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九尾》作者：蔗糖 文案 在红月看来，一切的开始就是奶奶的离世。 带着奶奶的骨灰回到金盛后她知道了奶奶一直隐藏着的秘密，那个和自己身世，和整个红家有关的惊天秘密。 被蛊杀死的医生，来到红家‘寻仇’的狐狸，功德满身的人，一切真相都是从这里开始披露。 排雷： 1.披着灵异皮的言情文。 2.男主南玉不是人。 3.无纲放飞自我，想到什么写什么。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红月，南玉 ┃ 配角：周青书，榕森 ┃ 其它：预收《我成了山海守门NPC后》，一个竹马N个天降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我们共有一切 立意：缺席的时间无法弥补，但未来的时间不会缺席。 第一章 窗外风景如画，高山，流水，还有一簇簇耸立青翠的竹子。 这是金盛十里竹影。 山很高，却也因为河很宽能从这边的道路上看到山顶，红月看不清上边的树木却能知道大致的轮廓。 水很绿，宽阔的河流因为夏日的绿色映出了绿色，就好像被夏天染上了色彩。 高山和竹子在水中形成倒影，那是大自然的画卷。 红月就这么抱着骨灰盒看着这道不算陌生的风景，判断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再过去就是风景区驿站，那里会有停车场和小吃摊，在那里可以买到金盛有名的小吃，猪血肠，汤粉，粽子，云糕等等。 驿站后是大桥，也是对面这片山的尽头，尽头处就是一大片平地，沿着那条路过去就是金盛街区。 开车的红叔任看着眼前，自然也看到了这山水画卷：“金盛河还是老样子。” 红月终于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红叔任看着她这样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什么都不说可能才是最好的。 红月看出了大伯的担忧，打起精神调整心态，拿出手机对着外边拍了视频。 红叔任先生一怔，他知道红月是为了让他放心，稍微放缓了一点点车速。 可惜没有提前说，三百米的大桥很快也就过去了。 过桥后就是金盛的一个村庄，石头山也是在这个位置戛然而止，就好像害怕影响到这边的平地，竟然连一些碎石都不会越界。 反倒是十里竹影的另一边，那里的山林依旧郁郁葱葱，层峦叠起，就是河水转弯，没了水的衬托也就没再开发。 依着水在这一片平地里建起来的乡镇就是金盛，不算繁荣也不算落后的镇。 金盛以前是县，后来政策调整县城选址到了其他地方，于是撤现成镇。 快到街道的时候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察觉到异样的红月视线从手机上收回。 微信对话框上的备注赫然是再也看不了信息的人——奶奶。 “堵车了？”红月有些惊讶，不过年不过节就算是旅游小镇也是很难遇到堵车，这次竟然碰到了？ 红叔任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边车子的红色尾灯有些焦急。 忽然不知道是谁按下了喇叭，接下来喇叭声此起彼伏，吵得抱着骨灰盒的红月皱起了眉头。 红叔任：“我下去看看。” “大伯，不要冲动。”红月赶紧嘱咐了一句，就怕因为他们情况特殊这个平日里讲理的大伯会冲动起来。 红叔任看着她怀里的东西，嗯了一声，看来是听进去了。 开车门，下车，红叔任很快消失在红月的视线中。 很快红叔任已经回来了。 “出车祸了，不知道是不是酒驾，连人带车开到了河里，吊车来了正准备打捞，车太大路太小就堵了，只有摩托车和电瓶车能过，看情况应该还要等等。” 红月看向前方：“奶奶不会介意的。” 红叔任转过头看着她，点头：“是，不会介意的。” 他们又在车上等了许久，那种寂静其实没让红月有多不自在，却让红叔任不怎么舒服。 红月一直是个闹腾的人，开朗活泼，就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人针对却也乐观积极，现在因为妈的过世沉寂下来让他颇为不习惯。 红叔任开始找话题：“虽然妈没有长命百岁在走之前却也安详，不要太难过。” 红月：“我知道。” 明白大伯是在担心自己红月强打起精神：“奶奶走之前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最后也是我看着离开的，因为这事小叔不气得先回来了？” 红叔任无奈摇头：“看你说的，你小叔这是提前回来准备。继承这一行业的是你小叔，仪式不能亲自主持却也要交代很多事，这是尽力给你奶奶尽孝。” “对了红月，之后有什么打算，妈说过你的天赋比叔德好，要跟你小叔一起吗？” “不了。”红月想了想还是摇头，“小叔从小就不喜欢我，跟着他虽然不会被拒绝但他肯定也不高兴，我还是继续做我的手工老老实实呆着，不然又得被说整日抛头露面了。” 这话倒是让红叔任不知道怎么反驳。 下车查看的当然不止红叔任，焦急的人不少，他们车后还有车。后车的人骂骂咧咧往前走，不久后又回来了，一脸晦气嘴里还说些什么。 回来的男人从前窗看到红月时候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就好像被吸走了魂一样不由自主地上前。 已经习惯的红月把墨镜拿出来戴上，虽然如此却没能阻止那个人的脚步。 玻璃窗被敲了两下，窗外是那男人笑眯眯的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敲的也是自己这边的窗户而不是红月那边的，红叔任只是冷着一张脸降下玻璃。 “什么事？” 他那张脸倒是挺有用，那男人被吓得回了一点魂。 然而很快男人又是笑嘻嘻的，手肘搭在了车窗：“老乡，回家呢？” 红叔任瞟了他一眼伸手就准备关窗。 “等等等等，好歹是老乡不是吗，以前没见过，老乡是哪条街的？在哪里发财？回来是……”准备跟他们套近乎的男人这时候才注意到红月手中的东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红叔任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升起车窗。 红叔任：“墨镜摘了吧。” “我们赶时间，戴着以免节外生枝。” “那就开车的时候摘了。”要不是堵车停了下来也不会出现这次意外。 红月却还是摇头：“回到家再说。” 想到家里的情况红叔任觉得也对，就没再说什么。 红月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那张脸就像有魔力一样会把男人的魂给吸走。 有血缘关系的人还好，比如红叔任和其他的亲戚也只是觉得红月长得漂亮，然而其他男人就逃不过这张脸了。 从小到大拜倒在她这张脸上的男人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人因为看她的脸撞上电线杆掉下坑，这也是她小叔不让她‘抛头露面’的原因。 知道自己的脸是个麻烦红月开始佩戴有颜色的平光眼镜和墨镜，上学戴眼镜，出门墨镜，这两东西已经成了必备物品。 遮住了眼睛这张脸杀伤力倒是真的下降了很多，最多只能让人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不由得多看几眼。 半个小时后落水的车子终于被打捞了上来，随着救护车和吊车离开，前边的车子也启动，这条不算宽的道路恢复了畅通。 路过事发地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红月看到了警察，那辆浸水的车子上缠绕着黑红色的怨气。 回过头，红月没有理会，跟往常一样不多管闲事。 车子终于驶入了金盛街上，确实是赶时间的红叔任掐着限速开着，时不时还看一下表，就怕错过了弟弟定下的时间。 好在没堵车，他们顺利到家。 车门被打开了，红月的堂弟屈膝跪拜，从红月手中接过骨灰盒。锣和钹响起，伴随着别人可能听不懂的吟唱，他们迎接着已经死去的老人归位。 换了平光眼镜的红月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最后在大伯父的呼唤声中定神。 红叔任站在儿子撑着的伞下，静静地看着她。 红月微微点头：“我去拿东西。” 说着她打开后备箱，里边是一些行李和一面樟木会鼓。 在普通人看来那鼓很是普通，普通的樟木掏空封上黄牛皮，是外边就能买到的壮族会鼓，然而这面鼓在红月和其他一些人眼中却有不一样的色彩。 鼓身有复杂的花纹，最夺目的还是鼓面上如同活着一般跃动的红色火焰。 与此同时，金盛石林山二十里外的深山里，清灵的灵力开始暴动。山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量地吸收并反哺灵气，一时间方圆十里内有灵智的动物们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洞内，半空中燃烧着的火焰散发出了更大的力量，冰凌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长，似乎在尽全力压制什么东西。 火焰忽然炸开，冰凌被冲成冰渣。 身穿红衣的男人凭空出现，如同一团炽热的烈焰，要融化周围的一切。 男人的脚边，樟木会鼓牛皮鼓面上的火焰颜色变浅，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章 骨灰送回来后仪式开始了。 小叔是道公，对这种事很熟悉，安排的是最隆重的仪式。 主持仪式的是小叔的弟子，对方自然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守孝的儿女是没法离开灵堂的，好在街坊邻居人都不错帮了很多忙，让红月这些小辈们不至于摸瞎。 道公的后辈在这种仪式上出错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所以他们都绷紧了神经。 红月对这些事不懂，即便小叔是道公奶奶是道婆，一直跟奶奶生活的红月却没有真正接触这些。反倒是堂弟红以烈知道的很多，听说小叔有让他继承的意思。 而比起红月，出国留学了几年的堂哥红以述就是真的摸瞎了。 于是这次反倒是最小的红以烈最为稳重，红月和红以述跟在对方屁股后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往东绝对不往西，弄得好像他们才是弟弟妹妹一样。 作为相信科学的人，红以述其实不相信这些，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装神弄鬼神神叨叨的，甚至以前还会因为自己的叔叔是道公奶奶是道婆这件事觉得丢脸。好在现在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这是奶奶的葬礼，即便依旧有些反感这种封建迷信的仪式却忍了下来，跟着他们一起做事。 白天红月和红以述就是瞎忙，然而却也忙得团团转，直到夜里才有了休息时间。 他们是孙辈，不用守夜，更不用看着引命灯，都能回房间休息。 离开前红月看着奶奶的灵位，那里的气息很清，奶奶的灵魂没在这里，甚没在这个家。 “我死后就把我给火化了，免得麻烦。”这是奶奶临终前的遗言。 当时小叔皱起眉头，他知道缘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闷闷地说：“法事我会按照章程办。” 红月记得奶奶听到这话就笑了：“好，这事听你的。” 正如大伯说奶奶走得安详，离开没有任何痛苦，却没想会选择火化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灵魂燃烧得一干二净，不给他们留下一丝的念想。 火葬场外，小叔看着抱着骨灰盒的红月眼中有着厌恶，好像一切都是因为她。 小叔对自己的不喜打小开始，红月早已习惯，也就没当回事。 然而现在静下心来想可能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也许这隐情会随着奶奶的离世尘封尘土。 “红月？”红以述发现妹妹没有跟上就出声了，“明天还得忙，赶紧去休息。” “嗯，我知道了。”红月收回视线，离开了灵堂。 红家有三兄弟，大哥红叔任，老二红叔域，三弟红叔德，红月的父亲就是排行老二的红叔域，在红月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红月被奶奶一手带大。 三兄弟的家并排，大哥最有钱，房子最豪华，是栋四层小别墅，小院子有人专门打理花草相当不错，就是不住人没什么人气。 老二房子是比较老旧的两层楼房，小院子种了几棵果树，也就放假的时候红月跟着奶奶一起回来除除草，倒是郁郁葱葱。要说有什么独特的自然是从二楼大露台上垂下的三角梅，花开得相当艳丽，看起来有些妖里妖气。 相比两个哥哥，老三家就比较符合农村小镇的格局，三层楼，院子里不是花也不是果树，而是一些菜，那些菜有些蔫，看来这两天没时间浇水，不过家里办丧事也就注定了它们不久后会进入众人的肚子。 按理说灵堂本应该设在老大家，然而老三得了老人的许可，最后是在老三家设了灵堂。如果是别人家可能会被说些什么，然而红叔德的身份却让村里人觉得理所当然。 自己虽然是跟奶奶一起住，奶奶也是带着自己住在市里大伯家，但是所有人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小叔才是那个继承人。 想想小叔对奶奶地崇敬和爱护，红月觉得也不错。 拒绝了堂哥去他家那边睡的邀请，红月跟他道别后就走进了自己家的院子，关上院门，她目光犀利地盯着院子里的红衣男人。 “这种时候穿着红衣服过来也太不礼貌了。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滚了。”红月的话毫不留情更没有任何顾及，完全不管对方身上炽热的火气翻腾如同能燃烧掉四周的一切。 红衣男子沉默着，只是看着红月并不吭声。 院子没有灯，不甚明亮的夜色隐藏着他的表情，却掩盖不住他那复杂的情绪气息，那是老远就能‘听’到的哀泣。 如果不是这样红月早就把人打出去了。 男人忽然一翻手，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扬起，柔和而温暖，让红月感觉一阵轻松。 男人没有上前，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红月，红月也是这时候才看清对方的全貌。 灵力炽热无比，衣服也是鲜艳的红色，那张脸的五官也是顶级，却莫名透出了一股清冷的气息。 如果说红月的容颜是妖艳，他的脸就是绝美而清冷。 但毫无疑问，忽略气息，那张脸比自己更适合一个词。 红月：“你才是狐狸精。” 真狐狸精南玉看着她，竟是无言以对。 南玉刚想开口，隔壁道公们的吟唱就传了过来。虽然隔了墙却也相当清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静。 “失礼了，准备后再登门拜访。”说完这话南玉就消失了。 红月眯起眼，平光眼镜下的眼睛微微透出了红光。 灵气转变成火焰，毫无疑问对方的术法是火，穿着红色衣服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这家伙这个时候来到自己家是怎么回事？ 找小叔帮忙的鬼怪不会不知道奶奶去世，不可能这么失礼上门，对方看起来也不像寻仇，却也不怎么像路过。 明天加个防御结界以防万一。红月可不希望奶奶的葬礼出现什么纰漏。 南玉确实不是路过，他是解封后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 依旧是那栋房子，依旧是那个院子，二十四年前他就是在那里失去了挚爱。 封印破除的时候他以为对方受了伤，这才让他有机可乘，却没想到竟然过世了。 其实他们是仇人，他也不在意失礼，但是被红月指责的瞬间他又觉得至少不应该这样。 红月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她叫了二十四年的奶奶，是她的长辈，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失礼了。 他多想立刻告诉红月一切，多想把她从那里带走，多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但他却知道他不能。 他把自己的一切跟她共享，灵力，天赋，乃至生命，所以他能感觉到现在不是时候。 恨吗？ 恨的。 但是为了她他会把这恨意压到心底，为了她他愿意承受一切。 第三章 这天晚上红月睡眠很浅，经常会被隔壁的声音弄醒。半夜实在睡不着她也就起来了，走到二楼露台，吹着凉风。 就算曾经是县，金盛的开发依旧不怎么样，更不论现在资金根本没有落到这县撤镇的小地方。 只不过家里的位置不错，大门对着金盛河，河对面是广场，没有规划的这一边种着农作物，从高处看去视野相当宽阔。 从市里回来后整个人的节奏都慢了下来，更因为这里是真正的家让红月相当放松。 就算没有记忆她也知道这里是爸爸妈妈生活的地方，也是每年奶奶带她回来小住一段时间的地方，有这些气息的地方才是家。 三角梅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即便是夜晚也能看到它的艳丽。 注意到不对劲的红月微微眯起眼，要不，砍了？毕竟是奶奶的丧事，这家伙在这开得这么艳丽也太碍眼了。 似乎感觉到了红月的杀意，三角梅抖了抖，花瓣瞬间掉落下起了花雨，竟是因为花瓣过多而产生淅淅沥沥的声响。 红月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有些惊讶。她只是心里想一想这家伙竟然落花求生？这灵智，难道是快化形了？ 要是小叔知道自己家里种的三角梅竟然要化形了那不得气得鼻子都歪了？ 忽然红月身体一僵，她这时候才注意到楼下竟然有人。 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楼下，仰着头，三角梅的花瓣如同迎接他一般散落在他四周，甚至还有一些花瓣落在他头上，肩膀上，乃至脚尖。 他好像刚刚来，好像又站了许久，看了许久。 这是红月第一次对自己的警觉性产生怀疑，她甚至不敢去想对方实力是不是比自己高出了几个境界这才让自己毫无察觉接近到如此距离。 就在红月还在心慌的时候对方露出了笑容。 只是勾起了嘴角，却让整个人气息软化了下来。 他没有恶意。 红月瞬间明白这个事实。 双手撑着栏杆，红月一跃而下，安全落地。 下意识想要去接的南玉最终忍住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红月站好，打量着眼前的妖：“有什么事？” 不久之前被自己赶出去这么快就换了衣服回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双手抱胸，这个动作其实不怎么好看也破坏气质，然而红月做出来却是气场十足：“小叔很忙，这段时间都不接活。” 道公道婆能和鬼神交流，处理两界事物的存在。偶尔也有妖会上门，要么求帮助，要么寻仇。 明眼就能看这家伙不是寻仇的。 被那双眼睛盯着一时间竟让活了千年的南玉有些不知所措。 太熟悉了，因为不是轮回而是复活，不管是眼神还是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也就是气势更强了。 虽然没有一起生活但她还是长成了记忆中的样子，南玉悲喜交加，相当复杂。 又没有得到回应，红月眉头一皱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耍了，看起来相当不高兴。 “没事就走吧。”她还不如回去睡觉。 “明天我想过来吊唁。”南玉立刻用了一个明明最不应该用的理由。 红月眉头高挑：“你认识我奶奶？” “认识，还交过手，她很强。”他可没有撒谎。 听到这话红月倒是不怎怀疑。 眼前的人可能实力在自己之上，但自己的奶奶可不是一般人，打败的强者不计其数，认识这样的妖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红月已经认定了这家伙是奶奶的手下败将这件事。 “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你上次的冒犯，明天白天你再过来吧。” 她没有拒绝强者过来吊唁奶奶的理由，即便这只妖她并不认识。 “红月。”南玉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人。 “你知道我？” 南玉停顿了几秒，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哇哦。”红月是真的意外了。 南玉只是想说：“晚安。” 红月点头：“晚安。” 南玉目送红月撤了几步，一跃而起从一楼跳到了露台上。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红月看了楼下的妖一眼，这才进屋，她倒是完全忘记了三角梅要化形的事。 红月进去后，南玉的气息恢复了冷漠，并且带着一丝煞气。 他瞥了眼地上的花瓣，哼了一声。 这一举动比红月的杀意更让三角梅害怕，即将完全化形的三角梅现在竟然直接现身了。 南玉眼前是脑袋上还长着花，对化形明显还未完全熟练的三角梅妖。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怕极了眼前的妖。 作为早就开了灵智，亲眼目睹了二十四年前那场战斗的妖，此时的她几乎要晕过去。 “吸收了一瓣莲花竟然还没能完全化形，你这资质也真是差得可以。”南玉只是瞥了眼，想也知道如果不是那一瓣莲花这小东西可能连这种程度的化形都做不到。 他的话让三角梅抖了抖，只是跪着，没敢说话。 南玉忽然有了主意：“那一瓣既然是试药用在你身上，想必那老太婆早就发现你开了灵智，还能活下来……你是红叔域种下的？” “是，是主人给夫人种下的。”三角梅终于出声了。 南玉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找个时间在红月面前现身，好好服侍你的小主人。” “是。” 交代完南玉转身就走，一直跪着的三角梅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又变回了本体，安安静静的呆着，等待合适时机再现身。 第二天，红月依旧忙碌。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奶奶的熟识，亲戚，同村人，还有一些受过关照的人。 至于受过关照的鬼怪在发现奶奶的魂魄并不在的时候只敢在附近徘徊，根本不敢靠近红家，红月觉得这种事应该是小叔出面应付也就没去管。 如此以来，来这里吊唁的非人类也只有他了。 南玉如约来了，还上了礼，是一块看起来就属于极品的玉。 登记的人只是愣了愣，手脚却也麻利。 红月跪在棺材前，对他微微点头，得到了回应。 红叔德看了过去，这一看脸色却是一变，如临大敌一般挡在红月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 红月瞳孔微缩。 这是小叔第一次护着她。 第四章 红叔德不喜欢自己，对自己的厌恶还是发自心底的，就好像她活着本身就是个错误。 红月一直知道这件事，询问奶奶得到的也只是叹息，最后也就不再问了。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挡在自己面前，面对一只妖。 这情况相当奇特。 红月看着脸上没什么笑容，即便灵力属火不停翻腾却莫名清冷的男人，再联想到昨晚上他们的谈话，红月忽然明白他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红家跟他有什么渊源，这个仇深到小叔第一时间就戒备起来。 他也许是来寻仇的，只不过对自己没有恶意。 现场的气氛瞬间僵持住了，不了解内情的人都看着，红叔任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红叔德的徒弟和一些人却明白了什么，也跟着开始警戒了起来。 南玉上前，拿起案桌上的香，点起，拜了拜，虽然简单却也不失礼的走完了这个流程。 完全无视了红叔德的南玉这时候才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他身后的红月。 两人的视线只是交会那么一秒，红月竟然有些心虚避开了，用行动表明她跟自己的小叔站在同一战线。 对于这个结果南玉并不意外，这时候才把注意力放在红叔德身上：“作为‘老朋友’，我只是过来上柱香。” “你明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红叔德满是惊怒，他依旧想不出任何保全红月的办法。 南玉看着棺材，看着灵位，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当年红家老太为了给二儿子改命不仅仅是招惹了自己，还触犯了规矩。现在她身死，利用术法在火化的时候把触犯规矩带来的惩罚连同她的灵魂燃烧殆尽，所以这里没有她的灵魂，她也没有轮回。 她把自己跟两个世界的一切联系都给焚烧殆尽，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终结因果。 但是，她燃烧的是她的罪孽，跟他南玉有什么关系？ 南玉：“知道。” 这个回答让红叔德心沉入谷底。 他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是来寻仇的，而是来带走红月的。 二哥唯一的血脉，他不甘心就这样让他带走了。 红月察觉到小叔在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的，也许两者都有。 这个时候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小叔。”红月出声了，“没事的。” 红叔德却没回头，反倒因为红月的话他更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即便粉身碎骨他也不能让红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带走！ 感觉到了他的信念，红叔德的徒弟上前，随着他的动作其他道公们也都围了上去，那是共同进退的意思。 原本呆在里屋的道婆们也出来了，默默加入对抗队伍。 南玉哂笑：“无用之功。”然而他却是话锋一转，“我不是来打架的，更不论你们一起上也伤不了我。红老太太确实是个强者，可惜你却不行。” 这话让红叔德脸红了起来，这次真的是气的。 红月看不下去了：“要打我奉陪到底。” 红叔德一惊。 南玉眼神放缓：“不急，以后我们有的是切磋的机会。” 那声音相当柔和：“我叫南玉，你可以叫我阿玉。” 红月打了个寒颤：“肉麻兮兮的我才不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这不是南玉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所以也没有生气，反倒很高兴。 心情不错的他决定放过红叔德：“招呼打了，香也上了，既然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那就先告辞了。” 他对着红月温和点头：“下回见。” 红月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南玉离开了，众目睽睽下挑衅了一番，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明显砸场子地架势让红叔德的徒弟——老五不满。 老五：“师父，就这么让他走了？” 红叔德：“正事要紧。” 他是这么说，却只有自己明白最大的原因是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在这灵气匮乏的时代现在能人异士实力早已产生断层，自他这一代开始就没落了。 别看在同辈和一些长辈那里红叔德能说得上话，那是因为家里有底蕴，有东西供他修炼，不然他也就跟外边那些招摇撞骗的家伙一个模样。 红叔德回过头看着红月，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这不满和不耐的状态让红月以为刚刚护着自己的小叔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红叔德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老五一看也就明白了，招呼一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正如师父所说，正事要紧，没有什么比红老太的丧事更重要，面子什么的以后他们会找回来，现在不能让这么多人看笑话。 红叔任频频看向身边的弟弟，欲言又止。 红叔德：“之后我会给大哥一个交代。” 他都这么说了红叔任也就没了发问的理由。 最为愤愤不平的是红以述，在他看来那叫南玉的家伙狠狠在他们红家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看着红月指了指外边，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定然没有这么斯文。 红月跟了出去，红以烈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那家伙是谁？”开门见山地询问，看来红以述是真气狠了。 红月老老实实回答：“好像是跟奶奶交过手的……人，目前看来是仇人。” 红以述：“这种日子来砸场子不是仇人是什么？而且那家伙明显不怀好意，是冲你来的。” “我冤枉那个，昨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红月觉得自己很是无辜，昨天她是真的没感觉出来对方是来寻仇的。 “昨天？”红以述抓住了重点，“昨天你们就见过了？” “嗯，昨晚上他避开了小叔他们的探查进了家里，是我赶出去的。”至少昨天晚上小叔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你……” “大哥。”红以烈打断了大堂哥的训斥。 “关于南玉，我知道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红以烈脸色凝重。 这状态让红月也跟着不安了起来，在想着要不现在去设一下结界。 昨天是被那家伙骗到了才没有布下结界，现在可不行了，奶奶的葬礼绝对不能出错！ 第五章 红以烈知道南玉的事？其实红月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红以烈和她不一样，从小就在金盛生活，高中的时候才去县里上学，大学虽然考了外省但无论是对比红以述还是她自己留在金盛的时间都多得多，也许确实知道不少事。 红以烈：“去堂哥家说。”说着也不等回应就走在了前边。 红以述自然没有异议，跟着。 红月倒是回过头再看了看，想想这里有那么多人，少了他们几个小辈应该不会耽误事，最重要的是她也好奇。 南玉对小叔，对红家的敌意是真的，但是对自己没有恶意这件事也是真的，目标是自己也是真的。 三人坐在客厅沙发，茶自然没心情泡，但白开水还是有的。 红以述压住脾气给弟弟妹妹倒了水：“好了，说吧，那家伙到底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妖。”红以烈在对方发火前继续说，“我知道堂哥不信，但是他确实是妖，化了形修为相当了得的妖。” 红月：“确实，昨天直到打开院子的门我才确定家里进了妖。” “所以昨天你为什么不说！”比起妖还是人红以述更在意的是这个，“家里进了一个陌生人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隔壁那么多人我也没走多远你叫一声不就行了！” 这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其实更多的是担忧。 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是不怀好意的就有可能伤到人，这才是他担心的事情。 红月嘴角弯了弯：“没事的，我能应付。” 要说在场最能打的也只有她了，隔壁十个道公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红以烈：“还要听吗？” 不管是红以述还是红月都闭嘴了。 红以烈继续：“我爸跟我说的也不多，但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跟我说家里有一个大仇人，可能会引发一场灾难。”他看着红月，“跟姐有关系。” 得到这样的话的红月一时间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你们都听说过吧，我爸那一辈最有天赋继承奶奶衣钵的不是我爸，而是二伯，就是红跃阶的爸。”说着红以烈还自嘲地笑了，“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乡里乡亲的人说什么‘要是红叔域在红家也不会没落了’这样的话，搞得好像我爸一点都没努力一样。那时候讨厌姐就是因为这个。” 红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别担心，我现在没那么多情绪。”红以烈舒展了身子，“知道我对你有偏见后我爸就抽了我一顿，后来我们父子两摊开说了，一切也就结束了。”说着红以烈眼神复杂地低下头。 红月倒是不知道对自己的厌恶直接表现出来的小叔会因为儿子不喜欢自己而抽儿子，这有带你太颠覆三观太不合常理了。 不过想想今天小叔对自己的维护，红月又觉得好像不合常理的事今天都能说得过去。 “跑题了，我继续了。” 那是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正如邻里说的，本应该继承红老太衣钵的是老二红叔域，当时的红叔域虽然还年轻却已经是相当有名的道公了。 这还是普通人看到的，普通人看不到，听不到的是，那些鬼妖妖精都因为红叔域的崭露头角而畏惧。 灵气稀薄的社会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修炼速度不是一般快的异类让那些非人类们怂了起来，一些道公道婆们也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异变，是一个开端，是从回灵修时代的钥匙。 这个传言被散播开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更忧心地是一些非人类世界的恶霸们。 所以，他们的扼杀计划也开始了。 红叔域跟那些修炼多年的厉鬼恶妖们斗了十几次，次次凯旋而归，这更坐实了人族灵修再次崛起的传言。 最开始那些非人类们用的还是光明正大的决斗，却因为这个来了阴的。 红叔域是道公，但他的妻子只是普通人，对她的保护确实很严实，但严实不代表万无一失，就在红叔域再次被叫出去决斗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决斗的时候红叔域就发现这次的对手不如前几次，觉得不对劲，他很快解决了对手赶了回来妻子却已经遭遇毒手。 “内脏都被掏出来了，但因为二伯给她的护身符吊着一口气，所以一直活着。” “当时二伯疯了，不管不顾，跟二伯母定下了共生契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红以烈：“哥不知道共生契是什么姐应该知道吧。” 浑身冰冷的红月点头。 红以烈叹息：“祸不单行，奶奶算出了二伯母和二伯父命中还有一劫，所以一直在奔走着，最后终于找到了方法给他们破解。” “奶奶去偷了隐居着的一只九尾狐养着的莲花，那莲花是用九尾狐力量滋养长大，是最好的补品。给二伯吃下去不仅仅能提升修为，还能破结。那只九尾狐就是南玉。” 所以他们家跟南玉的仇就是这么来的？ 红以述也许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但红月知道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被一只大妖灵力滋养生长的灵植代表着什么。 而且还是能破劫，只有一种可能，那是极品莲花，并且要化形，至少开了灵智了。 “按理说，南玉应该是要找我报仇的吧，毕竟吃了他莲花的人是我爸爸。” 但见面两次可没这种感觉，还是她真的眼瘸到那种地步？ “莲花被偷后南玉就追来了，奶奶用了些手段让他晚了一步，二伯已经把莲花服用下去。”红以烈低着头，“奶奶跟那狐狸打了一架，其实奶奶输了，但在看到二伯母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收手了。” 这话让红月摸不着头脑。 “因为那次劫难被判定为不能怀孕的二伯母不久后就查出有了身孕，对，就是姐。”红以烈说，“二伯和二伯母共生，莲花的力量也到了他们身上，然而就有了姐。” 红月觉得这故事有点太操蛋太魔幻了，完全不是她能接受的事。 “姐出生的时候南玉再次出现，目的就是来夺走姐，那时候的南玉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据说很虚弱。然而另外一边，伴随着姐的出生，二伯和二伯母的身体直接垮了，那场劫还是应了。” “奶奶把虚弱的狐狸封印了，她说‘好歹给老二留后’，在姐没到一岁交代完金盛的事后就跟着大伯去了市里，每年只是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这就是红家和南玉的仇。” 红月算是理清了。 红家和南玉有仇是真的，但因为自己是那什么莲花化形南玉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也许在对方看来自己应该是他灵力滋养生长出来的……小奴仆？所以是他的东西，这才要抢回去？ 不对不对，她现在最纠结的是另外一点。 “所以我是人吗？” 第六章 “所以我是人吗？” 这个问话让红以述和红以烈都沉默了，一个是因为相信科学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一个是没想到对方抓住的重点竟然是这个，颇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重点是这个吗？”作为哥哥，即便三观碎了红以述还是稳重的，“现在要担心的是南玉会不会再找上门的问题。” “他会来的。”红月的回答很是肯定，这是她的直觉。 红以烈：“姐，你，不介意吗？” 这次的事情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是跟她有关的，无论是哪一点单独拎出来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红月想了想，陈述了自己的心情：“这就是奶奶一直说的因果吧。爸爸锋芒毕露让人忌惮，他足够强大但卑鄙的非人类用了防不胜防的小手段，这才有了他跟妈妈的共生契。奶奶算到的劫也许早就存在，也许是共生之后才出现，奶奶也努力了，去偷了九尾狐的宝贝，引来了南玉，最后爸妈还是因为我的降生死了。要说最初的开端应该是那些卑鄙的非人类，不过爸爸应该早就报仇了。奶奶用魂飞魄散的方式了解了属于自己的因果，我想就算是南玉也没辙了。他会不会迁怒红家我不懂，但是我既然身在红家就会跟红家共同进退。” 红月露出了笑容：“安心吧，剩下的就是我跟他的事了，我不会让红家出什么意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红以烈觉得自己姐姐误会了什么。 红月摇着食指：“这事我出面解决是最好的。小叔对南玉的敌意太大，南玉对红家的印象也不好，反倒是我可能因为是他培养出来的莲花让他多了几分耐心，所以我来解决是最好的方法。” 红以烈硬邦邦地说：“我爸不会同意的。” 他找不到其他反驳的理由也没有其他解决方式。 红月：“亲爱的弟弟，奶奶不在了。” 红以烈有些恼怒想反驳什么却又忽然惊醒。 是的，奶奶不在了。 红家老太不在了，原本忌惮红家的非人类肯定会有动作。 报仇的非人类会上门，他们曾经帮过的非人类和人类却不一定能跟他们共进退。 都说树大招风，红家就是如此，有多少人眼红红家在阴阳两界位置恨不得取而代之？ 他爸爸红叔德确实有点天赋，但失去了红家老太的红叔德还能坐稳这第一把交椅吗？那些人必然聚集起来先把他们红家拉下来！ 除非红家有新的靠山，有其他让他们忌惮的存在，让他爸爸有喘息的机会把一切慢慢梳理干净。 他的堂姐红月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奶奶却有自己的考量没让她的天赋暴露在众人面前，是不是就是为了预防现在的情况？ 一个天赋能比拟二伯，还是二伯后代的人出现，足以让精力了二伯那个时代的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给爸爸一点时间。 红以烈更吃惊的是另外一件事。 跟奶奶关系最好的堂姐现在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利用南玉。 那曾经被奶奶封印但也曾经打败过奶奶的九尾狐对堂姐的态度暧昧不明，如果让那些非人类和想对红家落井下石的人知道他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他爸爸有足够的时间！ 不过红以烈还是觉得不行：“那家伙的态度不明确，一个不小心就是引火烧身，太危险了。” 红月却不在意：“我又不准备骗他。跟狐狸比骗术你姐我还比不过呢。”红月已经想好了办法，“下次他来我会直接跟他说明，如果他愿意帮忙一切迎刃而解。如果他不愿意帮忙那我拿起红家令旗在这里坐个几年。” 红以烈：“姐，你也太狠了，那可是令旗！” 红月笑得相当洒脱：“不过是在阵法里呆纪念保住红家，我还能在里边继续做我的手工，没什么大不了的。” 红家令旗，红家神秘阵法上的一面旗。只要有人激活了令旗就会让阵法产生灵气循环滋养红家修士的身体，激发潜力，补给修炼。可以说只要令旗被激活被供养的人战力就会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红叔德修炼多年，在这个令旗匮乏的时代他的实力已经不错，再有阵法供养就跟不得了。到时候别的家族掂量一下实力，再想想阵法里可能还有‘第二个红叔域’，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暂时失去了自由但这也是个方法。 红以述：“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被排斥在外，完全听不懂的红以述不满了。 红月站了起来：“解释这种事就交给你了，我出去帮忙。” 红以烈嘴角抽了抽，这种时候明明是他出去帮忙比较有用。不过想到堂姐的选择，红以烈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反驳。 不过，跟一个不信鬼神的人解释家族里的‘封建迷信’，就算是哥哥他压力也很大！ 出门的红月没有去灵堂，转身回了自己家，穿着黑衣的南玉果然在那里。 他依旧立在垂下的三角梅下，并不是仰头欣赏三角梅那光秃秃的枝条，而是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意到红月到来他转过身，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不少。 没关院门，红月双手抱胸倚着：“找我？” 实力差距太大，如果不是故意的她不会在堂哥家就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南玉伸出手，一面鼓忽然出现：“我想这个应该给你。” 红月瞳孔微缩，明显不敢相信。 就算鼓面上没了那活着一般的火焰她依旧认得股身上的花纹，那是奶奶的壮鼓，奶奶离世后被自己收起来了的法器。 她对那面壮鼓的记忆从很小开始就有了，奶奶对鼓很是珍惜，不仅仅检查上边的灵力，是不是还擦拭保养鼓身。 明明是法器奶奶却从未使用过，要说不重要离开市里超过两天奶奶都会把它带在身边宝贝得不得了，甚至是她好奇想要碰一下都被奶奶制止了。 而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鼓竟然是一对的，这结论让红月觉得相当荒谬。 第七章 红月没有过来，南玉静静地呆在那里没有动作。 他只是看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的五官她的肌肤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看清楚，好像在弥补这么多年没见带来的遗憾。 确实是遗憾，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陪着她一起长大。从翻身走路说话长他都参与，却被红家老太的封印打乱了一切计划。 不过现在也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错过了二十四年他们还有更多个二十四年，直至他们生命到达终点。 以为自己不吭声对方会说什么，或者有其他更为剧烈的反应的红月被他看得起了鸡皮疙瘩。 她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但这个视线的主人是一只实力强大的狐狸的时候却相当不好受。 红月：“那是奶奶的鼓。”最终由她打破了沉静。 南玉点头。 红月深吸一口气，思绪百转千回，没有问鼓的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是奶奶偷了你的荷花来给我爸妈续命，既然也已经续命破劫，为什么他们还会死？” 红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因为我的出生吗？” 这也是她不敢呆在红以述家想着尽快回来的最大原因。 南玉稍微有些诧异：“你知道了。” “当年的事？是的。”红月的话听起来相当随意，心中的纠结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既然你是当事人我觉得你可能知道更多，或许可以问你。” 小叔肯定不会告诉她，奶奶在世的时候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就好像是在保护她。 她想要得到答案只能从眼前的狐狸身上下手，因为他的态度，也因为她可能的身份。 南玉微微垂眸，沉吟一声：“说来话长。” 红月赌对了，南玉不会对她隐瞒。 红月：“上次回来的时候带了点茶。” 看着散发出轻松气息的红月，南玉莞尔：“好。” 上次回来是清明节，跟奶奶，大伯他们一起回来扫墓。茶是今年的新茶，别人送的，红月还挺喜欢。 这个时间喝茶还是因为心静不下来，不管表现得再怎么镇定她的心还是乱了。 泡好茶，做好心理建设的红月终于开口：“然后呢，我的问题是什么答案？”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拿起茶杯掩饰着抿了一口。 眼珠子转着，明显有些慌乱。 南玉：“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红月一怔，随之眉头一锁：“真相。” 南玉静静地看着她，确认她没有撒谎，确实想知道真相，这才开口。 “是也不是。” 红月抬眼：“逗我呢？” 南玉却是解释了起来：“不过是一朵被我滋养的莲花，还真没有破劫的能力，从一开始红老太……”看着她不怎么好的表情南玉立刻换了称呼，“你奶奶就错了。” “你是说我爸妈的劫就是那个时候。” 没有所谓的破劫，不管有没有偷莲花都是那个时候应劫。 但是也不对，如果真相是这样南玉回答的‘是也不是’就没法解释了。 “你奶奶只看到了莲花上无限的生存之力，她觉得那力量强大足够破劫，所以直接摘走。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你的力量，就算被红叔……你爸爸服下也没法转化成你爸爸本身的力量。” “是，当时他确实有所提升，但那也只是莲花本身的作用，用来作为破劫的力量却是远远不够的。” 红月好像明白了一些。 “他的劫没有破，本应该在那之后的五个月死去，但是因为跟妻子有共生契，而你妈妈肚子里正孕育着你，生生把死期往后拉了几个月，直到你的出生，失去了支撑的他们才会死去。” 是与不是这个答案就是这么来的。 红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玉就这么看着她，跟以前一样在心里默默数到一百。 这一百的数数好像很长，让这个房子里除了他们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这一百的数数好像又很短，因为还没到一百红月就整理好了心情。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她抬起头，表情管理得很好，甚至因为南玉给她解答露出了笑容。 南玉嘴角弯了弯，她果然还是她，一直都是这样。 最大的问题有了答案，红月也就开始着手其他的事。 她不是一个止步不前的人，奶奶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就明白她想让她守这个家。 曾经红月有疑惑过为什么奶奶不直接开口，是因为长辈的面子？还是因为对她的疼爱？ 现在知道真相的红月也得到了答案——因为愧疚。 红月的计划依旧不变，所以她要先确定南玉到底什么态度。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红月开门见山，“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是因为我是你培养出来的莲花精，要把我带走？” 这么直白一时间倒是让南玉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也只是几秒钟，他错开红月的视线拿着茶水抿了一口，有些含糊的回答：“算是吧。” 红月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后又问：“你是准备以‘父亲’的身份把我带走？” 南玉失态地咳了起来，被呛到了。 一个明明应该高高在上气质非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佬竟然因为一口茶咳起来，红月都觉得无语。 她也不觉得自己的问的话有什么问题，虽然南玉没有表态，但二十四年前和白天时候的状态很难让红月不联想到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带走。 灵气匮乏的时代妖魔鬼怪和人类修士都很艰难，想增强实力自然是招揽人手。然而招揽人手有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他们的忠诚度没法保证。 但如果有一只亲手培育出来的小妖做手下就不一样了。 对人类来说生育他们的人是父母，生育之恩重如山。 对于妖来说又多了一类区别，点化它们的妖处在它们父母同等位置，一样重要。 虽然后期出了意外自己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但这并没有影响作为妖的那一部分规矩。 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点化自己的是南玉，她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八章 一开始南玉觉得，即便自己没有参与红月这二十四年的生活，但对方不经意间熟悉的行为让南玉没觉得有什么遗憾。认为红月依旧是红月，依旧是那个自己熟悉的珍爱之人。 但是现在南玉开始怀疑这个事实了。 红月所想确实是一般妖怪想的事，毕竟是点化之人，恩情重如亲生父母，然而南玉左想右想却没想明白自己的行为到底哪里透露出了要把人带回去当‘孩子’养？ 我想当你爱人，你却把我当爸爸。 这让人操蛋的事实让南玉怀疑妖生了。 南玉直接反问：“我什么表现让你误会我要以‘父亲’的身份把你带走？” 红月沉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改口：“母亲？” 南玉这次石化了。 并不想在红月面前失态的南玉调整呼吸，把所有的气恼都给压了下去。 他是成功的，红月虽然看出了不对却因为对方没有释放压迫所以没有害怕。 ‘来自点化之人的怒火’可不是一般妖能承受的。 当然，即便到现在红月也有她跟普通的妖不一样其实是人的觉悟。 只是她想用妖这个名义上的身份来跟南玉讨价还价，所以才不排斥。 红月也不拐弯抹角了：“如果南玉前辈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给出答案。他们虽然不是我的父母却是我的亲人，这个家养育了我，我也有守护这个家的责任。” 南玉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现在蛰伏听话完全是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南玉不爽在红家和自己之间对方选了前者。 “你有其他话要说。” 这话无喜无悲，跟刚刚带着情绪的交谈完全不一样，红月知道对方的态度变了。 红月其实有点紧张，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单凭之前的两次见面并不能摸透他的性格。现在他应该猜到自己在打什么小算盘，所有的好感消散，心中应该在衡量利益。 这就是妖，心中自有一杆秤，就看筹码够不够。 红月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在红家坐镇，以免奶奶死后红家被别的家族拉下，甚至落井下石。” 南玉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把第一个计划掐掉，直接说了第二个计划。 “十年，我需要在红家呆十年，稳定红家的情况，这是我身为红月的义务。十年之后我会跟前辈离开，尽到作为晚辈的义务。” 之前是她太想当然了。 一朵被培养出来的莲花有多珍贵别人不清楚但红月知道。 她最后以人的身份降生，这本就让培养莲花的南玉不满，更何况南玉跟奶奶之间还有矛盾。 奶奶以魂飞魄散的结局了断因果，但南玉这边的仇恨却没有解决。 至少在跟南玉的事上理亏的是他们红家。 红月忽然觉得有点悲哀，明明刚知道爸妈的真正死因却没时间悲伤也没时间细想，反而要从中周旋取得更多的利益。 红月直视南玉，已经摘下眼镜的她那双眼睛如同有摄魂之术，如果是一只修为不高的妖早就完全听命于她。 不过这对南玉完全不起作用。 “就算破劫是假的，但我奶奶是因为我的存在才没有看透当时没有破劫，最后我爸妈更是因为我的出生离世。前辈的点化之恩恩重如山，但是爸妈的受肉之恩我也不能忘记。所以我需要给红家十年的时间。” 南玉垂眸，竟是有些不敢看她。 他何时见过她这么放低姿态，即便出身不高她也从未向任何人低头。 但是现在她低头了，对象还是自己，这一瞬间南玉慌了。 南玉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红家。 红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人叫住。 她也有点慌，怕南玉直接抢人，心中又有种‘他不会那么做’的感觉。 然而不管怎么样，红家的令旗她是拿定了。 就跟她所说，她要拖延十年，让小叔他们用这十年来稳定红家的局势。 端坐于客厅的红月忽然感受了一阵妖气，那妖气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是谁。 带着疑惑她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只妖，脑袋上还有三角梅的枝丫花瓣，明显还没完全化形，现在这个样子直接暴露在红月眼前让她有些不自在。 红月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你可别说是昨天落花才导致的化形失败。” 三角梅脸烧红了，羞愧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红月挠头，那话真的是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莫名其妙。落花跟化形有什么关系，而且那可是她自己落的花，她可是连威胁的话都没说出口。 再说了，这家伙生灵智是在奶奶在世的时候，奶奶都没说要砍她哪有资格动手？ “算了，先进来吧，别让隔壁的道公道婆发现了。”不然就被小叔拿去作法了。 一听这话三角梅连忙跟了上去，刚化形的她还不怎么会走路，踉跄着差点摔倒。 红月坐回了沙发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如果说面对南玉她做足了晚辈的姿态那在面对这三角梅的时候她是彻彻底底的主人。 三角梅扶着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战战兢兢的，好像被吓得不轻。 红月：“有什么打算。” 她甚至没问点化她的人是谁，在知道自己身份的奇特后红月对妖的感觉相当复杂。 而且不管是谁点化了这三角梅，要么跟她的点化之人离开，要么安安稳稳守在这里，如果前两个都不选那就老老实实滚蛋。 这里是她的家，就算三角梅在这里化形也不能霸占这里。 “小的……想服侍小主人。”声音怯生生的，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红月。 三角梅依旧记得九尾狐在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那也将是她一辈子都不敢忘记，让她一辈子都不敢对红月动小心思的眼神。 红月抬眼，她抓住了重点：“小主人？” “嗯。”三角梅终于敢抬头了，“我是您的父亲为您母亲亲手种下的三角梅。” 红月觉得自己有了另外一条路。 第九章 红月有了新的计划，眼前这只妖也许可能天赋有限导致化形失败，但她好歹是只妖，如果是忠诚于红家的妖自然会被红家所用。 一只已经化形的妖坐镇小叔他们的压力就会少很多，更何况他们能散出去消息，这只妖的主人是她的爸爸红叔域。 当年如果不是命中劫难，红叔域将是统领中间界的人，他点化的妖有什么本事不得不让人去揣摩。 这样一来她甚至不需要去拿令旗，可以以自由之身在红家光明正大地帮扶。 红叔域点化的妖带着红叔域的女儿回来了，这个信息至少能让红家消停半个月。 “你叫什么名字？”有了新计划的红月心情舒畅了，话语也轻松了起来，“别拘束，既然是我爸点化的妖怪那这里也是你的家，呆在自己家里放松一点。” 这变脸速度让三角梅叹为观止，不过她也明白这是明确了她身份认为她无害了的原因。 没有妖会去挑战点化之恩，那是刻在规则烙印上必须报答的恩情。 “小的还没有名字。”得到信任的三角梅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的肉身父母已经无法查询，被带回红家的时候就是一株幼苗，生长和点化都是在这里。如果单单用时间来衡量她呆在这个家的时间甚至比红月多得多，所以这里确实是一个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别小的小的这样自称，听得很别扭。”红月思考了一下，“既然我爸妈没给你起名字那就由我起吧，正好你的花色是红色，承红家姓氏，就叫红梅。” 红梅一惊吓得赶紧跪下：“多谢小主人！” 能跟主人一个姓氏这对于妖来说可不是一般的意义。 红月：“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拜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家是什么土皇帝呢。” 红梅脸瞬间红了，明明她是在这里长大，年龄也不大，但行事风格却莫名古板。 小主人会不会不高兴？ 红梅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到她好像并没有真的生气才松了一口气，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改过。 看着她放松下来红月继续：“给你红这个姓氏是因为现在红家遇到了困难，你能现在化形也是有缘。当然，红家也需要你的帮忙。” “红梅会尽力的。” 红月满意地点头了。 她的计划是建立在对方答应的基础上，也许这个计划可能会有点想当然，也有可能在实行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但现在必须这么做了。 红月：“我去找小叔，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是。” 红月匆匆又往灵堂那边走去。 红月离开后，南玉又出现了。跟见红月的时候不一样，这只真狐狸精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红梅不敢吱声。 “我试试你的实力。”南玉的话语很是淡然，在红梅惊讶地抬头那一瞬间就出手了。 ———— 事情特殊，红月把小叔从灵堂叫走了，去了他的房间。 红叔德知道家里有只妖的时候果然暴跳如雷想要直接过去收了，好在红月已经想好了说辞，安抚他并且说了利弊，这才让他接受这件事。 “既然是二哥点化的妖。”眉头皱了起来，红叔德勉强同意，“好吧。” 红月：“现在还有个问题，南玉不知道会不会来把我带走。” “笑话，我们红家的人怎么可能让那只妖怪带走！” 红叔德一想到这件事就有气。 不管是不是他们红家的错，他作为红家的继承人都要护到底，怎么能让那家伙把二哥的孩子带走当成下人！ 红月看着义愤填膺的小叔，直白而又带着冷漠地说出了事实：“小叔打不过他。”语气郑重，“我也打不过。如果我真的被带走红梅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到时候就辛苦小叔了。” 以前红月觉得自己能冷静的看待自己跟红家的一切是因为奶奶教育好，悟性也高，所以才有临危不乱的处事方法。 后来才明白，不管是对红家还是对那些对自己有偏见的人，她之所以能理性对待不过是因为妖的凉薄本性。 比起红家还有那些她根本不想记住的外人，她更爱自己，只不过红家的恩情她还没能报答，这才让她为红家着想。 红叔德也发现了，也明白了，更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他妈，红家老太离开后，红月跟红家唯一的纽带也就断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红叔德顿时有些后悔。 作为知道当年所有事的他因为二哥的死迁怒红月，但现在的他也是真的不希望二哥的血脉出什么事。 为什么没能对红月好一点？红叔德不停反问。 红月：“总之现在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小叔找个机会把我和红梅的消息放出去，至少奶奶的葬礼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小叔也要注意身体，葬礼后才是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红月！”红叔德忽然叫住了她，却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口。 忽然他收回视线，即便被眼镜遮挡他也不敢再直视了。 “你也好好休息。”最后他只能说这样的话。 红月点头表示明白，这才出去帮忙。 不久后，老五被红叔德叫走了，两人在房间里商量了不到十分钟又回到各自的位置。 然而第二天，红叔域收服的妖带着小主人回红家争夺家主之位的消息就已经在道上传来，速度如风，传遍中间界。 听到这消息的红月笑了，她倒是没想到小叔竟然会用这种方式。 不过不得不承认，争夺红家继承人位置这个消息当然是是让游走在中间界的中间人们最在意的。 红叔德因为家族缘故得到不一样的资源被认定为继承人，现在更有天赋的红月忽然出现争夺继承人位置。 比起他们亲自出手，不如让他们内讧，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要知道，他们中间界可是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所有的合作都是纸糊的，一点点风声都可能吹散。 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对上红家的人，再观望观望也没什么大问题，还有的是时间。 第十章 奶奶的葬礼结束，送走了所有奔丧的客人，由小叔主持把剩下的事收尾。 从上一次见面后南玉就像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或者是准备一切结束之后再过来。 红叔任听到了一些风声，关于红月要和自己弟弟争红家这件事他只感觉荒谬。 不过弟媳好像不这么想，因为弟弟的态度对红月并不怎么喜欢的弟媳好像更不喜欢红月了。 他现在只能等弟弟兑现当时说的话，在葬礼结束后把所有的真相告诉自己。 红叔德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现在很忙，自己的儿子和徒弟需要抓紧时间培养，这次的危急不能全靠红月来解决。 这没注意就是造成了葬礼的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吃饭时候有些尴尬。 饭是在红叔德家吃的，一大桌，红叔任红叔德全家都在，想了想红月还是没带红梅。 红梅只是在小叔面前过了眼，其他人根本不认识她，大伯一家更是对鬼怪一事根本不信，还是不要带没能完全化形的红梅出来刺激他们。 于是这次吃饭好像红月被孤立了一般。 婶婶招呼哥嫂吃饭，说是这几天辛苦了，对红以述也很照顾，唯独红月没有得到一丝关心。 在场的男人都是粗神经没有反应过来，饭过了一半大伯母却是反应了过来，眉头微皱。 不过她是嫁过来的，嫁过来之后在金盛的时间很少，甚至生儿子时候月子也是在市里坐的，这边的家她还真没说话的习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红月倒是没多大感觉，她性子虽然活泼但葬礼毕竟刚结束，让她跟以前一样活跃气氛有点困难。再加上不知道南玉会不会忽然出现，她也是真没心情。 婶婶看饭吃的差不多终于进入了自己的正题：“红月，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跟你大伯进城？” “嗯？不，我暂时先留下来。”红月懵了一下，说完补了一句，“以后就劳烦婶婶照顾了。” 一听这话婶婶脸就拉了下来，她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果然是真的。 她婆婆就是偏心红月，跟哥嫂去市里那是享福，她说不了什么，但是回来后就住在老二的家里，也不嫌几个月没忍住里边全是灰。 不跟他们住一起就算了什么好的都紧着红月，跟红月也是最亲的，弄得好像是红月在养她一样。 想到邻里说的‘红叔德家本就没养老太太’‘老太太以前就喜欢老二’这类的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工作怎么办？”婶婶觉得还是早点打发她离开比较好，“年轻人的工作很重要。” “我是技术工，木雕哪里都能做，所以没关系。” 婶婶：“那是不是要种点什么东西？” 红家的地在很久之前就分了，而且因为镇的发展不好，当年县城迁到其他地方后政策跟不上就再也没分过地，一直维持那时候的分配。 但是老二不在了，哥哥早就去市里发展，红家的地完全归红叔德打理。说是打理，但因为是道公没时间管理，都是婶婶在弄。 那么多的地自然种不完，有些放出去了，给每年收点租，还有一些位置比较好地比较肥的才自己种，每次农忙都是花钱找人帮忙并不算辛苦。 她做得井井有条，每块地都有自己的打算，洒了那么多肥料的地红月现在要是要回去她可不干。 “啊，这个啊。”红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除了隔壁的宅基地爸爸妈妈还留了几亩地给她。 “我不懂这些，还是婶婶来弄吧。”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她大概会很忙。 红叔德却是想到了什么：“你要常住不如就种点菜？自己家种的菜比买的好吃。菜地里我让人挖了小水池，家里还有水泵，直接用电抽水淋菜也不辛苦。” 婶婶的脸直接黑了，小水池可是她说了要挖才花钱让人挖的。 红月倒是记得那块菜地原本就是她家的：“不了不了，婶婶把地打理得很好，我什么都不会也是糟蹋了地。” 红月觉得现在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还真不适合，却没想到她无意间的话让婶婶舒服了不少。 “行了妈，姐还有其他事要做，根本没时间管地。”红以烈觉得他妈过于唠叨了。 婶婶：“说什么呢，那是你姐的地，当然要问问！”说完又对红月说，“那你需要吃什么菜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摘。” 红月回以一个微笑。 红叔任看着这场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么多年叔德的态度还是影响到了弟媳，让红月在老家一直呆着可能不是好办法，之后要跟叔德商量一下。 然而没等红叔任找红叔德，其他的麻烦事就来了。 他们刚吃完饭就有人找上门，找红家办点重要的事。 在对方出现的那一瞬间红月和红叔德瞳孔微缩，红以烈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其他几个看不到那些东西的人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只是以为跟以前一样是‘客人’。 红叔德面色一凝：“我们这边的事还没有办完，不管你有什么事我们是帮不了的。” 来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原地，然而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婶婶收拾着碗筷：“说什么呢！好歹让人坐下说说话！”就算她看不到她也理解丈夫的工作，而且红家本来就是干这个的，现在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红以烈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上前招呼人坐下：“来来来，这边，先说说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那间专门招待客人的房间。 红月上前把红以烈挡在身后：“进来吧。”说着看着自己堂弟，“你去帮婶婶收拾。” 红以烈莫名其妙。 红叔德眉头紧皱，最终还是过去了。 红月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看着那个青年无喜无悲。 红叔德也是一样的态度，明显对他的到来不欢迎。 然而即便如此，已经没办法的周青书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我大哥五天前出了车祸了，姐姐说那不是普通的车祸，要找中间人来处理。”说着他自嘲地笑了，“我以前认为你们这些中间人都是骗钱的，没想到现在只能来找你们。” 因为在大哥死后，他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你知道我们家刚办完丧事。”红叔德说，“现在暂时没时间处理。” 尤其是他这种麻烦人的事情。 周青书一听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求求你们，我找了其他几家的中间人他们都不接，他们说只有红家能办得了这件事，我只能求你们了！” 红月和红叔德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这是别人不亲手找麻烦却把麻烦踢给他们家了。 这也是一次试探。 第十一章 他们把周青书推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看看现在的红家，准确地说是红月有没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如果没有，被散布出去的‘红月天赋堪比红叔域’就是笑话；如果有，他们也能看看红月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红月：“我需要跟小叔商量一下，你先出去。” 周青书看着他们，那张尚且有些稚嫩的笑脸有着焦急，最后却也因为从小不争不抢更没有跟别人红过脸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留下来，驮着背出去了。 就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样。 “小叔怎么看？”红月想着周青书身上那可以闪瞎眼的功德，“说起来金盛有这一号人物吗，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功德缠身？” “周青书不是金盛的，是隔离镇的人。” “哦？看来小叔认识。” 红叔德：“像这样的人就算不是我们镇的自然也要注意，那一身的功德在鬼怪的眼中可是香饽饽又烫嘴的纯在。” “先不说这个，你是什么想法，这件事要接下来吗？”红叔德有些担心，“能够越过周青书对他哥哥下手，那鬼怪怨气相当了得。” “如果不出手就很难破局了。”她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 红叔德深吸一口气：“那我就跟你说说周青书。” 周青书原本是金盛人，今年23，比红月小一岁，他出生的时候就让中间人注意到了，甚至红家老太还远远看过他，不过回来的时候眉头紧皱，也许是看不透命格，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东西。 他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去世，生父成迷，是被外公养着。外公毕竟年老，开始寻找他的亲生父亲，在周青书5岁的时候查到了是隔壁鑫诚镇周家的人。 周家在鑫诚是体面人家，却没想到竟然会闹出私生子这种事，当时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后还是周青墨，也就是周青书大二十一岁的大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人给接了回去，改了名字上了户口，久而久之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兴许是因为周青书身上的功德，周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发达了起来。 大哥周青墨在医院里走运了，步步高升，是有名的医生。 他姐周青画是个法医，也相当有名，经过她手的尸体对破案很有帮助。 想比起来他自己就比较平庸，去年大学毕业刚工作一年，还没什么建树，不过谁都不会怀疑周青书以后的强大。 红叔德说：“前天我就从老五哪里得到了周青书哥哥车祸去世的消息，没相当那帮家伙竟然把人踢到了我们这。对，我听哥说你们回来路上堵车了，当时吊起来的就是他哥的车。” “呵。”红月气笑了，“那车上的怨气可不是一般的重，能对周青书的家人动手确实厉害。那帮家伙不仅仅是为了试探，更因为处理不了吧。” 现在红月真的是气得毫不留情贬低那帮不要脸没道德的家伙。 不过现在的中间人跟以前不同，以前处理事是为了攒功德，只要是能做的抢着去做，困难的咬咬牙坚持也要去做，现在好了，这些道公道婆们只要看到一点困难就当缩头乌龟，只做一些普通的法事，那些难题完全根本不去碰。 兴许是因为知道在这灵气匮乏的时代再怎么修炼攒功德也没希望了。 红叔德：“按你当时看到情况，复杂吗？” “相当复杂。”红月只是抱怨了一下，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那上边的怨气应该不是一只或者两三只鬼怪，而是无数只鬼怪融合留下来的。” “蛊。”红叔德得到了答案。 不知道是谁养了蛊，让成千上万鬼怪厮杀成就了一只最强的鬼怪，用这鬼怪杀了周青墨。 如果是这样，这个敌人还真是不得了。 红叔德想到这就不同意了：“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接这个活。”就算红家真的没落他也不能让红月去冒险。 不仅仅红月，老五也不能去。 红月却是不赞同：“可以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接不接。我会跟周青书一起，只要周青书在不管背后的人是谁都不能偷袭。” 红叔德还是觉得不行。 “小叔，虽然危险，但这确实是个机会。” 一个能让其他家族闭嘴，让他们红家破局的机会。 如果这次的敌人确实危险到让其他家族战栗，那这也将是让红家再次立于顶端的机会。 红月不想放弃。 最终红叔德妥协了，再次把周青书叫了进来。 周青书刚知道这边的世界，又经历了前几次的碰壁，对于红家能接这件事相当开心，他也没注意到红叔德接和红月接有什么不同。 红月让他详细说明这件事的原委，得到了一个官方的事情经过。 酒驾导致的车祸，周青墨的血液里监测出了过量的酒精，属于意外死亡，但是周青画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大哥滴酒不沾，怎么可能会酒驾？”说到这里周青书也激动了起来，“我姐让我去看尸体，我原本是看不到什么，后来我姐找来一个仙婆给我施了法，我就能看到那些黑气，正因为看到了我才确定我姐没撒谎，大哥确实是被人害死的！” “等等。”红月抓住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你以前看不到怨气？” 周青书摇头。 红叔德：“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不过我以为是周家为了保护周青书放出来的，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不信。”他有些惊奇地打量眼前的人，“就算鬼怪们感觉到你会先跑了但黑气却跑不掉，你竟然从来没见过？” 周青书耷拉着肩膀如同一只落水的猫：“是真的看不见。” “算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红月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你大哥有没有什么仇人？就是会让人不惜一切代价报复的人？” “没有！”周青书的回答相当果断，“我大哥是名医，在鑫诚也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帮过的人不计其数，根本没结仇。” “确实，我也听说过周青墨的名声，可以说他这个人没有任何污点。” 红月微微眯起了眼：“那就得再仔细勘察了。” 没有污点的人？ 红月不相信有这样的人的存在，即便是眼前的周青书也不能说是没有污点的人。 周青墨绝对有问题。 第十二章 一个人的出生就是一张白纸，如果前世功过相抵他就是纯白的纸张，如果功大于过那纸张就是金色的，这金色的闪耀程度和功德相对应。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前世的过大于功，那么这张纸上就会有黑色。 红月有一张能吸人心魄的脸，她的眼睛更是奇特——能看到那张纸。 别人，比如红叔德能看到周青书身上的功德，但这相当模糊，只知道这人不一般，并不得探究更多。但红月不仅仅能看到那一身功德，还能看到那被功德掩盖着的漆黑墨点，那是这一世才沾染上的黑。 那是做了多少坏事才凝聚成的黑，又是多少生灵的绝望才早就的污点？ 然而更可惜的是周青书身上的功德太过，那些绝望无法撼动他分毫。 眼前的人不是毫无污点，那他的哥哥周青墨呢？ 也许不是这么漆黑，但绝对也被染了一些黑色，要知道只是踩死路边的蚂蚁都有可能在人生这张纸上染上淡淡的灰色。 “我需要先看看你哥哥的遗体。” 红月也不准备多说什，更不准备解释什么，她更不能让小叔知道他们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甚至有些羞涩的青年身上有那么多的孽障，不然这个任务他绝对不会同意接下。 周青书眉头皱了一下：“我知道了，刑警队那边我会去说。然后我也要跟我姐商量一下。” “嗯，那么大的事当然要跟长辈商量。”红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我们这边也需要准备一下。”红叔德直接定下时间。 “好，我知道了。”周青书深吸一口气，最后对两人鞠躬，“真的非常感谢！” 被拒绝了那么多次周青书其实已经有些绝望了，如果不是不能让哥哥冤死的信念支撑着，在被红家拒绝的那一瞬间他就崩溃了，现在事情被他们接下来又让周青书看到了希望。 红月把人送走然后又回到了房间，跟小叔详细了解了这种任务的流程。 说来惭愧，她虽然身在红家并且还是奶奶一手带大，但她真没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把红家交给小叔后奶奶就很少接任务，就算接任务也不带她，所以她真完全不懂。 红叔德说了一遍流程后还不放心：“这样，我给老五去电话让他跟着。一些手续什么的你都交给他，虽然你的修为比他高但他经验丰富，在现场也听听他的意见。” 红月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也不管这是不是小叔安排的眼线，点头了。 他们这边交谈得差不多后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红叔任，他坐不住了。 红月站了起来：“那小叔跟大伯谈一谈，有些该说有些不该说小叔应该有分寸，我就先走了。” 红叔德叹息一声摆摆手让她离开。 开门，红月跟门口的大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头一次出任务，她也有点紧张。 回到自己家，红月在门口看到了红梅。 红月还是那个样子，脑袋上的花没能收进去，这样带出去其实有点麻烦。 但是不带她又怎么在那帮眼线面前露脸呢？红月有些犯难了。 “小主人。”因为小主人无视了自己红梅连忙出声，还有点紧张，显得小心翼翼的。 “说了叫我红月。”红月摆摆手，“你先自己呆着，我想些事。” 这话一出红梅也不敢跟上去了。 红月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整个家已经被红梅打扫干净，正因为没事做她才坐立不安，只有忙起来的时候她才不会那么战战兢兢。 她害怕的不是红月，而是那修为深不可测的狐妖。 她也有些纠结，红月作为她的小主人，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南玉的事告诉她。 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成功，现在小主人更是心事重重，她就更不敢开口了。 就在这时候红月忽然抬头：“红梅，你实力有多少，一般的鬼怪能打过吗？” 红梅摇头，这让红月心凉半截。 “我只跟南玉前辈交过手，惨败。” 红月：…… 那家伙？谁打得过？ 不过这家伙这么一说应该还有希望。 “没受伤？”红月有些惊奇，“不对你们什么时候打过？” “就两天前，那之后就没再见过南玉前辈。” 红月一想现在也不是思考南玉的事的时候：“算了那不重要，既然你没受伤那应该有点本事。我明天有任务要离开家，这样，明天你跟着小叔，不管有没有人袭击你们你都要找个机会露一手。” 红梅有些意外：“不需要跟着小主人吗？” “我要去停尸房，你脑袋上那东西可不好遮掩，如果是跟小叔一起普通人不会问什么也不会好奇一直看着，跟着我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知道红叔德是道公，对于普通人来说本就比较神秘。带着一个打扮奇怪的人只会以为是要去做什么法事，不会上前观察，甚至会害怕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红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南玉的意思是让她保护红月，照顾红月的一切，但是红月是她的小主人，红月的命令她也不得不听。 “怎么，不愿意？” 一听这话红梅连忙摇头。 红月没看出其他的不对：“那就这么定了。” 让红梅跟着小叔，只要露一手证明了红梅的存在就行。 她爸红叔域收服的妖，仅仅是这个名头就足够震慑一阵子了。 于是第二天，按照计划老五来了红家，跟师父在房间里嘀咕了一早上，在红家吃了午饭又准备了一会才带着红月出门。 红叔任在门口沉默地看着，表情复杂。 老五跟师父道别后就坐在驾驶座上，做个称职的带路人。 “先去约好的地方接周青书。” “红小姐，师父交代了这次的事情特殊，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说撤就撤。” 红月笑了：“我知道。只是先看一下尸体，不会出什么意外。” 事实证明旗帜是不能乱立的，意外这不就来了？ 站在周青书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是南玉。 第十三章 南玉和周青书在一起不得不让红月想到阴谋这两个字，不过也就想想，她不觉得南玉需要安排什么阴谋。 当今阴阳两界还有谁能打得过南玉？也许是无知，但红月觉得真的没有了。 南玉的强大是一种即将飞升的强大，强大到她在怀疑当时的南玉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才会让奶奶占了上风。 老五自然认识这家伙，沉着脸：“红月小姐，怎么办？” 他倒是想上去找南玉算账，当时红家老太葬礼上跟这家伙的仇可是结下来了。 “先看看情况。”红月说完还不忘补充，“别起冲突。” “明白。”老五知道这是正事要紧的意思。 车子在周青书面前停了下来，周青书连忙打招呼，也看向了开车的男人。 “我小叔的徒弟，叫老五，在中间人中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红月不会让人看轻了自己人，只是介绍的时候难免神经紧绷，就怕南玉这边出什么幺蛾子。 周青书一听连忙跟老五打招呼，就算他没听过老五的名声也明白这是个不得了的人。 随后他看到红月看着身边的人，连忙介绍：“这是南玉先生，他今天帮了我不小的人，也是你们道上的，就想邀请他一起去看看。” 红月似笑非笑：“看来周先生是不信任我们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走一趟的必要。”作势就要关上车窗。 周青书一看急了：“红小姐你误会了！”他是真的慌了，“我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至于南玉先生……” 他想让南玉离开了。 他很贪心，昨天回去告诉姐姐自己请到了红家姐姐可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说红家很能干，如果现在因为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南玉把红家的人给气走了他就真的没地方哭了。 相对的，南玉脾气不错，如果红家解决不了这件事他之后还能联系南玉让他看看，两手准备才是最好的。 坏就坏在今早他没考虑到这类的高人会在这种地方攀比，让红家的人看到南玉在自己身边他们生气了。 南玉看了红月一眼，拉开了车门走了进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去红家吧。” 周青书懵了。 老五爆粗口，红月噎了一下。 这家伙真欠打！ 似乎看到了什么转机，周青书不确定地问：“你们，认识？” 南玉看着副驾驶上扶额不吭声的红月，无视了开车的老五对周青书说：“上车。” 周青书茫然地上了后座。 “红月小姐？”这家伙太嚣张了！老五快忍不住了。 红月摆手：“算了，走吧。”把这家伙赶下去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总不能真把人拉回红家吧？那可就真成一场大战了。 周青书左看看又看看，选择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走了，车上没人说话，莫名尴尬。 红月不知道说什么，老五的火气早就升到嗓子眼一开口可就是突突突，看似平静的南玉其实相当紧张，反倒是一切的源头周青书乖巧地坐着好像真没什么感觉。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地方。 老五去办手续，他不放心红月，以教导为由让红月一起去。 南玉看红月跟上去自然也不会落下，周青书一看只剩下自己连忙也跟了上去。 这还是周青书第一次看到‘特殊人员’办事，先去专门对接的部门说清楚情况，拿到通行证和盖了章的文件，这才去了停尸房。 开门的瞬间四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周青书表情也已经变了。 今天他能感觉到大哥尸体上的东西更重了。 “那么我就先走了。”给四人带路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转身离开，知道这帮人一些底细的他根本不想多呆一分钟。 老五：“不妙啊。”从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碰到这么重的煞气。 “是蛊。”南玉第一个走了进去，确认暂时没什么问题对他们点了点头。 红月看了看，也走了进去。 甚至不需要确认名字，老五打开了冷柜，周青墨的尸体被拉了出来。 周青书看着大哥那苍白的脸，自然也看到脸上的黑气，沉默着。 南玉：“你有什么看法？” 红月有些意外他会问自己，不过又觉得这询问是理所当然，毕竟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才会加入这个特别的队伍。 红月拿着眼镜：“老五，别看过来。” 老五一怔，然后立刻转身。 摘下眼镜，一切更清晰了。 她的视线在尸体和周青书上来来回回，反复确认，即便在开门那一瞬间就有了猜测却还是心惊。 南玉看向了周青书，从红月的表现来看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戴好眼镜，红月低着头：“可以了。” 老五转了过来：“怎么样，红月小姐？” “情况有些复杂，可能需要到周家周一趟。”红月说，“不过在那之前，周青书先生，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青书茫然：“什么什么情况？” 那表情是真的无辜。 如果他是装的红月觉得这家伙可以得影帝大奖了。 如果他不是装的红月觉得自己可能会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所以，这个任务到底接还是不接？ 红月看向南玉，她之所以想接下来是因为现在的红家在飘摇当中需要树立威信。而南玉的存在就是一个不□□。 真接下来后自己忽然被南玉带走，红家肯定应付不来这件事。 如果因为任务麻烦不接等待下次机会，某天自己被带走后红家依旧艰难。 这么算下来最妥当的办法竟然是现在放下一切去拿起令旗呆着。 红月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南玉，我们谈谈。” 南玉有些意外，老五吃惊地看着她。 红月：“放心老五，我有分寸，不会有事。”说完看着南玉，“外边。” 周青书看着出去的两人，再看着老五，最后看着被晾在一边的大哥的尸体：“什么跟什么啊。” 再好脾气的人现在也难免不满了。 老五打开工具箱：“既然红月小姐有其他事要忙那我们这边就先开始了。你，搭把手。” 周青书一怔，所以这件事的处理人不是他以为的红月，而是眼前这看起来更靠谱的人？周青书瞬间安心了。 第十四章 被红月单独叫出来的南玉有些紧张。 别看他是千年大妖，在红月面前就跟只刚出生的狐狸幼崽一样，就是害怕红月生气。 南玉之所以会出现在周青书身边是因为红梅的通风报信，这让他知道红月遇到了麻烦。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心爱之人受委屈？于是主动出来站场了。 一只实力强大看起来就不一般的狐狸出现在红月身边，这可是个大消息，会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们再次观望。 红月担心这个消息最后会变成红家跟一只千年狐狸结仇，所以她需要跟南玉确认对方的目的。 两人到了外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红月：“前辈有什么目的？” 南玉早就想好了说词这才不至于磕磕绊绊：“不过是刚从封印中出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类所以好奇多看了几眼，跟你碰到确实是意外。” 这谎撒得还算过关。 红月想起了眼前的妖跟他们家的仇，所谓的封印更是被奶奶亲手下的，就在几天前对方更是把那面封印了他的鼓给还了回来。 她好像又捅娄子了。 红月有些小心地抬头，发现南玉还看着自己有些慌了。 南玉心中一软：“放心，我不会对红家做什么。当年虽然是你奶奶偷袭，但输了就是输了。你奶奶用自己魂飞魄散了结因果，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红月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错的毕竟是红家，被对方这么说反倒是显得她们太那什么了。 南玉顺势转移了话题：“你对周青书怎么看？” 说到正事红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周青书身上的孽和周青墨身上的黑气同源。要么周青书是那个养蛊的人，要么周青书身上的孽来自于周青墨。” 顿了一下，红月说：“周青墨那张纸是纯白的，一点黑色都没有，也没有一丝的功德，我更倾向于后者。” 南玉沉吟一声：“是吗？看来周青书从小就被算计了。” 红月有些诧异：“你，信了？”眼前这只千年狐狸竟然信了自己的话？就算是他点化了自己但实际上他们并不熟吧，怎么这么相信自己？ 南玉轻笑一声：“你的神瞳不就是专门判断功过的吗？既然你是这么说的那还有什么不值得信的？” 红月瞳孔微缩。 红月的这双神瞳相当神秘，至少从未发现第二例，当年奶奶也是翻阅了红家所有的古籍才找到了仅仅一句话——神赐之眼，判定功过。 可是眼前的狐狸竟然直接就点破了这双眼睛的秘密。 一种猜想出现在了红月的脑子里：“这双眼睛是在我没有化形的时候就出现了？” 南玉垂眸，不看她：“你就当是这样吧。” 红月抿嘴，明显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南玉：“还是先解决周家的事。你决定怎么做？” “当然是直接告诉周青书。”红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周青书被他大哥算计了那么多年，他大哥更是造了那么多的孽才让周青书在大哥死后才看到鬼怪。再说了，如果不好好解决，那些孽可是会随着周青书生生世世越来越大，就算再多的功德也会有耗尽的时候。” 反倒是已经死去的周青墨，虽然尸体现在被孽缠身但毕竟不是缠住了他的灵魂，等尸体上的孽散去灵魂投胎转世他就又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出生的时候是一张没有功过的白纸，想想就觉得不公平。 “周青书不会相信的。”南玉直接给了自己的判断，“他对自己哥哥的信任和崇敬是真的，更因为亲生父亲那糟糕的情况让他把周青墨当成了父亲一样的存在，这么贸然说出去只会让他觉得我们在撒谎，不会接受。” 红月：“他什么反应那是他的事，事情总要解决，总不能什么都不告诉他我们自己暗地里解决吧？没有他的配合我们寸步难行，还不如把一切都告诉他看他什么问题再见招拆招。” 南玉沉默了半响，他忽然觉得红月好像变蠢了。 见招拆招确实是个办法，但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毕竟谁都不能预测一个人对某件事在什么时段会有什么反应，这么处理就太过于被动了。 南玉看着她，是觉得出什么意外都没关系？还是说，处理事情的经验不足？ 红月抱胸，一脸不耐：“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就听你的。” 算了，既然没经验就积累经验，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意外，他很乐意给她收尾。 红月：“那先说好了，我要解决这次的事，你可不能给我捣乱，更不能在事情解决之前把我带走。” 南玉嘴角弯了弯：“那就得看你表现了。” 明明可以给她承诺却坏心眼地给了不确定的答案，狐狸果然是狐狸。 红月皱着一张脸，一脸晦气地回到停尸房。 两人回来的时候老五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检查，他是红叔德的弟子，也有点本事，更有红叔德给的宝物测出了周青书身上也有黑气，只是被功德掩盖得很好以至于中间人们肉眼根本看不到。 “红月小姐。”拿着罗盘的老五迎了上去，看着红月又看看周青书，欲言又止。 红月摆手：“我知道了，事情我来跟他说。” 周青书一脸茫然：“什么？什么事？” 红月把事实告诉了周青书。 1、周青书身上有罪孽，但这罪孽不是他自己犯下的，或者说主要不是自己犯下的。 2、那些罪孽和周青墨身上的黑气同源，所以那些罪孽是周青墨犯下的。 还没等红月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周青书就大声反驳：“不可能！我哥可是大好人！在鑫诚救死扶伤名声远扬的医生，而且不仅仅是鑫诚，其他县镇也会请我哥去会诊，他怎么可能有你说的罪孽！” 原本就相信科学刚接触这类事的周青书对红月等人满是不信任：“你们就是撒谎，就是污蔑，就是骗钱的！” “一个大好人都能被你们说成这样，信鬼神的你们也不怕半夜被鬼找上门来！” 要不是这家伙浑身功德老五就直接一巴掌呼过去了，现在只想收拾东西走人不想管这乱七八糟的事了。 反倒是红月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发展，并没多大反应。 第十五章 红月凉凉地说：“既然如此，周先生另请高明吧。” 说着对老五示意，他们直接离开。 周青书当然没有阻拦，他已经认定了红月他们是骗子，并且对红月他们诽谤自己哥哥这件事相当愤怒。 如果不是南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过于强大他肯定会放狠话要告他们。 忽然周青书一愣，他想起了早上的是，南玉救了他，他看到了那些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眉头皱起，就算如此他也不相信大哥会是坏人。 还是跟姐说一声，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一上车老五就骂了起来：“真是不识好歹的家伙！Tui！” 红月不由得看了不过去，最后也没说什么，系好安全带。 南玉看着后座，最终还是上去了。 他倒是想跟红月一起，但红月第一时间就上了副驾驶，没有驾照的他更是没法跟她并排。 也许该买辆车？然后再请个司机？ “红月小姐，这家伙的事就不管了吧，随他怎么折腾，反正也不是我们自己人。”老五启动了车子却没有开走，看来这气是压不住了。 红月却打破了他的幻想：“不，事情我们还是要管的，不然不就让人看笑话了。” 老五咬牙，相当不甘心。 “先去找周青书的姐姐周青画，不需要安排什么，我就远远看一眼。” 她要看看这个周青画是局外人还是参与者，如果是参与者，她是周青书这边还是周青墨那边。 要是有两个人在瓜分嫁祸周青书，而且还是周青书最信任的两个人，那家伙这辈子大概是毁了吧。 所谓的毁不是功德上的毁，而是心灵上的千疮百孔，这也是最难治愈的伤。 老五对这次的任务相当重视，周青画工作的地方自然知道，不仅仅知道还摸清了对方上下班的时间，很快就带人去蹲点了。 停车场的车位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建筑，老五：“周青画的办公室就在那里，有时候她会去停尸房。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没有任务的，所以肯定呆在办公室。” “要去办公室看看吗？”老五直白地说，“如果在这里等着可能需要等到下班。” “不急，等周青书来了再说。”红月手肘撑在门上，“既然是周青画让周青书一定要找中间人就说明她挺懂这行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贸然过去会打草惊蛇。” “行吧，听你的。”老五自然是奉陪到底。 南玉：“你是怀疑周青墨和周青画是一伙的？” 老五一听不由得往后看了眼，然后再看着红月想要确认真相。 红月：“得看到人才知道答案。” 不久后，周青书来了，想必是在他们离开不久他收尾后就赶了过来。 红月想的没错，对方不仅仅跟大哥周青墨的关系好，跟姐姐的关系也很亲近，在他看来哥哥姐姐才是真正的父母。 周青书相当有礼貌地敲门，对被打扰的其他人抱歉地扯了扯嘴角，这才走向自己的姐姐。 他们倒是理解，毕竟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已经被定为意外却因为周青画的坚持没有结案，正在调查，这个时候周青书上门肯定又是商量事。 周青画合上正在看的资料：“出去说。” 毕竟她知道他今天的行程，那种封建迷信的事在同事面前说不怎么合适。 周青书自然不会拒绝。 “出来了。”老五有些兴奋，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刚准备看向红月却被呵斥了一声“别看过来！” 老五僵住了，他保持着看办公室门口的姿势不敢动。 不过他运气好，最后周青书和周青画姐弟两选的地方是往他那边，他终于能动了。 直到周青书和周青画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已经摘下眼镜的红月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头。 是最糟糕的情况。 “红月小姐？”老五小心翼翼，不敢回头。 红月戴上眼镜：“好了。” 老五一听这才看了过去。 “看来是最糟糕的情况。”一直注意着红月的南玉这个时候出声了，虽然只看到了红月的侧脸，但那半边脸的情绪和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得到了答案。 红月脑袋搭在椅背闭目养神：“嗯，周青墨和周青画是一伙的。” 南玉开始了分析：“这么说来，最开始周青墨把周青书接回去可能就是个阴谋。” 红月嗤笑一声：“谁知道呢。” 知道自己爸爸在外边有个私生子会是什么心里？接受？不接受？其实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周青墨都站在了道德最高点，没人敢去苛刻他，毕竟错的是他爸不是他。 那么选择接受的周青墨到底是知道了周青书那一身功德，计划好了要挪用那些东西，还是说真的是善良到接受爸爸的私生子，后来才知道这么回事？ 除了周青墨周青画兄妹也许没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兄妹两这么多年来造孽太多，全部嫁祸给了周青书，甚至因为周青书的功德太厚越发肆无忌惮，这才造成了周青墨死亡。 有一个词叫‘无福消受’。 如果不动歪脑筋，好好养育周青书，甚至不需要多真情实感周青书都能给他们周家带来平安喜乐，可惜他们‘无福’。 老五：“那现在怎么办？我跟上去偷听？” “不用了。”红月相当果断，“周青书不会相信我们的话，要解决这件事就直接从根源解决。去鑫诚周家。” 直接去周家，找到孽缘源头，把一些摊开放到周青书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老五忽然有点同情这家伙了：“会不会太刺激周青书了？” 红月淡淡地回应：“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五一听，点头：“对，就得给那家伙一点教训！”停尸房对方说的话他可还记得呢，记一辈子！ 南玉却是发现了什么，他觉得红月似乎有了一丝的，妖性？ 淡漠，事不关己，达到目的即可根本不考虑处理方法和事情带来的后果。 忽然他心猛地一跳，南玉在心中反问。 是以为我吗？ 第十六章 金盛的隔壁就是鑫诚，然而因为鑫诚没有通高速，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半小时。 虽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红月却还是准备出发。 老五再次确认：“真不需要回去汇报一下？” 红月看了眼后边的南玉：“不用。”趁着南玉在这里，趁着他没什么坏心思，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解决这件事。 老五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就算不知道红月和南玉出去那一会说些什么却不妨碍他知道现在的南玉是可以利用的妖，于是麻溜地踩下油门掐着限速往鑫诚赶去。 南玉何尝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利用？只不过现在这种利用他并不排斥。或者只要是红月提出来，做出来的事都不会让他生气——除非她在伤害她自己。 等他们到鑫诚已经是五点，路况不怎么好，老五虽然来过这边但周青书家附近确实不熟，虽然因为周家怨气冲天很快找到位置但停车位还是需要找一找，等停好车竟然已经五点半。 “现在就去？”老五看着不远处的黑气打了个寒颤，“老实说我不怎么想趟这趟浑水。” 他也是在变相劝红月，在看到周家宅子状态的时候就打起了退堂鼓。 红月也是被吓了一跳，她是真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但是这也说明了周青书本身的功德是真的不得了，竟然能压制这样的怨气。 “不仅仅是周青墨和周青画，看来周家其他人也利用了周青书。”作为千年的狐狸，南玉也不由得感叹，“能积累这样的怨气难怪能养出突破周青书功德的蛊。不过也是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南玉已经猜到周家除了周青书和可能有的品行端正的人外都将遭到的报应了。 红月：“前辈，这样的蛊你能对付吗？” 听到这话老五也不由得看过去，因为南玉是师父的敌人，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 南玉的回答轻描淡写：“凶气再大怨气再重也是刚出生的蛊，跟只蚂蚁差不多。” 这都算是蚂蚁那她算什么？红月顿时怀疑人生。 南玉：“走吧，去把它抓来问问情况。” 他对于红月能‘依赖’自己相当开心，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大佬行动了，红月和老五自然也跟上。 对南玉来说这确实是只刚出生的幼崽，三两下就把它给制伏了，火焰编织的锁链把黑气团团围住。 红月兴奋地上前，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出手只要这东西被收了他们红家的危急暂时就解决了。 “老五老五，赶紧的，招魂幡！”红月招手，这种事还得专业的来。 老五赶忙拿出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 那过快的壮语吟诵让红月脑袋嗡嗡响，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脑袋好像快要炸开。 忽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明明应该挡不住咒语的手臂却奇妙地挡住了所有声响，红月瞬间清醒了过来。 仰头，她对上了南玉的视线。 南玉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给了一个让红月放下戒心的微笑。 红月脸刷地红了，扭着头左看看右看看，捂着耳朵的手也跟着她的脑袋转动。 心脏砰砰跳，思绪和脉搏混乱得像被小猫玩散了乱了的毛线一样糟糕。 就在他们这边陷入了莫名其妙的二人世界气氛的时候老五噗地喷出了一口血，明显是被反噬了。 红月脸色微变，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老五！” 南玉垂眸，看着尚有温度的双手，握紧，似乎想把温度保留下来。 然而即便他是活了千年的妖也做不到这样的事。 老五双眼放大，呼吸过长，看起来就是呼吸困难不久后可能会喘不过气的样子。 红月不由得看向了那团怨气，如果在没来周家之前她没想到会是这么重的怨气那么在老五被反噬之前她是完全没想到这怨气竟然这么强。 她甚至没有时间考虑这怨气能被南玉三两下收拾说明南玉更强，而是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控制局面。 最优先的是保住老五，那么就要先安抚这怨气。 心中一横，红月摘下了眼镜，在看轻那黑气的‘纸张’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很多很多碎屑，就像上百张纸被放到了碎纸机粉碎后得到的东西，那些碎屑甚至还有代表刚出生婴儿的纯白！ 怪不得老五会被反噬，周家这可是犯了天大的罪孽！ 红月紧紧抓着老五的胳膊：“走吧，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东西。” 老五的身体要紧，先带回去休养。至于红家的事，也不局限于这一次任务，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南玉：“我直接杀了它？” 身为妖，凉薄的个性让南玉对于这蛊没多大的兴趣，只要红月点头他并不介意直接杀了这蛊。 似乎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似乎也明白它不是南玉的对手，明明依旧被锁链捆绑蛊却猛烈挣扎了起来。 南玉等待了片刻没有得到回答，看向红月：“就算不是你们动手，你的目的也能达成。” 由南玉出手杀死这蛊对那些人的威慑力也很强，因为这代表着南玉站在红家这边，能达到红月第一次设想的计划。 但是，她犹豫了。 她再次看向了那鼓，在不同程度的金色和黑色纸屑中，那纯白的纸屑是那么显眼，甚至有些刺眼。 红月最终收起招魂幡，把老五架起：“算了，走吧。” 她做不到。 她没有从小被教导，做不到任务中毫不留情。 也许她不会成为合格的道婆，但她觉得现在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样的蛊太过于邪恶，那纯白的纸屑让红月清楚地知道周家做了什么。 如果让南玉杀了这蛊给红家站台确实能达到她的目的，但也代表着周家的罪孽被暂时镇压。 也许再过几百年都不会再孕育出这样强大的复仇的蛊穿透周青书的功德进行报复，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抹灭这不知道用什么代价才成就的蛊？ 他们只是在报仇，用自己的双手燃烧一切在报仇，就跟奶奶燃尽一切了结因果一样。 第十七章 既然红月做了决定，南玉就收了火链。失去了火炼的束缚那团黑气蹿出去三米远，飘在空中翻腾着。 蛊对他们的敌意依旧，不过碍于南玉在这里，它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眼前这团黑雾有形体那肯定是在对他们龇牙裂齿，想要把自己最可怕的一面展现出来恐吓住敌人。 “这蛊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周家人复仇，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应该不会伤到其他人。走吧，如果它真成了危害再把它杀死也不晚。” 红月知道这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 南玉只是微微眯起眼，那杀气释放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飘在空中的蛊抖了抖，似乎是被吓到了。 它只是看着红月一行人离开，没有阻拦。 红月把老五放到了后座：“前辈，老五麻烦您照顾一下。” 南玉瞥了眼半昏迷状态的人，什么也没说，坐到了副驾驶上。 红月：…… 行吧，先回去再说。 红月这么想着就去开车了。 比起过来，回去的气氛更加沉默可怕，红月心事重重，时不时还看下后视镜确认老五的状态。 南玉发现了，一股气就起来了：“放心，不过是招魂不成被反噬，死不了。” 红月忍不住回嘴：“人可是很脆弱的，这种反噬轻则卧床几天重的可能修为都没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南玉一听更不高兴了：“那是他实力不足，怪不得别人。” 红月磨牙，然而想了想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不要轻易得罪一个强者，尤其这强者是你知道绝对战胜不了的存在。 于是车内又一阵沉默，不高兴的南玉也知道红月不高兴了，稍微有些坐立难安。 “对于那蛊，你有什么想法？”南玉并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先开口先低头的还是他。 “周家作恶太多，这蛊普通人是没法杀死的。”红月客观地说出周家的未来，“那蛊会杀尽所有的仇人，最后可能会成为中间人对付不了的魔物，也可能会因为目的达成自行消失。” 那蛊是死在周家人手中的生命经过了多年的厮杀融合产生的，每一分怨气都有一个没报的仇。不知道参与的周家的人有多少，但只要是参与的人绝对会遭到报应。 至于报仇后蛊到底怎么样，确实是两个极端。 应该会留下来。红月其实更偏向这个结果。 她觉得就算已经死去，那么多生命中总会有一些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那一丝的执着没有散去就有可能让它留下来。 也许红月心里希望它能留下来。 南玉直白地问：“你还准备管吗？” 这个问题让红月再次沉默了。 南玉看出来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这次是真地陷入了沉静。 老五受伤的消息在红月他们还没回到红家就已经传了出去，大多数人都在看红家笑话，甚至还有人上门等着。 张家越是张家现任主事，张家也是最有可能取代红家成为中间人领头羊的存在，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的踪迹，他上门了，美其名曰慰问老弟的得意弟子。 张家越比红叔德大几岁，年轻时候被红叔域压着，后来被红叔德压着，现在看着红家成这样当然是最高兴的。 中间人的世界强者为尊，渐渐没落的红家该退了。 红月接到了小叔的电话，知道家里还有一场硬仗，沉着脸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她也不扭捏：“前辈，能帮我个忙吗？”她怎么能容忍张家的人来打红家的脸！ 南玉：“什么事？” “跟我回一趟红家。”红月连忙解释，“不需要前辈做什么，只是跟我回去露个脸就好。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我需要前辈帮我撑场子。” 南玉收回视线：“可以。” 红月惊讶得转头，她本以为会有什么条件，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南玉：“不是什么大事，你在我面前也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他的话语轻描淡写，“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只妖，任何一方鬼怪都是不同的。 就在这一瞬间红月有些动摇了。 她撕开了自己对南玉的刻板印象，把有色眼镜摘了下来，开始审视南玉这只强大的妖。 她忽然发现南玉从未对她释放恶意，不管他跟红家有没有仇，不管自己是不是曾经失礼，南玉从来没有对自己生过气。 这也许是点化之人对幼崽的特殊关照，红月庆幸自己得到了这样的关照。 ———— 红叔德见到南玉的时候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因为张家越在这里忍住了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 “老五怎么样子？”他先去把老五扶了下来。 “我没事。”已经恢复了一些的老五回答得有气无力，他紧紧抓着师父得手肘，“师父，那东西不好对付，你绝对不能去！” “哈哈哈老五，你这就太大惊小怪了吧。”张家越似乎就等着这句话，“不就是一只蛊，红老弟可是我们这一辈中最出色的中间人，哪有他搞不定的，是吧，红老弟？” 红叔德阴郁着一张脸没应声，他自然是信老五的，也信红月，所有他相信老五说的自己不能去这句话。 张家越其实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脸上有些遗憾：“不过这件事确实不需要红老弟操心了，就在我上门之前接到了周家的电话，周小姐让我帮忙处理家里的事，我也已经派人过去了。”说着他走到了红月身边，语重心长，“到底是年轻人，没经验，我们中间人不仅仅要跟鬼怪打交道，也还要从人那里接任务，跟人交往也是很重要的。” 这是在说红月第一次出任务没处理好跟雇主的关系，而且是以长辈的身份来教育。 还不等收敛了气息的南玉说什么老五就惊叫了起来：“不好，张家不会是让四子去了吧？那蛊是真不得了，快叫他们回来！” 张家四子，指的是张家四个天赋不错的中间人，他们在中间人中还是很有名气的，以互补的方式修炼，四人心意相通默契无人能敌，是张家最强的存在。 张家越却说：“放心，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把蛊给……”这时候才注意到南玉的张家越噤声，瞳孔微微放大，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要糟了。 如果老五身边有这样的强者还受伤，四子怕是…… 第十八章 张家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红叔德怒吼‘赶紧打电话’后才回过神来给他那几个儿子打电话，然而随着电话没有接通的嘟嘟声响起，心情低落谷底。 他想到了什么，给司机打了电话，这次倒是通了。 “叔？”嗦着粉的男人含糊询问，“怎么了？” “阿正他们呢？” 随意抹了一把嘴，男人想了想还是说实话：“他们没让我跟着，说是处理好后不会乱玩。” “混账！” 张家越骂骂咧咧，那粗口话接二连三听得红月眉头一皱。 “叔，怎么了？”还不知道真相的他还在给张家四位少爷说情，“没事的，他们只是被管得严了想自己玩一玩。” 张家越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好歹是一家之主，知道现在追究责任也没用，找到儿子们确认他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张家越只是思考了几十秒就看向了南玉。 张家有张家地骄傲，但张家四子是张家地未来，也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张家越觉得他们可以超越红家。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出事。 “这位前辈。”张家越堆着笑脸上前两步，“关于周家的蛊……” 没等张家越说完南玉就转身去了红月家，红梅守在门口，对南玉进门没有任何阻拦。 红叔德：“还是赶紧让鑫诚的人看看情况吧。” 张家越有些不甘心，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红月：“小叔，老五的伤要紧。” 红叔德点了点头，扶着老五进了家。 张家越赶紧离开，自然没了呆在红家的心情。 他是来看笑话的，没想到最后小丑是他自己。 等红月跟小叔说完这次的事再回自己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如同主人一般的南玉，茶几上有茶水，不知道是红梅招待的还是他自己弄的。 红月走过去，坐下，南玉给她倒茶，还真有主人的姿态。 红月有些无语，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说不得的前辈。 她还求他办事呢！ “今天谢谢前辈，前辈住哪里，有时间我带着礼物登门拜访。”虽然备什么礼是让她头疼的事。 南玉：“没地方。” 她的回答让红月懵了一下，随之不确定地再次求证：“什么？” 南玉用清冷的语气说着让红月心虚的话：“这二十多年我被你奶奶封印再石林山二十里外深山山洞里，不久前才出来，没有住的地方。” 红月紧张地拿起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口，脸上是一个尴尬地笑容，最后有些无措地说了都想自己抽自己一个耳光地话。 “要是不嫌弃前辈先住这里？” 说完红月就闭上眼睛，这话真没经过她脑子，她真想收回来。 小叔和南玉水火不容，就算她真想让南玉给她撑场子也不能让人住下，小叔会疯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好。”南玉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应下了。 红月扶额，痛苦地呻/吟出声。 看她这样子南玉心情愉悦，嘴角弯了弯。 红梅这时候上前了：“小主人，那我先去收拾客房。” 挥手，红月有气无力：“去吧。”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她还是想想怎么告诉小叔用什么借口让小叔接受这件事比较实在。 “对了红梅。”红月忽然想到了严重的问题，“今晚吃什么？” 说着她看向南玉，她能随便对付一下，但眼前这家伙可是大佬，可不能怠慢了。 南玉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考虑到这个问题，沉吟一声后说：“我去做饭。” “不，不太好吧……”红月觉得这发展真出乎意料了。 “无妨，你们的饭菜我也吃不惯。”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做好了我叫你。” 红月有些懵逼地看着他往后门走去，出了后门再进那边地小屋就是厨房了，怎么感觉他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不对不对，现在该考虑的是，作为客人，哪有让他做饭的道理？ 想到这红月连忙起身。 “小主人。”红梅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了她，“我感觉到红先生在外边，应该是来找你的。” “都说了叫我红月。”红月看了看后门，南玉已经没了影子，“行吧，你看点厨房，我去看看。” “我收拾好房间就过去接手厨房的事。” 听到这红月才真正放心下来。 院子外是红以烈，作为红叔德的儿子，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他都开始接手父亲这边的事了，现在他是来跑腿的。 “我爸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红以烈递了一沓符箓。 红月拿来一看，竟然是辟邪的。 想到厨房里的南玉红月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有些感叹他小叔明知道这符纸对南玉不起作用竟然还送来，看来是真讨厌南玉。 抓抓头，红月觉得有些事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比如跟小叔解释南玉要住在家里的事。 ———— 红家厨房，除了煤气炉灶外里边还有火灶，虽然已经很久没人使用却依旧还能用，几十年前工人的手艺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没有柴。 南玉只是看了一眼这里的布置，跟当年他看到的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来都没动过。 他走到了床边打开窗，很快有只狐狸就出现了。 那是一只赤狐，跟普通的狐狸不同它毛发相当好，红艳艳的，一看就保养得很好。 赤狐在南玉的注视下化成了人形，是一个跟南玉差不多明明五官不错却一脸不满的男人。 “大人。”男人的眉头皱起，“您准备一直呆在这？” 南玉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是说了自己的需求，从柴到油再到食材一一说清楚。 男人急了：“直接把红月带走不就好了？干麻要跟红家人周旋！” “我的话你不听了？” 南玉只是一句话就把这狐狸震住了，不敢再说什么，匆匆应了一声就离开。 南玉被封印了二十多年，但狐狸跟着他可不止二十多年。他知道他的强大，更知道他的冷漠。 以及——残暴。 第十九章 红叔德对红月让南玉住在她家的事暴跳如雷，直骂那只狐狸不安好心。 在他们面前已经摘下眼镜的红月却说：“但是我总归要走的。” 不说还好，一说红叔德更生气了。 红月不由得感叹事情的变化，以前她从未想过小叔竟然会这么在意她。 不过她也明白，小叔在意的是红叔域的血脉。 “事情已经这样我们都改变不了，现在要做的是稳住红家的地位。”红月这话说得郑重，“我不是要求红家今后增增日上，我也知道在我们这一辈中别人家的孩子大多比以烈有天赋，我只是不想看到红家在奶奶走后就立刻进入下坡路。” “至于以后……”红月轻笑一声，“不管以烈是否能撑起红家，亦或者老五取代红家，我都无所谓。” 红叔德忍不住刺了一句：“说得轻松，到时候登上那个位置的是不是老五还不一定呢！” 红月笑嘻嘻地说：“老五可是你亲自发掘的，他的天赋也是奶奶亲口肯定的，虽然张家四子有些麻烦但他也不差。如果真出现小叔说的那种情况就是小叔你没教导好了。” 红叔德一听她在埋汰自己骂骂咧咧地把她赶出去。 红月抱头鼠窜跑出去，知道南玉的事算是过去了。 跟着一起出来的红以烈有些气闷：“姐，你就那么不看好我？” 而且不仅仅是他姐，他爸也不看好他，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红月却是轻描淡写：“你的天赋不高，这是事实。最重要的是，我看不到你想要往这方面发展的心。” 这话让红以烈一震，无法反驳。 红月语重心长：“你爸爸不想逼你，我也不会逼你，所以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好了，姐回去了，饿死了。” 说着红月挥挥手离开。 红以烈并不是从小就接受中间人的身份，现在接触这些，帮助红叔德跑腿更多是随波逐流，要真算起来红叔德教导最多的还是老五，抱有最大期望的也是老五。 以前红月还疑惑为什么小叔不让红以烈继承家业，在知道红家上一辈子的事后她却明白了。 从小被期待的不是他，是他二哥，也就是自己的爸爸红叔域，红叔德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二哥忽然去世赶鸭子上架成了家主。 即便当时的他也在修炼，但成为家主这件事也是形势所逼。也许他有其他的宏伟计划，只不过被家主的位置束缚了。 所以他想让红以烈自行选择。 即便脾气不好，红叔德还是个相当不错的爸爸。 红月有点小羡慕。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看到红梅的时候松了口气，还以为红梅真的来帮忙没让她们家那么失礼，然而当她看清掌勺的是南玉的时候噎住了。 “小主人。”红梅站在一边，明显等待吩咐。 红月看着厨房里的一切，切好的菜，燃起来的柴，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肉类。 “哪来的？”视线落在火灶前的南玉身上，“柴和食材，别跟我说是你们变出来的，我不是三岁小孩知道你们妖怪是变不出这些东西的。” 南玉拿着碟子把炒肉给盛了起来，洗了一下锅，等待锅热的间隙回答：“我说了你们的东西我吃不惯。” 看似回答了好像又什么都没回答，红月只是知道这东西都是南玉弄来的。 南玉：“放心，这些肉都是新鲜的，饲养的。”不知为何他补充了一句，“就跟当时养莲花一样。” 红月：…… 红月：？？？ 红月：！！！ 她吃惊的张大嘴，看着那些已经处理好的菜和肉，也就是说南玉做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是自己的‘同类’？ 随之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家伙不会是要把自己带走吃了吧！ 南玉察觉了不对，转过身，看到一脸惊恐给的红月的时候眉头一皱：“怎么了？” 红月连忙摇头，就怕这家伙下一秒就是把自己切片下锅。 红梅看出来了，忍俊不禁：“小主人误会了，并不是所有被培养的植物和动物都能生出灵智，更多的只是浸染了灵力对我们有用的食材。”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有仇，生了灵智的动植物不会有妖去杀死食用，这是他们妖的规矩，也是繁衍的本能。 反倒是人不会管这些，不知道也不会管他们摘取的植物杀死的动物是否已经开了灵智。 毕竟他们是人，对他们来说妖就是妖，开了灵智的动植物依旧只是动植物。 红月也想到了这件事，眉头一皱，最后没说什么。 南玉也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那态度，转过身继续自己的事，生着闷气不想理她。 在场的一人二妖都清楚，当年摘取生了灵智的莲花的是红家老太，只是红月相当幸运地从红叔域妻子腹中诞生，而不是直接被扼杀。 要说罪孽因果，这一笔又有谁算得清？ 吃饭的时候红月已经调整好心态，因为食材不一般，她吃得不是一般的香。 南玉也没再生气，相当好脾气地给她盛汤。 “没想到前辈厨艺这么好！”红月竖起了大拇指，“新时代好男人！” “看来你还是不会做饭。”南玉只是应了这么一句。 “我确实不会做饭。”红月抓住了其中的漏洞，“可为什么前辈用的是‘还’？”她可以说是在雷区的边缘疯狂试探，“难道被封印的时候前辈还能知道外边的事？你是不是还有很多手下？前辈被封印的时候照顾着这些……食材，给前辈汇报外边的情况？” “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前辈怎么可能没地方住！”红月觉得怎么想都不合理。 “不过是认识的妖多一点，小妖多了，食材自然也就有了。” 红月还是想不通。 红月当然不知道被封印的南玉孤独度过了二十多年，在那期间只有他自己，很少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 如果不是被封印前他交代不能对红家出手，那些狐狸们早就把红家闹得地覆天翻，为的就是把自己救出去。 红月出身红家已经是事实，不过是被封印二十多年，南玉等得起，也知道只能等。 这是他的债。 第二十章 看到南玉的表情不怎么好，红月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这顿饭顺利结束。 收拾东西的是红梅，红月则缩在了沙发上开始发呆。 南玉：“我出去一趟。” 一听这话红月直接蹦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她这过度反应让南玉觉得她脑袋瓜里想的是自己要甩开她对红家出手，毕竟这家伙没良心脑子又笨，只会以这样阴暗的想法来揣测其他人。 南玉一字一顿：“去封印我的山洞。” 花楹：…… 连忙坐好，花楹腰杆挺直，一声不吭。 南玉确实是去山洞，他被封印在那里二十多年，从最开始的虚弱到渐渐恢复，吸收灵气到灵力反哺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就在刚才，狐狸阿江告诉他山洞里的水被点化了。 其实多少有点感觉，只不过太担心红月的他没有心思查看。原本并不在意这点化之恩的南玉是这次去鑫诚后改变了主意。 那水被他点化，又受到经由他身体的灵力反哺滋养，只要施展一些小伎俩就让它化形。 他需要更多的妖在红月身边保护她，被他点化的妖就是最好的选择。 ———— 南玉离开不久，红叔德过来了，面色沉重。 因为南玉离开已经放松的红月在看到样的小叔再次紧张了起来。 “张家四子，除了阿正和阿垌，都死了。” 红月倒吸了一口气。 张家越的四个儿子只有张昌正是亲生的，其他的三个都只是有血源关系的亲戚，因为有天赋所有才抱过来养着，所有人都知道张家越对他们寄予厚望。 “张昌正重伤昏迷，清除了咒力后还是进了重症监护室。张昌垌伤得轻一点，醒过一次，不过现在又睡了。”红叔德看了看客厅，没发现南玉的影子，最后对红月说，“老五……谢了。” 他并非真的不知好歹，在知道张家四子二死二伤，重伤的那个甚至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老五只需要卧床几天的伤是因为南玉和红月在哪里，准确地说是南玉把那蛊锁住才没让老五丧命。 红月低着头，脑子飞速转动：“不管周家会不会再来，小叔，这个任务你都不能接。” 红叔德点头：“我知道的。”他是不能倒下的那个。 “我来找你是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今后的发展，你觉得这蛊会危害到金盛吗？”红叔德进入正题，“金盛是我们的地盘，绝对不能出现那样的情况。” 红月明白了小叔的意思：“小叔是觉得，他们会把蛊赶到金盛？” 红叔德点头。 红月却不以为然：“那是周家的蛊，盘旋扎根在周家，除非周家的人出现作为媒介让它来到金盛，不然它没法离开。”红月说得很客观，“就算周家的周青画在金盛工作，在杀死周青画之后它也会回鑫诚，不会逗留，所以我们不需要过多考虑。” 这倒是让红叔德意外：“那蛊这么邪门？” “嗯。”垂眸，红月的声音很是冰冷，“那蛊上甚至有纯白的纸张。” 知道红月能力的红叔德倒吸了一口气，心中的吃惊已经无法形容。 周家，这是造了多大的孽！ 红月总结：“总而言之，那蛊就算杀光周家的人也不会离开鑫诚。加上南玉在金盛，它也不会随随便便再在金盛动手。我们暂时可以放心。不过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中间人之间肯定有联合会面，到时候小叔你要顶住压力。” 红叔德点头：“我知道了。” 要不要救周青画这个想法只在红叔德脑海里存在一秒就被扔掉了。 他应付不来，老五受伤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怎么救？ 总不可能让他去求仇人南玉吧？那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正如红月所想，当天晚上红叔德就接到了会面的电话，为了方便观察他们把会面的地点放在了鑫诚。 思考了许久红叔德还是出发了，红月让红梅跟着，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把红叔德带回来。 红叔德没拒绝，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而且真出什么意外她至少能帮自己收尸。 至于那些人想让南玉跟自己一起去？他可没答应。 红叔德离开后，红家的人都心情复杂。老五伤成那样让他们知道这次的事不简单。 红叔任看着红月欲言又止，最后打发了老婆孩子回去休息，自己跟她坐在院子里。 红以烈留下来了，依旧还没有下定决心的他看着夜空不知道想些什么。 “红月，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红叔任叹息一声，“是我这个哥哥不中用。” 明明是大哥却什么都做不了，以前还怀疑他们的封建迷信，事实是最没用的是她。 “没事的。”红月觉得问题不大，“只要那帮人没有傻到想全军覆没就不会去招惹那东西，只要不主动招惹小叔就应付得来，而且还有红梅跟着。” 听到这话不管是红叔任还是红以烈都安心了不少。 红以烈强打起精神：“那只狐……前辈呢？” “说是回去一趟，具体我也不知道。”红月提前警告，“我可先说，现在情况不明你可不能对他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只要南玉呆在红家就多一份保险，绝对不能气走了！” 虽然也有可能是定时炸/弹。 红以烈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就在这时，南玉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红以烈嘴角一抽，就算他再没怎么修炼也知道那家伙不是人，这是把他们红家当成什么了，竟然把妖领过来！ 红月撑着脸，打量着那只长相温婉的妖：“相好的？” 当红月注意到那妖脸上有一丝诧异和羞涩的时候愣了一下，把眼镜戴好，然而她发现对方的状态并没有恢复。这奇怪的发展让她皱眉。 听红月的话南玉一顿，气不打一处来却没地方撒。至少他会忍住不对红月生气。 深吸一口气，南玉说：“被我点化的一只妖，现在没地方去，就带过来了。”说着他扬了扬下巴，“这是红月，你的前辈，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明白？” “明白。”女妖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听话让南玉满意地点头，随后对红月说：“她还没有名字，红月，起名就交给你了。” 红月和红以烈脸上满是震惊。 第二十一章 给妖起名字是有不一般的意义的，对于刚出生的妖来说名字是不一般的存在，给妖取名字的人也被称为引路人。 红月之所以能给红梅起名字是因为红梅是自己父亲点化的妖，主人不在，作为小主人的她有资格起名字。 但是眼前这妖？跟她红月有什么关系吗？她有资格给被南玉点化的妖起名？ “怎么了？”南玉看向红月，眼中有些疑惑，好像自己刚刚说的不过是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没想到竟然没有得到回应。 比起红月的震惊，跟着南玉一起过来的妖却知道了什么，低着头没说话。 她想让南玉给她起名字，即便出来之前就已经得到命令，她也觉得自己的一切是属于主人南玉的。她可以听令为保护红玉去死，但她也想得到来自主人的恩赐。 红月推却：“不太好吧。”她看了眼那女妖，再看向南玉，“你是她的主人，名字当然由你来起。” 南玉耐心解释：“就算你给她起名也不需要背负教养她的责任。” 就算他这么说红月还是拒绝了：“不了不了，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来吧。”只起名字不用教养不是更可怕？明显就是一个坑！ 南玉眉头一皱，看向了水妖：“太弱了吗？” 这一声不大，但也不小，至少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即便是不知道起名的意义的红叔任都理解了他的意思——红月觉得这女妖太弱了不愿意起名。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红月绝对没这意思。 “没有没有。”红月连忙打住，“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作为点化的人有责任给她起名。” “也对。”南玉竟然认同了这个说法，并且心情不错。 “水璃，你的名字。”在起名后南玉看的是红月，眼中满是笑意。 “多谢主人。”水璃开心地道谢。 红叔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红月的名字，是你起的。” “大伯？”红月吃惊地看着他，红以烈也是好奇，这是他不知道的事。 南玉面色温和地点头，这是给了回答。 真的假的！红月不敢相信地站了起来。 如果她是以莲花妖身份出生，南玉给她起名字还说得过去，但她可是出生在红家，为什么是这家伙起的名字！ 红叔任眉头微皱，即便他已经接受了事实现在还是对鬼怪之事不适应。 “你们这一辈是以字辈，红家跟别家不同，没有男女字不同的习惯。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就拟好了名字。如果是男的就叫红以震，以震天下的意思。如果是女的就叫红以珍，是叔域和弟妹的珍宝的意思。”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说这的时候红叔任有些含糊，“你被妈带进城后三天两头发烧，最后由她做主改了名，就叫红月。” 红月有些不理解，那时候南玉不是被封印了妈？ “是因为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起了名字，这才跟后来的名字就相冲。”南玉觉得应该是红月出生那天他抱着她叫了一声阿月被红家老太听到了，这才改对了正确的名字。 月，这是她唯一的名字。 只听红叔任自嘲地笑了：“算了，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不过红月是我们红家的孩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我也没说她不姓红。”南玉回了一句。 红月抓着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红以烈看气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水璃小姐今晚住哪？” 家里又来妖这件事已经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那就发挥作用把话题转移。 “先在红梅的房间将就一晚。”红月打了个哈欠，“客房只收拾了一间，那是前辈的。” “好了大伯，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红叔任哪里睡得着？不过看红月困了他也没再留下，点头，说了声晚安后离开了。 红以烈小声询问：“不用我留下来吗？”这可是妖，一只跟红家有仇，一只被红家仇人点化，虽然这个姐姐也是被仇人点化的但一人二妖怎么看都是他们红家处于劣势！ 红月把人推走：“老五需要你看着！” 红以烈一听觉得也对：“那你自己小心。” “嗯嗯嗯走吧走吧。”如果真出什么问题他在这里也是白送，还不如在家呆着可能还能留个活口。 红月把院门关好，转过身面对两只妖。 当眼前有两只妖，另外一只还不是自己这边的红梅的时候红月终于感觉到了差别。 鑫诚的蛊不说，那是敌人那煞气敌意自然显露，但水璃不算敌人，只不过是刚认识的妖，身上的气势完全没有收敛，锋芒毕露。 跟她一对比，完全收敛了妖性气息温和的南玉就是个异类。 红月已经明白这是因为她。 从起名这件事上她也有了猜测，她跟南玉之间并不是点化关系这么简单。 红月：“那么今晚就先到这里，好好休息？” 南玉点头：“你早点睡。蛊的事不用担心，哪天你想灭了那蛊我会出手。” 什么都没求就得到了保证，红月只能给他一个微笑。 南玉：“晚安。” “晚安。”红月看向了水璃，“我带你去红梅的房间。” 南玉看了对方一眼，水璃连忙点头，竟是有些紧张。 红月把人带到房间并且介绍了洗手间等设备后回房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玉的保证让她心安，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南玉没有睡，被带到房间的水璃很快也出了房间，两只妖在院子里碰面了。 南玉：“在山洞我已经试过你的实力，虽然不强但现在勉强能保护她。” 水璃松了口气，嘴角上扬。 南玉这才把视线从红月房间窗口收了回来：“最后说一次，如果你做不到，在明天天亮之前消失。” 水璃慌乱地跪下：“我能做到！” 身为妖，她不想被点化之人抛弃，更何况她幸运地得到了已经被规则承认的青丘九尾狐的点化！ 这是她修行路上最大的福分！ 南玉：“那就牢记我下达的命令。” “水璃明白！”她的眼中满是坚定。 第二十二章 在出发之前，所有人，包括红叔德在内都以为这次事情发生意外的几率是万分之一，但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就是发生了。 当时他带着红梅感到鑫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此时还有人没到，他们就在一家小旅馆最大的房间里坐着。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肆无忌惮地打量赶来的人。 熟悉的人寒暄几句，不熟的人也应付两声，都想从对方身上探情报。 作为情报最多的人之一，红叔德秉行什么都不说的原则坐在那里。 倒是有人想上前主动套情报，不过在红叔德闭目养神后都被红梅以微笑推脱。 看着眼前这只妖，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传说中那只被天才红叔域点化的妖，再加上老五受伤回了红家，张家四子二死二伤可能会变成三死一伤的消息，这么一考量所有人安分了下来。 等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家越也赶到了，这个意气风发的一家之主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竟是全白了。 看着他这模样，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忍。 张家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不过没有成功，最后他只能用沙哑的声音问候：“世界不早了也就不等了，先谢谢赶来的各位。” 一杯水递到他的眼前，张家越一看，竟是红叔德。 想起他之前还在红家想看红家的笑话，自嘲一笑。 “谢了，红老弟。”这一声老弟倒是真心的。 张家越把一整杯温水灌下肚，嗓子舒服了不少：“直接进入正题，我会公开我得到的所有情报，在座的各位在衡量之后再决定之后怎么做。” 说到这他还特地看了红叔德一眼，这次没有得到回应，也是知道红家可能不参与了。 张家越把从张昌垌那里得到的情报一一说明。虽然张昌垌醒来的时间不长，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甚至他们战斗时候对方的战斗方式也一五一十说清楚。 正因为知道了这些张家越才要公开情报，他们张家肯定是要报仇的，但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谁下定了决心再去，他们不会强制要求其他人参与。 张家越说完房间里一片沉静，有惊恐的，有不信的，还有面色凝重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考量。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出声：“红家呢，这种时候你们的情报应该也公开一下吧？” 红叔德看着那人，果然是跟他们红家不对付的，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公开不公开一说。 “我们的人是把蛊弄出来，因为不在它的地盘没有过多的交手，所以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怎么没有参考意义了？”那人不满地说，“让你们的人再把蛊弄个出来，大伙儿一起上，总会把那蛊弄死！大家说是不是？” “对啊。” “确实可以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 红叔德双手抱胸看起来丝毫不在意：“那就麻烦你们自己去请人了。人就在红家，准确地说是我二哥家，一只千年狐狸，因为这次是红月要来才跟着一起来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噤声。 因为红月才一起来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那妖跟红月的父亲红叔域有关系，毕竟红月一个从没在他们这边世界有过什么值得一说的成就，只是因为继承了她妈妈外貌比较漂亮的人是不可能收服一只千年的狐狸。 在他们这一行中外貌可不值钱，因为这不能保命。 张家越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询问：“那位前辈，当真不愿意出手？” 红叔德说得相当自然：“张哥你在红家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家伙见到我可是正眼也不给一个，最后更是直接进了我二哥家，几分把握你自己能判断。” 他可没撒谎。 有人心想，这样一来只要红月出手他们不就多了一只千年狐狸作为帮手？然而这个念头又因为想到另外一件事被打消了。 红叔德和红月正在争夺红家的家主之位，让红叔德去请人那是绝对不可能，但是除了红叔德这里的人可没人跟红月有交情，就算想要巴结也没有门路。 想起红家也有纠纷的一些中间人看着红叔德，眼神复杂但都有探究。 第一次红叔德让老五跟着红月，这次是红月让那只被红叔域点化的妖跟着红叔德，看来他们红家的内斗也不简单。 再加上老五受伤红月却一点事都没有，很难不让他们觉得那是红月故意的。 所以眼前这三角梅妖怪很有可能也会在某个‘意外’中出什么事。 就在张家越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门竟然开了，本以为是还没到的人赶来，却发现是周家姐弟，所有人吃了一惊。 张家越眉头一皱：“你们怎么来了？” 周青画脸上没有笑容，原本还算不错的脸蛋因为那清冷少了几分魅力。听到张家越的询问她直接回怼：“你们张家的人在我们周家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们当然有资格来。”说着她拿出了手机，正在打开的画面竟然是这个房间，“而且，你们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想都不要想！” “房间里有监控！” 有人惊叫一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竟然被监视着。这帮能沟通阴阳两界的人竟然会栽在这小小的监控上，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不过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特殊才让他们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红叔德：“张哥，这房间可是你订的。” 张家越寒着脸：“是周青画提供的，因为她是雇主我没有任何怀疑。”这才着了道！ 周青画看大多数人已经了解是什么情况也就是进入正题：“这东西交给上边当然没不会起什么火花，但要是散播到网上再炒一下可就不一定了。”视线一一划过在座的人的脸，周青画勾起了嘴角，“你们中可是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带头封建迷信好像说不过去吧？”说这话的时候周青画竟然有些邪性，似妖非人。 张家越呵斥：“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青书上前一步：“我们想让各位帮忙解决周家的问题。我想只要在座的前辈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把事情解决。” 不管那东西到底怎没来的，就跟姐说的一样，只要杀了就好。 一家不行就两家，两家不行就三家，这么多人肯定能行！ “不用想着毁掉手机，这已经自动……” 周青画忽然一窒，手机掉落在地，她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 “姐！”周青书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 红叔德看着浑身散发黑气的周青画面色沉重，他知道是那蛊开始操控周青画了。 最重要的是，这蛊的黑气已经遍布了整个旅馆他们竟然没察觉，这蛊太强了！ 红叔德忽然暴起把周青书往外推，正如他所想那些黑气在撞到周青书的时候似乎畏惧一般避开了一些，周青书被推到门外。 “去找红月！”红叔德大吼出声。 三角梅枝丫卷住红叔德的腰把他从黑气中拉了过来，红梅妖气外泄，手脚都已经没了人形。 ———— “也就是说，你们把蛊带到了小叔他们在的旅馆？这种引狼入室方式还真是厉害。” 穿着睡衣的红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周青书，如果不是蛊能附在周青画身上，那么多道公道婆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她对周家的人真是无语了。 周青书脸上有些难堪，但他姐还被困在那满是黑气的旅馆里，现在除了找红月他也没其他办法了。 为了姐姐他低头恳请：“拜托你了。” 红月哼了一声：“等着。” 小叔也被困，她当然不能不管。 第二十三章 红月转身关门，且因为生气直接把周青书关在了门外，从她的表现来看完全没有让人进门意思，更没有丝毫待客之道。 村子里的散养在屋外的狗已经跑了过来，不过往日很凶很凶的狗却没有冲周青书狂吠，而是呜呜两声后坐在那里看着。 周青书沉默着，站在原地就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狗，全身散发的气息相当可怜。 不过他知道自己只能受着，就算他再蠢再不信这种事经历了旅馆这次他也只能信了。 不信红家的人是他，把红家给的消息告诉姐姐的是他，姐姐另找其他家的人去办事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止，甚至就跟红月说的一样，把敌人带到旅馆让所有人被困的也是他们姐弟。 不过短短几天，先是经历了大哥车祸死亡，再是世界观破碎，再到因为别人污蔑大哥而大喊大叫，然后到现在唯一依靠的姐姐也可能出事，好像一切发生都在一瞬间，好像一切又都在他面前一一展示并且放慢播放。 即便不知道未来如何周青书也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红月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南玉，没开灯，但他们都能看到彼此。她还知道水璃就在二楼，也在楼梯口，只是没有下来。 深吸一口气，红月扬起了一个笑容，厚着脸皮说：“这次要麻烦南玉前辈再陪我跑一趟了。” 南玉笑了，红月的拜托让他身心愉悦。 “好。”他的回答清脆，让人安心。 红月：“那我上去换衣服，因为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们只能现在出发。” “无妨。”对于时间他根本不在意，在意的是‘这是红月的请求’。 很快南玉又想到了一件事：“水璃就留在这里，老五受伤做不了什么，她留下来以防万一。” 红月抬头，正好对上了往下看的水妖的视线，点头：“由前辈安排。”总归只要有南玉一切就能搞定。 水璃抿嘴，最后还是应下了。 红月换好衣服后交代了水璃明天跟红以烈他们解释，并且嘱咐不要说小叔遇险，而是说需要他们的帮忙这才赶过去。 可能拖不了多久，但能拖多久就多久，等小叔出来后再跟他们解释就是最好的发展。 交代完这些，红月开着周青书开来的车带着两人往鑫诚赶去。 不久之后金盛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家开灯，那是需要早起去地里择菜的人起床工作，他们的一天从现在开始。 另一边，有红梅护着，本身实力也不差的红叔德状态还算不错。 他比较幸运，在黑气完全充斥旅馆之前跟张家越在一个位置，这也是红梅选的认为当时在场比较适合的‘队友’。 张家越紧紧握着拳头，即便他已经从张昌垌那里知道了这蛊的厉害，真真面对的时候依旧心惊。但是心惊的同时怒火依旧，他自然是恨不得杀了这蛊！ “张哥！”红叔德叫回了他，“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张家越看着被三角梅枝丫保护在里边的人：“你就忍得住这气？” 红叔德自嘲地笑了：“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这蛊我打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倒下。” 张家越眉头一皱，四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原本是抱着自己死去张家交给张昌垌的想法，现在却因为红叔德的话动摇了。 不是张昌垌能不能撑起张家的问题，而是他真的下定决心赴死了吗？ 忽然空气传来了血的味道，这黑气太过于邪门。刚刚他们明明都聚在一起现在身边却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这忽然出现的血腥味让人一凛。 有人受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来的，也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也许他们在下一刻在熟悉的人身边死去都没人察觉。 “你还有其他办法对付这蛊。” 已经动摇的心境让他有了其他的想法。如果红叔德能解决，他也能活下去。 红叔德：“红月会来。” 这个回答简单但表达的意思明确。 张家越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让周青书去找你侄女了，但这可是扳倒你的大号机会，你觉得她会来吗？” “她不会让我死在这。” 这话在张家越耳中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他猜测红月是高傲的人，想要正正当当地打败红叔德上位。 作为多年的对手张家越了解红叔德，这种事对方不屑于撒谎，所以他选择信任，站在他身边警戒。 红月三人到达地方地时候外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在维持秩序，五辆消防车已经把这里围了起来。 天已经蒙蒙亮，围观群众不少，想必整个鑫诚都知道这里发生了‘火灾’。 是的，这黑气已经是普通人都能看到的程度，红月和南玉都明白一件事——周青画是这蛊复仇的最后一个人。 比起普通的火灾又有点不一样，这五层旅馆‘浓烟滚滚’却看不到一丝明火，所有玻璃上都没有映照出火的颜色。 最重要的是，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管是火烧东西发出的声响还是人的叫喊呼救，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记得你是红月，一直跟着红大姐的那个娃。” 红月看向凑过来的人，眼熟，但她不知道是谁，奶奶从不把自己正式介绍给她的姐妹。 不需要红月回应，这道婆就解释了起来：“我是应邀过来的，不过来得晚。老了，行动不便嘛，倒没想到先来的人会遭遇这样的事。” “你报的警？” “这倒不是。”她扬了扬下巴示意看向另外一边，“我是腿脚不利索晚了，有些人腿脚好好的却也晚了。不过报警也好，免得最后不好收场。” 现在网络发达，这种情况不尽早控制可是会闹很大的。 这道婆左看右看，最后压低了声音：“红大姐说过你很厉害，我也知道你身边的妖很强。但是闺女，我劝你一句，周家的事最好不要掺和。” 红月这时候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腿脚‘不利索’了。 这是个‘明白人’。 第二十四章 说话再小声站在她身边的周青书也听到了，黑着脸，然而他不好发作。 道婆自然也知道这是谁，不过是因为红大姐往日很疼红月，她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这才过来。现在提醒了，到底还要不要掺和也是红月自己的决定，所以她离开了。 周青书似乎害怕红月会退缩：“我们进去吧，时间越久我姐越危险。” 红玉和南玉在看到这冒出来的黑气的时候就知道他姐姐周青画应该已经死了。 “我先说明，你姐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她不是温柔的人，尤其是对周家的人。 周青书微微抿嘴，脸上是倔强，那就是不信的表情。 红月：“周家就剩你一个人，虽然你身份特殊可能不会死，但进去有什么危险也是不能保证的。我进去主要是救我小叔，在这种情况下我劝你最好不要跟着进去。” 说完她对南玉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出发了。 周青书跟了上去，红月停下：“如果你跟其他人同时遇到危险我会先救其他人。” 比起身上都是功德的周青书其他人更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她会先救其他人，这是她需要说明的情况。 周青书：“没问题。” 他一定要进去。 红月带着南玉去了‘不利索’的另外两个道公那里，表明了身份，直接说要进去。 那两道公多看了红月几眼，心想传说中的美人胚子果然名不虚传。 其中一个人说：“你可得想好了，这情况我们都没有把握。”他只当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红月应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 另外一个道公一看稍微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带着人绕到了一边，那里围着两辆消防车，位置也正好能挡住普通人的视线，还能直接进旅馆的后门，从那里进去刚好。 红月带着南玉进去，周青书紧随其后。 刚踏入旅馆，红月和南玉就停了下来，周青书差点就撞了上去，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往前看的人。 已经摘下眼镜泛红的眼睛能透过黑气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红月最终只是叹息：“走吧。” 南玉伸出手：“别走散了。” 红月想了想，最后拉住了他的衣袖。 周青书一看连忙拉住南玉身后的衣服，南玉看了眼，他厚着脸皮没松开。 他们继续往前走，周青书被什么东西绊到一个踉跄，这次是直接撞到了南玉背上。定神一看，周青书尖叫着跳起来抱住南玉，南玉脸更黑了。 那是南玉和红月刚刚看到的尸体，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长长的直到锁骨，根本不是普通人舌头能有的长度。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血从眼角开始流下落在地上汇集成了一大滩，明明没声音耳边却好像能听到鲜血滴落时候的滴答声。 重要的是，血还在滴。 “他……他他他……”周青书吓到结巴。 南玉忍无可忍把人甩了出去，皱着眉头拍着被他碰过的地方，一脸嫌弃。 被甩出去的周青书第一时间回来，揪住了红月的衣角，顶着南玉杀人的视线死都不松开。 “他……”有了抓的地方就是有了一丝安全感，周青书又出声了。 “死了。”红月打断了他，“之所以还在流血是蛊在作怪，人确确实实死了。”她再次劝说，“你现在离开还不算晚，从那里走出去就是。” 蛊是拦不住他的。 “我不走！”周青书梗着脖子拒绝了。 南玉哼了一声：“胆小鬼。”这次由他开路，反手拉着红月就往楼上走。 红月微愣，用力挣了一下竟然是挣不开。 于是南玉拉着红月，红月身后坠着个哆哆嗦嗦的周青书，奇怪的三人组上了楼。 楼梯上都是血迹，地上，扶手上，墙上，甚至还看到了头顶的楼梯也有血。很难想象这些血迹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又是什么样惨烈的战斗才会造成了这样的场景。 最重要的是，这些血不可能是一个人的，那么其他人在哪里？ 受伤了？还是死在了哪个角落？ 红月的脸色渐沉，害怕小叔也会出什么意外，这让她加快了脚步。 到了二楼南玉停了下来，他直接挡住了去通道没让红玉去探查，甚至连视线都给她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红月下意识偏头看去，背对着她的南玉却是移了半步再次挡住了她视线。 “我只是想起你应该能感应到红梅。”南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红梅不会违背你的命令，除非红叔德自己让红梅离开，否则他们就是在一起的。” 红月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找到红梅就能找到小叔。 想到这红月闭上眼开始感应红梅的妖力。 名字是她取的，爸爸妈妈不在她就是红梅唯一的主人，在一定范围内她能感应红梅的存在。而这个旅馆正好就是这个范围内。 如果是普通的道公道婆，在这样的黑气内灵气的感应早就失灵，但红月不同，她的眼睛不仅仅能看穿这黑气看到真实情况，更能感应到某些特定的气。 红梅的妖力她是熟悉的，所以很快就定位了。 “找到了。”红月心中一喜，睁开眼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南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了，两个人的距离过近，这让红月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周青书嗷了一声，这叫声不是一般的惨。 红月收回脚强装镇定并且埋怨：“你靠那么近干嘛！” 因为害怕自己会一个人再碰到像楼下那样的尸体所以紧紧跟着死死拽着红月衣服的周青书不敢出声。 南玉把话题拉了回来：“在哪？” “三楼，就这边的角落。”红月指了位置，“我们赶紧上去吧！” 南玉点头。 这次是相对比较兴奋的红月带路，南玉断后，被夹在中间的周青书忽然安全感爆棚，这时候什么都不怕了。 拐弯的时候红月瞥了一眼二楼走道，肠子，碎肉，断肢，血迹。仅仅是走道就有这样的惨状，想也知道二楼应该是主战场。 她还真谢谢南玉拦下她，要是在二楼仔细查看她可能就没法‘心平气和’地找小叔了。 第二十五章 他们直接上楼，周青书说自己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你跑下去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红月觉得可能会有点线索。 可惜她太乐观了，那个时候的周青书已经发懵，眼前只有黑气，是按记忆摸索出去的，什么都没有注意。 红月一听也就没再说什么。 感觉自己相当没用的周青书还是想提供一些情报：“你说的那个位置就是他们开会的位置，你叔叔应该一直没离开房间。” “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想想二楼的惨烈，他小叔要是安稳地呆着自然最好。 忽然，红月停下了。 这停下相当突然，就跟刚刚南玉忽然停下一样。 好在周青书收住了，没撞上去。 担任同时抬头看着这楼梯，周青书眼中满是迷茫，红月和南玉却满是凝重。 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周青书虽然满是疑惑却不敢出声。 红月长吁一口气：“果然没那么简单。” 南玉：“好歹是蛊，有自己的能力也是正常的。”他越过周青书牵起了红月的手，“来。” 红月这次没有挣扎，因为她确实没辙。 忽然间变成垫后的周青书打了个寒颤，他哆哆嗦嗦地问：“出什么事了？” 红月跟着南玉的步伐，不过还是好心解释：“我们刚刚已经转了两次弯，按理说应该到三楼了。但是这里没有走廊，是无尽向上的楼梯。” 中途没有走道，血迹也已经消失，抬头看上去就是无尽的阶梯，看不到终点。 这样的阶梯红月听说过，他们不能停下必须继续前进，否则将会被楼梯吞噬成为铸造楼梯的一部分。而破解的方法也只有上去，直到找到‘尽头’，或者等待敌人露出破赞。 蛊会发起攻击吗？ 红月觉得会的，毕竟这里有一个周家人。就算这个周家人身上功德再多再不好对付，仇人就在眼前刚出生不久的蛊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又转了三次弯，三人从干干净净的旅馆楼梯进入了血迹斑驳的老教学楼楼梯。 扶手已经褪去了光滑变成了黑色，甚至黑色也褪去了光彩，露出了暗淡的金属颜色。上边又一个个的洞，那是磨损的证明。 而他们脚下，水泥阶梯上有着血。 鲜红色的鲜血，暗红的沉血，看起来就好像不同时间重复地点发生了不止一起的命案。 红月再次看到了内脏和肢体，那破碎的肢体毛茸茸的，尸体和内脏已经生蛆，蓝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却依旧瞪得老大，配合那不停蠕动的蛆看起来相当恶心。 距离够近的时候周青书终于也看见了，这次直接吓得失声，啊啊啊的竟是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甚至放开了一直视为救命稻草从中得到安全感的红月的衣服，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他一个不稳只能扶着破破烂烂的扶手，感觉到一阵粘稠的他看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抓到的是一幅新鲜的，血淋淋的内脏。 肠子甚至已经穿过他手指的缝隙，一双棕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瞪着他。 “啊——！”他的尖叫声终于冲破了恐惧的阻碍响彻楼梯回廊。 南玉和红月回头就看到周青书已经靠在了看不见的墙上，手中挂着的是橘猫的内脏，他已经被吓蒙了，好像自己见到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当然，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可怕。 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其中不简单。 南玉：“上来！” 他的话把周青书的混呵了回来，定神的周青书连忙甩手快步跑了上去，在两人身边站定。 他想再次抓住他们的的，但更像摆脱手中粘着让他恐惧的内脏，然而他发现怎么都甩不掉。 南玉五指化爪，刷一下就把他手上的东西弄掉了。 边擦着手指边看着眼前的人，南玉似笑非笑。 红月：“看不出来，你竟然吃猫。” 虽然内脏被弄掉但手上依旧残留着血迹的周青书猛地抬头：“你胡说什么！我可是最喜欢小动物的，在学校的时候可是跟着同学去做过好几次义工的！” 红月脸上是嘲弄的笑容：“你知道为什么你身上那么多功德这东西还能黏上你吗？” 奇异的，周青书现在的脑子竟然转的很快，知道了红月的意识。 红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肯定：“因为你吃了它的肉，所以它能黏上你。”红月和南玉一样认定了眼前这个功德加身的家伙不过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才在他们面前撒谎，所以毫不留情地打击，“注意到那橘猫地尸体了吗？内脏被掏空，一块块只有拇指那么大的肉，爪子被砍成了七八段分开的时候根本看不出那是猫爪，甚至是脑袋也稀巴烂。如果不是有完整的皮毛根本连接不起来。” “哦对。”好像觉得这打击不够红月继续补刀，“如果我没猜错它是活着的时候被剥了皮，眼珠子是被生生剜出来的，这才成那个样子。老实说就算是吃猫吃够的人也没你们这么狠的。” “不可能！”周青书尖叫着反驳，“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他那不可置信的脸和眼中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南玉捏了捏她的手：“走吧。”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红月停下，觉得还是不要在这家伙这里浪费时间比较好。 一人一妖继续往上。 他们是上去了，跑到他们身边寻求安全感的周青书却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他脑袋晕乎乎的，耳边嗡嗡响根本没法思考。 他也想跟上去，然而不仅仅是脚抬不起来，在看向红月和南玉的时候竟是一阵晕眩好像要倒下一下。 她说的是真的。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后就再也没法散去，并且周青书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认为这就是事实。 他再次看向了扶手处，那只橘猫依旧在那里，毛皮光滑，生前以前有主人精心照料。 忽然一晃神，那皮毛却消失无踪，徒留一块块碎肉没了支撑开始崩裂掉落。 正如红月所说，那些碎肉细小得根本看不出原型。 周青书瘫倒在地干呕了起来——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第二十六章 周青书跟了上去，步伐加快，似乎害怕被丢下，也像要追上去解释什么，脸上的表情迫切而惊恐。 往上的楼梯依旧有着让周青书倍感不适的东西，这短短的八节阶梯就好像是小动物们的地狱，随处可见的是他们被残忍对待后惨烈的尸体。 他依旧没法看穿黑气，只有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些东西，以至于被吓得差点心梗猝死。 不知道是身上的功德护佑还是心中的执念太强，每次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周青书都顶住了。 他终于来到了红月和南玉身边。 两人看着他，眼中是同样的平静，也可以说是冷漠，不过也没有出声驱赶。 周青书不敢再看他们，也不敢伸出手去拉人，毕竟他手上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刺眼，只是在红月和南玉再次出发的时候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许久，上了一层又一层，然而每一层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死状惨烈的动物们。 猫，狗，老鼠，貂，松鼠，小鸟，壁虎等等，甚至一些红月不常见的动物也能看到尸体，虽然走了一层又一层却是每具尸体都不一样。 当看到一具白色狐狸尸体的时候红月停下了，有些担心地看着身边的人。 南玉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轻轻说一声：“没事。”动物的世界比人类更讲究弱肉强食，南玉更是看过无数的尸体的各种惨状，现在即便是同族也没法引起他内心的波澜。 “我认得它。”一直不吭声的周青书忽然出声了，原本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有了这个口子似乎一切都能说出来。 “我姐有一个小小的包包，就是它的皮毛做的。” 他的话让红月和南玉都看了过去。 周青书深吸一口气，他能闻到这里的血腥味，也能闻到那些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些味道让人作呕，也让周青书真正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不仅仅是那只狐狸，最开始的那只猫……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小动物，不少我都见过。有的是邻居家丢的，有些是学校的，还有些……”他看了红月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有些是我姐工作单位附近的。” 红月和南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突破口来了。 周青书低着头，继续说：“那只橘猫……” 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当时挂在周青书手上的那只。 “那是学校的流浪猫，我喂过几次，不怕人。有一次姐姐来看我也跟着一起喂过。” “第二天我姐送来了煲好的不知道什么肉地汤，也是从那天开始那只橘猫就不见了。” 周青书自嘲地笑了：“现在知道去哪里了。” 红月有些惊讶，难道这个周青书真的就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喂了猫肉？ 但是他身上的那些黑是怎么回事？周青墨和周青画如同婴儿一般纯白的纸张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知情，他怎么能给他们挡下那么多的灾祸报应？ 周青书：“也许在不经意间，也许是因为我的视而不见，我伤害了这些生命。并且一直觉得对它们下手的侩子手是世界上最好的法医，人民的英雄。” 说到这的时候周青书恍惚了一下，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侩子手这个词，并且是在知道这个词指代的是谁的情况下。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吹散了他们眼前的黑气，那阻挡周青书视线的黑气消失无踪，原本只能凑近才看清楚的惨状血淋淋地瘫在他面前。 血腥味，腐臭味，肢体，内脏，白骨，眼珠子，就好像想让他记住这一切一般清晰无比。 这场景终将烙印在周青书的脑海里。 最后周青书还是曾受不住了，一个晃神，整个人眼前一黑，哐地一声脑袋撞到了墙上。 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等等，墙？ 周青书连忙看着四周，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旅馆楼梯，现在他靠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墙上有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低着头，手掌手指干干净净，哪里还有血迹。 然而他知道摸到那只橘猫的触感永远不会消失。 红月：“走吧，继续往上。” 那个无限往上的楼梯果然是蛊的把戏，如果不是周青书的觉悟他们可能会被困很久，如果出不来他们可能也就一直被困在这一个阶梯上。 南玉：“这蛊比想想中的厉害，要小心。” “嗯，没事。”红月回头看了眼气息已经完全变了的周青书，“事情跟我们本就无关，只要不轻举妄动就没关系。” 听到这话的周青书沉默不语。 这次他们到了三楼，然而走进去的时候却换了场景，这根本不是旅馆，而是一间办公室。 “是大哥的办公室。” 周青书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推门声，门口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周青墨，周青墨身后是一抽一抽小声哭着的七八岁男孩以及男孩的家属。 “他是小星，大哥的病人，大哥医术高超名声在外。都说他留在鑫诚屈才但大哥还是想着回馈鑫诚的父老乡亲一直没走，也因为这样不少人慕名而来。”说这话得时候周青书脸上满是骄傲，明显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而自豪。 红月看着他，不发表任何意见。 南玉也看着，并不准备说什么。 被两人看着得周青书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一声进入正题：“小星是他奶奶带过来的，大哥开了药身体好了不少，不过根治有些麻烦，所以过一段时间就得过来一趟。”说到这周青书有些难过，“后来有一次小星来了鑫诚后乱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山上，被野兽……死了。” 红月和南玉对视一眼，没说话。 三人就这么看着办公室里周青墨耐心地哄着哭泣的小星，温柔地给他说着一些话，还让他乖乖听话，甚至亲自拿了杯子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小星的家长电话响了，电话铃声在办公室里格外响亮，甚至有些刺耳。 男人不好意思地道歉，拿着电话出去了。 周青墨只是笑笑，看着他关上门，又伸手摸了摸小星的脑袋。 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颗好像是薄荷糖一样的东西，撕开包装给小星吃了下去。 “在这里乖乖等爸爸回来。” 吃着糖果的小星开心地点头。 这次不仅仅是红月和南玉，周青书也看到了。 小星吃下去的糖果上附着着诡异的黑气。 周青书脸色煞白。 第二十七章 有了之前楼梯的遭遇，这颗糖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周青书心目中的人民英雄周青画是侩子手，那让他自豪的大哥又是什么呢？ 周青书不知道纸张的存在，也信任着自己的大哥，即便是现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也有了动摇却还是倔强地不想相信。 “也许大哥根本不知道。”他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红月确实是坏心眼，也不怎么留情面更不会心疼人。她直接问：“据我所知鑫诚附近高山上没有什么巨型猛兽，就算是猴子也是在远离镇上一二十里的山里才曾经出现过。” 一个小孩不可能自己跑那么远，更何况周青书知道小星出事的地方其实不远。 周青书记得那次的事，因为法医的缺乏，尸检最后是他姐周青画进行的，他没有看过报告却听到他姐说的话。 “直接咬断了脖子，甚至连喉咙都被撕扯出来了。不过那野兽只吃了心脏和肝，其他东西都没动。如果不是脖子上的咬痕和肚子上被爪子撕出来的伤口我都怀疑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在进行非法器官买卖了。” “别在青书面前说这些！” 周青书还记得当时大哥呵斥了大姐，大姐只是不在意地耸肩，不过也就没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打破周青书最后一丝幻想的自然不是红月，她还没有那么大地本事重现当年地场景，能重现那场景的只有蛊，也就是被撕裂成为碎片的小孩的纸张的一部分。 房间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看得人莫名。 “那孩子太小，太过于可怕的场景他并不想记得，所以重现的场景才会这样。”南玉看出了红月的疑惑小声地解释，这解释一旁地周青书当然也听到了。 很快画面又有了变动，就好像修好的电视机，一切又清晰了起来。 不用南玉解释红月也知道这应该是执念，这执念足够让这孩子愿意化身为蛊的一部分向周家复仇。 这次也是医院，红月猜测应该是鑫诚医院，只不过从办公室换成了病房，作为名医周青墨身兼数职，在这个小小的医院他可不仅仅是儿科医生。 周青墨拿着病例本询问病床上的人，又做了一些检查，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病床上也是个孩子，面色苍白不过精神不错，得到了周青墨一句‘恢复的不错’的结论。 这话一出紧张地守在一边的家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断过。 “周医生。”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传来，不仅仅是周青墨，病房里的人也看了过去。 声音的主人应该长得不错，因为病房里孩子的父亲看痴了，最后还是他妻子生气地给了他一肘子才回过神来。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他们看不到脸，只是看到那个人穿着漂亮的裙子身材姣好，就是可惜了那张脸模糊不清。 “苏小姐。”周青墨应了一声，然后对病人家属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不舒服吗？这边谈。”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即便红月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却知道她是在笑着。 “嗯，不出意外应该是怀上了，所以过来找周医生。” 果然是怀孕了。红月只有这个想法。 周青墨笑了：“恭喜恭喜。” 他脸上的笑容不做假，是真的在恭喜眼前的人。 他们一起走了，应该是要去办公室，然而他们这里的场景却没有变换。 三人摒住了呼吸就想听到楼道外走着的两人交谈着什么。 “还得谢谢周医生的药。” 他们听到周青墨笑了：“那是苏小姐药方的功劳。” “药方大概还需要改进，单吃那两样东西是会腻的。” 轰！ 惊天之雷在周青书耳边炸开，好像已经砸到了他，整个人都懵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茫然，无措，更是无助地看着红月，想从她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却从红月的表情那里明白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次周青书真的晕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走道，再看着地上昏迷的周青书，南玉沉默了。 周青书晕过去那个‘突破口’也就关闭，他们回到了走道的位置。 红月：“红梅就在里边，不过这蛊明显是要把一切真相展现在周青书面前，我们是进不去。” 南玉：“还有一个办法，把这里暴力破坏。这只蛊虽然强但并不是我的对手，破坏了旅馆的结构我就能压制他。” 这并不是不行，但是红月却迟疑了。 南玉：“你想让周青书知道真相。” 垂眸，红月并不回答。 南玉：“我知道了。” 不是让周青书知道真相，她真正的愿望是想要这蛊的控诉有展示出来的机会。 不管周家用什么办法把一切罪孽推到周青书身上，周青书不知道这些罪孽已经是事实，但是他挡住了周家本应该早就降临的灾难，让手上沾满鲜血的周青墨和周青画‘洗白’得如同白纸一样也是事实。 周青书不是持刀人，但他是那把被坏人紧紧握在手里的刀。 得到了不知名的契机，他们制造的罪孽成了蛊，可是这百年难遇的蛊却依旧破不了周青书的功德之身。 在杀掉他们的仇人后就只剩下周青书这把凶器。 无助，无措，茫然，怨恨等等情绪糅杂在这蛊里，可悲的是他们最后能做的只有控诉。 他们要把真相一一展现出来，用来控诉周青书的助纣为虐——即便周青书可能是真‘无辜’。 对于红月来说无论是这蛊还是周青书都是‘陌生人’，在选择的时候自然顺着自己的感情。 她偏向了那蛊，即便这蛊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她也依旧想让这蛊完成它的事。 “二楼，没有看到小叔吧？”红月缓缓出声。 她再次进行确认，红梅的妖气就在这里，那就得看看二楼有没有小叔的……遗体了。 “没有。”南玉给了肯定的回答。 红月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只要小叔跟红梅在一起，应该暂时没关系。 她伸出脚踢了踢地上的人：“不过还是不能拖太久，得把他弄醒。” 第二十八章 红月当然没能把人踢醒，她用的力道不大，也没指望自己能用物理手段把人弄醒。 最后她看向了南玉：“你能变出水吗？” 南玉有些无奈：“你知道妖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变出东西来的。”他当然不行，如果是水璃在这里倒是可以。 红月一听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着周青书，想着怎么个物理手段比较适合。 不需要她多想，南玉主动做了这个恶人，周青书怪叫一声醒了过来。 红月看着他额头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怎么没想到在伤口上弄个物理伤害可能更容易把人弄醒呢？果然因为她在人类中长大而不是在妖堆里成长才没想到这么简单又刺激的方法？ 周青书捂着自己的额头眼中有着泪水，水汪汪的眼睛配着他那张书生脸显得分外无辜，如果在场的不是红月和南玉大概都要心疼起来了。 红月扬了扬下巴：“赶紧起来，没有你我们可进行不下去。” 因为疼还懵着的周青书听到这话清醒了过来，默默起身。 他看向走道的那头，他明白需要再次走进去，他知道走进去可能会看到大哥的罪行，甚至是更多的，更让他无法接受的罪行。 周青书：“那个女人，是什么？” “嗯？哦，她啊。”红月知道他说的是跟周青墨交谈的那个怀了孕的女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妖。就算不是妖，用那种方法怀了孩子也变成妖了。” 跟植物动物还有无生命的东西修炼后能化形一样，如果人产生了邪念或者做了恶事也有可能成为妖。 吃了小孩子的心脏和肝脏以达到怀孕的目的，这样的事足够让一个人妖魔化。 所以不管那个女人曾经到底是不是人，在怀孕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妖。 “大哥……”原本还准备说什么的周青书忽然停下，“算了，进去吧。” 他还想辩解大哥可能是被妖蛊惑了，但是又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进去把事实真相揭开，这才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也是他能了解他所不知道的大哥的唯一办法。 他们再次进去了，进去后依旧不是旅馆，这次却也不再是医院。 这是周家，周家的院子。 明显的周青书也是惊讶，他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自己家。 不想让这家伙再次晕过去的红月‘好心’提醒：“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青书一僵，也明白了。 出现他家只有一个可能，在他家，他不知道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 周青墨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抱着一个婴儿，不知道是难受还是饿了，婴儿在不停地哭。 原本还比较平静的红月在看到婴儿的那一瞬间脸色变了。 南玉微微偏头，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红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纯白的纸张她是知道的，她知道这蛊里混着婴儿的纸张碎片，但她没想到会亲眼见到。 她其实不想看，因为她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虐待才会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最后自愿献身成为蛊的一部分。 但是她已经决定不阻止这蛊对周青书控诉，只能看下去。 周青墨现在的表情跟在医院完全不同，不仅仅是表情不同，年龄也不一样，现在的周青墨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这好像是还没到周家的时候。”周青书竟然出声了，而且语气平稳。 “所以从我没有来到周家就已经开始了吗？” 他这话包含的情绪让人无法解读。 他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才让周青墨和周青画走上那样的道路？还是其他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 他们在这里交谈，影像还在继续。 明明是婴儿，应该未记事，但呈现出来的景象却异常清晰。 他们看到周青墨脸上有了不耐烦，似乎被小孩的哭声吵地心烦了，敷衍地哄了哄。 当然没成功，这孩子依旧在哭。 “别哭了！”周青墨呵斥了一声，不过最后却是笑了，“我在干嘛，就这么个孩子而已懂什么？” 他抱着孩子来到了院子旁边小房间，拿着钥匙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红月他们也过去了，跟在病房不一样，他们这次能跟上去。 房间是小砖搭建起来的，上边盖着的是吕瓦，准确地说是雨棚，不得不说环境挺差的。 最重要的是采光不好，大白天也需要开灯，不过也因为开灯让他们看到了储物间里的东西。 那里有两个货架，还有桌椅，那用木头做的挂衣架上还挂着一件白大褂。 周青墨随意把孩子放在桌子上，他拿起衣架上的白大褂穿了起来。 此时的他脸上是笑容，而且是相当满足的笑容。 “他不会是在拿这孩子做练习吧？”红月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在学习的时候都需要练手，但他们大多数都是同学之间相互练手，而解剖一类的课程需要的大体老师是珍贵并且值得尊敬的存在。 而现在，周青墨竟然要拿一个婴儿来练手？还是活的？ 周青书：“应该不会吧。”他给的理由还算合理，“这里没有……手术刀。” 说得也对，红月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坏了。 然而事实证明红月和周青书还是太天真了，这里确实没有手术刀，但有人可以送来手术刀。 就在周青墨拿着婴儿练习扎针的时候门被从外边打开了。 进来的人看不到脸，只能看出是一个女人，从体型上看跟在病房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 因为脸看不清，他们不知道是这个女人身材保持得好还是对方本身就是妖身材才没有走样。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不简单，早就跟周青墨狼狈为奸。 红月他们三人就那么看着，看着女人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手术刀摊开在一旁，周青墨拿起手术刀就跟在学校里解剖小白鼠一样对那婴儿下刀了。 没有麻醉，没有准备，什么都不懂得婴儿被开膛破肚，发出了刺耳的啼哭声。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来说那啼哭声只代表一个意思——疼。 第二十九章 红月从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还看得这么仔细，更没想到周青墨会变态到在解剖的时候还会露出笑容的程度。 他脸上的笑和婴儿的哭是一个可怕的反差，更可怕的是他渐渐发出了笑声，而婴儿的哭声却渐渐衰弱最后完全消失，整个小房间里就剩下他那开心得诡异的笑。 那个一直看不到脸坐在旁边观看的女人这个时候说话了：“虽然我知道你足够疯狂但也没想到你竟然能疯狂到这个地步。” 周青墨微微抬眼：“还想不想吃了？” 他的话让红月心中一跳，女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那不好的猜想。 “如果我说不想你会不给我吗？” “当然不会。”周青墨露出了笑容，“毕竟还得你处理，不是吗？” 处理？处理什么？还能处理什么？ 如果这个女人是妖，尸体这种东西难道妖还处理不了的吗？更何况这是专门吃小孩子心肝的妖！ 红月捂着嘴要吐了，南玉拍着她的背，沉默地看着。 周青书紧紧抿着嘴，盯着脸上有着跟往日不同的笑容的大哥，好像要把对方瞪出花来一样。 他想仔细看看，想看看这个人跟自己大哥有哪里不同，想看看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化成了大哥。 然而他没有看出其他。 这个大哥确实跟他记忆中的大哥不一样，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大哥。 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化成大哥，而是他的大哥本身就是妖魔鬼怪。 婴儿死后周青墨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不如说他的事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他把婴儿的心脏和肝脏取出，这两样东西是答应给女人的，他只是取出后放到了女人面前的餐盘上就没有再看一眼。 女人也没有丝毫客气，直接用手抓起了血淋淋的肝脏就咬了起来。 伴随她咀嚼的声音的是周青墨割开婴儿身体每一个部分的切割声响。 红月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婴儿会有这么强的执念成为蛊的一部分，因为周青墨不放过婴儿其他任何器官，任何部件，精细得如同对待一件千年难遇的珍品，每一处都要解剖干净。 他这纯白的纸张甚至不是在跟其他冤魂厮杀的时候碎裂，而是这个时候就被切割碎裂成了无数片。 红月紧紧抓着南玉的手肘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那嘶吼声发出，最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是：“带我去找小叔。” 她没有办法越过蛊的障碍但南玉一定有办法，她想让这蛊控诉成功的同时把小叔救出来，南玉肯定也能办到。 南玉嗯了一声，看也不看盯着那画面出神的周青书带着红月出去了。 前边说过周青书是突破口，只有周青书出现的地方才会有突破点。然而要破开这个蛊趁虚而入其实不是不可能，那就是在周青书引出突破口后从另外一个地方强行突破。 妖怕什么？怕更强大的妖。 作恶的妖怕什么？怕能够收服他们的中间人，以及正道之光——功德。 这也是周家积攒的怨气长期浸染不了周家的原因，周青书身上的功德是他们畏惧的存在。 南玉是妖，但是他身上有着无上功德。 出了储物间他们就在三楼的走道，眼前还是那黑气，周青书已经不见踪影，看来是完全没有跟出来的意思。 南玉只是微微抬眼：“我只是救人，不伤你。” 黑气涌动，翻腾的黑气就如同压在城墙上的黑云，明明是无实体的东西那气势却好像能把城墙摧毁一般可怕。 南玉伸出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色的光芒在他手指出现，明明应该是刺眼的东西却让红月感觉异常亲切柔和。 蛊的惨叫声响了起来，那惨叫声在他们耳边回响，刺得耳朵一阵一阵的。 红月撇开眼不去看那翻腾的黑气，她当然知道那是因为蛊太疼了，更知道对方再不妥协可能就会被南玉所释放的功德之力灼烧最后灰飞烟灭。 她早就看出了南玉的不一般，这是已经得道的妖，跟普通的妖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南玉看出了她的不舒坦，用一种无喜无悲的语气说：“就算你想救下它也是没办法的。对周家可以说是报仇，对其他中间人它却犯下了杀孽，那么多的中间人代表的也是这附近那么多城镇的中间人家族，即便它现在逃出去了也会被追杀，这是无解的仇恨。” 想到二楼死去的人红月眉头一皱，她没说什么。 南玉没有得到回应，语气柔和了一些安慰了她：“你也不要觉得那是你的责任，这蛊是在仇恨中诞生，原本就是为了复仇活着。谁也不能保证在杀光周家的人后它会不会去袭击普通人。死在这个旅馆里的人要么实力不济要么就是他们的命。” 这话让红月的心情更不好了。 命这东西，捉摸不透，太让人不爽了。 南玉手中的金色光芒持续扩大：“只有足够强，在规则的允许下行事，一切的一切才会有生机。这不仅仅是妖和修士们的生存法则，也是普通人的生存之道。” 在这更为可怕的光芒之下蛊终于熬不住了，知道他们的目的的蛊妥协地打开了一跳道路，那正是同往三角梅红梅地路。 他们看到了化成实体的红梅，巨大的花枝包裹成球，那形态看起来不仅仅是包裹她自己的根系，里边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小叔！”红月跑了过去，在她的叫唤声中三角梅枝丫动了动，从里边抽出了一支比较艳丽的花朵‘看’着来人，似乎是在确认来人的真实性。 红月一怔，随之想到了他们一路看到的那些幻境也就明白了这蛊肯定用幻境骗过红梅他们，这才让红梅有这样的反应。 好在有一点不管是什么强大的妖都无法伪装的。 红月用自己的灵力连接了红梅身上的契，那是她作为主人的证明。 在她爸爸红叔域死后还能再连接红梅身上的契的只有她一个。 红梅感觉到了，都抖了抖枝丫打开了整个球体，里边赫然是被包裹着的红叔德和张家越。 他们身上都有伤，精神萎靡，看起来伤得不轻。 南玉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他每踏出一步周边地黑气就散开得更光了，三楼的部分情况也就暴露了出来。 虽然不比二楼，但三楼也是一个战场。 第三十章 “小叔。”红月上前把打着寒颤的小叔扶了起来。 红叔德搓着手臂，明明是大夏天他看上去却相当冷，好像不小心掉进了零下十几度的寒潭里，整个人打着哆嗦。 南玉走了过去，只是站在那里，他所到之处黑气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红梅这时候也起身化成了人形，张家越一个不注意直接倒地脑袋磕在了墙上，不过这一磕倒是把他给磕醒了。 红月一顿，眼镜戴了起来。 张家越用自己满是细小伤口的手揉着脑袋，一边打量着红月。心想这丫头还真厉害，因为有自己这个外人在这关心红叔德的样子就跟真的一样，这要是不知道他们在争红家家主之位的人看到肯定以为他们是相亲相爱相互关怀的好家人。 “小叔，我先带你出去。”红月看这情况也无从下手，她并没有正统学习过，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应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人带出旅馆，带出蛊的地盘。 “其他人……”红叔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想询问其他人的情况却因为余光看到因为避开南玉而露出的情景噤声了。 张家越也发现了，作为主持这次会议的人他心情复杂。 不知道有多少人活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了。 即便这些人来这里都有各自的目的但他们确实是他召集来的，他们的死亡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红月垂眸：“我先带你出去。”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小叔，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在盛怒中的蛊的手下单凭她自己是救不了那些人的。 红叔德紧紧抓着红月的手：“还有人活着吗？” “有。”作为能看穿黑气的人红月自然看到三楼还有其他人活着。 红叔德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到了南玉身上，这个说过不会求仇人的道公最终还是露出了挣扎。 不过祈求的话依旧没有说出口红月却摇头了。 小叔红梅还有张家越已经是例外，这是迫于南玉的威压才让蛊妥协。红月猜只要周青书不给这蛊满意的反应这蛊就不会放走已经到手的‘人质’。 红叔德没有深究，只是深吸一口气：“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好歹是同行，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抛下还活着的人！” 张家越眼中闪过了挣扎，最后是释然了：“红老弟，你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红叔德诧异地看着他。 张家越笑了，扶着墙站了起来，因为还有些晕他晃了晃脑袋，不过话语却相当清晰：“我可是抱着跟这怪物同归于尽的念头来的，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然刚诞生不久但蛊感觉到了张家越话语里的威胁，黑气再次翻腾了起来。 红叔德：“你说什么呢！红家可是还有红月，你要是不在了张家指望谁？”他放开了搀扶自己的红月，“而且，我怎么能向这怪物低头！” 这一瞬间红月茫然了。 她虽然是红家的人，但是她对于红家的业务知道的不多，对于红家和其他家的人际关系懂的也没有红以烈多。 就好像现在，她明明记得红家跟张家是敌对关系，对方可是来到自己家里看笑话还想落井下石的，但为什么现在小叔跟对方就好像过命交情的同伴一样？ 红月自然不知道三楼发生的一切，先是红叔德跟红梅庇护张家越，后来张家越又拿了宝贝庇护两人。别看红月看到的是红梅用本体保护他们两个，其实他们三人都在张家越法宝的庇护之下，不然以红梅的修为早就被蛊攻破。 也正是这样的情况让红叔德和张家越之间成了真正的朋友。 就在这时候红梅忽然出声了：“小主人，红梅想报仇。” 红月意外地看着她，又看看一脸坚定的小叔和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张家越。 扶额，算了，试一试吧。 她看向了南玉，稍微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 南玉却从她的脸上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用她开口请求，他可以直接完成她的心愿。 “其他活着的人我要带走。”南玉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这次甚至没有再放功德之力威胁。 他的话惹怒了蛊，黑色的雾气化身巨大的骷髅头，最后这骷髅竟然冲他们发出了呜呜呜的鬼叫声。那是气流吹过头骨发出的独特声响。 红月：“你是真想动手？” 红叔德：“拼了我这把老命我也要把你灭了！” “最多不过是黄泉路上走一遭！”张家越上前两步竟是挡在了红月身前。这是红叔德的选择，那他也会依了他的意保护红月不让她在这里出事。 红梅手脚已经化成了无数三角梅枝丫，战斗蓄势待发。 红月深吸一口气，她并不想打架，但需要的时候她也不会退缩。 就在这个时候南玉再次出声了：“你的执念只有周青书，其他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质。现在跟我们战斗松懈了周青书那边是你得不偿失。” 红月连忙帮腔：“少造一些杀孽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我已经杀了很多人。”出乎所有人意料，这蛊竟然回应了。 骷髅头消散，最后成了一个七八岁小孩骨架的模样。那空洞洞的眼眶就这么‘看着’他们，明明应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竟然让他们感觉到了历经千帆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淡漠和沉寂。 红月歪头：“债多不压身？” 似乎没想到红月会给这样的形容，骨架明显愣了一下，最后点头了。 红月：“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就跟你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会有更多人来讨债一样。” “我不在意。”骨架说，“只要能实现我的愿望，杀光鑫诚的人我都无所谓。” 红月却是笑了：“包括你的父母？” 明显能感觉到气氛僵持住了。 红月继续：“包括你的朋友伙伴？妻子，丈夫还有儿女？” 鬼气翻腾，随着红月的话这骨架竟然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威压。 南玉挡在了红月面前，金色的功德之光如同金钟罩一般把所有人罩在了里边，所有的鬼气阴气被隔绝在外。 红月移了一步，盯着眼前这骨架子，或者说那用不同深浅的黑白灰金四个颜色堆砌出来的形态。 “你不想这样的，现在你要复仇的对象只有周青书，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放那些可能跟你有关可能也跟你无关的人一条生路？” 在红月的眼中这不是蛊，而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碎片勉强拼凑出来的一个整体。 他们不是真的整体，彼此有不可分割的牵连让他们相聚，却也有不可能真正粘合的裂缝。 正如红月所说，每一片碎片都有自己的家，即便再悲惨的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红月的话已经动摇了一两片碎片，然后也因为这一两片碎片的动摇如同雪崩一般让其他碎片也跟着崩塌。 红月：“冤有头债有主，其他债主找上门之前你还是先解决了周青书吧。” 轰！ 这句话就是引爆一切的炸弹，所有的黑气炸开，翻腾，吹飞，露出了三楼真正的面貌。 满地狼藉，还有意识的中间人的呻/吟最后因为蛊的执念无意识地化成了一句句“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蛊是这么说的。 它怎么能甘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它杀不了周青书。 包括它自己。 第三十一章 三楼的情况比二楼的好，然而对于只见过三楼没看过二楼的红叔徳和张家越来说三楼就已经是人间地狱。 明明就在他们旁边，但无论是覃家老二断了手还是郭家老大被捅穿了肚子都没有任何察觉。 他们就好像有各自的战场，每个战场都属于不同的小队，互不干扰，却同样惨烈。 红月：“先把还活着的人带下去。” 说着她自己先动手，撕开了对方的衣服把他被砍得破破烂烂的脚勉强包了起来，一个横抱把人抱起。 男人再次呻/吟出声，原本那句无意识的不甘心最后变成了因为疼不得不发出的呻/吟，自然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些，手中紧紧攥着法器的他积攒了力气挥舞了起来。 红月一撇头躲过了这攻击，南玉黑着脸上前把他手指掰开，那力道似乎能捏碎对方的手指，因为这人看起来比被砍伤了腿还疼。 “给我。”南玉也不等红月回答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红月耸肩，她原本就没想过南玉能帮忙，现在他主动帮忙而不需要自己去求当然是再好不过。 红叔德和张家越也动了起来，眼下的情况自然是救人要紧，趁着那蛊不知道起了什么内讧能救几个救几个。 相比起来红梅就不甘心了：“小主人……”她走到红月身边，低着头有些委屈。 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第一个任务就以失败告终让她相当不甘心。而且仇人还在这里呢，她说的想报仇不是假话。 红月有些伤脑筋，她短暂瓦解了那蛊的团结但也只能撑一段时间，等蛊内的‘大人’重掌主权，或者等周青书承受不住的时候蛊还会再次袭击。 盛怒中的蛊她真的没办法。这双眼睛在某方面来说确实好用，但战斗方面她也只是比周青书那样的‘普通人’好那么一点。 红叔德把郭家老大扶了起来，看了一眼：“你们也不要久留，赶紧下去，救人的事交给我们。” 张家越微微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觉得红老弟不厚道了，这种在别的家族面前刷好感的机会他竟然让红月下去。不过争家主之位的是他们，跟他这个外人可没用任何关系，他也懒得去提醒。 “你有把握吗？”红月纠结了一下，“这可是那么多中间人都打不过，招数至今成谜的蛊。我们两个如果被分开，我倒是能找到你，但不一定救得了你。” 红梅一听这话自然明白，如果不是最开始她就把枝丫连着红叔德和张家越他们三早就被分开逐个击破。 她打不过，也不应该给小主人添麻烦。 想清楚这点的红梅默默上前，枝丫分出了无数分/身编织成了一个个简易木制担架，再用另外的枝丫把受伤的人弄到的担架上。 “哇哦，你这倒是方便。”红月惊奇了，拍拍红梅的肩膀给予了肯定。 她上前打开了窗，脑袋探了出去：“下边没人吧？窗户要碎了！”说完退了两步一个回旋踢就把窗给踢烂了，哐当哐当的玻璃掉落声响起。 这声音把不远处围聚着的人吸引了过来，然后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个被放下来的伤者。 这速度可比一个个搬下去快多了！ 第一个下到下边的南玉满脸地嫌弃，他嫌弃的当然不是红梅的方法，而是因为把人办下来弄脏的衣服。 只是看了眼往那边走去围观的人，转身继续上楼。 “这位先生！” 南玉的衣角忽然被抓住了，这让他脸色一变，恨不得直接把身上这衣服给粉碎了。 他主动让别人碰和别人主动碰他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南玉寒着脸转过头。 “谢谢你救了我哥，谢谢，真的谢谢！”女人的脸上满是感激，“非常感谢！” 南玉一顿，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情绪，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再次进去。 女人没有追上去，她要等救护车，救护车来了还需要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但她的感激是真的，等事情差不多了她一定登门拜访。 南玉上楼的时候遇到了红叔德和张家越，两人因为发现二楼的黑气没有散去停留了一会，这就给耽误了。 看到南玉上来连忙让来路，让这家伙上去救的人可能更多，这是两人的想法。 然而直到他们到了一楼发现三楼所有的伤者都已经被救下来的时候都震惊了。 张家越在听说是三角梅枝丫把人弄下来的时候不由得看向身边的红叔德，心想这家伙的小计谋没成功，红月可是稳稳在所有人面前刷上了好感。 别的不说，这些被救下来的人对红月肯定心存感激。 忽然张家越一僵，他也是被红月救下来的人。 就在张家越还出神的时候他们救被围了起来，围上来的自然是中间人和中间人的家属们，也是这次事件的相关者。 他们有的亲人得救了，有的亲人还不见踪影，七嘴八舌地询问旅馆里的情况。 张家越有些为难，三楼还有呼吸的人肯定已经被放下来了，剩下的当然已经死去。 至于二楼，二楼的黑气太大什么都没看到，原本打算先把三楼的人救下来后再去二楼探探情况的。 现在的话…… 张家越走到红叔德身边：“红老弟，二楼？” 原本因为红梅把人放下来松了一口气的红叔德一听，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红月在三楼纠结地看着那几具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也让红梅放下去。 遗体自然也是重要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放下去真的不会发生什么‘暴/动’吗？ 就在这时候南玉上来了，他衣服上沾染了血迹，看来是下去的时候被那人的血弄脏了。 “前辈。”红月站在一旁，“谢谢。” 南玉只是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红月：“二楼的黑气散了吗？” 南玉摇头：“蛊只散了三楼的黑气，看来是要聚集这些尸体的怨气。”说着看向地上的尸体，“如果你动了这里它应该会发狂。” 红月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蛊其实还不算厉害，需要怨气不停补给，这才杀了人？” “嗯。”南玉肯定了这个猜测。 “那么，我们切断了怨气补给就能打败它？” “你要是真想杀它我可以动手。”南玉给的依旧是这样的答案。 “算了。”红月只是随口说说，“我答应了只救活着的人，那就不要食言，我们赶紧下去吧。” “小主人。”红梅又委屈地出声了。 红月：“别看我啊，我又打不过它。你要真想报仇那就自己去，或者自己求前辈。” 红梅一听缩了缩，她当然不敢求南玉，甚至害怕自己‘没用’会被南玉教训。 南玉看着红月眉头微皱，他上前，身上有着淡淡的金光：“如果我没猜错红叔德应该会再探探二楼的情况。” 红月忽然顿住，脸上黑气一闪而过，然而这想要逃跑的黑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逃的。 红月伸出手紧紧抓着那一缕黑气：“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中招。” 一旁的红梅倒吸了一口气，她竟然没发现！ 南玉手中已经出现了红色的火焰：“烧了吧。” 红月看着手中的东西却笑了：“这应该是周青画，想来是得到了什么宝贝才在我完全没发现的情况下缠了上来。不过也对，这里怨气那么多，我怎么会在意这一丝丝的怨气？”她对黑气说，“你错就错在听到我小叔要去二楼的时候还试图影响我让我直接离开。”她可是为了小叔才来的。 随之红月偏头，对南玉说：“谢谢。” 是他身上的功德之力让自己突破了那一丝迷雾。 第三十二章 这就好像是一个信号，原本黑气已经散去的三楼再次被黑气包裹，因为周青画耍了小手段而没能抓到她魂魄的蛊再次聚集了过来，怒气翻腾。 此时的蛊并不是小孩子的骨架模样，而是一只约莫三四斤重的猫的状态。 黑气构成的猫就如同一团黑漆漆的暗影，虽然找不到五官却能看得出它在龇牙裂齿。 周青墨杀人，周青画虐杀小动物，他们两人所面对的‘地狱’是不一样的。 红月松开手，手中的黑气就这么飞走了。她第一时间高飞好像想要躲避地上的猫，然而她忘记家养猫虽然是家养的，却是能捕捉鸟雀的小型猫科动物，上房揭瓦这种事并不难。只见那黑漆漆的猫蓄力一蹬就扑了上去。 红月听到了周青画的惨叫声，她竟然连第一次扑击都没躲过就被黑猫死死咬住，猫爪踩着那黑气，嘴里咬的自然是她的身体，此时的黑猫发出了捕捉到了猎物后护食的呜呜声。 那凌厉的杀气和身上的煞气让那猫看起来跟普通家养猫完全不一样，惊得红梅一抖。 红月伸手抓住了红梅：“走吧，我们去二楼。” 她瞥了眼那黑猫，跟那黑漆漆看不出眼睛鼻子的猫脸对视，保持着警惕往外边走去。 黑猫看着他们，弓着背，嘴里死死咬着周青画的灵魂。它也在忌惮，不过它忌惮的是南玉这只狐狸，那三角梅妖怪和那个能看穿它幻境的人类并不被它放在眼里。 它只能庆幸自己跟那狐狸没什么仇，它也知道至少现在不能结下仇恨，红月他们从三楼下去，红叔德跟张家越带着几个人正好也到了二楼，现在他们正在二楼走道那里停着，似乎是在商量怎么进入里边，看到红月等人下来的时候不由得投去目光。 跟最开始不同，楼梯的黑气已经散去，他们有了‘逃生’的路倒是胆大了一些。 红叔德：“三楼怎么样？” “黑气又布满了三楼，我检查了所有的房间和大厅，活着的人已经让红梅送下去了。”说到这红月顿了一下，“小叔，剩下的事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什么意思？”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想对我们指手画脚？” “还有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这旅馆里那么多的高手难道还怕了这蛊不成！” 那些人红月并不认识，是这边出事后才赶过来的中间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红月可不会惯着他们，奶奶对她的‘放养’让她并不了解过多的人□□故，对别人总会有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 “还活着的高手就你们了。”红月冷淡地说，“如果你们执意要进去，活着的高手就只剩下小叔了。” 张家越脸色一白，他当然知道红月是为了救红叔德跟红叔德公平竞争红家家主之位才来的。他也是经历了跟蛊血战的人之一，自然知道那蛊的厉害，法术的可怕。 但是真如红月说的那样，逃到二楼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吗？ 张家越不由得看向那黑雾，惊疑不定。 原本已经有了预料的红叔德叹息一声：“至少也要把他们的遗体给带走。” “有点难。”红月直接说出了猜测，“这蛊还没有完全成型，它需要怨气来支撑自己的力量，现在这些尸体就是最适合的来源。” 红叔德脑子转得很快：“如果我们能切断怨气得供给这蛊也就弱上一分。” 此时红月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对于小叔的话她也给了肯定的答案：“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这让其他人觉得看到了希望：“那还等什么！把那些遗体都带走，然后我们杀了这怪物！” 一旁的红梅也是想要灭了这蛊的，但是她更明白一件事：“诸位是不是忘记了，在杀这么多中间人高手之前，它是没有这些尸体作为怨气供给的。” 没有怨气供给的时候那么多中间人都拿这蛊没办法，单凭现在的人又能做什么？ 这个事实把他们给砸醒了，他们终于明白他们连同伴的尸体都没法带走这个残酷的事实。 “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刚赶来不久的郭家老二相当不甘心。 他看向了南玉，或者说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在这里修为最高的人就是南玉，想看看南玉有没有其他办法。 红叔德垂眸：“红月，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同伴，唇亡齿寒。” 他没有看向南玉，但说出这句话就已经代表他妥协了。知道红月不可能杀得了这蛊的他跟红月求助就是跟南玉求助，只不过他依旧拉不下脸直接求仇人，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跪下来磕头都没有红月一句话管用。 “既然小叔都这么说了。”红玉而看向了里边，“好吧，那就先把二楼的同伴的遗体给带出来。”她推了推眼镜，“前辈，你有其他办法驱散这里的黑气吗？” 南玉身上发出了金光：“跟着我。”在那蛊被周青画的灵魂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他身上的功德之光暂时能压制这黑气。 郭家老二看着南玉身上的功德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气，在知道眼前这家伙已经是得道的妖后对红家的估量再次谨慎了起来。 从走道进去就是大厅，在厅的各个角落位置都有门，跟三楼的布局很像，这是由居民房改成的旅馆，这样的格局倒是没什么意外。 然而走在后边的几个中间人都是吃惊的，为他们目之所及之处的状况。 就跟红月上楼时候的那一瞥一样，肠子，内脏，残肢等等属于人类的部件散落在各个地方。墙上有着喷血状的血迹，还有血淋淋的血手印。 在他们不远处，准确地说是南玉脚边躺着一个还算完整的人。 郭家老二一看连忙冲了过去：“老吴！” 这人正是吴家的人，他跟郭家老二的关系还不错，一起经历了不少的战斗。 红月上前了两步站在南玉身边。 这个叫老吴的道公胸膛没有丝毫起伏，虽然看着还算体面但确实死了。 第三十三章 就在这时候南玉忽然出声了：“情况有点不对。”他打量着这个大厅，“之前这个厅里的尸体残骸没这么少。”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尸体残骸没这么少是什么意思？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并且带走了尸体？能在这黑气中自由行动的，还是人是吗？ 一时间剩下的人都不由得移动了两步靠拢了起来，就怕出什么变故。 红月借着小叔和南玉的遮挡抬起了眼镜，泛红的眼睛盯着这大厅里的一切，终于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不协调。 “是另外的怨气。但是怎么回事，这是蛊的地盘，哪里来的怨气能行动自如？” 说完这话的红月忽然一顿，诧异地偏头跟南玉，两人视线相对。 “真的假的？”红月不敢相信地低呼。 一直胸有成竹地南玉这时候也露出了些许的凝重：“如果真是那样就糟糕了。” 红月把眼镜放回原位：“确实是最糟糕的情况。” 红叔德忍不住询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红月：“小叔觉得能像前辈一样在这里自由行走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跟这位……前辈一样的强者。”不等红叔徳回答另外一个人就应声了。不过因为南玉是妖，即便是得道的妖，作为人他还是有那么点隔应。 红叔徳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既然南玉因为功德之力现在能在这里自由行走，那么那个人也有可能在这里自由行走。 但是，可能吗？那不过是我刚接触这个世界几天的家伙，而且还是这蛊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刚刚红月说的可是怨气！ 红月却是笑了：“如果那家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了这些并且突破了心理障碍我倒是要高看他了。” 红叔德看着自家侄女，总感觉妈死后这家伙好像越来越不一样了。对一个功德之身的人驱使怨气完全没有任何抵触，这难道是渐渐失去了人性？ 红梅猜测：“如果真是周青书做的，那被他收走的遗体残肢一定是他姐姐周青画的。” “有道理。”红月看向了几个房间的方向，“我们找找，也许能找到周青书也不一定。” “为什么要找他？”已经确定了好友老吴没了气息，郭家老二眼中闪过了怨毒，“那家伙让他自生自灭最好，别出来祸害人！” 红叔德看了眼地上虽然是吴家长子却因为天赋不高不被重视的老吴，心想这次肯定是吴家知道事情凶险才把他推了出来。在家里除了哥哥再没人在意的郭家老二倒是跟对方惺惺相惜。现在对方把迁怒了周青书。 郭老二瞪了红叔德一眼：“我有说错吗？如果不是周青书和他姐姐来这里那蛊怎么可能来到旅馆？还死了这么多人！要我说管他什么功德之人转世，这样的人就应该以死谢罪！” “就是。”他的话得到了附和。 红月打断了他们那渐渐起来的怨气：“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些……遗体带下去。” 张家越看着那断肢有些不忍，他认得那衣服，不远处还有断肢主人的躯干，不过其他部位就找不到了。 最终他还是上前，去把尸体拼凑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也上前把能看到的尸体给拼了起来，在众人的努力下所有的尸体都整理好，有认识也有不认识的，旅馆里住着的普通人和旅馆的工作人员都遭到了毒手。 部□□体还有残缺，但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 张家越看向曾经并肩作战的妖：“红梅小姐，麻烦你了。” 红梅伸出手，三角梅的枝丫成了一副副担架，现在就差把窗打开了。 二楼跟三楼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窗是落地窗，外边是一个不小的属于公共区域的阳台，倒是不需要再像红月那样把玻璃打碎。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具具尸体被放了下去。 片刻的宁静后下边爆发出哭天喊地的声音。 二楼大厅一片寂静，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 最后是红叔德打破了这气氛：“进房间看看吧，应该应该还有一些。” 不管是他们同伴还是普通人的，都需要带走。 打开第一扇门，里边都是黑气，南玉看了眼：“没有。” 他的话没有人怀疑，都跟着一起走向了第二扇门。 出乎所有人意料，门把手上满是鲜血的第二扇门后也没有人，更没有尸体，地面干干净净床铺整洁，似乎一直空闲根本没人入住。 这时候有人说话了：“鑫诚毕竟是小地方，跟金盛是旅游镇不同，旅馆里不是每天都满的。” 这倒是有可能。看着门把手，门上的血迹，再结合地面上的拖拽痕迹他们也想到了不知道是谁逃到了这里想打开这扇被锁上的门进去避难。然而他终于暴力破坏门锁的时候又被拖拽了回去，最后惨死于此。 南玉看着那痕迹：“是被人拖回去的。” 这话让所有人一顿，一时间没人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三扇门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人，里边是周青书，血淋淋的床上有一具尸体，这尸体比其他尸体都要惨不忍睹。 红月掩住嘴撇过眼，忍着不吐出来却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你们来了。”周青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了两天的时间这个曾经还有青涩稚嫩的青年已经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他给床上的人盖上了薄薄的毯子，这才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金光和那气质让原本想要问罪的几个中间人一怂，竟是没人敢出声。 红月倒是不怕的：“你是怎么从幻境里出来，又是怎么越过了我们出现二楼的？我们在三楼可是没发现你的动静。” 周青书看着红月，又看向了南玉：“你们离开后我本想追上去，但又有些不甘心，所以留了下来，也看了不少。不过你也知道，那东西困不住我，我想出来还是很简单的。” 确实，只要周青书‘不接受’，幻境就拿他没办法。 “这蛊用的是周家人的尸体移动，我就反过来利用它确定了我姐尸体的位置直接出现在了二楼，所以你们没发现。” 红月抽了抽嘴角，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更何况是一个刚接触这边世界不久的人。 不得不说，功德之身还真是一个BUG一样的存在。 周青书：“我在这里等你们是为了说，一声这蛊你们不要动，我会把它带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第一个反对的是郭家老二。 第三十四章 红月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周青书身上的怨气，因此她死死按住了自家小叔。 她看着郭家老二上前跟周青书理论，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他们才刚分开不久这个原本满是功德的人身上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变化有两种，第一种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忽然忏悔，痛哭流涕跪下来祈求，你根本不知道他真心实意还是如狡猾的狼一般假寐欺骗。另外一种是善良的人忽然堕入名为报复怨恨的地狱，因为这样的人你很难再把他们拉回来。 现在周青书就是后者。 红月能分辨出周青书身上的怨气不是来自周青画而是来自他自己，也就是说是他自己产生了怨恨，而且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学会了借用姐姐残缺的尸体躲避蛊的追踪拿到了姐姐的尸体。 奶奶去世后所有人都盯着中间人领袖的位置，他们串通一气要摆脱‘红家的统治’，这让红月不得不站在明面上运作。 然而现在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发展——一个天赋在自己之上的人出现了，现在这个人立场危险，有可能是敌人。 她看向了身边的南玉，在对上对方视线的时候一怔慌忙撇开眼。南玉一直在看着自己？这个发现让红月莫名心慌。 立场危险的人何止周青书一个？她身边还有一个比周青书更强大，现在的中间人联手都可能对付不了，已经得道的妖。 红月定神，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考虑周青书的事。不管是鑫诚还是蛊，更不管周青书要带着蛊去做什么，这一切跟他们红家无关。 就跟最开始的处理方式一样，他们站在事情之外就不会受到波及。 “红月？”红叔德看着身边的人略微诧异，他有些想不通红月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在他看来想要除掉蛊最好的时间就是南玉没有反对帮忙的现在。 红月轻声：“他入魔了。” 这话让红叔德一凛，心中自然也升起了退意。 功德之身的人就算是入魔了依旧被功德保护，这已经不是他们能随意动手的事。 “郭老二。”红叔德拿出了领头人的气势，“我知道你想给老吴报仇，但现在重要的是其他同伴的遗体。” 原本觉得他们一定会站在自己身后所以相当有底气的郭老二忒了一声，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顶不住蛊的郭老二退了下来。退下来的时候还放了狠话“你给老子等着！” 已经入魔性情大变的周青书没说话。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准备出去。 红月的眼珠子一转，红梅立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挡在了周青书面前，扬起下巴：“中间人可是因为你的事损失惨重，你不会一点交代都没有吧？” 听到这话的周青书动摇了，然而那也只是一瞬间，他越过红梅直接离开。 红月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有那么一丝理智，我们能趁着他跟蛊纠缠的时候做些什么。” “这事你就不用掺和了。”红叔德直接警告。 警告完他看向了在场的几人：“不止是红月，各位，功德之身入魔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但我们都知道这其中的可怕，为了避免各家中间人血脉断绝，年轻一辈中一定要留下有天赋的人。” 灾难也许已经降临，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恩怨现在都要放下，因为这可能是对中间人毁灭性的打击。 红月忽然抬头看向了外边，屋外原本因为南玉一起进来再次布满了黑气的大厅已经恢复了正常，太阳就如同穿破了层层乌云再次照射了进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血迹和无法收集起来破碎的人体组织现在不再那么可怕。 正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好这家旅馆的生意还算不错，然而现在却不能确定那些阳光还能不能真正冲破聚集在这里的阴霾。 ———— 没有人知道周青书是怎么带着蛊离开的，外边的人也只是看到了黑气散去，根本不见周青书的身影。 红叔德很快想到了什么让人去排查周青墨停尸的地方，果然发现了属于周青书的怨气。 不过不管是周青墨还是周青画的遗体周青书都没有带走。为了防止周青书通过周家人的遗体潜入各个地方中间人上报了这件事，把周家兄妹和其他周家人的遗体全部火化。 葬礼在鑫诚街道办事处的人组织下草草举行，因为旅馆的事闹得太大一时间闲言碎语此起彼伏，在普通人看来这件事就是‘德高望重’的周青墨的葬礼竟然简单得连道公道婆都没人接，非议声更大了。 关于旅馆的事由官方出面解决，无论是安抚普通死者家属还是那些人的抚慰金都由他们接手，不过这件案子自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那些事暂时也只能先放着。 不说其他，事情的源头就是周家，在周家只剩周青书一人的情况下当然要先抓到周青书本人。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敢去抓。 红月知道这件事还是红以烈说故事一样告诉她的，在她听来也确实是由那么点荒谬的故事。 “所以就这样放着了？我可是提醒过小叔，周青书现在还有那么点的‘人性’红梅拦住他说旅馆的事的时候他动摇了那么一下下，想要做什么也只能趁现在了。”她觉得这帮中间人脑子锈透了。 “你知道的，事情发生在鑫诚，就算我爸想做什么也不能越过鑫诚那边。而现在鑫诚那边……”说到这的时候红以烈都不好意了，“他们竟然在内讧。” 红月轻轻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无法言语。 红以烈：“至于我们金盛，虽然周青画在这边上班周青墨也可以说是在我们这边去世的，但真正的源头毕竟不是这里，这边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上次张家牵头出了这么大事想要再次阻止并不容易，奶奶不在我爸的号召也不如以前了。” 他给这次的事做了总结，“除非有鑫诚那边的人牵头不然附近的城镇的中间人都不好出手。” 如果是自由中间人，或者是哪个家族自己讨伐倒不会有人阻止，但想要把人聚集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就是这么尴尬的局面。 红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小叔还怕因为讨伐周青书损失惨重特意提醒让年轻一辈避开，现在倒好，是全部的人都避开了。” 红以烈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家：“南玉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没问，也许不回来了。” 有些犹豫，但红以烈还是把自己那最坏的设想说了出来：“死在旅馆的中间人家族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没法团结起来中间人家族可能会逐一落寞。” 红月一愣，面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之前她完全没想过这事。 第三十五章 这次事件损失的中间人太多，之前实力最强的张家也因为这次的事损失惨重。听说张家越的儿子还没从重症监护房出来，只有张昌垌目前回归了张家，不过依旧是在养伤。 奶奶的离世跟这次的事毫无关系，老五虽然也受伤但比张昌垌轻不少，她和小叔更是没事。这么看来这次的事也只有他们红家没影响。 但是这样就糟了。 红以烈直白地说：“虽然还没有那种流言，但我觉得红家肯定会被针对。原本因为奶奶的离开红家的实力锐减，现在却变成了红家暂时是最有实力的那个。” “姐，我怕他们会把事推到红家头上。” 红月沉思了片刻：“你跟小叔说过这事吗？” 红以烈自嘲地笑了：“我爸一直把我当孩子，就算这次奶奶离开带着我见识了一些事却不会询问或者采纳我的意见，这还不如姐你去说比较有效。” 犹豫了一下，红以烈还是继续说：“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我爸跟张家大伯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现在张家一直联系我爸想让他帮忙一起商量讨伐周青书的事。”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红月撑着脸，“你想让南玉前辈过来镇场，然后因为我是跟小叔‘争夺’家主的人，如果小叔贸然答应肯定便宜了我，这样一来小叔如果拒绝也算是情理之中。” 被戳穿了心思的红以烈有些狼狈地点头。 “想法不错也确实可行。” 得到肯定地红以烈眼前一亮。 “不过不可控因素太多。” 红月的打击自然也是毫不留情。 红月：“你要知道，南玉跟我们家关系本来就不可靠，想让他镇场可不容易。再加上小叔的责任感，你觉得单凭我就能说服小叔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我爸自己去帮忙吧？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正是因为这样红以烈才这么焦急。 红月：“总之我先去处理第一个不可控因素，找到前辈试着说服他。小叔那边还是靠你自己了。” 红以烈没有信心，不过南玉那边的事他确实帮不上忙，任务只能这么分配。 总不能什么事都靠姐姐。 红月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准备第二天就去找南玉。 她不知道南玉的联系方式，甚至不知道南玉去了哪里，不过没关系，水璃还在她家呢。 “找南先生？”水璃迟疑了一下，不过想到南先生的吩咐也就没有拒绝，“我知道南先生在哪里，不过那里都是妖，红小姐确定要去吗？” “都是妖？”这个回答让红月有些惊讶，“现在的妖很多吗？” 还是说有什么突变状况？别的不说，不管是红梅还是水璃都是意料之外的‘新妖’。 虽然才刚诞生不久但得到了一些‘科普’的水璃摇头：“不多了，灵气匮乏影响的不仅仅是人类修士，我们妖族的诞生也缓慢了。不过一些活得长久的妖还是活着，有自己的活动范围，跟人类没有交集自然也不被众人熟知。”水璃迟疑的正是这点，“作为人类去到妖的地盘可能不会得到很好的对待。” 人妖不两立并不是只在小说中出现，现实中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不如说南玉和红家的情况才比较例外。 听到这话红月蠢蠢欲动，作为曾经差点是莲花妖的她对妖的聚集地还是有些好奇的。不过她也知道水璃是好心提醒，这样一来作为人，甚至是红家的人她去妖的聚集地确实不太好。 水璃看着好像为难的红月有些纠结了起来，她得到的命令是满足红月一切要求，但这段时间住在红家她就跟个客人一样被供着，好不容易红月提出了要求却遇到了难题，这让她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要不这样。”水璃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方法，“我可以带红小姐过去但不是直接进到聚集地，红小姐在外边先等着，我去通知南先生。如果是南先生陪在红小姐身边不管是什么妖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可以。”终究是好奇战胜了一切顾虑，这个提议被红月采纳了。 水璃也开心了。 然而这件事却遭到了红梅的反对：“妖之村之所以被称为妖之村是因为村子里都是，里边不仅仅有懵懂刚出生不久的小妖，也有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妖，就算小主人不进村也不安全。” 红月却不怎么在意：“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就好了。” “可是……” “好了没有可是。”红月以命令的口气说，“你就在家呆着，好好看家，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让我小叔去讨伐周青书。” 红梅抿嘴，却也没法再反驳。 交代好红梅，收拾一下东西，第二天一早她就跟水璃离开。 依旧是开车过去，妖之村离金盛镇上相当远，在出去之前红月还特地加满了油，就怕不够一个来回。 虽然没去过妖之村但水璃知道大概方向，她指着路，心中也是紧张的，作为刚化形几天的妖她也是第一次去妖之村。 她曾经听阿江，就是她化形后见到的第一只妖说过不少的事。 阿江是南先生的手下，也是一直狐狸，不过不是被南先生点化只是跟在南先生后边做事，听说像他这样的妖有不少。 他说过妖之村是妖的天堂，里边有各式各样的妖，强大的，弱小的妖都在那里生活以躲避道公道婆的追捕灭杀，如果碰上落难的妖或者刚化形却没有点化之人带路的妖都可以带去妖之村，那里能收留他们。 如果当时不是南先生改变主意水璃将成为一个懵懂连名字都没有的妖被阿江送去妖之村。 “相传妖之村的村长来自山海，只是因为当年主动走出山海就没法再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那都是一只大妖，现在最强大的道公道婆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阿江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妖之村的村长和她的主人南玉认识多年，好像是朋友。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水璃才会提议红月先在村外呆着，如果真的是南先生的朋友那么对被南先生保护的红月应该不会直接攻击。 妖之村的位置相当偏，偏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车没法直接开到。 从二级路到村庄的水泥路，再从水泥路到泥巴路，最后是车子没法通过的小路。这个时候红月和水璃不得不下车步行，此时已经下午两点。 好在红月早有准备，不管是太阳伞还是鞋子，水和干粮都准备好了。 “走吧。”背着背包，红月看着眼前的小路没有犹豫直接进发。 第三十六章 红月原本是很兴奋的，她想看看这个妖之村到底是什么样，毕竟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虽然没有受到过正统的道公教育却也比较熟悉中间人的事。 有些道公道婆会收服妖怪为己所用，有些却对妖怪赶尽杀绝，当然有些也是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自然也有一些对妖怪是友善的。 反之，妖怪和人的关系也是如此。 其实就跟人有好坏一样，那些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生灵也是一样分有好坏，只是立场和境遇不同。 听说奶奶以前曾经收服过妖怪，不过后来都断了契约放了自由，倒是对妖怪的态度比较和善，确认了妖怪作恶并且正好是目标才会出手。 “如果是月儿就不需要花时间去调查了。”说了自己的事后红家老太乐呵呵地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小女孩，“有了这双眼睛，只要是做了坏事不管是人还是妖都逃不过你的视线。” 不大的红月睁着那双泛起红色的眼：“那我以后会成为一个厉害的道婆吗？跟奶奶一样厉害！” 红老太哈哈大笑：“这就要看月儿自己了。” 现在的红月已经明白为什么奶奶没有系统地教导自己，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争议。 作为莲花曾经被南玉点化，被食用后又顽强地作为人诞生，她大概是唯一的存在。 二十四年前她刚出生的时候南玉曾经来抢人，奶奶不确定她走后南玉会不会再次上门把她带走。 如果那个时候她是道婆，南玉会不会生气？ 如果她不是道婆，南玉会不会不迁怒已经开始没落的红家？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把自己培养成为红家甘愿付出一切的红家人，以她的天赋和独特在南玉上门的时候红家还有抵抗的实力。 但是奶奶没有那么做，她没有让自己陷入那种困境。 奶奶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孙女。 红月想来看看这个妖之村，看看这里和人的村落有什么不同，或许这样她就能真正放下当年的事。 事实证明妖之村并不是说到就到的，红月不是矫情的人但在走了那么久的路后也会觉得累，开那么久的车已经消耗了大半的热情，走这么久的路更是把剩下的耐心快弄没了。 把瓶子里的水都喝光，红月忍不住问了：“你确定没有带错路？” “没，没有吧？”水璃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其实我没去过妖之村。” 红月：…… 她把刚刚用来扇风的不知名植物的大叶子放在地上后一屁股坐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完全忘记了这家伙的名字还是在自家取的，明显就是一只新生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是她大意了。 虽然家里的红梅也就出过一次门但怎么看都比这家伙可靠。 水璃坐立不安，脸上满是挣扎。 “红小姐，您在这里坐着，我去前边探路。” 不能让红月走冤枉路！不然她的‘任务’又不完美了。 红月点头：“去吧，注意安全，找不到也没关系，早点回来。” “嗯！”她的嘱咐更让水璃愧疚，发誓一定要找到妖之村。 红月捏了捏腿想放松一下没想到捏着捏着最后竟然想睡觉，看来是走得太久累了。 她打了个哈欠拿出符纸压在屁股下，手中也捏了一张，安安心心睡下。 反正还没到妖之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这可是奶奶亲手画的符纸，别说普通的野兽，甚至是大妖的攻击都能挡下一两次。 红月和水璃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妖之村，妖之村的入口没有任何关卡，也没有守卫，这里对一切开放。 人，妖，魔物等等都能进入妖之村，但是进去后会成为什么就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了。 就跟传说中的一样，妖之村村长跟南玉一样给来自山海，是现如今罕见的大妖怪，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败的存在，她是庇护妖之村成员的最强者。 在水璃离开，红月睡着后不久有妖躲在远处的草垛中看着红月。 “是人类。”探头的是兔子精。妖之村都是妖没有要求完全化形，一些妖在化形的时候会露出本体特征，这只兔子两只长长的耳朵没有收起来。 “误入的人类吗？”另外一个倒是完全化形了，“我都说我们走得太远了，如果被人类发现就不好了！” “有什么关系？我们还在妖之村里，只要在村子里就会受到大人的庇护。”兔子精不满，“而且我们还没找到吃的呢。” “明明自己种的更适合你为什么总是惦记人类的东西！” “我以前是饲养的嘛！” 她们的吵闹惊动了红月，睁开眼偏头迅速锁定了位置。 兔子精连忙捂住耳朵，下一瞬脑袋上的兔耳消失无踪。 一人两妖就这么对视，谁也不怕谁。 红月眨眨眼，打了个哈欠收回视线。 是妖啊，那只兔子好像挺强的，比水璃红梅强了不少。 妖之村的守卫？看来这里距离妖之村应该不远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那兔子精收起了耳朵装成人那就当作没看见。 “又，又睡了？”兔子精不敢相信地低呼出声，也正是这低呼让她那毛茸茸地耳朵又冒了出来，这让她慌忙捂住再压了下去。 比起实力强大很多时候很多事都不在乎，觉得自己粗心大意也没关系不过是打一架而已的兔子精，跟在她身边的少年比较谨慎。 “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去人类的村庄！”兔子精一听这就不满地叫了起来。 “嘘。”少年让她轻点声，下巴示意她看向不远处人类。 这时候兔子精才看到人类手中的东西，明白了同伴的顾虑。 “带着符纸出现在妖之村？”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兔子精红色的眼睛满是冷冽，“这不会是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婆吧？” 看着她好像就要杀上去少年连忙拦住：“等等等等，她暂时没有表现出敌意，也许真是误入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兔子精冷笑：“就算不是冲着妖之村来的也是在这种森山老林种碰运气想捕捉其他的妖来奴役，这样的家伙就是敌人。” “而且，节外生枝？”兔子精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道婆，把她撕得稀巴烂吞下去就那么一会的事。” 只见兔子精屈膝蓄力，原本纤细的双腿竟然开始暴涨，穿着的裤子因为肌肉的暴躁发出了不堪负荷的撕裂声，那强而有力的肌肉足以说明这只兔子的强大。 “两分钟，两分钟后我们再去人类的村庄。” 留下这话嗖的一声兔子精蹿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砸在了金色的罩子上。 怎，怎么会！ 第三十七章 红月睁开眼，对上趴在罩子上的兔子精的视线。 为了战斗她已经半妖化，不仅仅是耳朵，脸上也毛茸茸的并且出现了一些兔子的特征。 在红月看过去的时候还呲牙，一副很凶的样子。 也许除了凶还有恼怒，因为她觉得自己丢脸了。 看着手中的符纸，再看看打不破罩子的兔子精，心中感叹奶奶的东西果然是宝物，不过现在这东西少一张就真的少一张，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这么想着红月先是好好收起屁股下被自己压着的符纸，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随着她起身这罩子也从圆形变成了椭圆形，依旧把她包裹住，不过原本趴在外边的兔子精却是因为罩子改变了形态一个踉跄落地了。 这让她更愤怒了。 “有本事你给我出来！”兔子精怒吼，看起来恨不得把红月吃了。 红月慢悠悠地拍了拍一衣服上地灰尘：“有本事你把这罩子打碎啊。” 熟话说装逼是要靠真本事的，不然被戳破的时候会很惨。 红月话刚说完哐当一声自己的罩子就被打破了，木锤在砸碎罩子后攻势有所缓解却没有停下，直直地往红月地肩膀上砸去。 红月瞳孔微缩，没想到那个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少年竟然有这种等级的宝物。 侧身躲过袭击，红月压低重心手肘挡住对方的手腕，这一打自然卸了他部分的力道。 然而这还没完，少年和兔子精的配合相当默契，兔子精的一跳又快又狠直接撞上了红月。就好像一颗被扔出去的石头，红月好像还听到了自己胳膊骨头碎裂的声音。 踉跄两步的红月眼一寒，松开扶着胳膊的手让它自然垂下，伸手摘下的眼镜。 在处于劣势的时候她并不介意利用自己的脸，更何况这两只妖太过于凶残，她也太过于轻敌。 眼镜摘下那一刻一切都变了，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痴迷，兔子精也是呆了一下，竟是同时在心中感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了。 红月把灵力聚集在眼镜，泛着红光的眼睛再次得到了强化锁定了两只妖。 正如她第一眼看到的那样，兔子精的修为很高，身体身体健硕很难徒手攻破。 另外一个少年身体却一般，就跟普通人一样，但糟糕的是他身上宝物不少，甚至还有跟他手上锤子一个等级的宝物。 这样一来就难办了，因为他身后肯定有更为强大的妖。 这一瞬少年身上炸开了金光，宝物发挥了作用，把少年的意识拉了回来并且开始为他抵御来自红月的魅惑。 “混蛋！”少年咬牙切齿，他有些不安地瞥了眼身边兔子精似乎相当着急，也为自己在心上人面前露出那样的状态而羞愧。 “木头！”兔子精忽然拦住他，面色严肃。 “大白？”被称为木头的少年有些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拦着自己。 名为大白的兔子精摇头：“那是狐狸的魅术，这家伙不对劲。” 木头一怔却也很快明白了大白的意思。 人类为什么会有狐狸的魅术？而且这魅术竟然这么强，从攻击到防御所有法器都带着的他竟然也会中招？ 大白：“我听说人类修士曾经有剥夺妖术为己用的情况。” 想到大白曾经的遭遇木头咬牙切齿：“那就更不能放过她了。” “嗯。”大白也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人类诡计多端，我们一定要小心。” 他们已经商量好，然而红月却在失神中。 狐狸的魅术？她虽然被叫做狐狸精但也不是真的狐狸，怎么就有了狐狸的魅术？ 就这么一瞬间她想到了南玉，那个明明是狐狸看起来也很英俊，明明应该是一个出门就应该会被围观的大帅哥却能跟隐形人一样在人群中穿梭不吸引人的注意。 她还以为那是南玉的法术，现在一想，难道是自己的拿走了他的魅术？ 红月心中一跳，这个猜测荒谬至极但又驱赶不开，她甚至觉得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现在的状况容不得红月细想，兔子精大白再一次以不同寻常的速度蹿到她身前，红月丝毫不敢大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的行动。 先是一个强而有力的腿鞭，被红月单手卸力拦下，紧接下来竟是来了一个完美的回旋踢。 这一脚红月可接不了，她只能后仰躲过，余光看到兔子精得逞的笑容的时候一凛。 她顾不得保持平衡，从腿部发力一个侧身，一根尖锐的木头从她后脑勺擦过。 侧翻在地的红月心有余悸，如果没躲开开花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木头嘁了一声，只见他一抖手那拔地而起的尖锐木头收缩回到他手上。 大白：“别灰心，下次一定能行。” 红月缓缓起身，因为手疼她这次握住了胳膊，感觉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让碎掉的骨头移位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需要尽早解决。 “我对你们原本没有恶意，不过这次是你们先发起攻击就不要怪我了。”红月还真没想到只是在这里等水璃竟然会闹出这样的动静。 不过既然打起来，去妖之村先南玉这件事是泡汤了。 “道貌伟然！”大白唾弃一声。 红月一跃而起，那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高度。 受伤的右手已经被放开，浓郁的灵力包裹着伤口，她竟然奢侈地把灵力当成石膏！ 这还不算完，她左手也有红色夺目的剑，那竟然是用灵力凝聚成的武器！ 大白瞳孔微缩，瞬间慌乱了起来。 用妖力灵力作为攻击手段并不罕见，但把妖力灵力凝聚成实体，比如水，火，雷甚至实体武器却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的，那都是大妖大能才能做到的事。 大人曾经说过她天赋极佳，再修炼个一百多年就能把妖力凝聚成实体。 也就是说，她跟眼前这年轻的道婆相差不止一百多年的修为差距。 怎么甘心！ 大白咬牙，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想到那些倍受折磨的同类，他们的惨状历历在目。 屈膝，大白下半身已经完全是兔子状态，这种完全态让她有更强大的力量。 那双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落下的红月，毫无畏惧。 红刀落下，哐一声被大白身后忽然生长成型的木头用锤子接了下来。 木头毕竟不强，只是法器确实厉害阻拦了红月的攻势，虽然只是那么一秒的停顿就让他乏力。 然而大白等的也是这一秒。 跟木头配合默契的她早就知道木头会给她创造间隙，她再次以身体为武器撞上了红月。 兔蹬鹰。 只要找对时机，即便是天敌也能拿下！ 第三十八章 红月的战斗力不高的主要原因是她自己根本不需要战斗。如果是一些小打小闹不需要在意，她注意一下，无论是自身的反应能力还是符纸都能为她挡下来。 当然，也有现在这种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真的被人威胁到生命的情况。 然而这种时候就不需要她出手了。 “兔蹬鹰，你的实力果然不错。”只有有胆识有魄力还有天赋的兔子才能真正把天敌重创。 红色的狐狸虚影在红月身后现身，八条尾巴炸开，气势磅礴。那狐狸就如同守护神一般站在她身后，尾巴挡在了她面前。 看似轻轻一碰实际上却是相当有力的重击，眼前的兔子和不知名植物妖怪就被打出了老远。 “我本身并没有恶意，也没想到杀你们。不过很抱歉，这狐狸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以往对她产生生命威胁的都死了，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可以说是她无意识的时候对释放杀意并且真正发起攻击的妖魔都死在了这狐狸手下。 别看只是虚影，这狐狸的修为连奶奶也看不出来，它来自哪里为什么保护自己红月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们之间有一条不可切割的线连接着。 小叔之所以称自己为狐狸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身后狐狸对自己的庇护。 “木头！”大白叫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她摇着已经昏迷的木头有了懊悔。 如果不是她自大，如果不是她执意要除掉这道婆木头就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身受重伤。 他可是大人最疼爱的孩子，大人把最好的防御法器放在他身上就是为了护他周全，现在却因为她这只野兔子伤成这样。 大白不是怕大人的责骂，而是因为最关心自己的人为了自己受伤伤心难过。 红月诧异地挑眉，竟然还活着？看来那植物妖怪身上法器来头不小。 那现在她要怎么收尾？ 架已经打了，如果不把这两家伙杀死他们回去告状这小子身后的人肯定会来找自己算账，到时候红家可就危险了。 可是真杀了他们，被他们身后的人查出来就更不可挽回。 而且，南玉还在妖之村，跟妖之村的老大似乎还是朋友…… 红月走上前，大白挡在已经化成原型的木头面前冲着红月和她身后的狐狸虚影露出凶恶的表情。 她还能跑，只要找到一丝破绽她就能带着木头跑回去，越往里边受到接应的可能性越大，她们活下来的几率也就越大。 只要能把木头送进去就算是被这夺了不知道哪只狐狸前辈修为的道婆杀死也没关系！ 红月：“你走吧，我说了我本就没有恶意，趁着他还有救赶紧带回去治疗。” 红家不能只剩下她一个，她也需要南玉的帮忙，所以红月决定赌一把。 只要不是不可挽回的局面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听到红月的话大白惊疑不定，她主要看向红姑身后的狐狸，那狐狸再来一下她跟木头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红月微微测过身，身体的放松代表她没有敌意，身后的狐狸虚影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虽然只有保护和攻击的意识但狐狸对她却是异常亲昵。 那狭长的狐狸眼微眯，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大白抖了抖。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而且是周围没有任何掩体最糟糕的状态。 “原来是你。”一个女声响了起来，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 红月有些惊愕，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靠近，最重要的是自己被狐狸的尾巴团团围住，身后的狐狸明显已经进入了防御状态。 这个声音的主人让狐狸戒备只有一种可能，她很强。 “大人！”如同见到了救星大白差点哭了出来。 一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妖现身了。她头上是复杂的编发，然而除了一支松树枝就没再用任何一根装饰。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这只妖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端庄高贵。 红月注意到那墨绿色的裙子并不是真素裙，上边有着同样色系的松叶刺绣，这也让那条裙子的艺术和价值拉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红月定神，看到那黑金色的纸张的时候微微一怔，一时间对眼前的妖竟是不好判断了起来。 “呵，神赐之眼。你可得小心，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被这双眼睛注视。”绿裙女人弯腰把已经化为小松树的后代捡了起来，给他注入了灵力。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红月的存在，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松树上。 “大人，木头他……”大白有些担心，虽然知道大人很强但刚刚那一下真的吓到她了。 “无妨，我做的法器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还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绿裙女人，妖之村村长安抚了她。这让大白松了一口气。 知道木头没事大白再次看向红月：“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处置？”妖之村村长笑了，“我可不敢。”虽然没有来得及调查更多但从刚刚的对话中就能明白对方并不准备下杀手。 村长的话让大白愣住了，也让红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还以为这次肯定是一场恶战，而且只知道保护和攻击的狐狸能不能打过眼前这大妖完全是未知数。 红月试探地出声：“你认识我？” 妖之村村长抬眼，似乎这时候才想起了什么：“哦对，你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电光石火之间红月明白了什么：“你见过莲花状态的我。” “嗯。”她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还是花蕾的你刚被南玉点化我就去看了一眼，确认你的生长没问题才回的妖之村，却没想到趁着南玉送我出门的间隙你就被红家道婆采摘走了。”她的脸上表情不变，好像被采摘走并不是什么大事，“天命让你不以妖的身份降生。” 她的话让红月沉默了。 大白更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在一旁呼吸都放轻了。 不过她依旧好奇，好奇这个本应该是同类却成了人，甚至是道婆的家伙，偷偷多看了几眼。 沉默片刻，红月觉得一些事可能能从这里得到答案。 “我身上的魅术和这……” “阿月！”红色的火光如同划破苍穹的利刃，随着这一声阿月到来的去那团火，就在红月身边落下，来的正是一身红衣的南玉。 南玉上上下下打量红月，在看到她一身狼狈并且明显有伤的时候面露寒光。 “榕森，给我个交代。” 榕森正是妖之村村长的名字，只不过平日里都是称呼她为大人，除了南玉大概也没人敢直呼她的名字了。 第三十九章 榕森早就知道是这样，正因为知道在确认红月身份后她才没有动手，不然有人敢把她后代伤成这样她还不早撕了对方？ 她没有恋人，木头是百年前无意中从她根系发芽最后独立出来的小榕树。虽然天赋不好但也有自己的独特能力，从自己根系分离加上这个独特能力让她起了兴趣，就当后代养着。 既然是村长的后代待遇自然是不同的，在外边被欺负了肯定要找场子。 不过这次例外，对方不仅仅是红月，先犯错的还是木头他们，只能息事宁人。 “我也刚到，是木头受伤后我才赶过来的，不过比你早那么一点。”榕森的回答从容不迫，“当然我可以调查一下，或者你直接问她。” 扬了扬下巴，榕森说的她指的自然是红月。 南玉一顿，这时候才注意到榕森手中的小松树，那可是榕森的宝贝，现在被打回了原型看起来伤得也不轻。 南玉低着头轻声问：“还疼吗？”他问的是她的伤。 榕森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 她小声询问小白，让她一五一十告诉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那兔子挺厉害的，不过一开始她没真下杀手只是骨头碎了，接好养一养就行。”红月可不想跟妖之村恶交，她还想从这村长口中套出一些话。 而且正如她说的，不管是兔子精弄碎自己的骨头还是那木头用能力差点贯穿自己的脑袋他们都没能得逞，都是她能躲过的存在，不然狐狸第一时间就出来了。 南玉还是心疼，不过现在的他无能为力。他的法术是极具攻击力的火，并不适合治疗。 忽然他抬头，微微眯着眼盯着榕森。 这目光榕森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看看他的状态，再看看红月的手，嘴角一抽，不需要他开口就知道什么意思。 榕森从兜里拿出了药扔了过去，一句嘱咐也没有。 大白看这情况缩了缩，不过村长大人还在等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刚刚的情况。 村长大人有其他的手段调查真相，现在询问她就是给她坦白的机会，她可不敢撒谎。 南玉接过了鹅颈瓶，打开闻了闻，是熟悉的上好的伤药，还融入的榕森的妖力让药效更快发挥作用。 “先把灵力撤掉，上了这药很快就好。” 那语气好像哄小孩让红月听得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自己来。” 避开她拿药的手，南玉只是看着她，最终红月还是妥协了。 上好药，南玉这才询问刚刚怎么回事。 另一边榕森已经了解了情况，在思考怎么处理，不过这些都得看红月和南玉的态度。 她后代也受伤了，虽然是自作自受但还得赔礼道歉想想都憋屈。 “我是准备去妖之村的，可能被那两个出来巡逻的守卫当成了入侵者，所以就打起来了。”红月只是给了这么一个解释。 南玉沉默了一会：“这里已经进入妖之村地界了。” “啊——！”红月顿时有些尴尬了，“所有我这是‘入侵’了？” 她虽然隐瞒了一部分，但她一个道婆（至少拿着符纸的时候外人看来是）贸然进入妖的领地确实会被当成入侵者，打起来好像也是正常的事。 当时她还说了什么？她没有恶意？都进了别人家了还说没有恶意还真是…… 一时间红月有点无地自容了。 “所以这是个误会。”红月立刻开始补救，“我和水璃都不知道这里已经进了妖之村，不然也不会这么冒犯。” “水璃也来了。”南玉明白了，“是她带你过来然后又把你仍在这里。” “是我走不动了想在这里休息，命令她去前边探路。”她觉得南玉生气了，特地用了命令这词。 南玉听到这话脸色好了那么一点。 他们的谈话自然没有避开榕森她们，榕森适时插话：“看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南玉，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会给红月一份见面礼，这是见面礼也当是赔不是。” 打着见面礼的名义送出去也不是那么让她郁闷。 南玉似笑非笑：“一份见面礼就打发了？” “那就两份。”对于南玉的反应榕森早就想到。只要是见面礼一份两份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南玉低头询问红月：“你觉得呢？” 红月先是一怔，虽然是当事人但没想到这两大妖还真的尊重自己的意见。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脸上却是笑容：“确实是误会，能白得两份见面礼我当然开心。” “那就这么定了。”榕森可不给南玉反悔的机会，“你们还有朋友进了妖之村对吗？那就一起进去吧。” 说着在前边带路，颇有主人的架势。 南玉带着红月跟在后边，这时候也能闲聊了起来：“你来妖之村做什么？” “来找前辈。”有求于人红月自然不会撒谎，把现在外边的形势简单说明，也说了红家和张家的现在的情况。 榕森一听是这事也就放慢了脚步，毕竟南玉过来妖之村也是为了告知功德之身入魔的事，没想到南玉刚走红月就过来了，两人还恰巧没在路上碰到。 听到人类现在在起内讧的时候她嗤笑出声：“过了千百年人族还是这样。”说完他又感叹，“不过就算再过千百年，人族也依旧繁荣。反倒是我们妖族一退再退。” 红月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来妖之村就是跟榕森商量周青书的事。” “是告知。”榕森在前边强调，“你也说了只要那入魔的功德之身不来妖之村惹事我们不会出手。” 红月垂眸，她的设想里帮忙的只有南玉，没有什么妖之村。 “别理她。”南玉说，“她是被上一任入魔的功德之身给刺激了。” “南玉！”被提起旧事的榕森不满地叫了出来。 南玉挑眉：“怎么，难道不是因为输给了他才蜗居在这里吗？” 榕森咬牙切齿：“我是在养伤！” “呵。”南玉笑了，“养了那么多年还没好，那魔还真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不适合打架榕森肯定要把这家伙锤下地。 红月却是心中一沉：“以前也有功德之身入魔的情况出现？那魔还活着吗？” “死了。”榕森声音里带着不难察觉的骄傲，“中了我榕森最强的毒没有人能活下来，就算是功德之身也一样。”虽然那时候是两败俱伤但她还活着，她赢了，这是事实。 红月再次仔细看着前边的榕森的纸张，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她的纸张会是那种颜色了。 第四十章 深山老林的另外一个代名词就是大自然，红月跟着他们走了许久也不见任何人类的痕迹，就好像这里是人类已经遗忘的地方。 比她身体还粗的巨树随处可见，为了阳光他们死命往上生长，也因为阳光照射不到地面没有草地，他们踩着的是厚厚的落叶，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虫鸣鸟叫声中有点刺耳，也有点不够自然。 红月从不知道金盛竟然还有这样地方，更不知道兴许这种地方连官方都没有亲自探查过。 “累吗？”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南玉轻声询问。 红月连忙摇头：“没事，还能坚持。”约莫是因为对这里相当感兴趣红月是真的感觉不到累，“我没想到金盛还有这样的深山老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这话的榕森笑了：“也不看看我们在这里运作了多久。” 红月微微一怔，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运作后的结果。不过她也不得不佩服，就算是有着十万大山的大省想要保住栖息地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最大的原因是当年为了发展，山林里的人都规劝迁移出去了，这才能把这一片保下来。虽然这里离妖之村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却也不能保证如果还有人住在这里会不会有猎人再往里边，真那样妖之村就不安全了。” 榕森对于南玉拆台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是真的在给红月普及，也就懒得追究他把一切成果归于人类的行为。 “我好像听说过以前为了申请撤镇立县把人集中了起来这件事，不过后来外边地方不够，县又搬迁到了其他地方，现在金盛又变回了一个镇。” 红月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倒是不知道具体情况。 “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南玉的回答轻飘飘的。 榕森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这丫头当然不清楚，更不会知道当时的金盛想要炸了几座山作为新的县中心，只不过被某个家伙暴力阻止了。 然而也没办法，谁让这家伙是金盛的‘财神爷’呢？只要他呆的地方就有可能成为矿，而且还是上等玉石矿，跟南玉‘合作愉快’的人类当然不会真的惹怒他。 就这么聊着聊着，他们走了许久，为了照顾红月的速度他们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真正到达妖之村中心。 妖之村的中心是个巨大集市，应有尽有的交易所。 现在集市上满是妖，有些完全化成了人形，有些跟红月刚见到兔子精那样保留了部分妖的形态，甚至她还看到了完全以妖的形态在摆摊的摊主。 作为人，红月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作为人，她的出现也让这里的妖投来了视线。 南玉就站在她身边：“在妖之村不要随便跟妖搭话，榕森虽然是村长但这里也有这里自己的江湖，一些小事，小打小闹榕森是不会管的，所以这些妖相当放肆。” 红月微微偏头，看着南玉那认真的脸心中的思绪转了又转，最后点头应下。 榕森：“我虽然是村长但妖之村的发展我并不参与，这里的妖不过是在我的庇护下生活。至于他们怎么生活以什么手段生活，只要不告发到我这里我基本不会插手。所以你要小心了，在这些妖眼中你就是一块已经切好只差下锅的肥肉。” 这形容让红月嘴角一抽，不过南玉嘱咐了一次榕森又说一次就说明事实真就是这样。 想想小白，想想虽然被榕森托在手中但身上满是法器的木头，红月的警惕性也渐渐起来了。 “南先生！”熟悉的叫声传来，四人停下了脚步看了过去。 是水璃，她跑了过来，满是惊讶。 “南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她的视线落在了红月身上，原本就是白皙的小脸更白了。 身上有污渍一看就知道曾经遭遇了什么，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却让水璃明白自己的离开给红月带来了危险。 她的任务注定没法完美完成，而且还直接被南先生抓包了。 南玉看着眼前的妖：“你什么时候到的妖之村？” 水璃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水璃到了挺久了，但是没有找到南玉不知道该不该把红月带进来，想想妖之村和红月休息的地方有一定距离她就决定在这里先找找线索，只要不是强大的妖去往人类的世界红月应该就是安全的，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也说明了她把红月丢在原地很久了。 “算了。”南玉移开了视线，“对妖之村还满意吗？” 水璃的心提了起来：“这是水璃第一次来妖之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妖。”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忐忑的水璃不知道自己什么样的回答才是正确的。 南玉点了点头：“这里都是同类，比较适合妖的生存，你既然过来了那就留下吧。” 水璃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榕森饶有兴味地看着，正如她刚刚所说妖之村的事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她不会管，而现在闹到跟前的是南玉和被南玉点化的妖她却不会管。 初来乍到的妖都会接受妖之村的洗礼，否则在妖之村没法生存下去。 她倒是想看看南玉点化的妖能做到什么地步。 榕森不出声，作为外人小白观望，作为当事人觉得自己被遗弃的水璃失去了言语，当事人之一的南玉则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更不会感觉有丝毫尴尬，于是打破沉寂的变成了红月。 “水璃不回去了？那红梅就又一个人了。”她的话有些遗憾，毕竟在水璃来到红家后红梅嘴上不说对有了个同伴这件事却还是相当开心的。 南玉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 红月耸肩，没说什么。 然而水璃却是看到了希望：“我想跟着红月小姐。”不是跟着南玉，而是跟着红月，水璃很好的利用了这个南玉不会直接拒绝的借口。 “红梅也很好，毕竟是我第一个朋友。” 红月歪头，她倒是没想到水璃竟然这么自然地利用起了自己，不过这种小利用她也没有讨厌，至少水璃对自己没有恶意，而水璃好歹是妖，留在红家总会有那么点用处的。 南玉：“你想让她跟着吗？” 他果然会问红月的意见！ 在水璃问出口的时候就料到会是这个发展的榕森翻了个白眼，没戏可看的她选择离开。 红月下意识迈开脚步，水璃连忙跟上去。 红月一看：“只要能帮上红家的忙我不介意多养一只妖。” 南玉点头：“行，既然你不嫌她不会办事那就让她跟着吧。” 水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并且决定下次一定要办好每一件事绝对不能让南先生有机会把她赶走！ 第四十一章 妖之村集市很大，走着走着南玉发现红月经常会被集市上的东西吸引就出声询问。 “想逛逛吗？” 前边的榕森再度翻了个白眼，有这位老友在的地方她的‘高贵’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破碎，更没了往日在后代和小白面前的气势。 南玉可不管她，或者说完全没看她，他认真对红月说：“跟人类的城镇集市不同，妖之村的集市十二个时辰开市，不过开的摊位时间点不同，都是根据摊主的作息来开的。” 他这么一说红月倒是懂了。动物们都有自己的作息时间，就好像向日葵一直对着太阳一样植物也都有自己的习性，这样一来除非是摊主雇佣了其他妖帮忙看守摊位不然也就是他们休息的时候休息了。 她抬头看着附近的摊位，虽然不舍却还是拒绝了南玉的提议：“不了，我有些事想问村长。” 榕森微微挑眉，可惜被红月拒绝的南玉没有露出半分的不快也没法让她看笑话。 只见南玉点头：“那就直接去榕森的栖息地。” “喂，我才是主人，凭什么让你来决定？”对于这家伙的自作主张榕森气得牙痒痒，就算她本来就要把人带去栖息地也容不得南玉来决定。 南玉只是抬头看了眼：“阿月受伤了。” 这话把榕森的不满给堵住了。 红月受伤了，虽然已经给了上好的伤药但以南玉对她的紧张程度当然是不够的，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让她受伤的还是自己的看重的妖，就算红月也打伤了她的后代她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那可是阿月，即便没有南玉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人类。 “走吧，从这边走快一点。”不仅仅是红月，榕森还得给自己这不争气的后代仔细检查。 如果说集市是妖之村的中心，那么榕森住的地方就是妖之村的核心，不管是妖之村村民的房子还是来到这里的妖都是以榕森的房子为中心往外扩散，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能迅速找村长帮忙。 而且他们都不傻，村长可不是一般的妖，就跟南玉被封印在山洞依旧能反哺一样，榕森在修炼的时候逸散出来的灵力对妖来说也是相当有用的‘补品’，所以越往榕森住所的地方妖的实力越强，也只有实力足够的妖才能保住他们现在的居所。 不过即便如此榕森的住所还是很大的，那是大妖的不可侵犯领域。 榕森本体到底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妖之村修炼的时候要么是人形，要么就是一颗直径五十多米粗的榕树形态，枝丫根须所到之处都是她的家。 当然她也有房子，一个不大不小，有几个房间，厨房客厅等都有的木房，这还是因为木头出现后才扩建的。 打开门，榕森复述以前去阿月家的时候对方说的话：“没想到今天会有客人，家里没什么准备，各位将就一下。” 至于早就过来的南玉？抱歉这家伙不算客人，她甚至连杯水都不想给他。 红月收回了好奇的视线：“是我们唐突了。” 榕森嘴角弯了弯。 南玉：“先检查阿月的手。”这还真是毫不客气直接进入正题。 然而这时候一直不敢吭声的大白却敢忽然来了勇气出声：“木头伤得也挺重的。” 早就知道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被打回原型南玉冷淡地说：“拿到外边种下自然就好了。好歹是你们村长的后代，就算她现在化成原型也不会阻止他吸收养分。” 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也太过冷酷无情了！不过大白只是敢怒不敢言，勇气在刚刚那一下已经消耗光了。 榕森倒是没反对，手中的小松树递给了大白：“把他埋后院那口池旁边。” 大白喜上眉梢：“好的！” 那可是从村长枝丫上缓缓滴落的露水形成的池子，可以说是反哺出来的灵力汇聚成的一方一灵池，珍贵无比，在往日就算是木头也不能轻易靠近的存在！ 南玉：“你对他倒是够宠的。” 此时的榕森已经自然地来到红月身边捏了捏她受伤的手臂：“跟你不同，那可能是我唯一的后代，当然不一样。” 听到这话的南玉沉默了。 “骨头什么的已经接上，没什么大事，过来这边我用妖力给你过一下经脉，让药物吸收得更快一些。” 红月下意识地看向南玉。 南玉被她这询问的眼神愉悦了：“去吧。在这方面她还是有点用的。” 这次榕森已经懒得翻白眼了。 红月点头：“好。”正好她也想跟榕森单独相处。 南玉知道榕森的规矩也就没提要旁观，目送他们进了屋子，拉出张椅子就坐下。 水璃站在一旁，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快窒息了。 就在水璃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南玉出声了。 “你们是上午出发？” “是的，红小姐开车到外边，车子进不来后才走路。” 南玉点头，看来是因为路线不同错过了。 “阿月应该饿了，榕森这里没有专门的厨师，你去后边找那只兔子，让她找点吃的。” “好的，南先生。”水璃逃一般离开了。她确实想沾南玉的光让以后修行的道路容易一些，但发生了今天的事让她一直跟南玉呆一起真的太折磨了，以后果然要多跟着红月才行！ 榕森直接撕掉了那袖子，虽然没有出血但淤血还是有的，更因为泥土灰尘让这里看起来脏兮兮的。 她放出了温和的妖力在红月右手游走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伤才给她清理了起来。 “我自己来吧。”让妖之村村长给自己弄这些怎么想都不对劲。 榕森也没强求，起身去拿了衣服：“长了点，不过大白那家伙的衣服也不适合你，你就将就一下吧。” 正在洗胳膊的红月看着那堪称艺术品的衣服沉默了。 “怎么，不喜欢这个色？可我这里只有这个色。”榕森嘀咕了一声，“以前你也不讨厌啊？”后继续翻找了起来，不过她衣柜里的衣服还真都是这个色系的，想要找适合的可不容易。 红月一顿，不管是最开始兔子精说的剥夺妖术还是身后的八尾狐狸，亦或者是眼前的榕森说的被点化后她去确认自己的情况，再到奶奶去偷已经被点化了的自己，还有刚刚她说的不讨厌，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她，或者说是被点化的莲花跟他们间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 “榕森前辈。” “嗯？”榕森头也没回。 红月：“我的魅术还有那八尾狐狸虚影都来自南玉前辈，是吗？” 榕森回过头来，眉头高挑，此时她的脸上满是诧异。 “南玉还没跟你说？” 虽然对方没有直接说明但这反应让红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四十二章 虽然嘴里嫌弃脸上也嫌弃，但南玉这个朋友榕森还是认的，他和阿月的事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底细的人，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纠葛自然不会想着去破坏，不如说她心疼他们。 榕森：“我不知道南玉有什么计划，但这种事，还是他自己跟你解释比较好。” 拿着衣服来到红月身边，榕森认认真真地说：“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生物都有可能背叛你，但南玉不会。” 红月心中咯噔了一下，在这之前的猜测虽然觉得有点荒谬，但她真以为是自己在被点化的时候做了什么，把南玉的力量给抢了过来。但是听榕森的话，好像不是那么间简单？ 榕森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好了，你换这件，这是最素的。” 红月低头，看着衣服，眼角微抽。 所谓的是素是因为颜色浅吗？ 红月和榕森出来的时候南玉坐在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倒茶。 听到动静他抬头，微微一怔，笑了。 红月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很奇怪吗？” “没，你穿什么都适合。”南玉自然不会说他想起了以前榕森借阿月衣服时候给他的反差感，不过他没撒谎，阿月穿什么都适合。 榕森感应了一下：“那被你点化的小妖呢？” “我让她去找大白，一起去找吃的了。”说着谴责地看了榕森一眼，“毕竟你这主人不管饭，不是吗？” 榕森接下这谴责：“如果你们想吃土和水我倒是可以准备。” “那还是算了。”南玉移开了视线。 “你们在里边谈了什么。”南玉没有询问伤势，榕森不会拿这件事跟自己开玩笑，红月出来也就表示她的伤没问题了。 没等红月开口榕森就接话了：“功德之身入魔的事。”她也拉开了椅子坐下，“阿月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平息的，我觉得这事还是你告诉她比较好。” “毕竟是你的伤心事。” 榕森没再吭声。 南玉冲红月点头，红月立马坐下。 “功德之身入魔并不简单，虽然妖力灵力都能抵抗功德，但想要真正消灭功德之身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对方自愿；第二，用功德来抵抗。榕森当年就差一步得道，却因为功德之身的事染上了污点，这才一直在这里修养。所以你如果想要杀死周青书，老实说很难。”南玉诚恳地说，“要我说红家跟周青书也没什么仇，这件事你们依旧站在中立这一方是最好的办法。” 红月一听觉得难办了：“小叔那边不会同意的。” 那可是被教育了保护阴阳两界平衡的小叔，而且还有个张家在里边。 红月不甘心：“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趁着周青书还没成长起来也不行？” 榕森嗤笑出声。 南玉摇头：“你也看到了，周青书在我们都没发觉，甚至是蛊自己的地盘上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周青书拼凑出了他姐姐的尸体。他的成长不是用一般的成长能概括比喻的。”看着红月担忧的表情南玉也给她吃了定心丸，“不过你放心，如果周青书真的对红家出手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榕森凉凉地说：“凭现在的你可灭不了功德之身。” 现在的南玉不行？这句话让红月觉得有些奇怪。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南玉倒是不怎么在意，说完他又嘱咐一句，“还是那句话，你自己也要小心。” 榕森眼中闪过了阴霾：“放心，我不会让那家伙进入妖之村。” 好人坏人，好妖坏妖，甚至是其他魔族精怪都没关系，但功德之身入魔的人绝对不能踏入妖之村半步！ 红月的视线在两个大妖身上来回，她看出这其中应该有什么他们不愿说的目的。 不过今天来妖之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也就不打算追根问底了。 总之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只是希望她那堂弟给点力。 因为现在的客人不止南玉，榕森起身去找茶叶，并且用灵池的水泡茶，茶还没泡开红月就感受到了那浓郁的灵力，这可相当不简单。 “喜欢？这是下边的妖上供的新茶，给你带一些回去？”榕森相当大方。 红月：“我觉得我喜欢的是这水。” 榕森笑了：“有眼光。不过这水就不好弄了，如果你真想喝了再来妖之村，我再给你泡上。” 红月眼前一亮：“说好的！” “说好的。” 南玉完全没有因为这差别待遇产生任何不满，总归以后没什么大事他都会在红月身边，来妖之村当然也是跟着一起来。 这茶，总会喝到的。 榕森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南玉，你的洞府那边怎么样了？当时培养红月的那一池莲花和那些水也是不错的东西。” 南玉一顿，说：“被征收了。” 榕森：…… 行吧，她早就应该想到那些人已经开矿了，就当她没问。 红玉却不由得多了南玉几眼，她知道南玉是因为自己奶奶才被封印的，所以征收洞府这件事是在被封印的时候？ 再加上当时南玉说的无处可去，总感觉好像欠他的越来越多。 “阿江呢？他现在在做什么？”对于那个投靠了南玉的小妖怪榕森还有点印象，“我记得他在人间还有点势力。” “嗯，开了公司做了老板，主要做中药材生意。”说到这些并不是有意收拢却也算是手下的妖南玉也多说了两句，“还有其他一些在你们这混不下去的小妖怪给他打下手生意似乎还不错。” 榕森一听点头：“那也行，至少有个出处。”说着她自己也笑了，“成王败寇，阿江自己输了那也怨不得别人。我可不会给妖开后门。” 南玉瞥了她一眼，说得好像偏心木头的不是她一样。 红月就这么听着，听着他们说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却也不觉得无聊还津津有味，就好像这么倾听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榕森和南玉自然也不会冷落她，时不时还跟她说一些其他的事，生活，修行，旧时候的事，现在的事，天南地北都说了不少。 榕森不常出门，十几二十年都是常有的事，但是这里是妖之村，消息灵通的妖之村，只要她想，在妖之村发生的任何事，他们说的任何话她都能知道，甚至有时候不需要她特地打探调查，一些事通过‘风声’就能传到她这里。 红月也知道了南玉被封印的这二十四年红家没有被骚扰是因为他提前交代，顿时感激和心虚交杂，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好像一直得到对方的照顾，这照顾似乎也会继续下去。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被她和那狐狸紧紧连接在一起，那是无法砍断的因果之线。 第四十三章 不久后水璃和大白回来了，端着他们今晚的晚餐。这是大白推荐的妖之村比较有名的一家餐厅的饭菜，打包的木箱和碗筷是要还回去的。 一人三妖，三荤两素，两个甜点，米饭是整整一层。 想想这里除了自己都是妖，还有一个性别为男，红月也就没有质疑分量。 事实证明真的不需要她质疑，应该吃素的兔子不止吃肉饭量比红月还大，她如果要质疑还不如质疑这分量可能不够吃。 南玉和榕森倒是不怎么动筷，想来这饭菜并不是很合胃口。 大白知道是因为大人对食材比较挑，但这家餐厅已经是最适合的了，如果大人不吃那也没办法。 比起来水璃就比较不安了，怕南玉会生气。不过在看到红月吃的还挺香的时候渐渐放松了下来，她已经明白只要红月这边能过关那南玉那边就没问题，这种‘小事’一般都是以红月的态度说了算。 吃完晚饭已经挺晚的了。 红月看了一下时间，找个时间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在考虑去哪里找地方发短信回去报平安。 是的，发短信，威信或者丘丘都可以，反正她对打电话是不抱希望的。 这里可是深山老林，基站是没有的，信号自然也不好，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通电。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外边点燃了一排的灯，倒不算暗，只是肯定也没有电灯那么亮。 红月只是多看了几眼就知道那是妖力，用妖力来做照明工具还真是奢侈，就是不知道是谁提供的。 不过这里可是村长的地盘，想提供妖力在村长面前露脸让村长记住的妖应该不少，大概真不缺这点妖力。 大白以为她对妖之村感兴趣：“夜里的集市跟白天的不一样，红月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红月一听心动了，不过她还是想到正事：“不了，我想去找个地方给家里发消息报平安。红梅一直没有得到消息肯定会担心。” 大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纠结了一下：“想要找信号好一点的地方有点不容易。” 熟悉这里的大白都这么说了红月自然知道希望是真的渺茫。 南玉：“我可以让人去通知红梅。” 红月猛地抬头：“不麻烦吗？” “只要出了妖之村基本上就有信号，对于妖来说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红月知道了，今天一天都是因为她才走这么慢。 最终红月还是拜托了南玉，她怕红梅镇不住小叔，要是让小叔知道自己来了妖之村后一天都没消息那肯定要炸，就算没法第一时间赶来妖之村也会在家着急。 红月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麻烦到婶婶，不是因为婶婶喜不喜欢自己的问题，而是因为这种焦虑最好不要传染给家人。 水璃自告奋勇：“要不我出去联系阿江他们？” 因为今天‘任务失败’水璃还是很想表现一下挽回自己的颜面。 南玉沉思了一下，点头：“行，你去吧。” 红月则是直接交出了手机：“既然是水璃去那就直接在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给红梅，这样还比较快一点。” 水璃看向南玉，在对方点头的时候接过了手机，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榕森：“没关系吗？我觉得那丫头不太聪明。” 南玉：“总不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也对。”榕森有些感叹，“那东西可是能千里传讯的，到了妖之村外围应该就能通了。” 说完她看了眼有些呆不住的大白，又看了眼气氛正好的红月和南玉：“我去给木头看看伤，你们随意。” “大人，我想看看。”大白里连忙开口。 榕森治疗别人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围观，不过这次她是给红月以及南玉独处的时间，带走大白是必然的。 最后她还是叮嘱了一番，“阿月，不要轻易离开南玉身边。” “好，我不会乱跑的。”她可是记得自己在妖之村，这里都是妖，身为人的她在不少妖看来那就是香饽饽的肉。 一时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了，气氛倒是不尴尬，红月对南玉的感情只是比较复杂。 “还去集市吗？”南玉说，“妖怪的集市上有不少人类世界见不到的东西，如果有什么喜欢的可以买下来。” 这么一说红月想起来很多法器的原料其实是妖怪这边有的比较多，不过她的跃雀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我没带钱。” 南玉嘴角弯了弯：“没事，我有钱。” 他的话让红月惊讶了。 南玉走了两步却发现红月没跟上，停下，回头，看着她，也不催促。 妖力凝聚成的灯火照耀在他的脸上，表情看起来是对大妖来说相当不真切的温和。 红月连忙上前，小声说：“回去我就把钱还给你。” “不急。”南玉说，“我也还没付你房租。” 想想当时南玉说的没地方去，再想想刚刚聊天的时候他们说到的‘阿江’，虽然不知道这个阿江的公司到底大不大是否盈利但给南玉提供个住宿是轻而易举的，南玉住进家里不过是想要住进去。 直到现在红月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管是自己身上的魅术还是那守护自己的狐狸，以及南玉对自己的偏爱，都觉得相当魔幻。 忽然红月一定神，现在也许是询问的最好机会。 “南玉前辈，我能问一件事吗？” “你说。” 红月：“我身上的魅术，以及在我危险的时候出现的那只狐狸其实都是前辈的，对吧？” “是的。”南玉的回答相当随意，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正常无比。 然而红月却因为他的回答呼吸一窒，对方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可不让红月觉得理所当然。 眼前这只狐狸可是得了道的大妖啊！ “我跟你签下契约，把自己的一切与你共享。灵力，天赋，乃至生命。虽然中间出了差错让你以人类的身份出生但这份契约在你莲花状态的时候就已经生效，所以我们的一切是共享的。” 共享契，这是相当霸道的一种契约。 它把自愿奉献一切的人如同献祭一般把一切共享给了另外一个人，包括生命。 “为什么？” 红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跟那只狐狸的因果线无法斩断。 共享契是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会成功缔结，也就是在那刚被点化，现在的自己没有记忆的莲花状态下跟眼前的妖缔结了共享契。契约已成，自然无法斩断。 但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南玉会跟刚被点化的自己签下共享契？ 南玉的回答是：“因为你是阿月。” 第四十四章 因为她是阿月？ 说起来，她之所以叫红月而不是红以珍是因为眼前的妖。她跟眼前的妖有太多联系导致她没法使用红家的这一辈的排序，这种玄而又玄的命学让她不再是以字辈，改名为红月。 也就是说月这个名字是她早就拥有的名字。 榕森说过世界上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是南玉。 是因为共享契？还是因为其他？ 既然已经问到这里红月自然想要问清楚：“我跟你以前是什么关系？” 她觉得只要自己问的眼前的人都会说。 然而这个问题让南玉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以前的关系？思绪飘忽，似乎又回到了千年前他们刚刚相遇，他是一只因为受伤只能保持原型的妖，而她是捡到了狐狸并且丝毫没有害怕精怪传说把自己带回去的人。 定神，南玉把思绪拉了回来：“跟现在一样，是绝对不可分割的关系。” 红月怀疑这狐狸是在驴自己。 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了，只要自己在红家，只要自己心向着红家，眼前的妖就是红家的助力。 想到这点红月不由得看向南玉，有些心虚也有些忐忑，但还是询问出口：“我现在是红家的人，你知道我不会离开红家。” 南玉看出了她内心的那一思不安和愧疚，因为这一丝丝的‘为自己着想’他竟然开心了起来。 “我知道。”南玉说，“我跟红家的一切仇恨因为红家老……你奶奶的死消失了，我不会对红家其他人出手，被封印二十多年这件事也就那么过去了。”说到这里南玉也不得不钦佩，“她是一位杰出的女性，用自己的一切断绝了因果，这样的魄力没几个人能做到。” “我曾经想着你奶奶走后就带你离开，不过既然你不愿意也就算了。” “阿月，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并不在乎人类这百年的寿命。” 红月瞳孔微微放大，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南玉的想法了。 二十四年前南玉之所以来抢自己是因为自己刚出生，即便是借由红家的身份出生她依旧是那个跟南玉签订了共享契的阿月，所以他来了，想带走襁褓中的自己。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他比较虚弱竟然被奶奶封印，这一封印就是二十多年。 现在，奶奶离世，封印被破，他想找红家报仇却也因为自己向着红家，因为奶奶用魂飞魄散的方式了却因果而作罢。 在大妖南玉看来人类百年的寿命不算什么，共享了南玉一切的自己更不需要在意接下来的七十多年，因为他们时间还有很多。 “你真的甘心吗？”红月再次确认，认认真真地询问，“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你煞费苦心让我以莲花的身份降生却出了差错最后成了人，再到你被封印二十多年甚至还需要等几十年，你真的甘心吗？” 南玉嘴角荡开了笑容，那是一个相当特别，相当有气势，符合南玉得道大妖身份带着傲气的笑。 “对我来说只要阿月在身边就不是等待。”他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说，“只要有你在身边，妖之村也好人类世界也罢，即便是无尽无休的地狱也是最美的风景。” 不在乎时间不在乎地点，种族和关系更不需要考虑，只要红月在地方就是仙境。 南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 南玉带着红月去逛集市了。妖之村很大，集市自然也很大，各式各样的商品，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作为人不能接受的产品都摆了出来。 南玉的强大让这些妖不敢做什么，但在单独对上红月的视线的时候一些摊主却露出了相当邪恶的表情。 红月垂眸没再看，跟着南玉一起走着。 忽然南玉停了下来：“阿江说过你现在在做木雕这方面的生意，那里有不少难得的木材，我们去看看？” “好。”红月自然不会拒绝。 在妖之村集市上卖木材大概只有两个用处，一个是作为柴火，另外一个是法器材料。 他们里榕森的住所还不算远，能在这种地方有店面卖木材的当然不是柴，而是榕森也会需要到的法器材料。 各式各样的木材被摆放在那里，一些是展览品，只是给看个材料，购买的时候会给同样品质的材料。当然，可以验了货再付款。 也有一些直接就能带走的材料，这些要么是没什么艺术价值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替代品，要么是相对比较便宜，在这里展示也不怕被偷走。 红月看着那些木材，再看着上边的价格，沉默了。 她一个木雕才多少钱？又不是每个客户都挑剔要用好木材，列一系列要求定制，这一块木头都能买下她好几个作品了！ “算了吧。”虽然可惜但为了挣钱她不应该碰这里的木头，“我用不到这些。” 南玉却是早就想好了：“这些都是做法器的材料，如过你能把雕刻出来的作品做成法器生意应该会更好，只是买木雕的群体跟你以前的客人不一样。”南玉给了一个相当有诱惑性的说词，“在功德之身入魔的这个时候，不少道公道婆都会需要法器。” 红月一听心动了，然而一个相当现实的东西横在她面前：“可是我不会做法器。” 南玉却从没有觉得这是大问题：“红家老……你奶奶会。” 红月觉得他真的就是在逗自己。 南玉可不是开玩笑：“虽然当时我实力大跌，但你奶奶能封印我就说明她的强大。现在的你没有受到限制，不管是你奶奶留下来的遗物还是她曾经教导她儿子的法术你都能学过来，不是吗？红叔德虽然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但好歹是个道公，想必早就从你奶奶那里学到了不少好东西。不需要他亲自教导，只要给你符纸手札，以你的天赋学成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这些南玉顿了一下：“更何况，还有榕森在。她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法器大师。” 红月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不仅仅因为南玉说的关于红家，单单是能跟榕森这样的大妖学习怎么制作法器就是一个她不应该拒绝的理由。 那可是榕森，能制作出接下八尾护身攻击法器的榕森！ 南玉知道她心动了，也知道她肯定还有些犹豫，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来给她做决定。 作为榕森的好友，南玉对这些木材了解一些，随意就点了几个常见的材料：“这些都是初级使用的，拿回去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红月点头：“好！” 不过是转行而已，正如南玉说的对她来说试试并没有损失。 第四十五章 南玉帮忙把东西都收好，然后带着红月继续逛了起来。 妖怪的集市和人的集市确实不同，至少卖的很多东西都是红月不敢想象的。 在看到一些骨头器皿的时候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一直注意她情绪的南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最后说：“在妖界，弱肉强食一直是准则。” 听到这话红月也只能嗯了一声。 看她因为这事兴致不高南玉也就没有再勉强：“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自然地拉起了红月。 红月微愣，挣了一下竟是没挣开，在看到南玉那疑惑的表情的时候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逾越了这件事。 跟在旅馆时候不同，现在没什么危险，让他拉着自己总觉得不太好。 然而红月忽然想起了南玉这么做却自然的最重要原因——她跟南玉身上有着共享契。也就是说他们曾经的关系可能亲密无间，也许这种事，甚至更亲密的事都是正常的。 只不过她暂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南玉放开了她，收回手：“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以为他已经把一切说开，却忘记了即便知道共享契对红月来说自己依旧是个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 红月有些不自在，曲着食指挠挠脸，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各种妖火的照耀下那白皙的脸庞依旧染上了红色，如同夕阳下的红霞。 南玉嘴角弯了弯：“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话让红月的心缓缓落地。 “走，这边。”南玉在前边带路。 红月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一直往外走着，期间南玉还体贴地问累不累，需不需要他背着，这让红月赶紧摇头。 南玉：“以前都是你抱着我走的。” 这忽然的一句话让红月懵了：“我，我抱着你？” 南玉停下，侧过头看着她。那脸上的茫然让南玉忽然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忽然南玉消失了，这么大一个人就消失在了红月的眼前，无影无踪。 直到地上响起了稍微有些奇怪的嗷嗷叫吸引了她的注意。 红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那一团橘红，噗嗤地笑了出来。 狐狸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跟其他的犬科动物不同，狐狸的瞳孔是椭圆的，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一丝的狡黠。 红色的狐狸一个蓄力三两下顺着红月的裤腿爬上了肩膀。 “走吧，我给你指路。”口吐人言，即便是化成了原型对南玉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红月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把肩膀上的狐狸抓了下来，举高高，脸上的笑容灿烂：“小小一只狐狸竟然也敢发号施令，可真是把你能耐了！” 说着忍不住把脸埋到他的肚子上。跟猫不同，狐狸的毛比较硬，但依旧毛茸茸的。 肚子上的触感让南玉僵住了，这次愣住的是他。 直到感觉到一阵柔软，背上还有抚摸的感觉南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红月抱在了怀中，这种温暖已经许久没能体会到。 那是跟自己的火焰不同，明明没有任何力量却能温暖到心底。 南玉惬意地眯起了眼。 看着怀中的狐狸露出了舒服的表情红月有了成就感，她没有养过宠物，只是偶尔去了猫咖或者其他朋友那边才有机会撸猫撸狗，看南玉的状态自己的技术还不错？ 红月美滋滋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很快这个笑容僵住了，不仅仅是笑容僵住，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时候红月才想起被自己抱着的不是什么当宠物养的小动物，而是得道大妖，是南玉！ 这比被南玉牵着手走更尴尬好吗！ 她忽然想一头撞死。 感觉背上的手不再动了，已经半眯起眼的的南玉睁开眼，发现红月竟然在发呆不满地用尾巴扫了扫她的手。 虽然不如猫和猴子那么灵活但这样的动作还是能做到的。 红月回过神来，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忽然释然了。 他也说了以前是自己抱着他，虽然现在没有记忆，但抱着他本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不是吗？ 用这莫名其妙的理由说服自己后红月再次撸起了狐狸。 在南玉的指引下他们出了热闹的集市，越走越远。 妖之村的村落建设得还算整齐，虽然没有正统规划但在建造房子的时候也预留了相当大的地段作为道路。白天走这里的时候应该还算幽静，就是晚上走这个地方可能觉得有点空旷阴凉。 红月微微锁紧了怀中的狐狸，她有些怕了。 南玉感觉到了，只是微微睁开眼：“有我在，不用怕。”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红月放下心来。 就是，她可是跟南玉一起的，在这个妖之村敢惹南玉这样的妖的应该没几个，谁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们越来越往外，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地方。 红月不由得惊叹地哇出声来。 那是一个湖，很大，被周围的树包裹在中间。 湖边长着莲花，碧绿的荷叶贴在湖面上，随着湖水的荡漾摆动着。 湖中倒影着那树和星空，密密麻麻的星星在湖中闪烁着就好像是另一方世界。 红月不由得抬起头看着天空，星星很多很亮，那是在城市里生活的她很少能看到的美景。 南玉：“这里是水妖的地盘，除了水妖的朋友一般不会有妖过来打扰。榕森说过这边是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水妖。”红月看着那湖水嘴角弯了弯，“它在守护这片天空吗？” “不是。”南玉从她怀中跳了出去恢复人形，“是它的水让别人能看到这片天空。” 似乎是在回应南玉说到的话，湖水荡起了一阵阵涟漪，最后竟是从水璃冒出了如同萤火虫一般的星星光点。 那些光点开始四处飘散，荷叶上，树林里，湖面，甚至还往空中飘去。 红月伸出手，光点从她指缝中飘走，那是抓不住的美景。 南玉嘴角微扬，张开五指，如同被吸引了一般那些光点竟然往他手上聚拢，最后成了一个星星点点的球体。 南玉好心解释：“这些都是妖力，妖力亲近妖力，用足够的力量就能吸引它们。” 红月想起自己和南玉身上的共享契认真询问：“那我能做到吗？” 散去了光点南玉摇着头：“不行。” 这答案让红月失望了。 南玉：“我跟你的共享契是奉献契，所以是我的东西在保护你，自发的，不受你自己的控制地保护。你是人类，你应该学的是怎么运用自己的灵力。制作法器的时候用到的也是你的灵力而不是我的妖力。” 红月似懂非懂。 南玉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一旁沉思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红月和南玉在湖边呆了许久，等到红月困了南玉才说回去。 虽然不舍得这份美景，但红月还是同意了。 明天还得走那么长的路，这就算了她还得开车，今晚要好好休息，疲劳驾驶是不行的。 回到榕森住处的时候水璃已经回来了，这次她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不过也带回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听说周青书来了金盛，关于她姐姐周青画的档案已经被拿走了。” “周青书到了金盛这件事是小叔的怀疑还是已经有了证据？” 水璃摇头：“红先生只是得了消息还没有去查证。” 红月明白了：“所以他准备明天出发。” “是的。” 犹豫了一下，水璃还是说，“如果只是去查证消息应该没什么危险。” 红月听到她的话叹息了一声：“不一样的。如果小叔去了那就代表他会掺和这件事，也代表着今后红家的方向，会让一些人多想。” 红月拿不准小叔的态度，真的是因为自己回来了觉得红家还有未来所以完全放手？还是他发现了其他什么？ 今晚赶回去是不可能的，只希望红以烈那家伙能拖一天。 南玉：“关于周青书的事我有点猜测，在睡觉之前可说说。” 红月的眉头挑的老高。 榕森也被叫来了，她还真是疼爱木头，红月和南玉两人出去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木头那里，原本应该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的木头可能过几天就恢复了。 榕森坐着：“好了，有什么发现赶紧说，我那里正是关键时候。” “你什么时候不说自己是关键时候？”南玉自然回怼了一句，这已经是两妖相处的日常。 不过南玉知道正事要紧，红月还得好好休息，赶紧说完比较好“共享契分贡献契和剥夺契，周家能在周青书的庇护下作恶那么多年，背负了所有罪孽的周青书本身却不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跟周青墨或者周青画签下了剥夺契。剥夺周青书身上的功德隐藏周家的罪孽，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释。” 榕森嗤笑出声：“如果真是这样这功德之身还真是个傻白甜。” 看来她对功德之身这个身份的怨念是没法消除的。 红月若有所思：“跟大白说的人类会剥夺妖的妖术一样？” “不，不一样。”南玉摇头，“你说的这种剥夺妖术跟剥夺契根本没法比。妖术可以剥夺，但功德不行，所以周家想让周青书背负所有的罪孽最大的可能是就是剥夺契。” 红月顺着他的思路：“根据我们调查的周青书身份信息，他是私生子，周家其实不准备接回去的，后来周青墨忽然找到了他把他给接回去。难道是周青墨发现了周青书功德之身的身份利用了这次机会？”想想那样的情况红月觉得有点可怕，“周青墨利用了还是孩童什么都不懂的周青书，跟周青书打好关系的情况下让他不了解真实情况但自愿签下了共享契……” 红月倒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好计谋。” 南玉：“目前只是猜测，虽然很合理但没有证据，而且……” 榕森接下了他的话：“而且共享契这东西可不是说契就能契的，甚至知道共享契的人都很少，可以说是已经失传了的秘密契约。一个人类，他是怎么知道这种契约并且成功签下共享契中的剥夺契？这其中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周青墨背后还有其他人。”这是不难想到的可能，红月也想到了在旅馆看到的幻境，“那个女的？” “应该不会没有关系。”南玉的回答是这样的，“但是一个依靠吃人的内脏来怀孕生子的妖……”南玉嗤之以鼻，“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所以还有另外一双手推动着这件事。 他们面对的是未知的敌人。 榕森看着红月脸上的担忧，附上了她的手：“不用担心事情总会解决的。” 红月一怔，点头：“嗯。” 她不知道榕森的善意是不是因为她没有记忆的曾经，但她现在知道不管是南玉还是榕森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第二天红月等人告别了榕森，踏上了回金盛的路。 这次赶时间，经得红月同意后南玉抱着她赶路。 妖的速度和人的速度是不一样的，即便南玉有意放慢那么一点点他们也很快到了停车的地方。 红月想起昨天他们走路的时间，再看看现在的时间，默默拉开车门上车。 果然一切都是因为她，不管是南玉还是榕森，甚至是当时的大白脾气也都太好了点。 开车之前红月用仅剩的电给红梅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拖住小叔，为此不惜直接放出了周青墨的死还有另外一个可能的炸弹。 她还就不信知道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后小叔还有心情去调查。 南玉坐在副驾驶上，他没有看前边的路而是看着红月：“我是不是应该去考个驾照？” “你有人类的身份吗？”红月诚恳地说，“就是去相关部门登记然后拿到身份证这样的身份。” “有的，因为体质特殊我跟官方有一些合作，不过身份证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现在需要去换一张。” 这‘二十多年’就像一根木棍，每次提起都会敲一下红月的脑袋提醒她南玉被封印的二十多年是因为奶奶。 而现在知道了身上的共享契和自己跟南玉甚至是榕森可能有不一般的关系后她更愧疚了。 后座的水璃小声：“我还没去登记呢。” 如果在妖之村生活大概没什么关系，但要在人类世界生活确实需要去相关部门登记一下。 红月一听点头：“还有红梅，不过那家伙还没能完全化形，去登记没关系吗？” “没事的。”这种事南玉知道的比较多，“妖的寿命和人的不同，只是按照规矩去登记然后得到一个正规的身份方便他们管辖，没有完全化形的妖去登记也是为了方便管理以免出什么意外不好收尾。” 红月想到了一件事：“妖毕竟是妖，如果是修炼还是跑到了森山老林里相关部门也不会去查吧？还是说有什么必须规定时间内要去露面报道的规矩？” “没有。”南玉说，“有了正规身份后不犯事他们就不会管。但如果犯事了，受到的惩罚就很可怕。” 南玉这句话是说给水璃听的：“相关部门也有强者，不管是我还是榕森，亦或者是一些其他大妖都不愿意惹的强者也是有的，所以不要随便触碰他们的线。” 水璃一凛：“是！” 红月若有所思，不愿意惹不是惹不了，只是可能结果不怎么好。 最重要的是人类中有这样的强者，也就是说周青书的事还能请他们帮忙？ 第四十七章 红月等人回到红家，迎接她的正是红家一行人。 红梅和红以烈很好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红叔德没有离开红家去调查情况。 看到红月回来，自然也看到跟着一起回来的南玉，红叔德的表情依旧不好不过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来了一句：“回来了就把情况说清楚。” 他不理会南玉南玉也不想理他，总归他跟红家是因为红月才有关联。 然而只是因为红月他不会对红家出手，想让他热脸贴冷屁股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红月欣赏的亲人也不行。 他只是淡然地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阿月开了那么久的车，累了。” 红月瞬间头疼，即便知道南玉是为了她好也知道小叔现在心急如焚肯定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要是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去睡觉了小叔还不知道要急到什么地步！ 红叔德当然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不过他也有安排：“先吃饭，边吃边说，说完就去休息。” 于是在红叔德家迎接红月的就是热腾腾的饭菜。 一桌子菜坐了一桌子人，看着南玉等妖红叔德略微膈应，然而膈应也没办法，他不能过河拆桥，更何况现在的红家确实需要他们的帮助。 “大伯呢？”红月看了看，竟然没发现大伯一家，“不叫他们一起？” 不是已经挑明了？就算说的时候他们不懂也听听，知道点情况比较好。 红叔德：“这次事情紧急也危险，我怕出什么意外一大早就让他们回市里了。” 红月一听点头：“也对，回市里也好，现在金盛和鑫诚都可能有危险，远离是最好的办法。” 红叔德看了眼南玉，最后还是对红月说：“你一边吃我一边问。你说的周青墨的死另有隐情是怎么回事？” 红月刚要开口就被南玉打住了：“你吃，我来说。”说着也不等拒绝就开始简单说明了他们在妖之村的推论。 红叔德听得可是心惊肉跳，他可完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隐情，并且还是一个持续了那么多年的阴谋。 “所以现在我们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红叔德觉得这样下去可不妙，“如果那个人跟周青书联合起来对我们来说可是灾难。” “应该不会吧？”红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那个幕后之人真的去找了周青书，被周青书带走的蛊应该会发现端倪。总不可能在那么多年中那个人从未在周青墨杀人的时候隐身，藏得那么好从未被发现过。” 这么一想也对，如果真那样就太可怕了。 红叔德稍微安心了下来。 不过他也是劳碌命，还是担忧着：“这个消息我要跟张家说一声，至少让他们有个准备。” 红月一听放下了筷子：“小叔，你不会真想去讨伐周青书？没用的，至少现在的我们打不过他。” 红叔德一听知道红月误会了，看到自己妻子那担忧的表情才恍然大悟，不仅仅是红月，甚至连自己的枕边人他都没说清楚，是他的失误。 红叔德敲着脑袋：“是我的错，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和张家越没直接出手的意思，现在是要收集情报上交给有关部门。”说着他自嘲了一下，“那可是功德之身的人入魔，我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几十个我都伤不了他。” 红月立马想到了有关部门里那些南玉这样的大妖也不会轻易招惹的人，如果真出什么事确实需要这些大佬上。 红叔德安抚红月，也是安抚自己的妻儿：“张家越已经汇报过一次，因为旅馆那次伤亡惨重上边很重视这次的事，我们也只是想多出一份力，不会直接参合进去。” 红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多出一份力是真，但张家越想报仇也是真，不过看小叔的样子还没被‘兄弟情谊’冲昏头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样一来事情就能直接丢给官方，小心一点是不会连累到他们的。 甚至官方如果足够给力就不会有任何普通人再受到伤害。 得到了情报也把‘误会’澄清红叔徳就站了起来：“那我先去张家了。” “晚上回来吗？”他身边的人拉住了他。 红月看向了婶婶，现在最不安的人确实是她，毕竟小叔是他们那个小家的顶梁柱。 红叔德犹豫了一下，摇头：“不了，在张家那边呆一晚，明天一早到就去调查周青画的事。” 红以烈：“爸你要注意安全。” 红叔德笑了：“行了，你爸我还没老呢。你在家好好呆着，如果老五过来了就跟他好好学学。” 被当成孩子的红以烈不满，但还是说：“我知道了。” 红月敛了敛眼中羡慕的情绪，没说话，埋头吃东西。 南玉看着她，又看着红以烈和离开的红叔德，忽然间恍然大雾。 他伸手碰碰红月的脑袋：“好好吃饭，吃完饭我教你做法器。” 红月抬着头看着他，最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哭笑不得。 还没走远的红叔德咬牙切齿：“把你的爪子从她头上拿开！” 南玉确实拿开了，不过看他那表情那状态就知道不是因为红叔德的话，然而因为已经拿开手红叔德也没法再发难，只能哼了一声离开。 红月目送小叔离开后也起身的婶婶，小声：“小心我小叔揍你哦。” “他打不过我。”这是南玉的回答。 红月斜眼，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有点欠扁。 红以烈凑了过去：“姐，刚刚你们说学做法器？” “嗯，你姐我准备试着转行，做一些法器什么的，专门挣你们的钱。”红月没隐瞒，“到时候还得跟你爸拿一些奶奶留下的手札之类的资料。” “对了，你学了吗？” 红以烈摇头：“我没学过法器，不过要学不少咒语。”说着还哭丧着脸，“我确实会壮语但说话跟吟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学起来太难了。” 红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知足吧，别忘了很多壮语我都不懂，更别说唱出来了。” 这安慰并没有真安慰到红以烈。 南玉：“壮语的咒语都是代代口头相传，虽然有拟声词作为辅助但都是以传唱为主。古壮语和现代壮语确实有区别，一些咒语会难一点。” 红月：“不懂的你就问老五，老五也不懂的你可以去问你爸，毕竟小叔才是那个真正继承了奶奶绝学的人。” 这还用她交代？他爸都说了好几次了！不过目前还没有老五不知道的。 看着发展有些不一样南玉出声：“我的意思是，想学习古壮语可以跟一些壮语演唱家学，比如天琴演奏者这类的学习。” 他的提议让红月和红以烈都是一愣。 第四十八章 红月当然知道天琴，天琴是壮族的弹拨类弦鸣乐器，是道婆们常用的一种法器。 唱天，谈天以及跳天，这些都是道婆们需要学的东西。 相比起来，奶奶更常用的鼓反倒是道公们常用的法器。 也就是说在红家天琴这东西并不属于传承之内。 红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旅馆的时候好心提醒自己不要掺和进去的道婆。她自称是奶奶的姐妹，阻拦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恶意，关系应该不错。 如果红以烈真的想要好好学习咒语倒是可以找奶奶以前的姐妹请教一下，不过这个人际关系还得从小叔那里入手，小叔才是接管了奶奶所有‘人脉’的继承者。 红以烈挠挠脸：“我还是先自己试试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老五吧。” 也不是说拉不下脸去找天琴演奏者学习，只不过想要学习他也求助无门。而且现在也没到那种地步，他还是先把基础给打好再说。 南玉只是提了个意见，既然他们不同意也就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是红以烈收拾的碗筷，作为‘主人’他干活还是相当麻利的。 红月则是带着三只妖回了自己家，拿出工具准备开始雕刻。 “虽然法器的形态和法器本身的效果没有多大关系，但相近的形态更适合注入相应的灵力。比如你想做一把能释放出无坚不摧的刀刃的法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法器做成剑的形状让灵气更容易成型。同样的，防御法器也是一个道理。” 红月却是另外一个想法：“但是这样只要拿了法器敌人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攻击当时，也就能提前准备应对方法。相反，如果我用的是敌人猜不出来的法器外形敌人就会有所顾虑。” 就好比她拿出来的是一个圆球，敌人可能想到的是这球会投掷出去，实际上这球却是另外一种用法。那么下次再拿出法器的时候敌人就需要分心猜法器具体到底什么作用。 南玉被她的脑回路弄得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 他不会打击红月，至少也要让她试一试。 南玉是足够纵容了，但跟大白相处过，听过她吹嘘妖之村村长多厉害的水璃却说出了这件事的难处。 “灵力本身就是虚无飘渺的存在，想要掌控是不容易的，把灵力凝聚成实体是一些修士终其一生的追求。” 发现自己的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水璃稍微有些紧张：“想要把实体灵力注入到法器中其实有些困难，当然我并不是说红小姐做不到，红小姐的天赋是很好的，但是……” 红梅知道她犯难，不敢说出来，于是直接说了：“如果有一样的外形就跟更容易塑造一样的实体。”这就是法器大多数外形和释放出来的灵力相似的原因。 红月哦了一声，长见识了。 当然什么都不试就妥协对红月来说是不存在的。 “我先试试，如果能做出我想要的法器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别人办不到她却办到了那不是更有成就感？也许能还拿到榕森这个法器大师面前炫耀一下也不一定。 南玉好脾气地说：“嗯，试一试。” 水璃和红梅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红月雕刻的速度很快，一个拇指大小的狐狸吊坠两个消失就雕好了，如果是以前这个已经是成品，直接能售卖的那种。不过现在这才是开始，她需要给这狐狸吊坠注入灵力。 南玉盯着那狐狸，眼中竟是有些好奇。 狐狸是一只小狐狸，虽然有些地方做了简化处理，毛发也不是根根分明却也有一有二，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就好像让整只狐狸活过来了一样。 注意到南玉的视线红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虽然很少看到狐狸的样貌但接触多了就对狐狸也就熟悉了，以前也雕刻了不少的小狐狸，如果前辈介意我以后就不用这个形象了。” 这个形象的原型自然是那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的狐狸守护者，不过那狐狸是八尾，自己雕刻的时候会注意只雕刻一尾，反倒更像昨晚上自己抱着的南玉的本体状态。 南玉听着她的话自然否决了：“没什么，你喜欢就好。”想了想他还是补充，“挺可爱的。” “是吧是吧？很可爱吧！”一听这话红月来劲了，“我第一次雕刻出来的时候奶奶说丑死了！虽然那时候手生但也没必要那么打击人吧！” 南玉看着她，嘴角弯了弯。 面对红月南玉总是敛去了身上的锋芒，气势也消失无踪，在红月身边他不再是得道大妖，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南玉知道红家老太说的丑不是因为红月的手艺，而是因为红月第一次雕刻出来的东西形象是狐狸。 如果不是狐狸，就算是五官扭曲的其他动物红家老太肯定也会夸她厉害。 红月也只是随口一说，收拾了一下就把这小小的狐狸放在桌子上准备开工。 看这架势水璃一怔：“红小姐已经能把灵力凝实了？”她还以为需要依靠外力比如模型一类的东西慢慢聚集凝结。 红月手指一翻，一团灵力在她手上出现：“早就可以了，就是从来没有用来战斗。” 水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玉：“等你想到适合自己的武器的时候自然就会成型。”说着他手中出现了火红的火焰，“就跟我的是火焰一样，每个人的灵力都有自己的特性，找到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式武器自然而然就会被凝结出来。” 水璃嘴角抽了抽，她可是知道的，有些人一辈子都只能用相对松散的灵力攻击，别说化成火焰或者其他武器了，像红月那样能弄成球体都需要很高的天赋。 水璃再次感叹自己真是走大运了，跟的一人一妖都不是普通的存在。 红月抬头看着南玉：“然后呢，我现在怎么做？” “引导灵力进入这狐狸吊坠里。灵力少一点，操作细致一点，慢慢注入，想象着把狐狸填满的同时赋予它你需要的攻击或者防御，亦或者其他想要的效果。” 这还真是够抽象的，不过再看看南玉那张脸的时候红月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散去了部分灵力，只是在指尖上凝聚了那么一个小球，然后小球再抽丝开始进入狐狸吊坠，直至灵力消耗光。 水璃木着脸，这种第一次实验就能做到并且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红小姐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吧！ 红。天选之子。月长吁一口气：“还挺难的。” 水璃：…… 要不是那明显被灵力充盈了狐狸吊坠就摆在那里她都信了。 第四十九章 红月可不知道水璃对自己的评价，她说的还挺难是因为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顺利。 在她看来不过是把灵力注入雕像中然后打磨成狐狸的样子，擅长木雕的她不应该会觉得有压力才对。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跟能修改，一点点雕琢的木雕不同，她需要的是一次成型。她不再是勾勒线条，而是跟3D打印一样以立体平面的方式一点点浇筑成型。 灵力是真的不能多，她甚至感觉如果哪个位置多了整个吊坠就会炸开一切前功尽弃。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法器的作用跟外形那么相似，如果出了差错就只是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摆设。 红月有些郁闷地把玩着小吊坠，事情跟她想想中的不太一样，想来也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红梅忍不住问：“小主人，这吊坠是什么法器？” 她知道这吊坠已经成型，而且跟普通注入灵力不同，上边有一丝丝的攻击力，这说明这法器是成功的。 红月摊开手，小小的狐狸吊坠吸引了他们的视线，然后他们也听到了回答。 “打火机。” 水璃懵了一下，还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 红梅也茫然了片刻，随之才明白所谓的攻击力是因为自己属木，这‘打火机’对自己确实可能会造成伤害。 南玉则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心情颇佳。 红月有些郁闷：“我是想到南玉前辈的攻击是火，构造的时候弄的攻击方式就是火攻。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灵力太少还是其他哪方面不足，这攻击力太小！就跟打火机的火苗一样，还真就只有作为打火机的用途。” 南玉伸手把那小小的狐狸打火机拿了过来：“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也算是实用的东西。法器除了用在战斗上，平日里的生活也可以使用，就跟人类的发明一样。” 红月一听直接丧了：“可是我要的不是生活上使用的小东西，是战斗时候能保命或者取下敌人首级的大东西。” “不急。”南玉给予了安慰，“一般人在制作法器上要么只能制作空灵力无属性能力的法器，要么只能制作跟自己灵力相关的物品。比如我的妖力凝结成的实体是火，那么无论是攻击法器还是防御法器只要附加属性我制作出来的都会有火的特性，就跟榕森只能做出附加木属性的法器一样。” “但是你不一样，你的灵力还没凝结出属于自己的状态，甚至本质上连五行都没有表现出来却能做出了火属性的法器，你在这上边的优势是绝无仅有的。” 南玉说：“只要好好练习你将是独一无二的法器大师。” 就是这样！水璃忽然反正过来哪里不对了，她可是经过了大白那‘炫耀式科普’的妖，自然知道关于法器属性的事。 如果是普通的攻击和防御法器那没什么，不管什么属性的灵力都能制作出来，甚至不需要表现出灵力的属性。但是现在红月表现出来了，还是在没确定她自己的灵力属性的情况下！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红月的灵力属性是火，要么在还没固定属性的情况下她能制作出各种属性的法器。 前者可以让她更快掌握灵力化为武器并且附属性灵力，后者……后者就太可怕了。 所以果然是天选之子吗？ 红梅喜上眉梢：“也就是说小主人能做出各种属性的法器！”红梅有些按耐不住，她在为红月激动，“这种独特之处肯定能让小主人的威望提升！” 普通的无属性法器就只是法器，但有属性的法器却有自己的优点。 五行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如果是相互促成的法器结合使用那么效果可能会翻倍。 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这样的五行相克规律也让修士在战斗的时候能选择更好的手段对敌人的法器进行攻破。 总之不管怎么样有属性的法器比无属性的法器要贵重得多。 听到这话红月不由得侧目，这家伙可是知道所有底细的，难道以为自己会跟小叔争夺家主之位？ 老实说红家家主之位她还真不知道争来干嘛，她也不想做什么家主。 “理论上是这样的。”南玉的回答相当肯定，“至少我知道阿月的灵力属性绝对不会显示为火。” “为什么？”红月有些不服气，“虽然现在没有，但我以前可是一直穿红衣服，这不就是跟偏向于火的征兆？” 说完红月自己都愣住了，她是这时候想到了共享契，她选择红色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喜不喜欢，而是觉得红色跟那只狐狸相当般配。 南玉看着她，知道她也是想明白了，他那一脸了然的表情让红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水璃：“如果真是这样，正如红梅说的，今后的红家可就不一样了。” 红月赶忙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回事，别人就不说了你们两个可是知道我的计划的，我没有要当红家的族长的意思。” 水璃和红梅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水璃接话：“就算不是族长，只要红小姐呆在红家红家也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总不会因为你不想当族长而放弃学习法器吧？” “那倒不会。”红月想不通，不过也懒得摸清这两妖的想法，“算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好好学要紧，如果我每次做出来的都是‘打火机’这种东西，管我是不是能做全属性的法器都是废品。” 南玉：“慢慢来，你能一次成型就已经表现出了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法器的效果跟注入的灵力有很大的关系，灵力和灵力的精准度是影响法器效果的两个根本因素。我原本是害怕你在注入灵力的时候会引发絮乱破坏了法器容器才让你少注入一些灵力，不过现在看来你做的很好，能注入更多的灵力。” 红月一听打起了精神：“那我能继续往吊坠里注入灵力吗？如果灵力的亮足够，我对每个部位的控制都到位，是不是就能弄出像你那样的妖火？” “可以的。” 说着可以的南玉却收起了那吊坠：“不过这枚吊坠就算了，我看得挺喜欢。”他的理由竟然是那么的‘正当’，“家里虽然有灶台但没有打火机，正晚上做饭的时候用这个点火。” 红月看着他，发现他是真的想留下这‘打火机’的时候沉默了。 只有南玉才会用灶台做饭，之前都是用他自己的妖火，这么看来还真缺一个打火机。 第五十章 注意到红月纠结的眼神，再想想这虽然是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打火机但也是对方雕了许久的成品，南玉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当然想到了说词：“我原本以为你是初学者，需要根据法器容器的形态来练习，不过既然你能用一个狐狸吊坠弄出跟狐狸完全不相干的火属性攻击那就说明你的法器不拘于外部形态，可以不用雕刻直接练习。” 不雕刻直接练习？ 红月听到这话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也就是说，就算我弄的法器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头，只要在制作的时候赋予不一样的攻击方式就能有不一样的效果！” “是的。”南玉点头。 “那太好了。”红月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原本想制作的就是敌人猜不透的法器，比如外形是攻击法器实际上是防御法器，在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迷惑敌人。 但是如果她能制作出其他更能迷惑人的法器不是更好？ 南玉又跟她讲解了一些关于制作法器的基础知识，这些还真不需要去翻书或者找红家老太的手札，榕森那家伙可是经常念叨着最基础的训练也是最重要的训练，就算已经是法器大师她依旧会做一些基础款的法器以寻求新的突破，所以这些南玉是会的。 “附加属性的法器就像是偶然突发的变化，就算是最好的法器大师也不能保证自己想要的时候就能在制作的时候附着属性，需要一个相当严谨的操作流程。”想到红月一开始就弄出了一个附加火的法器南玉觉得这事还是暂时模糊过去，以后让榕森教导她更好。 “我现在跟你说最简单的也是最基础的东西，防御性法器和攻击性法器。”南玉复述了榕森曾经的话，“防御性法器就是用灵力编制一张网或者而类似盾的状态，这张网越结实越没有缝隙防御效果越好。攻击法器就弄成攻击类状态，所以才说有了外形可能更好实践。” 红月若有所思，最后她拿出来的是一块长方形小木头，这些木头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只是在某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做了记号，只要自己不混乱就能打敌人个措手不及，这不是更好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这样不需要雕刻的东西省去了很多时间，她的效率会高很多。 这么想着红月就进入了自己的研究时段，她完全无视了身边的三只妖，切了一块小木头就开始注入灵力。 先是一个小球，又是一个小球，红月把木头里的空间压缩到了极致，纵横交错的灵力线编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四方体，在这种增加密度的情况下更是增加了木头的抗打能力。 如果说最开始木头只是木头，那么现在的木头就是比防弹衣还要坚固的木块。 这种编制方式甚至更快更简单，因为不需要过多考虑外形的线条，不会出现太多失误。 红月已经想到自己‘批量生产’的盛况了。 红梅仔细检查了那木块，水璃也拿过去看了，都给了不低的评价。 南玉只是扫了一眼：“很不错。法器的攻击和防御跟木材本身也有关系，如果是更好的木材能做出更强的法器。我原本以为这种普通的材料给你练习就已经足够，没想到你的天赋远远超乎我的意料。” 在天赋这方面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从曾经的什么都学不好到现在的一学就会可真是…… 南玉勾起了嘴角，也许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红月听到南玉的话更是美滋滋：“没关系，现在暂时就这么用了，太过好的材料我现在也用不起。而且我觉得暂时这样也就够了。” 她心里盘算了一会，小叔家，大伯家还有老五他们家，需求量还是很大的。虽然质量不是很高却也要做很久，先把这次从妖之村弄回来的木材全部做成防御或者攻击法器应急应该是足够了。 南玉：“我本是想着你学过木雕，雕刻上不需要犹豫也能更好地辅助你完成法器这才直接给你上手，没想到最后竟然又变成了用普通的造型练习。” 红月挠脸，她这是辜负了南玉的期待了？ 南玉确实笑了：“不过不愧是阿月，不管有没有辅助能做出这样的法器，对于新手来说真的很不错了。” 得到夸奖的红月笑了。 就这样红月开启了学习法器之路，老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回去就找了一些入门的资料手札送了过来，他倒是希望红月能更强。 红以烈看这情况有了浓浓的危机感。比你有天赋的人都在努力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红以烈开始拼了命地学习，背诵认真得好像明天语文老师就要检查一样。 红叔德去调查回来后早出晚归，知道他们要找有关部门后红月也就没阻拦，毕竟很多事她是没经过系统的教育能撒手不管，但小叔不行，责任这个词就压在他肩膀上让他不得不负重前行。 这一天，红月忽然感觉到院子外有什么动静，面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今天不巧，南玉带着红梅和水璃去登记了，老五带着红以烈去历练，整个红家能打的也就只有她一个。 挑这个时候上门难道是因为早就调查了？ 来者不善。 想想婶婶还在隔壁，红月毫不犹豫地往外走，最后打开了院门，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头发长了一些，似乎是因为没有好好打理，之前的造型都不见了。虽说因为他哥哥的事也没做什么造型，但像这种梳都不梳的状态还是没有的。 来人正是周青书，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婴儿骷髅，空洞洞的眼眶跟着转头的周青书一起看着红月相当瘆人。 慢半拍的，周青书的手从院墙那挂着的防御法器上放开：“你出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好像很久没有喝水，也有种少年才应该出现的变声期的感觉。 周青书的眼神是混沌的，没了往日的清亮，也没有旅馆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候的坚定。 他失去了光。 红月深吸一口气：“有事？” 周青书忽然笑了：“没事，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说着他打量着这挂满了法器的墙，“看起来不一样了就摸了摸，好像破坏了什么，不好意思。” 红月嘴角一抽，这‘摸一摸’用得可真是让人呕血。 就算材料不好，就算她是初学者，被这家伙摸一摸就报废也太打击人了。 红月不想跟他多谈：“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周青书微微歪着脑袋，他肩膀上得蛊也同步了同样的动作，诡异得红月心中一跳。 “今天这里并不危险。” 是两个声音，周青书和骷髅的合音。 第五十一章 今天这里并不危险。 为什么今天这里不危险？ 或者说对周青书来说什么是危险？ 是南玉，南玉的存在威胁到了周青书，所以南玉在红家的时候他并不敢靠近。 那么为什么周青书会知道南玉今天不在家？ 有人盯着他们？那个幕后之人？ 红月垂眸，最后摘下了眼镜看着眼前的一魔一蛊。 虽然是孩子状态但本身并不纯，南玉的魅术还是相当有用的，红月察觉到那蛊有瞬间的迷茫。 在蛊迷茫的那一瞬间红月发现周青书的眼睛清明了那么一会，然后又恢复了浑浊状态。 红月心中一沉，果然，周青书受到了蛊的影响。 那可是最糟糕的情况。 就在这时候蛊摆脱了魅术，他从周青书肩膀上飘起冲着红月龇牙，虽然没有牙只是摆出了龇牙的状态。 红月双手抱胸故作镇定：“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别说什么偶然走到这里，我可没那么蠢。” 周青书伸出手，那婴儿骷髅犹豫了一下再次落下，这次是坐在了周青书肩膀上明显在戒备着。 周青书：“不请我进去坐坐？” 红月耸肩：“不请。” 周青书笑了，竟是有一丝畅快之意：“你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是吗？抱歉我被奶奶宠坏了，不太懂什么人情世故。” 周青书这次发出了低沉地笑声，那笑容让红月起了鸡皮疙瘩。 “红家老太。”这四个字从周青书嘴里说出来时候红月不寒而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周青书忽然又平静了下来：“我确实是随意走着来到了金盛，鑫诚太吵了，不想呆，就过来了。” 她小叔追查了那么久周青书到周青画工作地方的目的竟然这么平平无奇？ 周青书倚着墙，仅仅是这简单的动作就让挂在墙上的法器被触发，一时间无数的刀光剑影出现，打在了周青书那金色的罩子上。 不仅仅是周青书，周青书肩膀上坐着，被金色罩子一起保护的蛊都毫发无伤。 一魔一蛊盯着眼前消散的灵力都呆了一下，最后是周青书开口：“还是很厉害的。” 这话让红月更气了，气得想把眼前这家伙甩几个圈扔到外太空。 “既然已经坏了那我就这么靠着吧。”周青书这么说着，抬头就看着前方。 红月家正门方位视野很好，能看到好风景，也能让人安心。 不过现在再好的风景红月也安心不起来。 周青书没有散发出杀气，他肩膀上的蛊也没有，一时间八尾狐狸也没法出来，更没法用这种方法通知南玉。 红月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如果他给南玉打电话眼前的家伙可能会发疯，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红月心中一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也许不是那个幕后黑手联系了周青书，告诉他今天南玉不在，而是他身为功德之身的预感。 她的脑海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并且准备为这个念头付出行动以打破僵局。 红月：“我毕竟刚学怎么制作法器，能像模像样的做出来已经不错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话，周青书愣了愣。 红月瞥了他一眼：“毕竟我身上有着共享契，就算什么都不学也没关系，有人要杀我的时候南玉自然会出现。” 周青书眼中满是茫然，好像对她话中的意思，对她为什么说这些都不太明白。 红月终于下了狠药：“你呢？你哥和你姐死后你身上的共享契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周青书看着她，眼中清明：“共享契是什么？” 他果然不知道！ 红月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不是最坏的情况。 他既然不知道那告诉周青墨怎么结下共享契的幕后黑手还没能接近周青书，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对他们来说都是个机会，一个暂时不会让周青书真正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机会。 红月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开口了。 “共享契就跟字面上理解的一样，共享一个人的一切，天赋，修为乃至功德和生命。你哥和你姐身上之所以没有罪孽缠身是因为他们拥有了你的功德，罪孽不敢，也缠不上。”说到这红月补充，“虽然不知道最后这蛊是用了什么办法来报仇，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跟大哥还有姐姐结了契约？”周青书明显完全不知情。 “嗯。”红月瞥了他一眼，“一般说来共享契只能是一对一的，一对多的共享契南玉也没听说过，其中应该有什么秘密。不过不管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都需要共享那个人心甘情愿，所以就算是你不知道也是你心甘情愿共享给他们。” 周青书开始思考自己跟大哥和姐姐的相处，然而不管怎么回忆他都没有关于结契的记忆。 “而且，你身上的共享契不是奉献契，而是剥夺契。” 周青书看着她。 红月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字面上的意思，剥夺你身上的功德抵消自己的罪孽，不难理解吧？” 这时候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蛊，不过蛊的闹腾轻而易举被周青书镇压了。 “你刚刚说南玉也不知道一对多的共享契是怎么回事。”周青书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并且抓住了重点，这敏锐的直觉跟之前判若两人。 “只是猜测。”事情终于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红月心底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很谨慎，“给你和周青墨周青画结下共享契的应该另有其人，或者说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但是他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知道。” 红月相当‘好心’地提醒，“共享契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中间人或者妖魔能知道的事，那人可能还会再盯上你，你自己小心点。” 上吧上吧！你们两个打起来然后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周青书还准备说什么却是表情一变，最后直接化作黑气在红月眼前消失了。 红月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一脸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候，红月也感觉到了，那是强者的气息。 跟南玉和榕森的内敛不同，这次的人满身杀气，就像已经出鞘的剑破空而来。 红月退到了院门下，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西装女子，全身神经拉响了警报。 “哦，你是红家的。”女人转过身，微微点头，“抱歉，忽然发现有魔的气息就追过来了，不过我没进你家里应该也不算冒犯。” “不算。” 女人点头：“然后呢，那魔呢？”她视线锁定了周青书触碰过已经报废的法器，“你们在这里聊了些什么？” “随便说了一些，不过没等支援过来他就跑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竟然道歉了：“抱歉，是我打草惊蛇了。” 红月一怔，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这么……讲道理？ 第五十二章 发现眼前的人是讲道理的强者红月胆子也大了起来：“你是？” “欧阳轻，特别事务处理处成员，你是红月吧？我看过你的资料。”欧阳轻提醒，“最好还是把眼镜戴起来。” 红月一听有些手忙脚乱地把眼镜戴起来。 特别事务处理处，什么叫特别事务？当然是鬼怪一类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事务！也就是说今天南玉他们去有关部门办事，而她在自家门口碰到有关部门的人了，还是在跟周青书‘聊天’的时候。 欧阳轻：“我知道你的一些底细，也知道你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那魔杀死，不过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轻敌，功德之身入魔成为的魔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对付的。”说着她还看了眼那些因为周青书没有碰到才保留下来的法器，“虽然拖住敌人很重要，我也是因为你拖延了时间才发现他在这里，但你不是特别事务处理处的人，是受我们保护的存在，在碰到敌人的情况下最优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性命。” 她的话让红月尴尬了。当然知道是好意，也正因为是好意才让她不好意思。 不管是明面上的部门还是隐藏在暗处的部门都是以保护普通民众为人民服务为己任，而她正是普通民众之一。 欧阳轻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不准备再责备什么：“那么我去追周青书了，你自己要小心。” 在红月还愣神的时候欧阳轻已经化作一道流光跟来时一样势不可挡地破空离去。 “我还没说我这里得到的情报呢……”红月的话欧阳轻当然听不到了。 算了，她还是等小叔回来再告诉小叔，她可没有追上那两个强者的实力。 先回来的当然是南玉红梅和水璃，只是靠近红家南玉就发现了不对，确认了围墙的痕迹后面若寒霜。 红梅和水璃对视一眼，什么也不敢问，跟着南玉一切进去了。 “回来了？”红月还在练习法器，虽然防不住周青书，对欧阳轻也没什么效果，但破损的法器还是要补上的。 南玉直接问了：“周青书来了？” 红梅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嗯，来过一次。”红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这事在电话里说不太好所以我就没给你们打电话，小叔也是，准备等他回来了再告诉他。” 早出晚归的红叔德天不黑是不会见人影的，红以烈跟着老五历练，任务没完成没事也不会回来，这倒是让红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件事，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等着。 南玉先是确认红月没什么问题这才坐下：“他来做什么？” “周青书这段时间一直在金盛，说是鑫诚太吵了，不想呆着。然后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是功德之身让他对危机的预感比较强烈，你在的时候他不会现身，特别事务处理处的强者远远地还没到来的时候他也发现了立刻离开。”红月诚恳地夸赞，“他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强。” “毕竟是功德之身，入魔后战斗天赋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能做到这些不奇怪。”南玉再次把话题拉回，“他来这里做什么。” 红月摊手：“他说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比起这个我打听到了一件事，那个幕后黑手目前还没有跟周青书接头，我们可能还有机会。” 南玉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过也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周青书已经被列入追杀名单，现在不是他到底站在什么立场的问题了。” 红月不甘心：“真的没可能？让周青书作为诱饵把那幕后家伙引出来，以周青书现在的状态肯定会跟对方打起来，到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 一听这话红月就知道没戏了。 不过这样一来那个追着周青书的人也说得过去了。 那样的强者出动了肯定是有特别事务处理处的命令，就是不知道出动了多少强者，又需要多久才能把人抓到。 “跟你小叔汇报的时候只需要说周青书并不知道幕后黑手的事，其他的不要多提。”南玉不放心地嘱咐。 红月想了想，点头：“行。”经过这次的事她觉得南玉绝对不会再放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就算谁想用自己当诱饵也是不可能的了。 得到承诺南玉满意地点头，然后看向了水璃和红梅：“我原本准备去报考驾照的，看情况现在暂时不能离开。” 红梅举手：“我可以去考！”出门的时候当然不能让小主人一个人开车！ “还是我去吧。”水璃看着红梅脑袋上的枝丫，“你现在还不能随便见人。” 忘记自己还没能完全化形的红梅：…… 红叔德回来得很晚，如果不是红月开着院门等着，红叔德发现不对劲进来查看大概就要错过了。 红月把周青书的事告诉了红叔德，红叔德面色凝重想立刻动身去跟相关部门汇报。 南玉：“这消息听起来有价值但实际上已经没价值。” 追杀周青书的命令就是今天下的，这命令不会轻易更改，所以已经没价值了。 红叔德点头：“我知道了。”没什么价值的消息直接打电话过去也行。 此时的红月察觉了不对：“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少了某些情报。 “出了几次大案子，怀疑跟入了魔的周青书有关。”红叔德想了想还是给了详细情报，“是你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样，有几具被吃了心肝的孩子的尸体被发现了，是最近做的案。” 虽然当时作案的是周青墨，吃了孩子心肝的是不知名的妖物，但能关联上的只有周青书。不管是不是周青书动的手，不管那妖物到底是谁，只要抓到周青书就能审问清楚。 而且不仅仅是这次的案子，旅馆的事他们也需要抓到凶手，那蛊更不能让它流落在外。 红月忽然有了个猜测：“那个妖物作案会不会是想要吸引周青书的注意？” 南玉和红叔德看着她，稍微有些意外。 红月分析：“如果真是幻境里吃了孩子心肝的那个妖物，蛊在感应后可能有两种反应，要么是愤怒，要么是恐惧。以在幻境中我们看不到对方的脸来推断应该是恐惧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蛊可能会下意识地避开这妖物。” “如果是蛊要避开周青书不会过多怀疑，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不是幕后黑手不想接触周青书，而是他暂时跟周青书搭不上线。” 红叔德面色凝重：“我立刻汇报。” 第五十三章 正如红月他们猜测的那样，是蛊潜意识里避开了跟‘幕后黑手’的接触。 如果说周青书是因为身上的功德之力下意识避开强者，那么蛊就是因为曾经的遭遇产生的恐惧避开了他不想见到的妖怪。 正因为这样幕后黑手没法接触周青书，新的小孩内脏被挖事件再次出现，为的就是吸引周青书的注意，把周青书引到他面前。 只要官方开始行动，周青书必然会被追着跑，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在他面前透露那些出事的小孩的事。到那个时候，不管蛊是不是反对，是不是恐惧，掌握绝对主动权的周青书都能走到那个人面前。 官方行动后周青书确实挺狼狈的，他能提前感知那些强者并且避开，但当强者太多并且用的是联合包围行动的时候他就不能提前逃脱了，战斗无法避免。 值得一提的是在跟官方强者的战斗中周青书受伤了，却也变强了。 功德之身入魔的人觉醒的不止是魔的本质，还有本应该属于功德之身的天赋。就好像干透了的海绵第一次碰到了水，如饥似渴吸收着这些战斗经验。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凭着十万大山的地理位置周青书不停游走跟官方的人玩起了捉迷藏，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并开始反击。 虽然还没有人死亡但受伤的人却不少，情况对特别事务处理处来说相当不利。 最后他们来找南玉。 南玉的身份特殊，他虽然是妖，但是是得道的大妖，跟一直养伤不出的榕森不同，南玉跟人类的合作比较密切。 他属于挂名的官方成员。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红叔德眼中有着诧异，他想到了更多的事。 红月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被封印的南玉交代不要对红家出手可不仅仅是交代了妖怪那一方，连官方这边都打了招呼。 红月：“所以我奶奶才以那样的方式了结因果。” 欧阳轻：“其他的我不清楚，毕竟不是我处理的，不过南玉先生被封印的时候我们确实找过红家老太。” 红月不知道奶奶在知道招惹的是官方的妖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从自己出生到成长，无论对错奶奶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 南玉也一样。 “那为什么你们不帮忙解开封印。”红月其实有点生气，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如果是你们，解除一个中间人设下的封印并不是的难事不是吗？就算真有难处你们也能‘命令’我奶奶解开封印，而不是让南玉前辈在那里被封印二十多年。” 欧阳轻：“我说了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当年处理这件事的不是我。” 此时南玉从楼上下来，走到了红月身边，手搭在红月肩膀上：“是我的要求。”他只是这么解释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考虑之后再给你们答复。” 欧阳轻：“我们想邀请南玉先生跟我们一起围剿周青书。南玉先生有对抗功德之身入魔者的经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有利的条件。” 然而南玉根本不考虑：“抱歉，如果你们指的是想用我身上的功德对付周青书那是不可能的，我的情况你们知道一些，现在的我最多只能牵制他，抵消他身上的功德却是不可能的事。” 欧阳轻不甘心：“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南玉的回答相当直白，“你们去找另外的功德之身培养还比较实在。” 欧阳轻抿嘴，她也是强者，但她不是功德之身。就跟现在的南玉一样她能做的最多就是对周青书进行牵制。 这么看来只能启用第二计划，但是要培养一个能自保的功德之身的人并不容易。 欧阳轻离开后红月看向了接待欧阳轻的小叔，小叔看了看南玉，最后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红月看向红梅，红梅利索的收拾了台面上的水杯拿去清洗，空间留给了小主人他们。 水璃去学车，没在，如此一来整个客厅就只剩下南玉和红月。 “你有事要问。” “嗯。” 南玉肯定的语气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欧阳轻说你有对战功德之身入魔的魔的经验，是榕森那次？”花楹知道的就是那次。 片刻的沉默，南玉竟然摇头了。 红月挑眉，坐直了：“功德之身转世是烂大街的存在吗，怎么有那么多入魔的？” “功德之身转世并不常见，但人口众多的情况下找出一些还是可以的。入魔的可能性不大，但都是遭遇过灾难心态不稳才入了魔。” 红月点头：“很好，所以他们现在是准备找其他的功德之身的人来对付周青书，不过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那可是周情书，跟官方周旋了那么久，正在飞速成长的魔。就跟周青书以前没接触过中间人一样，其他功德之身的人也不一定从小就修炼，怎么可能打得过？总之红月对此表示怀疑。 “不用他们亲自上阵，只要给对方最后一刀就可以。”说这话的时候南玉看着别处，“当然，在那之前要保证他的安全，也需要知道一些基础知识，有自保能力。” 看着他那不对劲的样子红月凑了过去，这让南玉一惊。 “所以是一把刀。”红月微微眯起眼，虽然隐藏在眼镜之下但那双眼睛依旧夺目。 南玉点头。 “那个曾经跟你对战的功德之身入魔的人是曾经的我。” 南玉身体僵硬了起来，客厅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不会对红月说谎的南玉最终还是点头了。 当这个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红月很难形容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功德之身？她？是什么样的境地才让一个功德之身的人转世后没了那庞大的功德标记？也许就是功德和功德之间的相互抵抗，互相消耗，最后消失。 如果她曾经是功德之身，并且还是以入魔的状态跟南玉战斗，被强大的南玉镇压抵消一切功德倒不是不可能。 红月越来越好奇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更想知道‘杀了’自己的南玉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定下共享契，还是对自己只有好处，对他只有坏处的奉献契。 当然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红月确认，虽然荒谬但也是跟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一样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没有让官方解开奶奶给你下的封印，也没有让官方给奶奶施压主动解开封印的原因也是因为我。” 依旧是沉默，不过最后南玉还是点头了。 因为会影响到红玉，南玉宁可被封印二十多年也不使用外界手段强行出来。 第五十四章 红月觉得真是受够了，她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就算她本身不排斥守着自己的八尾狐狸，却也不喜欢这种被‘谜团’守护的感觉。 她坐直了，紧紧盯着眼前的南玉：“你不会对撒谎，对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两个人中她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就算现在依旧称呼对方为前辈她也是占上风的那个。 尤其是官方和榕森对自己的态度让红月知道了一件事，很多事都是因为南玉，或者说是因为她和南玉的关系。 “我不会对你撒谎。”南玉肯定了她的问题。 “因为共享契？”红月嗤笑一身声，“还真是便利的契约。” 南玉知道红月生气了，她对自己的动机和目的产生了怀疑，也许现在的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红家的人。 在知道官方曾经找过红家老太太后作为被红家老太抢夺用来救儿子的红月怀疑了一切，甚至可能包括她自己守护红家的理由。 “不是因为契约。”南玉终于开始面对这一切，他看着红月，红月已经摘下了眼镜，她知道那双眼睛对自己没有影响但她能依靠的东西好像真的不多了。 南玉知道这是个机会，但这个机会的出现却让他心疼。 南玉说：“‘不对你撒谎’是约定，当年你死之前我给你的保证。” 红月抹了把脸，有些心慌的她没法分辨这句话的真假，但现在好像只能相信这是真的。 “你杀了我。”红月陈述了这句话后又觉得不对，“不对，如果我是功德之身入魔，你杀了我你身上的纸张应该跟榕森一样，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德。”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难道说是因为杀了我才得道？” “不是这样的。”南玉否认，“当年的情况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红月不耐烦了：“长话短说。” “你确定？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一定好受。” “好不好受是由我自己判断的。” “那是千年前的事，当时的世界灵气还没有匮乏到现在的程度，各种修士百花齐放，妖魔鬼怪也在争夺地盘。你是功德之身，妖魔鬼怪不敢轻易招惹你，但也因为你是功德之身，是被那些修士们争抢的存在。” 南玉简单概括。 “可惜的是功德之身并不代表一开始就能好好修炼，或者说功德之身的天赋需要一个‘开端’，当时的你……很弱，什么都学不好，一点天赋都没有。” 红月想到了周青书，真巧，他们两个刚开始都是‘弱鸡’。 “虽然你没天赋但收养你的门派也没打算因为这个放弃你，把你当吉祥物一样养着，其实不出意外你应该安度一生然后再次转世。可惜你捡到了受伤的我，后来还认识了榕森，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南玉捂住脸，准确地说他是捂住了那双闭上的已经没了魅术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失态。 “我们在一起了，相爱了，我一直确信这件事跟魅术无关，但是后来你却认为这是因为魅术选择离开。因为功德之身的原因离开门派的你其实不需要担心妖魔鬼怪，不止是你门派的人这么认为，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我们都忽略了更可怕的东西——人心。” “经历了很多的你得到了能看穿人功德的神瞳，这双神赐之眼再次招到人的觊觎，最后你入魔了。” 南玉放下手，看着红月：“是因为得到我被你门派杀死的假消息入的魔。我们得到消息后就赶了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我最后死在了你的手下。” 红月有些恍惚，这还真是一个狗血的故事。 “不是。”南玉否认了，“你的门派，也就是现在的特别事务处理处的记载其实是有遗漏的，很多东西因为时间出现了信息缺失，最后再考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我跟你对战。” “拥有神瞳的你是不同的，我没有杀你。”南玉忽然笑了，“我可是妖，就算你真的变成魔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杀了你？不如说跟成为魔的你更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是你自己散了功德，在我的面前，失去功德的你承受不住神瞳身体才会崩溃，正因为这样我才想让你以妖的身份再次降生，也只有足够强壮的妖身体才能承受神瞳。”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南玉也就把剩下的也说了：“想要让你降生并不容易，我试了很多方法，榕森也给了很多建议做了很多试验，她甚至还贡献出了自己的妖力却还是没能培养出让你降生的容器，最后你在莲花上恢复灵识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所以当时我才会去找榕森来确认你的状态，为了以防万一我跟你签下了共享契，贡献一切，奉献生命，我想用这样的方法保住好不容易再生灵识的你。” “再后来就跟你知道的那样，你被红家老太摘走了，莲花被红叔域服下，你成了他妻子肚子里的新生命。之所以不让他们处理封印是因为当时的你和红家存在了因果，如果不是我自己出来，而是让别人强行破坏封印那就是把别人也牵扯了进来，因果线就更多了。你奶奶选择那种方式离开大概也是知道了这点，也是她做的最后的了结。” 南玉其实是为了他自己，如果让其他妖或者人参与进入他们的因果线，红月跟别人的线就更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不管是榕森还是特别事务处理处的高手都能帮他解除封印，哪里还需要等签了共享契的南玉恢复实力自行破除或者红家老太离世？ 而当红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身上就只剩下一条因果线，那就是他们身上的共享契编织而成的，绝对斩不断的因果。 也许在特别事务处理处找到红家老太的时候红家老太就已经做了抉择，她自行了结一切不让红月再牵扯进来。 从那时候她就已经在等死。 这也是南玉出来后不对红家发难的理由之一。 “不对我撒谎的约定。”红月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最后却哭了。 她确定现在的自己对眼前的妖没有那种感情，甚至在知道共享契之后连最开始的忐忑和恐惧，亦或者一些顾虑都消失了。 拥有共享契的她有恃无恐。 但是，没有感情的她却还是哭了。 那个约定既然存在就说明一件事，在死之前，当年的阿月还是不相信她对南玉的情感不是出于魅术。也许那个约定就是为了再次询问这件事，可惜到最后她也没能问出口。 可怜虫。 阿月是，南玉是，她也是。 第五十五章 “我不是她。”红月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没有她的记忆也没有她的情感，能在死之前跟你要那样的保证的阿月不是我。我可不管你为了复活她坚持了多久，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又为了她做了多少牺牲，阿月死了就是死了，即便因为共享契我不能以红家以字辈排行只能叫红月我也只是红月。” “魅术现在在我身上，我对你也没有特殊情感，让你失望了，前辈。” 被爱的人就是这么有恃无恐，红月说出这样的话除了割断南玉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外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跟她说的一样，她没有阿月的记忆，也没有阿月的情感，南玉失去魅术就更没有魅惑自己喜欢上对方的可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红月知道自己对南玉没有男女方面的情感。 她是红月，不是那个已经死去的阿月。 南玉看着她，心底一阵叹息：“没关系，以后你会明白的。” 看着他那痴情的样子红月有些糟心，并且发誓绝对不会坠入爱河。 红月知道一个人的肉/体可以改变，但只要没有经过轮回灵魂是不变的。保持灵魂不变的重生有夺舍和献祭两种方式，然而不管她是不是先成为莲花生了灵智，她成为人降生这件事就是事实，经过轮回的她经过了洗礼，所以她不是那个阿月。 当然，她不知道的一件事。 舍去了功德之身的阿月肉/体承受不了神赐之眼，但除了阿月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神赐之眼。 不管是否有记忆，不管是否有情感，拥有神赐之眼的她就是阿月，毋庸置疑。 ———— 一切坦白之后红月和南玉之间好像也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样相处。 作为朋友的南玉不会越界，知道自己的因果现在只有南玉，并且红家这一代百年后不出意外她也会跟着南玉的红月处于试着跟上南玉的状态努力练习。 有共享契又怎么样？红月还是觉得能利用自己的灵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红叔德已经给了她奶奶的手札，全部的手札在拓印之后给了她原版，就算对方不知道更深一层的秘密红月也看得出来这是一种补偿。 红月当然没有拒绝，她开始学习奶奶的封印术，并且把那些封印和符咒都用在了法器上。 作为道婆红家老太不擅长咒语，但符法领域她却是数一数二的。 很多东西红月没看懂，她也不客气直接问了南玉。一些简单的南玉还能回答，但复杂的他就真不懂的，只能带着红月去求助榕森。 榕森在知道南玉已经坦白了一切后对红月态度更好了，就跟当年一样把红月当成朋友，对朋友的请教倾囊相授。 红月接受得理所当然，不仅仅是榕森的教导，榕森的一些材料她也毫不客气地用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她到了因为有所突破半人半妖化的木头，盯着他的枝丫两眼放光。 那种‘啊这不是最上等的材料吗？’的眼神让榕森炸了，直接把红月和南玉轰出了妖之村并且放了话‘要是再敢打她后代的主意那就永远别来了’。 被直接‘送’出妖之村范围的红月和南玉面面相觑。 红月：“她还挺看重自己的后代的。” “虽然不是亲生，但毕竟是她唯一的后代。”南玉笑了，“也亏得是你，如果是我打木头的主意免不了一场大战。” 红月挑眉，所以她还算是被优待了？ 被优待只是红月的猜测，她倒是不敢再跑回去找榕森确认，毕竟她拒绝承认自己是‘阿月’这件事，所以跟着南玉一起回了红家。 要说这边的事依旧是麻烦，因为周青书已经慢慢脱离了掌控，对方逃得太快了，如果不是偶尔看到那些因为魔气熏染死去的花鸟虫草的痕迹他们甚至以为周青书已经出省。 红叔德：“我们的猜测是周青书不会离开，至少他需要这十万大山的地理条件隐藏自身的位置，但是现在我们的人每次都慢了一步。”说到这他不由得叹息，“官方亲自来处理的事件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 像他们金盛这样的小地方特别事务处理处是不会管的，一些小事情都是民间的中间人去弄。先不说被官方培养的中间人有多难得，单单是市里的事情都够他们忙的哪里还有时间来处理一个小镇上的事。 只不过这次事情影响大，牵连也广，已经不是民间中间人能解决，特别事务处理处不得不出手。 “从我们对周青墨的调查来看他杀的人有这个数。”红叔德比了个八的数字，“再加上跟他妹妹周青画对动物的残害，蛊成那个样子真的不足为奇了。” 红月有些不确定：“八十？”她没有傻到以为那是十以下的数目，但八十这个数目也太多了点，“之前竟然一点踪迹都没有？” 不等红叔德解释南玉就出声了：“这应该处理处能人跟那只蛊打照面后估算出来的死亡人数，实际上死的人应该更多。至于没有痕迹其实不难理解，毕竟有人给他收尾。” “那也不吧？”红月还有些不信，“周青墨活动的范围就鑫诚和金盛，如果有那么多人失踪死亡不应该没有一点消息才对。” “所以死的人不全是两个镇的。”南玉抬眼看了下红叔德，“应该是全国各地的失踪人口，甚至是一些黑户。” 红叔德点头，他们确实有这样的猜测。 红月哑然，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南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周青书并且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张家那家伙应该还在追查吧？” 这毫不客气的称呼却让红叔德心梗地发现自己知道他指的是谁：“在的，张家对周青书的事一直没放弃。” 南玉点头：“你跟他通个电话，我要见他。这消息不要传到处理处那边，一点风声都不要走漏出去。” 红叔德眉头一皱。 红月却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南玉前辈是怀疑处理处有叛徒？” “是不是叛徒还不能肯定，但都追了一个多月了还是让周青书跑了至少说明有人从中阻扰或者泄露了消息，以防万一还是用其他方式找找。”是无意间泄露了消息还是真的有叛徒只有事情真相大白后才知道。 红叔德其实有些为难：“就算真找到人我跟张哥可困不住周青书。” “不是要你们困住，而是要你们调查跟周青书接触的人是谁。这么长时间，对方应该也按耐不住了。” 第五十六章 找跟周青书接触的人？特别事务处理处不就是这个目的？不过别说找到人了，现在连影子都没有。要不是他们足够相信南玉，所谓的‘幕后黑手’这件事可能都已经产生了怀疑。 当然他们也不傻，知道周青墨一个上代没有中间人的的家伙就算偶然知道了共享契也不可能完美实施，这才让他们卯足了劲去找这个幕后黑手。 可惜的是对方狡猾得很，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南玉的召唤张家越自然不会不来，他想报仇，所以他来了。 在红家，准确地说是被红叔德带到红月的院子里看到拿这锄头翻土种花的南玉的时候一些怀疑人生，他惊愕的程度可不比知道红月的法器修为已经小有所成的时候低。 “前辈？”张家越的问候竟然带了些疑问。 南玉嗯了一声：“最近鑫诚的中间人家族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过讨伐周青书的呼声越来越高了。”张家越没有打包票而是谨慎回答。 “以谁为首？”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张家越还是回答了：“郭家。” “当时拒绝联合是不是郭家提出来的？” 张家越想了想这段时间的事，跟红叔德讨论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最开始应该是吴家提出来的。” “民间的中间人没了领头羊就是乌合之众。”南玉的话毫不客气但这是事实，一时间张家越有气也没法撒。 “金盛和鑫诚一直是同仇敌忾，遇到大事也是一起商量着来，只不过红家老太死后就没人再有那个威望把两个镇的中间人聚集起来。虽然把金盛和鑫诚分隔开以后相互不影响，现在确实是个把控鑫城的机会，但仔细想想面对功德之身入魔的人还是需要团结一致。鑫诚吴家的损失不大，只是一个不被看重的吴家老大，势力并不怎么受影响，提出不讨伐周青书情有可原，他们甚至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家族的势力和威望提高，但只要他们不是真的傻就不会在周青书入魔蛊不知所踪得情况下心安理得地呆着。” 一直被贬低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歧视的张家越忍不住了：“所以现在又团结了起来。虽然耽搁的时间长了一点，但不能否认现在来不及，而且现在我们有官方的帮助。” “如果这一切都是在敌人的掌控之中呢？” 这反问让红叔德和张家越都明白了，或者说如果再不明白他们就是傻子。 周青书带着蛊离开，原本是要讨伐周青书的各个中间人家族不过是几天时间就起了内讧，所有的计划搁置了。 接下来是特别事务处理处参与了这件事，又经过了一个月的追逐，在南玉猜测对方应该忍耐不住的时候那边的内讧消失了，这其中当然有猫腻。 “所以叛徒不是出现在处理处，而是出现在我们中间人家族。”张家越脸色不怎么好。 红叔德却也想到了更可怕的一个可能：“也有可能两边都有他们的人。” 既然是从周青书小时候就开始策划的阴谋，这个推测并不是没有可能。 红叔德看着南玉：“前辈是想让我们跟着鑫诚那边的人找周青书。” 这一声前辈倒是没了仇恨的意思，就算平淡也表明一些东西被他放下了。 南玉点头：“处理处的人太强，只有中间人的队伍才比较好下手。” “我们明白了，这件事我们会再次促进。”红叔德自嘲地笑了，“虽然红家没了以前的号召力，但对方的目的真的是跟周青书接触那肯定会在我再次发出号召的时候推推波助澜，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单单鑫诚的的中间人是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的。” “要我跟去吗？”红月倚在大门处，她早就听着，“我是跟小叔争夺家主之位的人，就算跟去应该也不会被怀疑。” “不行。”红叔德直接拒绝了，“我们这次的目的只是找出叛徒，知道是谁跟周青书接触了，虽然是我发出号召但最后还是以郭家为首。你出现就代表着南玉可能出现，这样的战力对方会警惕。” 红月耸肩，既然被拒绝了那就不掺和了。 南玉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我确实不方便出面，不过我会跟处理处的人一起行动，算是给他们施压。能不能把人揪出来就看你们的了。” 红叔德面色严肃：“我知道了。” “那我呢？”红月不由得上前两步，“总不能叫我待在家里什么斗不干吧？” “你跟我去处理处划水？” 划水这个词似乎不太好听，但红月知道他确实是去划水的。 ———— 特殊事务处理处办事厅在市里，毕竟是灵气匮乏的时代，没那么多修士，每个市有一个办公室已经不错了。 来接南玉和红月的是熟人，处理处的高手欧阳轻。 欧阳轻下车的两人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跟我来。”说着就在前边带路，“处里有人反对南玉前辈加入，不过可以放心，现在已经被镇压了。” 红月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她从那平平无奇的语气中听出了武力镇压的意思。 “是什么人？”既然已经镇压根本不需要再跟他们说这些，欧阳轻说出来只有一个可能，这还是潜在的威胁，或者这个人很重要。 “是个家里都被妖杀了的孩子，对妖比较仇视，如果相处的时候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前辈多多见谅。”欧阳轻说，“是个好苗子，也是搜索周青书的时候必须要带着的人。” 潜意思就是不能踢。 他们确实想要南玉帮忙，但只是依靠南玉没有那孩子带路也是不行的。 南玉嗯了一声，还算给面子。 这让欧阳轻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第一步但这位前辈足够好说话就是开端。 欧阳轻打开了一扇不大的门：“欢迎来到特殊事务处理处。” 门牌烫金的特殊事务处理处七个字蕴含着一些灵气在彰显着这里的不同。 懂得就懂，不懂的人也只会当作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红月看到里边不大的办公室，跟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同，有电脑有文件，甚至还有妖的存在。 恍惚间红月又明白了，所有的妖都是在这里进行登记，除了应对一些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外这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妖的户籍登记处。 整个市，路过暂住或者在这里出生常住的非人类为了合法身份都会来这里登记，也能在这里查到市里所有拥有合法身份的非人类的联系方式。 这里才是真正的阴阳两界的桥梁。 第五十七章 外边算是办事大厅，接一些报案和户籍相关，以及其他乱七八糟不知道怎么分类的事的地方。欧阳轻则是带着他们往里走，然后在一个小房间面前停下。 门上挂着行动组的牌子，有些简陋，但也简单明了。 敲了敲门，等到里边给了回应后欧阳轻打开门带着人走了进去。 “楚队，人带来了。”她侧身站在一边，南玉和红月自然也就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七个人都聚在了这不大的办公室里，或坐或站，在他们到来之前应该是在讨论些什么，本就不大的办公室加入他们三人就更显得拥挤了。 坐着的一个人面前是一本笔记本电脑，看样子应该是负责侦察的情报人员。 红月之所以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是因为对方的态度，目光直直盯着南玉，那视线就好像淬了毒的匕首，想把南玉扎成筛子。 红月自然是想起了欧阳轻说过的话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就是那个家人被妖残害所以对妖有偏见的成员，最后因为对方的视线太过于可怕不由自主地移了两步挡在了南玉面前。 南玉一怔，看着南玉的人也愣了一下，随之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工作。 因为红月的‘保护’南玉心情很好，看这里的人也都顺眼了不少。 他自然地拉开了一张椅子：“坐。”这毫不客气地的样子可真是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红月当然也包括在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其他人，不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似乎是这时候才反正赶过来在别人眼中他的行为是多么‘放肆’，不过对南玉来说还真没什么，更何况他向来如此。 “别客气，这里虽然是官方的特别事务处理处，但地皮是我的，也是经过我的同意才把这里设置成了据点。” 听到这话的红月倒吸了一口气，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由得看向他们老大，也就是楚队，想得到答案。 “南玉先生和处理合作多年，说他是看着处理处成长一点也不为过。能得到先生的帮助是我们的荣幸。”他没有提地皮的事，也不想让自己手下知道一些答案。 南玉笑了：“客气了，毕竟处理处跟我渊源颇深，我帮衬一下无可厚非。” 处理处的前身是阿月所在的门派，在红月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的时候她跟处理处的因果就没有断开，而现在阿月跟处理处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也是带着红梅和水璃过来登记的时候没有带红月，这次却让红月一起来的根本原因。他到底是妖，有着属于妖的凉薄和自私。 楚队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讨论，开始介绍起了这里的人：“这些都是身经百战对抗周青书的高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场。叶书，他天生有锁定魔气的力量，只要锁定了周青书的魔气就能知道周青书所在的大致方向，是我们找周青书的最得力助手。” 电脑前的男人微微仰头，算是给了回应。 “万堽，身体坚硬如同盾牌，上好的防御法器都没他的身体好使。” 站在一旁的肌肉男点了点头，也算是招呼了。 “王红英，天琴专家，能安抚□□的非人类情绪。” 王红莹对红月点了点头，红月一愣，连忙点头回应。 “王嘉佳，法器大师，我听说红月小姐最近在练习法器并且小有所成，也许你们会有共同怀特那个。” 王嘉佳：“我对红家老太的封印术可是仰慕已久，也许可以切磋一下。” “哪里，我不过刚入门。”红月有些心虚，因为她学的可不仅仅是奶奶的，更重要的是教导她的是榕森，‘奶奶的封印术’这个名声她可担当不起。 “张乐乐，别看他长得清秀名字也清秀，但在战场上可是个‘疯子’。” 张乐乐嘴角一勾：“可别被我这张脸骗了哦。” 红月不吭声，拥有魅术的她懂得敌人被自己的脸骗了的壮观场景。 真狐狸精南玉只是撇了一眼，失去了魅术的他虽然没有散发出那张吸引人的魅力，但他的五官还是能吊打大部分人的。 “钱岳振，没什么特长但所有的东西都擅长，可以替补任何人的位置。” 钱岳振举手打招呼。 “然后是我，楚沐，他们的队长，负责这次行动组的一切决策。” “欧阳轻你们都熟了，她是副队长，也是我们的最高战力之一，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她的。分组行动的时候她的想法跟我原本的命令相左也是以她的为准。” 这话让红月不由得看了过去，欧阳轻的权限竟然这么高？她真的能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吗？ 楚沐：“我们这边介绍完了，虽然你们两个的资料我们也看过了，不过要不要来个自我介绍？” 红月知道对方是想拉近整个团队的关系，毕竟他们之后可是要合作的，于是也就没推辞。 “红月，半路出家的中间人，没什么特长，只是会制作一些等级不算很高的法器。攻击和防御比较擅长，也是做的最快的。” 红月介绍完后所有人看向一动不动的南玉。 南玉沉默了几秒：“南玉，狐狸。” 所有人噎了一下。 楚沐知道这可是位大爷，而且这里地皮确实是他的，他更是知道南玉不止和事务处合作，跟市里甚至全省全国的都有合作，不是能得罪的存在。 于是他再次打破了稍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了，接下来就商量一下下次的行动，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那些依旧处在危险中的孩子们，这次我们一定要抓到周青书！” 只要周青书还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只要那个幕后黑手依旧存在，孩子们就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叶书把电脑屏幕转了过去：“根据我的推测周青书现在应该在这个方位，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也是山林之中，所有最大的可能所在金龟岭。孙毓琦已经提前去金龟岭那边布置，防止小孩大量失踪的事再次发生。” 大量失踪？这个词用的可不怎么秒。 而且用的是再次，也就是说在抓捕周青书的时候曾经有过小孩大量失踪的事。 是幕后黑手为了引起周青书的注意力留下的线索？ 好在处理处已经重视，应该能防止大量失踪。不过从叶书的话中也能明白不能保证所有的孩子都是安全的。 真正参与进来，真正知道这件事的内幕，真正知道到底牵连了多少的无辜之人，性子在红家老太死后已经偏向于妖的红月终于生气了。 第五十八章 行动组的计划简单粗暴，带着小队就前往金龟岭。 一行十人，总共三部车。 红月当然是跟南玉一起，因为叶书的态度他自然不会跟南玉他们一车，副队长和队长都有自己的责任，跟他们最熟悉的欧阳轻也没法跟他们一起，最后是王嘉佳跟他们同车。 王嘉佳年纪比红月大，表面上年纪也比南玉大，客气了两句就直接拿过了指挥权。 红月和南玉本就是来划水顺便调查的，指挥权这东西不要也罢。 不过因为南玉还没有驾照，最后决定是王嘉佳和红月轮流开车。 “听说你从小就不接触这一行业，为什么？”王嘉佳有点八卦，“你的天赋不是很好？还能跟红叔德争家主之位。” 红月倒是不知道原来红家‘家主之位争夺战’连市里的事务处都知道了。 不过这问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玉：“看路。” 王嘉佳哈哈大笑：“放心，上车前我就放了法器，就算翻车我们也会没事。”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看向了前方。 红月叹气，这种事值得骄傲地说出口吗？ 王嘉佳没得到答案也就转移了话题：“然后现在是你占了上风，我可是听红叔德说了，红家老太太的手札都在你手上。” 红月觉得还是给小叔刷刷路人缘比较好：“是小叔看现在的情况不对觉得应该增加战斗力，所以才把手札全部给了我。” 这话让王嘉佳赞赏地点头了：“你和你小叔都是好人。” 莫名接到好人卡地红月一脸莫名。 王嘉佳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试探到此为止，至少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红月和红叔德都不是那种背后贬低对方的人，不管红家是不是存在家主之争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大难面前他们会团结起来。 对于事务处来说这就足够了。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他们终于到了金龟镇，看着天还没黑已经探过消息的行动组准备继续前进去往里巴村。 里巴村距离镇上十来公里，是金龟岭下最近的村子，如果从里巴村出发明天他们就能走得更远一些。 开车的红月：“优先抓捕周青书，那些孩子怎么办？” 王嘉佳坐在副驾驶上：“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了安排，为了这次的时候处里下了血本，昨天知道南玉先生要来帮忙孙毓琦更是主动调离行动组去保护那些孩子，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红月还是皱起了眉头。 王嘉佳说：“没办法，我们没理由把整个金龟镇的小孩都聚集起来，只能先保住人流密集的镇上的孩子。” 这是无奈的选择，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南玉知道之前那妖肯定袭击了其他镇上的孩子，这才让他们把重点放在孩子更多的镇上。 不过这样一来周青书肯定得到了消息，甚至有可能来金龟就是因为对方留下的线索。 那么现在就要等了，看看是他们这边先找到周青书还是民间中间人那边先找到幕后黑手的线索。 一行人刚到里巴村就听到了有孩子失踪的消息，所有人心底一沉，表情都不怎么好。 找了个地方住下，最后楚沐决定带着人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上山寻找。 “叶书，周青书的位置怎么样？”楚沐面色阴沉。 叶书感应了一下：“目前应该还在金龟岭，东南方向没有变化。” “好。”楚沐直接下达命令，“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周青书的动态，记住不要轻举妄动让对方察觉你已经来了。万堽你保护他，其他人都一起上山。根据村民们的信息下午六点的时候还见到孩子，现在追上去可能还来得及。” 叶书：“明白。” 楚沐看向南玉和红月，南玉看向红月，红月自然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表态。 他们两个现在暂时归于行动组，但目的是为了周青书，在任务之外楚沐的命令他们可以不遵守，这是之前就做好的协定。 不过现在楚沐想让他们帮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红月：“我们也上山。” 楚沐松了一口气：“多谢。” “我跟红月一组，不需要本地的人做向导。”既然红月答应了南玉自然不会拒绝，“我们两个单独行动方便点。” 没等楚沐说什么叶书就嗤笑一声：“狐狸。” 狐狸昼伏夜出，让狐狸精晚上去找人倒是没什么问题。 欧阳轻一看气氛不对立马上前：“那就赶紧出发吧。”说着对叶书亮了亮拳头以示警告。 孩子的命要紧，可不能在这里起了冲突。 红月紧紧抓着南玉的手肘，虽然她也有点不爽但也不想这个时候起冲突：“走吧走吧。” 南玉看了叶书一眼，没跟他计较，顺着红月的拉扯离开，最后却是南玉带着红月往东南方向走。 楚沐一看也把其他人分成了两组选了两外两个方向。 周青书暂时不会对普通人动手，但他们跟周青书的战斗早就开始，如果是他们处理处的人遇到周青书战斗是避免不了的，所以人不能太少了。 红月和南玉进入了小树林，没其他人的情况下南玉化作红狐站在了红月肩膀上，闻了闻，可惜没什么线索。 红月偏头：“往哪边？” “这边。”既然没线索那就凭直觉，一般他运气都不会差。 天已经暗下来，不过这黑暗对南玉和红月都没有影响，他们在树林中穿梭，犹如百日。 天越晚红月越是着急，因为这代表那孩子越危险，心情自然也沉重。 “别担心，这次对方急了，不止是村民连处理处的人都一起找人，就算想进食也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肩膀上的红狐看着前方，“而且敌人目的性很强，在处理处出乎意料沉得住气对孩子的事守口如瓶不对周青书透露太多信息的情况下他想引起周青书注意就需要把进食位置放在周青书可能经过的地方。” 红月若有所思：“所以你选了东南方向？” “是的。” “可是这么一来不就代表敌人也知道周青书的大致方位？” “你忘了，有叛徒。” 红月一怔，这次沉默了。 忽然南玉弓起背：“这边！” 说完化作一道红光就蹿了出去。 红月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赶紧追上去。 南玉速度很快，而且他是闻到了血腥味，情况紧急他更是加速了。 等红月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南玉追什么东西离开和地上血淋淋的孩子。 红月直接扑了过去，手中灵力溢出，一个不需要任何载体的封印术在她手下编织出来。 狐狸南玉没有继续追上去，他回到了红月身边：“是只猫。” 看着地上的孩子他忽然吐出了一个词：“猫食子。” 第五十九章 猫食子是一种自然现象。 幼猫畸形难存活，外部环境过于艰苦母猫需要保持能量，以及母猫母性还没能完全发育，这三种情况下都可能出现母猫吃掉幼崽的情况。 南玉刚刚看到的是猫妖，根据对方身上的气息可以确认这只猫就是这么多起案件的罪魁祸首。 之所以吐出猫食子这个词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幻境。 红月：“赶紧通知楚队他们，这孩子伤得很重。” 虽然他们赶到了，内脏也没被那猫妖吃掉，但直接被妖的爪子开膛破肚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玉嗯了一声拿出了电话打给楚沐，好在这里也不算很深山，信号不是最好却也能接通，甚至还能共享位置。 楚沐带着人来了，王红莹就在他的队伍里，看到红月的封印的时候微微挑眉，然后就拿出了天琴开始驱散那些伤口上的妖气。 楚沐和张乐乐商量了一下，救护车是进不到这里的，他们得把这孩子送到外边去。 南玉已经把注意力放到红月身上，因为刚刚太急红月直接扑了上去，裤子上沾染了泥土，袖子上也有了血迹。 南玉眉头一皱，蹲下来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又擦。 “没伤到吧？” “没事。”这动作让红月不自在地收回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没伤到就好。”南玉也没再强求，那裤子也是需要洗了才能干净。 红月赶忙说：“真没事，跪下去的时候没用力，一点也不疼。” 南玉一听这才放心下来。 楚沐让还没赶来的欧阳轻那一队去拿了担架，等待他们的时候来到南玉身边：“南玉先生，能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是只猫，从她身上的血气和煞气可以判断之前的案子都是她犯下的。不过我觉得她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她只是一颗棋子，她身后应该还有其他人在谋划这一切。” 南玉看了眼在场的人：“我在那猫身上留下了妖力，不管天南地北都能找到她。现在要去追吗？” “当然去！”红月上前，“她杀了那么多孩子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 南玉点头：“行。” 楚沐思考了一下：“这样，我跟你们去，剩下的人依旧以抓捕周青书为首要目标。” “楚队？”张乐乐有些意外，“那是让副队带队？”想象欧阳轻那战斗狂本质张乐乐一言难尽，“会出事的。” “你们都是处里一等一的高手，我相信你们。” 张乐乐吐槽：“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有欧阳轻在他们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担心欧阳轻的安全啊！他们可管不住那丫头，毕竟拳头大的才有话语权。 张乐乐已经想到欧阳轻和周青书打起来之后的惨烈状况，不管是人身安全还是财产安全，甚至整个金龟岭能不能保得住他都要打疑问了。 红月看着两人，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就那么确定能找到周青书？” “有叶书在，不会有问题。” 想到叶书的特殊，再想到这些都是高手，虽然周青书确实很强也有避开战斗的直觉但这么一对比确实能五五开。 想起自己现在的任务红月也就没再说什么。 欧阳轻来了之后他们就开始对那孩子进行营救，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等到了之后会直接送去市里。 欧阳轻：“我只通知了孩子的家人并且让他们遣散了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也说了能跟着救护车去的人不多。伤成这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楚沐点头：“做的好。” 接着楚沐就把队伍交给了欧阳轻，嘱咐了几句后来到了南玉和红月身边。 “可以出发了。”为了避免那猫再次犯事他们需要连夜追捕。 南玉对红月伸出手：“我带你。” 虽然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速度不行，但南玉那自然的态度还是让红月僵了僵。 不过转念一想，妖之村的时候对方就带过自己，现在还是特殊情况这么扭捏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红月：“背我？” “也行。”南玉在她面前蹲下，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然而这只是他自己认为，不管是红月还是其他人都因为南玉的态度弄得不自在。 或者说不自在的只有红月，其他人更多的是好奇 。 行动组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点内幕的，更知道红家的红叔域的独生女红月是南玉的人。虽然当时南玉被封印，红月更是不知道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但这是他们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实。 原本以为不过是常见的人与妖的恋情现在一看情况可能真的不简单。 发现红月没动作，南玉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红月抿嘴，最后上去了。 南玉站了起来，调整了姿势：“虽然是背着但赶路也会不舒服，如果实在受不住记得跟我说，我会一直注意你的声音。” 红月脸颊微红，然而她发现南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他没说空话，这是承诺。 不过一盆冷水也是在这个时候把她浇醒。 南玉这么温柔这么负责的原因是阿月，他把自己当成了他那已经死去的爱人。 红月闷声嗯了一下，算是给了回应。 南玉对楚沐点了点头，下一刻就消失了。 楚沐一看不好赶紧跟上，就怕自己被甩下了。 张乐乐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对身边的王嘉佳说：“我会一直注意你的声音？” “嗯，我也听到了。”王嘉佳点头，肯定了这句话。 两人视线相对，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这种油腻的话被南玉说出来可不是一般的震撼。 那是南玉，处理处记载着的一起合作传说中已经得到了的大妖，这样的大妖对一个人类说出这样的话…… 老实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没人敢相信。 欧阳轻：“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她看向了王红莹，“王姐，麻烦你注意封印的情况，半路上别出什么意外。” “了解。”正事上王嘉佳可不会马虎。 “红莹大姐，一路上还得你来安抚这孩子的情绪。” 这可是活生生被开了膛，就算是大人也可能疼死更何况是孩子，没有天琴的安抚这孩子根本撑不下去。 从到来后一直弹着天琴的王红莹自然也点头了。 欧阳轻：“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明天不管队长有没有回来我们都要进山。”她表情冷如寒冰，“只有把周青书这源头抓住了才能把敌人的势力连根拔起。”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什么阴谋，我们处理处绝不能输！” “是！” 第六十章 要找那只猫妖并不困难，南玉在她身上留下了妖力，只需要感应那属于自己的妖力就能知道方向。 路上红月给南玉和楚沐都使用了加速法器，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 不过那猫妖也确实厉害，或者说她不愧是活了多年作恶多年却没有被抓住的妖，似乎知道南玉一定会追过来竟然不停歇地奔跑了起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红月把头埋在南玉肩膀上，别看她没出什么力也不需要赶路，这一颠一颠的真不好受。好在只要她没有开口南玉就没有问出要不要休息的话，不然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受不住的是楚沐，破晓的时候他开口了：“休息一下。” 南玉停了下来，找棵树把红月放下让她靠着。 他根本没去看为了追上他的速度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的楚沐，而是关心被他背着的红月：“还行吗？” 红月咧了咧嘴：“看来我又拖后腿了。”之所以用又当然是因为上次妖之村。 “没事，总归跑不掉。而且对方肯定发现我们在追她，至少下午前不会再犯事。” 楚沐：“也就是说下午前她也不会休息。” 如果不追上去将会拉开更大的距离，应该让欧阳轻跟来，是他托大以为自己的速度足够应付。 红月腿软了，现在休息了更是绷不住了：“不行了，我还是坐下吧，腿麻了，感觉都是不是自己的腿。” 脚一沾地就麻，这还真是折腾的。 红月推开南玉的手自己揉起了小腿肚。 南玉站着，沉默了一下。 楚沐拿出了干粮给了一人一妖，不过都被拒绝了，于是自己默默啃了起来。 他拿出水就着咽了下去，期间还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对于他们的相处状态还是有那么点好奇。 “我自己去追。”就在这时候南玉开口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把那妖抓回来。” 红月和楚沐异口同声：“你还能更快？” 南玉点头：“还没到我的极限。” 红月想起自己是南玉的累赘，楚沐想起自己拼了命才赶上南玉的速度，两人同时沉默了。 南玉看向楚沐：“周青书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我的要求很简单，死也要保证阿月的安全。” “放心，如果周青书过来我会带着她藏起来。”周青书是另外一个计划，只要这家伙能把那可恶的猫妖带回来一切好说。 南玉点头：“那我走了。” 红月忽然伸手，就这一抓抓住了南玉的衣袖。 南玉停下，低着头，等待她的话。 咬着唇，红月最终还是放开了。 南玉还是静静的等着，等待着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下意识把人拉住的红月脸烧红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住南玉，现在好了，尴尬了吧？ “注意安全。”这声嘱咐细若蚊蝇，然而依旧被南玉捕捉到了。 南玉嘴角荡开了笑容：“嗯。” 就算再小声他也会注意听，在他的耳中那声音就是歌唱着的百灵鸟。 被喂了狗粮的楚沐顿时觉得手里的干粮难以下咽，更何况水就干粮本来就凄惨。 南玉走后气氛有些尴尬，虽然楚沐按耐住了好奇心没有发问，但人的八卦性子果然还是会有的，只是好奇的眼神就足够让红月不好意思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她明确地跟南玉说了自己不是阿月，但是南玉依旧是原来的态度，态度不坚定的人反倒是她。 因为这张脸和这双眼睛，红月从小就不缺追求者，只是这次的‘追求者’太过于特殊，从所有方面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让她不得不在意。 只是她还是…… “听说你有魅术。”一直的沉默也让楚沐觉得不适合，最终由他找了个借口打破沉静，“我还听说很多人看到你的脸就走不了路，尤其是眼睛，据说还能勾魂。” 所有的虚荣和激动退却，现在剩下的竟然是一丝丝的气闷和冷漠。 红月嗯了一声，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或者说想要完全逃避这个话题。 楚沐打起了精神想跟她拉一拉关系：“你的五官看起来确实是美人胚子，不过也没到传说中的那种程度吧？”摸了摸下巴，楚沐有了猜测，“所以跟你的打扮有关？衣服？饰品？”很快他明白了，“是你的眼镜。” 既然是一双勾魂的眼睛那当然需要直视，如果这双眼睛被遮住了，没了那‘勾魂’的力量也情有可原。 红月有些生气了：“你想试试？” “不不不这还是算了。”楚沐连忙拒绝，如果让南玉先生知道他们在‘试试’，不管这‘试试’是谁提议的，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他才不要干那种蠢事！ 红月：“既然不想试那就闭嘴。” 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楚沐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相当实务，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女人变脸都跟天气一样？’ 红月只是被楚沐的‘提醒’给弄得心烦，她也总算知道问题具体在哪里。 以前‘喜欢’自己的人或者非人类都是因为这张脸和这双眼睛，准确地说是因为魅术。 那些都是假的，所以红月从没有在意。 只有南玉不同。 先不说魅术是南玉自己的，单单是南玉的修为就注定了这魅术无法影响到他。 不是南玉可以满足所有的虚荣心，而是她自己意识不到，但潜意识却明白只有南玉是真正喜欢她。 而她更明白这个喜欢不属于红月，属于已经死去的阿月。 这样的真相当然让红月心情不好，迁怒楚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 ———— 好在他们之间的尴尬没有持续很久，没了负重，全速追赶的南玉找到了被自己留下标记的猫妖。 猫妖在看到南玉的时候惊得炸毛，在反应过来后自然是第一时间逃走。 不过她这靠着吃小孩内脏的修为哪里比得过实打实修炼出来的南玉？不过是顷刻间就再次被追上然后被南玉制伏了。 南玉有些嫌弃地用妖力编织成链子，冒着火的链子套在了猫妖脖子上，烧焦了一片。 猫妖害怕自己整个人被烧成灰烬全力抵御那灼热的火焰，忽然脖子一个撕扯，竟是腾空飞了起来。 早上的阳光终于穿透了树枝，斑驳的光线打在了两人身上，也打在了红色狐狸和奄奄一息的狸花猫身上。 南玉落到身前，化成了人形：“抓到了。” 看着毛发又是污渍又是焦痕眼神涣散好像快没了气的猫妖红月嘴角一抽。 最终是楚沐问出口：“我们是不是要给她抢救一下？” 第六十一章 抢救是不需要抢救的，这猫妖虽然看起来虚弱但还是有一口气吊着，并且这口气不会那么简单就咽下去。 跟周青墨和周青画一样，她的身上有着和周青书有关联的契约，虽然不是共享契却还是受到了周青书功德的庇护。 周青墨周青画以及这猫妖都不是主谋，再加上这猫妖的状态不难猜测还有其他人在周青书不知情却‘自愿’的情况下签订了某些契约。 这让南玉等人都感叹这帮人和妖吸血的本事真是不得了，而且是逮着周青书一个人来吸。 这只花猫还在被火链拴着，虽然毛发因为火焰焦了不少但看情况依旧是炸毛状态。 瞪着眼睛，弓着身子，满身戒备地看着眼前三人。 如果不是被火链定住她大概早就跑了。 红月忽然来了一句：“被猫妖咬要去打疫苗吗？” 南玉迟疑了一下：“什么疫苗？” “狂犬病？”红月自己也不确定了。 楚沐嘴角直抽，虽然他认可南玉的战斗力和办事效率，但这种跟着红月一起‘犯傻’的行为真的很下头。 楚沐忍不住科普：“猫是猫科狗是犬科，虽然现在很多人养宠物的时候都会给猫打狂犬病疫苗但并不是所有的猫都需要打，只有那些放养出去的宠物猫才需要。” 实际上猫最好不打狂犬病疫苗，尤其是一直关在家里不跟其他动物接触的猫更没有必要打，狂犬病疫苗对宠物猫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能会因为受不住死去。 红月：“那有针对妖的疫苗吗？” 南玉一听这话就不吭声了，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跟红月生气。 楚沐心中的小人捂住小心脏，面上却还是那张没表情的脸：“可以用天琴等方法去除妖毒，符法也有一些方式净化。” 他在对自己说红月是半路出家，不知道这些，问这些问题是正常的，正常的，正常的…… 红月摸摸鼻子，她是真没学到这些，不过也是她傻，昨天不就看到了吗？ 南玉：“带回去审问？刚刚周旋的时候发现了，这只猫妖就是幻境里那看不见脸的女人，应该是长期以孩子的内脏作为食物。” “她的纸张可是黑色的。”红月平淡地陈述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让南玉一怔，最后嗤笑：“看来还是我小看她了。” 并不知道红月眼睛另外一个特殊情况的楚沐：“什么？什么纸张？” “没什么，我们走吧。” 猫妖被三人带回了里巴村，村民们对他们三人有些好奇，因为他们一行人是帮忙找回孩子并且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的人，倒是很和善。 猫妖被带到小房间，除了他们三和一只猫也就没了其他人。 红月：“不需要去支援吗？” “不需要，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楚沐对于他们摆摆手：“还是先审一下这猫。” ———— 红月他们这边进行得顺利，欧阳轻那边就不简单了。 欧阳轻有实力，也很强，即便是现在的周青书她跟队员们联手也能打得五五开，可惜周青书还有‘帮手’。 那被周家弄出来的蛊可不简单，王红莹的天琴能安抚蛊的不满，但需要不被打扰的环境，所有依旧需要有人跟他配合。 一般是没什么特长但什么都会的钱岳振给她辅助。 叶书这个特殊人员也有点战斗能力，不过在必要的时候他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他们终于找到了周青书，此时的周青书站在一棵大树底下，低着头看着那裸露出来的树根。 “找到了？不愧是阿书。”欧阳轻笑了。 叶书却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啊，这家伙一直不跑？” 何止是不跑？周青书甚至在走神，直到行动组的人来到他身边后才反应过来。 “是你们啊。”毕竟打过一段时间交到，周青书看他们就好像是看到老熟人。 也对，这两个月不是在山林里都是逃跑打架，除了他们还真没见多少人。 王红莹出声了：“蛊不见了。” 王红莹的话让所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劲，那从鑫诚出来后一直跟着周青书的蛊已经不在他身边。 所有人心底一沉，正因为周青书是跟蛊在一起的他们在追捕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兵分两路，要知道那蛊虽然刚诞生不久，却也强得离谱。 现在蛊不见了，是得到了什么吩咐？去做什么了？ 周青书似乎看穿了他们的疑惑，也顺道给他们解惑：“去找它妈妈了。” 行动组：……哈？ “不说那些，我现在有件事想问你们。”周青书目光直接锁定了欧阳轻，“你们已经找到能杀我的人，但那个人想要杀我付出的代价可不小，用了什么计谋？” 他的眼睛忽然放大，体内的魔力开始暴动：“就因为身上全是功德所以必须被你们这些人利用吗！” 欧阳轻轻喝一声，灵力凝聚成剑冲了过去，那剑破开阻挡的魔力，势如破竹。 战斗就这么开始了。 叶书：“那个人肯定来找过周青书，该死的，为什么比我还能先找到人！” 万堽挡在叶书面前：“别动摇，敌人不过是利用了我们的情报。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回去一一排除就行。” “是的阿书，我们跟周青书周旋了这么久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找出奸细？”张乐乐也开始劝解了。 听到这叶书深吸一口气：“我倒是希望我们得计划是错的。”他们处理处没有奸细，那是最好的结果。 “没关系。对方已经跟周青书碰面，就算我们的排查范围是错的只要抓住周青书也能收尾。” 钱岳振的话让叶书冷完全静下来，暗器出现在他手中，他也将加入战斗。 另一边，那个从周青书身边离开的蛊跟着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来到里巴村，或者说是被穿着雨衣的人拉扯到了里巴村。 跟南玉在猫妖身上捆绑了火链一样，这婴儿蛊脖子上也有一条链子束缚着它。 只是到村口，雨衣人停了下来。 他毫不客气地把蛊拉到了自己面前，戴着口罩的脸看着地上死命挣扎的婴儿骨架，那双眼睛无喜无悲。 “不是恨吗？”是个有些沙哑的男声。 因为他的声音蛊停止了挣扎，骷颅头仰起看着他。 “你报仇的机会到来了。”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就跟当时我答应你的那样。” 这好像是什么机关，亦或者是什么钥匙，在这一瞬间所有飘散的怨气收敛，又再下一秒炸开了。 原本怎么都挣脱不开锁链的蛊竟是轻而易举地震碎了锁链，黑气开始膨胀，一倍两倍十倍，最后发出了呜呜呜的鬼叫声冲着红月他们所在的地方飞去。 雨衣男目送它离开，然后又看向了东南方向，最后转身往镇上走去。 第六十二章 楚沐要审问猫妖，而比起楚沐，南玉和红月知道的更多，所以问话是从红月这边开始的。 红月已经摘下了眼镜，那双眼睛现在夺目异常，修为不低的楚沐都不由得看了几眼，这只能说红月的功力比以前高很多。 红月看向南玉，南玉只是对她轻轻点头，好像表达的是‘我在’，亦或者是‘有我呢’这样的意思。 他果然不会受到魅术的影响。 猫妖已经被强制变成了人形，为的就是不让她以原型的形态修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此时她就被绑在了椅子上，对着红月呲牙咧嘴。 红月嘴角弯了弯：“幻境中没看到你的脸，只是看到你这姣好的身材，倒是没想到你的脸和你的身材一样好。” 红月的话让猫妖一怔，不过她很快又对红月散发出了怒气。 红月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听到这问题的猫妖也不气了，反而是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红月。 红月也没生气，她不会审问但有时候很会戳人心肺，妖也不例外。 就比如现在：“我想应该是有问题的，毕竟你身上的罪孽可是黑得跟黑色墨水一样了。” 猫妖脸色终于变了，大喊了一声：“你骗人！” “骗人？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红月觉得自己听到了笑话，“或者我可以问问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这猫吼了一声也算是出了一点气，把剩下的气给忍了下去。 看着她这状态红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上前，身体微微前倾，两张都是绝美的脸相距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和越来越强的魅术让猫妖不由自主看着红月，或者说视线已经被她牢牢抓住，根本没法移开。 “因为你知道自己跟周青书有共享契，所以肆无忌惮地开始犯事，对吧？” 猫妖咬牙不吭声。 “那你知道吗？在签下共享契之前，你的那些罪孽已经牢牢刻印在你的身上。”在猫妖准备反驳的时候红月打断了她，“是因为看到周青墨和周青画身上的罪孽消失？或者至少看到那些功德在洗刷他们的罪孽？”红月的脸中有着怜悯，“因为他们才是最重要的棋子。” “而你，不过是一个好用却已经没了多大作用的可怜虫。” 猫妖的脸唰的白了。 楚沐不由得对红月产生了一丝丝的钦佩，她好像没说太多，但也透露了不少的消息，有时候这种语焉不详才更容易让人担忧，让犯人坦白。 先是动摇了这猫妖的信念，再是恐吓对方共享契在她身上并没用，最后更绝，把她和周青墨兄妹都打成棋子不说竟然还贬低对方这颗棋子甚至不如那兄妹。 如今那兄妹已经死了，那她这颗不如那对兄妹的棋子呢？将会面临什么？ 正因为未知才会恐惧。 红月绕到她背后，手搭在她肩膀上，俯下身轻声问：“是谁让你诱导周青墨的？或者，是谁介绍你们认识的？” 那带着魅惑的声音一直在猫妖脑海里回荡，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脑袋，回荡的声音和撞击声发出了共鸣，嗡嗡嗡的声响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你第一次帮他处理尸体，是什么时候？” 猫妖身体一颤，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清明后又陷入了魅术的混乱中。 红月：“是你们刚认识的时候？” 猫妖胸膛上下起伏，那幅度大得诡异，好像就快喘不过气来了一般。 “亦或者，是你们共同狩猎的时候？” 软趴趴的线在一瞬间拉紧，下一刻砰的一声断裂。 瞳孔开始涣散，最后失去了所有光芒。愤怒和惊恐甚至平静都没有在那双猫瞳中显现，反倒呈现出了一种相当诡异的沉寂。 红月嘴角一勾，这一瞬间她知道成了。 这两个月她可是有好好修炼，不仅仅是法器，原本属于南玉的有魅术也增强了不少，用在审讯上可是事半功倍。 楚沐看着这一切，心中惊涛骇浪，然而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什么。 只是他注意到南玉脸上和眼中的赞赏的时候嘴角一抽，心想有这家伙在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 “轰！” 猫妖开口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落在了这民房上。 整个屋顶和半边的房子都被摧毁，灰尘瓦砾满天飞。 法器的阵法炸开挡住了什么，最后是腰间一紧，等红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南玉带到了外边安全区域。 楚沐被那爆炸的气流冲了出来，翻滚了两圈站好，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猫妖！”红月急了，因为猫妖已经被黑气裹住了，好不容易‘大发神威’一把怎么就出了岔子！ “为什么那蛊会在这里！”红月气得喊了起来。 不仅仅红月他们不明所以，猫妖本身也不明，为什么这蛊会在这里！ 想到这蛊的特殊——它甚至能杀死跟周青书签订了共享契的周青墨和周青画，恐惧从猫妖的心底蔓延而已。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这蛊敢在自己面前现身？ 他不是说过，她不也试验过，这蛊是绝对不敢来见她的吗！ “妈妈。”这一声呼唤起了回音，明明房子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但还是有了回声。 红月定神一看，这回音竟然是因为蛊的黑气，它用自己的怨气把这里包裹成了一个独立空间，因为过于宽广连南玉都没法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而且它的称呼，妈妈？ 红月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经被黑气捆绑起来的猫妖，它叫的是她？ “妈妈，我好想你。”是稚嫩的声音，那是牙牙学语的叫声，呼喊声，还带着无尽的亲昵。 婴儿骨架在猫妖身后凝结成型，骷颅头亲昵地蹭着猫妖地肩膀，最后还蹭着脑袋。 “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 这一句话是真的包含了喜悦，而且还有得到最想要的玩具的孩子才会有的满足感。 “妈妈，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不……不！救我！我什么都说，快点救我——！” 猫妖挣扎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然而她的挣扎是无用的，越是挣扎黑气越陷入她的身体，侵蚀得越快。 “妈妈，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随着蛊这一句话落地，猫妖全身被侵蚀，化成了黑气，成了蛊的一部分。 红月扯着南玉的衣服，脸色发白。 她知道蛊很厉害但并不知道能厉害成这样。 虽然那猫妖是被绑着，原本也有伤，但这被吞噬得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蛊刚刚说的话…… “南玉？”有些不确定，她只能找南玉确认。 南玉垂眸，肯定了她的猜测：“嗯。猫食子。” 正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 第六十三章 猫食子三个字如同咒语一般给了蛊刺激。 那原本沉浸在自己再次跟妈妈融合在一起的婴儿蛊忽然就沉默了下来，甚至连原本□□的黑气也被控制梳理了。 楚沐谨慎地走到了南玉和红月身边，他盯着那莫名其妙停下来的蛊，戒备之心没有放下。 那如同一岁婴儿的黑色骨架忽然又动了，那稚嫩的笑声听在他们耳中是那么多的刺耳。 “你们想知道真相吗？”那黑色骨架歪着头，看起来好像是在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南玉把红月护在身后：“我们原本就准备从她那里得到真相，是你下手太快了。”手中红色的妖火闪烁，不过是一簇不大的火苗竟然让原本嚣张无比的蛊后退了几步。 “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说着他们所处的地方又变了，这是楚沐第一次经历，南玉和红月却相对熟悉的情况——来自蛊的幻境。 这是一片树林，具体什么位置并不能确定。 鸟语花香，虽然身处幻境他们似乎也因为那满目的野花闻到了香气。 忽然草丛动了动，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果然下一秒窜出了一只野猫，这野猫不算大。 野外长大的猫大多不如家里饲养的宠物猫大，身体更倾向于健康的健硕，或者因为食物不足营养不良偏瘦。 而这只野猫之所以说不算大并不是因为身上的肉，而是它看起来就像一只还没一年的猫。 猫的寿命和人的寿命是不能比的，所以这只野猫其实也已经成年了，然而纤细的四肢和它那微微胀起的肚子却不怎么匹配。 她是只母猫，她怀孕了。 这已经怀孕的母猫却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在跑动，在逃串，从野花中出来后来了个急转弯往一边转去，最后竟是上树了。 野花中又是一阵动静，这时候又窜出一只比较老的猫，她在属下冲着树上的猫呲牙恐吓着。 看来是正常的，或者说常见的野外争地盘现象。 “那是奶奶，妈妈的妈妈，应该是这么叫的吧？”黑色骨架出声了，然而它的话让红月和南玉对视了一眼，楚沐也是一顿，最后也没出声。 野外的小猫在成年后会被母猫赶走，当然也有可能是母猫自己离开了巢穴，把那个安全的家给了小猫们。 红月不知道眼前的两只猫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这曾经的母女现在闹不愉快却是真的。 红月和南玉，甚至是楚沐都不懂猫语，不知道他们喵喵的意思，左右无非是大猫对小猫的警告，而且还是相当严厉的警告。 单单两只猫就给他们展现出了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本质和特性。 不知道是不是被训斥过狠，树上刚成年不久的小猫眼中有着畏惧，甚至可以看到她蓄起了泪水，眼睛水汪汪的有眼泪在打转。 南玉一顿，明白那只猫有了些灵智。 没有完全开启，但已经有了开启的征兆。 就在这时候树下大猫发出一声刺耳而可怕的叫声，树上的猫似乎也被激起了反抗心理，她弓着背浑身的毛炸开，冲树下的大猫发出了更为巨大的猫叫。 大猫似乎被吼得一愣，明显是被镇住了，然而她毕竟是大猫，面对的事情比那刚成年的小猫多了不知道多少，着阵势也只是唬住她一下，大猫开始反击了。 原本只是在树下对持的大猫爬上了树，刚刚还有气势的小猫竟是一怂再次往上蹿，似乎对大猫的畏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在她爬到一半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脱落了，小小的，湿哒哒的东西掉落下去。 原本就在她下边的大猫反应相当迅速，竟是在那东西落地的下一瞬间也跟着落地，然后一口咬住了那微微抽搐的小东西。 红月撇过脸，视线落在另外一边不忍心看下去，南玉的手在她背上安抚了几下才算缓了过来。 她依旧不敢看地上，而是抬头看着树上的那只刚成年的猫。 这猫已经愣住了，依旧保持着往上爬的姿势，脑袋却是扭着往下看，整只猫就这么定格在了那里，竟是没了反应。 过了一会，红月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大猫还在舔舐地上的黏液，那从她孩子身体里滑出的未足月的小猫已经进入她的腹中成为了她补充能量的物品。 忽然大猫一抖，红月也跟着抖了一下，她感觉到了杀气。 她们同时抬头，看到了身上散发出杀意的猫，那猫眼中有着仇恨，而她仇恨的正是地上的大猫。 察觉到危险的大猫惊叫一声竟是逃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而树上的大猫依旧保持着上爬低头的姿势，似乎刚刚的杀气，刚刚的气势都不源于她。 南玉垂眸：“她其实能救她的孩子，不过因为太过于恐惧竟然连动都动不了。” 红月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楚沐迟疑了一下：“可是未足月，先天发育不足的小猫最后也逃不过进入母猫肚子的命运。”就算这猫下去赶走了大猫，在那小猫死后依旧会进入这猫的肚子里，为了给滑胎的母体补充营养，也为了处理尸体以免别的狩猎者发现她的藏身之所，这就是自然界的猫食子。 “大概吧。”南玉对于这个自然现象没有再做过多的评价。 幻境继续，一切的开端就是在这里，猫在失去了孩子后真正开启了灵智成为猫妖，然而因为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被吃掉受到了刺激了，事情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利用母猫只要孩子断奶或者孩子死后就会再次适合受孕的特点，猫妖再次怀孕了。依旧是还未足月，依旧还是爬树，只不过这次滑胎后吃掉小猫的变成了猫妖。这种频繁的怀孕落胎再吃掉似乎成了某种仪式，让附近的生灵毛骨悚然。而猫妖也因为这一次次的的‘仪式’变得强大了起来。 直到某一天，猫妖外出看到了垂垂老矣的大猫，猫妖似乎想起了什么竟是冲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她的咽喉。 受到生命威胁的大猫自然拼命挣扎，然而她太老了，不仅仅皮毛失去了光泽，牙齿和爪子也不再锋利，在这无用的挣扎中咽了下气。 大猫死后猫妖放开了她，最后竟是歪着脑袋打量着，又过了许久围着她的尸体转了两圈，那眼中的嫌弃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猫妖没有吃掉瘦骨嶙峋的大猫，她埋伏在了附近的草丛里，两天内所有想来‘捡顿饱饭’的动物都被她捕杀，失去了兴趣后猫妖转身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化成了人形，完成了猫到妖的真正蜕变。 这‘蜕变’过程让红月五味杂陈。 第六十四章 猫妖的蜕变只是个开始，她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人类的世界，懵懵懂懂在树林里生活着。兴许因为这些事情已经久远，也有可能因为这些记忆不是蛊本身的记忆，幻境开始模糊了起来，直到不久后猫妖才以人类的姿态生活在人类中。 然后红月看到了更为不能接受的事情。 猫妖跟人类结合，不止一次吃掉腹中胎儿。 猫怀孕的时间和人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所以流产这件事只有发生的次数多了才会让长辈和枕边人对她产生怀疑。不过怀疑是没用的，因为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作案。 幻境的画面忽然波动了起来，如同一颗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涟漪之后，那是更清晰更深刻的场景。 红月忽然有种念头，那就是蛊，或者说被糅杂在着蛊中属于猫的孩子的记忆。 依旧是周家，依旧是那小小的储物间改造的‘医务室’，在猫妖吃掉孩子的心肝后还观赏了那孩子被解剖的全过程。 戴着手套的年轻周青墨：“有时候在想你还真是冷血。” 猫妖轻笑一声：“不过是意外来的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才两个月，但这孩子确实是从肚子里出来的，也正如那个人所说这孩子不一般。 鲜红的舌头舔舐了唇角，尝过这样的珍馐后又怎么面对以前的垃圾？ 只要按照那个人的吩咐，给眼前的人不停递刀…… 猫妖已经能幻想今后的生活。 那个笑容似乎刺激到了蛊，明明是它自己弄个出来的幻境它却失去了理智扑了过去想要去破坏，想要去撕烂猫妖脸上的笑容。 黑气再次涌动，翻腾，最后充满了无尽的怨念。 红月上前两步，手搭在了它的肩膀上：“没用的，你早就知道没用的，不是吗？” 飘着的黑色婴儿骨架转过头，那空洞洞的眼眶却人让人看出无尽悲凉。 楚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鑫诚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案子，现在我以特别事务处理处行动组组长的身份依法将你逮捕归案。” 蛊生气了，黑气弹开了红月的手，冲着楚沐发出了鬼吼。 南玉已经挡在了红月身前，那黑气冲过来的时候被金色的光芒挡住，一丝都没能伤到他和他身后的红月。 蛊和楚沐打了起来，楚沐不愧是组长，也不愧是压了欧阳轻一头的队长，在气势全开的情况下那强大的力量竟然跟欧阳轻不相上下。 而且即便他现在的力量已经不如飞速进步的欧阳轻，在计谋方面他还是能比欧阳轻高一点点。 对付一个孩子，一点点计谋就足够了。 于是这个在鑫诚让众多好手丧命当场的蛊在楚沐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 红月：“这就是正规和野路子的区别？” 南玉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是在说你奶奶是野路子？” 红月一顿，摸摸鼻子：“好吧，我错了。” 不是野路子，而是中间人之间力量的差异。 楚沐是有编制的强者，奶奶是没编制的强者，仅此而已。 楚沐这次下手毫不留情，跟之前为了引出幕后黑手不同，在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他准备直接把这蛊给收了。 虽然不知道这蛊为什么离开周青书，但他们的分开无论是对楚沐还是欧阳轻都有益。 面对一个强者总比面对两个要简单得多。 捕捉之网张开，明明是窟窿有拳头那么大的网竟然能把化成黑气的蛊给网了起来，就算有黑气从窟窿出溢出依旧也留下了最根本的核心。 别看它的名字‘捕捉之网’这么俗气，其实它刚被研究出来的时候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捕捉之王。 虽然这霸气也挺俗气的。 楚沐‘好心’提醒：“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网能分离力量，也就是说你的力量溢出越多你本身的力量就越弱，等到你没了怨气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红月小声‘哇哦’了一下，这可是个好东西，不管人和妖亦或者是魔，只要被分离了力量那不就是没有丝毫威胁？ 果然周青书的事交给官方是对的。 南玉以为她感兴趣，低着头：“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去给你找两个。” 心动两秒钟的红月拒绝了：“很贵吧？还是算了。” 南玉思考了一下：“那些都是出任务的消耗品，没法用钱买，但能申请。”而只要是他申请的东西一般处理处是不会打回来的。 “申请？”也就是说只要批下来就可以了？那确实可以试试！ “好！”红月厚着脸皮，“好歹我们也是来帮忙的，申请物资合情合理。” 不远处听到他们怎么密谋公家财产的楚沐嘴角一抽，不过也想到这么多年的资金大部分都来自南玉修炼过的洞府开采出来的玉石矿，跟那些比起来捕捉之网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蛊在网内挣扎着，发现自己的怨气真如对方说的越来越小，并且已经切断了跟外边逸散的怨气的联系的时候惊恐了起来。 它是蛊，万千生灵厮杀成就的那一个蛊，如果没有怨气它就什么都不是。 红月：“可惜了，猫妖被它吸收了。而且猫妖的记忆它应该没法完全读取，猫妖身后的真正凶手现在还是没有线索。” “没事，虽然情况有变化但依旧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过是换另外一种方式寻找真相。”楚沐倒是不着急，毕竟他们的计划可不止一个。 南玉：“而且这个蛊既然跟周青书分开就说明那个人趁着我们在追猫妖的时候去见了周青书，抓主周青书也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楚沐咧嘴一笑：“这倒是意外之喜。” 对于那个幕后之人来说不管是猫妖还是这蛊都是弃子，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是周青书本人。 从猫妖和蛊为数不多的对话和表现，再结合一些线索不难猜出来，猫妖食用的那孩子是特别的，也是这特别才能维持构造，在周青墨和周青书签下共享契后依旧能制造出来的蛊，而给猫妖的承诺就包括这蛊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幻境中蛊看不见猫妖的脸就是证据。 就是可怜这对母子，母食子，子杀母，最后却都只别人手中的刀。 红月看了看四周：“不过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跟村民们解释房子塌了一半这件事。”她看着神清气爽的楚沐，诚恳地问，“钱是不用我们赔的吧？” 原本还相当开心的楚沐一僵，看着这满地狼藉和还没有散去的黑气眼角直抽。 第六十五章 不管怎么样，应付村民的事还是得楚沐来，毕竟他才是官方人员，能给‘承诺’。 房子塌了后他们暂时没地方呆，最后只能在车边等着，好在这车很是幸运一点都没伤到。 红月打了个哈欠，从昨天早上折腾到现在，就算她能偷懒也累了。 南玉：“到车上休息一下。” 红月连忙摇头：“还是等找到新住处吧。”说着她看向了还在跟村民们交涉的楚沐竟是有些不确定，“你说里巴村的村民会不会直接把我们赶走？” 南玉倒是没多大担忧：“就算村民不同意我们在这里呆着也能联系警方让他们安排，在事情结束之前队伍是不会撤出里巴村的。” “也对，这就是官方的好处。” 楚沐还是很给力的，他跟村民沟通好，又定了一家农家乐，不过在知道赔偿金额后红月怀疑这是被金钱攻势攻略了。 当然也没关系，现在重要的还是他们的任务，在任务途中花点钱也是必须的。 上车，开车的是楚沐，红月和南玉都坐在后座，副驾驶上坐的是他们等下要去住的农家乐的老板，因为有外人在他们都没说话。 好在农家乐不远，到了之后只是观察了一下，交代老板帮忙准备饭菜后找个房间商谈了起来。 “不用给欧阳轻他们发消息？”红月手中提着捕捉之网，网里是已经完全放弃挣扎的蛊，也就是一团黑气。兴许因为是气体，只有网本身的重量，倒是不重。 最后她一扔把网扔在了桌子上。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贸然发消息可能会破坏计划或者打断思路，等他们联系。” 南玉抬眼：“你倒是信他们。” 楚沐一听这话乐了：“他们可都是我的手下，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信任他们不是理所当然的？” 红月听着这话感慨，如果当时那些中间人团结起来也相信着彼此可能就不会被这蛊分开后一一击败。 果然有组织和没组织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时楚沐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消息了。”坐在凳子上跟个大爷一样的楚沐接起了电话，“怎么样，顺利吗？” 原本还算愉悦的楚沐在听到对方说的话后表情淡了一些，红月和南玉一看就知道对面没有好消息。 楚沐：“行，完成了最低的任务目标，赶紧回来吧。哦对了，原来的地方没法住了，换了个地，到时候你们回到村里打听一下就知道。” 说完楚沐就挂了电话，随之陷入了深思。 “出什么意外了？”红月问得有些犹豫，他们是来划水得，明显楚沐他们的计划也没完全告知，这让红月不知道这次的事是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 楚沐回过神来：“一点小问题。”最后他还是解释了，“周青书跑了，有欧阳轻在竟然还能让他跑了，这小子的战斗力果然又强了。” 红月真的是下意识地接：“你们不是被他跑了很多次？”说完赶紧捂嘴，这种事情当着行动组的面说不是妥妥的打脸？要是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数落她她肯定要炸。 楚沐哈哈笑了两声：“我们行动组的人虽然没法杀死周青书，但抓捕他却不是不可能。跟你们一样，我们的目的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只不过今天是收网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意外让周青书跑了。” 他看着红月，感慨天赋虽然高但果然经历的少，还嫩了一些。 “你们想利用我们行动组吸引视线让中间人寻找那个幕后黑手，我们又怎么不可能把自己当成诱饵让其他人确认那个人的存在呢？” 红月：…… 好家伙，原来不是他们套了行动组，而是行动组没有拒绝他们套。 楚沐甚至好心解释：“如果你们没来找我们我们还得去请，幕后黑手明显害怕南玉先生找个不定性因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先生放在明面上。” 听到这红月瞬间抑郁了。 感觉自己打击得好像有些过了的楚沐连忙说：“虽然没抓住周青书，但能把这蛊抓捕归案却是意外之喜。” 南玉不忍心看着红月接二连三被打击：“就算周青书跑了你们也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准确地说是缩小了范围。”楚沐说，“行动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行动组，在我们行动组倾巢出动的情况下有一件事是幕后黑手最想做也必须要做的，另外一个小组的人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我们只需要等消息就好。” “功德之身，那把你们准备用来对付周青书的‘刀’。” “不愧是南玉先生，这就直接猜到了。” 这个时候红月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既然幕后黑手的目标是周青书，而且看起来是要把周青书拉入他的队伍，那肯定要除去周青书脖子上的刀，也就是能杀死周青书的被处理处找来的功德之身的人。 看样子所谓的功德之身就是个谎言，不管处理处到底有没有找到功德之身的人，那个被他们藏匿起来的‘功德之身’都是另外一个小组假扮的。 好家伙，这局竟然早就布下了。 “处理处有叛徒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所以事情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借着这次机会我们倒是能好好肃清一下了。” 楚沐的脸上满是冷漠，对于处理处有叛徒这件事他看似平静其实怒火早就蓄满。 这次被抓到的叛徒肯定不会好过。 欧阳轻带队回来的时候面若冰霜，回来后连饭都没吃就跟楚沐去商量事了。 这还是红月第一次看到对方这样，想必这次的事相当憋屈。 菜已经上完，确认老板离开后红月跟身边的王嘉佳打听消息。 王嘉佳眉头一皱：“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糟糕，那个人已经动摇了周青书，周青书现在对处理处的恨意达到了新高度。” 红月一听有些心惊，虽然上次见到周青书已经是许久之前，但根据周青书和处理处的人周旋来看他其实没有对这些人下杀手，只是想着避开，避不开才会迎战。 现在竟然要杀了他们？ 南玉：“功德之身的人杀死功德之身的魔确实不会受到功德的反噬，但这个人身上的功德也会因为这件事消失。原本能大富大贵一辈子，甚至后几世都可能有机缘的人就因为这一件事失去了一切，知道这个真相后同样身为功德之身的周青书大概不满了。” 南玉做出了不负责的猜测：“那个人应该跟他说‘是你毁了一个本应该前途无量的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想起初见周青书对方的性格，以及他的遭遇，红月恍然大悟。 第六十六章 周青书原本不坏，他带走蛊妨碍了处理处的人处理案件，没有给死在鑫诚的中间人一个交代，但是他却没有直接伤过人，甚至细算起来他也没有杀过人。 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未知的情况下被人利用，被人当成了刀，被人当成了盾。 也许他的存在确实让蛊憎恨，让一些那些死去亲人的中间人恨不得杀了他，但他在意的自始至终都是真相。 他是功德之身，被人利用过了，所以他会讨厌准备利用功德之身的处理处的人。 已经入了魔心性还未定下的周青书在知道另外一个功德之身的人即将面临的遭遇的时候当然会有反应，魔性起，他要杀了处理处的人。 红月觉得周青书的经历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而且还是无解的悲剧，不由得叹息。 王红莹低着头：“其实哪有什么功德之身的人，就算对方自愿，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我们把他拉拢进来成为战斗力更实际，怎么会让他去杀了周青书？” 红月一听，懵了。 她看向了这一桌子的人，竟然没有人反驳王红莹的话。 也就说，他们实际上没有去找功德之身的人，只是在做戏给那个人看，而对周青书的处理方法只有抓起来？ 怪不得欧阳轻那么生气！他们并不准备做的事，只是用来套路敌人的谎言最后竟然被敌人反向利用破坏了抓捕周青书的计划！ 这换做是谁谁不呕血！就算以后抓住那个人再遇到周青书的时候跟他解释周青书也不会相信！ 这个哑巴亏他们只能往肚子里咽。 南玉给红月夹了菜：“先吃饭。” 红月看着碗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在场的人，没再说什么 他们都累了也饿了，然而这顿在往日里可以吹一吹的‘天然’的饭菜却让他们食不知味。 第二天行动组再次追击，有叶书在不怕失去周青书的方向。这次周青书也没有跑，在修养了一晚上后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队伍里的红月和南玉周青书脸色并不怎么好：“是你们啊。”说着他嗤笑了一声，“跟你们倒是有缘。” “我倒是不想跟你有缘。”红月直接怼了回去。 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的周青书噎了一下。 红月拿出了出发前特地跟楚沐讨要的捕捉之网：“你的伙伴，要讨回去吗？” 周青书脸色微变，咬牙切齿：“放了它！” 红月耸肩，相当不怀好意地甩着网：“有本事过来抢啊。” 周青书怒目：“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所有人种最弱的可是你。” 红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得好像你杀得了我一样。” 周青书看向了南玉，南玉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红月面前，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让周青书咬牙，他当然知道南玉的强大，更是从那个人口中得到了最好不要跟南玉为敌的提醒。 楚沐看情况正如他们计划的那样，上前一步开口：“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也许应该坐下来好好谈。” “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吗？”不是杀而是抓，这个词的用法倒是微妙。 “是来抓你的，就跟抓蛊一样，你是我们案件的嫌疑人，需要带回去调查。” “调查之后再让人杀了我？”周青书似笑非笑，“捕捉之王，那就试试看你们能不能抓得住我。” 这个捕捉之王说的可不是那张王，而是楚沐加上那张王，才是真正的捕捉之王。 “所以你不要你的伙伴了？” “闭嘴！”周青书的视线再次落到了红月身上，却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已经摘下眼镜的红月气场全开，她甚至在自己身上用上了符法加持了魅术的功效，就算功德之身的周青书能抵御魅术却也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效有一瞬间的慌神。 南玉需要的就是这一瞬间！ 红色的妖火骤然出现在周青书身后，周青书也因为南玉的靠近身体下意识动了起来，他的直觉真的很强，逃开的方向不是楚沐也不是欧阳轻这两边，甚至不是其他二二分组的行动组的人那里，而是直奔红月！ 八尾乍现，火红色的狐狸把红月包裹了起来，从缝隙中红月那双红色的狐狸眼依旧夺目。 她举起手，两条尾巴松开，手中的三块法力加持木块被灵力激发，两只眼睛，一张脸，吸收了加持功能的魅术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就算是刚刚吃了一记魅术的周青书也被这再次加持的功力摄住！ 一张网从天而降，能精准捕捉周青书位置的叶书才是这次捕捉的最大手笔。 那从人到非人，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进去就会被消耗力量的捕捉之网成功罩住了周青书，早就准备好的欧阳轻一个蓄力就冲了过去，两腿夹住周青书的脖子一个翻身就把人撂倒在地。 “别动，不然你的脖子可就保不住了。”欧阳轻力道可没有丝毫放松。 慢了一步楚沐轻轻吸气，生气的女人真可怕，不过也真可靠。 周青书不愧是跟欧阳轻打过不少交道，现在竟然还能反唇相讥：“你敢吗？” 这轻蔑的话语可是相当讽刺，料定了欧阳轻，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杀他。 一群虚伪的人！ 欧阳轻怒极反笑：“你信不信我可以扭断你的脖子却让你留一口气？” 这次轮到周青书没话说了。 周青书似乎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红月的方向。 刚刚他确实想杀她，那是怎么都忍不住的杀意。 现在他好奇的是红月身后的八尾狐狸，还有她那迷惑自己的东西。 红月有这么厉害吗？ 此时的南玉已经回到了红月身边，这场以红月有‘诱饵’的抓捕计划环环相扣，却也顺利完成。 他的视线落在红月身上，即便周青书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却还是细细打量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或者被吓到了。 周青书的动作没让欧阳轻做什么，同时她也看了过去，眼中满是好奇。 用红月来做诱饵这件事他们是不同意，不过红月自己坚持，南玉也没有反对，这才让他们同意了。 原来红月还有这样的手段？ 想比其他人只是好奇，叶书的表情却怎么好了：“你是妖？” “不是。”红月直接否定。 周青书视线虽然受制，不过只是角度问题，依旧能看清楚红月和南玉的表情。 “共享契。”他想起了红月跟他说过的事情，知道南玉是狐狸的情况下再看看那如同守护神一样在红月身后的八尾狐狸他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 第六十七章 南玉忽然想到了什么竟是开口解释：“别误会，我和阿月的共享契跟你的可不同。你是被人定下了一对多的剥夺契，而我这个是自己定下的奉献契。贡献，奉献的意思。” 这话无疑是在周青书伤口上撒盐，红月只是垂着眼，什么都没说。 知道一些却不知道这么详细的楚沐有些意外，南玉竟然是这么个痴情的种。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不够痴情被封印的仇怎么说不报就不报了呢。 察觉身下的周青书挣扎欧阳轻加重了力道：“别动，别以为我真不会扭断你的脖子！” 周青书扯了一个冷笑：“你可以试试。”中了圈套是他轻敌，不过也正因为知道他们不会亲手杀了他才会这么轻敌。当然，现在重要的是逃走，让那个人不会变成他们手中的刀，也不让自己再毁了另外一个人。 红月上前，蹲下：“问个事，那个接触了你的人跟你说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你会毁了另外一个功德之身的人’这样的鬼话？” 周青书懵了一下，红月为什么会知道？难道说那个人已经…… 红月抓抓头发：“果然是这样啊。” 从周青书的反应看来南玉的猜测没错，不过这样就简单了。 红狐的尾巴在她脸上挠了挠，那只是八尾无意识的动作，配合八尾看着周青书冷漠的眼神相当反差。 然而更反差的是红月用自己那依旧摄魂的脸说出了冷漠无情的话。 “如果你真的害怕连累另外一个功德之身的人那很简单，自杀不就好了？” 周青书瞳孔微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 处理处的人都看红月，每个人脸上都是震惊。 只有南玉有些垂着眼，看着背对自己被八尾护着的红月，没出声。 “能抵消功德的只有功德，那么功德之身的人自杀不就是最简单的方式？或者如果你不想死，对自己也下不了杀手又不忍心让另外的功德之身受牵连，那也很简单，散去你身上的功德后再让处理处的人杀死你，这也是解决方法。” 周青书完全处于懵逼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反应。 欧阳轻忍不住了：“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红月的回答认认真真，“不过想要做到这件事可不容易。” 阿月散去功德是因为对南玉的爱，周青书难道会因为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自杀？ 忽然捕捉之网动了起来，黑气从网中溢出，那原本被红月当作诱饵的蛊在听到并且理解红月的话的意思之后竟然不顾自己会失去力量挣扎了起来，发出了阵阵鬼吼。 周青书定神：“放了它！” “那不可能。”楚沐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上前拿过捕捉之网，“这是我们案件的嫌疑人，抓捕它是我们处理处的任务。” 周青书目光一寒，果然他绝对不能被抓住！ 这么想着周青书挣扎了起来，然而身体溢出的竟然不是魔力，而是功德！ 楚沐脸色一变，欧阳轻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把周青书打晕，这才没让功德冲破捕捉之网。 红月看着这一切如有所思。 如此一来他们行动组的任务是完成了，现在就看另外一组的情况了。 ‘功德之身的人’作为诱饵，确实有人过去了，也正如他们所想是处理处的人。 叛徒一事坐实，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 虽然这次的事情申请了‘外援’，不过在抓住叛徒后依旧由楚沐他们队接管。 红月听说叛徒竟然是已经在处理处干了十几年的一个档案室老员工，不禁皱眉。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红叔德有些感叹，“十几年一直兢兢业业的人竟然是叛徒，还是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南玉喝着茶，这时候也插了一句：“这件事的策划可不仅仅是十几年。而且事情肯定还有猫腻。” 原本还不满南玉插话的红叔德也打起了精神：“没错，楚队那边说了那人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棋子，还需要审问清楚才能知道参与者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说到这红叔德也不由得唏嘘，“功德之身一对多的共享契，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饵。” “周青书现在怎么样了？”红月想起了那被自己问得怀疑人生的家伙。 说到周青书红叔德不由得看着她：“你这丫头也真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处理处的人不仅仅要看着周青书防止他逃跑，也要防止他自杀。”造成这样的原因就是他的好侄女。 红月摸摸鼻子，被这么一说她也不好意思了。 “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周青书不能死，也是难为他们了。” 是她的锅，但当时的她真就那么想的，也就那么说出来了。这性子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除了因为魅术外还真想不出其他。 “周青书本身也不想死。”南玉倒是看穿了一点，“比起死，他更想救蛊，他把蛊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红月只是想了想就明白了：“毕竟蛊的形成跟他可以说是有直接的关系。” 如果不是他和周青墨周青画的共享契周家就没法造这么多的孽，甚至当年如果不是周青书被带回周家周家应该当时就开始走向落败。 周青书知道这一点，却也没人能打开这个结。 红月忽然矛头一转：“不过小叔，你什么时候跟楚队他们关系这么好了？”她眼中满是怀疑，“你不会是加入了官方吧？” “没，没有，真没这回事。”红叔德眼神有些飘忽，因为心虚竟然被红月这晚辈给镇住了。 红月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那么官方在中间人中的线人是谁？”官方那么胸有成足当然是把控了一切，除了他们行动组外中间人队伍中也有他们的人。 “郭家。”红叔德说，“郭家投靠了官方，准确的说是郭家老二。老吴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所以找了靠山。” 这么一说倒是有道理。 “还有张家越，对吧？” 南玉的反问让红叔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红月明白了：“所以楚队收了蛊不仅仅因为蛊是嫌疑人，还因为跟张家做了交易。” 张家在鑫诚损失惨重，想要报仇当然另辟奇径，跟官方合作倒是不错的选择。 “算了。”红月也不想管了，“反正周青书抓了官方也在收尾侦察，潜在的威胁也算是消除了。一切平静下来，正好让我们休养生息。” 她的目标很明确，红家保住曾经的地位，这样就足够了。 第六十八章 在红月看来一切应该尘埃落定，毕竟事情已经交给了专门人员，跟她这种野路子就无缘了。 所以楚沐和欧阳轻带着周青书上门的时候红月是懵逼的。 她倒是还能从小叔那里得到消息，不过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或者说对于幕后黑手的事并没有太多进展。可是这跟两人带着人到自己家好像没什么联系？ 坐在院子里安安分分雕刻的红月不由得转过头往大门里看，果然看到南玉下来了。这种时候南玉一定会来到自己身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以防万一。 红月放下小刀，对给他们带路的红梅说：“既然有客人那就上茶吧。” 跟着南玉一起出来的水璃立刻上前麻利地给收拾东西，在红梅过来前还把桌子擦得干干静静。 被关了许久不见天日的周青书似笑非笑：“上次是没让进院门，这次有人带着也不能进去？” 红月双手抱胸：“在这里说不也一样？” 南玉坐在了一边，只要他在，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就会产生一股无形的压力。 所以周青书对于红月不客气的话也没反驳，而是直接坐下。 欧阳轻和楚沐在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坐下，要不是直到周青书是嫌疑人还以为他才是三人的领头呢。 红梅给所有人沏茶，头上的藤蔓生长，两张小凳子被她拉了过来，跟着水璃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对于处理处的二人头来的目光她们都是微笑以对，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楚沐有些头疼，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不好赶人。 欧阳轻倒是没想太多，毕竟她大概猜到周青书到底要来这里的目的。 红月看向楚沐：“那么楚队找我有什么事？还是说是找南玉的？” 南玉微微抬眼：“如果是让我杀了他我依旧还是那句话，现在的我做不到。” 楚沐嘴角一抽，在当事人面前直接说杀了他合适吗？而且还说做不到，这不就是暴露了底牌？ “做不到？”周青书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话，“他说你是得道大妖，除了功德之身的人想要杀我而不受诅咒的就是你这样的妖了。” “他？”红月来精神了。 可惜的是周青书却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打算。 “为什么做不到？”周青书发现南玉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再次发问。如果真做不到他为什么会感觉南玉是威胁？ “因为共享契。”看到红月也好奇地看过来南玉回答了，“除非阿月给我下达杀了你的命令，否则以我现在的状态没法在安全的情况下杀了你。” 周青书恍然。是‘在安全的情况下’而不是真的杀不了，所以他的直觉还是准的。 红月撇过脸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觉得喉咙有些发痒的她清咳一声：“好了，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吃过他们狗粮的楚沐不想探究红月和南玉的共享契的事：“是周青书找你，说要跟你聊聊才交代见他的人的事。” 红月有些意外地挑眉：“聊聊？” 周青书点头。 红月直接说：“但是我不会跟你单独聊，毕竟你很危险。” 见识过她的魅术和那守护者她的八尾的周青书嘴角一抽，到底是谁比较危险？ “放心，为了防止他逃走，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单独相处，现在你也是我们保护的对象。”这是来自欧阳轻。 她的话让红月满意了。 周青书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玩不过他们，那不如努力达成自己的目的无视他们带来的不适。 “我想知道你说过的散去功德的事。”周青书问，“那种事真的存在吗？” “你为什么觉得不存在？”红月反问，“是谁问了你什么？” 周青书恼羞成怒：“是我在问你！” “那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力。”红月的话相当随意，“反正现在的你也威胁不到红家，至于你不想说的那个人，撬开你的嘴可不是我的任务。” 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 “处理处关押了你两个月你口风很紧什么都不说，现在却忽然来找阿月，这就说明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南玉说，“你还是太嫩了点。” 楚沐也没说什么，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让队里的人排查这两个月周青书见过的人，只要跟当时抓捕周青书的时候名单有重合的都要进行排查。 想到那个人说的不要太冲动和不要露出马脚，冲动的来找人的周青书有些懊恼。 “就不能是我想了两个月想通了？”周青书还在垂死挣扎。 “当然可以。”红月怼他一句，“可惜今天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周青书的脸直接黑了。 红月玩够了：“算了，跟你说说也没什么。” “阿月？”南玉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不承认自己就是阿月的红月不会愿意再提那时候的事。 红月用一种说故事的语气说：“处理处应该有记载，南玉有跟功德之身入魔的人交手的经验。” 这件事周青书听说过。 “不过记载有些错误，南玉当年并没有亲手杀死功德之身入魔的人，那个人之所以死是因为散去了功德，然后因为其他原因才死去，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竟然是这样？”欧阳轻有些意外。 “你们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记录，妖之村村长榕森曾经斩杀功德之身入魔的人，然后退到深山老林开始养伤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榕森和南玉实力相差不多，如果南玉也杀了公的之神入魔的人又怎么能成为得道大妖？想想都不可能好吧？” 楚沐和欧阳轻对视一眼，这倒是事实。 红月看着周青书：“好了我说了我知道的，你呢，愿意用自己的秘密换吗？” 周青书低着头：“所以散去功德这件事确实存在。” “嗯，你想好了要散去功德了？不管那蛊了？” 这正是周青书纠结的原因。 他不想让其他功德之身的人因为他受到牵连，但如果他失去了功德，蛊犯过的罪肯定会被提上提审的日程，只有他的功德还在这些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周青书知道自己只能耗着，但是他已经快撑不住，要被逼疯了。 红月撩了撩头发，眼镜就这么摘了下来。 她撑着眼前的桌子凑了过去：“有人让你来问这件事，还是有人让你散去功德？” “是我自己想问的。他让我绝对不要……”反应过来的周青书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瞪着红月又惊又怒。 然而他的视线只敢跟红月交会一秒，怕再次被影响的周青书连忙撇开脸，胸膛上下起伏，心有余悸。 他以为红月的魅术需要直视，没想到声音竟然也这么可怕！ 第六十九章 虽然只是这么一点点的信息但红月却相当开心，能动摇拥有功德之身的人神绪对她来说可是相当大的突破，也就说明了现在的她魅术又上了一个台阶。 如今的红月狡猾得不像一个人，反而越来越像一只狐狸，真正的狐狸精。 红月再次坐好，心情颇好的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好像没了开口的意思。 周青书自然是懊恼的，正因为懊恼他又忍不住看向红月，看到对方那小人得志的脸怒气直冲天灵盖。 然而他也无可奈何，功德之身入魔的他天赋确实好，但这好可不是说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让他超越楚沐欧阳轻这类的高手，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能杀了自己的南玉。 他的天赋大概也就能跟红月比比，然而红月身上还有南玉的共享契根本不是他能突破的口子。 这大概就是楚沐同意自己过来的理由，红家固若金汤，堪比处理处为他特意准备的牢房。 南玉看着玩够了的红玉，再看向楚沐和欧阳轻。他刚刚就接到了来自处理处的求助消息，他们没法从周青书嘴里套出情报，那个被抓的叛徒倒是有些信息，然而给的信息真真假假明显是要混淆视听让他们做更多的无用功，所以处理处老处长腆着老脸来求南玉了。 南玉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没答应，不过问一问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他认识刚刚失去亲人的周青书，作为狐狸的他能掌握当时的周青书的情绪，根据周青书后期的行事也大概能推断他的想法。 左右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跟你见面的人说你会连累另外一个功德之身的人，所以你想保住那个人的前途。” 周青书没吭声。 楚沐和欧阳轻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没想到南玉会开口。 南玉：“能让你这么动摇，我猜那功德之身的人肯定是亲自去见了你。” 楚沐和欧阳轻猛地看向南玉，眼中满是惊愕。 周青书还是太嫩了，南玉不过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了两句话他就动摇了。 红月笑嘻嘻地问：“你能分辨功德之身？” 周青书眉头一皱，他是有点怕了红月：“有感觉。” “是吗？”红月乐了，“那是什么感觉？” 想想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自己感觉到的情况，周青书犹豫了一下：“很亲近，不由自主就放下了戒备。” 红月一听哈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周青书恼羞成怒，这种嘲笑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或者回答她问题的自己确实是傻子。 红月是真的觉得好笑，所以笑得张狂就差捶桌子了。 欧阳轻忍不住插话了：“你在我们眼里没有亲切敢，也不会放下戒备。” 周青书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现在的我可是魔。” “不一样的。”楚沐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刚出社会的傻白甜，“虽然我没见过没入魔的功德之身的人，但我们都知道功德是什么。那是夺目却不刺目，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的存在。” 因为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会得到那样的功德，即便是再恶的敌人在面对功德之身的人恶语相向的同时也会产生他自己都厌恶的敬意。 周青书脑子这次转得快，不过却是懵了一会：“你没见过功德之身的人？” 欧阳轻：“功德之身的人不是烂大街的存在，我们却是想找但也没用全部的力量去寻找。” “那……”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出处理处的叛徒，不过这次的叛徒比我们预想中藏得深。”楚沐嗤了一声，“不过我们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你还信了。” “可是……” 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看好戏的红月‘好心’提醒：“根本不需要杀你啊，只要一直把你困在处理处，把蛊也给困起来，虽然结局不是所有人都满意但也是暂时以来最好的结局了。” 欧阳轻：“蛊还是要处理的。” “也对，毕竟要给死者一个交代。”对于打自己的脸这件事红月没任何感觉。 听到这话的周青书脸黑了。 南玉稍微无奈，不过还是继续自己的问话：“所以有个自称是功德之身的人站在你的面前说你连累了他，‘善良’的你愧疚了，开始仇恨处理处。当然你的仇恨不是没有理由，毕竟你们算起来是敌对关系。但是……”南玉忽然笑了，“那个人又是你的‘同伴’吗？” 这问话让周青书懵了。 楚沐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带周青书过来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周青书嘴巴很硬，对于幕后黑手的事完全不说，甚至因为对他们的戒备太深怀疑着处理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真相根本无法下手。 现在好了，南玉说出来的话周青书听进去了，他们也就找到机会了。 楚沐开始飞速组织语言：“我曾经跟你说过，你被找回周家并不是意外，而是必然的结果，有个人为了这件事谋划了十几年甚至更久。” 周青书寒着脸，没吭声。 “有人知道你是功德之身，还了解你的身世，再利用猫妖诱导周青墨进行更多的‘试验’造就了更多孽债以至于在知道你的存在后他不得不去把你接回来签订了共享契。如今还不知道那个人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以你身上一对多的共享契来看，你身上的功德是最大的可能。” 楚沐竟然也打起了感情牌：“周青书，你因为觉得愧疚带走了蛊，觉得蛊的诞生有你的责任，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周青墨’‘周青画’的存在。而且他们比周青墨周青画更可怕，因为他们是行内人，比周青墨周青画更懂得怎么处理有可能的反噬的行内认人。” 明明周青书身上的功德还没有被抵消，蛊到底怎么诞生，周家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还没调查清楚，但从周青墨和周青画以及整个周家养出来的蛊就能猜测其他跟周青书签下共享契的人可能在做些更可怕却完全没有留下痕迹的事。 周家的惨状已经在他们面前展现，那些被周家迫害的生灵难道不比周家还惨吗？ 周青书其实隐隐有些感觉的。 那个人找到他时候说的话，他轻而易举放下的戒心，随随便便就信了他说的一切甚至让他带走了蛊，最后蛊又被处理处抓了起来。 再加上在处理处，对方偶尔会传来的消息，看似正常的一切本身就不正常。 他了解自己的一切，并且根据自己的性格推断出了该怎么做。 逃，躲起来，活下去，绝对不能死。 这些话就如同诅咒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如果不是偶然守门的人说蛊一直在哀嚎他可能就逃了，而不是来到红家想得到功德之身的真相。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共享契，都是因为这功德之身，这一身功德不要也罢！ 第七十章 周青书当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话，他对处理处不信任，对南玉半信半疑，不过红月的话他倒是信了。 比起南玉这个让他警惕的强者和其他有目的的处理处的人，没什么利益冲突还是不是的刺他一句的红月更不像会撒谎的人。 所以功德能够自行散去这件事是真的，他自杀后其他功德之身的人不会受到牵连的事也是真的。 让他为难的自然还有蛊，如果他死了，蛊就没机会了。 虽然它确实犯了错。 当然，现在重要的是调查清楚那个让他感觉亲切的人到底是功德之身还是跟他签下共享契，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青书依旧被关着，跟周青书接触过的人名单早已经出来，并且都开始调查，然而依旧没什么线索。 但是他们都知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确实有人在给周青书传递信息，这次的事也确实是有人策划的。 楚沐看着那一张纸的名单，名单上也有他，毕竟他也是常常见周青书的人。 当然，行动组的其他人也在名单之上。 欧阳轻：“其实我有一个怀疑的人，但又觉得很是不可思。” “哦？谁？”楚沐不想放过任何线索，然而欧阳轻的回答确实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前队长。” “不可能。”楚沐是直接反驳了这个猜测。 他们的队长原本不是楚沐，而是另外一个人，在这次事件中主动参与进来说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又在知道南玉会过来帮忙后主动提出要去保护孩子们的孙毓琦。 孙毓琦今年五十六岁，十年前卸下队长的担子传给了楚沐。 所有人都知道说的好听是卸下单子，说的不好听是因为孙毓琦的战斗力已经不行了。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任务孙毓琦受了重伤，本是要安排到不出一线的文职岗位，不过孙毓琦凭借自己的脑子和对处理处的了解硬生生的保住了自己一线的位置，甚至因为当时队里接二连三的死人造成无人可用的局面，孙毓琦继续担任队长的职位。 欧阳轻不是看不起用脑子的人，只不过从时间上和当年队伍主力接二连三去世这件事让他不由得怀起了起来。 所有人都说是因为失去了孙毓琦这个队长才会让小队在之后的任务中出现严重失误，但死去的人都是有可能接任他的位置成为队长的人，这就太过于奇怪了。 并没有在孙毓琦手下呆过的欧阳轻更倾向于孙毓琦为了队长职位策划了后来的一切。 作为孙毓琦带过一段时间的人，楚沐倒是不觉得孙毓琦有什么不对劲的，至少他觉得孙毓琦给他的感觉很亲切，呆在他身边相当放松，不由自主就放下了戒备。 忽然楚沐一震，这话，他听过。 他看着眼前的欧阳轻，轻轻吸了一口气：“这要调查清楚。” “我觉得可以让红月他们来一趟。” “红月？她的魅术确实厉害，但南玉可能更适合。” 欧阳轻眉头一皱：“上次抓捕周青书行动的时候孙毓琦自动退出一线我怀疑是有其他的理由，比如说避开南玉。” “也就是说，南玉有看穿他的本事？” 欧阳轻却摇头了：“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楚沐想了想，同意了。 他看着这刚入队不久就晋升为副队长的人，想想她的战斗力，忽然笑了：“如果我哪天打不了，队长之位就交给你了。” 欧阳轻有些不懂为什么话题忽然拐到这上边了。 让红月自己去处理处这件事南玉是拒绝的，尤其是知道他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现在只需要套出话就能确认的情况下。 “直接抓起来审问不就好了？就算打草惊蛇，把头头抓了你们也能把对方的势力连根拔起。” 这下意识的排斥让楚沐有些头疼：“那前队长，虽然退了十年但人脉还在，不如说除了处长外人脉最多的人就是他，不能轻举妄动。” “这么说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红月想了想，勾起了嘴角。 “德高望重？我看你们一点尊重他的意思都没有。”南玉直白的说，“你是现队长，欧阳轻是副队长，你们两个先不提，王嘉佳只是个普通队员，就算孙毓琦已经退位没叫前队长她也应该称呼一声先生，但不管是你们还是王嘉佳都直呼其名，这德高望重的水分有点大了吧？” 欧阳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确实，我们队是看实力，各个领域擅长的人都算是有实力的，但即便是战斗力最差的叶书也直呼孙毓琦，这就有点奇怪了。” 楚沐：“王红莹王姐是比我先入队的，但是自从我上任后她也没再称呼孙毓琦队长了。” 明明是这么大的破绽他们竟然完全没发现，一时间楚沐和欧阳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红月扯了扯南玉的袖子：“这事挺好玩的，我答应了。” 欧阳轻和楚沐下意识看向了南玉。 红月眼角直抽：“你们问的是我找的是我去帮忙，这家伙没决定的权力！” 听到这话南玉更不开心了，不过红月的决定他也不好反驳。 让红月见孙毓琦需要一个不容易被察觉的场合，尤其这事是楚沐和欧阳轻密谋，其他人并不知道更需要谨慎。 最后他们选择了处理处的牢房，理由是红月要见周青书。 如果孙毓琦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自然会来阻止，阻止周青书真因为红月的魅术自动散去功德。 果然，红月才刚坐下，跟周青书打了声招呼，外边就有人进来了。 来人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看起来却还算硬朗，想来一直也在锻炼身体。 “你就是红月吧？”老人脸上的笑容很是慈祥，和蔼可亲如同自己的亲爷爷，“我叫孙毓琦，处理处打杂的人。” 红月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换回了那无懈可击的笑容。 不过她看了眼外边，果然原本应该守着的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看来是被支走了。 “我就是红月。”红月敲着桌面，看了眼被考了手铐，手铐上还刻着精致封印符文的周青书，在周青书询问的目光下子把视线放到了老人身上。 “不过处理处也太奢侈了吧？打杂？老爷爷你？让一个功德之身的人打杂处理处的人还真是奢侈。”脸上是笑容，然而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周青书一怔，明显吃惊了。竟然真的是功德之身！ 孙毓琦笑容不变：“哪里，不过是做了些事帮了一些人，算不得功德之身。” 南玉的魅术果然能看穿迷障！ 红月一听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孙毓琦皱眉。 “你知道神瞳吗？” 孙毓琦脸色一变。 “神赐之眼，判定功过追溯因果。从周青书身上剥夺功德度到自己的身上，老爷子，你这是帮了谁？” 第七十一章 在知道眼前的人拥有神瞳的时候孙毓琦就知道要糟，神赐之眼，那是能与规则并肩的存在。如果说规则是修士们只能遵守的东西，那么神赐之眼就是看穿规则界限的凭借。 跟规则一样神赐之眼没有自主意识，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所以神赐之眼判断的对错是绝对的。 他精心策划了那么久，周青书被抓后还冒险想要救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现在拥有神赐之眼的人问他他帮谁？ 帮谁？当然是他自己！在受伤不得不让出队长的位置退出一线后他就明白没有人会帮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策划了自己离开后一场场的灾难，让所有有资格成为队长的人接二连三‘意外’死亡，最后顺理成章地再回到了队长的位置，这些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至于后来天赋异禀潜力无线的楚沐？ 如果不是他正处于关键时刻，也需要一个相对自由的身份去办剩下的事情，楚沐根本没法接替他的位置。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大计。 孙毓琦是这么想的，把队里的职务交给楚沐后撤去了从对队伍施加的魅术转而把对象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他一直顺风顺水，直到红家老太去世。 红家老太在封印上的造诣暂时无人能及，她的去世按理说原本封印的东西短时间是没问题的，但是周青墨那存货竟然不小心弄坏了他七拐八拐费尽心思给他求来的封印符纸，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让蛊成型，几天时间周家除了周青书全灭。 周青墨和周青画这两个蠢货，要不是他们跟周青书有血缘关系他早就弄死他们自己抚养周青书了！ 当然，周青墨和周青画两人的死亡甚至周青书入魔也不算什么大事。剥夺契运行没有受到影响，源源不断的功德从周青书身上剥离来到自己身上，只要这件事不变那就足够了。 运作运作，把民间不成气候的中间人队伍拖延一下，跟周青书接触后把对方隐匿起来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按理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孙毓琦瞪着红月，一切都是因为这家伙！ 周青书意外相信这家伙的话，在自己说了她身上有魅术后依旧固执地认为这家伙没有理由骗他对他地话深信不疑，甚至还质疑了自己查到的关于功德之身的资料！ 笑话！ 拥有功德的人怎么能自动散去功德，那是规则赐予的东西，想要剥夺都很艰难，又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杀了她！ 这个念头在孙毓琦的脑海中出现，生根发芽。 只要周青书还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身上还有跟周青书联系在一起的共享契，就算是南玉他也能抵挡。 跟周青墨和周青画身上的共享契不同，他的剥夺契才是真正完整的剥夺契，就算是南玉，要杀功德之身也会受到反噬的！ 杀意直逼红月面门，身后八尾虚影出现。 这是一个信号，这表明红月正在遭受生命危机，至少有人是要真的杀了她！ 轰！外边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响，在处理处特制的牢房里竟然有东西能炸开牢房？红月一阵错楞。 孙毓琦笑了：“开始了吗？” 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准备，不如说他本就打算这次‘救’走周青书。 既然那边开始了，他这边也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什么情况！”周青书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那是他跟蛊之间的联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瞪着孙毓琦，“你做了什么！” 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孙毓琦自然不会再隐瞒，只要在南玉赶到之前杀了红月再用捕捉之网把周青书带走一切就结束了。 “你觉得呢？”孙毓琦笑着，“恨着那家伙的人可不少，即便是不成气候的民间中间人在这所监狱中，在蛊被限制了打扮力量的情况下依旧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它。” 孙毓琦嗤笑：“跟你不同，那家伙可没有功德护身。” 听到这话周青书心中忽然空了：“你不是……” “那不是共享契。”孙毓琦‘好心’解释，“准确地跟你哥哥姐姐一样，你们缔结下的契约不是完整的共享契。而是我翻看了处理处禁忌资料学会的一种半共享契。一对多的共享契并不存在，跟你真正签下共享契的人是我。” 红月冷冷地看着孙毓琦：“卑鄙。” 孙毓琦哼了一声：“一出生开始就享受着一切的家伙没资格讽刺通过努力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的人！” 九尾消失，化作一团火光融入红月身体。 火链在红月手中出现，此时的红月眼中是独属于妖的冷漠。 “先是找人混进民间中间人队伍，蛊惑郭家老二和那些在旅馆失去了亲人的中间人，再让周青书和蛊签下了他以为的共享契是为了让周青书亲自感受了蛊的消散然后把一切的恨意都放在对处理处，对民间中间人身上。” 是南玉，不在处理处的南玉通过了八尾虚影附身在红月身上，这是无意识但能感觉到危机的八尾虚影的判断。 “调查出来了？看来红叔德还算有些本事。”南玉的附身让孙毓琦知道现在杀掉红月那是不可能的事了，现在他要改变计划直接把周青书弄走。 好在只是附身并不是南玉本身在这里，离开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蛊，死了？”一直在一旁的傻白甜周青书终于明白了一切，而这一切对这个刚步入这个中间人世界半年的家伙来说太过于有冲击性，以至于现在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茫然地看着跟他完全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利用他地红月，随之又想起这红月有着南玉的成分，最后只能看着孙毓琦。 孙毓琦：“死了。处理处的牢笼是特制的，在这里，那蛊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妖物。”要是连这种情况下都杀不死那蛊那些中间人就别再想着报仇了。 火链从墙壁四方出现，南玉发起了出其不意的攻击。 孙毓琦真不愧是曾经的队长，虽然战斗力有损但躲避方法有的是，而在躲不开的时候自然有周青书挡在他面前。 原本就要贯穿孙毓琦的火链忽然转变方向扎入了墙内，‘红月’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可是阿月的身体，如果不小心杀死功德之身可就麻烦了。 忽然红光在‘红月’眼中泛起，那柔和的红光和之前红月使用的很像但又不是真正的一样，这才是南玉魅术真正的实力。 孙毓琦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不过他反应不慢，魅术也随之发动抵抗南玉的魅术。 虽然比不上南玉，但他的魅术可是从一只同样不弱的狐狸精身上剥夺而来的。 南玉可没想过能直接解决孙毓琦，在发动魅术的同时火链也已经进攻，在孙毓琦霎那失神的时候把他捆了起来。”噗呲！” 这一声响不仅仅是受伤的孙毓琦清醒了过来，南玉也是愣了愣，魅术消散而去。 黑色的刀刃从孙毓琦的背后穿透，甚至他的骨头也已经被扎断。 似乎是嫌不够，那刀刃又前进了两公分。 刀刃在心脏上滑动，碎骨也随着这动作进入了受伤的心脏。 孙毓琦不敢相信地低着头，那不属于魔气而属于怨气的刀刃在他的注视下散开，散开的黑气包裹着伤口，即便是功德也无法驱除。 不对，不是功德无法驱除，而是没有功德了。 倒下的孙毓琦努力斜着眼，他余光看到的周青书面若寒霜。 这个时候的周青书才真正有了魔的样子。 只有功德才能抵消功德。 周青书身上的功德拉开了一切的序幕，也在他身上功德消散的时候落下帷幕。 第七十二章 新年到了，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窗帘。 虽然新丧家庭不会这么有过年的气氛，也不会燃放炮竹，但比起夏天的时候还是能热闹不少。 大伯他们一家也回来了，就在除夕夜当天，这么一看一家子热热闹闹跟以前也没太大区别。 堂哥拉着她说了好多话，比如南玉怎么还在云云，比如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就算找男朋友也不能找南玉那样的。 红月抬头看了看二楼阳台上的南玉，再看着眼前的家伙若有所思：“哥，小叔跟你说了什么？” 这一问红以述瞬间卡壳了，在不远处竖起耳朵偷听的长辈们不自在的看了看，最后只能散了。 红叔任看着自己弟弟：“我就说那家伙不行吧？” 红叔德嘴角抽了抽，看向更不行现在甚至成了南玉迷弟的儿子，心中只能感叹大概是真留不住了。 红月仰头冲不南玉笑了笑，南玉先是一愣，最后也笑了。 红以述摸摸鼻子，这种半当着面说别人坏话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干，不好意思是正常的，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红月站在原地，背着手，就那么看着南玉。 根本不需要红月说什么南玉就明白了，从二楼一跃而下。 “一起吃年夜饭真地没问题？”南玉可是知道红家长辈对自己的排斥，即便是不怎么喜欢红月的红叔德的妻子，在知道红月跟自己在一起后对自己也是防狼一样防着，还不停地想给红月介绍对象。 他很开心红月能维护他，但也不想红月跟红家有什么不愉快。 红月挽着他的胳膊：“有什么关系，你是家人，水璃和红梅也是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天经地义。” 南玉心中流过了一阵暖流，家人这个词真不错，更何况在红月这里，自己这个家人和水璃红梅以及其他红家人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红月的转变这么突然，而这突然的感情又让他察觉不到任何的违和感，怎么看都是真心实意。 “那次的事情后榕森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红月偏头，笑盈盈地：“不告诉你！” ———— 跟孙毓琦那一战其实并没有红月什么事，杀死孙毓琦，破掉一切局的人是周青书，因为孙毓琦过于危险南玉甚至直接附身在红月身上，从八尾恢复了九尾巅峰状态。 不过到最后也没南玉什么事就对了。 红月确实是诱饵，但最后却是一个旁观者，她旁观了当时的一切，也旁观了南玉的千年。 是的，因为九尾的力量短暂在时间停留红月记忆恢复了，她知道了自己真的是阿月，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当时的红月之所以钻牛角尖不过是因为自己爱得不够深，或者是因为第一次爱才不知道那就是真爱，这才造就了后来的一连串的事。 就跟被周家，被孙毓琦利用的周青书一样，同样被门派保护，身为功德之身的阿月也是‘傻白甜’，最后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不撒谎的保证不是阿月让南玉定下的，而是她终于想明白，给他们两个定下了。 那之后她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南玉喜欢阿月，阿月喜欢南玉，不撒谎，那是真的。 可惜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在周青书事件后红月再次去了妖之村，见到了自己的老友榕森，比起从一开始就坚信红月是阿月的南玉，妖之村村长榕森才是第一个发现红月变化的人。 “你恢复记忆了。” “嗯。”红月并没有隐瞒，而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好友，“所以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 “可别。”榕森给他到了茶并且看向了门口，红月交代南玉不要进来他还真的乖乖呆在了外边，“被那家伙知道你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可就遭殃了。” “你可别污蔑我。” 榕森嘿嘿一笑：“不是吗？看那家伙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你恢复记忆吧？我倒是想看看他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红月眨眨眼：“想什么呢，在他看来我一直是阿月，有没有记忆根本不重要。”她说，“毕竟我们在一起千年。” 榕森一怔，忽然见想到了什么竟是一阵恍惚。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没有撒谎。” 红月看向外边，南玉站在那里，两人视线交汇。 她看向他，她没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 “我以为那只是失去你后南玉出现的幻觉，没想到他说的你一直有看着是真的。” 阿月死后榕森找到了开始给红月寻找复活之法的南玉，因为入了轮回就会洗涤灵魂，南玉拒绝那样的事情，带着红月走遍了万水千山，走过一年又一年，甚至在寻找的路上得道。 榕森：“按理说神赐之眼不止粉碎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也七零八落根本没有复活的可能，但是狐狸却创造了奇迹，也没想到会有第二个奇迹。” “错了，是三个奇迹。”红月伸出手指，“第一个奇迹，南玉找到了所有的灵魂碎片收集温养了起来；第二个奇迹基于第一个奇迹诞生，那就是我回应了南玉的‘寻找’，一直看着他；第三个奇迹，就是在千年的温养中我的回应终于突破了阻碍诞生了灵识。有了再次成为人的开端。” 榕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的知情人，活到现在或者听说过他们故事的妖都认为南玉放弃飞升放弃回归山海可以说放弃一切这才有了现在的回报，却没想到努力千年的不仅仅是南玉，还有阿月。 等待一千年才能突破阻碍的回应和跨越一千年艰难的寻找，孤独和艰辛想必到底哪个更让人煎熬？除非同时经历否则没有人知道。 当然红月和南玉都不需要知道，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付出。 榕森忽然明白，在眼界这一方面自己跟南玉比起来差的太多，所以才没能突破现在的迷障。 因为她看不清，更看不见。 这一瞬间榕森放松了下来：“你来找我，是有了答案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其他人如果听到肯定莫名，然而红月却点头。 “嗯，有了。” 红月扬起了笑容：“我可以回答你了。我喜欢南玉并不是因为南玉的魅术，而是真正喜欢他。” 真切‘看过’南玉魅术的红月也肯定南玉从未对自己用过魅术。 榕森嘴角弯了弯：“真好。” 红月：“那么答案我已经给你了，也该回去了。”起身的红月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虽然我挺想再看一次你的忏悔的，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没弄明白。” 所谓的忏悔让榕森脸色微变。 红月笑嘻嘻的：“你的提问确实是导火线，但填满炸弹的火药是我自己累积的，所以你也赶紧走出来吧。” 那有了南玉的魅术的脸在榕森看来一样欠揍，不过看着她跑出去也泄了气，最后释然地笑了。 ———— 红月伸出手接住了空中落下的三角梅，抬头有些无耐地对二楼阳台上的红梅说：“你赶紧收拾一下，要吃饭了。” 三角梅抖了抖，更多的花瓣落下，就好像在这冬日里下起了花瓣雨。 南玉帮红月把脑袋上和身上的花瓣摘下，并不是在给红梅辩解，而是在陈述事实：“这顿饭她大概是吃不了了。” 红月嘴角一抽：“不，不至于连人都见不了吧。” 此时水璃也到了二楼：“花了二十四年才真正吸收一瓣莲花的家伙现在还真见不了人。” 红梅恼羞成怒枝丫就往水璃身上一抽，可惜被真真意义上是水做的水璃化原型躲过了。 看着因为红梅越来越生气而飞舞得越多的三角梅花瓣，红月忽然想起奶奶去世后她第一次见到南玉的情景，嘴角弯了弯。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好。”对于红月的决定南玉从不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科学，拒绝封建迷信！ 全文完！ 接档文《我成了山海守门NPC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