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狂躁病 作者：祸及殃鱼 文案： 吾爱有三，一为日，二为月，三为明也。 老天把人间分为三六九等，就是为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不论我们怎么走远，兜兜转转还是会走到对方身边。 拥有着自己给予的光明，却偶然间发现了另一只身处黑暗的小孩星念。带着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对他开始了猛烈追击。 当起了他的小太阳。 -星念无聊，明也：在吗？打不打D5。 -星念生病，明也：好憨……地址呢？我给你送药。 -星念怕生，明也：团队活动必须来！不来打PP。（反正我罩着你 -星念被恶毒哥哥一家子欺负了，明也对星念哥哥：违法乱纪！去里面待着吧！ -星念无家可归，明也：……嘿嘿嘿。 ----------------------- 但是表白那天，明大佬一改往日有言直说的作风，用微信名字开始和星念玩起了猜字谜。 此时赶在吃瓜前线的四人组：…… 明也的名字改成了：枂茠肸澣籾 李涵：这是嘛呀？ 乔忆霄非常恋爱脑的说：月色很美？风也温柔？ 赵睿柒：……你看看字数。 刘佳宁：报告，百度搜了波读音。老大说的是“我好喜欢你”。 乔忆霄：……好直男，一点心意都没有。 赵睿柒冷笑：没新意都这样了，咋，有心意直接阿拉伯文加火星文吗？不是，明也这傻楞确定星念看的懂？ 下一刻星念把名字改成了：檷禳捾鲞鲞 脸疼的赵睿柒：……这还真看懂了？ 刘佳宁一马当先：啊，星念回的是“你让我想想”。 李涵：咦，老大也不行啊。 乔忆霄：他们俩是在表白，还是在互相科普生僻字？ ----------------------- 众人眼里他们的变化： 明也：阴暗大哥大—双标dog—恋爱双标dog 星念：软软绵绵小可爱—怎么凶起来了—只对明也软萌的双标恋爱dog ----------------------- 1v1 HE 双洁 年下 感情线虐受身不虐心 躁郁症阴晴不定攻×抑郁症丧里丧气经常应激各种害怕受 避雷： ①第一本文笔可能会显得幼稚。 ②前期尬苏，后期尬虐。 ③攻的人设比较具有争议，躁郁症和精神病是不太一样的，但是发病的时候都一样不可控。攻发病是认得受，但是控制不住。 ④受性格很弱，各种应激。因为从抑郁症患者的角度看，可能正常人会觉得比较矫情。 ⑤攻发病时打过受，第一次之后受自愿。 ⑥副CP是bg，有一条bl线但是单向。 ⑦后期比较负能。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也星念 ┃ 配角：吃瓜小组七班大部队 ┃ 其它：日月+星 一句话简介：天太黑，两个小朋友一起等天亮。 立意：挣扎开黑暗 见到的就是光明 ================== ☆、回去 上课铃声响起，课间结束。职高高一（7）班的学生却没有一丝自觉，个个脚翘得比天高，手上烟抽的可以当人工雾了。 在这个混子到极致的班级，乖巧清白反而像错。例如，坐在最后一排窗边的星念。 他戴着耳机，练着字。活在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今天是开学考发成绩的日子，不过这好像并没有给七班多大的压迫感。七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李松斌。 他是个中秃老男人，整天都爱挠头皮，还时时抱着他的老人保温杯。这会儿，就一手捧着保温杯，一手夹着成绩表气冲冲的走进班级。 进班级的那一刻，几个学生都以为他头上的那几个毛要炸飞了。 李松斌脸黑的不行的走上讲台桌，他“啪”的一下甩下成绩表。连小蜜蜂都懒得戴上了，怒发冲冠的骂：“说是七班，结果人隔壁八班平均分比你们高九分，一个个脑子干什么吃的。” 李松斌本就对这个班没报什么希望，想着这群人混日子，他也混。结果倒好，平均分考了个全年段倒一，混也没这么混的。 “后面的那几个，还不把窗帘拉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班着火了。”李松斌扇着眼前的烟，咳得半死不活，“一个个才几岁，就抽烟啊！没过两年肺都得黑！到时候华佗都救不了你们。” 里门窗最近的是星念，可他戴着耳机置若罔闻，手上依然写着字。 他的前桌张愉阳一个小胖墩，他特怂。见状赶紧上前，把窗帘拉开。 张愉阳不知道，身后的星念悄悄的呼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 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孙勤淼。他十分嘴欠的怼李松斌道：“老李头，你放心吧。我们肺就是黑成炭，也比你死的晚。” “行啊，我看你十年后是不是躺在化疗室过得。”李松斌哼道，他话音一转对着全班说：“我知道你们这群玩意大多都是从四中那上来的，不该强求你们，但是你们这也太让人……刮目相看了。”他咬牙切齿道。 听到那个名字，星念不自觉的把耳机拿了下来。四中，他听说过，听说就前几个月，里面的学生打死了个人。 他低眸思索着什么，不自觉的牵动了嘴角却让嘴上的伤，发了疼。 周围的学生讨论着接着讨论着，抽烟的继续抽烟。还有几个在打游戏。 “行了，别说话了。这边公布一下，开学考的成绩。”说完，李松斌忍不住叹了口气。 学生们不为所动，继续吵闹着。星念都没和他们一起同仇敌忾，他随手抄写了几句白居易的诗。 他的耳边传来几句学生的吵闹声，一个女生道：“你们猜谁是第一，反正我赌明也，我赌五块钱。” 另一个叫李涵的男生，笑的贱贱的说：“那我也赌，我赌老大倒一！” “嘁——别关说啊。”那个女生道：“赌钱啊。” 李涵大气的掏出十块：“行行行，我赌十块，你的一倍！” “切，李老板大气行吧。” 欢声笑语讨论真有趣，星念笔尖一顿，强迫着自己若无其事的写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融入这样的人际关系里。 “阿柒，怕是你要失望了。” 比抽烟更伤人的二手烟吸入肺腑，明明很厌恶，却依然欲拒还迎的去闻那呛鼻的烟雾。 星念估计自己都没注意，他的目光已然看向那个说话的人。他将自己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被前万双眼睛盯着。 但他那一刻竟然感觉不到害怕，只是因为说话那人一个似笑非笑着的侧颜，吸引住他的全部目光。 那人用着慵懒的语调，说：“我开学考的时候，写了个名字，就睡着了。” 手中拿着的打火机，点完烟，又在手中随意的转了起来。连装逼都不像，好像就是习惯的这么玩一下。 他嘴角一勾，那种对什么都不屑样子，好像是从骨子里生长的。 星念知道他，他叫明也。三天逃学两天打架的问题学生，与他这种每天活的跟透明人一样的人截然相反。 星念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太过强烈，收回了那满是惊羡的眼神。回看书本上，却愣住了。大约是因为刚刚的分心，他端正漂亮的楷体字旁，写下了一个连笔的“明”。 星念有些害怕，和懊恼。他从不写连笔字的。 “咦——”李涵后排的刘佳宁插上了嘴，“反正老大不是第一，就是倒一。永远滴神。” 明也一个打火机甩了过去，笑骂：“去你妈的。” 这时，沉默许久的李松斌才开口。 “行了！打火机收起来。”李松斌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扯着嗓子道：“公布成绩了，听好！咱班第一，赵睿柒……319。” “全班最高，319分。你们没救了。”李松斌由衷的评价。 李涵高呼：“嘿！五块钱！” 拿了第一的赵睿柒反而不乐意了，她就是刚刚那个赌明也第一的女生。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职高就把年段特别拽的几个学生给揍了。 一个集女魔王和女神为一体的女人。 “操，爷的五块钱，明也你不得好死。” “操，承你吉言。” 她踩着恨天高，往前走着。钻镶着链子的指甲，接过成绩单，另一只手还拿着烟。 李松斌十分无语，他继续报着成绩。 …… 李松斌继续，报了三十多名。 “第三十八，李涵，23。”李涵嬉皮笑脸的的走了上去，李松斌没好脸色的说：“还笑啊，五张试卷靠你这分数，我闭着眼睛懵选择题分都比你高。” 李涵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老李头，我笑的是我赚了十五块。”说完蹦蹦跶跶的跑回了自己位置上。 李松斌愣是没听懂，他看着接下来的成绩，郁闷的撸了两把为数不多的头发。他抬起眼透过那啤酒瓶盖厚的眼镜片，瞪向那吊儿郎当的学生。 “第三十九，明也……9分！”李松斌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同学，你不写就不写，能别在试卷上画骷髅头吗？！你是在咒我死吗？！” 明也扔掉了烟头，上前拿起成绩表还不忘皮一句，“老师我不是针对你啊，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会死。” 说完，明也撒丫子跑了。 “……你！”李松斌拿出剩下的卷子伸手打了个空。 那小子早跑回自己座位上了。 隔壁桌的李涵笑了，“柒姐！十块钱啊，愿赌服输。” “操，行行行，晚上请你喝酒。”赵睿柒烦他。 “第四十……”突然，李松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一声像是个触碰到了一个机关，瞬间讲台下翻腾起了各式各样的疑问。就连明也也带着点诧异抬头看向讲台。 “不是吧？竟然有比也哥考的还低的人？” “不是说糊写也得写满吗？实在不行选择题也得做啊。” “在吗？我的十块钱没了，哪个龟孙啊！” “在吗？姐妹们今晚蹦迪去，姐妹局没男人！” “如果全写满还能比也哥考的低，我只能说，这人实力也挺强。” 星念看着除了书笔空无一物的桌上。他眼眸低垂，在眼眶里转动的眼珠，满是不知所措。从第一名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台拿试卷。 可他没预想到，自己真会是最后一名。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都在问是谁。张愉阳转头，看见他空白无物的桌面，转头就去跟别人说了。 他们的声音太吵，吵的星念想找个黑色的房间，把自己永远囚禁在那。 星念不敢抬头，只微微抬眼看去。李松斌的目光正正好好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神，许多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些注视跟带毒的刺一样刺进他的皮肤。 星念感觉快要窒息了。 只听，李松斌声音突然冷了几个度，他的语气与刚刚天差地别，“星念，还要我叫你上来吗？” 星念瞳孔放大了些。他知道了，自己这是成为杀鸡儆猴里的鸡了。 好可笑，又是他经历这种事。他轻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被无数冷冷的语言和不怀好意的眼光逼迫的一步一步走上了台。 讲台上，李松斌趾高气昂的说：“总分1050，你是怎么填满还只考6分的？我听你们英语刘老师说，这次英语选择题有十道，你就是全选C也考不了这么点啊。” 星念还未走到他眼前，班级里的同学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引起了起此彼伏的笑声。 那声音像是压在他背后的重铁，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他已经准备好，面临李松斌继续的言语侮辱时，一阵疼痛刺激在脸上。 身后众人一片惊呼。 被卷起来的成绩单，握在李松斌的手中，毫无顾虑的砸向了星念的脸庞。那疼痛在脸上持续了几秒后，变成了火辣辣的烧灼。 成绩单也顺势落在了他的脚边。 不疼，只是很伤自尊。 “你下次可以带个骰子考试，它比你准。”李松斌好像把刚刚受得所有气，都撒在他身上了，“——捡起来！” 赵睿柒看戏的声音道：“哇塞，老李头还会打人啊。” 另一个女生说道：“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 “柿子挑软的捏呗。”孙勤淼拽的二五八万的说：“谁叫他怂呢，开学这么多天都不敢跟人说话，娘炮一个。” 周边立刻附和道他。 没一会，就出现了对他的性取向攻击，还有数不尽的嘲笑。他们似乎从没想过，这些话语会一字不差的落入星念耳朵里。 他握紧拳头，却只敢低下身去捡染上尘埃的成绩单。 “我操，这都不生气，没脾气的吗？” “还捡啊，要我我直接扣老李头上了。”孙勤淼幸灾乐祸道。 “我操。”赵睿柒凑向明也，“明也，你看他真的怂啊，以前三班那个个都没他怂，那个还是女的。” 星念将试卷紧紧的撺起，打算迎着这些人自以为的开玩笑的话语，走回座位上。 忽然，不知哪传来“咔嚓”的一声，一支水笔掰断在那只不久前还在玩打火机的手上。 霎时间，所有的笑声都停止了。 就连嘴没停下的孙勤淼都暗自看了那人一眼。 星念并不想知道那根笔是怎么断的，更不在乎他们为什么安静，他只想回到位置上，不想占据任何一个人的眼中的位置。 回到位置上，他咬下了嘴上的那一块死皮。疼痛的归属感，给了他一丝平静。 ☆、真巧 “老师知道这样很难为你，你会很辛苦。可没办法啊，时间不等人，你已经浪费了三年的光阴了，你肯定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追上他们啊。所以幸苦点没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啊。”李松斌说的唾沫星子横飞，“而且不止你一个人辛苦啊，你看看。” 放学了，李松斌单独把星念叫的办公室里。星念来的时候就在想他会说什么，果然又是为你好。 他指着另一个老师，“三班的林老师，她现在还没批完作业，今晚还要通宵批，她不辛苦吗？” 被指的林老师尬笑了两声。 李松斌又指着另一个老师说：“一班的吴老师，她过两天要讲一节公开课，她现在通宵加点的赶教案她不辛苦吗？” 吴老师无奈的笑着，回应他，“是哦，临时加了节公开课，忙死了。” 李松斌朝她笑了笑，然后又指着自己说：“还有我，老师不辛苦吗？” “你看你们班那都是些什么学生，抽烟喝酒打架！无恶不作啊，你以外老师管你们很容易？你以为我想管你们啊？要不是今年我抽到的班主任，我打死也不想管你们这群人。” “老师知道你，星念和那群来学校混日子等死的不同，所以老师才这么关注你。”李松斌拍了拍星念的肩，“老师知道你是好苗子，其实老师也不想这么严格的对待学生，你们烦我也累，老师特别特别想就和你们以朋友的关系相处。” “你们开心，我也开心，不好吗？”李松斌满是皱纹的脸笑了笑。 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剧情，小说里看的都审美疲劳了，怎么在老师里还是百用不腻呢。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行了，去教室把卫生搞了，老师就原谅你这一回，下不为例。”李松斌又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回去吧。” 闻言，星念这才知道，原来讲这么久是他在求李松斌的原谅。星念连生气，或者笑都没力气了。 面对这种人，真的是要多难有多难。 · 等他将教室略微的清扫一边时，已经六点多了。不过今晚的黄昏倒是没一溜烟就消失，混着几朵漂浮不定的白云，混集在天上。 像麦田被吹上了天，点缀了几颗棉花糖。 星念小跑着，才赶上了十七路公交的。两颗硬币投进投币箱时，清脆的响声，给他这艰难的一天带来了一丝愉悦。 今天的座位也出奇的多，星念选了个挨着窗的位置坐下。他欣赏着车窗外如糖心蛋的火红太阳，太阳旁夹着几缕橙色彩云。 让人很想一口吃掉。 不知为何车还没移动，星念听到，又是两声硬币落进铁箱里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偷瞄了过去。 只见，少年的五官俊郎切精致，在阳光下整张白皙的脸都发着点点光亮。像是染过的棕色的短发，被照耀后更是金灿灿的。 又是他。 这长得也太让人离不开眼了。 明也手上不知道怎么的多了根绷带，他投掷完硬币，也没找座位。靠着上车最近的第一根柱子，就没动了。 星念见他将手上缠绕着的绷带解下来，下面露出的是完好的肌肤。明也又将那绕上自己的手，还给打了个蝴蝶结，他自己都不禁笑了一下。 不一会儿又解了下来，这次愈发狠的勒紧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又打了个小蝴蝶结。 看得出，明也还挺专注。连这么专注看着他的星念都没被察觉。 星念默默的收回了自己肆意的目光。 入秋了，黑的也快了许多。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天就已经黑了一半了，刚出了觅君街。星念就听到明也对司机说话。 “Happy，停一下。” 星念眼间一动，Happy是间闹吧，他前几年有在那打过零工。但是星念记得里面，还有拉客女吧。 下一刻，明也一手将绷带塞进口袋，然后从手提公文包里拿出了顶嘻哈帽，潇洒的反扣上脑袋。 这一脸“中国境内没醉过”的样子，他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星念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估计只有明也把人往床上带的份吧。 · 没过多久，明也到站下了。星念继续坐了四十分钟，到了秦岭秋风街的站点。这一片是老城区，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筒子楼。 夜色下，星念独自走进了一栋不起眼的筒子楼。 那栋楼里的某一间房，门锁渐渐旋开。星念从门后走进，客厅里，孔健平大手搭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他的姑姑星芳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 他俩似乎都没有发现星念回来了，等他放完书包，换完鞋。星芳才偶然的瞄到了他，她招呼着就说：“诶——星念，怎么这么晚回来？快，快过来帮忙，忙死我了。” 果然，和在学校一样，在不出糗，不被需要时，他就像个透明人。 “哦。” 星念应下，走了过来。轻手轻脚的拿起果蔬篮，放在水渠里，就开始清洗。 “你待会把那边的芹菜也给洗了，牛肉也给腌了放冰箱，明天你哥生日，他想吃这玩意。”星芳继续使唤道，他又说：“嗐——对了，你哥怎么还没回来，诶？你放学时候看到他了吗？” 她说的，是她自己的儿子。星念的表哥，孔智博。 经她这么一说，星念才想起，他和孔智博都在职高。不过孔智博嫌他娘，从来不跟他一路，从小都是。 星念沉吟片刻，道：“没，我……我今晚值日。” “你值日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没。”星芳念叨着，片刻不离孔智博。忽尔她又想起什么问：“你哥跟我说，学校要订校服了，跟我要钱，是真的吗？” 星念眨了眨眼，职高的确要定校服了，可是十个学生里都未必有一个订。孔智博……算了，关他屁事。 “嗯……是要，定了。” “哦……”星芳说着，眼睛转了一轱辘，心里的算盘就打好了，“你也要订了吧？要不你刚好帮你哥的钱一起交了吧。” “……” 星念没有说话，他眼睛太累了。累的一直在眨眼，手里的芹菜洗干净了，又去拿酱料腌牛肉。 他不想，他自己都不想订。开学的学费已经费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了，十月份他奶茶店的工作才开始。还有半个多月的九月，他只能靠微信那点余额过了。 ……他哪来的钱去帮孔智博订校服？ 见他不回话，星芳的脸瞬间就冷下来了，她冷眼撇过，开口就道：“养你吃养你喝买个校服就不愿意了？跟你妈一样小气。” 听她这话，星念手上一顿。他眼中一深。片刻后，手上又抄起牛肉继续腌制。 星芳见他不痛不痒，心里就来气，她又道：“吃什么吃，干脆别吃了，买个校服磨磨唧唧的，难怪你哥说你像个女人。” 星念对后半句已经听到麻木，对前半句求之不得，他洗净了手。帮星芳最后摆好，蔬菜篮和牛肉，就走了出去。拿着换洗衣物，去到了卫生间。 他的态度端正，就连星芳这种没脸没皮的也没话说了。 · 洗完澡，心理上觉得轻松了许多，可生理上依然能感觉到这一天的累。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但依稀能看到这间房里有两张床。 一张床是孔智博的，另一张用折叠床搭起的小床是星念的。两张床的中间有一个孔智博用的书桌，门后面放着孔智博的书柜，和星念的衣架。 这就是他和孔智博的房间了。 星念蜷缩在折叠小床的被窝里，除了偶尔跟着耳机传来的音乐，哼哼几声。其余根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但是没过多久，那些轻哼慢慢沉默下来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可能连星念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样无声难过了多久。真奇怪，只是平常发生的事，怎么今天能让他这么难受。 他自己也不知道就这样愣愣的过了多久。 忽然，耳机里的音乐戛然而止，星念知道那是有人打电话来了。脑子混混的，就也没多想，按了下耳机就接了。 “喂。” “□□妈……傻逼，老，子就知道你没睡。”那边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继续爆着粗口，“妈的……” 能上来就骂人的除了孔智博还能是谁？他声音断断续续的，看样子是喝醉了。 听了孔智博的话，星念看了眼手机。居然已经凌晨三点了吗。 “……你，喝醉了？” “妈的，日你妈狗的，没大没小，我他妈是你哥！”孔智博又对着手机嚷嚷。 平常就不讲理的人，喝醉了更是连一句人话都说不出了。 星念耐着性子，小声的叹了口气。他道：“行，哥，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只听对面的孔智博满意极了，猥琐的笑了一声。可还没等他回，电话那头又引起了一片争执。 等到电话里再传出一声清晰的人话时，已经是另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了。那人说话有些急躁，却还必须顾及礼貌。 “你好，先生，请问你是孔先生的家属朋友吗？”听得出，他好像还在一手制服着孔智博。 “……嗯，我是他表弟。” 那人一边和孔智博斗智斗勇，一边道：“是这样的先生，孔先生和朋友在我们这喝多了，在这打人。能扰烦……啧，能扰烦你过来一趟吗？不然我们真得私下了了，或者报警了。” ……报嘛。 可要是孔智博被拎进去进去蹲几天，那孔健平一定会首当其冲的先把他先给揍一遍，质问他连哥哥都看不好。 星念内心挣扎了一下。 “……好，我过去一趟，你们地址是？” 对面那人谢天谢地，急忙报上家门：“Happy本色，蓝桥春雪路这边，你应该知道吧？” “……” 霎时间，公交车上男生不羁的反扣帽檐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真巧。 ☆、遇见 Happy里，明也一个人坐在台座上。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打着小游戏，玩个佣兵第一个祭天，他皱了皱眉头。 他想，一定是因为刚刚隔壁打架影响到他发挥了。 他二郎腿一翘，十分不满意的想骂人。抬手去碰酒杯，却发现里面的酒，已经被刚刚怼走的名媛顺走了。 碰巧，这时齐知诚从舞池里出来了，他伸手就搭上明也的肩，把明也往舞池子里带。刚进池子里，明也不说不顾的就被几个女生给摸了。 明也无语，闪烁的灯光，吵闹的音乐和欢呼，让他不禁有些烦躁，语气有些不耐烦：“干嘛啊，爷打游戏呢。” “打你妈，来摇头打游戏，不他妈怎么不在鸡床上打丨飞机呢。”齐知诚道。 “你大爷的。”明也被他给说笑了，他环顾四周，未卜先知的道：“怎么，找到今晚的打丨炮对象了？” 齐知道一副知我者莫若明也的笑样，他下巴往台上一扬。明也顺势望去，只见台上黄毛DJ旁边，有着另一个蹦的昏天黑地的的男生。 他偶然的停下，明也看清了他的脸。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怪不得今天来的人这么多。” 台上这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叫艾词，是个最近几年很火的小鲜肉，长得确实好看，眼角那颗五角星的纹身太过标志。 想来，赵睿柒和乔忆霄还挺喜欢这人的。 “你他娘什么时候弯的啊？”明也看向齐知诚。 “这和弯不弯有啥关系。”齐知诚如意算盘打的极好，“你知道他谁吗？淫城太子爷诶！据说他喜欢男的，你说，我要是把他给强了，他会不会找我对他负责啊？那不是随随便便走上人生巅峰？” 明也倒是知道他是太子党，私生活混乱也是略有耳闻。但是他没想到齐知诚这么饥不择食。 他不屑的笑了笑，“我觉得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你就该下户口了。” “操……不过他真的有钱。”齐知诚想了想他说的也没错，又指了指门口，“门口那辆玛莎看到没？他来这新提的，结果转头就送人了。” “哦。” 明也对钱倒是不怎么敏感，他妈二婚嫁了个老板，过得就是富二代的生活。他无法理解齐知诚拿着杯水车薪的白领生活。 “所以他就是你今天要陪的朋友？”明也问道。 齐知诚说：“是啊，他和叶少纪少关系不错，艾词出来拍杂志，他们就让我陪着应酬一下。” 明也点了点头，心道：所以，你把我叫来干嘛？ 他们继续聊着，台上的艾词不知何时走了下台，他随手从助理手上拿起外套披上。四下望了望，找到齐知诚。 艾词点了根烟，整个人身处朦胧中，说：“老齐，我飞机快到南站那边了，先走了。” “啊？这么快啊？”齐知诚转过身来，他道：“不再玩会儿吗？” “不了，家里……有人。”艾词顿了一下说。 “那好吧，下回见啊。” 明也见状，也回过眸，对着艾词礼貌摆了摆手，轻声到了句“拜拜”。就这么一下，艾词脚步停下，开始凝望着他了。 明也忽觉，他这个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 说这么来什么，艾词走了上来，他目光未离开明也，话语却对齐知诚说：“知诚，有铁1不早带来？” 铁……1？ “我操……你们俩？”齐知诚立马知道了什么，看着他们别有看对眼的样子，知情识趣的笑着离开了，“你们继续，我滚。” 明也霎时间懂了，他这是被齐知诚当鸭卖了？ 不知怎么的艾词的眼神逐渐瞟向一处不可描述的地方，明也也是惊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吗？他道：“兄弟，你飞机不是要起飞了吗？” “没事啊，我可以为了你改航班啊。”艾词不以为意，他带着笑意问：“反正是私人飞机，我什么时候走都看你体力哦。” “……” 明也喝了一大口啤酒，他疑问道：“你家里不是有人吗？”男朋友也不管管？ 闻言，艾词眼里闪过一丝暗淡。片刻后他又笑道：“放心，他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明也看着他道。 艾词看着他的眼睛，“哈哈”了两声，不可思议的道：“你别告诉我你是直的啊？” 明也半眯着眼，说：“你哪看出我是弯的了？” “没关系，爷最喜欢掰弯直男了。” 话虽这么说，但艾词了然的松开眉头，他本来就没有特别想做。就是为了耍耍嘴瘾，居然还碰到个直的。自认倒霉。 “唉——” 叹罢，他勾上明也的脖颈，可惜嘴唇还未碰上。他就被明也一把推开了，艾词十分不满的啧了一下：“亲一下脸都不让？” “不让。”明也果断道。 艾词撇撇嘴，也不自讨没趣了。他叼上烟，颇为潇洒的和助理往安全通道走了。 明也站在原地，内心吐槽着：我操，什么人啊。赵睿柒和乔忆霄两丫头，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现在娱乐圈都是这种货色吗。 他转身拿起酒杯，仰头就要喝上一口。忽然他的余光看到了什么，这让他顿住了，角落边上，一双眼睛莫名其妙的注视着他。 明也注意到，他也顺着看了过去。 有的时候，样貌太出众也不是件好事，如果星念长得丑一点，明也估计就不会一眼认出了。 这道理其实用在明也身上也实用。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人三米远的相隔距离，仿佛都那样尴尬的静止了。 这段诡异的对视，还是由星念先移开了眼，他低下眸，木讷眨了眨眼。随后什么也没有说的，走了。 被留下的明也站在舞池中独自凌乱。他僵硬的喝下一口酒，捋了捋情形。他刚差点被一个男人强吻，然后撞头被同学看到了。 这个同学会不会以为他是gay呢。 明也呼了口气，自嘲笑了：这是什么运气？ · 星念沿着墙，走到卡座区。一路上，他都在暗暗回想，刚刚那人吻上明也的样子。真奇怪，为什么，推开呢。 吵架了吗。 星念也没能多想，那个打电话给他的酒保就招呼他过去。卡座上，孔智博很七竖八的躺着，跟醉死了一样。 酒保一脸身心交瘁，道：“可算来了，他刚睡着快带回去吧。” 星念撇了他一眼，再暗暗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孔智博，孔智博他那身材也不像轻的。凭良心说，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实在困难。 他上前一步，扳起孔智博。 酒保又发话了，“哦，对了，厕所里还有他几个朋友，在那吐。你要不……一起带走？” 孔智博的朋友，星念一个都不认识，他能带到哪去。星念摇了摇头，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孔智博那粗胳膊，撂上自己肩膀。 搀扶着他，出门打道回府。 · 总得来说，那晚的经历确实很尴尬。不过两人到也没放在心上，明也更是倒头就忘，直到那一天。 李涵在半个月里，第二十三次被英语老师请到办公室了。英语老师叫柳铎，长相中等，带个眼睛，嘴巴刻薄的跟老鼠似的。 她评价请了二十三次，只来了这一次的李涵说：“天堂有路你不走，Hell has no door, but you insist on coming.” 李涵脸上僵笑着，暗中碰了碰明也问：“老大，她说的什么意思。” 明也漫不经心的回道：“学海无涯苦作舟。” 刘佳宁在一旁兴幸灾乐祸，下一刻，李松斌就盯上了他。他叫道：“体育课不下去？那刚好，来，刘佳宁，你把前两周没写的作业补了。” “沃日？”刘佳宁欲哭无泪。 李松斌又看了看明也，难为的皱出满脸皱纹。 明也知道他在看自己，抬头迎着李松斌的目光，很随意的说：“我作业都撕了，你看我也没用。” 李松斌识趣的收回目光，只觉得多看明也一眼，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在发着痛苦的疼痛。 柳铎拍了下李涵屁股，奇怪的问：“坐下啊，我又没不让你坐！” “……不是我不想坐，是我我吃了也哥的沙拉，拉肚子了，屁股疼，坐不下去。”李涵十分苦恼的挠了挠头，“不然我怎么可能不下去上体育课，跑来你……” 柳铎冷眼一瞪，“好好写！那么多话！” 刘佳宁一边手上快速的写着，一边埋怨道：“就因为你个脑瘫拉肚子，害得我没回家换鞋，体育课都上不了，操。” 李松斌哀叹了一气，皱眉不展道：“怎么做题都堵不上你的嘴呢，再加两张试卷。” 他们两个各自被生活拷打着，明也就成为那个身外人了。他不慌不忙的靠在办公桌旁边，玩手机。 柳铎眉头一皱，拿起小测就打发他，“行了行了，这么闲就帮我把小测给发了，在办公室打游戏算什么？” “哦——”明也心不在焉的应下了，手里操控着木偶人，又道：“等我打完这一把。” 柳铎：“……” 一把大约五分钟，在明也一声犀利的“Shit”后，游戏结束了。毫无疑问他又输了。 “嘿呦喂，发音还挺标准的？英语小测都没见你交。”柳铎又想了想，她转头问向李松斌：“哦，对了——老李，你们班那个叫星念的，什么情况，听写全是错的。” “啊？哦，星念啊。唉——他哪科都差，愁死我咯。”李松斌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他脸上透露出一股不屑，“他初中三年都没上。” 明也手上接过柳铎递来的英语小测，听到他们所说的眼中掠过一丝思虑。 柳铎：“啊？啥情况，初中都不上？” “不知道，学籍档案就写了生病，生什么病也没说。”李松斌声音降低了点，道：“我看八成就是这，有病。”他指着脑门说。 李涵咬了咬笔根，赞同道：“确实，他贼闷，谁都不鸟，高傲的一批。” 柳铎惋惜的摇了摇头，“神经病啊？可惜了，他长得好像还行。” “不会吧？他除了不理人以外，其他都还好啊，挺正常的。”刘佳宁中肯道：“就是有点娘，我怀疑他是gay。” 明也还没听完，就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办公室。 ☆、开始 明也手拿上拿着一叠小测，从走廊上往七班去。可他还没进去，就看见了空无一人的班级，只有角落坐了个星念。 明也眉梢轻轻一挑，真巧。刚刚那群人还在议论他呢，居然他也没下去。 明也暗自笑了下，走了进班级。他发了几份小测后发现，柳铎这排序是按顺序来的。不出所料，直到发到最后一份他才看到星念的名字。 只是一眼，明也就被这张小测吸引了。上面错多的算离谱，连最简单的几个单词，都没有对。不过，小测上倒是一手好字。 不论汉字，或者字母，都是端正到极致。汉字更是顿挫抑扬，一笔连笔都没有，是最标准的楷体。 经典的学渣字好吗。明也浅笑，朝着他走了过去。 星念耳机里放着歌，桌上已经放好了下一节英语课的书。但那股劲没忍住，又开始在英语课本上练起了字。 他随意就抄写了首自己喜欢诗人的诗。 刚抄没几句，眼前的光亮骤然消失。星念微愣一下，本能的抬起头。当那茫然无措的双眼，对上明也的俯视。 那一瞬间，星念怔住了。 怔到忘了收回目光，就这么傻憨憨的看着明也。 明也将手中的小测递了过去，他说：“字挺好看的，就是一个单词都没写对。” 星念本就不会说话，面对明也这不明来意的话语，更是不知道该应该否。他只埋着脑袋，接过小测。 开学半个月了，他也见过蛮多次明也，但是这么近还是第一次。这么看来，明也……好高啊。 星念这边还在想着有的没的，明也已经目光一扫，看到他刚刚抄写的诗了。 “人亦有相爱，我尔殊众人。朝朝宁不食，日日愿见君。” 在他念出这句诗的那一刻，星念就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刚长好的嘴皮，给咬扯下来了。 “情诗啊？”明也话语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感觉就是在调戏人，“在英语课本上写这些，不怕柳铎抽你吗。” 星念闻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沮丧的低下了。 他本来想争论，这是一首社会主义兄弟情的诗。但是后一句，他确实无言以对。 明也见把人家戏弄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想着收手就罢，忽然他的目光晃到了哪里。眼神一下子变得难以捉摸。 但是下一刻，他便收起了伶俐的目光。 用着比刚刚更温和的语气道：“别低着头了，订正吧，柳铎说留在班级里的人先订正，待会上课就得交给她。” 明也张口就来，星念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还是拿着笔，翻着书，故作懂得的翻阅。可惜没有一个词是对的上的，星念苦闷着。 为什么这人还站在他前面，喂，遮住了他的灯诶。 星念在心里默默搔着，突然，前面的明也似是心领神会的让开了。 正当星念以为明也走了，刚刚自在了那么一小会。突然耳朵的触觉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温热，像是有人吻着他耳朵一样。 没多久，他就听到明也说：“那天的事，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星念对那天晚上的事还算影响深刻，明也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了。 他连忙摇头，嘴上还跟着道：“……没有。” 以星念的性格，明也想也知道当然没有。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聊瞎扯这句突然想起的事，没想到星念的反应这么大。 一边摇头晃脑的否认，一边嘴上还说。 还怪可爱的。 明也莫名看上了他的脸，刘佳宁说的真没错。星念真的长得很娘，或者说是五官太漂亮精致了，莫名软…… 星念的鼻尖很翘，尖尖的。 像小精灵。 明也当然不会纵容自己这样一副痴汉脸看着别人，他爽朗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话，我他妈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哑巴。” 星念立马闭了嘴。 耳畔的热气还健存，他似乎能想到明也俯下身凑在他耳边的样子。星念知道自己社交能力差，但明也这样也太自来熟了吧。 明也看他，没被自己吹风的耳朵也红了。想着就不逗他了，他反客为主的搬了把椅子坐到星念身边。 “你哪个单词不会？我教你吧。”明也看着极为自信的说。 “……” 星念记得上次考试，他是倒一，眼前这个人……没记错是倒二吧，这么有自信的吗？ 他畏缩的道：“……你，是倒二吧。” 明也瞬间被他的发言乐到，差点一个白眼翻了出来。这同学看来，也不是很社恐啊。 “星念同学，你是觉得，我不行吗？” 星念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的确实有点不礼貌。他想了想，默默把书和小测往明也那推了推。 明也满意的笑了笑，他看了眼书道：“同学，柳铎是从Unit Four倒着开始讲的，你翻Unit One干嘛？” 星念呆了呆，一脸不好意思的翻到了第四单元。他承认道：“我……没听课。” “……你还挺理直气壮。”明也评价。其实他这学期也没听，只是刚刚发小测的时候偶尔瞄到了几眼。 星念不轻不重的咬上嘴唇。 明也指了指一个单词，“Slave，奴隶。s，l，a，v，e。”边说着，他便将单词和汉字写在了小测上。 星念听见圆珠笔滑在纸上的声音，抬眼看去。明也写在纸上的字极为狂野，能连笔的地方绝不一笔一捺写，可能是因为太过放纵的写，每个字看起来都扎手极了。 问题是，即使这样潦草。依然掩饰不了明也的字有多好看。 后面明也又说了些什么，但星念都没听清，他的眼里只剩那字了。那几字的每一笔，都好像写进了星念心里。 星念轻轻的小喘着气，等他稍微平静时，已经发觉道嘴角渗出了些口水。说来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居然一个人的字流了口水。 这时，明也已然又写了一个单词“king”，他将单词写在了小测纸上。然后写了句例句在旁边，外带着翻译。 “这两个单词不难，造句你随便套个和谐一点句式就行。”明也停下笔，看向他，“懂了吧，你可以试试。” “……不懂。” “……”明也挑了挑眉梢，问道：“你小学英语怎么样？” 星念咬着唇，变扭道：“三四……年级，偶尔及格。” “同学，你可真……”明也无奈，无言以对下他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句式是什么吗？” 这个星念倒是记得，小学时自我介绍和介绍朋友的时候的那句句式他倒是记得清楚。按明也说的方式套进去的话，就是…… “You are my king and I am your slave.” 两人之间的空气因为这句话，凝住了几秒钟。明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星念思索了下，这句话好像确实有些不对。 明也没想到，他说英文竟然还挺好听的。软软糯糯的声音，配着这个话语，太像一只小猫被欺凌了。 有一个爪子，伸出来挠了挠明也的隐秘之心。 明也带着笑，说：“你这……算了，还是写我那句吧。” “哦……好。” 不健谈的大多社恐，社恐的人大多怕麻烦别人，所以一般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不怎么会反驳。某种心理，让明也觉得星念这种乖乖的小朋友，还挺招人喜欢的。 他们没继续谈多久，就上课了。明也起身踢开了张愉阳的椅子，他问星念道：“星念？” 突然被叫到的星念，抬起头傻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蠢萌蠢萌的。 “微信有无？扫个二维码？”明也笑说。 星念眨了眨眼，他俩有熟到要加好友的地步吗？但是人家都问了，他也不找拒绝。拿出手机就给了二维码。 他见明也扫完二维码就走了，急忙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明也回望着他。长短不一的伤疤很深的刻在他的手腕里，那像是每一个寻死的人，被烙上的与常人不同的印记。 刺眼而勾人。 人们真奇怪，又说同性相斥，又说物以类聚。 · 洗漱完毕，星念赤着足爬上了床。他戴着耳机无所事事的听着随机到的英文歌，眼睛聚精会神的看向屏幕上的英文翻译。 孔智博还没回来，房间里也自然没开灯。当黑色的房间，与白色的歌词连成一线时，星念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 忽然，横幅处出现一条消息。 这让他不禁呆滞的片刻，他的微信除了上班时的老板通知，应该没人会给他发消息。星念后知后觉才想起，今天好像是加了一个人。 【日月】：[睡了吗？] 星念打字挺快，哒哒的就发了个“没睡”过去。下午加好友的时候，他并没有去看明也的主页，趁着这时他点进去看了看。 明也的头像是一个日漫的男生，星念还以为，他这种人头像一般会是自拍呢。点开朋友圈，里面干净的出奇，什么都没有。 只有背景是一张街拍夜景，星念仔细瞧了瞧，那似乎是职高出来后的觅君街。像素没有多好，却阴差阳错的看起来很舒服。 这时明也又回他了。 【日月】：[1点了，还不睡吗？] 星念弯了弯手指，他瞟了眼时间，不才十二点吗。他打字回道：[睡不着，不困。]他犹豫了一下，又发了句“你不是也没睡吗。”过去。 哪知，明也只见忽视他的第二句。问：[为什么睡不着？在背英语吗？] 星念看着他发的这句话眨了眨眼，他退出微信截了张歌词的图发了过去。问道：[听英文歌算吗？] 【日月】：[……（大拇指的表情）] 得了，他好像把人整无语了。 不知怎么的，星念突然有点想笑，他躲在被子里闷哼两声。忽然，又一道横幅出现在了微信上。 星念差点觉得自己眼睛瞎了，谁会给他发消息。 他点进去。 【甜美你柒姐】：[妈的，爷要去蹦迪，结果在觅君这边被人堵了，来个人帮我。]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哇塞，谁几把敢堵你啊，不要命了啊？] 【吴丛】：[柒姐，我在觅君门口，我现在过去啊。] 【甜美你柒姐】：[欧克欧克，@给你李爷递根华子你也给爷出来，撑场面。]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钻石晋级赛，勿扰。还有，你朋友那么多，怎么需要我~] 【甜美你柒姐】：[那几个，走·私去了，不在茴城最近。] 【吴丛】：[……绝。] 【霄霄大美人】：[@全体成员有没有帅气小哥哥，陪我度过花灯虐狗节啊，约我约我，爱情经不起等待，CPdd就现在！] 【刘你个佳宁】：[dddd。] 【霄霄大美人】：[你d你个大头鬼，渣男给爷爬，和李涵相依为命去吧。] 【刘你个佳宁】：[操？！搞三搞四不搞基！] 星念看着恍惚了许久，他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这好像是他们班群？会有一个班群聊……走·私的吗。 他看了眼群名。 【茴城九道十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星念又想了想，他们班的那群人。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是他们班群，绝对是的。 似乎没人发现他进群了，这样也好，就不用想着怎么说话了。星念刚这么想，下一秒，就有人一阵见血的cue到他。 【孙大爷】：[刚刚也哥邀的那人谁啊，也哥亲自邀的，排面很大啊。] “……” 【霄霄大美人】：[哪里哪里，我没看见！] 【张惬妍】：[慕了慕了，同学三年都没有也哥的好友。]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诶嘿嘿，我有。] 【甜美你柒姐】：[你不是晋级赛吗？]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一血，懂？] 【甜美你柒姐】：[牛的。] 【刘你个佳宁】：[新进群的说个话也，是不是小姐姐呢。] 星念迟疑了一下，他手指一弯打出了个“？” · 以灰色为主色调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的温暖，房间边沿的那一处落地窗整面敞开着。秋风时不时的吹进来。 明也躺在矮床上，手指骨节分明的点开了星念的主页。星念的名字很有意思，单字“孬”，明也想：大概是“不好”的意思吧。 他的头像是张歌词截图，明也倒是听过这首歌叫：《易燃易爆炸》 明也饶有性趣的继续翻了下去，点进朋友圈，背景就是一片黑。星念的朋友圈如他的一样，都很干净，不过他倒是有发过一条朋友圈。 看日期是三年前发的，一段摘抄句子。 明也眼眸低垂，他抿了一口床头放着的牛奶，什么也没说。但是双目中拥有着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如果说感同身受是世界上最虚伪的词，那么同情心就是给这层虚伪找了个最好的理由。 他回头看群里，已经沸腾成一锅粥了。 【孬】：[？] 【甜美你柒姐】：[宝贝你谁？隔壁班的？]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报告，我没好友！] 【焦森嘉】：[这名字有点拽。] 【张惬妍】：[这人我们班的吗？] 【张愉阳】：[也哥朋友吧。] 【霄霄大美人】：[进来的小朋友说句话呀！] 【陆纯妍】：[我操，真烦这种进群不说话的脑瘫了，@甜美你柒姐姐，踢了吧，这种傻逼留着干嘛。] 【刘你个佳宁】：[也哥拉的人，你也敢踢？] 【陆纯妍】：[操了，不踢留着干嘛。] 明也没想到，一转头群里的聊天风向已经天翻地覆了，看星念还没出来发声，明也似乎能想到，星念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瑟瑟发抖的样子。 想到这明也轻笑出声，他着手打字。 ☆、约架 明也猜想的没错，星念的确看懵了。陆纯妍的发言一出，他更是虚的手一滑，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卧室的门被重重的砸响了。 这么晚，星芳孔健平应该睡了，想来是孔智博。星念走了下床，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孔智博带着的一身酒气，熏得他半死不活的。 估计是喝醉了，孔智博也没开灯进屋就直面倒向他的床铺。星念关上了门，就跟着回自己床上了。 刚回到床上，一看手机，群里突然整齐划一的发着“？”。 【甜美你柒姐】：[我操？明也，你没事吧？]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谢特，晋级失败。]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我操！开屏暴击！] 明也发了什么？星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指尖滑动，翻着聊天记录，数十条问号上边，有这么一句话。 【也爹】：[是星念小盆友，别欺负他。] 小，盆，友？ 星念思索着……他们还没这么熟吧，去你妹的小盆友！ 班群还在群体迷惑，明也私聊又给他冒出个小红点。点开一看： 【日月】：[你怎么这么怂。] 你说我小盆友，还骂我怂！星念当即给他发了两个可爱的小问号过去。 【孬】：[？？] 那边还来。 【日月】：[怂逼。] “？？？” 【孬】：[？？？] 【日月】：[你的名字真没错，孬。] 喂！怎么还带攻击名字的。星念莫名委屈一气之下，他改了自己用了好几年的名字，换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名字。 “撡氼亇” 他显摆的给明也发出一个句号。 【撡氼亇】：[。] 【日月】：[这是什么字。] 星念才不告诉他。明也见他不回，转手就打开了百度，切换到手写。由于他的字体实在是太过洒脱，被输入法制裁了三次才过。 当撡的读音显示出“cao”，明也就猜到了后面两字的读音。 “操……这几把也不社恐啊。”他笑。 明也回道：[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幼稚。] 看到明也发的消息，星念才觉得，好像是挺幼稚的。还没等他自我反省完毕，那头的明也又说：[幼稚鬼陪我玩个小游戏吧。] [啊？] 星念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明也发出一张图，一张艾玛.伍兹的大头照。星念傻了眼。 ……第五幼儿园？ 【日月】：[快快快，陪我撸一把（玫瑰花的表情）。] 这玩意也能用“撸”？ 星念咬了咬嘴上的死皮，本来想拒绝的，挣扎一番，最后只道：[那我下载一个吧，等一会儿。] 【日月】：[你没玩过吗？那算了，明晚玩吧。] 【日月】：[晚安。] · 星念了然，他没想到明也话音变得如此之快，就只能跟着茫茫然的回了个“晚安”。他退出的微信，就看到手机上赫然的第五人格。他玩这游戏，只是最近玩的太狠了。 看到布偶人就头疼。 但是他没想到，让他头疼的事多着呢。上一秒刚结束了与明也的话题，下一刻，身后的孔智博那处，突如其来的传出了阵阵呻丨吟。 星念一下子就意识到孔智博在干什么了，他手忙脚乱的戴上耳机放起了音乐。戴着耳机也没用，孔智博的声音开的极大。 为什么，连耳机都不戴…… 伴随着女声的喘息，孔智博那处的水声也越来越大。他手上在做什么也经不起推敲。 这种事孔智博已经做了不下十次了，多的星念都觉得，他有什么瘾了。星念十分不理解，孔智博这么若无其人的做这些，到底是故意激他，还是真的无所谓啊。 星念头疼至极，蒙在被子里自闭。 时间一秒秒流逝，星念度日如年，偏生他还说不着。就在他快头疼昏死过去时，孔智博传来一声怒吼。 “纸呢？……拿纸过来。”孔智博未指名道姓，星念却知道他在使唤自己。 他不太情愿的走下床，拿着本就靠孔智博那边的纸盒，撇着脸扔在孔智博枕头边。转身就要回去。 孔智博看他那副怂样就来劲，他叫道：“星念。” 星念听到，深吸一口气。避开眼回头，他刚想道“怎么了”，忽然，屏幕上白花花的肉展现在眼前。星念连忙闭上了眼，往后退。 恶心。 “操，哈哈哈……”计谋得逞，孔智博笑的不亦乐乎，“妈的，你是不是男的，他妈看个A丨V都怕？怂逼，怕你妈啊。” 星念抵着唇一言不发，忍着气转身就回自己床上。 “诶，星念？我怎么都没见你撸过。”孔智博笑的津津有味，手上擦完的纸，还往星念脚边扔，“你他妈不会这么大还没硬过吧？是那个什么……性，性什么来的。” 星念躲开那飞来横祸的纸，牙关紧咬，实在忍无可忍回头爆粗口道：“你有病吧。” 孔智博不怒反笑，“嘿呦，我看你就是他妈性丨无能，说到痛处还生气了？小，娘，炮。” 星念钻回被子里，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他。和傻逼说话掉价。 被窝包裹给予的暖和让星念淡淡舒了口气，他戴上耳机，搓了把脸。 他当然不是性丨无能，他十一二岁就有过那方面的触动，甚至比同龄人还早。不过只是因为天气太热，和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不过……他确实有些性冷淡。几乎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星念觉得想这些怪奇怪的很，他裹紧小被子。听着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这一晚上，他睡得出奇的好。不仅没有拖到三四点才困倦，而且还睡得特别舒坦，星念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了。 但是物极必反，第二天，他就光荣的迟到了。 他爬上教学楼，因为迟到，他不知鼓着多大的勇气，迎着李松斌的注视，和全班学生的目光走了进去。星念还注意到，有些人看他好像比平常又多了份别有深意。 那些人，目光像是扎进了他的皮囊，刺激着他的血肉。 星念撑到位置上就开始小声的大喘气，就从哪个深沟九死一生逃出来了一样。 隔壁桌的一个女孩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念收敛着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去。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明齿皓目，淡妆称的她更白了。 如果星念没记错的话，这人就是霄霄大美人，乔忆霄。 只见她双指夹了根香烟，往星念这边递了递。乔忆霄笑说：“你是星念？哝——”说罢就要把香烟给星念。 星念有些发懵，这是他在这个班半个月以来，第二次有人和他打招呼，不把他当透明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但是这感觉太突如其来，和莫名其妙了。 星念微微扬起了头，说：“……不了，我不抽烟。” 乔忆霄仿若意料之中，她收回了手。笑的有些香甜，道：“你好，我叫乔忆霄，交个朋友吧？星念。” 星念有些捉摸不透这种既没前因也没后果的交友，他大约能想出，这女生的变故，是因为昨晚明也说的话。 但是此时，他该考虑的是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能让女孩子干等着吧。 但是周围聚集看来的眼光，让他有些说不出话了。不过下一刻，那些目光转移了。 他们都看向了门口，包括刚刚的乔忆霄在内。 星念都摸透了，能引起他们这么大注意的就三个人。一是教导主任，二是赵睿柒，三就是明也。 不出所料，就是明也。他拎着早餐，嘴里还叼着一支未燃烟，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临到门口座位处时，他停了停。 孙勤淼很有眼力见的给他点上了烟。 明也一笑，拎着早餐走了进来。焦点出现，所有的目光都会跟随，星念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他意识到不对。 座位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明也，正在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朝他这个方向走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为什么他要在自己面前停下。 刹那间，已经不再是周围人的目光看向他了，而是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他，里面甚至有讲台上的李松斌，这就是焦点吗。 明也轻呼了一口烟，他将早餐明目张胆的放在星念的桌上。他自然而然的拿出了手抓饼和牛奶，放在星念手旁边。 座位上的星念属实被他整懵了。 给他的？干嘛给他带早餐？我们……还没这么熟吧？ 有吗？ 人家对你好你还不知足。 这些想法一下子炸了出来，星念低着眸试着回避着那些目光。趁这时，他感觉到了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头发。 明也嘴角擒着笑，他昨天就想这么摸他的头发了，星念的头发还真的很松软。被摸头的星念，则是整个人僵住了。 这自然而然的动作是什么情况。 星念被惹的一脸懵，明也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就这么走回位置上了。可他引来的目光是一点未消散。 · 明也回到位置上，前桌的惊掉下巴的赵睿柒一夫当关的转过头来。她嘴角含笑，红唇染的红润，问：“什么情况？你俩认识？” 说着，她顺手去拿明也剩下的那份早餐。 “别动，我买给自己的。”明也拍开她的手，他漫不经心的说：“不认识，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认识。” 赵睿柒面露吃惊，她不知道该惊讶前半句还是该惊喜后半句。随后，她砸吧砸吧嘴，“爷没吃早餐，懂不懂的孝顺啊。” “滚边去，学校门口鸡蛋饼三块钱一个，吃到你饱。” 赵睿柒戏精道：“……妈的，新欢就三十多块的手抓饼，旧爱就三块钱的鸡蛋饼，究竟是色衰爱弛，明郎无情。” “你有意见？” “……操，你刚跟那谁多温柔啊，这么跟我就这逼样。”赵睿柒撇撇嘴，她咳嗽两声，不跟他扯了：“说正事，我高三有一姐们找你。” 明也摸了摸牛奶，居然是常温的。他不满的“啧”了一声。 “找我什么事。” “高三前两天不是有个让七中给打了吗？”赵睿柒手指一翘，指着天花板道：“楼上那个，帮他出气，把七中两个打进医院了昨晚。早上七中的又来堵人了，说今晚约架。” 李涵闻声而来，“真的假的？七中不是号称清北取材库吗？不怕打架被记过啊。” 赵睿柒不知，“谁知道呢。” “七中打高三，孔智博打七中，七中来堵人。”明也轻声念着，说：“他们干嘛，蝴蝶效应啊？” 说罢，他把早餐带移到了赵睿柒面前，扣了扣桌，暗示她吃。 赵睿柒心满意足，却又神色遗憾的接过。 刘佳宁也凑了过来，他评价：“鬼知道，小学生约架哈哈。” 明也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灭在桌上，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告诉你那姐们，我三好学生不打架斗殴，不去。” 对于这种睁眼说瞎话，周围的人皆是“吁”声一片。 讲台上的李松斌闻声，忍无可忍，“干嘛呢！早自习都给我安分点——” 然而他这话并没有什么软用，其他人该聊的还是聊。 李涵更是直接忽视他道：“三好？哪三好？学习好，思想好，品德好？老大，实话实说你哪样都不占。” 明也：“……” 赵睿柒边吃边笑：“笑死。” “nonono——”刘佳宁弹舌，“你这就不动了吧，老大这三好指的是，抽烟好，喝酒好，打架好。咱老大妥妥的‘三好学生’啊。” “……给老子去死。”明也道。 这时候，赵睿柒发话了，“去嘛去嘛，听说七中的把他们校草也带上了，我想去见识见识。你去了，我去蹭坐显得比较合理。就当去看戏了~” “你大爷的拿我当僚机，钓凯子？”明也不可思议道，他道：“不去，这种戏看了，多半得进局子蹲几天。” 刘佳宁乐说：“老大，你不副局回头客吗？” “滚蛋。” “一回生二回熟，你都熟几回了还别扭，啊……不是。”赵睿柒暗暗吐槽，她话音一转哄道：“咱们就只看戏和钓凯子，出事了，咱第一个报警好不好。” 明也挑眉道：“上一次，我就是那个报警的，然后被拉着做了一天的笔录，最后还被扣那过夜了。” 赵睿柒：“……” · 胃病患者星念，摸了摸那牛奶，看着飘着冰渣的奶面，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喝。这时，一个声音，突然让吵闹的班级瞬间寂静下来。 “星念——” 听到自己名字被这么大声的叫道，星念吓得全身一激灵。 讲台上的李松斌看到全班安静的这一幕，只能把羡慕的眼神投给明也。李松斌：妈的，这控场能力。 众目睽睽之下，明也突然就想调皮一下，挑逗道：“晚上高三和七中约架，来不来凑热闹？” 此话一出，霎时间，谁都在等星念回答。 可是，他回答什么？他这么与世无争的人，像是会去的吗？ 星念：“……” 四周目光围绕，他都快尬的说不出话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明也看他眼神中满是无辜，嘴一下就笑开了，他道：“今晚游戏，我咕咕了。” 星念：“……”你还说出来？！ 你，都，逗，完，了！ ☆、避不可避 后面几天，明也几乎没空闲的时间。只到这天深夜，星念才等到了没有的一句：[在吗？] 星念想说，自己绝对没有等他，只是莫名其妙盯着与他的聊天记录盯了一晚上。看到他的消息星念还是不免一愣。 只见明也的名字，从“日月”改为了“挝丗哿栥誩”。星念手指一顿，他打开一笔一划百度搜索这个字。 得到结果的星念，不禁抿着嘴角。笑了。 还说他幼稚，自己不也一样吗。 他动了动手指，回道：[在的。] 几秒钟后，屏幕就被明也发来的语音通话占满了。他眨了眨眼，孔智博今天没在家，他好像确实可以放纵一下。 就是……和不太熟的人连麦不会尴尬吗。 不过，星念似乎没想过，他和谁聊天不尴尬。 星念确认了一下只是语音，下一刻他就鬼使神差的点下了接通。 其实就算是视频电话，他这边乌漆嘛黑的也看不见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星念特别惧怕摄像头，他可是买手机时恨不得让老板把前置摄像头拆掉的人。 一接通，星念就听到明也那传来了几声轻咳，似乎发现接通了，星念听他正色道：“两点多了，还没睡啊？” 他声音，怎么这么哑？ 星念心不在焉的说：“本来……就睡的晚。” “好吧。”明也喝了口水，他道：“上线吧，对了，你下了游戏吗？” “下了。” “行，你加我吧。”明也报了一串数字，他生硬一笑：“我超牛的，带你啊。” 星念淡笑两声，没有反驳。他点开加好友那一栏，输入了明也所说的ID。当明也的账号露出来的时候，星念直接点了加号。 出来之后，他才发现明也的ID…… “计程今日到梁州……？” “所惊身在古梁州？” 星念下脱口而出问道：“你喜欢乐天？”下意识的问出，让他都直接说了字了。 “哦……怪不得。你喜欢微之啊？”明也由衷的笑了，他回忆到上次，“你上次的那首情诗，好像也是元微之写的吧？” 星念没想到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话语，明也居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但是听到后半句他又不满意了，不是情诗不是情诗！你见过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写情诗的吗？！ 不过，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反驳的时候。明也话语已经转向了另一个方面，“等等，你人类五阶？你不是……没玩过吗？” “……”他忘了，自己的号这赛季打过几局排位了。星念想着，要怎么和明也说。 犹豫中。 “大佬带带我！”明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 星念没想到明也嘴里会说出这种话，他轻笑出声，话语也大胆了些，“不是说，你带我的吗？” “你比我强，当然你带我。” …… 起先，星念以为这句话是恭维，第五人格这种游戏不是有手就行吗，能差多少。一局之后星念意识到自己错了，明也真的……太特么菜了。 明明人格点是满的，偏偏不带大心脏。不带就算了，玩个佣兵开局吃雾刃加震慑。 “……”星念看了眼，他主页显示的比自己还多出七百多局的游戏记录。难道……这么多局，就没被赛后小剧场制裁过吗。 下一刻他就知道为什么了，一退出明也就被另外两个路人问候了。星念刚想帮他说点什么，就看见【计程今日到梁州】的名字，哗哗的刷下去十几条。 仔细看了几眼，星念不禁屏住呼吸。 明也的发言……句，句，带，妈。 问题还没被和谐。星念属实被他这祖安手速吓到了，忍不住感叹，有时候骂人弱点也挺好，至少有人能把你骂醒。 明也骂的那两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退出了聊天，自己得意洋洋的道：“小孤儿，质疑你爹了还。” 星念莞尔笑了。 忽然，明也那边传来了一声门铃声，接着是阵阵敲门声。星念听明也不悦的“啧”了一声，撂下了一句：“操，你等我一下。” “哦……” 星念想，这是家长回家被查房了吗。想到这，他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笑。 · 明也走出卧室，星念那边能听到并非他家不隔音，而是他的这间公寓除了大门，一个门都没有装。 客厅里，不知怎么一片狼藉。他一脚踢开碍事的咖啡机，那咖啡机已经破碎不堪了。他走向大门，一把拉开那还被敲得嘭嘭作响的门。 敲门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给吓得的，差点摔了。敲门的是个男人，他看着门里高大的明也惊恐的腿就开始发软，真丢人，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在明也面前显得如此娇小。 明也看了他一眼，四号不客气的冷声道：“有事？” 男人吞了口口水，刚刚敲门的底气都没有了，撞着胆问：“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大哄大叫的声音。” 明也又看了他一眼，很不屑的语调说：“我只听见你把我家门敲得大吼大叫。” “……不，不好意思啊。”男人哆嗦着问：“但是，你真的没听见吗？那么大声，好像就在你这楼。” 明也四处看着，似在思考。想了想他说：“可能有吧，我刚在睡觉，没太听清。” “啊……好吧。”男人看着明也背后的客厅皆被黑暗笼罩，看着他遮遮掩掩的，只感觉这人像个怪人。此地不宜久留，他赔笑道：“那打扰了，抱歉，晚安。” 男人说完很识相的滚远了，明也盯着他的背影，然后用力一甩，将门关上。 他有些急切的走回了房间，打开禁上的麦。他俨然变了一副嘴脸，温柔的不像样。他说：“好了呢，大佬我回来了。” · 星念没想到他还能回来，他好奇的问：“你是，被查房了吗？” 明也怔住了，也不知道星念这小脑袋瓜，想哪去了。只笑，信手拈来道：“你怎么想到查房的？我自己一个人住，刚刚就一个外国友人，倒时差的来窜了个门。” “……你，一个人住吗？” 明也应道：“是啊。” 星念倒没想过，一个人住一个房子会是什么样。但是他知道，反正不会比现在差，没有这一家子的束缚，他应该会活的自在点吧。 “一个人住真的寂寞冷。”明也开玩笑道：“你要不要来帮我暖被窝啊。” 星念努了努眉，淡淡道：“别闹……” · 他们又接连打了几把游戏，外边的天不知不觉已经破晓黎明了。这把打完后，明也直接解散了队伍，星念知道他不打了。 望着落地窗透来的阳光，明也道：“早安。” 星念正小声的打了个哈欠，听到他说的，就就这哈欠，含糊的道了声：“早安。” 星念说完，不知怎么的明也那边无声了一会儿。就在星念以为是网络又炸了的时候，明也说话了，他问道：“你待会早餐想吃什么？” 没想到他话题跳的这么快，星念问：“你今天去上学？”按照明也的上学规律，不是两天一翘课，三天一逃学吗。 “怎么？你想让我不去吗？” 这话说的怪别扭的，星念想了想才说。 “没……当然不是。”就是有点奇怪而已。星念回道他上一个问题：“……我不想吃，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他的胃病大概率就是不吃早餐引起的，但是他现在早饭时间只要进食，胃痛的就能让他自闭一早上。 所以他真的不吃早餐。 “啊？什么，KFC的早餐套餐？可以，没问题。”明也耳充不闻，他后道：“没习惯也得吃，你不吃你的胃还想吃呢。” 星念：“……” 星念：胃，你想吃吗？ 星念：反正你想不想吃，我都疼。 “行了，六点整了，你快去睡吧。”明也说，听他那边打火机一响，“待会儿，学校见了。” “……嗯。”看样子，明也是要通宵了。其实星念也可以通宵，就是今天他莫名的困，他知道没什么用，还是说：“你也去眯会儿吧。” 明也笑了一下，对面挂断了电话。 星念瞬间如梦初醒，他看着那四个多小时的聊天记录，星念愣了神。他和一个人，打了四个多小时的语音通话？ 还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星念痴呆着，恰逢此时一缕骄阳所出的阳光，从扬扬飘起的窗帘下，照入了房间里。星念被他所吸引。 他赤着脚，走了下床。双手一掀，将书桌前的整面窗帘，皆拉开了。那一瞬间，他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中，温暖至极。 看啊——那是，晨时微光。 星念嘴角勾勒一笑，躺回了床上。他闭上双眼，对着现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温言道：“晚安。” · 明也在往前走一步就会从三十几楼的高空掉下去，他靠在落地窗边，摇晃着随手拿的啤酒。拆开易拉罐，仰头就是一喝。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普照大地。 可是明也的心思却一点没在这上面，他和完了酒，忍不住搓了把脸。他郁闷的回想那句“早安”，自言自语道：“……那莫名的奶音是怎么回事啊。” · 世界如果有什么事是让人绝对不能抗拒的，那一定是在非节假日的时候，眼一睁一闭就睡到自然醒。 等星念伸了个舒适的懒腰，他才将朦胧的双眼睁开。那睡了一个世纪的直觉，让他忽然清醒。 他猛然坐了起来，窗外那烈日已经开始往西边偏去，哪里像七点该有的样子。他心头凉一下一半了，不会吧…… 星念一把拔开手机上了充电器。看着屏幕上赫然数字，星念直捏鼻梁啊。 “14点32分。”只听一声憨憨的冷笑。他是真睡了一个世纪啊。 消息浮窗上，那个顶着黑白动漫男头的人，把名字改成了“氼丗哿栥誩”。星念不太好意思的咬了咬嘴里的肉，难堪的想：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点开微信，在与他的聊天框里，打了字又删掉，犹豫了好几番，最后只打下一句：[对不起QWQ。] 谁知，那边几乎秒回，明也就像是守着他的消息似的。 【氼丗哿栥誩】：[卖萌也没用，鸽子精是可耻的行为！] 星念有些愧疚，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回了。他受控制不住开始撕嘴上的死皮，另一只手拨了拨往上的聊天记录。 06：46 【氼丗哿栥誩】：[醒了没，大佬。] 【氼丗哿栥誩】：[憨批还没醒吗，好吧。] 06：59 【氼丗哿栥誩】：[mmp，大早上FKC的人也这么多，领个餐等半天。（发怒的表情）] 【氼丗哿栥誩】：[咋还没回我，还没醒吗？（发怒的表情）] 07：09 【氼丗哿栥誩】：[妈的，终于拿到了，爬去学校了。] 【氼丗哿栥誩】：[你是没醒还是故意不回我。（花凋谢的表情）] 07：21 【氼丗哿栥誩】：[我操，你还真没到学校啊？真没醒？] 【氼丗哿栥誩】：[看到消息早点来啊，粥凉了不好喝了就。] 08：34 【氼丗哿栥誩】：[妈蛋，真不来啊？竟然背着我独自逃课，太过分了。] 【氼丗哿栥誩】：[粥喂李涵了。（再见的表情。）] 10：12 【氼丗哿栥誩】：[等等，你不会不能熬夜吧？你别不能熬夜硬撑啊。] 【氼丗哿栥誩】：[（敲打的表情）（敲打的表情）（敲打的表情）] 12：37 【氼丗哿栥誩】：[你不会猝死了吧？（祈祷的表情）] 一顿刷下来，星念也不知道该哭该笑。明也这欠打的语气中无不透露着关心，但不可否置是很欠打。 其实心里还是挺暖的，所以那股愧疚更重了。原来明也真等了他一早上啊，他是猪吗……居然真睡了半天。 就他这自我矛盾的一会儿，明也就发了两条消息。 【氼丗哿栥誩】：[你没生什么病吧，高中生睡八个小时不正常啊。] 【氼丗哿栥誩】：[好家伙，又不理人了，弧人精。] “……” 【鴭瓿綦】：[我没有，我去改名字了。] 【氼丗哿栥誩】：[改名字也没用（发怒的表情）真没生病？]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影响，现在星念的自我感觉好的很。就是剧毒蜘蛛现在咬他一口他都能挺到上救护车。 但是这个想法在他脑中冒出时，他就发觉自己好像真不太正常。不过手上还是回道。 【鴭瓿綦】：[没有。] 转手就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上和嘴上的血。伸手一摸脑门，好像是有点低烧，不过也不打紧。他想着洗个冷水澡也就好了。 可是明也穷追不舍的问。 【氼丗哿栥誩】：[真没有？家里有没有温度计，量一下，别待会在家里死掉了。] 【鴭瓿綦】：[……]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这个点孔健平去上班了，星芳正常来说去打麻将了。所以，似乎除了明也谁都没发现他没起床，没上学？ 相处九年的人也许还没有一个刚认识的人暖心。 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意料之中，但又是情理之外。 星念踩着白色的拖鞋走了出门，和预想的一样，房子里除了以外他一个人都没有。以往他生病，洗个冷水澡，窝被窝闷会就好了。 所以，他对他姑姑家有没有体温计这些，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刚走到客厅，他就瞧见桌上没洗刷的碗。 ……这还留给他洗吗？星念那种莫名的逆反心理就上来了。 他现在还偏不想洗。 他在电视柜前半蹲下，一打开柜子，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星念挥手扇了扇，往里面翻去。他记得，这里以前放过一袋医药用品。 果然找到了。他刚解开袋子打的结，顿时就看着里面的灰尘愣了神。星念叹息一口，拿出温度计，就将其他的塞了回去。 洗净了温度计，边走回房间边甩了甩。老实说，他不太会用这个东西，虽然他从小就是病秧子，但是只要能不碰药物，他就死都不碰。这种医用工具，更是不明不白。 星念看着温度计大概已经能用了，就探进胳膊下，给他夹住了。就这一会的功夫，就看到对话的那头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氼丗哿栥誩】：[怎么样了？] 【氼丗哿栥誩】：[妈蛋，你个弧人精又不说话。] 【氼丗哿栥誩】：[需要我带药去看你吗？] 【氼丗哿栥誩】：[说话说话。] 【氼丗哿栥誩】：[你不会死了吧，要我给你收个尸吗？] 这话说的可真喜庆，换个脾气坏的准骂他。星念动了动指头打字说：[没有，我是去找体温计了。] 此时，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个薄凉薄凉的东西。顺着他的腋下，滑到了他的胸侧，然后是肋骨，最后是顺着腰溜到被子上。 “……”他夹紧了啊…… 【氼丗哿栥誩】：[行吧，量的时候记得夹紧点啊。] 【氼丗哿栥誩】：[不然测的不准。] 星念悲催的感叹，你猜的可真准。他捡起温度计，再次怼到腋下去了，这回他决定牢牢夹住。 点开某易云，他侧过身，想要躺着等待时间。就在星念那么一动之后，那冰凉的触感再次应声到来。？ 星念看着那短短的温度计，一时无言。 【鴭瓿綦】：[我夹不住它。] 【氼丗哿栥誩】：[？你是傻逼吗。] 【鴭瓿綦】：[（花凋谢的表情）] 【氼丗哿栥誩】：[那你用嘴含着吧。] “……”看着这条消息，星念想了想，然后诚实的道。 【鴭瓿綦】：[我怕我把它咬断了。] 【氼丗哿栥誩】：[？？？你好蠢啊。] “……”淦。 星念难堪的咬了咬嘴唇，后悔干嘛跟他说。转眼回看，就见到明也发消息一闪而过的这一幕。 【氼丗哿栥誩】：[要不，你放那试试？] 那？放哪？ 星念茫然的看着他，几秒后就把那条消息撤回了。随后他又很快的发了句。 【氼丗哿栥誩】：[算了，你当我啥也没说。] “……” 星念又甩了甩那温度计，企图再试一次，将它塞了进去。这时明也发来消息。 【氼丗哿栥誩】：[要不我过去一趟吧？给你送点药，你家地址在哪。] 看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星念安静了。除了胳肢窝里反复无常掉落的温度计。 ……怎么，怎么就到来家里的这一步了。 星念惊慌的看了一圈周围，直戳眼的就是孔智博那的脏乱差，和满墙的墙皮脱落。卧室外餐桌上还放着没洗的盘子，客厅虽然不乱但也很简陋。 这样的房子……明也会嘲笑他吗。 就他反复无常的矛盾这会，明也已经发了两条消息了：[人呢？地址呢？又晕了？] 【氼丗哿栥誩】：[你要是介意我去你家，我就不进去，去送个东西可以吧？（玫瑰花的表情）] 这么照顾他嘛…… 星念眼眸掠过一丝动容，手指却在低烧迷糊状态下，快一步打出了。 【鴭瓿綦】：[秦岭秋风街。] 等到打完他才恍惚初醒，明也真的要来？他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明也给予的阳光热烈让他冲昏眼，四处肮脏的沼泽地，也避不可避的产出一丝温暖。 ☆、买花酒 窗口吹来一阵秋风，那阵凉意将星念吹醒。他现在，是不是该去换衣服，然后下去等明也。 不对啊，今天周三，他睡过头了，那明也呢？又逃课了？ 无意间，星念点开了那个卡拉OK的班群。 【霄霄大美人】：[沃日沃日，也哥不愧是我男神，逃课的姿势都那么帅。我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逃课。] 【孙大爷】：[笑死了，也哥大摇大摆的走出前门的时候，兰俏脸都绿了。] 【甜美你柒姐】：[他干嘛去了？] 【刘你个佳宁】：[不知道，我看他玩半天的游戏了，不过刚刚好像在发消息，我看有奸丨情。]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嘿呦？@甜美你柒姐柒柒，你不再是能让也哥唯一逃课的人了。] 【甜美你柒姐】：[草，后边那星念也没来，估计是和他私奔了。] “……”这次用的真奇怪。 星念揉了揉自己的脸，认清一件事，好像明也真的是为了他出来？而且……还是当着兰俏女魔头的面？ 星念转念就想到了那一副画面的嘴脸，想一想就感觉：真飒。 他轻舔了下嘴唇。 转身洗漱换衣了。 没有人喜欢形影相吊，形影不离的感觉谁又能抗拒呢。 · 星念换了一身衣服，走下楼。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走到秦岭秋风小路路口，在那根电线杆旁边等着。 也没等一会儿，走街串巷打着锅碗瓢盆的人群中，隐隐约约走来了一个高个子。不管从哪方面看来，他与这里的人们都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深棕色的毛发在金光下蹭的亮闪闪的，几根发缕更像是金丝。 星念认出那是明也。明也也一眼看到了，他高挺的身影在人群中快步穿梭，没几步就走到了星念跟前。 “傻逼。”他开口就道。 星念理亏，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这时，冰冷的温度贴上了星念的额头，星念抬眼，是明也的手掌。 ……肢体接触。 明也收回了手，又往自己头上量了量，“是有点烧，三十七度多吧，不高。” 人间温度计？星念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好奇的看向明也手里拎着的两袋。 明也不太友善的瞪了他一眼，他拿到星念面前，拎起一个袋子说：“你待会上去，拿温水先擦一擦，看退不退烧。不退的话里面有些退烧药和感冒药，你看着说明书吃啊。” 星念：……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当糖吃的。 “早上的粥喂狗了。”明也似是随口一提，“刚刚路过温小煮就给你带了碗粥，扇贝瘦肉粥，清淡的吃药前吃点。” 星念一愣，忽然想到酒吧里被明也推开的女孩。果然……有女朋友的就是不一样，照顾人都照顾的这么无微不至。 “嗯……”他声音含糊道：“药和粥多少钱，我，我微信转账给你。” “几个小钱，没什么。”明也说着又看向的星念，他谴责道：“你大爷的不能熬夜不早说，还有，你这什么体质啊，要是通宵是不是直接进医院。” 有钱。 真冤枉，别说熬夜，星念通宵都是家常便饭，鬼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闹这一出。 “……我，能熬夜的。” “呵呵。”明也一笑，像说：你猜我信不信。他话音一转，道：“行了，不跟你唠了，下面风冷，你先上去吧。我和朋友约酒，也走了。” 星念想起他刚是怎么过来的，一怔，不知怎么的明知故问的试探道：“你，今天也没上课吗？” “上了啊，不还等了你一早上？”明也憋屈的又瞪他一眼，他点了一根烟看向星念：“我当着灭绝师太的面跟螃蟹一样走了出来，你还指望我横着回去啊。” 那还不得被兰俏拿着扫帚追二里地。星念含笑，却忍不住漏了几声哼笑。 明也见他笑，一口烟就缓缓的呼到他脸上。 “你还好意思，还不都是为了你。” 闻言，星念还是忍俊不禁，虽然不厚道，但是真的忍不住。 “淦，还笑。”明也撇嘴，“行了行了，我走了，你要是还难受就微信叫我一声，或者自己去看医生。” “哦，知道了。”星念乖巧道。 明也满意一“哼”，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眸问道：“诶——星念，你会喝酒吗？” 星念被他这不明起因的问题给问的发愣，他在闹吧工作过一段时间，酒量自认还是不错的。吹个七八瓶黄的是没啥问题。 “会，怎么了？” “真的会？不是和你熬夜一样？” “……”星念该怎么跟他说今天是个个别情况，他莫名恼羞成怒，“我，会，喝！” 明也挑逗的笑了，他道：“行，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玩。” “……”他说的玩是什么不言而喻，星念霎时间就怂了。 但明也已经挥挥手走远了。 星念也只能拎着两袋东西，走回了筒子楼。不多时，星念收到了一条消息。 【発樗藥苘】：[刚忘说了，周六花灯节晚上，劝醉街，七班集体活动，不来我去你家堵你。] 啊，集体活动？这算是有人邀请他参加集体活动吗？居然有人集体活动邀请他，没把他当做可有可无的透明人，这种滋味真挺奇妙。 人卑微久了，得到一点公平的对待，就觉得上天在偏爱他。 其实星念有个疑问：现在，明也算不算他的朋友呢？ 他疑问时，明也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発樗藥苘】：[最近天凉，别穿一件薄的衣服就到处晃。] · 茴城，古有百花谷之名。不用等春季，路上依旧花香环城。虽不及夜城繁华近千年，却也历史悠久。 这里的四季都花香四溢，就算下雪，你也能在街边嗅到一朵梅花香。以至于在秋季百花凋零的日子里，这座城骄傲的在这时定了个节日。 “花灯节”。 花灯节，这天晚上大多数人家门口会贴上一束飘香十里的花。用以求福，求子，求姻缘。人们会跑到河边溪边放去花灯，然后在街上逛着各种小摊。很多人家挂的的花灯，会照亮到后半夜，给那些还在街上游荡的小鬼一盏温热的路灯。 其实就是在七夕过后，再过一次情人节。 作为土生土长的茴城人，星念……没参加过这个节日的闹街。以往的这日，他不是在家蒙头睡觉，就是在打工的地方闷头猛干。 所以当看到，街边的路灯都被替换成了盏盏各色各样的花灯，那紫色红色藕色相辉映在地面上时。星念仿若看到了人间与鬼界交融处的阴阳街。 天刚暗了些，形形色色的人就堆满了整条街。看到那数不尽的人海时，星念那股怪异的恐惧又涌上了心头。以至于，他又手指扯下唇上一小块死皮。 等肩膀被拍了下，他才反应过来。 “傻楞着什么呢，丢魂了啊。”明也走在他身侧，明显把他与旁人隔开了些。说罢，他看向前方，“咦——今年花酒摊开的还挺早。” 还挺奇怪，明也居然没有带女朋友来过节。 “花酒？”星念喃喃着，受他姑姑经常看电视剧的影响，他一直以为这东西说的是逛窑子。他还愣着，就被明也揽着肩拉过去了。 那是一个老伯开的小酒摊。摆摊的小架子上贴着两张对联。上联：“昨夜西池凉露满。”下联：“桂花吹断月中香。” 李商隐的《昨夜》。星念一眼就认出了，倒不是他古诗看得多，只是晚唐诗人连一线啊。 毫无疑问明也也认出了，明也眯了眯眼，确定了，“李无题的？”说罢，他对着老伯笑了笑，说：“老伯，今年是桂花酒啊？” 老伯闻言抬了抬褶皱的眼皮，笑咪咪的说：“今个桂花开滴早，收成也好的很。瞧——后面还放着两罐桂花蜜嘞。” “好……好喝吗？”星念拽了拽明也，小声问道。明也点了点头，做了个口型说：一级棒。 “那……老伯，来两罐吧。”星念对着老伯说，他手指着摊前放着的花酒，另一只手拿了手机就要付钱。那花酒包装别出心裁，磨砂小瓷瓶上画着于季节不符的粉嫩桃花，桃花上还写着一两句小诗。最后用木塞封口。 老伯摆了摆手，说：“小伙子，这不行现在喝啊。” 星念不明白的看着老伯。 “这酒嘞，得十二点，阴阳交替嘛。”老伯笑了笑：“你俩领着自己滴小女朋友，过来喝。这才叫花好月圆嘞。” 小……女朋友？看来是情人酒啊。 星念拿着手机的手尴尬的在半空，逗留了几秒后，默默的收了回来。他瞧瞧抬眼看向明也。 明也一下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哦……十二点被称为阴阳交替时，传言恋人在此时与彼此饮下花前月下酒，将圆圆满满渡过阴阳两世。但是，你等会儿。”明也看向老伯说：“老伯，你这是歧视我们这种单身狗！” ……谁问你这酒的典故了，问你怎么把我带这来了……星念咬的唇都发疼了。而且，你又不是单身狗。 “还单身！你以为老头子不知道嘞，你们这一辈的小崽子，一个比一个会找花姑娘嘞！就一咪会前，一个崽子就轮着陪嘞三个花姑娘，来老头子这订了酒。”这老伯倒是思想前卫，连单身狗都听得懂。 “……这是哪个脑残，带着鱼来逛花灯节？也不怕碰见翻船。”明也自顾自的说着，然后又对老伯讲道理：“这不一样，我俩不仅没有三个，连一个都没有。我俩就买着自己喝的。” 老伯听完有些嫌弃，他说：“那你们这俩娃不太行，一个花姑娘都没骗到。” “……” “……老伯，你这嘴啊。”明也含着笑，伸手就要拿手机付款，“来两罐吧。” 星念见状连忙止住了他，拿出等待良久的手机扫了扫付款码。他低声说道：“礼，尚往来……”我总不能老白吃白喝吧。 明也无奈的笑了声，抬起手随意的弹了下他的脑门。然后又听他骂了句：“傻逼。” “……” 星念无言，他伸手去拿花酒。却又被老伯叫停，“嘿！说啷个多遍咯，介个时候不能喝！要等十二点嘞！” 责怪的语气也让星念听的有些发愣，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慢慢收回了手。小声的说：“自己喝也得十二点吗……” “自己喝也要等阴阳时咯，这是规矩！懂得塞！” “……哦。” 明也看着星念这幅乖乖听训的样子，实属好笑。 老伯指了指后面那张小桌子，说：“去后边拿个桌上，那根红链子，戴好！等咪咪回来拿那个，来领酒！还有笔……”他想了想又说：“你两个娃子，又莫女朋友，就甭写嘞。” 明也拉起星念的手臂往后面走，嘴上还抗议说：“老伯！你又歧视单身狗。” 小桌子上放了几根红绳，红绳的中间挂这个拇指甲盖般大的小木牌。旁边放着几根黑笔，那笔还不是普通的水笔。星念听班里的几个女生说过，这种笔叫樱花笔，大多数用来画画的。 星念看着那些绳子感觉怪怪的，但也没说话。 明也倒是坦然，他介绍说：“这就是写名字的。” 他抛给星念一根红绳，和一支笔，突发奇想道：“诶？要不这样，我写你名字你写我名字吧？我还挺喜欢你那字的。” 话音变得太快，星念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当明也说到“字”时，星念脑中霎时间浮现出了他那日写的“奴隶”两字。不经意间，星念抿了抿嘴。 “不了吧……” 明也只当他是腼腆，自顾自的就开始写。 他拔开笔盖子，就在正面写上了一个狂野且养眼的“星”，随后翻到背面，写下同字迹的“念”。 见他写了，星念也做不得推脱，他工工整整的用楷体竖着写在一面，两字：“明也”。 笔迹干的很快，互换到对方手上时皆已干净。只是看了那字一眼，那股要人命的悸动又浮了上来，捏着星念的心头直作痒。 星念指尖轻抚在那字上，滚烫的欲丨望顺着指尖流入他的血肉。那一阵阵快感比什么都让人忘乎所以。 以至于明也在星念旁，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清。 “……你刚刚说了什么。”星念细声问道。 “嘶……又傻了？”明也嘴上说他，手上还是揽过他的肩膀，让他看向老伯的花酒摊，“我刚说，去年，这老伯的花酒用的是菊花酿的。你猜，他去年写的是什么对联？” 星念的右手上系着那根红绳，左手指尖就忍不住触碰。就这么一会又走神了……不过他还是听到几个字眼。 “啊？菊花吗……”明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提问，说出来必是意有所指。他想了想，低声答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明也哼笑了声，他修长的手指在星念眼前打了个响指。星念能感觉到他俯下身来，在自己的耳畔说：“Bingo——” 因为他喜欢元稹吗？明也竟然记得。 两颗小木牌在手腕上摇啊摇，明也的手也轻轻搭在星念的肩膀上。几盏孔明灯在天边飘摇，星念抬眼去看，长长的睫毛亮晶晶的。 其实，肢体接触也没那么难受。反而有点喜欢。 ☆、猜灯谜 茴城传统的花灯节，除了闹街放灯，最不可辜负的就是大街小巷摆满的灯谜了。 明也与星念刚与七班大部分人马回合，两人不合时宜的眼间，看到了刘佳宁手上赫然的三根红绳。 “原来……那个不怕翻船的傻逼就是你啊？”明也无语。 刘佳宁无辜一皱眉，随后发现他说的好像是自己手上的红绳，当场炸开：“我操！那个老头怎么能随便暴露客户隐私呢？太没道德了。” “钓着三个妹妹，说别人没有道德，刘佳宁你脸呢？”李涵喝着奶茶酸溜溜的说。 “嘁，你就继续酸吧，至少我不会沦落到花钱去找小姐解馋。”刘佳宁很有优越感的继续道：“还有，谁跟你说我就三个了？” 李涵气不过：“瞧把你能的，你他妈这玩意损阴德，改两天就在哪条阴沟里翻船了。” “嘁嘁嘁。” 李涵损着刘佳宁，转眼一看他老大手腕上那刺眼的一根红绳是什么东西？李涵瞬间炸毛：“老大！你为什么有小红绳！你背着我找女朋友了！” “……我小女朋友多着呢，分你两个？”刚刚被小女朋友刺激明也打趣道。 闻言，星念抬起眸，在不注意间看了看他，又打量打量了旁边的刘佳宁。微叹一气，这就是海王该有的样子吧。 “哇哇哇……我不活了。”李涵欲哭无泪。 星念突觉手被扶起，只见明也凑在他身边，把他手跟招财猫一样的抬起。明也对李涵弹舌，格外欠的示意他看星念手上的红绳。 “别活了，连星念都有小红绳了。”明也笑道：“你还没有，估计你这辈子就只能与右手为伴了。” 星念：……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连星念都有！！ 李涵看到抱着正主奶茶，不知怎么瞬间愣住了，目光飘至呆若木鸡的待在原地。 突然，街头那边夜空中，盛开了一朵像是桃花的花朵。接着就是那边的人群里，传来了一嗓子“——灯谜开街咯！” 星念都快把明也当百科全书了，一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就呆呆的看向明也。 不过明也这回没有解释，只是含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然后牵着他，走向了那边。 这一顿操作给李涵直接看傻眼了，他在空气中嗅到了那么一丝不寻常的奸情。他揽上刘佳宁的肩，一脸高深。 李涵眯着眼看着他俩的背影，他“咻”的一下吸上了一颗珍珠，“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刘佳宁压根没搭理他，李涵用手肘撞了撞他，他才烦躁的勉为其难配合一唱一和道：“哪不对劲了？” “哪对劲了？这么巧？老大买花酒，星念也买？买就算了，我看他俩八成是同时买的！”李涵别扭的说道：“卖花酒的那老头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见人就叭叭花好月圆，比翼双飞，什么的。老大和星念咋可能不知道啊！” 刘佳宁：“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老大哪有和人走的这么亲近的！又是带早餐又是辅导作业的。”李涵酸道：“他俩才认识多久啊，满打满算一个月！我们和老大认识多久了，咋就没他这待遇呢！” “只能说，我，们，失，宠，了。”刘佳宁认清现实。说完他抢了李涵的奶茶，吸了一口，“你哪来的奶茶啊。” 李涵也就让他喝，“柒姐给的。” 闻言，刘佳宁赶紧“呸呸呸”。“我操，她给的奶茶，你不怕有毒啊？” “没毒，她刚点的。”李涵道：“结果转头就遇到她最近在追的男神，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就把奶茶扔给了我。” “……”真垃圾桶。 · 明也和星念走到了众人聚的比较齐的一出灯谜下。 台上，赵睿柒站在灯笼前，撕下第一盏灯笼的灯谜题。旁边一道参赛的男生凑进了看了看，男生挺高，约莫一米八五以上，不过比明也还是矮了一些。星念在心里道。 明也往前看了看，喃喃道：“怎么是他……” 灯谜架上挂着的花灯红色偏多，半条街上都是这样的灯谜架。那如梦幻影的红色，染上了整条街。 相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星念不自觉的往明也身边靠了点，他问：“怎么，你认识吗？” “认识……吧。”明也也不太确定，他看了看星念说：“方司染，七中校草。上次高三和他们学校约架的时候遇到的，然后赵睿柒就对他沦陷了。” 校草么？星念目光往他脸上看去。方司染的眉头轻锁，似乎在思考问题。微微张开的嘴内，能看到一颗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不可否置，是挺帅的。但是……星念侧头看了看明也立体的轮廓。为什么他觉得，明也更帅一点呢…… 在明也看不见处，星念不知为何抿了抿唇角，淡淡的笑了。 · 赵睿柒今天不同往日淡雅，化了稍微偏浓的妆。正红色的口红，点缀着她的气场，使她美得不可亵渎，却也魅惑至极。在场所有的女生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因为在她身旁站着，都显得花容失色。 第一题：“念念不忘心已碎，二人何时能相会。寒山寺前牧黄牛，口力二字与刀配。双目非林心相许，您若无心先自飞。” 台上的赵睿柒刚挑了跳锋利的眉尾。台下的明也就已经顺口说出：“今天特别想你。” 他说的很轻，轻到只有离得最近的星念能听得见。星念知道他在说灯谜的答案，默默记下他说的话。 鲜红的指甲，在灯谜的每一行都停留了几秒。很快，赵睿柒笑着，对着眼前的对手方司染说出了答案：“今天，特别想你。” 这么明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方司染却好像没有明白。赵睿柒说完时，他还像是谦虚的点了点头。 老板见证太多小情侣爱情的开始，此时他笑的咧不开嘴说：“答对咯！女生加一分。” 他握着棒槌，在右边的锣鼓上重重的敲了下。台下女生掀起了一片对方司染哀怨和鼓励，甚至还有七班的女生混迹其中。男生可就大声喝彩，夸赞着赵睿柒。 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男神和女神之间的较量。 他们热火朝天的说着，唯独明也星念人间清醒。星念看着答案顿了顿，他毫不吝啬的夸赞明也道：“你反应真快。” 明也也不谦虚，笑笑说：“这种就是热身题，不是边旁部首就是拼接。猜起来不难。” 的确，这题连星念都看了个一知半解。不过他算是发现了，这花灯节，不就是更有形式的七夕嘛。连猜灯谜的谜语都是表白语。 忽然，星念光溜溜脖子上突然感受到了热气。明也那有些得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后面有难一些的，你要是看不懂，我给你讲解。” 好奇怪，这是明也第三次这样对他说话了，他好像特别喜欢这个这个……姿势。 “好啊。” 星念还为反应，嘴上就已经说了出口。 待他目光回到台上，已经开始了第二题。规则，由未答对题的人，掀开第二题的题目。方司染由着顺序，撕下了第二盏灯笼的。 第二题：“日月争辉，无头丈夫。称段人和，日正上升。心口不一，人立一旁。四犬归夕，雨下盖友，鹅不见鸟。” 难度与刚刚相差不大，星念刚看到“称段人和”。就听旁边的明也，十分轻松的道出：“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随后他感叹：“我的妈呀，这都几百年前的歌了。” 星念转过头，眨着眼睛看他。明也以为他看不懂，就说：“‘爱’字看不懂么？挺简单的。你把‘雨’里面的四个点拿出来，‘盖’字想成秃宝盖，就得出来了‘爱’。” “不是。”星念故作冷脸说：“我毫无游戏体验。” “操。”明也当即笑了，他哈哈说：“好吧。那我等你看完再说。” 诶……这么好的嘛。 星念没说什么，他看向台上。赵睿柒看着句子迟疑了几秒，大概一分钟后方司染对着工作人员说出了答案。 接下来的几盏花灯，方司染很快悟道了规律，和赵睿柒答得不相上下。但是直到结束，星念也没看到特别难得句子，难免觉得有些乏味。可扫视一看，台下的男女生，依然狂热不减。 · 等到最后一盏结束，星念就想拉着明也走了。他还没动手，就听见声旁的人，对着台上说：“老板，你这题都没啥难度啊，有没有难一点的猜啊。” 霎时间，四周的目光都以每秒八百米的速度扫射过来。那一瞬间，星念感觉到自己不会呼吸了。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认出明也的，有不认识他的。有问他是谁的，有问他怎么和明也在一起的。在这凛冽的目光下，眨眼这种细微的动作，都好像在被一刀一刀的凌迟。 老板乐道：“哎呦，口气这么大，小伙子你咋不上来答题呢？” “我也想啊。”明也无奈的回答：“可我是单身汪，也不想玩相亲局。”他一语道破赵睿柒的想法，说罢，他还冲台上的赵睿柒抛了个眼神。 这赤丨裸丨裸的暗示啊。 迟来的李涵看到这一幕。毫不怀疑的想，如果不是方司染在这看着，赵睿柒肯定当即下台，用着那双红爪子，死死的掐明也脖子。 赵睿柒：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淑女。 “行啊。”老板，“那我这出题你来答，敢不敢？但先说好啊，你没给钱，我不给奖品的！” 明也才不在乎这个，无谓道：“可以，你来。” 老板轻蔑一笑，当即撕开一盏灯笼的题。上面写着：“天鹅湖边鸟飞绝，白天相约解相思，唯忘只得我关心，双点齐把国玉移，无奈如何人归去，宝玉不见于谷外，双丝只在内心旁，单身贵族尔相连。” 他笑了笑，继续说：“你们也可以帮这个小兄弟一起猜啊，不然……” 明也刷了一遍句子，像是随意的道：“我的心只可容纳你。” 老板惊到了下巴，这也太快了。他不可置信的问：“你不会看到我答案了吧？” 闻言，明也抬起头更加不可置信的问他：“你个出题人，还他妈要答案？” 老板被怼的哑口无言，立刻去撕下一盏灯。星念却茫然了，这是就开始斗了？周围的目光久经不衰，反而愈演愈烈。他不禁把头地下去了些。 老板撕灯：“心死两相依，知己所言真。人在尔旁站，饥饿去无食。人故想永共，还来还要走，至死也相随。” 明也：“忘记你我做不到。咦——好肉麻。” 老板撕灯：“乌腾鹅逸闪星垂，嬉笑方休少女归。银汉罢流炊焰尽，佳人莞尔彩霞飞。” 明也：“我喜欢你。就这？” 老板撕灯：“天鹅飞来鸟不归，回峰山中我独醉，良辰美景斜眼看，孤独寂寞深深埋，日夜花草为依伴，青春虚度苦不堪，此番招罪为哪般，有朝一日兄台来。” 这回明也迟疑了一下。他吸了口气，缓缓的说：“老板，这题有三个答案。” 老板：“……” “第一种、我仍朝思暮想着你。第二种、我一直深爱着你。”明也一边嘴角扬了扬，有些挑衅的说：“第三种说法就有点意思了，我峨眉派弃暗投明。” 在场的人又激起了一片惊叹。身后，李涵感叹：“老大真牛。” “你也哥还是你也哥。”刘佳宁竖起了个大拇指。 几轮下来，老板手上所剩的灯也不多了。他一咬牙，拿出了一盏兔子模样的灯，从兔子的嘴部撕开，露出了最后一盏灯谜。 “重阳横水卧斜舟，西郡之人愿共游。月半有缺花北望，飞虫独去玉星休。” 刚撕开，就听见老板说：“小兄弟你是牛，但你要猜出这个，我才算真服你。” 听到这句，星念猜测这比试大概要结束了。他慢慢抬起头，去看那题的题目。 明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甚至带了点嘲讽。 “思君，若狂。” 话音一落，老板便木讷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四周想起欢呼和起哄，他们共同的看向明也。星念仔细的看了看这题，除了“君”和“狂”，其他两字他是没看出一星半点。 星念抿了抿唇，他的目光隐匿在大众之间，一齐看着明也。这时，在好多双眼睛注视下的明也回过头，看向他这处。 明也那满满攻击性的眼神，回应着他的目光。不是看向他这处，而是看向他。 “重阳横水卧斜舟。重阳可以理解为两个太阳，两个太阳就是双日，双日合在一起就为‘田’。水，换算为三点水，再将它横过来；斜舟，你画一支小舟再把它稍稍倾斜，就特别像是卧勾；卧勾与横着的三点水相加就得出心字底了。两者再结合就为‘思’。” “西郡之人愿共游。这个就比较简单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郡字左西为‘君’。之人共游，意思是：要人。” “月半有缺花北望。月半，指的是‘有’字里的‘月’字只有一半，去掉下半部分，得到‘右’。缺花北望，同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花的上北是草字头。两者相结合，得‘若’。” “飞虫独去玉星休就，更简单了。独里的小虫子飞走了，得到反犬旁。再把小星星比做玉里的那一颗点，让它休息，就得到了‘王’。” “相加就为‘狂’。”他的声音不大，好像只是为了说给星念听的。他有些卖乖的笑了声，“思，君，若，狂，就是这样了。” 星念的皮肤被那些目光所牵制的动弹不得，却意外的更能听清楚自己跳动的心脏。 台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着，为什么要单讲给星念听。还有些更奇怪的话语。但此时星念却没有那么慌张了，相反的有一丝从心底发出的快感。 如果，区别对待他的是这样的关爱，那好像也挺好的。 星念牵起了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 明也一愣，然后他装模作样的大声道：“啊——说了半天，口都说渴了。”他拉起星念的手臂，拨开人群就往外走，“我们去买杯饮料。” 其实这就是虚晃一枪的借口，但是星念还是忍不住的回道：“好……” 李涵：“……” 刘佳宁：“……” 此时。赵睿柒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手揽着一人的脖子说：“他俩不对劲！” “……” “……” · 今晚的夜空倒是晴朗，黑的很纯澈，万里无云。在黑夜里与天边连成一线的，是那劝醉街里的小湖泊。这条河和街同名，劝醉河。 劝醉河是个人工湖，三十年前重修的茴城，在这市区不偏的位置挖了这条渠，直通郊区长河。 星念手上拿着两盏花灯，半靠在河边的石栏边。他面露冷色，看不出太多情绪。即使在灯光的笼罩下，他手上的灯依旧璀璨夺目。 星念只觉得，自己拿着两个灯靠在这的样子很憨。他郁闷的想着，明也怎么还没回来。 说什么来什么的。不远处，明也嘴上叼着根烟，烟头带着点火光。他从一个黑暗的角落走来，另一只手上拿着两瓶矿泉水。 走到跟前，他伸出手指要把另一瓶矿泉水给星念。“哝——你的。” 看到递到眼前的水，星念十分哀怨的看了一眼明也。他低声说：“……你看我有手拿吗？”那花灯不小而且很重，最主要还没有能够拎的地方。星念只能一手托一个。 明也看到他这憨态，忍不住笑了。他随手灭了烟，就勾着星念的肩，往河下走去。 “傻逼。”明也笑骂，“那我们先把灯放了吧。” 一想到自己手托两盏莲花灯的样子，星念脸就泛燥。他冷冷道：“求之不得。” 听他那满满抗议的声音，明也又笑了。 他们这处的河下旁，已经陆陆续续的挤满好几百好人了。那边么没有围栏，真怕哪个不注意，人挤人就给挤下去一个。 河面上已经漂起了几盏花灯，浅金色的映照着水面。明也与他一起走下台阶，只听身旁，明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其实刚刚最后一题灯谜并不难，甚至还不如前面一道。老板把它放在最后，好奇怪。” ☆、放花灯 “老板把他放在最后，好奇怪。” 星念活了十六年，有两样东西至今都学不会。一个是交际能力，一个是知识。对他来说，刚刚那最简单的题他都要猜好一阵，后面那些天方夜谭的题，更别说了。 他并没有发现，最后一题简单在哪。 还没等星念回应，明也就自顾自的“噗嗤”一笑，说：“管他呢。” 明也拿过星念手上的一盏花灯，并给他留下了一瓶水。星念握住那瓶水时，明也就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他蹲下，将矿泉水瓶放在一旁。 他们买的花灯很精致，每篇花瓣上都镶嵌着金边。光从中间的花蕊晕染散开，整盏花灯，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希望。 明也的嘴角微微弯起，却十分冷淡。他捧起那盏灯，轻巧的放在水面上。刚临水面，那光亮就照耀着水面波光粼粼，透过那能看见劝醉河的水，还是很清澈的。 刚下水，花灯有些吃水。明也抬了抬它，然后轻轻一推。那盏花灯便顺着力道，往远处漂去，渐渐的，水面留下片刻的波迹。 那盏花灯，在河面绽放着十分孤寂的光芒。不知何时，那花灯旁处，跟来了另一盏花灯。两盏孤灯聚在一起，所处的水面黑暗就越少了。 明也侧过头，是星念。是他放出的灯，明也看回水面。 两盏灯互相羁绊着，随着风漂流进了，由花灯所点亮的灯河里。 明也星念站了起来，他们无言许久，只看着两盏花灯愈行愈远，直到不见踪影。 半晌，明也才逗他问：“你许了什么愿啊？” 星念撇了他一眼愣了愣，“这还能许愿的？” “……傻逼。” 占着身高的优势，明也有揉了揉他的头发。也不知道为什么，星念的头发怎么这么软。迟疑一会，他说：“快十二点了吧。” 星念抗拒的把他手拍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嗯，四十六分了。” 明也蹲下身，拿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就将它千里一扔，扔进可回收垃圾桶里。 “走，喝花酒去。”他道。 · 阴阳交接时，十二点处。花酒小摊前已经零零散散围上了几十对的情侣，个个都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似无旁人。 这一幕落在单身狗眼里，好不刺眼。明也星念生吞二十斤狗粮后，决定暂避锋芒。 苟在远处，等人少。 然后星念就被明也强制要求的打了几把第五人格，几把后星念也受不了了，他也强制要求的把明也的大心脏给点了上去。 在劝醉街上的人逐渐减少时，花酒摊前长龙般的队伍已经消失殆尽了。两人才挪着步子到了花酒摊前。 老伯看到他俩，眼睁成了个大灯泡，“嗐呦！我啷个说，你俩小娃子咋不见嘞。”他慈祥的笑了笑，“就剩俩啦，赶紧拿走，老头子我要收摊嘞！” 明也伸手拿了一罐，答谢道：“谢了，老伯。” “别别别。”老伯笑的眼眯成一条缝了，看来刚刚没少被小情侣的甜言蜜语逗笑。 可星念却没动，他暗戳戳的捏了捏右手上戴的红绳。犹豫了下，问：“拿了酒……手链要换回去吗？” 老伯呆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为什么这么问。然后憨态可掬的说：“你俩娃子都写字了嘞！我拿回来做哈子嘛。” 这话一出，便放下心了。他低下头拿起了最后一罐花酒，嘴角却掩饰不住的扬了扬。 “谢谢了。”星念对老伯道。 星念说完，明也就拉着他走了。老伯茫然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冷风给他吹了一个寒颤，他哆嗦着说：“咦——这两小娃子，啷个奇奇给给嘞！” · 他俩走到一处柳树畔，这个季节柳树已经只剩下枯枝了。柳树旁有张石椅，坐在那，能望到整条河，还有上流飘来零零星星的几盏花灯。 星念坐下 明也站在他的身旁，靠在椅背上。他手指摩挲着酒罐，笑着评价道：“这包装比去年那菊花好看多了，还写了首诗，让我看看……” 说到这他突然不笑了，他用一种极其无语，又很是无奈的语调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噗嗤……” 这摸不着头脑的疑问，星念却是听懂了。他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抬手就要拔开木塞品一品这酒。 忽然，他的笑容消失了，用着与明也同意疑问的语气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与他一样，明也也立刻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明也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还不忘出言调侃：“休遣玲珑唱我诗。” “我诗多是别君词。”星念接道。 明也酒罐轻举，与之对碰。他仰头便喝下一口，旁边的星念见到也跟着喝了。花香霎时间涌入鼻腔，甜腻的味道流连喉中。 醇香与辣，肆意的在嘴中闯荡，似点燃了什么。 满天的黑色中，除了冷淡的月亮，害约莫能瞧见几颗隐匿其中的星星。 星念舔了舔嘴唇，试图舔舐那酒气。 “蛾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北路迷。”说完，星念跟考验似的，转头等待着明也的回答。 对于星念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诗句，明也却是心领神会，他很轻松的接出下半句：“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 星念听到，颇为惊讶。因为这首诗，真的不算太热门。他沉着醉色低眸笑了。 这种有人懂你奇奇怪怪，陪你可可爱爱的感觉，真挺让人喜欢的。 星念接着饮酒，香淳流入齿间。不知不觉天上繁星点点，月亮一分为二。酒气洋溢上他稚嫩的脸蛋。 明也听到他笑的有些甜，不禁转过头看去。只是一瞧，星念的链接上已经爬上了红晕，跟个宿醉了的小孩似的。 明也半眯着眼，心里道：不是会喝酒吗？又骗我？ 星念抬手继续饮，明也看了许久，也没制止。心里打量起自己的小算盘了。 于是他们就这么对着天，对着地，赏月亮，观人工河。 俩人品酒无话了好一会儿，星念突然开口打破寂静。 酒精的热气充斥大脑，他整个人都跟着有些热的发虚。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口无遮拦的说话。 他权衡了下，问道：“明也……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明也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奇怪的后半句，而是那声“明也”。从认识到现在，星念似乎没有叫过他一次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明也特别的不舒服。好想让他换一个称呼。 等他这奇怪的思想结束后，他才反应过来：“什么女朋友？”他他妈哪里来的女朋友。 “啊……”星念的大脑此时反应，稍微有些慢。他仔细的想了想。 闪烁不宁的灯光下，跟着吵闹音乐舞动的人们。那人挽上了明也的脖子，星念清楚的看见那人指甲上涂了指甲油。在星念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他踮起脚尖，亲吻上明也。 都怪那灯光太昏暗，没能让星念好好看清他的脸。 想到这，星念不禁怔了怔，那不知哪来的不悦，挠了挠他的心头。他撇着嘴，含糊的说：“那天在酒吧里的，亲你的那个。” “酒吧”“亲”等字眼，明也不难想到那个表面阳光偶像，背后登徒浪子的艾词。 明也默默喝了口酒。感情，他是把艾词当成女的了。明也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他不是我女朋友。”明也直说道。 星念听着眨了眨眼，莫名道：“哦……那你好渣哦。” 明也：“？？？” “我怎么渣了？”明也问。 星念却不说话了，他看着远处漂浮的花灯。忍不住站起身，走上前去看。它们成群结队的再往水天相连的地方漂去。 过了一会，明也听到他沉吟说：“她不是你女朋友，你亲了她，那你女朋友会很伤心的吧。这不渣吗。” 以此断定，星念绝对喝醉了。讲个笑话，明也渣了夜城的太子爷之首。要是真那样，他就该想想自己有几条命能够抵的。 明也无语，他抬起头看见星念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也是凑巧，他身后的河里又游来了几盏花灯照的很亮。 他低笑了一声，绕过石椅走到他身前。明也作凶恶的瞪了他一眼，说：“一、我没有女朋友，没有！非得我天天把我是单身汪放在嘴边，你们他妈才相信吗？！我长得就那么像风流成性的人吗！” 何止啊，你脸上就写着“你出套钱，我付房费。”喝醉的星念无所畏惧的看着他，快速的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你说呢。 “操。”明也有被打击到，他继续说：“二、你上次看到的那个傻逼，不是我亲他！是他亲我！强吻！强吻你知道吗！我一下就推开了他，你没看到？！还有他不是我女朋友！不是！”别说女朋友了，连个女都算不上，最多算个母0。 他情绪激昂的阐述着，只听星念不咸不淡的道。 “……哦。” 听到他平静如水的“哦”，明也只能暗自抹了把脸。心道：妈的，喝醉了的傻逼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随后，他又咬着牙道：“还有，我不渣！”他喝了口酒，说：“老子母胎solo十六年，全世界无前任，无炮丨友。别说炮了，老子初吻都还在呢！拜托，真没有比我还纯情的纯情少男了好不好！” 这次说完，星念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笑声不止。他拿起酒罐，掩饰着笑，一不留神就把一罐全喝尽了。 笑声却还不止。明也不爽的撸了把他的头发，骂道：“操，有那么好笑吗？笑锤子啊。” 星念闻言抿了抿嘴，他一字一句道：“纯，情，处，男。” “我□□妈！”明也将酒瓶放下，一把从背后勒过他的脖子。他由衷的说道：“你喝醉了好欠啊。诶——你会游泳吗？要不我直接给你扔河里去算了。” 他勒的不紧，星念也就随他勒着。明也勒了一会儿，手也酸了，就放了下来。 明也拿起酒罐，也一道一饮而尽。他的手指在瓶面轻轻搭了两下。 明也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嘶……差点忘了，你这么晚不回去，你爸妈不会说什么吧？” 听他这话，星念愣了下，说：“我没跟父母住，我住姑姑家里。”他话音一顿，舔了舔唇，“他们……不怎么管我。” 半夜的河边，总有秋风吹过，枯叶或多或少会掉落在河里。星念感觉周围有些湿热，有点闷得慌。 这么说的话，明也应该挺好奇他的家庭吧。他又该怎么解释呢…… “那就行，走——下半场。”明也拉着他的后领就要走，他没心没肺道：“真正的夜生活，现在才开始。” “……哈？” 这就是没心没肺浪荡子吧。 · 睁开眼的那一刻，星念仿佛回到了刚出生时，整个世界都是苍白的。半分钟过去了，他才意识到，那是白天的光从玻璃窗照进来了。 忽然，他眯成一条线的眼，瞬间睁的特大，身体犹如弹簧一样猛的坐起。 星念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哪啊？ 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床上三件套。要不是床板桌椅之类的不是白色的，星念第一眼绝对以为自己喝进医院了。 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这应该是间酒店。 不知为何，星念认清这是酒店时，他默默的往被子里看了眼。 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星念盯着那扇敞开的大窗户干瞪眼了会。这才理清昨晚发生的事，花灯节，买花酒，猜灯谜，放花灯，然后他被一杯桂花酒给撂倒了。 他的手指，捏了捏手上的红绳。 所以，是明也给他扔酒店来的？那他人呢。 这时，他才想起找手机。回头一看，他的手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充电，也不知道是谁还贴心的给他插了个充电器。 手机旁边还放着那个没有酒的空瓶。星念又想起来了，他昨晚捏着这玩意死不放手，硬要带走。 星念与瓶子相望无言，最后以他尴尬的眨眼作为结束。 手机一亮，迎面而来的果不其然是明也的消息。 【鑈乆両箴毜】：[这就是“会喝”的酒量吗？太牛了。（玫瑰花的表情）] 星念百度完，反手改了一个名字回道。 【薤薤 弶】：[我酒量真挺好的，伏特加都随便蒙的。（花凋谢的表情）] 【鑈乆両箴毜】：[嗯嗯嗯嗯嗯。（玫瑰花的表情）] 【薤薤 弶】：[我说的是真的。（花凋谢的表情）] 【鑈乆両箴毜】：[嗯嗯嗯嗯。（玫瑰花的表情）] 星念撇撇嘴：“太敷衍了。” · 敷衍的明也站在客厅里的巨大落地窗前，他抽完一根烟，回到吧台前。明也拿起吧台上放的花酒罐，上面系着一根红绳。 他拿起就要扔向垃圾桶。 手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下，他捉摸不透的目光看向酒罐上的红绳。明也笑了，手一握，将罐子收了回来。 ☆、渐入佳境 九月底，美丽的月考就要来临了。职高没有单元考，和抽考，所以回想起上一次考试的结果，星念便生理反应的胸痛和胃疼。 这是大课间，他正枕着手臂看向外面蓝蓝的天空白云飘。忽然，一杯芝士多肉葡萄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视线。降下他的那只手顺势在星念白嫩的脸庞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是明也，他又逃早读课了。 明也什么也没说的就回到自己位置上了，七班的同学仿佛对此见怪不怪了。星念也不跟他客气，拔出吸管插上就喝。他都怀疑自己的脸皮是不是被明也捏厚了。 明也回到位置上，刚坐下碰到笔想要转。 前排赵睿柒右边桌的张惬妍回过头来，也是个女生，她说：“也哥，第一节考数学。”她十指合一道：“拜托，试卷别遮太严。” “嗐哟——平常学习不努力，考场临时抱佛脚。”明也将转笔玩弄在股掌之间，他说：“你这考多少都是该的。” 张惬妍欲哭无泪，她说：“我爸妈上次看我成绩就拿着晾衣架从我小区追到柒姐家了，这次月考要是总分再没上三百，我直接提头去见了！求求了也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啥？月考，今天月考了？”明也恍然大悟，他无奈道：“你求我也没用啊，我这学期书都没翻开过，我最多排名帮你垫个底。” “我操，牛批。”张惬妍惊叹，这就是大佬吗？又说：“也哥我相信你的实力，你现在去看我觉得还来得及！我爱你啊啊啊！” 明也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冷道：“滚边去，有这闲工夫自己看去。” “呜呜呜呜。” 此时，赵睿柒匆匆忙忙的从门口走进来了。 她最近的装扮与开学初的大有不同：放下去齐腰长发改办成宽松的高马尾；正红系列的口红，改涂了偏橘调的唇釉；个性张扬的创意风格，改成了简约邻家小妹；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加长红指甲也卸掉，做了不加甲片的橘红和枣红穿插的磨砂。 妥妥的从混社会的大姐大，转变成了温柔甜美女神。 这一切在明也的眼里却变得格外刺眼，他没来由的不爽。明也阴阳怪气道：“啧啧啧，你怎么来了？不去钓你那富二代小男友？” 赵睿柒一坐下，就回过头看向他，她拍桌说道：“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月考开玩笑。我丢的只是分，我妈要的是我的命。我要是连月考都逃了，我妈一定抹我脖子。” “……长这么大，没这么无语过。”明也喃喃，然后虚情假意道：“那你加油。” 李涵和刘佳宁结伴回到班上，看到明也在居然一声不吭的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赵睿柒也转过身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上次花灯节后，这三个傻逼都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 明也烦躁，他随意拿了本书看了起来。当读物看了几页，他才发觉，这是数学书。随便看了几个单元，竟然没发觉有哪看不懂。 他诧异的想：莫非职高的教材低人一等？怎么这么简单。大概是是他读过教材理解的缘故吧。 隔壁的张惬妍都酸哭了。 · 李松斌准时带着试卷进到班级，在此之前，七班的学生更准时听到了他在走廊的叹气。进到班级，依然是一个标准的叹气。 “张愉阳，过来发下考卷。”李松斌低声道，他也不多废话，简单明了道：“月考，两张卷。检查清楚，拿错多拿没拿的过来。” 孙勤淼安耐不住的说：“老李，你说这次月考考好了，我们能有点啥好处不？” 听他这话，李松斌二话没说赏了个白眼上来，他不屑的说：“就你们？呵呵。” “别介啊，老李给点好处。没准我们成绩突飞猛进呢！”孙勤淼以理据争道。 “你想干什么。”李松斌听出他意有所求，直白说道：“直说！” 孙勤淼“嘿嘿”一笑，他回头望了眼漂亮温婉的赵睿柒，又跟李松斌道：“老李头，你看隔壁班都重调座位了，两人一桌两人一桌的，又省空间，又好看。我们不得学一学吗？” 李松斌闷哼一声，“你以外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呢。”他指着门外，“人家是一班，全年段分数最高的，坐在一起是互相学习进步的！你们呢，咋滴，让你们坐一起公然谈恋爱啊？” 班里气氛组一般，响起一层嘲讽的“咦”。 “哇！老李头你不能这么说的。”孙勤淼与他争论，“谈恋爱也是动力啊，你不也说我们不如一班！说不定给点实质性的动力，我们也能有进步呢。” 李松斌压根不想理他，随口糊弄道：“行啊，我给你们点动力，要是你们这次班级平均分的分数，高出上次开学考的十分，我就同意你们两人一桌。”他压根不信。 “十分？！”全班四十个人，全提高十分？孙勤淼没想到他狮子大开口，他真实的说道：“那你在做梦。” 不料，此时一个观望已久的声音，颇有性趣的应下：“好啊。” 孙勤淼默默回过头去，只见明也的别有深意看着讲台上，手上的转笔快到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孙勤淼心里立刻燃起了希望，他这算不算借花献佛了？ 李松斌：“……”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事如果是明也来做，可能他得好好考虑考虑，怎么决定。 “先说好啊，是自己选座位吧？”明也问。 讲台上的李松斌哆嗦了一下，他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权衡说：“是，但……” “行。”明也丝毫不给情面的打断了，他果断的说：“那开始考试吧。” 巧的是，广播里的考试铃声应声答曰。李松斌就茫然了，这该死的压根就没给他决定的时间啊！明也这要命的控场能力。 趁李松斌自我恼怒时，明也轻扣了桌面。周围一圈的人都很有眼色的看过来，只见明也轻笑，说：“抄我的。” …… · 九月的月考总比别的时期的月考让人期待些，应为在生死狙击之后，迎来的是七天国庆长假。虽然补补凑凑实际也没放几天的假，星念却格外期待今年的国庆。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而我踩过青春。” 校园里的榕树下，星念插着耳机，他在这等候多时了。不出所料，假期第一天，明也就约了星念出来。 他们相约在学校里的榕树下碰面，但是具体去哪，明也保密不说。 “听见，前世谁在泪雨纷纷。” 热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了大榕树下面。星念踩着那些光亮，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同学群里，李涵赵睿柒疯到夜城去嗨了。刘佳宁和女朋友们继续翻云覆雨。乔忆霄去看某个电竞比赛了…… “一次缘分结一次绳，我今生还在等。一世，就只有一次的认真。” 而他…… 一辆摩托车乍现在他眼前，灿烂的阳光也撒在摩托和他的身上。明也就这般开着摩托车堂而皇之的进了校园。 他爽朗一笑，“上车——” 那车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星念完全听不见后面的歌词。 星念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明也猜到他会犹豫，星念大概会诧异他竟然会骑摩托车。 只见，星念抿了抿嘴，沉吟片刻说：“你有驾照吗？” 明也：“……我操。” · 随后把星念带到又闷又无聊的图书馆，像是明也对他这出人意料问题的抗议。明也从上午的太阳当空，和他待到半晚星星点天。 他逼着星念把初中三年的主科内容，都大致的看了一遍，还手写的出了几道题考他。星念看的头都疼了。 出了图书馆，明也良心的带他去吃了日料。餐厅还算有意思，座位都是陷下去的榻榻米。但是几口三文鱼刺身入口，星念的胃痛又泛了起来。 他不愿恨恨的看着明也吃，星念打开手机随便从播放记录里挑了部没看完的电视追。老实说，他平常不怎么追剧，除非真的自闭到不行了，才打开看几眼。所以，这部剧的剧情他是压根记不起来。 没看多久，明也就很不要脸的蹭过来，要跟他分耳机一人一半。星念被他烦的紧，就给了他。 其实明也也不是真想看，主要是他偶然瞄到了眼，这剧男主几把是艾词那孤儿。他的好奇心就安耐不住了。 看了一会儿，明也忍不住吐槽：“这男二和女主也太他妈能作了吧？好好跟着大部队会死一样。”他筷子，插起一块寿司咬进嘴里，“的确，本来四十几就能结束的剧，这么一闹腾直接六十集了。” 星念没想到他看入戏了，侧头一下，就看到了那盘子中的寿司，看起来格外可口。他想吃，奈何筷子和他隔得好远。 “我也想吃。” 看着星念对着寿司眨了眨眼，明也“哦”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筷子，就给他插了一块。 他刚要递过去，就见星念红润的嘴唇轻覆上手中的寿司。寿司不大，星念轻轻一叼，就将寿司从筷子中拔出。 “……” 这人……口技真好。明也刚这么想，星念就因为没细嚼慢咽，差点噎死。 明也毫不掩饰的笑了，“傻逼。” · 十月份的开始，就意味着星念的打工生涯又要开始了。 也不知道明也从哪打听到，他打工的奶茶店。然后就跟种蘑菇似的，种下了。每天他早早的来开门，总能见到一个身影孤零零的蹲在门口抽烟。星念不禁想问，明也上课每天迟到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奶茶店座位不多，国庆几天，离收银台近的那个位置算是被明也承包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有不少女顾客为了和他搭讪，特地进来点一杯奶茶。 长得帅就是好。星念感叹。 ☆、同桌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高一的走廊上，零零散散散落着各班的学生。星念挪着步子，犹如深闺小姐出府一样的蹭进人群里。 “什么？第一竟然是七班的？”年段的月考榜前，聚集着一堆人。他们脸上大多都带着诧异，“我操，这个分数真的不是抄的？” “考这分数来职高？委屈大神下凡了。” “明也？我操，原先的四中一霸啊。”一人聊道：“天，保佑我千万别遇上他，惹不起。” “他怎么了？我上次校门口见到他了，好帅啊，我可以！！” “你可以啥啊，我刚看他在给人买早餐，铁定有女朋友了，别想了。” “各位集美理智点。”一个人接过话茬说：“据说四中以前死的那个，就和明也有关系，这种身上背案子的咱还是离远点。” 月考榜前，星念好不容易出个班级门就吃到如此大瓜。但老实说，星念一点也不想从别人口中了解明也，除非明也自己承认，不然他们就是说出花，星念也没法信。 想着，他的肩膀一重，被人拍了拍。 “稀奇，终于舍得出闺阁了啊。”明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拎着一份烤红薯和奶茶，晃在他眼前，“月考成绩下来了？我看看……” 星念迟疑了下，明也好像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是这里的舆论焦点。 “不是吧，这都能第一。”明也的语气有些失望，却又带着挑衅，“一班那几个号称考砸了进职高的学霸呢。嘶……哦，差了我五十多分，太牛了。” 闻言，星念忍俊不禁。 被他所说的那几个一班学霸，毫不例外的也在这。莫名被明也出言挑衅这么一出，气到不打一处来，奈何人家的的确确就是第一，也只能憋着，给自己憋的脸都绿了。 他低下头，把惹眼的明也拉进了班级。身后议论的几个人，意识到自己在明也朋友面前说明也坏话，都大惊失色哑口无言。 七班里，双人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班里桌椅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层出不穷。角落里星念还在轻笑着。 明也被他笑的，也有点想笑。他低头，凑到星念脸旁，他掐了掐星念的脸，说：“你笑点怎么这么低。” 星念抬眸看他，笑意不止，“你要不要这样。” 明也不满的“啧”了一声，“谁叫那几个嘴欠的说我坏话。而且他们本来考的就不咋滴。” “……你听到了？”星念舔了舔嘴唇。 只是星念这么一说，明也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他心没肺道：“放心，那人真不是我弄死的。”他话音一转，“不过他确实和我有关系，你要想知道，下次讲给你听吧。” “哦……”星念心不在焉的应道，手上的奶茶插了吸管，就开始“窸窣窸窣”的喝起来了。 · 上课铃响了，秃头的李松斌正伤急脑子的想该怎么办。他夹起教案，打算慢悠悠的划水过去，谁知一走到走廊上。 四十张熟悉的面孔，站满了整个走廊。 李松斌只得面带微笑，撸了把自己稀缺的头发。 李涵笑说：“老李，你说的哦。” 李松斌深吸一口气，他故欣慰的说：“好，老师答应你们的事就肯定会遵守的嘛。”他僵笑着，“那，咱们就按成绩一个个选，好吗？” 这次七班出奇的和谐，回道：“好的呢。” “好……好好。”李松斌头疼的拿出这次七班的成绩表，“第一，是明也同学。我……”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 靠在门框边的明也，一把拿过星念手上的红薯杯，走进了教室。 “……”这么无视老师，果然还是高一七班。李松斌深再次吸了一口气，“第二，是……” “不用说了，是我。”赵睿柒挥挥手，也往班级里走去。 李松斌：“……” 教室里，明也坐在角落里的最后一排。他抬着头看向窗外，远处复古的楼台，楼下打闹的学生。他大概知道，星念为什么那么喜欢望着窗外了。 赵睿柒走进来，看着他坐的位置，一脸难以言喻。她走到明也前面的座位，坐下，不知为何又突然回过头。 “……明也。”她叫道。 闻声，明也转过头看她，“干嘛？” “……你。”赵睿柒有口难言，她一脸憋的慌。赵睿柒别别扭扭的说：“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明也一脸莫名其妙，张口说：“今天没吃药？又犯病了？你自己叫我的，不是应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赵睿柒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明也不管她，手指摩挲着手指想着：恋爱中的女人，真没脑子。 不一会儿，又几个人陆续进来了。乔忆霄站在他旁边，若无其人的就要坐下，明也一把拦住她。 “有人了。”他淡淡道。 乔忆霄对着空空如也的座位眨了眨眼，不明道：“这哪有人？” 明也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红薯杯，不轻不重的说：“预定了。” 他这么一说，乔忆霄当然懂了。她泄气的嘟囔着嘴，愤愤走开。 …… 看到同班的人一个个走进教室，星念心情也特别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像是衣服一件件被剥开，肉丨体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寒风的洗礼。 星念握紧了手中的奶茶杯，看着除了他以外的最后一个人走了进去。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迎接他的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清醒的让人的害怕。 他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些。听到的是李松斌口中的一声叹息，他有些不满的说：“怎么又是你啊？” 他也不想的。星念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 “行了行了，进去吧。”李松斌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 星念没有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会如此之短。他去看七班那扇门。其实这一个月来，他与七班的相处方式，大概就是他们不理星念，星念不找他们。 可每每回想起，开学考那次的嘲讽。星念那股难受的心情就扬上来。 他扯扯嘴角，强迫着自己走了上前，星念也不知道自己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装作如此镇定自若。 他真的很怕人，很怕流言蜚语，他恨不得每天把自己关在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里。那样就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辱骂他，没有人能欺负他，他也只用那么安安静静的待在那，等待着死亡降临。 星念慢踩着脚步，微微抬头看了眼哪还有空余的座位。四十人的教室里人满为患，窃窃私语依旧不会为谁而断。 如此吵闹中，星念确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空余的位置。它的桌面上放了一个可爱的红薯杯，明也那只好看的手，在红薯杯旁打了个响指。 星念双眼微睁盯向那个座位。 不用言语，星念也知道这是在叫他。 很可惜他做不到无声无息的死去了，有道光透过铜墙铁壁去照亮他的空间，让他活在有温度的日子里。 那不是别无选择剩下的位置，而是明也特地为他留的。 大概是没有见过灿然的阳光，才会因为得到片刻的温暖，而动容不已。 星念没有言语的走到了那座位旁，悉如往常一般坐在了明也身旁。明也抬起手，在他软软的头发上揉了揉。 “憨批。”他笑骂。 所以，答应李松斌的要求，考高平均分十分是为了他吗？星念忍不住的想。缺爱的人总会想证明自己得到了别人没有的偏爱，却从不敢真正迈出那一步。 不过，今天的阳光很灿然。星念淡淡的笑了。 · 李松斌会办公室倒满了自己的老人茶杯，才苦恼的走回班上来。他看着满班的街头混子，还是忍不住想叹气。 “啊……这次考试进步很大。”他还是意思意思的说：“从原来的年段倒一，升到了年段正十二，也是很不容易啊。” “尤其是，明也同学。特别牛啊，总分1050的卷子，他考了997。这边给予他掌声啊！”李松斌违心的夸道，班上应声响起一片掌声。 呵，他讲课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过。李松斌想。 “但是，能不能请你以后尊重一下考试！”李松斌由衷的说道：“不要数学卷子一写完就去看别的科目的书行不行。” 明也无奈的说：“我也没办法啊老师，我上课就没听过课，不挤点时间出来看看，怎么达到你的要求啊？” 李松斌：“……” 张惬妍：“也哥牛逼！现学现用！” “为什么我不行！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吧。”吴从叫苦。 焦森嘉：“也哥过目不忘的本事，教教我呗。” 一大波彩虹屁吹响，但只有星念知道。此时的明也正霸占着他的两只耳机和手机，在事不关己的听歌。 看着他手上的转笔附和着音乐的韵律而摆动，星念就特别想把那根得意忘形的笔揪下来。 “好了！”李松斌维持秩序，说：“考的是不错，明也同学，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好好努力！你是好大学随便上的。” 此时的明也正停留在自己的音乐世界快活，星念戳了戳他他才反应过来。他迷迷糊糊的应道：“哈？行——下次一定。” 李松斌：“……” 星念笑的胃疼。 · 也不知是不是李松斌立Flag的缘故，明也之后连着两次月考都是年段倒数，甚至半期考时直接缺考。七班的同学，明显感觉李松斌的头发又变少了。 明也这次不靠打架，只靠嚣张的气势就红遍了整个职高。 大约是出名了，所以几乎每节下课，七班门口都会堆满慕名而来的女生。职高的表白墙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每天墙上都有： [表白107my，学弟看看我！] [墙，投稿。高一七班的明也，我草，真的好帅，问问有没有女朋友。] [求高一七班明也QQ或者vx！！顺便问问有没有女朋友！匿死。] [107都是些什么颜值啊呜呜，尤其是my啊啊，啊我死了。] [问问，高一七班的明也是圈里的吗，怎么感觉像个纯主，如果是的话，收奴吗？匿。] [表白明也啊啊啊啊，awsl哥哥挑眉杀我一万次。] 星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无聊，竟然特地申请了个QQ号来看这些。他看着表白墙一连下去几乎都是明也，不禁轻笑了声，按着按键就截图了张图，发给了明也。 【薤薤 弶】：[（图片）] 【薤薤 弶】：[职高表白墙，一刷下去全是你。] 明也那边几乎秒回道。 【鑈乆両箴毜】：[你还看这玩意？多闲啊。] 打完字，明也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他的目光看着舞池里的三人格外不顺眼。 赵睿柒跟着音乐蹦的腿都快断了，她蹦蹦跳跳的来到李涵刘佳宁旁边，她说：“我操！明也这逼崽子到底什么时候能跟我们出柜啊！” “我也想问啊！我不想再避嫌了！”李涵难过道：“我好想老大温暖的怀抱~” 刘佳宁撇撇嘴：“就你想啊，我都好久没跟也哥哥说句完整的话了~呜呜呜，做个男人也太难了吧。” “……”看着他俩，赵睿柒沉默了，随后她语气认真道：“我觉得你俩是得避嫌，他妈的太gay了吧。” ☆、生活 【鑈乆両箴毜】：[你还看这玩意？多闲啊。] 想来，星念的确挺闲的。这时正是傍晚，星念坐在床边无所事事的听着歌。隔着一扇门的客厅，星芳正在与喝的一身酒气的孔智博争吵。 星念听到了几声，孔智博的手机貌似被星芳没收了。 他这姑姑吵起架来就是喜欢摔东西，盘子、碗碎掉的声音，频繁传入房里。星念却已见怪不怪了，他将耳机音量调大，打字回明也道。 【薤薤 弶】：[听班里人说的有这个墙，我就来看看了。] 明也很快回了过来。 【鑈乆両箴毜】：[你有这么闲吗，你不会是上去表白的吧？] 【鑈乆両箴毜】：[不会是你表白的我吧？] 星念看着他发来的新消息，不禁眨了眨眼。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起被撕开的嘴皮，就想去买个润唇膏。 忽然，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门撞墙的那一声，像是整个门被踹倒了。星念抬眼看向他，只见孔智博一脸黑线，活像死了亲妈一样。 孔智博二话没说，上来就握住了星念的手机，一把夺了过去。就连戴在耳朵上的耳机，也被生生扯了下来。 被拽下来耳机后的耳朵肉生疼，星念的手机措不及防的被拿走了，他本能的反应当即就伸手去抢。 “给我……！”孔智博一手推开他，从他口中星念闻到了满满的酒味，“大爷的，也不想住在谁家，谁养你这个贱丨逼的。” 星念知道，又是他们母子吵架拿他开刀的戏码。他握紧了拳头，可是他太懦弱了什么也做不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星念忍着气，不去抢了，他别过脸，不想去看孔智博那满脸爆痘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可惜，退一步并不能海阔天空。他裹进被子的用体温温暖着自己。这时…… “你谈恋爱了？”耳边，孔智博的声音传来。 什么恋爱？片刻后，他才联想起明也刚刚所发的消息。好像……他忘关了。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底线，星念那语气从未有过的冰冷，“你要用就登你自己的号，别他妈动我的东西。” “哟——还来劲了是吧？”孔智博挑衅道，他大声说：“我他妈就动了怎么滴，你能怎样？！妈的，哪个女的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怂逼，死娘炮。” 黑暗间，那人拿起玻璃杯，用力的砸上了孔智博的头。孔智博瞬间瘫倒在床上，玻璃杯碎成了好几十片。那人拿起碎片，割向孔智博的脖子。 星念合上了疲惫的双眼，那人即可随着他的心智消失。他把头埋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口，留给自己呼吸。 大概从六七岁开始，人就要学会怎么咽下咽不下的恶气。他知道无谓的挣扎只配被人笑话，所以他做出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现在，他要装作听不见孔智博的污言秽语，继续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自娱自乐。 次日一早，孔智博就带着他的手机不知所踪。 · 因为体育课集合有几个男生磨磨唧唧的没到，全班被罚跑三十圈，屋漏偏逢连夜雨。星念坐在榕树旁歇息。 他虽然没流多少汗，但是整个人的脸都已发白。 早上翘课，下午第二节上一班了才来的明也。碰巧就在操场这么遇到了星念。他把自己准备上课吃的奶片递了过去。 “你这体质真可以，才跑几圈啊，就累成这鬼样子。”明也站着说话不腰疼，调侃道：“昨晚通宵撸丨片了？” 星念直接略过了后半句，“三十圈，你试试。” “嘶……潘山宇脑子又抽抽了？”明也想想就够呛，他也坐下，把买的饮料拿了过去，“你昨晚干嘛不回我消息，难道真是你表白的？” “……”星念此时累的说不出话，偏偏这个话痨还依依不饶。他就着吸管抿了口，休息了片刻才说：“回你消息的时候，出了点事。” 明也看了他一眼，“出了事你不会事后回我啊。” “我也想回啊……手机被拿了，想回也回不了。”星念又道：“哦，还有，我最近要是微信给你发了什么，那都不是我发的，别回啊。” 明也不解，他抓住了上半句的字眼，“你手机被谁拿了？你手机不是花自己钱买的吗？你姑姑他们还有权利没收？” “不是她……”星念又喝了一口饮料，“是我表哥拿的。” “你表哥？你还有表哥啊。” 星念解释：“就是我姑姑的孩子，比我大两岁。他昨晚喝多了，星芳把他手机给收了。”他也看了眼明也，“他就把我的拿走了。” 闻言，明也一巴掌排在他后脑勺上，“你他妈是真的怂，就这么给他了？不去抢？” “……那我能怎么办。”星念有些委屈，小声说：“我要是和他吵起来了，他们家肯定把我赶出来，那我住哪啊。” 他是第一次说这些话，总感觉自己很矫情。 “你这么可怜啊。”明也捏了捏他泛白的脸，“你要实在不行，就来我家住吧。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住，上次说的来我家暖被窝。” “……”星念没理他，转过头去喝饮料了。 “那你没手机怎么办呢。”他不理，明也就继续说道：“你没手机能活吗？我看你一天都抱着你那破手机。” 星念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手机控……！” “呲……你确定？”明也调戏，片刻后又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家里有部备用机，我也没用过，你先拿去用吧。等你那傻逼哥把手机还你，你再还我，行不。” “……”星念犹豫了下，他说：“没必要吧，我手机也不怎么会玩，就听听歌什么的。会找我的也就你一个，用处不大，算了。” 明也：“别算了啊，大爷的。你不在，谁给我解闷啊。” 星念：“……”操。 · 那扇门前，星念扬了杨下巴，往里面看了看下。映入眼帘的就是全灰色的墙壁，客厅的层高有两层，沙发三件套后面有个小吧台，吧台的桌椅和灯都是圆木样的。 明也拿从屋里拿着手机盒走了出来，他有些疑问的看着跃跃欲试星念，说：“你要想看，就进来看，我又没说不让。” 不知道哪来的传统观点，星念觉得没有带礼就登门拜访很没有礼貌。 “不了……我走了。”星念摇摇头，他接过手机盒，说：“谢了。”他转身走去电梯间。 明也在他背后说：“记得坐十三路公交车，别坐错了。” “……知道了。”只听星念暗自嘀咕，“我又不是路痴。” “你是白痴。” 明也轻轻的关上门，今天他的客厅的四扇窗户难得的关了起来。没有了冬风凛冽的呼声，客厅里显得格外安静。 似是回想起了星念探头看屋子里的样子，他对着四下无人的房子笑了笑。 他走到吧台里，从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支红酒，把倒扣在餐盘里的高脚杯翻了过来。红酒倒入了高脚杯里。 明也晃了晃杯子，杯里的酒跟随着晃动。 “……真可爱，什么都害怕的小东西。”明也不知在和谁说：“要是知道我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他会害怕吧。”他的目光，病态的看着那杯酒。 “等他好了，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个正常人了。”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喜悦没有疯狂，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事。 明也微微扬起酒杯，抵着唇瓣喝入了口。 他一个人坐在那，品酒无言。 一片寂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发出震动。明也伸手将它拿出，来电显示上方赫然有着三个字：“程予梅”。 看到这名字的那一刻，明也的脸色不由自主的阴了几分。但是他还是很快接了下来。 “喂。” 对面那头的程予梅听到他的声音，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她语气有些急，生怕明也会挂掉一样道：“小也啊，最近天凉，记得多床点保暖的衣服。” 明也轻声“嗯”了下，他说：“知道了，你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那个……你周叔叔，过两天就回来了。”程予梅有些胆战心惊的植入出题，她说：“你们学校月底也有放假吧。我想着，我们一家也有两三年没聚了，趁着元旦放假，你回来陪陪我们吧。” 她的话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听到那个名字，明也的手指不禁捏紧了高脚杯。他忍耐着，心平气和的说：“不了，学校元旦就放一天假，没空过去。” “啊……那算了。”程予梅声音中有些遗憾，她顿了一下，谨慎的问：“那，小也你过年回来吗？你回来我们也可以去旅旅游什么的。” “再说吧。” “哦……好，好。哦对了小也，前段时间，周叔叔教了我这么玩股票，我也是会炒股票的人了，下次你……”程予梅略带喜悦的声音被打断了。 明也自认还算温和的语调插嘴说：“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程予梅又道：“那小也你照顾好自己啊，没钱就跟我说，我给你打过去。你自己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饮……” “没事，我就挂了。”明也说完这句话，便按下了挂断键。 霎时间，一只高脚杯碎裂在明也手中，连带着未喝完的红酒。红酒混着血液流下掌心，滴在那被星念见过的吧台上。 明也抚摸着那些尖锐的碎片，让它们嵌在肉里，舒适不已。 · 十三路的公交车上格外拥挤。星念挤在人群中，他抱着栏杆，看向车窗外。落日余晖很美，可今日却格外的血红，云海也卷入了这红色毒药时洗涤里，为了日的离去，也为了月的降临。 他从未想过明也的家会是这种风格的，压抑的灰色，却点缀着最原生态的原素。像是在告诉你，那不是抑郁，那就是生活本身。 生活是，星念要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面对着残羹剩饭安静吃下，聆听着一家子的冷言冷语，阿谀奉承着他们。 生活是，明也要继续过着半死不活披着笑脸的日子，应付着同学，应付着朋友，做着表面风光内心肮脏的事。 或许他们这种人，这辈子也做不到倾诉衷肠，没有立意，也没有立场。 ☆、乔忆霄 今天的李松斌大发慈悲的没有托最后一堂课，星念离开学校，走往公交站的路上。冬日已经常驻，夕阳却暖洋洋的。 星念摆弄着新手机，其实前几天他才知道，这手机居然是前几个月的新款。不得不再次感叹，有钱真好。 忽然，两团黑影笼罩了他前方的路。星念缓缓抬头看去，只见眼前两人，一个黄毛双指夹烟。另一个是裸露着花臂的寸头。 这场景星念再熟悉不过了，又是收保护费的。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大冬天的露胳膊不冷吗？ 下一刻，黄毛开口了。 “呦，学弟手机新买的吧？”这问的话星念都耳熟能详。黄毛走上前，用夹着烟的手挨了挨星念，“还是新款啊，有钱啊，学弟。” 星念迟钝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花臂嬉皮笑脸的也走上来，他伸手就要搂星念，道：“天这么冷，请学长去哪吃个饭，暖和一下呗。” 露着胳膊说冷…… 星念抿了抿嘴，直言道：“没钱，手机借的不是自己的。” “你骗狗呢！”花臂说罢就要动手，他抡起拳头来恐吓星念。黄毛见状止住他，赶紧唱白脸道：“学弟，学长也不为难你，就是想吃点东西。没钱跟爸妈要点呗，请同学他们肯定同意。” 星念闻言抬了抬眸，他语气没有感情，像是随口一说：“我爸妈死了。” 说完他躲开花臂的手就要走。 傻子都能听得出星念的言下之意就是拒绝，黄毛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立刻就被他不卑不亢的挑衅之语惹怒。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他叫道。 星念微叹一口气，回过头来他面无表情的又说了一遍：“我没钱。” 黄毛也不吃这一套，他伸手就去夺星念手中的手机，“没钱就用你这手机来抵！” 话音刚落，他那肮脏的手就碰到了星念的手机上。星念眼底一深，手疾眼快的将手机抽了回来，安然无恙的放进口袋中。 “呵？还挺有脾气？”黄毛咧嘴一笑，他使唤道花臂，“吴承，弄他。” 被叫吴承的花臂，握着拳头就要上来。此情此景星念不禁要紧了嘴唇，往后退却一步。拳头要撞击脸庞时，星念连闭上眼都不敢。 那一刻，他感觉到这三年就像梦一场。他还是那个放学要心惊胆战离开校门口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女声划破了天际，那一瞬间星念回过了神，确定自己身处职高前。也是那一瞬间，他感受到悬在自己鼻尖处的拳头，散发着烟味。 好臭。 来不及多想，下一刻那个女生小跑过来。看得出，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黄毛和花臂。 星念这时才看清楚，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小女生是乔忆霄。 乔忆霄站在星念面前，双手撑开，把星念护在身后。星念看着她这样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想：这是在保护他吗？ 乔忆霄不顾形象的对那两人吼，她有些不可思议道：“钟景衫？吴承？你俩他妈有病吧？谁都敢堵！” 听她叫出那两名字，看样子是认识了。 “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赵睿柒的一条狗啊。”黄毛钟景衫轻蔑一笑，“乔忆霄，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配和赵睿柒比了吧？玩见义勇为那一套？你有那本事吗！” “我比不上柒姐我清楚的很。”乔忆霄气势丝毫不逊色，她颇为讽刺的道：“但你老大又配和我柒姐比吗？你不也是一条狗吗？反正大家都是狗，你跟我玩三六九等？” 钟景衫急眼，“贱蹄子你他妈说什么！” “哦哦哦，我说错了，你不仅是狗还是条不受宠的狗。跟在你老大身边的狗也该是宋如玉，也轮不到你啊。”乔忆霄继续气他，“真可悲，明明你陪着他的时间更久，却什么也捞不着，害。” 星念瞄了一眼乔忆霄，不得不感叹，七班这骂人的功底一脉相承啊。 “妈的！贱逼东西！”钟景衫抬手就要打上乔忆霄的脸。 星念下意识的一巴掌推开了他，伸手把乔忆霄揽到身边。大概是因为本能反应，星念推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就连这时，乔忆霄的嘴也没停下，“哟，这就忍不住了？上次和七中打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硬气？还得从我们高一叫人，也不嫌羞！” 乔忆霄刚刚所说的话，其实顺带连旁边的吴承一起菜了。吴承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没动手的。 被推开的钟景衫稍微冷静了点，他思考了下乔忆霄身后还有赵睿柒他确实不好得罪。他咽下起，说：“乔忆霄，你他妈少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啊。” “老子今天还非要管了，你他妈能怎么样呗？！”乔忆霄冷笑，天生的桃花眼此时也带上了一丝凌冽。 吴承被钟景衫拦着，他骂道：“不是，他妈的关你什么事，你几把三八啊，什么他妈的都要管！” “为了你好。”乔忆霄对那些骂语百毒不侵，“你俩他娘的知道他是谁吗？就敢堵？” “怎么？他他妈是局长儿子还是市长儿子啊？”钟景衫笑了，他阴阳怪气道：“不会他妈还是我老大亲戚吧？要我给他磕个头吗？” 吴承道：“我看他他妈就是你的小男朋友，这么几把的护着他……” 吴承话还没说完，就听乔忆霄信誓蛋蛋的道。 “他是也哥对象。” 不知怎么，她说完句话过后，他们四人中的空气尴尬的凝固了。 钟景衫：“……” 吴承：“……” 当事人星念：“……？？” 他侧头看向乔忆霄，想说你这理由也太扯了吧。乔忆霄却没有回答他，她对着前面两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过去。 只见，钟景衫和吴承凑到了一块，正在嘀嘀咕咕什么。 “真的假的？明也他妈弯的？”吴承有理有据的说：“操丨逼的，我就说他妈他长得跟个花孔雀一样，怎么不找女朋友，妈的，原来爱操丨男人。” 星念：“……”操，有点想骂人。 “不会吧。”钟景衫不满的“啧”了一声，“她说什么你就信？这婊丨子嘴最能特么说了。” 想来，乔忆霄虽然是赵睿柒身边的人，但也没道理能使唤明也，钟景衫和吴承便放心下来了。 “……也对。” 他俩像是商讨完了，转头回来，吴承不屑的笑骂：“乔忆霄你他妈嘴是真的能编，不就想捞你小男友？行啊，老规矩，请客陪哥俩喝酒去。” 乔忆霄一抹红唇笑了，“不信吗？好啊。”她仰头看向星念说：“星念，你给也哥，打！电！话！” 星念：“……”怎么感觉这话说的有点狗仗人势的意思。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乔忆霄的意思，拿出了手机。可当他将明也借他的手机握在手中时，他还是犹豫了。 星念知道，今天是明也值日扫地，如果他没有逃，现在应该在班级里。可想起刚刚乔忆霄说的那句话他心里就忐忑不安……跟做贼似的。 这时，钟景衫又发话了：“磨叽什么？做戏也做全套啊。” 星念抿了抿嘴。 …… · 教室的窗口折射着暖黄色的夕阳，明也坐在擦干净的讲台桌上，看着推拉黑板上，自己写下的字。 他眼眸有些深沉，突然，口袋里来自手机的震动打破了他的生人勿近。看到联系人的备注上出现的“星。” 明也的面色明显有所回暖。他触了触屏幕，接通。 “怎么了？” 那字野蛮生长出现在黑板上，续写着一段文字。 “病耻感是精神疾病患者所表现的一种负性情绪体验，且往往和自我污名化产生联系，其对患者社会功能康复会产生不利影响，可通过心理治疗治愈。” “可通过心理治疗”等字眼，默默藏进了明也的心里。电话那头却安静一片。 明也皱了皱眉，问道：“打错了吗？” 身边，钟景衫的阴阳怪气依然没完，“接通了？干嘛不说话？跟你的男朋友好好哭诉一下？” 星念捂着麦克风，明也是听不到的。他迟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被堵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说完，星念自己都懊悔。这话也太窝囊废了。 “……你在哪？” 明也一桶水泼向黑板，三下五除二就擦干净了上面写的字，他不会将这些留下一点痕迹。 “……在，校门口的小巷这。” 明也忍着气，语调尽量轻柔的说：“等我一会儿。” · 联系人“明”的这一通电话，就这么挂断了。星念的心头一时聚集的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欣喜。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他，理会这些无聊的事啊。 乔忆霄见样，得意洋洋对两人道：“有种他妈别走，傻逼玩意。” 吴承也不怂，“他妈的，小妮子嘴怎么这么贱呢，待会来的不是明也，老子他妈的把你嘴给撕了，让你犯贱。” “诶呦诶呦，好怕哦~待会可千万别跑哦！”乔忆霄翻了个白眼对吴承说：“大冬天的还露个胳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纹了残龙啊，土嗨！” “你他妈再说一遍？！” “行啊，土嗨土嗨土嗨土嗨！够了没？不够姑奶奶再赏你几句。”眼看乔忆霄又要和两人杠上，星念有心拉了拉她，却无功而返，乔忆霄依然不为所动道：“你老大是土嗨，你们几把也是。” 小姑娘的嘴……怎么这么能说呢。 星念现在的心思有些乱，他们耳边吵着什么他都无暇顾及。遇事不决的性格让他能避就避，避不了就受着，这就像他的生存法则给他规划的舒适圈。 反驳反抗在这，都像是异类。 他心思乱的头疼。又忍不住悲观的想：为什么这种事总是对他阴魂不散。 忽然，掌心的温热抚上了星念的后脑。星念抬眸一看，正对上了那双明明阴晴不定，却透入出满满担心的眼睛。 他……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是不是太让他担心了？ 明也的周身带着一股苦涩的烟味。问起来，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明也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星念想回“没事，你放心。”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了，乔忆霄所说的那个词。这么一想，怪极了，他毅然闭上了嘴，只摇了摇头。 明也微微舒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转头处理与乔忆霄对质的两人。 明也面色不悦，他扫了一眼钟景衫吴承，就认出了。“高三的？” 钟景衫和吴承痴呆的待在原地，他们真的没想过明也会真来，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钟景衫暗骂自己，他一点也不想招惹上这人。 乔忆霄上来煽风点火道：“楼上那人的跟屁虫，在职高拽的二五八万的。” “上次的事，我好歹也帮了你们。”明也语气丝毫不客气，冷笑一声，“你们他妈是什么东西？来欺负我的人？” 话语间，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向那两人。 钟景衫眼珠一转，默默的往后退却几步。明也直接一拳盖了过去，吴承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拳打的差点摔倒。 待他想要反手回击时，明也根本没给他机会，同只手同样的位置，再次给了他一拳。吴承这回彻底懵了，齿间向外滴出了几滴血，随后掉落了一颗有些发黄的牙齿。 吴承的身高已经算是偏高的了，可在明也面前却还是要矮半个头。以至于明也伸腿一踹，他就毫无挣扎余地的后倒下去了。明也就势踩上了他的半边脸，毫无保留的作践他。 地上的吴承已经说不出话了。这时，明也抬头，看向傻愣在旁边的钟景衫。钟景衫这才反应过来，他撒腿就要跑，却被明也一下擒住，重重的往墙上一扔。 一声不轻的磕响声，伴随着钟景衫吃痛的闷哼：“啊……” 明也抬手就往他脸上甩去了响亮的一巴掌。 钟景衫老老实实的挨了这么一巴掌，他的嘴角抽了抽表示着不服。可是却不敢有什么怒。 明也的手放在钟景衫的衣服上，擦了擦。他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但在星念面前，他不会对着两个下重手，他可不想让星念看到自己这么暴力的一面。 擦净了手，明也对着他们冷声道：“滚。” 钟景衫表情一脸不爽的屈辱，他拽了拽地上的吴承。两人互扶着，一齐滚了蛋。 乔忆霄看着别提有多解气了，她蹦蹦跶跶的上前来，对着两人的背影气势嚣张道：“怂逼！别跑啊！不是说要撕烂我的嘴嘛？来啊！”一转头，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香甜对明也道：“也哥帅啊！我对你的爱又多了一分！” 明也瞧着无奈，他想了想身后的星念。 他伸手摸了摸乔忆霄的头，笑道：“行了，你也别这么皮了，万一我今天没来，你一个女生很容易出事的知不知道。” 乔忆霄巨随意道：“我怕什么，他们敢对我做什么，老乔还不弄得他们家破人亡。” “真狗仗人势啊。”明也说着，眼里却透露着他在想别的，“行了，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乔忆霄愣了一下，然后秒懂。 她背紧自己的小书包，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迎着夕阳离开了。 · 不远处，小巷的深处是个被堵住的死胡同。那里一片烟雾环绕，地上布满了烟头。两个男人坐在石板上吞云吐雾。 宋如玉纤细的手腕，白的似玉。有些长的短发款款落在肩上，手上却夹着与之不符的烟。 他听着脚步往前望去。巷的那头，钟景衫和一瘸一拐的吴承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宋如玉长睫一眨，嘲笑道：“呦——你们是去抢钱了，还是去给强了？怎么自己弄的鼻青脸肿的。”他轻笑声，“怎么？指望孔智博给你们报销医药费？” 钟景衫看了眼烟雾中的孔智博，又瞪向宋如玉。他的嘴还能说话：“你他妈不说话能死是吗。” 孔智博看过来，他不耐烦的“啧”了，他问：“收个保护费也能他妈被打，你俩他妈废物吧？谁打的？” 钟景衫扶着，把吴承撂下了。吴承自己靠着墙，喘息了一会这才道：“他奶奶的，本来逮到个怂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毫无笑意的干笑两声：“人是明也小老婆！” “明也？”孔智博疑问道：“谁啊，听着好耳熟？” “明也吗？他我倒是认识……从四中上来的，和赵睿柒小婊咂混一起的。”宋如玉接过话茬，他仿佛随时随刻都带着他略微讽刺笑，“所以，你俩被他一个打成这样？” “你他妈行你上啊？我祝你成功把他弄了好么。” 钟景衫看向孔智博却依然在跟他道：“反正动嘴你最行，口技很好吧？” 宋如玉不屑，“好不好也不伺候你，想那么多干嘛？” 伤员吴承对于这两个嘴不能停的人十分无语。 钟景衫不跟宋如玉斗了，他解释道：“听说那人初三的时候就打死过人，我可不想和他招惹上。我惜命。” “这个，我倒也听说过。”宋如玉眼角含笑看向孔智博，他道：“我还听那群傻逼女人说，职高校霸要易主了……哈哈哈，中二病能不能死啊。孔智博你也真low，居然被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压了风头。” “……操。”孔智博骂。 宋如玉不笑了，他问：“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明也交了女朋友？” 吴承活动了下下颌骨，发现咬合不齐。他冷笑一声：“人家玩击剑，对象是男的，还他妈是个娘炮。” “……”宋如玉愣了一下，片刻后恢复自如，“没看出来啊。” ☆、除夕 夕阳西下，眼见着乔忆霄推着单车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明也才磨磨唧唧的蹭到星念身边，他温声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免得那些杂种又回来找你麻烦。” 其实就刚刚明也打的那几巴掌的架势，短时间之内，那些人大概找不回来。 星念不敢直视他，他退后一步，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退后一步的小动作，被明也收入眼底，不知为何那格外刺眼。明也皱了皱眉，他又走上前一步，手扯了扯星念的袖子，有些委屈的道：“你怎么了……冷冰冰的。” 闻言，星念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低的更低了。他郁闷的想：他总不能把乔忆霄说的话……重复一遍给明也吧。 “刚刚，是乔忆霄让你给我打的电话吧？”明也叹了口气，“以后遇到这种东西别怂，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随便拿个东西给他一棒头。不行就跑，这种傻逼在派出所里都是有记录的，进去就是三天起。” 星念听他讲业务讲的这么娴熟，看样子自己也没少被记。 他这么想着，八路公交就来了，星念转身就转了上去。 明也见他呆了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跟着挤了上去，澄清道：“你别误会啊，我对那不熟，没去过几次。” 听他说的，星念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开口戏弄道：“是吗？四，中，一，霸。” 明也：“……”操。 “妈的，不提这个中二的东西行不行？”明也抗议，他追上拦住星念的肩膀说：“我在四中的时候可乖了，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逃课。再说了，你见过哪个校霸，有我学习这么好的？” 星念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确定道：“现在见到了。”还有，你确定你和你说的沾边吗…… “操。” “……你别跟我了，我要去奶茶店了。” 明也耍赖皮，狗皮膏药一样的靠在星念身上，说：“没事，顺路。” 星念思索片刻，小声道：“……你家在忆我，我去的是劝醉，一个对角，哪里顺路了。” 明也笑道：“只要我想，东南西北都顺路。” “……” · 星念拗不过他，明也死缠烂打的送他到劝醉街口，临分手前，星念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啊？” “什么？谁？” “就……刚刚那两个。”星念似心不在焉的问。 “哦——他们俩啊。”明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漫不经心道：“说句中二的，狐假虎威的狐狸，看到老虎还是会忍不住下跪。” 星念听闻立刻懂了，他忍俊不禁，“确实中二病，晚期了。” “淦，这大概就是男人吧，真狠心。”明也撇嘴，“哦，对了。我看了日历，明年二十五就春节，你春节怎么说，要不要去拜年串门什么的？” 他这话问的无厘头，星念回答道：“拜年串门倒是不用去，不过……”他问：“元旦都还没到，你就想到春节去了？” “提前问好嘛。再说了，元旦就放假一天，打游戏都不够呢。”明也笑了笑，“那说好了啊，春节期间你不会突然消失或者去哪吧。” “你当我超人嘛……还消失。”星念又问：“但你过年不回去陪家人吗？” 明也随口回道：“他们太忙了，没空回来。” 星念闻言一愣，片刻后他眨了眨眼。他抬起手，学着明也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星念调皮的道：“小，可，怜。” 明也一呆，他怕是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星念摸头。星念看准时机就趁这时抽身溜进了奶茶店，简易的套了个工作服，站在前台工作了起来。 只见街角走出个满脸带着哀怨的明也，他满脸不爽的道别：“妈的，再见！”说完，带着阵阵哀怨飘走了。 星念看着，憋着笑，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还没半分钟，门口又飘来了原路返航的明也。他道：“点餐！给我来杯芋泥啵啵奶茶！店里喝！” 星念：“……”又来。 · 今年春节来的早，寒假却一点没提前。学校甚至还克扣为数不多的假期，提前教了些下册的课。于是，寒假的第一天，就是除夕夜。 全景的落地窗，能看见屋外绽放的一朵朵缥缈的烟花。星念双目望着窗外，这旋转餐厅的风景很好看。 过新年了，大街上也挂上一串串的红灯笼。鞭炮声和烟花声，络绎不绝。比别处有趣的是，茴城的春节，人们都会采些花撒在马路盘活活铺出一条花路。过两天，稍微年轻的人们会陪着清洁工一起打扫这座城市。 今年的冬天，没冷到下雪。 星念凭心而论，“我觉得，我今晚回家会被星芳念叨一晚上，年夜饭都不吃……” “那正好，也别回去了。”明也道，他夹了块麻婆豆腐放在星念碗里，“反正明天还有团建活动，咱俩找间酒店，凑活过得了。” 星念怔了一下，他夹起那块豆腐小咬了一口。 他自认自己睡觉还算安分，不会乱动和打呼噜，但是他还没有和除了孔智博以外的人，同房睡过…… 不过，跟明也应该没关系吧。 “行。” 听他答应，明也微微有些惊讶，片刻后淡笑一声，拿出手机就开始预定房间。他问道：“要两间房吗？还是一间双人房？” “……都行吧。” 成功。 明也了然，他弯指点完。眼睛一瞄，看到了手机上方的时间，道：“十二点了。” 他的声音此刻不轻不重，却极为通透，像是一种指引，一下击破了若有所思的星念所想的。 明也的话音刚落，餐厅里的其他几桌就开始发出了声响，发着红包，唱着歌，劝着酒。背景音乐，也换为了应景的温馨钢琴曲。 看来，他们也该意思意思，混在人群中了。 星念唇边含笑，他举起高脚杯，对着眼前的明也细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明也跟着也笑了下。 他的高脚杯与星念对碰，发出了清脆的一声。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在茴城最高建筑物上的旋转餐厅，敲响了他们的死一个新年。 绵密的红酒，香甜入喉。 那一声新年快乐后，他们都不自觉的陷入了各自的沉默。星念更是满心犹豫，又喝了一大口红酒掩饰自己的紧张。 明也眼眸一抬，无奈了一下，道：“光喝酒，不吃菜？” “哦……”星念伸手夹了块牛肉，却放在盘子里没吃，他再三顾虑，才终于开口道：“明也，你……” 这是星念第二次叫他名字，上一次，还是花灯节醉酒。 “……我能不能问问，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我知道这话很莫名其妙，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是……因为觉得逗我好玩吗？还是别的什么……” 星念知道这话很伤人，可是上一次的事让星念更加认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明也这种人，怎么会去注意到他这种躲在阴暗角落的废物。 每当想到这些时，那患得患失的感觉就让他想死。 “我是、挺不懂交际，可是我知道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更何况是我。 “你要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能不能，告诉我、我，我不会怪你的。”他的声音太过小心谨慎，说道最后甚至没了声。 明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听到星念如此卑微的语气，他竟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他斩钉截铁的反问：“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我就是想对你好，不行吗？” 大约是这个回答太过直白甚至露骨，在那一瞬间激起了星念的心脏。星念懦弱的目光看向明也，明也对着他笑了笑，像是在安抚。 星念不敢与他对视，他埋下头。手不自觉的去拿酒杯，却发现杯中的就已经见底。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明明自己运气那么差，怎么会遇上明也呢…… 明也也抿了口红酒。 对一个人好，当然需要理由。明也骗了他，只是他于心不忍，不知道为什么，明也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将自己接近星念的目的宣之于口了。 “可你，不像一个却朋友的人。”星念拿着筷子，在白嫩嫩的米饭上戳了几个小窟窿眼。他慢吞吞的说：“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费心思呢。” 明也看他那脆弱不堪的神情，就知道又是他的病耻感在作祟了。 他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不缺朋友？” 星念咬了咬嘴唇，“你身边的朋友很多……睿柒，佳宁，李涵，知诚，忆霄。”而且，这些还只是他知道的冰山一角。他顿了一下说：“你和班上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走在街上都能碰到熟人。” “……你是不是蠢啊——”明也也不知道在笑谁，他顺手就想点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放弃了，“憨批，你得知道，寒暄几句的不会是朋友，被逼迫到一起的不能成为朋友，那是人必须要有的社交，和朋友不沾边。” “至于李涵他们……”明也笑了声，实话实说道：“他们没有你重要。” 听到最后一句，星念的脸瞬间红了。他下意识的去拿酒杯，却发现杯中只有浅浅的一层水了，他略显手足无措的收了回来手。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他的高脚杯。明也将酒杯倒了三分之二，他又放回来道：“喝完这杯别喝了，等会又醉了。” 被他这么一说，星念不太自在的抿了一嘴，就不敢喝了。 明也看着他，眼神中却别有深意。他摩挲着红酒杯的杯沿，眉峰一挑。 “星念，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坦白局，类似于《前任2》里的。”明也慢条斯理的说：“不过改改规则，改为提问吧，被问到的人要如实回答哦，不想回答就整杯干，不许生气。懂了吗？” “不懂。” “……” 星念眨了眨眼，他好像嗅出了明也的一丝阴谋。 星念想了想说：“……你确定，要红酒吗？度数这么低……” “哟，你还挺上道？”明也笑了，他给自己的杯中倒满，“就红酒吧，不然你喝醉了，受累的还不是我。” “……我，我也没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吧。” 明也撇撇嘴，反驳道：“你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可多了。” 星念听他这句话，莫名就有点心虚，他道：“随便吧，你想玩……就玩。” 明也满意一笑。 “你刚刚问了我两个了，这次我先。不想回答就喝酒啊，不许骗人。”明也又提了一嘴，他语气放柔：“初中休学三年怎么回事？” 星念听到问题怔了下，他猜到明也会问这个了，可没想到他居然上来就问这个。 他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片刻后，他低眸回复：“生病了，就请假休学了。” “少来这一套糊弄我。”明也不为所动，“就算是生病，生什么病讲清楚。” 星念纠结，他觉得说出去很矫情。犹豫几番，他才小声道：“抑郁症……初中老师让我调整心态，就、就休学了。” 所以，到现在还没治好吗？还是，根本没去治疗。明也目光有些深，似在思虑着什么。 这个回答不出明也所料，他又问道：“那手上的伤呢？自·残还是自·杀？” 他甚至直接确定了是星念自己造的手笔。星念下意识的去摸手腕，他道：“第二个问题，不该是我问你吗？” “擦……你不是不会吗？”明也不满意了。 星念不理会他，他想了想说道：“你上次，四中那件事，还没跟我说呢。” “你后来没问，我就忘了。”明也随口一道，下一刻他面色就冷下来了，“死的那个是当时隔壁班的吧？那天，我朋友来找我，碰巧我去买烟，没见到。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明也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波澜，“我看打的太严重，就报了警。鬼知道这件事后来怎么穿成我把人打死了。” “我冤大头。”明也自嘲。 “该的。”星念评价。但他听明也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有些疑问，“你隔壁班同学走了……你不怕吗？你离得那么近。” 明也口干，喝了口酒，他才不入套。对他道：“你这也是第二个问题了！” “……好吧，你先问。” 明也说：“就刚刚，第二个问题。” 星念没敢看他，硬着头皮道：“……自·杀。” “真是脑·瘫。”明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答道：“那个学生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没死，死在手术台上的。我倒是不怕，我和他又不熟，也没招惹过他，就算要半夜三更来敲门，也找不到我头上。” 星念道：“……我还没说要问这个呢。” 明也回：“我就要回答这个。” 星念：“……”不讲理。 明也得意的笑了笑，“现在又到我了吧？”他看着星念那张精致的脸，笑着问道：“我猜你应该没有女朋友，但是你以前谈过吗？” 真奇怪，为什么都觉得他没有谈过恋爱。星念皱了皱眉，不太满意的问出疑虑，“我长得像没有女朋友的样子吗？” 明也给他逗乐了，他饶有性趣的反问道：“这么说是有咯？” “……没有。” 这方面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星念也很快反击道：“到我问你了，睿柒，是不是你前女友？” 这话一出，明也差点一口红酒喷了出去。 “谁？赵睿柒？”明也暗自翻了个白眼，他都搞不明白星念是怎么联想的，“我去，我和赵睿柒认识快十年了，她出去和别人开房没带钱，都是我给她垫的，我就是看上狗都不可能看上她。” “……你们生活好丰富。”星念由心评价。 明也给他拿了块甜品，笑道：“你情我愿的事。” 话语间，屋外又盛开一朵颜色漂亮的烟花。今年的禁烟花爆竹令刚解，那许久未临的声音更加嘹亮。 “我们换头像吧。”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尔见说。 星念没适应他急转直下的变化，茫然问：“啊？为什么？” 明也说：“这是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好’。” “真流氓……”星念问道：“那你给我看看是什么头像。” 明也笑着把图发了过去，星念打开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只见明也发来的两张图上，各自写着对联，上联是“顺风顺水顺人意”；下联是“得利得财得天时。” 一对对联头像。 “这……好土啊。”星念口嫌体正直，“我要后面那个。” “切，就这。”明也笑应，“哪里土了，大年三十沾沾喜气，懂不懂啊你。” 星念低笑看着自己换完头像的主页，他顺手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同受新年不同赏。 只是烟花即使再灿烂，也就一瞬而逝，更何况他的灿烂会掩盖住其他人的声音。 慢慢的，星念不笑了。他开始想另一件事，自己到底要不要问出自己最后一个疑问。他咬着嘴唇。 他沉吟片刻，开口再次跟明也确认：“你说不急眼的对吗？” 明也闻声，放下手机。他道：“当然。” 这话像是给星念心里安了根定海神针。 “那……我能问问你的父母，是真的不管你，还是你们关系……不，不太好？”他这话问的小心翼翼。星念也知道不该过问别人的隐私，他问完也觉得自己没有想周全。 明也应该不会生他的气吧。 明也坦然一挑眉，似是猜到了他会问这个，或者觉得很巧。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明也遵守规则的拿起了酒杯，他轻轻的晃荡了几下。其实，他的不回答，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不干脆说出来呢。 明也抬眼看上了星念。星念只觉得他现在的眼神，满是攻击性。 他同样问出了自己最后的问题，“那你父母呢？” “……” 短短几个字，星念一下就理解了。星念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将自己的高脚杯倒满。 星念是杯子朝明也的杯子磕了磕。 “干杯。” 不言而喻。 天上的星星昏昏欲睡，是为了明日的太阳东升。 反正都是同类，谁也别嫌弃谁。 ☆、春节 大街上的灯笼张牙舞爪的通亮，青丨天丨白丨日也能照出霞光万丈的模样。走在劝醉街边的公园里，星念看着前面撒花撒的乐不思蜀的明也。 他想起昨晚，他们定了一间双人床房。因为熬的实在太晚，到了酒店，两人各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估计是没了孔智博如雷震耳的鼾声，星念入睡的异常之快，睡眠质量也好了不少。 整个晚上，他就醒过一次。醒来的那一次，明也已经睡着了，奇怪的是他睡得很安分，一点声音没有。他的周身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睡姿也极为端正，面上还有些严肃，和白天活蹦乱跳的明也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真精分。 精分小子朝他走了过来，他问：“你的花瓣撒完了吗？没撒给我撒。” 星念一脸无奈的把手上的花瓣袋子递了过去。这是刚刚街角两块钱一袋买的，他买了一袋，明也自己就四袋。 “你的都撒完了？”星念问他。 明也诚实的说道：“有一包掉河里了，其他的都撒完了。” 星念无语的抿了抿嘴唇，只听明也说：“哦，对了，刚阿柒他们说，到步行巷那边了，我们过去吧。” “好。”星念拿过他手上的袋子，对他说：“别撒了，跟个傻逼一样。” “……”明也傻了一下，然后骂道：“我操，你学坏了，你以前嘴上不骂人的！” 星念也诚实的说道：“只是没在你面前说过。” “日，你就是学坏了。” · 步行巷是劝醉街的一部分，这里装修的古色古香。走进来就能看到很多穿着汉服的漂亮姐姐，还有踏着滑板的汉服小哥。 刚走进那古色古香的巷口，就看到李涵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扔在那。 明也对着他吹了声口哨，叫清醒他，问：“你怎么跟个孤儿似的蹲在这。他们人呢？” 李涵站起身来，一脸郁郁寡欢。他愤愤道：“柒姐和方司染还没碰到。刘佳宁带了个女朋友来，叫什么姚巧怡，和几个女生一起去买饮料了。刘佳宁和孙勤淼他们也跟着去，大无语，几个大老爷们去干嘛啊。” “姚巧怡？哪个女朋友？”明也问。 李涵看了他一眼，道：“他他妈那么多个女朋友，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明也觉得他说的在理，“……行吧。那你干嘛不跟着一起去？” 李涵白了他一眼，他看着星念和明也说：“还不是等你们俩。”他往巷里走去，头也不回的道：“走吧，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明也揽上星念的肩，带着他往里走。却听见星念在耳边问：“大部队？除了李涵他们，还有别人吗？” “不知道，班里能来的都来了吧。”明也随口回道，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反正待会会分散开。再说了，有你也哥罩你怕什么。” 他话音刚落，街道一处无人的地方，便响起了鞭炮。好大的气势。 星念撇了他一眼，轻声说：“……我也没说我怕了啊。” 明也笑了笑，没说话。 在红光渲染的巷子中走着，很快就看到一群俊男靓女聚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当然这是美化，在正常人眼里，他们有好些个都像混社会的不良少年。 站在最前面点餐的是个身穿汉服的小姐姐，她一身浅紫搭配浅粉的明制汉服，头上的发髻也佩戴着做工精巧的发钗与步摇。 或许是她平常已经太美了，此时再化了妆，星念竟有些看的发愣。 是乔忆霄，她手握一把小巧折扇。红润的朱唇对着奶茶店里的小哥哥，说笑着。 “莫莫！你要的是芒果西米露是吧。”乔忆霄回眸问道，她一刹那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星念与明也。急忙上来打招呼，“嘿呦，你俩可算来了，要喝啥，快说，我好不容易排到的队！” 星念看她依然是爽朗的样子，温柔的笑了，他道：“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乔忆霄愣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忆“上次”是哪件事。随后她哈哈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单纯看不惯那两个傻逼，不就是高三的量条狗吗？天天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啊。” 听一个漂亮小姐姐口嗨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星念不禁莞尔。 “哎呀，扯远了。你们要喝什么，得赶紧点了，我们霸占这家店都好久了。”乔忆霄说。 明也撇了撇嘴说：“我不喝，自从国庆那七天之后，我再也不想碰奶茶店的饮料了。” 星念：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星念说：“我要一杯柠檬水吧，钱我待会发同学群里吗？” “不用不用。”乔忆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柒姐的男人报销。”说完她就跑回去点餐了。 他还没品完“柒姐男人”说的是谁，现实就马上给了他答案。 另一端的七班同学又聚在了一起。是赵睿柒和方司染过来了，人群中，赵睿柒依然美得让人一眼认出。 她两件内搭外套着件棕色宽松毛衣，下身穿着方格布裙。不知什么时候，她染了头浅棕色的温柔长发，头发上还系着一根搭配毛衣头巾。眼妆也化的温柔的不像话。 赵睿柒身边的就是俊秀的方司染。 只听，赵睿柒在人群中挨个介绍，她手指微指着刘佳宁对着方司染说：“这是刘佳宁。”手指挪了挪，指到他旁边的女生，“这是他的女朋友。” 她俩不认识，姚巧怡笑着对一圈人说：“我是姚巧怡，二中高一的，以后多多关照呀。” 旁边就有人起哄道：“哇，二中可都是学霸啊。” 姚巧怡谦虚的笑了笑，说：“我学习还凑合，不算特别好的。” 透过人缝，赵睿柒看到明也与星念走了过来。她介绍道：“这是星念，我们班帅气的小哥哥。”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星念不禁愣了愣。很快他回了个腼腆的笑。 “还有就是，明也。”赵睿柒看着方司染说：“你见过的。” 顺着她的话，明也对着方司染笑了笑。看似和谐下，大概只有星念看出，他这是个挑衅的嘲笑。 在没发觉中，火丨药味愈演愈浓。在两人的对视几秒里，点起了电石火光。 李涵狗鼻子闻到味道不对，赶过来吃瓜。 好在在没人发现时，赵睿柒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气息。她弯曲着嘴角对大家说：“这是我的朋友，方司染，七中的。” 这一介绍，星念却不禁皱了皱眉头。明也往李涵那边靠去，小声道：“搞半天，还只是朋友？” 李涵摆摆手，“鬼知道，她追这小子追的都疯魔了，一点情况都不给我们。” “又一个脑瘫。”明也评价。 星念离他近，明也说的话他全听到了。只见明也又揽回他身边说：“你说对吧，小脑瘫。” “你，是，傻，逼。”星念道。 明也哼哼两声，“真的学坏了。” 巷子里，溜猫的溜狗的溜对象的来来往往，七班的欢声笑语送走了去年。今年烟火令解了，这是会比往年，更加嘹亮灿然的一年。 · 劝醉巷里四散着七班的学生，小富婆乔忆霄一人洗劫街上所有的汉服店。赵睿柒一边含羞带惬的面对方司染，一边拿出钱包，就差买下整个专柜了。 刘佳宁家境也殷实，也舍得为女朋友花钱。不过姚巧怡倒也为他找想，压根不花他的钱。 对比他们的风流快活，明也星念在糖画摊上可就称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星念一笔一划的用糖浆，写出一个“明”字。等待凉却，由于他是一笔连笔都没有，所以得到的是一个“日”和一个“月。” 他将两根签子给了明也，明也也用手中自己画的一颗星星糖画与他交换。 星念似乎已经接受了，明也这种大张旗鼓的例外了。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明也道：“你把你手上的也给我下。” 星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应声给他了。 明也笑着接过。他一手拿“日月”，一手拿着星星，明也道：“你看，这就是‘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噗嗤，你是傻逼吧。”星念又好笑又无语。 明也却趁这时，把星星糖画怼到他嘴边。星念然然接过，与明也并肩走着。 “诶，问你个问题。”明也突然说道，他看着眼前堪比赢刷体的字，“你的字，为什这么好看啊？在我印象里，学渣的字不是像李涵那样的鬼画符就不错了。” 星念小心的咬下五角星的小角，生怕它碎。他嘴上随意的回道：“你可以体验一下因为字丑被老师撕了一个三四年的作业，你的字不好看也得好看。” “咦——那你也太惨了。”明也由心道，他轻咬下一个角，“没体验过，我五年级就把语文老师打进医院了。” 星念：“……你怎么还挺自豪。” 明也无谓道：“没办法，谁叫那欠教育的要差生给他下跪？”更何况…… “……”星念想：原来这种老师真的不少啊。 说话间，他们已然走到一棵榕树下。一抬眼就能看见，一家开在榕树后的精品店，那的暖色的灯光从窗户里溢出。 星念看了一眼，眼睛一眨就默默的往明也身边移去了些。他凑到明也身边说：“我，想进去买个唇膏。” 明也闻言一呆，他看了眼星念，又转看了眼店铺的牌匾。嘶……两个大男人，去精品店买唇膏？ 不过，他还是先吐槽了星念，“呦，终于记起你有张嘴了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整天不是在那撕，就是搁那咬，这缺一块皮，那少一块肉的。” 星念问：“……有那么吓人吗？” 明也不置可否，他空闲的手揽上了星念，把他给带了进店。 谁知，他们一进门就遇到了熟人。 赵睿柒坐在椅子上，前面是店铺的员工，身后是一身汉服的乔忆霄，再后面是孙勤淼和李涵两个人肉衣架。 星念：“……” 明也眯了眯眼，他不解的问道：“赵睿柒你在干嘛？” 由于实在恐惧，赵睿柒嗓门本能的直接比平常大了十倍，她吼道：“打耳洞啊！你他妈瞎吗！” 她这么一说，明也更迷惑了，“你又发什么神经？都十多年没耳洞了，怎么突然想打这玩意。” “你不懂。”乔忆霄学着不正宗的昆曲姿势，用着不正宗的昆曲语调念：“这就是恋爱中滴女人~” “乔忆霄，你他妈是不是皮痒了！”赵睿柒骂道。 下一刻，钉耳洞的的机器贯通耳垂，赵睿柒发出一声如雷贯耳的惨叫。第二只耳洞也打好了，两只耳朵的血液在不断快速循环，发出热。 这时，赵睿柒还不忘调侃两人，“你俩大老爷们来精品店干嘛？” 星念：“……”我现在隐身还来得及吗。 明也理直气壮，“干嘛，男的就不能逛精品店了？性别歧视啊你。” 赵睿柒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她不怀好意的笑道：“不是不能，是你俩一没对象，二没姘头，三没小情来这干嘛？” “我操，你歧视单身狗啊。”明也嘴上应付着赵睿柒，手拍了拍星念的肩膀对他道：“你去买你的。” 星念低着头，就连滚带爬的走进护肤品区了。 赵睿柒见他一头扎进护肤品区一惊，她问：“我操？星念有女朋友了？” 明也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赵睿柒，“去你妈的，就他？你说他有男朋友我都信。” “……”救命，昔日打架骂街的好兄弟，一朝为爱沦为gay怎么破？ 赵睿柒无奈，她长叹一口气，转身就扬起笑脸，选耳饰了。 · 进到护肤区的星念，找了好半天，才找从泪流满面的化妆品中，找到了唇膏。但是……一个架子上挂的居然全是唇膏，星念那潜伏已久的选择恐惧症，瞬间给激了出来。 这时，从架子后面悄无声息的走出个店员。她笑说：“您好，先生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星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激灵，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他回道：“……那个，请问男用的唇膏有哪些啊？” 店员听他说笑了笑，她说：“其实唇膏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的，只是有的包装设计更适合女生。比如这只小猫爪子的，男生就不好带出去了。” “男用的话……”店员说：“我觉得这款，男士的唇膏，它能让嘴巴有一层保护膜，它的外观看起来也比较有型。” 其实，星念也不会在外面涂这个东西，所以外观怎么样他真不在意。 星念说：“我嘴上经常有伤，而且很容易裂开，这个能缓解一下，上面的伤吗。” “你是自己撕的吧。”店员看了看他的唇说：“不能撕哦，撕了以后唇纹会深的。你这种呢，这款男士的就不太管用了。这狂蜂蜜的可能会更好一点。”她拿下另一只唇膏。 星·直男·念：“……”唇纹是什么…… “蜂蜜主打的是滋养和保湿的，但是包装就比较中性了，有的小姐姐也会用。”店员说：“这款是可食用的，就算你忍不住去咬，也是无毒的哦。不过别一根全吃了，那就不能保证了。” “……”星念被她说的有些无语，他说道：“那就根吧。” “好的。”店员笑说：“其实这根在我们店里卖的很好，销量一直很高。因为它的味道很甜，涂这个去和女孩子亲吻，女孩子很喜欢的。” 听到最后这句话，星念直接一激灵。他连忙说道：“我没有女朋友……” “骗谁呢，长得这么帅没有女朋友？”店员笑眯眯的，“你们这届孩子啊，心可大着呢。外面那两个漂亮小姐姐是吗？还是两个都是啊。” “不是的。”星念怕了，他这张嘴是说不清了。 店员还继续，“别害羞嘛，我又不像卖酒的老洪，嘴巴那么大。” “……” 星念二话不说从架子上拿了刚选的唇膏然后就往外边走，急匆匆的跑到了柜台前，付了款就跟逃命似的小跑出了店门。 试着口红的赵睿柒，从镜面上看到他走出去的身影，问道：“他咋了。” 看上一款圆木男香的明也，撇了一眼，回道：“鬼知道。” “……”赵睿柒无语至极，“那你还不去追？” “……啊？我操！再见！” · 被他这么一惊一乍给吓得涂歪嘴的赵睿柒，淡定自如的擦了掉口红，他发至内心的问：“他这样，真的能给我追到儿媳妇吗？” 乔忆霄特别兴奋，“我觉得可以啊啊啊！你们看星念手上拿着的那个了吗？接吻唇膏啊啊啊！” 衣架一号李涵道：“咦~gay里gay气的。” 衣架二号孙勤淼迷茫，“等等，我哪一步没跟上？也哥是gay？还是星念是？？” 乔忆霄疑问道：“没人好奇我从情敌变成CP粉的新路历程吗？国籍好情敌啊我。” “切。”赵睿柒不屑，“你要不要来体验一下，我看着我的好大儿变成gay的心路历程？” 作者有话要说：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神印王座》by唐家三少 ☆、仓鼠 从精品店出来一直到现在，半天了，明也依旧死缠烂打的问他。 “真没发生什么？”明也揽着他的肩膀，问道，“没发生啥你直接冲出来，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星念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他总不能跟明也说，那个店员觉得自己有两个女朋友，还说的是赵睿柒和乔忆霄，然后自己害羞的跑了出来吧？这也太丢脸了。 星念道：“……没发生，你闭嘴吧。” 突然，耳边传来明也一笑。那忽然接近温度，让他感觉耳畔边的风，都如此清晰的流动。那是比以前几次更近的距离，好像明也已经亲到他耳朵了。 “你知道你脸很红吗？真不会骗人。” 明也笑说。 星念只觉得他这么靠近自己，自己就像一个火·药一样，一点就燃。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拨开，离他远了一点，说：“你是不是脑瘫了。” 听他这话，明也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你又学我。” 星念不想理他，他往别处看去。不远处的大榕树下，七班的大部分人兜兜转转又聚到了这里。那里好像有什么项目，吸引了他们。 “真热闹啊。”明也拉着星念就往那边走，“咱也去看看热闹。”星念压根来不及拒绝，就被他拉走了。 凑近一看，并不是什么特别的项目。只是常见的枪·击气球，只是那仿制的枪的后坐力特别的强，有几个女生上去，差点被后坐力震哭了。 当然，这几个女生肯定不包括装小白莲的赵睿柒。此时的她正在以平均一枪半爆一个气球的准度搜刮礼品。 刘佳宁都感叹，“妈的，这才是我柒姐啊，告诉我那个穿裙子的女人是谁！” “天堂有路你不走，情海无涯苦作舟。”李涵道：“幸好我单身。” 明也靠在星念身上，他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看着赵睿柒是射击战绩。他嗤笑一声说：“比小时候差远了。” 星念问：“你们小时候经常玩这个吗？” “嗯哼，不过小时候打的真·枪。”明也笑说：“也不算小时候，就三四年前的事。” 闻言，星念转头看向了他。 “赵睿柒他爸以前跟着叶少家做生意，叶少家和纪将军交好，我和阿柒跟着偶尔去他们射·击场那过过手瘾。”他又说：“放心，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星念想了想说：“……你倒是挺像。”挺像电视剧里三观不正但是帅帅的反派长相。 “我就当你夸我本事大了。” 赵睿柒子·弹用完，她欣然放下仿制·枪，以今天最高分的成绩拿下一等奖的一只两米高的熊。明也松开了星念，走上前看了看那枪，他问小摊老板道：“老板，我能试一颗子·弹吗？” “一颗啊？”老板正拿着打气筒吹着气球，他回道：“一颗行啊，你试试吧，好玩就来玩。” 明也谢道：“谢谢老板了。”他俯下身就要试试手感。 身后传来赵睿柒的声音，“操，明也你今天跟我杠上了是吧？我刚拿的第一，你要玩滚一会儿再玩。” 听到赵睿柒的话，明也会心一笑，“放心，没工夫和你争这么简单的玩意。”他摸上扳·机，这枪比以往的强要小上一半，明也玩的有些不顺畅。 赵睿柒认真道：“和以前玩的那种不一样。还挺难的，没有瞄准器，手感也轻，估摸着你打不来。” 明也嘴角弯了弯，手指当即扣下扳·机。一颗“子·弹”瞬间从枪口飞出，撞向了两颗圆润靠在一起的气球。不到一秒，两颗气球应声爆·炸。 星念心里念道：一箭双雕。 他用事实回应了赵睿柒的话。 周围瞬间沸腾了，赵睿柒却给他翻了个白眼，不从心的说道：“牛牛牛。” “多谢夸奖。”明也放下枪，他隔开群众，回到了星念身边。他凑近了点，问星念道：“你想玩吗？” 星念看了眼那枪，犹豫了下还是说：“有点想，但是人好多……嗯，还是算了吧。” 明也听他说完，拉着他的手腕，就到了射·击板面前。他轻声对星念说：“没事，我帮你。”他转头对老板道：“老板，一次多少。” 老板笑说：“十块，二十发子·弹。” “十块钱二十发，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明也摸了摸枪说道，他又说：“算了，先来两百发吧。”他随手扫了一百过去。 看戏的李涵瞬间坐不住了，“老大！你不是说不打吗？还有你插队！下一个是我玩！” “谁说我打的？”明也头都没回一下，他直接忽视后半句。明也把枪抛给旁边的星念说：“两把枪，学不会继续来，包教会。” 星念倒是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那把不重的枪，可就在接住那一刻，他觉得身后的那些目光在一瞬间能将他注视的灰飞烟灭。 “你握着那，另一只手轻扣在扳·机那，身子要稍微地下去点。”明也温言说：“这个枪的后坐力不大，你稍微用点力就没事。” 星念抬起眼眸看着他，眼神里都是害怕和拒绝。明也帮他扶起了枪，从而离他近了一点。星念能感觉到属于明也身上的香烟味又近了一点。 明也他在耳畔说：“我在这，你打的再差也没人敢看你笑话，没事的，我保护你。” 那些温暖的语句就这么流入了星念耳中，明也大大方方没有一点吝啬给他的阳光。 他眼眸低垂片刻，他按着明也所说的去做，摸上了扳·机。 其实星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想要买唇膏，可能只是因为想让自己从一件小事上开始变好吧。想变得更好，那样才配走在明也身边。 二十多发“子·弹”下来，星念竟然没空几个。他自己都愣了会儿，他看向明也。只见明也含笑鼓着掌。 他低声对星念说：“你坑我的是不是，会玩不早说，白花一百了。” 星念抿着嘴笑了笑，说：“我报销。” 闻言，明也没说话他伸手掐了掐星念的脸，再顺手环过星念拿过他手里的枪。 套上子·弹，明也单闭一只眼睛，三下五除二的就扫空了星念漏下的所有气球。他一副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身后却一片高呼。 明也理都没理，转头就对老板道：“用了两个弹夹，老板，退八十。” 老板看着自己板子上的气球尽数爆掉，有些笑不出来，他说：“你们这……” “我们要是打完两百发，你那后面的气球还够吗？”明也道。 听完老板立刻权衡一下，马上找了八十块还回去，他笑说：“刷新第一了，去后面拿奖品吧。”他指指后面的小摊子。 星念刚想说不用了，就又被明也无情的拉了过去。 只见，小摊子上最大的熊布偶已经被赵睿柒收入囊中。剩余的还能看的就只有几只布朗熊，史努比，Holle Kitty，和皮卡丘了。 “……你童心未泯吗？” “花了钱的，败家爷们，不拿白不拿。”明也看了看那些物品道：“改天放二手店上转手一卖，这不就转了吗？” 星念：“……你可真会做生意。” 说着，他也意思意思的往小摊上看去，桌子的另一端上。放了个笑笼子，笼子里放了许多纸屑。一团白白的不明生物，在里面拱来拱去。 星念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目光，他看去。 只见笼子里，一直软糯糯的小仓鼠，正蜷缩在纸巾堆中瑟瑟发抖。 冷风呼呼，星念动手把笼子往里面挪了挪，这样冷风就不会直往笼子那钻了。 此时，明也抱着一只黄皮耗子走了过来。他看着星念怜爱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笼子。他问：“怎么，想养吗？” “挺可爱的。”星念抿了下嘴，实话实说道：“但是，我带回去，它肯定会被星芳当老鼠，打死的。” “仓鼠能看成老鼠，也是人才。”明也随口道：“你要想养，放我家也行。” 此话一出，星念就转头盯向他了，好像在说：真的吗？ “你还真想养啊？”明也笑了，这么有爱心的吗。他说：“放我家倒是可以，但我没养过小动物啊，而且我自己养自己都弄得不明不白，要是被我照顾的时候弄死了，可别赖我。” 星念忍俊不禁的笑了。 几天后，星念去明也家看仓鼠。刚开家门就让星念目瞪口呆，只见明也原先客厅中放了一个长一米，宽半米，高一米的透明笼子。 笼子里摆满着苔藓植物，配对着圆木做的一些小物品，有鼠爬架，树屋，地上小屋，小桥，小滑梯，小秋千，鼠跑轮，跷跷板，多到让星念看的眼花缭乱。 其中最亮眼的还是那根一米高的树桩跳台。 星念咽了咽口水，手上比划着说：“它就那么小一只，你给它弄这么大一个笼子，干嘛？”他看向明也，“这都能养狗了。” 明也关上门，看了眼他那边就去吧台倒了杯水，说：“我看上了那个跳台，不买大一点的笼子，装不下。” “……可是。”星念抿了抿嘴，那笼子快有他腿那么高了，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问：“这么高，你不怕它掉下来摔死吗？” 明也把水拿到他面前，说：“我垫了十厘米的木屑和草地，它要是再摔死，只能说明它也脑瘫了。” “……这笼子怎么开，我想抱它。”星念说。他接过冰水，手指一冰，问：“这么冷的天，你还喝冰水吗？” 明也撇了他一眼说：“别抱了，昨晚跑那滚轮跑了一宿，现在累的睡着了。” 他把水拿了回来，拿了咖啡杯装热咖啡了给星念。 不知道是不是星念的错觉，他感觉明也在家里的时候情绪格外低沉。 “好吧。”星念捧着咖啡坐到了深灰色的沙发上，这时他才好好看了看明也的屋子。 他的客厅很大，比他们的教室还要大一些。客厅里的装饰和用具不算少，看起来却空荡荡的。客厅两面各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而且星念发现这些落地窗，都能整扇打开。 整个客厅大灯只有嵌在天花板处的。灰冷色调的墙壁，透过落地窗进屋的自然光亮，以圆木为主的家具。星念只觉得这个风格太过舒服，又格外压抑。 不过，星念有点怀疑明也是不是处女座，这间房子真的干净到让人怀疑不是男生的独居房。 他随口问道明也，“明也你为了小仓鼠花了多少钱啊。” 明也正在吧台里，夹了一片柠檬片放进带着冰块的水里。听他这话，明也没急得回答，他倒好水坐了过来，把手机拿给对方看。 星念对他的购买记录叹为观止，不算鼠粮，磨牙石，零食，浴沙，木屑之类的。光是笼子，明也就花了一千五去订制，还不提装饰。 “……再见，还不起了。”星念倒吸一口凉气，嘴上这么说，但是他还是默默打开手机，想着先还一千再说吧。 明也久违的笑了，他放下盘子和水顺手揉了把星念的头发。他说：“我自己想买的，你还什么？傻逼。” 看他真喝了口冰水，星念看着都觉得冷。他四周看了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家怎么没装门啊。” 整间房子别说门，除了卫生间有一块帘布隔断，其他两间房就连门框也没有。客厅和卧室甚至可以说是连起来的。 “就我一个人住，装门麻烦。”明也又喝了口水，他低沉一笑说：“我知道你觉得我家装修很奇怪。不过，我挺喜欢这个风格的。” 星念看着他，欲言又止。 明也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觉得这个装修，跟我性格很不搭？”他顿了一下，“那恭喜你，认识了别人所不知道的我。” “什么意思？”星念不懂。 明也起身，弹了弹他的脑门，往卧室走去。他说：“自己慢慢想吧。” 星念不明白，他接着喝了两口咖啡，也跟着去了明也的卧室。明也的卧室更为简洁了，有一个灰色的懒人沙发，一盆小树。床前铺着灰色的地毯，他的床比榻榻米还矮一些。 卧室也有扇落地窗，此时还开着。 明也躺在床上，翻阅着手机。星念扯了扯嘴角，也不见外就坐到他床的另一边。明也发觉他在看着自己，侧过头去看他。 他问：“干嘛？” 星念眨了眨眼，说：“提醒你一下，期末成绩下来了。” “操。”经他这一说，明也这才想起今天是初七。他满眼无神的看了会天花板，赖皮的说道：“你帮我查下分数。” “好。”他应下，星念此时已经查到了自己的分数了。他看着好几科的分数都只有个位数，不忍叹了口气，“……我估计年段垫底了。” 明也问：“几分？” “173。” 明也乐笑了，“九门总分1050，你怎么考的173的？我记得英语选择题不少啊。数学判断你全打叉，也不止这么点吧。” “……我运气差。”星念自认倒霉，他问明也道：“你准考证号多少？” 明也骂了声“没救了”，然后报了一串数字给他。 星念搜了下，沉吟片刻他道：“……你是又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就比我高二十分。” “没有啊。”明也随意道：“我还在答题卡上画了个王八给机器呢，画的还不错，可惜被收上去了。” 星念：“……” 被他这么一说，星念有些不乐意了。他说：“那为什么你分数还比我高。” 明也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几天考试就认真写了个作文，作文写累了，我就在那画王八了。” “……下次我也画个王八。”星念认真道。 明也“噗嗤”一下笑了，他侧身去捏星念的脸，道：“你是不是傻逼啊。” 星念不满的别过脸去，不给他捏了，他随手点开了微信。犹豫他们班群实在太吵了，被星念加进了消息免打扰那类。不过今天公布分，他想着还是去看看他们有聊什么吧。 【茴城九道十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好的，我无了222。各位要是以后见不到我，别想了，我绝对被我妈杀了分丨尸了。] 【乔乔真美腻】：[卧槽卧槽我710！！我觉得我又可以去要波压岁钱了。] 【吴从】：[432，意料之中，操了。] 【刘你个佳宁】：[爷711！！！全班最高有没有！] 【甜美你柒姐】：[老子732，你配最高吗，你配个几把。] 【刘你个佳宁】：[呜呜呜呜。] 【张惬妍】：[451，我觉得我妈也得分我尸了。] 【金莫莫】：[611，还行吧。] 【乔乔真美腻】：[感觉这次分数都还挺高诶？] 【甜美你柒姐】：[考完就算了吧，人要向前看，@全体成员出来蹦迪。] 【乔乔真美腻】：[好嘞！柒姐给我带把扇子！] 【甜美你柒姐】：[你要写什么字？] 【乔乔真美腻】：[“各凭本事做人渣”就这个。]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真不怕被打。] 【甜美你柒姐】：[行吧。] 【甜美你柒姐】：[@同受新年不同赏 @同嗟除夜在江南，你俩来不来？] 【陆纯妍】：[这两人的名字咋都是诗。] 星念看到自己突然被cue到，茫然了一下。他点开聊天框打字道：[我都行。] 【甜美你柒姐】：[好嘞，你在哪要不要让狗明也先去找你啊？（玫瑰花的表情）] 【同受新年不同赏】：[不用了，我在他家。] 星念看着屏幕久久未动弹，他还以为是自己手机卡了。他退出微信重登上来，这才发现是他发完那句话后，全群安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群突然炸了。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 【刘你个佳宁】：[我他妈？？？六年的青春究竟是错付了！] 【乔乔哭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孙大爷】：[卧槽？去也哥家里了？？] 星念看着这迅速刷下来的消息，不知所以的眨了眨眼。怎么……不能来明也家吗？可他此时还大摇大摆的躺在明也床上诶。 【甜美你柒姐】：[我操，你们错付什么，我他妈十年的交情，他都没让我去过一次他自己的家，我操我操我操。] “……” 星念深呼吸了下。 行吧，他总算明白明也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了。 ☆、下册开学 鞭炮声吵闹着整个寒假，厮混的假期也蒙在鼓里从而不知所踪。二月过半，开学了。 星念背着轻了许多的书包走了下楼，楼下不良少年明也叼着烟，坐在摩托上等候多时了。星念看见是他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后座。 “你作业补了多少？”等他坐好，发动摩托的明也问道。 星念打了哈欠，回道：“昨晚补了三本，还有两本没动，作文二十篇都没写，英语单词抄了三个单元。” “我作文倒是都写了。”明也动了个歪脑筋，打趣的说道：“要不，我分你十篇作文你分我一本练习册吧，我那玩意一笔未动。” “算了吧。”星念尬笑，“就咱俩那字，差别老李闭着眼都看得出来。”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 “说的也是。”明也问道：“我早上醒来看麦是六点多才挂的，你是不是又没睡啊？” 明也听背后的星念含糊一声，“嗯。” “得，加上昨天，你连续通宵三个晚上了，打算猝死反抗老李？”他听星念轻笑一声，又说：“要不你趴我背上眯一会吧，待会到了叫你。” 话音刚落，一阵温热就枕在了他背上。脸皮真变厚了，以前还会拒绝的。想到这，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忽然，他感觉到背后的星念身子歪了歪。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左手松开手柄，很习惯的完成了单手开摩托的危险动作。明也左手去拉星念的手，把他的手抓到腹前。 “傻逼，你快要掉下去了。”身后的星念本来就睡的不深，这么一叫他立马坐好，顺便另一只手也环上了明也的腰。明也愣了一下，道：“抱紧点，摔下去我就准备给你送终了。” 星念闷哼一声，表示知道了。 · 开学季的车海总是锦上添花，他们在江池道上活活堵了二十多分钟。好在今天只是报名。报完名发完书，李松斌争分夺秒的用课间时间开了个班会。 长篇大论讲完了卫生和开学大扫除之后，李松斌又开始叨叨起安全问题来了，“听说你们这个寒假都玩的挺狠啊，据说春节那段时间，劝醉巷都给你们炸街了啊。” 班上一阵哈哈大笑。 “还笑，这是夸你们吗？还有的同学天天去夜店喝酒抽烟，别以为老师不知道啊，老师只是不想说。”李松斌哼哼道：“喝酒抽烟伤身体，你们才多大啊，就天天喝酒抽烟。酒有什么好喝的烟有什么好抽的！” 杠精小能手李涵首当其冲：“老李你当然知道，我们去压根没瞒你啊。” 乔忆霄附和道：“说的在理！” “去去去！就你们话多。”李松斌白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说：“还有啊，我听说有人寒假还去夜城玩了？夜城多乱不知道吗，那里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们不许去了听到没。” 赵睿柒笑说：“老李你这说的玄乎其神的，不就一个城吗。” “什么叫不就一个城吗？”哪个城能官黑富商权军互相勾结。李松斌欲言又止，他严肃的说道：“反正不许去了，我希望你们以后长大了也别去那。” “咦——”孙勤淼，“老李头，一个月没见你又啰嗦了。” “你以为我想啊，你们这个班不啰嗦能管吗？哦对了，要是高三的惹你……”李松斌话音一顿，他看了看这班龟孙，怎么看也像是他们招惹别人。说：“算了，你们别去惹高三就行。” 吴从不解：“为什么啊？” “还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前两天觅君街口那，有人聚众打架，警察都来了。”李松斌看着他们说：“据说是高三的人和九中那边的打架，话说我们班有没有人参加了？” “前两天？”赵睿柒回想了一下，她说：“我们班的人应该没有去。” 李松斌欣慰的笑了笑：“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赵睿柒又补充道：“不过前几次我们基本都去了。” 李松斌：“……” 李松斌瞬间气的脸都绿了，他喝了口老人茶缓道：“还有，你们有开电动车的能不能注意下，别停到老师的车位上去，年段主任都批评好几次了！”他走到窗边，指着楼下操场上的位置说：“那辆黑色摩托停的地方就是老师停车位，看清楚了啊！今天倒是没人停错……” 星念顺着看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看那辆车怎么看怎么眼熟。 下一刻，明也就回答了他的疑问，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老李，那是我的车。” 李松斌：“……”尼玛，高一的学生开这么贵的车？ 老李的脸又绿下去了几分，众人笑声不止。 “行了，笑什么笑！我们现在来讲讲上次期末的成绩，总体来说都还行，比开学考好多了。平均分也在四百以上了，但是……”李松斌瞪向角落，“明也星念，你们两！自从做同桌之后就没考超过三百的分数。” “这次更好，一个年段倒一，一个班级倒二。”李松斌怒不可遏。 星念百毒不侵的在刚发下来的书上练字，明也洋洋洒洒的回道：“我下次努力？争取倒一？” “争！你！妹！”李松斌难得爆了粗口，他怒道：“你俩下课把你们父母叫来，老师面谈！” 星念抬眼回说：“他们来不了。” 明也一嘴拒绝，“他们没空来。” 这异口同声的回答，好样的。 李松斌：“……’” “你们上次家长会就用这个搪塞过去了！你俩信不信我打你们父母的电话。”李松斌威胁道，装腔作势的拿起手机。 话说到这，星念抬眼看了看李松斌，似乎并没有把这事当回事。明也更是无所谓的也写起了字。 “行，张愉阳！”李松斌叫道，他说：“去办公室，我位置的第二个抽屉拿那个登记表，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 唯唯诺诺的张愉阳成为了他使唤的对象，他悲催了走出了班级。两分钟后，他带着登记表回来了。 此时，星念默默把手机铃声开了起来。 李松斌眼花，他得手指着一个个往下找，先是找到了星念的。他拨号里输入完毕，按下拨打键。“你等着啊！” 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了手机原铃声。全班包括李松斌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在那些目光里，星念镇静的抬起了眼看着李松斌，手指一耷，挂掉了电话。 顺势着李松斌那边也迎来了挂断铃声，那一刹那，李松斌不可思议的眼神伴在班上同学的起哄里投来。 “哇哦！星念牛逼啊，这都敢填自己的。”乔忆霄率先出话。 张惬妍笑着说：“老李头出师不利啊哈哈哈哈。” “开头就碰壁，妈的笑死了。”李涵道。 在班级的喧闹里，星念面无表情的迎视着李松斌的目光。五个月前同一双眼睛这样看着李松斌，却不再是同样的眼神了。没有畏缩和卑微，还散发着少年气的挑衅，不像原先的星念了。 李松斌盯着他，气的有些发抖，“谁让你填自己的？你父母的电话呢！” 星念对他的质问置之不理，他低头继续写着字。 自从带了七班开始，李松斌就练就了金刚不坏的大心脏。气过便也罢了，他着手开始翻下一个号码。 星念笔尖上正抄着一首诗，其他同学的目光多多少少都离开了。但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人至此都在注视着他。若是别人，他当然已经不惧怕了，可是他…… “直至今朝眼更明”，他的目光讨扰着星念的思绪，笔尖一快，那漂亮的楷体中又生出了一“明”字的连笔。 星念忍无可忍，他侧头看向明也。他轻咬着下嘴唇说：“你能别看我了吗……” 明也嘴角上扬，淡淡的笑着。明也毫不避讳的往他那凑了凑。他带着笑意说：“等着，还有好戏看。” 说完，明也转过头去。心思被荡漾在空中，临风拂面，可微风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极速的回到现实。 明明的等待很久的事，却只能让他舒心一瞬……这是为什么。 在他愁眉不展间，讲台上的李松斌已经找到了他家长的电话。他比上次更加快速的打了过去。 抽屉里发出阵阵震动时，明也的脸庞瞬变为挑衅的笑容。相同的剧情再次上映，全班到达了最高丨潮的沸腾。 李涵叫道：“我操丨我操丨你俩不是串通好的吧！！！！” 刘佳宁笑道：“老大！这就是不爱了的表现吗？” 赵睿柒在人声中感叹：“这大概就是儿大不中留吧，唉。” 明也带着笑，将手机拿上桌面。他轻扣下挂断键。那时班里的欢呼声已经洋溢至至其他班上去了，可明也的耳里却流入进了一个人的轻笑。 星念笑说：“你怎么也……嗤……”他笑着打断自己。 看见他的笑，明也心里却不自觉的动容了。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事，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情开始由星念来定夺了。 明也也跟着笑了笑，他抓住星念的手腕，说：“不许笑了。” 星念不依，他有理有据的说道：“你刚也笑我了。” 明也哼道：“傻逼。” 讲台上，李松斌骂道：“不准笑了！吵什么吵，都坐回去！隔壁班都安安静静的就你们班吵！”他又看向明也和星念，气道：“你俩，不学给我站走廊去！没下课前不准进来！” 闻言，明也眼眸一亮，他潇洒的说道：“这么好啊？老李这是支持我们逃学？” 李松斌被气到说不出话了，他骂道：“你俩给我滚出去！！！” 星念已经站起身，往后门走了。明也嬉皮笑脸的说了句“好嘞”，然后跟着他一道走出了后门。 站在走廊上，他们丝毫没有被罚的样子。星念看着明也问道：“你怎么也填自己的号码？” 明也故作沉思的想了想说：“我不想在你掉码之前，先掉码。”他笑一声，又道：“你呢？为什么也是自己的。” 星念靠着墙学着他道：“我也不想掉码。” 说罢，似有神奇魔力整栋楼都想起了熟悉的下课铃声。可他们刚站出来，不过一分钟。估计，班里的老李现在气的头发都发直了。 两人相视皆是一笑。 ☆、晚安 “大八卦大八卦。”永远走在吃瓜第一线的孙勤淼闯入班级叫道，众人围上，他问：“你们认识隔壁班那个新转来的女生吴丝玉吗？” 乔忆霄撇了他一眼，呼出一口烟，道：“这谁不知道啊，就昨天被四班老师活活拖去校长室那个。”她抖了抖烟，饶有性趣的问道：“话说你们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吗？” 李涵耸耸肩，示意不知道。他说：“反正那人脸都没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活活拖走的，还是个女生，嘶……太可怜了。” “孙勤淼你他妈说不说啊，不是有八卦吗？”明也坐在位置上，扔了根兰俏飞镖排粉笔过去。 孙勤淼接住，笑嘻嘻的说：“吴丝玉啊，她昨天跟四班的一个男的，在男厕里啪啪啪了！妈的，刚好碰到她班老师上厕所，给逮了个正着。” 刘佳宁和李涵同时道：“我操，牛逼。” “咦惹——真饥渴难耐啊。”乔忆霄评价，“他俩找个酒店不行吗？非得搁厕所，什么情丨趣啊，闻那味那男的丨硬的起来吗。” “我操，真的假的？”张惬妍不可思议的问：“这他妈不才开学一周？那女的怎么跟男人搞上的？” “不知道。”孙勤淼摆摆手，他笑容逐渐变态，“不过我听说，四班老师开门的时候那男的给吓射了，直接射丨里丨面了。” 明也调皮道：“这不祝愿早生贵子？” 星念闻言一笑，他配合道：“百年好合。” “我四班的集美也跟我说了，她说那女的在生欲那边做鸡的。”金莫莫打开话匣子，说：“前段时间被她妈抓回来上学了，现在改做上街拉客的了。” 明也不明白，他笑道：“四班那小子知不知道啊？真不怕染病啊。” 刘佳宁回道：“真要染病那女的就完了，不赔个百八十万都别想走。” “白给操还要赔钱，想想就惨。”李涵撇嘴道：“为什么我就遇不上这种主动来勾搭的女人呢，给钱也行啊。” “李涵你他妈又饥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左手不行就换右手。”刘佳宁嘲笑。 “滚啊。”李涵反击说：“我祝刘佳宁你和老大天天年年岁岁月月都与双手为伴！！！” 无辜躺枪的明也乐了，他突然明示说：“李涵，晚上去不去做推拿？” 李涵秒懂，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狗腿道：“老大我最爱你了！木马~” 刘佳宁连忙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明也不屑的“呸”了一口。 乔忆霄看着他们露出了极其嫌弃的表情，她把烟掐了，“咦——你们男生聊得话题好恶心哦，我直接为民除害打妖妖零。”她转眼看星念，“看看星念多乖，哪像你们。” 星念从容不迫的摘下耳机，他说：“他们刚刚说什么了？我在听歌，没听到。” “没听到就好，听到脏耳朵。”乔忆霄笑说。广播中响起了上课铃声，他们几个极其不情愿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节语文课，明也收拾着桌面，准备趴着睡觉。耳边突然传来星念轻蔑的声音，他道：“纯，情，处，男，哦。” “我操，你不是没听见吗？”明也看向他，解释道：“口嗨而已，我又不会真去。” 星念松松眉，一脸“你就当我信了的样子”。 明也看他这幅样子笑了笑，他调戏的问道：“你去不去啊？” 星念看了他一眼，问：“去什么？” 明也笑说：“还装啊？都是男人，生理需求谁还没有啊。就推拿店找鸡呗，去不去？我请客。” 他这话说完，星念看都不看他了，冷笑说：“去死。” 意料之中，明也笑了出声。明也点到即止也不在再逗他了。他拿着笔随手抄了一句脑子里想到的诗。 写完之时，他才想起这句诗是谁写的，写给谁的。 还挺巧。明也把书推给了旁边的星念，小声说：“你看。” 星念此时并不想理他，但是偶然瞄到了一眼他那字，眼睛就难以移开目光了。星念也觉得很奇怪，看到那字就好像碰到了一个能狠狠把自己踩在脚底的庞然大物。 “怜君独卧无言语，唯我知君此夜心。” 他有些怕这些字，可更多的是恐怖的喜欢。 明也问他：“知道这句是谁写的吗？” 星念被他这么一叫，嘴角轻微的颤了颤。他忍耐着那种感觉，看向别处。星念歇息了下，缓缓道：“露湿墙花春意深，西廊月上半床明。怜君独坐无言语，唯我知君此夜心。” 他回答说：“乐天写给微之的。” “嗯哼。” “嗯……” · 夜深了，他走在那条没有路灯的郊区小路上。灰色把天空涂满，星星见不到月亮。那辆报废的出租车上充满了陈旧的铁锈，后座上车窗的玻璃碎的像一朵雪花。 驾驶座上的车窗被什么东西给杂碎了。 不远处有座小屋，小屋旁的书上传来了一声乌鸦的叫声。冷风凉的入骨，那双熟悉的眼睛充斥着血丝，盯着他恨不得把整个眼球挖出来。 血液染上了眼前的布，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逐渐接近，像是在抠长在心脏上的一个肿瘤。风吹打着破败不堪的窗户，雨点一滴一滴嘲笑着人间，那些声音徘徊在耳边。 他握紧拳头，等待着恐惧揭晓。一只孩童的手，轻柔的捂住了他的嘴。告诉他：再哭会死的。 霎时间内，沉重的眼皮也阻止不了明也的惊醒。他侧过头，看向那扇落地窗，屋外电闪雷鸣。雨声是这时的。 雨点被风吹的有些洒了进屋。明也眼珠发涩的疼痛，一点也不想管自然的的破事。在一道闪烁的亮光后，雷声轰轰的从天边响起。 一声碎裂隐匿在其中。四周未睡的邻居都能听到那扇落地窗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即使在暴雨中，那声音依然清晰无必。 他是受了什么罪，那声音听着像是有人在生剜他的心。 屋内，整个屋子唯一的光亮，明也的台灯，被他自己一拳一拳砸的破碎不堪。他双眼睁的很大，嘴里的怒吼依然没有停下。 在他疯狂的眼底，偶然闪过房间的一角。他略微怔住了下，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控。他的骨架却不听使唤的爬了过去，掀开那个暗格，打开药瓶，倒出了几片药片。张嘴，生吞了进去。 药片刚从喉腔进入，明也却一脚将药片踢开。见药片洒落了一地，他的叫声更加惨烈。他渐渐的缩在了墙角，用自己尚能动弹的那只手，捂住自己发狂不止的嘴。 身体的那股躁动不安的热血，在药效产生下渐渐消逝。冷风再度袭来，明也终于能感受到属于常人能体会的寒冷。 他身体放空，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上。他面如死灰的看着天花板，那是看不到尽头的灰色。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水顺着明也的眼角留下。他喘气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左手手背上还插着一片台灯上的碎片，明也用了点力将它拔了出来，便没心思再去理会这伤口了。 明也四肢乏力，走到床边，就摔在床上了。他头脑此时太过炽热，一点沉睡的愿望都没有。听着风吹的雨声，明也丝毫不想享受这种孤寂。 他拿起被摔碎一角的手机，没有密码。直接打开了微信，这时明也却愣住了。他该找谁呢……星念吗？他不能对实验品分享这些……那会影响他的心情。 明也颤抖着手，犹豫的翻到了和赵睿柒的聊天记录里。他单手打了个[在不在]过去，赵睿柒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明也再次发了个消息，依然石沉大海。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四点多了。这时候只有鬼在了吧。明也退出和她的聊天记录，他翻看着自己几百多好友的微信，尽然没有一个人能说说话。不免百感交集。 可一当他空闲下来时，周围的空气就好像充满着细针，密密麻麻的刺进他的皮肤。他指尖停留在顶置那人上，想了很久，可疯狂时的感性永远会胜过理性，他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 今夜暴雨来的突然，星念在屋中也睡得闷的慌。他睡不着，索性坐起来了，屋外的暴雨一直不曾停歇，这让星念坐立难安。 他真的，很久没有失眠到这个点上了。 这时，星念放着歌的手机屏幕上，悠悠的出现了一条消息。会给他发消息的就那么几个人，这个点还会找他的更就只有明也了。 奇怪，如果不是下了雨，现在外面就该天亮了。怎么，明也还没睡。 星念抿了抿滋润的嘴唇，点了进微信。 【同嗟除夜在江南】：[你睡了吗。] 星念看着，眼睛眨了眨。他感觉到明也状态不对。 【同受新年不同赏】：[没有，你怎么还没睡？] 这句话后，明也就久久的没给下文，星念就干等着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屋外的雨还在下，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架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念的双眼都盯的干涩了，才见明也回了一句话。 【同嗟除夜在江南】：[你现在能连麦吗？] 星念撇眼看向旁边呼呼大睡的孔智博，老实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想把孔智博扔出去的想法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回道：[我表哥在家，说不了话。] 星念发过去，这条消息就像发送失败一样，明也又没了音讯。星念极其不安，他动了动手，又发了一条过去。 [我可以听，打字跟你聊。] 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回道：[没事，你先睡吧，明天还有课。] 星念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事，他不管不顾的点开了语音通话，给明也播了过去。 · 屋里一片漆黑，却能在黑暗中，依稀辨得明也眼睛中的红血丝。他的手流淌着鲜血，本人却无动于衷。 明也看着那通播来的电话。 他的手指在拒接上空停留，却还是点下了接听。 他好想星念。 · 看到明也接通，星念悬挂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嘴角微微上扬，动手打了句话发给明也。 [我陪你。] 任谁看到这样的话，能不动容。明也低声道：“谢谢。” 那沙哑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了星念的耳朵里。直戳星念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明也的声音，他的心脏疼的慌。 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穿上鞋子，推开门，就往筒子楼的走廊跑。此时春雨季，屋外的寒风冷的吓人，星念却全然不在乎。 他站在走廊里，打开了麦。 “你怎么了？” 明也闻声一愣。星念一晚上没说话，此时的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他只是脑子一热接通了这电话，可是星念的声音，他却有些不忍。 “……你不是不能说话的吗？”明也勉强着自己笑了下，“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明天不上学了吗，憨批。” “……别扯开话题。”星念察觉到一丝光亮，他抬眼望去，“你那是出什么事了吗？用我过去找你吗？” 只见走廊的尽头，那一处的露天。暴雨居然淅淅沥沥的停了，雨水清洗过的天格外明朗，就连星星也能独自照亮一方天。 · 寒风呼啸，也从落地窗吹进明也的屋子里。点点星光，照耀到了他的窗边。明也想，是否真的该敞开心扉了呢。 算了吧……没必要。 “没事，不用过来。”明也语调此时依然温柔，“我就是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想找人聊聊天。” 星念的声音传来，“你……做了什么噩梦啊？” “很恶心的。”明也又说：“听了会不舒服的。”很恶心的。 这句话后，这通电话安静了许久。 直到。 “……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不舒服。” 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涌上明也心头，明也竟感觉不到它到底是什么滋味。有点酸，又很甜。 他轻轻一笑。 · “你见过织毛衣吗？” 听到明也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星念有些发懵。 “……什么意思？” 然而明也并没有继续与他解释，星念听他说：“我梦到了一个满是糖果的世界，连天上的云都是棉花糖做的。” “后来，那个世界里出现了一个怪物，他长得和那里的人们一样。但是，他杀人，放火，什么坏事都做。” “另一只小怪物从角落探出头看它，小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它要这么做。但是，这时正在吃人的怪物发现了小怪物，怪物发出很刺耳的笑声，向小怪物走来。” “它一口一口的，把小怪物吃掉了。” 星念眼睫一颤，他能感觉到明也话里有话，却并不能从所童话的梦境中，去体会明也此刻的心情。 “怪物又把它的骨头吐了出来，所有人都在逃命，没有人会去管那副骨头。小怪物的尸骨，就躺在地上让人踩得粉碎。” 星念捧着手机的双手，不禁握紧了。他嘴唇不自觉的抿了抿，他问：“后来呢？” “……后来？” “后来啊……”明也的声音发着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让他十分痛苦，可他还是给了星念最温柔的语调，“后来，听故事的小朋友，天亮了，你该去睡觉了，今天……记得帮我请假。” 星念看着那通电话，心里麻麻刺刺的。他受不住明也这样，面对这样的明也，他真的好心疼。 可是安慰的长篇大论到了嘴边，最后还是那一句。 “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我没事。” 他的话音一落，那通电话上的数字也随之暂停。明也就这么挂断了电话，星念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上。 星念匆匆的点开微信，留下的只有一条挂断记录。 这次明也没对他说晚安。 他凝望着那条记录，痴痴的发了个[晚安]。但，没有回信。 冷风再次吹进走廊，星念才发觉自己站在漏风的走廊中，快一个小时了。他往走廊的尽头望去，从屋内看。 天即使阴沉沉的，也逐渐亮了起来。 · 职高的七班里，星念望着迟到升上来的太阳，却依然感觉周身冷嗖嗖的，身边的窗户关上了，也依然于事无补。他想，我的太阳不见了。 好在，午间。 那个在他顶置上的人，补给他了句：[晚安。] 晚安。 ☆、恃宠而骄 阳春三月下扬州。在这个小学生结伴春游的日子里，高中迎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个月考。不过这次七班倒没有像上次一样面如死灰，反而考完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 放学提示音里，明也问道：“一起走？” 星念看了看他左手上渗着血的纱布，对于它，明也解释说：他做噩梦醒了，一不小心把放床头的杯子打碎了扎到的手。 对于这个回答，星念无言以对。他回道：“我要去奶茶店了。” 明也笑说：“没事，都说了天南地北都顺路，上车。”他拍了拍摩托车。 闻言，星念又看着他的手沉默了下，“……你这手，能开车吗？” “看不起谁呢。”明也跨腿上车，他说：“茴城车神了解一下，单手也能带你这个小身板。” 星念：“……” · 这是星念不知道第几次坐着明也的车，堂而皇之的开出校门。每次这么一出，校门口那些堵人的拽姐，总会投来极其羡慕的眼神。 不知道为啥，星念总感觉那眼神不太对劲。 摩托开的倒是快，奈何大道上实在太拥挤了，他们只能从抄小道去劝醉街。不巧的是，他们前脚刚进小道里，后脚就不知从哪跑出了一堆人，将他们围在一个圈里。 虽然星念没见过二十多人的阵仗，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被人堵了。 此情此景明也却一点也没有被堵的样子，他反其道而还笑出了声，他有些不屑的说：“我都好久没被人堵过了，这是几中的傻逼啊？” 不知是心理素质变好了，还是有明也在的缘故。星念倒没什么情绪波澜，他看了眼周围的人，在明也耳畔说道：“有几个校服是三中的，有几个是五中的，还有个师大附中的。” “哦——师大附中那的头子，还欠我一顿酒钱呢。”明也撇撇嘴，他话音一转，“所以是谁让他们来找死的。” 话音一落，星念就听到油门声再次响起。摩托直直的朝他要走路冲去，可是那围着好几个人。站在那的人，瞳孔剧增，仿佛根本没想到明也敢直接冲过来，避都避不开。 摩托车直撞他们，把聚在那的几人挡出的肉墙给活活撞开了。有个人还被撞倒在了地上，星念回眸看着，也微微吃惊。 明也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前行。他冷冷的评价那群人道：“脑残。” 星念问：“……你不怕撞伤吗？” 明也无谓道：“又没撞死，凭什么。” 星念：“……懂了，这就是四中一霸吧。” 明也：“……我发现你这嘴，是越来越能损人了。” “你□□的。”星念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到地上的那个人，吐了一一口血，被人扶了起来了。为首的不知在给谁打电话，说些什么。 明也愣了愣，什么话也没说。 · 星念换好工作服，出来便看到坐在靠近门口位置上的明也。他的侧颜后是夕阳的余晖，五官在那光的照耀下，更为俊郎。星念看的不禁有些犯痴…… 等他回过神来，就知道明也又要在这赖到自己下班了。星念无奈的拿起了菜单板，拿到明也桌前。 他官腔道：“你好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好统一的话。”明也嫌弃道，他也不用翻这菜单。店里的奶茶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先芝士葡萄多肉来十杯吧。” 星念由衷的道：“……你还是喝柠檬水吧，这么喝下去你得得糖尿病了。” “喝十杯柠檬水，你要让我疯。”明也看着他道：“再说要得糖尿病，早就得了，不差这一回。” 星念不想和他废话了，他抢过明也的手机，小程序上直接选了一杯柠檬水，然后把手机扔给了明也。 明也：“……嘶，你不是说只点一杯不能在店里待太久吗？” 星念没有理会他，转头戴上了手套开始找杯子。明也笑了下，拿着手机打算抽几个人的消息回。 “小哥哥。” 一声软甜的萝莉音，从明也身旁传来，把他的目光从手机上，拽了回来。星念被那声音吸引，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Lolita的小姐姐，在叫明也。 ……又是来搭讪他的。 “怎么了？”明也自然明白她是来干嘛的，放下手机嘴甜道：“小姐姐，你好漂亮呀。” “没有没有，谢谢啊。”被夸的小姐姐喜出望外，她又说：“是这样的，我和我闺蜜约好了来这的，她现在还没来。我手机又没电了，所以我想问问小哥哥可以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 星念看了眼柜台前公用的三用充电器，狠狠的把刀板上的柠檬给千刀万剐了。 明也微微一笑。那他的电话打自己的电话，从而靠手机记录获得电话号码，好老土的方法。 他伸手就把手机递了过去，道：“可以的，不过以后出门前记得把手机先充好电哦，不然很麻烦的。” 柠檬切好了，就到倒果茶的时间了。星念拿着调杯，打开果茶桶的开关。耳边传来明也那话，手上的杯子差点脱手而落。 呵。纯，情，处，男！ “谢谢小哥哥啊！”小姐姐接过他的手机，指尖快速拨打着号码。拨通，未接。她还装模作样的再打了几遍，最后沮丧的把手机还给了明也说：“没接……估计没看手机吧，浪费小哥哥时间了……抱歉。” 明也得心应手的笑说：“没事，能帮到漂亮的小姐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话一出，身后的吧台瞬间发出了一声“啪嗒”。众人问声望去，是星念手里的那杯柠檬水满满当当的倒了。 他身边的同事连忙问道：“哇——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点收拾一下，重弄一杯吧。” 星念扯了扯嘴角，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 看着他毛手毛脚的样子，明也乐了，他笑着故意提高嗓门道：“这是哪个憨憨啊，这么笨。” 闻声，星念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默默打开了榨汁机…… “他也不是故意的吧。”小姐姐不明情况还劝说道，她想了想说：“哦，对了，小哥哥如果待会我闺蜜打过来了，你能不能叫下我呀。” 明也挑了挑单边眉道：“好呀，我会叫你的。”好家伙，做戏还做全套。 “谢谢了。”小姐姐笑的甜甜的走了。 她一走，明也瞬间笑了。现在漂亮小姐姐也这么主动的吗，害。 他点开微信开始翻牌子，刘佳宁换头像了，他这个头像格外顺眼，于是明也就点了进去。 明也这才注意到，自己和他的聊天已经堆积了999+了，他到底弧了刘佳宁多久。 【遣.】：[也哥，你今天再不回我你今晚将会失去满满的□□！！] 明也：“……” 【一点窗灯欲灭时】：[你他妈是不是又上哪个不可告人的小网站了？] 【遣.】：[老大啊啊啊，时隔212天，你终于回我消息了！还是回这种，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一点窗灯欲灭时】：[你这深闺怨妇的样子，是跟李涵学的吗。] 【遣.】：[还不是你个渣男始乱终弃QAQ。不跟你扯了，我找到了我女神的合集了！！快快快，我网盘传你。] 【一点窗灯欲灭时】：[你女神谁啊？别跟我说苍井空和波多野结衣。] 【遣.】：[泷泽萝拉！！！美死我！姐姐杀我一万遍！！] 【一点窗灯欲灭时】：[呦呵，172的身高，都快比你高了。] 【遣.】：[老大，我185，你数学潘山宇教的吧。] 【一点窗灯欲灭时】：[嗯，讲个笑话，我数学李松斌教的。] 【遣.】：[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点窗灯欲灭时】：[行了，不跟你闹了，我对你女神没性趣，你自己慢慢欣赏吧，仔仔细细的欣赏哦。] 【遣.】：[我操，老大不是吧。不能因为你性取向不对了，就对美女硬不起来啊！] “……” 【一点窗灯欲灭时】：[？什么玩意。] 【一点窗灯欲灭时】：[人呢？？] 【一点窗灯欲灭时】：[……] 什么叫“性取向不对了”？正常性取向是男女？好像是，所以，刘佳宁的意思是说，他是gay？嗯……好家伙，几百年不回他消息，一回就给他这么个大惊喜。 明也：“再回这傻逼消息我是狗。” 他慢悠悠的点开了和乔忆霄的聊天框，女生果然矜持了一点，只发了99+。 【常记溪亭日暮】：[（链接：来测试一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吧！）] 【常记溪亭日暮】：[（链接：来测试一下你和什么星座的人最般配吧！）] 【常记溪亭日暮】：[（链接：来测试一下你的性取向吧！）] 【一点窗灯欲灭时】：[……？] 明也：“……” “性取向”那三个字，这时格外刺眼。这是明也两分钟内看到的第二个性取向，就尼玛无语。 【常记溪亭日暮】：[呦，这居然是个活的账号，我还以为是个假的呢。] 【一点窗灯欲灭时】：[你那链接什么意思。] 【常记溪亭日暮】：[也哥，你做做不就知道了。] 明也：“我才不做。” 他想着，不做最后一个，做前面两个可以吧。他手弯了弯，点开了第一个链接。第一题：你的年龄在？ 选项：10~15/15~20/20以上。 这个选项，乍一看是没问题，但是明也仔细的想了想，真的有十岁的孩子谈恋爱吗…… 他点了第二个选项。 题目跳到第二题：是否有个人你一见到ta就会脸红心跳，控制不住的想去看他？ 选项：是/不是。 明也皱了皱眉，他很疑惑，有时候他看到特别恶心和讨厌的人，心就会跳的特别快。不过那是本能的惧怕，想来和喜欢压根不沾边。 他手指点击了“不是”。 第三题：是否有个人，让你日日朝思暮想，恨不得每天都和ta心连心贴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分开。 选项：有/没有。 明也看着这题眯了眯眼，他想：这是什么变态病娇的题目。这时他脑子里响起一首歌：“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同心连~” 妈的，还同性恋。 他当即选下“没有”。 只见面板无语的卡了一下，跳到了第五题：有个人，让你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选项：是/不是。 这回他的手指停在了半空。明也想起，给那人带早餐，然后换捏他脸一下。如果这点利益交换的小事也算的话……那他有。 但是……题大哥，这性别是不是有点不对。 明也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上了“是”。 这回题目面板倒是换的快了，快到明也都快以为他是不是要现实“测试结束”四个大字了。第六题：会跟做阅读题一样的，去揣测对方的朋友圈。 明也：“……” 他脑海里很快跳出了那条丧丧的朋友圈。问题是他认识那人的第一天，就揣测了啊！这也能算吗！！ 选项：有/没有。 明也感觉到这个题目好像越来越偏了，他果断退出了这个测试。磨磨唧唧的明也又点开了第二个测试。 映入眼帘的就是问：你是什么星座的？ 明也是八月末生的，一个小处丨女。他略微嫌弃的把自己的星座填了上去，然后界面上就显示了一个占卜球，叽里呱啦一顿变之后跳出了两个星座。 “摩羯座or金牛座” 下面还出现了一段小字说：亲，你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哦，处女座和摩羯座还有金牛座最合适哦！ 明也：“……”这东西，上百度也能搜到的吧…… 无语中，星念却走了过来，他端着那杯柠檬水递给他。明也抬眼看了眼他，随口问道：“诶——你什么星座的啊。” 星念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 明也奇怪的看了眼他，说：“那你生日呢。” 这话倒是问到星念了，他想了想说：“一月十……十几号，吧。” “你生日竟然没他妈跟我说？！”明也关注点奇特。 “我自己都他妈不记得！”星念恶狠狠道。 明也努了努嘴，道：“吼~好凶哦。” “……”星念无语，他把吸管怼道明也嘴前，“喝你的吧。” 明也看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逗，忍不住笑了笑。他含着吸管喝了一口，霎时间，一阵酸楚直通胃内。 “我操！！！”明也看向忍俊不禁的星念，他骂道：“你他妈这是柠檬水还是柠檬汁啊！” 星念义正言辞的指着杯子说：“柠檬水有糖，你要预防糖尿病。” “……我待会就跟你店长投诉你。”明也放下柠檬汁，一把捏过星念的脸颊说。星念脸一侧就轻咬住了他的手指。 明也赶紧收回了手，他说：“你看，还咬人！再加一条投诉。” 星念没回答他，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我刚用榨汁机的时候，手不小心被绞了一下。” “……你是傻逼吧。”明也口嫌体正道：“哪里伤到了，给我看看，伤口大吗？我去买个创口贴吧。” 星念看着他得逞的轻笑两声，然后什么也没说的回到了自己岗位上。 看他走了，明也才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他是骗自己的。他低骂道“操”。看着星念还在淡淡笑着的脸庞，明也想到了一个词：恃宠而骄。 想到这个词时，明也自己都愣了愣。 他无奈的笑了下，打开百度搜起了一月十几号是什么星座。 “……摩羯座……好样的。” ☆、李涵 这个学期第一天上班，星念被老板提前放走了。跟着他的明也也自然早走了些，不过到家时他的牙齿还在酸。 打开家门，他把轻如薄纸的单肩书包往沙发上一抛。穿上拖鞋，走进等都没开的客厅，打开冰箱的光亮让他眼睛有些不适。 明也拿出一盒放在冷餐区的沙拉，还未开封。再从冷冻区拿了个冰格子出来。漆黑里，他熟练的打开了沙拉盒，再将稍微化开的冰块，一个个拍进沙拉里。 悄无声息的吃完后，随手便将沙拉盒扔进了垃圾桶。往客厅角落走两步，他舀了勺粮食，放在仓鼠的食盆里。他听了听仓鼠吃食的声音，明也有些宠溺的笑了下，就关上笼子走了。 他躺在卧室里，房间的灯已经换过一个了。他靠着灯，看着本物理系的书。等他看完那厚厚的一本，已经凌晨一点了。 在此之前，明也给星念开了个强提醒。那东西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响，也就是说星念竟然到现在三个小时都没有找过他。 明也有些气。他刚想打开微信找星念说会话，就弹出了个语音聊天，联系人上面写着：Hobby。 明也看着这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他点开接通。 李涵的声音，从声筒传来：“老大？我操，你居然接我电话了，真几把奇迹。刘佳宁和乔忆诚不欺我。” 妈的，还会说成语了。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明也就头疼，他烦躁道：“有话说话没话快滚。” “有话有话！很重要！！”李涵忙道，他那边倒是安静一片，“你等我措措词！” 明也喝了口自己泡的柠檬水，随口说道：“难得啊，你今天居然没去蹦迪。我还以为你这傻逼直到蹦断了腿，才会滚出夜店。” “……你这话说的。”李涵委屈道：“对了，蹦迪！老大你想想，你有多久没跟我们出来玩了，多久！多少个日夜你都不在了。” 明也听他的话，掐指一算，好像是有个一百多天了。他又喝了口水说：“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问！你和星念到底在没在一起了！！我不想避嫌了！！！” 闻言，明也刚入口的柠檬水差点喷了出来。他闷咳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明也想着李涵刚刚说的话，没来由的有些气。 明也说：“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 李涵“咦”道：“我有说你喜欢他了？” “……”操。明也阴笑道：“你跟我这玩字谜游戏，是不是找死啊。” “诶诶诶！老大别啊！”李涵咽了咽口水，他说：“老大，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明也：“……”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信你对他只是朋友。” 李涵点了根烟，他深吸了一口说。 “老大，我初中认识你的，我和你认识的时间应该是我们这堆里最短的。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你和你所表现出来的其实不太一样。” 他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明也有些呆住了。他眼神不禁暗淡下来。 “你真的特别特别的闷，闷到没一个人能走近你，有时候就连柒姐也被你关在门外。”李涵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认识的星念。也不清楚你是因为什么而和星念走的那么近。” “老实说吧，我还挺酸的。我屁颠屁颠跟了那么久的老大，被人拐走了，不爽死我了。”李涵坦然一笑，“这话说的怪基的，哈哈哈哈。反正啊~我觉得你俩挺好的。星念，看起来也喜欢你，在一起多好。” 明也听他说的，笑了笑。他看窗外，此时还是依然灯红酒绿。明也微叹一口气，也没反驳说：“得了吧，我压根不知道你们定义的‘喜欢’是什么。” 李涵笑说：“老大，这简单啊。我就问刚刚那个话，你敢说你不喜欢星念吗？” 他话音刚落，那天星念在车上从背后抱着他的温度好像又出现了。软乎乎的，还怪粘人的。 明也悻悻然的闭了嘴，他撇开话题说：“你是不是找抽啊。” “诶！你看，不敢说了吧？”李涵又呼了口烟，他说：“在比如，如果星念在明天找了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你会怎么样！” 明也哼笑一声，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脱口而出，“他不敢的，而且除了我也没人要他。” “屁嘞！”李涵就事论事说道：“学校表白墙，你占一半，另一半不算宋如玉，就基本全是他和刘佳宁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妹妹想要和他处对象哦！都是我和乔忆霄控评说他有对象才完事的好吗！” ……妈的。 “表白墙？为什么……你们都在玩那东西。”明也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了，“你把表白墙那账号推我。” “行啊，你有QQ吗？” “我现创不行吗。” “……行，行。” 明也翻了表白墙今年到去年九月初的所有空间，发现还真有不少人表白了星念。他就奇了怪了，星念平常连班门口都不出一下的人，怎么能招到这么多人看的。 一想到憨憨星念被这些认都不认识的人表白，明也就窝着一肚子火，想把他们挨个剐了。 当握着冰水都不能让自己稍微宁静时，他大概知道了。好像，那个傻憨憨是有那么点走进他的心里了。 他禁了个麦，走到角落撕开一罐新的药片，吞了进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的吃这玩意，他待会还要说话，他不能发作。 李涵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点也没发觉他情绪不对说：“星念的确帅啊，就太奶了。老大，你是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你，所以你才觉得他没人喜欢而已。其实咱班的那个，陆纯妍，就很喜欢他。” 明也回来开了麦，他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是男的。” 李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认真的吗？老大，这都什么年代了？朕的大清亡了？同性恋又不犯法，到法定年龄了你们随便出个国领个证，谁都反驳不了你们。” 明也也被他逗笑了，“你这么想的这么长久啊，这还没在一起呢，你都想结婚去了。” “嘿嘿，那必须的，细水都得长流。”李涵说。 “你就不怕我们以后闹不和吗？” 李涵认真的想了想说：“我觉得不会。星念虽然偶尔有跟你皮，但不也基本什么事都让你做主吗？多满足你强大的控制欲啊。而且，你单身十六年，一色不碰挑的人，没道理差啊。” “说的我跟抖s似的。” “老大，你不是吗？” “……” 见明也无话可说李涵笑了，他这时突然反应过来，问：“老大，所以你和星念这么久，连表白都没表白过？？” “不止哦。”明也，“我是今天被你……被你们这么合伙一骚扰，我才觉自己是有点喜欢喜欢他。” 李涵难以置信，“不是吧不是吧，星念也没跟你表白过吗？” “没有。”明也反问：“我还想问，为什么你们觉得他喜欢我？” “妈的？这还用觉得？？”李涵控诉说：“他看你和看别人时的眼神都不一样，就差眼里冒出爱的星星了！ ” 明也不以为然，“那是因为我对他好啊，他看我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诶呦我滴个妈呀，谁他妈给你灌输的这种直男想法？！”李涵无语，“你也说因为你对他好，古往今来女主救猫对猫好，然后猫变成人回来报恩，天降萌宠吊打竹马男主的剧情少吗！” 明也：“……这和女频的狗血奇幻文有啥关系啊？还有我他妈怎么就变成女的了？” 李涵：“你扯那么远干嘛？你只要知道，星念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你！你表白绝对不会被拒绝的那种！” “为什么要我表白？” 李涵无言：“……老大，你好崽种。” “你再骂？” “……不敢了。”李涵怂了吧唧的。 · 在整个房间唯一的灯光照亮下，明也的长睫泛着棕色。 “行了，你滚吧，我去找星念打游戏了。” “卧槽，这就是有事李涵涵无事你滚吧吗？太让人伤心了吧。”下一刻李涵笑道：“老大加油！表白成功我们去通宵嗨皮！！卡座钱算我的！” “滚。” · 明也反手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镇定片到这时还没起药效。他现在心里依然乱糟糟的，脑海里闪过太多画面都在告诫的他不能去。 可只要星念样子浮现在眼前，什么告诫在眼前都不值得一提。 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星念吧。 啊西……这算什么事嘛。 他记得最初，他看到星念就像是照一面能让他看见曾经的镜子。那些可笑的悲惨与自虐，历历在目。明也怎么能抗拒这么纯洁还破碎不堪的白纸。 他要将那张纸填补完好，像崭新的。明也想利用星念，告诉所有人，或者给自己的心里一个告慰：他是正常的，没有心理疾病。 说到底，星念只是他自欺欺人道路上一样趁手的用具而已。 但也是星念，让他能够过不是只有黑白的日子，他清醒睁眼时，不是满腔的压抑情绪，而是可以认真的思考今天给星念带什么早餐。他合眼休息前，那些伴随了半生的阴影，会被今天课间星念说的冷笑话给轻易驱散。 哪怕在情绪波动时，也能因为星念，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好像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密不可分了。 想到这，明也控制不住的弯曲了嘴角。他自嘲道：“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呢……这也太傻逼了，傻逼就算了，为什么喜欢上的也是一个傻逼啊。” 人生太匆忙了，有数不尽的所以然。那就向前看吧，没准，明天雨就停了。 · 【暗风吹雨入寒窗】：[……你还不回我，一个多小时了。] 明也一看，这才发现他居然和李涵深夜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太操了。 他二话没说，立马飞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那边的星念就像守着一样，刚通就接了。 一接通，明也就听到星念的一声闷哼：“你和你那Lolita小姐姐聊的挺欢的吧？这么晚了，她都不睡吗？” 明也一笑，不知是不是那杯柠檬汁的缘故，到现在他嘴里还能品到酸。他忍不住逗星念道：“现在还会说英文了啊，有进步。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刚在和她聊天啊？我的妹妹可多了，又不止她一个。” 星念发觉这是自讨苦吃，他一咬唇说：“上号！纯，情，处，男。” “靠，你换一招行不行。” · 上了线，星念和明也就开始坐冷板凳了。寒假那段时间，星念几乎有空就带明也排位，大号排不了就开小号打，死拉活拉把明也拉上了六阶。 但是到这个段位的弊端就是，但凡晚一点打匹配，都会在等待界面空虚寂寞很久。 他俩拌着嘴聊了很久，终于在等待时间积攒到三十一分钟时，排到了今晚的第一把匹配。但是一到选人时，星念和明也都愣住了。 只见另外两人的人偶上顶着：[池寂无鱼也无余]和[醉晚需饮也需隐]。 明也犹豫了一下说：“嘶……人榜第一和人榜第二？” 星念忍不住吐槽，“深夜这匹配机制……”相差一百多颗星的人，也能排到。 突然游戏公屏上出现了另外两人的对话： 【醉晚需饮也需隐】：[老公~] 【池寂无鱼也无余】：[你/大/爷的别骚。] 【醉晚需饮也需隐】：[待会日服的排位带我嘛~~] 【池寂无鱼也无鱼】：[我打屠榜，怎么带你？] 【醉晚需饮也需隐】：[QAQ陪我打人榜吧。] 【池寂无鱼也无余】：[我和你就差两颗星，和你双排排不到人了，日服得拉分排。] 【醉晚需饮也需隐】：[呜呜呜呜呜，那你为什么不进YY？] 【池寂无鱼也无余】：[……] 【池寂无鱼也无余】：[你他妈倒是别一边洗澡一边跟我连麦啊，我/操。] 【醉晚需隐也需隐】：[老公你要是想视频也行的qwq。] 这两人一顿操作属实给明也和星念看的那叫目瞪口呆，明也沉吟片刻只憋出了个：“这……这。这？”索性打字说话。 【计程今日到梁州】：[……你们俩，男同？] 【池寂无鱼也无余】：[……] 【醉晚需饮也需隐】：[小哥哥你好吖qwq。] 看到明也说的那话，星念更叹为观止了，他说话不利索道：“俩……俩男的吗？” “……嗯，我看过他俩直播。”在星念看不到的地方，明也扶额。 嗯……男同竟在我身边。 ☆、以后 这把匹配，叫醉晚的一个机械师，叫池寂的一个前锋双龙戏珠溜着杰克。杰克最后直接自闭传了星念先知。星念又溜了杰克一台，最搞笑的是明也一个佣兵修了三台整机。 大门声响，全员起立。 修机修到贴门的明也，他手上操控着木偶人，心里却突然想起：星念也发过和醉晚一样的颜文字……那他也会叫老公嘛…… 丝毫没发觉，红光逼近。 “你是怎么开门战还能吃震慑的……”星念看到他到底，无语的问：“传送了，憨批你没听到吗？” “啊？”明也才反应过来，屏幕上的佣兵已经被杰克一巴掌盖倒了，“我没看到。” 星念哼了声：“怎么，又想你的Lolita小姐姐了？玩个游戏都难舍难分啊。” “……哪跟哪啊。”明也看了眼局势，陈述说道：“前锋要来捞我，小特本体在点小门，杰克在墓地那蹲前锋。你先走吧，大门顶着搏命能开。” “行。”明也和机械两个转身就走，前锋墓地拉了个长球撞到杰克，两人搏命点开大门，四出。 就在星念要开下一把的时候，发现明也退出了队伍。他问：“你不打了吗？” 明也心不在焉的说：“昂，睡了。” “我表哥不在家你就睡得早。”星念埋怨的喃喃，他说：“傻逼，晚安。” 闻言，明也直接挂断了电话。星念愣了下。 他今天又没跟自己说晚安……是去找那个Lolita小姐姐了吗，操……操，妈的。 星念点开微信，却发现躺在顶置上的人，把原先那个和他的对联头像换掉了。换成了一个黑白灰的动漫头，特别像情头…… “……日。” 骗子，一有人勾搭就走了，骗子，骗子，骗子。 他放下了手机，把床头的灯关掉了。星念缩在被子里面，小小的一只，他生怕自己碰到了别人的位置。可这张小床是他的呀。 星念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明也和那个lo娘的对话。他还有别的妹妹，他和自己又不一样……真讨厌，明明说好他们没自己重要的。 他不想看到那一幕了，他睁开眼，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眼睛盯的酸涩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星念都不清楚此时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这时，耳边放着的手机，响了一声。 星念的微信人很少，会给他发消息的人就更少了。他寻声摸到了手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闭上了眼。 屏幕上，明也顶着那个碍眼的头像，发来了一个句号。吸引他注意的此时却不是头像了，他点开了微信。 【枂茠肸澣籾】：[。] 【暗风吹雨入寒窗】：[？] 明也没有回他，星念揉了揉眼睛，打开百度将键盘调制为手写。将明也的名字上的字一个个写过去，他默念道： “wo……” “hao……” “xi……” “huan……” “ni……” 读出最后一个音时，星念的脑海瞬间空白一片，什么也留不下了。他茫然的看着周围，门外星芳起床了，她打开灯，光亮从门缝透进来了。 明也……什么意思。 “我，好，喜欢你……？”那是对他说的吗。 万一不是呢，可是名字这个不是他和明也之间的吗……他难道和别人也用了吗。 如果是对他说的呢，可明也怎么会喜欢他，他们都是男生，而且他还这么烦人。 【枂茠肸澣籾】：[看懂了吗？] 【枂茠肸澣籾】：[（图片）] 那张图片，是“枂茠肸澣籾”的读音。明也将它们一个个翻译过来，发给星念看。 ……所以……是对他的表白。 星念看着图片，目光里都带着不相信。不是不相信明也，而是不相信是自己。 此时手机就像掉进了火炕里，格外炽热。星念多期望刚刚自己就睡着了，那就能晚一点看到这消息。 明也喜欢他吗……不可能吧。 【枂茠肸澣籾】：[不许装睡，说话。] 【枂茠肸澣籾】：[憨批，你能和我在一起吗？做我男朋友。] 直白的话语太过扎眼，星念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男朋友……明也居然喜欢他……那自己喜欢明也吗？明也是男生啊…… · 客厅里，明也少有的开了大灯。他把那仓鼠的大笼子搬到了空闲的吧台上，里面的小仓鼠被他这么一搬给彻底吵醒了。 此时正茫然的蹲在秋千上，啃磨牙零食。明也看着它问：“你说他要是不答应我怎么办？”小仓鼠啃完那零食，呼噜呼噜的眼前的毛，一个不小心从秋千上滚了下来，“妈呀，真的蠢。” 小仓鼠对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转身回自己的树屋睡觉了。明也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要是他没同意，我明天就把李涵杀了。” 小仓鼠：“吱吱吱……”这人有病吧。 小仓鼠蹬着小肥腿爬上了树屋，忽然，一声电子的声音给它吓了一跳。明也拿起手机一看。 【檷禳捾鲞鲞】：[。] 明也看到他的消息嘴角就扬起了笑。 他着手打开百度，一个个字搜过去得到了一句“你让我想想”的谐音。明也闻声一泄气，他骂道：“……操，明天就杀李涵下酒。” 他不死心，继续发过去。 【枂茠肸澣籾】：[我不管你想不想同不同意，反正你是我的了。] 那边的人，过了一会才回道。 【檷禳捾鲞鲞】：[你怎么这么霸道。] 明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枂茠肸澣籾】：[我就是喜欢你。] 从这句开始，明也无论发什么，星念都不回复了。直到天完全亮了，明也才含着奶片睡觉去了。 “傻逼李涵。” · 对面的星念，反复的看着明也发来的消息。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角，悄悄地没人发现的，将那张图片保存了下来。 · 明也第二天睁眼，就已经下午五点半了。他想着自己是去学校上一节课，还是倒腾下自己去奶茶店堵星念呢。 他刮了刮自己青春期的小胡须，拿着清水搓了把脸。随后一路飙到劝醉街奶茶店后，星念的影子都没见到。 一问，店员：“他跟老板请了几天的假。” 好家伙，想的可真周全。明也拿起手机给赵睿柒打了过去，“喂，星念今天去上课了吗？” 赵睿柒那边似乎有人，她掩声说：“问我干嘛，我他妈又没去上课。” “操，快滚。”明也骂道，转手就给刘佳宁打道：“喂，星念今天有去学校吗？” “没。”刘佳宁疑惑道：“不对啊，老大，他没来没跟你说吗？” 明也冷漠道：“没。” “奇了，你俩吵架了？” 明也：“呵呵，拜李涵所赐。” 刘佳宁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他今天也没来。” “……对了，你帮我做件事。” 刘佳宁问：“什么？” “待会微信跟你说。” 明也没空和他废话，他挂掉电话切到微信。他发了个句号试试水，能发通。果然，星念还是舍不得删他。他打字道。 【枂茠肸澣籾】：[不上学不上班，为了躲我这么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有种换新家。] 星念守着看他发来的消息，他拇指对碰着思索要回什么。 【枂茠肸澣籾】：[正在输入中？你看到不回我？] “……”星念咬了咬下唇，快速的打道：[你是傻逼。] 看到这消息，明也笑了笑他打字道：[喜欢你，我的确挺傻逼的。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 星念：“……” 他脸庞泛红，心里却有些甜甜的。下一刻，明也那憨批就让他甜不出来了，只见。 【枂茠肸澣籾】：[你洗干净点，你老公来找你了。] 【檷禳捾鲞鲞】：[？] 星念本能的把房间的门，又锁上了一圈。可是这样也不行啊，今天他孔健平休假家。明也要是敲门进来，他怎么解释…… 他思索片刻，还是拿起了手机走了出门。孔健平见状，很严肃的口吻问：“不是身体不舒服请假吗？现在去哪？” 星念穿上鞋，低声说：“出去透透气。” “哼。”孔健平不屑的冷哼一声，“就是不想读书，找什么借口。烂泥扶不上墙，你哥至少每天都有读书，你呢？成绩年段倒数就算了，还天天往外面跑。” 星念此时心口闷的慌，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他，他不咸不淡的说：“我又不是你儿子，你犯不着操心。” “你这什么态……” 星念穿好鞋子，打断道：“没什么态度，再见。”他走出门，不轻的把门摔上。 其实星念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给孔健平脸色看，大约是年少的青春里，总该有点叛逆的事做。 · 等也没等太久，不到二十分钟明也就飙着摩托车开到岭秋这条街了。他一下车，抬眸就看见那个与刚刚盛气凌人大有不同的星念了。 他低着头，站在路灯旁的小巷边，手紧攥着口袋，好像手怎么放都不自然。 明也下了车，星念就犹犹豫豫的抬头看了眼他。倒像是初见时的那只小奶猫了。 他含着笑朝星念走去。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星念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明也今天气势让他有点遭受不住。 明也两步到了他跟前，二话没说，一手压住他的双手，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欺身就吻上去了——星念只感觉到有人在抢他的空气，让他好累。 “唔……”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发现明也有更进一步举动时，星念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一脚踢上了他的腿。纯情处男会这么多？他不信！ 明也吃痛，“……操，你就只敢跟我这么横。”也就你敢跟我这么横。他笑着伸手掐住了星念的脸蛋，让他扬起下巴说：“我很早就想这么亲你了……腿软了吗？” 为什么……这个人能把这么流氓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星念：“……” 看着他倔倔的小眼神，明也就不想停下来的调戏，他又说：“你嘴好甜啊，刚刚吃糖了吗？” 星念沉吟说：“……那是唇膏。” “我操，没毒吧？你谋杀亲夫！”明也又朝他靠近了点。 星念感觉周边的空气又燥热了几分，他伸手推了推明也，他说：“那是可食用的，你是傻逼吧……” “哦——是吗？” 下一刻，明也的唇带着从他那染上的唇膏味，再次贴上他的嘴瓣，那股香甜，让星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我操，可食用也不能都吃了啊……你……你别啃了。” 闻言，明也一笑。最后在星念的唇上“啵”了一下，然后放开了他。星念腿脚都无力，被他这么一松开，差点发糗的摔倒了，幸好明也护着他后脑的手抱了他一把。 明也与他对视着，问：“星念，这是你的初吻吧。” 其实明也也是很少叫他名字的，从他口中说出时，星念愣了下。随后才脸红的嘴硬说：“才不是……” “哦，好吧……”明也眼神暗淡下来，好像有些失望。像只被遗弃的大金毛。他自言自语说：“可，这是我的初吻诶……” 星念听着他这委屈的声音，心一下子乱了。他看着明也眨了眨眼，别扭的哄说：“行了行了，是，是初吻，还不行嘛。” 明也笑开了花，他说：“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看你哄我。” 星念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明也拢住他轻声说：“有啊，太喜欢你了。请问星医生，什么药可以治啊。” 星念：“……”这人，怎么表白第一天这种话就不离嘴。 他从明也怀里挣脱开，说：“你别挨这么近。” “亲都亲了，还害羞！” “我没答应你！” “你是我的！” “……谁说的！” “我说的！你敢找别人试试！” “哪有……你这样的。” · 明也这十六年来的生活不说半死不活，也确实能算上是浑浑噩噩。他对这望眼欲穿的人间毫无兴趣，更不会像常人一样为所谓的将来蹦波。 但是，星念出现了，好像一切都可以变得安好。 他也没多大的想法，就是想和他的小星星一起走完很长很长的以后。 ☆、孔智博 KTV的包间里，公主坐在宋如玉大腿上，一脸娇羞，宋如玉却没有一点意思，就当看笑话似的看着这女的。 忽然，包间的房门被重重的踢开。公主吓坏了，一下就湿了。宋如玉有些嫌弃的将手在公主身上擦干净，他拍了拍公主的屁股道：“下去。” 公主赶忙穿好衣服，从他身上下来。 擦干净还不够，宋如玉拿上湿巾细细的擦干自己每一根手指。这时，门外的孔智博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坐下就要去拿啤酒，可偏天杀的，这瓶啤酒怎么都打不开。 他一气之下，直接把那瓶酒砸向公主身后的墙。公主煞时吓坏了。 宋如玉倒是见怪不怪了，他画里一般的手，帮孔智博开了瓶酒递给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孔智博接过酒就两罐半瓶进去，他这才开口，问：“高一的刘佳宁，是不是他妈明也身边的人？” 宋如玉红润的嘴唇扬起了笑，他想了想说：“是，好像玩的还不错。”他话音一转，“怎么？他又惹你了？” 啤酒眼见到底，孔智博一甩，啤酒四分五裂的躺尸地面。孔智博咬着牙道：“妈的，下午，刘佳宁带人我们把觅君后巷那的二十多辆摩托，全砸了。” 宋如玉眉梢一挑，讥讽道：“那你这回可落了个好大的没脸，找那么多人堵他，人没围到人还被打伤了两个，这回又丢了车，好让人心疼哦。” 孔智博气头上最见不得人阴阳怪气，宋如玉偏生就改不掉这毛病。孔智博怒不可遏，抬起手当即就给了宋如玉一巴掌。 那一声很响，孔智博打人力道从来不小，宋如玉雪白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身后发公主一阵惊恐，但宋如玉早就麻木了。 他挥挥手，示意公主出去。公主看到，跟逃命一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包间。 “你他妈就是不阴阳怪气会烂嘴，妈的，贱胚。”孔智博本身就怒，但是发泄这一下总算能稍微平静的说话了，“那批货，在那些车里。” 宋如玉眼中一惊，“……你他妈脑子没病吧？把粉就丢那？那粉呢？丢了没？” “他们数过了，少了一包，估计他妈丢哪个犄角旮旯里了。那玩意跟冰糖一个样，谁没事去捡那东西。妈的，听说撒了一地，幸好那条街条子几把查的不严。”孔智博冷哼一声。 宋如玉不明白，“你心能别那么大吗？也对，你孔智博怕什么啊，反正进去了也是活该。” 听到他咒自己，孔智博怒气更盛了。他转身就给宋如玉一拳，这还不够，他拿起桌上喝完的酒瓶毫不犹豫的砸向了宋如玉的额头。 砸碎的玻璃片，划开少年稚嫩的肌肤，不轻不重的嵌进肉里。 这场暴力的结尾，是孔智博嫌麻烦。 宋如玉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他拿着湿毛巾敷上了额头的伤。手弯曲的挡住了自己发肿脸的丑样。 他有气无力的问道：“那批货转移了吗？” “你他妈这不废话！” 过了一会儿，孔智博拿出水烟壶，在上面放了块东西，就开始抽。他深思后，问道：“你知道明也平常什么时候走吗？” “你他妈还真跟他杠上了？”宋如玉没有看他，他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回道：“我不知道，估计就平常高一的放学时间吧。” “你……还是别跟他继续闹下去了，他……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孔智博不屑，“干嘛？他他妈还能是黑丨社会的啊？” “……我不知道。” “你他妈就是怂逼！人都骑你脸上了，你还你妈想七想八！” “行，就你不怂。”宋如玉无奈至极，他看了眼孔智博，忍不住道：“少吸点，你最近过量了。” “滚边去，用不着你瞎几把管。” “……” · “明天周六，去不去Shopping？”张惬妍和陆纯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陆纯妍回道：“钱包空虚~不去了。” 明也趴在桌面上休息，听着俩小女生聊天。这时刘佳宁踩着步子，走了过来。明也懒懒的坐直了，顺手点了根烟问：“怎么样？” 刘佳宁一笑，“就那点事，还能办差？” 明也呼了口烟，说：“我是怕你被打残，还得我掏医药费。” “操，怎么可能！那群傻逼被我打的满地找爹！”刘佳宁说着玩笑，他突然话音一转，底下身，悄声对明也说：“老大，我发现了个东西。” 明也闻声抬眼一看。寻常东西，刘佳宁定然不会找明也报备。刘佳宁眼神往班级外看了看，示意出去说。 明也微微点了点头。 身旁的星念看着他们挤眉弄眼打了半天哑谜，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俩……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明也脸色立刻大不相同，回头对他笑了笑。扔掉手里的烟，就握起星念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说：“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星念：“……” 刘佳宁：“咦~” · 他俩来到校门口外的小巷旁，刘佳宁左顾右盼的生怕周围有人。明也踢了踢他问：“你发现了什么。” “从孔智博他们车坐垫夹层里掉出来的。”刘佳宁有些怕的伸出手，拿了袋冰糖状的东西出来，“起先我以为是冰糖那类的，但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 明也看到那东西的那一刻，眼眸就深了些，他接到手上。明也沉吟片刻，便确定说：“冰丨丨毒。” 刘佳宁咽了咽口水，胆颤心惊的说：“真是啊……我操，他妈的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我操，我就说他妈的几辆破车还有人搁那守着，我操！他们他妈才几岁啊，我操·我操……”说到最后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明也捏了捏那袋粉，当机立断道：“说这么多也没用，交给警察吧。” “那肯定啊！嫖赌毒里，毒最不能碰！真的是脑子有屎才会去吸那玩意。”刘佳宁说：“那老大你现在怎么去啊？是打电话还是？” 明也掂量了一下，谁也看不侵犯，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快下课了，我待会自己去一趟公安局吧。” “行……那，那你注意安全啊。”刘佳宁知道明也有自己想法，也不方便掺和。 · 星念走到校门口时，就见明也已经叼着烟骑车在门口等他了。不知怎么，他脸上格外的严肃，星念快步走了过来，他说：“你脸色不怎么好，怎么了吗。” “没事，上车吧。”明也把才点燃不久的烟，扔了。星念应声上车，就听明也说：“先去趟公安局，我有点事。” 星念眨了眨眼，不知道该不该问。 明也说：“等到了那边跟你说。” “……好。” ·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还没有走出觅君街几步。他们周围就被一群三教九流的人围成了一个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次的人比上次还要多，四十多个肯定是有的。 和明也共处星念也慢慢的连出了大心脏，他甚至轻笑出来调侃道：“你仇家真多。”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明也撇了撇嘴。 星念笑着，手上拿着手机刚想询问要不要报警。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或许是样貌太过熟悉，让星念一下子不敢确认他是谁。 他轻声道：“孔……智博？” 明也有些诧异，他侧头问他：“怎么，你认识他？” 还没等星念回应，孔智博看到星念也是一惊，他半眯着眼皱眉头道：“星念？” “什么情况？”明也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堵你还是堵我的？” 星念轻叹一声，说：“他是星芳的儿子，我表哥。” 明也闻言一愣，捋了捋关系才知道，“……他是我，小舅子？” 星念：“……滚。” 他们打情骂俏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这声传到孔智博耳朵里，他冷笑一声说：“我就说那个女的能看上你这个死娘炮，原来是个男的啊，妈的，果然是被丨操的命，贱不死你。” 他话音刚落，明也那不怀善意的眼神便盯了过去。星念虽然受惯他的污言秽语了，但是在明也面前被说这些话，他还是不免有些恼怒。 “你要是脑子不好，可以去看病。” “你他妈说什么？有人罩着就牛气了是吧，平常屁话都不敢说，给人操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牛逼了？”孔智博笑了，“死同性恋，你看他今天能保住你吗。” 跟孔智博这种生物说话实在太贬低智商，他选择不说了。星念低声对明也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明也故技重施，手上油门一扭到底，刹那间，摩托飙了出去，直往孔智博身上撞去。 就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宋如玉从人群中走出，只身挡在孔智博身前。 摩托尖头直接撞在他肚子上，疼痛逼着他连连后退，若不是明也最后一刻见是他，按了几下刹车，怕是人都给撞飞了。 明也对于这个人，实在是百感交集。 他屏息片刻，意有所指的道：“宋如玉，你别告诉我，你要保他。” “你……” 宋如玉一下子明白了，那袋东西现在落到他的手上。他今日走这条道，也不是为了送情人回家，而是去…… 一下子想明白这些事，这让宋如玉快疯了，他绝对不能让明也带着那东西走。 他捂着腹部，咬着牙大声喊道：“你他妈来看戏的吗？把他从车上拽下来！” 其实不光宋如玉，星念也从这此情此景中看出点端倪。不过没来得及细想，身边就有人应声过来拉扯他们。 明也不慌不忙的说：“我口袋里有打火机，拿着烧他们头发。” 星念：“……”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是什么鬼，这大概就是校霸的日常吧。 “别，先别打。”孔智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趾高气昂的说：“先让他叫人，别待会说我们以多欺少。” 明也是忍俊不禁。 宋如玉简直不敢相信，他都要疯魔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孔智博，欲言又止的低声说：“你疯了……？” 一下午聚集四十多人摆明了不全是孔智博周身可信任的人，他当然不能直说那粉的事，不然没几个愿意陪他担上毒丨贩子的罪名。 孔智博骂道：“关你什么事，滚远点。” 明也只觉得好笑，孔智博这种生物是怎么活到21世纪的。他摇了摇头，满身轻松的拿出手机，微信上，给了一个人发了句：[可以出来了。] 发完那句话，他还格外惬意的刷了刷朋友圈，顺手还给赵睿柒新做的美甲点了个赞。 宋如玉见他拿出了手机，更是害怕。他暗戳戳的叫孔智博道：“你快别闹了，他身上有东西，先拿到再说。” “你他妈今天发什么疯？”这时候的孔智博只要面子，哪还记得别的，孔智博甩开他的手，“在旁边看就行，有你屁事？” 宋如玉看着孔智博，眼中满是恐惧和胆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乞求的看向明也。明也似是知道他在看自己，抬眼与他对视片刻后，便低下了头。 下一刻，宋如玉的手机响了。他一手捂着发疼的腹部，一手去拿。只见微信上，带着备注为明也的人说：[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撇清关系吧。] 他手指颤抖的打字道：[能不能别。] [你觉得呢？这是什么罪你应该知道。] 宋如玉当然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腹部的被撞击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想那么做，可是他没有办法了，那是最后的转机。 [阿也。] 明也看着他发出这个名讳时，整个人是怔住的，他再次抬眼看向宋如玉。这次他的目光里透露的不再是深沉，而是不可思议。 但是那也只是一刹那，他将手机塞入了口袋，没有给宋如玉留一丝希望。 “……” 就在宋如玉心如死灰打算拼一把的时候，让他更崩溃的事发生了，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呦？这么热闹啊。” 宋如玉瞳孔微睁，他认得，这是胡谌的声音。 宋如玉彻底愣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胡谌是什么人？他可是Y城大佬在茴城的接应和出货口，就连孔智博的那批货，也是瞒着他才能运过来的。 胡谌这种人说的难听点，就是他们这群小混混的天，是条子的心头大患。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是…… “也哥。”胡谌嬉皮笑脸的叫了声。 宋如玉的心瞬间凉透了。 胡谌带的人不少，三下五除二就破了人墙，他与明也寒暄了一会儿，才看向孔智博。孔智博看到他，面色也不对了，格外难堪，“胡谌？你……” “嘿呦，我当是谁啊那么牛。”胡谌说：“孔智博你他娘是不是找抽？！” “你怎么来了？”孔智博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胡谌“呵呵”一声，“甭跟他废话，上。”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人蜂拥而至。一阵银光从眼前闪烁，星念呆了呆。我操，那那些人拿的是刀？ 孔智博的人不明不白的就接起了混战，他们打的热火朝天。作为事件起因的明也却事不关己的将车退了出来，静静的在一旁看戏。 他发现背后的星念没了声，就问：“怎么不说话了。” 星念诚实的说道：“没见过这阵仗……你叫的人好像黑丨社会……还带刀。” “嗤……咳咳，他们可能还真是。”明也笑说：“不过那刀是假的，没开封的顿刀。他们专拿这唬人，一唬一个准，不过打人也挺痛的就是。” “……你好可怕。” 明也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的星念，莞尔一笑说：“可怕，你还在我背上蹭？” 星念嘴硬说：“我冷。” 明也笑说：“手冷就放我口袋里吧。” 星念照做了，他就把自己的手也伸进去了。星念的手指长，手掌却有些小，明也扣着他的指缝，轻轻的捏着他的手。 星念想到了一些事，也就没太在意明也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那边架打的依然热烈，不少路过的人还以为这怎么了。星念突然在明也耳边问道：“你刚刚说要去公安局，是关孔智博的事吗。” 明也猜到他一言不发是在想这事，他回：“嗯，上次在劝醉小道上堵我们的也是他。” “因为我？”星念不解的问。 “应该不是。”明也回想，“记得上学期期末，你在校门口遇到两个街混子吗？那是孔智博的人，估计孔智博没跟他们说过你，刚好误打误撞碰到的吧。” 星念懂了，“是因为你把那两个打了，所以孔智博找人堵你两次？” 明也说：“不一定，他倒也没那么义气，主要是我前天叫人把他车给砸了。” 星念顿时不知该做和评价了：“……你，真牛。” “谢谢夸奖，不过嘛……我的确有意外发现。”明也侧头看向他，不明所以的问道：“孔智博对你怎么样？” 对于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星念愣了下，还是回：“你还记得他抢我手机吗？你觉得呢。” 明也又问：“好，那如果我说，我可能会把孔智博弄进局子，你会怪我吗？” 他看着星念，星念有些茫然的说：“你是说打人吗？这个关几天正常吧……以前他被关过。” “不是拘留所。”明也对他直说了，“孔智博吸丨毒或者贩丨毒了，我必须报警。” 听到“吸丨毒”“贩丨毒”的字眼，让星念既陌生又熟悉，他眼眶莫名微热。星念抿了抿唇，他确认道：“他……他碰毒了？” “刘佳宁在他们车里发现了好几袋的冰丨毒，就算不是他主谋，也是共犯了。”明也话音一转说：“你会怪我吗？如果我把他举报了。” 如果他把孔智博举报，这件事一但捅破星念的姑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说不定还真会无家可归……明也觉得这事，还是得对他说。 身后的星念又没了声音。 谁知，半晌星念低笑一声说：“明也，你不用太顾及我的感受。我也不会那么悲天悯人，我有不喜欢，也会讨厌，有的东西我做不到，不代表我不想做。”比如，挣脱开这恶心的家庭。 能让星念这种百依百顺的人如此厌恶，这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生。 明也听懂了，他握紧星念的手说：“好，我帮你做。” · 不多时，周围的人报了警，警察杀了过来拘留了在场的一票人。明也也将冰丨毒交于了警方，并向他阐述了来由。 星念知道，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对质 等该处理的都处理完，星念就跟小奶猫一样被明也拎回家了。 “唔……”一进门，小奶猫就被大金毛按在门背后亲。亲完，明也又意犹未尽在星念唇上舔了舔。星念被他弄的有些痒。 明也伸手把他的书包拿下连着自己的手提包一起扔到了沙发上。他顺手捏了下星念的脸，问道：“真没事了？” “当然有事。”星念看着他认真道：“他把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手机给砸了！” 明也忍俊不禁，骂道：“傻逼……” 星念问道：“你那部手机多少买的，我……我还你。” 明也想了想说：“去年七夕买的情侣款，两个一万来着，一部五千。” “情，侣，款？”星念先注意到了这个词，然后才说：“我工资刚发了三千，先还你两千五行吗？” 明也：“你不能因为我当时是单身狗，就不允许我买情侣款，你看这不是用上了吗？”他调戏道：“分期付款要利息的，要不你肉偿一次清？” 星念：“……” 他脸一红，只身避开明也，走向了吧台那边。明也得意一笑，就听到微信一声转账声音。傻憨憨真给他转了……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星念拿着磨牙饼干，从侧面笼子开口里，递给笼子里的小仓鼠。不知道什么时候明也坐到了他身旁，他搂住星念的腰。靠在星念身上说：“你今晚在我家休息，明天，我陪你去星芳家收拾东西。” 脸庞的燥热，让星念有些深陷而不可自拔。星念忍不住想，明明他们也没谈多久的恋爱，他是怎么这么快接受明也从朋友变成男朋友这个设定的。 星念嘴硬的说：“他们还没赶我走呢。” 明也亲了亲他耳垂，说：“怎么，非得他赶你才走啊，贱的你。” “哼……” “哼什么哼，傻逼。”明也笑说。 过了一会，明也在星念的耳畔意味不明的说：“星念，你不会真没想过来我家过夜的后果吧？” 闻言，星念递饼干的手指一顿。他侧头看向明也，慢慢吞吞的道：“……我，我不会，我不行。” 看他这样子明也就来劲，凑的更近了说：“你不行不要紧啊，我行就行了。” “……不要。” “那可怎么办呢，我家就一张床。”明也无辜的说：“两个人睡一起难免擦枪走火啊。不然，你睡沙发吗？” 星念回头看了眼沙发。好像是比明也铺了一层被子的床软一点。但他还是问：“你，你家不是有两间房吗？” 明也单挑眉毛，他道：“你没看过另一间吗？那是书房，你要睡在知识的海洋里吗。” 星念：“……”还是睡沙发吧。 看着星念盯着沙发思考的样子，明也忍不住笑了出声，他说：“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睡床睡床，我不搞你行了吧。” “行……那万一真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明也掐了掐他的脸，轻佻一笑，“那就让你这张嘴，来赎罪。” 不知道为什么，星念竟然秒懂了这句话。他怔了一下，恼羞成怒的道：“我是说我！！” 明也反问：“你是要我给你口？” 此话一说完，两人对视之间的空气直接安静了几秒。两双眼睛相顾无言，星念眨了眨眼，认真道：“我还是睡沙发吧。” “嗤……操。” · 不过，明也也没真打算今晚就吃了他。他冲了个凉，就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的走回了卧室。完全无视了那个趴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星念。 星念：“……”草。 他正憋憋屈屈的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头上的光一黑。抬眼就看到明也伸手递来一套睡衣。 星念目光渐渐往上移，他仰视着明也。只见他那立挺的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明也怎么这么诱啊…… 明也没认清这只猪在看哪，他朝卫生间扬了扬下巴说：“去洗吧，这套睡衣是新的，但是是我的码估计有点大，你将就着穿。” ……你没必要特别强调一下你高！！ 星念接过睡衣，走进了卫生间。当冷水在身上哗啦啦的滑过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好烫。妈呀，他在自己男朋友家洗澡……这，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等等，为什么他是羊？ 他就带着这个疑问，洗完了澡。不得不说，明也的薰衣草味沐浴乳还挺香。然后他又发现另一件事……明也是不是没给他拿内丨裤…… 他一翻那叠衣服，就见中间夹着个未开封的男士内丨裤。 星念：“……”这尺寸…… 他眨了眨眼，硬着头皮换上了。不然呢，总不能光着吧。 明也应付着赵睿柒发来的消息，随意的抬眼一看就见到星念浑身不舒服的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明也看他那长长的袖子，不禁莞尔。 星念刚别扭的摸到手机，就听到卧室里的明也一个弹舌。明也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星念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 走到他跟前。哪知明也伸手一揽，星念就他被拦腰揽入怀，他直勾勾的摔倒了明也眼前。他能听到，此时明也的心跳，比平常很快了些。自己的心跳，也不例外。 明也把他往前提了提，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你那个需要我洗吗。” 星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脸红一刹那，急忙道：“不需要！我刚自己已经洗了！” “傻逼……”明也亲了亲他的唇，说：“睡那边吧。”他看着自己旁边的枕头说。 星念也没说什么，麻溜的从他身上滚了下去，躺在他旁边。他正打算听会歌儿，准备睡觉时。一只手又挽上了他的腰。 明也靠着离他更近了些。 只听明也说道：“你真的不在乎吗。我把你哥送进去，你难道连害怕都没有吗。” 害怕当然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喜悦……他恨不得孔智博多判几年，干脆死在里面。他太想看到孔健平为了孔智博奔波一下老了十岁的样子……他看到怕是做梦都能笑出来。 但是……明也看到他这幅样子，真的不会讨厌吗？ ……孔智博自取灭亡的，不能怪他，对，不关他的事。 他抿了抿软嫩的唇，思索了说：“我和他关系不怎么好，他对我也不怎么样。我也不是白莲花，为什么要对他们在乎。” “那看来，他们对你是真的不好。”明也道明。他知道他怀里的这个憨批，不仅腰软，心更软。明也笑道：“懂了，我的小黑莲。” 星念：“……” 两个人突然之间又沉默下来，好一会星念才问。 “……我想问一个问题。” 明也蹭着他说：“嗯，你说。” 星念：“你今天找的人，是上次四中把人打……打没的那些朋友吗。” 听到他尊敬死者特别换了一个字，明也就不禁笑了下，他说：“你记性倒挺好，那次确实是胡谌身边的人。” “不过说是胡谌身边的人，可谁知道那天又是谁动的手呢，反正又没人看见，颠倒是非黑白不是信手拈来的吗。” 后面那段话，更像是明也自言自语的对白。 星念想了想问：“那今天警察来了，不会对他们不利吗。” 这话引得明也怔了下。 此时，落地窗外的夜空星光灿烂，可更耀眼的确实那悬挂在天边的月亮。 明也嘴角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利不利管我什么事啊，我顾着我自己的利就好。 “胡谌手上也不见得干净。今天，就是场黑吃黑的戏码，我不过是做了个轴。”明也道：“再说了，胡谌身后有人，在他还有利用价值时进去，会有人捞他的。” “……真像黑丨社会。” “这才哪跟哪啊。” “……”在吗？男朋友太像黑丨社会了怎么破？ “好了，不逗你了。”明也说：“睡觉吧，明天你还有一场唇枪舌战要打。” “嗯……”星念对着黑暗眨了眨眼，一阵冷风拂过。星念往被子里缩了缩，他问：“你睡觉也不关那窗户吗？” 明也心不在焉的说：“昂，怎么，你冷吗？”他把被子尽数拨过去，“你盖吧。” 星念往他怀里凑了凑，又把被子拨回去，这样他们两个都不冷了。他漫不经心的道：“你不怕梦游掉下去吗？” “……”明也看着他无奈的笑了，“你还是睡觉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 次日的阳光还算热烈，它悠悠的照进秦岭秋风这条小道，秦岭秋风街上种的几树桃花开了。明也不知道第几次走到这条街，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明也跟着星念走进了筒子楼，筒子楼里又暗又旧，到处都是腐败的墙壁和腥臭的味道。到达星芳家所在的楼层，只见那扇大门敞开着，像是等待已久。 星念看了一眼明也，道：“你等一会，我进去拿东西。” 明也知道肯定没他说的那么轻松，但毕竟是星念自己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摸了摸星念的头发，说：“嗯，我等你。” 星念抿了抿唇，转身进屋。屋里客厅，一片狼藉，地板犹如像垃圾场一样什么都有。孔健平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样，星芳眼睛红肿的跟个大灯泡似的。星念一进门，她就瞪了过来。 星念扫了一眼他们，若无其事的走进卧室。卧室门前，他的东西已经几乎都被扔出来了。星念很坦然，他早就料到。 卧室里望去，他那张小床也被折断。他随手拿了个袋子，装了几件衣服和自己的充电器。星念回头打开抽屉，拿出那只唇膏放在兜里，就离开了卧室。 正当他要走出门时，星芳叫住了他。星念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站住！”星芳嗓门极大，那菜市场吵架出来的喉咙说：“星念，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亏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们吗！”她走过来，抬起手就要往星念脸上扇去。 星念伸手一把止住了，他往后一推。星芳就一个娘跄，差点摔倒。许是没想到以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星念竟然变成这么模样，星芳有些惊讶。 星念根本不想理她，转身就要往门外去。星芳却像个深闺怨妇一样不依不饶，她骂道：“星念，我们养你十年！你不感恩就算了，你还把你哥害进监狱，你就不怕我哥在下面不安息吗！” 门外的明也听到这话眉头微皱。 闻声，星念脚下步子一顿，他侧头看向星芳，瞳孔中阴暗一片。 孔健平这时站了起来，他指着星念对星芳说：“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他爸妈就是被他害死的！天生就是个克家人的命！先是克走他爸妈，再害了智博。” 他又对星念嚷嚷：“就是个害人害己的货！让你那个小男朋友小心点，别哪天又被你托进阴沟里。还同性恋，我呸！真恶心，你爸妈生你是让你和男人过一辈子的？！” 听到这，明也只想把说话这两人，直接捏死。可他脚刚踏前一步，就见星念轻轻的伸出手掌，对着门外。 明也见状咬了咬牙，他知道，星念这是让他别进去。 他听着屋里大约寂静了一分钟。星念轻轻的呼了口气，明也听他笑了一声说：“你们，说完了？” 星芳和孔健平默不作声，他们不知道星念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星念看着他们，挑了挑单边眉说：“既然你们要算账，那我们就算个清楚。” 听到这话，星芳孔健平脸色均是一难堪。 “我是九年前到你们家的，不是十年。从五年级寒假起，每个月交七百的生活费，从初一起每个月交两千，外加水电费都是我付。”星念陈述着，犹如在翻记账本一样样都记在心头，仿佛他无时无刻都在等待能好好算这笔账的这一天，“房东每个月房租五千，也就是说这四年你们三个交的房租还不如我一个人多。你们，怎么好意思的了？” 孔健平哑口无言，他撇过头故作生气。巧舌如簧的妇人自然什么都能吹出花，星芳对他说：“星念，我们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的？！” “不薄？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星念讥讽的笑了，“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心理没数吗？需要我一一列举吗？” 星芳有气，“你什么意思？！我们虐待你了不成？” 星念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有些人真的是在探知他对人认知的下限。 “没什么意思。”星念转头看向孔健平，说：“只是想提醒孔健平，多次殴打未成年，导致骨折等伤害，判三年以上哦。” ……妈的。 孔健平听了猛然回过头，星芳一惊连忙往门那走，“星念，说了这事不准提了！你还提！” 她就要关上门。忽然，屋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那人一把按住门，身高压迫使星芳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只听那人冷冷道：“你关一个试试？” 明也看着星念在里面就窝着一肚子火，这死女人还偏偏撞上了。 星芳也猜到他是星念的人了，她急忙退后，退回原位。 星念看着她，忍不住笑，“为什么不提？你哪来的脸让我不提？我不说，你们就能当这事没发生过？” 星芳：“你……” “还有，你儿子进去关我什么事？”星念笑了，他嘴角轻挑，像极了一个胜利者，“他自己吸丨毒丨贩丨毒，自己找的死。怎么？所有人都要包庇他吗？” 孔健平立刻借题发挥，“你和他住同一个房间，发现他吸丨毒，你没有制止劝道，还直接报警！你这是个做弟弟样子吗。” 星念被逗乐，笑说：“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儿子在戒赌所多呆两年吧。” 星芳怒道：“你怎……” 星念打断道：“还有……我爸妈怎么死的，你们比我更清楚，和我有什么关系！”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着说出去的。除了眼角微红，其他都隐藏的很好。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说：“……我今天只是想拿走自己的东西，也不想和你们吵架。反正，以后我们没关系了。” 星念甩下最后一句话，便抛下那两人，只身走了出门。 再次回来，有些人依旧改不了那些丑陋的嘴脸。因为不承认自己的错，就将所有的罪都归到他人身上，这仿佛是人的本能。 真恶心啊。 门外，明也站在暗处，对着星念无条件的张开了怀抱，星念那股容忍的委屈劲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他钻进了明也的怀里，紧紧的拥住了他。 他很脆弱，一直都很脆弱。 ☆、不明不白 “所以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又合情合理的同居了？”刘佳宁感叹道。 星念小小的一只，被他们一群八卦大队围进了一个圈里。 趁着明也出校买吃的，这群狗崽子又围了上来。星念坐在位置上浑身不自在，他羞涩的埋着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我操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李涵哭了，“妈的！这三年的青春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我踏马的一次都没去过老大家！你居然就同居了！” 星念：“……”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咱俩应该不一样。 “你可算了吧，我六年的都没说什么。”刘佳宁抹了把心酸泪，又看向星念，“不过我真没想到星念，孔智博居然是你哥？你还和他住一起？” 星念含糊的应道：“……嗯。” “我也是真没想到，就我们这小破校，竟然真有傻逼做违法乱纪的事。”吴丛道。 “虽然但是，我觉得你这话有点地图炮。”李涵觉得他在内涵自己，他又道：“不过孔智博还是傻逼，傻逼的不行。” 几个男生点头附和，赵睿柒挤了过来。她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星念，明也那龟孙没对你做什么吧！” 星念：“……”为什么，不是他对明也做什么！QAQ。 星念轻道：“……没。” 赵睿柒笃定道：“好的，暂时没。” 星念：“……” “星念，你得小心。”赵睿柒丝毫不慌的坑着竹马，“别看明也平常在你面前演的他妈人摸狗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狠呢。” 这个“狠”，就用的很灵性。 “……”其实，他在我面前也不像个正人君子啊…… “起开起开。”乔忆霄也插进人群来，她笑问：“星念星念！你和明也牵手了没啊？！” 星念：“……” 刘佳宁翻白眼，“你这不废话吗，都当我面亲手了呢。” “哇哦~” “咦~~” 星念：“……” “卧槽卧槽卧槽。”乔忆霄燃烧她的腐女魂，极其姨母笑道：“你们，亲了吗。” 星念：“……………………”明也，你买吃的买哪去了啊啊啊啊。 赵睿柒一把从后面捂住乔忆霄的嘴，说：“卧槽，你不要问的这么猥琐好不好。” “这不能赖我啊！谁叫也哥不爱我！”乔忆霄委委屈屈的说：“看着他们甜甜蜜蜜我好酸呜，没办法，既然做不了明太太，那我就磕他们的CP让我缓解痛苦！” 赵睿柒：“……天杀的，我还没办法反驳你。” “嘿嘿，所以亲没亲？”乔忆霄问。 星念：“……”我其实不介意你继续喜欢的。 这时。 大金毛一觅食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小奶猫被一群虎视眈眈的哈士奇围着。他眯了眯眼，悄无声息的快步走了过去。 他一手拎起一个自己座位上的小朋友，赵睿柒乔忆霄背后皆是一凉。他和善道：“爬开。” 乔忆霄：“卧槽！” 赵睿柒：“把爷放下！” 其他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然后四散逃开。明也把她俩一手一嫌弃的扔开，拍了拍手就坐下了。星念羡慕了这臂力。 他问：“……她俩轻吗？” 明也把红薯放下，就听到星念这句话。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星念，他犹豫说：“……都挺轻的吧，乔忆霄更轻点吧。” 星念：“……你是称吗。” 明也：“操，不是你问我的吗？” 星念：“……哦。” 明也：“……” 然后小奶猫就被强吻了。 远处的乔忆霄乔忆霄：“谢谢，我磕死了。” · 周六。这天下午，星念对着茶几上的手机，暗暗发呆。明也早上说有点事，出去了，他就这么半睡半醒的在这呆了半天。 想来，这是星念和明也在一起的第三周，和明也同居的第二周。 他也渐渐发现明也真的是个很闷的人，与在外面时一点也不一样。除了偶尔和星念说说话，睡前陪他聊聊天，明也几乎都是面无表情一言不语的。 除了手上有事，他好像就必须拿着手机。倒也不像是视手机如命，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还有，让星念特别不懂的是，这偌大的家里除了香烟，就真的一点烟火味也没有。冰箱里，冷藏区是酒，矿泉水和沙拉，冷冻区全是冰格子。厨房甚至连灶台都没有。 虽然明也都是让他点外卖吃，但看着他天天顿顿沙拉配冰块，星念还是忍不住问过：“你……这么吃，胃不会疼吗。”来自胃病人员，羡慕的目光。 明也答非所问道：“吃别的长肉。” 然后星念就以为明也是为了保持腹肌，就在他面前吃完了一盘变态辣的炸鸡。 回想下来，好像也不对。就算再怎么保持身材，也不可能一天两顿都吃冰沙拉。星念也做过热量不高的菜，但明也都吃的很少，最多就吃一两口。 这差点模糊了星念对自己的厨艺认知。 眼前的手机正放着去年国庆没看完的电视剧，星念的思绪却早已飞出太空外了。会不会真是他那方面上闹别扭……导致明也不开心啊。 ……怪不得他每天几乎都泡在书房……怪不得他每天说话都那么少，能不开口说话就不开口……怪不得他除了别人约，不然绝不出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是他不会啊。 星念忧愁的撑着脸，看到电视剧里的花美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过了手机，退出播放器，打开了浏览器。 “三W点cow……” 进度条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星念默默的用手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张开了一点点指缝，开始学习。 “操……这好短。”星念忍不住评价。 · 为了不在星念面前发作，明也吃药只能越来越频繁了。两个星期，一罐药就见了底，碍于他的宅男属性逐渐爆发，只能囤货了。 反正星念从不查他东西，这一点上明也轻松的很。他就拿着平常上学用的手提书包装了那些药。他拎着包，在电子锁面前输入了密码。 还没输完，门就从里面开了。 星念那双眼睛和脸蛋莫名有点红，他看了看明也，又看了看手提包说：“我帮你拿吧。” 嗯？ “……” 明也表面一脸镇静内心慌得一批说：“不用了，不重。” 他走进书房，把装着药的手提包，装模作样的随手放在椅子上。 什么情况，突击检查？这么准的吗？操。 星念看着他的背影，纠结的想：果然生我气了，帮拿个包都不让了，怎么办，真的要那个吗…… 明也在书房里，侧着身用余光扫到他。看见，他在原地愣愣的看自己了一会，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逃过一劫。 但是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 闲来无事明也就从网上下了打印了几张高一上册的试卷来做。上册的课程他几乎没听，这几天随便做了几套题，算是勉强补上了。试卷自评时的成绩，还算可以。 这么一忙活，就到了深夜两点多了。他洗了个澡，桌上也没收拾，明也就关了电脑，打算抱着小奶猫睡觉去了。 话说今天没小奶猫蹭着他的腿来找他说话，明也还有些不适应呢。 从浴室出来。 明也抄着手机，用软件把除了卧室以外的灯一键全关掉了。明也走到卧室就看到，星念盘着腿坐在床中央，抬眼看他。 他的脸颊依然红的跟个苹果似的。 被他这么一看，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走上前，打算摸摸星念的头。谁知他刚到床边，星念就往前跪坐着，手挽上了他的脖颈，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 明也低头迎合他，他不禁感觉星念今晚有点不对。大约是他太强势了，星念很少有主动吻他的时候。 今晚，这是怎么突然开窍了。 轻轻触碰了一下，星念便将手放了下来。他的那双眼睛的水光带着，看着明也。他像是有些害怕。 明也看见，不解的道：“你……怎么了？” 星念没有回答，他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伸手抚上明也睡裤头，就要扯。 在性这方面上，明也一直都是无师自通。少年的悸动他有，不过他一点也不像同龄人一般痴迷于这件事上。但是，自从和星念住在一起了之后，他就发现这事好像还真不像以往那么好控制了。 所以明也一刹那便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他一下拽住了星念纤细的手腕。他似笑非笑道：“你想要干嘛？” 星念被他着调戏声惹得脸红，他撇过脸去，小声道：“明知故问……” 明也一笑，也不知道怎么的，星念今天突然开窍了。他笑着调戏：“你确定？” 这么一问，星念脸更红了。他恼羞成怒说：“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闻言，正和明也心意，他放开星念的手。转身走到拱形落地窗门口，他按下窗边的按键，外面的玻璃自动关上了。明也拉上窗帘，整个卧室的气氛瞬间变了天。 明也单挑眉梢，看着星念说：“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哦。” “……” 明也快步走上去，抱着星念。明也沿着他的沿着他的唇线，啃食着他的嘴瓣。星念被他密密麻麻落下的吻，吻的有些不知所措，明也这时却停下了。 只见，灯光下明也的眸珠是灰暗色。他看着星念，问：“你刚刚，想做什么？” 热潮翻滚，星念装傻道：“……什么，做什么。” 明也威胁说：“你要是不好好说……待会有你好受的。” 其实就刚刚溺了这么一会儿，星念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明也来反应了。他遭受不住明也强烈的目光，犹犹豫豫的承认道：“……我，我刚想给你……口。” 听见他微微颤颤的话语，明也满意的笑了笑。他退后一步走下了床，甩了个意有所指的眼神给星念。 星念知道，他这是让自己做的意思。星念愣了下，他低着眸跪着往前了一步。他抬起头仰视明也，像是很惧怕。 明也低了低头，俯瞰着他。笑说：“会吗？” “……会。” 星念有些胆怯的抬手，他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那东西的炽热。好……大啊，真的，不会疼吗。 “……” 星念回想着片里的0号是怎么做的，好像是先……拿出来然后…… 临到这时星念又犹豫了。 看他这样畏畏缩缩的模样，明也眼间掠过一丝忍耐。他一下就抓住了星念的手腕，顺势扑向床上……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星念：“……” 明也单纯的抱着星念什么也不做，就是呼吸格外重。 他撇了撇嘴，忍着机器难受的欲丨望道：“算了，你还是个小雏菊呢。” “……” 明也折磨着自己，十分自我矛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等你再长大点吧，我先忍着。” “……” 比我小七个多月的弟弟，请注意你的用词。 · 所以……明也没有那么想操·他，对吗？那明也为什么闹别扭，闹别扭就算了，还不好好吃饭，还天天吃冰块。所以为什么呢。 男人心，海底捞。 星念在明也怀里苦闷的想着。忽然，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刚刚高高在上的那股气场，对于一个投怀入抱的猎物居然这么坐怀不乱，还应付的得心应手？ “……”操。 “……明也，你是处吗？” 明也全身都发着热，他对上了星念那双非常无辜的双眼。看到他那张脸，明也就想狠狠的欺负他，但他现在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忍耐着，就只能嘴上欺负星念了，“你还真信我以前说的了？我怎么可能是。” “……” 星念眨了眨眼，原来明也骗了他。他眼神暗淡下来，星念当然不介意明也是不是第一次，但是明也没必要骗他的。 明也见星念又跟个小媳妇一样胡思乱想了起来，笑了下，他低头吻了吻星念的额尖，说：“逗你玩的，放心了，我在你之前连充丨气丨娃丨娃都没玷污过。真如假包换的纯情处男哦。” “……”我怎么就不信呢。 “对了，你今天干嘛了？突然心血来潮？”明也想起，他笑了笑，一语道破：“是不是偷看片了？” 星念没说话，只撒娇一样的又往明也怀里蹭，想让明也换个话题。 这招对明也虽很受用，但是他现在不吃这一套。 “撒娇没用，说。” “……是。” “操，没事看那玩意干什么。”明也模糊不清的说了句，随后又轻笑道：“算了，你多看几部吧，学好留着以后伺候我。” “……” · 他俩就这么互相抱着，过了好久，星念觉得有些奇怪了。为什么……小明也还没冷下去。 明也似乎也开始烦躁了，他轻骂了几声“操”。 “妈的……还不能吃，那加热一下总可以吧。” 他沙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暧昧。 明也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一下子让星念大惊失色，他根本不知道明也会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用手。 ☆、数学竞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星念几乎每天都弯着腰趴在桌面上睡觉。明也还几乎每天都给他带件外套披着睡。 这天，照样是星念呼呼大睡的一天，只是今天他是靠着明也不小心睡着的。明也不舍得推开他，这个动作就一直从下课持续到上课，又到了下课。 李松斌的数学课，依旧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占用你们几分钟时间”啊。 “这边听一下，十五中联合着举办了一个数学竞赛，在六月二十二号，就是后天。十五中里的高一，每个班都得去一个。”李松斌更加熟悉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必须去，赵睿柒你随便准备准备吧，就当凑个数。” 赵睿柒倒是早知道这事了，方司染也参加，他。她是会去，但绝对不会上是去献丑的，更何况是在方司染面前，她拒绝：“老李，我数学九科里最差，你就放过我吧，换别人吧。” 李松斌也不强迫，他又道：“那乔忆霄吧，随便问隔壁班点题做，不会就不用勉强。” 乔忆霄摆摆手，张口就来“老李，你找别人吧。我不行，我后天汉服国风展，我都买了票去了，我不行，我不行。”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咱班也没能行的了啊！”李松斌不耐烦的环顾了这四十多人的班级，几乎一下子就被那两个如花雕的男子给吸引住了目光，他大声道：“星念！你怎么回事，上课我就看你在睡了下课还在睡！” “怎么就睡不饱呢？！怎么，昨晚没睡觉吗！天天跑课堂来睡，星念！” 明也不悦的抬起了眼眸，他看着李松斌冷冷的说：“别吵了，本来昨晚就没睡。” 李松斌：“……？” 赵睿柒：“……？？”卧槽，明也你这是动手了？ 乔忆霄：“……！”腰疼？没睡？护妻！我的CP是真的！ 李涵：“……？”诶呀我滴个妈呀，这恩爱秀的，赶紧闻闻我单身狗的清香。 刘佳宁：“……”能睡成这样……也哥体力真好。 突然，明也又在众人的奇思妙想里说：“那什么比赛，是十五中全去对吗？” 李松斌还没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他想了一下说：“啊，是的。十五中全去。” “行，没人去我去吧。”明也爽快的接道。 “你……”李松斌欲言又止，毕竟这一年来他都没有摸清楚，明也到底是个学渣还是个学霸，你说他学霸吧，他连续两个月年段倒二。你说他学渣吧，他随便一考997。他头疼的说：“……行，行行。那你好好考啊，复习一下什么的。” “嗯哼。”明也像是随口就应道。 李松斌无言，他收拾收拾了教案，就往门外走去了。孙勤淼大呼痛快：“哇塞！这是老秃驴这个学期第一次只拖了五分钟的下课时间！破纪录了。” “只能说也哥牛逼。” 这时他们的也哥，在用手机快速的刷着一套数学题。 此时已然盛夏，窗外知了声渐行渐远。星念刚睡饱睁开睡眼，就被太阳那热烈的光亮，照的被迫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时，一个掌心已经牢牢的护在了他的眼前。他的男朋友一边刷题一边给他遮着眼，星念心里一动，毫不避讳的往明也脸颊上啾了啾。 他看见，专心致志的明也，嘴角一勾。 阳光灿烂，身边坐着心爱的男朋友。这个叛逆的青春，大概是他所有的运气了。 · 数学竞赛那天，明也很快就跑去后台准备了。星念虽然对人多的地方不在惧怕了，但是人一多就路痴这种事还是刻在他骨子里。 在吗？为什么一个数学竞赛来看的人数快抵上明星开演唱会了？！ 星念只能默不作声的跟着赵睿柒，装起他的高冷。跟着大姐大有一个好处就是，几乎人人都给他们让路；还有一个坏处，就是几乎没走三步，赵睿柒就会碰到一个熟人，就要打声招呼。 所以，他们磨磨蹭蹭才到了科技中心的内场。他们买的是第一排的票，一到那，他们就看见刘佳宁双脚·交叠，翘着二郎腿，嘴上还喝着可乐，像是等候多时了。 “嘿呦。”赵睿柒带着星念主动坐到了他旁边，她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去和妹妹约会吗？” “妹妹今天来数学竞赛，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刘佳宁哀叹一声，然后说明：“姚巧怡。” 他这一说，星念都奇怪：“你俩还没分吗？” “睡都没睡到，分个屁。”刘佳宁简单粗暴道。 星念：“……” 赵睿柒嘲笑，“你这也不行啊，年初到现在六个多月了，还没本垒打？” “呵呵。”刘佳宁一笑，“你和方司染，去年九月到现在，正正好好九个月，你俩还不也只是‘盆友’。” “我操·你妈。”赵睿柒浅粉色的指甲就要掐刘佳宁的脖子。 今年三月份谈恋爱除了上床几乎都做了的星念：“……” 此时李涵走出来，他一人端了三杯冰可乐，手上空空的两人一人一杯。他说：“不知不觉，我又单身了九个月，操。” 美名去汉服国风展的乔忆霄拿着桶爆米花过来，补刀说：“不，你已经单身了十六年了。” 李涵：“你闭嘴好不好……” “看数学竞赛，还有爆米花？”星念眨了眨眼说：“这真不是看电影吗。” 乔忆霄分完爆米花，又抱出份薯条桶说：“鬼知道，吃就完了！” 数学竞赛没过多久就开始了，一百二十多个人坐在台上，人与人的座位之间都隔着半米的距离。 在他们笔尖落在纸上的那一刻，竞争开始。估计是身高问题，明也即使被分到最后一排，星念也是一眼认出。 着数学竞赛有明也，有方司染，也怪不得这么人潮涌动了。 刚到三十分钟，星念见明也放下了笔，就开始东张西望。星念手指一颤，就不知不觉的坐直了些。 透过了前面的人，明也总算看见坐在第一排的星念了。星念对着他眨了眨眼，就忍不住的笑了。 因为明也身后走来了一个工作人员，他拍了拍明也的肩膀警告道：“诶——同学，不能到处看，不会做也不能看。” 明也嫌弃的对他说：“我是看我台下的男朋友，没看他们的答案。” “那也不能看，会被认为做……等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男……男朋友？？” “嗯，然后呢。” 工作人员：“……您继续，您继续。” 明也当然不会听他的继续，他直接趴在桌面上，大摇大摆的睡起了觉。工作人员看的目瞪口呆。明也气人果然一套一套的，台下的星念看的笑出了声，他想着，如果这不是竞赛，他觉得他男朋友肯定会在上面画王八。 等到倒计时结束，他才如梦初醒的伸了个懒腰。把答题卡递过去就从容不迫的走下了台，看工作人员那痴呆的眼神，星念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交白卷了。 “救命！”刘佳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妈的，我看到我两个前女友在隔壁座位，我操。” 乔忆霄笑说：“别慌，你现女友还在台上呢。” 赵睿柒轻笑了声，说：“霄霄，你不会以为，他就一个现女友吧？” 只见明也从台上走下来，拿过星念的可乐就喝了一口，他说：“刘佳宁，我看你昨天睡的妹妹也在台上，还有你那小女友。啧啧啧，自求多福。” 刘佳宁：“我操，杀了我吧！！” 星念笑了笑，他凑到明也耳畔问：“你是不是交白卷了？我看那工作人员都想杀了你了。” “你猜啊。”明也咬着吸管，他认真说：“我押错题了，我以为会考高三的题，结果就是高二一册的。我就只刷了一套高二的题，不过前五应该是没问题。” 星念：“……” 星念一阵无言，他舔了舔自己甜甜的嘴唇，还是没忍住问：“……你到底是会学习的，还是不会？” “凭我心情。”明也被自己逗笑了，他不装逼说：“我初升高的时候就把高一的教材理解给学完了，没事也刷刷题。不过上学期我真没怎么学，有学习那闲工夫都去逗你了。” “……”星念撇撇嘴，“所以，你是学霸，那你为什么还上职高？” 明也努着嘴想了想，“通俗点说，是为了陪阿柒他们。”他低笑说：“浪漫点，是为了遇见你。” 星念别过脸去，嘴上不饶人说：“没见过拿自己前程开玩笑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前程后路明日愁。”明也吻了吻他，“再说了，你就是我的前程似锦。” “……不，不许撩我。” “就撩，啾。” 他们在台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了半个小时，台上的主持拿着话筒正了正声道：“那，接下来来公布一下这次竞赛成绩前五十名的选手。” “第五十……” 赵睿柒感叹说：“我操，这不是公开处刑，幸好我没参加。” 明也诚实道：“放心吧，你要是参加了排不上前五十。” 赵睿柒：“你他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第五名二中三班，林福觑。” “第四名三中一班，高雏。” “哇哦~老大，苟进前三了。”李涵笑。 明也看着星念紧张的撺他的手，会心一笑，他回李涵道：“老子这叫实至名归，什么叫苟？” “咦——就这。” “第三名七中一班，方司染。” 赵睿柒高悬的心放下了，不过还是有点失望。旁边的明也立刻就上来了，“咦，你男人也不行啊，我押错题都能比他高。” 赵睿柒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以去死了。” 李涵说：“老大，别得意！你要只是第二怎么办。” 明也：“第二也比方司染高。” 他话音刚落，主持人那边就起了：“第二名十四中，明也。” “啧，操。”明也不爽的看了眼李涵，“你他妈的乌鸦嘴。” 李涵笑得合不容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操。” 乔忆霄问道：“第一名谁啊？咱这届公认的学霸方司染都比不过他吗？” “公认？那我是公认学神吗？”明也不要脸道。星念扶了扶额，太不要脸了。 片刻后，主持脸上带着油腻的微笑缓缓道：“第一名，是来自二中的，姚巧怡。” 乔忆霄：“……卧槽？” 赵睿柒：“……我去！” 李涵：“……我的妈妈。” 星念：“……嘶，佳宁厉害。” 明也：“……牛逼。” 刘佳宁：“……我操？！！！！！”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冲出个小个子。她挽住刘佳宁的脖子吻了上去，刘佳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干懵了，只呆呆傻傻的站在那。 姚巧怡退后一步，不太好意思的对他说：“对，对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她抬起头邀功的看向刘佳宁，“我……我第一……” 刘佳宁僵硬的看了一圈周围人，然后手到擒来的抱住了姚巧怡。他犹如一个温柔绅士，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下姚巧怡的额头。他很宠溺道：“真棒。” 姚巧怡在他怀里，害羞的笑了。 周围几人都不得不感叹实在是高啊。 “原来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李涵轻说：“我要不要提醒他，隔壁的几个他的前女友，盯他很久了。” 赵睿柒笑说：“妈的，这大概就是海王吧。” “柒姐！我们百合吧！”乔忆霄哭唧唧，“我再也不相信长得帅的男人了。” 赵睿柒一脸看姬的眼神看着她说：“爬开，老娘纯种直女。” “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星念看着姚巧怡感叹道。 “嗯——”明也看着他俩，凝重的点了点头，他道：“我觉得刘佳宁今晚可以本垒打了，得提醒他买套。” “……”星念无语，他回道：“咱俩不在同一频道，你个夜店海王离我远一点。” 明也急忙从背后抱住他，他蹭着他脸道：“不要不要，就要离你近近的。” 星念：“……” · 他们沉浸在欢声笑语中，理所当然的不会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一个注视着他们眼圈发红的人。 他手紧紧握成了拳。 忽然，人群中赵睿柒嘴角扬起了一抹不知来意的笑。 ☆、高一结束 科技中心内的女生洗手间里，冰冷的水冲洗在赵睿柒白嫩的手指上。赵睿柒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嘴角，为了今天来捧方司染的场，她特地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但今天的她太过耀眼了。 “出来吧，真以为我没发现你？”她嘴角一颤，对着表面空无一人的空间说。 身后的一间单人间的锁，迅速的脱落。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 赵睿柒将手上的水甩干了些，才慢悠悠的回头看向他，她裸色的指甲指着男人说：“邓项，我他妈忍你很久了，是不是想找死？” 邓项伸手就要摸赵睿柒的手，赵睿柒反应快，直接收了回来。 邓项双眼猩红，说：“柒柒，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要一辈子跟我的，你说过最喜欢我的！” 赵睿柒被他的幼稚给惹笑，“我叫丨床说的你也当真？”她话音一顿，接着嘲讽道：“那不好意思，我几乎在每个人床上都这么说过，你要不要把他们每个人都找过去？” 邓项泪眼欲滴，他委屈的说：“柒柒，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只有你了，柒……” “打住，你别这么叫我。”赵睿柒无语，“你能别说的跟我操了你似的吗？到夜店不都是为了消遣玩的，你要玩不起就滚回家找你的充气姬，它会对你一辈子负责。” “我玩不起？那你又玩得起吗！你和那个方司染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年了还在和他纠缠不清！” 赵睿柒没想到他会自不量力的提到方司染，她扯着嘴角冷笑着，实话实说道：“能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呗，就这么简单，你可以死心了？” “赵睿柒你疯了！”邓项骂道：“他方司染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怎么能照顾你！你要是看上他家有钱，我家也不必他差，你看上他什么了！” 赵睿柒点了根烟，直言道：“他比你帅。” 邓项：“……柒柒，你……” “行了，我不想听你逼逼叨叨了。”赵睿柒侧着脸呼了烟，说：“你已经跟踪我快一年了，我是个三好市民，这种小事肯定不会麻烦条子的。” 她笑着，对着邓项脸呼去一口白烟。四目相对，赵睿柒眼中却带着满满的压迫感，她说：“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找人给你料了。” 说完，她习惯性的顺了把头发。叼着烟，走向洗手间大门。 可一出门，她的那股大姐大的气势荡然无存。她眼前的那身材高挑的男人不是方司染还能是谁，方司染脸色极黑，他看了眼赵睿柒，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走进了男士洗手间。 赵睿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股无名的闷气压在她的新上，累得慌。她深深的吸了口烟，呼出。 “妈的……” 她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不过片刻就接通了，赵睿柒道：“阿也。” 对面的明也闻声一愣，这个许久未闻的称谓接二连三的出现，真是让人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听出了赵睿柒声音的不对，他实话实说：“你别这么叫我，我害怕。” “你还在后场吗？”赵睿柒不理会他的话，说：“到前场洗手间这边，帮我做点事。” 明也看了看天花板，认命道：“……来了，姑奶奶。” · 李松斌知道明也竞赛第二名，是第二天刚好也是闭学式这天，他收到这消息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头疼的带着期末成绩走到班里。 “期末的成绩下来了啊，你们应该都上网搜了吧。”李松斌喝了一口老人茶，周边的学生难得附和他说搜了，他说：“行，明也你别骚扰星念了，你给我站起来。” 在吼喽星念肚子的明也一脸懵逼的被叫了起来，星念抿嘴偷乐。明也道：“干嘛。” “来来来，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全城数学竞赛拿了二等奖。”李松斌气不打一处来，“期末考数学给我考了个二十二？你控分很准啊！” 明也不以为然，他说：“老李，你是没发现我总分二百五十吗？” 李松斌气道：“你还跟我扯皮，你……” 他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从前门快速的奔了进来。赵睿柒不知何时又染了一头棕发，她冲到明也面前，踮起脚一把托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星念觉得她看明也的眼神，越看越像看儿子。 明也被她捧着脸跟鉴古玩一样瞧，他极为不满意。这时，赵睿柒开口了，“你没死啊？” 星念：“……”开嘴即巅峰。 “……”明也语重心长道：“赵睿柒，我看你是活够了！” “不是啊。”赵睿柒有理有据的道：“你们那栋今天早上六点多，不是有人跳楼自丨杀了吗？我他妈以为是你呢。” 今天闭学式，九点到校即可。明也这学期难得赖床到八点半才醒，他看向星念。 星念回想了想，说：“……早上醒来是看到楼下有警车来了，但我们出门的时候楼下没什么，也就没当真。” “呼——吓死我了。”赵睿柒脸蛋泛红，他自言自语说：“我还以为男人不要我了，儿子也要弃我而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明也：“……” 星念噗嗤一笑。 说罢赵睿柒不知从哪，拿出了瓶酒一口一口的灌着着，然后大摇大摆往班级门外走了。讲台上的李松斌看到这一幕都以为自己精神恍惚了。 “……”明也道：“保安呢？保安在哪里？怎么让她进来的？” 星念嘴上擒着笑，心里却不禁想起了别的。睿柒一听到有人自·杀，为什么会第一个就觉得是明也。就算是处于担心，也应该会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难道是怕打不通吗。 不过他也没机会多想，楼下的集合铃声就吵了起来。来职高的第一次庆典，开始了。星念却靠着明也的肩有一次睡着了…… 等到他在烈日下再次睁眼时，就听见前排几位同学聊起了今早的那件事情。 吴丛道：“我听说，今早死的那个，好像是因为男朋友跑了，然后就自杀了。这也太爱情至上了吧？” 李涵想了想说：“不对吧，我怎么记得那是个男的？” 刘佳宁凑过去说：“就是男的，听我朋友说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正太。” 李涵牙疼，“嘶……gay？同性恋？” 星念一清醒就听到这个猛料，他看了看作为枕头的明也，示意问他真不知道。明也回说：“我……不怎么串门，楼上那个也宅，更不知道了。不再睡会吗？你昨晚都没睡诶。” “……不睡了。”星念揉了揉眼睛，坐正道。 明也亲了亲他，说：“那就陪我打游戏吧，快快快，排位要开了。” 星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诚实的说道：“你好像个上分婊。” 明也不要脸的笑说：“老公~~带人摘星星嘛。” 星念：“……我错了。” · 次日一早。星念的手一模明也的位置，一下就摸空了。像是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他一下子就被冷冷的空调冻清醒了。 他披着被子走下床去，拿起了睡袍穿上才稍微不那么冷。他撸了两把脸，就扶着腰，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明也坐在沙发上，翻阅着笔记本。星念看了眼时钟，问：“你是不是没睡？这才九点。” “嗯，是没睡，我冲了杯咖啡，没事。”明也伸手招呼他过来，星念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又听他问：“你怎么醒了，才睡三个小时不到诶。” 星念看了他眼，然后选了个保守的说法道：“……腰太疼了。” 明也笑了，他伸出手在星念的腰捏了起来。星念被他捏的更疼了，他说：“别捏了，疼死我算了。”他撇到了眼明也的笔记本电脑，“你，在看什么啊。” 闻声，明也也看了眼笔记本说：“我在吃瓜。” “……什么瓜？” “第五人格主播的瓜。”明也捋了捋说道：“他们说一个主播昨天自丨杀了，那个主播好像，不久后还要打比赛。” 星念愣了下，他问：“哪个主播。”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们赛季初倒是有排到过几次。自闭君，玩宿伞的。”明也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以前倒是看过几次他的直播，见过他露脸，是个小正太。” “……小正太？” 星念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刘佳宁说的话。他看着明也，手指意有所指的往天花板指了指。 明也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当发觉死亡离得越来越近，人的本能就是避而不见。 星念忽然又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分。他吐槽：“你……能不能不要全天十六度啊，我大夏天都要吹感冒了。” 明也应声笑了笑，他伸手把星念环抱了过来。星念顺手拿着他的鼠标上下翻滚了下他在看的帖子，他眼眸低垂说：“……为什么，他们都在聊江南？” “这就是自闭死了之后牵扯出的事了。”明也非常老练且熟悉的说：“自闭自杀之后，他们战队除了转人类的露为霜，剩下的三尾，云朵都不能打屠夫，就替补江南能打屠夫了，他们在猜测江南会替自闭上场。话说……你知道江南是什么吗。” 江南他倒是有所耳闻，是一个蛮牛的双皇大神。 “……不瞒你说，你说了这么多人，我就只知道一个江南。因为，我被问过‘是不是江南代打’。”星念有些得意说。 明也不爽的说：“再炫我日你啊。” “……”星念不跟他闹了，他说：“不过不管怎样，自闭都走了，他们聊期待江南上场……是不是不太好，太不尊重死者了吧。” 明也讥讽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换来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星念闻言抿了抿嘴，不置可否。这人间好像从来都是如此薄情，但是明也是他唯一的热情。 他吻了下明也的额头，说：“明也弟弟，我们睡觉去吧，我困了。” 明也一脸疑惑的看向他，“弟弟？” 星念：“你比我小七个多月，不是弟弟？” 明也：“……你腰不疼了？” 星念：“……错了，哥。” 作者有话要说：预防针：下一章开虐身，秒变渣攻。 ☆、程予梅 男人伸出手，粗暴的将小孩拉上大货车的运输箱。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小孩与一堆冰冷的家具，一同待在运输箱里。一路上，车都十分颠簸。 等到大车停了下来，小孩先是听到了外面的刮的大风。大车的门被打开了，女人没有抱他，而是一把将他扯下来，嘴里带着句“碍事”。 在小木屋旁的树下，小孩抬头看。只见光秃秃的树干上，放着个草草的鸟窝。冷风又一阵刮来……背后一处阴冷，不知何时，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他一脚踹倒了小孩的腰背上。 男人露出丑恶的嘴脸，他从鸟窝里拿出了四五枚鸟蛋。他张开血盆大口，将鸟蛋连着连着外壳一口咬下，入了喉。 他尝的津津有味，连着唾沫星子喷出来的蛋清挂在了他的嘴角。 小孩身旁一阵躁动。忽然，数不尽数量的乌鸦连成了一道黑天，冲向了男人。小孩看见，每只乌鸦上都长了成百上千张人脸。 它们你一口，我一口，将男人啃的血肉模糊。这时女人跑了过来，她一口咬下一只乌鸦，将乌鸦连带着羽毛一口吞下。 那些乌鸦发出小丑一般的尖锐笑声，它们转向女人，将女人吃的一干二净。 小孩痴呆的坐在枯树下，他的双目无神，怀里抱着一只正在舔舐爪子的小黑猫。 “……啊。” 在一闷声中，星念惊醒了。明也从客厅走来，他拿着一杯柠檬水，放在床头柜上。 他摸了摸星念的脸说：“一开学你就做噩梦啊？都听你这闷哼好久了，多恨开学啊。”明也笑了，“休息会儿起来了，今天分新班报道呢。” 星念望着天花板迟疑了一会，就握着柠檬水坐了起来。他直灌了两口柠檬水，发现自己漂浮不定的心，根本冷静不了。 他看着，明也走出卧室准备起早餐。星念想了想……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明也摆放好了星念爱吃了手抓饼，就去拿自己的冰沙拉。回到吧台前，突然有个人，光着脚丫跑到他身后，抱住了他。 明也刚回过头，星念软糯的嘴瓣边贴了过来。明也回应着他的吻，却发现今天的星念有些急不可耐。 星念舌头探了进来，明也却推开了他。他烦躁道：“大早上的，别诱惑我。” 星念却压住了他的手说：“我帮你弄。” “……七点报道，现在六点了，你是想第一天报道就迟到？”明也问。 星念却没理他，自顾自的蹲下丨身去了。 “……操。” · 在上课铃的最后一秒里，明也和星念快步走到了高二（8）班门口。年段倒一和年段倒二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两人一口同声的一声“报告”后。讲台上的李松斌面如死灰，他嘶声力竭道：“为什么他妈的又是你们！” 星念也十分无奈。明也倒是笑着说：“老李，一个暑假不见，你又秃了。” 李松斌：“……” 班里明也的小迷妹笑的一个比一个甜。明也低调的扯着星念的袖子，拉他进了班级，走到班级最角落的那个座位上，那坐着一个男生。 明也敲了敲他的桌子，男生立马识相的换了座位。 这个八班里，除了李涵和一个不太熟的陆纯妍，就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了。星念却没有如刚进七班时那样的胆怯了，他身边有明也，那就是他最大的信心。 就是……新班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万一他和明也谁忍不住，多尴尬啊。QAQ 从高二开始，职高这个小破校也开始有了晚自习。每天要白白多坐在这三个小时，还时不时要经受教导主任和李松斌在走廊窗边演的恐怖片。 不过这对他俩还好，该翘课翘课，该睡觉睡觉，该玩手机玩手机。就是时时要承受八班同学羡慕的目光。 这学期过的倒是平淡的很，除了李涵在一周之内有了初恋，继而在一周之内结束初恋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再提的了。 倒是期末考前夕时，姚巧怡来职高闹了一场，刘佳宁也顺道跟她拜拜了。据说姚巧怡在那之后，就开始天天自丨残，这次期末考直接在考场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成绩画0。 赵睿柒这个学期格外消沉，脾气也愈发暴躁，几乎是逢人不爽就开打，直接接替了明也成为了职高最不敢惹的人。她也早早的褪去了那身乖乖女的伪装，继续做她的恶霸。 乔忆霄则是比较忙，一边陪着赵睿柒闹腾，一边学习也上到了年段前五十。听说，她为了赵睿柒也是三番五次的带人去七中闹事，找方司染。 听了他们的年度总结后，星念有些茫然。他这一学期，除了自己把新概念英语第一本给看了，以外，好像其他都不怎么值得一提。 · 平平淡淡倒也有平平淡淡的好。明也前几天买了个小玩具，星念今天玩的有点累了，所以格外早的就和明也躺下了。 星念蹭在明也身边，这个冬天是比去年冷了些。他穿的单薄，明也身边却很是暖和，他不由得靠近他。 看他软乎乎的靠近自己，明也淡笑一声，问：“这么冷啊？要不要去加床被子？” 星念声音有气无力的，他想了想说：“不要。” “我看你好冷啊。”明也亲了亲他的脸蛋，“我过去拿一下吧。” 星念手挽住他，“你走了，我更冷。” “操……”明也，“很快就回来，冷不死的，傻逼。” 说完，他就抽身出了被窝。被窝里突如其来的空冷，让星念不悦的扭了扭，往明也刚刚躺过的地方蹭。 不知道为什么，明也的体温好像总比正常人高一点。 明也调高了几度暖气，转身就走了出卧室。 星念突然觉得自己被明也惯坏了，居然连加被子这点小事都让明也去做。不过被人惯着的感觉，还挺甜的。 星念躺的地方还余存明也体温，他身上苦涩烟味也将星念牢牢困住。他嘴角轻轻勾起。 忽尔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发出了震动。那声音吵的星念头疼，他暖在被窝里的手，极其不情愿的拿了手机快速的点下接通，然后手极速的缩了回来。 “喂……”他开口。 冷空气给他冻迷糊了，他这时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机从不开震动，也不开铃声的。这是明也的手机。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 星念赶忙清醒过来。只见通话页面上分，赫然有着三个字“程予梅”。 女人的声音既伶俐又温柔，她的声音，星念不难想象到这是明也家的长辈。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那边又开口了。 “你是谁？”女人再次问了一遍，她语气有些严肃，“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小也身边？” “我、我……”莫名的，星念许久不见的结巴这时久别重逢的出现了。 女人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现在和他在哪？” 虽从未谋面，但星念觉得这人一定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不遮不掩的敌意，让星念很是不安。星念轻咬了下嘴唇。 “在明也的家里。” 这话说完，对面久久没有回音。星念听到女人深呼吸了一下，语气更加排外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在他家？” 这下星念是彻底没办法回了。不过星念也大概猜出来了，这估计是明也的母亲。 突然，他手中握着的手机，被另一个力气抽走。星念没看清是谁，但在这屋子里只可能是明也。 明也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回来。 星念抬眼，他发觉明也的脸黑沉沉的，与刚刚出去前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明也好像生气了。 明也压着怒，发出声：“你有什么事。” 对面的程予梅听到他的声音，自己的语气也是立刻大转变，“小也啊……刚刚那个说话的，是你的朋友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你家啊。” 闻言，明也的目光极冷的扫了一眼给星念。那一刻，星念的呼吸好像都暂停了。明也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明也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星念一愣，他茫然失措的看向明也。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出柜了。 “……”电话那头似也怔住了，程予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细声说：“没事……没事，小也你开心就行，钱不够跟妈说，妈给你打过去，你玩的开心就行。” 明也母亲的话，像是把星念当做了鸭子。星念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不是玩。”明也，“上过床了，除了他都不要了，听懂了吗？” “……” 星念默默地低下头，他不明白明也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对长辈说出这种事……而且，不是还没做过吗…… 但是那句“除了他谁都不要了”还是让他心里酥酥麻麻的。 “小也……你……” 明也真的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字了，他斩钉截铁的打断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挂了。” 说完，根本没等程予梅说一句话，就不耐烦的直接挂掉了。 · 富丽堂皇的别墅群里，通宵灯火依然璀璨。程予梅坐在楼顶的露天天台，她眼前的桌上除了被明也挂断的电话，就只剩一杯快结成冰的热水和几片药片了。 她久久凝望着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压抑的她无法正常呼吸。程予梅拿起药片，就着那杯已经冰了的水吞了下去。 她的身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男人，男人将披肩轻轻的披在她身上，温言说：“屋外凉，下去休息吧。” 程予梅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紧紧依靠。 她眼间透露的满是绝望，“我的小也，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程予梅全身都发着颤抖，一点也不像往日端庄的她。 原来，高处真的不胜寒。 · 挂断了那通电话后，星念与明也之间也变得非常微妙，明也脸色依然不好看，好像还在生气。星念坐了起身，想要往他身边抱去。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出现在他的右脸上，使他根本没来得及缓冲，就磕倒在墙壁上。这一巴掌打的星念恍惚了许久。 等那股劲缓过来，星念就本能的去拉明也的手。他的指尖刚碰到明也时，明也就立刻甩开了他。 他一脸漠然，“谁他妈让你碰我手机的？” “……” 星念真的不知道那是明也的禁忌。 那一掌打的星念又疼又怕，他微弱的抬起了双睫。星念刚开口想要道歉，明也一脚直接踹上他的小腹，疼痛之外星念只感觉天翻地覆的头晕。他被明也踢下了床。 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 明也打人真的很疼，他蜷缩的倒在地上，小腹连带着里面胃都开始阵阵痉挛。那酸水也从星念喉腔流出。 星念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看向明也。只见明也也坐在床边看他，他目光冷冷的，仿佛在看自己养的一只牲畜。 太疼了全身都在筹集……星念用力三次，才慢慢撑起了地面。他连站立都不敢站起来了，星念跪坐着慢慢往明也身边靠去。 明也没有一点惋惜，他再次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了星念。星念被摔倒了墙边，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力气起来了。 他看向明也，眼神中藏匿不住的卑微。星念一直重复着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星念想了很多为自己辩解的话，可都不如一句道歉来的真诚。 可他这些的小心翼翼对明也来说，什么都不是。明也走到他身前，下掐住了他的脖子。活活将星念掐着被迫站了起来。 “我有同意你碰我手机吗？”明也看着他，冷漠至极。他将手一甩，星念直接摔在了床上，“你再碰我手机，就从哪来的，死哪去。”说着，抬手再次给了星念一耳光。 星念呆住了，这样的明也让他好陌生，他的明也不会这样对他的。 是他做错了……不然明也不会说赶他走的话的。 星念想让他别那么生气了，他全身酸痛，依然跪着一步步挪向明也。星念蹑手蹑脚的捏了捏他的袖口，“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碰了，明也对不起。我不会动你的东西了，对不起。” 明也完全压抑不住怒火，当即就又甩了他一耳光。星念已然记不清这是第几巴掌了，他被打翻摔在地上，即使这样他却依然用着他虔诚似的乞求目光，看着明也。 对不起…… 拳脚相向未停歇，疼痛落下没有一点心慈手软。腹部，胸脯，大腿，所有痛楚都从最开始的灼热，变成了长久的酸痛。 即使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星念也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星念真的好希望，明也现在只是认不得他是谁，不是真的下对他下重手的。 · 扯着星念领口的手毫无预兆的松开了，唯一吊着的星念的重量消失，他便狠狠的往后跌去。有暖气的冬天棉被也没盖多厚，他摔下去依然很疼。 星念痴呆的望着天花板，他的全身都痛到失去了知觉。唯有嘴里渗透的血腥味，让他敢知着自己还活着。 明也离开了房间，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连被打都没哭的星念，现在却含着泪，静静躺在床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孤寂的盯着天花板盯了多久，直到听到浴室的水流声停止，星念才渐渐缓过神来。 星念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稍微撑了起来，他想看一眼明也。 明也仿若不知，他赤着上半身，伸手拿起晾在沙发上的衣物，面无表情的转身就离开了。星念只能看到他的裸背，一个图案模模糊糊的占据了他的半背。 星念知道他有纹身，但从来没这么完整的看过。这会倒是看清楚了，如果他没看错，明也纹的应该是只穷奇。 他如此注视着明也，明也却好像浑然忘了星念这个人了，连一眼都不肯分给他。 星念全身无力，只能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想来，这一年多他的变化是真的不小。只是好像离开明也，他依然还是那个除了盯着天花板发呆听歌，什么也做不了的星念。 也不知道他又这样呆滞了多久，等到身体稍微能够动弹了些。他撑着床头柜坐了起来，透过客厅，星念直接看到书房里，洗完头洗完澡的明也坐在桌前打起了枪击游戏，旁边还放着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酒。 可明也没有他，什么都不会变，还是那么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三次元遇到这种人，建议直接妖妖灵。 ☆、平平凡凡的 星念深吸一口气。他的胃此时疼的像是炸了锅，心脏更是绞痛难忍。活在空气中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发出疼痛的抗议。 他不顾那些疼痛的不适，挣扎的从被窝中站了出来。 星念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去了卫生间。 浴缸中，差点被水淹没的星念一下惊醒。睁眼时，他只感觉昏天暗地。 乌鸦尖锐刺耳的笑声，嘲讽在他耳边。 他又梦到那些事了……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吗？ 浴缸旁边，有一处挂布的钩子。前几天生锈了，勾上顶点的盖帽也丢了，此时倒还没来得及换掉它。 星念的手臂在它那尖锐的来回划蹭，不一会，一颗颗小血珠就从那白痕里叹了出来。等血流成一线，星念就将手收了回来，浸泡在热热的水里，把手臂洗净。 星念下半身围着条浴巾，撩开浴室门上的那两块遮风布。走出了浴室，他不经意间他看到明也桌上又添了三瓶酒，可依然没有想理星念的意思。 星念咬紧了嘴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房间，他找了身不厚的外衣穿上了。 他闷得慌，想要出去透透风，再不出去，他快被这个家，和冷漠的明也压抑死了。 星念按下了门把，那声音不小。他忍不住的看了看明也，明也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继续敲打着键盘。 他心中一气，只身就走了出去。 · 星念走后的第三分钟，书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巨响。桌面上除了电脑显示屏以外的东西，都被明也一把砸了下桌……他被划破的掌心，血液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下一刻，明也疯了一样的去翻那群被砸的东西。他啤酒瓶碎成渣的里，他找到了那瓶药。 明也强行的拔开了盖子，抬起那盒药，就往自己嘴里灌。明也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这漆黑一片房子的某处。 他明明没病……为什么要靠吃药才能安静，为什么。 · 凌晨五点的街道很宽敞，破晓点亮了半边天。星念在街上吹了许久的冷风，这迷迷糊糊的竟然走到了蓝桥春雪街。 这处的对岸，就是劝醉街，眼前的河，是劝醉河。 星念看着对岸久久不能回神。一年前，明也站在对岸与他说笑，那时他们还只是朋友，还对对方一无所知。 一年后，明也是他的男朋友，是与他最亲密的人。 这一年里，他知道了，明也不爱吃热的食物，明也睡觉时很安静，明也在家时很闷，一点也不像在家外，明也有时候会变得特别吓人……有时候又会特别呆萌。 可那都是他的明也。 涓涓细流的劝醉河，照亮它的只有两岸惨白的路灯。曾经的星念幻想过不止一次从这里跳下去，可惜一次都没成功。 跳下去，淹死了，污染了水源，还要扰烦别人去打捞。太麻烦别人了。 他看着远方，冬天的榕树叶子依然紧簇。天上的月亮已经不知所踪，昏暗的天空看不出今天是晴是雨。 星念感受着冷风，淡淡的舒了口气。是他俩都没有想好，还是他们都不够了解对方啊。 他略微动了动，腹上的伤口就连着全身发出麻痹的疼痛。 今晚是他做错了……可明也打他真的打的好重。 如果明也抱了抱他，或许就不那么疼了。 星念眼眸低垂，凝望着久久不见波痕的湖面。死亡是人生的尽头，也是一切的解脱。他能理解那些主动离开人世的人，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顾虑他，爱他的人，他就舍不得。 只要明也还喜欢他，他就不会离开的。 星念独自想了这么会，他转身走去离这最近的药店。买了些止痛药，和一盒抗抑药。他看着塑料袋里其中的那盒药，抿了抿嘴角。 以前他买不起这种药，后来他有明也了。可他总不能一直靠着明也吧，明也也是人，也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啊。 星念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旁边的小卖铺，老爷爷升起了店铺的铁门。星念走了过去，要了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星念学着明也的样子，将烟点燃，呛鼻的气味让他咳嗽不止。可就像有些执念，就是死性不改的，他再吸入一口，慢慢吸入喉腔。 兜兜转转，天已经全部亮堂了。星念又走回劝醉河边，对岸好像还能看到他们放下花灯时的样子。 那次他忘了许愿，他现在许还算不算数啊。 星念看着河流的尽头，他的愿望只是能够平平凡凡的，与明也走完这一生。 · 星念回到家，时间已经中午了。他轻声在茶几上放下粥和药，转头看，明也似乎已经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电脑桌前一片祥和。他拿了床毯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毯子给他盖上。毯子刚上他身，星念就见明也眼皮一动。 明也一下就醒了，他眼底带着阴霾看向星念。星念半跪在他椅旁，看着他，细声问：“怎么睡这了？” 明也没回答，他盯了一夜的电脑屏幕，此时的眼睛疼痛不已。他转了转眼珠，眼睛表面就沿着出了一层水雾。 随后，他把手往毯子里收了收。 见他不说话，星念轻轻咽了口气。他说：“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没经过你同意就动你手机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明也闻言一愣，他看向星念。迟疑了一下，将他拉起抱住。明也的怀抱很温暖，星念伸手环住他的腰。 明也贴着他耳朵说：“是我该说对不起，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 那一瞬间，坚固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星念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明也过，但是明也尊重他，给与他了道歉。 那比什么都重要。 星念抱紧了明也。 · 元旦过了，春节也不会远了。星念提议，家里冷清清的要不要买两个灯笼挂起来。 明也很是不理解，他一脸疑惑的看向星念：“咱家有阳台吗？你想把灯挂房间天花板上吗？” 星念想象了下那个跟跳老年迪斯扣一样的舞会场景，全身打一激灵。留下一句“操”便不了了之了。 这天，玩了些小游戏过后未避免发生花火，明也洗完澡，星念才去的。明也用着新买的笔记本，在网上下了套奥数练习来做。忽然，放在他旁边的手机响了。 一看手机屏幕，是星念的。经历过上次的来电，明也对这东西本能的有些抗拒。 他提高声调说：“憨批，你电话响了。” “你看我现在能接吗？”浴室里的水声差点大过了星念虚弱的声音，他道：“你接吧。” 既然星念说了，明也倒也没别扭。他拿起手机，瞟了一眼没有备注的来电。明也按下接听，然后说：“喂，哪位？” “……有空出来见一面吗？” 明也一皱眉，开始庆幸这电话是自己接到。此人的声音他熟悉至极，但不见得星念认得不出这人的声音。 他沉吟片刻，问：“宋如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孔智博被抓后，宋如玉主动自首担下贩丨毒的罪名。在警察查验和核实过后，证明他没有。但是隐瞒贩丨毒罪是少不了的，不过他未成年倒也没重判。 宋如玉声音有些沙哑，他才认出这是明也，“怎么是你？” “这话该我问你吧。”明也挑衅的笑了下，“你怎么会有星念电话的？谁给你的？” 宋如玉没有回答他，他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是你也好，就明天晚上吧，蓝桥春雪街，你俩一起来吧。” “干嘛？约架吗？” 宋如玉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也也就随口一说，他知道，宋如玉身边也没什么人了。茴城这地地头蛇是多，但是没几个有胆量和毒丨贩丨子沾上关系的，宋如玉现在怕是他们避之不及的人了。 明也放下手机，回头一看。就见星念身穿浴袍，靠在卫生间门框，他估计听见了电话中的交谈，一脸无奈的望着明也。 明也忍俊不禁，笑着跟他隔空“啵”了一下，他说：“放心，有我呢，没事。” 星念看似有些嫌弃的别过脸去。 · 摩托车上，星念顺手从街边树上摘了片绿叶。他想了想问：“你和宋如玉，认识吗？” “不瞒你说，你老公十五中以内的街混子，全认识。”明也打趣道，“不过，我和宋如玉，算是比较熟，有些渊源。” “什么渊源？” 明也道：“他爸是程予梅的前任，关系到现在也不错。我和他比较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听到程予梅这个名字时，星念怔了下。那好像是他母亲的名字。 明也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继续道：“我记得我刚认识宋如玉时，他还挺乖的吧，他爸跟掌中宝一样供着他。后来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他就跟家里断绝来往了，他这次出来，好像还是他爸花钱捞他的。” “……有钱能使磨推鬼。”星念评价。 “……你说得对”明也“噗嗤”一笑，他说：“话说，他和家里闹的那会，就和孔智博混在一起了。我记得那时候职高的来四中闹事，他就跟着。” 星念冷笑一声，说：“打架闹事这种事，你是次次不缺席啊。” “那，必，须，的~”明也握紧了油门，快速的飙在路上。 蓝桥春雪街的大道上，就像一条富丽堂皇的美食街。他俩随便挑了家有外景的星巴克，坐在阳光沐浴下在喝着咖啡，等着宋如玉的出现。 等黄昏印着月色刚刚浮现时。宋如玉从外景的石台阶走了上来，如明也所料，他没有带人。星念观望着他，宋如玉脸色有些憔悴，看来在里面没少受罪，却依然掩盖不住他俊秀的脸。 真奇怪，这种人怎么会跟孔智博混在一起。 明也朝他招了招手。宋如玉站在原地不知何意的深深看了他俩一眼，才走了过来。 宋如玉上来就说：“去那边说吧，这里人太多了。”他对着小桥那边扬了杨下巴。 那是一座景观桥，迎着过年的喜庆，上面正挂着好几个小红灯笼，此时正亮堂着呢。明也坦然，他随意的起身和星念跟着宋如玉往那边走。 明也似是随口，他问：“对了，孔智博判了几年啊？” 宋如玉闻言，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他平静的回答：“他成年了，判了九年十一个月。” 明也笑：“还行，不算久。” 宋如玉站在桥上，他咽了口气没有继续和明也搭话。回望着星念，他不明不白的问：“星念，你知道他判了十年吗？” 星念往前走一步，与宋如玉同站在桥上。 他知道宋如玉来者不善，却也不示弱说：“我只知道这是他自找的，没人逼着他吸丨毒。” 宋如玉听他说的话，眼眶一刹那红了。他伸手就把星念往后推，星念扶着桥上的围栏，稳住了。宋如玉又上来要动他，他嘴里念叨的：“他是你哥……” 明也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后一推。 “警是我报的，人是我打的，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宋如玉转眼看向星念，他眼眶红的仿若下一秒就要滴下血了，“星念，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他们一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他？” 星念无言，他再也不想回答关于那个家的问题了，他别过头去。 “宋如雨，你他妈现在还为他说话？你没病吧？”明也看不透他，“图什么？” “我图什么？我不图什么啊。”宋如玉双眼死死的盯着星念，他眼泪从眼眶低落。 “我只知道你们毁了他一辈子，十年啊，他出来该怎么过啊？你们让他怎么活啊……”他声音很轻却难掩有些激动。 明也冷笑回应。宋如玉说的话，可真是颠倒黑白可笑至极。 星念走上前，“我们不报警，也会有别人发现。更何况包庇同罪，也没有人想像你一样，进局子坐一回。” 宋如玉看着他，走进了一步，手指忍不住的颤抖。他语气轻描淡写，却格外沉重，“星念，有人护着你，说话都硬气了啊？” “宋如玉，你今天到底干嘛。”明也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有带讥讽的说：“说个话还掉眼泪，怎么？玩兄弟情深那一套？你们是什么东西真当别人不知道啊，他进去了，你就换别人跟呗，做这幅样子他看不见。” 宋如玉同样讥讽一笑，他眼珠抬起，看了看满天乌云。 他凑近明也耳边说：“你以为谁都跟你这怪物一样，想舍弃就舍弃吗？” 明也笑，“你们这种关系也用得着舍弃？不是不是一顿散伙饭就能解决的事情？” 宋如玉手握上了他的肩膀，暗暗使着力。明也无所谓一样的拨开他的手，他说：“宋如玉，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跟我演情深义重那套没用。” 明也顿了一下，他问出了他的不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顶贩丨毒的罪。”还有那日，为何要为孔智博求情。 宋如玉闻言，将目光移开了，他面不改色的嘲讽道：“怎么还用你这怪物的思想去揣测别人了？” 有的人就像玫瑰，因为自保，而满身尖刺。 明也知道这是他害怕的反应，这也坐实了明也的所想。他沉声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当遮羞布后面的疯狂，被人一语击破，人的本能是该喜该悲？ “……” 宋如玉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可他的不作答就已经是答案了。明也面色凝重，他十分不理解，“你疯了吧？” 明也的质疑声太过刺耳，他不也是同性恋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宋如玉无助的笑了下，眼眶内的积水又慢慢多了，他快要疯了。 “我喜欢他，我能怎么办。”他问。 明也也不知该作何评价，他只深沉的看着宋如玉。 他的眼神到了宋如玉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味，像是否决了他的喜欢。他反讽道：“怎么？就许你喜欢男人，不许我喜欢啊？” 他的尖刺又野蛮生长。 身后的星念也略微惊讶。这个答案早有伏笔，却让人意想不到。星念眼里，眼前的宋如玉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绝不会和孔智博分成一类人。 星念忍不住轻声疑问：“你怎么会喜欢孔智博……” 星念的语气让宋如玉十分不爽，他嘴角颤了颤，对他说：“你还喜欢他这个怪物呢。”他看了眼明也。 怪物的意思有很多种。 宋如玉不知道明也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明也同样也不知道宋如玉对自己知晓有多少。他一点也不想让宋如玉说出自己不想让星念知道的东西。 明也一把推开他，“你他妈能别乱说话吗？” “戳到你痛处了？”宋如玉一笑，“你是怪物不是人尽皆知吗？有什么好掩饰的。” 听到明也被叫“怪物”这个词，星念心底里就不太舒服。他上前拉了下没有的袖子说：“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现在的宋如玉和一个骂街的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什么异类的声音也听不进去，只会反咬。明也当然也不想和他纠缠。 明也鼻息重了一声，他道：“走吧。”他拉上星念的手转身，就要走。 许是宋如玉的喜欢太让人惊讶，以至于他们忘了，宋如玉这次发出邀约的目的究竟为何。看着他们一道走的背影。 一把冰冷的东西，从袖口滑到了手掌中。宋如玉脸上带着笑，他叫唤道：“星念。” 星念本能反应的回头看应。 忽然，瞳孔聚焦处，一把银色的匕首直往他眼前插过来。不等他反应，已经临近眼前了。 宋如玉拿着一把刀，朝他刺来。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手臂挡在了他身前。锋利的刀口一下割破了明也的妮大衣，裂开处只见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血。 星念还没恍惚过来，心脏就刺裂般的疼。 他此时根本没有一丝理智，他快步越过明也，手握成拳一下砸向了宋如玉的脸，星念咬着牙，怒不可遏，“……你大爷的！” 宋如玉看到明也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挡下刀锋，他怔住了。就这么没有抗拒的挨下了星念的这一拳。 明也只能自认倒霉，另一只手掌的伤还没好，另一只又添一伤。他叫道：“星念，过来。”宋如玉手上有刀，他不敢让星念冒险。 星念瞪了宋如玉一眼，压着怒火走回了明也身边。他心疼的看着明也的伤口，上手去扶。他愤愤道：“报警吧。” “诶，别。我可不想随了他要去陪孔智博的心愿。”越是这种情形明也越是轻松，他笑说，他对宋如玉道：“宋如玉，孔智博还没死刑呢，你干嘛？用死在他生命里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永远忘不了你吗？多舔狗啊。” 他字字诛心，宋如玉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他深吸一口气道：“……轮不着你来说！” “那你要谁说，孔智博吗？我怕孔智博对你说，你会哭。”明也不屑的笑了笑，“一厢情愿这种东西，满街都是，你以为你有多伟大？” “你想干什么？想替他报仇啊？你是他的谁，你有什么资格，好好问问自己。”明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配吗？” 如此大的羞辱，宋如玉竟是找不到一句来反驳。对啊，他什么都不是，什么资格也没有。背后宋如玉是手指抚上了刀尖，轻轻划开了些。 明也压根没管他，他侧脸对星念温柔的笑了笑，他说：“走吧，回家。” 星念担忧的看了眼他的伤，明也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被割到的手揽上了星念的肩。就这么，走下了桥。 宋如玉看着他们的如影随形又怎么能甘心，他是眼红，为什么好事永远落在别人身上，自己连分一羹都不配。 明明只想和他以朋友的身份走在一起，却还是被人无情的扇了一巴掌。可别人依然要求他，心平气和。 “星念。” 背后的宋如玉唤道，这次星念当然不会回头。 月光撒在桥上，顺带施舍给了宋如玉，他自顾自的喃喃。 “护着你的人还在，护着我的人，不见了。” 星念长睫一愣，如果是明也离开他了，他估计不会比宋如玉理智。那一瞬间，他好像能感受到宋如玉的难熬了。好在，明也现在陪着他，让他不会成为孤零零的一个人。 · 走到摩托前，明也迅速的搭下了手。他哭诉道：“妈的，装逼太他妈难了，疼死我了~” “……”星念一瞬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心疼，他无言以对。 明也稍微不疼的手搔了搔他，说：“宝贝，你会开车吗？” “不会。”星念拿着他的钥匙启动了摩托车，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东西都要学的嘛，上车。” “……老婆，咱找拖车好不好，不贵的。”听到星念这肯定的语气，明也承认自己慌了。 “……你不信任我。” 明也深吸一口气，心道：我拿命去信吗？ “……那自行车之类的，你开过吗？” 星念回想了下，“没，我平衡性不好，一开那些就摔。” “……” 明也的心上雪上加霜。救命，有人谋杀亲夫。 “上，车。”星念道。 明也欲哭无泪，他抱着美人怀中死做鬼也风流的心态应下了：“好嘞。” 不过，除了出了起步的前两步开的有些歪七扭八，让明也差点从车上摔下来以外。星念这车开的格外的平稳。 “……” 事实证明，学渣除了学习，什么都能学会。 ☆、宋如玉（副CP） 宋如玉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那种能堂堂正正走在同性恋人身边的样子，真的让人羡慕。 他捏去指尖冒出的血珠，将折叠匕首收好走下了桥。走出星巴克，没几步就能看到一个酒店，宋如玉看着酒店的牌坊，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眷恋。 宋如玉走了进去。前台小姐姐看到是个英俊的小哥哥，不禁笑颜如花，她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 宋如玉看了眼电梯口，问道：“3480房，现在有人吗？” “啊？”前台小姐姐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准确无误的说出房号，她操作着机子说：“我帮你看一下……嗯——还没有的，请问要帮你开一下吗？” 宋如玉心底一悦，他嘴角弯了弯，说：“嗯，谢谢了。” 他拿到房卡，乘着电梯便到了这间房所在的楼层。他伸出手，像看到什么珍宝一样，触了触房门上的号码。 宋如玉伸手用房卡打开了房门，屋内只是高级酒店在普通不过的样子。他插上房卡，便扑向了那张床。 床上的被套已经不知道换洗过多少遍了，再也闻不出那人的味道了。他脆弱的趴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 三年前……也是冬天，只是那时茴城少有的下了雪。 那天是钟景衫的生日，一伙人KTV场完又跑去泡吧撩妹，撩完妹还去砸了街边的烧烤摊。到酒店时，除了酒量好的吴承，和另一个朋友，还有没敢怎么喝的宋如玉没醉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发着酒疯。 宋如玉把孔智博安顿回他自己房间，就回房间洗澡洗漱了。他头发吹的半干，拿着毛巾边擦边走了出浴室。 房门就被敲响了，他没多想就打开了。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带成酒气的烟味吻住了宋如玉的嘴唇。 宋如玉一惊，猛的推开了孔智博。他抿了抿嘴，问道：“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操·你妈，一个出来卖的贱·蹄子那么多话。”孔智博甩下几张百钞就又压了过来，他嘴上道：“老子有钱，想怎么操·你，你都得忍着。” 宋如玉往后退却。孔智博这是把他认成小姐了？ “孔智博，你认错了，我是宋如玉。”宋如玉道。 可喝醉的孔智博哪听得见这些，他抄起宋如玉就把他往床上扔。孔智博个高，块头也大，宋如玉根本拗不过他。 气息近在眼前，宋如玉刚感受到他的·炽·热，孔智博就上手扯他的衣物了。宋如玉的私心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抚上孔智博的手，软声说：“我……我自己来。” 孔智博听到了这句话，他满意的亲了亲宋如玉的脸。 宋如玉被他惹得有些泛羞，他蹑手蹑脚的解·掉了·裤子。绵绵细雨，孔智博醉着倒也没擦觉出什么异·端。 孔智博昏的厉害，一次完，便死死的昏睡过去了。清醒宋如玉就倒霉了，他被孔智博·折·腾的动都动不了，却还得带着他的东西，去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洗干净了，他站在洗手台前，用凉水往脸上扑，试图让自己清醒。水珠散满在脸庞，宋如玉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他真的和孔智博…… 他从没想过……也不敢想。 喜悦慢慢消散，他该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拿着布，把孔智博周身都擦拭了遍，忍不住放肆的亲了下孔智博，才恋恋不舍将他衣物整理好。 随后宋如玉拨打了吴承的电话。吴承在同一层，正和另一个清醒的人喝茶聊天，接到他的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吴承把孔智博的手搭上自己肩，疑问的说：“真奇怪，他怎么会跑你这来？” 宋如玉此时靠着墙才能站立，他的腿根本合不拢，他故作轻松的点了根烟道：“我怎么知道，他跟神经病一样，闯进来就大呼小叫。” “哦……”吴承半驮着孔智博，他走了两步又说：“你怎么不阴阳怪气了？真奇怪。” 宋如玉一口烟差点咽了进去，他镇静的笑了笑说：“不会真的有人这么欠的想要人骂他吧？不会吧，您就是当代抖m一哥？” 吴承点了点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舒坦了，再见。”他驮着孔智博走了。 门一关上，宋如玉就靠着门，腿软了下来。他捏着烟的没心，回忆着刚刚发生的种种。羞耻心和喜悦直在心头打架……他真的被孔智博占有了……尽管孔智博不知道。 孔智博还真的是……有那条件，没那本事啊，疼死他了。 · 回想起这些，宋如玉只有眼泪从眼眶流出，渗进枕头里。他咬着手背，无声的呜咽着。这就像场无穷无尽的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策底醒来。 窗边的月色很静，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寂静。宋如玉哭的，人都快要虚脱了，他手腕拿起手机时，一下手软手机便滑落了下去。宋如玉索性不拿了，麻木的点下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宋拥竹的声音，他沉声道：“你又去哪了？都去里面一趟了，你就不能安分点？” 听到是他的声音，宋如玉无望的看着天花板，他缓缓道：“今晚有点事，就不回去了。” “又有什么事？”宋拥竹不耐烦道：“你是又去那只野鸡床上睡了吧？你也不怕得病，回来这两个月，你挨了几次家里的床？我花钱让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出去野的！” 他说的没错，回来这么久，他就在自己家里睡过三个晚上。宋如玉倒也没有出去乱搞，只是不想在那冷冰冰的家里。 宋如玉没有反驳，他声音虚弱的说道：“要不，你把我妈接回来吧，我就回去住。刚好也有个照应。”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倒是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宋拥竹磨磨唧唧的说：“提她干嘛，她在那边过得很好，不需要你多心管。” “……好？”宋如玉心痛如绞，他苦笑道：“你把她关在乡下十年了，你不能这么对她……她什么都没做错。” “说了别提她了！”宋拥竹底气不足的怒道：“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别拿她说事！” 宋如玉绝望的动了动下颚，他闭着眼睛道：“你他妈不就为了程予梅吗？不就为了她能经常来你家看你吗？你跟她说我妈去世了，我妈什么死了！你告诉我！” “混账东西！”宋拥竹骂道：“她是你程阿姨，是你长辈，你怎么能直呼她的名字！我们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管！” 宋如玉笑了声，“宋拥竹，你这名字改的多好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程予梅什么心思吗？你给过我妈一点尊严吗？”不过说到底，你宋拥竹也只是程予梅一只随叫随到的狗罢了。 宋拥竹沉吟片刻，他怒火降了点道：“这些东西，不是你该管的。”他想了想说：“我已经帮你转好学了，你二月开学就可以去六中报道了，以你原先的成绩，考上好大学不难。” 宋如玉眼底一惊，他不明的问道：“……为什么？” 宋拥竹：“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学！” 孔智博在十四中读了四年，那里处处都有他的影子。他不要走，他不能走。 “你进去时都和明也闹成那样了，你要是再回职高，我该怎么跟你程阿姨交代？”宋拥竹说的义正言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哪不对，“你让着他点不行吗？” 让着他？他喜欢的人都被明也送进监狱了，他还要怎么让着他啊…… 宋如玉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一声重重的敲击后，电话挂了。 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宋拥竹口中的：你要让着明也。他比你小，你让着他是应该的。不要跟明也争，他喜欢什么给就是了…… 别人家的父母都是无条件偏向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宋拥竹的喜欢，宋如玉的童年几乎日日活在明也的阴影下。 宋拥竹还总喜欢拿他当枪使，说他想找明也玩，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与程予梅共处了。想想就让人恶心。还好，他和明也从小时候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知道自己因为大人利益聚在一起时，同个房间里，你搭你的积木，我推我的推车，要多安静有多安静。长大点就是，你玩你的手机，我看我的论文。后来在约架的时候碰见，也都默契装作不认识。 他与明也都是对方生活里一处看不透的阴霾，即使再了解彼此，也不会想与对方扯上意思关系。最贴合他们的一个称谓，大概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许是明也这种懂得分寸，知道进退的性格，让宋如玉连厌恶他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宋如玉天生就对他有愧疚，不论什么事，他都不会想去怪明也……这大概就是宋拥竹创造的手笔吧。 宋如玉的青葱岁月里，除了明也有给他的无形压力，便只有孔智博给的一角夏风爽朗。 · 那是初一的夏天，初二的学生来初一闹事。宋如玉被门口的那群人的吵闹声给烦醒，他一抬眼便看到，那个脸上长得不太悦目的学长，拉着他们班的小姑娘就要往外走。 宋如玉看着情况不对，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了，上前就开始逞英雄。他拦截道：“你们干嘛？走廊那头有摄像头，不想被叫去喝茶吧？” 那位学长，瞪了他一眼，“哪他妈来的死娘炮？怎的？这女的是你小女朋友啊？这么护着。” “我的终生大事不劳你费心。”宋如玉心里已经开始暗暗后悔了，嘴上却依然得理不饶人，“提醒学长一下，待会教导主任来我们这边巡逻。” 那位学长蹬着他，咬牙骂：“操，你，妈，的。” 他身边跟着的人，却一个激灵，探头去看。他急道：“我操，主任那傻逼还真往这头走来，哥，咱走吧，你再被抓一次就要退学了。” 学长眼中带着怒火，他深深的瞪了宋如玉几眼。没办法的带着人走了。 宋如玉就是蜜蜂的根刺，那种表面扎人很疼，其实自损八万的人。见那人一走，他扶着门，腿都吓软了。 然而，他救下的女学生并没有感激他。反而指着他，哭道：“你完了……那人是初二的孔智博，是我们校的校霸。别人都不敢招惹他的，你这回他肯定记住你了……你，你以后上下学一定要注意点啊……” 宋如玉：“……” 那是初见，孔智博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抹阴影。不过那时候的孔智博没有多记仇，预想的被堵被打压根没有，宋如玉害怕了半个学期发现依然无事，就以为这事过去了。 可并没有如他所愿，没过几天。学校的停车场就被一群社会混子给堵住了，他们放着游点着火，在里面开始炸车。 宋如玉拔开人群，下意识的说出口：“你们他妈疯了吗，闲出病了？做这种事？”他的车也在里面，此时他心急如焚。 炸车为首的那人骂道：“妈的，哪来的臭妮子，嘴这么欠？” 宋如玉撇了一眼，他认得这人，是高中七中的的人前两天还在街上打人。他一下子缩下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 他知道这些也是于事无补。这些人天天闲的蛋疼，哪可能轻易放过他。 孔智博看着一辆辆炸起的飞车，拍手叫绝。不过他早就失了性趣，他点了根烟对七中的那人道：“行了，你自己接着玩吧，待会条子来了，我可不想他妈惹上这种货。” 七中那人嘲讽一笑，“这就怕了？” “怕你妈，用这他妈激我你有没有点脑子。”孔智博说：“老子他妈可没空做你的垫背，有多远死多远去吧。” 他指着后边跟着的人走。宋如玉见状灵机一动连忙跟了上去，像个狗腿一样的走在孔智博身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知道孔智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如玉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过一劫。不过没庆幸多久，七中的那群人是群记仇的货。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就被人扯着头发拖到墙角，被打的吐了血。 他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第三天时墙角又串出了一群人。宋如玉急中生智，就往人群里跑，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敢明目张胆的跟了过来。 宋如玉没辙了，这时，他看见的街边铺子上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他立马凑了过去，从裤兜里拿着钱就付了款。 孔智博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你他妈干嘛？” 宋如玉笑的有些僵说：“哥，我请你。” 孔智博无语，但是不吃白不吃。他拿着零食就走了，宋如玉立马跟上他，跟个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他。 宋如玉回头一看，那些人果然唯唯诺诺的个个都不敢上前。 自从发现孔智博是个护身符以后，宋如玉几乎每天都会买些零食或者玩具送到初二。死缠烂打的跟孔智博混成了一片。 就在他以为能够高枕无忧的混完这三年初中时，变化又出现了。初二一次，他与朋友出去消遣点了几个鸡，就在他把果汁饮入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宋如玉被药晕了，醒时是被一桶凉水泼醒的。他刚睁眼，那七中的人上来就往他脸颊上扇了两大嘴巴子。宋如玉还没反应过来数不尽的拳脚相加的疼痛全击上了他的身体。 等到他呕出口黑血，周围的几人才熄火。 他们又拿起打火机，开始烧宋如玉留长了些的头发。他滚烫的火焰拂过肌肤，宋如玉当时不知道有多害怕。 被折磨成这样，宋如玉以为就要结束了。忽然眼前几人手上拿着的东西，让他生理性的发出剧烈挣扎。他们手上拿着折辱的·电·动·棒，和更下丨流的工具。 宋如玉终于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只剩一件短裤了。那个东西太折辱了，也太恶心了。身边又响起他们骂他“娘”的话语，他全身颤抖着，看着拿棒的人离自己原来远近…… 他都快要放弃了，忽然，铁皮屋外一片躁动。一群人蜂拥而至，话都没说几句就打了起来。他看到孔智博一下踹开了两个走了过来。 孔智博看到宋如玉这幅样子一惊，他又看到了那人手上的东西，“我操……” 他一把推开拦在前头的那几人，他脱掉了外衣，随手就扔给了宋如玉。孔智博叫道：“钟景衫，你他妈带他到后面去。” 钟景衫脚上刚踹翻一个人，应声就来。钟景衫与他一样，都是爱逞口舌之快的人，可这时全什么也没说，扶起宋如玉就带着他往后跑去。 “孔智博，你有病吧！”七中那的老大说：“这娘炮他妈的是你媳妇？这么几把护着他？给我玩下会死啊。” “他的确是娘炮，但也他妈是我的人。”孔智博一拳就挥了过去，“你他妈要玩他？问没问过你老子我！操·你妈全家。” “我的人”……一下子见，有什么东西在宋如玉的心脏中松动了。 …… “我操·你妈，你他妈轻点行不行！”孔智博叫疼，架是打赢了，他也落了一身不轻的伤。“我他妈这伤全是为了你啊，妈的，贱·种不识好歹。” 宋如玉已经很轻了，他看着孔智博的伤也难受。他轻声说：“我都这么轻了，还能怎么办。” “……嘶。”孔智博忍着痛，嘴上想了想又问：“诶——宋如玉，你是不是真的被爆·菊了啊？” “……没有！！”宋如玉瞪了他一眼。 · 言笑晏晏在此刻都化作利刃刺进了宋如玉的生命力，他幻想着周围有孔智博的味道。在眼睛的酸涩中，不自觉的入了睡。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非对错，可在他的世界里，和孔智博对立的都是错。 第二天早上五点，他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他十分不舍的辞别了那张床。他退了房，乘上了去郊区的出租车。 今天，是周二，孔智博探监的日子。 证件交完，手续办完，剩下的就只有漫长的等待了。从七点到达，等到了下午。身边有摸眼泪的老人，有嚎啕大哭的小孩，有含着眼泪的大人。 宋如玉混在其中显得格外冷漠，他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伤心。 他被警官带到了探监室，宋如玉坐在警官指定的座位上。他呆滞的看着某一处，早上为了显得精神点，他洗了好几遍的脸。头发修长的也聚到一起绑成了一个小揪，其余的靠近脸颊的就随意的散落。 宋如玉想着，他现在的状态应该还可以吧。 他呆若着，那边门口孔智博已经走了过来，他还嬉皮笑脸的扯了下嘴角。孔智博已经剃了寸头，宋如玉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瘦了。 宋如玉手指轻微的抖了抖，拿起了电话。他听到了电话那头，孔智博笑说：“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头发长得挺快。” “出来两个月了。”宋如玉舒了口气，“服·刑半个月，本来也没让我剪。” 孔智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宋如玉抑制住那股难受的劲，心平气和的说：“我刚交了两万进去，你省着点用，别一下子就用光了。” “你他妈去卖·批了？我操，你哪来那么多钱？”孔智博疑问道，他转念一想，“你不会是去跪着求你爸和好了吧？” “你别管我这钱从哪来的，你用就是了。”宋如玉细声道：“说说你吧，这年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孔智博食指中指摩挲着，“能怎样，就那样呗，也没他妈和外面差多少，除了抽烟不能抽尽兴，也没什么了。” 宋如玉想了想道：“你别抽那么多了，对肺不好，干脆戒了吧。” 孔智博最讨厌听人念叨，他骂道：“你他妈脑残吧？管七管八的。” “我心疼。” 宋如玉淡淡道，仿佛再说一件惺忪平常的事。 孔智博一愣，他恶说：“别他妈说这种话，娘们唧唧的，恶心死人了。” 宋如玉不顾他的话，继续问：“孔智博，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孔智博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他别过脸骂了一声。他回过来，盯着宋如玉恶狠狠道：“你想干嘛？”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宋如玉自顾自的说着，“我喜欢的人现在坐在我面前。我能看见他，却触不到他，碰不到他，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炸了这块玻璃，放他出来吗？” 将着隐瞒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完，宋如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起了自己自认为惺惺作态的红眼眶。 孔智博听了他的话，一点喜悦也没有，出现的只有急躁。他咬着牙问：“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老子不是男同。” “我是。”宋如玉大大方方承认了，他抬起眼眸看着孔智博说：“我喜欢你。” “从初二开始喜欢到现在，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不会变得。” 孔智博只感觉深深的恶心，他骂道：“滚开啊。”他放开手就要挂断。 宋如玉早猜到了他会这样，即使如此心脏依然疼的厉害。他扯了扯嘴角，嘴唇颤抖着叫住他：“等下。” 孔智博手上一顿，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宋如玉轻声道：“你要在里面有什么事，能打电话的时候就给我打吧，我的号码你记得吗，没换。” 孔智博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道：“没记。” 宋如玉闻声抿了抿嘴，他有些难堪的低下头来。眼泪止不住的放下掉，可他不想孔智博看到。 “那我待会……去登记处，登记一下。” 孔智博立马挂断了电话，走进了里面的那扇门。宋如玉在前台登记时，怔了下，他赌了一把，填下了错误的手机号。 大不了下次回来再改……又不是没被这样伤过。 作者有话要说：山鸡配凤凰，山鸡再平庸也是凤凰的心头肉，配不配不由别人抉择。 ☆、足够了 早晨，星念跪坐在沙发上，帮明也换药。明也哀怨道：“淦，你轻点啊，谋杀亲夫了啊。” 星念作气，一把绑的更紧了。他还恶趣味的拿起记号笔，在他的绷带上写着：“此人傻逼”。 明也看了他眼，挑弄道：“你现在越来越皮了啊。” 星念吐了吐舌头。他思索着什么，问：“我搞不懂，为什么宋如玉会喜欢孔智博。那么帅的一个小哥哥……眼睛是瞎了嘛。” 明也“噗”的笑出了声，他道：“确实不太般配。”他回头去品星念的话，“‘帅的小哥哥’？你好颜控啊。” 星念喃喃，“确实……挺帅的啊。” 明也不悦的“啧“了一下，他把星念拢了过来。他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深思熟虑，明也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星念道：“我也没搞明白一件事……孔智博进去这件事全部是我告发的，他却一直怪你？” 星念听闻，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是孔智博他弟吧，所以对我的厌恶更多？” 明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到他的话。他眼眸一垂，再次抬起时珠眸便已亮堂起来。明也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舒了一口气却带着些嘲讽。 “你……昨晚为什么不报警啊？”星念突然问道。 明也吻了吻他的额头，他道：“大概，是我欠他的。” “……啊？” 明也又深吻了上来，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炮仗声。他俩都被那声音给吸引，青丨天丨白丨日的屋外放着有些看不清的灿然烟花。 春节，又进一步了。 星念率先收回了目光，他挪了挪身子跨做在明也腿上上，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今年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明也一过头就注意到他这个要撒娇的姿势，他一笑，伸手挽住了他的腰。他说：“没有，你想去哪吗？”他顿了顿说：“要不，咱飞去夜城过个年？听说他们那边gay吧玩的挺嗨的。” 听到他说的是与自己的出行计划，星念心底不禁一甜。他咬着唇，道：“……不是说这些了，我，我是说你要回你家里吗？” 闻言，明也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不爽，但很快就隐藏了起来 。他捏了捏星念的脸颊，说：“我要陪你，不回去了。” 星念知道他这只是借口，可是，任谁男朋友说这种话！自己不心动啊！喂！ 他轻吻上明也的下颚，接着是嘴唇。忽然，又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们。只听门外传来人声说：“请问明也先生在吗？您的快递到了，方便出来签收下吗？” 星念放开了他，顺便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领口。他无知的问道：“你买了什么啊？” “……我买了什么？”明也仔细的回想了下，他的购物车，恍然大悟：“哦……买了点小玩具，嘻嘻。” 听到那“嘻嘻”一笑，星念一下子就呆住了。明也起身去拿快递，星念脑子里就不断蹦出他上次买的“小玩具”。 星念面红耳赤的回想起那次他似乎还录了视频，现在好像还存在明也手机里。他还咬着手指发呆中，明也已经签收完快递，走回了他旁边。 他把稍微重一些的大件货放在地上，几件中等的放在了茶几上。星念看着他，陆陆续续搬好几件，心里一下凉一半了。 “……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吧。” 明也笑了笑，没说话。 · 傍晚黄昏时，明也就嫌腻了。 就此，他将满是伤痕的星念塞进了不见天日的纸箱里。纸箱关上的最后一刻，星念那双纯澈的眼睛，依然在仰视他。 明也不为所动，他关上了纸箱，只留下了一条缝，就转身去到卫生间洗澡去了。洗完澡，星念见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拿着手机有说有笑的走回房间，去睡觉了。 顺便，关上了整个屋子除房间以外的所有灯。 在黑暗中，星念对着眼前，纸箱里的两个食盆眨了眨眼。食盆里一边是牛奶，一边是货真价实的狗粮。他早上新来就去为明也换药了，后来就没有时间了，他也的确饿了。 星念用舌头舔起了几颗狗粮，在嘴里嚼了嚼，又舔了几口牛奶，将嘴里的狗粮，一道咽入了喉。 凌晨四点，明也好久没有睡的这般好了。他睁开眼，来到客厅，纸箱里的星念眼眸依然亮堂着。 星念到这时一眼未合，太疼了，疼的他根本休息不了。即使晕过去，也很快就会被疼醒。 明也蹲下身，把纸箱打开了，星念害怕的看了他一眼，身体不禁往后缩了缩。像是动物本能的应激反应。 明也柔声道：“出来吧，抱你去洗澡。” 听到他说的话，星念才确定此时是明也。他慢慢的爬了出去，然后轻轻的往明也腿边蹭了蹭。仿佛是撒娇。 明也握住他腰间，把他抱了起来，在他嘴上吻了吻。有了明也的吻星念一下子好受了很多，但是身体却忍不住发出害怕的颤抖。 明也抱的不用力，只是因为星念身上每处都是伤，所以不管怎么抱，星念都疼。明也半推半抱的把他带进了浴室。 浴室的浴霸开到了最亮，屋外的暖气也开高了许多，星念觉得身上暖了许多，浑身都开始发热。 将一切束缚都解开时。星念面无表情，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表现出表情了，但是齿间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几声闷哼。 明也凑的离他有些近，这时星念缓缓抬起了头。他享受着明也在旁边阳光似的温暖，他动了动嘴唇，轻声道：“你亲亲我吧。” 明也闻声抬眸，他没有犹豫，手护上星念的后脑，唇便深吻上去了。 呼吸错乱中，星念的嘴角颤了颤。 足够了。 星念身上伤的重，明也也没吻的太久。他舔到了星念嘴里的伤，不禁有些心疼。 浴缸里的水放好了，温热的。星念躺下去时，只觉得自己快死了。热水冲刷着他的伤口，将通红的伤再次洗出血来。 · 洗完澡，明也轻柔的把他身上擦干净，再把他抱回了被窝。他们这床被子不算厚，但屋子里开了暖气也不冷。星念全身搭着被子，轻靠在身后的墙壁。 明也拿着医药箱，坐上了床。他开始帮星念涂抹，星念疼的有些躲着他，“嘶……” 明也很轻了，但是他哪都痛根本无从下手。抹了一大半罐药膏时，明也开口，他道：“今晚小心点，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星念嘴里敷了个药膏，说话有些含糊他有气无力的道：“不行……要是去了，会被认为是家丨暴的，你就麻烦了。” “……但你这样，怎么能不去看医生呢。”明也想了想说：“大不了我进去蹲几天呗，你必须去看医生。” 星念眨了眨带水的睫毛。他才不要明也进去。星念说：“那你进去几天……谁照顾我？” “……” 星念声音又有些委屈的说：“你要我……过年一个人过吗。” 明也转头暗骂了一声“操”，快速的上完药后，他拿起手机给刘佳宁打了个电话。 明也：“喂，刘佳宁。” 刘佳宁看着凌晨六点的时钟欲哭无泪，“老大！你干什么呀！！！爷昨晚舌战群妹，现在虚的慌，你还不让我睡觉！” “……你他妈脑子里除了女人还有什么。” “……你脑子里除了星念还有什么！！” 明也：“……” 星念无辜的揪紧了小被子。 “不跟你废话了，你待会把你家私人医生借我用用。”明也直说：“我给你个地址，你让他找你过来就行。” 刘佳宁疑惑：“私人医生？你不舒服去医院啊，干嘛找私人医生？” 明也咬牙切齿，“我要是能去医院还特么找你吗……” “嘶……老大你直跟我说，你是不是把星念强了。”刘佳宁一本正经的道。 星念：“……” 明也：“……”别说，这个他还真没有，碰都没碰。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 刘佳宁见他不正面回答，默认道：“我操，老大牛逼啊，三年以上，最高死·刑啊。” 明也和善的笑了下，“呵呵。” “老大别别别，我错了，你别笑。”刘佳宁一听他笑就浑身打颤，急忙道：“私人医生是吧？老大你要男的，还是女的？” 这话倒是问到明也了，他回头看星念。星念轻轻一动就牵动了全身的伤口，他虚弱的说：“你觉得……女生看这些合适嘛……” 明也认真道：“……可是男人看到，我会吃醋。” 星念用了点力气，说：“那是医生！” 明也：“那也是男人！又不是太监！” “……” 星念不说话了，撇着嘴闭上眼睛，装睡了。 明也没办法，对着手机那头的刘佳宁嚷嚷：“男的男的！烦死了，再见！” 然后就啪的一下挂掉了。 没来得及说话的刘佳宁：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明也轻轻的去楼星念说：“睡一会吧，待会医生来了我再叫你。” 星念靠在明也的胸膛上，轻声道：“睡不着，疼。” 明也心疼的在他额肩落下一吻。 星念嗅了嗅明也身上的香烟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昨天在我身上写了什么字？” 明也听闻一笑，他故意道：“不告诉你。” 星念哼了一声，也没力气刨根问底了。 ☆、除夕 春节也很快踏入了，家家户户基本都贴上了对联，有的人一家欢声笑语的聚在圆桌前吃着香气浮天的团圆饭。李涵嘴上没停的吃着大猪蹄和烤肉，另一边手上拿红包拿的手软，忽然，屋外炸出了炮仗，又开出了一朵朵烟花。他抓紧时机拿起手机拍就下这一幕。 【茴城九道十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图片）]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李带摄影师。] 当然，也有人忙碌。作为公司老总的女儿，又长得如花似玉，乔忆霄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爸酒桌上的门面。她的甜声哄住了全场，主持着这一场晚会。夹缝从中的空闲时，乔忆霄打开手机就看到李涵的消息，她也着手自拍了一张，剪刀手掐着自己的下巴。 【日暮归途是霄霄】：[（图片）] 【日暮归途是霄霄】：[美女主持人！！] 四周如此吵闹，却也有人孤独的走在街头。刘佳宁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还不回来，牛扒都要凉了。” 刘佳宁苦笑一声：“行啊，我回去，你俩今天能不吵架吗？” 女人沉默一下，道：“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赶紧回来。” 刘佳宁看着远方天空上绽放的烟花，说：“回去干嘛？是吃年夜饭，还是看你俩拿刀互砍？”说罢，刘佳宁自嘲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的周围被寒冷侵蚀。 刘佳宁打开微信，就看到七班的聊天群依然火热。他抬起手，将那几朵梅开二度的烟花收入相机。 【多想不开啊】：[（图片）] 【多想不开啊】：[李涵，爷拍的比你好看。] 寒夜里，也自然有甜蜜。巨大的落地窗前，明也星念如去年一般对碰高脚杯，赏着窗外的烟花。不同的是饮完高脚杯里的红酒，他们在床前纠缠亲吻。 其实，背后的沙发上，已经满是欢乱的痕迹了。 星念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动一会还是会疼。脚上的趾头刚接完骨，走路也不怎么利索。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蹭在明也身边…… 凌晨的那一刻，他们的朋友圈同时多出了一条，配图都是同一角度窗外的夜景。 【同心一人去】：“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回梦见君。” 【坐觉长安空】：“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金莫莫】：[实名举报！也哥星念朋友圈秀恩爱！！] 【张惬妍】：[谢谢，有被酸到。] 【吴丛】：[我单身狗独美。（愤怒的表情）] 不过也并非谁都是甜甜蜜蜜。冰冷的别墅中，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宋如玉看着桌上的放置的手机，久久不能凝神。直到那期盼已久的电话铃声终于响起，宋如玉看到那号码展开了笑颜。 他控制不住的先开口，道：“……新年快乐。” 那头，孔智博的声音回他说：“哦，新年快乐。” 宋如玉能感觉到自己心跳跳的极快。孔智博那边似是思考了一下，他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来我这交钱了，老子不需要。” 这些话仿佛在宋如玉的意料之中，他看起来格外平静，只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继续听孔智博说。 “还有，我不是男同，老子也他妈很恶心男同。我劝你有多远几滚多远，别烦着老子，反正喜欢你的傻逼女人多，你一天操一个都操不完……” 宋如玉柔声打断他，道：“你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 “……没有，我看那边的号码输入的。” “可我那是乱填的啊。”宋如玉轻声一笑。 “……宋如玉，你他妈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孔智博沉默了一会，怒道：“老子他妈再怎么爱装，也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我配不上你，行了吧！滚啊——” 宋如玉含着笑说：“可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孔智博当然不会被这种小女生喜欢的玩意感动，他只有愤怒堵在心头。 “就凭这次你能记住我电话，我就会等你出来的，不管你要不要我，你都别想甩开我。”没有一个女生，能给你给我的感觉。 听到他的声音如此坚决，孔智博怒从心底来，他一下子就挂掉了电话。他要劳改十年，难道要牵连宋如玉一起吗…… 宋如玉看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界面，虽然笑着，可眼角还是不禁流淌出了眼泪。他伸手将眼泪往上抹去，他还有十年要等待呢。 这时，寒风涌入客厅。宋如玉回头看，是宋拥竹。他穿着两件大衣，外面真挺冷的。宋拥竹看到他在家，也是微微诧异，他说：“厨房冰箱里有自热意面，你去弄点吃吧。” 宋如玉起身就要去，他随口问道：“你刚去哪了，这个点才回来。” “嗐——去你程阿姨那了，你程阿姨最近在做什么商户开通，好像也是金融投资。”宋拥竹露出宠溺的笑，“我一个画画的，哪知道这些啊。” 宋如玉听着有些入神，他手上拿意面时都顿了下。 “诶？如玉，要不你来看看，看看你能看懂吗？”宋拥竹伸手就拿出了报告。 宋如玉若有所思的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拿起分析报告一看，眼底就闪过一丝阴霾。 扫了几遍后，他随意的对宋拥竹说：“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利润还挺大的，估计是周叔和她一起做的吧。” 宋如玉一提那姓周的，宋拥竹立马拉下了脸。他说：“没问题就行，其他的你别管，煮面去吧。” “好。” 厨房里，宋如玉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了明也与星念的朋友圈。他捉摸不透的笑了一声，拍了张厨房窗户外，别墅区悄无声息的夜景。配图，也一道发了个朋友圈。 【乌鸦】：“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人此时得意，自然有人这时失意。别墅区的另一头，二楼的卧室里。赵睿柒看着那只有自己独自说话的信息聊天记录，最后一句是凌晨时说的。 【新年快乐，在吃年夜饭吗？】 和以往一样，这条消息也跌入了低谷，等不到回音。泪珠沾染上了她刷长的睫毛，亮晶晶的。楼下何烟涯的颠勺声，终于在熄火之后停歇了。 她抬头，对这楼上喊道：“赵睿柒！下来吃饭啦！” 赵睿柒眨了眨眼，让眼泪快速干了。她照了照镜子，穿上拖鞋走了下去。楼下的餐桌上，摆上了何烟涯自己做的五六个小菜。 “哇——这么丰富啊。”赵睿柒踩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在身后抱住了何烟涯，“么么，妈你最好了。” 何烟涯侧着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招来！” 赵睿柒拿了双筷子，放在桌上整了整，她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她说：“盗什么，我就是过节了敷衍的表达一下我爱你的心，么么。” “嘁，你今年别在动不动打人，别让你老师隔三差五的请我去问话就是最大的爱我了。” “昂……我尽量。” 何烟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走进厨房摘掉了端菜用的手套，随便洗净了手。何烟涯今年四十二了，如果不看鬓角白了的几缕发丝，样貌就美得像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轻甩了下手，拿着筷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却看见，赵睿柒碗里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掉了进去。何烟涯停了停，又坐到她身边了。 何烟涯抽了张餐巾纸，给了她。她问：“怎么了，真有什么事吗？” 赵睿柒接过，擦干了眼泪，也弄花的妆。她捏了捏鼻子，沉默了片刻，对何烟涯说：“妈，我喜欢上一个人。” 何烟涯正在给她倒饮料，手上一顿，虽然面上没显露，但她是有些意外的。她问：“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闹分手了吗还是什么。” 她知道赵睿柒在外面玩的挺花，但是赵睿柒很少有在家里提过情情爱爱的事，也是第一次对她说喜欢上一个人了。 “男生，不是闹分手。”赵睿柒喝了一口饮料，说：“我和他，根本没在一起。” “我以前，就是打扮的很乖乖女的那一段时间，都是为了他。后来……后来有一次，他，偶然听到了我说的一些话，然后就再也没有理过我了。”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他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我给他发手机短信他也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啊……我现在每天过得都快疯了。我想找阿也，可阿也谈恋爱了，我不可能天天都去吵他，但我真的真的……好难受啊。” 何烟涯拿着纸巾，伸手擦拭她流下的泪珠。何烟涯没说话，她沉默了会儿。 “柒柒，我比较自私，我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最爱的都是你自己。” “世界上的所有人，除了你自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流泪，更别说是让你难受的人了。” 赵睿柒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何烟涯淡淡的笑了，她说：“其实，我听到你说，你喜欢的是男生时，我挺开心的。” “我一直很怕小时候的那件事，会让你对男生有心理阴影。当然你要是喜欢女生，我也会同意的。”她说玩顿了一下。 “我觉得，只要你喜欢，只要不让你太难过，我都会支持。人生是你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何烟涯说：“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喜欢吧，别太委屈自己就行了。” 赵睿柒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何烟涯这种遍体鳞伤的人，还能对世界上的事保持着这么大的善意。 她眼泪夺眶而出，赵睿柒抱上何烟涯的腰。靠在她怀里，呜咽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平平淡淡的亲情戏码，我实在不太会，还是相爱相杀吧。 ☆、以前 似乎每个学期开学的那几天，天气不好已经成为定型了。今年开学，甚至直接下起了雪，身上有伤的星念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根本不想起床，恨不得就此冬眠。 其实明也也不想，他睁开眼看到窗外白雪皑皑的一片，别说上学了，连下床都不想了。其实雪下的不大，但冻的是想上学的心。 不过想归想，还是得起来的。明也抱起星念，一边扶着他，一边走去了卫生间开始了洗漱。星念身上的伤好了不少，就是前端还是肿的厉害，脚趾也动不了多久。 刷完牙，明也拿起了剃须刀和剃须泡沫开始刮胡子。镜子里，他羡慕的看着不会长胡子的星念。 忽然，他注意到了星念脖子上的那圈红印。那是昨晚留下的……嘶，这也太明显了吧，怎么一晚上还没消啊。 明也剃完胡子，拿着凉水冲了冲脸。他回头看着正在擦脸的星念，说：“……你待会找条围巾围着吧。” 星念看了他一眼说：“你昨天玩的时候不是玩的很欢吗？都把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明也就用刚刮干净的脸蛋，蹭了蹭他，说：“错了错了。” 他们换好衣服，星念就跑去明也衣柜里找围巾了。找到一个样式稍微没那么花里胡哨的，他跑去卫生间照着镜子将围巾围上了。 大概从昨晚不受控开始，明也就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发作了。他打开药罐，倒出几片生吞了下去。 星念走出卫生间，好死不死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眨了眨眼，急忙反应过来，立刻后撤回卫生间。星念双目无神的盯着洗手台，有些愣了神。 星念能确定，明也最近绝对没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明也也没有吃保健品和维C的习惯。那他吃的是什么便很显而易见了。 星念和明也从没有过问过对方心理上的状况，但他多多少少知道明也清楚自己心理上的缺陷。 星念同样能感受到，明也心理或者精神上有一些不受控，再看到他吃药。星念觉得，他的猜想大概是真的了。 想到这，星念心头突然发出如绞杀般的疼痛。那一抽一抽的感觉，让星念感觉那么的不切实际。 明也也没多大啊……怎么会有这样呢。 这时，明也在屋外叫唤到他：“好了没啊，憨憨你不会连戴个围巾都不会吧？要我帮忙吗。” 星念看向帆布外，他舔了舔嘴说：“不用，戴好了。”他掀开帆布故作无事的走了出去。 大门口，明也一肩背了两个书包。另一只手夹着烟，他嘴里吞云吐雾的笑道：“妈耶，围了这东西，你看起来好软啊。” 明也笑起来很好看，星念很希望，那是他多想了。 “……滚。” 星念抢过一只书包，明也拗不过他只能给他了。星念身上有伤，坐摩托太疼，他们只能在这快迟到时继续等公交了。 · 职高里，李松斌紧盯着教室后的时钟，见它一秒秒走过了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 李松斌：“呵呵，好样的开门红。” · 发完新书，星念倒头就睡。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这个学期，他们上午又多加了一节课，中午根本没有回家的必要了，还不如趴在桌上在睡一会。 他醒的时候，全班基本都在睡了，包括明也。比不上其他人鼾声如雷，明也安静的很，一点声音也没有。 星念看着他，情不自禁在他脸颊上吻了吻。还好，没吵醒他。 他轻手轻脚的起身，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了班门口。老实说，他没怎么逛过职高，以至于找一个同年段的班级，找了快二十分钟。 星念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高二（1）班了。一班大多都是尖子生，和他们吊车尾的班级差别挺大，几乎每个人都在写习题，做作业。 讲台上，乔忆霄正在整理什么试卷。星念想要叫她，刚往班级后门一站，一班里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星念竖起耳朵听了听，大多都是女生在夸他帅。星念瞬间就放下心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走路姿势太奇怪了，被她们瞧见了。 骚动声，引起了乔忆霄的注意力，她嘴边的“安静，吵什么吵，再吵语文卷子再加一张”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星念。 乔忆霄顿时笑甜了，她边小跑过来边叫：“星念宝贝！” 星念被后面两个字叫的有些尴尬，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好在，乔忆霄继续说。 “星念念，你来一班干嘛呀。” 星念往班级里面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赵睿柒的身影，他问乔忆霄说：“睿柒呢，怎么没看到她？” 闻声，乔忆霄嘴角扯了扯，说：“柒姐没来，估计在哪个酒摊上喝酒吧。”她问：“怎么了，也哥找她有事吗？” 星念摇了摇头，说：“是我有点事要问她。” “哦——”乔忆霄点了点头，她突然叹了口气道：“柒姐从上学期开始到现在，情绪一直都不怎么样，都是那傻逼方司染害得，我操他妈，他个废物脑残。” 貌似乔忆霄到这个班之后格外收敛，班里的同学见她骂人都纷纷转过头来。星念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乔忆霄嘟囔着嘴说：“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吧，让她过来。” 星念道：“算了，等下次吧，你也别跟她说我来找过她，她要是回来了，你就发短信叫我一下。” “咦~干森莫啦，神神秘秘的，跟偷情一样。”赵睿柒打趣。 星念不打算和她说，只笑说：“乖啦。” “好吧，她要回来了，我微信叫你哦。”乔忆霄说着，便转身回了班级，一下子气质转变了百八十万，凶道：“安静！吵什么吵什么！再吵语文卷子再加一张！” · 星念忍俊不禁的离开了一班，他走在回八班的走廊上，突然走廊上的香烟味逐渐浓重。他抬眼一看，果然，是宋如玉。 宋如玉的脚边丢了好几根香烟头，他像是在这等候很久了。星念想无视他，直接走入拐角。 没想到，宋如玉开口就道：“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星念脚下一顿。明也平白无故的被他划了一刀的场景历历在目，星念心里本就不爽，他回过头面不改色的对他道。 “只要明也在我身边，我就能过下去。” 他不想多说一句，说完就走了。 宋如玉看着他的背影，手上燃烧的烟头，被他用手掐灭了。他知道，星念这是在提醒他，他的爱人在他身边，他的爱人爱他。 窗外树上的积雪并没有消融，眼看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宋如玉呼出嘴里最后一口烟，有些自嘲的笑。 是啊，孔智博你怎么让我输得这么惨。 · 次日下午，阳光透过阴云，正好落在他的书上。明也看着他一撇一捺的写着字，突然有个奇思妙想。 他夺过星念手上的笔，拽住星念的手。星念猜到他要干嘛，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某些声音被其他人听见。 上次以后，明也很久没有给他写字了。 明也下笔的那一瞬间，他就听到星念被捂住的嘴还轻喘了一声。两字写完，明也看到星念已经趴在桌上，一副难忍的样子。 星念见他写完，才缓缓的松开手，结果捂住的那只手掌满是自己的口水。 “……不是吧，真就写个字你也能……。”明也不解，他笑道：“这到底是什么性癖？” 星念不想理他，他也辩解不了什么，星念收回了手，就看到上面写的两个字母。 “XN” 是他的名字缩写……好像也是另一个意思。 又骂他……嗯。 星念脸颊有些泛红的看向明也，他问：“你带了纸巾吗？” 这么一问，明也知道他真起反应了。他又一些无语的看着星念，然后转向了隔壁桌的李涵，“李涵，你大爷的带纸了没有？” 李涵一脸“咦”，说：“老大，你要纸干嘛？你不会上课那个了吧？” “你要想死就直说，他妈的有没有纸啊？” 李涵怂了，连忙递过来，“有有有！” 明也接过给了星念，他站起身就想无视李松斌的课，带他去厕所处理。结果，就被星念一把按下去了。 只听他小声道：“我……我自己去。” 厕所里，星念刚解决完问题。洗着手，恰好就收到了乔忆霄的消息：【我们这节体育课，刚刚在操场看到柒姐来了，现在应该在班上了。你能去吗，这节你们好像是老李头的课吧，逃了逃了！】 星念看到最后一句会心一笑，他收起手机，走向了一班。 从后门看，一班果然除了赵睿柒一个人都没有。赵睿柒拿着手机照着，正补着口红。星念静悄悄的走到了她身边。 赵睿柒抬头看是他，有些惊讶。她盖上口红问：“星念？你没上课吗？” “逃了。”星念单刀直入的说：“睿柒，我有一点关于明也的事，想问你。” “啊？你还会逃课？想问什么事啊？”赵睿柒看着他，突然瞟到了星念手上的字，她认出那是明也的字。赵睿柒倒吸一口凉气，笑说：“……嘶，你们小情侣玩的真花啊。” 星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手上的字，他舍不得擦掉，就用另一只手捂着。他说：“……啊，就随便写的。” “嗯嗯嗯，我懂我懂。”赵睿柒坏笑，“你不会是想问我明也小时候的黑历史吧？这我还真没有，他小时候老酷了。” “不是的，其实，我是想问……”星念深吸了一口气，说：“明也，是不是有躁郁症。” “或者说是，狂躁病。” 他说完，赵睿柒眼眸瞬间暗淡下去了。像是触到了什么逆鳞，语气也冷了几个度，她很快的回绝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星念猜到她会这么说了，他只道：“可是，他经常打我。” 赵睿柒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别开脸不看他。似是不好意思，或者不忍心。 他俩直接就这么安静了大概五分钟，赵睿柒在这五分钟里回忆和想了很多。她抬起手，将刚补好的口红又抹花了。 她良心难安。 赵睿柒回过头，看向星念。她的眼底有些红，她说：“星念，你，你会离开明也吗？”赵睿柒于心不忍的低下了眼眸，“明也，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更没有一个人能和他这么亲近，你……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星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勾了勾嘴角说：“你放心吧，哪怕他是精神失常，我也会一直跟着他的。” 赵睿柒稍稍放下心来，她嘴角颤了颤，承认道：“是，明也是有狂躁病，几年前就确诊了。” 即使是板上钉钉的事，听到结果的那一刻，星念还是微微怔住了。他的握成了拳，指甲不知不觉嵌进了肉里。 “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赵睿柒又抹了下嘴，她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和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她轻轻呼出一口烟，她转了转眼珠说：“因为他的家，周晟……他的继父，还有他母亲……” “全都是人渣。” 赵睿柒的父亲与周晟关系好，若不是因为明也，她也不知道周叔叔那一身正人君子的皮囊下，是个什么东西。 她生咽下了一口烟，叙述起往事道：“我记得，我刚认识阿也的时候，他还挺正常的，乖乖小小的一个。” “过了几年……是四年级的时候吧，他就不知道怎么学了抽烟……”说到这，赵睿柒忍不下心继续说。 她回想起那时的明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小学的座位上，拿着点燃的烟头，一下一下烫着自己的手腕。 当时的赵睿柒和刘佳宁问他，为什么那么做，他也没有给出回答，只重复着那个伤害自己的动作。 四年级，才十岁啊。星念动了动嘴角。 “五六年级的时候，因为我和刘佳宁长得比他高一点，坐在了他的后排。那时候我们就发现他的背后，天天都在冒着血。”其实不止背后，手臂，大腿，小腿，都在不停冒血。 星念听他的话，突然觉得呼吸十分困难，他握紧了桌角，支撑着自己站立。 “问他，他也不肯说，到后来，谁跟他说话，谁就会被他咬。到现在佳宁，还有一个被他咬的疤。”赵睿柒苦笑，“我们知道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可又有什么办法……” 在成年的大人面前，他们不过是一粒微小的尘埃，他们的反抗如同以卵击石，没有一点作用。他们只能看着明也在周晟程予梅的身旁，一天天消瘦，一天天颓丧。 一滴眼泪沾着睫毛，从赵睿柒红色的眼底流出。 “初一初二那两年，阿也每天都想死。” “他随身带着一把匕首，恨不得把伤害他的人和自己都杀了。” 赵睿柒印象最深的一次，当时他们在图书馆玩牌，明也听到教导主任皮鞋走路的声音，就开始撞墙。头磕破了，血流了好多，他还是不肯停下。他跟不会疼一样，就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 直到赵睿柒刘佳宁借了麻绳，绑了他三天，他累晕过去了，才结束的。 星念感觉手掌的血流了出来。 到这，赵睿柒像是感受到什么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她张着嘴，似是说不出口。看着她泪珠一直掉，星念好像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了。 ……就是因为那次。 “阿也被程予梅带去了精神病院。我那时候觉得是好事，没准阿也出来的时候，就能做回正常人了。”她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赵睿柒满眼泪光，她深深的看了眼星念。 “那时候，我们也闲，什么事都没有。几乎每天都去精神病院找阿也，我们看着他的高级病房的窗户，被装上了防护栏，看着他的病房所有的尖锐家具都被搬出，看着他的病房四个角都被装上摄像头。”赵睿柒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摇着头，哪怕现在回想起，她还是会被那恶心的任性震惊。 最绝望的事是什么，是给了你一点希望，让你就着那一点希望，往上攀爬，挣扎。然后再一脚把你踹下深渊。 “那时阿也的病刚有点好转，能和我们偶尔说一两句话了。但有一天周晟来了，他把阿也带走了。。” 星念退后了一步，他咬着嘴唇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被带进的那间屋子，墙壁做了加厚，我们根本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病房的门关的很紧，我们怎么也打不开。”赵睿柒的眼光有些木讷，她看着某处说：“直到第二天，我们才看见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从那间房子里搬出了台高压发生器。” 星念根本不敢去共情，沉默良久，他手指发着颤抖，他碰上了赵睿柒的烟盒。他问：“能，给我一根吗。” 赵睿柒给了他一根，自己叼上了第二根。两根烟点燃时，这个班级烟雾缭绕。 星念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没有再像第一次一样呛到了，睁眼时，猩红的眼眶含着一颗泪珠，倔强的没掉下。 “后来，阿也又被关了两个多月。出来时，他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赵睿柒说：“后来的阿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他不会在我们面犯病了，把心思藏的可深了。” “星念，你去过明也的家里吗？” 星念迟疑一下，说：“……他继父母亲的家里吗？没有。” “我以前，去过一次。明也的卧室很好看，装饰物品什么都有，后来他跟我说，每一件进他房间的物品，都会被装上一个微型摄像头。他在房间里做的一切，都会被同时传到程予梅周晟的房间里。”赵睿柒说道最后甚至没有了声音。 那时的她才知道为什么明也房间那么多东西了，每一样被当成礼物送给他的东西全是一双双在监视他的眼睛。 ……监视。 星念含着那口难以下咽的气。原来，他曾惧怕过的目光，真的一次次割在明也的身上。 活在变态的控制下的明也，他的童年又是怎样的。 “你别看明也现在那么潇洒，其实他初三那年才真正的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搬了出来。” “我没去过他家，但是我能猜到，除了有你在的冬天，他应该每天都敞开着屋里的大窗，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冰沙拉。” 星念无神的看着她。 “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很严重的胃病。”但是，只要他吃下有味道有温度的东西，就会止不住的心情烦躁，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生活恪守着自己给的规则，因为他要强，他不肯承认自己心理的不正常，他要在别人面前像个正常人……” 她与明也六七岁时就相识了，如今也走完了第一个十年。赵睿柒清楚，她所接触的明也，都不是真正的那个人。以前的明也不是完整的他，后来的明也不是真实的他，明也的自我封闭像一扇无形的门，阻隔在他与所有人之间。 赵睿柒抬眼，对上星念的目光。 还好，他遇见了你。 “星念……我有私心，我不希望你离开他。但是你不离开他，你以后受的伤，只会越来越多……你自己选择吧。” 星念没有回答，他慢慢的将那一根烟抽尽，才缓缓开口：“……我离不开他的。” · 星念起身看似平静的走了出班级，赵睿柒的视线看不见，他红色的眼眶，像是在滴血。 他扶着墙，在黑的看不到边际的走廊里摸索。 一个小孩蜷缩在病房的床上，四面都是冰冷的摄像头，窗边的防护栏提醒着他连寻死的资格都没有。周围一个人的话语声都没有……他就像一只被吊着命的小猫，不让他好死，也不让他好活。 他被所谓的医生医治好，回到了自己的家，满屋琳琅满目多温馨啊。他犹如一个布偶一样，任人摆布，嘴角还得时时笑着。 他该怎么释怀。 在那万籁俱寂的日子里，明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是不是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昨天和今天。 ☆、早就离不开了 夜晚的街道，路灯闪烁着。星念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这里漆黑一片四下无人，和平常就像两个世界。 他的心口，感觉想在被灼烧一样难熬。 星念的双眼很疼，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了。他靠着路灯后边，缓缓的坐下，就这么坐在了路边。 他点燃了一根烟，在堆满雪的街头显得格外有生气。一根烟抽完，星念嗅着那烟味，头有些发晕。 【同心一人去】：[语音：“还不回来吗？去哪了，要我去接你吗？”] 星念看着明也发来的消息，眼眶又有些疼了。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天太冷了。 离开校园的时候，他发了条消息跟明也说有事离开一会儿，让明也别等他了。 听到明也的声音，星念的心又脆弱的几分。他忍受不了，他放在心尖上明也凭什么被人这么对待。 星念坐了许久，等到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家店打烊。他才起身，打了辆车回家。 · 明也刚吃了点药，现在站在吧台前捣鼓着冰沙拉。以往这个时候，他要么陪着星念看电视，要么自己刷着题。现在少了星念，总感觉什么都变了……他现在烦躁的连吃药都撑不住了。 他舀起一块冰块，放入齿中拒绝。感受它给牙齿带来的酸痛。 忽然，密码锁传来输入的声音。星念侧身走进了房子里，他手上提着一袋外卖。外面的冷风吹的他脸红扑扑的，他对着明也笑了笑。 明也皱了下眉，拿上毯子就快步走到他跟前给他披上。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外面冻死了。”明也抱了抱他说。 “没事，我不冷。” 星念把毯子放下，走进了吧台，把外卖放下。明也无言，也没特别在意。但是星念回来，他感觉好受多了，他继续弄着沙拉。 星念打开了外卖，却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他着手，又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上。 明也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以为星念在加热外卖。等到烟味飘来的时候他才觉得不对，他回头一把拿走星念嘴上的烟，将它灭在桌上。 明也凝重的看着他，“谁教你抽的？” 星念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他回去拆外卖盒。可是他根本忍受不了了，明也真的什么都不肯跟他说吗。 他回过头，吻上明也。他们俩的嘴瓣都十分冰冷，摩挲了很久才起了热气。互相纠缠着，暧昧的气息使这一切不断升温。 星念的手解开明也的外衣，又摸进了针织毛衣里面。明也顺从他，将里面那件也脱了。星念走到了他的背后。 他以前从没注意过，这纹身上每隔一厘米都有一道疤，有的甚至现在还没有好。星念的手颤抖着摸上了星念的背，他甚至不敢触碰，他怕明也疼。 明也突然意识到了他在干什么，他回过头，一把抓住了明也的双肩。他死死的瞪着星念，咬牙道：“谁他妈告诉你的。” 明也这时才注意到，星念的眼眶很红。 星念心头压着一股黑漆漆的气，让他呼吸都十分困难。如鲠在喉，星念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他想去抱明也，想抱他。 明也一把推开了他，他的手臂青筋暴起，抬手就给了星念一巴掌。 星念直接被他这一掌打倒在地。他感觉到，嘴里缝了两针的伤，又被打裂了。明也手撑着身后的吧台，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明也问：“谁告诉你的，阿柒？” 星念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嘴里的伤口是二次爆发，他现在疼的游戏说不出话了。 “——说话啊！” 可此时的明也一点耐心都没有，他一脚踹向地上的星念。星念被他踹的，撞向的身后的吧台角，他吃痛。星念睁眼看到明也的眼底满是暴躁和不耐烦。 星念轻轻喘了一口气，他应道：“嗯。” 明也咽下了一口气，他忍不住，一手将烟甩了出去。那根烟，掉在星念眼前。接下来，星念看到明也把吧台上的瓶、罐、高脚杯一齐砸下了桌，听到它们一个个碎裂的声音，明也脸上出现了可怕的笑容。 星念知道，他惹明也犯病了。 那些碎裂的声音似是不能够满足明也，明也对星念视若无物。他走出吧台，一脚踢翻了沙发，憋着那股气时，明也抬眼看上了吧台另一侧上的仓鼠笼。 里面的小仓鼠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视为猎物了。 就在明也拳头即将捶上仓鼠笼时，星念挡了过来，护在笼子前面。他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明也很喜欢这只小仓鼠，如果真让他这么做，明也冷静下来会后悔的。 明也抬手又快又很的扇了他一巴掌，说：“滚开！” 星念受着这一巴掌，差点摔倒了。他抬起眼，看向明也说：“……你要打，就打我吧。” 明也此时眼眶很红，他的理智已经被星念磨的所剩无几了。明也认得他，可此时的星念在明也眼里和一样易碎物品没什么区别，他只是本能的不想去伤害他。 可是现在，星念触碰到他的高压线了。明也犹豫片刻后，五指抓上了星念的后颈，连托带拽的把他给扔上了床。 明也的手握成拳，砸向了星念的脸。 …… · 距离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星念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明也，他知道明也没有睡着。只是自己现在连动动手指都疼，根本没办法抱他。 他看着明也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星念真的好心疼。 明也知道，星念在看着他。可是他现在脑子里真的很乱，如果不是药效发作，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对星念做什么。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了。明也转过身强吻住了星念，星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呼吸不顺了，却还是随着他亲。 明也享受完星念嘴唇的温度，又埋进了星念的颈窝里。他闷声道：“你真的不怪我吗。” 星念也往他那轻轻动了动，他被折磨的失了声缓缓说：“不怪……” 话音刚落，星念感觉到他的颈窝里，滴入了几滴温热的泪水。 他心尖一颤，明也哭了。 明也侵蚀着来自星念的温度，两人就这么互靠着，没有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明也突然坐回了自己那边，他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明也仿佛决定了什么，看向星念。 “其实……你想知道那些可以来问我的。” 星念当然明白他说的“那些”是什么，看向房间里的某处犹豫的问：“你的背上，那些伤是怎么弄得……要是勉强就别说了。” 明也迟疑了一下，他说：“你见过钢笔那么粗的针吗？” 屋外的月亮很亮，盖过了太阳的锋芒。 星念愣住了，明也此时的口吻他好熟悉。一年前的那个清晨，他说过那么一句话。 “织……毛衣？”星念看着他。 “那种针，后面带着粗线。从我的右背上穿入，越过我的脊柱，再穿入我的左背。每天都要这么缝三根。早上五点缝，晚上十二点拆。”明也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谈及一场很平凡的陈年往事，“每次缝线的位置，都要比昨天低一厘米。没几次，我的背上位置不够了，他们就开始在手上，腿上。” “不久后，他们索性不找新地了，继续穿背上那些烂掉的伤口。” “……我小时候，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种生活持续了九年，我想，应该没有一种罪，要这样来赎吧。” 星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抬起手握住了没有的手掌。明也也轻轻捏住了他的手。 明也动了动唇说：“其实，我小时候养过小动物的，以前说没有，是骗你的。” “我养的是一只小狗，我记得，它叫曲奇，我以前，还挺喜欢它的。” 星念看到，他现在的目光格外温柔。那大概是明也童年唯一的温暖了吧。 “后来呢。” “后来……”明也的眼神暗淡下来了，“周晟和程予梅当着我的面，把它咬死了，肉也吃了。” 看到他掉眼泪的样子，周晟发了疯似的大笑。之后的很多年，他们都一直逼着明也养小动物，起先几次面对它们的死亡，明也还会掉眼泪。到后来，即使小动物的尸体，躺在他的床上，明也也不会多看一眼。 明也有时候幼稚的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像孩子一样幼稚过吧。 星念听着，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人把狗吃了……他直觉得泛恶心。 明也的语气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一个受了委屈找家长说悄悄话的小孩。他抱上了星念，想从星念身上获取温暖。 “为什么……程予梅，不是你的母亲吗？她难道……” 他看向星念，嘴角弯了弯，笑的有些勉强。明也说：“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不是每个人都是人，有的时候你的亲生父母可能也不例外……” 星念听闻，瞳孔剧增。那一张张拳打脚踢、污言辱骂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他们汇聚成了在那滴血斧头下躺着的人，一切就此结束。 他的亲生父母的确不例外。 星念往前倾了倾，吻了下他的额头。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他们了，我们自己好好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好不好。”星念对他道。 “……星念，我们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明也有些绝望，他自嘲的笑说：“按正常来说，我这叫家暴……你不离开我吗？” 星念笑了，他说：“可我已经是你的私有物了。” 早就离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命，看了一晚上CP的剪辑，然后新文没码，下一章也还没修改好。(╥_╥) ☆、方司染 赵睿柒难得起了个早，敢来上课。她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卷发披肩，不似以前温柔而是更有攻击性了。她踩着高跟鞋，走在觅君街上。 虽然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二学生该有的样子，却让不少女生嫉妒极了。 她就要走进职高，这时破天荒的杀出了辆车停在赵睿柒眼前。赵睿柒挑眉，似问：这是闹哪出。 副驾驶坐上酒匆匆下来一个人，那熟悉的脸庞，让原本扬着笑的赵睿柒瞬间冷下脸。她就说这车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方司染。 方司染表情有些难堪，自我别扭。 “……你为什么不找我了。” 这话说出估计方司染自己都觉得好笑更别说赵睿柒了，她冷笑置之，直言道：“累了，不想玩了，放弃了，少爷可以放我去上课了吗？” 她的话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因为真的一刻也不想和这个人多呆。 方司染嘴角颤了颤，“可是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应该会一直来找我的嘛……” “喜欢也是要有回应的。”说出这句话时，赵睿柒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是在被表白的声音中长大的，那懂得真心可贵。赵睿柒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那种天天围绕你转的小女生，老娘出去大把的人追，缺你一个？” 说完她就要走，方司染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拽回赵睿柒。 “你为什么……不在试试呢。”方司染低下眸，他已经将自己高傲的自尊放在地上了，“万一……万一我，我也……” 赵睿柒与他双目相视，她微微摇了摇头，她的眼底泛红却没有一点泪。 “你太恶心了……”赵睿柒呢喃，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片刻后就将方司染的手甩开。 她从来没想过，到这个节骨眼上，方司染居然还想以着盛气凌人的样子收尾。把她比作被施舍该感恩的人。 赵睿柒真的好想这样一巴掌盖上去，只可惜她做不到。她的指甲紧掐着掌心肉，赵睿柒推开方司染。 “我给狗扔骨头，狗都会对我摇摇尾巴，你他妈连狗都不如。”赵睿柒狠下心，“不喜欢了，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我是什么，二十四小时人工客服？随时随地包容你？你太他妈看得起自己了。” 方司染眼中有不忍，他伸手要抓赵睿柒的手，却被赵睿柒砸来的包拍开了。 赵睿柒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职高。 方司染独自一人站在那呆了会，他蹲下丨身，捡起那只包，拍干净灰尘。抱着它坐回了车里，除了上车时让司机抄小道回七中说了一句以外，方司染一路无言。 · 有人忧愁必然有人欢喜。职高前的觅君街，冰雪消融处长出了茂盛绿叶，升温与冷战都在春夏的更替之间。 四月的时间眨眼就过，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要迎来常人人生中第一个大坎了。高三。 前往考场的地铁上，星念腻歪的倚在明也身上，手上翻阅着考场要用的物品。这次他俩没分在同一个考场，大概是这半年他们粘的太甚了，想到要分开几天星念就十分不舍。 星念的耳朵戴着一只耳机，里面放着与明也一同听的英语单词。当然，星念几乎都听不懂。 他随口问道：“你觉得你这次能考多少？” “嗯？”明也捏了捏他的脸蛋，说：“我上次三测考的不错，如果题没押错的话，成绩七百走上应该没问题。” 星念一点也不怀疑他是不是说大话，毕竟他亲身经历，明也这个人学起来是真的昼夜不分。他每次看到都怪心疼的。 “你别交白卷就行，老李的头发都给你气掉好几根了。” “那还真是难为他了，本来就没几根。” 倒也奇怪，两年了，老李头发还真的一点没长，反而掉了不少。星念眨了眨眼，是啊，都两年了。 星念看向明也，“你想好以后要去哪所大学了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明也笑了下，“嗯……想过，我文科不太好，想试试挑战去D大。宝贝，你要陪我一起努力吗？” “……D大那是努力就能上的嘛。” 明也故作沮丧，“你的意思是不打算陪我了？那我们不就得异地恋了，可我听说异地恋的分手几率很高诶……” 星念抬眼，“……是吗？” 明也下巴蹭着星念松软的头发，他坏笑一声，继续调戏道：“我还听说D大的小姐姐很多诶，你就不怕她们哪个把我掰直啊。” “……哪个小姐姐能受得住你这么折腾人的。” 说完星念就想起，似乎有这类特殊爱好的人也不少。明也看着他笑而不语，星念被他看的反而有点恼，“你……你快滚吧。” 明也突然问道：“星念，你是不是天生弯啊。” 星念被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他皱眉道：“我要是天生弯，你不……也是，你不也是只谈了我一个。” “傻逼……”明也一笑置之，他们说话声音本来就小，明也还凑近星念耳畔说：“可我以前对女生硬的起来啊，老婆——你呢？” “……” 这话题越来越诡异，连地铁广播都看不下去了，它极为恰好播报出声：“残灯欲灭站，到了，请根据先上后下顺序，有序乘车。” 星念赶满抓紧把考试所需物品塞进明也手里，然后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啵唧了一口，就推开了他说：“你站到了，再见。” 明也忍俊不禁，他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嘱咐道：“行了行了，你还有两站就到了，别坐过了，憨。” “知道了……赶紧走吧。” 明也挥了挥手就转身走了，星念看见，真的很想干脆下去陪他一起走算了，大不了就迟到，他太黏明也了。还好，他还有一丁点理智。 星念拿着自己的那套，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他刚与明也太过亲密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歧义的目光，还有一些窃窃私语。可星念却一点也不在乎，反正他不痛不痒的。 他自顾自想着明也问他的那句话，其实他心底里早就有答案了。是不是天然弯有什么好在意的，是与不是都是为了明也做伏笔，反正他只属于明也。 甜甜的情意总是让人沉溺其中，窗外的蓝天白云，高歌着这个盛夏。星念嘴角微微笑了，考试，加油。 · 几天连轴转的考试让这批考生精疲力尽，死了不少脑细胞。这时候贴心的小棉袄乔忆霄总能心领神会的发出聚会，她是这么说的：“考好了这顿是加官进爵满汉全席，考差了就是断头饭了。” 李涵当时就沉默了。 西餐厅的玻璃窗前，两个汉服美女正用玻璃揽镜自赏，她们衣着风格大相径庭。一个似小家碧玉的花姑娘，一个就似暗箱操作干政的皇后。她俩身后还跟着两个行走的人形衣架，叫苦连天。 刘佳宁撇嘴，“我昨晚还在跟美女翻云覆雨鸳鸯戏水呢，今天居然在这帮你们两个提购物袋？！” 赵睿柒：“切。” “就是就是，你们女生为什么总有逛不完的街啊？”李涵打了个哈欠，“我昨晚刚上星耀，爷的星耀大宝贝还没捂热呢。” 乔忆霄：“你去年不是钻石吗？” “对啊，我牛逼吧？” “确实牛逼，今年居然才星耀。” “……” 这时，玻璃上印出两个男生并肩朝他们走来，赵睿柒一眼就望见他们十指相扣，甜腻的如胶似漆。走到他们跟前，为了照顾这一群单身狗，明也和星念很自然的松开了手。 明也常见乔忆霄穿着汉服到处逛，赵睿柒穿还是第一次见。她今天妆化得也偏古风，头上佩戴的金钗金簪，倒真像一个从画里走出的古风美人。 “姐，恭喜——”明也别有它意的笑了笑，对着赵睿柒伸出手，“重获新生。” 他说的当然是指年初方司染那件事，虽然赵睿柒没说，但是那日看到的人也不少，风言风语也传入了明也耳朵里。 听到久违的一声“姐”，赵睿柒不禁挑了挑眉梢，手一副主子气派的搭在明也手心上，“小也子，这祝福来的太晚了呀。” 明也受不了，他笑出了声，抓紧赵睿柒的手就嫌弃的一把给她推回去。之后迅速蹭回星念身边。 赵睿柒往后退几步稳住了，“操，狗男人。” “不是，阿柒，你这凤冠霞帔的头不沉吗？”明也问。 “沉啊。”赵睿柒叫苦，她眼神飘向乔忆霄，“还不都是这个狗女人让我戴的。” “略略略，这套就是要这么配才好看呢，富贵！人间富贵花啊。”乔忆霄掐着嗓子唱了两句还算能听的唱腔，“凤冠霞帔戴红妆，举杯交酒长相忘~” 唱着唱着，她就拉着乔忆霄一起走进了西餐厅，连带着后面四个人形衣架。 入座了，李涵刘佳宁终于卸下了一袋接一袋的购物品了，随手一放，光是赵睿柒买的，少说就占了三张椅子了。他们六个人，活活坐出了十六人的感觉。 “我们往便宜的点吧，就fillet怎么样。”乔忆霄指点江山道。 “不是吧，大小姐你家破产了？”刘佳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吃个牛扒还得精打细算。” “你懂个屁，姐姐我这叫会过日子，勤俭节约，不铺张浪费。”乔忆霄瞪了他一眼，“钱都是省出来的。” “呵呵。”刘佳宁，“你这件高定都够这店里最贵的牛扒点个三百份了吧。” “懂得都懂，留着钱给待会洗劫口红专柜用。”明也笑说。 “就你们能说。”乔忆霄努了努嘴，她问：“那就这样点了啊？六份fillet牛排，黑椒汁？饭后再点甜品吧。” 服务员奋笔疾书的记下，刚想确认菜单就被刘佳宁叫停，“诶——等一下，五分牛扒就够了。” “啊？” 赵睿柒抿了口酸掉牙的柠檬水，也道：“嗯……五份牛排就够了，一份蘑菇酱，其它的黑椒，再来份意面吧，凉的，最好参点冰块。” 听到这诡异的要求，服务员一脸懵，但还是茫茫然划掉原先的，重记。 “不用了，六份一样的就行了。” 赵睿柒刘佳宁闻言一愣，他俩一齐看向说这话的星念。星念当然知晓赵睿柒这是为明也准备的，他莞尔浅笑，没有说什么。 可他这一笑就足够说明很多了，赵睿柒一下就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了，明也有好转了。她看着星念，眼中带着一丝谢意。 刘佳宁比她反应慢一点，反应过来时已经本能的去摸烟盒了。还好，餐厅禁烟阻止了他。他红着眼角灰溜溜的走出餐厅抽烟去了。 他们这一出一出的小动作，一个不差的被明也收入眼底。他悠悠的道：“别眉来眼去了，我本来就能吃，只是怕上火，别把我当成胃病患者行吗。” 座上的李涵和乔忆霄，携手苦命的服务员一起一脸懵逼。 赵睿柒心情大好，笑说：“问题，你本来就是啊。” “……”明也无言。 另一头，无辣不欢的另一个胃病患者悄咪咪的对修改三次点菜单的服务员说：“六份都黑椒……” 他还没说完，后领就被明也拎住，只见明也笑眯眯的对服务员说：“五份黑椒，六分熟，一份蘑菇，七分熟。谢谢。” 服务员：“……” 记录完这一次，她就抱起点菜单跑了，生怕他们再改主意。 · 从西餐厅出来，赵睿柒和乔忆霄又开始了她俩的大杀四方，每逢专柜必定停下脚步，看似斟酌的思考几下，然后洗劫一空。 李涵看中了款球鞋，他站在玻璃窗前，咬碎了后槽牙，才扣扣搜搜的拿了两个月生活费买下了。 隔壁的刘佳宁，双指夹着卡，潇洒的撂下一句“刷卡！”就带走了三双。 “……”李涵，“万恶的有钱人。” 明也什么都不缺，本来什么都不想买的，可是星念路过一家复古皮鞋店，就走不动道了。看着橱窗摆出的几双尖头鞋，星念眼神中流入出属于人性本能的欲·望。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软了几分，“你……买几双……好不好。” 明也轻笑几声，颇有嘲讽的意味，他倒是给了星念最后的脸面，只凑近星念耳边说：“你可真喜欢被踩啊。” 星念闭上了嘴没有反驳，他捏着明也的小指发出请求。 但凡是都得付出代价。这间皮鞋店也做复古西装订制，明也拿了件西装，拉着星念就进了试衣间。 …… 明也还是满足了星念，买了三双不同花纹的尖头皮鞋，看起来就杀伤力极大。反正都是伺候他的，明也何乐而不为呢。 ·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队伍中，不知何时又被星念和明也跟上了。乔忆霄偶然的撇到了一样星念，奇怪道：“诶？星念念，你的头发怎么湿了一块。” “哦……”星念面不改色道：“刚刚吃冰淇淋的时候沾到了，拿水擦了擦。” 明也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听他说完这句话。等乔忆霄回过头，明也细声问：“星念哥哥，冰淇淋好吃吗？” “……滚啊。” 作者有话要说：星念看着软软的，其实某一面蛮骚的，他和明也在C上，就是星念没想到明也这么狠，明也没想到星念这么骚。其实这一篇最早的稿，就是有感情线的字母文，狗头jpq。 ☆、周晟 顺着赵睿柒和乔忆霄一顿洗劫，时间也推移到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几人品了茶点，正想着下面要去哪时。 乔忆霄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朋友圈，她说：“纯妍去新水族馆打卡了！就在旁边。” 知她者莫若刘佳宁，“行了，知道你想去了，走吧。” 刘佳宁开了车来，他们把购物买的东西，全堆到他车的后备箱和后座上，塞的满满当当。他们准备步行过去。 购物街和新水族馆中间，造了一座空中花园。几人结伴走着，李涵想起：“去年来这的时候，还糊我一脸灰。” “这是装修的是不错。”他们走在花园的边际，刘佳宁看了看远处的风景，说：“那边刚好是商业区，上班族下班没事还可以来这逛会儿，调节心情，以免加班加出自闭症。” “你这话说的。”赵睿柒笑看他一眼，“真像你爸，压榨员工这种事你爸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噗嗤……你说得对。”刘佳宁说。 乔忆霄点了根烟，她争论说：“我觉得老乔能争一争，我就没见过他给员工放过假。”说着她把烟和打火机往下传去。 烟盒和打火机传到李涵手上时，他叹了口气说：“和你们这一群富二代说话，真几把累。” 明也笑着接过，他点完烟就传了回去，不给星念留可乘之机。星念扯了扯嘴角，只想道：这二手烟都够我吸饱了。 六月中旬，烈日当空。他们忍不住停下来休息了会儿，几人倚着花园边际的栏杆，把手上的香烟抽完了。 放眼望去，这里能看见半片商业区。高楼大厦数不胜数，错综复杂的绘制成了一副压抑至极的景色。似乎奔波于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有一天每一天的人生，他们整齐划一，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一样，没有一点特色。 可一条蓝红相交的光，划破了街道的反复无常。一辆辆警车闪烁着警示灯，它们汇聚成了这循规蹈矩街道上最特立独行的存在。 那座写字楼四面八方被围的孤立无援。 赵睿柒眉头一皱，她牢牢的盯向了那里，她不可置信。不自觉的发出了颤抖的声音：“那……那不是……？” 如此耀阳嘹亮的警笛声，其他人的目光皆被那所吸引，每个人的面上都不太好看。除了明也，格外平静。 他淡淡的回道：“晟睿的写字楼。” 没等他们观望多久，写字楼的门口，警察压着一个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来。看到那双平底的皮鞋，明也的嘴角勾了起来。 他仿若能听到，他踏在地上的声音。 他们所站的位置，离那其实有些远。乔忆霄身子往前挺了挺，才犹豫不决的问：“那是……周晟吗？” 星念闻言抬头看向明也，明也什么也没说，他的手扣上星念。像是在抑制着自己的喜悦。 “嗯，是。”刘佳宁面露凝重，他不知该喜该忧。 “周晟？”李涵回忆了回忆，他喃喃：“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在哪听过。”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有心思去回答他，他们心里都在思索该怎么跟明也说，能让明也心情好点，或者不发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写字楼里还在源源不断涌出警察。突然，赵睿柒眼眶微睁。那个被警官压着的女人是谁，她的一头棕发格外惹眼。 赵睿柒还没反应过来时，明也已经哼笑出声，只是一声就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那个女人除了程予梅，还能是谁。 “程、予梅……”赵沐赫生前和周晟关系比较好，就是他死了，两家也没断绝关系。何烟涯清楚的知道程予梅从来不会碰周晟生意上的事，为什么会牵扯上她，难道……赵睿柒看了眼明也，“怎么会……” 李涵听到这名字瞬间就想起来了，他唯唯诺诺的看向明也，小声道：“老大……” 明也听到，却没有理他，他只是牢牢的牵住了星念的手。 李涵碰了壁，也不说话了。 刘佳宁看到这副场景愁的又点了支烟，他呼出口烟，自言自语道：“程予梅……嘶……妈的。” 星念凝望着写字楼楼下，这是他第一次见程予梅，隔着很远的看着。女人很快被警察压上警车，星念明显感觉到，明也的手捏的更紧了。 星念做坏，挠了挠他的掌心，说：“原来，你头发真不是染的啊。” 这么不合时宜的话，让众人皆是一惊。 明也那副脸庞上的阴霾，被他这话说的立马烟消云散。他温柔的笑了笑，“都说了，我是三好学生。” 星念笑了下，没说话。 肉眼可见的明也心情好了些，不在那么阴晴不明了。 见状，赵睿柒拔了拔手指，犹豫一会儿，才走到明也旁边说：“阿也，是你报的警吗？” “嗯？”明也感受到星念暗戳戳的捏了捏他，他忍不住想笑，明也说：“我要想弄他俩，还会等到现在吗？” 听到明也平静的提起那两人，赵睿柒愣住了，她其实已经做好了会被明也打的准备了。可是，明也没有……一种好久没有亲切感涌上心头。赵睿柒看向星念，眼里满是感激。 星念低着头，面上也是惊魂未定。他回给了赵睿柒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 也算是有了底气，赵睿柒又试探的问：“那是……程予梅和周晟一起犯了是什么事吗。” 她问完这句话，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明也语调有些慵懒的说：“估计待会警察会找我，去水族馆估计是泡汤了。” 赵睿柒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反正暑假了，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刘佳宁也连忙道。 明也忍不住了，这连哄带骗的语气太有意思了。他笑道：“行了，我没犯病，别他妈这么说话了，别扭不死你们。” 星念握着明也的手一颤。这是明也第一次提到自己的病，也是第一次承认。以前的他从不会提这事，几乎每次提到这类话，他都会犯病……怎么这次自己提出来了。 星念心里又害怕，又不好受。其实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想承认自己有抑郁症，被人当做异类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往明也身边凑了凑。 世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星念况且不能理解明也现在的心情，别人又怎么看得出他的不对劲。明也的那句话在他们心里就成了一句定心丸。 乔忆霄思虑了下，她提议道：“要不然，我问问我爸什么情况吧，他应该知道些事的。早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应对。” “……也行。”刘佳宁想着说，他道：“我也问问刘岐褚，看他知不知道了。” 明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赵睿柒扫了分别去打电话的两人一眼，她也看向明也。明也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说：“你就别去问了，何姨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明也说的没错，何烟涯要是知道，早就跟他们说了。什么都帮不上忙的赵睿柒只能烦躁的去和李涵抢烟抽。 星念踮起脚亲了下他的嘴，问：“你……还好吗。” 明也揉了揉他的头发，“还行，早上吃了药，应该能撑一会儿，还不至于特别烦。”他轻笑一声，突然话音一转，“其实，我现在挺开心的。” 星念半信半疑的看了眼他，他说：“你要受不了了，记得说，我们先回家。” “嗯……知道了，憨憨。” 他没有骗星念，他确实很开心，开心的恨不得从这三十多层楼高的空中花园跳下去。明也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高兴还是激动，那种所恨在眼前被捏死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 他非常想毁了眼前的一切，却因为药物被牢牢的困在了这幅躯壳里。 好在还有星念在身边，或许能抗住吧。明也想。 “喂？爸……”乔忆霄的电话接通了，她引着众人往她身边凑，“没，别别别，钱够花，你放心。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周叔叔，和程阿姨发生了什么吗？” 乔楚凭的声音说：“知道啊，害——他俩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哦，他赚的钱也够他吃喝嫖赌一辈子了，非得去走犯法的事。听说这事还……不对啊，霄霄，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啊……我……”乔忆霄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了一下，避重就轻道：“我，在购物街这边的空中花园，刚好看到了。” “不对吧霄霄，你眼睛那么灵吗？一眼就看到了？”乔楚凭老狐狸一下就猜到了，“明也那小子是不是在你身边啊。” “……啊。” “你把手机给他。” 明也接过手机，他喊人道：“乔叔。” “小也啊……”乔楚凭吸了一口凉气，他想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小也，他俩的事，你有没有参加？” 明也淡笑一声，“乔叔，我与他们关系不好，您不是不知道。”这无异于是回答了，这事和他没关系。 “嗯——这事无论和你有没有关系，警察都会找到你的，他们问什么你看着回，尽量把自己摘干净点。”乔楚凭劝道：“你年纪还小，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明也无谓道：“那倒也不用，反正这事我不知情。”就算那两个想拖我死，也没那么轻易。 “……还是小心点好。” 乔忆霄凑过来说：“爸，你别说的这么不明不白啊，你知道他俩发生什么事了吧，跟明也说说他也好应对啊。” “傻丫头，警方办案不能透露的。”乔楚凭宠溺的回复乔忆霄，又对明也道：“小也，警察会跟你说清楚的，你随机应变吧。” 明也心底有些泛羡慕，他怎么没有这样的好父亲。他说：“谢了，乔叔。” 说了半天还是没帮上忙，乔忆霄有些不满意，她拿过手机，对着嚷嚷：“拜拜！大笨比老乔！” 刘佳宁此时才走了回来，他与乔忆霄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他摇了摇手机，说：“打了十几个，刘岐褚，黄尹兰一个都没接，呵呵。” “老乔说了半天还不如不说，烦死人了。”乔忆霄撅着嘴道。 赵睿柒也烦，她想了想，问道：“阿也，要不要，我让我妈出来一趟，看看情况。听乔叔说的，这可不太像蹲一两年就能出来的事。” 不管他们在同龄人面前多么的叱咤风云，不可一世，在所不能及的领域依旧得是个会不知所措的孩子。毕竟年龄摆在那，他们只是群还未成年的少年，该有害怕懦弱的一面…… 比起他们的心急，起因的明也却嬉皮笑脸的坦然说：“算了吧，何姨最近不是在倒腾蛋糕店吗？别去烦她了。” 明也那种不属于年龄的平静和淡然，一点也不人惊羡，反而让人担心。 ☆、顾曦安 边际的栏杆边，烟头已经零零散散的弄了一地。他们几人面色不悦的看向明也放下手机。 乔忆霄揉了把脸，“这找来的速度可真快啊。” “好了，你们去水族馆吧。”明也牵起星念的手，他说：“我们走了。” 李涵一个人快步上来，“老大，我陪你去！反正我蹲过几次，里面的人我熟，我去帮你说说话！” 赵睿柒抱胸也走了来，“那这么说，我也熟，我也去帮你。” “我也熟啊！”刘佳宁跟上。 乔忆霄也碎步跟上，“我我我也熟。” 明也有些无语，他说：“你们是觉得，你们比我熟？” 唯一不熟的星念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他笑了出声。 · 漆黑的重审室里，只有一盏灯照耀着。眼前的警官看着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出头。警官放下茶杯，坐下。 他还未开口就听眼前的少年道：“为了保证我们接下来的对话顺畅，帮我找点镇定片。” 这开头就来的下马威，让顾警官有些没想到。明也也不想太露锋芒，只是他没料想到，这审讯间，大门紧闭还没有窗。一片黑暗，和刺眼的光芒，让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顾警官诧异片刻，便恢复从容的面目，他按着话筒说：“02这间，送板镇定片和杯水过来。” …… 吃完药，药效并没有立刻起效。明也忍耐着，他对眼前的警官道：“警官，你想问什么，问吧。” 顾警官笑了一下，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的母亲程予梅，和继父周晟被我们逮捕了。”听到继父后边跟着“周晟”两字，明也有些不悦的抬起了眼。 “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也收起了自己不善的目光，他低声道：“不知道。” “我们A组，最近在调查一个类似于传丨销的欺诈团伙。这个团伙目前因为欺丨诈，已经残害十五条人命，其中有三名女子是被团伙的人胁迫，进行了裸丨贷，接受不了而自杀的。”看得出，顾警官也有烟瘾，他摩挲着食指，说：“我们查到，周晟和程予梅实为这个欺丨诈团伙的表面运作人物，这个团伙近半年的收入，最近一次的转账记录是从你继父的账户转入了你母亲的账户，然后这笔钱财就不翼而飞了。” “你是怀疑……这笔钱，是我分掉的？”明也直视上顾警官的目光，他听懂了顾警官的意思。明也没有一点畏惧道：“程予梅的确每个月会给我转十万，如果你说的是这个，那我无话可说。” “那倒不是。”顾警官喝了一口茶，“我们查过，你母亲每个月给你打钱的账户在十一年前就没有一次进账记录了，每个月的钱也是只少不多。也就是说，这个账户里的其实是你亲生父亲的遗产，不过……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亲生父亲的这笔钱也不怎么干净。” “既然十一年里都没有进账记录，周晟他们转移的也只是这半年的团伙犯罪财产，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昼……我的亲生父亲和本案没有关系？”明也条理清晰的问。 顾警官放下茶杯，只觉得这小朋友真有意思。他说：“可以这么说。” “好，那请警官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别提起他。” “……”顾警官咬了咬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啊。他想了想，继续说：“好，不谈他，那你知道你的继父母亲参与这个团伙大概有多久吗？” 明也不明白，他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 “你与他们两人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没发现一点不对劲吗？” “谁跟你说我和他们住一起了？”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未成年。” “所以呢？”明也不以为然，“我初三……哦，准确是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就搬出去了，更何况，我初二有半年都没住在那个房子里。” 顾警官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唇角，“那半年你去哪了？” “既然看了我的档案，就别拐弯抹角了。”明也坦然的道：“精神病院。” 顾警官笑说：“被关进精神病院半年，出来后就搬走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真让人好奇呢。小朋友，说说吧。” 明也不应，“这和这个案件有关系吗？” “你是不是被他们虐待过。” 听到顾警官用极为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明也的眼眸深沉了些许。 他沉吟片刻，道：“你们在我房间搜到了什么？” 顾警官一笑，仿佛胜券在握，“小朋友，问话的是我，被问话的是你。你自己说吧，房间里有什么。” 明也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盯着悬挂的那盏白灯。顾警官也不急，他又喝了几口茶，在看了看这次的案情分析报告。 这才悠悠的道：“外面那几个小孩，是你的朋友吧。去分局的时候好像见过一两个，都是不良少年啊。” 他顿了顿又说：“倒是有一个挺文静的男生，刚我同事进来给你送药的时候，那个小男生还嘱咐他说你今天吃过药了，最好别吃……” 真会挑人软肋说，明也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他打断道：“房间里有摄像头。” “摄像头？”顾警官有些得意的笑了，“有几个，在哪。” “每件物品上都有，被子上枕头上，有的缝在被角，有的嵌在被子的花纹上。”明也看了眼警官说：“别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们搜到了这些。你想问什么问吧。” “爽快，我喜欢。”顾警官说：“他们是怎么虐待你的我们已经从他们的录像记录里找到了，真他妈是变态。” 明也什么也没说。 “……帮你说话也没点反应。”顾警官不逗他了，“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离开的周宅。” 明也猜到了他会这么问，他提前说道：“先说好，那是我十周四岁前做的事。” 顾警官不禁莞尔，“懂，十四岁前你干了什么。” “周晟书房的书架上有个机关，移开后里面有个暗格，放着一把手丨枪。现在估计不在了。”明也回忆着，“我趁着周晟不在，拿枪威胁了程予梅，把她绑了。再用程予梅的手机，发短信把周晟骗回来了。” 明也不屑的笑了声，继续道：“他以为我不敢真开枪，迎面向我走来，我就把他腿给打废了。然后，我拿了他的钱，找我朋友帮我带买了一套房。” “不过，那是快四年前的钱了，和你们这次查的应该没关系了吧？” 明也说自己的犯罪经过时没有想普通人一样畏缩悔恨，也没想疯子一样意犹未尽。除了那一声笑，明也反而像是个旁观者，在平静的称述这么一件事实。 这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表现。 顾警官松懈了眉头，他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出生美国吗？摸到□□就会打？” “以前打过。” “嗯？？” “纪将军的射击场，合法的。” “……好吧，想不到你还能和纪老爷子扯上关系。”顾警官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所以周晟现在除了团伙诈丨骗罪，虐待儿童罪以外，又多了个私藏丨枪丨支罪？” 明也挑了挑眉梢，“怎么，能判无期吗？”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无期是轻的了。”顾警官一边看着门外人新递来的新报告，他逐渐语气凝重的说：“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搞不懂。” “什么？” “既然你当时都已经打残了一个，捆了一个。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们呢？像你说的，你当时十四岁，杀了他们你完全可以利用年龄的优势逃脱法律的制裁。” 明也轻笑一声，“杀了他们……我当然想。” “但是，我想离开他们就是为了好好活着。我要是杀了他们，不论法律管不管我，我在别人眼里都会是个怪物……”明也声音一顿，淡然道：“那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顾警官没有评价。他赞同他自救的做法，却不认同他自身的想法。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当初不报警。” 灯关的照射下，明也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微微的低下头，说：“程予梅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能看着她死，但是我不能做那个提刀杀了她的人。” 顾警官闻声深吸了一口气，他从心而说：“我觉得周晟成功了，他已经把你养成了一个随时会犯罪的疯子了。” 明也弯嘴一笑，“我要是真准备报复社会，就不好三番五次因为打架这种小事，在你们这留下个人档案了。” 顾警官抬起眼，清清楚楚记住了眼前少年的样貌。 · 明也走出审讯室的门时，黄昏那接踵而至的光亮刺激的他霎时睁不开眼。但他感受到了周身围上了一群人，还有一只小奶猫伸出爪子，牵住了他的手。 他内心浅笑，也勾住了他的小爪子。 周围一片烟味，他听到李涵问：“老大，没事吧，条子没难为你吧。公安总部，我们平常也不来，都没认识的……” “老大，他们的事，和你没关系吧。”刘佳宁慌张了，“他们不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他妈把你带进沟了吧？” 赵睿柒也有些急乱，她压低声说：“应该没牵扯到你吧？实在不行……咱就找胡谌过来吧，他有人脉，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们要不要先去咨询一下律师啊。”乔忆霄说：“我，我，老乔那有律师咨询的电话，我去问问。” 比起他们，星念只庆幸着明也在里面没有发作，他回头看了眼审讯室里的场景。明也居然没有受不了，这大概是个好兆头吧。 明也的双眼缓过了那股劲，睁开眼才道：“行了行了，和我没关系。我去那边签个字就可以走人了，就是这段时间要配合调查而已。” “我去……！那你不早说，白担心了。” “早说啊。” 明也与他们边走边道：“你们他妈让我说了吗。”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顾警官身边的另一个警察说：“头儿，你真确定他不知道犯罪团伙的内幕吗？我觉得他刚刚都是一面之词，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遭遇那种事第一想的不是报警，而是自己逃脱？我看他就是和父母有着不可分割的利益！” “我不觉得。明昼的遗产就八百多万，这点钱在周晟面前塞牙缝都不够，哪来的利益？”顾警官又说：“本来把他找来就是想摸摸他有没有报复社会人格的，就没想从他身上捞下什么线索。” 另一个警察思考了一下，“你说的也是，害——我总算明白了，头儿，你为什么审一个小毛孩子还要去重审间了，十四岁就用枪打人啧啧啧，太可怕了。” “你也不想想，那两个是怎么对他的。” 他们谈话间，另一个便衣警察走了过来，他说：“头儿，一队在周宅的书架后面是找到一个暗格，里面也确实有个放枪的支架，但是枪不见了。” 不翼而飞？ 顾警官思索片刻，说：“找人去审周晟，问他藏哪了。” 便衣警察道：“是！” 说完，顾警官抬起头，他看向了和朋友说笑的明也，发自内心的感叹说：“那两个人渣唯一做的像人的事，就是没把他扯进这个案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对质，是我这文所有叙事里写的最爽的一次了。 ☆、暑假 门关上的那一刻，星念很自觉的跪下，靠近明也脚边。明也俯视他，眼神中有丝不忍。星念双手捧上明也的手，他把自己放的很低，让明也毫无心理负担的虐待他。 他说：“发泄吧，别忍着了。” 明也压抑着自己，伸手将他扯起，他用力抱紧了星念，恨不得把星念蹂进骨头里。明也头埋在星念颈窝里，星念手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他们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 “抱抱就好了。” 明也说。星念吻了吻他的唇说：“你忍不住的。” 明也清楚的知道，他忍受不住。可他今天一点也不想那样对星念，星念这一年被他折磨的有够狠了。 刺痛在他的眼眶打转，最后，明也说：“你今晚出去住吧，找间酒店应付一晚上吧。” “然后留你一个人在家里砸东西吗？”星念看着他问。 明也无话可说。星念抱着他的手，突然放下了，他挣扎开明也，伸手去哪被扔在地上的那三双鞋。 明也长睫一颤，什么滋味都不是。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星念瘦弱的手腕，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抱抱就好。” 星念能感觉到，明也此时的呼吸，都如此煎熬。 …… “好久没见茴城有星星了。”星念坐在床上，从落地窗里看屋外的满天星光。 明也枕着他的腿，一道望向窗外。已然是后半夜，晚间的夏风有些微凉。 “嗯，很美。” 当星星出现时，预示着黑夜即将来临。 · 高三前的这个暑假，应该算是高考前的最后喘息时间了。但这个假期也总是被人忽略，很快他们就接到了提前返校的通知，那接下来的几天内，不大玩特玩一次怎么对得起自己将来一年的努力呢。 于是，茴城刚开不久的水上乐园对他们敞开了大门。 明也星念身穿着两套连体泳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走了出来。 浮在水面喝果茶的乔忆霄，直接扑腾了水面，她哭道：“啊啊啊啊！你们怎么穿连体衣！我他妈今天来就是为了看你们的腹肌和柒姐的胸的！结果柒姐没穿比基尼，你们还传连体衣！我看个鬼啊！” 明也星念闻声看了向坐在岸上的赵睿柒，她长发落肩，棕色的发尾发着点卷。米白色一字肩的连衣泳衣，袖子是两个灯笼袖。 其实这泳衣挺性感的了，赵睿柒的锁骨和胸上的纹身一览无余。星念这才注意到，原来赵睿柒有半段花臂。 赵睿柒应声看过来，她道：“你他娘的自己咋不穿啊。” 乔忆霄委屈巴巴的爬上岸，抱着赵睿柒就把自己一声湿漉漉的往对方身上蹭，一边蹭还一边说：“柒姐~” 赵睿柒极为嫌弃的把她从胸前扒拉开，她道：“爬开，我不搞姬。” “哼——”乔忆霄努了努嘴，她看向赵睿柒胸前的纹身，说道：“柒姐，你这个纯黑色的真好看，我也想纹一个。” 赵睿柒看了看她的手腕，说：“你不是手上纹了个跟手链一样的吗？” “这个啊……”乔忆霄举起右手，上面是一串英文字母围绕在手腕上。她和善的笑了笑，说：“前男友的英文名，嘻嘻。我去洗的时候，老板跟我说，别洗了，就当祭奠死去的人。” 赵睿柒听的都惊呆了。 明也也惊了，“你前男友不是刘佳宁吗？” 乔忆霄：“嘻嘻。” “什么？”星念茫然，“还有这一段啊？” 刚好此时，张惬妍和金莫莫从水上隧道那边游了过来，看到明也和星念大失所望。张惬妍撇嘴说：“也哥！星念害羞也就算了，你怎么也穿连体衣呢！” 乔忆霄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要看腹肌！” 此时星念格外平静的说：“我不让他穿的。” 金莫莫：“操，这该死的占有欲。” 赵睿柒看过来问：“星念宝贝，你干嘛不穿呢~” 星念看了眼明也，义正言辞的说：“他不让我穿。” 明也“噗嗤”一声，搂着星念的脖子趴在他肩上憋笑。 乔忆霄张惬妍金莫莫异口同声道：“操，这该死的占有欲。” 乔忆霄哭唧唧，“你们这样，我看哪个帅哥的腹肌啊~” 明也笑完，他抬起头，指着对面的男士更衣室的出口。他道：“哝——刘佳宁，李涵出来了。” “切，刘佳宁和李涵有啥好……”乔忆霄转过头很不屑的说，忽然他看清楚了刘佳宁，“……卧槽……嘶，我觉得刘佳宁可以活了。” 她将刘佳宁非常帅气摘下墨镜那一幕收入眼底。 “我操。”赵睿柒很无语的喝了口饮料，“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好景不长，一堆女生就蜂拥而至的挤到刘佳宁身边。李涵就这么灰溜溜的被挤出来了，他极为嫌弃的看了眼那些女生，然后朝他们这群人走了过来。 李涵坐在赵睿柒和乔忆霄旁边，他看着被挤在人中动弹不得的刘佳宁，说：“原来长得帅也不一定可以为所欲为啊。” 刘佳宁次一步到这边，他伸手擦了擦嘴上的口红，他说：“现在女孩怎么都这么热情，也不矜持点。” “……”乔忆霄深吸一口气，“算了他还是去死吧。” 刘佳宁：“哈？” “死去活来。”明也笑说，他沉思了会儿，说：“诶——为什么今年来找我表白的人越来越少了，表白墙上也没几个，难道是我色衰爱弛了？” 周围几人意味深长的尬笑了几声。 “不能吧，我看……”李涵说道一半，突然，他感受到了刘佳宁在捏他的肩。他不明白，然后，他又看到了赵睿柒的挑眉。他依然不明白，最后，他看到了乔忆霄伸出的小手指。 那手指指向了，明也旁边心不在焉咬着唇的星念。 李涵一刹那明白了，他瞬间改口：“是啊，老大！你现在可丑了！” 明也：“……” 这八百六十五度的转变，赵睿柒听的差点把果茶给喷了出来。 “妈逼的。”明也骂道，他不死心的转头问星念，“真变丑了吗？” 星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不留痕迹的眨了眨眼。他面不改色的用严肃的语气回答：“是变丑了。” “操，我不活了。”明也一脚走下泳池，钻进了水里。老实说，星念不会游泳，但是他的身高在这个池里站着还是很ok了，星念也跟着走来下去。 乔忆霄整了整自己的吊带，打算一起下去。她的泳衣是吊带连体的，和赵睿柒一样是米白色的，手边还有两个袖管。 刘佳宁在她身后定睛一看，诧异道：“我操，乔忆霄你居然有？” 乔忆霄闻言白了他一眼，她提了提，有了底气道：“你姑奶奶另一个名字叫乔有容！”说完她跳了下水去。 就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赵睿柒嘴里的果茶是彻彻底底喷出来了。 李涵疑惑的一字一顿道：“有、容、乃、大？” 同一时间，憋在水里的明也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呛死在水里面。他浮上水面，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骂道：“……我操，有病吧。” · 他们的谈笑在有些人眼里成了不可忽视的眼中钉。钟景衫两只脚在水里踢了踢吴承，他朝那边扬了扬下巴，说：“诶——你看。” “我操。”吴承摘下泳镜，他难得憋出个成语说：“冤家路窄啊。” 宋如玉买了三瓶RIO，正好走了过来。他坐下给了那两人一人扔去一瓶，他问：“又去看哪个泳装美女了，也几把不怕长鸡眼。” 钟景衫冷哼一声，他说：“你看那边水里的两个是谁。” 宋如玉应声望去，那水里的两个身影，他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明也正半抱着星念，练着憋气。 怎么会……明明前几天程予梅周晟才出事的，明也竟然没犯病……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在别人眼里嬉乐。 恼怒和妒忌一下子掐上了脑，他都没发觉自己手里的那一罐鸡尾酒，已经被自己捏爆了。渐渐的一滴一滴落尽池子里。 在水里的吴承看到，他骂：“你有病吧。” 宋如玉本来就不悦，听他这句话，气头一上直接一罐倒了下去。他笑道：“你不喜欢喝酒吗？多喝点，我请你。” 吴承：“你他妈脑子又抽了？！” 宋如玉一点也不想继续理他，他抬起眼再次望向那边时。却感受到了另一个人迎面而来的目光。 钟景衫拍了拍他道：“赵睿柒那个小婊咂在在看着你呢。”他弹了个舌，“不去打个招呼吗？” 宋如玉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却依然不改声色的对钟景衫道：“你要喜欢就自己掏几把撸去，别他妈赖我头上。” “你他妈这张嘴是真特么得含上几把才能闭嘴吗？”钟景衫话音一转，“哦——我忘了，你初二的时候还真含过。” 宋如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孔智博。伸手就掐住了钟景衫的脖子，“你他妈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是很能开玩笑吗？”钟景衫握住他的手腕，笑说：“怎么我一开玩笑你就生气了呢？” 水里的吴承要多无语有多无语，“我操·你俩他妈是真的脑残，妈的，你俩阴阳人脑子里几把都他妈是蛆，活一俩脑瘫。” 话语间，钟景衫一把甩过宋如玉的手。他冷冷的道了一声：“——找你的。”便跳下了水。 宋如玉一回头，就看见一身性感连体泳衣的赵睿柒站在他旁边。她拿着果茶杯子，极为挑衅的笑了笑。 ☆、青梅竹马 “宋如玉，咱俩多久没见了。”赵睿柒唇红齿白，笑起来颇带攻击性：“聊聊天吧。” 只可惜宋如玉是个弯的，他站起身，看着她说：“我和你，有什么话好聊的？” “怎么会没有话聊呢。”赵睿柒笑的意味不明，在宋如玉眼里她和明也这种有前科的人，笑起来都让人打冷颤，“毕竟青梅竹马十多年呢。” 这话不假，赵沐赫生前与宋拥竹关系不错。就连程予梅二婚，也是受了这根线的引导才嫁给的周晟。想来，宋拥竹应该挺恨自己当初那么做。 赵睿柒和宋如玉也确实算是青梅竹马，宋如玉大赵睿柒一岁，不过赵睿柒是下半年出生的，严格来说是两岁。 不过，那是在宋如玉认识明也之后了。 自从听说这两人凑到一起去了，宋如玉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过，自从那件事发生了后，宋如玉对这个小妹妹有了巨大的改观。 宋如玉“呵呵”一声，他道：“可不敢乱认。”宋如玉的为人处事上只要不涉及孔智博，就是能有多怂，有多怂。实话实说，他一点也不想惹上这女人。 “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赵大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宋如玉没好气道。摆明了告诉她，你姓赵。 赵睿柒不怒反笑，“你叫我声大小姐我也回你一句宋少爷。”青梅竹马的好处就是，太熟悉对方恶心什么。赵睿柒同样的反击他。 “我想问你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啊。”赵睿柒眼神一瞬间凛冽了许多，“程予梅那贱女人我还是知道的，她做什么大事前不问你爸的意见？” 被她一眼看穿，宋如玉嘴角颤了颤，他说：“哟——还是为了明也啊，真奇怪，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他看向水里，“可惜了，他在和某条母狗鸳鸯浴呢。” “放心，他是我亲儿。”赵睿柒玩笑道，她话音一转，“宋拥竹是搞画的，对那些专业术语估计也一窍不通吧，他应该是和你谈关于程予梅那份报告的对吗。” 她与宋拥竹的关系并不差，过年还能要个压岁钱的那种。早上这个叔叔打电话给何烟涯时，赵睿柒心中就存疑了。 面对传销类型的事时，但凡清醒的人都该能辨认出来孰对孰错。 宋如玉手掌一抖，嘴上讽刺道：“你推理小说看多了？” “别扯这么多，你就跟我说是不是。” 宋如玉心底一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赵睿柒的质问弄得这么难受，明明他又没做错是你。 “是。”过了片刻，他开口。 赵睿柒呼了一口气，“你没发现问题？” “发现了，然后呢？”宋如玉满不在乎的笑了，“别告诉我，你怪我没阻止，我看现在明也很开心啊，一点也不像母亲刚被抓了的样子。” 赵睿柒只觉得好笑，她不明白，说：“这和明也开不开心有什么关系，程予梅被抓，宋拥竹不是难过？” 宋如玉眸色一动。 “我是该好好谢谢你，让那两个人渣都他妈滚了。”赵睿柒笑，“我只是想……”她话说一半，突然有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搭在她身上。 赵睿柒侧头一看，那张消失了一个学期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一刹那，赵睿柒立刻甩开了他的手，往宋如玉身边退去一步。 宋如玉抬眼看，是七中的方司染。这两人的关系，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看着赵睿柒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宋如玉松了松眉。 赵睿柒一脸不爽的看着方司染，她说：“你他妈怎么在这？” 方司染也同样看着赵睿柒，他俊秀的五官此时都快拧到一起了，他眼神瞄到赵睿柒胸前的纹身，和花臂，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比起年初，赵睿柒长高了点……更加漂亮了。她只是站这聊了会儿天，周围的水里，就聚集了一堆男人。男人们色眯眯的盯着赵睿柒，他们的目光在瞧哪不言而喻。 方司染握紧了拳头，他压着气，咬着后槽牙说：“你怎么能穿的这么暴露！” 赵睿柒听到这话，愣了几秒。她不屑的一笑，着手就把头发捆起，又将它们全放到肩后。这样一来，她胸前裸丨露的部分，就一览无余的能看到那纹身和白嫩嫩的胸脯了。 赵睿柒这个动作，就是为了做给方司染看的，她说：“我爱穿什么穿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轻轻抬眼，看向右手边的宋如玉，“我男朋友还没管呢，不饶你费心。” 宋如玉：“……”这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的？ 他无语的叹了口气，无声的骂了句“操”，然后认命的搂上赵睿柒的腰。宋如玉说：“不理他，我们走。” 水里吴承傻了眼，“他俩啥时候在一起的？” 钟景衫一语点破，“可能就在刚刚。” 老实说，两俊男一靓女在那对质，不引点波动是不可能的。但是，波动略微大了点，这个池子里的人几乎都往那聚了。 明也和星念的目光也不例外的被他们所吸引。好像除了学习以外，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学成功的星念，此时已经能随意游动了。 但是明也还是要抱着他，死都不放开。 星念靠着他，手上还拨了拨他搂着自己腰的手，星念看着那三人说：“这是那一出啊，睿柒和宋如玉还认识？” “认识，还是青梅竹马哦。”明也笑说，他评价：“这大概就是，天降打不过竹马吧。” 星念笑：“……你女频小说看多了。” · 站在原地的方司染，怔住了，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就发红了。他拦住要走的赵睿柒和宋如玉，方司染自我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颤，“他是……你，男朋友？” 赵睿柒挑了挑眉，她说：“嗯哼。”她很庆幸自己刚刚是来找颜值与方司染不相上下的宋如玉，而不是什么歪瓜裂枣。 宋如玉忍不住想：挑衅起来都爱挑眉，怎么跟明也一样一样是。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方司染红的跟得了病一样，他的传到赵睿柒耳里声音竟有些委屈。 “我也说过不喜欢了吧？”赵睿柒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她语气冷了些说：“所以可以滚了吗。” 一不做二不休。赵睿柒让着方司染的面，偏头亲上了宋如玉是唇。 那是瞬间，方司染觉得心脏炸裂开般的疼，疼到他甚至忘了怎么呼吸了。太难受了…… 赵睿柒对宋如玉笑了笑，她甜道：“走吧。” 宋如玉表面回了赵睿柒一个宠溺的笑，心里暗道：不愧是你啊，赵睿柒。 他拉起赵睿柒的手，撞开方司染的手，直接走了过去。大约走了七八步，宋如玉听到背后的方司染又发出了动静。 “……赵睿柒。” 那是一声非常隐忍的叫喊，甚至没多大声，不敢张扬，又极为不舍。 宋如玉感觉到了旁边的赵睿柒脚步停下，他侧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赵睿柒的眼眶也泛起了红潮。 “滚——” 他听赵睿柒骂出这一声，可走了许久，宋如玉看她的嘴角依然在发抖。宋如玉不明白，明明就是互相喜欢，还非要折磨对方。 互相喜欢况且如此……那他呢。十年之后，那个人会喜欢自己吗。 · 明也抱着星念后撤游到对岸的岸边，他坐在岸边浅的石阶上，星念坐在他的腿上。不知何时，明也已经没功夫去注意那边的情况，他打量着身前的星念。 在一起这两年，星念很少有真在外人面前与他这么亲密过，虽然是明也强迫的，但是星念居然也没太不甘愿。 明也笑着摸了摸星念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发尾即使被水沾湿了也有些卷。嘶……有一点点像羊毛，好软。 突然，他发现了一件事。明也觉得好笑的皱了皱眉。 明也轻笑一声，又双手揽上了星念的腰。 星念……好轻啊，怎么感觉还没一百斤。 突然，星念回过头来，他眼睛亮堂着，问：“你看到了吗？” 明也刚刚没留意那边发生了啥，只听周围一群躁动。“没，咋了？” “刚刚……睿柒亲了宋如玉。”明也看着他脸颊有些小红，星念的喉结上下一动，“宋如玉……不是，弯的吗？” 明也又发了会呆，他只听到星念末尾说的“弯的”，便随意答道：“有的人是双，男女都行。” “哦……是吗？”星念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明也的手，他扣了几下他手上的茧子，故作不经意的问：“那，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还是都喜欢？” 明也面不改色道：“我喜欢吃人。” “……别闹。” 明也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我喜欢你呀。” 不知道为什么，星念一点也没觉得这句话撩，他憋出一句，“你这话说的跟我不是人一样。” “……操。我对其他男人不感兴趣，只是对你这个男人有兴趣，懂了吗？”明也拍了拍他的蠢脑袋，实在忍不住了他又问：“星念……你是不是，这两年都没长高啊？好矮啊。” 被他前一句撩拨的心烦意乱的星念瞬间被他后一句泼了冷水，他烦躁的道：“滚！我他妈又不矮！” 他的确不矮，只是周围的人太高了而已。刘佳宁李涵都一八五以上，更别提此时笑他的明也了。 星念沉吟片刻，心里道：如果我有罪，请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活在一群平均身高185.2的男人里，还被比自己小八个月的弟弟说矮！ 明也嗤笑一声，“你多高啊，我是真没见你长过，上学期测体重和身高你多少来着。” 星念回忆的片刻，“身高177.3……体重记不太清了，九十几好像。” 明也看着他不知道该哭该笑，身高连零点几都记得，体重连个位都记不清。“怎么这么矮？”怎么这么轻？ “……哪！里！矮！了！”星念差点咆哮出去了，比起颜值，男人的身高和长度是最不能受侮辱的，他已经对另一个失去了梦想，所以绝对不允许别人说他矮！ 明也看着小奶猫炸毛，一边着手给他顺着毛，一边欠欠的说：“赵睿柒净身高一米七，乔忆霄听阿柒说，也有168。她俩要是穿个十厘米的高跟鞋，哪个不比你高？” 星念立刻又炸炸呼呼了，“她们穿个二十厘米的高跟鞋，哪个不比你高！” “乔忆霄啊。”明也认真道：“我189了。” 星念：“……”在？锯个腿？ 明也又顺了顺他的毛说：“所以啊，你得多吃点蔬菜菜，水果果，不能天天点鸡排排，炸鸡……啊……知道了吗？” 星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赵睿柒的故事啦~~ ☆、赵睿柒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星念小矮子就因为身高这件事，闭嘴不说话了好久。无论明也说什么，逗什么，他都不理。 明也没办法，只能在男浴室里冲完澡后又扑进星念那间再洗了一次。 水族馆里的海底隧道，星念狠狠的瞪了一眼要扶他的明也。明也忍着笑，收回了手。星念扶着墙自力更生的走着。 新水族馆和水上乐园隔得很近，索性一道开张做了个联动。他们在那边玩了几个项目，时间一晃就半晚了，几人上岸商量，决定洗个澡就去上次没去成的水族馆看看。 谁知，刚进了馆口的海龟群，几人就分散开了。 星念一手不明显的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扶着海底隧道的玻璃墙壁。忽然，一头小鲨鱼正正当当的贴着他所扶的墙壁降了下来，在他手手扶着的那又浮住了，然后——对他眨了眨眼。 这对于一茫然就眨眼的星念来说格外亲切，他也看着那小鲨鱼眨了眨眼。小鲨鱼浅褐色的眼睛，又对着他眨了眨。 明也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等等等等等等，他媳妇儿现在在和鲨鱼眉来眼去？ 这鲨鱼，还挺有灵性的。星念想着。 星念挺喜欢它的眼睛的，一只还没一米长的小鲨鱼。眼睛倒像是，戴了美瞳。他极其幼稚的指了指小鲨鱼的眼睛说：“给我变！” 明也扶额。这他妈怎么还对上话了。 他一个箭步上去，揽上星念的脖子就给他往前带，嘴里还念叨：“变你个头，人兽报恩文看多了吧？再说了，他一个鲨鱼怎么受到你的恩的，难道你是深海里的美人鱼？那可真是新鲜物种，我立马上报国家。” 星念一脸无语的被他带着走。明也这思想和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还有，你不知道鲨鱼盯着你眨眼睛是想要吃了你啊？” “……”星念想了想，“我记得鲨鱼好像不会随便咬人吧，相信科学。” “我说会就会，科学算个球啊。” “……” 明也趁着隧道拐弯，就在星念额上落下一吻。他笑嘻嘻的看着明也，忽然，目光又被别的什么，所吸引走了。 星念见他不走了，也顺着他的目光过去。他们这条分叉道的海底通道是一通到底的，路上只有弯曲没有分路。 下一个弯曲口很短，只是为了避开一处礁石。也正是因为短，星念很清楚的看见，那弯路上赵睿柒和宋如玉正谈笑着什么。 · “还要演啊？”宋如玉有些不耐烦的说。经过这半天的结伴，他对赵睿柒的印象又回到了那个打碎青花瓷让他背锅的那个小女孩了。说话便也大胆了些，“我就真工具人呗，还他娘免费的。” “宋哥你最好了~mua~”赵睿柒嘴甜道。 宋如玉撇了她一眼，“别一口一个哥的，我害怕。” “哥，怕什么。”赵睿柒凑近他，宋如玉很有gay的自觉，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 星念看了看那两人，再回头看了看自己一脸不屑又极其认真的男朋友。星念很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我寻思着，这也看不到唇语啊。 明也认真的回道：“看他们的微表情。” “……你是不是傻逼。”明明很傻逼，但是星念也忍不住去关注他们的表情了，事实证明他看见了，也看不懂，“……” 别人在看鱼，这俩货在看看鱼的人。不知过了多久，赵睿柒和宋如玉往前走了几步，谈的依然欢快。明也却听见星念在他耳畔轻声说话。 “我还挺羡慕睿柒这种性格的。”星念把目光移开，看向隧道旁的海底，“想做什么都能很快很投入的去做，追方司染追的轰轰烈烈，放弃也放弃的干脆。一个女孩子的性格怎么这么……” 他还没想到什么词，明也就接道：“野，没几个女孩子像她这么野了。” 星念学着明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这个显然不是他刚刚想的词。“反正，我挺喜欢她的感性的，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用顾虑。” “你就是做事太想七想八了。”明也陪着他一起看过来，说：“除了当初揍宋如玉一拳冲动了一回，就没见过你啥事不瞻前顾后了。” 所以你明知道我爱想七想八，当初表白的时候连一天时间考虑都不给，上来就强吻！星念也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把这段往事想起来了。 他扯开话题说：“……不提我行不行。” 明也在他嘴上啄了一口，道：“行行行，不过，阿柒还真什么都不怕，上到修汽车装灯泡，小到徒手抓老鼠，赤脚踩蟑螂。貌似除了做饭她什么都行。”说到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极为幽怨的说：“你是不知道，当初赵睿柒抓到一只和我拖鞋一样大的老鼠给我看时我的心情，我操，我他妈当时还自闭着呢。” 星念“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你害怕老鼠啊？” “不怕啊。”明也道，“但是谁几把会把老鼠放在手里摸啊，那他妈又不是仓鼠。” 星念：“……有点重口。” 明也浅笑一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突然低垂，“其实，女孩子不该这样的……” 星念听出他话音不对，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不该问。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什么？” “你没发现，她走到哪，都有人在注视她吗。” 星念想来，还真是，“……你走到哪也是。” “不一样。”明也想了想，说：“赵沐赫，就是她爸。赵沐赫生前，特别喜欢家暴何姨，还有她。” “六年级的时候，有次早晨，她没来上学。我和刘佳宁到她家时，警察已经围在那了。”明也眼神中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 他仿若又看到了那个六年级的赵睿柒，想想，那一开门就是自己亲生父亲在家暴亲生母亲的样子。 赵睿柒却只是冷漠的看着，她的指甲有些长，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掌心。那疼痛似乎激起了她，赵睿柒吼道：“赵沐赫——你到底想干嘛！” 这一声点醒了何烟涯，她这才发现赵睿柒回家了。她全身泛着疼痛酸楚，却还是用尽力气一把推开了赵沐赫。 “柒柒回来了！你放开我！” 女人嘶吼着，男人却不为所动拳头一下锤在了女人的太阳穴，又掐着女人的脖子将女人压倒。何烟涯已经痛到不想活了，可是一想到门口的女儿，她面露的绝望一瞬而逝。 何烟涯挣扎出手的那一下，直接一巴掌扇在赵沐赫的脸上。可是在同一时间，她对自己所看到的事，感觉到不敢相信。何烟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一声“去死”。赵睿柒手上的花瓶，炸碎在赵沐赫脑袋上。何烟涯甚至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力气抬起来的。 赵沐赫感受到的疼痛，一下子麻痹了神经，他所剩无几的精神，支撑着他看向身后的亲生女儿。他伸出手就要去掐赵睿柒的脖子。 赵睿柒面色淡然，根本不畏惧。她毫不犹豫伸手，用剩余的花瓶底座继续砸向赵沐赫。破碎的尖锐物，一下刺进了赵沐赫的头皮，一切停止运作。赵沐赫倒了下去。 赵睿柒却没有停下，她手腕劲越用越大，一下一下砸着赵沐赫像是要把这十多年受得罪都讨回来。赵睿柒嘴里还重复着说着“去死”。 何烟涯挣扎出来，她抱着瘦小的赵睿柒，带着哭腔说：“……柒柒，你……干嘛啊？快停下啊！” 赵睿柒置若罔闻，依然疯魔敲打赵沐赫的头颅，嘴里重复的那两个字。直到，她的手上满是血，直到赵沐赫的头完全被砸烂烂掉了。 何烟涯又怕又难受的看着她，她以为结束了。 可谁想到，赵睿柒徒手掰下一块瓷片，割着赵沐赫的嘴硬塞了进去。 何烟涯看着亲生女儿这样心如刀绞，她过去，不顾女儿身上的血污，一把抱住了她。赵睿柒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手很脏，只敢用手臂挽住妈妈。她在妈妈的耳边说：“别怕，他死了，没有人会打我们了。别怕……” 听到这时，她的女儿还在安抚她，何烟涯只有阵阵的心痛。 “柒柒……” “妈，别怕，我还没十四岁。”赵睿柒说着看向了，门口角落的摄像头，“那摄像头拍的很清楚，是我杀的赵沐赫，不是你。” 那摄像头，是监视着赵沐赫什么时候回来，她们好以防预测装的。没想到真的有用处。 何烟涯的身体在害怕和疼痛的逼迫下，阵阵的颤抖。可那些都不及她现在心底撕裂般的难受，她抱紧了赵睿柒，“柒柒，你不能这么想……” “只要他死了，就算我被枪毙，我也认了。”赵睿柒看着何烟涯说：“报警吧——” 她们心里都清楚，只要赵沐赫不死，即使他进了牢里。他在外面的那群狐朋狗友一样不会放过她们，仿佛一切都由不得她们。 警察来了，把她们接到警局做了一晚上的笔录。当警官们看到摄像头里这半年的录像时，都向她们投去难以言语的目光。 同情她们的遭遇，痛心她们的选择。 赵睿柒坐在那，周身都在发冷。何烟涯的手牢牢的握着她给予他温度。她们没有一个去后悔杀了赵沐赫，只是在思考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 星念听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扯住了自己的衣角。他听明也又道：“那件事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吧，天天出去喝酒，和去年那段时间很像。” “你们的童年，也太坎坷了……”星念说完，又想，似乎自己的童年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明也一笑而之，“那个案先是赵沐赫长期家暴在先，而后赵睿柒当时也没满十四，就被判无罪了。不过她的档案上也狠狠的记了一笔，弑父。只能说，善恶终有报，公道在人心吧。” 公道真的在人心吗。可想来，背后骂赵睿柒的也不少吧。 星念微微叹息了一气，忽然他眼前看的的鱼迅速游开，接替而来的是一只浅褐色瞳孔的小鲨鱼。他微微一皱眉，觉得有些眼熟。 明也倒是比他先反应过来了，他不爽道：“我操，怎么又是你。” 他拉起星念的手就走。 星念：“……”噗嗤。 · 赵睿柒与宋如玉不知逛了多久，来到了水母群这边。他俩正聊着天，突然宋如玉话音一转：“其实，你也没怎么变，看来那件事一点也没影响你啊。” 赵睿柒今晚为了下水，就没戴美瞳，眼睛比平常更加纯澈。 “为了一个下作东西的死改变我自己？你可别恶心我了。”赵睿柒没心没肺的笑说。 所有的变故都是为了让你成长，奔赴更好的明天，去见更亮的太阳。 没有什么事能让一个洒脱的人一直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小盆友相爱相杀，但也算物以类聚。 ☆、明与星 八月初，升高三的这批学生被勒令回校。住校的学生提着大包小包的就来到了教室，明也和星念不负所望的又迟到了。 进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愣了愣。李涵旁边，坐着刘佳宁，讲台上乔忆霄和赵睿柒写着字，周围吸引了一批男同学。 明也一脸懵逼的问道：“你们三个，来干嘛？” 刘佳宁站起身，坐着桌沿说：“当当当——老大，惊喜吗？好久不见~” 明也扫了他一眼，“不惊喜，惊吓倒是有。” 星念补充道：“前天才见过的。” 刘佳宁：“讨厌嘛~” 明也不理他，转头问向讲台桌上的两人，“来干嘛的，从实招来。” 赵睿柒拍了拍满手的粉笔灰，道：“当然是转班过来陪你们啊。” 明也：“呵呵，好闲啊。” “怎么能说闲呢。”乔忆霄在黑板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偏小小女生风格，看着就很甜。她转身说：“高一一起来的，高三当然也要一起走！” 明也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乔忆霄手敲了敲背后的黑板，说：“大家好，我叫乔忆霄。” 赵睿柒正抽着烟，她吐出一口烟，也报上自己的名字，“赵睿柒。” 刘佳宁笑说：“刘佳宁，单身可撩，小姐姐看看我呀。” 一个八班的人畏畏缩缩的道：“你们三个，谁不认识呀。” 众人一片笑声，这时，李松斌从走廊走来。他刚要开口嚷嚷那句耳熟能详的“吵什么吵，整个走廊，就你们班最吵！”却突然看见台上的两个人。 李松斌：“……” 这大概是李松斌带这个年段三年，第一次进班级时，班级立刻鸦雀无声了。 星念往明也那凑了凑，问：“老李的脸是不是突然黑了。” 明也侧过头，几乎咬着他耳朵说：“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噗嗤……” 高三的上学期，就这么在老李头的头疼中开始了。夏风徐徐，吹过职高新种的树，惹得上面的知了叫声更大了。 职高没有空调，四十几人的教室里，只有自己带的小风扇，能稍稍降温。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人的笔都在没停的书写。 星念默默收回了脖子，他这种压根看不懂题的，只能在书上画王八。转头一看，年段第一的男朋友，他正轻松的哼着耳机里播的歌，翻面今晚做的第八张卷子。 星念愈发觉得自己不配坐在这了。什么嘛，这不是年纪倒数的班吗。 他郁闷的趴在桌面上，望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突然耳机里传来一句“せーのせーの”，星念一刹那就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 明也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在他耳边说：“恋，爱，循，环？” 星念内心慌了一下，为什么刚好随机到这种少女心的歌啊！然后镇定自若的说：“我点的随机歌单。” 明也闻声，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星念有点渴了，他问明也：“憨批，你要喝什么吃什么，我出去给你带。” 明也一边做着运算，一边回道：“你老公想喝柠檬柚子茶，多冰。” 星念听到他的自称撇了他一眼，自己的手机在放着歌，他就拿起了明也的手机，去问赵睿柒他们想喝什么了。 等他走了，明也第一时间就翻开他的网易云。明也一笑：“我的喜欢……随机歌单？”老婆，真甜。 · 星念拎着六杯奶茶，和两个冰淇淋泡芙走在回职高的路上。七点时的夏夜，热气依然澎湃在大街上。 他快步走着，迎面就碰见两个穿着嘻哈风格衣服的小姐姐。两个小姐姐很酷，耳朵上打着打了好几个耳洞，戴的耳钉也十分朋克，还有一个小姐姐嘴唇上订了个唇钉……星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因为他突然想到，没过几天就是明也生日了。星念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他自我挣扎了几分钟，才继续走。 快到职高时，他路过一个小巷口。突然，一股冷风袭来，星念往巷子里探了一眼，只觉得阴森森的，他快步走了。 …… 手术室外的座椅上，星念一个人坐在上面。 就在星念快等睡着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帅气的护士小哥哥走了过来说：“医生在消毒用具了，进来吧。” 星念闻言，手不自觉的发抖。他迟疑片刻，还是站了起来。 · 明也的生日很奇怪，八月三十一号。这个全员补作业，猝死几率特别高的日子，也是擦着他们这年段的最后的末班车的时间。 就是再晚一天，星念和他或许就碰不见看。 打开家门，明也就心力交瘁的瘫在沙发上了。星念莞尔一笑，“今晚连车都没骑回来，还这么累？” “我这是心理不适。”明也捂着心口，“我他妈的一天做了八套数学卷子，我快死了。” 星念从冰冻格那一层里端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里面呈着更加精致的冰淇淋。他从吧台里端着走了出来，放在了茶几的桌布上。 明也定睛一看眉梢挑了挑，“——冰淇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老婆大人犒劳我了？” 星念不睬那个昵称，他坐在明也身旁道：“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提示一下，明天九月一日。” “嗯……开学？”明也先是反应过来了这个，然后才慢慢品道：“哦，我生日啊。” 对于两个极其厌世的家伙来说，生日真的是个可有可无还十分可憎的日子。去年的星念的生日，星念没说，就只是要明也陪他在被窝里看了一天的游戏比赛视频。 明也生日那天，其实也没说，但是星念猜到了。然后星念就被他拉着看了一天的G片，奇奇怪怪的知识增加了不少。 今年星念的生日刚好碰上春节了，星念貌似自己都没想起来。还是晚上明也和他贴贴的时候，在他身上写了个生日快乐，他才记起来。 “嗯，知道你不喜欢吃蛋糕。”星念洗了根小勺子，把它塞进明也的嘴里说：“就买了冰淇淋了。” 明也擒着笑，尝了一口，发现道：“哈根达斯啊？” “……嗯，花了我半个月工资。” “太傻逼了。” 明也盯着那玻璃杯上挂着的那个小卷条好久了，他将那拿了下来。星念见到，有些心跳加速。明也拆开一看，嘴角不禁爬上了一抹得意的笑。 小卷条上，星念的字体端端正正的写着一句话。 他看向星念，明知故问的道：“你写的？” 星念不太情愿的低下眸，点了点头。 明也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有带点命令的语气说：“自己写的，自己念一遍。” 星念闻言，立刻别过脸去。不要，他才没那脸。明也可不随他，他一手抓住星念，把他往自己怀里抱，说：“干嘛？写了还害羞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在床……” 星念打一激灵，一下就知道明也要说什么，他伸手就捂住了明也的嘴。星念那张小脸上，别扭的红了一下。 他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自己写的句子：“吾爱有三，一为日，二为月，三为……明也。”日为朝，月为暮，明也是朝暮相思。 明也意欲得逞，他顺势就吻上了星念。星念被迫尝着哈根达斯的滋味，就在他被吻得浑身热气时，明也放过了他。 “小东西，连我的名字都在想这些啊。” 星念撇着嘴，一点也不想承认。 明也又蹭了蹭他，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说：“行了行了，你下去，我要吃哈根达斯。” 星念咬了下他的嘴，就走开了。 “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明也抬眼看向他，星念撂下这句话，便没有了下文。他走进卧室，明也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心道：干嘛啊，鬼鬼祟祟的。 经过一周的等待，那穿透的一下。着实让他耳垂一疼，刺痛的感觉估计是流血了。星念捂着长坠，重回客厅。 明也不太明白他捂着耳垂作甚，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星念应声放下那长长的坠链，只见坠链的那一头，用着耳钉钉在了他的左耳垂上。明也长睫一眨，星念打耳洞了。 “你什么……”明也话还没说完，就见星念本就偏大的领口出，被稍稍拉开了些。 那苍白的肌肤上，菱角分明的锁骨立挺在明也眼前。一颗不小的骨钉，钉在锁骨之下。那属于自己的身体上，打上了一颗意味着束缚的钉子。 星念捡起坠链的另一端，那是一个扣锁，与锁骨钉的尺寸正相匹配。星念想了一下，把那一端，交到明也手上，说：“帮我扣上吧。” 明也嘴唇颤了颤，他知道星念这是为他打的，可是看到那锁骨钉旁红的一片，他心底就不知是和滋味。 “……什么时候打的？” “耳洞一周前就打了，头发长了你可能没注意到。锁骨钉是前天弄得……”星念回答，他轻笑了一下，“你不是喜欢给我买耳夹吗？以后可以买那种单只的耳钉，或者耳坠了。” “至于锁骨钉嘛……”星念往前走了一步，凑到明也眼前。那根牵连着他耳洞的坠链，微微一荡，“你不喜欢吗？主人。” 明也深深咽下一口气，他着手轻轻的帮他扣上锁骨钉。他温声说道：“很喜欢，但是星念，以后这种东西，问过我的意见再去打好不好。”他再喜欢那种被崇拜在云巅之上的感觉，但也很不悦星念擅自山海自己的身体。 “我心疼。” 星念眼眸一动，他走进星念的怀里。他松软的头发，蹭着明也的脸庞，似有意无意的撒着娇。他说：“我不疼的，只要你喜欢，我就不疼。” 你的笑颜许我三季暖，你的寒夜我也当点烛相伴。 明也护着他，两人双双倒在了沙发里。深吻的呼吸错乱不堪，不知胡乱了多久。在接吻的气息中，断断续续的发出哼声。 热气惹上了两人，星念的脸红扑扑的，与明也四目相对着，两人眼里只有彼此。 “我的少年，十七岁了。” 明也抬头吻了下他的额，说：“也爱你两年了。” 日月为明，日在白日浮现，月在黑夜燃起，它们互相交替，面对着这人间。它们曾发誓用不相见，却在撒满星星的浪漫黄昏里，同时挂在天边的两个极端。 ☆、变故 九月份的正式开学，意味着星念的打工生活又要开始了。其实，就算和明也在一起了，他的工作也没怎么停过。即使两人不分彼此，星念也拉不下脸白吃白住白喝还用明也的钱。 周晟和程予梅被抓后，两人也心知肚明以后的钱是只出不进了。为此，星念还特地想了一番，要不要自己多打一份工，好养活明也。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明也卡上近七位数的存款。 星念：“……”算了，不做梦了。 星念打工倒也不怎么累，他直接翘掉晚自习，跑去奶茶店。明也大学霸就晚自习上完，开着车跑到他店里，点一杯柠檬茶坐在那等星念下班一起回家。 他这学期学的倒是蛮认真，坐在那里也不是干等着几乎不是刷着题，就是敲着笔记本，做着英语翻译的零工。 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何尝不是他们所向往的样子。 这天，奶茶店老板给星念提前下了班，说是奖励他的全勤。星念想，这时明也还没下课，他就先回职高吧。他换完常服之后，去隔壁家蛋糕店买了两块芝士面包带着。 星念打字给明也说：[我今天早下班，你在学校吗？] 明也很快就回了：[在的~~给我点吃的，你老公要饿死了。（花凋谢的表情）] 星念潜心一笑，他回：[知道了，我现在打车过去。] 他走到大街口的的士站，大约是周五的原因，来往的学生特别多。几乎是来一辆，人挤人一波，然后车辆迅速没了。 公交车也迟迟不来，星念就寻思着走路过去吧。劝醉街与觅君街距离不远，走的快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 走去的一路上街都挺亮的，就是到职高附近的街边，有好几盏路灯都被弄坏了。正当盛夏，走到这街上，星念竟然少有的感觉到一丝凉意。 星念乘着这一丝带着凉意的微风走着，不知何时他听到了一些碎碎的脚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似乎都在往他这赶。 小学就有被堵经历的星念，微微一努眉头。他知道这声音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他脚步不自觉的放快，往大街走去。 四周悄无声息，连风拂过都能听得见一星半点。他能感觉到那些脚步越来越近。 那些脚步好像发现了他在有意无意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他们脚步的速度更快了。整条街上只有星念一人，他身后的人，只可能是在追他。 那些人知道星念发现了，有几个直接快步上前。星念知道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了，他索性不跑了，他回首一看。 和明也在一起之后，星念没少被各种不良少年堵。一般明也会带人即使赶到收拾他们一顿，有的星念自己就能给他们打进医院。 可是，回头这一眼，他意识到了不对。 那些人手里拿着斧头，拿着开封的刀，拿着铁棒。星念的意识一下被拉回到了十多年前，相同的黑夜，相同的工具…… 他们像要债催命的。 一声重响后，星念摔倒在地。他听不到任何话语，也想不了任何事情了，他被人打倒了。 · 热气腐蚀着他的身躯，在药物的摧残中，星念才慢慢睁开了朦胧至极的双眼。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被浴霸的光亮照射的受不了。 他只觉得眼睛特别疼，好像自己哭了很久。 慢慢的星念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浴缸里。星念渐渐睁开眼，他赤着身躺在温水中。明也坐在浴缸边，低着眸，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沮丧。 似是见他清醒，明也有气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对他说：“还行吗？” 星念将自己放空在那，他一下没明白明也的意思。在指尖触碰到水面时，冰凉的触感让星念恍惚，水是冰的，热的是他的身体。 他忍耐的咽下一口口水，却还是遭不住药物的缠身。星念的眼睫上沾满了水汽，抬头看向明也，用着沙哑的声音所求道：“明也……你，亲一亲我……啊。” 只是一句话，就蹦出了几个喘音。明也心尖一颤，手护住他的后脑，倾身吻住了他。 冷水的充斥，还有明也小心翼翼的吻，星念身体才缓慢的平静下去。 只有索取的吻结束后，星念大口的喘着气。接过了明也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进去。这时他的理智才逐渐清醒。 回想到自己晕倒前的情形，星念就不禁疑问，自己是这么完好无损的回到这的。 他急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们没有难为你吗？他们……”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太多疑问不知怎么说，星念只是双眼泛红的看着明也。他好怕，那个场景，他回想起来就怕，十多年前怕，十多年后也怕。 他见明也点了根眼，靠在墙壁上。他缓缓回答道：“你没接我电话，我就出去找你了。校门边小巷那，有人把我带过去了，你那时候就被下了药了。” 明也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星念想起那些刀，斧就觉得哪里不对。“他们，为了什么？我看到他们拿了刀……”明也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带走他。 明也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大口烟，没一会整个浴室都已经烟雾飘飘了。安静片刻，他答非所问道：“你记得，警察找你做笔录的时候，说了他们转移的脏款有多少吗？” “……七亿，你说这个干嘛？”星念不懂他什么意思，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此时，星念听到明也诡异的笑了笑。他有些颓然的声音说：“如果，我说那七个亿可能没被他们的团伙拿到，你信吗了？” ……什么？ 星念的体温骤然下降，药效消逝的烟消云散。在仲夏夜茫里，他全身在发着冷颤。 他自我欺骗的问：“你什么意思？” 明也静静的抽完那根烟，随手将他扔在地板上。他拿起了挂着的浴袍，扔向星念。 明也语调极冷的对他说：“意思是——离开我。” 当下暴雨时，谁希望所爱惹得一身湿。 星念接到了那浴袍，他手抓的特别紧，恨不得直接抓破这浴袍。他抬眼迎接上明也的目光，却见明也承载着满是冷漠的眼神，不敢多看他一刻。 看到明也回避他的那一刻，星念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走出浴缸，一言不发的穿上浴袍，绑上腰带的下一刻。星念用力握上明也的肩膀，报复似的狠咬上他的唇。 明也嘴唇被他咬的生疼，他没有迎合也没有推开，仿佛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斗争。 忽然，他的嘴瓣上传来了一丝特别的疼痛。 他看见，星念那双眼睛十分坚定的看着自己。他狡黠的笑着，嘴瓣上沾染上了不属于他的血液。 星念说：“想甩开我？你做梦去吧。” 话音刚落，明也就感受到了星念的小舌头在舔舐他嘴瓣上的伤。 疼痛麻痹了明也，他差一点就动摇了。手上，一把将星念推开，明确的告诉他说：“你必须走！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是再晚一点到，你就被他们强·奸了？！” 星念笑着点了点头，他认真道：“好啊。反正你不要我，我就去做鸭，都一样。”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明也提手抓住他，把他拽了回来。 “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明也怒从心底来，他冲星念吼道：“你没看见他们手上的是什么吗？那他妈是真刀真斧！我要是还不上那七个亿，你陪我一起死吗！” “他们就是冲我来的！只是利用你引我去见他们而已，那他妈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你插什么手啊！” 星念听着，双眼发红的可怕。 “你要死了，我活你妈啊。”他也冲明也吼道：“老子他妈就差把你的名字纹身上了，你还要赶我走？” 星念别过脸，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明也听他这话，也说不出一句赶他走的话语了。是啊，因为他的犯病，星念看了几次私人医生了，一处脚趾骨还留下了骨裂，还进了手术室。因为他的喜好，星念甚至去打了骨钉为他开心。 他那么好，自己怎么能……可是…… 打火机“咔嚓”一声，明也又点上了一根烟。 星念肺腑满腔的怒气，涌上心头憋的慌。他不怕死，没有明也的日子还不如死。他想起那斧头在月光下，衬得很亮，犹如那个晚上在血滴下后闪烁的光芒。 他害怕，那是他所有噩梦的开端，也是结尾。 可那些比起明也来说算得了什么，只要明也不离开他，他什么都能忍受。 星念往前走了一步，把姿态放低到尘埃般卑微，他乞求明也，说：“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没有绝对的死路的，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明也生咽下那口烟，他闭眼沉默良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了，他无路可走，也没有退路。 最终开口道：“他们觉得那七亿在我身上，他们以为周晟把那钱转移到我身上，跟没有脑子一样。” 星念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悬着的心头渐渐放下了。 “……他们会不会拿到了钱，只是想骗我们。”他思索了一会，道。 明也摇了摇头，“他们拿到了那笔钱，没必要再出来露头找打。再说，要是他们拿到了钱，昨晚直接杀了我们不就好了？干嘛放我们走，估计现在我和你尸体都凉了。” 星念受不了他这自暴自弃的语气，他捋道：“钱不在他们手里，不在你这里。那是被……周晟私吞了吗？” 明也笑出了声，他自嘲道：“你说，周晟和程予梅都进去了，怎么还不放过我啊？！” 说道最后，他的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明也眉头紧锁，却豁然开朗，只是一拳砸在坚硬的墙上。 疼痛和麻同时感觉到，那疼痛的几秒仿佛能让他轻松逃避这个嘈杂的世界。那种感觉让他沉浸，明也抬手又想砸去。 一双手却在此时，握住了他的手臂。星念轻轻的将他撞得一片红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的嘴里还不断的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别去想他们。”星念眼神漂浮着，不断透露出恐惧，却依然在安抚明也。他抬起眼，看向明也：“不能……报警吗？” 明也长吁一口气，“七亿是他们半年所有的脏款，为了这个跟我们死磕到底也不是没可能。报警吗？在他们那种人眼里，被抓几个人，或者死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 “其实……报警我刚回来的时候已经试过了。”明也忍着气说：“你和我的手机中病毒了，报警电话根本打不出去。还有回家的时候我看了眼，屋外走廊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了个摄像头……大概率被监视了。”是谁入侵的病毒，是谁装的摄像头，不言而喻。 明也收回了手，随意的耷拉着。像是根本没空在意，它疼不疼。 至于，叫别人帮忙报警，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手机中病毒了，难保手机聊天记录不被监视，他不想连累赵睿柒他们。 “而且，就算报警，能保证是警察先抓到他们，而不是他们先弄死我们吗？”明也一点也不想说这种话，但是事实如此，“所以，我想让你走，没准……他们会放过你。” 星念知道了，现在的他们就相当于借了笔黑·贷款。还是一笔巨额贷款，房贷人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命，来讨这笔债。 大约是疯了，星念居然有些释然。或许是这种事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了，不过是看个回放，更何况还有明也陪着。 “……会放过才有鬼。”星念看着眼前的心上人，他说：“你有想……要怎么办吗？” “我那张卡里还有九十多万。”明也冷漠的扫了一圈，“先拖着吧，能拖多久是多久，大不了去死。” 冷漠才是人的本性，热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取乐他人。但在死亡面前，冷漠会比任何情绪来的体面。 那天，陪伴他们两年的小仓鼠寿终正寝了。也是那天，它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之光。 大约是真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这种飞来横祸落到头上时，他们也没问太多为什么是自己。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但愿哪天高贵的光，愿意施舍的照耀进阴沟。 ☆、成长 那天以后，星念和明也都多多少少的发现了自己被监视痕迹。就算是走在大街上，回头也能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明也为了吊着命，每个月只转去五万。那些人也来骚扰过他们几次，明也依然不为所动。他们也怕惹出事，只能以这种“吃不饱”的状态，陪明也慢慢磨。 那次变故之后，明也和星念的相处方式也变了许多。星念辍学了，除了奶茶店以外多打了两份工，Happy酒吧的夜班，和超市售货员，补贴家用。明也则是全心投入了高三的学习，夜晚在家空闲的时候会做点翻译的零工。 两人除了偶尔互相做·爱发泄，基本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不怎么说话。 高三的上学期就这么过去了，寒假的星念比平常更加忙碌了。明也也几乎一天不离书房，偶尔星念回来过夜，明也却在书房熬了个通宵。 大致是学迷糊了，明也连着几天没停的学习。星念再次回来的时候，明也就趴在书桌上泛难受了。 星念伸手一摸，是发烧了，给他催了几次吐，就喂了药抱他睡觉去了。 那天晚上，忙碌的两人，那个月第一次同睡在一张床上。 夜里，星念眼角含着泪花，惊醒了。为了节省电费，屋外小雪飘飘，屋内依然没开暖气。星念却感觉到挺温暖，因为明也正抱着他。 明也后半夜难受醒了，起来吐了几次，漱了漱口勉强好了些。但是回到床上就睡不着了，只能抱着星念蹭着找找熟悉的味道。 怀中的星念一动，明也轻声道：“醒了吗？” 这是这一周，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嗯……”星念听到那久违的熟悉的声音还愣了愣，含糊着回了一声，“做噩梦了。” 明也抱着更紧了些，他凑到星念耳边说：“听到了，哭了一晚上了。是太冷了吗？要不要开个暖气啊。” “不用了，费钱。”星念说着，占着体重只轻不重，在明也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明也，也伸手环住他道：“有你就不冷了。” 在他怀里蹭了会儿，星念才想起，这个是个伤号。他亲了亲明也有些胡渣的下巴，说：“还难受吗？” “没事了，刚喝了点水。”明也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说：“咱俩，好久没这么说话了。” 星念在黑暗里，望向明也。是啊，他忙的双脚双手互相打架，明也学的青天不分白日，是很久没有这么平静的聊会天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越聊越清醒，两人困意渐渐消散。明也索性翻过身，去拉开台灯。这时，身后的星念语调不轻不重的道：“明也，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父母啊。” 灯光亮的那一刻，明也回头看向他，星念侧躺在床上看上去很脆弱，满是力不从心。 明也看着他这样，怔了下。 星念从来不提他的家庭，从星芳家里搬出来后也极少再提他们一家了。对于父母，他更是只字未提。明也和星念一样，对这种事好奇心不重，星念不讲他就不问。 他唯一知道的星念父母的信息，就是当时星念与星芳家庭分散时，明也在门外所听到的。 星念的父母，貌似都故去了。 他靠回星念身边，说：“嗯，是没讲过。”明也想着，怎么安慰他。他拥星念入怀，说：“你是，想他们了吗？” 星念白嫩嫩的小脸，被明也这么突然一拢，搓的红了。星念对他这句话，表示奇怪，他轻声问：“你会想程予梅吗？”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绝对是不会。明也有些茫然，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是一语双关。 “我比你幸运一点。”星念当个玩笑话的说：“我的父母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只折磨了我六年。” 明也眼眸一颤。 星念身子往后仰了些，他抬起下颚。在灯光的照耀下，明也看见，星念的天鹅颈与下巴连接处，有着一条丑陋的伤疤。时过境迁，它已经变得比皮肤还要白上一些了。 明也对疤痕太过敏感了，犹如第一次与星念说话时，见到他手上的伤疤，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伤。 他大概能想到这是怎么弄的了。 明也伸手就抱住星念，生怕他受一点委屈，他轻柔的吻着星念的额间。他听见颈窝间的星念，平淡无味的语气，说：“那时候四五岁，他们吵架，说把我杀了，就离婚。” 那把刀划过星念的下颚，那种疼痛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哭声歇斯底里，招引来了隔壁的邻居，强行从他父母的手中夺走，接而把他送医院了。 这些秘密本该由那个伤疤一起，慢慢消失。可是，这些事情压在星念心底太久了，他有时候也会难受。但他怕被人说矫情，从来不提这段往事半句。 只是，现在他面前的人是明也。他应该能忍受自己矫情的那一面吧。 “他们是被人杀死的。”星念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和我们现在很像，也是因为钱。”星念面上毫无表情，他回忆着，“他们把我塞进卡车的运输箱里，开了很久的车。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小屋子，他们又开始吵架，又要打我。” ……小屋子？ 明也听着，不知怎么入了神。他好像能回想出星念所说的场景。 “我躲到电视柜下面，有个桌布，就藏在下面……” 突然，明也伸出了手，抓住了星念手臂。他与星念四目相对，星念看见眼白中满是红血丝。他缓缓道：“然后有个人，拿着斧头闯了进来，把他们都砍死了，对吗？” 他的声音停下，星念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崩掉了。 他呆呆的望着明也，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提到了嗓子眼。星念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他俩，就这么对视了一会。 星念这才缓过来，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这句话说完，明也久久没有回音。 过了许久明也才开口，没有回答星念，而是说：“你躲在电视柜的里面，有个小孩不知道怎么就也进来了，他一直在哭。你往前爬了几步，捂着他的嘴说：‘再哭会死的’。” “……是，你？”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涌入星念心中。明也怎么会在哪，明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明也是谁？ 下一刻，明也就给了他答案：“我是那个小孩，杀人的，是我亲生父亲，明昼。”他就是那个梦里所含沙射影的小怪物从来没变。 只是那怪物吞噬掉的人，是星念的亲生父母。 · 是梦里改变了那天的天气，真实的那天没有下雨。只是天阴沉沉的，乌云布满了天，好像随时要压下来了。 六岁以前，明也的人生还算安静。除了那个整天不知所踪的亲生父亲，那天是他少有的和父亲单独见面。明昼一言不语的开着车，载他回茴城。 一通电话，驾驶座上的明昼犹如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他疯了。 那把染上血锈的铁斧，一把砸碎了驾驶座车窗。玻璃击碎的声音，炸醒了看着那把铁斧发愣的明也。 明昼仿佛只是试手，他嘴角夸张的笑着，如获至宝似的。他踹开了车门，走了，忽然他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蓦然回头。 明也痴呆着，突然，后座的车窗上，乍现出父亲的脸。他的五官被玻璃压平，嘴角却依然笑着，那笑容犹如马戏团里的小丑，牵强油腻丑陋。 他看见，父亲的嘴唇在动。明昼在说：“等我。” Wait for me. “砰——” 前座的门被明昼关上了，他的背影往那边小屋走去。车内的明也只有茫然，怎么一刹那，父亲就变了个人似的。 小孩的世界没有天高地厚，只知道不该坐以待毙。门开不了了，那就走窗户吧。明也拿着酒瓶狠狠的砸向后车窗，没几下，车窗就碎成了一片雪花，可依然屹立不倒。 明也没有办法了，他看着前座碎掉的玻璃窗。犹豫了几番，还是钻了过去。那时是夏天，他穿的不多，尖锐的玻璃块，划破了他稚嫩的皮肤。 疼痛在腰间，小孩大喘气着。他捂着滴血的伤口，一路小跑，走向父亲去的那间小屋。 门里流出了血，明也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男人的嘶吼喊叫，女人的怒骂尖叫。明也一下子就愣了，他看到明昼回头，对他深沉的笑了。 但他的手上没停，斧子果断的劈下，没有一点属于人该有的顾虑。 明也一下子闭上了眼，他根本不忍直视。血液的四溅，带着属于人热腾腾的体温。男人的哀嚎，女人的尖叫，那一切都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们像一只只长着长指甲的手，在硬生生剥开他的血肉。让他皮开肉绽的暴露在空气中。 此情此景明也只有逃避。 他脚一软，滚进了电视柜的桌布下，桌布遮住外面的一切喧嚣。明也才开始有时间去呼吸，桌布下的空间格外阴冷，那些恐怖的记忆依然不能抹去在脑海里。 这时，一排血溅上了洁白的桌布。明也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一阵阵抽噎从电视柜地下传来。 一只温热的小手，就在此时捂住了他的嘴。那与这冰冷世界格格不入的温度，让明也好像找到了依靠，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只听那孩子稚嫩的声音，格外冷淡，他说：“再哭会死的。” 明也闻声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还没来得及去想他是谁，就被他充斥着兴奋喜悦的眼神给吸引。 他好像很期待…… 不，他捂着自己的手明明在发抖。 屋外男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和挣扎声充斥着整个屋子。明也听到那声音害怕极了，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父亲举起斧子…… 女人的声音太过尖锐，想什么尖利物划过贴片，那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他抱上了另一个孩子，这样似乎能让明也感觉好受一些。另一个孩子微微一怔，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星念抱着明也，慢慢的挪进角落里的缝隙。 在他怀里，明也更清楚的察觉到他在发抖，即使两人依偎在一起，他也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明也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的呜咽着，他也希望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可是周围满是恐惧，冷风不知从哪刮进这里，吹着他。 在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后，女人也彻底安静了。皮鞋声踩踏着地板的声音，依旧回荡在他们周围，明昼没有走，依然在这徘徊。 那声音像是踏在明也心头，压的他直发颤。 不知怎么的，周围亮堂了些。明也悄悄的侧过头，去看。只见，桌布的一角被掀了起来，明昼那张脸一动不动的出现在那，脸上溅满了脏血，却还是在笑，那笑像是拿刀，一刀刀割在他脸上似的，一成不变。 明也看到的那一刻，瞳孔巨增，差点一声叫了出来。 他眼泪一滴滴掉，跟不要钱似的。 星念抚上他的后脑，让他靠着自己肩膀，别出声。他的鼻尖轻轻的碰了下明也的脸蛋，像是在安抚他。 他很清楚，此时他们身处缝隙夹层，在黑暗里。明昼是看不到他们的。 明昼就这么看了许久，大约是保持着那个扭曲的姿势累了。他放下桌布，好像走远了。可没走几步，明也就听到他叫。 “小也，你出来啊……爸爸带你回家找妈妈了。” “小也，你在哪啊？” 那声音带着微颤，恐怖的笑意却不断，他不停的重复着那个昵称，让人背后发虚。 听着那皮鞋声一扣一扣的走远，明也的心跳才才刚开始恢复正常的频率。忽然，茫茫的白光乍现，明也的背后爬上了凉意。 明昼又回来了。 他死性不改的侧头看去。明昼那张脸依旧笑着，似是没注意，那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流进了他笑的僵硬的梨涡。血凝固了，牢牢的站在他脸上。他将整张桌布都掀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大，电视桌面上，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下来。明也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女人睁着眼，抹了口红的嘴微微扬起了笑，她与明昼的目光，一齐看着黑暗中的明也与星念。那坚定不移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告诉他俩，要赎罪。 恐慌之余，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明也的脸蛋上。 他明明看见星念在笑，为什么还会掉眼泪。 背后，明昼依然盯着里面，那眼神好像能看到他们似的。明也的心像是被人牢牢的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趴在星念身上。煎熬的等待着时间流逝，等待着明昼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那束光终于被遮住了，随之看不见的还有女人的头颅。 皮鞋走路的声音伴着明昼的独自喃喃，越行越远。 明也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的父亲杀人了，满屋子都是溅的血，两条人命就这么消失在那斧子之下了…… 他的哭声，既委屈，又害怕。在无助之中在心上蒙了一层看不见的雾。 星念没有哭，他盯着那层桌布，想到外面是星夜与孟菡的尸体。他的嘴角就控制不住的扬起，直到眼睛看的酸了。 …… 两个孩子互相抱着，在泛着阴冷的屋子里，互相用体温温暖着彼此撑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警笛声作响，直到现场清理干净了，他们才发现，在桌布下的角落里。 有两个互相拥抱在一起的孩子。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和亲眼所见父亲杀人比起来，哪个更可怕，哪个留下的阴影会更大？这个答案永远都是无解。 在明也和星念身上，甚至分不出所谓的对错。 明昼杀了星夜和孟菡，解开了捆在星念身上的枷锁，释放了星念的正常人生。星念将那穿着皮鞋的脚步声，视为救赎。他甘愿任其踩踏，匍匐在鞋底成为受虐者。 因为杀了星夜孟菡，明昼自杀，程予梅改嫁周晟，开启了明也的地狱人间。为了能够在这恶心世界存活，明也只能穿上那双曾让自己无比惧怕的皮鞋。藐视一切，成为伤害过自己的施虐者。 那是故事的开头也是故事的结尾，是星念的解脱，是明也的牢笼。 “你会怪我父亲，杀了你父母吗？”明也看着天边的破晓黎明，问道。 “怪？”星念尾音轻佻一笑，对于那段记忆，他确实是恐惧偏多。可如果能让他重临一次星夜和孟菡被杀的场景，他会毫不犹豫。“那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你的父亲。” “他们只是我们童年梦魇的化身。”星念的长睫上凝聚了薄薄的冰霜，他坐在床上，低眸说：“他们是，因为我们的相识，相知，相恋，而出现，是来破坏我们感情的东西。” “我的父母，和你的父亲，他们只是死在了一起，不是他杀了他们。” 对于他这些胡思乱想的说辞，明也毫不意外。他笑着，对星念说：“……你疯了。” 星念也看向他，坚定无比的说：“我们什么时候不疯？” 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办法回答这句话。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真不在意？” “我只要你。”星念答非所问的回答。 月亮逐渐被太阳所替换，阳光消化那些积雪，还人间一片灿然笑语。 明也会心一笑，他抚上星念的后脑，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犹如十多年前的星念对他的安抚。 既然太阳升起了，就该说那两个字了。 “早安。” 星念眼间有些动容，没想到明也还会记得这个动作。他跪坐着，让自己高了点，吻上了明也的嘴瓣。 明也就势蹭了蹭他的鼻尖，回味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尖。”怪不得，他第一次认识星念时，就注意到他的鼻子好看了。 星念哼哼道：“一样你不也没认出来。” 明也笑骂：“……操。” “哦，对了，生日快乐。” 星念内心算了算，好像确实是今天。他低吟浅笑。 那年距离现在已经十二年了，不知道当年那两个小孩，对现在成长后的他们有多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星念是天生的，明也是被后天逼迫的，但他们都是为了彼此，也算天造地设了。 ☆、奔赴 高三下册，明也更加拼命的在学习了，他的日子里几乎分不出日夜。星念知道他这么拼命是为了谋一个好出路，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无时无刻陪在明也身边，照顾他渡过这最艰难的四个月。 可是没办法，这小半年，明也已经为了拖延时间送出了近五十万了。他们合起来的收入，除去吃喝住行七七八八的，即使他们万般节省，剩余的不到五万。 星念依然得为他们的生计奔波。 星念见明也来回折腾，询问过，要不要帮他办住校让他轻松点。明也撒着娇回答说：不要~学习那么累~见不到老婆~更累了~ 星念忍俊不禁，只得依着他。 不过明也的确很经常在公用自习室，学着学着就在那困的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继续学，说自律也是真的自律。 难得，今天晚上他俩都在家。明也坐在电脑桌前，用着笔记本见缝插针的做着翻译工作，星念端了杯牛奶走了过来。 明也听到他的脚步声，回首就向他索吻。星念嘴上应付着他，眼睛却瞄了下他的电脑，确定没问题就压下了笔记本。 “……还有半个月就高考了，哥哥，别做这些了。”星念被他突如其来的深吻，吻的脑子有些发懵，“喝了牛奶，去睡吧，多休息会儿。” 明也揽手一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明也又忍不住爱惜的在他脸上啾了啾，他使坏笑说：“我不累，操完你还能再做两套卷子呢。” 星念知道他这是口嗨。他反而挑衅的挽上明也的脖子，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眼角一挑，好像在说：来呀。 “骚的你。”明也笑骂，拍了拍他的屁股。他正色道：“对了，跟你说件事。奥数联考的H大保送名额，我拿到了。” 星念闻言一怔，看向明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星念心跳却忍不住跳的加速了，喜悦堵在他心口，他舒了口气，缓缓应道：“……挺好的。” “但是我打算放弃。”明也抿了口牛奶，轻描淡写的说。似是思考了下，说：“我想高考，试试D大。” 星念不是不支持，只是有些不理解，“你不是打算报金融吗？理科H大会好一点吧。” “理科是H大好些，但是D大的交际圈，会比H大容易走通一些。”而且，明也还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你相信我吗？”他也是在问自己。 星念轻松一笑，“你一模二模的成绩，不是哪个都随便上嘛……我是担心你，还得继续拼半个月，感觉你这样撑着，好辛苦。” 明也吻了吻他，没说话。只要你在身边，就没那么辛苦。 · 似乎每年的高考都会下雨，今年也不例外，不过雨却在第二天高考时停了。星念请了两天的假，陪着他来，在考场外等着他。 最后一场考试了，星念受不住的紧张了起来。他挤在最前面一排，目不转睛的望着考场的门口。 星念想，即使今天是他自己高考，也未必会有这么紧张。 听到了考场的收卷铃声，他的眼睛盯着更紧了。直到那个高高的身影，甩着众人好远前走了出来，星念看到他嘴角洋溢着一丝不屑的笑。 明也看见他了，放快了步子就往他这边走。星念也不禁往前走了一下。 可就这时，两个身影挡在了他俩中间。一个口齿清晰的主持人小姐姐，拿着话筒怼到明也唇边说：“小哥哥你好，我们是茴城AATV的，想问下作为第一个……” 明也一把扶开了差点堵他嘴的话筒，收敛了笑容，他冷冷的道：“等一下，能让开点吗？你挡到我媳妇了。” 此话一出，主持人身后的星念霎时间吸引了一票目光。星念不禁莞尔，他有些无奈明也的明目张胆，可谁让是自己男友呢，只能宠着了。 主持人小姐姐茫茫然的让开了，明也表情瞬间又温柔的八个度，他走到星念旁边。 不知怎么的，那些紧张在见到明也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星念问他：“又是第一个出来，这么自信啊？” “哼，还有更自信的呢，你看着——”明也哼笑，他回头对主持人小姐姐说：“你们刚刚想问我什么？” 主持人小姐姐笑的很甜，她又重复的说了一遍：“你好小哥哥，我们是茴城AATV的，想采访一下你，作为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此时是什么心情？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明也很自然而然的忽略掉前面的一个问题，他狂傲的语气，道：“告诉隔壁七中方司染，他输了。” 这无厘头的话，星念却听懂了。一模的时候，十五中联考，那次总排名，方司染第一，明也第二。 星念笑了，真记仇啊。 · 分数出来的那一天，劝醉街门口的告示牌上，狠狠的用大红纸贴着本市高考成绩榜单。那天，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这，现场顿时炸了锅。有人哭丧，有人嚎，有人欢喜，有人忧。 其实昨天晚上，成绩就在网络上出来了，但是没几个学生去查。估计是因为，生活需要仪式感吧。 星念突然拦住了明也，四目相对时星念“砰砰”的心跳，认怂。他说：“……我有点害怕。” “……不是我的成绩吗？”明也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梢，他掰正星念，推着他往拥挤的人群里走。边走边说：“你得相信你自己，更得相信你老公啊。” “老公……” 明也听到他这声酥软的“老公”一愣，他带着笑意侧头看着星念。 星念抿了抿嘴道：“我相信你，我们走。” 他们扒拉开人群，纵身挤了进去。红榜在他们眼前，星念却不敢看，他迟疑的几秒开始从前一百开始看。 明也却是自信满满的一眼就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悠哉悠哉的就要跟星念口嗨两句。却看见自己的小媳妇，正在很认真的一个个看过那些名字。 明也忍笑出声，他有点期待。待会星念一个个对过去，然后看到他分数和排名，会不会激动的跳起来啊。 那他是不是应该抱紧星念。 可没能如愿，身后不知哪个龟孙扯了一嗓子，“我操！今年第一居然是十四中？职高的？！” 那嗓门清澈嘹亮，星念痴呆一刻。立马抬眼看向榜首，只见在榜一那框的后面，赫然跟着“明也”的名字。 再后面是他的分数：749。 ……只扣了一分？天杀的，这是人考的？ “……只扣了一分？” 明也认真的思考了下，说：“嗯……大概是我写了个错别字？” …… 星念控制不住的把明也拽去了小角落，猛亲了十分钟。顺便给明也种了个小草莓，之后他才勉强的恢复平静。 看着当事人明也平静如水，此时还笑着看着他。星念觉得自己真糗，不过明也考了749，他糗一点有什么关系。 他的男朋友全市第一！ 那莫名的得意劲就上来了，虽然他也只敢在心里嘚瑟。 他怀着藐视一切的资本，非拉着明也继续回来看榜单。榜二，毫不意外是方司染。他的分数也十分恐怖……745。 看来，方司染也是格外拼啊。 接下来的名字，却看的星念有些意外。郑巧怡，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不过她的分数与前两人差距就有些大了，但还是遥遥领先于众人。 “看来……被渣了还有增益buff？” “游戏打多了吧你。”明也调侃，“呆瓜。” 碰巧此时，刘佳宁也挤了进来。他看见明也两人，眼睛都亮了，他道：“老大！星念！你们看分数了没，救命！我不敢自己看。” 明也冷酷道：“我帮你看了，四百名开外。” “啊？啊啊啊。”刘佳宁被他这一句说的都快哭了，这时他还不忘介绍旁边的小美人，“这是秋秋，我的女朋友。” 星念面上笑着问好，背地里算了算。这是放假一周，他带来见他们的第六个了。 忽然，背后不知怎么引起一阵骚动。星念与明也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郑巧怡抓着她朋友的手阻拦着她做什么。 朋友道：“你别拦着我，我他妈弄死这渣男！” 郑巧妍一脸伤感，她说：“不是他渣，是我没能留住他。” 朋友：“……” “……这特么也可以啊？”星念听见身旁的明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长得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个声音，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乔忆霄与李涵也被这幕惊掉了下巴，人群中他们里的不远。 乔忆霄转身就对他们尖叫道：“星念！也哥！！啊啊啊啊啊，我全市第三十二！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太他妈牛逼了！” 乔忆霄选择了艺考，不过文化科的成绩也不算差。 星念摸了摸耳朵，直白的道：“忆霄，你快把我耳朵震聋了。” 乔忆霄：“略略略~我兴奋嘛！！” “加一！我的耳膜！”李涵哭唧唧，他自暴自弃的埋怨道：“老大，咱俩好歹也同个考场，同间考室，你这个第一也不救救七百开外的我！！” “你看天上的云多不多。”明也问。 “啊？”李涵不明白，“多啊，可多了。” “那都是你他妈做的梦。” 李涵傻了一下，然后他的老大和星念就没了踪影。 · 星巴克的二楼小阳台上，星念与明也正坐在那，看着街边独自一人买着糖画的赵睿柒。她手上拿着两个似是在等什么人。 明也一饮而尽杯中的卡布奇诺，暗自吐槽：怎么还没自己家咖啡机磨得好喝。苦的让他难受。 “不去打个招呼吗？”星念有些犹豫的问。 明也抽起行李箱的升降把手，自嘲笑道：“打了招呼，估计就走不了了。”他叹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星念只是相处这短短三年，就已经十分不舍这群人了。明也却是要离开他费劲千辛万苦才保留下来的小世界……那对他来说是何其残忍。 “走吧，去动车站。”明也揽上星念的肩，星念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 星念看了他一眼，握紧了他的手。 …… 在一阵作响声后动车开动了。卧铺上的两人，快速的删掉拉黑了所有人。星念已是万分不忍，明也手直到删完，还在发着抖。 车窗外，那个他们生活了十七八年的城市，渐渐远去。带着他们曾经的回忆，或多或少的美好，或少或多的憎恶，一起埋葬。 明也怀中的温暖一下子包裹住了他，星念听到那沙哑的声音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他们走的很干净，就是突然人间蒸发。他们或许会回来，那天或是他们还清了七亿，或是那团伙的人不在追要这笔钱，或是他们一起死亡的那天。 纵使万般不舍，当死亡的危机因为自己，而隐藏在朋友身边附近伺机而动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走的一干二净吧。 作者有话要说：爽文成绩，切勿当真。 ☆、明天 商允谦今年刚步入大一，因为长得帅，一度成为了大四大三的高龄学姐联合追求的对象。但他一个都没同意，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gay。 还是0，还还还是那种夜店骚的不行的绝世母0。 D大女生多，就在他以为自己四年大学生涯要以炮友为伴时。一个完美情人出现在了他眼前，是一个大三金融系的师哥，那个一进D大就被称为校草的男人明也。 商允谦在一次电梯事件中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以至于之后的两次约炮。一直把身后的打桩机想象为明也。 不过，正当他准备主动出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这天日语选修课，刚下课，几个女生就成群结队的围上了明也。 为首的女生，妆容的精致的也不能掩盖她脸蛋很红。她的手紧撺着手机，紧张的不行。女生开口对明也道：“学长，我……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商允谦听闻就是一个白眼飞上天。咦，就这点搭讪计量？明也师哥肯定会拒绝！ 不出他所料，明也微笑着轻推开了女生的手机。说：“不好意思啊。”不过下一秒就是意料之外了，“我有对象了……哝，他来找我了。” 什么？！明也师哥有对象了？！ 哪个龟孙让他好好看看！ 商允谦转头就往班级门口看去，只见阶梯教室的后门处站着一个翩翩少年。他听到明也所说的话时，脸不禁撇开，浅笑了下。 什么！！！明也对象是男的！那师哥不就是个gay？！！！同行？？？ 明也将笔记本收拾进手提袋里，他提着一步步走向星念。到跟前，星念抢过他手上的手提袋，对他使了个“别闹”眼神。 明也不理会，依然甜甜腻腻的在他额间亲吻了下。然后揽着他的脖子就走了。 什么？？？？ 商允谦的爱情瞬间破碎了。可是，那个0除了长得好看，还有啥好的。弱不禁风的，能满足的了明也吗？哼。 估计没几下就得哭吧，好像这种又娘又奶的0特别招1喜欢。 商允谦愁的把头埋了下去。 · 公寓里，一场水光涟漪的放松后。明也坐在电脑前玩着绝地求生，星念拿着他的笔记本陪他组队着。 星念看着他98k一枪一个爆头，十分好奇以前他打第五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坑自己星星的。 就出神这么一会，星念就被人补了。 明也淡淡的嘲讽：“宝贝，你好菜啊。” 星念无法反驳，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索性不玩了，起身倒了杯水走到榻榻米的床头桌前，拿出两瓶药。 各拿出两片，自己握着其中的两片倒入了嘴，再对水吞了进去。 星念拿着水和药，走到明也旁边，他等着明也打完这一局。他站着旁边五分钟，游戏终于结束了，明也第二，差一点吃鸡。 明也只是郁闷了一小会儿，他接过药和水，兑着吃了下去。 整间房都没有开灯，照亮的只是电脑和笔记本的显示屏。昏暗的房间，往往能暴露很多负面情绪，星念犹豫了下问道：“你这个月，给了多少？” 那群人，跟着他们从茴城到了夜城。步步紧跟，无处不在。 他们出门拐个弯都能遇到那些人，跟一个个会移动的摄像头一般。 黑暗里，明也又喝了口水，他抿了抿嘴唇道：“他们跟我要了十万。” 这些年，明昼留下的那张卡里的钱，几乎都被他们还债所透支了。星念轻吸了口气，他知道他们的卡上没有什么钱了。 他来到夜城之后又打了好几份零工，可是夜城的物价比茴城还要高，星念的工资对他们的生活需求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可以他的学历，高工资的岗位一般是做不到的。而不需要学历的高额工资岗位，又一般是……违法的。 明也从大一开始就有打零工了，他的翻译工作也没断。但是他终归要上课，他们加在一起的工资，和明也的奖学金也只能支撑他们在夜城非常拮据的过生活。 好在，明也过两天就可以去实习了，虽然实习没期基本没工资，不过总算有出路了。 可就算这样，他们似乎都对接下来的生活无力反抗。 “哦……对了。”星念突然想到了件事，“我今天去你学校的时候，碰到睿柒了。” 明也看向了他。 赵睿柒…… 仔细一想他和赵睿柒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面了，什么时候陪伴你长大的人，名字听起来已经如此陌生了。 虽然明也面上不承认，但是心里还是很想念赵睿柒的。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还是会的动容。 这三年，明也除了避不可避的利益相关的关系，不曾交过一个朋友，一直将自己封闭在只有星念和自己的小世界里。 “上次在超市的时候碰到她，她就一直在D大门口蹲我了。”星念弯了弯嘴角说。 明也笑了，“死毛病，改不了。就喜欢堵人。”他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越长越漂亮以外，好像没怎么变。”星念又说：“就是她怀孕了，看肚子有五六个月了吧，肚子尖尖的。” 明也面上骤然色变，他骂道：“我操？妈的，赵睿柒脑子又抽抽了？她才多大，就你妈怀孕了？又是哪个野男人的野种。” 星念忍俊不禁，他亲了亲明也，说：“方司染的。” “我操？”明也眉头皱的更深了，“怎么又是他？好马不吃回头草，赵睿柒是狗改不了吃屎吗？还找他！” “不行，你让她离那傻逼远点，孩子就算自己养，也不能便宜了方司染。” 星念挽住他的脖子，强忍着笑，“老公……他们已经领证了，你想干嘛啊。” “妈逼的，方司染真特么无耻，骗婚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噗嗤……” 当阴霾笼罩着你的时候，打开窗，你得去看阳光。 · 这天，星念下午的零工，放了假。明也就带他到校园里逛了逛，逛了半天，才想起下午有节日语的公开课，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教室。 D大的老师倒是很喜欢非本校生前来旁听。 这大概就是大家风范吧。 犹如高中一样，星念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子。但是这教授比李老头不知道和蔼了多少倍，让星念都忍不住认真听了。 早就自学完这一课的明也，手撑着脸，欣赏着星念这幅认真的小表情。星念的手指在纸上空写着什么，似乎还在记这句子。 但是，事实证明，星念真的与学习无缘。认认真真的听了一节课，可一节课结束之后，几乎都忘得干净了。 他沮丧的与笑他的明也一同走出阶梯教室。 走廊上，一个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星念看去，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小男生。没错，就是商允谦。 星念有些茫然的看向明也，明也对着这位小学弟打量了会儿。他和这学校的人，大多都不熟，认识也是少有。 眼前这人，他倒是知道是大一新生，商允谦。但是，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商……允谦？”明也思索了下，却定没错才叫出这个名字，“计算机系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允谦眼袋黑沉沉的像是没睡好，他暗自咽了口口水，往星念那看去，他张口对星念说：“我有点事想和明也学长单独说，你可以回避一下吗？谢谢了。” 他礼貌的语气似乎不容星念拒绝，星念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走到了一旁去。 星念这被叫走，明也就有点不爽了，语气一下冷了好几个度，“你要干嘛？” 商允谦被他这突然的冷淡给吓了一激灵，他正色道：“师哥，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嗯，是啊。”明也大方承认。 眼前的商允谦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像只仓鼠一样。他说：“你和他上过床吗？” 此话一出，明也当场就呆住了。他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小学弟。 “他在床上，满足不了你吧，看他那弱的样子，是不是一直哭啊。”商允谦见他没答就当默认了，他又挑拨道：“师哥……你干嘛要和他呢。” 明也一点也不想与别人讨论星念在床上什么样，他挑眉，一眼看穿。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师哥……你别和他，和我吧。”商允谦自荐道：“我很耐的，他能做的我都能做，也不会哭哭啼啼的，也能用药……” 如果换做三年前，明也肯定会踹这人一脚，然后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但是，他现在的素质不允许他这么做。 好吧，是因为校规。 “不了，我和我对象挺好的。”撂下这句话他就要走。 商允谦见状一把，拉上他的手，说：“我没说要你和你对象分啊……就是，我也可以当地下情的，师哥。” “……”这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忽然，星念一个箭步上来，明也见他抬手就把商允谦的手打开了。商允谦被甩开那一刻，就发出了娇柔一声。他怒目圆瞪，道：“……你不知道偷听人讲话很不礼貌吗！学长！” 星念才不跟他谁俩，他上去就是一推搡，怒意在脑，他十分不屑的凶道：“你他妈抢别人男朋友就礼貌了？弟弟？” 明也看着，心里道：呦~老婆好凶。 年龄上，星念的确可以叫商允谦一句弟弟。商允谦吃了哑巴亏，他怒道：“你俩结婚了？他是你的了？！” “结不结婚关你屁事，这么上赶子找人操？你怎么不去生欲做鸭？”星念骂的还不过瘾，他撇了一眼明也，那股没来由的自信就闯入他心头。他意味不明的问：“你说，你能满足明也？” 商允谦听他这语气不对，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星念挑开衣领，锁骨上的锁骨钉，和鞭伤立刻展现在商允谦眼前。他眼眸弯曲，好像在说“去呗，我看着。” 商允谦惊呆了，他不混字母圈，但对那个圈的一些事还是有所耳闻的。神他妈什么鞭子能打的皮开肉绽，伤口还这么吓人，这是抹了盐巴吗？ 这伤看的他就心惊胆战，更别说要受着了。 明也没想到星念来这一招，他面色无语，手上立刻给衣领拉上，心里委屈的说：大爷的，这是谁自己要的也不知道！ 商允谦十分惊恐的回看了明也一眼，明也见他一脸难以言喻的跑了。 他一走，明也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宝~我再也不说你母了，跟他一比你太他妈1了。” “……快滚。”星念咬着唇，他看向明也那只刚刚被牵的手，凶道：“洗手去！” “咦~好凶。”明也撇撇嘴，揽上他道：“占有欲真强。” “……才没有。” 才没有因为一个表白墙上发的表白，而找了每个表白的人说明也有对象，才没有特地给表白墙发了红包，说：以后表白明也的都别发了。 他不管，明也是他的。哼……狗护食不是理所当然嘛。 明也听他哼哼然，忽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带着笑意去接，可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他扬起的嘴角瞬间消失了。 星念发觉他情绪不对，立刻安静了下来。担忧的看着他。 只听，明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顾警官。”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 他俩平常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那啥也和正常情侣一样，就是有时候会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太阳 F大的校园内，上午写生课的学生围绕着喷泉而坐，喷泉前是一个穿戴基础布料的人体模特，课题就是自由发挥设计。 服装设计系系花乔忆霄，穿着一件俏皮清纯的jk短裙款款而坐。精致而不花哨的妆容，即使她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画，旁人瞧见，也忍不住出神。 2B铅笔勾勒着裙角的细节，另一只手就要去拿画架上的橡皮，哪想却摸了个空。乔忆霄转头去看，只见远处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三角橡皮。 乔忆霄面露难堪。她今天穿的裙子太短了，虽然有安全裤，但是这么大动作还是会走光啊……想想周身两边都是男生，她就更拉不下这脸了。 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了那块橡皮。乔忆霄望去，是一个红棕色头发的男生，她看见，他的瞳孔与发色一样，也是棕色。 男生低笑了下，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他手中的橡皮轻轻巧巧的放在画架上，男生的眼眸却一刻没离开乔忆霄，恨不得再多看几眼。 美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啊……三个小时蚊虫叮咬的蹲点值了。 他不做过多的掩饰，坦诚极了，“你好，我叫苏霄，大三摄影系的。” 这双眼睛，可比摄像机所拍的要好看。乔忆霄这么想。 大热天的特地换到下午上课，还好没有白费。 乔忆霄一只手扣上那块调皮的橡皮，对他微微一笑，她甜美的声音道：“你好，我叫乔忆霄。” 用各自的小心机，创造一场完美的命中注定。 · “六分球！漂亮！”李涵的队友高呼，他和从球场下来的李涵击了掌，凑近的那一刻他道：“兄嘚，历史系的系花连着在这看你三天了，啧啧啧，有福咯。” 李涵闻言往那看去，还真是。他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假的？来看老子的？” “去你大爷的，你爹还能骗你啊。快去！”队友推了他一把，“追到手了别忘了，你爹我啊！” 莫名其妙被推一把的李涵，一个跟头差点摔人姑娘身上了，他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俯身要去拿毛巾。 小姑娘却突然问道：“你口渴吗？” “啊？啊……有点。” 小姑娘满脸害羞的拿出背在背后的水。 李涵满是不可思议，他接过水，有些愣的傻笑了几声。 · 赵睿柒在床上左摇右晃的恶心的紧，她大喊一声：“方司染！给爷过来！爷他妈要骂死你！”最后的几声活活变成的哀嚎。 待在厨房的方司染听到，又想笑又心疼。他端着刚煮好燕窝走进了房间，将燕窝放在床头，就去扶东倒西歪的赵睿柒了。 都疼着这样前段时间还去D大堵人。 方司染无奈，他扶正赵睿柒揉了揉她的脸。说：“你想骂我什么，我听着。” “……不知道骂什么。”赵睿柒分散了点注意力，不一会儿，她想到要骂什么，“哦，我想到了，我他妈骂死你，为什么当初不戴套子！！！” 方司染“嗤”笑一声，仿佛已经习惯了自己媳妇的胡搅蛮缠。他吻了吻赵睿柒的脸庞，说：“好嘛，老婆你再忍一会儿，想想肚子里的宝宝肯定很可爱。” “我想不到他有多可爱！”赵睿柒毫无情调的打断道：“我只知道他他妈一天到晚都在踢我！没完没了的！” 说着，肚子里的宝宝好似听到了，当即对着她的肚皮来了一脚。 “啊啊啊啊——！你大爷的又踢我！”才六个月，赵睿柒就已经疼的欲哭无泪了。 方司染将她揽进怀里，又去拿放了一会儿的燕窝，他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诱骗她说：“来，吃点暖的就不疼了。” 赵睿柒倒是挺想吃，但是她果断撇过脸去。“我不吃，我吃了他又有力气踢我了，我不吃，我饿死他！” 听到自己老婆这样和自己孩子置气，方司染简直哭笑不得。没办法，他只能含一勺入嘴，轻掰赵睿柒的脸，吻着，将嘴里的食物渡给她。 “乖，吃点。”方司染长睫与赵睿柒睫毛触碰着，他温柔的哄道：“我下一次，一定做好防护措施，不让你这么辛苦了。” 赵睿柒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自家老公能把这种事，说的这么认真。逗乐与疼痛并存，她笑的都快岔气了。 “哪有下一次了……生完孩子，就要戴环了。” 她这话一说，方司染立刻皱起了眉头，表情看起来很不舒心。 赵睿柒眼馋着她手中那燕窝，见他不给自己喂，就自己伸手慢慢的探到那。 “不要。” 方司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赵睿柒手指一顿。 她不满意道：“不要什么？”还不让她吃？大猪蹄子。 “不戴环，就算我绝育我也不让你戴环。”方司染说的，语气还像有点生气。他想：戴环多疼啊，睿柒这么柔弱，肯定会很难受。 赵睿柒看着他，那股甜劲就涌上了心头。想起孕妇不能情绪波动时，没办法，她已经红了鼻子。 这六年的纠缠，总算落了个心安理得。 · 宋如玉坐在玻璃的对面，如今的他已经步入社会了。事业顺风顺水，样貌少了少年的朦胧感，更加俊美了。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他声音沮丧的问走来的警官。 警官也不忍心，只拍了拍他的肩。 宋如玉站了起来，他平静如水的看着那道玻璃后的门，“孔智博，你有本事就他妈躲里面一辈子。” · 白日的清吧里。 刘佳宁看着琳琅满目的好友通讯录，含着醉酒的迷糊将他们一个个删除。等待着那群女人蜂拥而至的好友申请，那时候他才是真正活起来。 …… · 6月19的晚上，明也与星念坐在夜城飞往茴城的飞机上。窗外的云层黑压压的，却不知怎么透露出了几丝光。 看不到景色但今天天气应该不错。 顾曦安，顾警官。那通电话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勒令，他们两个必须在一天之内回到H城。 不用言语，他们也心知肚明。他们与警方之间的联系，无非就只剩那个阴魂不散的犯罪团伙了。 他们也等这一天很久了。 两人分别被带进了不同的一间审讯室，心里却没有一丝慌张。明也那一间里，如四年前一般，照样是黑漆漆的一片。 可明也却不是四年前了，他的狂躁病没有发作，反而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那张桌子。似乎恭候多时了。 身后的门锁一落，顾警官那张熟悉的脸，又在明也眼前。他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明也。” 他的眼睑泛黑，像是忙活了很久还没有休息的样子。 顾曦安坐在明也对面，照样喝了一口茶。他说：“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我为什么找你来吧。” “不聪明，不知道，你直说吧。” “不应该啊，D大才子，高考749，全国第一。怎么会不聪明呢？” 明也身子坐正，目光直视前方的顾曦安。他语气格外真诚的道：“顾警官，你想问什么直说吧，别试探我了。” 顾曦安淡笑，他心想：你这小子要是想隐瞒了什么，我能试探出来吗。 但愿你我不会成为敌人，我可真一点也不想从哪个嫌疑人档案上看到你。 如果明也身后背着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顾曦安身后就承载着就是无数人的光明。他们或许能够与之一战，但明也早就想弃暗投明了。 “还是那句话，我喜欢你的爽快。” “开始吧。” 凛冽的寒光在顾曦安眼眸中闪烁一刹，他道：“为什么你父亲卡里的八百万，全部转给他们。” “七个亿，能查到落到哪了吗？”明也反问他。 “不是被暗自转移了吗？应该落到他们其他人员手里了。”顾曦安本能的回道，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明也的用意：“……没到他们手里？” 明也机械的摇头。 “如果不是他们分赃不均，就是这笔钱被周晟程予梅给私吞了。”明也嘴角抿了一下，“你们要是抓到那团伙的人了，不妨旧案重审。” 桌子底下，顾曦安的手默默握紧了。 说回正题，明也陈述着：“那些人以为那七个亿被转移到我手上了，就派人上门要债。”他看向顾曦安，“他们要债的手法有多少花样，顾警官应该知道。” 灯光下，明也的睫毛有些湿润。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四年来，从未停止过。” “我只能用明昼卡里的钱，和自己的存款暂时顶着。”明也继续道：“毕竟七亿这个天文数字，我不可能还得起。” 顾曦安不解，他的职业操守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怒不可遏，“你为什么不报警？警察可以保你，那些人也能被抓到，这些年就不会还有人遭受他们的魔爪了！” 明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飘进了黑暗里，“你以为我不想吗？” “你可以去看下，我的家门口的走廊上被装上了几个摄像头。我离开茴城的时候，光是监视落地窗的摄像头就不止四个了。” 他们只能将门窗紧闭，他现在之所以能忍受不通风的空间，就是从那时被迫开始的。 顾曦安一刹那就想到了他小时候的那间卧室。那些摄像头，从小就像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明也，从最早的害怕恐惧，到最后甚至能为别人遮蔽目光，这到底是该喜该忧。 “你们……不能报警吗？”顾曦安疑问道，他喝了口水平复心情。 明也看向身后的那扇门，他道：“你们可以用我和星念的手机，打110试试。” 他敢这么说顾曦安肯定信，只是案子是要讲究证据的。他抬手，远程询问室的人看到就明白了。 不过几分钟，另一位小警官拿了两部手机进来。 明也瞄了一眼，道：“密码都是0531。” 顾曦安皱着眉，抬起头疑问的看向明也。他对数字太过敏感了，很清楚的记住了，这个日期是什么。“为什么，是你爸自杀的日期？” 明也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秘密。” 顾曦安挨个两部都试用了，只要拨打那个号码，电话软件就会自动闪退。像是病毒。 “着已经是我和他换过的第三部了，只要装上卡，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换卡也没用。”明也接着道：“至于为什么不找人报警，一，是我怕手机被监视。二……因为我自私吧，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被我牵连。”他怕没成功，那些人还被一起盯上了。 · 此话一出，审讯室里骤然安静。就连远程询问室的人，也是一言不发，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那种气氛太过承重，他们都知道。 明也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进入了这种组织的人。他们也知道，明也曾亲眼看到了，自己父亲在自己面前砍死人的样子。 那种阴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会伴随明也的一生。 当阴影重现，还笼罩在自己身边四年，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能有勇气存活下来，真让人不敢想象。 突然，一个警察小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翻阅着卷宗。另一个警察询问他在找什么。 “小张，你记不记得，明昼那个案子的受害人夫妇叫什么名字啊？” 小张记性好，张口就来，“女的叫孟菡，男的叫星夜……等等，星？”他有些迟疑，“这个姓的人不多吧。” 另一个警官，走了过来说：“我记得，当初那个案子除了明也，还有一个遗孤吧？好像是受害者家的。” “找到了找到了！”小吴呼喊。 当他看清另一个遗孤的名字时，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密密麻麻的爬进了他的头皮。下一刻，他瞪大双眼盯向另一处屏幕里，那是已经审完被带进等待室的星念。 被阴影覆盖的不止明也，祸不单行这个词语是有理有据的。 那一场事故害得两家分崩离析，亲眼目睹那场血腥事故的小孩心理会被摧残成什么样，警察已然不敢想象。可如今他们居然又聚到了一起，甚至再度重临当年的事件，两个本就有心理疾病的孩子，居然能活到现在。 他们的心理又当是何等精彩。 面对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人们不知道是祝贺，还是该恐惧。 他们像极了一块料子，被精雕细琢的成为了完美的犯罪人格。 · 顾曦安站起了身，对身前的明也鞠了一躬，表达歉意，“对不起，我刚不该质问你的，抱歉。” 明也站起身，就道：“不用。” 压在心里四年的事终于说出来了，明也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看向一面墙壁，就是不知道星念会不会害怕讲出这些。 耳边，顾曦安说道：“谢谢你的配合回答，我们人命警察会尽全力守护大家的安危的。” 明也回过头看向他，对着眼前笑出两个酒窝的顾警官，也笑了笑，他本想说谢谢，反应过来时却已经鞠出一躬了。 “哦，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顾曦安话音骤然郑重，说：“以周晟，钱赤庆，鲁易传，为首的犯罪欺诈团伙‘k’，以全员被捕，无一人逍遥法外。” “……” 明也看着他，像是耳朵根本没听到这句话，他一言不发显得十分平静。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 审讯室的门开了，星念从等候室出来等待很久了。他看到明也快步朝他走了过来，到他跟前的一瞬间，明也拽起了他的领口，逼迫着他快步往后退。 周围的警察见状不妙，跨前一步就要去阻拦。突然，一只手挡在了他们面前，往上一看，那只手的主人是顾曦安。 “头儿！你干嘛啊！要打架了啊！” 顾曦安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 · 星念被明也逼得节节后退，直到逼到了一个黑暗的死角。星念这才看见，明也双眼猩红的死盯着自己。 他已经快三年没有放过这种病了，可是此刻那股燥郁一直凝聚在明也心头。 “天亮了。” 明也的嘴唇，颤抖着说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仿佛都咬着他坏死的肉，割掉的同时，也痛苦至极。 短短三个字传入星念耳朵里，却成为了千刀万剐的刀子，它们狠狠的击碎了星念自以为建的很高很牢固的城墙。 那一刻，这些年被他们麻痹的疼痛全部如洪水般崩腾涌来。在星念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人间时，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那是梦吧，上一次是十年，这一次怎么可能这么短暂。老天不会眷顾他们的…… 正当他开口想要去问真假的时候，明也已经带着满身伤痕拥上了他。他人体拥有的体温，靠近着星念的心脏。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两个心理疾病患者就已经是怪物了。他们该怎么解释呢，解释只是站在落地窗前，面临死亡的最后一秒里，想到了星念今晚会没人接他回家。 还是解释，准备好安眠药，却突然想到了明也今晚会回家吃饭，自己要去准备晚饭了。 他们当然想死，无时无刻不想。 只是他们死了，对方该怎么办啊。所以哪怕恐惧的回忆被无限放大，生理心理上受着双重折磨，他们也要为对方活在这个世界上。 哪怕只是为给对方制造一点笑容。 他们曾有这么一段对话，明也问星念：“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死。” 星念回答他：“我怕黄泉路上，见不到你。” 他们从来不喜欢这个世界，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彼此的存在，所以就算天是黑的，他们也要做对方的日月与星辰。 ·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都没关系了，天亮了。 他们如小时候，互相依偎着，等待这场天亮。 在还能意识到周围事物时，星念听到明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们去涩谷吧。” -end- 作者有话要说：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麦克白》莎士比亚 …………………… 日本涩谷同性恋可以领情侣证，虽然在大陆不会被承认，但也是真正可以挺起胸膛与之并肩的爱人了。 以下碎碎念： 这篇文去年12月初就写完了，修修改改才勉强能上台。 最早的构思其实就是单纯的青春疼痛文学，最早设定的结局也是双双zs的be，但是奈何晋江不行，只能悬崖勒马。除了丧以外这篇另一个主要部分就应该是tiaojiao方面了，众所周知晋江依然不能，所以各种删，删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还能剩啥。 o(╥﹏╥)o 大概会补几个番外，赵睿柒方司染的爱恨纠缠，孔智博宋如玉的十年之后，还有想让他们几个碰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