然的把耳朵递过去:“你说什么?” 傅毅的视线从她秀气的耳朵,不自觉往前伸了伸,眼神微微一暗:“我说这衣服以后别穿。” …… 身后,姚倩挽着许宗云的手微微紧了紧,傅毅刚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面上不显,手从许宗云手臂滑到他的手指轻轻握了握:“这二人不把人放眼里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许宗云玩捏着手里的柔软,冷笑一声:“队长是吧?我倒要看看他在这儿有没有人给他这队长的脸。” 姚倩不语,虽然她知道以傅毅的性子决不可能示弱,但让他难堪也算出了一口气了。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也要让傅毅看清楚,周清真实的面孔。 周清拉着傅毅刚准备上二楼去找陌微,就被偏堂走出的陌翰叫住。 陌翰一面走近,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傅毅,问:“不介绍一下?” 不等周清介绍,傅毅主动朝他伸手:“傅毅。” 陌翰也大方伸手,他听陌微简单提起过,现在亲眼见到心情又是格外不同,他其实没想过周清真会把人带来。 陌翰收回目光,对周清笑道:“楼下都是你不喜欢的节目,二楼有休息区。 ” 周清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陌家未来的接班人,说是生日会其实也是一种促进商业往来的形式,等开了场这儿就会变成繁忙的商业区。 她点点头:“我先去看看陌微。” 陌翰说:“她?她和……”话没说完,就有人来喊他,身为今晚的主角,他没时间久留,没再多说,回头个周清二人找了个招呼就走了。 恰好这时候陌微发来消息,周清原本以为是催促她的,一看消息:【清清,你不用急着来嗷,蓝祁来陪我了。】 “……” 嘴上说是不要急,意思还不是让她不用去当电灯泡了。果然是好闺蜜。 周清拉着傅毅掉头,朝二楼休息室走去。 “怎么?”傅毅问。 周清说:“没事,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咱们就回去吧。” 傅毅由着她。 休息室不算大,除了他们还没有人进来,周清刚叫了点吃的就看到许宗云和几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四周的沙发很快坐满了人,周清拉着傅毅:“走。” “这就要走?”许宗云靠着沙发,懒懒的摩挲着腕表,“对你旁边这位来说有点可惜了吧?不带他多认识认识,将来说不定还能在圈里见到呢。” 边上有人接话:“诶,周清,这男人在哪儿找的?多少钱一个月啊?” “听说是吃铁饭碗的,铁饭碗你听过吗?就是一个月的工资能给你做一次指甲那种。” 众人哄笑。 周清抬起头,目光掠过矮长桌,最后定在水果盘边上的叉子,她垂下目光,指尖稍稍一动,手背忽然被傅毅的大掌包住。 她侧目对上傅毅平静无痕的眼睛,微微一怔。 “行了,大家都是来参加宴会的,也别闹太闹看了。”许宗云勾了勾服务员,使唤道:“把我刚才带来的红酒倒了吧。” 说完,看着对面二人说:“周小姐……还有这位队长,喝一杯?”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到二人身边,周清冷眼看向许宗云,许宗云接下她的目光,笑道:“大家都尝尝,傅队长是吧?周小姐应该是大方的,不知道你在她那儿有没有喝过,你也可以品品。” “算了吧许总,这么好的酒他喝得出来么?” 许宗云低笑,睨着对面周清冷然的脸,说:“别说了,周小姐都不高兴了。” 姚倩抿了一口,笑道:“好酒,像是96的lafite?” 有人接话:“我喝着不像,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带来的,这味道和口感,我猜是82的。” 许宗云挑眉:“你倒是嘴刁。” 姚倩抿唇,面上浅浅一笑,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的尴尬,从再次进入这个圈子开始,她就习惯了这些冷嘲热讽。 她看向傅毅,回想起来这个男人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急色。 她很好奇他的底线是什么,这样也能忍得下? 傅毅一直安静的抓着周清的手,使了力,周清根本挣不开。 “放手。”周清冷冷的看着他。“我不是让你来受气的。” 傅毅低头刚想说什么,那头许宗云闻了闻酒香,突然开口道:“傅队长,听得懂吗?听不懂回家让周小姐好好教教你。” 傅毅晦暗不明的眼底惊起一丝冷光,抬眸,极淡的笑了一声,稍微俯身伸手拿起桌上的高脚杯,透亮均匀的酒红色,轻轻摇了摇。 傅毅:“这么贵的酒,我还真没喝过。”他放在鼻息下轻轻掠过,抬头问:“你说这是拉菲?” “没见识就算了,还这么呆气,周清,你的眼光可不怎么样啊。”有人笑。 许宗云不屑的扯了唇角,姚倩说:“傅队,这儿可不是你以前逛的地摊了。” 姚倩吸了一口气,却也没怎么舒坦,因为傅毅只是淡淡的递了她一眼,仿佛她和这桌上的瓜果盘没什么区别。 傅毅开口的一瞬间,周清挣扎的力道就松懈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她从没见傅毅喝过红酒,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他。 傅毅开口:“我怎么觉得不是?” 许宗云:“你说什么?” 不可置信中带着嘲讽。 周围的人也开始嗤笑起来,唯独周清和姚倩将目光重新落在酒杯里,他们笑是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傅毅。 傅毅抿了一口,极为随意的说:“确实是好酒,可惜这不是拉菲。” 闻言,周清弯身拿起红酒仔细看了看,又抿了一口,看着许宗云冷笑:“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连拉菲和罗曼尼·康帝都分不出的人,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傅毅说的话也许没有信,但周清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边上众人一时间声音都小了,其中有人再仔细观察品尝了一番。 “……确实是……黑皮诺的味道。”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足以让人听见。 罗曼尼·康帝就是黑皮诺葡萄酿制而成的,而拉菲主要成分却是赤霞珠,仔细分辨,或经常接触红酒的人,是很容易判断出来的。 其实早有人喝出来,只是没有人去拆穿,不管是什么酒他们原本的目的就只是羞辱周清和这个男人而已。 而现在……翻车了。 许宗云拧起眉头,他也没想到。 他立马叫来服务员,服务员见气氛不对,也很委屈:“酒水间有两瓶酒,我看到有一瓶开了已经倒进醒酒壶,以为是提前安排好的,就直接拿过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许宗云脸色都变了,他一心就在周清二人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醒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上来,更别说去分辨酒的味道。 “走吧。”傅毅拉着周清出门。 走到门口的周清,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 “啊,对了,这瓶红酒原本就是我带来的,这可是价值十万的好酒啊,送你们了,好好品吧。” 这是当年陌翰送给她的,今天她又送回来了,刚才陌翰让人把酒给她送了上来。 阴差阳错。 休息室里,众人的脸色像打翻的颜料盘。 许宗云黑着脸猛地将杯子砸在地上,杯子掉在地摊上,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只在上头滚了几圈…… 他不甘心。 - 大厅里的人很多非常热闹,有各界大拿,也有名角儿明星筹光交错,聊的很是热闹。 周清转身去了洗手间,傅毅就站在大厅外的石柱边上等。 姚倩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楼,她看着男人健硕的背影,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想起傅毅对她的不屑一顾,那点子纠结便瞬间消失了。 她走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 “周清是个疯的,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了 跟等更的宝宝说一声,抱歉啦 第33章 “周清是个疯的, 你知道吗?” 整个酒店都被优雅的乐声环绕着。 大厅外洋洋洒洒也有几堆人在低声交流。傅毅淡淡的睨着姚倩,像是没有听清,毫无反应。 姚倩不可置信道:“你早就知道?” 傅毅漠然的从她错愕的脸上移开视线, 望向厅内。 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快步从厅内走出来,手放在耳麦上, 有些急促: “我这儿没看到陌总。” 姚倩直直盯着傅毅,唇瓣一动,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 面前的身影已经一个箭步越过她,走了。 …… 洗手间的走廊围着一些人,已经有服务员赶来清场。 往里走,洗手间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看的傅毅心头直跳。 他扫开拦他的服务员, 几步朝前, 挤开人群。 鲜红的血在公共洗手台上溅的到处都是,花瓶还在周清手里。 许宗云捂着头,鲜红的液体在他半张脸上落下几条痕迹, 让他表情看向周清的表情更加狰狞。 周清冷冷看着他:“道歉。” “道歉?你他妈打伤了我,我道歉?我哪句说错了?不是你克死了人?还是你没有精神病?”许宗云冷笑。 ‘砰’的一声。 周清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白色花瓶砸在洗手台上, 玻璃和瓷砖猝然发出清脆摄人的响声,玻璃花瓶像四散逃离一样,碎了一地。 她捏着破碎的瓶口,像个固执的幼童:“道歉。” 也许周清的表情过于凶狠, 许宗云竟然无意识朝后退了一小步,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周清面前,将她和他的视线隔开。 “看到了吧?周清就是个疯的!”这话, 是对周清面前的傅毅说的。 傅毅凝着周清发红的眸子,抓着她拿着碎瓶的手,沉声说:“周清,给我。” 他微微俯身,低头,看到她右肩上几个深紫色的手印,眸光冷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像哄孩子一样,说:“听话。” 周清泛红的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她没松手。 许宗云侧头,见谢宁和几个陌家人走近,心里有了底,火气也烧的更旺,喊道:“谢总,你这个继女可真是了不起。” 他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风度。 “害死一个两个还不罢休,现在是还要杀人啊?我刚才有没有说错,谢宁你应该最有发言权吧?!谁找了她这么个神经病,谁他妈就活该倒霉!” 许宗云说完最后一句的瞬间,傅毅猝不及防转身,一拳打了下去。 “再说一句,你试试。” 许宗云摔在地上,捂着脸,抬头怒瞪着傅毅,嘴里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可不知怎么的,对上傅毅的眼神,莫名其妙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傅毅会回头去看周清,没耐心去哄,反手一用力,掰开周清的手,将那半截瓶口扔在了地上。 拉着人就走。 谢宁和陌翰几个闻讯赶来的人,已经站在门口。 陌翰上前正要询问周清情况,就听地上的许宗云道:“报警,我要报警!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你给我等着!” 傅毅扭头,森然的睇了他一眼:“我等着。” …… 许宗云被人从地上扶起,他看了眼谢宁沉沉的脸。“这事儿没完!” 谢宁没说话,面无表情。 陌翰从周清身影回神,他朝边上人使了使眼色:“扶许总去休息室。” 许宗云甩开面前的人,问:“报警了吗?” 见没有人回答,他看向陌翰:“陌少爷,人是你请来的,这事儿不是想就这么算了吧?” 陌翰面色淡了些,回答说:“小许总还是先包扎吧,留疤就不好看了。” 他的小字,吐的极重。 许宗云被扶往休息室,谢宁悄然从人群退出,身边的张秘书也跟了出去。 谢宁:“你现在就去办。” 张秘书点头:“放心,刚才就已经把东西发出去了,他要正想闹大不见得谁占便宜。” 闻言,谢宁紧绷的神色稍稍松懈,张秘书见她朝大厅外看了眼,问:“我看那个男孩子挺护着她的,应该没事。” 谢宁抬眸瞪了他一眼:“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秘书点点头,没再多嘴。 - 周清的脸侧靠着座椅,望着窗外一瞬而逝的街景。 她一言不发,傅毅也没开口,好像没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只是简单的参加晚宴会然后回家。 又隔了很久。 红灯。 傅毅扭头看身边安静的女人,她微眯着眼,脸色白苍苍的,嫣红的唇成了脸上唯一的彩色。手卷成拳头,轻轻贴在腿上。 像一只入睡后依旧对万物生出忌惮的动物。 ‘周清是个疯的,你知道吗?’ 傅毅抬手,将压在周清睫毛上的一缕碎发拿开,她受惊一般,睫毛轻轻颤了颤。 后方车辆催促般鸣了两声,傅毅收回周清脸上的目光,望向前头的路。 …… 到地方。 打开副驾车门,解了安全带,傅毅的掌心穿过周清的背脊和腿弯,将人从车里抱起。 周清靠在他心口,睁开眸子。 “傅毅。” 傅毅低头看她,“嗯?” 周清平静的说:“他不让我走,把我推撞到水台上。” 仿佛是在解释,又或者是再平常不过的抱怨。 傅毅动作微顿,低声安抚:“我知道,你保护自己,没有错。” 进了屋。 他将周清放到床上,周清没松手,在他怀里语意不明的说:“傅毅,我控制不住。” 傅毅静了一秒,说:“嗯,我也没控制好。” 周清知道他一定明白她原本的意思。她双手搭着他的肩,借着他俯身的姿势突然直起身,跪在床边。 他没穿西装外套,里头只有绷紧的白衬衣。 周清卷着他的脖子,含住他的喉结,又脸贴着脸,在他耳边咬了他一口:“做吗?” 傅毅身体一僵,香软的热息像召唤他的魔法。 他稍用力托着她的背脊往身前提,捏着周清的下巴,低头深吻。 手机在震动。 孤零零的,没有人理会它。 之前碍眼的礼服款式,成了助益,傅毅拉下礼服,蜜桃似得尤物跳出,在他的眼底轻轻颤动,傅毅面色微变,毫无抵抗力可言。 春潮没有停歇。 一次又一次。 * 周清卷着身子已经精疲力尽的睡去,傅毅从浴室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珠,又把周清湿漉漉的发尾擦了擦。 床柜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傅毅看了一眼,陌微。 想了想,他走到屋外接了起来。 那头,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如周清描述那般,像只咋呼的鸟:“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在往你那里赶了,你有没有受伤啊?清清,你怎么不说话?!” 傅毅:“……她睡了。”陌微:“……傅毅?” 傅毅:“嗯。” 陌微默了默,拍了下开车的人示意往回开,又问:“她怎么样?” 傅毅没出声。 陌微说:“她只是……还没有完全过去,你能明白吧?他们都是瞎说的!”她其实很想说,让他不要听了别人的话,她家清清是世上最好的人。 傅毅淡声道:“我知道。” 那头静了静。陌微轻声说:“谢谢。” 傅毅坐到沙发上,点了一只烟,回答说:“没必要,我也不是为你。” 陌微笑:“那你跟她说一声,我明天去。” “嗯。” 傅毅挂断电话,昏暗里看不清他吐出的烟。 夜色还不算厚重,城市里的夜灯足够明亮,但似乎也很难照进这栋高楼。 尤其,这里是二十三楼。 他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隔了片刻,翻出通话记录。 响了两秒,那头就接了。“这稀奇事儿是越来越多了,这是你这个月给我打的第二个电话了。” 那边响起餐盘动静,不难听出是在吃早餐。 “说吧,一大早吹的什么风?” 傅毅:“AI.L许家,你熟吗?” “算不上,他家那老头子还算上路,每年和会他们签几个单子。” 傅毅问:“多大的单子?” “过两天就有个游乐园的项目要签,五千加吧,你问这干什么?他家出什么事儿了?” 傅毅说:“撤单对你会有影响吗?” “当然没……”那头稍稍安静,语气也收了些调侃,“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有交集了?” 傅毅没说话。 电话里的人说:“事儿好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你得让我告诉哥,他们怎么招你了?” 傅毅说:“谢了。” 这就是不想说了,对面也没强求,无奈道:“行吧,不问了。” 他又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了,总念叨你,你没空出国,没事的时候给他打打视频吧。” “好。” 隔了几秒。 “家里天黑了吧?” 傅毅站起身走到阳台,望着远处的华灯:“挺亮的。” “昨天给妈打电话,她说爸最近头不太舒服,你也抽空回去看看。” “好。”傅毅默了默,说:“哥。” “嗯?” “自己注意。” “行啊,长大了,知道关心……” 傅毅从耳边拿下手机,挂了。 …… 沈泽看着被迫挂断的手机,失笑的摇了摇头。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就是个不爱说话的,跟爹一个德行。 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对边上的冯特助说:“你去查查,出什么事儿了。” “好的。” …… 只二十分钟,沈泽对生日宴上的事就已经很清楚了。 他望着照片里的漂亮女人。 “上次华伟那餐厅给他腾的vip包厢,也是为了这女人吧?” “是的,需要查一下吗?”冯特助问。 沈泽摇头:“这小子护短得很,要知道我背后查他女人,会咬我的。算了,他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 他顿了顿,点开照片后的视频,看了几秒,平淡的眸子渐渐卷起一丝冷光:“我这弟弟要强,主意大,自记事儿起,就没找家里办过事儿。” 沈泽挑起眼尾,露出里头凌厉,他慢悠悠说:“这事儿你得好好办,亲自办。” “明白,您放心吧。” 冯特助看到这条视频的时候,就已经把和许家马上要签约的项目停了,他们总裁说他这弟弟护短,可但凡跟过老爷子和总裁的人都知道…… 这家人,就没有不护短的。 - 周清醒的很早,外头的天才刚刚亮。 身边男人的呼吸略沉,如有实质,每一息都能落在人的心上。 傅毅的五官属于刚硬那种,但现在头发从前额垂下,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因为打扰,傅毅不悦的拧了下眉头。 周清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刚要再动手,便对上了傅毅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下一秒,傅毅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腿上抵着的东西像一只脱缰的野兽,正虎视眈眈。 周清勾了勾唇,腿不经意般轻蹭而过,傅毅闷哼一声,眼底一暗低头咬住了她。 …… 几十分钟后,周清靠在傅毅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隐隐起伏的胸腔。 周清问:“昨天为什么会动手?” 傅毅摸着她的头发,说:“不是说了?没控制住。” “警察是不能随便动手的,这是纪律。”周清说:“这是你说的。” 傅毅哼笑一声:“嗯,犯纪律了呗。” 外头有轻轻的再吹,世界正在从宁静中缓慢的复苏,周清的声音很轻却又格外的清楚。 “我不该让你去。” 她没有忘记,傅毅是在利比里亚连抽根烟都在乎纪律的人。 许宗云不是省油的灯,连陌翰都说他手段阴险,现在,他身边还有个姚倩。她在局里呆过,肯定知道刀子往哪里插最有效,知道把这事儿捅给谁最有用。 她的手滑到他腰间,轻轻抱着,没出声。 傅毅低头看她,但看不清她的神情。 “怎么?又想跟我撇清关系?” 周清抬头,下意识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跟你撇清关系了?” 傅毅挑了挑眉头,说道:“上次在商场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周清一怔,又马上镇定自若的错开他的视线,恰时边上的手机震了,她从傅毅身上离开:“接个电话。” 人要溜,傅毅一把将人拖了回来。 周清按了接听,已经来不及收手,只能趴在傅毅身上:“喂。” “我就知道你醒了,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清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你不用来……嗯……”傅毅的手在她身体梭巡,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弱点。 她咬着唇缓缓沉下急促的气息。 陌微难得的敏锐:“你怎么了?” 周清瞪了傅毅一眼,软软道:“……没。” 她被傅毅挑拨的没了说话的心思,正准备挂电话,那头忽然又犹豫的开口道:“还有件事儿……你今天还没看消息吧?” 听她语气认真了,周清也回了些神。“什么?” 陌微说:“昨天宴会的事被人传网上去了,这事儿你最好让傅毅看看,不过你也不要急,现在是已经压下来了。但我哥说傅毅身份特殊,有可能还是会有影响。” …… 电话挂断,周清把陌微发的消息扫了一遍。 第一条微博照片里,是她和许宗云对峙的画面。 尽管许宗云脸上有血迹,但镜子里她右肩有明显的淤青,拿着花瓶的样子像一只防备的兔子,下面有女权大v转发,底下评论风向大多在她这边。 最后,她点开最后的那条几秒的短视频,没有其他,显然是被刻意剪过的,因为只有傅毅动手的那几秒钟。 热评和刚才截然相反,甚至有人曝光了他的职业。 周清脸色越看越冷,宽厚的手掌突然将屏幕罩住:“别看了。” 周清看傅毅,敏锐的问:“你已经知道了?” 傅毅从她手里拿走手机,随意看了眼然后丢到旁边,“猜到的。” 当时围着的人不少,如果有人趁机拍照也不奇怪。 周清面无表情抽开他的手,起身,开衣柜,拿衣服,一气呵成。 傅毅捡起内裤套上,撑着床一个翻身跳下床,捏住周清的手:“去哪儿?” “别管我!” 周清甩开他的手,和她平日的冷淡沉静完全不同,她有些急躁甚至有些失控,像刹车瞬间失灵一样。 傅毅捏紧她的手,用力制止。 “周清!”傅毅吼了她一声。 空气里瞬间静了,只剩下周清并不平静的呼吸。 楼底下忽然窜出一声车鸣,短暂的刺穿了安静的大楼。 傅毅的手穿进她的头发,托在她脑后,用力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你没有连累我,不关你的事。” 他说的是真的,打许宗云那一拳不是出于本能,他可以控制,也可以忍下,只是当时看着周清青紫的手臂,红透的眼睛,还有发抖的手。 他没想忍。 周清颤了颤,傅毅将她朝身前按去,摸着她的头,平缓的说:“周清,你没有错,你是个好姑娘。” 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松懈,周清伸手抱着他,梦魇般道:“我不是。” 傅毅低头亲了下周清的头顶,说:“我能处理,相信我。” - 事情过去几天。 晚餐时间,陌家人正在一起用餐。 陌父说:“最近许家的生意先不要急着接了。” 陌翰擦了擦嘴,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昨天和李家伯伯碰面商量新地的事,他点了我一句,说许家是得罪了人,让咱拉紧自己绳子省得被许家连累。” 陌父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弱肉强食,是商场不变的道理,但和做人一样,你要是太嚣张,就可能和现在的许家一样,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陌微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听了半天,最后放下筷子,“许家要倒霉了?那不是活该嘛,但你们说清楚点,到底哪个能人这么厉害连李伯伯都这么敬重?” 刚才犀利的眼神,此刻对着宝贝女儿便立即软了下来。 陌父:“这些事说了你也不知道。” 陌微朝对面人眨了眨眼,接到信号的陌翰,无奈一笑,说:“爸,您跟我们说说,以后我们心里也有数。” 陌父哪能没看到他二人的交流,笑了笑说:“一个爷爷辈的老人了,80时代他就掌握着上城的经济,上城和潞城很多企业都是靠他扶起来的。你说厉不厉害?” 陌微歪了歪头,疑惑道:“那是谁啊?” 陌父擦完嘴,显然不打算再细说下去,站起身说:“这都是猜测,赶紧吃,微微的节目要播了吧?一会儿来客厅大家一起看。” “……哦。”陌微抬头:“说你呢,赶紧吃。” 陌翰隔空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你。” 陌微翻了个白眼:“多大了,幼稚。” 陌翰:“……” 他低头继续吃饭,脑子里却将他爸的话又过了一遍,说起来许家好像是从生日宴之后,就开始陆续出事。 但话说回来,这个时候,许家应该也没心思再和周家为难了。 也算好事, …… 万里之外。 明亮的欧式办公室外,响起轻缓的敲门声。 这是冯特助第二次敲门入内。 “沈总,五个小时到了,还让他等吗?” 沈泽仰头靠着座椅,睥着他说:“这么快?”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算起来,外面的人已经等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冯特助提醒道:“您一个小时后和麦瑟尔先生有一个碰面会。” 沈泽说:“嗯。” 见人应完又重新低下头,冯特助就明白了。 * 秘书室外侯客椅上的男人站起身,上前迎上走来的冯特助,说:“冯特助怎么样?沈总还在忙吗?什么时候能见我?” 冯特助说:“不好意思许先生,沈总今天可能没空见您了。要不您明天再来。” 许宗云脸色僵硬了一瞬,又迅速讨好道:“冯特助,您要不提点我两句?这好好的眼看着要签合同了,怎么就突然……我是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冯特助低了低头:“那许先生不如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许宗云一怔:“不该得罪的?” …… 许宗云失魂落魄的走出大楼,他回头望了一眼,暗暗骂了一句。 早上下了飞机连时差都没倒,就直接来了,等一天,居然连人影都没见到。 这几天接二连三被毁约,尤其沈泽这边,是他家盈利的大头,这事儿要不处理好,家里老头就不是把他骂的狗血淋头那么简单了。 可他从没有得罪过沈家的人,对他们那都是当爷伺候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就是这个瞬间,他脑海里忽然记起什么。 但这样的思绪只短暂停留几秒,就被他否了,周清要是真有这样的靠山,那时候谢宁还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 上了车,许宗云闭目歇了会儿,没一会儿,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翻了翻。很快,他拧着眉头问前面的秘书:“网上的视频是谁撤下来的?” 秘书说:“您说那条打人视频?没人撤,是被人压下去的,可能是周家找的人。昨天我问过您怎么处理这儿,您直接让我出去了。” 这几天他都在操心大客户流失的事,哪有心思听这些。 许宗云:“人家知道压,那我的照片你们不知道想办法压吗?你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发的视频被压了,但他被周氏倒打一耙的照片却在首页! 尤其还有陌微带着粉丝转发,说AI.L的富二代侮辱女性!抵制品牌的声浪这几天有发作的势头。 许宗云觉得头更疼了。 “找点粉丝多的v,把视频重新发上去,让网上这些傻,逼看看到底谁是受害者!制造舆论懂不懂?热搜会不会买?这些还要我来教吗?” 许宗云暴躁的扯开领带,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淡定自若。 秘书本来还想劝,毕竟这也不是张脸的事,现在其实是越低调越好,尽快把客户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看了眼后面骂骂咧咧的人,叹了口气,算了,省的多挨一挨骂。 许宗云越想越气,“我他妈哪儿知道得罪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有两万存稿的,我这周一定能写完! 第34章 天放了几天晴。 清晨。 周清站在一个空白墓碑前, 黑色的改良旗袍裙直到脚踝,她手里拿了一瓶啤酒,看起来像个民国美人。 她喝了几口, 然后将啤酒瓶放到墓碑前。 不是祭祀的节日,墓园里的人很少, 她孤零零站在墓碑前,直到日头渐大才转身走。 离开的时候她魂不守舍, 准确的说是有些不安, 莫名的不安,这种情绪大概始于几个小时前的一个梦。 她梦到和傅毅身在一团火红色的大火里,最后她走出来了,傅毅留在了烈火中。 喊得嗓子哑了,人群散了, 新楼重新崛起, 却再没看见傅毅走出来。 梦醒的时候,有些恍惚。 焦躁和不安在持续放大,她点了根烟, 直到确定梦里的人的确是傅毅。 周清深吸了一口气,开门, 上车,猛打方向盘朝潞城开去。 …… 潞城。 沈闫欣正在一家复古旗袍店试她新订的衣服,人刚出来就看到傅毅在门口接电话,还有那副难掩的笑意。 她悄摸摸走过去, 傅毅放下手机回头, “……干嘛呢?” 沈闫欣看着他手里的手机,眼里带着笑,问:“女朋友?” 傅毅无奈笑说:“妈, 有点事我得先出去一下,车我开走了,你打电话让刘叔来接一下你吧。” 沈闫欣没拉住他,在后头道:“诶!臭小子你去哪儿啊?” * 周清的车就停在上次小镇的一个路口停车场,暑假结束,人已经没有上次来时那么多。 她背抵着车门,微风徐徐,时而露出黑色旗袍下那双细白笔直的腿。 一辆黑色越野伴着淡淡沙尘,在她边上停下。 周清靠在原地等下车的男人,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迈近,她的海鲜笔直的落在他的身体上,轻轻吸气。 傅毅三步并作一步往前冲了几步,还没问出口,就被周清勾住脖子朝下拉,温软的触感覆在唇上,他心不受控制猛跳了几下。 短暂的深吻后,傅毅将人拉开,打量着她的神情:“怎么来这儿了?” 周清:“两天时间到了。” 昨天傅毅给家里打电话,他妈说他爸精神不太好,所以临时决定回潞城看看。他跟周清说回去待两天。 傅毅固定着她的腰身,温柔的看着她,纠正说:“第二天才开始。” 周清没说话,推开他往车窗里伸手拿了烟,点了一支。 傅毅没拦着,接过她递来的烟盒,也抽出一支,周清微微仰头对着傅毅轻吸了一口。 于是,傅毅含着烟低头就着周清的火点燃。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半响,傅毅呼出一口烟,问:“今晚住哪儿?” 周清说:“车里。” 傅毅轻轻挑眉,她抬手勾住他T恤的衣角,将人朝她的方向勾了一步,说:“傅队长,你来吗?” 傅毅咬着烟,低头睥着她,哼笑一声,夹着含糊的语气说:“勾引我?” “那你上钩了吗?”周清一口气呼他脸上。 傅毅看着她笑。 隔了几秒,见周清突然不耐的皱了皱眉,他扭头顺着目光看去——那是一辆出租车,不是因为它在众多私家车里,所以引人注目,而是后排座上那位拿着手机正在偷拍的女士,实在显眼。 傅毅:“……” * 周清站在车边,望着出租车边上的二人,见中年女人朝她招手打招呼,她愣了一瞬,然后抬手摇了摇。 不知是不是那位女士更激动了,傅毅回头也看她一眼,显然,他的表情是有些头疼的。 没一会儿,傅毅走了回来。 他摸了摸鼻尖,“那个,是我妈。” 周清:“……?” 傅毅也觉得这样的初次见面,有些过于尴尬。 “我妈问,你要不要去家里吃顿便饭?”傅毅看她表情,说:“没事,她就让我问问,你可以不去。” 周清手指一僵,傅毅的手搭在她肩上:“我陪你在镇上逛逛,然后送你去酒店,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闻言,周清看了眼那边朝自己招手的妇人。 - 进入村子的风景,一路都像画一样。 周清跟着前头的越野车,直到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她好像才清醒了一些,然后就是后悔…… 她应下了? 傅毅打开她的车门,站在门口似笑非笑:“上次问你,你回答不是很干脆的吗?这会儿怂了?” 周清白他:“谁怂?” 刚下车。 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傅毅身后传来,“快,儿子快带着小姑娘进来啊!” 沈闫欣说完,却迫不及待自己上前拉着周清的手,兴奋道:“难怪之前给他介绍对象一个看不上。” 周清不太习惯这样的亲昵,但又没好抽开:“……谢谢阿姨。” 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沈闫欣的手腕。 身后的傅毅干咳了一声,又觉得这二人的反应实在有些好笑,忍不住跟在后面笑。 沈闫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清,清水的清。” “真好听,那我叫你清清好不啦?” “都行。” “刚才的事你不许介意的哦,都怪这臭小子老神神秘秘的,每次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刚才跟我逛的好好的,人就跑走了。” “……不介意。” “我其实没想打扰你们,绝对不是偷拍啊,放心,阿姨不是这样的人,就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你知道的呀,这手机照相机不是能放大吗?所以我……” “……啊,我知道。” 周清心里想的是,刚才和傅毅在车边上抽烟接吻,那她肯定全看见了,这瞬间只觉得更尴尬了。 “忘了问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去后面院子看看想吃什么,蔬菜鸡鸭鱼都有,都是自家养的。要是没有的,你跟我说,我让人去买!” “……好。” “你喜欢穿旗袍啊?我今天刚去订了一件,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街?” “……” 周清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没见过对她这么热情的人,一时间实在难以适应。 沈闫欣拉着人进大厅,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厨房嘱咐道:“今天菜里不要放辣椒,清淡点烧。” 说完,回头对周清说:“你不知道路上还特意打电话叮嘱我,这个那个,安排的可仔细了。” 周清不动声色缩回了手,回头看了眼傅毅,又对沈闫欣说:“麻烦您了。” 傅毅接收到她的求救,笑着上前,牵住周清的手。“妈,你上去看看我爸,我带她去后面看看。” 不等沈闫欣回应,周清已经被傅毅拉走了。 沈闫欣也没不高兴,几步朝着二楼去,急着向楼上的人分享军情,一边走一边还没忘记给大儿子发消息。 * 昨晚这里下了点雨,田边都是泥路,有些湿。 傅毅给周清拿了一双短的雨鞋,又俯身把她的裙子松松的打了个结,露出一小节莲藕似的小腿。 “你不去看看你爸?”周清心不在焉的问。 傅毅站起身,说:“他没事,就是两个儿子太久没回来,我妈拉着他演戏呢。” 周清:“……你妈挺特别的。” 傅毅笑道:“我妈从小接受西方思想,所以接受程度高,性子也跳脱,什么事儿都不放心里,家里人大多比较沉闷严肃,她是唯一一个能带气氛的。” 周清一听,也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谁这么介绍亲妈的。 想到他妈看到她和傅毅在车边的举动,周清说:“接受程度确实挺高。” 一般人别说把她往回带,怕是得逼着儿子跟她断了。 她又想,那他爸呢?不去二楼打招呼,没事吗? 傅毅牵着她的手往小路走,“周清。” “嗯?” “你放松点,手心都出汗了。” “……” 别墅后是一大片园子,种了很多菜,有一些她连见都没见过,还有几个白色的棚子,果然是鸡鸭都有,远一点还有鱼塘。 周边有几栋房子,有炊烟从其中一家的红色烟囱里飘出来,风里除了泥土青草的味道,时而还能闻到饭香。 大概这就是,平淡而美满的生活。 周清回了回神,突然想起什么,问:“你还有兄弟?” 一缕乌发吹到她侧脸,她今天没有化妆,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莹莹发亮,就是唇色不够红润,显得气色不足。 还不知道她今天赶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思绪一闪而过,傅毅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点头说:“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哥哥,但他十八岁后就一直和我爷爷在国外生活。”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把几颗相依为命的小草踩在脚下,周清随口问:“你哥叫什么?” 傅毅:“沈泽。” 周清:“嗯?” 傅毅虚抓着她的手臂:“他跟我妈姓。” “哦。”周清:“他们在国外定居?” “嗯,老爷子在那边,但他现在身体不好坐不了飞机,我哥就留在那里照顾。” 周清点头,似乎已经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走到田埂前,傅毅让她走在前头,他身后跟着。 清冽的泥土香扑面而来,脚边的田里就是绿油油的红薯田,一眼望去,整片整片的绿色,像是能包容一切。 周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突然一滑,手臂便霎时被人抓住,速度比周清本人的反应还快。 傅毅:“看路。” “能拔吗?”周清蹲下身打量:“好像还没长大。” 傅毅说:“嗯,还得再长长。” “哦。”周清放弃。 “到时候再带你回来。” 周清盯着眼前这片红薯田,问:“还有多久?” “一个月吧。”应该。 “哦。” 周清又问:“好吃吗?我说生的。” “我没吃过生的。” 傅毅拉着她起身,一前一后在边上又走了一圈,回去的时候脚上踩了一圈泥。 周清低头,手搭在男人肩膀,跟傅毅一样,雨鞋在草上回来摩擦,泥很快就掉了。“傅毅……” 傅毅抓着她的手,让她好借力,没出声,就静静等她后话。 “我有点紧张。” 傅毅睨着她沉默了几秒钟,牵着她的手朝前走,突然笑了一声,说:“这是好事。” - 没一会儿,就有人隔着几块田喊他们。 二人在草上擦干净鞋,然后并肩朝着别墅走去。 周清这才有心思去观察,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新型村,大部分都是楼房或者小别墅。 只是傅毅这家更大更豪华一些,院门有密码锁,极大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百万的SUV,她脑中闪过那双丰润手腕上的手表。 和她之前带的腕表一样,PATEK PHILIPPE的限量款,难怪当初傅毅一眼就能说出手表的名字。 傅毅察觉她的视线,垂头问:“嗯?” 周清说:“富二代,我以后可不会为你省钱了。” 傅毅把朝前走得人抓了回去,笑说:“这些都是我哥买的。”他稍微环着周清,脸颊从头顶滑到她脸上,挨着她低声说:“我还是很穷的。” 周清刚要出言揶揄,若有所感一般,抬头望二楼看了一眼,没有人。 下一秒,妇人从窗口露出保养得宜的脸。 沈闫欣:“快,你们两进门洗手吃饭了。” 说完,退回屋内,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翻书的男人:“想看就光明正大得看,还说我瞎激动,不合身份,你自己不也想看。” 傅爸木着脸:“……” 沈闫欣打开门:“下来吃饭!我警告你啊,别把人给我吓走了。” “八字没一撇,你起个什么劲?” 沈闫欣回头瞪了一眼,“你两个儿子都多大了,还不起劲?老爷子每次打电话来你倒是别推给我啊。” 傅爸不说话了。 沈闫欣被他的态度,点燃了几缕火,说:“还有,你说话态度给我好点,工作的事你别老要去插手。你当初在部队拼命的时候,老爷子阻止过你吗?哦,换成儿子就不行了?你非要逼他,你看他过的开心吗?” “你说倒是会说,那每次看新闻、月初没接到电话的时候,你不也是心惊胆战么?” 气氛顿时有些僵,沈闫欣眼圈有点红了,傅爸放下手里的书,语气顿时软了: “他想做的这件事是值得我骄傲。可正是因为我经历过,我才更明白那有多苦多危险。他是国家的兵,但也是我儿子啊。” 他站起身走到沈闫欣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开心我能看不出来吗?我逼着他留在身边我就好受吗?” 沈闫欣擦了擦眼角:“可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啊,老公,我不希望他往后几十年心里都是遗憾和后悔。小毅这性子,你能拴住他一年两年,还能拴得住一辈子吗?他想去的地方,早晚也是会去的。” 傅爸轻轻抱了下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偌大的饭桌上,有小十道菜,沈闫欣坐在周清对面,一边和她聊天一边给她和傅毅夹菜。 两个男人基本没有话。 傅毅侧头看周清,见她夹着碗里的鸡腿踌躇了一下,他把碗递过去:“给我。” 周清一怔,傅毅已经把她碗里的腿夹走了。 她确实是吃不下了。 沈闫欣见状说:“没事的清清,吃不下不要勉强,不好吃坏肚子的。” 没一会儿,傅爸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口沈闫欣递来的汤,对傅毅说:“你一会儿来书房一趟。” 傅毅点头。 …… 傅毅去了二楼,周清就和沈闫欣坐在大厅沙发上。 电视里放着家庭伦理剧,沈闫欣偶尔还给她讲解剧情,偶尔剥个橘子递给她。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和某个长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看电视。  周清忍不住说:“阿姨,您不用对我这么好。” 沈闫欣笑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家的姑娘,我儿子我了解,要不是他看好的人,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会带回来。我看得出来,他真是很喜欢你。” 她给周清递了一颗青枣,说:“当妈的当然成为他的加分项,而且我相信他的眼光,不会错。” 周清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自在点,这种事情我年轻时候也干过。”沈闫欣压低声音,食指中指一并,说:“但也不是好东西,不好多抽的啊。” 周清尴尬的点点头,她也是没想过,傅毅的妈妈会是这么特别的人。 一些莫名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升起,沈闫欣拍了拍她的手说:“你也不要急着走了,小毅难得能待几天,明天咱们可以一起出去野餐。” 周清把橘子塞进嘴里,对这句话她竟也没有觉得抗拒。 想起傅毅,说:“他明天不是要回队里吗?” 沈闫欣:“停职了还回去干什么?” 她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什么,果然见身边小姑娘脸色一下僵住,换了话头说:“他那工作早该换了,又累也不见他多喜欢,他和他爸因为工作的事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周清握着那颗青枣,问:“为什么吵?” “老头想让他考机关单位,但小毅一心扑在部队,还都是那种危险的地方,去年他一声不响跑去国外,把他爸气坏了。后来大吵一架后,老头心脏病犯了,那时刚好上城刑侦队有人事跳动……其实都能看出来,小毅他不喜欢。” 周清无意识朝二楼看了一眼,把青枣放下,喃喃的说:“他在那里,是个很优秀的队长。” …… 沈闫欣极力想留周清住一晚,但见她确实没有留下的念头,也不再勉强。 这姑娘心思重也挺敏感,哪怕给她递一块水果点心,都能她眼睛里看到惊讶,就像受宠若惊的小鹿。 想起傅毅提醒不让她询问父母的事,沈闫欣对着姑娘是打心底里生出一点怜惜来。 沈闫欣把傅毅拉到边上,把刚才的事儿说了。 傅毅看了眼正在启动车,沈闫欣说:“姑娘挺好,就是心里藏的事儿太多,看着让人心疼。儿子啊,妈肯定是支持你的,但凡事千万不要陷太深,知道吗?” 这大半辈子过来,看人看事还算准,沈闫欣自然看得明白,自家儿子显然是比这姑娘感情动的深。 万一事儿不成,更受伤的肯定是他。 傅毅听得头皮微麻,没接话。 走到车窗外,周清压下车窗,对他说:“你回去吧,我走了。” 傅毅看着她默了片刻,点头:“慢点开。” 周清淡声应下。 * 晚上九点多。 昏暗的夜色笼罩下来,道路两旁的华灯下,打在地上的树影飘飘荡荡,没什么人气。 边上就是一座加油站。 一个工作人员正在给一辆银色小车加油,而加油站外围站了一个女人,正在抽烟。 另一个工作人员朝着女人走近:“你好美女,您有我们这儿的会员卡吗?” 周清看了他一眼,摇头。 “我们会员卡有活动,考虑办一张吗?” 周清转身:“不了。” “充一千返200,真的非常划算,而且积分可以换洗车……” 周清皱起眉头,烦躁的情绪想被人点燃了一样,她深吸一口烟,又很快吐出:“烦不烦?我说不用了。” 那人脸色一僵,手里的单子一收,撇着嘴转身,嘴里嘀咕道:“拽什么拽。” 周清扔下烟头,碾灭。 忽然一道远光灯朝她打来,周清眯着眼抬手遮了下视线,看不清来车,但能感觉到它在朝她开来。 她没避开,就站在原地。 很快,车停在她几米外,远光灯灭了,周清放下手臂,看清了那辆越野车。 她望着车上下来的男人,看着他越走越近,最后到她面前。 周清没有说话,就抬头看着他。 傅毅跟她说:“两天到了。” 不知是不是周围太安静,才让他的语气格外清晰,像无奈又像示软一般,非常的温和。 有一个瞬间,周清不可自拔的沉溺在里头。 * “钥匙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要,然后你把车开到工作室去吧。” 周清挂完电话,傅毅侧过头看了眼边上五千的加油卡,“你这停车费挺贵。” “有人报销就不贵了。” 傅毅舔了舔嘴皮,嗓音低沉说:“嗯,你说了算。” 夜路上没什么车,周清望着窗外,好一会儿没说话。 进入上城收费站。 耳边轻轻响起乐声。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 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脸庞,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 是你啊……’ 周清回头,看着显示仪上写着——张信哲《信仰》 “你的信仰是什么?”周清问傅毅。 傅毅在红灯前停下,外头的风很大,一会儿也许会下雨。他侧头看她,周清又说:“你的信仰不在这儿。” 傅毅笑:“你怎么知道不在这儿?” “因为你眼睛里没有光。” 周清目光转在明亮的红灯上。 “你抱着那小女孩儿从战火沙尘走出来的时候,眼里有光。” “在蒙罗维亚难民所,把我这个同胞护在身后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有光。” “你把枪抄进腰间,冲着对讲机喊集合时,眼里也有光。” 傅毅神色一顿。 “我一直认为,你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儿。那个地方可能离这儿很近,也可能远在万万里之外。总之不在那个被A4文件填满的办公室。” 音乐余声中,傅毅踩下油门,隔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弯起嘴角,问:“你呢?你的信仰和热爱是什么?” 周清平静回答说:“我没有。” 毫不犹豫。 傅毅:“我以为摄影是。” 周清牵起半边唇,语气淡了点:“我不讨厌它,却也不爱它,只是因为它比人的存在更长久。很多人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但照片却能存在几个世纪,甚至永远。” 傅毅想起那个晚上打开的那扇门,周清的房间和客厅里没有一张照片,但那个小房间里却有几千张,不见光,似乎永远只藏在最隐秘的角落。 谁也进不去,谁也看不见。 …… 下了车,傅毅牵着周清缓慢的向楼里走。 傅毅问:“记得夏林吗?” 周清说:“记得啊。” 傅毅说:“他明天来上城。” 周清说:“那可以一起吃顿饭,刚好广元路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 傅毅:“好。” * 二人上了电梯,周清捏着傅毅紧绷的小臂,他的血管突突直跳,每一次跳动都让她生出异样的谷欠望。 她站到他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脚酸了。” 视线交换。不用多说什么。 傅毅目光下移,弯身将人横抱起来。 周清的手从身侧穿过,抚摸着他的背脊,从后腰的缝隙往里伸,电梯门打开,她含住傅毅的凸起的喉结,吐气道:“快点啊。” 傅毅咬紧了牙,快步朝房门走去。 门开的一瞬间,周清架着他的肩头,将一条腿迈开跨在他腰身,随后两手朝墙上一推,傅毅后背抵在墙上。 旗袍朝上折去,堆在腰间,里头只剩下薄薄一条。 傅毅深吻着她,一手托着她一手抚磨着她。 周清按在他的肩膀,略微朝上一抬,然后再轻轻往下移动,柔软圆润来来回回磨着他的腿间。 傅毅的手有些发颤,他觉得自己会死。 周清从他身上下来,食指勾在他皮带上,眼尾一挑:“洗澡去。” 傅毅像个着了魔的傀儡,由着周清推进浴室。 他看着周清转身离开浴室,长吐出一口气,而后打开花洒,先用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 第35章 傅毅站在花洒下, 仰着头。 忽然响起门口的动静,他稍稍侧头,就看到周清穿着内衣裤, 开门进来。 她轻轻靠在门背上,粉唇微启, 近乎透明的丝质物根本遮不到什么,粉红小点清晰的弓着。 傅毅的目光深而沉, 这女人真的不是妖精么? 周清盯着花洒下的人, 小步子朝他走去,她垂下目光,不可控制的地方像即将脱缰的凶兽,叫人心惊胆战。 傅毅反手将温度转向热,热气很快从花洒喷出, 周清走了进来…… 花洒瞬间打湿了她的身体, 傅毅难耐的将人一把推到瓷砖上,手下一用力,直接将那可怜的已然透明的布料, 撕了。 - 夏林在来的路上,就仔细的想过, 队长找的嫂子不是乖巧的小家碧玉,就啃噬是善解人意的闺秀。 他呆呆看着和队长十指交叉的周清,整个人有些恍惚。 仿佛一瞬间就能回到,这姐徒手抓蛇的场面。 “周清姐……你真行。”夏林乘着傅毅去洗手间, 对周清比了个大拇指。“当初你走的时候我就看你两不对劲。” 周清喝了一口啤酒, 啤酒是冰的,瓶身都是水汽,她从纸巾盒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水汽, 嗤笑道:“哪儿不对劲啊?” 夏林说:“就暧昧呗,你瞅队长那眼神,跟要吃了他一样。诶?你们不会在蒙罗维亚就好上了吧?” 他眯起眼睛,打量道。 周清看了眼回来的傅毅,拿起啤酒说:“你问他。” 傅毅坐下,从她手里拿走冰啤酒,又把边上刚才倒好的温柠檬水递给她,“问什么?” 周清微微皱起眉。 她半夜起来去厕所换女人的那个东西,回来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现在还喝冰啤酒。傅毅没打算在这种事上惯着她。 下巴点了下水杯,示意她喝。 夏林没察觉他们的氛围,说:“问……” “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周清突然把话头截住,拿起那杯水,冲傅毅挑衅的挑了挑眉头:“问你呢。” 傅毅舔了舔门牙,睥着她。 夏林干咳一声,一摊手:“两位,别虐我了,请你们把我当个人好不?” 热腾腾的菜陆续上来,还有一盘饺子。 “我想起来,周清姐,你走了之后不是还让人给我们送了给养么?李哥当时感动的来找我们要你的电话呢。李哥你还记得吧?就是张罗这给你包饺子吃的那个。” 周清其实不太记得人了,但记得那顿饺子,所以离开后才找人去送了些物资去, 夏林说着夹起一个白菜馅饺子塞进嘴里,“我当时还后悔说忘了留个电话,后来他去问我们副队长还有队长,都没有人留你电话,结果他还失落了好几天呢。这我们才知道,他这是动了春心哈哈哈。” 这事儿周清还真不知道,她看了看傅毅,撑着下巴说:“是吗?我居然忘了给傅队长留电话?” 傅毅自若的给她夹了一块肉:“吃肉。” 周清:“哦。” “你这次来上城做什么的?”傅毅没看身边的目光,抬头问夏林。 夏林喝了口酒,说:“我表妹在上城读书,这两天住院呢,我姨身体不好我妈就让我来照顾两天。一会儿吃完,我就得回医院。” 傅毅点头:“需要帮忙就开口。” 夏林说:“不用,没大事。” 周清随口问:“你妹在哪个医院?” “上城二院。” …… 吃完饭,三人顺着街道往前走了一会儿。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但我真的为你们高兴,你两都是很好的人。”夏林对着二人说完,摸了摸后脑勺:“那行,我就先走了。” “夏林。” 夏林回头:“诶。” 周清把手机递给他说:“留电话。” 夏林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接过手机,开心笑道:“好嘞。” 和夏林在路口分开,没回去开车,傅毅牵着周清在行人道漫无目的的走着,清风徐徐,头顶时而有一两片叶子飘到脚底下,仿佛连路上的车都慢了下来。 周清吸了一口气,是舒适的。 傅毅将人往身边拉了下,没让她踩进那个小坑,他说:“走路专心点。” 周清说:“你不是在吗?” 傅毅就没话说了。 …… ‘砰——!’ 轰然一声巨响,连带着地面都在轻微震动。 傅毅下意识攥紧周清的手,把她固在身边,他目光凌厉的看向侧前方,那里浓烟滚滚,有很多人的喊声、哭声、尖叫声。 二人视线短暂交汇了一秒。 他们朝事发地走去,傅毅拿出手机打119,周清打120。 往前十米远,周围围了很多人,他们从人群粗粗看了一眼,便清楚的看到浓烟从一楼铺面滚出,依稀还能看到里面的塌陷,以及燃烧的明火。 这条街月初刚划进道路改造的拆迁项目里,整条街都是矮民房,基本没有人了。 而出事的这间是一个老式的二层老房,一楼做铺面二楼居住,现在整个楼都呈倾斜状,十分危险。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的小孩啊,救命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突然从店铺里传出。 “人还活着。” “怎么还有孩子?” “说是今天来搬东西的,孤儿寡母来的,太倒霉了。” 有个汉子蠢蠢欲动想上去,被身边人拉住:“别逞强!万一你进去再塌了或者再爆炸怎么办?等消防员来吧!” “求求你们救我的孩子……”里头的女人声音微弱了很多,周围人都在焦急的议论,或者打电话。 傅毅把周清带到路边,低头说:“你待在这儿。” 周清心头一跳,捏住他的手腕:“这儿离消防队很近。” 五分钟内,消防车一定能赶到。 “我就过去看一下。”傅毅拍了拍她的手,“你就在这儿,别靠太近。” 说完,他移开周清的手,转身扒开人群。 周清站在原地没有动,指腹间还有男人肌肤的粗粝感,她从人头的缝隙里,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裹着一个什么冲了进去。 她移开视线,沉默的坐到花坛边的石台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 火苗有些抖,但她还是熟练且顺利的点燃。 她安静的吸烟,仿佛听不到耳畔的嘈杂。 周清微仰着头,朝着明朗的天空吐出一长串烟雾,忽然,‘轰——’的一声响,人群哗然惊叫,下意识朝外围退了几步,浓浓的烟带着飞天的尘土蔓延开…… 她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半支烟像逃命似得从她发凉的指尖滚到地上。 * “出来了!太好了!” “晚一分钟,就要出大事了!” “真是好人啊……” “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傅毅没有回应人群的热呼,他的视线看向原先周清的方向,那里没有人影,他刚要走,救护车旁的护士叫住他:“你手臂烧伤了好大一块,给你做一下冷处理吧。” 他心神不属的回答说:“不用。” 说完,朝人群外张望,一面拿出手机给周清打电话,刚打通就看到人群外的花坛边坐着的人。 挂了电话,傅毅走过去,坐在周清身边。 刚才和他说话的护士拿着碘酒和纱布追了过来,递给他说:“你这块还挺严重的,要是感染是要出大事情,这碘酒对烧伤管不了多少用,你必须去医院处理一下。” 傅毅接过,点头:“谢谢。” “记得去医院啊,这儿离我们二院很近的。”护士软糯又坚持的说,说完看了眼他身边抽着烟,脸色淡漠的女人,特意对傅毅说:“你是个英雄!” 周清烦躁的吐出一口烟,倏然站起身,扭头就走。 …… 傅毅眼疾手快两步追上周清,拉过她的手,就这样跟在她身边,但并不说话。 不知是不是风有些大的关系,她的手有些凉,傅毅紧了紧。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也需要一点时间平复下心绪。 刚才就差几秒时间,他就会跟那对母子一并压在废墟里,死里逃生的事他从前常遇到,但这一次却不一样,身后坍塌的那一瞬间他无比感恩。 也无比后怕。 因为,有人在这里等他。 * 走了一会儿,周清突然停下步子。她静了片刻,低头去看傅毅的手。 傅毅说:“没事,就擦了点皮。” 拳头大的伤口,有些血肉模糊,周围还有小泡,周清一言不发的拿过他手里捏着的碘酒和纱布,然后抓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把碘酒倒了下去。 傅毅咬了下牙,筋骨和血管往外爆了暂短几秒钟,他低头望着周清的脸,说:“生气了?” 周清纱布把他的伤口裹了一圈,平静道:“我知道你会进去。” “下次,下下次你还是会进去,就算可能会死,你还是会。” 如果是往常,他会斩钉截铁的说,是。因为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但傅毅没吱声,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抓着她。 良久,周清说:“去医院吧。” 傅毅看了她一会儿,应道:“好。” - 从医院出来,傅毅被叫去了局里,周清独自回了家。 进了玄关,周清走到白色花架边,望着上面摆着的那个透明花瓶,忽然一瞬间,她抚着心口,精神似快要崩溃一般,通红着眼,滑坐到地上。 喘不过气。 周清的心口急促的起伏着。 她喘着气缩在地板上,浑身都在轻轻发抖,脑中不停闪过一个画面——向南阳和周俊鹏,他们浑身是血的躺在甲板上。 下一个画面,她仿佛听到爆炸声,在转眼她看到傅毅血淋淋的脸。 这一瞬间,意志彻底的崩溃。 她拼命从地上爬起来,从包里拿了药,颤着送进了嘴里。 她的情绪并没有平复的趋势,甚至愈演愈烈,她焦躁的将手握成拳头,指甲扣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砰——’周清无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砸了出去。 药瓶砸到墙壁上,里头的药滚了一地。 周清失魂落魄的抱着头,没有用,她没有好,她的病没有好。 不会好了。 ……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人包裹起来,像寒冬里出现的暖阳,她冰冷的身躯有了一丝温度。 她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周清贪心的想要抓紧。 忽然间,一个黑色身影钻进她的梦里,他朝她走来,他站在她面前笑着看她,他的笑容很温暖,像春日。 周清突然红了眼,想伸手抓住,但又好似知道抓不住。 她喊了他一声。 * 傅毅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走出房门,轻轻关上。 走到客厅,他望着地上的药片沉默了片刻,然后蹲下身一颗一颗捡起来,起身时,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瓶上。 他知道里面有一块碎玻璃片。 这次他看把上面的字母看的更仔细。 XNY。 向南阳。 是周清刚才梦里喊得那个人。 傅毅面色平静的把花瓶拿起来,若无其事的放回了架子上,就像什么也没看到那样。 - 周末。 周清接到谢宁的电话,问她许家的事。 她其实也从陌微和蔡文钰那里听到一些传闻,许家得罪了大人物,非常巧合的是,这事儿是陌翰的生日之后开始的。 谢宁怀疑是谁在帮她,可她没那么自恋。 周清挂完电话,看了眼通话记录,除了刚才谢宁的,就是这几天陌微打来的,再往下她一眼看到和傅毅的通话记录。 三天前的记录。 他们三天没有任何联系。 …… 那天醒来的时候看到床柜边的水,她就知道是傅毅来了。 走出房间,傅毅就坐在沙发上,头微微后仰闭着眼睛,嘴唇周围有一圈淡青色。 她走近看了一会儿,俯身摸了摸他的脸,指腹在他淡青色的胡渣上轻轻划过,有些微的扎手。 傅毅睁眼的那个瞬间,她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 傅毅凝着她,喊她:“周清。” “嗯?” 他看了她好半晌,隔了半分钟,才抓着她的手往下拿,从沙发上站起身将那片碎玻璃放到茶几上。 她看着碎片上的三个字母,一句话没说。 药丸上的糖衣一旦撕掉,就只剩下现实的苦味儿。 傅毅临走时,跟她说:“周清,有件事你需要理清楚,我到底是谁。” …… 突来的门铃声,把周清从短促的记忆里拉了回来。 她狠狠揉了揉眉心,去开门。 陌微进门,看到她的样子整个人愣住,“你生病了?” 她整个脸色白的吓人,眼底的乌青格外清晰,陌微忙拉着人朝屋里去。 “怎么回事啊?不发烧啊。”陌微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周清摇头,疲倦的挣开手坐到沙发上,把刚才没来得及点的烟点了。 陌微:“清清,你到底怎么了啊?” 周清从她微弱的哭音里一下回神,眼睛亮了一些:“没事,就是想通一些事情,需要点时间。” 陌微蹲到她身边:“什么事啊?” 周清低头看着她,默了片刻,说:“他们都说我疯了,谢宁也说我疯了,我一直不肯承认。前几天我突然想明白,微微,我可能真的疯了。” 陌微有些惊慌的抓着她的手,声音有些抖:“你没有,你只是暂时忘不了,你会好起来的!他们都是胡说的!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啊?傅毅呢?把傅毅叫来。” 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却发现手动不了。 周清按着她的手,目光平淡:“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回来,我想清楚了,他是傅毅,不是向南阳。” “那不是很好吗?你分得清, 说明你喜欢的是傅毅这个人,这是好事啊。” “那如果有一天傅毅也离开呢?难道我再去找代替他的人吗?” 陌微怔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她好像能理解周清说的话,又好像不能理解。 周清靠着沙发,轻声说:“我好累,真的好累,我不想再疯下去了。” * 屋子里弥漫着糖醋的味道。 周清知道肯定不是陌微,她从沙发上坐起身,看着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背影,恍惚了一阵。 十几分钟后,她坐在桌前,轻轻搅着碗里的粥:“你怎么来了?” 傅毅没解释,说:“不想吃菜就喝点粥,菜留着晚上还可以吃。” 周清:“傅毅。” 她很正式的叫了他一声。 傅毅抬头,等着她说话。 周清说垂着眉眼,认真的盯着碗里的粥,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不一定听得清说:“你以后不要再管我了。” 有半分钟,傅毅没说话。 “说清楚点。”傅毅沉了沉气,隐忍着:“是不要管了,还是不要见了?” 不知是听到哪个字,周清睫毛抖了一下。 周清搅着粥,没什么力气:“你不是知道了吗?” 傅毅点了根烟,吸着脸颊,极淡的笑了一声:“我让你想清楚,这就是你想清楚后的答案是吗?周清,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说话!” 他的愤怒都在语气里,烟在手里是抖得。 周清疲累的抬起头,隔着淡淡的烟雾看了他片刻,仿佛连手脚都有些发软。她说:“傅毅。” 开了口,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粥凉了。 烟在他手里早就烧到了头。 傅毅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平静的让周清心生惶恐。 “周清,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有。”她说话时,冷漠的像个木偶。 傅毅盯着她,气的不轻:“你她妈再说一遍?” 周清抬头,说:“我没有。” 傅毅咬着牙,隔了半响,点头,他丢了烟头,一言不发的朝玄关走去。 门打开。 “周清。”傅毅声音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像变调的音,“我不会再找你,再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推个自己的预收 《穿进前男友身体后,我笑了》 #男朋友提分手后,我控制了他的身体# 栾莱正在看到网上一段采访。 记者问女明星:一觉醒来发现身份互换,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女明星:打f机 栾莱听完呵呵一笑。 身体内传来都易锲危险的警告:你给我关了! 栾莱乖乖关了,然后开始解裤头。 都易锲:爸爸我错了,我态度有问题,有话好说,你别乱来!!! 其他名字《一切都乱来》、《跪下,叫爸爸》 第36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老板来, 我都好紧张,而且她最近天天来,工作室也没那么忙, 我都不好意思闲着。” “今天也是一大早就来了,在她办公室就没出来过, 也不知道在里面干嘛。” “感觉上次网上闹了那事儿,她看上去就精神不太好。” 办公区,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低低私语。 办公室内, 周清坐在窗边的转椅上,目光在外面,但不知道在看哪里,手里夹着烟,手边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手机响了, 响了好多声, 周清才想起来,她把震动改了,换成了默认的铃声。 一个陌生号码。 按了接听, 那头的人有些急切:“周清?我是许……” 听出声音的第一秒,周清就把电话挂了。 许宗云:“……” 很快, 周清收到一条信息【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以前是我做的不对,说错了话,我有事想问你, 你接一下行吗?】 周清看了一眼, 把手机调了静音。 不知道许宗云抽的什么风,她没心情跟他烦。 下午一点,周清感到有些饿, 才动身往外走。 刚出大楼,一辆玛莎拉蒂在她不远处停下,许宗云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 “等等等等!周清!我真不是来找麻烦的。” 周清漠然的看着他,好像在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找麻烦’。 短短月余,许宗云就像变了个人似得,说不上是面黄肌瘦,但脸色实在不怎么好,两个眼窝都快凹进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样的虐待。 许宗云站在一米外,双手上抬,以表示诚意:“之前的事我认错我道歉,我是真不知道你和沈总有关系,就当给我个教训了,怎么才能消气只要你说我一定办到,你就高抬贵手开个口,让他别再针对我家了,行吗?” “沈总?”周清:“……沈泽?” 听她连名带姓这股熟悉劲儿,就知道来找她是找对了,又恨自己蠢一个月前他就想到了这事跟周清有关,怎么就没再动动脑子呢! 要不是最近沈泽把原本给他的单子,转手给了谢宁,他还他妈在纠结到底得罪了谁! 许宗云点头:“我真是知道错了,这事我受的教训够多了,再下去我就真的完了。现在不管什么大单子只要跟我家有关的,沈总是一点口都不肯松,你高抬贵手帮我说说情,行吗?” 周清没听见似得,她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许宗云忌惮的沈总是谁,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傅毅,顺带着就想起了沈泽这个名字。 这种神奇的思维联系还真是玄妙。 她越过许宗云往外走,“我帮不了,我不认识沈泽。” 许宗云哪里肯信,他追上前拦着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刚才是你自己……” “我说了。” 周清凉凉打断:“不认识。” 她扭头上了车,油门一踩,疾驰而出。 * 周清想起来去看路标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开出上城很远了,不远处的路标有两个箭头。 向前是潞城,向右是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周清打了方向,朝右驶。 一路朝前,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路越来越窄,田野渐多,马路两旁堆着成筐的红薯,男人和女人们正在田里忙活着。 周清停了车,隔着窗户看。 她想,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 一月前绿油油的红薯藤已经被完全铲去,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工人们正在田里挖着。 傅毅弯身抖了抖红薯根上的土,然后随手丢进一旁的红薯堆里。 “小傅你快回去吧,这活我们来就行了。”工人也是附近的农民,平时除了自家的田地,也会帮着村里人干活,赚点辛苦费。 傅毅说:“没事。” 他从翻出来的土里,捡起一颗挖怀的红薯,走到边上拿了一把镰刀把泥削了,咬了一口。 清甜,但没什么水分。 “这样怎么吃,蒸着好吃,或者放柴火里烤一下。”一个妇人说着从田边拿了一个大水壶,倒到壶盖里,“忙活一上午了,喝口水吧?” 她试探问了一声,没想到傅毅接过去了:“谢谢婶。” 那妇人眯起眼睛,笑道:“谢啥。” 人和人的距离很奇怪,也许一句话,也许一杯水,就拉近了。 田埂里的声音渐渐大了,傅毅一边听着一边吃手里的生红薯,突然听边上的妇人问他:“这儿你女朋友怎么没一起回来啊?” 傅毅从嘴皮里吐出几粒沙土,回答说:“生的确实没有熟的好吃。” 那妇人点头:“是吧,你家没有土灶,中午我在灶里捂几个,下午给你送来。那才好吃。” 傅毅道了谢,很快进入了别的话题。 他咬着生红薯,心想,以后不会再吃了。 - 红薯季节早就过去了。 周清没想到一场毫无准备的自驾游,一走就走了两个月。 她一路向北前行,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开进了青藏高原,这里的天很蓝,云白的晃眼,时常让人觉得抬手可触。 之前还能看到几个蒙古包,现在除了偶尔开过的车,基本没什么人。 周清没有停下,她继续朝着廖无人烟的公路开去,只是把车速降到了最低。 路很直,很长一段没有弯路,石青色的公路两旁的草地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观赏颜色。 她不知道往前开是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没开多远,一群坐在草原上休息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周清停下车看了他们一会儿。 很快有两个人站起来朝她走来,行了个礼,“你好,需要帮忙吗?” 周清望着他们身上的迷彩服,看了几秒钟。 “我能给你们拍张照片吗?”她问。 实际上,她已经一个月没有拿起相机了。 她不知道拍什么,一路走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想拍的,直到刚才,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哪个瞬间给了她灵感。 …… 二月。 一大早周清就裹着羽绒服从食宿饭店出门,老板娘喊住她给了她一块饼和豆浆,说:“这么早就出去啊。” 老板娘是藏人,全名不知道,周清只知道她叫梅朵,是花的意思。她的皮肤很黑,但笑起来两眼弯弯的,很好看。 周清接过道了谢:“去接人。” 梅朵问:“男人吗?” 周清说:“嗯,一个朋友。”想了想说:“给我留间房就好。” “不是旺季,房多的。” 周清没在说什么,走了。 陌翰是从拉萨转机来的,还是梅朵建议的,很多城市人因为接受不了那么高的海拔,把旅行变成了受罪。在拉萨适应两天再转过来,会好一些。 下雪的天,周清带着陌翰去了梅朵家的蒙古包做客。 吃完饭,梅朵在外头点了火堆,非常好心的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陌翰问:“陌微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清喝了一口酒,说:“不知道,你来干嘛?” 她本来就很瘦,白色的羽绒服包在她身上像一个巨大的茧,陌翰看的出,她没什么精神。陌翰说:“旅游啊,我每年这个时候不都出去吗?想着我的周清妹妹一个人孤寡无依,所以来陪陪你。” 周清没接话,下巴点了点火堆:“去里面拿点柴火。” 陌翰:“哦。” …… 在火堆边,坐了会儿,梅朵的五岁的女儿拿着手机站在边上,软软糯糯的问道:“漂亮姐姐,我可以给你拍照吗?” 周清的瞳孔像被火苗灼了一下似得,眯了一下,下一秒,她看着她点头。 “呀,把我都照进去了。拍的不错!”陌翰蹲在周清身后说。“我要这张照片。” 周清把手机还给小女孩,说:“要花钱买的。” 陌翰说:“多少钱,我买。” 小姑娘听到挣钱,笑的很开心,抱着手机蹦跶着跑到帐里去,嘴里喊着:“挣钱了挣钱了。” 陌翰跟进去要照片。 周清拿着木棍松了松火堆里的木头,空洞的盯着,火苗烧的噼里啪啦,越来越旺。 * 早上八点。 傅毅走进大厅,前面是二队的小白虎和尤志阳,二人靠的很近,不知道再讨论什么。 他步子快,越过了他们。 身后的人还在嘀嘀咕咕。 “周清姐和我女神居然是闺蜜。” “我说瞧着像周清,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她有男朋友了……” …… 傅毅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在电脑资料上滚动,时不时和队里人员交流,一直忙碌到中午吃饭时间。 “队长,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尤志阳领着食堂打包的饭菜进门:“没有红烧肉了,给你拿的糖醋排骨。” 张瑶说:“我都没时间,队长哪有空看手机?” 傅毅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除了尤志阳的,还有夏林前天发的消息,他顺便点开消息回了。 他从前本来就不怎么看微信,后面有一段时间差点养成看手机的习惯,但现在习惯也改过来了。 他关到手机,站起身。  “队长,吃饭啊。”尤志阳喊他。 傅毅抬头:“嗯。”顿了两秒,又低头,百度里搜了网页微博,输入‘陌微’,从她最新一条微博点了进去。 ‘我闺蜜去远行了,我哥也去了,两个人拍了合照发给我。而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死亡凝视.JPG】’ 还附着一张照片。 他点进去,像素不是很清晰。 女人裹着白色羽绒服坐在火堆前,眼睛和脸被火照的通红,但并不影响她漂亮的五官,表情是最常见的,淡淡的。 她身后的男人,他见过——陌翰。 “队长。”尤志阳又喊他。 傅毅关上手机,说:“来了。” _ 陌翰扛不住冻,呆了几天就病了,周清觉得他碍事,病一好就把他往回赶。 陌翰走的那天刚下了场大雪,周清就只把他送到兵站附近的公路。 他抬头看了看,这里的天离得很近,下个雪的缘故,公路两边银装素裹,一望无际。 如果是春天,这里应该更美。 陌翰回头看了眼周清,她靠着越野车正在抽烟,偌大的相机背在背后,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错觉。 “周清。” 周清侧头看他,目光很平淡,似乎并不关心他要说什么。 陌翰说:“一个人注意安全,玩够了就早点回去,陌微很担心你。”他又加了一句:“哥也会担心你。” 周清拿烟的那只手,朝他随意晃了晃。 很快,陌翰上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小的人影,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永远不可能走进周清的世界。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他无法了解她,也安慰不了她。 …… 周清抽完烟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了。 “你朋友这就走啦?” 周清回头,看到来人,顺手给他递了根烟,淡淡的说:“他本来就不该来这儿。” 僧格是藏族人,兵站的一名巡逻兵。 僧格接下烟,竖着塞进了迷彩军装的口袋里,黝黑的肌肤下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嗐,这时节太冷了,能留下的人不多了。” 周清又点了根烟,打火机朝他示意。 他摇头说:“巡逻呢。” 周清笑笑,点头。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她常常开车到这条公路上来,偶尔就能碰到他,或者兵站的其他人。 对这个答案习惯了。 鬼使神差,她脑子里浮现一个人影,有些模糊,又好像格外清楚。 像是隔了很久很久后,猛然间想起来的人,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一下激烈跳了起来。 她莫名有些焦躁。 “你什么时候走啊?” 周清吐出一口烟,压下不适,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走?” 僧格说:“感觉,你的心不在这里。” 周清没接话,僧格也没再多说,打了招呼又一路朝前去了。 小段的巡逻,僧格习惯用脚走,几公里看去,常常只有他一个人。 孤零零,却格外神圣。 周清拿出相机,拍了一张。 周清望着一望无际的银色,在寒风里站了许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感觉,你的心不在这里。’ 周清仰着头,轻轻吐了一口烟,“没有心,又怎么会在这儿。” …… 三月底,周清决定回上城。 临走的时候,梅朵给她退了几百块的房费,周清又偷偷给她放回个柜台。 梅朵的女儿抱着一袋子饼送到她车上,泪眼汪汪的。 周清摸着她的头说:“你可以给现在打电话,等你长大了,我教你摄影。” 小姑娘还是哭,梅朵抱起她,小姑娘问:“那你还会回来吗?我会很想你的。” 周清没回答。 她没有想过随意开始的一段路竟然开了这么久,也待了这么久。 梅朵轻轻拍了拍周清。 不知是不是被女儿影响,她的眼里也染了些水光。 夜班的时候,她常常在半夜还能看到周清房里的光,偶尔凌晨三四点,周清还会坐在店门口抽烟。 就算这样,第二天,店里的人还是能在一大早看到周清出门的身影。 她好像不需要睡觉,吃的也很少,不爱搭理人,但心又很好。 “好姑娘,你要好好生活,对自己好一点。” 周清错开梅朵的眼睛,点点头,头也没回的走了。 从兵站路过的时候,她留了几条烟。 路上,她看到巡逻回来的僧格,停下车,隔着车门跟他说话。 “我走了。” 僧格还是那样笑,真诚的仿佛能照进内心深处的阴 影:“我就说你会走,这儿没有能留住你的东西。” 周清轻嗤,说:“年纪轻轻别那么老气横秋的。” 他嘿嘿的笑,接下周清的烟,说:“你下次春天来吧,你没见过这里春天,你见了说不定就舍不得走了” 周清应了,又说了一句:“我走了。” “再见啊,一路顺风。” * 回程比去时顺利,第二天中午周清就到了家。 有阿姨打扫,屋子里很干净,周清打开冰箱,拿了一听乌苏坐到沙发上。 又抽了一根烟,然后才起身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收到蔡文钰的消息,说是要给她接风洗尘。 她应了。 张权新入股的酒吧,最近才刚开张,算是包场,往常深夜才热闹的地方,没一会儿就停满了各式豪车。 有很多周清不熟的人,要么是给张权新地方捧场,要么都是冲着几个月前的那件事慕名而来。 周清坐在吧台,蔡文钰在她身边坐下:“诶,你跟那沈大总裁真没关系啊?” 周清表情淡淡的:“没有。” 蔡文钰:“有意思吧?今天来的好多人都想来跟你交好。” 周清喝了一口酒,睨着靠近的男人,蔡文钰察觉她烦躁的神色,抬手对那男人摆了摆手,打发了。 “张权说一会儿还有几个极品男模特过来,刚毕业,嫩的很。”说完,意识到周清对这种没兴趣,蔡文钰推周清的胳膊,问,“诶,没一个看得上的?” 周清:“你觉得呢?” 蔡文钰撇嘴:“你要和之前那个队长比,那是少点野味儿的。” 周清点烟,深深吸了一口,再抬眼时,目光定在几米外的女人身上。 蔡文钰顺着视线,说:“我之前在咖啡厅见她就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来了。这人好几年前也是圈里的,后来不混了,没想到她还去考了个警察。最近是家里出了事,然后就开始搭上高枝儿,之前是许宗云,后来许宗云废了,今天就是跟着王钊来的。” 周清没接话,看不出听没听进去。 那边有人喊,蔡文钰就跳下高脚凳过去了。 没一会儿,姚倩走到周清面前,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周清。” 姚倩就势靠到周清边上,说:“我上次去局里办事,看到傅毅了。”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清的神情,见她始终淡淡的,又说:“他有新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周清手筋抽了一下,但面上还是那样。 “听说是个护士,我去的时候,看到她给傅毅送饭。”姚倩从服务员托盘上又拿了一杯酒,大概觉得无趣,也没在看周清。 她自顾自的说:“我早知道你们成不了,傅毅那种男人要的就是那种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我不行,你也不行。一时喜欢可以,长久在一起那就是灾难。” 很轻的一声笑,被炸裂的音乐声完全盖住。 周清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侧头对姚倩说:“陪好你的金主,少他妈在我面前晃。” 她放下酒杯抬脚就走,一步后又停下,对着姚倩那张看不清的脸色,冷冰冰的说:“你不当警察是对,你配不上那身衣服。” 周清没再看任何人,径自出了酒吧。 * 蔡文钰一回头就发现周清,追上去也没能拦住,等人出了酒吧,蔡文钰才想起什么似得,走过去冷着脸问姚倩:“你跟她说什么了?” 姚倩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啊。” 蔡文钰把手上的酒杯用力往吧台一放:“妈的,没说什么她怎么会走?” 周边人本来玩的挺嗨的,但蔡文钰声音太大,一时间视线被吸引过去。姚倩说:“我不知道,你该去问她。” ‘啪——’ 蔡文钰一巴掌打她脸上,姚倩人还是懵的,边上几个人发现情况不对立马上前把人拉住,蔡文钰指着姚倩说:“不收拾你,你真当自己牛逼了是吧?上次生日会的账老子还没跟你算呢!早看你不爽了!” 姚倩捂着脸从高脚凳下来,像是准备打回去,把姚倩带来的王钊立马过来打圆场,又把姚倩拉到边上说话去。 “你跟她置什么气?”张权过来,给蔡文钰点了支烟:“手打疼了吧,我看看?” 蔡文钰吐出一口烟,抽回手:“就是看她不爽。”她顿了顿:“周清走了。” 张权说:“那也不一定就是被气走的,周清那是受气的人吗?再说周清走不是很正常吗?她现在本来就不爱跟我们玩。” 蔡文钰瞥了他一眼,把人推开,“滚一边去,我也不爱跟你们玩!” …… 周清走出酒吧,站在外面吹着风抽了会儿烟,又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 “周、清……” 男人的嗓音,不确定的语气。 周清侧头,太阳晒着她的眼睛,她眯了一下,这人似乎是哪里见过,但肯定是想不起来了。 男人上前,脸上藏不住的喜悦和紧张:“你忘了?这个,你给我的。”说着他扣下手机扣,从背面拿出一张名片。 “演播大楼,你给我的。” 周清道:“哦,是你。”记起来了。 她移开目光,低头看手机,没了再搭话的意思。 男人踌躇了在她身边站了会儿,鼓起勇气问:“你晚上有空吗?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周清不耐烦吐了口烟。 男人见状,低了低语气:“对不起啊,那我先走了。” “有驾照吗?”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人惊喜讶然的回过头,乖觉的点了点头:“有。” 周清随手取消了几公里外的代驾订单,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他:“开车。” 第37章 周清的车刚开走, 蔡文钰从酒吧出来。 她心神不属的拿出手机,那头的人很快接了起来。 “微微,周清回来了你知道吧?” 陌微拿笔在剧本台词上, 画了一条线:“知道啊,她给我发消息了。” 蔡文钰:“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啊。” 陌微:“什么意思?”她放下手里的笔。 “说不清, 就觉得哪儿不对。你抽时间去看看,她这不像是散完心的状态。你的话她还能听听, 你问下情况,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知道了。” 陌微挂完电话,想起和赵医生的聊天。 那是几个月前周清离开上城后的第二个星期,她和陌翰因为周清吵了架,也因此发现原来对方都知道周清吃药的事。 后来她问陌翰要了赵医生的联系方式,赵医生跟她说:“经受过严重创伤的人, 容易变成一个极端体, 一旦她意识到这件事或者人对她不利,她会马上披上刺猬盔甲,或作其他应激反应。她甚至会用非常极端的理由, 说服自己,远离这个人。” “可我看得出来, 她是喜欢傅毅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周清跟你提起过如果傅毅也离开的这种假设,对吗?” 她点头:“那天她精神不太好,就很明显的不好,没几天他们就掰了, 再后来周清一个人去西藏的事你也知道了。” 赵医生说:“她当时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比如失去过的人。我刚才说的不利,并不是单指生理, 还有心理。她在害怕,惶恐,心理学上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半知半解。“因为喜欢所以害怕失去?” “准确的说,是因为意识对她不利,她害怕曾经经历的事再次发生,我刚才说了,她会极端的处理这种意识。比如掐断联系,或者离开这里。”赵医生叹气,眼里流露出一丝柔色,说:“往往正常人很难理解这种状态。” “你是说她的病更严重了吗?” “也不一定,我没有看到她人很难下定论。可以理解为她在逃避,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在自救,起码说明她心里开始慢慢放下一些事,包括她的情感。她也想走出来,并且不愿再陷进去。” …… 陌微回神。 蔡文钰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如果连她都注意到什么,那是不是说明周清并没有如赵医生说的那样,正在好转。 陌微点开手机,给周清发了个消息。 - 周清关掉和陌微的对话框,抬起头。 “停车。 ” 男人望着前方的市局大楼,侧头问:“你是要去办事吗?应该能开进去的。” 周清把钱包放在扶手处,说:“你走吧。” 圈子里,这是让他自己拿钱的意思。 那人张了张嘴,像是没看懂,最后询问似的说:“一会儿你还得叫代驾,反正我下午没事……” 周清习惯性摸出一根烟,目光笔直的望着大门口,极淡的说:“随你。” …… 两个多小时的未知等待里,男人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就没再多说一句话,他不知道周清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周清到底在看什么,或者是在等谁。 他没有提问。 就静静看着她。 周清静静抽烟,一根接一根。 又过了半小时,大楼里的人稀稀拉拉走了出来,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女人拎着一个保温袋从周清车边过去。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出奇的致命。 周清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直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 那个女人不算高,身材也很娇小,从周清的角度看,傅毅此时低着头神情应该是温和的。 但周清看不清他的眼神,她按灭了烟,微微直起身,她很想看清楚。 可惜。 始终没看清。 二人说了几句话,女人伸手推了下傅毅的身体,似乎是示意他快回去,见傅毅拿着东西真的走了,她才心满意足的转身。 周清的目光从傅毅背影移到逐步靠近的女人身上,看清了她的脸——那天给傅毅送药的那个护士。 周清低头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她说:“走吧。” * 银色小车刚刚开走,门卫室的门从里头打开,傅毅走了出来。 身后保安问:“傅队,刚才那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之前都停了几个小时了。” 傅毅步子一顿,视线在外面空旷的大道上。 他说:“没什么问题。” - 车停在小区楼下。 谁也没下车,谁也没说话,隔了几分钟,周清终于正脸看向身边的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男孩儿。 就像蔡文钰说的那样,看起来很嫩。 “你说你叫什么?” “杨新。” 周清:“大学刚毕业?” 杨新一怔,表情有些意外,说:“你怎么知道?”他还以为起码在她面前,至少看不出。 周清没解释,抬手开了车门。 她依着车门外,点了根烟,隔着车对那头的人说:“收款码。” 杨新知道她的意思,摇头:“我不是为了钱。”说完大概觉得这话也有歧义,忙又说:“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 周清看了他两秒钟,无动于衷的错开视线,转身上楼。 “等一下。” 杨新几步走到她面前,拦下了去路,“我真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但我就是不甘心,我想问一下……” “理由么?”周清打断他:“不跟你睡觉的理由?” 她抬眼睨着他俊俏的五官,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尖上,周清抬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能感觉触碰的一瞬间,男人呼吸的不畅。 杨新吸了一口气:“是,为什么?明明之前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不是吗?” 指尖下的耳尖温度越发的烫,周清从他耳朵离开,食指缓而慢的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下,沿着胸肌下滑,到坚硬的腹肌,她的指尖隔着T恤衫扣住了他的皮带…… 他已经有反应了。 周清沉默了几秒钟,松了手,平静的说:“之前有,现在没性|趣了。” * 陌微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看到周清的那个刹那,她就知道蔡文钰的担心是对的,说话做事没什么区别,可她能感受到周清的状态比几个月前糟糕。 但周清自己似乎感受不到。 陌微抱着她:“清清,我陪你去找赵医生,好不好?” 周清平静的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陌微回答说:“你去西藏后不久。” 周清没话说了。 就像蔡文钰说的那样,陌微的话她会听,她从不会让陌微伤心。 …… 陌微身份不方便往这种地方跑,治疗询问的时候外人也不能进,周清到了地方为了让陌微宽心,还拍了办公室门口的名牌给她。 她记不清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了,她很少接赵医生的电话,但再见面,赵医生还是那样雷打不动的耐心温和。 赵医生给周清倒了一杯温水,“看来还是有人能使唤动你的。” 周清不置可否。 闲聊了几句,周清看起来没那么戒备后,赵医生才慢慢进入正题。 “去西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分享一下?” “红薯发芽了。” “红薯?” “嗯,路上买的。” 赵医生笑了笑:“那这几个月有交新朋友吗?” 周清说:“有。” 赵医生问:“你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吗?” 周琴说:“不喜欢。” 赵医生微顿,继续问:“这几个月有没有让你高兴地事发生?” “没有。” “让你生气的事呢?” “没有。” 赵医生打开抽屉,给周清递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周清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剥开糖衣放进了嘴里。 赵医生问:“现在你的心里,有特别想见的人吗?” 周清压下眼皮,说:“没有。” 赵医生没有拆穿她,问:“甜吗?” 周清没有回答,她更喜欢吃水果糖。 赵医生停顿了几秒钟,问:“你失眠多久了?” 周清:“不记得。”她答的很快。 “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还记得吗?” 周清又不说话了,赵医生笑了笑没有再提问,这大概是周清这几年来结束的最快的一次问诊。 重新给她开完药,赵医生笑着问她:“周清,给你留个作业好吗?” * 从大楼出来,外头的风很凉,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周清拿起手机给陌微打电话,那头提示在通话中,赵医生最后的话开始在她脑海里萦绕。 ‘最想见的人,最想做的事,最想去的地方,下次复诊告诉我。’ 静静站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 …… 上城连着下了一周的雨,整座城市潮湿而低沉。 回来一周,周清才开始整理过去几个月的照片,她删了很多,最后只留下几张梅朵和‘护路人’僧格,还有他的战友们。 她望着那个走在银色大地上的迷彩色,那种拿起相机的欲望好似又升了上来。 没有人知道,再回来的这一个星期里,她没有碰过相机。 周清想起什么,打开电脑从众多邮件里,找出一封上个月发来的,署名是‘DA’。 DA是国内近两年崛起的杂志,主打新概念黑色系。 她上次随意看了一眼,这一次周清看的很仔细,确认拍摄地点是利比里亚,又把核心要求看完。 很快,她给了回复。 - 四月底,空气里时而带起几阵凉爽的风。 偌大的公墓格外安详,连外头驶过的车声都显得小心翼翼,周清站在最末尾的一个空白墓碑前,点了一根细烟。 墓园里除了她之外,侧前方还有一行人正在抹泪祭奠。 相比起来,她平静且漠然状态就显得有些奇怪,前面的人没一会儿就走了,周清抽完一支烟,黑色高跟鞋轻轻在烟头上碾了两下。 转身,朝园外走。 然后在距离大门十米处,顿住。 门口的男人笔直的站在圆柱旁,手里的烟还剩下一半,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周清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男人的视线突然朝她转来,在她脸上连一秒都没有停留,便移开了视线。 周清垂下眸子,从胸前拿起墨镜带上,然后径自越过门口的人,走了。 一切看起来合乎情理。 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傅毅才动身朝墓园里走,走到最后一列中间的位置停下,这是他的发小,很多年前的今天死于一场车祸。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小瓶酒,在发小的墓碑边上倒了一半,又坐在墓碑边上自己喝了几口。 白酒,辣的很。 发小喜欢喝,但他不怎么喝。 十分钟后,傅毅把小小的空瓶装进口袋,站起身的同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前排末尾的位置。 隔了片刻,抬步走了过去。 空白墓碑,他很容易就猜到这里埋着的人是谁,只是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周清。 望着地上那截细细的烟头,好一会儿,傅毅像无事发生那样,转身。 路过门口的垃圾箱,他随手把那截细烟头扔了进去。 …… 周清走了很久,脚上切实的传来痛感她才慢慢停下步子,她拿出手机拨了工作室经纪人的电话。 指甲在眼下轻轻一刮,阳光照在指甲里蓄着的那汪弱小的水珠上,折出漂亮的彩虹色。 她疲倦的吐出一口气,对刚接通的电话那头,说:“去利比里亚的行程,提前吧。” * 周清去机场的那天,蔡文钰来送的。 原本她反对周清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还给陌微打了电话,怪她不拦着,但陌微不知怎么转了性,表示绝对支持。 再一追问,陌微十分洒脱的说如果那是周清想做的事,她们应该支持,因为她们不是周清,不可能替她做所有的决定。 她再一琢磨这话,其实也有道理,周清是那种听劝的人吗? 另一边,洒脱的陌微在化妆间收到周清上机的消息,轻轻叹了一口气,气还没顺到底,眼前忽然多了一杯奶茶,“叹什么气?” 她望着那只杯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惊喜的抬头:“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有训练。\"蓝祁说着旁若无人的拖了凳子坐到陌微身边。 助理和化妆师都是自己人,很识相的出去了。 蓝祁拿起奶茶,戳好吸管后递给她,问:“怎么了?” 陌微吸着奶茶:“赵医生跟我说,周清现在能有想做的事,有想去的地方这都是好事。但我还是有些担心,那地方那么乱,而且她向来独来独往,这次那边公司还跟着一个团队……” 蓝祁很自然的抓过她一只手,安抚说:“你想的再多,她现在也已经上飞机了。” “我知道啊,就还是担心嘛。”陌微点头,又吸了两大口奶茶后,后知后觉的低下头。 她望着只剩下一小半的奶茶杯,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死,蓝祁!你干嘛给我买奶茶啊啊啊!这真的是我喝的吗?” 蓝祁很认真的点头:“嗯,是你喝的。” 陌微的表情都要哭了:“……你骗骗我。” 她为了减重,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沙拉! 蓝祁好笑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粉嫩微嘟的唇上,突然俯身凑了上去。 捧着她的脸浅尝了几秒钟,蓝祁抵着她的额头,道:“不是你喝的,我喝的。”说完压低了声音,“好甜。” 陌微抿了抿唇,红着耳尖,把手里剩下的奶茶塞到了蓝祁手里,娇嗔道:“你好烦啊。” - Royal Grand Hotel,是蒙罗维亚市中心的一所酒店。 不算请的模特,和周清同行的工作团队有六个人,四男两女,他们的房间开在四楼,其中一间作为大家碰面的会议室。 下午四点多,这是他们来这儿后的第二次小会。 周清走到门口,门虚掩着,应该是在等她。 “我就不明白了,总监干嘛非得找这这么个富二代来拍?准备得好好出去,机器架好了,场布好了,她说不拍就不拍了?” “她不是说了吗,光线不好,拍不了。” “什么光线不好,我看她就是装模作样,整天绷着脸,真把自己当高岭之花了!订好的房间,还非要搞特殊开套房,你看现在几点了,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行了,别说了,人家套房是自己付的钱……” 周清靠在门边的墙壁上,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上的红色地毯,她低着头,慢悠悠的从烟盒摸了一根烟。 里头还在继续,周清呼出一口烟,伸手拉着把手不轻不重的,替他们把门关了。 屋子里的人瞬间静默。 等有人想起来去开门查看,门外已经没有人影了。 …… 周清走出酒店大门,天灰蒙蒙的下着毛毛雨。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细格子薄毛衣,毛毛雨吹在她的毛衣上,像蒙了一层水雾,下身两条笔直且细的腿被包裹牛仔裤里,头发没有扎,柔软无神的披在她肩头。 周清走的有些累了,站在原地,默默望着灰沉沉略显压抑的天,点了一根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等抽完烟,她才又继续朝前走,这条路她走过,她知道前面有一个商店。 走进商店,透明玻璃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烟,周清看了一圈,视线垂在一个丑陋的肺部病变图上。 她的手不自主的指着它:“这个。” 走出店门,周清站在门口点燃烟,咬开爆珠,淡淡的薄荷味进入鼻息,这种烟她只抽过那一次。 ‘你最想见的人……’ 轻轻的声音突然像魔咒一样,在周清耳边响起,她神色燥郁的深吸了几口烟。 余光里忽然闪过一个黑影,警惕心让她下意识朝旁边侧让了一步。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那人没抢到她的手机,又立马反过身捏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掰她死死抓着手机的指头。周清忍着痛,抬脚踢在他骨头上,男人大概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一发狠猛地将人甩在一旁的灯柱上。 周清摔在地上,脱力的瞬间,松了手。 她趴在地上,隔了几秒钟才恢复意识,路人将她扶了起来。周清松开好心路人的手,弯下身,一言不发的从地上把烟和打火机捡了起来。 背脊的痛让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她没什么表情,捡回东西后,就蹲坐在商店旁的墙边,刚才用力过猛的手指微微打颤,试了好几次才顺利点燃了烟。 好像刚才被抢劫的人不是她。 商店老板大概看不下去了,在门口询问她有没有需要联系的朋友,周清摇头。 雨势越来越大,风把雨帘吹到她脚下,打湿了她的鞋和裤腿。周清望着湿漉漉的脚下,攥着手里的烟盒,她觉得有些冷。 第一次,这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洗髓一般,涌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许久,瓢泼大雨顺着风打在她身上,她打了个冷战,抬头望着人烟稀少的大街,望着暗沉的天…… 周清站起身,走进商店。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发抖的手指轻轻落在拨通的按键上。 ‘嘟——’ 周清静静听着,响到第二声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 男人低着嗓,声音沉沉,带着没睡醒时的沙哑。 周清的手在抖,呼吸也是抖得,可意识反而尤其清醒。 傅毅:“周清。” 他喊了她一声,周清眼睛瞬间红了。 她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声儿来,就这么僵持了许久,那头,男人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低沉说: “等我。” 第38章 周清回酒店洗了个热水澡, 睡了几个小时,蒙罗维亚天刚亮,她就套上长裙出了房门。 酒店有个休息的大厅, 还有吧台,周清点了一杯鸡尾酒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这里能直接看到大门。 大厅里放着悠扬的英文歌, 周清食指点了点烟灰,眼睛注视着玻璃窗外, 雨幕一层层刷下。 到利比里亚没有直飞航班, 傅毅中途得转两次机,算起来大概需要二十个小时。如果遇上雷雨,也许会更久。 周清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来,傅毅没有问她在什么地方。 那句‘等我’。 是他们挂断电话前,最后一句话。 * 大雨直到晚上也没有停, 周清还坐在窗户边, 晚饭的时候,团队的女助理来找她对后面几天的日程,顺便给她带了一份意面。 周清没有拒绝。 夜色渐渐深了, 大厅里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吧台喝酒的人, 桌椅区就只有周清一人。 酒店里进出的人很难不注意到,这个漂亮白皙的亚洲女人,她始终望着窗外,像一个定格的美妙图画。 蒙罗维亚的夜里一点, 一个外国男人端着酒杯走到周清对面落了座。 周清抬头看了他一眼, 又收回了视线。 男人非常热络的跟她交谈,几分钟后发现对面的女人依旧无动于衷,他声量稍稍抬高, “也许,你应该有点礼貌。” 周清终于有了反应,她伸手仰头将杯子剩下的大半鸡尾酒都喝了,捏着杯底的手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她抬起头。 对面的男人见她看来,重新露出笑,但再仔细一看,又发现她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扭头。 大厅的门从外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黄皮男人走了进来。 进门的下一秒,男人的目光朝他们的方向打来。 周清隔着几米远和傅毅的视线胶着在一起,她的呼吸轻轻的打了个抖,她站起身,走向傅毅。 …… 周清和傅毅并行,去服务台登记完身份信息后,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呼吸声,以及电梯上行的动静。 周清望着电梯镜面上高大的人影,他似乎瘦了一些,又好像没有,头发应该是刚剪过。有一瞬间她不太确定,此刻他是真的在她身边,还是错觉。 周清手腕一紧,滚烫的热度让她心猛地跳了一下,望着打开的电梯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三楼到了。 傅毅把她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她低头望着他的手,听他低沉问:“哪边?” 嗓音有些沙哑,透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周清抬眼看去,一眼望进他布满血丝的黑眸里。 她平静的从口袋里把房卡递给他。 傅毅看了一眼,拉着她朝房间走。 *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周清踮起脚尖捧着傅毅的脸,几乎是扑上去,她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她的唇有酒香。 像喝醉了一样,又像个久病不治的疯子,她带着异常的渴求,抚摸着他的背脊,她用力的吸咬着他的唇,好似要把他熟悉的味道永远留在口中。 傅毅固着她的腰,眼底一片深黑,他由着她肆意,感受着她的狂热。 周清难耐的解开他的皮带,隔着硬质的牛仔裤急切的拥有它,没有什么比它的反应更真实。 她觉得不够,她万分迫切的想得到他,她颤着呼吸拥抱着他。 不需要开口。 傅毅沉默的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周清再次缠上他的身体,傅毅掀开长裙,指腹下的触感像烧起来的奶冻,光滑而炙热。 他的喘息又沉又重,周清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他没有等,用力掐着她的腰。 一触到底。 周清呜了一声,软软的哀声与低吟很快被傅毅尽数覆盖…… 周清的五指扣进他的身体,仿佛要与他镶嵌在一起,她抱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她听着窗外,外面很安静,雨停了。 或许他来的时候,雨就停了。 * 周清靠在他心口,听着他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脏,问他:“你想我吗?” 他们几天前刚见过,但他知道,她问的是过去那漫长的几个月。 “那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傅毅说。 不想,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赶来。 又隔了很久,傅毅低头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手掌盖在她纤细的指头上,捏着,说:“我下午就得返航。” 周清反手与他十指交扣,“嗯。” …… 傅毅说:“我在上城机场等你。” “好。” * 周清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定好的拍摄点,蒙罗维亚的天气大多数时间都很潮湿闷热,他们开车前往城外一个边镇,那里有几大片橡胶林,而在橡胶林的另一侧是被战火轰炸过后的废墟。 这个地方是周清亲自找的,第一眼她脑子里就有了画面。 过程非常顺利,第一个选点拍完,就紧锣密鼓的去了原本明天才去的拍摄点。 下午三点多,周清收到傅毅的微信。 【走了。】 周清望着消息出神,空荡荡的心脏好像正在慢慢被填满,就像昨夜他给的那样。 她收起手机,抱着相机从面包车上跳下,走到模特身边开始沟通。 团队里的人大概也没想到,日程进行的这么快,这么顺利,原定五天才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只用了三天。 成片发回去,一致通过后,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团队的领队组织着找了个中档西餐厅聚餐。 领队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很瘦,喜欢带个棒球帽,他给周清敬了一杯酒,压低声音说:“周老师,前几天的事别放心上。” 周清碰了碰他的酒杯,算是回应。 领队说:“你拍的东西和我们杂志理念完全吻合,甚至美感超出预期,总监在群里一直夸你。周老师,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了。” 周清:“可能没有了。” “什么?” 周清喝了一口酒,说:“我有其他想拍的东西了。” …… 到上城的时候,七点不到。 周清拉着行李箱缓慢的走在几人后面。 领队回头走到她边上:“我帮你拿。” 周清:“我自己可以。” 领队没勉强,走出机场,叫了两辆出租车。 “周老师一起吧,送你回去。” 周清望着后面跟上来的越野车,说:“有人接我。” 说完,越野车车门打开,走出一个高挑俊朗的男人。 周清站在原地。 男人一步步靠近,走到她面前,和她边上的几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自然的接过了她的行李。 傅毅牵着她的手,往车走:“吃东西了吗?” “没。” “买了鸡蛋饼。” 周清说:“想喝豆浆。” “有。” 傅毅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打开门,周清正打开鸡蛋饼在咬,另一只手捏着豆浆。 傅毅问:“凉了没?” “还行。”周清问:“你吃了吗?” 傅毅点头。 车朝着市区开回。 音乐广播里放着周清没听过的歌,但她却出奇的有耐心的听着。 ‘前尘往事成云烟,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 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音乐戛然而止,周清侧头,傅毅收回手。 他换了个频道。 气氛诡异的有些压抑,也许这就是傅毅换频道的原因吧。她这么想着。 周清回神,打开车窗点了一只烟,她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说,有一些必须说清楚的话。 她垂下目光,定在门扣上的那个小兔子贴纸上。 这当然不可能是傅毅贴的。 周清静静看了一会儿,扭头心平气和的问:“谁贴的?” 傅毅看了眼,回答说:“上次载了个朋友,撕了吧。” 周清已经撕了。 “女的。” 傅毅点头:“嗯。” 周清:“那个护士。” “嗯。” 她能知道是谁,他竟也不觉得诧异。 周清不说话了。 到了地方,傅毅把行李拿到门内,他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周清转身看着他,问:“晚上你会来吗?” 他穿着白衬衣和西裤,周清知道他还要赶去队里。 傅毅说:“会。” …… 周清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但她没睡着,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漂亮昂贵的大灯,望着望着,她突然从床上坐起。 打开小房间,点了最亮的灯,上千张照片都是她这些年的杰作。 准确的说,是别人以为的杰作。 除了那张背影,只有这一张照片是她认为的杰作。 晚上七点多。 傅毅的车开到周清楼下,没有马上上去,而是点了一支烟,缓慢的抽。 几分钟后,傅毅锁车上楼。 密码没有变,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小房间里溢出亮光。 周清盘腿坐在中间地上洒满了照片,她面前有一个纸箱子,里面也装着照片,而原本贴满照片的白墙上,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张照片。 一张是周清那张裸背,一张是他的背影。 房间突然显得空荡荡的。“傅毅。”周清仰头喊他。“我饿了。” 傅毅顿了顿,问:“吃什么?” 周清低头继续把地上的照片丢进盒子里,“我不知道冰箱有什么,你看看。” 傅毅没再问,自己去看了。 没一会儿,周清听到他的脚步声。 “吃面吧。” 周清想起来,几个月前她就跟阿姨说不要买菜了,因为每一次里面的菜不是坏掉就是坏掉前让阿姨带回去了。 她没回答,傅毅已经又离开了,很快她隔着墙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我去买菜。”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 周清却陡然一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从脚底一点点往心口窜,逐渐把她又空又冷的口子给堵住了。 …… 半小时后,周清双臂交叠撑在台上,看傅毅去虾线。 周清问:“要帮忙吗?” “要。”傅毅回头,说:“一会儿都吃掉。” 周清盯着他认真的脸,笑了一声。 她听着浅浅的水声,想起傅毅第一次在这儿给她煮面条,还提醒她热水器要小心用,但其实他不知道,她从没有用过,这里的烟火气都是他来了之后才有的。 想到这儿,周清说:“还要找人修热水器吗?” 傅毅一顿,大概都把这件有点久远的事忘记了,他说:“我调好了。” “嗷。” 厨房安静下来,只剩下水开的咕噜声。 看着他重新转身忙碌的身影,周清渐渐走了神。 他和向南阳确实有两分相似,但她第一次看到的其实不是他的脸。 那时候他抱着小女孩从漫天沙尘走出来,像个英雄,她一眼看到的不是脸,而是他的身体。 只是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一点。 因为他们这一两分的相似,成了她长久以来的固执,也成了她的束缚。 让她分不清,令她着迷的人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直到,那天傅毅冲进大火救人,直到听到那声剧烈的倒塌声,她才开始抽丝剥茧的从迷乱中找到一点清醒。 然后就是恐慌。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斩断令她恐慌不安的根源。 她害怕有一天会从向南阳的阴影,又走进另一个阴影。 赵医生问她记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其实她记得,她也非常清楚——她的失眠,从傅毅离开这里,告诉她再也不会来找她的那天开始…… 往后的几个月她陷入一种疲惫的状态,心是空的,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看了很多景,在离上城千里之外的西藏呆了很久,她还是没有找到能填补的东西。 所以,她又回到了上城。 再一次见到了傅毅。 在墓地和他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她差一点就要朝他走去。 她潜意识认为她和傅毅的一切牵绊,都归属于他和向南阳的相似,但实际上,不是。 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不是。 她想念他,想念他的身体,想念他在她身体里燃烧的感觉,想念他的每一次触碰…… “周清。” 傅毅抬高的嗓音将她拉回,周清抬眸,望着眼前的面碗,听他说:“端过去。” 周清:“哦。” 两碗鲜虾盖浇面,还有一小碟酸萝卜。 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安静的吃面。 傅毅瞥了眼她碗里,见她把青菜都赶到一边,低头把碗里的虾夹给她,说:“别挑食。” 周清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我不喜欢吃青菜。” 傅毅吸了一口面条,问:“你喜欢吃什么?我是说蔬菜里。” 周清说:“生菜。” “好,下次买生菜。” 周清盯着碗里的小青菜,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小兔子才爱吃蔬菜。” 傅毅一怔,像是没听明白她的潜台词,说:“所以好养。” 周清搅了搅面条,冷了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吃面条。 隔了几秒在,头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碗里又多了一只虾,傅毅低声说:“你置什么气?你明知道我跟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 周清说:“不可能你吃人家送的饭?” 傅毅自若的回答:“我没吃,尤志阳他们吃的。” 周清眯了眯眼睛,傅毅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只虾,她想了会儿,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她是谁?” 傅毅给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其实那天在市局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车,还看到她车上的年轻男人,所以本来那个小女生送的饭他也是没打算收的。 但他没解释,周清也没有再追问。 他不可能对别的女人动心,这件事,在傅毅赶到蒙罗维亚的那个晚上她就是知道了。 * 傅毅洗完澡出来,周清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他踏着拖鞋一手擦着头发朝她走来。 没有穿上衣,倒三角的轮廓清晰而诱人,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像引人犯罪的钻石。 中裤裤腰上两条人鱼线清晰可见,小腹间还有令人喷张的青色血管。 周清撑在沙发背顶打量着他,吐出一句:“骚包。” 傅毅嗤了一声:“那你别看。” 他坐到她身边,周清闭着眼睛:“我不看。” 傅毅捏着腰上胡乱摩挲的手,“别闹,去给我拿衣服,我没找到。” 周清睁开眼睛,没说话,傅毅察觉到不对,眯起眼睛说:“扔了?” “……” 傅毅松开她的手,几分钟里,谁也没说话。 * 他们其实都能感受到彼此在迁就,但有的事躲不过去,没有什么东西摔碎之后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完整。 他们也做不到。 傅毅点了一支烟。 他问周清:“你怎么想的?”吐出一口烟,补充说:“我说我们。” 周清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拿过傅毅口中的烟,吸了一口,然后光脚从沙发下去。 她去了小房间,又很快抱着那个大纸盒子出来。 “这是我过去几年拍的。”她把纸盒子放到茶几上,然后从最上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傅毅。 照片有些陈旧,应该存放了很多年,上面是一个时髦漂亮的女人,他看着五官觉得眼熟。 周清淡淡说:“这是我妈。” 傅毅愣了愣,她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周家的任何一个人,但他知道,周家的这几位都是她的不可提。 “五岁生日的时候,我用我妈送我的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也是她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张。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离婚……后来人走了,我爸爸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东西都丢了,我把这张照片存了起来。存了二十一年。” 傅毅目不斜视的望着她,那时候从潞城回来,她说相机不是她的信仰,她不爱也不讨厌,只是因为照片比人长久。 有涩涩的情绪从他心底蔓延出来,她的心病也许根本不是因为三年前,而是因为更久远的原生家庭。 周清慢条斯理的讲述着她的前半生,包括那个在她六岁就离开她的妈妈,二婚后把她送出家门独居的爸爸,以及她的继母谢宁,还有向南阳。 傅毅没想过她会亲口跟他说,她和向南阳的那段过往,他看着她的神情,平淡而寻常,仿佛早已经是过眼云烟。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包裹着她发凉的手心。 傅毅想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周清拿起盒子里那块刻着字母的碎玻璃片,低头说:“这其实是他送给我的,他是我从前的恋人,也是我前三年的噩梦。对不起,一开始……” 她没说出口的话,被傅毅伸手捂住喉咙里。 “你知道,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你的过去。”傅毅说:“而是你说丢就丢,毫无余地的决心。” 周清张了张口,无从申辩。 傅毅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他想起周清去往蒙罗维亚前,陌微见他说的那些话,傅毅问:“怕我也……” 虽然周清忍着,可他真切清楚的感受到她对那两个字的抗拒。所以他没说完。 傅毅有了一丝郁结,他不知道周清心里承担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傅毅眼底晦暗,他问:“现在呢?” 这个问题,周清却似乎没有了那种紧迫感,她笔直的迎着傅毅的视线,轻而肯定的回答: “一起到老,或者,一起到死。” 有了这样的决心,她就不怕了。 傅毅的心似被烫了一下,她这样的女人斩钉截铁说出的话,就不会失信,她更不会听劝,就算现在他叱责她胡说八道,她也绝不会改正。 所以,傅毅没有纠正她这种想法。 他拼命的保证自己活到老就是了。 傅毅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周清,这话我只说一次。我傅毅栽你手上了,只要你抓紧绳子,我这辈子不管生死就都是你的人,但如果你再随随便便把我丢了,我到死也绝不再回头。你千万记住了。” 这句话,傅毅没开玩笑,周清也绝对相信。 她说:“记住了。” 周清从他手中拿走那张照片,连着手里的玻璃片一并丢进了纸盒子里,然后拿盖子牢牢的盖上。 “我要扔掉它们。” 那是她的过去,她的执念,也是她的梦魇。 傅毅望着紧闭的盖子,听她话里的意思,那里面还有她过去几年的心血,还有她妈妈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他问:“都扔了?” 周清说:“会有更好的,对吗?” 一语双关。 傅毅抱着她,低头亲了下她主动送上的唇,低声说:“嗯。会有更好的。” * 东西是傅毅陪着她下楼扔的,丢掉的那一刻,周清觉得她的世界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呼吸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拿着手机当着傅毅的面给赵医生打去电话。 “赵医生,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去复诊。” 赵医生有些意外,但极快的笑道:“好啊,明天中午你过来,顺便一起吃个饭。” 周清说:“好。” 赵医生对她来说其实不仅仅是一个治病的大夫,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拯救过她,直到现在,赵医生也没有放弃过她。 哪怕她失约,哪怕她并不配合。 赵医生永远都是带着和煦的微笑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她,迎接她。 周清内心是很感激的,其实她的身边有很多对她好的人,陌微,蔡文钰,哪怕她身处逆境,她们也绝对站在她这一边。 这么一想,她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 手掌传来暖意,周清仰着脑袋对傅毅说:“记得提醒我吃药。” 傅毅低头看她,平常应道:“好。” 她生病的事他一直知道,他问过这方面的朋友,周清这是心病,日积月累的堆积,很难根除,需要慢慢的耐心的像对小孩子一样,引导她放下。 他想的是,如果周清不愿意说,或者像陌微说的那样抗拒治疗,威逼利诱也好,哄着也好,也是一定要带她去治病的。 “明天我陪你去。” 周清和他一起站在电梯口,摇头:“你做好你该做的工作就好了。” “我什么工作?”傅毅奇了。 电梯门开,周清轻轻把他推进去,说:“你说呢?” 傅毅把扑上来的人接住,对上她暧昧直白的眼神,嘴角笑意放大了些,他搂着她的腰肢,问她:“真不要我去?” “嗯,我可以。” “好。” 电梯稳稳上行。 周清不闹了,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 …… 周清没有说,那天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她得救了。 傅毅也没有说,过去的几个月他的日子有多难熬,在这个城市的日日夜夜里,大厅,办公室,家里,楼道,车里,连站台都是她的影子。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手心都是汗。 还好,他们总归都熬过来了。 - 之后的半个月,周清变得很忙碌,而傅毅是从来没有清闲过。 好不容易这天周末,两个人都休息。 傅毅去工作室接了周清,车开到傅毅家小区外,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撞进了二人的视野中。 傅毅下意识看周清的表情,却发现周清也再挑着眉看他,一副抓到现场的样子。 视线交汇,傅毅手指戳了戳额头,无奈道:“我不知道。” …… “我要是早告诉你,你就不让我来了。” 傅毅看着面前轻声细语的女生,尽量保持着温和的态度:“上次你送来的饭菜我不该收下,是我做错了,抱歉。但我一开始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说着他看了眼打开车门下车的周清。 那女生低着头:“我知道,那天你收下我的东西是因为她在。”在之前,傅毅从没有接受过她的东西,他接过去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但她转身从大门离开,看到车上的女人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女生说完,鬼使神差的朝车的方向望了一眼。 女人背倚着车门,一直腿曲着,微低着头正在点烟,大概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皮一挑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冷淡疏离,看起来根本不在乎她的男人正在和别的女人说话。 女生收回视线,鼓起最后的勇气说:“我还是不甘心。” “她爱你吗?你的手伤成那样,一个人发着烧到医院挂水,她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傅毅有点头疼,周清的眼神扫在他脸上,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他知道他再不结束,她就得闹。 * 周清看着一边走一边暗自抹眼泪的背影,对朝自己走来的人说:“你说什么了,把人都说哭了。” 傅毅听她揶揄的语气,盯着她看。 周清接过他的视线,说:“谁让你拿人家东西了?” “……”这事儿他确实理亏了,虽然他是真没吃,可他是当着周清的面把东西收下的。除非队里的人给他作证。 周清朝他呼出一口烟:“作孽。” 傅毅:“……” 他凝着她散漫的神情,目光落在她指尖的烟头上。 “你今天抽几根了?”他问。 周清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刚才的神气气势弱了两阶,“没几根。” “没几根?说好了今天十根,谁超过就得学狗叫。”傅毅上前把她手指夹着的烟,抽走了:“你在车上抽三根,这是第四根,你别告诉我你一个白天只抽了六根?” 当然。 不止。 周清皱眉头:“你公报私仇。” 傅毅把烟刁在嘴边吸了口:“自觉点,超了几根?” 周清:“……”谁他妈会真去数?傻不傻。 她反问:“那你今天抽了几根?” 傅毅说:“五根。” 答得很快。 “……”还真有这种傻子。 周清懒得理他,打开车上上车,隔着车窗不耐烦的催他:“快点拿你的衣服去,我饿了。” 傅毅不由自主的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周清扭头瞟他,和他目光交接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很好。 他说:“我去了。” 傅毅叼着那半根烟转身,他只是跟那护士说,‘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没在她身边,所以扯平了。但是未来,只要她不丢下他,他会一直在。’ * 傅毅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还常用的东西,然后二人朝周清家去。 因为周清嫌他的床硬,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她家,只有加班他会回自己回去。 “家里没吃的。”周清撑着头跟他说。 傅毅说:“逛超市吗?” 周清说:“嗯,去。” 超市离小区就一公里,不远。 傅毅本来推着车跟在周清后面,走过蔬菜区,最前面摆着特价的生红薯,鬼使神差的二人看了眼彼此。 周清没什么表情:“不好吃。” “你吃过了?”傅毅问。 “嗯。”周清上前拿了一个放到车里:“你也试试。” 傅毅说:“好。” 推着车往前走。 傅毅在生鲜区买了一些排骨,周清就没影了,没两分钟,周清拿着两袋火锅底料扔进去:“吃火锅。” 一袋辣的,一袋清汤的。 她放完东西又走了,傅毅笑了一声,跟了过去。 路过糖果区,有个小女孩指着中间的粉色糖果,闹着要买,她妈没给买,拎着孩子衣领就走了。 傅毅看了两秒钟,走了过去。 * 逛完超市回家,傅毅把东西拎到冰箱前,一样一样的码好。 “周清。” “干嘛?”周清吸着拖鞋从屋里露出脑袋,胸罩脱了一半,露出另一半白花花的饱满。 傅毅:“……你穿了衣服过来。” 周清一听,把胸罩直接扔了,然后当着他的面光着身,把长恤套上。 “……” 有时候,她和幼童的区别就是,她只是身体发育的早。 当然大多数时候,她更像一个叛逆者,你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越要反着来,不把你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她是不会罢休的。 就像现在,他没看她了。 周清朝人走了过去。 傅毅从袋子里拿了一袋糖递给她:“想抽烟的时候就吃一颗。”顿了顿,又叮嘱:“别多吃。” 周清不满道:“不让我抽烟又不让我多吃?什么道理?” 傅毅蹲着身,笑了一声:“你自己控制。” “要控制不住呢?”周清蹲在他身边,手指钻进他的领口,温凉的手像迷人的水蛇,在他肌肤上交缠。 傅毅喉结两下滚了滚,有点认真的问她:“火锅你还吃不吃了?” “我觉得……”周清突然往他身上一扑,将人压在地板上,她望着他的唇:“吃你也行。” 他的呼吸不太均匀了,他有了反应,周清勾了勾唇,趴在他身上脑袋靠在他脖子边上,说:“来不来啊?”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傅毅翻身把她压下,控制了主动权。 * 这顿火锅差点没有吃成。 周清被傅毅从地板抱到床上,两小时后,又从床上抱到桌前。 晚上九点半。 傅毅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说:“跟你说件事。” 周清软绵绵说:“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那你先说。” 周清寻常般的说:“我最近在做一个专题准备,接下来几个月甚至半年可能会经常在外面跑。” 傅毅抬头,问:“什么专题?” 周清拿出手机,翻了个文件递给他,傅毅仔细看了一遍,面色不由自主的有些凝重,“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我会带一个专业的团队,我已经打过申请了,到时候当地也会配合,所以不用担心。” 傅毅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加粗标题——‘隐秘的信仰’。 忽然想起来,某一次在车上他和周清聊起过这个话题。 周清放下筷子,说:“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想拍什么。在青藏公路往返的日子,我看到行走在草原和大道上,穿着迷彩服和军大衣的人,我想到了你,那一刻的感觉很奇怪,就很奇妙。”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眯着看着他,认真的有些严肃。 周清:“这种感觉和我在蒙罗维亚看到你的时候一样。抛去我最爱的身体,令我难忘的是你穿着这身衣服,抱着那个孩子走出沙尘,还有奋不顾身朝我冲来的样子。” “伟大又知名的英雄有很多,但很少有人能看到你们,我想让所有人看到你们,记住你们,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傅毅没觉得哪句话不好,抛去感情上的担忧,那种原始上的精神契合,让他感到兴奋和悸动。 “我的事说完了,你要说什么?”周清问。 傅毅看了她一会儿,起身从冰箱拿了两听乌苏酒。 周清接过他递来的酒,喝了一口,等他说话。 “我下个月调职。”傅毅说。 周清短暂的怔了一秒,几乎没有任何的意外,她看着他慢慢的弯起嘴角,眼神交汇的那一秒钟,彼此已然有数。 他早晚是要去的。她知道。 傅毅也笑,握着酒朝她递过去,周清和他的轻轻碰了一下,随意问道:“你去哪儿啊?” “还不知道。” 周清了然,不追问。 傅毅问:“那你去哪儿?” 周清说:“谁知道呢。” 傅毅笑笑,目光没舍得从她脸上移开,他喊她:“周清。” “嗯?” “等我回来。” “好。” “你乖一点。” “知道。” - 又是一年新年,傅毅前往刚果金的第七个月。 周清的专题大获成功,很多人开始主动去了解这些她照片里的人,周清甚至从粉丝的发来的照片上看到过僧格和他的战友们。 他们的笑从来没有变过,热烈而诚挚。 像太阳。 路过的人们也不再把他们的坚守当做理所应当,他们得到了更多的尊重。 他们应该得到。 还有那些离开祖国,远在异乡的维和战士们,获得允许后,周清选了二十张照片放进这一次的专题,和其他不同的是,二十张照片都是背影。 背着难民的背影,弯腰修建铁路的背影,汗流浃背的背影,还有笔直刚硬的背影。 每一张都承载着他们的血汗,也承载着他们的信仰。 没有谁生来就是英雄,也没有谁生来就该去做这些事。 因为这些背影,微博上还衍生除了超话,#最帅气的背影#,置顶的是周清的此分类的封面。 这张照片给了她信仰的意义。 而这张照片上的人救赎了她。 * 年初一的晚上,蔡文钰把圈子里玩的好的一帮人聚在一起,搞了一个新年派对。 周清觉得弄老一套没意思,提议大家一起吃火锅。 别墅大厅里,布满了火锅的香气,周清望着冉冉升起的雾气和好友们开心的笑,嘴边不自觉的弯起弧度。 “陌微来了陌微来了。”张权去了门口给陌微开门。 大家齐齐朝门口看去,自从她和蓝祁恋情公开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着蓝祁和大家见面。 蔡文钰迎上去抱着陌微,笑嘻嘻道:“哟,大明星来啦。”又看了眼边上的男人,“好帅呀,诶,蓝神有没有好朋友好兄弟,介绍一个?” 蓝祁看了看身边的陌微,抬头问蔡文钰:“什么要求?” 蔡文钰说:“跟你一样帅的。” 蓝祁说:“那没有。” 大家哈哈一笑,陌微从蓝祁身边跳到周清面前,抱着周清亲脸:“哎哟我的清清,好久不见了。” 周清嫌弃她的大红唇,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将头推开,但没拒绝她的拥抱。 晚上八点多,吃的正热闹。 夏林打来了电话,周清走到外间去接。 “周清姐,我和我媳妇儿祝你新年快乐!” 周清笑了一声:“嗯,新年快乐。” 夏林说:“我上个月看到你的专题展了,本来一早就想给你打电话恭喜,后来一忙又耽搁了。” 周清听着他在那头碎碎念,想起当初在格林维尔营地的日子。 “傅哥还有五个月要回来了吧?” “嗯。” 夏林说:“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对你有点过意不去,就是……那时我表妹不是在二院住院嘛,傅队来看过一次,好巧不巧那个护士认识他。后来我听说你们分手的事儿,当时觉得傅哥不值当,替他惋惜,我看二院那个护士挺不错的,又喜欢他,所以……” 周琴挑了挑眉头,“原本是你。” 那头的夏林挠了挠头:“我表妹说你还打电话特意让医生朋友关照她,我知道后其实心情有点复杂,后来你们和好,我就更复杂了。这事儿虽然过了很久,但总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陌微端着碗走过来,夹了一个剥好的虾递到她嘴边。 周清张嘴一边吃一边随口道:“行,知道了。” 夏林又说:“周清姐别生我气啊,我实在是没见过傅哥那么没精神的样子,我心疼啊。现在好了,你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周清笑笑没再说什么,其实那个护士的插曲她早就忘了,但夏林却提醒了她,当初她离开上城的几个月,傅毅是怎么过的? 她似乎从来没问过。 当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周清想着想着,忽然有点想他。 傅毅离开的这七个月,她只去刚果金见过他一次,其实这几个月她也在到处跑,极其忙碌,也时常没有信号。 相隔两地的时候他们会约定电话的时间,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两周一次。 他们也会错过彼此的电话,然后就再等下一次。 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好,有时候思念也是一种充实。 她知道他总会回来,就像那时候她知道他会去他向往的地方一样。 周清拿着手机转身。 “瓜皮,你别给她夹,周清不吃辣!”蔡文钰正在骂张权。 张权无辜的‘啊’了一声,“我忘了。” “诶,周清你怎么一点辣都不能吃啊,我一直以为东北人都能吃辣呢。” “不知道。”周清回到位子说:“我爸妈好像挺能吃的。” 周围的视线瞬间停在她身上,有意外还有发愣的,但只一秒钟,又很快自然起来。 蔡文钰把音响打开,大厅里更加热闹。 陌微坐在周清身边,头靠在她身上:“清清,真好。”周清望着喜气洋洋的一桌人,说:“是啊,真好。” 隔了会儿,周清推了下她。 “你和蓝祁怎么了?” 陌微耸了耸肩,嘟囔道:“没怎么。” 周清看向蓝祁,刚才她就看出有点不对劲,蓝祁跟她说话跟没反应似得,夹的菜也不吃,哪怕是最喜欢的菜也故意留在盘子里。 周清压下眼皮,一副真不打算再问的样子,很快,陌微自己憋不住了,低声说:“他演我。” 周清:“?” 陌微说:“我跟你说过那个大D吧,就是我的粉丝。你知道他是谁吗?” 周清眼睛一转:“蓝祁?” 陌微:“……你怎么知道?!” 周清:“你太明显了。” 陌微表情稍微收敛了一些,压低声音气呼呼的说:“他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那你打算怎么惩治他?”周清给她递了一颗车厘子,问。 陌微说:“这周我都不会理他了。” 周清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肯定了她的做法。 “但是微微,你家蓝神的酒量好吗?”周清下巴一抬,示意她看那边的人。“这帮人喝多了可没什么道德底线。” 陌微仰头,就看到蔡文钰几个人围着蓝祁,正在灌酒,她一拍桌上:“怎么还喝上了?!他明天还得训练呢!” 说完,人已经冲了过去。 周清和蔡文钰隔着桌子,相视一笑,这台阶算是成功了。 话说的太再狠,只要心里在乎就还是会心软。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周清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张秘书发来的,一个红包。 他说:【代发。】 周清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 她和谢宁达成共识后,已经很久休战很久了,公司没有了危机,等谢宁退休就会请一个经理人来管理,直到周家有能继承的人。 也就是直到周清生下孩子。 周清其实没想过生孩子的事,但傅毅听完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对生孩子的是非常有兴趣。 陌微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知道张秘书是谁,就问:“你和谢宁这是化敌为友了?” “本来也不是敌人。”哪有那么多事情理得清楚呢?周清说:“她只是嫁进了周家。” 周清没有再多说,点了红包,收下了。然后她回了一个:【新年快乐。】 * ‘咚——’ ‘咚——’ ‘咚——’ 整点的钟声敲响。 周清看着准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提着唇站起身,走到庭院外头。 “新年快乐。”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磁性,诱的人浮想联翩。 周清的身体侧靠着玻璃门,望着满庭院的雪,对他说:“新年快乐。” 傅毅笑了一声:“怎么这么热闹?” “大家都在。” “都有谁?”傅毅问。 周清说了几个人名,问他:“有让你吃醋的名字吗?” 傅毅舔了舔嘴皮,从烟盒里咬了一根烟,笑说:“没。” 上次专题展发出来的时候,傅毅给她打电话,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西藏那块,还说起了陌翰。 他知道周清这是故意在揶他。 傅毅换了话题,问:“吃的什么?” 周清说:“火锅。” 傅毅应了一声,刚要点烟,听到周清这边的打火机声音。听周清说:“一起啊。” 傅毅取下嘴上没点着的烟,又笑。 “你怎么知道我要抽。” 周清说:“因为你在想我。” 傅毅心里烫了一下,他望着帐篷外的被黑夜盖住的世界,好像一眼就能看到那头的人。 他沉沉道:“嗯,想你。” 周清弯了弯唇:“我也想你。” “我知道。” “想上你。”周清说。 傅毅嘴边弧度蔓延:“女流氓啊。” 周清朝天上呼出白色的烟,说:“你不就喜欢女流氓吗?我在上面的时候,你可是很享受的。” 傅毅:“……别皮,下次见面有的你哭。” 时间仿佛忽然静止。 电话贴着耳朵,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世界的声音。 风声,雪落声,虫鸣声,吵闹声。 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周清淡淡的说:“傅毅,我要见你,我等不了了。” 傅毅静了三秒钟,低头含住烟,点燃。 “我来金沙萨恩吉利机场接你。” * 金沙萨是刚果金的首都。 和利比里亚相似,这里一年只有两个气候,这个时节正是雨季,气候潮湿闷热,但空气相对较好。 周清从北京转机,中间转了两次,历经21个小时。 落地。 天还早,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再下雨,她背着包走出检查通道,她知道傅毅会在哪里等她。 周清笔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外面有很多避雨的人,她穿着冲锋衣戴着帽子,从人群走出去。 那个人就靠在车门边上,他侧身站在雨中,撑着伞,鬼使神差的傅毅转过身朝她看来。 伞沿下的漠然的目光在触及她的那一瞬间,热烈而温柔。 周清站在原地看着他,等他来。 傅毅便朝她的方向跑去。 * 走的再远,只要她出现,转身就是归途。 她知道,她就算不来,他也一定会回来。 而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路程太艰辛了,第一次写现言,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写,感谢不论断更多久都陪着我的几个小天使,你们真的是天使。 也很抱歉,拖了这么久,爱你们,也真的很感谢。 如果还算喜欢的话,麻烦打个分分哦! 说了给你们抽酸辣粉的,完结v,记得全订一下来抽。全订也不贵,有几个一直追的,如果也全订抽记得留言,给你们返钱钱哦 这本肯定是赔本,所以只能抽一份啦,看看谁是欧神! 然后欢颜预收《穿进前男友身体后,我笑了》 #男朋友提分手后,我控制了他的身体# 栾莱正在看到网上一段采访。 记者问女明星:一觉醒来发现身份互换,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女明星:打f机 栾莱听完呵呵一笑。 身体内传来都易锲危险的警告:你给我关了! 栾莱乖乖关了,然后开始解裤头。 都易锲:爸爸我错了,我态度有问题,有话好说,你别乱来!!! 其他名字《一切都乱来》、《跪下,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