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很忙 作者:夏虫语夏 暂定文案 女主:来自异世的一抹魂魄,南冥深海里的一条蝴蝶鱼 男一:禽兽不如的异类,真身上古神兽 男二:蛟螭,神龙第九子 男三:异世渣男 一条鱼跟着男神修仙打怪的故事,前世今生,吊打白莲和渣男 猛料事主 高辛瑾立志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女记者,理想虽好,现实却太过骨感。靠挖人隐私的她,只能是个不入流的八卦女狗仔。 干他们这行,嗅觉要灵敏,手脚要快,与线人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也是必不可少,否则无料可挖,卷铺盖走人是迟早的。 高辛瑾不想走人,在盲撒简历、处处碰壁后,这碗缺了口的狗仔饭她吃定了! 高辛瑾所在的国家是一座半岛,地理坐标位于北纬38度以南,那里的人迷恋海上圆月,他们自称是月亮的后裔。 半岛女青年挖到了第一手独家猛料,谁知扼杀在顶头上司的手中,头儿让猛料事主重金收买,没有打赏卖力潜伏,冲在最前线的她。 别的工作室是分“赃”不均闹掰,这位倒好,“赃”款一字不提,只会画饼充饥:“高辛氏,辛苦了,加薪指日可待!” 高辛瑾是如何挖到的第一手独家猛料,又是如何招惹上那位来头不小的猛料事主?这件事要从东北亚商业计划说起。 工作室收到线报,有位米籍华商空降半岛,发起东北亚商业计划的合作项目。头儿放话派遣任务,高辛瑾和搭档开着一辆老旧款破车玩命追踪。 高辛瑾发誓,他们是来捕捉正经新闻的,奈何误打误撞,拍到了桃色花边类。那位商业计划的发起人勾搭上了北米巨头的老婆,两人私会大玩地下情。 好吧,对于嗑瓜民众而言,这个或许更劲爆,更有八卦价值。 回到工作室的高辛瑾和搭档磨刀霍霍爆起了生鲜猛料,密照放出第一波,半岛风平浪静,境外早已炸开了锅。就在他们摩拳擦掌,着手放出第二波时,头儿使出紧急追魂call,一切终止。 事主封口,狗仔头头敛财有道只进不出,任凭高辛瑾和搭档跑断腿半点福利也捞不着,两人颇为不满。 挨坑不是一次两次,高辛瑾多了个心眼。她家是开烤肉馆的,生意惨淡、负债累累,为走出窘境,鬼迷心窍的她打起了密照的主意。 猛料事主和北米巨头在境外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类新闻po到互联网,不良影响极大。这些人,高辛瑾得罪不起,干脆匿名将密照转手卖给其他网站,搞点现钱,解一解燃眉之急。 高辛一家的燃眉之急是解了,为此,她惹祸上身。 那天,高辛瑾早早收工回到烤肉馆帮忙,平时客源稀少,那晚居然坐了很多人。 那些人满脸阴沉目露寒光,像是来打架闹事的。高辛瑾眼尖,认出了他们当中的一个,那人是猛料事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高辛一家躲在后厨胆战心惊,事主的手下闯入,把高辛瑾拉出店外。她老爸老妈急了,冲出来扬言要报/警,那个助手操着一口生硬的半岛语跟高辛瑾沟通,说他家boss有请。 高辛瑾不傻,她做过什么心里有数,向家人交代了几句,强调不会有事要他们放心,然后故作镇定地跟着那些人上车。 车子七拐八拐开到了一座高层建筑,那个助手架着高辛瑾下车。高辛瑾脑路运转,谎称内急想上洗水间,那人太过小看,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洗手间有窗,高辛瑾攀爬,想金蝉脱壳。谜之自信的她,自认甩掉了那些人,哪知,那个助手还是轻松地追了上来。 高辛瑾抖机灵,那人陪她慢慢玩,惊险之余带着一抹滑稽。 后有追兵,高辛瑾慌不择路,沿着深不见底的巷子一路狂奔。耳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怕被擒,她钻到一堆废弃的杂物中避风头。 高辛瑾透过杂物缝隙,看到一群身材壮硕、行为粗鄙的大汉四处翻找,她不确定这帮人是不是猛料事主派来的,安全起见不轻举妄动就对了。 那群人当中,有个领头的大汉用一口流利的半岛语在叫嚣。显然,这帮人不是冲着她来的,高辛瑾按住心口,紧张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些。 大汉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从暗角里爬出。大概是惊惧过度,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带头的大汉一声令下,他们抓走了他。 藏在杂物堆里的高辛瑾,认出了那个男人。他是南门世家的本部长李东顺,李东顺在南门世家身居要职,敢在他头上撒野的人不多。 职业的缘故,高辛瑾闻出了一丝猫腻。 踢爆商界大佬、娱乐圈人士的最新动向是他们公坚传媒一贯的宗旨。急着挖掘的高辛瑾双目炯亮,伸手摸出了她随身携带的复古式微单相机,蓄势待发。 这当口,高辛瑾似乎忘了自己在躲猫猫,而猛料事主的助手正在追捕。 高辛瑾钻出杂物堆,蹑手蹑脚地跟踪起那群大汉,他们拖着李东顺登上年代久远的危楼,她小心翼翼,紧随其后。 不久,这群人抵达顶层。 大汉受人指使,有备而来。李东顺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念叨:“放过我家人,请……放过他们!” “扑咚”一声巨响,如高空坠物,李东顺的身影消失在顶层。 这群人戴着白手套,李东顺身上不会留下任何可疑的指纹。这是一片即将拆迁的旧宅区,监控早就去除。这帮人故意制造李东顺跳楼的假象,就算警察来了也无从侦破。 到底是谁这么狠,非要置李东顺于死地不可?隐在残墙背面的高辛瑾目睹,打了个冷战,那群大汉在她的窥视下快速撤离。 李东顺的死很蹊跷,高辛瑾推断,这事十有八九跟半岛三大财团有关。 高辛瑾义愤,正陷入沉思,突然猛料事主的助手揪住了她的衣领。 那个助手夺过高辛瑾的微单相机,紧拽她下楼。 重回那座高层建筑,那人押着她乘电梯直达顶部。 猛料事主姓唐名晟,高辛瑾见到他有点儿心虚。 唐晟与北米巨头的老婆亲密拥抱,交头接耳是有的,而舌/吻、火辣限制级纯属角度问题。 这事不能怪高辛瑾,出发前狗仔头儿再三警告,挖不到料她和搭档极有可能要回家吃铁板鱿鱼烧。 不肯吃铁板鱿鱼烧的高辛瑾为了顺利交差,无中生有,照片巧妙地加工添料。 高辛瑾被迫鞠躬道歉,在唐晟的示意下,强行摁头的那个助手放开了她。 唐晟手持缴来的微单相机,漫不经心地摆弄。 “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 念着拗口的语系,唐晟嘴角微扯,道出高辛瑾的狗仔名号。 “是的。”高辛瑾咬唇,点头承认。 “不错,很敬业!” 唐晟视线从微单相机上移开,落到了高辛瑾那顶棒球帽半遮半掩的脸上。 “过奖了。”高辛瑾打着哈哈,言语闪烁。 “想不想一笔勾销?”唐晟问。 “想。” 高辛瑾抬眸,答得干脆。 “那好,衣服|扒|了!” 唐晟目光凌厉撂下狠话,微单相机对着她做出很不礼貌的拍照姿势。 “别!” 高辛瑾唇瓣哆嗦,脸色大变。 “怎么,怕了?”唐晟面露寒霜,声音低沉带着挑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高辛瑾懂得。无奈,狗仔这碗饭实在是难以下咽,耿直的她经头儿洗脑,求生欲变得极其的强。 见高辛瑾慌张,唐晟一颗玩笑的心更甚,猝不及防,做势要|扒|衣。 高辛瑾惊吓,连连后退。她越是失态,唐晟就越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逼至墙角,高辛瑾退无可退,情急之下演起苦情戏码,痛斥他们头儿是怎样的无良,为了吃上那碗缺了口的狗仔饭,她是怎样的谨小慎微,夹缝求生。 唐晟看戏,不为所动。高辛瑾愈演愈尬,快要撑不下去了。 “抱歉!” 害怕被|扒|衣,高辛瑾低头假意认错,朝近在咫尺的唐晟鞠90度的躬。 两人靠得很近,高辛瑾一整套做下来,本以为对方会倒退,腾出一些空间给她。 不曾想,唐晟不动如山,任高辛瑾脑门撞向他胸膛,头上的那顶棒球帽歪过一边。 此举,看着有一丢儿…… 狼狈。 高辛瑾抬头,唐晟伸手掀她的棒球帽,乌黑浓密的长发飘散开来。 四目相对,高辛瑾尴尬,张牙舞爪要夺回。唐晟玩心大起,高举,害她抓不着。 高辛瑾遭到戏弄,脸一阵青一阵白,碍于自个儿做了亏心事,有些站不住脚。 唐晟见高辛瑾吃瘪,略施“善”意地替她戴上棒球帽,末了大掌往她头顶一压,高辛瑾磨牙,表面讲好话,内心破骂。 唐晟挑眉,耸了耸肩,高辛瑾满脑子想着脱身,信口胡掐,承诺回去了会发澄清稿。 唐晟没说放过她,也没说不放,高辛瑾不管了,相机到手迅速开溜。 捅下的娄子 公坚传媒是一家不入流的十八线网媒,店小人少资金不足,在狗仔头儿别有用心地哭穷下,镇室之宝高辛瑾一个顶三,搭档卜世恩也同样的身兼数任。 公坚昱叼着一根廉价香烟,坐在格外简陋,小得像蒸笼一样的办公室软椅上吞云吐雾。 渐渐地,烟雾弥漫,空气变得异常浑浊。 吸尽二手烟的高辛瑾和卜世恩并排站立,两人正在屏住呼吸,强忍咳意地受训。公竖昱指着上个月的报表唧唧歪歪,对手底下的狗仔痛批不止。 头儿压榨,高辛瑾和卜世恩怨声载道叫苦不迭,两人四处揽活,拼命是拼命,业绩一直处于低迷状态。 公坚昱喋喋不休,高辛瑾和卜世恩垂头谨听教诲,其实内心各种不服。 头儿抠门,拖欠狗仔薪资迟迟不发。这都月底了,高辛瑾和卜世恩捉襟见肘,两人合计敲响他办公室的门。讨薪的开场白还没说出口,公坚昱就先发制人,以业绩上不去为由,大演抵消或克扣的前奏。 公坚昱训累了,十分“宽容”地给高辛瑾和卜世恩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当即甩下两张烫金邀请函,下达指令。 高辛瑾和卜世恩带上公坚昱不知从哪弄来的邀请函火速前往目的地。 在半岛,南门世家位居三大财团之首,会长七十大寿,包下岛内最享誉盛名的酒店用来宴客。 坦白讲,南门世家眼界极高,不入流的十八线网媒压根就不在应邀采访的名单内。好多狗仔同仁被拒之门外,而高辛瑾和搭档亮出邀请函,顺利通关。 高辛瑾和卜世恩平时追踪报导的都是一些娱乐圈的当红炸子鸡,难得遇上大阵势,两人互相打气,干劲十足。 酒店大厅,贵宾齐聚。寿星南门会长在无数镁光灯的闪耀之下神采奕奕地现身。 这位老人步伐稳健,轻点下巴冲媒体朋友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将一代商界霸主该有的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记者簇拥争相提问,会长笑容满面,应对自如。 权威媒体大都围绕那位唐先生发起的东北亚商业项目展开一系列话题。南门会长不显山不露水,字字铿锵,谈吐皆宜。 “外界都在传您即将卸任,会长一职由大公子接棒是真的吗?请回答!”媒体开始旁敲侧击,另辟新的话题。 “犬子资质尚浅,还有待磨砺。”寿星摆手,面容平和地回应。 “会长,您对大公子岳父竞选下一届总统有何看法?”媒体朋友挤成包围圈,举起麦克风,踊跃发问。 “商人不谈政治。”南门会长抿嘴,冷静作答。 “您好,我是公坚传媒的高辛瑾,关于李东顺先生……” “不好意思各位媒体朋友,采访时间已到,请移步接待区稍做休息!” 契机难寻,高辛瑾不甘人后,当她发出犀利言辞,二公子截话,提问就此结束。 台上,二公子即兴发挥做了解释,扶着南门寿星离开。 高辛瑾和卜世恩随着访问大军转移至宴会厅偏角,南门世家财大气粗,特意为到访的传媒工作者另开一席。 南门会长庆寿,余下的两大财团主心骨哪有不到场祝贺的理? 商海浮沉,不乏利益冲突尔虞我诈,同行之间貌合神离也都司空见惯。 看穿不说穿,面子工程还是要顾的。 宴席上,光远集团、鲜于巨业两位商界大佬围着南门会长高谈阔论,气氛很是“融洽”。三只老狐狸三强鼎立,他们称霸半岛,暗自较劲已多年。 老一辈“相见甚欢”,年轻一代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唐先生打造东北亚商业计划,半岛三大财团都想从中分一杯羹。财团之首的南门会长宴请,项目发起人的他必定会给足颜面,登门祝寿。光远集团和鲜于巨业见机不可失,卯足了劲狠掺一脚。 都知道这个商业计划还在接洽,最终合伙人花落谁家尚未定下,三大财团不动声色,积极备战。 高辛瑾端坐偏席吃得正欢,眼尾一扫,发现了自己的偶像。 这位可是半岛最受欢迎女主播,身为她的粉丝,高辛瑾兴奋不已,想也不想掏出小本本冲进贵宾区索要签名,因太过莽撞,让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 索要签名受阻,高辛瑾神情沮丧。正要转身,美女主播竟微笑着朝她走来。 女主播大方地接过笔,纤纤玉手快速挥舞。高辛瑾乐坏了,这是她入行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只因女神对她说加油! 既已混进贵宾区,高辛瑾想要挖掘猛料,提升业绩的那颗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李东顺“跳楼”一事绝不简单,她抛出问题,二公子急着打断,大有欲盖弥彰之嫌。 这件案子很奇怪,李东顺好歹是南门世家的本部长。他“自/杀”,岛内大大小小近百家媒体没有一间踢爆,他们很默契,通通禁声。 穿梭于达官贵人之中的高辛瑾,时刻不忘还有任务在身,头儿发话这趟寿宴之行绝不能白跑。 美女主播貌似不招待见,名媛贵妇们连成一气排挤她,她们话里有话,嘲讽意味很浓。 南门夫人携小女儿正忙着应酬,美女主播前来问候,这对母女不冷不热,存心要她下不来台。 美女主播在新闻界敢于发声,是高辛瑾最为崇拜的偶像。 环境所限,高辛瑾违背了意愿,自愧不如的她对偶像敬佩的同时又望尘莫及。 可偶像走出银屏犹如变了个人,这令高辛瑾茫然。或许她看到的只是片面的假象,女神睿智而美好,依然是她内心向往的人。 “这里是贵宾区,媒体止步!” 高辛瑾愣神,南门二公子提示,还招手唤来安保,轰人的举动显而易见。 “二公子,久仰大名。” 安保人员齐上阵,高辛瑾难堪,唐晟压轴而来,似有若无地解围。 “唐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哪里哪里,二公子客气了。” 贵客来临,不对劲的八卦女狗仔,二公子无暇顾及,安保人员罩子很亮,识趣地散开了。 见到唐晟,高辛瑾摸摸鼻子,灰不溜秋闪到一边。 商业计划的发起人出现在贵宾席,财团大佬们纷纷靠拢,摆出极大的热情与之攀谈。南门夫人和三小姐殷勤热络,名媛贵妇们也没闲着,个个聊表诚意,进退有度,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高辛瑾可没忘记溜到这儿的目的,安保散尽,她大着胆子又开始乱窜。 唐晟的助手拦住了高辛瑾的去路,替他传话,问捅下的娄子要怎么算? 高辛瑾之所以信口胡掐,说白了不过是缓兵之计。那个澄清稿不能发,狗仔爆完料又全盘否定无疑是自打嘴巴,往后在狗仔界,她没的混了。 唐晟前呼后拥,财阀大佬们为争取到合作项目围着他畅谈。 不愿打脸,高辛瑾使出了拖延战术。 哪都错 南门会长庆寿各大媒体百家争鸣,头条新闻层出不穷。 高辛瑾为了不被头儿克扣工资,再一次玩起了小把戏。唐先生发起的东北亚商业计划在她的夸大渲染下,南门世家抢得先机成为最终的合伙人。 此举一石激起千层浪,半岛大大小小近百家媒体秒速响应,全都跟风报导。 光远集团、鲜于巨业两位财阀大佬顿时傻了眼,寿宴之上贵客到访,老对手端着明白装糊涂,巴结讨好半丢风声都不透。贵客也是绝,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姿态,这才一夜功夫就尘埃落定,他们有些招架不住。 光远和鲜于乱了阵脚,南门会长倒是沉得住气。这个重磅消息媒体朋友前来求证,他不置可否,由着事态发展。 会长没站出来表态,他膝下的两位公子与老父同声同气。此事,南门世家不予以回应,外界看成是默认了。 高辛瑾骚操作,公坚传媒业绩飙升,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名号一下子变响亮。 立下“大功”的高辛瑾还没来得及嘚瑟就收到了匿名警告,深知个中隐情的她撇开搭档卜世恩,开着工作室提供的老旧款破车赶往唐晟入住的酒店,前去“投案自首”。 高辛瑾自作聪明,认为这件事有周旋的余地。她信心满满,已想到“负荆请罪”过后对方宽大处理的情景。 高辛瑾刚走出电梯口就遇到了之前的猛料女事主,密照事件才刚刚摆平,她就不安于室,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里是酒店,那女人堂而皇之地找来,唐先生仿佛有心灵感应,几秒不到快速开门。 这会儿两人有的忙,隐在暗角偷窥的高辛瑾自认请罪请得不是时候。正在纠结要不要闪退,那位巨头杀来了。 高辛瑾心一狠,摸出她的微单相机。这类八卦新闻千载难逢,她都想好了,捉/奸/在/床/的靓照能当护身符,捏手里,唐先生想治罪可就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想到这,高辛瑾暗爽,偷偷摸摸地藏好。潜伏作战的她睁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笃定眼神。 高辛瑾左等右等,酒店房门紧闭不开,她小声嘀咕:“不对呀,捉个/奸/有必要耗那么久?” 搞不好已经在里面上演全武行了。 “嗯,耐心蹲守,好戏还在后头!”高辛瑾自言自语道。 蹲了一会,酒店房门忽然打开。 只见那位巨头搂着那女人的腰,有说有笑地踏出,两人情到浓时吻得热火朝天。 怎回事,说好的捉/奸/在/床/呢? 难不成是她想歪,两人啥事也没有? 他们没事,高辛瑾事儿大了,正准备要撤,唐晟的助手逮了个正着。 “鬼鬼祟祟,一看就是来搞事情的!” 郭助手恶言相向,高辛瑾装傻,称刚好路过。 郭忆即不吃那一套,抢过她的微单相机,连拖带拽朝自家boss的房间走去。 唐晟看似不计前嫌,指着沙发请高辛瑾入座。 高辛瑾哪敢?事迹败露的她低着头故作反思。 “那个,误会,都是误会。”高辛瑾组织语言,试图辩解。 “误会什么?”唐晟往高脚杯里倒酒,自斟自饮。 Boss摆手,郭忆即默从,退出门外。 高辛瑾被问一时哑口,她以为认个错就完事,看来并不简单。 “唐总,您大人有大量,这事儿就算了,我保证下不为例!”高辛瑾自知理亏,求起情来驾轻就熟。 “高辛小姐大概不知,我唐某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哗众取宠的八卦狗仔。” “唐总说的对。”拜托,狗仔不讨喜专讨嫌,只要是个人都看不顺眼。 “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私会到半惨遭撞破,十有八九跟那位巨头友尽了,高辛瑾暗想。 “高辛小姐表里不一,没节操无下限……”唐晟意有所指。 “……”高辛瑾不答,自打嘴巴的事她不能做,狗仔这碗饭难吃,有的选谁想? “看得出高辛小姐很想红,煽动风向,推波助澜。”酒杯放下,唐晟两手摊开,眼神微醺地抨击。 “这件事对唐总并没有造成任何的损失,又何必与我这个不入流的八卦女狗仔一般见识?” “很机智,很会开脱。” 喝酒的缘故,唐晟感到闷热,伸手解掉颈边的第一颗纽扣。 放假料没受到深究,高辛瑾大喜过望。 “你坐下。”唐晟就着旁边的空杯倒了些酒,下巴轻抬,要她喝。 高辛瑾没喝,这个杯子指不定是猛料女事主动过的,与人共用不太卫生。 “高辛小姐好大的架子!” 高辛瑾不赏脸,唐晟微怒。 “……”得罪唐先生小心他翻旧账,高辛瑾斟酌再三,一口气闷了。 “呵!”唐晟在笑,隐含冷意。 “……”高辛瑾也跟着笑,很假,一眼望穿。 唐晟拿起郭忆即缴来的微单相机,八成在找不利于自己的照片。 高辛瑾设了隐藏,唐晟没找到,返回,随手放在茶几上,看样子是不打算物还原主了。 “唐总,那个……我还要靠它吃饭,能不能……”高辛瑾望着微单相机,顾左右而言。 “不能。” 唐晟阴晴不定,高辛瑾没底,愣着等下文。 “你可以走了!”唐晟抬眸,冷声放行。 “这……” 没拿回相机,高辛瑾僵在原地。 “杵着干嘛?还不快走!”唐晟催促,急于送客。 “唐总,您海量,要不,我再给您添上一杯?”高辛瑾脸皮磨厚,赖着不走。 “随便。”唐晟不耐。 “……”可行,可不行,那就看着办了。 高辛瑾化身酒保,端茶倒水利索得很,唐晟满眼好奇 ,看她做戏。 “唐总,相机放您这儿也没用,不如……”高辛瑾语带期盼,一双水眸骨碌碌打转。 “有用。” “唐总,相机里还有别的照片;我,我,我……把它们都删了,您看行不?”高辛瑾假结巴,爪子急速抄向茶几。 拍照神器拿到手,高辛瑾捣鼓,煞有介事,一不留神转身就跑。 唐晟察觉,果断拦截。 自称脚力业界无人能及的高辛瑾,碰上唐晟栽了跟头。 “放开我!”高辛瑾大呼,面色涨红。 “别耍花样。”唐晟拽住,紧抓不放。 “相机是我的,你没权力没收!”高辛瑾气极,出言不逊。 “很好,狗急跳墙了是吧?”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高辛瑾两眼冒火,呲牙回敬。 “胆子不小,有你好受的!”唐晟反剪,高辛瑾痛呼,一个不慎相机跌落。 高辛瑾炸毛愤力挣脱,爪子一捞,没捞着,扭头张口就咬。 唐晟甩手,高辛瑾抬脚,朝他要害狠狠地踢。一个旋转,唐晟避开,高辛瑾又补了一脚;唐晟闪躲,刺啦一声,她成了劈腿的。 没练过舞蹈基本功,高辛瑾那个痛呀,眼泪差点就飙了出来。 唐晟直立,满是幸灾,高辛瑾爬起,像个斗士横冲直撞。 “高辛小姐,这是在练铁头功吗?”唐晟嗤笑,一把摁住她的脑袋。 高辛瑾退后,唐晟大掌按压,她动弹不得。 “唐总,我错了,请您高抬贵手!”高辛瑾不是唐晟的对手,故作服软,摇尾乞怜。 “哦?错在哪?”唐晟明知故问。 “哪都错。”高辛瑾示弱,降低防范。 唐晟收掌,高辛瑾弹跳,欲赏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料又被擒住了。 高辛瑾妄动,唐晟揪得更紧。 “狡猾,诡计多端!”唐晟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高辛瑾忍痛,眼眶蓄着泪,唐晟自觉过火,放开了她。 这一放,高辛瑾怒踩他脚背,捡回相机了还不忘提腿袭击对方的|命|根|子。 避风头+骚操作 狗仔头头约美妇喝下午茶,母子相聚,场面温馨。不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美妇看到他,先是震怒,整理心绪后脸上恢复平静。 “不好意思,这位置有人!”公坚昱露齿一笑,很是客套地说。 “就一会。”陌生人入座,不容回绝。 “南门会长,有何贵干?”公坚昱端正坐姿,一副洗耳恭听样。 “小昱,我是来……” “别,您身份尊贵,这称呼我受不起!”南门豁野开口,公坚昱打断。 “我明白……” “您不明白,您要是明白了,就不会三天两头打扰我们的生活。” “寿宴那天,我一直等着你们……我希望……” “会长说笑了,那样的场合不敢高攀!” 公坚昱讲话含沙射影,南门豁野见怪不怪,始终维持着平和。 美妇不急不缓地搅动杯中的咖啡,轻酌一小口,放下。从入座到现在,她一语不发,将这位不速之客无视了个彻底。 这些年,中年美妇过得不好也不坏,身旁有爱人陪伴,恬淡而知足。这份恬淡,她很珍视,更珍视那个在她绝望时,带着暖意和包容与她相濡以沫的人。 “南门先生,幸会,幸会!” 美妇犹在深思,一个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从邻桌拉来一张椅子,挨着她坐定。都是老夫老妻了,两人一见面就两手交缠,或许是这的暖气不足,声音的主人不停地揉搓妻子冰冷的手,生怕她着凉。 “爸!” 自家老爸来了,公坚昱连忙站起,亲厚地叫唤。父子俩像朋友,像兄弟,连不修边幅的性子也极为相似。 “小昱,这阵子很忙?都不见你回家。” “嗯,有一点儿。” 公坚父子你一言我一语,无从插话的南门豁野遭到了怠慢,很明显,这一家三口不欢迎他。 “会长,电话。”一个上了年纪,雇佣模样的人递出手机朝南门豁野毕恭毕敬道。 “告诉她,我没空!”南门豁野不接,随意打发。 “这……”佣人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那头嗡嗡响,南门豁野一把夺过,愤然地划掉。望了眼,不够解气,直接关机。 “南门先生事务繁忙,还整天惦记着我的老婆儿子,真是有心了!”公坚昱的老爸说话夹棍带棒,对眼前这位财阀界的大佬很不客气。 “公坚先生更有心……” “我们走吧!”南门豁野反击,公坚昱的老爸与他争执,中年美妇皱眉,清冷地发声。 南门会长纠缠不休,公坚一家不堪其扰,公坚昱去买单,美妇拉着丈夫快步离开。 “会长,您这是何苦!” 雇佣看不下去,站在一旁摇头,唉声叹气。 —— —— —— —— —— 微单相机摔坏,因是老古董,又过了保修期,高辛瑾没有回工作室,谎称身体不舒服,请了两天假。 这两天,她东奔西走,到处找人看看能不能重组,妄想瞒天过海,避免头儿拿这个说事,抵消她薪资。 公坚传媒本就人手不足,少了高辛瑾,办事效率大大地降低。抠神公坚昱发出最后通碟,她再不回工作室报到就赶紧滚蛋! 坚决不滚蛋的高辛瑾又耍起了小聪明,电话里故弄玄虚,睁着眼睛讲假话,说她正在追一条大新闻不方便露面。 一听到手底下的狗仔时刻想着拼头条、冲业绩,狗仔头儿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骂人秒变打鸡血,鼓励了几句,手机挂断。 偷袭唐boss,高辛瑾慌神,躲在自家烤肉馆。那天太冲动,脑子有坑干了蠢事,蹲后厨,观察有没可疑人物出没的她神经兮兮,举止怪异。 有客光临,高辛瑾一惊一乍,迟迟不肯出来。她老妈姜秀珠急了,随手一推,高辛瑾硬着头皮上。 客人男男女女,说说笑笑,看样子是附近写字楼里刚下班跑来用餐的公司职员。好险,好险,高辛瑾一颗拧紧的心,总算平复了一点点。 鞠躬问好,忙着招呼客人的高辛瑾肩膀一沉,身后有人,吓了她一跳。 “高辛姐,是我。”高辛瑾反应激烈,搭档卜世恩也被吓到了,摸着头搞不清状况。 “臭小子,找死啊!”高辛瑾破口,有些余惊未定。 卜世恩是个温吞的男孩,比高辛瑾小一岁。在高辛瑾面前,他时不时会脸红,做事很认真却总是慢半拍,需要有人指点。 高辛瑾是拼命三娘,以卜世恩对她的了解哪会小病小痛就请假,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搭档追问,高辛瑾瞒不过,支支吾吾把相机摔坏的事有所保留的说出。当然,踢人家/命/根/子又唯恐遭到报复,这种事就免了。 头儿抠门抠得要死,借题发挥扣她几个月的薪水这种事绝对干得出,卜世恩理解,答应替高辛瑾保守”秘密”,还主动包揽,帮忙修理相机。 这款复古式微单相机,高辛瑾问遍半岛各大维修店,连黑市都跑了好几趟,都说没的修,劝她别太执拗买部新的算了。 谁不知道买新的,关键得有钱啊! 高辛瑾入不敷出,上哪凑钱去?再说,头儿贼精,小算盘打得很响。工作室设备损坏,扒皮、克扣是小,饭碗搞砸可就大事不妙了。 卜世恩看着文弱,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小子痴迷摄影,相机到他手里,端详了几下,向她打包票一个晚上能搞定。 高辛瑾听了眉眼舒展,留他在自家烤肉馆小搓一顿,以作慰劳。 卜世恩这小子靠谱,第二天,微单相机还真让他给修好了。 高辛瑾抓着他摇晃,献上感激的拥抱。 卜世恩脸红,双手无处安放。 搭档腼腆,逗得高辛瑾咯咯直笑。这小子跟着她蹲点,冲前线,漂亮女明星见多了,工作室爆出的香/艳/猛料,不都是出自他手?这节骨眼,装个劳什子! 顺利归队的高辛瑾,没雀跃两下又焉了。头儿追问,那件重大新闻有什么进展,具体挖到哪一步?高辛瑾恨不得掌嘴,左右开工。自己撒的谎,咬着牙也要想办法圆。 “不是……那个……”高辛瑾迟疑,前言不搭后语。 “工作室才刚刚步入新的台阶,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看你的了!”抠神公坚昱打着官腔,鼓舞士气。 高辛瑾可没忘记,头儿承诺过要加薪的,现在囊中羞涩,她和卜世恩望眼欲穿,薪资愣是没到账。 “社长,月底已过,这都月初了,您想想,是不是该……” “这个好说。” “社长人好好,跟着社长混离风生水起不远了!”抠神有松口的迹象,高辛瑾乐了,眼一黑,一通猛夸。 “既然这样,还不赶紧干活!”公坚昱大吼,指向门边。 高辛瑾听命行事,待办公室的门一关才醒脑,讨薪讨到半,一不小心又被头儿忽悠了。 公坚昱这货,貔貅转世只进不出。工作室长年不招人,只有高辛瑾和卜世恩两倒霉鬼自投罗网给他奔走卖命,卖命就算了,三不五时扒个皮,薪水一拖再拖,不到最后关头,这事儿想都别想。 入了火坑的高辛瑾气昏头,只差没消极怠工,小眼神一闪,记起某事更是惊悚。唐boss可不是吃素的,袭击了他,等着自食恶果。 高辛瑾心慌,东张西望,避了几天风头,发觉一丢事儿也没有。唐boss的助手没找上门,胆色渐长的她又出来活动了。 高辛瑾胡说八道,称有大新闻要挖,头儿紧盯着不放想改口都难,她没辙,索性将李东顺“自/杀”的旧闻给抖了出来。 这件事涉及三大财团,就看他们家头儿有没有那个胆子捅破,岂知头儿胆识过人,拍板敲定。 有头儿撑腰,高辛瑾心一横,说干就干! 不入流的网媒搞事情,既想博眼球又怕挨人寻仇,怎样恰到好处也是门技术活。高辛瑾脑路大开,弯弯肠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李东顺十有八九是吃里爬外做起了商业间谍,三大财团向来纷争不断,他们都想扳倒对方,一家独大。 内鬼李东顺受其余两大财团重金利诱,欲盗取商业机密,岂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遭南门世家反扑。 李东顺的死,是南门世家杀鸡儆猴,还是其余两大财团出手灭/口,答案玄之又玄。这哥们翘辫子,喋血街头,他的家属定是收了巨额敛葬费,这才低调认/尸,息事宁人。 三大财团闭口不提,媒体失声,高辛瑾半路杀出,已经冷掉的旧饭又重新翻炒。 高辛瑾没有矛头,用词开放,磕瓜民众浮想联翩,热度有增无减。公坚传媒这位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再一次骚操作,亮瞎路人眼。 高辛瑾耍完无赖难免畏惧,出行藏了一些轻便的防身工具。抠神和南门豁野不对劲,在顶头上司的授意下,她跑到南门世家潜伏,观察动向。 潜着潜着,发现有新的八卦,南门三小姐搭上了唐boss。 呀,都流血了 撞见唐boss,高辛瑾各种不安,害怕被问罪,哪管潜伏不潜伏?百米冲刺,蹬腿就逃。 “又是你!”郭忆即眼睛贼亮,在现场及时抓获。 “嘿嘿,好巧。”女狗仔尬笑,装傻充愣。 “少废话,快点交出来!”郭忆即凶巴巴,冲高辛瑾发飙。 “大哥,不懂你在说什么。”高辛瑾一脸无辜,脑袋摇成拨浪鼓。 “装蒜,是吧?”郭忆即不耐烦,提高音量。 “这位大哥好凶哦,会把人吓坏的!”高辛瑾环顾四周,肩膀抖动,扮起了弱智。 郭忆即不理睬,大手一抄,要抢她的微单相机。高辛瑾眼疾手快,侧身闪过。 “算了,一个跑腿的,这么冷的天怪可怜……”南门惠美望着寒风中吹成蒙面人的高辛瑾,柔声道。 “三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南门惠美为她说情,高辛瑾大赞,眼里冒着感动的小星星,乍一看,甚是明亮。 “戏精,俗烂!”高辛瑾巧舌如簧,郭助手听不惯,狠狠戳穿。 “你是哪家报社的?”郭忆即揭高辛瑾的底,三小姐听了不但没反感,还心生欢喜,微笑着发问。 “嘿嘿,十八线网媒,不值一提!” 一旁的唐boss漠然直立,藐视“犯案”累累的女狗仔,揽着南门惠美渐走渐远。 唐晟没找麻烦,高辛瑾悟了: 唐boss看着威严,八风不动,实际上挺好一人。 高辛瑾回到工作室,又爆起了猛料。 新闻标题:唐先生密恋南门三小姐,东北亚商业计划,南门世家稳操胜券! 高辛瑾把南门惠美夸上天,称其为名媛中的典范,赞她和唐晟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这波新料一出,南门夫人和三小姐心花怒放,简直如浴春风。 会长南门豁野有过两段婚姻,大公子是已故的正妻所生,二公子、三小姐是现任夫人申静子所出。 申静子驭夫有术,正室撒手人寰,她就立马翻身上位。 二公子与大公子不和,这对异母兄弟为了坐上南门世家未来继续人的位置争的是头破血流。 大公子母家无人,但他的妻子是政要之女。 那位政要很有名望,是竞选下一届总统呼声最高的一个。 申静子怂恿小女儿和海外背景极强的唐boss交往,其用意是想与大公子那边的势力相抗衡,这样,她的宝贝纨绔子登上会长那把椅子的胜算会多一些。 高辛瑾胡扯瞎掰,没有验证事实真伪就将南门惠美和唐boss送作堆,两人热恋这一块,她自发地跟进。 唐晟与南门惠美出入各大场所,高辛瑾厚颜无耻地追拍。郭忆即放狠话,粗口恐吓,她阳奉阴违,回头该干嘛干嘛,没在怕的。 为此,唐boss大怒。 Boss黑脸,后果很严重! 郭助手替自家boss分忧解劳,派了几名彪形大汉搞突袭,吓唬吓唬女狗仔。 微单相机被抢,大汉们拿着高辛瑾的拍照神器抛来抛去,高辛瑾心疼,抛掷的当下飞身狂扑。相机是保住了,她却因此摔伤了腿,鲜红血液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 高辛瑾抱住她的微单相机,忍着痛意慢慢地从地上爬起。闹出事故,大汉们怕担责,全都跑了。郭助手收到消息有些无语,他认为不过是一件小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高辛瑾一拐一瘸地前行,头儿抠门,报不了工伤,不想上医院的她寻思着找家药店,让人包扎一下就行了。 夜色暗下,大街上霓虹闪烁,一辆宾利慕尚经过,高辛瑾视若无睹,拖着虚壳龟速前进。 “你没事吧?”车窗降下,南门惠美探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温柔询问。 “没事。”高辛瑾抬头,瞥了一眼,镇静回答。 “呀,都流血了!”南门惠美望向高辛瑾受伤的右腿,大声惊呼。 “……”高辛瑾悄悄压了压伤口,置若罔闻。 “怎么搞的?太不小心了。”高辛瑾不语,三小姐拧眉,挤出一丝悲悯的弧度。 “自己摔的。”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施以颜色的人就在车上,高辛瑾不会傻得自揭伤疤。 “郭助手,快,快扶她上车!”南门惠美焦急发话。 “三小姐,别理她,这人爱装,事儿多着呢!”郭忆即回话,压根就没正眼看人。 “郭助手好没爱心哦,晟哥哥,我们送她去医院吧?”南门惠美贴向唐boss,轻声细语地征询。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高辛瑾摆手,在五彩霓虹的映衬下,一双水眸透着晶亮的光。 高辛瑾护着她的微单相机,心中暗想,既是狗仔就要有敬业精神,偷拍、挖人隐私本就不对,这点小伤小痛不算什么。可是,今晚的情况比较特殊,不但腿部受伤,还碰上每月亲戚,两处急流,止都止不住。 这一路走下来,周围的建筑都在晃,工作室那辆老旧款破车停在哪,高辛瑾忘了,天玄地转间,她眼一闭,整个人倒下。 高辛瑾在呛鼻的药水味中醒来,环望四壁,全是白墙。一身病号服的她掀开被子,挺身而起。没动两下,又无力地瘫向床边,那只打着石膏的右腿提醒她,自己行动不便。 这里是医院,高辛瑾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伸手按住传呼钮,铃声响起,护士推门进来。 “麻烦,我要出院!”高辛瑾对着护士提诉求,语气坚定。 “病人,您的右腿……” “我的右腿……没关系的。”高辛瑾坚持己见。 “都快废了,还说没关系?”南门惠美出现在病房,讲话的语调柔柔糯糯,很是动听。 “三小姐……” “快躺下休息,我叫人熬了大骨汤,待会儿记得喝!” 高辛瑾要表达谢意,南门惠美打岔,指着小餐桌上的保温盒,体贴入微地叮嘱。 高辛瑾不再多言,老实躺下。 夜里,静寂无声。高辛瑾爬下床,单脚跳跃。好不容易跳到门边,手把一拧,正要偷溜,前路让人堵了。 “我就说嘛,她是装的!”高辛瑾倚门,郭忆即瞪视,转过头来向自家boss申冤。 “去哪?” 郭助手为自己开脱,唐晟不理会,朝高辛瑾低声问道。 这两个人唱双簧,高辛瑾没空听,只想快点回家。她手机没电了,家人打不通会着急的。 “女狗仔,boss问你话,聋了还是哑了?”郭助手态度恶劣,横臂阻拦。 “……”高辛瑾目不斜视,下意识地藏好自己的微单相机,就怕万一起冲突再次报废。 “高辛小姐,这是要摸黑潜逃?”唐晟打量高辛瑾,眼尾一挑,话语带着戏谑。 “唐总,跟踪偷拍这件事女狗仔我做得确实不对,向您道歉了。”高辛瑾有错就认,倒也爽快。 “哦?怎么个不对法?”唐晟追问。 “……”不对就不对,还要讨说法?真是得理不饶人。 “嗯?” 高辛瑾沉默,唐boss以鼻腔发音,大有揪着不放的意思。 “反正就是不对。”高辛瑾补充。 “还有呢?” “下次……下次不会再犯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高辛瑾这次伤得不轻,已深受教训。偷拍不光彩,狗仔这个职业也不光彩,想要混口饭吃,总有太多的不得已。 “请转告三小姐,她的好意,女狗仔我心领了,在此谢过!” 高辛瑾坚难地鞠躬,大概是金鸡独立的缘故,她弯下腰,再伸直时摇摇晃晃,重心不是很稳。 “别动!”唐晟伸出大掌,扶住了她。 “女狗仔,搞错了……” “郭助手,你过来!” 郭忆即开口解释,唐晟叫唤。 “Boss,我……” 郭忆即上前,言不由衷地道歉:“女狗仔,对不起。” “别!” 莫名其妙的歉意,高辛瑾受不起。 “Boss,你看,女狗仔不领情!” 高辛瑾略闪,有意错开,出了门单脚越蹦越远。快到电梯口时,唐晟给她送来了一副拐杖。 高辛瑾没接,暗下腹诽:“三小姐又不在,他扮个什么善心人士?” 女狗仔记性不太好,她似乎忘了自己前几天还夸人家nice 来的,这会儿伤了右腿看法全变了。 “固执!” 唐晟拿她没办法,只好摁电梯键,不久,门开了。 高辛瑾蹦哒了两下,跳进去,唐晟和郭忆即也跟着进去。 电梯合上,数字不断变换,默守,三人无话。 出了医院,郭助手直奔泊车位,唐晟强行为高辛瑾柱上拐杖。 吃尽苦头,高辛瑾没有再拒绝。 “女狗仔,我家boss叫你上车。”郭忆即例行公事,说出来的话冷飕飕。 高辛瑾停滞,猛然间记起不知丢在哪儿的老旧款破车,光是违章罚单就够她受的了。可别指望头儿买单,除非天降祥瑞。 西津洞离这好远,拐杖都用上了,还在乎共乘一车? 想了想,高辛瑾沉默钻入。 车内,唐晟抚额,闭目养神。高辛瑾歪着脑袋昏昏欲睡,哪知肚子咕噜噜直叫,闹起了空城计。 “饿了吗?” “……”高辛瑾抬眸,吞了吞口水,没回答。 “喂,女瘸子,Boss你问话!”郭忆即冷不防的出声提醒。 “……”饿,三小姐的大骨汤不够塞牙。 高辛瑾分神,她不懂,南门惠美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一再地关照?莫非,夸她人美心善,她高兴,连带的另眼相看?这明明是一句场面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谁有那份闲心去较真? 据高辛瑾所知,三小姐在名媛圈的风评不是很好,骄横跋扈,爱刁难人。 南门豁野寿宴,当着美女主播的面,三小姐和南门夫人可是摆足了下马威,害得高辛瑾的偶像颜面无存。为这事,高辛瑾心里膈应,憋着没表现出来。 别家狗仔爆料,说二公子劈腿,脚踏无数条船,女主播爱得深沉,选择隐忍。 偶像有受不完的委屈在等着,粉丝高辛瑾炸毛,恨不得自家女神能争口气,一脚踹开那个花花公子。 “喂,女狗仔,别太嚣张啊?” 高辛瑾神思恍惚,半天不回应,驾驶座上的郭忆即火了,对她恶言恶语。 “这位大哥,麻烦靠边停一下!”高辛瑾回魂,甩了甩额前的发,正色道。 “呵,给脸不要脸。”郭助手冷哼。 “请解车门锁,谢谢!”难听的话,高辛瑾自动过滤,就盼着快点下车。 “Boss问话爱搭不理,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谁呀?” 郭助手看高辛瑾不顺眼,也难怪,高辛瑾耍滑头,爱使诈,说一套做一套的坏印象在他心中已定型,唐boss在场,他不好发作罢了。 “这位大哥管得真宽,照不照镜子关你什么事?”高辛瑾也不是软柿子,该呛声的,她照呛不误。 “那边有家料理店,看样子还没打烊……”高辛瑾与郭忆即争吵,唐晟发话,不容反驳。 自家boss挑明了要光顾料理店,郭忆即消停,默默前往。 车子停靠,高辛瑾可不管,拄着拐杖与他们分道扬镳。 “喂,女瘸子,别不识好歹!”郭忆即撇嘴,骂骂咧咧。 “走吧!” 唐晟拦住高辛瑾,拉拉扯扯太难看,赶鸭子上架也难看,高辛瑾愣了一会,闷头,跟着去了。 极品家人+出来作妖 一进料理店,暖意扑面而来,店家本想挂牌收工,见到有客临门,鞠躬问好。 高辛瑾回礼,唐晟和郭忆即微微点头。 放下拐杖,高辛瑾右腿斜蹬,小心翼翼地坐定。来都来了,大方点餐,没必要矫情。唐晟一言不发,任她和店家交谈。 一会儿功夫,暖锅上桌。 高辛瑾受伤,属病患,海鲜、发物之类的即使不吃,她也照点。参鸡汤、排骨、冷面、石锅拌饭一样一样地添加,鳕鱼、大虾、牛尾,冬粉,陆续上齐。 “喂,女狗仔,你是猪啊?也不怕吃撑!”郭忆即翻白眼,恶语寻衅。 “……”高辛瑾只顾吃喝,懒得接话。 “参汤还不错!”唐晟开口,下巴朝某个方位轻点。 Boss想喝参汤,郭助手得令,盛了一碗正要献上,高辛瑾起坏心,半道截了,自个儿大口大口地享用着。 “死瘸子,胆子不小啊?”郭忆即磨牙,怒目相视。 “……”对,瘸了,拜你家boss所赐!这话高辛瑾没说,在心底偷偷地破骂。 高辛瑾胃口极好,吃嘛嘛香。啃完肉骨头,干完拌饭,操起金属筷子夹冷面,张嘴一吸,塞得满满的。 “那个也不错!”唐晟指向牛尾。 这回郭助手有经验了,Boss想吃的东西绝不能让女狗仔给抢了去。他一个大男人,斗不过女瘸子,传出去多没面子? 郭忆即快、狠、准,一招制胜。 抢食成功的他一丢成就感都没有,只因高辛瑾压根没动手,那副表情就像对他说:“这位大哥辛苦了,要是喜欢拿走不谢!” 郭忆即傻了几秒,夹着牛尾瞪向高辛瑾。敢情他一心防备,人家看不上眼? 高辛瑾金属筷子一丢,抽了张面巾纸往唇边一擦,伸伸懒腰,摸摸鼓起的小肚皮,顿时心满意足。 唐boss笑了,悄无声息。 高辛瑾站起,单脚略为吃力,唐晟顺手拉了她一把。 高辛瑾没致谢,拄着拐杖走出店外。 一行人上车,各就各位。 西津洞已到,高辛瑾面色尴尬,要下不下。 “喂,女狗仔,脚底生根了是不?”郭忆即催促,满是不耐。 此时的高辛瑾撞墙的心都有,医院那会,每月亲戚这个事值班护士给解决了。出了医院,中途胡吃海喝,耗这么久早泛滥成灾。她这人,女子身体男子灵魂,太过粗心大意了。 对高辛瑾而言,唐总爱车价格不菲,她将人座驾弄脏,那深红的一片触目惊心,自首是不会自首的,打死也不会! 趁着夜色暗淡没人发现,女瘸子拐杖一落地,逃命似的,就怕慢了半拍车主找她算账。 高辛瑾心太急,顾不上看路,一个铿锵绊倒在地。狼狈是狼狈了点,抓紧时间赶紧遁,免得车主逮住,估价理赔可就惨了。 果然,那头传来郭忆即的叫骂声,仔细一听,又像嘲笑。不管了,要她掏钱不可能,打死也不可能!有本事再伤她一条腿,不然,这事没商量。 思钱色变,高辛瑾发挥潜能,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强弩之末”发挥余力,到了家门口,钥匙转动,数字密码飞快输入,“叮”的一声,总算安全了。 自家女儿三更半夜回来,右腿打着石膏,姜秀珠慌神,吵醒了已然入梦的高辛泰。 高辛泰是那种典型的唯利小民,眼里只有得失,孩子受伤,他关心的却是医药费。 “爸,您别急,医药费的事……” “瑾啊,疼不疼?除了腿,还伤到哪?”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姜秀珠带着颤音,追问不休。 “妈,不疼,过几天就好。” “这死丫头,告诉你多少遍了,出门在外眼睛要放亮一点,伤了,折了,活该受罪!”高辛泰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高辛瑾的弟弟从房间里走出来,倚墙抱怨,呵欠连连。 高辛一家生活向来拮据,他们很努力却仍然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 高辛泰年轻时是个厨子,奈何没有生意头脑,只懂守旧不思变通。他们家烤肉馆经营多年,招牌打不响也就罢了,还几度面临关门大吉的危险。 为这事,高辛瑾出谋划策,拟定了多条拯救方案。她精打细算,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只可惜一家之主的高辛泰不听,全盘否定。 自家老公不成气候,姜秀珠已看透,女儿有长进没用,花再多心思,死老头不采纳,结果也是徒劳一场。 高辛瑾的弟弟,父母溺爱,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攀比。同学有的,他也要有,同学没的,他独一份了很能显摆。说他虚荣,实则缺乏自信,他想用物质换取更多的友谊。 这小子好高骛远,爱与暴发户同学为伍,几个小男生称兄道弟,走得很近。此举,无形中给高辛一家增添了许多经济上的压力。 再苦不能苦儿子,高辛泰有求必应,这下,可就苦了女儿高辛瑾。跑腿的女狗仔,薪资本来就不高,还要贡献出三分之二贴补家用。这笔钱她老爸一分不动,悉数交到宝贝儿子手中。 儿子挥霍无度,钱花光了还得向女儿伸手。 高辛瑾严厉指责,臭小子听不进,嘴上反思,过后死性不改,该如流水的,最终还是成了流水。 —— —— —— —— —— 高辛瑾受伤,抠神公坚昱居然良心大发将薪水打到她的账户上,那堆违章罚单也都痛快地缴齐了。搭档卜世恩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探望,还带来了好消息,说头儿正在“招兵买马”,忙着物色可塑之才。 高辛瑾一听,整个人就不好了。公坚昱这货,八成是看她腿瘸不能再压榨,这是要扫地出门的节奏! 不行,这碗饭得保住,否则,她的腿白摔了。 伤脑筋的事儿,搭档卜世恩可没高辛瑾会想,正不着边际地开玩笑。即将失业,高辛瑾哪里笑得出?应付几句,苦思对策。 女狗仔的生命力堪比小强,在家修养几天,疯狂锻炼,石膏一拆,满血复活。 小强高辛瑾,带上她的拍照神器开工了。 唐boss和南门三小姐这条线是没法再跟了,必须重新开挖。 挖谁呢? 高辛瑾梳理了一下,盯上鲜于巨业。 巨业老总的独子叫鲜于皓,据说为人相当低调,高辛瑾好奇,打算从他身上下手。 鲜于皓有别于其他的财阀二代,这哥们不花心,零绯闻。高辛瑾跟了他半天,别说什么香/艳、秀/色/可/餐的画面,连只苍蝇都没拍到。 明知道背后有跟屁虫,这位财阀二代毫不介意,大大方方走在前,高辛瑾一瘸一拐地尾随。 走廊人不多,三三两两,高辛瑾不过是替旁边的小女孩捡了一下飘落在地上的气球,再回神,鲜于皓不见了。 把人跟丢,高辛瑾东张西望,正暗自气馁,鲜于皓从偏角老神在在地走来。 “你找我?” “没有啊。”现场被逮,高辛瑾否认,理直气壮。 “狗仔,一般都不太诚实。”鲜于皓摇头,一脸淡然。 “……”不诚实就不诚实呗,抓现行了还非要摁头承认,拜托,很尴尬的好吗?高辛瑾腹语。 “你们做狗仔的貌似都很拼!”鲜于皓瞟了眼高辛瑾受伤的右腿,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 “那是当然。” 抠神公坚昱玩阴的,趁手底下的员工养伤之际赶紧废旧立新,高辛瑾若不努力一点,心里堵得慌,深怕饭碗不保。 “你就是那个高辛氏?” “有什么问题?”高辛瑾站立不稳,身体晃了晃,感到很吃力。 “都瘸成这样还出来作妖,也是服了。”鲜于皓似笑非笑,讲着风凉话。 又不是脑子有坑,高辛瑾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损贬。狗仔这一行,不讨喜专讨嫌,伤胳膊瘸腿,定是缺德事干多了,人家潜台词:报应不爽! “鲜于公子言重了,作妖不敢当,狗仔不出来活动,不冲业绩,那叫一个失职。” “没什么好挖的,你可以收工了!”鲜于皓望向女狗仔敞开的外套,斜肩背带尽头鼓起的部分,藏着她的微单相机。 “……”收工? 高辛瑾倒是想,貔貅昱深知她珍惜这碗狗仔饭,揪着她的命脉玩紧迫感,再不搞点事情,弄出个声响,公坚传媒首席狗仔的草座,可就要换人来蹲了。想证明没人比她干得好,“冲锋陷阵”“马不停蹄”是必须的。 高辛瑾在鲜于皓身上挖不到料,无论如何,也得拍张正面照,白忙一场了也算有个交代。 本以为这位财阀二代会翻脸,会阻止,哪知他泰然自若,虽不看镜头,却丝毫不抵触。 鲜于皓是高辛瑾跟踪的所有人当中,最“好说”的一位。他没冲她发火,没抢她的微单相机,更没要求她删除相片。 高辛瑾大概是挨郭忆即骂出心理阴影了,鲜于皓的情商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懂收敛,不太让“作妖”的她难堪,就认定他这人有点小绅士,可以得寸进尺。 拍了照的高辛瑾还想有下一步操作,鲜于皓不再“配合”,大长腿一蹬,脚下生风。 首席狗仔的草座 高辛瑾将鲜于巨业未来继承人的照片放到网上。这次她不再无下限,引深思,不再极尽八卦之能事,只是合理地讲述,讲述一件事实:这个人态度还算谦和,虽然家世显赫却看不出一丝公子哥的派头,财阀二代也有后生可畏的! 一心开挖、频繁爆出猛料的高辛瑾,没了猛料,热度不减反而直线上升。一夕之间,鲜于皓成了半岛最佳男友,恋月国民老公。妹子们不追星,Idol也不Pick了,整天瞎嚷嚷:要嫁就嫁公子皓,多金又可靠! 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这一举措,可谓是啪/啪/打脸,打脸的对象是同属财阀二代那些做派豪迈的花花公子们。其中,最令高辛瑾所不齿的就是南门拓,那个人“骗”走了偶像淳具善的心,还脚踏无数条船,女神看到这篇报道可要把眼睛擦亮,高辛瑾等着她撂出分手豪言,及时止损! 女粉丝嫉恶如仇,偶像淳具善又让她失望了。男友花心,这位美女主播发声力挺,对外宣称二公子南门拓为人好客不懂拒绝,莺莺燕燕自投怀抱,他有风度,不拂人颜面! 高辛瑾看新闻只差没吐血,偶像睁着眼睛说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她自叹不如。美女主播的言行在高辛瑾看来是爱得太深,执迷不悟,而外界可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认定淳具善功利心太重,目的明确,毕竟南门少夫人的头衔还是很诱人的;再者谁不知道二公子南门拓与大公子南门勋内斗,会长的那把椅子到底谁能稳坐,还要拭目以待呢! 大公子的岳父呼声确实很高,但也有变数,三小姐南门惠美搭上了海外背景极强的唐boss,二公子有了帮手,夫人申静子笑得合不拢嘴。 老狐狸南门豁野一碗水使劲端平,两个儿子明面上他谁都不偏袒,看着公正,其用意深不可测。 高辛瑾不玩套路也能搅和,公坚传媒首席狗仔的“草座”,她蹲得很有成就感。头儿有请,她敲门进到办公室,小样儿开始飘飘然。貔貅昱难得赏了回笑脸主动谈加薪,高辛瑾乐坏了,有格调的话信口拈来,马屁拍的听不出是马屁,也算精进不少。 抠神公坚昱薪水不是白加的,美其名曰辛苦奖励,下一句高辛瑾就听出不对劲了。公坚传媒只有她和卜世恩两个员工,忙与不忙从不添加人手。这回一来就请了俩,还搞什么劳什子分组,考核绩效。 抠神的用意不难理解,言外之音无非就是:“谁行谁上,不行滚蛋!” 傻小子卜世恩听说有新人要来分担工作量,简直笑弯了腰,也不用膝盖想想那一份潜在的威胁有多凶猛?这口饭本就难以下咽,旁边还站着两个抢碗的,这活儿干的有点像打仗,一不留神,手慢无。 抠神公坚昱,闲杂人等入不了他那双貔貅眼,这货请的都是等米下锅之流,为了几斗米,两新来的还不得拼命去争? 在高辛瑾有意无意的提示下,傻小子卜世恩开窍了,多少悟出一丢儿求生的本能。两人抱团取暖,互相鼓励之后,越挫越勇。 貔貅昱盯着高辛瑾一瘸一拐、不甚方便的右腿,讲了一堆体恤辛劳的话,大手一挥,放她两个月的长假。 高辛瑾痛哭流涕,不是感动,是大难临头时的窘迫。这个长假不能休,一休,再回来首席狗仔的“草座”就没地儿蹲了。那两新来的虎视眈眈,巴不得她一去不返! 抠神说一不二,高辛瑾含泪告别搭档卜世恩,傻小子点醒后,越发地觉得守住饭碗任重道远。 —— —— —— —— —— 烤肉馆后厨,高辛瑾在帮自家老妈姜秀珠的忙。 周末,弟弟高辛隽约了几个暴发户同学出门放松放松,老爸高辛泰开着小货车去市场釆购。 高辛瑾坐镇,因嘴甜服务周到,店里生意渐渐有了好转。 餐点已过,餐具清理妥当,姜秀珠爬上阁楼小作休息。高辛瑾从后厨转移到前台,手持一块抹布正细心地擦拭桌面。 “欢迎光临!”有客推门而进,高辛瑾还没转身就道出礼貌、公式化的声音。待她看清是唐晟和助手郭忆即时,面色有点僵。 “唐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的?” 高辛瑾弄脏了唐boss的座驾,心虚,刻意摆出一副浮夸的表情来掩饰尴尬。 唐晟不理会,选了个位置坐下,烤肉馆空间不大,一切格局尽收眼底。郭忆即也跟着入座,还抢过高辛瑾手里的抹布,一擦再擦。 “嘿嘿,小店简陋,贵客前来有何指示?” 高辛瑾假笑,总感觉唐晟是来找她麻烦的。 “女狗仔,最近老实不少!”唐晟不答,郭忆即开腔。 “呵呵,那是。” “怎么,腿瘸挖不到料被人炒鱿鱼了?”太久没见高辛瑾出来犯/案,郭忆即玩笑发问。 “哪的话,女狗仔我休个假闲置在家不行啊?” 郭忆即不过是开了个玩笑,高辛瑾忌讳,内心五味杂陈,被炒是她的罩门,最好别提。 “行,只要不偷拍,不耍花样,闲置多久都可以。”郭忆即不抬杠了,抹布丢到高辛瑾边上。 “郭助手,你到外面等我。”两人结束斗嘴,唐晟出声,下达指令。 郭忆即会意,点头,快步走开。 高辛瑾捡抹布,两只手泛白,这是长期带防水手套,不透气又洗洗刷刷形成的。虽说公坚昱放了她两个月的假,可店里的活还是要帮家人分担的。 高辛瑾右腿受伤,她老爸的想法就跟郭忆即一样,料定她是被炒鱿鱼。 不开工没收入,没法贴补家用,高辛泰急性子,迁怒,时不时拿姜秀珠出气。 高辛瑾劝架,有所顿悟,一再声明不是炒鱿鱼,只是休长假。那个八卦狗仔的活还在她手里,只要肯拼,丢不了! 为了让自家老爸放心,高辛瑾叫来了傻小子卜世恩,卜世恩当面做证,这才信了她的话。 高辛瑾嘴甜,随机应变,烤肉馆有她打点,客人多了起来。客人一多,她老爸高兴,眉目又开始舒展了。 “高辛小姐?”高辛瑾分神,唐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轻声发问。 “唐总,有什么吩咐?”高辛瑾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你的腿……” “还好,就那样。”高辛瑾回应,不以为然。做狗仔,夸大、添油加料的事太多,令事主不快了总要吃点苦头的不是吗? “姐,钥匙给我!” 高辛瑾正在跟唐晟对话,弟弟高辛隽忽然推门,大口喘着气。 “臭小子,拿钥匙干嘛?” “叫你给就给,别啰嗦!”高辛隽三步并作两步,跨向收银台。 看到这一幕,高辛瑾了然。她的弟弟跟暴发户同学出去玩,请客做东死要面子,钱不够,回来应急!她这个当姐的说过多少遍了,用金钱和物质换来的友谊是泡沫,一戳就破。 碍于唐晟在场,高辛瑾憋着一肚子的火不好发作,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打开了钱柜,取出几张钞票递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高辛隽嫌少,撇了撇嘴,手伸向钱柜大力一抓,里面的现钞空了,只剩零零碎碎几枚硬币。 高辛瑾见状,杏目圆睁,叉腰挡住他的去路。 臭小子语气很冲,惊动了躺在阁楼里的姜秀珠。 姜秀珠顺着小台阶走下,高辛隽急了,满手的钞票直接捅进裤袋。高辛瑾咬唇,心里很窝火。 姐弟俩争执,互不相让,一个一身名牌,一个粗布牛仔,远远看着对比鲜明。 高辛瑾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二十出头的女孩本应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他们家烤肉馆经营不善,硬撑着勉强过活,高辛瑾是家中长女,总要做出一点贡献的。 做狗仔一般都是轻装上阵,大多数时间处于潜伏状态,躲躲藏藏不需要露脸,因此,打理,变美美的这些费用她全省下来了。 姜秀珠看在眼里,心中有愧,偷偷攒下私房钱塞给自家女儿,要她买几套化妆品、衣服什么的,朋友邀约出入重要场合多少能体面一些。 高辛瑾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老妈的钱死活不肯收。一来二去老爸高辛泰撞见,以手头紧、店铺交租为由通通搜刮了。因这事,夫妻俩大吵,姜秀珠埋怨自家老公太糊涂,女儿长大了总要谈恋爱、交朋友,穿得太寒碜会遭男孩子嫌弃的。 姜秀珠的话,高辛瑾听了满不在乎。她是个女狗仔,整天冲前线,有时忙得晕头转向,饭都顾不上吃,哪有闲情风花雪月? 谈恋爱没意思,与其下血本买好看的衣服讨男孩子欢心,不如多挖几条猛料,争当狗仔界的No.1!到时,她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还怕没活干?蹲点的地儿,还能被人抢了不成? “姐,我急着用钱你通融一下,别告诉妈!”眼看自家老妈很快就要抵达阻拦的行列,高辛隽口气变软,苦苦哀求。 “不行!”高辛瑾愤怒,两眼冒火。 “姐,我不想在同学面前出丑。”臭小子压低音量,隐有怨言。 “那就别再频繁来往,不是一路人,走太近了不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若真是肝胆相照的好友,即使有差距,也不会离你而去。” “姐,你总是危言耸听,每次都说家里用钱紧张,一到关键时刻不也照样拿得出!”高辛隽反唇相讥。 姜秀珠听到了,痛斥败家儿子,母女俩站成一线。 高辛泰釆购归来,进了门问明原因,柜台一拍,抛出一句下不为例,臭小子高辛隽如蒙大赦,兴冲冲地跑了。 一家子陷入混乱,平静过后才想起店里还有人。高辛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假装没这回事,姜秀珠上前一个劲地鞠躬,说怠慢了客人。 唐晟微微颔首,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大额钞票,放下,利落地离开。 “客人,您还没点吃的,这钱不能收!”姜秀珠发懵,待回过神,追了出去。 唐晟脚步加速,姜秀珠追不上,只好返回。 “瑾啊,快看看,这是不是米刀?”姜秀珠举着钞票仔细辨认,不确定地问。 “我来!”高辛泰夺了去,端详几秒,立马收进腰包,眼中藏着喜悦。 姜秀珠觉得应该物还原主,高辛泰不同意,认为是客人给的“小费”,收了也无妨。 高辛瑾按了按仍旧生疼的右腿,眼睛闭上,再睁开时心平气和。 那人有钱,那人害她瘸了腿,停工两个月,这是损失费,不拿白不拿! 老|鸨|儿上位史 公坚昱的老妈水原溪正在花屋里修剪、整理花卉,一个妆容精致,满身贵气的女人登门来访。女人趾高气昂,傲慢无礼,水原溪见了并不介意,淡然地为她冲上一杯清香扑鼻的花茶。 贵妇眼尾轻藐,任花茶慢慢冷却,一双白皙保养得宜的手优雅地交握,十指上的美甲光泽艳丽,格外引人注目。 公坚昱的老妈和贵妇年纪相差无几,抛开一身外衣,单凭气质她略胜一筹。 水原溪恬淡,贵妇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漠感。 这名贵妇是南门夫人,申静子。 会长南门豁野在外流连,申静子独守敢怒不敢言。 当初,南门豁野金屋藏娇,申静子苦熬,费尽心机才一步步爬上正室的地位。 南门豁野藏得深,水原溪是申静子挤走大夫人,扶正二十多年以后才辗转得知的。 水原溪的儿子公坚昱,几年前注册了一家网络传媒,三不五时揭南门世家的短。 以南门豁野的脾性,泼脏水、肆意抹黑,关门大吉是迟早的。怪就怪在,这间网媒爆假料,做了无数挑衅他底线的事,会长不但不予以还击,还觍着脸往这对母子居住的水原小屋跑,令申静子愤懑,咬牙切齿。 水原溪有老公,据申静子调查,她的老公是半岛小有名气的画家,公坚匀。 公坚匀不喜权贵,冥顽不灵,生活并不宽裕。水原溪毫无怨念,靠自己的双手经营花屋,客源不多,也算平稳度日。 “夫人,有没有看中的花草?”水原溪开口,落落大方地问。 “这些花卉品种低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申静子扯下一朵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兰,恶意说道。 “夫人说笑了,花无娇贵低劣之分,只要用心灌溉都会盛出满园芬芳!” “是吗?”申静子嗤之以鼻,指尖用力揉/搓,那朵蝴蝶兰花瓣变得残/破不堪。 “夫人慈眉善目,一定是个惜物的人……” 悉心照料的花儿受到摧/残,水原溪微怏,婉转提醒,希望申静子停手。 “惜不惜,那要看是什么物了,路边的野花杂草嘛,最好是清除,还行人一片畅通无阻!” 申静子瞪向水原溪,意有所指。 水原溪听了不怒反笑,坦荡直视。 申静子在半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陈年旧事堪称小三上位史,各大八卦媒体曾蜂拥报导,直到现在还津津乐道,热度丝毫不输当红炸子鸡。 有小道踢爆,当年南门豁野的正妻不堪忍受丈夫外遇,哭诉吵闹,郁郁寡欢。正室咽不下这口气,霸住当家女主的位置与小三申静子斗法。 两个女人的战火硝烟四起,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大都抵抗不了诱惑,申静子风情万种,正妻战斗力再强也熬不过岁月。 申静子表面恭敬,背地里使坏。据传,那位正室根本就不是体弱多病去世的,其真实原因版本众多,坊间推敲不断。 原配一走,申静子坐等南门豁野扶正。奇怪的是,以往待她百般/宠/溺的南门豁野像变了个人,申静子越热情他就越冷淡,甚至敷衍了事。 申静子使尽浑身解数,到头来适得其反,久而久之南门豁野厌烦,避她不见。 历尽艰辛才傍上财团大佬的申静子,本以为生下宝贝儿子就能高枕无忧,谁知会长性情逆转,她一下子失了宠。 南门豁野不再眷顾,申静子如临大敌。小三身份的她意识到会长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小四。任她斥巨资雇人打探,连个狐狸精的影儿都没捉着。 南门豁野沉静了一段时间,忽然颓废借酒消愁。申静子把握时机嘘寒问暖,会长动容,重新投入她的温柔乡。 申静子再度受宠,几年光阴,正主之位手到擒来。 “夫人好健忘,怕是对野花杂草有什么误解?”申静子的老底水原溪了如指掌,她一朝得志,连如何上位都给忘光了? “贱货!”让人戳到痛处,申静子恼羞成怒,一个巴掌狠狠甩向水原溪的脸。 水原溪也不是好欺负的,侧身一闪,申静子的手扇了个空,正要补上另外一边,水原溪的丈夫公坚匀急时赶到。 公坚匀制止,申静子气焰嚣张地破骂,这副尊容一点也不像豪门贵妇,倒像个十成十的泼妇。 “南门豁野眼光独到,夫人跟他真是绝配!”公坚匀松手,暗讽的话一并送出。 “公坚先生护妻心切,只怕是接盘戴绿,尚不自知。”得知水原溪就是那个捉不到影的小四,申静子怒火中烧,言谈间顾忌全无。 “夫人想多了,劳烦管好你家会长,别臭不要脸对我妻子纠缠不休!” “臭不要脸的恐怕另有其人,公坚先生可要护好老婆儿子了,指不定……”申静子欲言又止,目光在水原溪身上打转。 “哦?也对,论厚脸赛墙夫人是开山鼻祖,当仁不让!”公坚匀骂人不带脏,毫不客气地反击。 “过奖了,哪比得上公坚先生的爱妻,背夫偷汉,勾/引有家室的人!” 申静子被怼,憋了半天终于爆发,一双美目扩张,面容狰狞。 “贱人,给我闭嘴!” 申静子言语过激,南门豁野声如洪钟,从外边冲进来,当着公坚匀和水原溪的面,反手就是一记狠辣的五指印。 申静子抚摸肿起的脸颊,泪水大颗大颗地流。她虽然保养完好,到底是儿女成双,都一把年纪了,那模样,我见犹怜实在谈不上。 申静子大闹水原花屋,有失贵妇风度,这举动让南门豁野脸上无光。比起已故的原配,申静子小肚鸡肠,南门豁野望而生厌,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公坚匀冲着南门豁野挤兑,话里话外送客意味明显。南门夫妇脸色铁青,一前一后走出花屋,总算还了水原溪一片清静之地。 “公坚君,对不起!” 水原溪深知自家老公心性高冷,最看不惯的就是一些满身铜臭的奸商。因为她,这些人一再叨扰,破坏了他们原有的生活。 “水原,别太自责,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 “听着,那女人的话别放在心上。” “我……”水原溪哽咽,声泪俱下。 “傻瓜,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对不对?”公坚匀伸手,替她擦掉眼泪。 是的,遇到公坚匀是水原溪一生最大的幸运! 水原溪是单身妈妈,在荒凉的小岛,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水原溪没有想过要插足任何人的婚姻,是南门豁野欺骗了她。当时年轻,认准了那就是爱情,后来在一次花边新闻的播报中,她看到了真相。 南门豁野有妻子,他的妻子去世了。南门豁野有情人,他的情人张扬跋扈。情人与正室斗法,正室惨败香消玉殒。 水原溪自认愚蠢,男人的花言巧语当不得真!她懵懂,当真了,代价很大。肚子里的孩子不应该留着,她留下了,代价更大。 抛开痛苦,水原溪搬到了人烟稀少的渔村,一住就是好几年。她的孩子顽劣,经常跟岛上的小伙伴起冲突,打架、闹事,一件不少。 有天,水原溪的孩子问:“为什么我没有父亲?” 她答:“有,只要你不闯祸,他就会空降!” 水原溪的儿子很听话,从那以后再也没打过架。小伙伴们围着他指指点点、嘲笑取闹,他始终睁着纯净无害的眼,望向天边。 大人要说话算话的,水原溪的孩子遵守约定,水原溪暗想,怎样才能不食言? 那天,让她不食言的人出现了! 一个背着画架,不修边幅的男人乘渔船漂到了小岛。 当时,水原溪和她的孩子正提着小桶,手拿工具蹲在海边挖蛤蜊。 男人靠了岸,搭起画架,认真、专注地作画。孩子好奇,回头,奔了过去。 “妈妈,快看,他画的是我们!”孩子欢呼,蹦蹦跳跳。 水原溪从细软的沙滩上站起,海风扑面,吹散了额前的发。她微微一笑,朝孩子的方向走去。 男人是公坚匀。 公坚匀釆风,留在了小岛。 公坚匀投宿,住进了水原溪的家。 感情很微妙,悄然地去,无声地来,公坚匀和水原溪不经意间擦出了爱的火花。 公坚匀和水原溪的儿子很投缘,孩子坚称那人是他爸! 只因,他听了妈妈的话,爸爸就空降,他们一家团聚了。 水原溪的儿子,一夜间从水原纪变成了公坚昱。公坚匀待他视如己出,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最有默契的父子。 “公坚君,有你真好!”回想往事,水原溪泪流满面。 “说什么傻话。” 申静子攻击,言语恶毒,公坚匀见不得妻子受委屈,温柔安慰。 年华不再的男女,紧紧相拥,他们的孩子不知何时已斜靠门边,他扬起头,那滴快要溢出的男儿泪硬是给逼了回去。 腿白瘸,血白流 高辛瑾休了两个月的假,再开工,压力巨大。傻小子卜世恩没守好山头,让两新来的开挂,猛料一条接一条大爆发。抠神公坚昱那双貔貅眼,瞪得就像捡到宝似的,毫不吝啬地开出空头支票:“你俩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高辛瑾敲响貔貅昱办公室的门,这货都懒得听她讲复命陈词,那双招财爪子往墙角一指,要她边上去。两新来的见了,眼神交会,自我感觉那个良好呀,尾巴快翘上了天。 公坚昱满肚子坏水,这区别对待,搞得像下马威。高辛瑾了悟,想要保住饭碗,干活,赶紧的! 鲜于皓这条线可持续发展,继续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高辛瑾拉着搭档卜世恩开了个小会,两人窃窃私语,密谋作战计划。 弄虚作假的事儿干多了,没劲。高辛瑾决定报以赤诚,人家公子皓现在可是半岛最佳男友,妹子们追捧眼冒红心,她顶风深挖,就不信关注度上不去! 女狗仔拼命揽活,经曝光,鲜于公子更加谨慎了,她的跟踪任务,难度系数直线飙升。 守株待兔是不行滴,得冲锋! 有线人爆料,说公子皓正奔赴唐boss入住的酒店,洽谈商业机密。半岛三大财团之一的鲜于巨业,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与海外势力合作的机会。 前阵子,网媒疯传唐先生追求三小姐南门惠美,传得有板有眼,跟风报导的一波又一波。这条新闻怪哉得很,风声一过,就没了下文。嗅到转机的其余两大财团,纷纷出动与之周旋。 唐boss来者不拒,貌似都有磋商的空间,就看他们哪家最显诚意了。 海外势力大门敞开,明摆着谁都能来。光远集团的总裁车光叙约见,巨业老总鲜于烈也不闲着,派遣独子鲜于皓造访。 南门世家不甘落后,三小姐精心装扮,粉墨登场。大公子南门勋、二公子南门拓拉帮结派,各显神通,就盼着一举拿下合作事项,好早日登上会长宝座,一脚踹开眼中钉、肉中刺的异母兄弟。 各大财团竞争激烈,财团内部,诸子恶斗也是刀光剑影。高辛瑾笑了,这么多猛料,她一件件开挖,就不信首席狗仔的位置蹲不热? 抠神公坚昱,搞劳什子考核绩效,整天盯着她和卜世恩。傻小子脑短路,她走掉的这两个月,新来的玩命赶超。 再这样下去,离卷铺盖、回家吃自己不远了。 女战士高辛瑾,活儿不能丢。丢了脚白瘸,血白流,简直亏到姥姥家! 高辛瑾认定,唐晟指使人摔她相机,她假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既已至此,唐总的料高辛瑾不挖,但是会绕道,曲线踢爆。他若问起罪来,她有的是说辞。 高辛瑾开着老旧款破车抵达目的地,微单相机藏好,伙同搭档卜世恩从酒店侧门进入。 这个侧门是一扇方便之门,酒店安保专程为他们这帮“特殊突击队”闻风、适时打开的。当然,前提是必须混得熟,个中好处按行情打点,这类心照不宣的事儿就不多说了。 高辛瑾勇猛,冲得比搭档卜世恩快的不止一星半点。这种好消息,线人撒网通报,收到的不单单是他们公坚传媒,同行间互踩,抢头条的多了去,她生怕慢半拍,一切功亏一篑。 那两新来的倒也机灵,高辛瑾和卜世恩跟踪公子皓,他们改道,蹲守另一个接洽点,等着南门大公子、车至焕,这些财阀二代现身。 大公子南门勋同二公子南门拓向来不对盘,申静子有意撮合三小姐跟唐boss凑一对,促成好事,痛恨申静子的南门勋自然错开,不与他们为伍。 总之,那个东北亚商业项目,半岛三大财团都想独揽,庞大利益面前,他们各出奇招。 高辛瑾挨郭忆即逮过几次,这回罩子前所未有的亮。该闪的闪,该潜的潜,反应迅速得很。 大概是来得太早,鲜于皓没露面,二公子南门拓和三小姐南门惠美截了先。兄妹两人有说有笑,往唐晟的专属套房走去。助手郭忆即出来相迎,一通寒暄,礼数周全。 高辛瑾受到过威胁、腿摔伤这事,傻小子卜世恩记忆犹新。唐boss不好惹,他低声奉劝,没啥好料就撤了,回头再从长计议。 高辛瑾哪肯?她死磕,坚持不收工。他们是来跟拍公子皓的,公子皓不出现,绝不能退缩。 几个小时后,南门二公子和三小姐在郭忆即的护送下,乘电梯离去。 高辛瑾蹲半天仍不见鲜于皓,寻思着是不是来晚了? 正在懊恼,鲜于公子神清气爽地现身。高辛瑾戳了戳身旁的卜世恩,眸光对上,轻点,火速拿起微单相机。 调准焦距的当口,郭助手大摇大摆,冲上来挡住了镜头。 泥玛,这人搞不好早就发现了他们,不动声色是等着她亮神器又捕捉不到,想看她吃瘪? “喂,女狗仔,这里不准拍照!”郭忆即嘴角一扯,那声势,挺能吓唬人的。 “嘿嘿,这位大哥,没拍您,别动不动瞎嚷嚷。”吃过亏,高辛瑾提高警惕,抬杠的同时,微单相机秒速收起。 “那也不行!顶层我们boss全包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郭忆即略抬下巴,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大哥,谁入内了?拜托,这儿是安全通道。”高辛瑾不服,两人互怼。 “安保,快来!” 走廊的服务人员见势,掏出对讲机,急急忙忙地呼叫。 “算了。”鲜于皓阻止,那个人哑然收声。 “呵呵,鲜于公子人好好,不介意的话让女狗仔我拍张照片,回去交个差?”打铁趁热,高辛瑾提出无理要求。 “喂,女狗仔,别太过分啊?”郭忆即摆手,要她闪人。 “高辛姐,我们走吧!”一旁的卜世恩担心搭档出事,拽着她后退。 郭忆即撵人,高辛瑾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此路不通,她和卜世恩撤了,改守酒店外围苦等鲜于皓踏出。 这个鲜于皓,明知高辛瑾和卜世恩藏在老旧款破车里,还毫无所谓地冲这边观望。高辛瑾抓拍,勉强弄了张正面照,哪知,鲜于皓竟不急不徐朝他们走来。 公子皓上前,高辛瑾降下车窗,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没什么恶意。 “那个谁,该换辆新车了!” 高辛瑾取下棒球帽,挠发,百思不得其解。待公子皓走远才顿悟,原来,人家耻笑她和卜世恩车子太烂,都老古董快散架了,还想玩追踪?言外之意是追踪追不到,人家赏她个正脸,顺便发一张同情票? 说好听点是同情,往坏了想,是寻衅! 交通工具不给力,高辛瑾发挥不了潜能。貔貅昱太抠,申请买辆新的?门儿都没有! 正面照管他是不是同情票,高辛瑾回工作室发稿,一通瞎编乱造,昧着良心夸奖鲜于皓。反正,最佳男友的人设她都已经贴好标签了,哪能出尔反尔,亲手撕掉? 高辛瑾一鼓作气,愣是不让两新来的抢风头。公坚传媒首席狗仔的地儿,她不挪,谁都别想占! 右腿受过伤,没养好,满脑子惦记着饭碗不保的高辛瑾,走起路来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瘸。这不能怪她,放两个月的假,躺着不动不像话。 他们家缺钱,窘得铃儿响叮当。女儿闲置在家,高辛泰急啊!为了让老爸不急,烤肉馆里脏活累活,高辛瑾一人全包了。这天寒地冻的,落下了病根。 高辛瑾也没多想,工作第一天干劲十足。下了班哼着小调,自得其乐地回家。 一进门,老妈姜秀珠就提着一堆营养品出来,还端了碗滋补美颜的燕窝要她喝,而她老爸高辛泰,则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傻乐。 不对,太不对了! 他们家视钱如命,要他老爸掏钱买这些补品,还不如纳了他的命。 果然,姜秀珠从实招来。刚刚,她在店里忙活,准备打烊,一个黑影闯入,一堆东西往餐桌上一丢,走了。她跑出去追,那人早已不见。调头,老公高辛泰就着那堆补品看了又看,等很久,索性据为己有。 高辛瑾一听,托碗的手抖个不停。狗仔这一行,没边的事儿多少干了那么一些些。怕人投毒,恶作剧之类的,这碗燕窝哪里敢喝? 高辛瑾不喝,姜秀珠一句话吓得她腿软:“我和你爸都尝过了,味道还行……” 后面还讲什么,高辛瑾听不进,摸出手机叫救护车。她慌神,急得跳脚,电话占线没法接通,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像丢了魂。 “爸,妈,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这傻丫头,语无伦次的!”姜秀珠不解,摸了摸高辛瑾的脑门。 高辛瑾这么一闹,又觉不对,冲进厨房拿了把银勺往那碗燕窝一放,左等右等,勺子没变黑。回房间胡乱翻找,抓起试纸,测了一会,没反应?难不成,她心理阴暗,杯弓蛇影? 好吧!燕窝色泽莹润,一看就是上品。没人投毒,虚惊一场。 高辛瑾纳闷,哪个吃饱了撑着往他们家烤肉馆送礼,而且还是一堆价格昂贵、消费不起的礼?望了眼微瘸的右腿,这一包包还没拆开,活络接骨、补血益气的营养品,刚好对症下药了都? 名额有限,能者居之 营养品风波之后,高辛瑾心里大概有底了,那一堆父母眼中的好东西,十有八九是害她瘸了腿的人送的,这叫打一巴掌赏一颗枣。 想想亏死了,高辛瑾泄愤一通猛喝,虚不受补,蹲点时,鼻血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傻小子急中生智,背包抽出两张面巾纸,搓成团,硬塞,止住了。 突发事件来得太不凑巧,潜伏的他们让目标人物识破,转道溜走了。交通工具太旧,被指破铜烂铁,高辛瑾气不过,开着它一路狂追。公子皓存心逗她玩,忽快忽慢,跟上了又远远甩掉,这对高辛瑾打击不小。 在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花式鼓吹下,最佳男友鲜于皓成了半岛最受瞩目的财阀二代。 也是奇了怪,像他们这种不入流网媒,按说引领舆论导向可没她什么事。然而,女狗仔做到了,她开了个好头,同行们一窝蜂追踪报导。 没了隐私,周遭全是狗仔和对准他的摄像机,有时连无人机都派上了用场,鲜于公子怒了,他一怒,罪魁祸首总要受点教训的。毕竟是正经商人,暴/力/恐/吓多没品,但,将对方逼得抓狂,狠甩在后,也不失为一桩大快人心的事。 车没好车,关键时刻老掉链子,高辛瑾掀了棒球帽,瘫坐椅背,无可奈何地任它死火。副驾驶的卜世恩,不见气馁,没头没尾跟她聊起天来。 高辛瑾哪有这份闲心,瞟了眼傻小子,恨铁不成钢。两新来的顺风顺水,他们再不努力,貔貅昱可是要亮出宰牛刀了。扣薪事小,丢了山头事大。好不容易混出个狗仔样,得守好! 话说,那两新来的也是拼,还特拽。抠神公坚昱成心搞区别对待,人家装备那啥的,甩他们好几条街,都是等米下锅,凭啥输在起跑线? 头儿套路深,玩的一手好牌。无形中给他们施加了不少压力。 高辛瑾愤愤不平地下车,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人围住,傻小子急了,以为是公子皓派来的,闷声不响挡在高辛瑾前头。男子汉大丈夫,保护搭档,义不容辞! 没等他撂话,高辛瑾推开,明明胆怯,还装出一副有事冲我来的架势。 “Boss有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黑衣人客客气气,架着高辛瑾往另外一辆车走去。 卜世恩阻止,高辛瑾扬言没事,要他先收工。傻小子愣在原地,报警的电话让黑衣人摁掉了。 干他们这行,经常被请去“喝茶”,出人命那倒不见得,无非是一些警告的话:“懂做人,识相点,不然没好果子吃!” 高辛瑾自从摔了相机,折了腿,搞起事情还是有分寸的。卜世恩想,鲜于公子为人低调,不会拿她怎样,顶多走走过场,时间到了,该放人放人。 高辛瑾也是这么想的,等车子开到酒店地库,一行人乘电梯上了顶层,走廊撞见三小姐南门惠美,她就不这么想了。 此boss非彼boss,高辛瑾提起十二分精神。唐晟看似好说话,真要踩线触底了,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嘿嘿,唐总,找小的来有什么好事关照?”高辛瑾并非天生狗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嬉皮笑脸做做样子,又没少块肉。 “喂,女狗仔,讲话注意点!”郭忆即听不顺耳,言下之意,嫌她马屁精,喜欢恶心人。 Boss皱眉,一个眼神郭忆即领会,点头,走了出去,门不忘关上。 “坐!” 唐晟一身慵懒,指向对面沙发。 “唐总,有事请说,女狗仔我站着就好!” 郭忆即一走,整个房间只剩两人,而其中一个衣着略有不当。高辛瑾又没瞎,路遇南门惠美,画面感一衔接,打住,眼观鼻鼻观心。 这儿空气质量不怎么好,高辛瑾憋气,呼吸不畅。 “高辛小姐貌似很忙?”唐晟倒了杯红酒,细细地品着。 “唐总忙,小的不忙!” “不忙?听说业绩不错!” 唐晟靠后,翘起二郎腿。 提到业绩,高辛瑾警铃暗响。右腿受伤,她可没再跟踪挖他和南门三小姐的料。 “唐总不计前嫌,小的我谨听教诲,没冲业绩,没犯案!” 高辛瑾斜眼扫向门边,用时很短,也就几秒。 “没犯案?高辛小姐你确定?” “确定呀!”高辛瑾一脸坦诚,下巴猛点。 “你们公坚传媒的狗仔,胆子不小啊?”唐晟变脸,面部阴沉。 此话一出,高辛瑾明了。一定是那两新来的犯事,结果算到她的头上,这个锅不能背,得撇清! 高辛瑾撇不清,唐晟赖定他们是一伙的,想息事宁人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高辛瑾能有什么表现?说他们虽然同属一个工作室,其实巴不得“干掉”对方?说狗仔名额有限,能者居之? 内部矛盾,搬到台面不光彩!在内,你争我夺;在外,工作室形象要顾好!再者貔貅昱没明说,玩的是心理暗示。这样敲打起来,效果显著。 那两新来的也是神勇,挖的料高辛瑾一皮糙肉厚、艳/照/堆里打过滚,还栽了跟头的前辈都不忍直视。他俩敬业到家、急于求成,把这些个有钱boss当傻子呀? 哼,就这点技术含量,还想跟她和卜世恩抢饭碗? 嫩着呢! 他俩干的好事,背锅的是她,还有没有天理? 一番腹语,这种亏高辛瑾坚决不吃。个中原由也不能如实招供,打着哈哈,含糊其辞。 这下,唐总不高兴了,问她要解决方案。 “谁干的,找谁啊!” 高辛瑾差点说出口,又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高辛小姐,是不是很想快点走人?” 唐晟叼了一根香烟,高辛瑾见势,假变狗腿,抓起桌上的打火机,为他点燃。 不久,烟雾扩散。高辛瑾清咳,忍住,立正站直。 抠神公坚昱训话,也爱玩这一套,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吸惯了他的二手烟。问题是社长管生计,高辛瑾靠他发放薪资,也算“例行公事”。 唐boss嘛,她没这个义务! 高辛瑾开口,婉转澄清。那两新来的用力过猛,口味确实重,她拐着弯甩壳,琢磨着回到工作室非得上报,立个规矩,谁的责谁担,公平又公正! 高辛瑾的壳,自认甩得高明,只可惜唐晟不买账。香烟不抽了,随手摁灭,丢进烟灰缸。 傻愣着也不是办法,微瘸的右腿隐隐作痛,高辛瑾自发地落座,还应景的给唐boss添酒,一整套下来,连贯娴熟。 “要不要来一杯?” 唐总一人独饮,显得无趣,这是叫她作陪? 高辛瑾目光探向另一个空杯,想起当初偷拍挨郭忆即捉个正着,微单相机被缴,唐boss也是这种口气,似孤寂,又似不经意。 南门三小姐刚走,这动过的杯子,高辛瑾是真的不愿与人共用,脑海思及,很恶寒。 “好大的架子!” 唐晟怒目,神色不悦。 “呵呵,小的还有任务,不宜喝酒!”高辛瑾假笑,抱歉地说。 “是吗?听闻高辛小姐很会造势,鲜于公子有的忙了。” “哪的话,女狗仔我全心全意为妹子们服务,混口饭吃而已!”高辛瑾虚应着,一张嘴尽是胡扯。 “看不出,高辛小姐还懂面相,一眼直通!” 唐晟语带讽意,凉凉地吐出一句话。 “啊?” 高辛瑾错愕,不明所以。 “要嫁就嫁公子皓,多金又可靠?”唐晟难得赏脸,念出妹子们的标语。 “是的,女狗仔我顺应民意做了一回搬运工!” 高辛瑾信口胡掐,答得八风不动。 “鲜于公子不胜其烦,怕是要谢你全家!” “那倒不至于,小的一家目前安然无恙。” 高辛瑾淡定回应,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碍于唐boss在场,高辛瑾没接,直接划断。半分钟不到,铃声又响了,她仍旧不接。 “高辛小姐,想必有事?”唐晟漫不经心道。 先前瞟过屏幕,电话是家里人打来的,高辛瑾开工,不是蹲点就是追踪,家人很少call她,今天一连两个,铁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高辛瑾正想借故走掉,离开酒店再回拨,不料,第三通火急火燎地响起。 管不了这么多,高辛瑾指尖一划,快速接听。 “瑾啊,出事了!” 她老妈姜秀珠带着哭腔,自电话那头传来。 “在哪?”高辛瑾疾呼。 姜秀珠长话短说,高辛瑾面色青白交加,顾不上这是谁的地盘,她又是跟谁在面谈,噌的一声冲向门边,打开,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横臂阻拦。 “高辛小姐,你好像很急?”唐晟收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嘿嘿,不瞒您说,确实有急事!” 高辛瑾转头,重拾笑脸,只不过那副鬼样比哭还难看。 唐boss面容严肃,一点放行的意思都没有,高辛瑾没辙,又灰不溜秋回到沙发上。这次她学乖了,一边倒酒,一边忍住恶寒溜须拍马,把唐晟夸得天上有,地上没。 唐晟不给面子,品酒的兴致全无。 高辛瑾急着闪退,脑一热,自己喝上了。红酒入口才记起这杯子是唐晟的,想到南门三小姐以及之前衔接的画面,唾液那啥的……交叉感染;此时的高辛瑾,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个人不好到极点。 她不好,唐boss心情就好了。大手一摆,这是要她趁早闪人? 高辛瑾会意,颔首,迅速开溜。 最近,手头很紧 高辛瑾赶到医院已近傍晚,老妈姜秀珠和老爸高辛泰守在抢救室门外。 臭小子高辛隽闯下大祸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班上几个暴发户同学四处撩妹。撩着撩着,人家妹子有男友,两小屁孩一言不合,居然约架、开打。 臭小子不长眼,把人打趴,倒地不起。发生事故,老师出动,将受伤的男生送来医院,还通知了双方家长。 小男生父母闻讯,急火攻心,冲高辛一家大吵大闹,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肇事者高辛隽见事态严重,躲了起来,高辛泰和姜秀珠一时慌乱,六神无主。这种烂摊子,只能呼叫家里的主心骨大女儿高辛瑾了。 经施救,小男生转入加护病房。 小男生父母,也是挣扎在最底层的赤贫之家。孩子私下约架,责任不在校方,谁动的手,监护人就得站出来负全责。 住院期间,所有医药、疗养费用,高辛一家是跑不掉的了。这还不止,小男生父母狮子大开口,要求赔偿他们家孩子的精神损失、学业损失,以及家人陪同照料,导致的停工、失业等等费用,全都要支付。 高辛瑾算了一笔账,得出数据后,一家子陷入低气压状态。 医疗费用这些都还好说,有清单,一目了然。精神损失、学业损失、家长停工、失业之类的赔偿,可就难办了。 简言之,这是笔糊涂账。没个收费标准,怎么算,也算不清! 高辛瑾再不济,也是个女狗仔。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小男生父母,说白了那是借机捞钱,漫天要价。 臭小子这件事若处理不好,没得到伤者及家人的原谅,闹到校方,有可能会勒令退学、开除习籍。有污点、情节恶劣的,在半岛恐怕没有学校敢接收。没学校接收,17岁的高辛隽前途尽毁。 高辛瑾整理思绪,好言好语请求小男生父母网开一面,费用、补偿什么的,能不能打个折。 小男生父母等着大赚一笔,假意为难了那么几下,松口,还真给她打折。高辛瑾动起嘴皮子,抖包袱,讲述各种家庭苦难史。 在商言商,双方据理力争。高辛瑾硬是从八折砍到了七,她再接再厉,打算杀到六就达成协议的。哪知,小男生父母翻脸不认,嚷着要恢复原价。 高辛瑾牙一咬,肉一疼,拍板成交。 天降大祸,高辛一家旧债刚还,新的债务又揽上了。 姜秀珠和高辛泰轮番上阵,将臭小子高辛隽骂了个狗血淋头,高辛瑾也加入了思想教化的大军。臭小子知道错了,捂着脑袋,躲避来自姐姐敲出的爆炒栗子。 事情闹成这样,高辛一家犯起了愁。这笔无妄的债务,欠下容易想要还清却极难。身为长女,高辛瑾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 女狗仔的日常本就苦逼,债务一压,更是苦不堪言。 这几天,想钱想得发疯,收到线报的高辛瑾歪脑筋一动,心生一计。 某知名小生背着女友劈腿,他的女友是财阀二代光远集团的千金车至婉。 车至婉与某知名小生交往多年,谈婚论嫁迫在眉睫。这条消息不偏不倚,来得正是时候。高辛瑾卯足了劲,跟踪偷拍,获取到大量某小生劈腿的/艳/照。 艳/照一放,如高辛瑾所料,某知名小生找到了她。小生既想花天酒地,又想蒙混过关,让女友抓不了包。 不抓包也行,封口费要给足! 在封口费这件事上,高辛瑾也不贪,能和欠下的债务磨平就OK了。小生懂权衡,这点小钱不成问题。可问题是,两人约好了碰头,线下交易,小生接了个电话突然就临时变卦,高辛瑾碰一鼻子灰,前功尽弃。 “讹”/钱失败,高辛瑾发挥潜能,小生的花边新闻毫不犹豫地踢爆。 踢是踢了,车家千金不当回事,小生和她牵手秀恩爱,羡煞旁人。高辛瑾那个挫败啊,气得吐血。 这边破事一堆,那边受伤住院的小男生父母一天到晚催着高辛瑾要钱,还时不时跑到他们家烤肉馆拉横幅,大搓脊梁骨。长此以往,客人全走光了。 没有客人就没有收入,高辛一家连租金都交不出,就别提什么医药费了。 高辛瑾过着愁云惨淡的日子,开工蹲点,三不五时深陷恐慌,就怕小男生父母拿着菜刀杀过来追债。这事要让抠神公坚昱看出端倪,两新来的煽风点火,饭碗就真的不保了。 怕什么来什么,小男生父母多方打听,追到了公坚传媒。高辛瑾脸色大变,情急之下口吐莲花,硬是给劝回。 小男生父母不是白回的,高辛瑾表率,那笔赔偿金会尽快到账,只不过她能力有限,问可否分期付款? 小男生父母故技重施,又假装为难了那么几下,最后决定多宽限几天。这对夫妇贼得很,看出高辛瑾的软肋。他们放狠话,要是过几天再没动静就闹到工作室,搞得人尽皆知。 高辛瑾头大,哭穷卖惨行不通,人家仗着占一点儿小理,死咬不放。 谁叫臭小子高辛隽把他们家儿子打伤的?打了人,住了院,人家父母停工照料,失业了,总是要找个买单的吧? 这单,高辛一家买得倾尽所有却始终填不满,以至于高辛瑾半道追踪,追得身心俱损,就连前方横出一辆车,拦截挡路,她都没个反应。 车里走下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人,看着眼熟,高辛瑾精神恍惚,傻不愣登也下了车。那人一副请跟我来,不容置疑的表情。 高辛瑾为什么要去? 她不去,那人用强的,等脑路清醒才了悟,唐boss又在召唤她了。 召唤的地址,不在以往下榻的酒店。 这儿是年代久远的住宅,青瓦矮墙,与大中华古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恋月半岛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直是古华夏附属国,高辛瑾望向院门贴着的汉字对联,一点儿也不觉得有违和感,反而见怪不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唐晟靠在纹理柔和、雕工栩栩如生的黄花梨坐椅上闭目养神,高辛瑾看到他,礼貌式地鞠躬,讲了一些风牛马不相干的问候语。 “高辛小姐胆大妄为,一再挑战唐某人的底线!” 这话听来刺耳,若没记错,高辛瑾好像没有再挖唐晟的料,那两新来的也一样。唐晟玩针对,久不久传话,整的哪一出令人费解。 高辛一家倒霉悲催,祸不单行。高辛瑾愁钱愁的慌,先前“讹/诈”,被某知名小生摆了一道,封口费没捞着还节外生枝。 这个枝,是指唐boss。 唐boss进驻东北亚商业市场,原本一致看好三大财团之首的南门世家;哪知好事多磨,鲜于、光远也都尽显诚意。唐boss反复评估,做足调研,最终的决择是共享。 东北亚商业项目,四方共同开发! 某知名小生是车光叙的未来女婿,宝贝女儿车至婉力荐自己的男友竞争东北亚商业计划当中一个旅行项目的观光代言人。 小生在半岛名气尚可,国际影响力却远远不及其他几位竞争者。 这个观光代言人最初钦定的是另一位男演员,说来玄乎,不知是车光叙太过支持未来女婿还是别的原因,唐boss一夜之间改变主意,由知名小生代替。 高辛瑾好死不死踢爆人家劈腿,大玩多角恋,香/艳玉照轮番放出。小生也不心虚,牵着女友车至婉频繁出入各大场所,虐死一群又一群单身狗,而观光代言人的合约他照签不误。 弄不到钱,高辛瑾白白守在寒风中,蹲了好几个晚上的点,熬夜,黑圈胜过熊猫眼,一头乱发积成雪,用冷冻结冰形容也不为过。 这还不算,劝退住院小男生家长才没清静多久,又摊上事了。 唐boss请高辛瑾前来问话,冤枉高辛瑾破坏观光代言人的形象,明摆着就是唱反调,跟他作对。 “没作对,唐总误会了!”摸清原委,高辛瑾申辩。 “误会?”唐晟挑眉,一脸不信。 “小的不知情,小的执着探索,坏了代言人的好事!”高辛瑾假意低头,嘴上敬畏,趁唐晟不注意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么敬业,执着探索?” “当然,披露真相是我们公坚传媒一贯的处事风格。” 高辛瑾又开始胡掐了,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高辛小姐,最近手头很紧?” “不瞒您说,小的手头没有哪天不紧的!” 唐boss问话,高辛瑾顺着话意自我揭底。 “所以呢?逮住时机狠敲一笔?”唐晟脸一沉,大有发难的迹象。 “没,小的没干过这种勾当。” “依我看,这种勾当,你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干得很上手!” “唐总看错了,小的不敢。” “不敢?是不甘吧!”唐晟食指敲向桌面,微愠。 煮熟的鸭子飞了,高辛瑾肯定是不甘心的。一回生二回熟,她琢磨着下次警醒点,再干上它一票,就不信债务抵消不了。 想到这,高辛瑾抬眸,眼神贼亮。 “唐总,小的还有业绩要冲,没什么事就先走一步了?” “让你走了吗?” 唐晟盯着高辛瑾的脸,不悦道。 高辛瑾被盯久了很不自在,撇嘴,心中暗想,这个人好记仇,当初踢他命/根/子没找麻烦,以为那是好说话、宽宏大量,不料他先晾着厚积薄发。芝麻大点事就借题发挥,一个劲地刁难,要不是瘸了腿还他一点儿利息,只怕会更惨。 翻旧账 高辛瑾又陷入了新的烦恼,唐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时常会在脑海里浮现。她再拼命开挖也没用,唐晟插手,那些猛料,线下交易没有一桩能做成。 “讹”不到钱,小男生父母宽限的日期已过,他们拿不出赔偿金,烤肉馆成了众矢之地,没人光顾关门大吉。 高辛一家水深火热,姜秀珠和高辛泰惶惶不可终日。 高辛瑾拉下脸,向搭档卜世恩求助。 卜世恩积蓄不多却很仗义,全都借给了她,还主动跟亲朋好友筹钱,无奈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小男生父母之前说好的可以分期还款,转头矢口否认,高辛一家心急如焚。 臭小子高辛隽失踪了,没在学校,暴发户同学家也都找遍,不见人影。 姜秀珠和高辛泰为这事疲于奔走,日渐消瘦。 高辛瑾做足了心理准备,唐boss出手,线下交易指望不上。小男生父母变脸,原先约好赔偿金给高辛一家打七折,这会不但没折,还私自加价。 高辛瑾火冒三丈,掏出手机要报警,小男生父母理直气壮,说校方协助早就已经备案。姜秀珠和高辛泰怕事情闹大,不敢声张。 高辛瑾明白,小男生父母背后有人。他们失信,反复无常是那个人指使的,她弟弟失踪,也和那个人脱离不了干系。 高辛一家走投无路,姜秀珠愁眉不展,高辛泰逼急了,一时冲昏头瞒着老婆女儿去黑机构借贷。 赔偿金的事解决了,欠下黑机构的钱却像滚雪球,翻了好几番,他们一家,这辈子都还不清。 小男生父母没来追债,高辛瑾发觉不对劲,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冲到西津洞,将她老爸高辛泰团团围住,一顿痛打。 那群人拿出了高辛泰签过名的借贷文件,里面条条框框,坑死人不偿命。 高辛瑾如遭电击,这种紧要关头,硬碰硬不行,脑子快速运作的她扑通倒地,黑借贷的人面面相觑,撂下催款的狠话,立马散了。 这群人走后,高辛瑾心神不定地爬起。 高辛泰犯糊涂,老泪纵横,即便清醒了,悔青肠子也来不及。 姜秀珠积压已久的怨念,全都倾泻而出,抡起拳头暴打自己的老公。 事情不断恶化,高辛瑾沮丧,在苦思解决之道。 高辛一家陷入低气压状态,高辛瑾想通,最后淡然一笑,振作精神安慰起一旁的父母。 姜秀珠和高辛泰又不是三岁小孩,女儿说没事,哪能真的没事?还不了贷,只能等死。 高辛瑾两手攥紧,目光笃定,她坚信会想出办法来的。家里的主心骨发话,姜秀珠和高辛泰多少缓和了一些,女儿要他们别做傻事,别再添乱,两公婆默默地应着。 天一亮,高辛瑾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那座青瓦矮墙的宅子。宅子大门紧闭,她伸手叩动,旧式的门环叮叮作响。 等了一会儿,听到门背的木栓推启,吱呀一声敞开,里面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大婶。 高辛瑾鞠躬问好,表明来意。 大婶领着她穿过树木葱郁的小道,通往长长的走廊,在最里的一间屋子前停住。 大婶弯腰,对着高辛瑾做了个请的手势,高辛瑾回礼,略带犹豫地进去。 “有事吗?” 唐晟穿着睡袍,顶一头微乱的短发从卧室里走出。 “有。” 高辛瑾埋首,始终不抬正脸。 “说。” 高辛瑾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得罪了唐boss,原以为对方不追究,哪知他料理完商业项目,转头开始翻旧账。 某小生临时变卦,所有的线下交易失败告终,住院小男生的父母不依不饶,翻脸加价。这些事的幕后推手就在眼前,高辛瑾是来求他高抬贵手的。 “唐总,小的无脑,小的罪该万死。” “高辛小姐哪无脑了?” 唐晟靠坐黄花梨木椅,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内里的胸肌若隐若现。 非礼勿视,高辛瑾脑袋越垂越低。 “小的自作聪明,爱钻空子。” 回想当初,为了冲业绩高辛瑾投机取巧、凭空捏造,她惹恼了唐晟,还不知所谓。 “是挺聪明的,会造假,会煽动舆论导向。” “小的无心,小的只想好好工作,混一口饭吃而已。” 狗仔不易,女狗仔更不易,风雨无阻、日夜兼顾;辛酸就罢了,还惹人嫌。 “高辛小姐,这口饭吃得可好?”唐晟眉眼冷峻,话语直接。 “不好。” 他明知故问,高辛瑾如实回答。 “怎么个不好法?” “小的顶风深挖,犯案累累,摔了腿仍不知悔改,唐总盛怒,施以颜色是应该的,只是……” 高辛瑾说到一半顿时打住,因为后面要讲的,双方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好点破。 “只是什么?” 唐boss假装不懂,一副等着听下文的神情。 “唐总纵横海外,定是气量不凡的人,又何必处处为难我一个三餐不济的女狗仔!” 高辛瑾抬眸,坦然直视。 “你说错了,我唐某人气量狭小,就是想为难一个巧言善辩的女狗仔!” 唐晟软语回击,漫不经心地挑衅。 “小的可憎,有冲撞不敬的地方,向唐总赔不是来了。” “冲撞不敬?嗯,是挺不敬的!” 唐晟嘴角微扬,想到什么,瞬间收敛。 “小的犯事甘愿承担,可小的一家……” “说人话,别开口闭口小的小的,神烦!” 唐晟恼怒,板起脸来很是难看。 高辛瑾当场愣住,俯首,沉默不语。 “管家,快来!” 唐boss火气上涌,传呼,大有送客之意。 高辛瑾没有达到目的,急了,冲上去,觉得不妥又退后一步。思考了几秒,客套地鞠了个90度的躬,落寞转身。 就在她快要推门而出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手臂的主人将她横在自己的胸膛与房门之间。 空隙狭窄,高辛瑾不敢妄动,无措地定在原处。唐晟目光灼/热,头愈埋愈低。 不愿四目相对,高辛瑾偏过一边。唐晟托住她的脸,游移至唇瓣,快速吻下去。 高辛瑾懵了,唐boss分明在下逐客令,不想失礼,她自动闪人。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 轻薄她? 高辛瑾不会傻得以为海外集团的总裁对她有好感,这类举动纯属调戏。他们一家走到今天,伸出黑手的人就是他,看着她如蝼蚁一样挣扎、上蹿下跳,一定很痛快是吧? 高辛瑾愤怒,闪躲。 唐晟腾出大手包住了|欲|赏他一记火辣五指印的爪子。 高辛瑾抓挠,唐晟松开。顾此失彼,她被拦腰抱起。高辛瑾拍打,用脚蹬,像一条逃离掌控的鱼。 “别动!” 唐晟低呼,嗓音变哑。 高辛瑾是女狗仔,职业的缘故,一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她听多了,也见多了,从没想过有天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她爸爸高辛泰欠下巨额借贷,家中主心骨的她几辈子都还不起。这件事或多或少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得罪权贵,小男生父母那笔赔偿金,一家人辛苦一点,日积月累,总会清除的。 事与愿违,她老爸无路可走,逼急了才会失去理智。那些放高利贷的花言巧语,下套骗他入局,签了字画了押就原形毕露。等他冷静过后,发现上当已于事无补。 小窟窿尚能填补,大窟窿是无底洞,永远填不满。高辛瑾迫不得已,大清早上门请罪,脑子乱套的她,妄想耍嘴皮子博同情,指不定就既往不究,高利贷的事顺便提上一提,先垫付,她卖力偿还。 高辛瑾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她自信过头,唐boss性情不定,哪会轻易放过她? 分神的当下,唐晟打横,抱着高辛瑾往卧室的方向,什么意图,不言而明。 高辛瑾自我认知的能力很强,这个人明摆着是在羞/辱她,羞/辱一个即将走上绝路的人。 “不要。” “这不就是你来的目的吗?”唐晟探索,闷声回应。 “不是。” “既然不是,哪来的自信要我帮你?” 对啊,高辛瑾冷笑,她哪来的自信?唐boss有钱,不缺为他卖命的人。 “高辛小姐真是假清高,那么多|艳|照出自你手,这下反而矫情了?” 唐晟靠近,望向高辛瑾的眼。在那双慌乱的眼里,他看到了嫌恶和隐忍。 好讽刺,一个专门弄虚作假,添油加料的八卦女狗仔,以嫌恶和隐忍的姿态屈服于他? 唐晟最讨厌无中生有、拨弄是非的人,特别是那些哗众取宠,浮夸造势的。这个叫高辛瑾的女狗仔,爆假料,诋毁他和挚交好友的老婆有染,大玩地下情。 那一堆血脉喷张的|床|照以假乱真,外网沸腾,流言四起,害他老友爆跳如雷。 这个名为高辛瑾的女狗仔,虚伪善变,一摊上事眼睛转啊转,闪着狡黠的光。表面恭敬,实际上满脑子鬼主意,耍花招、爱演,戏精无疑。 遇到遏制她咽喉的,动不动就拍马迎合,看似狗腿,实则拐着弯恶心人。懂示弱,懂生存法则,一张巧嘴甜得很,人话鬼话,她都能自圆其说。 按理,这类兴风作浪、滑溜使诈的跳梁小角,唐晟本该反感,厌恶至极,可毫无征兆的,他记住了她。 高辛瑾的相机摔坏,当时,她那双眼流露出被人割了肉般的疼,一下子触动了旁观者的心。 她很敬业,貌似那部微单相机就是她的命,扣下它,等于要了她的命。 相机落地的那一刻,她疯了,也拼了。 唐晟骂高辛瑾狗急跳墙,高辛瑾怒目,捍卫尊严。她反抗,她踢他要害。 高辛瑾不是唐晟的对手,处处受制,想摆脱又力不从心。唐晟耍她,幸灾乐祸。 高辛瑾很倔强,明明是哭了的,硬是强撑着,不让戏弄她的人看笑话。 莫名的,唐晟有一丝心软,索性松手放开了她。 得到自由的高辛瑾,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就是那一击,惹下了祸根。 唐晟是个记仇的,招惹了他就别想好过! 之后的每天,唐晟总会不经意地想起,想起高辛瑾的狡黠、口蜜腹剑,他怒了,怒极反笑。 唐晟承认,他耍了一些小手段,三不五时派人抓高辛瑾问话。 这笔账,他要找她算一算。 打落牙齿和血,不吞 “唐总真是口味奇特,女狗仔我这副德行,你也下得去手?”高辛瑾颤声,推了唐晟一把。 唐晟居高,纹丝不动,视线触及暗流翻涌。 高辛瑾致力于偷拍,八卦花边类,玩得转却虚有其表,这样的场面着实令她惊慌。 一惊慌,爪子挥舞,拼了命地抵抗。 这是一次体力悬殊的较量,高辛瑾败北,睁着死鱼眼,瞪向要对她行凶的人。 “你赢了,快走,我对/死/尸/没兴趣!” 唐晟移位,抓起/睡/袍,果断披上。 高辛瑾如蒙特赦,翻/身/爬起,狼狈地冲出卧室。等到离开宅子,一家人即将面临高利贷追债,她又清醒了。 “为什么,就……不能……” 算了,那种事不能忍。高辛瑾面色愤然,暗暗摇头。 顽抗的人,要为自己的决择买单。 求情没求成,高辛瑾失落而归。 军心不可动摇,高辛瑾安慰父母,说事情搞定了一半,要他们暂时躲避,千万别出门。 姜秀珠和高辛泰分寸已大乱,只能听女儿的了。 高辛瑾不是柔弱小女生,与其等着追债的杀过来,不如识相点,主动找这帮人谈判。 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他们拿去也没用,不是吗? 敢放高利贷,就说明背后有靠山。这帮人你若是怕了,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吃柿子,一般都挑软的捏,越是软弱无力,不法分子就越横行霸道。 既是不法分子,干起坏事来总会有些顾忌。高辛瑾好歹是个女狗仔,在网媒圈里混,再不济,发个声的胆量还是有的。 那些借贷条款,高辛瑾看过,每个数都是坑,掉进去了就别想再爬出来。 这种黑心机构,专坑走投无路的升斗小民。小民怕事,吃了亏,打落牙齿和血并吞。 这口血,高辛瑾不吞。 秉着还有谈判余地的想法,高辛瑾把护身工具带上,做足安全措施,微型摄像笔藏好,奔赴无良险境。 放高利贷的黑心机构,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高辛瑾一现身,那帮凶神恶煞的大汉全都围了上来。身为女狗仔的她,也算见过一丢小世面,这点阵仗吓不了人。 “叫你们老板出来!”高辛瑾亮嗓,直接了当不罗嗦。 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牛仔外套的年轻女孩儿跑到他们的地盘上叫嚣,大汉们乐不可支,笑得东倒西歪。 高辛瑾无视,任这群人猖狂作态。他们当中有个刀疤脸,猥琐地伸出大掌要抚摸她的敏感部位。 高辛瑾闪开,刀疤脸摸不着,愤恨,冲着一帮同伙使眼色。 大汉们心领神会,高辛瑾被堵,退无可退。 “别乱来,否则我报警了!” 高辛瑾紧张,手心冒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不成还想赖账?” 刀疤脸吞口水,馋相不加掩饰,听他语气,毫无畏惧可言。 “没说不还,管事的在哪,我跟他谈!” “这个好办,先让爷尝尝鲜,玩得开心了就带你去。” 刀疤脸话里尽是挑逗,高辛瑾听了连连作呕,怕激怒对方,一忍再忍。 大汉五大三粗,围得水泄不通,高辛瑾强装镇定,粉拳握得死紧。出发前,她带了把水果刀,以备不时之需。这群人要真敢用强,出于正当防卫,她没在怕的,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整个自卫过程,高辛瑾有偷偷拍录,出事了,交给警察处理吧! 这些黑心机构,仗着有神秘力量罩着,无法无天,罔顾他人性命。有多少人急着用钱,一念之差借了贷无力偿还,搞得家破人亡。他们是一群吸血鬼,杀人于无形。 刀疤脸噘着嘴,低头要吻高辛瑾,大汉们施展魔爪,从旁协助。 高辛瑾晃动,躲过刀疤脸的那张臭嘴,伸手探向衣服口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利器的柄端。 “住手!” 一个男人大声呵斥,刀疤脸立马变老实,大汉们也都松散开来。 男人看着儒雅,却是吃人不吐骨头。高辛瑾断定,他是黑机构明面上的负责人。想谈判,自然要找说得上话的。这人放贷给她老爸,他们一家的背景肯定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高辛瑾是女狗仔,女狗仔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他们的后台再硬,靠山再有来头,就不担心遭踢爆,曝光于人前吗? 今天,高辛瑾以身涉险,非要深挖不可! 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高辛一家没有什么好失去,都已经走上绝路了,那就放胆博一回! 高辛瑾机灵是机灵,论道行,还是嫩了点。 那个男人一眼看出高辛瑾的外套内藏玄机,不动声色地朝刀疤脸说了句暗语,刀疤脸会意,要搜高辛瑾的身。 高辛瑾避开,拒绝靠近。一旁的大汉见了,纷纷将她架住,高辛瑾张牙舞爪,奋力扭打。一不小心,那把水果收缩刀掉落下来,有个大汉弯腰去捡。 众人的注意力人都集中在那把利刃上,高辛瑾趁机甩开,撒腿就逃。不能让这群人搜出微型摄像笔,不然,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高辛瑾太高估自己的脚力,她的右腿受过伤,早就今非昔比。冲刺不到半分钟,刀疤脸就擒住了她。 “放开我!” 刀疤脸的魔爪不安分地摸索,高辛瑾水目圆睁,妄自动弹。不知是天要亡她,还是怎样,微型摄像笔好死不死暴露了出来。刀疤脸随手一扯,取证的东西到了他手里。 刀疤脸拿着微型摄像笔交给了黑机构负责人,那人一改儒雅,凶相尽显。 “奸/杀/或/暴/尸,你选一个!” 高辛瑾偷拍,揭发高利贷挨抓现形,黑机构负责人想灭口,冷冷发问。 “别吓人,半岛是法制国度。”高辛瑾挺直身板,故作镇静。 “法律也讲证据的,不是吗?”男人恢复儒雅,冷冷问道。 这话激得高辛瑾耳鸣,南门世家的本部长李东顺是怎么死的她亲眼所见。没有证据,或者他们销毁证据,她的丧/命,社会版头条只会这样描述:女狗仔一家欠下巨额债务,因无力偿还,想不开,自寻短见。 天呀,这世道好暗,惨绝人寰。 高辛瑾思及,身体瑟瑟发抖。 “来人!” 高辛瑾沉默,儒雅男人发号施令,刀疤脸奸笑,抢先一步,大汉们不动,识趣地观望。 “慢着。” 有人阻止,声音自黑机构的大门传来。 高辛瑾顺着声音远远望去,只见郭忆即单手拎着个黑色的包,跟在唐晟身后。 唐晟走路带风,很有气势,郭忆即肩膀略沉,吃力的同时还对着高辛瑾挤眉弄眼,那德行,别提有多惹人厌。 唐晟傲然直立,不发一言,郭忆即提着沉甸甸的包往黑机构负责人跟前一丢,掷地巨响。 负责人八面玲珑,唐boss什么来头,他略有耳闻。今天大驾光临,以礼相待那是必不可少的。 郭忆即交涉,切入主题。负责人低头哈腰,深鞠躬,眼神扫向那个黑色的大包。 海外华商出面,替高辛瑾一家摆平高利贷款项,黑机构负责人低眉顺目,为刚才的无良行为致歉。 刀疤脸见状,放开了高辛瑾,围观的大汉也都恭敬地站成一排。 唐晟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走向高辛瑾。 高辛瑾的牛仔外套掉了好几个扣子,棒球帽已然不知所踪,一头浓密的秀发凌乱的披散着。即使这样,她仍然□□着背脊,那双深幽的水眸,仍然透着倔强的光。 “你可以走了!” 唐晟开口,清冷发声。 高辛瑾仰头,凝望了几秒欲言又止。她牵动嘴角,想说一些感激的话,奈何硬是说不出口。 “喂,女狗仔,Boss救你,傻了还是哑了?话都不会讲。” 郭忆即亮起大嗓门,像调侃,又像活跃气氛。 “谢谢!” 高辛瑾鞠了个90度的躬,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与之前在宅子的标准行礼没差别。 唐晟微怒,有黑脸的迹象。 高辛瑾不管,她的微型摄像笔还在黑机构负责人手中,她要拿回来。 这下,那个儒雅的男人可就不儒雅了。他面似为难,摄像笔攥得很紧。坦白讲,他不过是黑机构明面上的负责人,这只微型摄像笔,偷拍了一些不利于他们的画面。要是传了出去,上头怪罪下来,顶包的人极有可能是他,所以,画面必须销毁。 黑机构负责人向唐晟据实以告,希望他能通融。这位唐boss在北米势力很大,他一个小小的高利贷爪牙得罪不起。 唐晟没表态,这种小事由他的助手郭忆即来谈就好了。 高利贷背后的人是谁,郭助手不想知道,但黑机构负责人先前当着高辛瑾的面提到过/奸/杀/或/暴/尸,这类画面一经曝光,非同小可。 负责人一再为先前的失礼而道歉,介于事态严重,为了留住小命,无论如何他都要删掉画面。 郭助手望了一眼自家boss,得到的回应是不置可否。黑机构的负责人运气好,以郭忆即对自家boss的了解,算是勉为其难,不追究。 负责人很会察言观色,有了郭忆即的首肯,清除数据后,微型摄像笔客客气气地还给了高辛瑾。 高辛瑾接过,捡起扭打时掀落在地的棒球帽,正准备闪人,唐晟节骨分明的手从站成一排的大汉那儿拿走水果刀,平静地还给她。 高辛瑾带着她的微型摄像笔和护身凶器,一溜烟跑了。 殊不知,她跑掉以后那个刀疤脸的下场有多惨。 唐boss抚眉,冷眼看着郭忆即手底下的人对刀疤脸/施/暴,拳打脚踢。 刀疤脸哀嚎,叫苦连天,又是赔罪,又是求饶,还狠狠扇了自己无数个巴掌。他想停下时,郭忆即不干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神情瞟过来。 刀疤脸惜命,比起打/死/打/残,变废物,扇成猪头算是轻的了。 黑机构负责人和那些一字排开的大汉看得心惊肉跳,幸亏他们的魔爪只是从旁协助,没趁机揩油,要不,就跟刀疤脸一个命运。 高辛瑾毫发无损地回来,他老爸欠下的高利贷就这么还上了? 不敢置信。 唐晟没她想的那么坏,也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不情愿的事。虽然,他们发生了一些尴尬的不良互动,他骂她/死/尸,可在要紧关头,他还是出手相帮了。 或许是高辛瑾有误解,唐晟为人高冷,那件事也就一时兴起。她踢他要害,唯恐遭到报复,人家没报复,还平无故白亏了一大笔现金。 话说,唐boss有钱根本就不在乎,但是高辛瑾不能,受人恩惠无以回报,多少有些虚。 高辛瑾撒了个谎,说高利贷的事圆满解决了,姜秀珠和高辛泰半信半疑,闷在家里,一躲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风平浪静。门铃没人按,偷瞄,外面没凶神恶煞的大汉来回走动,他们家院子,没人再投带血施了诅咒的玩偶,就连消失不见的臭小子高辛隽也都平安归来了。 高辛瑾一直以为是唐晟抓走了自己的弟弟,想想,真是冤枉人家了。 臭小子高辛隽不上学,拿着所剩不多的生活费跑到乡下小渔村,藏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等到身上的钱花光了,才畏畏缩缩地回来。 没了债务,高辛瑾他们家的烤肉馆又开门做生意了。臭小子高辛隽与住院小男生达成和解,那笔高利贷换来的赔偿金给得足,小男生父母爽歪歪,没有再闹事,更没有手持菜刀追到公坚传媒。 高辛瑾旧愁刚解,新的麻烦又来了! 她不在工作室的这些天,搭档卜世恩办事效率大大的下降。两新来的一路开挂,花式吊打,业绩远超他们之上。 抠神公坚昱做了数据□□,限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完美逆袭,不然,滚! 首席狗仔的位置摇摇欲坠,高辛瑾卸下负担,亮出拍照神器,傻小子卜世恩顺应感召,战斗力有望回升。 两新来的杀出一片天,嘚瑟得很。前辈高辛瑾开着破铜烂铁前去挖料,身为后辈他们呢?驱着工作室提供的新车在炫技,那个速度之快将她和卜世恩秒了个彻底。 抠神公坚昱,心儿偏到太平洋! 高辛瑾卖命已不是一天两天,立过的功劳也不在少数。这货就跟故意刁难似的,整天装穷,苛扣她薪资。 貔貅昱最爱干的勾当就是画饼充饥,每每高辛瑾杀出重围,封口费那啥的他数到手软,高辛瑾眼馋想分一杯羹,他就使烂招,随口搪塞。 抠神之位,实至名归! 有次,高辛瑾挖出劲爆猛料,伙同搭档卜世恩班师回到工作室。这货心花怒放,叫了一桌子的海味烧烤,招呼不打,自个儿吃上了。 貔貅昱深夜放毒,诱惑口水直流的高辛瑾,高辛瑾自来熟,爪子刚摸到串串虾的竹签儿,他就狠敲她脑门,爆炒栗子响个不停。 傻小子卜世恩正等着高辛瑾得手,他好依样画葫芦,谁知高辛瑾串串吃不着,脑门多了几个包,亏大发了。 貔貅昱一边吃,一边开大会,高辛瑾和卜世恩并排站列,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美食,空城计闹了一出又一出。最后,这货吃得差不多,“好心”的赏给了他们一些。 高辛瑾实在太饿,也不嫌弃,拿起串儿就往嘴里送。貔貅昱抽风,在她没入食之前无耻的咬了一口。高辛瑾犯懵,当场愣住,垂眸瞟着唇边那咬掉一半的串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愣住的不只是她,还有傻小子卜世恩。 头儿抠门抠成这样,连高辛姐嘴边的肉都给抢了去!不行,他的串串要护好,指不定一分神就没了。 卜世恩秒变饿死鬼,那个风卷残云,高辛瑾回魂,手慢无! 又饿又馋,女狗仔留着那半片肉,其他的都侵吞入腹了。 貔貅昱暗自挑眉,眼神怪异。 就那么点串儿都不够塞牙缝,高辛瑾火了,追着卜世恩暴打。 傻小子卜世恩手长脚长,冲锋不快,逃起命来倒是快得很。高辛瑾扑了过去,他红着脸,高举双手做投降的怂样。 高辛瑾没想到自己的搭档会投降,中途停止为时已晚,两人火星撞地球。傻小子担心高辛瑾会摔倒,搂腰扶住。 他不扶还好,这一扶,脸更加红了。 搭档腼腆,高辛瑾也没多想,踮起脚尖,伸手揪他耳朵。痛,傻小子大声嚷嚷,高辛瑾却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眼见手底下的员工放肆打闹,抠神公坚昱沉着脸发威,桌子拍得砰砰响。 “很闲是吗?高辛,你留下!” 貔貅昱眼珠子一转,准没好事。 “社长,那个……都这么晚了……” 女狗仔幽怨,默默吐着苦水。 “不晚,加个班而已!” 抠神压榨,高辛瑾干起活来通宵达旦。没补贴,没加班费,纯粹是义务劳动。 这还没完,抠神整天盯着高辛瑾和卜世恩,两人薪水一拖再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发放。 更令高辛瑾不满的是,她的腿一受伤,抠神就借着招兵买马、添加人手的名义,让她有危机意识,为了保住首席狗仔的位置,还不得拼命? 命是拼了,薪水也就加了那么一点点,那两新来的待遇比她和卜世恩好到幸福感爆棚。 再怎样,高辛瑾也是前辈。前辈车没好车,开着破铜烂铁,两新来的设备齐全,甩他们好几条街。照这势头,再好说话的人也要翻脸了。 高辛瑾翻脸,暗暗发誓要提升业绩,碾压这些个不懂规矩的后辈们。 海外势力联合三大财团要开发周边的岛屿,打造一片享誉国际的度假圣地。巧得很,其中有座小岛是抠神公坚昱的故乡,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探清了路线,悄悄摸索过去。 工作室经费有限,高辛瑾和傻小子携带吃饭神器,坐上了渔人的顺风船。这可不是什么大型邮轮,他们也没有闲功夫去观赏波澜壮阔的海景。 毕竟是岛国,海上颠簸已司空见惯。枯燥乏味的当下,两人自娱自乐,在落日霓虹的映衬下飘到了目的地。 狗仔的行程是否瞬息万变,取决于目标人物,高辛瑾的目标人物是三大财团。他们之中,财阀二代也好,当家会长也罢,她和卜世恩卖力蹲守,逮谁拍谁。 三大财团之首的南门世家,貌似很重视这次行程,会长南门豁野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亲自出马,而大公子南门勋、二公子南门拓则跟随左右。 同样的,车光叙带着车至焕安全抵达。鲜于巨业的老总略为放手,派遣儿子鲜于皓独当一面。 这个观光项目还没对外公开,高辛瑾之所以了然,完全归功于唐晟。拜某知名小生所赐,她被抓去问话,言谈之间多了个小心眼,这商业机密恰到好处的捕捉到了。 这次出动是秘密追击,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口风很紧,连头儿公坚昱都是瞒着的。 天色已晚,高辛瑾偷偷拍了一些独家视频,暂时收工。她和卜世恩心情不错,在小岛内找了家渔宅,安然投宿。 小岛民风纯朴,有外来人入住,他们热情招待,还做了当地美味的海鲜。高辛瑾不扭捏,致了谢,和卜世恩急着开动。 高辛瑾心里门儿清,这座小岛是抠神公坚昱的家乡,闲话之余,向这的人打听。哪知提到貔貅昱的大名,岛民一脸茫然。 高辛瑾本想挖一挖社长儿时的糗事,以缓解心中的不满。不料那货很低调,他们都一问三不知。 公坚昱没人知,画家公坚匀渔民们却脱口而出,还领着高辛瑾和卜世恩前往他曾经住过的小屋。 奇怪的是在那座小屋前,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看到了会长南门豁野。职业的缘故,两人往暗角躲了起来,两颗脑袋伸出,鬼鬼祟祟的观望。 更令他们奇怪的是,南门豁野站在小屋外徘徊不去,那神情,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辛瑾不解,南门会长大晚上的甩下两个儿子,跑到陌生的小屋来干嘛? 小屋简陋透着微弱的光,莫非,里面有人? 南门豁野僵直站立,像发呆,又像回忆往事,没多久,竟抬手用力地敲。 屋里的人大概是听到了,一会儿,门推开,走出一位美妇。 这位美妇高辛瑾见过一面,她是头儿的老妈水原溪。 高辛瑾和卜世恩随着渔船漂到了小岛,坦白讲,他们是来挖生鲜猛料的,可是阴错阳差撞见了头儿老妈的绯色花边故事。 这件事儿,再劲爆也得装傻卖呆,当作没看见。假如她和卜世恩还想在公坚传媒混下去的话。 傻小子不认识水原溪,更不知道水原溪就是抠神的老妈,这小子掏出微单相机要捕捉,高辛瑾手快,给止住了。 傻小子挠头,不明其意,但是,他选择听高辛瑾的。 可惜,她错了。 南门豁野抓着水原溪纠缠不休。 水原溪面露愠色,说了什么,高辛瑾竖着耳朵还是听不清。南门豁野那德行,像个求爱遭拒,失魂落魄的少年。 高辛瑾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雷得外焦里嫩,不禁抖了三抖,掀开衣服袖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话说,南门豁野都步入高龄了还情情爱爱,大玩香/艳,不太合适吧? 高辛瑾回头看了眼傻小子卜世恩,两人猛点下巴,极有默契的达成共识。 横着走都行 南门豁野老不羞,一把揽住水原溪的腰,诉衷肠还是讲甜言蜜语,鬼晓得。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失了兴致,这是他们从业以来蹲得最无趣的一个点,而且越蹲越没劲。 两人对上暗号,差不多得了! 正要撤,好戏来了。水原溪恼怒,一个巴掌呼过去,南门豁野不闪不躲,甘愿挨打。 有好戏,高辛瑾不走了,傻小子舍命相陪,也跟着继续蹲。 高辛瑾暗想,老不羞的年事已高,个人魅力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估计年轻那会还是个美男不定。 老美男深情凝望,抠神他老妈都懒得正眼看他。一人进,一人退,整个推搡起来。老美男像在解释,水原溪不听,径直往回走。 大事不好,老美男吃人豆腐,低头袭吻。这老不羞的,高辛瑾暗呸!傻小子又腼腆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卜世恩这小子爱装蒜,工作室那些劲爆的猛料,不都是经他手加工改造的么?这节骨眼,反倒扮起纯情少男来了? 高辛瑾翻翻白眼,在心底冷嗤。 水原溪反手,一个巴掌呼不够,就换成两巴掌。手麻了,停下休息。 老不羞动静太大,八成是没料到屋子里还有别的人。 画家公坚匀走了出来,用身体隔开水原溪和南门豁野。显然,刚刚发生的事他是知情的。只不过他尊重妻子,给她时间和空间,厘清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南门豁野好霸道,水原溪是有老公的人,他拉拉扯扯就算了,还想占她便宜。人家老公忍无可忍,只差没磨刀,他倒好,那眼神就像自家媳妇儿让人拐走了一样,别提有多恨。 两位老男士交锋,相互指责。公坚匀是有才华滴,满身铜臭的南门豁野压根入不了他的目。 南门豁野叱咤商界,冥顽不灵的穷画家他也是看不顺眼滴。两人望而生厌,半言不合掐起了架。 高辛瑾和卜世恩蹲久了腿麻,撤是不撤,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说看热闹不嫌事大,可这热闹是抠神公坚昱家的,高辛瑾总感觉锋芒在刺,貌似有祸事发生。 大祸有没有,暂且不知,只知道会长南门豁野和画家公坚匀那架,掐得有碍观赏。 两位老男士年事已高,不再是愣头青,抢起中年美妇少了股热血冲动的劲。 老男士们各自呛声,互不相让,水原溪劝架,拉着自家老公就走。南门豁野阻拦,像是要把话挑明,水原溪捂脸,远远望着,有种痛哭的意味在蔓延。 就在这时,屋子里又走出了一个人。看清那人模样,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不淡定了,再次默契的对上暗号。两人蓄势待发,拔腿就撤,生怕慢了半步挨他逮着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撤退也是门技术活,高辛瑾和卜世恩很有技巧地掌握。万万没想到,抠神公坚昱那双貔貅眼好比探照仪,就这么一扫,发现了他们。 挖料挖到头儿家门口,这是欠抽! 高辛瑾和卜世恩误打误撞,踩了雷。狗仔头儿的家务事,让狗仔子们目睹了,这事可大可小,保不齐抠神怀恨在心,砸了他们的饭碗。 狗仔这碗饭,难吃是难吃了点,好赖有的吃。砸了可就真的卷铺盖,回家吃自己了。 高辛瑾和卜世恩垂死挣扎,貔貅昱冷不防挡了他们的去路。 “嘿嘿,社长好!这儿晚风徐徐,海浪声声,我和卜世恩夜观星象来了!”高辛瑾尬笑,打着哈哈。 抠神公坚昱不是傻子,南门豁野就站在他家门口,眼下正掐着架儿。工作室的员工,追踪追到龙王庙,是不是要给他们颁个最佳敬业奖? 抠神不说话,扮深沉,高辛瑾慌了,本着保住饭碗的决心,怎么地也得给自己洗刷一下嫌疑。 “社长,您别误会,我和卜世恩什么也没看到!” 高辛瑾为了取得信任,脑袋猛点,停不下来。等转过弯又觉得不对,这叫此地无银,不打自招了都? “那就是看到了。” 高辛瑾的弯弯肠子,抠神一眼看透。 “没听到。” 傻小子卜世恩从旁附和,帮腔帮得不合时宜。 “那就是听到了!”公坚昱喷火,脸色难看。 “社长,冤枉!” 高辛瑾一改浮夸,变回正形,脑路一开编了套说辞。 说辞的内容无非是她和傻小子如何如何卖力,如何如何克服万难,追着三大财团来到了小岛,不偏不巧撞见社长大人,一时激动开溜了。 公坚昱也不拿高辛瑾和卜世恩怎样,随口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顺便关心了下工作进度,然后摆摆手,放他们离开了。 为这事,高辛瑾深思。傻小子迟钝,她可不是,会长南门豁野跟公坚一家的瓜葛,在她看来绝不简单。 当初南门豁野七十大寿,头儿眼不眨甩下两张烫金邀请函给他们,采访之路这才畅通无阻。要没那两张请帖,以他们公坚传媒的实力,门都别想进。 还有,公坚传媒处处跟南门世家作对,李东顺那个案子,高辛瑾用词含沙,影射十足,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有所浮想。 南门世家不追究,也不打击报复,这就有点反常了。南门豁野能稳坐三大财阀之首,必定是个狠角色。这样的角色,一再挑战他底线的公坚传媒却安然无恙至今,这就说不过去了。 抠神公坚昱,陪着家人回到儿时住过的小岛。三大财阀之首的南门豁野,大晚上跑到公坚家门口,调戏人家老妈,痛骂人老爸。 高辛瑾和傻小子全程目睹,运气不好,逃遁不成反被头儿识破。 公坚昱这货,心眼小的很。家务事挨手底下的狗仔现场观摩,高辛瑾深陷忧虑,往后,她和傻小子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高辛瑾躲高利贷的那阵子,两新来的风头正劲,抠神玩战术,一碗水老是端不平。本想着躲债归来挖出一条蹲点之路的高辛瑾,预感到这首席狗仔的草座怕是要挪窝了。 一夜辗转,高辛瑾放宽心态。 碗可砸,窝可挪,士气不能倒! 第二天,士气不倒的高辛瑾背上了她的吃饭神器,拽着搭档卜世恩准点开工。 貔貅昱一日不踢人,他们就还是公坚传媒的一分子。既是一分子,便要拿出看家本领让抠神另眼相看。 卜世恩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一路抱怨。这小子稀里糊涂,高辛瑾吐血,她也不过大他一岁,冲在前头的活儿怎就一人独揽了? 高辛瑾感慨,弹跳,揪起傻小子的耳朵快步前行。 傻小子睡虫全无,人也安分了,老老实实任高辛瑾用力揪。 “喂,女狗仔,哪儿都有你啊?” 郭忆即随着唐boss视察项目基地,岛上转了个圈,碰到高辛瑾,嘴角咧开,满口白牙闪闪发亮。 高辛瑾不想跟他斗嘴,装聋作哑,拉着傻小子准备百米冲刺。 “喂,哪里跑?” 高辛瑾不回怼,郭忆即没乐子,横臂拦下她。 “这位大哥,这条路你家开的呀?” “是的,女狗仔你可要听好了,这片岛屿我家boss是幕后最大股东……” 郭忆即表情夸张,声音逗趣,有意拿她寻开心。 “呀,好怕!闲杂人等不能登岛了?”高辛瑾扮懵懂,假装退缩。 “那是。” “呵呵,对不住,我们社长家就在附近,横着走都行!” 高辛瑾站直,耍起花腔神采飞扬。 “郭助手。” 唐晟发话,郭忆即收声,摸摸鼻子杵到边上去了。 高利贷的事,唐晟出面替高辛一家摆平,恩人就在眼前,高辛瑾很不自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事她理亏,只好有多远闪多远。 郭忆即存心挑刺,爱和高辛瑾过不去。一开始,高辛瑾顶风作案,他言辞过激,一再警告。自从,郭忆即派人抢了高辛瑾的微单相机,害她瘸了腿之后,唐晟就各种微妙。身为助手,明明是替自家boss分忧解劳的,boss不但黑脸皱眉,还话中有话。 当唐晟指使郭忆即往高辛瑾他们家的烤肉馆送一大堆补血补气的营养品时,郭忆即顿悟,可惜悟得有点儿晚。 悟了的郭忆即改不了老毛病,见到高辛瑾不怼上一两句,他就浑身不舒服,高辛瑾无视,他就更不舒服了。 反正,斗一斗活跃气氛;不斗,郭忆即无聊,闷得慌。 “唐总,有何指示?” 郭忆即靠边站,高辛瑾对上唐晟,故意换了副嘴脸,低头哈腰的夸张做派,令大boss心生不快。 “高辛小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唐晟冷然,言下之意,他帮了她得到的却是装傻和敷衍。 “……”高辛瑾没忘,只是…… 他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互动,那场面,如今想起好尴尬的说。 “高辛姐,你没事吧?” 见过高辛瑾面色难堪,卜世恩担忧地问道。 搭档一家欠下巨额赔偿金,卜世恩知情,也是出过力的。后来听说债务两清,替她松了一口气。 “没,没事。” 高辛瑾收回思绪,旁若无人地跟搭档说悄悄话,两人靠太近,举止亲密,唐晟不高兴,原本没打算为难她,这会儿改变主意了。 总之,今天的料,高辛瑾别想挖! 高辛瑾拖着卜世恩闪退,唐晟一个眼尾扫过来,郭忆即得令,又将他们拦下了。 “喂,女狗仔,站着别动!” “这位大哥,收过路费这是?” 通行受阻,高辛瑾火了,这人爱添堵,老是针对她。 “女狗仔,这么急着闪人,准没好事!”郭忆即临场发挥,没话找话。 “你哪位?管得真宽!” “不宽,不宽,本助手我专治各种出来搞事的狗仔队伍!” 郭忆即学着高辛瑾的调调,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耍帅的当下,有种捧腹的即视感。 “谁搞事了?踏浪,看海,挖蛤蜊不行啊?” 高辛瑾两手叉腰,跟他死磕。 郭忆即平时看着稳重,杠上高辛瑾完全变了样。两人你来我往,争的脸红脖子粗,只差没大打出手。 这边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南门惠美优雅现身,亲昵地与唐晟攀谈。 职业的关系,敏锐如高辛瑾,微单相机瞬间拿出,蹲下,咔嚓拍个不停。 张口吵着架的郭忆即傻眼了,风中凌乱地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伸手抢起高辛瑾的拍照神器。 女狗仔灵活着呢,快速闪开,相机顺利躲过一劫。 郭忆即抓空,好没面子,只能继续抢。 “郭助手,媒体也有竞争,需要独家的,看在这位小姐姐这么卖力的份上,算了啦!” 南门惠美望向高辛瑾,微笑,柔声道。 “还是三小姐好。” 当事人不介意,高辛瑾得寸进尺,又咔嚓补拍了N张。 “呀,我记得你,右腿摔伤的那位!” 南门惠美想到什么,红唇微噘,眉眼挤出了一丝惊喜。 “是我,是我,多亏三小姐送去医院,女狗仔我再次谢过!” 高辛瑾朝南门惠美深鞠躬,比心,小样儿很是讨喜。 “喂,女狗仔……” “郭助手,别生气,不过是几张照片罢了!” 郭忆即有话要讲,南门惠美制止,还体贴的为高辛瑾说情。 海外势力联合三大财团前来视察项目基地,这本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行程,三小姐突然探班,而且探的还不是自家的班。 南门夫人有意撮合宝贝女儿与唐boss促成好事,这种千载难逢、多加相处的机会,三小姐哪能就此错过? 南门世家的女人,唐晟半点好感都没有,碍于情面,礼貌相待。三小姐刻意亲近,制造了不少□□。当初,高辛瑾急于提升业绩,逮着他们就一通猛拍,胡乱配对,妄自添油加料。 高辛瑾踢爆后,外界疯传,唐晟和南门惠美热恋,两人经常在他下榻的酒店内密会,各类桃色新闻不断流出。 这种捕风捉影的假料,唐晟满不在乎。原本等着不攻自破,谁知南门惠美从不避嫌,私下里常常“偶遇”,温柔软语,极尽挑/逗之能事。 唐晟压根就没想跟三小姐玩暧昧,高辛瑾一门心思搞事情,每次撞见,少不了要亮出微单相机。 郭忆即缠着高辛瑾,斗嘴斗不过,于是讲反话,瞎折腾。 唐晟一改冷漠,挽着南门惠美热络交谈。高辛瑾不闪了,手持拍照神器远远追踪。郭忆即时不时,吓她一吓,南门三小姐撑腰,高辛瑾有恃无恐,冲他翻白眼。 郭忆即也是个爱演的,捶胸顿足,气得牙痒痒。 这事玄乎得很,刚刚还贼兮兮,一脸要跟拍到底的高辛瑾,见了鲜于公子二话不说迅速转道。 唐晟那只揽住南门惠美腰身的手一下子僵硬,脸色越变越沉。 郭忆即抹汗,自求多福。 高辛瑾是有作战计划的,海外boss与三小姐的绯色花边,挑几张精选的回去捣弄捣弄,完美搞定。鲜于公子不同,人家可是半岛最佳男友,妹子们冒着粉红泡泡,她不深挖,傻了不成? 高辛瑾想稳住抠神公坚昱,“干掉”两新来的,公子皓这条线不能丢! 公子皓身边的助手,大方、好说话。不像郭忆即那样凶巴巴,一副随时轰人的架势,更没有抢高辛瑾的微单相机,出言不逊。 助手小哥哥笑嘻嘻,拿了两瓶纯净水递给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一番对比,谁摆架子,谁平易近人,立刻见分晓。 看!都是出来混,与人为善,多明智呀! “你就是那位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 公子皓的助手,神密兮兮地问。 “是的。” 高辛瑾也不心虚,小鸡啄米地承认。 “我们公子很低调,经你这么一曝光,妹子们打标语自动拥护。近来,光是飞入鲜于祖宅的无人机就打落了好几架……” “这……” 女狗仔语塞,喝下的纯净水差点喷了出来。 “我们公子烦不胜烦,你们这些无良的八卦媒体就知道抢头条!” “这位小哥哥消消气,别太较劲哈!你家公子受欢迎不能赖我……” 做狗仔的只管偷拍,哪顾得上后续发展。妹子们拥戴,那是因为别的财阀二代花心,相比之下,不花的那个会光芒闪耀一些。 “不赖你赖谁?这次可不许偷拍了。” 小哥哥送纯净水是假,通个气,好言相告才是真。 “不偷拍,不偷拍……” 高辛瑾复读机上身,心底暗想,大不了明着拍! 小哥哥任务完成,脚步轻快地走了。 高辛瑾拽住卜世恩,找了个无人角落密谋。经商议,老规矩兵分两路。 卜世恩做饵,分散注意力,高辛瑾见缝插针,冲上去拍正脸。 小哥哥气炸了,痛斥他们善变,言而无信。 高辛瑾装傻,一再强调没偷拍,是明着来的,不算食言而肥。 小哥哥挫败,泣血三斗。 鲜于公子站在一旁,要笑不笑。 高辛瑾不想玩套路,实属无奈之举。他们这些人,见到八卦狗仔就跟见到敢死队似的,避之唯恐不及。不绞尽脑汁玩策略,没戏儿! 狗仔挖不到料回到工作室,痛批一顿是跑不掉的。抠神公坚昱,那双貔貅眼认钱不认人,没个拿手绝活,换不来利益,话不多说卷包滚蛋! 高辛瑾不滚,高辛瑾还要做狗仔界的number one,所以了,必要时耍点小花招,无害的啦! “正脸拍到,你们可以收工了!”鲜于皓摊手,下逐客令。 “……”不急,不急,狗仔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当然,这种话,高辛瑾只能在心底补充了。 “听到了没,识相点,快走!”小哥哥不再笑嘻嘻,显然,耐性已磨光。 傻小子也会套近乎,拉着小哥哥纯聊天,压一压火气。 正面照,一张就够了,高辛瑾收起微单相机,堂而皇之跟在鲜于皓后面。 “狗仔是个高危职业,瘸了腿还这么拼?” 公子皓瞟了眼高辛瑾微瘸的右腿,不安好心的挤兑。 “那可不,得拼命,不然没饭吃!” 高辛瑾不敏感,不脆弱,讽刺打击的话伤不到她。 “缺德事干多了,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般都突袭,总有那么几个会翻脸的嘛!” 提到缺德,高辛瑾不鸣冤,不申辩,顺着杆子接话。 “是在拐着弯说我吗?”鲜于皓误解,意有所问。 “哪能,论nice ,公子皓第二没人争第一!”高辛瑾又在耍花枪了。 “很会拍马,这样的人在我们鲜于巨业……命运只有一个。” “那要看boss是谁了。” 高辛瑾想到抠神公坚昱,这货很受用,只要有业绩,人话鬼话他照单全收。收的同时薪资不加,该扣的照扣不误。 “看吧,又在不露痕迹地拍马。” 鲜于公子冷笑,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 高辛瑾无所谓,当作是恭维。 做自己固然是好,但并非谁都有勇气使用那项与生俱来的能力。世界是个大染缸,坚持本真就意味着难容或者不容,棱角是有了,可棱角背后的代价,高辛瑾一个等米下锅的人,经不起。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鲜于皓鼓掌,神情怪异。 “鲜于公子言重了,什么耻不耻,荣不荣的,女狗仔我听不懂!” 对高辛瑾来讲,运气好,有料可挖就够她乐呵大半天了!别的,没想那么多。 傻小子跟小哥哥聊得起劲,高辛瑾挤眉弄眼传暗语。两人目光对上,下巴轻点,这是要转移阵地的节奏。 “鲜于公子!” 车光叙带着儿子车至焕抵达现场,不久,南门世家的两位公子也都聚到了一起,压轴的是唐晟,唯独不见老不羞南门豁野。 高辛瑾找了个易蹲,不被发现的点,干起活来也是超有效率。 这趟小岛之行收获颇丰,回去了再加工加工,拿下头条绝不是问题。 暗自窃喜的高辛瑾和卜世恩,在看到匆匆忙忙前来釆访的女主播和电视台一群工作人员时希望破灭了。只因,不入流网媒再怎么拼,也干不过权威媒体。 这种紧要关头,那些照片、视频,不用整理加工了,首发,抢先机才是正解。 以淳具善的名气和地位,根本就没必要跑现场,可是她来了,在海外势力和三大财团聚齐的时候。 淳具善是南门拓的女友,这类独家报导怎可能少得了她? 具善姐不愧是具善姐,很专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很懂避重就轻。话题既不尖锐,又保有悬念。 高辛瑾仰望女主播,她始终不明白,那样一个出色的女人,怎会喜欢上南门拓这种声名狼藉的财阀二代? 外界传出那些不好的声音,对淳具善两面或多面的抨击,高辛瑾是知道的,女神被扒人设坍塌,粉丝的她默默叹息。 “高辛姐,你偶像耶,要不要过去拍个照?”傻小子怂恿,晃了晃高辛瑾的肩膀。 “不用了。”高辛瑾回神,眼里尽显失落。 “他们速度真快,抢头条,无孔不入。”很难得,傻小子也会关心起切身利益。 “你小子,总算醒目了一回。”高辛瑾狠敲卜世恩的脑门,卜世恩傻傻发笑,任她下手。 淳具善做完采访,礼貌鞠躬,道声辛苦后,工作人员收拾器材风风火火地离岛,她选择留下陪同二公子。 视察项目进入尾声,海外势力和三大财团各奔行程。 抠神公坚昱还在小岛,高辛瑾和卜世恩前去汇报工作进展。倒霉悲催的他们,在头儿家门外见到了南门夫人申静子。 八卦是高辛瑾的职业本能,昨晚目睹了一场闹剧,今天又来一出。 申静子看着雍容华贵,吵起架来像个泼妇。难怪先前不见南门豁野,敢情是在抠神家门口解决夫妻矛盾了。 身为狗仔,豪门恩怨、贵妇上位史什么的高辛瑾心里有谱。抠神他老妈年轻时与申静子八成是情敌,申静子飙脏辱骂,一句比一句恶毒。南门豁野盛怒,说要撕烂她的嘴。 抠神他老妈真能忍,大门紧闭懒得理会。幸亏岛内房屋稀稀落落,渔宅之间分得很散,要不这辱骂声传遍家家户户,有嘴碎多管闲事的还不得议论纷纷,背后戳脊梁骨? 这片岛屿正在开发,抠神一家是回来清算获取巨额征收费的?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高辛瑾不关注南门夫妇为什么被拒之门外,又为什么不肯离开,她关注的点是貔貅昱这货闷声发大财,回头还要哭穷,拖着她和卜世恩的薪资不发放,抠到人神共愤! 申静子虚有其表,南门惠美尽得她的真传,母女二人一路货色。 高辛瑾不傻,南门三小姐装好人,替她讲好话,无非是当初信口胡掐,赞她人美心善造成的一系列反响。三小姐想在男友面前加分,增进彼此情感,她跟拍,嘴甜,得以沾光。 老不羞南门豁野被惹恼,一个五指印拍过去,申静子安分了不少。这女人作得很,保养再好也是徐娘半老,眼泪就这么稀里哗啦流了下来。 申静子嘤嘤啜泣,一副悲伤要死不活的模样,看得高辛瑾和卜世恩不敢直视,怕忍不住当场作呕。不是他们不懂怜香惜玉,只是这块玉认不清现状,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惺惺作态,撒娇扮柔弱? 申静子抹泪,等着南门豁野安慰。哪知老不羞嫌恶,自发地走掉。 南门夫人是朵奇葩,老不羞一走,她的哭声立马停止,又恢复了贵妇般的从容,轻蔑地斜了眼抠神家的大门,撂下一句臭不要脸的老狐狸精就走了。 高辛瑾不瞎,脑子也好使,汇报工作还是免了吧,在她和搭档还没踢到铁板前赶紧溜! 逃之夭夭的高辛瑾和卜世恩,让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拦住去路,高辛瑾看着眼熟,想了想,记起他们是唐boss的人。 傻小子以为搭档又犯了什么事,站出来挡在她身前。高辛瑾是个有担当的,一把推开。唐boss找她问话已不是一次两次,跟着走就行,没必要大惊小怪。 高辛瑾跟傻小子约好,两个小时后在码头碰面。傻小子没意见,答应会等她,可左等右等,对方始终没出现。傻小子坚持不上船,等来的却是高辛瑾要他先走一步。 电话里,高辛瑾心平气和,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傻小子不肯,一直等候,行船的渔人在催促,高辛瑾也在催促,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登了船。 高辛瑾哪能没事?唐先生翻脸不认人,要求偿还替他们高辛一家补上的那笔高利贷款项。 高辛瑾错愕,前言不搭后语。 唐先生有钱,她料定他在开玩笑,无奈,这根本不是玩笑。 唐晟黑着脸,丢了份高利贷文件,里面的数据令高辛瑾膛目结舌。 那笔款项额度巨大,在高辛瑾带着微型摄像笔,跑到挂羊头卖狗肉的黑机构去谈判时,借贷倍数翻了好几番。再有钱的人,一下子大出血,掏了那么多现金,哪有不心疼的? 高辛瑾低头,在自我反思。唐先生事务繁忙,一时半会没时间找她算账。人家视察项目基地,她不知死活地跟拍。郭忆即横加阻拦,她当他找茬,还斗起了嘴。唐先生讽刺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回击,大言不惭。 人家女友探班,亲/亲/热/热,她老毛病又犯,相机咔嚓顶风作案。这还不够,他冲人家助手翻白眼,当时回敬得可爽了。郭助手咬牙切齿,她乐不可支,这下乐过头,悲从中来。 还有,为了抢头条,那些照片和视频她修都不修,一下子全放到互联网。 高辛瑾回想,当时海风呼呼,光线很暗,她一不小心把人家女友拍丑了。南门三小姐一头亚麻色卷发让海风吹得乱七八糟,小脸儿扭曲只留下半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也吹歪了。 最最致命的一点,人家三小姐身材明明是高挑的,她拍成了矮冬瓜,一双玉腿都是变形的,脚下的高跟鞋非常抢镜,但不足以弥补画面的惨不忍睹。 南门惠美一定是气坏了,指不定在质疑她的拍照技术,唐boss就更不用说,脸都绿了。 这不能怪她,郭忆即老是在旁边干扰,动不动抢她的微单相机,怕摔坏,还不得防着点? 这一防,分神了,也坏事了。 高辛瑾深思,有所领悟。她认为三小姐心情不美丽,这也是唐boss催她还款的诱因之一。 “唐总,麻烦您转告三小姐,女狗仔我不是有意将她拍丑的。” 高辛瑾觉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没修图,损坏了三小姐的形象,道个歉又有什么? “还有呢?” 唐晟坐在项目基地的专属休息室,看完公坚传媒对他和南门惠美的报导,一脸严肃地问道。 “欠下的债务,我会想办法尽快补上。” “高辛小姐,麻烦你看清楚上面的数目再说。” 唐晟指着那份高利贷文件,他要高辛瑾从头到尾核对一遍。 “唐总,我看过了,跟您商量个事……” 唐晟耸肩,二郎腿一翘,让高辛瑾说。 “那个……那个……”高辛瑾犹豫。 “哪个?”唐晟挑眉,等着下文。 “可不可以……分期还款?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 高辛瑾清咳,掩饰尴尬。 唐晟食指敲向桌面,像在考虑,又像在……打量? 打量高辛瑾。 眼前的女孩神情窘迫,头上那顶棒球帽歪歪斜斜地戴着,身上的牛仔外套洗得发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她很瘦,素颜,唇瓣自带粉色。这样的女孩谈不上惊艳,可站在一群狗仔堆里却很抢眼。 她是特别的,明明不会穿搭,明明毫无品位,可不知怎的,硬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唐晟收回目光,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不可以。” 是的,他存了心要为难,逼她走投无路。 高辛瑾算是听明白了,那件事还没完,在那间青瓦矮墙的宅子,他们发生过不愉快的互动,他这是在反击,出手相帮之后拿着那笔债压制她。 “再宽限几天吧,我需要时间,哪怕是上吊也得先找根绳子……” 高辛瑾两手攥紧,小声地说。 “高辛小姐聪明伶俐,办法多的是,就看你肯不肯动脑子想了。” 唐晟抚眉,话里有话,他相信高辛瑾听得懂。 “三天,就三天。” 高辛瑾哪能不懂?她脑子在转,打起了抠神公坚昱的主意,寻思着能不能向他借上一借。这货闷声发大财,兴许把他说服了,抵上一张卖身契,做老狗仔蹲点蹲到死。嗯,这个行得通,廉价劳动力谁不想要? 唐晟的脸色本来有所好转,听了高辛瑾的话更黑了。 高辛瑾自发地告退,唐晟不回应,她当成是默认,脚步快速,一刻不停留。 高辛瑾想也不想,直奔头儿公坚昱的家。敲门,没动静,一通电话拨过去,公坚昱接是接了,奈何语气急促,扬言有事等他回来了再说。 最近,公坚一家遭南门夫妇不断骚扰,抠神老妈情绪波动很大,他们计划好了处理小岛上的土地征收事宜后就飞往国外散心,也难怪南门夫妇吃了闭门羹,守在外面大吵特吵。 头儿急着结束通话,高辛瑾一肚子的腹稿憋在心里没法讲出来。 乌云密布,天色越来越暗,一眨眼功夫电闪雷鸣。 海风呼啸,巨浪翻滚,大雨突然倾盆落下。 岛内的树木不受控制地摆动,风势太强断裂了枝丫,房屋摇摇晃晃像是要掀翻了一样。 风雨肆虐,卜世恩登船没多久怕是有危险,高辛瑾站在公坚昱家门口忧心得直跺脚。屋檐太窄,她的衣服已经打湿,一双白色平板鞋灌满了雨水。 高辛瑾贴着墙垣,身体微微打颤。长长的白光自天空中乍现,即便不抬头,她也知道那是闪电。 渔宅的小道上,有个人影远远走来,人影撑着伞,在轰隆雷雨的侵袭下无畏地前行。 白光闪过,高辛瑾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的,高辛瑾起了歹念。 那人巨富,替她家还清高利贷款项,她没想太多,当他是好人。 好人就应该多做慈善,不求回报,可没过几天,好人不干了,好人向她讨债。 他根本不缺钱,也不急用,非让她马上还,不能累加,不允许分期,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雨势那么大,他这是干嘛?一个响雷劈下,不怕倒地了再也起不来? 他倒地不起就好了,欠他的债不用还,一身轻松。 对,她的心眼就是这么坏,让他给逼的。 高辛瑾发愣,咬牙诅咒过后对刹那间油然而生的歹念又深感愧疚。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 唐晟走到高辛瑾面前,他们靠的很紧。风雨交加,即使撑着伞也无法避免周身的浸湿。 高辛瑾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直视唐晟,唐晟牵住她的手,两人共撑一把伞。 高辛瑾不明所以,本能地挣脱,唐晟不管不顾,拽起就走。 高辛瑾不走,脚底生根。 唐晟遭拒,索性也停滞不前。一道闪电扑面而来,巨响之下高辛瑾惊呼,潜意识地蹲下,埋头抱住自己的膝盖。 “别怕!” 唐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极轻,很快淹没在雨夜里。 闪电消失,高辛瑾却一动不动,她耗着,盼唐晟快点走人。 大雨滂沱,高辛瑾的心也在滂沱,她不愿这样龟缩,无奈一想到那笔巨债就压得她喘不上气。 高辛瑾在心底有过考量,她自认能在三天之内说服抠神公坚昱。大不了拼命,为头儿多挣点封口费,只要有利可图,他会答应的。可惜她等不到了,头儿回来,那是多久以后的事? 唐晟耍手段,别有用意,高辛瑾说懂也不懂。他那样的人,想要怎样的服务,(姑且称作服务吧)都会有前赴后继的人。 南门三小姐在高辛瑾挨抓去问话的当下,从唐晟的专属休息室里走出,高辛瑾和她擦肩而过时,看到三小姐领/口/大/开,里面春/光/无/限,两人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高辛瑾明白,她得罪了他,这个人怎会好心地出手相帮?他说过对/死/尸/没兴趣,她信,可言行/羞/辱,将/死/尸/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不也畅快淋漓? 高辛瑾深蹲,赖在原地,唐晟站着,低头注视。 白光乍亮,雷声更响了,高辛瑾两边膝盖抱得死紧,她不抬头,不面对现实。 唐晟气恼,手里的大伞一丢,拖着高辛瑾站起。 高辛瑾摇晃着脑袋,不肯跟他一起。唐晟伸出手臂圈住她不放,雨水冲刷,他的脸压下,就着高辛瑾的唇…… 疯狂索吻。 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高辛瑾的视线已模糊,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了很久,等清醒过来,她试着推开,唐晟矗立,不动如山。 白光不停地闪,雷鸣一声比一声响。高辛瑾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怕,怕死怕雷劈。 唐晟目的达成,捡起地上的大伞,揽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项目基地的专属休息室。 浴室的门紧闭,高辛瑾躲在里面迟迟不肯出来,一头湿发,水珠啪嗒啪嗒地滴下。 “别耗太久,会生病的!” 唐晟敲门,淋了雨,他的声带已然嘶哑。 高辛瑾推门,木然地走出。 唐晟指着桌上的水杯和感冒药,叫她快点服下,末了递给她一个吹风机。 高辛瑾接过,插上电源,调节了一下,热风呼呼地吹响。平时嘴皮子很溜的她,在这一刻变得沉默寡言。 高辛瑾暗暗冷嗤,想一笔勾销,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有些事摊开了说不好,这样的境地,面对着挺难堪。 “饿了么?”唐晟倚在墙边,冷静发问。 “不饿。” “你很喜欢说谎?”唐晟戳穿,言语直白。 “……”高辛瑾不吭声,随他怎么想。 “我让人准备了晚餐,不对,是夜宵。”唐晟纠正,娓娓道出。 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风平浪静,唐晟的人送来了打包好的餐盒,放下后,点头离开。 高辛瑾默默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唐晟揭掉盖子,一份一份的铺开。菜色很丰富,有海鲜、肉类、素菜和浓汤,还有颗粒饱满的米饭。 高辛瑾撒谎,其实很饿想改口又略带迟疑。 唐晟坐下,拆开筷子,夹菜,就着米饭津津有味地咀嚼。高辛瑾两眼飘忽,望向另外一边。 “想不想吃?” 唐晟见高辛瑾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夹了一片鲜嫩的牛柳,假意举到她嘴边,啊的一声,要她张口。 高辛瑾肠胃蠕动,悄悄地吞了吞唾液。唐晟使坏,牛柳又凑近了一分。饿昏了头,她立场很不坚定地凑过去接。 唐晟有心捉弄,筷子收回,那片牛柳他自个儿吃上了。 高辛瑾被耍,也不气恼,安安静静的坐着。 唐晟吃独食自觉无趣,又夹了一块虾仁送到她嘴边,高辛瑾没接,挪了挪位置,两眼瞟向天花板。 “尝一尝。” 唐晟不容分说,快速地塞进她的嘴。 舌尖触及,虾仁的鲜汁通过味蕾传递美味。这种恶作剧,高辛瑾不在意,也不会当唐晟的面吐出来,与其让他继续捉弄,不如自己动手。 高辛瑾脸皮变厚,招呼不打主动拿起筷子,大方夹菜,吃得不亦乐乎。 “不是说不饿吗?” 唐晟板着脸,冷冷发问。 高辛瑾打住,嘴里含着虾仁和米饭直愣愣地抬起了头,披肩的长发随意散开,额前有几缕俏皮地跑到唇边,她伸手拨开。 吃都已经吃了,唐晟突然发难,高辛瑾有点儿骑虎难下,左手的餐盒,右手的筷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食物也是人家的,不让吃就不吃呗,高辛瑾想了想,不纠结,利索地摆回原位。含在嘴里的鼓成一个包,太难看,高辛瑾用力吞,谁知心太急,哽住了喉。 好难受,高辛瑾不管,端起那碗浓汤就喝了起来。 唐晟想要为她拍背,大手刚刚伸出又停住,临时起意,干脆一把夺过她手里端着的浓汤。 高辛瑾面色涨红,人家问过她饿不饿的,她嘴硬说不饿,这会儿自毁前言又厚着脸吃吃喝喝,是个人都会堵心的吧? 想到这,高辛瑾抿嘴,脑袋耷拉,两眼四处乱瞟,那碗浓汤以及抢走浓汤的唐晟,她没再多望一眼。 唐晟后悔了,不应该戏弄她。 在唐晟的印象里,高辛瑾可不是那种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女孩,不让吃,就真的不吃了? 以她的性子,不该是说一套做一套,耍花样、阳奉阴违的吗? 哦,唐晟顿悟了。他现在是债主,他向她讨债,若还是依着性子来怕是会激怒他,得不偿失? 这女孩狡猾着呢,小心思贼多! 高辛瑾跑去找公坚昱,唐晟早已看出她的伎俩。小岛土地征收,她的头儿发了笔横财,这是想谈条件,使计要他们头儿先垫付,替她摆平。 高辛瑾运气不太好,他们头儿早就离开了小岛,当时暴雨连连,她的计划泡汤了。 唐晟怎会要高辛瑾还钱呢? 他要的是人,钱不过是个借口。就算公坚昱出马,一分不少的补上,事情也不会一笔勾销。 高辛瑾懵懵懂懂,不太确定地猜到了。她在捍卫,用另一种方式捍卫。 唐晟抛开大伞,冒着被雷劈的危险和高辛瑾在雨中/激/吻。 高辛瑾怕了,怕双双倒地,乖乖跟他走。 “饿了就吃吧,我闹着玩的。” 唐晟话语变软,努力缓和冷冻结冰的气氛。 “不用了,谢谢。” 一般饿过头了就不会再饿,高辛瑾晃动脑袋,没解释,只是表达谢意。 “你就不能讲一句真话?” “不想吃了。”这就是真话。 干狗仔这行,蹲点、追踪,三餐不定很正常。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早餐能顶到晚上,中途饿了,冲一杯泡面,或者就着纯净水啃几块随车携带的面包,足以撑到收工。 “不怕胃痛?”唐晟追问,显得有些挫败。 “没事。”高辛瑾不以为然。 “那好,我倒掉!” 唐晟是真的火了,高辛瑾太倔强,惹到他了。 “别!” 高辛瑾阻止,暗想,在对面的北半岛,不知有多少同族因食物短缺紧张度日? 浪费粮食,可耻。 “凭什么听你的?”唐晟嘴角微扬,不到几秒又恢复冷脸。 “放着呗!” “我不放。” 唐晟是故意的,故意跟高辛瑾过不去。 “吃还不行吗?” 高辛瑾护着桌上的美食,生怕它们被打包扔进垃圾桶。她火急火燎地拿起筷子往餐盒里夹,虾仁鲜美,扇贝、牛柳很合她的口味,要是青菜换成泡菜就更好了,高辛瑾/舔/嘴唇,暗暗感慨。 唐晟看着她吃,很有食欲,操筷子,但凡高辛瑾夹中的他都要抢上一抢,存心逗弄。 抢食是高辛瑾的拿手绝活,她妄自菲薄认为唐晟抢不过,又哪里懂得人家是让着她,图个开心罢了。 高辛瑾对扇贝类的菜系情有独钟,唐晟装作屡屡失手,不得己,“请求”留一些给他。哪知高辛瑾反其道,硬是吃干抹净也不留。 高辛瑾还是有眼力见的,桌上其余的菜色,只动了一小部分。唐晟慢斯条理地享用,与高辛瑾风卷残云式的举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高辛瑾不好意思,放慢了速度,两人不再上演互抢戏码,平静地用餐。 高辛瑾穿着一件宽大的男款衬衣,盘腿坐在基地休息室的沙发上,为避免尴尬她不停地玩手机,直到电量耗尽。 唐晟坐在沙发的另外一边翻阅文件,高辛瑾站起,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那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她想拿出来烘干。 “放下吧,明天我让人送新的过来。”唐晟抬眸,轻声说道。 “没关系,一下子就好了。”高辛瑾不领情,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很闲是吧?” 唐晟丢下文件,冲过去拉高辛瑾的手,直接奔向休息室最里的隔间。 这种露骨的行为,高辛瑾很反感。唐先生有女友,他的女友是南门惠美。他背着女友对她下手,这样…… 是不对的。 “放开。” 高辛瑾甩手,两眼透着愤怒的光。 “高辛小姐,你记性不太好。”唐晟没放,有意提醒。 “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如果拿不出……” 高辛瑾是矛盾的,明知不是钱的问题,她仍想通过钱解决,她在争取,也在拖延。 唐晟从背后拥抱,脸蹭着她的颈部。 高辛瑾一边动弹,一边自揭老底。他们高辛一家接近赤贫,光脚不怕穿鞋的,真要闹出个什么事,他划不来。 唐晟整颗脑袋埋在她的颈边,肩膀抖擞,笑称划得来! 高辛瑾开始胡言乱语,为了分散唐晟的注意力,她东拉西扯,谈话内容一变再变。 “这么会讲,你当狗仔真是可惜了!”唐晟抬头,贴着高辛瑾的耳朵轻轻地咬。 “不可惜。” 高辛瑾妄动,试图从他怀抱里挣脱。 唐晟拥紧,高辛瑾掰开,她转过身,一副全神戒备随时干架的模样。 “别过来啊?不然,我不客气了!”高辛瑾后退,望了眼隔间,在搜寻防身的利器。 “你有客气过吗?” 唐晟挑眉,向前跨进一步,手臂一捞,再度拥她入怀。 高辛瑾抵触,用力推开。 唐晟承认,他耍了一些小手段。高辛瑾和某小生,以及线下所有的交易都是他放话给掐断的。住院小男生的父母刻意抬高那笔赔偿金的额度,也是他安排的,他想看到她,想让她主动找上门。 戏耍也好,刁难也罢,他表面冷脸,内心是愉悦的。高利贷是变数,他没料到高辛瑾的老爸会跑到黑机构去借贷,搞得节外生枝。 唐晟不在乎钱,唐晟在乎的是高辛瑾招惹了他,害他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郭忆即自作主张,自从高辛瑾右腿受伤以后就再也没追着唐晟跑了,她不挖他的料,他们失去了交集,这是唐晟所不能容忍的。 高辛瑾盯上了鲜于皓,她造势,妖言惑众。 高辛瑾很喜欢挖鲜于皓的料,她脸上兴奋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和那些拥护鲜于皓的妹子们相比,花痴程度不相上下。 唐晟不高兴,他不高兴,高辛瑾就会遭殃。 惩治高辛瑾的理由,一个就够了,那份高利贷文件一丢,她自然会变老实。 唐晟想错了,即使无路可走高辛瑾也不会老实就犯。 “唐总,有事好商量……” 唐晟失神,高辛瑾又耍起了嘴皮子。她大言不惭,夸唐晟有钱,说他日行一善,既然都慷慨解囊了就不要太计较。 唐晟听了,哭笑不得。高辛瑾仍不罢休,跟他聊起关于名草有主的各项行为准则,聊得头头是道,还奉劝,叫他修身养性洁身自好,别做出对不起女朋友的事。 高辛瑾长篇大论,正准备加把劲再接再厉,唐晟堵住了她那张发出噪音的嘴。 高辛瑾错开,唐晟托住她的脸,吻加深。高辛瑾拍打,指甲狠狠掐他肩头,唐晟腾出一只手将碍事的爪子反剪在她身后。 高辛瑾抬脚胡乱地蹬,她的右腿受过伤,使不上多大的力,无奈之下改成了左腿。唐晟任她瞎折腾,打横,不费吹灰地抱起。 项目基地的隔间,隐约传出沉闷的声响,像顽抗,像低语,又像是安抚…… 暴风雨过后的夜格外静谧,月亮躲进云层,几颗星星寂寥地眨着眼睛。 天刚破晓,高辛瑾慌慌张张地从隔间里走出,换回那身已经干透了的衣服,抓起沙发上的微单相机冲了出去。她运气好,在码头登上了即将启航的顺风船。 在海上,高辛瑾苦撑了很久。她脸色苍白,眼带血丝,脑子乱哄哄不在状态。 发生了这样的事,高辛瑾心底是膈应的。事已至此,鄙视谴责都没用,她想到了一个能安心自处的方法,那就是遗忘。 不开心的记忆,忘了就好。 想要忘记一件事,陷入忙碌的工作是不二的选择。 有了这层认知,熬过漫长的海路,上岸后的高辛瑾振作了起来。她回到西津洞,泡了个热水澡,闭上眼睛睡一觉。 高辛瑾辛苦挖到的头条,最终还是败给了偶像淳具善的独家采访,不甘心的同时,她又收到了新的线报。 大公子的岳父尹广泽先生出事了,丑闻被人轮番踢爆。 总统候选人出/轨、黑/箱/操/作,选票遭遇滑铁卢,当然,也不排除竞争对手设计陷害。 选举嘛,不都是互相诋毁、抹黑,给对方增添阻碍么?最好是扳倒,从此一蹶不振。 尹广泽没有一蹶不振,尹广泽反击。 同样的伎俩,一方能用,另一方不也可以?就看谁的推陈出新,戳不破,毫无漏洞可言了。 尹广泽反击之后急于澄清,急于召开记者招待会,半岛大大小小近百家媒体蜂拥而至,不入流的网媒也凑起了热闹。 当时尹广泽站在台上发言,台下媒体全程报导,挤得水泄不通。 不知是谁往天空连开数/枪/,人们惊恐,仓皇逃窜。奔跑推搡之中,高辛瑾和卜世恩走散了。 有人摔倒,有人喊叫,场面失控,出动的警力疏散不了。 秩序瘫痪,挤在人群里的高辛瑾持微单相机疯狂拍录。/枪/声还在响,人们生怕波及,拼了命地逃。 高辛瑾挨媒体同仁撞了一下,相机不慎跌落,她想也不想弯腰去捡。 相机没捡到,高辛瑾伸出来的手却让人踩到了,痛得她娃娃直叫。 顾不上其他,拿回相机要紧,不料人群实在太拥挤,她被动随大流,推着前进。 高辛瑾不愿前进,转头逆行,冲击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她的微单相机半分钟不到,乱脚踩踏,成了残骸。 入目的那一下,高辛瑾心惊肉跳。她蹲下抱住那堆残骸,想着要带走它们。 人群冲撞,手里的相机再次散架,高辛瑾趴倒,施手去捞,有人踩上了她的背。背上的痛,远不及心上的,相机是她的“战斗”工具,工具没了,哪能不失魂落魄? 人群渐渐扩散,场地开始空旷,高辛瑾脱下外套,将那堆残骸包裹。脚步声传来,条件反射,她仰头望去。 “你没事吧?” 鲜于皓喘气,额前渗着细汗。 “还好。” 高辛瑾缓冲,勉强展露礼貌式的微笑。 高辛瑾慢慢站起,鲜于皓拉了她一把,卜世恩冲上来,抱住自己的搭档。 余惊过后,人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高辛瑾安然无恙,卜世恩激动,一直抱着不放。鲜于皓点头,默默走开。 尹广泽召开记者招待会,一场闹剧是自编自导,还是对手蓄意破坏不得而知,反正罗生门半岛民众已司空见惯。 尹广泽的贴身保镖将他保护得很好,个别英勇的同行,追着他不死心地举麦访问。 高辛瑾见了,抢过卜世恩手中的微单相机,甩下那包残骸让他接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加入其中。 尹广泽始终维持平和,理智回应。高辛瑾毫不畏惧,大胆提及罗生门,问他有什么看法? 尹广泽停顿了几秒,接着侃侃而谈,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做派。 谁也没料到闹剧才刚刚平复,又来了后招。几个全副武装看不清真实模样的激/进/分/子再次发动/枪/击,尹广泽命大,有惊无险地躲过。 高辛瑾见势,发了疯地朝激/进/分/子猛拍,所有人都在闪避,只有她一往无前。 卜世恩急坏了,扯开嗓子想要阻止搭档疯狂的行为。高辛瑾充耳未闻,犹如一个提/枪/上/阵视死如归的战士。 此刻,她已不再是个八卦女狗仔,俨然成了一名战地女记者,冲锋陷阵,奋勇无畏。 激/进/分/子被拍,/枪/口/对准高辛瑾,快要扣动板/机的当下,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抱住她不断翻/滚。没了干扰,激/进/分/子成功撤退。 “不要命了吗?”黑影斥责,语速急切。 “……”高辛瑾顾不了那么多,她想捕捉画面,唯有拼命地跟拍。 “说你蠢,还是笨?抢头条抢到走火入魔!”黑影发飙,音量高八度。 输给偶像淳具善没什么不好,高辛瑾并非输不起,她只是想多一些磨砺,希望有天能磨砺出更好的自己。 “说话,哑了么?” 高辛瑾闷声不响,唐晟气到喷火。 尹广泽召开记者招待会,整个半岛都在推送,意外发生,直播停止。高辛瑾敬业,唐晟猜到混乱的人群中会有一个是她,担心她出事,开车一路狂飙。 好不容易抵达现场,入眼的一幕令唐晟不快。高辛瑾趴在地上,鲜于皓急忙赶到,两人四目相对,高辛瑾在笑,鲜于皓伸手拉她。 唐晟醋意大发,调头就走。 车子开到半路,放心不下,又转道前来。 幸亏唐晟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高辛姐,不要太拼,会出人命的。” 卜世恩抱着那堆残骸,冷不防地窜到高辛瑾和唐晟面前,语重心长地提醒。 “嗯。”高辛瑾吱声,算是回应了。 “我们走吧!” 卜世恩扶着自己的搭档,两人极有默契地交换手里的相机。 遭到无视,唐晟不悦,很不悦。 好歹是亲密互动过的人,高辛瑾正眼不抬,唐晟吃瘪,大为火光。 “等等,我有话要说!”唐晟低吼。 高辛瑾没等,头也不回。这种事不用说,心照不宣就好。 他想让她保守秘密,别搞得像尹广泽那样人尽皆知,到时,不是一个记者招待会就能撇清干系的。高辛瑾思前想后,认为唐晟大概是这意思了。 高辛瑾很识相,不需要警告,她什么都不说,选择闭嘴,以实际行动表明立场。 微单相机散架,对高辛瑾打击不小,她靠那玩意吃饭,默哀了很久,再不济也得买部新的。 公坚传媒门口,有人送来了快递。没电话,没地址,寄件人是谁也不清楚,快递小哥请高辛瑾签收。 来路不明的快递,高辛瑾不收。 快递小哥急了,左右为难。 高辛瑾不管,叫他拿走。 小哥一定是收了寄件人的好处,否则怎会扭扭捏捏,不肯走人? 高辛瑾拒签,小哥没辙,趁她不留神放在公坚传媒的门边。卜世恩推门看到了,顺手拿进来。 高辛瑾抹汗,危言耸听,怀疑是易燃易爆物品。卜世恩想象力没她丰富,大着胆子拆开,谁也没想到包装盒里竟然躺着一部全新的微单相机。 高辛瑾不是无脑草包,相机散架,她脱下外套包裹残骸时,鲜于皓就在现场,这部新的难不成是他善心赠予? 转念一想,不对呀,鲜于公子最讨厌狗仔跟拍侵犯他的隐私了。那天在小岛,她使诈,鲜于皓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也不对,鲜于皓虽然反感,他的助手却从没像郭忆即那样恶言相向,要求她删照片。她耍花招,鲜于公子顶多是讽刺几句,不了了之。 小岛的观光项目有鲜于巨业加盟,半岛最佳男友的关注度远胜于作为代言人的某知名小生。项目还没开发,妹子们就已经打着标语,组团要去观光。 输给偶像淳具善的高辛瑾,又重拾信心了。话说,鲜于公子热度不减,完全归功于她这位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所以相机是打赏?谢她偷拍放到网上,妹子们过足了眼瘾,嚷着要上小岛,全力支持? 是了,是了。 高辛瑾妄加判断,然后猛点头,乐得没个正形。 高辛瑾爱加戏,喜欢自我暗示,自认小有“成就”的她,断定相机是鲜于皓给她的奖励。 高辛瑾感慨,想业绩飙升混出个狗仔样,继续追踪鲜于皓准能达成所愿。 卜世恩正在捣鼓新相机,高辛瑾从臆念中回魂,手快,抢过拍照神器屁颠屁颠地开工了。 老旧款破车太不给力,高辛瑾窝火,恨不得拆了当废品卖掉。她寻思着,歪脑筋又动起来了,抠神公坚昱发了笔横财,好赖不差钱!要不,她先斩后奏,以旧换新? 对,就这么干! 搭档卜世恩没高辛瑾胆大,到了废旧场临阵逃脱。高辛瑾恨铁不成钢,跳起来揪他耳朵。 卜世恩一个劲求饶,两人追追打打,吵吵闹闹,那辆破铜烂铁最终没卖成。 交通工具不给力,卜世恩弄来了私人坐骑。头盔、护膝一丢,高辛瑾接住,铁骑拉风队整装出发。 卜世恩看着呆头呆脑,重型摩托车骑得贼快,坐在他身后的高辛瑾又打起了小算盘。 工作室那辆破铜烂铁,干脆退役得了,换上铁骑不也挺拉风?回头跟貔貅昱说说,让他给卜世恩贴油钱和折旧费。 嗯,这油钱和折旧费嘛~ 高辛瑾琢磨着还可以为自己的搭档多谋点福利。 好歹是为工作室服务,卜世恩的重型摩托车哪天要是骑不动了,头儿得给他买辆新的,何乐而不为? 嘻嘻,高辛瑾笑了。车子太快,她迎着风,张开了双臂,幻想长出翅膀要飞天翱翔。谁知卜世恩心不在焉,翱翔不成撞到栏杆上了,两人驴打滚,滚到绿化树下,若不是戴着头盔和护膝,这会儿可就惨了。 高辛瑾骂骂咧咧,冲卜世恩一顿胖揍。卜世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坐在那儿傻笑。 高辛瑾慌神,卜世恩八成是摔坏了脑子。搭档的脑子,本来就不好使,摊上这种事更加没的救。 高辛瑾愁眉不展,怂恿他上医院拍个片,卜世恩给回绝了。 好巧不巧,鲜于皓的座驾经过。高辛瑾眼前一亮,拽着卜世恩爬起,铁骑拉风队再度出发。 这回,卜世恩靠谱多了,全神贯注地跟着。 一路尾随,前方亮起了红灯。 红灯倒计时,鲜于公子的座驾车窗半开,探出一个脑袋。 “女狗仔,别以为戴了头盔就认不出你!” 助手小哥哥吹鼻子瞪眼,没好气地发话。 “绿色出行,安全第一,戴个头盔怎么了?”高辛瑾嘴碎,予以还击。 “阴魂不散啊你!”小哥哥炸毛,护架的意味明显。 “呀,这是公共场所,还不让人上路了?”高辛瑾吐舌,眼皮往上翻,一副吊死鬼模样。 “你你你……有本事别跟来!” 高辛瑾耍无赖,小哥哥怼不过,话都讲得不利索了。 “我我我……没跟……” 高辛瑾学着小哥哥的语调,存心气他。 “你说的啊?待会要是跟了,记得自打嘴巴!” “小哥哥抢话,我的原意是,没跟着刚才那辆车一块儿闯红灯。” 高辛瑾狡辩,睁着一双水亮的眼,抬起了杠。 “噗!”小哥哥内伤,差点儿跳下车跟她理论。 “……”高辛瑾吐舌,眼皮又翻了翻,吊死鬼模样再现。 小哥哥败北,收回脑袋,车窗关上。 “高辛姐,咱跟踪人家本来就理亏,斗嘴那啥的就算了。” 绿灯亮起,卜世恩随车流快速前进,驾铁骑的同时还能忙里偷闲与高辛瑾对话。 “世恩,看路!” 高辛瑾生怕卜世恩一个不小心,又撞到护栏边上。 铁骑再拉风,也没唐先生的座驾拉风。 唐先生的车故意变道,挡住卜世恩的路,卜世恩停住,唐先生也停住。 车里走下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他们左右开弓,头盔一掀,架走了高辛瑾。 “干什么?” 重型摩托车丢在一边,卜世恩横臂阻拦,神情多了份男子汉气概。 “没你的事。” 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态度冷漠,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世恩,快走!” 这两个是唐boss的人,他们抓她无非是问话,高辛瑾心里有数。 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高辛瑾约卜世恩在一个地方碰面,谈话结束了就去找他。 唐晟的车开回了那座青瓦矮墙的房子,管家模样的大婶开门迎接。 高辛瑾挣脱,唐晟摆手,挥退了架着她的那两个人。 踏进最里的屋宇,唐晟如常地靠在那张黄花梨坐椅上,高辛瑾低头,等着他发话。 唐晟黑脸,默不作声。 高辛瑾眼观鼻鼻观心,任时间一点一滴,慢慢流逝。她大概能猜到对方要讲什么,其实不必大费周章,不光彩的事谁都讳莫如深。 “坐吧!” 唐晟指着旁边的黄花梨木椅,轻声说道。 “不用了,站着就好。” 高辛瑾回话,盼唐晟快人快语,方便她早点跟卜世恩会合。 “高辛小姐,你的记性很不好,容易忘事。” 唐晟面部阴沉,话语变冷。 “……”高辛瑾不多想,等他撂话。 “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唐晟怒目,极度压抑。 “放心,没在外面胡说八道。” 高辛瑾自认口风很紧,不该抖的,她绝对不会抖出来。 “还有呢?”唐晟松领带,接着问。 “您的料,借十个胆也不会爆。”高辛瑾怕他不信,准备立个誓。 “狗仔不爆料,靠什么吃饭?”唐晟追问。 “……”不是还有别的料吗?这话问得真是莫名奇妙。 “说话。” 高辛瑾不吭声,唐晟脸色愈发难看。 “……”说什么?高辛瑾暗自掂量,如果他不咄咄逼人就没必要立誓。或许是她的狗仔职业令他不安,怕她起贪念跑去向南门惠美揭发,而南门惠美多半会息事宁人,拿钱打发? 对哦,高辛瑾想起自己有前科,某知名小生背着女友劈腿,她拿人家的照片做线下交易,这个人肯定怀疑她留一手,这才一再试探,要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高辛瑾还是有分寸的,这种事搬到台面上不好看,能掩尽量掩,最好打死不认。 “不说清楚,别想走!” 唐晟拍桌,在等高辛瑾开口。 “我说,我说,那个……没拍照……没留证据……没打算拿它换钱。” 高辛瑾慌了,这事可大可小,一个不慎,狗仔界怕是混不下去了。 “哦,是吗?” 听了高辛瑾的话,唐晟很意外,若有所思。 “是的,是的。” 唯恐他不信,高辛瑾点头如捣蒜。 “相机拿来,我看看!”唐晟索要拍照神器,高辛瑾不肯,僵持不动。 “唐总,没骗您,这个是新机,旧的寿终正寝了。” 担心相机挨砸,高辛瑾是绝对不会上缴的。 “这么宝贝,我还能吃了它?”唐晟嘴角微扯,忍住笑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坚持不给反而引起不必要的嫌疑,高辛瑾想趁早走人,干脆取下,递了过去。 高辛瑾以为,唐晟没看到自己的存照就会放了她,谁知,事情并不按着她的想法走。 “你留下,我还有话要问。” 唐晟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谈话兴致正浓。 “这……” 高辛瑾咯噔了一下,深感不妙。 “你过来!”唐晟招手,端正坐姿。 “唐总,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高辛瑾冲上去,拿起微单相机转身就走。 “你别走!” 高辛瑾落跑,唐晟抓住她的手。 唐晟掌心炙热,眼神看着很怪异。高辛瑾身体僵硬,心中警铃大响。 “不是已经两清了吗?”高辛瑾愤慨,这个人太无耻,都那样子了,还不打算放过她。 “谁告诉你两清了?”唐晟拥高辛瑾入怀,亲昵地贴着她的脸。 “啪!” 高辛瑾闪退,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唐晟被扇,愣住,回过神,埋头吻向高辛瑾的唇。 高辛瑾摇头,背脊发凉,两片唇瓣闭得紧紧的。 唐晟抵住,舌尖撬开,肆意横行地吻着。 遇到心动的女孩要先下手为强,慢了会留下遗憾。唐晟不想遗憾,略施小计。 就在刚才,高辛瑾坐上了搭档卜世恩的铁骑,他们乘着风,犹如展翅翱翔的飞鸟。他们撞上栏杆,双双滚落,坐在绿化树下,鲜于皓的车就在附近。 鲜于皓是故意的,故意在高辛瑾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晃荡,诱她追踪。 高辛瑾钻空子,爱耍小聪明,她跟鲜于皓的助手斗嘴。多么熟悉的场景啊,远远守在铁骑后面的唐晟深有感触,这样的伎俩,不就是他惯用的吗? 曾经,唐晟纵容郭忆即和高辛瑾斗嘴,高辛瑾逼急,也是这般的牙尖,频频回敬。唯一不同的是,高辛瑾不会再追着唐晟跑了。 好感这种东西,真是误人不浅。 高辛瑾对鲜于皓有好感,一双水眸透着光亮,她赞鲜于皓不花心,被跟踪了也不计较,不为难她这个靠偷拍吃饭的女狗仔。 唐晟就难说了,高辛瑾的相机因他受损,唐晟动不动黑脸,郭忆即妄加揣测,派人抢夺。 高辛瑾右腿受伤,流了很多血,打过石膏,拆了没恢复好,到现在还微瘸……这些都是深刻的教训,她惹不起,总该躲得起吧? 唐晟想,如果不下套,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暴风雨那夜,高辛瑾坚持不跟唐晟共撑一把伞。唐晟心一横,甩开大伞,冒着被雷劈的危险和她在雨中激/吻。 高辛瑾害怕,唐晟如愿了。 都已经下套诓过她,不在乎多一回少一回。 这一次,唐晟要做捷足先登的那一个,后来者鲜于皓,靠边站就好! “傻瓜,kiss的时候要记得闭眼。” 唐晟收回思绪,揉了揉高辛瑾的发,语带暧昧地说。 “你……” 高辛瑾气得颤抖,一忍再忍,最后冷静了。 唐晟得逞,悠闲地吹着口哨,拿出了那份高利贷文件。高辛瑾瞪大双眼,一把抢过,奋力将它撕成碎片,心想,这下总该两清了吧? 唐晟早就猜到高辛瑾会玩这一招,笑得极为灿烂,毫无预警的又拿出了一份,这样的文件,书房里多的是。 高辛瑾挨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握得死紧,恨不得要跟他拼命。 高辛瑾懊恼,责怪自己太大意,那件事靠心照不宣是不行的,她傻乎乎,认为一笔勾销了,哪知人家赖账反复无常。 “卑鄙。” 高辛瑾破骂,莫名的,有丝委屈在发酵。 “哪卑鄙了?你说说!” 唐晟逗弄,贴近她的脸。 “走开。”高辛瑾推他。 “不走!” 唐晟耍起无赖也是很拿手的,那德行,看得高辛瑾心里窝火。 唐晟失信,高辛瑾不愿再上当了,高利贷的事她没哭着求着让他帮忙,她有自己的办法,只是运气不好穿帮了。 他拿着那份她老爸签过名的高利贷文件软语威胁,这样的行径,与那群黑机构的人有什么区别? 黑机构要钱,他呢? 羞辱,恶心人。 高辛瑾不傻,也不天真无邪,她很现实的。唐晟有女票,他的女票是南门惠美。守着那么美艳动人的女友,还能对她这个素得掉渣的八卦女狗仔“行/凶”,也是服了。 唐晟口味“独特”,高辛瑾可不干,那件事横竖是两清了,他要追加,揪着不放,她不介意做老赖。 反正就是赖,一直赖。 钱不还,便宜也别想占,故技重施什么的,她不怕,看谁耗得过谁! 高辛瑾不跟唐晟对质了,久站腿麻,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来熟,招呼不打,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吃,渴了,茶水放一边,自斟自饮。 这下换唐晟傻眼了,高辛瑾先前还要死不活,一副拼了的架势,转头就自得其乐,吃吃喝喝了? 这波操作,脸皮忒厚! 瞥见唐晟错愕,高辛瑾觉得老赖的法子行的通,指不定她再吃上一会儿,人家就送客了。 高辛瑾有点失望,唐晟没送客,还跟她抢起了小点心,估计是看她吃的香也想咬一口。为了激怒主人,她把点心护得好好的,撑死,一个不留。 唐晟没食欲,纯粹是抢着玩,见她馋相毕露,撩拨一下罢了。 高辛瑾左等右等没听到送客,有些坐不住,卜世恩打来电话,她顺手就接。 卜世恩问题不断,高辛瑾不方便多说,应付两句挂掉了。 唐晟决定捅破窗户纸,很不巧,南门惠美求见,管家前来通报。 这座宅子,唐晟刚买下不久,南门惠美挺上心,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人都来了,基于礼貌还是要见的。 唐晟点头,大大方方地会客。 扮站街流/莺 大婶领着南门惠美正要推门而入,也许是心虚,高辛瑾噌的一声跳下黄花梨木椅,慌慌张张地躲进了内室。暗觉不对,又冲了出来,往洗手间的方向逃,样子很是狼狈。 目睹整个过程的唐晟,一张脸黑到极致。 高辛瑾藏在洗手间,大气不敢出。那件事她有错,但错不全在她,南门惠美登门,撞见了难堪,她无地自容,只好躲起来。 旧式的宅子是重新翻修过的,只要有声音,回响就很大。南门惠美说话软软糯糯,听得高辛瑾肉麻。 “恋人之间,见上面了你侬我侬肯定少不了,隔墙有耳,那个人不答腔,由着三小姐自说自话?”高辛瑾暗想。 坐在马桶盖上的高辛瑾,比做狗仔蹲点时难受,这是高利贷巨债惹出来的祸,这笔债害得她躲躲藏藏,尊严扫地。 这边,高辛瑾懊丧。那头,南门惠美柔声笑语,一口一个晟哥哥,嚷着要参观唐晟新买的宅子。 唐晟心情不佳,敷衍,坐着八风不动。 南门惠美虽然出身豪门,受申静子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些恶习学了个十成十。申静子小三上位,矫情、做作,那是渗到骨子里的。南门惠美得了真传,不经意间,自然流露。 其实也没什么,女孩子遇到优秀的男人,爱撒娇,爱表现,想增进好感是最最正常不过的。 南门惠美追求完美,太过注重外表和形式,内在的瑕疵、劣根性子,即便隐藏得再好,也有暴露的一刻。 人无完人,伪装也好,扬长避短也罢,别太苛责。 唐晟阅人无数,火眼金睛堪比照妖镜。莺莺燕燕他见多了,各路牛鬼蛇神也领教过不少。像南门惠美这样的,已经免疫并没有好感。 唐晟无感,南门惠美再努力迎合也没用。比起优雅献媚的名媛,那些狡黠,一股韧劲迎难而上的跳梁小角更能吸引他。 唐晟和南门惠美清清冷冷地闲聊,言谈间透着明显的客套。 申静子也是绝了,明明是贵妇,好好的千金小女儿,愣是灌输一些自认高明,又不着痕迹的诱/惑小戏码。只可惜,申静子用错了方式,那“循循善诱”的段位,类比老/鸨/儿,这样合适么?也不怕南门惠美受人轻视? 南门世家稳居三大财团之首,南门惠美追求者众多,申静子看中海外背景强大的唐晟,这般颇具心机的色/诱,真是白瞎了。 南门惠美巧妙地抛着媚眼儿,唐晟视若无睹。两人贴得很近,她见唐晟领带松了,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去,准备替他系好。 唐晟原本是要错开的,想了想,随她去。南门惠美红唇微噘,姿势撩人,傲然的前身贴得更近了,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香艳的氛围。 领带早已系好,南门惠美的身子蹭了蹭,发出一声极轻的娇/喘,两只手攀着攀着移位了,圈住唐晟的脖子。 南门惠美闭上眼,微噘的红唇发出邀请的信号,她在等唐晟的吻。 高辛瑾在洗手间里耗半天,一开始还能听到说话声,后来没了,脑补一下,画面太污,及时打住。 突然间高辛瑾想到什么,快速地拧开水龙头,单手接住,掬起一把往唇瓣使劲搓。 好脏,她要搓干净。 搓了很久,记起什么,又慌乱地关上水龙头。 来不及了,洗手间的门打开。 高辛瑾脸色巨变,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她的内心是复杂的,南门惠美一定就在门边了,应该怎么向她解释? 她是被抓来问话的,怕误会躲进洗手间? “你在干嘛?” 唐晟沉沉发声,打破了高辛瑾的冥思。 高辛瑾没回答,低垂着脑袋,像只鸵鸟一样试图寻找能够深埋的沙。 唐晟跨进洗手间,大手一拽,拖了出来。 高辛瑾张望,除了她和唐晟,房里空无一人,南门惠美走了? 迷魂的香水味萦绕不散,高辛瑾屏住呼吸,她很想夺门而出,但忍耐,不急于一时。 “你……” “我……” 唐晟想说,你可以不用躲,又不是见不得人。 高辛瑾想讲,我能不能带走那份高利贷文件,求你了。 他们同一时间各自开口,停顿过后,久久无言。 “我送你回去吧!”唐晟轻叹,那句话最终没有再重复。 “不用。”高辛瑾摇头,大步流星地走。 卜世恩等不到高辛瑾,手机call不停。 天色暗沉,高辛瑾取消了碰面,两人通话,极有默契的收工,各回各家。 唐晟的车平缓地行驶在公路上,高辛瑾不让他送,唐晟执意,不容拒绝。 车子开到了烤肉馆外边,高辛瑾钻出,平时很注重礼节的她,不鞠躬,不致谢,正眼不抬地冲进自家店里。 高利贷风波平静后,高辛瑾他们家的烤肉馆,客源又慢慢多了起来。 生意好,收入可观,高辛瑾的老爸请了两个打杂的,工人做事勤快,高辛泰清闲了,做起甩手掌柜来。 高辛瑾逛后厨,她老妈姜秀珠抚摸女儿粗糙的小手,啰哩吧嗦推她向柜台,要她只管收钱就好。 高辛瑾也不争,笑嘻嘻地坐下。不多久,她笑不出了,店里走来一位不速之客。那人选了个离柜台最近的位置,和她四目相对。 “客人,您吃点什么?”打杂的上前,弯腰询问。 “看着办吧!” 那人体面,气宇不凡,烤肉馆陈旧,他光临增色不少。 高辛瑾皱着眉头,眼睛瞪呀瞪,唐晟咧嘴回敬。 “不欢迎我吗?”唐晟小声,说着唇语。 “……”欢迎,是个人都欢迎,只要有钱赚,高辛瑾腹诽。 “掌柜的,你来一下。” 唐晟大手高举,不料,唤来了姜秀珠。 姜秀珠生怕怠慢了客人,热情问候,推荐起店里的招牌料理,唐晟随了她的意。 回到后厨,姜秀珠给唐晟挑了卖相最好的梅肉、牛里脊和生鱼片,连苏子叶和生菜都是选最嫩的上桌,泡菜、海带丝、佐料、辣酱样样备齐。 唐晟不嗜辣,火气太重的生煎食物很少吃,当姜秀珠往传统厚重的铁锅刷上清香的植物油时,他端坐一旁,不期待也不扫兴,单纯地想在这儿感受一下来自高辛瑾不太友善的目光。 唐晟反思,他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以至于招她反感? 或许吧,他下套诓她不是吗? 牛里脊在厚重铁锅的炙烤下滋滋作响,空气中飘散着刺激肠胃蠕动的肉香,唐晟叹息,拿着夹子一片一片地翻过,这样的夜晚,一个人烤肉多没意思? “掌柜的,你来!” “客人,是不是不合口味?”姜秀珠反应很快,小跑鞠躬,问明原由。 “有一起用餐的吗?”唐晟透过姜秀珠,望向柜台边上的高辛瑾。 “客人,本店没有这样的服务。”姜秀珠声音平和,娓娓道来。 “就您了,麻烦入座!” 唐晟站起,轻点下巴,朝姜秀珠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这……” 姜秀珠为难,坦言之,刚才她误会客人了,那个无礼要求听来顿生恶感,哪知,客人邀请的是她。话说,一个年华不在的老女人,有什么令客人不正经的? 唐晟请姜秀珠一起吃烤肉,高辛瑾火了,快速地赶来。 “客人,您是想拼桌吗?您右下角就有一位,不如……” 高辛瑾两手叉腰,没好气的征询唐晟的意见。 “你个死丫头,怎么跟客人说话的?” 姜秀珠也火了,揪着高辛瑾的耳朵,看似狠心又狠不下心,嘴巴一开一合,碎碎念不完。 “妈,好痛,快放手!” 高辛瑾呼痛,一副做错事,急着讨饶的样子。 姜秀珠一放,高辛瑾立马就逃,她老妈追在后面做着服务式洗脑,一再强调不能失敬,不能对客人不耐烦,要大方微笑,让客人满意,宾至如归…… 高辛瑾当没听到,跑了仍不忘翻白眼,瞪向坐在一边看戏的唐晟。 “快,快跟客人道歉!” 姜秀珠抓着高辛瑾往唐晟的方向走去。 高辛瑾打哈哈,讲话不着边际,没有哪句是道歉的。 客人不生气,反而笑了,姜秀珠莫名其妙,摇摇头回到后厨。 自从高辛泰变成甩手掌柜后,每天都约上几个年龄相当的老头打纸牌。这本是个消遣的游戏,结果玩大了,居然赌起了钱。 赌钱是会上瘾的,赢了高兴,输了不甘心,满脑子想着翻本,姜秀珠觉得这事儿得管管。 店里有高辛瑾坐镇,姜秀珠从后门走掉,勿勿忙忙跑去找高辛泰。 自家老妈不见人影,高辛瑾不多想,继续打点着烤肉馆的生意。 “掌柜的,快来!” 唐晟摊开生菜叶,用筷子夹了片牛里脊,沾上酱,就着泡菜米饭卷起,他叫唤。 “客人,有什么吩咐?” 高辛瑾不明所以,跑了来,她开口说话,唐晟伸手塞进她嘴里。 高辛瑾愣住,待反应过来,鲜嫩的牛里脊加上泡菜米饭,诱/惑着她的味蕾。唾液一吞,食物也跟着吞了一些,不行,太美味了,她要吃! 高辛瑾是那种为了美食就会折腰的人,有的吃不吃,傻呀? 唐晟指着对面的空位,高辛瑾不淡定了,稍微做了那么一下思想挣扎,嘴太馋,管不住,就真的厚着脸皮坐下,一块儿用餐了。 店里两个打杂的,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敢置信。 “看什么看?本掌柜想知道店里的/肉/肉是不是很香,够不够入味?香了,入味了最好,若是一般般想办法改良,不行啊?” 高辛瑾睁着眼睛说瞎话,随手拿了片苏子叶,虾仁蘸浓酱,加辣,堂而皇之地品尝。 “味道怎样?”唐晟很配合,追着问道。 “客人,您等等,掌柜的我,再试上几片就有答案了。”高辛瑾舌头舔嘴唇,吃的那叫香! “这个给我。” 高辛瑾卷了块牛舌,唐晟笑着提诉求,掌柜的良心大发,很给面子地送到他面前。 唐晟无耻地张口去接,自动啊的一声,差点把高辛瑾的手指头也咬上了。 店里两个打杂的眼神交汇,仿佛看懂了一点儿门道,客人和掌柜的认识,貌似挺…… 亲密? “再来一片!” 唐晟回味无穷,摆明了还想吃。 这下高辛瑾不给面子了,夹着五花肉,蘸酱,添辣,泡菜萝卜丁很快地卷好,送入自个儿嘴里,香喷喷,辣滋滋,爽口得很。 “掌柜的,不能只顾自己,客人饿坏了!”唐晟浅笑,嗷嗷待哺。 店里两个打杂的肩膀抖了抖,很识趣,有多远闪多远。 高辛瑾也饿,就当是晚餐了,她和唐晟又玩起了抢食游戏。高辛瑾手快,烤肉基本都是她干掉的,胃容量超大。 唐晟眉眼微挑,叫了两瓶啤酒,给她满上。高辛瑾不扭捏,仰头缓缓地喝,两人相处模式乍一看,有点儿像约会的小情侣。 唐晟心情逆转,爽快地痛饮。正如暴风雨那夜,他们也是这样,抢着食物活跃了气氛。 高辛瑾吃得忘我,唇边满是油,唐晟抽了一张面巾纸替她擦拭。傻眼了的高辛瑾坐着不动,唐晟指腹顶下巴,一双眼炯炯有神。 两个打杂的闪到后厨窃窃私语,他们在赌,赌那位客人会不会和掌柜的…… Kiss。 打杂的恐怕要失望了,高辛瑾喝了三杯,甩手回柜台,还算起了账。唐晟点了那么多料理,清单算下来,小赚一笔。 高辛瑾乐了,唐晟深知她的心,招手叫高辛瑾过去,钱包里掏出几张面值最大的米刀,满面春风地递上。 喝酒的缘故,高辛瑾面色酡红,摇晃着脑袋。米刀她不收,坚持要半岛货币,而且给够账单上的钱就行了。 唐晟那颗自以为看透的心,怦然间加速。表面恶俗、嗜钱如命的高辛瑾,其实…… 于她,唐晟终究是看不透! “没有恋月币。”唐晟耸肩,表情无所谓。 “算了。” 高辛瑾转身,一桌美食都是她在吃,唐先生不过是个看客,让看客买单,那是不对的。 “你等等,郭助手马上就到。” 唐晟饮酒,不能开车,郭忆即是来代驾的。 高辛瑾留着唐晟一人独坐,店里两个打杂的在收拾别的桌面,她上去帮忙。 唐晟静静地观望,时间如流水。 boss抛开事务,只为光顾女狗仔家的烤肉馆,郭忆即推门的一刹那,心有所悟。 “你拿着。” 唐晟取走郭忆即的钱包,给足半岛货币,放到高辛瑾面前。 高辛瑾也不推脱,该收多少收多少。 “喂,女狗仔,黑店啊这是?”钱包瘪了,郭忆即假装不满,上演肉疼式的挑衅。 “这位大哥,您看下清单,都有记着呢!”高辛瑾回击,战火一点就着。 “我家boss很斯文的,哪里吃得下这么多?”郭忆即瞟清单,咋舌,借题发挥。 “……”高辛瑾喝了酒,脸本来就红,听了郭助手的控诉更加红了。 “怎么,哑口无言了?”郭忆即占上风,乘胜追击。 “说谁呢?”高辛瑾不服,吱声。 “本助手我猜账单十有八九动过手脚,女狗仔坑人,趁火打劫!”郭忆即胡编乱造,口条贼顺。 “什么叫你猜?这位大哥,我怀疑您的钱是假币,本店没收,请拿出真币来,谢谢!” 高辛瑾回怼,郭忆即嘴角一抽,以他对boss的了解,他的钱包怕是难逃清空的命运。 果不其然,唐晟笑了笑,又在掏钱。 “Boss,不带这么玩的。”郭忆即抹汗,自动认输。 “……”高辛瑾再能掰,也不会乱收费,冲郭忆即比了个字母V,一副胜利者模样。 郭忆即亏大了,赶紧要回钱包,收进西装裤带。这哥们也是搞笑,不急着闪人就算了,还自发地落座,吃起了烤肉来。 “好香!” 高辛瑾“黑心”过后,觉得有点儿无良,让两个打杂的给郭忆即添了些肉片,郭忆即疑神疑鬼,冤枉她往里面加料,又掐起了架。 “女狗仔,老实交代,是不是投了毒?” “是啊,是啊,就不信毒不死你!”高辛瑾龇牙咧嘴,坚称要看着他倒地。 正在喝果汁的郭忆即,清咳,差点喷了。 “不好,提前吐白沫!”高辛瑾戏精上身,冷嘲热讽。 “噗嗤!”两个打杂的旁听,笑抽了。 郭助手还想再战,唐晟护短,一个劲叫他吃。 Boss发话,郭忆即得令,闷头翻烤肉。 高辛瑾清理账目,不再理睬。店里的客人进进出出,几乎忙到凌晨12点。 “我走了。”唐晟向高辛瑾告别。 “……”走就走呗,高辛瑾瞪着他,不说话。 唐晟也不介意,转向离开。 高辛瑾在唐晟背后磨牙,盼他永远别再来! 抠神公坚昱旅行归来,回到公坚传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辛瑾叫到办公室。这货闷声发大财,居然一改吝啬给高辛瑾带了礼物。 高辛瑾高兴不起来,貔貅昱套路多,不知玩的哪一出?在没等到他派遣任务的情况下,不敢贸然接受。 不曾想,貔貅昱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再一次让高辛瑾暗呼不对劲。这货抠门都抠成神了,平时苛刻,薪资一拖再拖,交通工具、干活神器那啥的也都破得不像样;以往,她和卜世恩各种明示暗示,他装蒜,今天却破天荒,薪资提前发放,古董二手车换上新的,就连那部散架的微单相机也给报销了。 头儿态度转变之神速,令高辛瑾懵到怀疑人生,狠掐大腿后,感动得一塌糊涂。为表忠心,高辛瑾抹了把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嘴皮子一动,昧着良心讲一堆自己听了都不信的虚话。 貔貅昱不揭穿,貔貅昱叫她拆礼物,高辛瑾说是舍不得,要拿回去供奉,时刻感激英明神武的社长大人。 这下,英明神武的社长大人变脸了,赏她几个爆炒栗子,高辛瑾护着脑袋,躲躲闪闪。 铁骑拉风队派不上用场,高辛瑾为搭档谋福利的小九九变凉凉。那天开工,她和卜世恩翻车,虽说无大碍,可功还是得邀的,毕竟是在冲锋挖料的路上。 高辛瑾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哭诉当时的环境如何如何恶劣,硬铜烂铁熄了火,如何如何打不起来。高辛瑾爱加戏,没有的情节硬是给编了几个,她和卜世恩骑着重型摩托车,分明是闪了神掉下来的,结果掰成是追踪,因太过专注两人飞出百米之外。 重点来了,卜世恩脑子没摔坏,高辛瑾给说坏了;铁骑没受损,她给说损了;鲜于公子的助手例行公事跟她怼了几下,不过是些玩笑话,她赢了还卖乖,转头向公坚昱提及又不是那么回事了;最后,小算盘里的工伤、油钱和折旧费,趁着抠神不抠之际,七弯八拐终于浮出水面。 高辛瑾的招数,貔貅昱懂得很,她满嘴跑火车不假,但办事靠谱,业绩惊人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尹广泽记者招待会上,有人制造混乱,当出现/枪/击时所有的媒体都在避险,只有他们公坚传媒的狗仔不怕死,奋勇向前。貔貅昱人不在半岛,眼线还是有的,高辛瑾邀功,这事儿闭口不提有点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许是貔貅昱打压打过头,扒皮扒出愧疚感来了,高辛瑾一抖包袱他竟然动容,劝她悠着点别太拼命? 高辛瑾幻听了,自戳双耳。她想,头儿搞不好是中了邪,否则怎会性情大变? 高辛瑾神游,貔貅昱扯了扯她的头发,问打给他的那通电话,是有事要跟他商量吗? 高辛瑾语塞,暴风雨前夕,她十万火急,头儿也很急,他们说不到两句就挂断。现在旧事重提,那件事却早已翻篇了。 高辛瑾确定,唐boss不要钱,社长伸不伸援手,起不到任何作用。唐boss三天两头抓她问话,眼神怪异,举止无常。在那间宅子,当南门惠美闯入,她似乎懂了。 唐boss背着南门惠美在外面找乐子,那个乐子是身为女狗仔的她。男人嘛,有了蔷薇想铃兰,养了水仙摘丁香,恨不得变神农尝百草,必要时,连狗尾巴草也不放过! 当然,高辛瑾脑补的那株狗尾巴草,指的是她本人了。 唐boss采狗尾巴草的时候,可曾问过狗尾巴草愿不愿意? 狗尾巴草不愿意,不忠、用情不专的男人,狗尾巴草觉得…… 脏。 连带的,狗尾巴草内心的那块净土也脏了。 在狗尾巴草家的烤肉馆,唐boss出手阔绰,给了好几张面值最大的米刀,这样的举动,无形中伤了她的自尊心。狗尾巴草是很缺钱,但从没想过要用身体去交换,那一刻,一向不敏感不脆弱的她,突然间就敏感脆弱了。 “高辛?” 高辛瑾神思恍惚,已然飘到九霄云外,公坚昱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社长,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为了掩掉变得浓重的鼻音,高辛瑾清咳,鞠躬告退。 南门世家 正妻忌日,会长南门豁野携现任夫人及两儿一女前去墓地拜祭。 申静子着黑裙,脸带“哀伤”地往大夫人碑前献上一束白菊,大公子南门勋和大少夫人尹敏芝双膝跪地,脑门磕得砰砰响,二公子南门拓和三小姐南门惠美也都毕恭毕敬地下跪行礼。 申静子很会作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倾诉哀思,说到动情处拍打胸口,肢体幅度很大,几次快要昏厥又没昏成,一旁的子女理智帮衬,适时地扶着。 墓地多了些杂草,大公子伸手不急不缓一根一根地拔除。丈夫十指沾满泥土,尹敏芝素手替他清理,夫妻二人不言不语,任由继母申静子哀嚎,哭天抢地。 申静子入戏太深一发不可收拾,她的一双儿女没人响应,自觉过火,这位贵妇暗暗收敛了。 望着碑文上的名字,会长南门豁野面部凄然。他承认,他不够尽责,辜负了自己的正室。 有妻有子,事业有成的男人大都不安于现状。外面的诱惑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南门豁野流连,忘而不返。 起初,南门豁野金屋藏娇,正室动怒诸多干涉,盼他能回头,重修旧好。 那时的南门豁野只顾/享/乐,对家中妻儿不闻不问,久而久之,受尽冷落的妻子看开了,选择睁只眼闭只眼,麻木独守。 年华已逝,珠黄色衰的正妻有想过放手,但又不甘心,不甘心成全,她不走,她要霸住当家女主的位置。 南门豁野逢场作戏的女人很多,申静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申静子温柔软语,枕头风一吹,南门豁野收心,拿出遣散费将其他小妖精全都打发了去。 申静子视南门豁野的正妻为敌,表面唯唯诺诺百般讨好,实际上巴不得她早点去死。 申静子假扮柔弱,故作单纯,这些,南门豁野的正妻了然在心,碍于丈夫宠着不得不努力维持平和。 申静子有野心,想挤走南门豁野的正妻,两个女人私下里过招,火光四溅。 正妻愤懑,郁结难舒,终于,她病倒了,或者她根本就没病,她只是累了,她闭上眼,含恨退场。 夫妻一场,南门豁野陷入悲伤。 一次邂逅,南门豁野遇到了爱情。 对,他坚信,那就是爱情。 可是,南门豁野的爱情不见了,不见的那个人,教会了他什么叫失去。 他失去了她。 申静子得偿所愿了。 只因,没有了真爱,南门豁野觉得身边的位置,谁坐都一样。 申静子的哀嚎声越变越小,最后归于平静。大公子南门勋目露寒光,一闪而逝,尹敏芝见了紧握丈夫的手,她在传递温热,南门勋有所感应,反手包裹住妻子的。 大公子和尹敏芝的婚姻是一场利益交换,他们是盟友,互相扶持。 申静子刻薄,排挤陷害,大公子母家无人,孤立无援的他需要一个贤内助,于是,商人之子娶了政要之女,他有了后盾,她多了仰仗,成就一桩美事。 大公子南门勋从小就缺乏关爱,他明明是有父亲的,他的父亲却长年不进家门,她的母亲总是一个人,有时发呆,有时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南门勋懂的,他什么都懂。 他的父亲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他的家形同虚设。 在南门勋决定要脱掉稚气,努力长成少年模样时,他的父亲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女人和男婴。 女人和男婴夺走了南门勋的父亲,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和他的母亲,置身事外。 南门勋的母亲在虚耗,耗着耗着,倒下了。 那个女人赢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女人的宝贝儿子视南门勋为眼中钉,肉中刺,打压、扳倒,无所不用其极。 长幼有序,南门勋挡了那个纨绔攀登那把椅子的路。 可那把椅子,南门勋不屑,但,非抢不可! 申静子浮夸做戏,南门勋鄙夷,暗下思量。最近,他的岳父遇上麻烦了,竞争对手打击报复,踢爆无数似是而非的黑料。 他的妻子回了趟娘家,再次面对他多了份惺惺相惜。外界都在传,他的岳父有外遇,对婚姻不忠,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的岳父支持率下跌,可把申静子给乐坏了。这个老女人,生怕岳父当选,如若当选,她的宝贝儿子问鼎会长之位就没戏了。 申静子指使她的宝贝女儿去勾引海外集团的唐boss,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狐狸精生的女儿改不了一股子骚。 申静子的目的就是为了寻个背景强大的女婿,给他的宝贝儿子找靠山,好与他抗衡。 就在这当口,他的岳父出事了,踢爆黑料的众多推手中,不乏申静子一家。他的岳父落选,申静子恐怕要开香槟庆祝。这样,她的宝贝纨绔子才能畅通无阻地走向那把梦寐以求的椅子。 他的父亲是一只老狐狸,看似公平,谁都不帮,实则满腹算计。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哪个父亲会纵容闯入者去欺压、迫害自己孤寡无母的儿子。 在南门世家,他一人对抗数敌,他的父亲冷眼旁观就算了,偶尔还添堵背后捅刀。 他的父亲和老女人貌合神离,老女人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近来,她哭哭啼啼吵吵嚷嚷,说是要掘地三尺,捉拿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真是可笑,野/鸡/老/鸨/儿荣升贵妇,竟然忘了来时路。在她喊出臭不要脸的狐狸精时,可曾扪心自问? 人至贱则无敌,老女人当之无愧! 南门勋收回思绪,拳头紧握的他盯着碑面上的照片,磕上最后一个响头,在妻子尹敏芝的提醒下从墓地上站起。 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换上了新的交通工具,两人开工前发生“小口角”,原因很简单,也很搞笑,说白了,他们是在抢驾驶座的位子。 高辛瑾自称是那辆破铜烂铁的老司机,好不容易新车接档,她还不得拉风一把? 高辛瑾曾被鲜于皓耻笑,如今扳回一程的机会来了,正驾驶的那块地儿,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不想,卜世恩不干,争着要露一手。露着露着不挪窝了,卜世恩的理由很烂,他是男子汉,老让女孩子开车带路,怂,传出去丢人。 呵呵,高辛瑾不客气了,大骂傻小子,数落起他的丢人史。傻小子抬杠,两人互相揭短,正揭得口沫横飞,抠神公坚昱来了。 抠神扬言,高辛瑾和卜世恩有消极怠工的嫌疑,因此,新车招回,准备给她俩放长假。 一听到放长假高辛瑾急了,貔貅昱这是拐着弯要他们回家吃自己。傻小子难得开窍,也听出不对劲,潜意识里,两人脑海闪过:“驾驶位,爱谁谁!”然后,极有默契地挤到副驾驶。 高辛瑾和卜世恩靠得很近,一眼望去,无缝贴合。抠神又放话了,训斥他俩赖着不动,存心偷懒不干活。 这一训,高辛瑾跳了起来,那动作,要多快有多快,就怕慢了吃上貔貅昱的铁板鱿鱼烧。 傻小子脑路开了缝,比她更快。两人不谋而合,再次撞到一起。 “你来!” “不不,你来!” “你是老司机……” “你带路有面子,不怂……” 高辛瑾和傻小子互相谦让,废话飙出一大堆。抠神抓狂取走车钥匙,这下他们可以收工了。 两新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鼓励高辛瑾和卜世恩重组铁骑拉风队,还给出不少“良心”建议。 高辛瑾不平衡了,都是怠工,凭啥她和傻小子就消极了?两新来的不也没干活,怎就没人痛批? 抠神是不是瞎? 那双貔貅眼,长来干嘛的? “你两个很闲?都几点了,还不开工挖料?”貔貅昱没瞎,貔貅昱咆哮,他这么一催,两新来的迅速开溜。 “社长……” 高辛瑾耍起了宝,她收到线报,有位重量级的导演正在紧锣密鼓地开拍一部电影,电影的男主角来头不小,听说是好莱坞影帝乔治,与乔治演对手戏的是半岛最受欢迎女演员李以真。 巧的很,高辛瑾的偶像淳具善接到邀请,出演电影女三号。淳具善并非科班出身,走国际路线的戏,请了她就意味着这部戏的幕后有南门世家参与投资。奔着揭秘娱乐八卦的宗旨,高辛瑾哪有不出动挖掘的理? 高辛瑾心心念念,半句不离冲业绩,抠神想了想车钥匙抛给她,算是放行了。 这会,卜世恩也不争了,跟着高辛瑾风风火火抵达拍摄现场。 这部戏本是秘密开拍,时间地点不详,奈何,高辛瑾小道消息灵通,硬是给赶上了。剧组全面封锁,出入口盘查很严,外围有安保人员流动式巡逻,想要混水摸鱼潜到内部,难度很大。 高辛瑾和卜世恩停好车,在外围随意走动了下,安保人员盯上了,好言好语客套驱逐。 高辛瑾没辙,伙同卜世恩闪到隐蔽的角落商量大计。 既是拍戏就少不了路人甲乙丙,高辛瑾和卜世恩为打进剧组内部,在人头耸动的影城聚集地守株待兔,只要一召唤,紧跟那部戏的群众演员走就行了。 高辛瑾和卜世恩混入队伍,为了在盘查时不暴露狗仔身份,他们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大件的干活神器是用不上了,微型摄像笔之类的,罩子放亮,掩一掩,灵机点,顺利通过。 大概是高辛瑾长得滑稽,悄悄远离队伍的她跟卜世恩分开行动,四处游荡被剧务认成是偷懒,出来打混的临时演员,那人二话不说把她抓去换装。 这是一部现代戏,他们需要一个胆怯、畏畏缩缩的小配角,配角的戏份少之又少,也就是镜头晃过,几十秒而已。 高辛瑾莫名其妙披上了半岛的传统服饰,剧组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分别在给她盘发和上妆。本就是个几十秒的人肉布景,他们随便糊弄,草草了事。 对着镜子,高辛瑾两边脸颊红扑扑,一张樱桃小嘴就跟刚刚吸了血似的,要是大晚上出门,肯定吓死人。 别乱想,这不是鬼片,只是一场传统婚礼的戏。 婚礼上,一群不具名的演员在小打小闹,害得高辛瑾误以为混错了剧组。就在她完成几十秒戏份忍不住快要跑路的当下,女三号淳具善出现了。 化成这副鬼样,高辛瑾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狗仔身份会暴露。这部戏像倒叙式,又像是穿插,人物一会儿悲一会儿喜,搞得高辛瑾摸不清头绪。 淳具善不会演戏,要哭哭不出来,要笑笑得花枝乱颤,叫停了好几次,导演耐性磨光,上前破口大骂。 淳具善不断地鞠躬道歉,缓和气氛。导演抚额,仰头望天,八成是看在南门世家的份上,咬咬牙又重来一遍。 淳具善是真的不会演戏,导演火冒三丈,凳子都踢翻了,转头抓着制片人在机器旁边小声讨论,得出的结果是,女三的戏份暂时不拍了。 场地转移,高辛瑾也跟着转移,没了婚礼的戏,她这副鬼样看着很突兀。不过,晃悠了一圈没人起疑,她放心不少。 高辛瑾挤在工作人员中间,之前的那个剧务又神奇地抓住了她。 高辛瑾严重怀疑剧组给群众演员的工钱太少,人家领了盒饭,吃饱喝足,甩手混下个剧组了。 比起红扑扑,血腥樱桃小嘴的那副鬼样,这一次高辛瑾的妆容总算变回人样了,只是她的戏服有点儿清凉,一双大白腿冷飕飕地露了出来。往镜子面前一照,典型的误入歧途站街女形象。 这…… 画风不对,高辛瑾打算临阵脱逃。 没逃成,硬着头皮上了。 这部戏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乔治在好莱坞的身价贵得惊人,能请得动他,南门世家可谓是下足血本。只不过,剧组对待群众演员也太抠门了吧?先前,那么一大票路人甲乙丙都上哪儿去了? 剧组找不到更多的人肉布景,高辛瑾的误入歧途站街女之旅正式开启。 乔治金发绿眸一身冷色休闲装,他在戏中是个不小心闯入红灯区的海外观光客,一群“不正经/流/莺”正在向他频频招手。“流/莺”一字排开,扭着腰肢做出/勾/魂的举动,然而,最左边上有个刺头极其不合作,看样子高冷得很,小手儿懒得伸,爱搭不理。 “卡!” 导演气炸了,指着刺头一通臭骂,只差没问候她全家。 “这谁找来的,会不会演戏?杵着像块木头!” 好莱坞巨星大驾光临,导演展现实力,想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以便得到更多的认可,哪知,摊上了个超级不配合的刺头。 刺头没领剧组盒饭,没拿一分工钱,平白无故穿得透心凉,还摊上了个站街流/莺/的角色,拜托,她也是很无辜的好吗? 导演发飙过后,再来一条。 这回刺头顿悟了,站街/流/莺举止大胆,勾/魂/勾得用力过猛,硬生生抢了女主角李以真的风头。 “卡!” 导演叫停,劈头盖脸又是一阵痛骂。 刺头不识好歹,站街流/莺/的她不过是个人肉布景,脑子犯抽一秒变野性,还贱兮兮挡了女主角的镜头。 主次不分,导演不满意,两只眼睛熊熊冒火。 刺头不玩了,刺头是来干正经事的,她的微型摄像笔成功拍到影帝乔治和女一号李以真,也算完美搞定,后面的剧情爱咋咋地。 导演在喷火,高辛瑾可不管,扭着小蛮腰,晃着透心凉大白腿撂起了桃子。 国际友人当前,一个跑龙套的竟敢在导演面前咋咋呼呼,不想混了? 高辛瑾的桃子没撂成被剧务拉到一边“谈判”,剧务承诺工钱的事儿好商量,叫她忍上一忍,拍完了立马发放。 高辛瑾潜入剧组是来挖料的,挖着挖着还有额外的收入,眼珠子一转,流/莺就/流/莺,只要不榆木疙瘩地杵着,不摇曳生姿过了火,抢尽女主角风头就OK。 导演嗡嗡嗡训个不停,站街/流/莺/满脑想着会有多少工钱,于是摆出一副虚心受教,得益匪浅的神情。 再度重来,刺头不刺了,认真且专注地/揽/客。 导演没喊卡,戏还得继续。 女主角李以真身世悲惨,命运多桀,阴错阳差遇上了海外观光客乔治,乔治怜悯,助她脱离禁锢的牢笼…… 人肉布景喷点低,一段戏演下来,硬是凹着造型忍住了N多“噗嗤”的冲动,直到任务结束。 重获自由的高辛瑾随着/流/莺涌向换装间,傻小子卜世恩不知所踪,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找,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门口撞见了南门世家的纨绔子。 休息室贴着淳具善的名字,毫无疑问,二公子南门拓是来探班的。 偶像淳具善的戏份一条没过,两个小时不到,她的男友就来了,这是告状,还是寻求安慰? 碰上南门拓,高辛瑾不意外,令她深感意外的是南门惠美也来了。怕挨认出,高辛瑾赶紧躲了起来。 高辛瑾躲起来是明智之举,因为她看到唐boss和郭忆即了。 这里是剧组,大家忙着拍戏,唐boss现身,莫非,他也是幕后投资人? 这是最后一次 乔治身价不菲,接戏看质不看量。坦白讲,南门世家势力再大,那也仅限于在半岛境内。唐boss可就不同了,人家财力横扫北米,因此,高辛瑾断定好莱坞影帝肯出演本岛戏剧,完全是看在唐boss的份上。 高辛瑾暗想,幸亏自己闪得快,不然让郭忆即逮住就麻烦大了。 若说高辛瑾是刺头,那么,郭忆即就是那个挑刺的,两人水火不容,撞上了唇枪舌战那是逃不掉的。 唐boss来探乔治的班,高辛瑾蹑手蹑脚远远跟踪在后。不是她作死,乔治是好莱坞影帝,有料不挖,对不起她公坚传媒首席狗仔的头衔。 高辛瑾隐在人堆里,只见唐boss和郭忆即钻进了剧组特意为乔治准备的豪华加长版房车内,而女主角李以真的保姆车刚好停在附近。 李以真貌似很想跟乔治套近乎,带着小助理前去拜访。正巧,二公子南门拓和女友淳具善,以及三小姐南门惠美一干人等也朝着那辆豪华加长版房车走去。 论潜伏,高辛瑾自认是业界小能手,奈何碰到踏出豪华房车的郭忆即,很不幸给逮了个正着。 “喂,女狗仔,胆子不小!” 郭忆即亮起大嗓门,待看清她的误入歧途站街女形象后,两眼没了焦距,忽左忽右地闪过。 “……”高辛瑾垂死挣扎,赏他一记认错人的表情。 “装,继续装。”郭忆即识破,话里满是打击。 “嘿嘿,最近缺钱花,兼职,跑跑龙套救救急!”高辛瑾假笑,胡乱解释。 “跑龙套?我看是来冲业绩的吧!”郭忆即双手抱胸,没好气地揭穿。 “郭助手冤枉人,狗仔没事干进剧组揽活,混个脸熟不行啊?” “还真能混,话说你是怎么躲过盘查的?”郭忆即态度急转,一脸好奇。 “嘘……”高辛瑾四处张望,言下之意要他小声点。 郭忆即很给面子,陪着她瞎扯淡。 高辛瑾看出对方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撒了个小谎,将自己形容成是乔治的粉丝,为了一睹巨星风采,点不蹲,料不挖,跑了龙套工钱也不拿,死活守着索要签名。 “呵呵,你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偶像不是女主播淳具善么?”郭忆即打脸,直戳高辛瑾的谎言。 “谁还不能有个YY的男神?不对,你怎么知道……”高辛瑾惊呼,傻了吧唧望着郭忆即。 自家boss关注女狗仔,身为助手的郭忆即,掌握的资料多了去。 高辛瑾嘴硬,郭忆即一改惯有的讨嫌德行,刚好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经过,跟他打起了招呼,估计是要找唐boss谈事。 此地不宜久留,高辛瑾借机,跑得比兔子还快。 高辛瑾离开剧组直call傻小子的电话,不料,傻小子早就守在车里等着她了。两人交换劳动成果,各有收获。 高辛瑾和傻小子原本是要收工的,车子还没启动,就瞧见唐boss、南门拓、导演和制片人的座驾驶离了拍摄场地。 这波后续,以高辛瑾和傻小子的狗仔经验而言,追踪就对了。 车子绕了好久像走迷宫,最后停在了一家看似很有格调的餐厅旁,幕后投资人与剧组高层,还有男女主角纷纷从座驾里钻出,想必,他们是来联络感情的了。 这种事儿有猫腻,高辛瑾和卜世恩找了个安全不易发现的泊车位,静候散场。 餐厅里的人在享用美食,高辛瑾和卜世恩只能在黑暗的角落啃面包。太干,实在难以下咽,卜世恩递了瓶饮料,两人算是解决了饥饿问题。 唐boss一行人吃饱喝足走出餐厅,蹲守的高辛瑾和卜世恩时刻紧盯他们的一举一动。高辛瑾心想,下一步,这帮人该去K歌了,至于K歌之后的流程,有点儿不可描述。 这位唐先生胆/识/过人,正牌女友南门惠美就在身边,他竟然状似亲密地跟着女主角李以真交谈,把李以真逗得咯咯直笑,笑声传到高辛瑾耳中,苏得她不禁打了好几个颤。 南门惠美也不甘示弱,拉着唐先生的胳膊晃啊晃,嘟唇卖萌。三小姐一边撒娇,一边极其巧妙地宣示主权,李以真接收到讯号,识相地敛了些。 啧啧,高辛瑾撇撇嘴,想起暴风雨那夜,瞬间觉得好脏。她有些后怕,寻思着回去了要好好清洗清洗,改天休假,必须上趟诊室检查一下,运气不好得个什么疾病就惨了。 这部戏的幕后投资人是唐boss,那份她老爸签了名的高利贷文件还没拿到手,高辛瑾脑路运转,衡量再三后,整个人都焉了。 今天白做工,混片场、扮人肉布景,演站街/流/莺的钱儿也打了水漂。想想好丧,这条线没必要再跟下去了,后面的不可描述再劲爆,借她十个胆也不敢铤而走险。 唐boss一伙直奔下个目的地,高辛瑾拉远间距,车子转道开回工作室。 傻小子不解,却尊重搭档的决定。 高辛瑾早早收工,逛了一下便利店,出来时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样的突发事件已不是一次两次,高辛瑾明白,那个人又要抓她去问话了。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高辛瑾拿出手机准备要报警,唐boss的人无惧,架着她往路边的车子而去。高辛瑾奋力挣脱,食指触动屏幕,一个黑影冲上来抢走了她的手机。 黑影摆手,架着高辛瑾的两个人立马放开了她。 高辛瑾见势撒腿就跑,黑影手长脚长,不到几秒就从身后圈住了她。高辛瑾抵触,大声呼救,街边的路人望了过来。 黑影转向与高辛瑾面对面,埋头堵住了她的嘴。高辛瑾开不了口,只能呜呜地发声,路人以为是小情侣在吵架,摸摸鼻子,很识趣地收回目光。 高辛瑾压抑,难以喘息,黑影挑/逗后松开了她的唇。基于礼貌,高辛瑾忍着恶心没有当面伸手擦拭。 黑影强势,拖着高辛瑾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直到车子驶进了那座青瓦矮墙的宅子,黑影叫她下来。 高辛瑾对黑影反感至极,不想贴得太近,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还是那间最里的屋宇,还是那张黄花梨木椅,黑影靠坐,高辛瑾直立不动。 “这几天,在忙什么?”唐晟拉她入怀,道出开场白。 高辛瑾像躲瘟疫,身体错开,快速地坐到另一张木椅上。这招好用,至少不会再发生令人厌烦的互动。 “说话。”高辛瑾不回应,唐晟脸色变沉。 “没干嘛。”高辛瑾调整语态,不去惹怒他。 “听说,混进剧组了。” “唐总别误会,闲来无事在剧组兼职干点散活而已。” 高辛瑾套用她和郭忆即对话的那段措辞,尽量做到口径一致。 “都干了些什么散活?说来听听!” 唐晟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嘴角一扯,有丝欢乐的氛围在跳跃。 “就……跑跑龙套,当当群演,挣点小钱钱呗!” “哦,是吗?”唐晟变脸,心存质疑。 “是的,是的,还遇见郭助手了。”高辛瑾装傻,故作诚实地回答。 “挖了不少剧组的料,怎么没踢爆?” “唐总,可别冤枉人,没挖,只是在干点散活的当下一睹了巨星的风采。” “还别有用心地抢了女主角的风头。” 唐晟补充,在念出别有用心四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哪有,没跑过龙套,太着急,以至于站错了机位。” 高辛瑾信口胡掐,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挤向女主角的真实原因是为了方便拍到她的正脸。 高辛瑾讲话可信度不高,真假参半,唐晟听了持保留意见。其实,在她鬼鬼祟祟躲起来的那一下,唐晟就已经锁定了她。 唐晟派郭忆即找她“聊聊”,高辛瑾耍嘴皮子,郭忆即奉陪到底,不想,半路“杀出”导演和制片人将他绊住,让高辛瑾给跑了。 当剧组一行人出去吃饭,高辛瑾和卜世恩藏在黑暗角落,警觉的唐晟始终是知情的。 唐晟任她偷拍,然而高辛瑾没拍,高辛瑾放弃,开着车子转道回工作室。 唐晟不懂他为什么非要与李以真调笑,为什么由着南门惠美上演暧昧戏码,或许他只是想试探,试探那个靠捕捉八卦的高辛瑾会有怎样的反应,哪怕是负面的也好过视而不见。 唐晟反其道而行,他又哪里知道高辛瑾发誓不再踢爆他的料,高辛瑾有顾忌,微瘸的腿是其一,那份她老爸签过名的高利贷文件是其二,其三…… 其三两人心知肚明。 唐晟是高辛瑾惹不起的人,除了敬而远之能闪就闪,没有别的了。 高辛瑾一本正经地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唐晟不揪着那些无聊的话题了,指着桌上的小点心,问她要不要吃。 高辛瑾望了眼,摇摇头。她是很饿,晚饭都还没张罗,刚才走进便利店买了些零食,被唐晟的人架住。奋力挣脱的那会零食撒了一地,她只顾着报警求助,连手机挨抢都忘了拿回。 “唐总,没什么事,我告退了?”高辛瑾愣了一会,开口询问。 “请便!” “那个……手机还在您那儿,能不能……” “不能。” 唐晟说不能,高辛瑾徘徊,干脆又坐回原位。她实在太饿,不管了,毫无原则地抓起点心就吃。 “换个工作吧!我替你安排。” 唐晟话音刚落,高辛瑾手里的点心掉了下来,坦言之,她做什么工作是她的自由,还轮不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指手画脚。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唐晟拍板,刻意曲解。 “唐总的好意,女狗仔我心领了,只不过……” 高辛瑾想讲无功不受禄,况且,干一行爱一行,狗仔的工作她会尽全力发挥到极致。 “不是很想当一名出色的女记者吗?”唐晟捏起那块高辛瑾弄掉的点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高辛瑾抬眸,有种被人看穿一切的透明感。 “电视台有个空缺的席位,你去试试。” “不,做狗仔就很好!”高辛瑾回绝,面容平静。 成为一名出色的女记者是高辛瑾最初的梦想,她没有改变初衷,只是不愿靠特殊行径去交换索取。 高辛瑾深知,以她目前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格。 “狗仔挖人隐私,怎么个好法?”唐晟扭头,望向高辛瑾。 “问心无愧的人,一般都不介意狗仔深挖。”高辛瑾寻个理由,随便搪塞。 “是在夸鲜于皓吗?”唐晟冷然,口气不佳。 “……”高辛瑾无语,这跟鲜于公子没半点干系。 高辛瑾不回应,唐晟当她是默认,本来还想着还她手机,这会儿怕是不可能了。 高辛瑾靠手机获取线报,没了它,就等于跟线人失去联系,为了不影响业绩,咬着牙也得耗着。 高辛瑾的想法,唐晟了如指掌。高辛瑾眼珠子一转,冲唐晟一通假笑,必定是在酝酿什么小把戏了。 唐晟取了一根烟,高辛瑾眼疾手快,立马拿起打火机为他点燃,那德行与先前的坚持己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高辛瑾献殷勤,可惜唐晟不买账,点燃的烟不抽了,摁灭,扔进烟灰缸。 高辛瑾也不气馁,按照过往的讨好路子,又给唐晟倒了一杯红酒,唐晟没喝,指着房门让她滚蛋。 高辛瑾很想闪人的,这地方她压根就不想多呆,奈何,她的手机还藏在唐晟的西装裤袋里,要不回,走了也白搭。 唐晟的伎俩,高辛瑾心里有底,就像当初他缴了她的微单相机一样,摆臭脸,轰人的同时又量她不敢走,蓄意刁难,以戏弄她为乐。 “唐总,手机还我!”讨好没用,高辛瑾懒得做戏,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求。 “高辛小姐记性不太好,动不动装失忆,如今,倒是学会登鼻子上脸了。”唐晟清冷发声,看着大为不悦。 高辛瑾慌神,想到那份高利贷文件,脸上有些不安,又极力掩饰。 是的,唐晟又在耍小手段了。高辛瑾吃硬不吃软,唐晟态度平和,她就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之前,唐晟靠近,高辛瑾抵触,唐晟亲吻,高辛瑾嫌弃,唐晟一向春风得意,高辛瑾这些隐而不发的小细节多少有激怒到他。 唐晟对高辛瑾好,高辛瑾不当一回事,傲骄如他,不给点下马威太说不过去了。 “高辛小姐,我们是不是还有一笔旧账没算?” “不懂你在说什么。”高辛瑾心虚,言语闪烁。 “懂的。” 唐晟抬起高辛瑾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高辛瑾避无可避,只好选择四目相接,那样的眼神太露骨,她睫毛下垂,再度避开。 “那件事,不是已经……”高辛瑾支支吾吾,没有勇气把后面的话挑明。 “哪件事?”这回,轮到唐晟装傻了。 “……”高辛瑾低头,陷入沉思。 唐晟拉高辛瑾站起,往内室走去,高辛瑾推脱,两人僵持。 唐晟放话,叫高辛瑾重新过目一下那份签了名的文件。 高辛瑾接过文件,故技重施,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撕成粉碎。明知于事无补,她仍然不管不顾,像是泄愤,又像存心做给唐晟看。 “要怎样,才能一笔勾销?” 高辛瑾双手握拳,抬眸望了眼这个怎么也不肯放过她的人。 “你说呢?”唐晟反问。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高辛瑾崩溃,忍着哭腔向他征询。 “……”唐晟不回复,搂着她深深地吻下去。 高辛瑾默然承受,对方没给她想要的答案,只是一味地吮/吸,含糊带过。高辛瑾懊恼了,她试图挣开,唐晟快她一步。 吻结束,高辛瑾懵了,她以为后续会有不堪入目的举动,结果没有,那份她老爸签过名的文件,唐晟大方交还。 “快走,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高辛瑾不信,唐晟会这么好心,文件翻开,字字斟酌,确认无误之后,朝他鞠了个90度的躬,落荒而逃。 “等等。” 唐晟阻止,高辛瑾僵直,暗骂他的言而无信。 “你的手机。” 高辛瑾又懵了,唐晟阻挠,是为了还她手机? 再次鞠了个90度的躬,高辛瑾道谢,转身就跑。 唐晟警告,以后不要让他再看到她,高辛瑾遵守约定,每每潜伏或追踪,在挖料的路上不期而遇,她都是拼了命地逃。 郭忆即不明所以,契而不舍地追,追到了满口挑衅,明显是要跟她斗嘴。高辛瑾一句话不说,神情慌张,待环顾四周没见到唐晟后,突然间悬着的心放下了。 高辛瑾不仅没回怼,还无视,郭忆即自觉无趣,放她离开了。 好莱坞影帝登陆半岛的消息,高辛瑾没踢爆,别的狗仔收到线报,成功地抢下了头条。为这事,卜世恩各种埋怨。 那天,他们大费周章地混入剧组,扮人肉布景吃尽苦头,徒劳无功就算了,回来还挨抠神一通破骂,抠神说两人是借着挖料的名义,上哪儿偷懒打混去了。高辛瑾默不作声,傻小子有口难言,他们不申辩,抠神骂得更凶,最终以干活不卖力为由,克扣了两人的薪资。 傻小子埋怨归埋怨,转头又跟高辛瑾嘻嘻哈哈了,两人振作起精神,四处揽活,决心要把扣掉的工资重新挣回来。 听闻,公子皓和巨业老总翻脸了,鲜于烈给自家儿子找了个女友,那女孩,公子皓无感,父子俩闹起了小矛盾。 毕竟是半岛最佳男友,妹子们不淡定了,打着标语声讨,恨不得自己能取而代之。 鲜于公子这条线,高辛瑾一直都有跟进,没料可挖的她巴不得事情闹大。 鉴于妹子们反对声太过强烈,高辛瑾伙同搭档卜世恩再度出击。 秉着替妹子们“打抱不平”,顺便提升一下业绩的心态,高辛瑾和傻小子“杀”到了鲜于巨业的办公大厦。 鲜于公子太不解风情了,谈个小恋爱,哪怕被动的,也该风花雪月意思意思嘛,怎把人家女孩儿狠狠甩在身后呢?还拉长着脸,貌似对方欠他十亿八亿没还似的。 女孩儿想必也是奉命行事,估计双方父母没少怂恿,要不,哪会将自己打扮得像拉拉? 拉拉皮肤白皙,小样儿水灵,头发很短,带着耳钉,一身宽松卫衣穿出了别样的率性与洒脱,乍一看,妥妥的“花美男”。 潜伏在大厦外边的高辛瑾眼冒红心,吞了吞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微单相机咔嚓拍不停。 妹子们大可放心,“花美男”指不定是有别的白月光了,鲜于公子人家根本就不稀饭! 不受稀饭的鲜于公子和他的助手谈着公事,两人快速走向车库,落单的“花美男”懒得跟随,自顾自地朝大门离去。 望尽这一幕的高辛瑾和卜世恩互递眼色,询问这波料跟是不跟,话说,来都来了,不跟回去喝凉水? 也对,高辛瑾和傻小子猛点头,眼神收回,继续观望。 鲜于公子还是有风度的,车子停靠,车门打开,示意“花美男”上来。 “花美男”不见推辞,利落地钻入。 目标人物上路,高辛瑾和傻小子不急不缓地跟着。鲜于公子八成是发现了他们,使出惯用的招数,高辛瑾技不如人,一不留神跟丢了。 卜世恩数落,高辛瑾开那辆破铜烂铁还行,换了新车状况百出,往后有任务由他接手,免得丢了单两人喝西北风去。 高辛瑾不服,火气上涌。尼玛,这单不跟了,找个地方理论理论。 卜世恩拍手赞同,正和他心意。 高辛瑾这阵子倒霉悲催,抠神公坚昱动不动找她麻烦,那点微薄的薪水,再让他扣下去就没了。 这货时好时坏,旅行归来那会还给高辛瑾带礼物呢。知道他抠门,那份礼物高辛瑾都没拆,直接扔她家烤肉馆后厨了。 第二天,貔貅昱问喜不喜欢,高辛瑾愣了几秒,昧着良心说喜欢。貔貅昱又问合不合适,这下高辛瑾傻了,略显犹豫后,再度昧着良心说合适。貔貅昱问她,哪合适了?高辛瑾答,哪都合适。 从此,抠神更抠了,三天两头叫高辛瑾到办公室训话。卜世恩的日子更难挨,自个儿手头上的活干完了,还得帮两新来的料理善后,没功劳没苦劳,回头人家加薪他没加,还倒贴。再这样下去离卷铺盖不远了。 高辛瑾脑路一开,暗觉是自己连累了搭档。收工回到烤肉馆后厨,东翻西找,那份随手乱丢的礼物再也寻不着。 礼物没了,高辛瑾认为十有八九是她老妈当成垃圾收走了。现在想来,她和卜世恩工作不顺遂,完全是头儿在迁怒,这件事莫名其妙,糟心得很。 眼下,高辛瑾跟卜世恩理论,两人吵吵闹闹,底气不足的她败下阵来。 “小姐姐,你们是在内讧吗?” 高辛瑾和卜世恩在加油站逗留,鲜于公子的助手甩掉他们又转道返回,漫不经心地调侃了起来。 “谁内讧了?在讨论今天刮的是什么风,不行啊?” 高辛瑾不承认,死鸭子嘴硬。 “对呀,对呀,到底是东北风还是西北风呢?” 关键时刻卜世恩帮腔,两人一致对外。 “我看是闹掰,准备分道扬镳了吧?” 鲜于公子的助手,没好气地戳穿。 “小哥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话,高辛瑾不爱听,她跟卜世恩再吵再闹那也是并肩作战的搭档,哪能说散就散? 卜世恩根本就是闹着玩,高辛瑾理亏,当真了。经小哥哥“挑拨”,两人秒间和解,有商有量地往一旁的便利店走去。 小哥哥是来斗嘴的,高辛瑾无视,他没了对手有些扫兴。鲜于公子下车,“花美男”跟着下,小哥哥想也不想,快步加入其中。 便利店内,高辛瑾和卜世恩一人一碗泡面,坐等开吃。鲜于公子一个眼神,小哥哥会意,胡乱抓了几罐饮料跑去买单。一行三人坐到了她和卜世恩的边上。 高辛瑾和卜世恩本想吃吃泡面,聊聊苦逼的狗仔生涯,鲜于公子一行三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他们极为不自在,话题打住,不聊了。 “小姐姐,泡面好吃吗?” 鲜于公子的助手没话找话,尬问道。 “好吃。” 泡面入口,高辛瑾大力地吸,太烫,张着嘴那副猴急的样就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 卜世恩看搭档吃得香,碗里的蛤蜊和蟹柳全都夹给了她,高辛瑾礼尚往来,用虾球交换,两人的做法稀松平常,落入旁观者眼中感觉怪怪的。 鲜于公子一行三人你望我,我望你,饮料罐打开,郁闷地喝着。 他们谁也没想到,高辛瑾会拿出微单相机出其不意地抓拍,拍完眯起一边眼睛,然后对着“花美男”比心,小样儿挺…… 讨喜。 这波操作,“花美男”愣是反感不起来。 “小姐姐,真有你的,吃个面还不忘提升业绩。” 鲜于公子的助手一边说着话,一边朝高辛瑾靠过去。 “嘿嘿,小哥哥别损人,你家花美男太养眼,女狗仔我不小心犯起了花痴!” 高辛瑾擅长睁眼说瞎话,“花美男”的正面照横竖是拍到了,对妹子们也算有了交代。 “小姐姐胡说八道,我也是花美男,你咋不拍呢?” 鲜于公子的助手学着高辛瑾的调调,厚颜无耻地给自己贴上了花美男标签。 高辛瑾心里有数,小哥哥靠过来是打她微单相机的主意,她早有防备,藏得可好了。 “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这话是卜世恩说的。 卜世恩会埋汰人,高辛瑾乐坏,满脸的笑意硬是忍住了。 “你们这些无良的八卦狗仔,离我家公子远点!” 颜值被贬,小哥哥怒了,面色不耐。 “这位兄台,麻烦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卜世恩火了,狗仔头儿玩针对就够他受的,这会儿听到无良二字,很不爽。 “别别,有话好好说!” “花美男”大概是闲得慌,当起了和事佬,小哥哥给了几分薄面,这架还没掐就已经中止。 “小姐姐,回去了千万别乱写……” 鲜于公子的助手向高辛瑾打起预防针,言下之意是叫她不要公开“花美男”的照片? “咳咳……” 公子皓仰头喝下饮料,听助手这么一说猛然间呛住,咳嗽不止。 “花美男”好像看出了一点儿意味不明的道道,这女孩也是个会来事的,一改先前的态度,居然伸出白嫩的小手故作关切地轻拍鲜于公子的背。 “花美男”补刀,鲜于公子背脊僵硬,咳得越发厉害了。 高辛瑾更会来事,微单相机毫不犹豫地捕捉,出手太快,害得“花美男”和鲜于皓措手不及。 高辛瑾没料可挖,生怕事情闹不大,妹子们怨声载道她管不着,得先把狗仔这碗饭顾好才行。 “拿来!” 鲜于皓变脸,冷冽开腔。 高辛瑾又不是鲜于公子的下属,哪会听命于他?微单相机是她的吃饭神器,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来。 卜世恩以为鲜于皓真的要动手,噌的一下冲到高辛瑾面前,用身体遮挡,将搭档护得好好的。 “小姐姐,照片删了吧!” 鲜于公子的助手见事不妙,打起了圆场。 高辛瑾还要靠着那些照片提升业绩,删掉那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曝光了也无所谓。” “花美男”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高辛瑾不是那种惹了事就躲在搭档背后缩头缩脑的人,鲜于皓发飙,她不怕,很有担当地推开了卜世恩。 卜世恩和高辛瑾并排站列,鲜于公子趁其不备,大手一抓,微单相机遭他抢了去。 吃饭神器没了,高辛瑾当场愣住,等反应过来,看到在鲜于皓手中晃动,她急了,立马弹跳,试图夺回。 鲜于皓左手换右手,两人身高悬殊,高辛瑾跳了几下,没夺回。 卜世恩正要出马,鲜于公子的助手缠住了他。小哥哥记仇,卜世恩损贬拿人家颜值说笑,这当口,摊上事儿了。 有热闹可看,“花美男”站一边吹起了口哨,事不关己,不打算掺和。 “鲜于皓,相机还我!” 高辛瑾抢不过,决定先服软,降低他的防范意识再说。 “还你可以,照片删掉。” 鲜于皓也不为难,高举的相机单手放下。 “删就删呗,这种小事女狗仔我自己来。” 高辛瑾同意,还自告奋勇地伸手索要。 不过是耍了个花样,高辛瑾没料到鲜于皓会交还,这招纯粹是空口瞎掰,碰碰运气而已,他不给就算,给了拿起就跑。 高辛瑾持微单相机跑路,卜世恩和助手小哥哥男男之间无聊的架不掐了,跟着搭档火速撤离。 鲜于公子摇摇头,“花美男”忍太久,捧腹大笑。 “小姐姐好好玩,改天逗她一逗!” “花美男”望着高辛瑾遁了的身影,有感而发。 她话还没讲完,鲜于皓和他的助手就已经付出行动了,两人追出便利店,高辛瑾获悉,拉着搭档卜世恩,速度之快像逃命。 “呀,小姐姐换新车了?” 鲜于公子的助手故作惊讶,特地抬高音量。 小哥哥不说还好,这一说,高辛瑾想起了当初她开老旧款破车挨耻笑的画面,鲜于皓忽快忽慢,她和卜世恩在后面追。交通工具不给力,每次快追上,一不留神又给跟丢了,破铜烂铁老是在紧要关头死火,高辛瑾那个气呀!这回新车开路,还不得雪耻一把? “小姐姐好拉风!” 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鲜于皓的助手先是假装不敌,频频放水,放完水又完美地上演了发力赶超的戏码。超车也就罢了,扭头还嘚瑟地学起高辛瑾冲他扮过的吊死鬼模样,予以回击。 雪耻不成,高辛瑾挫败,磨牙加大马力。 “高辛姐,别追了,咱们回工作室吧!” 卜世恩看着呆头呆脑,该冷静时出奇的冷静,照片在手,回去添油加料才是正解。 “对哦!” 高辛瑾晃了晃脑袋,如梦初醒。微单相机到手,照片也有了,还追个劳什子? 高辛瑾和卜世恩眼神对上,默契地达成共识。 嗯,不追了,回公坚传媒。 “花美男”的名字叫车至寻,是车光叙众多子女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坊间隐约在传,深受妹子们爱戴的最佳男友鲜于皓,其实是个gay,而车家小女儿也不是省心的主,公然地玩起了蕾丝边。他们一个是基佬,一个是拉拉,因这事,鲜于烈和车光叙简直操碎了心。 实在没辙,两位财阀界的大佬索性心一横,使出了能凑就凑,不能凑也得凑成对的挽救措施。 此方案一出,不得了。 妹子们不知内情,打标语,拉横幅,反对声四起。 基佬和拉拉不过是个捕风捉影的传闻,到了高辛瑾这儿,她不管真假,不问三七二十一,踢爆了再说,就怕慢半拍让别的狗仔抢了独家。 这位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独家是保住了,可拥护最佳男友的妹子们却不买她的账,妹子们认定高辛瑾造谣,扰乱视听,破坏了公子皓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妹子们组团“杀”到公坚传媒,要涉事女狗仔出来赔礼道歉,还鲜于公子一个清白。 经此一闹,高辛瑾一夜之间从首席狗仔变成了过街老鼠。担心妹子们死咬不放,她出门遮遮掩掩东躲西藏,际遇苦不堪言。 这事儿不冤,鲜于皓最佳男友的头衔因高辛瑾而起,她造势,昧着良心把人拱上天。头条抢到了,版面也有了,倒腾一阵子又干起自毁前言的勾当。人设崩了,妹子们不干,迫于压力她又开始“拨乱反正”。 高辛瑾装神弄鬼,狡辩起来不在话下,基佬之说本就是个暗示,模棱两可的那种,她一口咬定妹子们想不开,硬要往那方面猜。一番措辞下来,妹子们蒙圈,高辛瑾打铁趁热,无比“真诚”地做出自我反省,博了把同情,这事搁浅,不了了之。 高辛瑾也是倒了霉,断袖风波才刚刚摆平,她家后院就起了火。 高辛瑾的老爸高辛泰出事了,这事说来气愤,以至于她老妈姜秀珠想死的心都有。 烤肉馆生意越来越好,甩手掌柜高辛泰被一帮老头子带偏,家也不回,店也不顾,整天沉迷于赌博。 那几个不务正业的老头,专门靠合伙骗牌友的钱为生。这些人狡猾得很,喜欢放长线,高辛泰入了他们的局,逢赌必赢。 赢了钱的高辛泰出手阔绰,请牌友大吃大喝,吃饱喝足继续接力。久而久之,这帮人成功地取得了他的信任。 运气有好有坏,打牌有输有赢。当局面反转,一骨子热乎劲的高辛泰也没在意,满脑只想着翻本。几个老头抓住了他这种心理,输多赢少,给他蝇头小利,始终吊着不放。 高辛泰一步步沦陷,几个牌友轮番使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骗得他血本无归。这帮人很坏,在他们的鼓吹教唆之下,翻不了本的高辛泰玩得更狠了。 几个老头陪着高辛泰整日游走在没有营业牌照的地下赌场,美其名曰带他出来见见世面,说白了是/拉/客,给赌场推荐待宰的羔羊。 高辛泰早出晚归,整天想着要把输掉的老本赢回来,不料,后面还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 赌红了眼的高辛泰经不住诱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地下赌场借钱。此时的他全然忘了过去的黑机构事件,脑子乱哄哄,什么都想不起来,等他想起来时已输得满地找牙。 高辛泰接受不了现实,赖在地下赌场不肯走。债台高筑无力偿还的他让赌场的人揍得鼻青脸肿。 烤肉馆打烊,姜秀珠找不到高辛泰,急坏了,连忙呼叫女儿高辛瑾。母女俩折腾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一群人拖着半死不活的高辛泰扔在店门口才明白他闯了祸,捅下一个大窟窿,这个大窟窿与上次的高利贷有过之而无不及。 地下赌场的人拿不到钱,天天上烤肉馆打砸闹事,店里的碗瓢盆摔得稀巴烂,高辛一家再度面临风雨飘摇的窘境。 为这事姜秀珠病倒,躺床上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赌场的人下手太重,高辛泰脑部受到刺激,像个傻子一样地靠在墙边喃喃自语。 “翻本,翻本,我一定要把老本翻回来!” “借我一点钱,再借一点……” “好痛,别打我,求求你们别打我!” 出了那么大的事,高辛瑾没法开工了,她的弟弟高辛隽一直躲在学校不敢回家,烤肉馆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让赌场的人搬空了,连桌子椅子也不放过。即便是这样,高辛泰捅下的窟窿仍旧填不满。 尊严扫地一次就够了 靠地下赌场营生的一般都不是善类,高辛泰欠了他们的钱不还,别想有好果子吃。 高辛瑾愁容满面,因没拆开头儿的礼物把他给得罪了,抠神公坚昱本来就小气,逮着机会找了她不少麻烦,如今家里摊上祸事,哪敢向他求助?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高辛瑾决定先举证,然后报警。那个地下赌场表面是做正当生意的,实则藏污纳垢。对比上次的黑心高利贷,这次她学乖了,舍掉容易暴露的防身利器,只带微型摄像笔跟随。 高辛瑾约见赌场负责人,表明来意后那人也不啰嗦,直接切入主题。 她老爸高辛泰借的钱都是白纸黑字有过记录的,没有强迫,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高辛瑾有备而来,频频套话,赌场负责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满口仁义道德,整个谈判过程听不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这就难办了,高辛瑾拍不到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她老爸赌迷心窍,为了能快点得到筹码,自愿在借条上签名的。 这里虽然是地下赌场,可台面上注册的是休闲场所,没有证据,就算警察来了也奈何不了他们。 赌场负责人客客气气,谈话内容没有涉及半点不法行为,高辛瑾如霜打的茄子焉巴巴地坐着。那人假装宽宏大量,说愿意给她老爸多宽限几天,一再强调他们不是高利贷机构,不会滚雪球漫天涨价,字面上的额度是多少就是多少,希望尽早还清,皆大欢喜。 高辛瑾的老爸这阵子着了魔,吃喝拉撒几乎都是在赌场解决的,数目累积下来看得人头重脚轻,这个大窟窿着实不好填。 高辛瑾不得已,说了些好听的话,赌场负责人爽快地给出分期还款的承诺,纵使这般,高辛一家也同样支付不起。 赌场负责人送客,高辛瑾失望而归。 姜秀珠病情加重,高辛瑾要送去医院,她老妈死活不同意,喂了一些补气的汤品半滴都没喝,目光呆滞像失了魂,嘴里不停念叨:“不活了,不活了……” 高辛泰的状况要好些,他没再犯傻,只是抱着头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也没再胡言乱语,吵着去赌场翻本了。 高辛瑾饥肠辘辘,想到厨房弄点吃的,可惜冰箱里空荡荡,什么食材也没有。她拿过钱包忧心忡忡地走出西津洞,在餐饮街买了冷面、炒年糕和煎烧豆腐,刚付完钱转身却在对面的街区瞥见了郭忆即,慌得她立马就跑。 高辛瑾跑得太急,打包的冷面、炒年糕和煎烧豆腐没拿稳,散开,掉了一地。 唐先生警告过,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她,郭忆即出现,他本人一定就在附近,高辛瑾遵守,时刻谨记,唯有拼命地逃。当她慌慌张张回到家,发现打包盒空了,轻叹一声,虚脱地靠在门背后。 高辛瑾的老爸饿了,慢悠悠地走过来。没翻到食物,又脚底打飘地缩回沙发上。 身为女儿,高辛瑾苦口婆心一再地规劝,她老妈姜秀珠也曾说过无数遍,高辛泰不听,认为她们小题大做,还凶巴巴地回击,打打牌怎么了?何况,那时他还赢了钱,高兴都来不及呢! 高辛瑾的老爸到现在还认为那几个牌友是好心要帮他的,他运气不好输了钱,他们带他去翻本。只怪赌场里输赢的倍数太大,他老是翻不回来,这才一借再借捅下无底洞。 高辛泰胡话连篇死不悔改,高辛瑾崩溃了,抱住膝盖,埋头痛哭。 她老妈姜秀珠听到哭声,爬下床忍着晕眩,慢慢踱到自家女儿身边。 “瑾啊,爸妈害了你,小小年纪身上背负的太多……” 姜秀珠患的是心病,她所托非人,丈夫无能,儿子不长进,苦了自己,也委屈了女儿。 “妈,我没事。” 姜秀珠自责,高辛瑾没敢再哭,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够了,这话是讲给谁听的?欠那么多钱,我愿意啊?” 高辛泰站起,恼羞成怒,犯了糊涂不仅不反思,还嫌老婆女儿太吵扰他清静。 姜秀珠抬头眼神绝望,高辛瑾抱住她老妈,不停地安抚,努力传递温暖热度。 高辛泰骂骂咧咧,大概是肚子瘪了急于充饥,迈着步子摔门而去。 没多久,高辛瑾的手机响了,是卜世恩打来的。卜世恩跑到他们家烤肉馆,店里关门大吉,担心搭档有事特地上门看望。 西津洞卜世恩来过几次,很熟。有客到,不愿女儿难做人,姜秀珠勉强恢复了些精气神,还主动招呼。 卜世恩询问高辛瑾的近况,搭档请假闭门不出,他们家烤肉馆好多天都没营业,连招牌都是东倒西歪,看着不对劲。卜世恩前来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他帮得上会尽全力去帮。 搭档有那份心高辛瑾很感动,自己家里的事还是自己想法子解决的好。上回的赔偿金,卜世恩呼朋唤友四处筹钱,她挺过意不去的。这一次,她老爸捅下的窟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向他伸手了。 卜世恩打听,继而不舍。高辛瑾笑了笑,一再强调没事。两人聊了一会儿,搭档告辞,高辛瑾送他走出巷子。 高辛瑾明白,她老妈之所以病倒那是让她老爸给气的,烤肉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她老爸不珍惜,跟一帮游手好闲的老头子学坏。那些人明摆着是串通好了,她老爸脑子转不过弯,挨人算计还蒙在鼓里。 这件事高辛瑾心里有底,几个老头合伙骗了她老爸,钱榨干了就转手把他弄到地下赌场,她老爸受到蛊惑一头扎了进去,他们好从中赚取推荐费。 天色很晚,巷子口灯光昏暗。挥别了搭档,高辛瑾一边走,一边回想她老爸的事。那几个老头,高辛瑾要找到他们,她身上带着微型摄像笔,这个骗局,若能从他们口中套出,她收集了罪证,是不是意味着还有补救的转机? 那帮人行骗,赌场以非常手段盈利,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报警,她老爸欠下的钱该不该还,交给法律判定就好。 高辛瑾很有行动力,据她老妈所述,那几个老混混经常在他们家烤肉馆附近游荡,于是想也不想,立即赶往那片街区。 老混混骗光高辛泰的钱,又拿到了赌场给他们的好处,这会儿正坐在一家小食馆里聚众喝酒。高辛瑾认出了他们,那晚高辛泰失踪,姜秀珠和她满大街地找,碰巧遇到这伙人,当时她老妈上前追问,他们还假惺惺地关心了一把。 高辛瑾准备冲进小食馆,不曾想,这帮人结了账,扶着墙醉熏熏地往幽暗的小道走去。 高辛瑾要套他们的口风,自然而然地跟踪了起来。老混混脚步缓慢,哼着小曲笑笑停停,高辛瑾没有那个闲工夫跟这群人虚耗,索性叫住了他们。 “呀,这不是高辛泰那老小子的女儿吗?” 高辛瑾发声,有个老头回望,两眼闪着异样的光。 小道僻静没什么人通往,几个老混混目光对上,将高辛瑾团团围住。大概是喝酒的缘故,这帮人色向胆边生,竟然污言秽语,调/戏/起高辛瑾来了。 最近,老混混们小赚一笔生活过的很是滋润。看到高辛瑾脑子犯浑,七手八脚要对她干不可描述的事。 高辛瑾好歹是个女狗仔,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 这帮老东西,不足为惧。 高辛瑾微单相机傍身,老混混们忙着动手动脚,她没去激怒,巧妙地闪躲。 高辛瑾探口风,这伙人一时昏了头,不知不觉透露了些有用的边角料。她本想再接再厉,岂知半路杀出个郭忆即,坏了她的计划。 郭忆即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地暴击,老混混们年纪大,哪里是他的对手?这帮人反抗了几下,惨败收场,逃跑时连滚带爬。 “喂,女狗仔,看你挺机灵的,碰上老/色/鬼怎么就傻眼了?” 郭忆即松开拳头,甩手,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好气地开损。 “……”高辛瑾不回应,内心深处早已气炸了。那帮老/色/鬼有透露的迹象,她只要再周旋一会儿,能拍到有力的画面就大功告成了。好死不死郭忆即闯入,害她白忙活一场。 “吓傻了?话都不会说。” 郭忆即遭到无视,有点不爽。 “郭助手,我的事不用你管。”计划泡汤,高辛瑾沮丧道。 “喂,女狗仔,有没搞错?如果不是本助手……” 郭忆即话唠附体讲个没完,像极了邀功,那副德行仿佛在提醒高辛瑾,如果不是他,她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郭忆即的通篇大论,高辛瑾懒得理会。 “喂,女狗仔,别太过分啊?” 郭忆即教训了老混混,高辛瑾连正眼都没甩一个,他的好心,她当成了驴肝肺。 “站住,别跑!” 高辛瑾跑掉,郭忆即在后面追,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黑影一把抓过高辛瑾的手,拖着她往车子停靠的方向。 高辛瑾掰开,那人力气大,试过几次,她根本就掰不动。 Boss出面,郭忆即不追了,识相地闪人。 高辛瑾无奈,放弃挣脱,任唐boss将她困在车门与他的两臂之间。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唐晟发问,双目凝视。 高辛瑾扭头,选择回避。 “没有,是吗?”唐晟再度发问。 高辛瑾盯着地面,默不作声。唐晟的话令她难堪。她老爸欠了很多钱,那些钱足以摧毁他们全家。她还不起,可她已经想好了解决之道。 她付出行动,就在那些老混混即将脱口而出时,唐晟的助手来了。她老爸的事,她曾脑洞大开以为是他搞的鬼,他想让她受挫、挣扎、无能为力不得不屈服于他,后来经推敲,分析,认定不是。 唐晟没她想的那么坏,她老爸签过名的高利贷文件,他大可不必交还。那句最后一次,她忍着哭腔卑微地征询,他不回复,以实际行动告之,他最终还是没有拿她怎样。 那几个老混混心怀不轨,唐晟派郭忆即出手,高辛瑾不是不领情,只是不愿牵扯不清,她想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动不动向人求助。潜意识里,唐晟帮过她,尽管暴风雨那夜已付出了代价,然而,那份继存的暧昧触及了她的底线。 女狗仔也是有尊严的,唐晟替高辛瑾摆平了乱七八糟的棘手问题,这无形中是在告诉她要用别的东西来交换,那件东西对她而言很纯粹,沾染了杂质会变得廉价,那种廉价在青瓦矮墙的宅子,当南门惠美造访时深深地锥痛了她。她的尊严掉在了地上,她是一只鸵鸟,垂下脑袋却找不到能够缓冲深埋的沙。 尊严扫地,一次就够了。 “说话!” 高辛瑾陷入冥思,唐晟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 “……”说什么?请他伸援手,帮她老爸补上那个大窟窿? 高辛瑾沉默不语,唐晟怒了,单手捏住她的下巴。 高辛瑾被捏得生疼,脸撇过一边,眼神至始至终都在回避。 “看着我!”唐晟面部阴沉,一个人自说自话。 “太晚了,我想回家。” 唐晟靠得太近,高辛瑾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为什么不看我?”唐晟阻止,摁住了她试图要收回的爪子。 “……”高辛瑾困惑,唐晟说过不想再看到她,她遵守了,他应该言出必行而不是堵得她无路可退。 “不是牙尖嘴利吗,怎么就无话可讲了?” 唐晟抓着高辛瑾的手游移至他的心脏部位,那儿砰砰直跳,她感受到了没? “唐总的好意,女狗仔我心领了。” 高辛瑾抬眼与唐晟对视,那个惯用的腔调客套中参杂着疏离。 她的疏离,唐晟深深体会到了,他放开摁在心口的手,那只手脱离钳制后毫不留迟疑地垂下。 唐晟步步直退,没了压迫,高辛瑾重获自由,呼吸也顺畅了。 “夜路危险,没什么事不要乱走。” 看了眼高辛瑾,唐晟抚额,言语之间尽显落寞。 “嗯。” 这一次,高辛瑾点头,答得很干脆。 唐晟摆手放行,高辛瑾轻点下巴,快速向前。 “等等。” 唐晟打开车门,拎出纵向堆积,包装好了的餐盒递给她。 高辛瑾莫名心酸,那些掉了一地的冷面、炒年糕和煎烧豆腐,他现场目睹了吧? “谢谢。” 高辛瑾本该拒绝的,但是她没有,轻轻颔首,淡然地接受。 高辛瑾从来就不是个言听计从的女孩,唐晟交代过叫她半夜不要乱跑,可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晚上都乱跑。 高辛瑾在那几个老混混经常出入的街区里瞎碰乱窜,她想把这帮人找出来,然而,他们躲得好好的,无迹可寻。 老/色/鬼挨了郭忆即的拳头,个个胆战心惊,酒醒之后大抵能猜到高辛瑾的目的了,怕触霉头惹祸上身,哪里还有胆子花天酒地? 老混混们藏匿,高辛瑾无从下手,眼看还钱的期限一天天临近,她焦虑失措了。 姜秀珠还是老样子,卧床不起,高辛瑾好说歹说,她勉为其难咽下一些流质的汤品。 高辛泰在摔门而出的第二天回来了,只因他身无分文在外面熬了一夜,饿得扛不住,老老实实往西津洞的家里赶。 那几个老混混对她意图不轨的事,高辛瑾一五一十地说了,唯独漏掉唐晟和郭忆即的种种。高辛泰老脸一红,似乎有了一丁点儿的醒悟。 高辛瑾当她老爸的面掀了那群人的老底,她老爸难得冷静了一回,终于认清现状。 高辛一家赖以生存的烤肉馆毁在高辛泰手上,对这个不争气的老公,姜秀珠有太多的失望,要不是女儿苦苦支撑,这个家恐怕早散了。 高辛泰有悔意,发誓不再犯糊涂,姜秀珠在高辛瑾的宽慰下看开了。臭小子高辛隽偷偷回来,见自家老妈气色有所好转,又遁学校去了。 高辛泰是一家之主,他捅了大窟窿思索着要独当一面,高辛瑾哪会眼睁睁看着她老爸送上门让人毒打?她是长女,家里的主心骨,负债的重任理应由她来担。 高辛瑾拿上次的高利贷说事,她老爸虽然起疑却也存了侥幸,他异想天开地认为自家女儿是八卦狗仔,高利贷也好,赌场也罢,以不正当手段盈利的他们,害怕曝光多少会给点面子,上回惹的祸不也消无声息地厘清了吗? 有了这层认知,高辛泰放松不少。 还款期限已到,高辛瑾独自登门找赌场负责人谈话。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结果白费心机,赌场负责人没露面,只派了个跑腿的应付。 跑腿的毕恭毕敬,很有礼貌。高辛瑾还没缓过神,那人冷不防的将一扎纸质文件交给她。高辛瑾翻阅,认出了是她老爸签字画押的那一堆凭证,不禁当场愣住。 是唐晟…… 想到这,高辛瑾心悸,蓦然间有丝沉痛。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 不求回报的付出,背后总是有原因的。 唐晟不缺女人,缺的是新鲜,八卦女狗仔的她在他眼里是新鲜的? 或许吧。 唐先生有女友,他的女友是南门惠美。唐先生有红粉知己,他的红粉知己是女演员李以真。 高辛瑾没忘记那天跑完龙套,幕后投资人和剧组高层联络感情的那波后续,她和卜世恩没跟,别家狗仔捡了漏,迅速踢爆。 唐先生和李以真酒店密会,花边新闻传出,南门惠美震怒,斥巨资撤掉,沸沸扬扬的头条压了下来。 高辛瑾回想,心事重重地离开地下赌场。她老爸欠下的赌债是搞定了,奈何她与唐晟的牵扯却没办法两清。 抵消的那笔钱,数目实在太多,多到令高辛瑾窒息。是继续装傻,还是勇敢面对?那间青瓦矮墙的宅子,一遍一遍的在高辛瑾脑海中浮现,面对的后果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会疯掉的。 唐晟不会表态,他只会指使手底下的人请她去问话。一个事务繁忙的集团领头人,抓她一个八卦女狗仔问长问短,他没事找事,故意挑毛病向她施压。 唐晟好不好说话,高辛瑾不妄加判断,只知道他不强人所难,当然,暴风雨那晚除外。 高辛瑾满脑纠结着如何应对,徒劳无果之下,觉得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比较好。 在西津洞,高辛泰和姜秀珠焦急万分地等着自家女儿的消息。高辛瑾一进门,两人上前问个不休,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把一扎纸质文件塞给她老爸。 高辛泰翻动页面,整个人如释重负,他捅下的大窟窿一笔勾销了。好神奇,女儿的八卦狗仔身份赌场的人有所顾忌,真的给她面子了。 姜秀珠可不这样想,她一再追问,高辛瑾无奈,随口编了个谎言。姜秀珠半信半疑,转念一想有点儿道理,上回赔偿金惹出的高利贷风波,不也是这么了结的吗? 高辛一家的烤肉馆又敞开大门做生意了,那些被赌场的人搬走的物件,全都送了回来。砸掉的锅碗瓢盆居然赔了新的,歪歪斜斜的招牌和灯饰,有人替他们弄好。这些人脑子坏掉,一声不吭地给店里搞起了装修,高辛泰和姜秀珠只顾着沉浸在重新来过的喜悦中,不多想,任由他们瞎捣鼓。 南门世家 贵妇申静子整天疑神疑鬼,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撒娇胡闹、哭哭啼啼。会长南门豁野大发雷霆,决定结束婚姻,收回那个她拼尽全力争夺而来的正室头衔。此话一出,申静子方寸大乱,闹得更凶了。 上了位的老小三,儿女成双有恃无恐。 申静子的宝贝儿子南门拓,纨绔是纨绔了些,那颗权衡利弊的心倒是捂得很紧,冲着会长那把椅子,父母争吵他必然是会出面调解的。 亲生儿子站队维护,女儿就更不用说了。 南门惠美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申静子对她寄予厚望疼爱有加,眼看自家老妈地位不保,即将挪窝让给别的女人,她这个三小姐极有可能落到像异母哥哥南门勋那样的处境,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南门惠美不看别的,思及南门勋在家中无人问津,黯然自处的情形就足以让她挺身而出。 就这样,二公子和三小姐齐上阵,斥责会长南门豁野不念旧情见异思迁,好好的一个家硬是要拆散,这么急着抛妻弃子,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只野狐狸,想给他们迎接新继母? 儿女兴师问罪,南门豁野爆跳如雷。当初他一念之差娶了申静子,如今想来后患无穷。这个女人哪有半点贵妇的尊容?脱去她那层败絮其外的华丽袍子,剩下的就是沁入骨髓的恶臭内里,靠着一身光鲜皮囊巧/言/魅/惑,不安分守己,独占欲极强。 假如没有遇到水原溪,那件袍子也许永远不会有掀开的一天,可是他掀开了,早在二十多年以前。 失去了心心念念的人,他只配拥着华丽袍子与吸附的虱虫为伍,或许那是他辜负正妻得到的惩罚,惩罚够了,那个位置也该腾空了。 即使没人去坐。 南门豁野收回思绪,叫来了律师。这些年他待申静子一家不薄,坐拥金山的申家却从不满足。他不在乎钱,只要申静子开口多少都可以带走,前提是必须在协议上签字。 申静子怎会心甘情愿地签字呢?会长夫人的宝座她争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扳倒了正室,众人簇拥风光无限,荣华还没享够,南门豁野就翻脸踢她下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自认段位高明的申静子可不干。 想到儿子还没当上继承人,女儿的海外金龟也还没钓上钩,申静子任重道远,哪能半途而废? 论收放自如,申静子堪称一把好手。当着一双儿女的面,哭声停止,老/鸨/儿姿态秒速摆起。一边低头认错,一边贴向南门豁野,肢体别有用意地蹭呀蹭。 申静子的招数,南门豁野领教了二十多年,早就麻木不仁了。这位贵妇太不懂自重,暗里/挑/逗的事儿,如果说儿女在场观摩,她不害臊也就罢了,可一旁还站着律师呢,这样合适吗? 律师清咳,立马避嫌,二公子南门拓借机送客,三小姐打铁趁热,温柔软语替申静子求情。 申静子反应及时,朝南门豁野贴得更近了,一双保养得宜的巧手四处探索,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她轻/喘/地做出自我反省,承诺再也不疑神疑鬼,撒泼胡闹了。 突然之间,被/抚/慰的南门豁野有种错觉,披着华丽袍子的不止申静子一个,恐怕还有他。 既是臭味相投,那就陪着一起腐烂吧! 自家老爸态度转变,南门惠美一张小脸浮现了可疑的绯色,眼尾轻挑,笑而不语地走掉了。 矗立在二楼转角的南门勋和尹敏芝,原本是要等着看好戏的,不料申静子卖弄/风/骚,变相服软,南门豁野经不住,又改变主意了? 大公子南门勋满眼鄙薄地注视着那对年迈的狗男女,他母亲是怎么倒下的,他至今仍然记得。 她走了,卸下苦与痛,活着的他,却不能。 偌大的南门世家,每天都在上演与他无关的戏码。他们或悲或喜,或吵或闹,局外人的他只需旁观就好。 那个称作父亲的人,早在他懵然懂事的那一年就已经是个活死人,之后的父子,什么叫亲密无间,那是别人家的事了。 他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很恭敬,人前人后都是会长会长的叫,他们是上下属关系,除了工作,别的无话可说。那一声会长,他的父亲并不介意,始终冷静自持,任他和申静子一家斗得再凶狠,也都无动于衷。 南门拓很喜欢搀着会长大人在他面前上演父子情深,殊不知,那是他最为不屑的。外界都在传他不受待见,哪怕他的妻子是政要之女,哪怕有天他的岳父当上了总统,那把椅子也不可能是他的。 谁又知道,不受待见的他根本就目空一切,那个位置他不稀罕,非争不可的理由很简单,但凡是申静子一家想要的,他都会拼尽全力地阻挠,这是对掠夺者最有力的反击。 一人对抗数敌,他不快乐,他很想放过自己,可是办不到。 当听到这个所谓的父亲要踢走申静子时,他似乎解脱了。那意味着会有另一个申静子到来,老狐狸精与新狐狸精斗法,他坐上观,让申静子也感同身受一下,体会够了,也该滚蛋了。 上天对弃子并不垂爱,他本想等着新狐狸精上任,那把椅子,留给新狐狸精的孩子跟南门拓去争去抢,狗咬狗一嘴毛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那样,他就解脱了。 掠夺者被掠夺,“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失望了,老狐狸精略施小计,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动摇了,年迈的狗男女,急不可耐地抱作一团。他暗叹,叹自己的母亲太傻,当年为什么不带上他远走高飞呢? 飞走的他们,说不定会过的很幸福。 南门勋抬眼,在恍恍惚惚中回过神,尹敏芝拍了拍丈夫不知不觉间捏紧的拳头,提醒他赶紧闪人,眼不见为净。 水原溪和公坚匀为躲避申静子骚扰,特意搬了一趟家,他们的花屋从熙熙攘攘的闹市迁到了冷清偏僻的小街。才刚安顿没几天,泼妇申静子就来闹场。 老女人蛮不讲理,认定南门豁野狠心跟她提分手是受了水原溪的挑拨,下堂没下成的她一朝得以喘息,恢复气焰后迅速出动,兴风作妖。 碰上申静子这样的疯女人,水原溪倒了八辈子血霉。公坚匀外出采风,店里只剩下她一个,虽说问心无愧,可对方要是骂起街来,花屋的客人会跑光的。 “水原溪,你这臭不要脸的老/贱/货,勾/引/我家会长,还妄想登堂入室,不知羞耻……” 申静子八成是到了更年期,正常人就算再气愤也段然不会一上来就破口开撕。 不出水原溪所料,申静子一骂,花屋三三两两的客人全都诧异地望向她。有位女顾客义愤填膺,说人品不行花再好她也不会再光临了。 这下申静子更加得意,尖酸刻薄的话频频撂出,客人看她眼熟,待擦肩而过,顿时恍然大悟。 “呀,这不是南门夫人吗?” “不是吧?那位养尊处优,金贵着呢!” 另一个小声回应。 “明明就是。” “嘘……” “嘘什么嘘,那位抢人家老公,风评也好不到哪去……” 顾客渐渐走远,嚼的舌根依稀入耳,申静子的陈年黑料,半岛民众人尽皆知。 “夫人好有闲情逸致,这么信口雌黄,是存心上门挑衅的吧?” 水原溪和申静子对视,这个疯女人她不怕,当务之急是把话讲清楚,免得日后再来添堵。 “水原溪,你的诡计别以为我不知道……” “夫人大可放心,我和你家会长不熟,实在没必要大动干戈。” 水原溪耐着性子沟通,眼前的疯女人得失心太重,十有八九是患了焦虑症。当年,她历尽艰辛才爬上正妻的位子,不防着点恐怕会寝食难安。 “不熟?野种都生出来了,还说不熟!” 申静子目露凶光,那张涂得鲜红的嘴唇因过于愤恨而颤抖。 “南门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水原溪受到刺激,脸色微愠。 “你敢说不是?” 申静子得理不饶人,冲上前一把揪住水原溪的头发,大有逼供的架势。 “夫人干的事都忘了吗?底气太足,会不会良心不安?” 水原溪性格温和,碰到嚣张跋扈的申静子也不慌,果断回敬。 “不要尽扯些没用的转移话题!” “看吧,夫人心虚了。” 水原溪凛然,有意揭穿。 申静子不心虚才怪,她自己就是个三儿,靠着不光彩的野路子往上爬,逼死了原配,霸占人家的老公。 “你这个贱/货……” 申静子质问,水原溪不正面回答,她当是默认了。想到会长那把椅子平白无故多了个竞争者,申静子抓狂,气不打一处来。 “放手。” 水原溪的头发一直被揪着,痛得不轻。 申静子弄死水原溪的心都有,哪里会放?不仅不放,还用极其难听的话羞辱她。 “啪!” 水原溪忍无可忍,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 “老/贱/货,竟敢打我?” 申静子两手叉腰,眼睛冒火。 “夫人骂的是自己吧!贱/货二字,夫人当之无愧。” “水原溪,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婊/子,怀了野种找公坚匀接盘,回头又来/勾/搭我家会长……” 申静子是真的疯了,口没遮拦,狠泼脏水。 “听好了,我水原溪有夫有子家庭和睦,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勾/搭南门豁野那老不羞的?” “这话你说的,可别反悔……” 水原溪总算是听出来了,申静子闹半天是怕她们母子找上门,抢她儿子那个继承人的位置。 呵,真可笑!疯女人贪得无厌,那个位置不该是大公子南门勋的吗? 水原溪不回答,申静子唾骂、扭打,肝火烧得更加旺盛。 “老女人,闹够了没?” 抠神公坚昱是来约他老妈喝下午茶的,谁知一进门看到了申静子发疯,不可理喻的一幕。 有呵斥声,申静子回望,公坚昱快步向前,使出臂力护住了他老妈。 “野种来得正好……” “啪!” 申静子话还没讲完,火辣辣的五指印就已经呼在她的脸上,毫无疑问动手的人是公坚昱。 抠神没什么风度却从来不打女人,泼妇申静子是个例外。 “快滚!” 公坚昱瞟了眼大门的方向,很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申静子挨了抠神一巴掌,捂着脸愣在原地。这女人最近焦虑过头,下堂的事南门豁野虽然没有再提,可她仍旧摆脱不了内心的恐慌。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南门豁野的脾性,申静子大概能摸清。 其实,水原溪没有跟南门豁野勾勾搭搭,反过来,是南门豁野一再地主动纠缠。水原溪搬家表明立场,申静子装疯卖傻不依不饶,说白了她在试探,想杜绝后患。 申静子不断地激怒,逼水原溪发话,迫使这对母子放弃争夺未来继承人的位置。当水原溪在腹诽那个位置应该留给真正的主人时,申静子失控了。她以贪婪之心猜忌,断定别人也像她那样,这才不管不顾急红眼,因为她深知,水原溪母子不争则已,一争南门豁野必定倾囊相送。 “不要再来试探了,申女士想要的答案,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已经揭晓。” 抠神公坚昱傲然直立,在申静子狼狈走出花屋的那一瞬间,坦荡无比地捅破了疯女人心中的那层窗户纸,这下她该高枕无忧了。 “还有,管好你家会长,别让他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扑!” 这话是水原溪说的,愤然而坚定。 自从踢爆鲜于公子的性取向之后,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名号越来越臭,料理完赌场事件再度归来的高辛瑾,感觉狗仔这碗饭是愈加的难吃了。 发完感慨的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正准备开工,抠神公坚昱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 头儿那双貔貅眼闪烁不明,高辛瑾暗想,准没好事。 貔貅昱这货,不管心情好坏都是烟不离手,高辛瑾和卜世恩并排站列,在一片烟雾弥漫中忍着呛意听候发落。 头儿没训话,但高辛瑾心里有谱,她的业绩每况愈下,很不幸,搭档卜世恩也挨拖了后腿。公坚传媒的狗仔,秉持的是优胜劣汰的法则,抠神扬言要考核绩效,眼下考核进入尾声,两新来的开挂将老油条的高辛瑾和卜世恩甩在了百米之外。 最近,高辛瑾比较背,祸事不断,想玩命赶超有点儿力不从心。 “高辛,这个月挖了多少料?” 貔貅昱吞云吐雾,意有所指地发问。 “……”高辛瑾为难了,头儿明知道她请假,没蹲点,没追踪,哪来的料可挖? “社长,高辛姐她……” “问你话了吗?” 卜世恩想替搭档解释,公坚昱不悦,怼了回去。 高辛瑾明白,她和卜世恩业绩下滑,抠神找茬,其言外之意是要他们自觉点,再不挖出个头条来,卷包走人是迟早的。 头儿敲警钟,高辛瑾表决心,硬是摆出一副死命效忠的鬼畜德行。卜世恩很上道,从旁附和,两人立下“军令状”,嚷着事不宜迟立马出发。 高辛瑾的弯弯肠子,抠神那双貔貅眼能探出九曲回廊。她和卜世恩哪里像急着去揽活?分明是怕他下最后通碟,赶紧把话给堵上,然后迅速开溜。 溜出公坚传媒的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在挖料的路上那个愁呀,高辛瑾自责,怪自个儿作死,爆错了鲜于公子的料。 搬不上台面的话 受基佬风波影响,鲜于公子自证清白,大大方方跟“花美男”车至寻谈起了恋爱。 “花美男”神奇改装变回甜心美少女,两人仿佛商量好了要狂打无良女狗仔的脸。 男神是基佬,高辛瑾爆假料,妹子们声讨…… 出了那档子事,鲜于公子这条线,高辛瑾搁浅,暂时不再跟进了。 这阵子李以真很火,她和唐晟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南门惠美吃醋向李以真施压,李以真巧妙回击,两个女人的战火燃遍各大版面。 李以真和南门惠美的料,高辛瑾倒是想挖,奈何摊上唐晟,她望而却步。 没收到线报,挖不到料的高辛瑾愁眉不展,思及貔貅昱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最后通牒,有种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卜世恩自暴自弃,开始翻报纸,手机登录各大招聘网站。高辛瑾窝火,一把抢了过去,突然,手机网页上弹出了车至焕的报导,内容那叫一个新奇。 好吧,就你了。 高辛瑾和卜世恩业绩低迷,为走出瓶颈,挖起了财阀二代车至焕的料。 车家枝繁叶茂,子女众多的同时斗争也是少不了,高辛瑾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 被盯上的车至焕是个不好追踪的主,高辛瑾和卜世恩吃瘪,大受打击之下决定兵分两路。 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名号响亮过那么一阵子,车至焕诸多防范理所当然。 这次,高辛瑾打掩护,主动暴露只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卜世恩开车搞“突击”,顺利捕捉后,火速撤离。 任务完成,高辛瑾遁走,半路遭遇拦截的她怀疑车至焕派人教训,待看清那人是郭忆即,顿时傻了眼。 唐晟太久没抓高辛瑾问话,高辛瑾自行判断,认为翻篇了。那件事她一点儿也不纠结,人家游走在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之间,忙的是不亦乐乎,哪有空闲找她麻烦? 高辛瑾把问题想得太简单,这会儿让郭忆即逮住,回过神来暗自懊恼。 “郭助手,有何贵干?” 挨郭忆即架住,高辛瑾略显迟疑地问道。 “别啰嗦,跟着走就是了。” 高辛瑾不啰嗦,只是郁闷,心口有些压抑。那间青瓦矮墙的宅子不停在脑中闪现,宅子的主人帮了她的忙,出于什么目的她揣度了N遍,也有过不少顿悟。 高辛瑾的线人好久没爆料,业绩严重下滑,她猜是唐晟做的手脚。唐晟想看她走投无路,混不下去了只好乖乖送上门。 财阀大佬的想法,终日奔走、忙忙碌碌的高辛瑾不懂,她要的不多,能安心蹲点,有料可挖就很知足了。好比一只小蚂蚁,运气好捡到一粒米,原本可以高兴个大半年,谁知被人一根手指头摁住。米没了,小蚂蚁动弹不得,还担上任人捏圆搓扁的风险。 高辛瑾坐上了郭忆即的车,平时互怼的两个人,一路上沉默不语。 唐晟问话的地点,变回早先入住的酒店。电梯升至顶层,叮的一声两人踏出。 郭忆即拨着电话走在前,高辛瑾茫然跟在后。 唐晟开门,郭忆即颔首,推她入内,随即利落地转身。 酒店房门关上,高辛瑾愣了几秒,唐晟揽着她迈向沙发。 “最近在忙些什么?” 两人落座,唐晟斜靠,翘起的二郎腿悠闲的问道。 “不忙。”高辛瑾平视,安静作答。 “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唐晟两手摊开,意有所问。 “不知道。”高辛瑾垂眸,视线收回。 “不好奇?” 唐晟五指轻拍膝盖,目光凌厉。 “你说,我在听。”高辛瑾表面淡定,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唐晟没说,脸色变沉,猝不及防地甩出一叠资料。高辛瑾望了眼资料上面的图片,在心底将公坚传媒那两新来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之前背锅的事,高辛瑾回到工作室有立过规矩,这两货脑抽,刷业绩刷疯了,同样的错误居然再犯。李以真是很火,她跟南门惠美掐架也的确很有看头,两货一门心思搞事情,那股劲儿一点都不输给身为前辈的她。 磕瓜民众翘首以盼,两货添油加料,怎么生猛怎么来。那堆图片全是火辣限制级,两女争一男,各自密会的时长,两新来生怕没话题还贴心地做出了对比。那个数据分析,高辛瑾偷瞄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收回。 “你们公坚传媒的狗仔,胆子不小!” 唐晟发飙,音量之大震得高辛瑾措手不及。 这事儿归根结底算不到高辛瑾头上,猛料事主问罪,有借题发挥的嫌疑。 上回的锅,高辛瑾有所顾虑才硬生生地扛下。这次可不同,她没份参与,毫不犹豫地辩解了起来。 唐晟不买账,要高辛瑾拿出解决方案。高辛瑾磨牙,暗暗翻白眼,上次那波料她犯懵,没转过弯,这回可是底儿清。 唐晟的用意,高辛瑾了然于心,深思熟虑了N久,给出的方案是洗地。还大言不惭补一句,想洗地,找头儿公坚昱,只要“诚意”给的足,万事好商量。 唐晟听了眉毛一挑,甩出一份律师函。高辛瑾瞟了瞟,工作室所有的狗仔赫然在列,除了抠神公坚昱。 这人有病,状告一窝狗仔,狗仔头儿却“逍遥法外”? 针对太过明显,高辛瑾有些…… 哭笑不得? 唐晟有心“陷害”,连高辛瑾“犯/案”的证据都备齐了,摆明了是要给她扣上造谣生事的帽子。 “你告呗!” 高辛瑾抵赖,背脊僵直太久,她换了个坐姿。 唐晟嘴角一抽,要气不气。 高辛瑾发现抵赖管用,小样儿显出了一丝惬意。她一惬意,唐晟阴转晴,气氛变缓和。 “不怕么?” 唐晟拿起律师函,要高辛瑾从头到尾看清楚。 “嘿嘿,唐总大人有大量,这种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的。” 高辛瑾打哈哈,话儿尽挑好的讲。 “你错了,这种事我最爱放在心上。” “唐总真会说笑。” 那份律师函高辛瑾没接,唐晟弹了弹,扔回桌上。 “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唐晟托住高辛瑾的脸,两人四目相接。 高辛瑾坚持不到几秒就闪躲,唐晟勾她下巴,脸愈凑愈近。 “……”高辛瑾移开,有丝窘迫。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唐晟目光专注,话里有话。 “……”高辛瑾哑然,似懂非懂地迎视。 “不要沉默,有什么就问。” 高辛瑾摇头,表示没什么可问。唐晟怒了,脸压下,带着惩罚式的吻。高辛瑾僵硬,既不回避,也不配合。 “不喜欢?” “嗯。” 高辛瑾诚实回答,唐晟不理会,一意孤行。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闻,唐晟想跟高辛瑾解释,他自认为有这个必要,哪知高辛瑾根本不在乎。 忍耐很苦,无视也很苦,既然不在乎,那就按照自己的心思来吧! 惩/罚加重,高辛瑾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试着推开,对方无动于衷。 他在讨要利息是吧?他帮了她的忙,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装傻充愣惹他不快? 走出赌场的那天,高辛瑾就已经有了觉悟,她跟她老爸一样,总是存着侥幸心理,他没动静忙着周旋别的,她乐见,坐等不了了之。 呵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高辛瑾呼吸不畅,两眼越来越模糊。 夜色暗沉,空旷的落地窗外霓虹早已点亮。高辛瑾抬眼,困顿地凝望。 “在看什么?” 唐晟声音沙哑,从她背后传来。高辛瑾无言,只希望这尴尬的互动早点结束。 “居高望远,世界尽收眼底,这样的景致是不是很美?”唐晟抚过高辛瑾的发,低声问道。 “……”是很美,但不属于我,高辛瑾在心底说。 “你平时话很多,今晚出奇的安静……”唐晟追问。 “……”高辛瑾想组织语言,又不知从何说起,幸亏是背对,不然会显得更加尴尬。 “累了?” “……”这个问题要怎么答?貌似怎么答都不对。 “生气了?” 唐晟听不到回应,贴着她的背,咬耳朵锲而不舍地问。 高辛瑾闷不吭声,唐晟意会,不再唧唧歪歪。 万物静寂,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喘/息,或轻或急。 “我可以走了吗?” 夜已深,高辛瑾望着被唐晟调成静音的手机,上面有好多个未接来电,头儿的,卜世恩的,还有她老妈姜秀珠。 “不可以。” 唐晟否决,百无聊赖地刷着高辛瑾的手机,末了在联系人一栏存入自己的号码。 高辛瑾眼巴巴等着唐晟还她手机,谁知他没还,恶意地收了起来。 “给我。” 高辛瑾伸手去抢,唐晟高举,她够不着试图飞扑,暗觉不妙又缩了回去。 “这么紧张?里面十有八九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晟故意曲解,就着高辛瑾的狗仔身份编排罪名,冤枉她留一手。 “要点脸不?” 高辛瑾气炸,明明是他嫌吵动她手机,之后随便乱丢。这会儿忙完了就解锁炫智商,侵犯她的隐私。 “之前问你话,装聋作哑不吭声,怎么,现在不哑了?” 唐晟没头没尾来一句,冲着高辛瑾别有深意地眨眼。 “你转过那边去!” 高辛瑾懒得理睬,捞起地毯上的衣服,请他非礼勿视。 “不转。” 唐晟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笑。 “把电源关上。” “不关。” 唐晟存心作对,高辛瑾四处观望,在寻找便捷遥控器。 “我不介意的,别不好意思。” 高辛瑾介意,全副武装地跳下,快速奔向浴室。 唐晟披上睡袍慵懒地守着,高辛瑾整理妥当,脚步缓缓走向他。 “唐总,那个……” 其实她想说,手机还我。 “什么?” 甜蜜过后听到这样的称呼,唐晟不悦。 高辛瑾急着闪人,没在意,完完整整地重复了刚才想说的话。她的客套和疏离不加以掩饰,成功地惹恼了唐晟,而惹恼的代价就是阻挠。 “我……哪里做错了吗?” 高辛瑾不解,在她为数不多的狗仔生涯里,已形成了固有的认知。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聚完了就散,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即使抓包了也会打死不认。她自觉遵守不拖泥带水,他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拉长着脸? 唐晟怒目,高辛瑾抬头不明所以。头儿和卜世恩前前后后呼了她好几通电话,再不吱声,回去了不好交代,还有她老妈,家里指不定又出什么事了。 “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高辛瑾眼尾扫向那部丢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小心翼翼的问。 “不能。” 唐晟有意刁难,使出惯用的伎俩。 “那怎样才能?” 高辛瑾欠唐晟很多钱,那些钱使她底气不足,她很想知道什么时候两清,这种受制于人的体验实在太糟糕了,她必须尽快解脱。 “你很聪明,会想到的。”唐晟不冷不热地提醒。 高辛瑾是聪明,奈何聪明过头。有些事她一点就通,也有些事,任凭绞尽脑汁却始终猜不透。 她很现实不爱做梦,更不会傻得以为唐晟是动了什么劳什子心,瞎眼看上她。 混迹狗仔圈,高辛瑾见识的多半是泡沫。那些牵手秀恩爱、狂撒狗粮的,翻脸了大都丑态毕露。在她的观念里,男女情,薄如纸,一捅就破。 唐晟脸色难看,莫名其妙。本着不招惹是非,减少冲突的想法,高辛瑾缓冲,渐渐变柔和。没谈过恋爱,不懂撒娇的她硬是撒了一把,当然,如果用食指轻戳对方手臂也算的话。 “我有事……” 急着闪人的高辛瑾扭扭捏捏,眼神略显羞涩。 唐晟拉她入怀,索吻,恶趣味地摩挲。很难得,高辛瑾没闪躲,闭眼承受。 “做我的……” 唐晟说话,高辛瑾不听,唇瓣堵住他的嘴。 高辛瑾暗想,她老爸欠下的高利贷和赌债都是他摆平的,掏了钱总该有所回报。 人,多少会顾及脸面,回报的方式,心照不宣就好。什么都摊开来讲太过露骨,她怕难堪,所以保留了一些余地,给自己,也给对方。 “你听好了……” “别说,我知道。” 唐晟继续,高辛瑾阻止,她很识相的,大概能明白其中的深意。他在警告,警告她罩子放亮点,别搞事,别戏精上身。 那些搬不上台面的话,高辛瑾杜绝,亲吻着,两只爪子胡乱探索。唐晟由着她,将一切抛到脑后…… 混乱平复,高辛瑾顺利地拿回手机,收拾了一下,正要离开,唐晟交给她一串钥匙。 “这个……” “那套房子的。” 高辛瑾低头,身体微颤,努力缓过汹涌而来的不良情绪。 “去哪,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 高辛瑾快步走出房间,唐晟跟上,伸手搂住她的腰。 两人在等电梯时,高辛瑾站立不安,她像是干了坏事有点儿慌张,害怕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快回去。” 南门惠美有可能会来,高辛瑾推开,不着痕迹地张望。 “干嘛要回?” 唐晟转头和高辛瑾面对面,大掌托住她的臀,使力,两人达成同一高度。他不仅不回,还趁等电梯的空档亲吻,突袭。 “别这样,有摄像头。” 高辛瑾怕被拍,挣脱。电梯门忽然敞开,她撒腿冲了进去,想也不想直摁关闭键。唐晟黑脸,一只手臂快速顶住,门合不上,他踏入。 高辛瑾慌了,小步小步往后移,唐晟贴向她,眼色超级难看。 “你跑什么?” 高辛瑾企图撇下他,唐晟怒了,冷声质问。 “呵呵,我这是职业病,有个风吹草动就遁,一时半会改不了。” 高辛瑾急中生智,说了谎,不忘嘻嘻哈哈。 这么烂的理由,谁会相信?高辛瑾躲躲闪闪,唐晟不追究,望着她牛仔外套扣错了的扣子,埋头解开,想替她一一扣好,却发现少了两颗。 唐晟对上高辛瑾的眼,暧昧地笑了笑,高辛瑾脑补,耳根子瞬间通红。 “估计是掉酒店里了,要不,回去找找?”唐晟低语,逗着高辛瑾玩。 “不要。” 高辛瑾瞪他,语气愤然。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心急吃了热豆腐,没脸没皮装起了蒜。 “别气,下次我……” 罪魁祸首想要补充未完的话,高辛瑾上蹿下跳,极力阻止,伸出掌心捂住他的嘴。 唐晟目光闪亮,任高辛瑾做着幼稚的举动。两人默默相对,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气氛回温,高辛瑾自认无趣,手放下,唐晟一把抓过,紧紧地握着。 手机在振动,高辛瑾接通,是搭档卜世恩打来的。车至焕的新闻已经踢爆,据卜世恩所说反响还不错,听完,高辛瑾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了。 电梯降至负一层,唐晟取车送高辛瑾回西津洞。 到了目的地,高辛瑾下车,步入茫茫夜色中。 凌晨三点多,高辛瑾解除门锁,把坐在沙发打着瞌睡的姜秀珠给惊醒了。 高辛瑾本就满腹心事,见到她老妈吓得不轻。姜秀珠迟钝没察觉异常,拉着自家女儿坐下。 高辛瑾疲惫,母女之间的深夜长谈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睡着的高辛瑾,错过一件重要的事情。姜秀珠拜托西津洞一位姓李的大婶给她介绍了个男朋友。 男孩稳重上进,话不多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高辛瑾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姜秀珠急呀,生怕自家女儿没给人留下好印象。 这不,男孩守到烤肉馆打烊,死丫头没露面,李大婶歪着脸甩手走人,直呼没戏了,没戏了。 姜秀珠不死心,把高辛瑾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男孩,照片啥的也给人过目了。男孩走后,高辛泰那个气呀,骂姜秀珠傻不啦唧,自家女儿脑子好使,配那二愣子委屈了,再不济也得找个家底殷实的。 姜秀珠不服,反唇相讥,痛批高辛泰眼里只有钱,家底殷实的不好相处,唯恐让人欺负了去。自家女儿是蹲点的狗仔,会来事,爱抖机灵,配上二愣子镇得住,以后啥都听她的,当家作主了讲话声音儿响亮。 高辛泰听了姜秀珠的“独到见解”,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二愣子高瘦高瘦,脸无二两肉,工作比自家女儿好不到哪去,跟着喝西北风呀? 姜秀珠火了,数落高辛泰没眼光,好赖不分。二愣子怎么了?二愣子踏实可靠,不花心,不乱来。 高辛泰看二愣子不爽,死活不同意,嘴里念叨,幸亏自家女儿没回来,若是回来看对眼,让人拐跑了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姜秀珠可不管,一大早往自家女儿的房间里送上新买的衣服,还有备好的化妆品,强行改造。 高辛瑾没多想,以为是节日或者家里有亲戚造访,打理得体面一点儿也无可厚非。当她收工回烤肉馆,见到二愣子和李大婶时就不这么想了。 二愣子穿得很正式,手拿公文包像刚下班不久,李大婶满脸堆着笑,高辛瑾鞠躬行礼,二愣子也在行礼。 高辛瑾寒暄几句到厨房帮忙,谁知她老妈给推了出来,李大婶和姜秀珠互递眼色,两人神神秘秘,说着悄悄话。 二愣子请高辛瑾入座,李大婶乐呵呵,伙同姜秀珠闪了。高辛瑾很无语,她老妈闲得慌,托人给她添堵? 二愣子一看就是个理科男,戴着一副度数很高的边框眼镜,话讲不到几句就露出似腼腆又非腼腆的笑,性格很闷的那种。 基于礼貌,互道姓名可以有,谈天说地勉强可行。高辛瑾打开话匣子,一通胡扯下来,二愣子提议出去走走。高辛瑾不赏脸,以店里活儿多要张罗为由婉转地回绝了。 二愣子不气馁,做无谓的坚持。她老爸高辛泰早看二货不顺眼了,自家女儿和他谈话期间,假装擦桌子,冲着瞪死鱼眼,拿起扫把频频扫地。 高辛泰自从被几个老混混带偏,闯祸悔悟后,姜秀珠一改温和发起了威。烤肉馆重开,她决定不再请人打杂,大大小小的活堆积着留给高辛泰,掌柜甩不了手,没空捅娄子,一家人和气生财。 满腹牢骚没地方发泄的高辛泰,一把憋屈火烧得旺,这当口二愣子想打自家女儿主意,门都没有。 店里零零散散来了一些客人,高辛瑾忙着招呼,二愣子自告奋勇,跟着打下手。她老爸蹲后厨,提了把菜刀死命的磨,客人点肉品,明明保鲜柜里有切好的备用,高辛泰非要搬了块带血的,当着二愣子的面一片一片地割。二愣子慌神,装盘的手颤抖,高辛泰尖刀咣当一丢,指桑骂槐。 姜秀珠和李大婶在外边逗留了一小会,回厨房打点,二愣子解脱,鞠着躬告退。高辛瑾挥手送别,内心捧腹忍笑,她老爸对二愣子不满意,专拆老妈姜秀珠的台,高辛瑾什么都不用说,事儿就圆满闹掰。 高辛瑾高兴得太早,以为二愣子会知难而退,不曾想,这货居然展开了强烈的追求攻势,每天快递一束粉玫瑰,整时整点送上。 高辛瑾开工四处挖料,人不在工作室,抠神公坚昱代为处理,回头赖她干活分心,效率低下,那点微薄的薪水又给狠狠克扣了。 和唐晟达成协议,高辛瑾的线人开始踊跃爆料,危机感解除,她首席狗仔的草座勉为其难的保住了。 二愣子时不时会打电话问候,传一些自认搞笑的小视频,主动约高辛瑾见面。高辛瑾委婉拒绝,二货不接受,疲劳轰炸。 高辛瑾苦不堪言,怕在工作室造成不良影响也就答应赴约了。她对二愣子不来电,这事儿见了面直接了当毫不保留地说。 二愣子一脸失落,默不作声。 坦白讲,这货闷是闷了点,人还是挺靠谱的。高辛瑾担心他下不来台,巧妙地开启了自黑模式。 他们高辛一家三天两头闹出幺蛾子,高辛瑾很慌,受制于人的她没有那个自由去谈情说爱。工作压力很大,她身上背负的也很多,既已收下了那串钥匙,就得有契约精神,大傻子也好,二愣子也罢,她无福消受。 混迹狗仔圈,谁还没个黑历史?高辛瑾黑着黑着,对面的二愣子说话了。 “高辛,给个机会吧?” 二愣子估计是被高辛瑾的老爸给吓傻了,自顾自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将全部积蓄做了报备。二货承诺他会拼尽全力去奋斗,只要高辛瑾愿意,他会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们不合适。” 二愣子的用意,高辛瑾明白。她老爸嫌他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擦桌扫地,磨刀割肉,拐着弯把人吓跑。二愣子看着愣头愣脑,其实心里有数,他爆积蓄是为了让高辛瑾有安全感,不要太早否定他。 这样的行为,高辛瑾谈不上感动不感动,只是觉得二愣子坦诚。这事要怪就怪她老妈,自作主张搭上李大婶,李大婶不负她所望,找来了二愣子。 二愣子再上进,肩膀再宽也没用,高辛瑾是不会去依靠的。他们高辛一家祸事不断,谁摊上谁倒霉。 高辛瑾不想坑人,负重前行,她一个就够了。 最终,二愣子没有争取到机会,高辛瑾鞠躬道歉,转身,一刻不留。 交往的事儿变凉凉,李大婶歪着脸找姜秀珠说理。 姜秀珠大发雷霆,把高辛瑾痛骂了一顿,斥责自家女儿好高骛远,不懂珍惜,嫌弃二愣子之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高辛瑾不嫌弃二愣子,只是没感觉,她很忙,忙工作,忙抵债。她老爸老妈太天真了,那么大个窟窿,她说没事就没事?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一个八卦女狗仔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姜秀珠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高辛瑾有苦难言,只能一个劲地点头陪笑脸。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姜秀珠怒气上涌,在后厨抡起扫帚就往自家女儿身上打,骂她不争气,受窝囊老爸高辛泰的蛊惑,嫌贫爱富不思进取。 高辛泰听了气得跳脚,冲进厨房和姜秀珠大打出手。 姜秀珠忍了高辛泰二十几年,她忙忙碌碌累死累活,每每生意有那么一点点改善,高辛泰就闯祸捅娄子,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儿子高辛隽也是个不学好,没出息的败家子,对这两父子姜秀珠失望透顶。原本指望女儿高辛瑾能争口气,不要走上她的老路,为这事,姜秀珠特意托李大婶把关,替自家女儿找了个稳重上进的男孩。 哪知道死丫头睁眼瞎,耿直可靠的好男孩她看不上,满脑惦记着那个首席狗仔的位置,再这样蹲下去会成老姑娘的。到时,别说是二愣子了,恐怕连大傻子都捞不着。 姜秀珠恨铁不成钢,情绪失控。高辛泰挨自家老婆打压,没法偷懒、做不了甩手掌柜的他脾气一下子爆发。夫妻两人一个拿扫把,一个手持切肉刀,你来我往,动起了真格。 姜秀珠一边挥舞着扫把,一边哀嚎大哭,对现实不满,对丈夫无望。高辛泰晃动手里的切肉刀,破口谩骂,骂姜秀珠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婆子。二愣子有什么好,自家女儿看不上眼就拉倒呗,非要借机挑事,闹个天翻地覆。 高辛泰算是听出来了,姜秀珠责怪女儿是假,埋怨他无能才是真。他没给老婆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逼得女儿做狗仔,日夜不分三餐不定,他欠一屁股的债,捅一堆的娄子,女儿大气不敢喘,拼了命地蹲点、揽活,替他还钱。自家老婆托李大婶找来二愣子,就是想让女儿早点逃出这个家,脱离苦海。 “别吵了!” 眼看越闹越凶,高辛瑾慌神,冲上去挡在父母的中间。 姜秀珠视线模糊,扫把一丢,拍着胸脯哭泣。高辛泰放下切肉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妈,别哭了,二愣子到处都有,错过这个村还有下个店嘛!” 高辛瑾脑路犯抽,哪壶不该提哪壶,她老妈听了哭得更凶。 为人父母,谁不盼子女好? 在姜秀珠眼中,自家女儿宝贝着呢!谁想找二愣子了?还不是让自家老公给拖垮的。 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儿,高辛一家反其道而行。 儿子高辛隽在暴发户同学面前诈富,为了融入群体,装得是有模有样。女儿勤俭节约,从不挥霍。花一般的年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看着机灵,实际上是个傻孩子,整天只顾着工作贴补家用,不藏私心,不会替自己打算。 自家女儿不花枝招展,条件优越的男孩,交往了怕是不长久。二愣子就不同,比起外表,或许更在意的是内心。 姜秀珠不贪,只盼自家女儿能好好的,在交往的男孩跟前有底气,不伸手要钱,不被人看扁。然而事与愿违,高辛泰嫌二愣子穷酸,想方设法搞破坏。女儿高辛瑾脑门让驴给踢了,潜力股自爆家当,她不给机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歪脸李大婶气呼呼地跟姜秀珠提及,姜秀珠扼腕叹息,这才变脸与自家女儿闹僵。 一番良苦用心遭女儿误解,姜秀珠哭的稀里哗啦。 高辛瑾说错话,暗暗自赏两记耳刮。 高辛泰听了恼怒地掀桌,自家老婆傻呼呼,女儿看着精明,这么一闹也变得少根筋,言下之意是要服从安排,以后专找二愣子类型的交往了? 想到自家女儿倒贴,二愣子没本事挣不来钱,搞不好还要上他们家烤肉馆蹭吃蹭喝,赔了女儿又折兵,这亏本卖买,高辛泰是绝对不会赞成的。 高辛瑾的老爸心有不甘,朝自家老婆脸上狠狠地扇,骂她无脑,教唆女儿做赔钱货,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硬是要雪上加霜。 老妈挨打,高辛瑾拉住她老爸,从中劝解。 高辛泰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姜秀珠停止哭泣,弯腰捡扫把。高辛泰推开自家女儿,也操起了切肉刀,两人又开始比划了。 高辛泰持刀一通乱砍,姜秀珠手中的扫把不敌,节节后退。 “爸,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急于保护她老妈,高辛瑾夺刀,一个不慎触及尖刃,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高辛泰只顾着对付姜秀珠压根没放心上,当看到鲜血冒出时才引起了重视。 这下两人不吵了,扫把、刀子通通丢地上。姜秀珠忙着找餐巾纸包住,高辛泰发怔。 伤口不太深,高辛瑾按压,姜秀珠搀着自家女儿奔向附近24小时营业的药店。店员用酒精清理,棉签擦拭,上药,快速包扎,一整套下来总算没事了。 回到烤肉馆,姜秀珠和高辛泰默默收拾,提早关门。 这件事过后,高辛瑾悟了,她好歹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却一直单身,她老妈姜秀珠不放心,怕她蹲点蹲傻了,琢磨着请歪脸李大婶物色个可靠的男朋友。 自家老妈的性子,身为女儿的高辛瑾大致了解。他们高辛一家欠债累累,优秀男孩摸清底细了怕是会跑路,她老妈退而求其次替她找了个二愣子,在她眼里二愣子老实本分是居家旅行的好伴侣。 想到这一点,高辛瑾哭笑不得。 二愣子好不好,高辛瑾不感兴趣,即使回拒了也不觉得可惜。欠下的债务何时抵消,唐晟没放话,择友恋爱这一项对高辛瑾而言遥不可及,与其把时间放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多冲点业绩,顾好狗仔这碗饭。 姜秀珠很固执,坚持己见。没了二愣子又托人给高辛瑾找了个呆子,美其名曰在一起能互补。 那人呆头呆脑,身材样貌有点儿像傻小子卜世恩,为此,高辛瑾灵机一动,计划着拉上她的搭档回烤肉馆交差。 交差那天,卜世恩带了很多礼品,高辛瑾过意不去抢着买单,傻小子急了坚决自己来。反正是搭档熟得不能再熟,高辛瑾爽快地接受,她和卜世恩串通好了演一出戏,剧情随意,看着办就行。 蒙在鼓里的姜秀珠乐得合不拢嘴,世恩这孩子不错,知根知底,人品没的说。虽然是个狗仔,薪水没有自家女儿多,但性格好,懂包容,只要肯拼将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 傻小子紧张,频频抹汗,姜秀珠一个劲地打量,眉眼都笑弯了,只有高辛泰撇嘴,拉长着脸。 高辛瑾的老爸在心底拿卜世恩和二愣子相比较,二愣子再怎样也是有一星半点实力的,就连那互补的呆子都强过他,自家女儿蠢得像头猪,摊上了这么个傻小子,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高辛泰越想越气,傻小子毕恭毕敬,他不好发作。姜秀珠看出端倪,暗地里死命地掐自家老公的大腿,提醒他收敛些。 高辛泰没忘记,当初小儿子犯事卜世恩出过力,如今想来另有所图。傻小子不傻嘛,会献殷勤,会打好关系,这节骨眼他想翻脸倒是翻不起来了,只因傻小子替他们家筹过赔偿金,三不五时登门,还常常跑店里来帮忙。 傻小子问候,高辛泰不冷不热地应着,姜秀珠打岔,高辛瑾陪她老妈说说笑笑。 有客光临,傻小子力争表现,活儿干的很是顺手。高辛泰在他背后送上锋利的刀眼,恨不得趁早轰人。 同样的招数,在二愣子那儿管用,换到傻小子这可就行不通了。高辛泰旁敲侧击,驴唇马嘴轮番使出,挫败无果之下怀疑这孩子是装的。 卜世恩忙前忙后,高辛瑾坐在柜台边上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叫他差不多得了。 卜世恩会意,鞠躬告退。姜秀珠喜滋滋地点头,高辛泰嘴角咧开暗自嘀咕,巴不得他走了就别再来。 高辛瑾爱演,亲密地挽着卜世恩的手往外送,两人沿着饮食街区散了一会儿步,密谋着以后的戏路要怎样诓下去。 姜秀珠太过执着,愣子、呆子老冲自家女儿身边推,高辛瑾实在没辙才出此下策。卜世恩理解,说很乐意为搭档效劳,扬言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吱一声,随叫随到。 高辛瑾感激地拍了一下搭档的肩膀,傻小子微笑,骑上他那辆重型摩托车扬长而去。 高辛瑾转身朝自家烤肉馆的方向赶,推门而进时有人搂住她的腰,也跟着进。 店里空荡荡,顾客都走光了,高辛瑾慌慌张张瞄了眼后厨,她老妈在搞卫生,老爸高辛泰不见人影,八成是摸鱼去了。 唐晟找上门,又是拥抱又是亲吻,高辛瑾害怕有碍观赏的一幕被家人撞见,焦急地推开。 “有没有想我?” 无心插柳的戏精 高辛瑾东张西望感觉像做贼,唐晟捏着她的脸,压低声音问。 “别闹。” 高辛瑾嘴唇轻启,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她老妈听到。 “瑾啊,是你吗?” 高辛瑾他们家的烤肉馆没装摄像头,甩手掌柜高辛泰不在,姜秀珠一个人钻后厨有些顾虑,当店里传出小动静,她询问道。 “妈,是我。” 姜秀珠唯恐有客到又忙不开,既然是女儿,也就懒得管了。 “快说,有没有想我?” 高辛瑾眼神忐忑,唐晟猜出原因,故意逗她玩。 “……”高辛瑾没说,试图拉开彼此间距。 唐晟玩心大起,不但没保持距离还贴得更近了。 “瑾啊,是不是有客人?” “妈,不是。” 唐晟有意捉弄,学着高辛瑾老妈的语气瑾啊瑾啊地叫,好肉麻,高辛瑾受不了,指着门要他快点走。 唐晟不走,小动作不遮不掩明着来,那样的暗示太惊悚,高辛瑾怕一个不慎,自家老妈从厨房里走出又或者她老爸返回了看到了,要怎么解释? “妈,工作室有事我得去一趟。” 高辛瑾撒谎了,唐晟不走,只能是她走,不然撞破了后果不堪设想。 唐晟脸皮也是厚,高辛瑾这么一说他刻意歪曲,悄悄耳语之后加了把火,高辛瑾怕抓包,迅速逃离。 在青瓦矮墙的宅子,那个最里的房间,唐晟握着高辛瑾缠住纱布的手,拧眉,一层一层地拆开。 “还疼吗?” 纱布沾了水,唐晟拆下换上新的。 “不疼。” 高辛瑾望着对面一脸专注的人,她不解,掌心收缩。 “干嘛不打我电话?” “太忙,忘了。” “忙些什么?”明知是借口,唐晟仍然发问。 “工作上的事。”高辛瑾回答,神情淡定。 “说谎。” 唐晟戳穿,眼中闪过一抹不信任的光。 “没骗你。” 高辛瑾尬笑,捡起一旁的旧纱布丢进垃圾桶。 “算了,这些不重要。” 唐晟决定不计较,拥她入杯。 高辛瑾僵直,眼尾扫向打开的药备箱,莫名软化了。她的手浸了水,他替她换药,缠上新的纱布。 唐晟不生气的时候还是挺绅士的,抛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单单是细心这方面他就做得很好。高辛瑾断定这人博爱,对她尚且如此,对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想必更甚。 这样的人高辛瑾反感,可他帮了她,而且隐晦不明地开出了抵消的条件,他问她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怪那串钥匙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无所顾忌地跑到他们家的烤肉馆里,暧昧的话一再追问,她吓破了胆,她老妈就在后厨,她老爸随时会闯入,他是蓄意的。 果然,她跟他走了。在夜色朦胧的街头,他迫不及待地拥吻,刹那间她有种错觉,也许他是真的想,那种想叫思念,简单而美好。可是上了车,车子开向他要去的地方,她恍然,为自己冒出的愚蠢想法感到可笑。 就在刚才,他关掉了彼此的手机,阻断一切干扰像只饥饿了很久的猛兽,猛兽扑倒,撕咬,将猎物生吞入腹。 “乔治的电影明天首映,想不想提前看看?” 唐晟发声,打断了高辛瑾的思绪,她回神,目光暗淡地对上。 “好啊。” 夜太漫长,既然是虚度,看场电影又何妨? 得到回应,唐晟搭着睡袍利落地翻下。 这的屋子虽然是旧式建筑,房内的设备却极具现代化。数字放映机,超大面积的可视墙,能提前看到乔治和李以真出演的电影,高辛瑾不意外,毕竟,这部戏幕后的最大股东是身旁的这位唐先生。 乔治贵为好莱坞影帝,接拍半岛风情的电影貌似有些水土不服,高辛瑾不懂演戏,纯粹是以一个观众的角度赏析。影帝的实力毋庸置疑,抛开视觉上那一丢丢的不适应,高辛瑾很快地投入到剧情之中。 李以真很重视这部电影,她和乔治是对手,互飙演技的当下却又相互成就,乔治亮眼,李以真也不弱,至少身为观众的高辛瑾始终没有移开过视线。 女主播淳具善出场了,高辛瑾想起当时她和卜世恩混入剧组的情景。在那段戏里她扮演过人肉布景,短短几秒,镜头一晃而过。具善姐进步了,她的肢体语言不再生硬,做为一名粉丝级别的观众,高辛瑾已然看不出荧幕上的她有什么毛病。 高辛瑾记忆涌现,拍摄那天具善姐NG过无数次,导演发飙,制片人劝解,后来呢?后来换场地了,她变装,扮成误入歧途的站街/流/莺,她嫌穿着暴露很不配合,是一群龙套里最刺头的一个。 海外观光客乔治误入红/灯/区,女主角李以真和一堆人肉布景在骚首弄姿,大胆诱惑,刺头高辛瑾两眼呆滞地杵在边上,有客不招揽,小手爱伸不伸。 导演气炸了,一通臭骂。 再来一条时,刺头不刺了,流/莺/开起了窍,只是这窍开得有点儿越界,硬生生把女主角的脸给挡去了半边。 导演喷火,劈头盖脸问候她全家。 高辛瑾很无辜,她明明是来偷拍挖料的,却稀里糊涂跑起了龙套。她没领盒饭,没拿剧组半毛钱,想想窝火干脆不玩了。 她不玩,让剧组人员给劝回。拜托,乔治和李以真的正面都没拍到,捕捉的任务还没完成,甩袖子走人合适吗? 不合适。 高辛瑾奔着剧务提及的蝇头小利和即将诞生的头条,愣是豁了出去。 导演嗡嗡嗡,孜孜不倦地教诲,她低眉顺目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最后,她不愚木疙瘩,也不抢女主角风头了,认认真真一次过。 “那个穿得像/雏/鸡/一样的人是你?” 荧幕暂停,唐晟转脸对着神游外太空的高辛瑾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 “有问题吗?”高辛瑾愣住,摸不着头绪。 “丑死了!”唐晟皱眉,毫不客气地抨击。 “谢谢夸奖。” 被嘲讽,高辛瑾不在意,扭头望了望大荧幕上那只摇曳生姿的/雏/鸡。嗯,导演改造得很好,以后缺钱花了可以考虑混剧组,干点散活也不错。 “淳具善那段,有个一晃而过的背影也是你?” 唐晟倒退,画面定格在一群人肉布景上,他下巴轻点,淡淡地追问。 “不是。” “我知道是你,别不承认。”唐晟补刀。 “你看错了。” 人肉布景没露脸,高辛瑾死磕。 “啧啧,这种货色半夜出门肯定吓死人。”唐晟斜眼,一脸嘲讽。 “嗯,好吓人!”高辛瑾敷衍。 “这段剪掉,还有那只抢了女主角风头的/雏/鸡/也不能留……” 唐晟吐槽,喋喋不休,嫌不够解气又一把拉过高辛瑾朝她脸上大力地掐。很快的,那儿现出深深浅浅的指印。 高辛瑾不动,任他/蹂/躏。 导演火冒三丈,一心想着早点收工的高辛瑾演技超出了应有的水准。这么一对比,廉价行头的龙套力压精致妆容的女主角。 一块人肉布景而已,站在那儿不过是凑个数,夺走女一号的光芒怪谁呢? 李以真是唐晟的红粉知己,站街/雏/鸡/不识好歹抢了女主角的戏,幕后投资人恼怒,自然要找哗众取宠的群演算账了。 “呵呵,跑龙套的不懂规矩,该删!” 高辛瑾顺着杆子接话,女主角身边冒出个无心插柳的戏精,这事儿膈应人,唐先生为红粉知己清除障碍无可厚非。 影片继续播放,高辛瑾抛开杂念,目不转睛地观看。 “有没有感动的部分?” 唐晟突然圈住高辛瑾的腰,下巴抵脑袋,很不合时宜地问。 “有。” 高辛瑾蜷缩,伸手抱膝盖。她在用心地打发时光,比起应付那些剧烈的运动,这个是最好的选择。 “哪一段?” 唐晟后悔了,后悔说出要请导演剪掉有她的戏份,突发奇问只是想缓和两个人渐冷的气氛。 唐晟很毒舌,嘲笑高辛瑾鬼畜,是一只站街的/雏/鸡,指责她抢了女主角的风头,高辛瑾不难过,反而看成是夸奖,她是一个听得进恶毒言辞的女狗仔,她的堡垒筑得很牢固,任何讥讽都伤不到她。 “女主角跟影帝私奔的那一场。” 唐晟发问,过了很久,高辛瑾视线不离大荧幕,安静回答。 “你认为,现实生活中会有吗?”唐晟拥紧她,指尖安抚。 “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 李以真在那部戏里是个千疮百孔的失足少女,观光客乔治不在乎她的出身,不过问她的经历,就这么勇敢、一往无前地爱上了,他们的爱,纯然而忘我。 “乔治很厉害,他当影帝实至名归!”唐晟叹喟,有感而发。 “李以真也很优秀。”高辛瑾嘴甜,适时地称赞, “哪优秀了?”唐晟兴致变浓,好奇问道。 “哪都优秀。”高辛瑾答。 “就不能说具体一些?”唐晟贴脸,耳鬓厮磨。 “美貌和智慧兼顾。” 李以真很聪颖,段位高明,她得罪了南门惠美却仍旧混得风生水起。南门世家财大气粗,想要对付一个女演员,让她无戏可拍轻而易举。 事实上,南门惠美的确这样教训过,可结局大跌眼镜。外界都在传是唐先生保了她,听说唐先生投资的下一部戏,女主角依然锁定李以真。 想当然尔,正牌和红粉知己对抗,红粉知己完胜。 “你很会夸人。” 唐晟咬住高辛瑾的耳朵,下口很重,他是成心的。 “没夸,实事求是。” 高辛瑾移位,试着从他怀里挣脱。 “狗仔的话不可信,没有一句是真的!” 唐晟抚过高辛瑾脸上消退的掐印,埋头吻了起来。 “别,正看着电影呢!”高辛瑾闪躲,巧妙地找了个理由。 “不看了,太晚,早点休息。” 唐晟吻得浑然,闷声作答。 “啊?” 荧幕上,乔治对着李以真深情告白,高辛瑾沉浸其中,唐晟说话,她没听清。 电影很真实也很梦幻,高辛瑾一心想着守到最后,故事的Ending要么遗憾,要么皆大欢喜,明知道没有第三种可能,她仍然不舍得放弃。 唐晟关掉放映机,大荧幕黑屏,整个房间只剩下高辛瑾的不满和抱怨,接着呼吸不畅,语不成调中夹带着某人浓重的粗喘。 “不是说早点休息吗?” 高辛瑾没看到影片的Ending部分,另一只没缠着纱布的手愤愤不平地抓挠,那股劲儿很是凶残。 “明天首映礼,你会看到的。”唐晟忙里偷闲地回复。 “我才不要去。” 高辛瑾不想去,有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出现的地方,她需要的是…… 回避。 回避不堪。 “瑾……” “……”别这样叫,怪恶心人的。 “你喜欢我吗?” 唐晟圈紧怀中的女孩,切切实实地感受来自对方的温度。 “……”高辛瑾恶寒,这种问题最好别问,他劈腿背着南门惠美在外面/勾/搭李以真,脚踏两只船就已经够无耻的了,又何必一再地为难她? “你不喜欢。” 唐晟自言自语,她不喜欢也没关系,至少他喜欢,这道难道,他正在一点一滴慢慢地攻破。 “那个……什么时候……” 高辛瑾想问,这类难堪的抵消方式何时能两清。 “什么时候结束?” “对的,必须尽快结束。” 高辛瑾释然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懂。 “乖,才刚刚开始哪会这么快!” 唐晟是懂了,但他刻意曲解,不会给她满意的答复。 高辛瑾那句支支吾吾的话令唐晟不快,背景强大的男人一向春风得意,认栽过一次,这回他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不是……你别误会……” 高辛瑾认定唐晟是误会了,可她又不方便澄清,太露骨的字眼不好说出口。 “瑾,不要着急,你会喜欢的!”唐晟打马虎眼,答非所问。 “走开,谁喜欢了。” 高辛瑾转身面对,怏怏不乐地推了唐晟一把。 “害羞了?” 唐晟耍赖,觍着脸贴近,抓住高辛瑾那只受伤的手不断呵气,样子欠抽得很。 “……”高辛瑾无语,这人喜怒不定,说一出是一出,会哄会骗,没个意志力的女孩指不定就沦陷了。 南门惠美也是瞎,这个人偷吃,她死心塌地跟着,李以真那么嚣张,她奈何不了居然忍气吞声给默许了。话说,名媛是不是都很大方?睁只眼闭只眼,她是怎么做到的? 高辛瑾做不到,她嫌脏,她的善后工作一般要耗很久,内心时不时地陷入惶恐。这种事她设防,有备过一些安/全/泡/泡之类的,唐晟黑着脸,给收走了。 他是来讨债的,抵消者自命清高,太把自己当回事,那副做派就像是干了某某勾/当/还想立牌坊的,不激怒他才怪。 安/全/泡/泡/遭债主丢掉,当时的抵消者很丧,只能硬着头皮担下很多意想不到的风险。 高辛瑾苦思早先那些困扰她的种种,回过神,凝望自得其乐的唐晟,这人智商甩她几条街,杜绝隐患哪会不懂? 算了,糟心事别想。 口口声声说不参加电影首映礼的高辛瑾,第二天开工听到抠神公坚昱下达指令后,老老实实地去了。 唐晟有心安排,头儿收到邀请函派遣任务,高辛瑾思前想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身为一名八卦女狗仔,抵达现场,捕捉热点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毕竟是大手笔电影,首映礼举办得很隆重,导演、制片人、主要演员全都出席。剧组请来了半岛最具亲和力的主持人撑场,就连台下的观众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坐定的,主持人与观众互动,导演讲述一些拍摄期间发生的小插曲,演员们分享对戏趣事,主持人口才极佳,整个流程把控得很稳。 现场媒体很多,架满机器。高辛瑾和卜世恩挤在人堆里,本就是个不入流的网媒,等同资讯下他们占不到什么好位置。 大荧幕滚动,唐晟说要剪掉的画面最终留了下来,一闪而过的人肉布景,力压女主角的/雏/鸡,卜世恩惊呆了,直呼:“高辛姐快看,那个人是你!” 卜世恩和高辛瑾一起混入剧组,他没想到身旁的搭档会以假乱真跑起了龙套。 龙套很惊艳,有人窃窃私语。 高辛瑾弹了一下卜世恩的脑门,示意他小声点。卜世恩不予理会,只顾着欣赏荧幕上颠覆形象的搭档。 高辛瑾捂脸不忍直视,昨晚观影没看出毛病,这会儿全暴露了,难怪唐晟毒舌,阴阳怪气地嘲讽,她那/媚/惑德行比李以真还给力,小手儿挥呀挥,硬是要把观光客乔治的魂从女主角身边给勾走,这场景摆明了是内讧,与小姐妹抢客的节奏。 高辛瑾管不了这么多,潜入剧组无非是奔着挖料去的,那会儿影帝就站在眼前,她不抢先机,能偷拍到正脸? “高辛姐,你比女主角会演戏。” 卜世恩调侃,面红耳赤,敢情是被荧幕上的那只/雏/鸡/给撩到了。 “臭小子,满嘴胡说八道,看我不收拾你!” 高辛瑾火了,连连赏出好几个爆炒栗子,卜世恩护着脑袋呵呵傻笑。 两人小打小闹了一会,昨晚错过的Ending,高辛瑾在这一刻终于等到了。 观光客乔治将失足少女李以真带回了他的国度,短短一年不到的光景,当爱意冷却消失殆尽后,迎接他们的是无可奈何与分道扬镳。 失足少女迷茫潦倒,没有生存技能的她不得不重操旧业,在异国他乡那条纸醉金迷的巷子里,年华不复的酗酒女人扶着墙在摇摇晃晃的霓虹夜色下追忆往事…… 高辛瑾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光,这便是那个第三种可能? 避免遗憾的在一起了,又无法皆大欢喜的过一生。 没有谁会陪伴谁一辈子,把一个人的命运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很不明智,失足少女在与观光客私奔的那一瞬就该明白,她要学会的是独立,相爱的同时应不断进取,努力成为那个更好的自己。 影片还没完,第四种可能娓娓浮现。 明媚的阳光下,一个两鬓斑白、满脸皱褶的老女人走在半岛的林荫小道上,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牵着稚嫩的女童,女童摘下最艳丽的花朵戴到老女人的耳边,暖风徐来,女童咯咯直笑,老女人也在笑…… 首映礼进行得很顺利,台下掌声一片,一些感性的观众早已热泪盈眶。 这部戏的首映礼各大媒体爆出的主题几乎一致,来自不入流网媒的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想标新立异,闷头开小会,暗自琢磨着搞起了歪门邪道。 After party上,媒体止步,高辛瑾和卜世恩改头换面,偷偷混了进去。 现场没瞥见唐boss,高辛瑾胆子变肥,反正跑过龙套也算剧组的一份子,她和卜世恩抖了把机灵,直接往幕后人员扎堆的地方挤,来时匆忙没进餐,两人顺便解决了下饥饿问题。 影帝乔治超级nice,这样的场合不但赏脸还全程保持微笑,跟着导演和制片人相谈甚欢,女主角李以真在众人的簇拥下也加入其中,一旁的淳具善凑近与她并肩浅聊。 南门世家是这部电影的第二大投资商,二公子南门拓和三小姐南门惠美突然现身,剧组高层全都围了上来。 二公子扯高气昂地应着虚礼,寒暄几句搂着淳具善卿卿我我,三小姐四处张望,待一双美目扫向压轴而来的最大投资商时,面容露出了甜甜的笑颜。 可惜没笑多久立马变脸,李以真动作很快,捷足先登送上热情的拥抱。 唐boss和红粉知己相见欢,正牌女友受到冷落,调整心态“杀”了过去。 南门惠美挺着傲人身姿紧密贴合,唐boss退了一步,三小姐红唇微噘,软软糯糯地撒娇,白皙柔嫩的小手很有技巧地攀附着。 南门惠美此举是做给李以真看的,三小姐摆足下马威,哪知李以真不以为然,始终亲昵地跟随唐boss交涉。 最大投资商的八卦,躲在人堆里的高辛瑾犹豫着要不要挖,这事儿可大可小,挖好了业绩一路飙升,挖不好怕是会惹上官司。 唐晟玩针对,他的花边,别家狗仔爆了一丢事儿也没有,换成公坚传媒的可就麻烦了,顶风作妖代价很大,这波操作行不通。 大概是心理作用,高辛瑾原本一边吃着水果沙拉一边潜伏深思,自打回顾有伤风化的一幕,就像不小心吞了只恶臭无比的苍蝇,胃里翻搅,令人作呕。 想到往后要三不五时地对着那只苍蝇,不停重复恶臭的屈辱,高辛瑾发颤,如坠泥潭。 卜世恩不知情,转头见到搭档脸色难看,手里的叉子一丢,小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辛瑾摇头,拉着他火速撤离。 “喂,女狗仔,哪儿去这是?” 高辛瑾和卜世恩要遁,郭忆即半道拦截。 “郭助手,好久不见。” 高辛尬笑,打着哈哈,试图恢复没心没肺的状态。 “怎么,干了亏心事急着闪人?” 郭忆即将改装换面的高辛瑾和卜世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咸不淡地挤兑。 “哪的话,好歹跑过龙套,为剧组做了一点小贡献,来这儿沾沾光不行啊?” 高辛瑾胡扯瞎掰,怼了回去。 “那东西是什么?让本助手过目一下!” 郭忆即盯着高辛瑾因藏了微单相机而鼓起的腰侧,没好气地说。 “这位兄台,瞧你那眼神,没拿出来难不成还想搜身?”卜世恩生气了,冲郭忆即叫板。 “郭助手,不瞒你说,最近吃嘛嘛香,闲的慌长了块赘肉,过目什么的就算啦!” 郭忆即话里的意思,高辛瑾了然,打着圆场,没空搞事情的她撞了撞卜世恩的胳膊,要他冷静点。 “别装疯卖傻,里面藏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这些无良的八卦狗仔说风就是雨,没边的事儿黑心栽赃,要是我家boss无故躺枪,岂不冤枉?” 郭忆即两手抱胸望着高辛瑾,大有替雇主鸣不平的姿态。 “郭助手放心……” “呀,小姐姐是你!” 高辛瑾不偷拍,正在打包票,南门惠美看到她,挽着唐晟朝这边走来。 “郭助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姐姐要走,干嘛拦着?” 南门惠美替高辛瑾解围,高辛瑾颔首,表示感谢。 “你……” 李以真见了高辛瑾暗觉眼熟,那当口愣是叫不出她的名字。 “跑龙套的,挨导演痛批的那位。” 高辛瑾以玩笑的性质解开了李以真的困惑。 “呀,小姐姐不提我都忘了,大荧幕上有你,站街跟女主角抢客的那段,感觉戏很足,连影帝都被吓到了。” 南门惠美不怀好意地夸奖,她看李以真不爽,逮着机会就使劲嘲讽,讽刺李以真演技不如混水摸鱼的高辛瑾。 “三小姐真会说笑,不过是个移动的人肉布景罢了。” 高辛瑾哪会听不出南门惠美的话外音,两女相争,正牌□□味极浓,明显是要唐boss的红粉知己下不来台。 “哪里说笑,首映礼我可是看了的,小姐姐站着跟影帝好搭,应该组cp!” 南门惠美狠踩李以真,暗指她不适合演女一号,随随便便抓个跑龙套的都比她强。 “三小姐独具慧眼,只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演戏这种事,导演、制片人、投资商说了算……” 李以真表面谦和,话里话外很是尖锐,有意无意地强调下部戏的女主角还是她。 李以真戳到了南门惠美的痛处,南门惠美恨得牙痒痒,碍于唐晟在场又不得不隐忍。 名媛和女演员之间的战火,高辛瑾不想当炮灰,悄悄扯了扯卜世恩的衣袖,两人眸光对上,正处于闪人倒记时。 高辛瑾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唐晟,混迹狗仔圈,滥情的人她见多了。由着正牌与红粉知己互掐,始作俑者置身事外,这样的混账也是够了。 郭忆即拦下高辛瑾和卜世恩,高辛瑾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是唐晟指使的,无端卷入乱七八糟关系的她,即使再想冲业绩也段不会拿债主的风流事儿去犯险。狗仔这碗饭本来就难吃,她不掂着点,迟早要玩完! 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交锋,唐晟没事人一个,高辛瑾伙同卜世恩撒腿就撤。 唐晟眼疾手快,上前阻拦。 高辛瑾心虚,为避嫌一退再退。 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都在这里,这个人胆大包天竟敢伸手拉她,这不是作死吗? “唐先生,何必与我一个八卦女狗仔过不去?” 前路挨挡,高辛瑾语态放缓,试着跟他讲道理。 “什么?你是狗仔,抱歉,安保快来!” 李以真冲高辛瑾致歉,回头一脸严肃地召唤,这是首映礼后的私人聚会,媒体止步的牌子挂得这么显眼,竟然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无良狗仔混进来,李以真不淡定了。 高辛瑾明白,演员需要曝光,媒体需要独家,两者相辅相成,但前提是上得了台面,像他们这些专攻歪门邪道的十八线网媒,有着广泛知名度的艺人恐怕不屑,比如当前这位走向国际舞台的李以真。 “慢着,小姐姐虽然是狗仔,可也在戏里跑过龙套,这么贸然地轰走不太礼貌吧?” 南门惠美是存了心要对付李以真,李以真想做的事,她偏要反着来。 “难怪动不动NG,一会儿刺头,一会儿抢戏,原来是卧底狗仔耍花招,变着法子玩套路!” 李以真火了,跑龙套的跟导演咋咋呼呼,导演骂过头,龙套翻脸甩手不干,人手不够,剧组好说歹说才哄了回来。李以真赶行程,那场戏一直耗着没进度,当时她走不开恨不得狂扇默默唧唧的人肉布景。 南门惠美看不惯李以真,李以真讨厌耽误她行程的高辛瑾,而高辛瑾则在心底破骂,骂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唐晟。 “李小姐不愧是个演员,在投资商面前一副脸孔,在狗仔面前又是另外一副,狗仔也要吃饭的,可别逼人太甚……” 南门惠美说话夹棍带棒,是个人都听得出她在攻击李以真。 “三小姐仗义执言,温柔良善,很有南门夫人当年的风釆!” 李以真也不是软柿子,南门惠美打脸,她以牙还牙狠狠回敬。 李以真有唐晟撑腰,南门惠美整治不了。 南门惠美怒极攻心,拿高辛瑾当幌子,和李以真掀开骂战。 高辛瑾傻眼了,这是哪跟哪?她一个不入流的八卦女狗仔,平白无故成了两个女人刀口上的一块遮羞布,好无语。 遮羞布死瞪站在边上凉快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又是挑眉又是耸肩,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想当炮灰的高辛瑾,此刻已然是个炮灰。 郭忆即见势不妙,撤了。 唐晟欲言又止,伸臂要揽高辛瑾的腰,高辛瑾反应及时,闪得比兔子还快。 南门惠美感到不对劲,李以真讶异,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高辛瑾,高辛瑾健步如飞,早在搭档卜世恩的掩护下溜之大吉了。 这次首映礼没什么收获,歪门邪道攻克不了,高辛瑾和卜世恩回到公坚传媒让抠神公坚昱痛批了一顿。 危言耸听的话,貔貅昱频频放出,怕饭碗搞砸,高辛瑾想方设法在别的方面再冲一把。 男神是基佬事件已渐渐平息,高辛瑾和卜世恩决定铤而走险,挖一挖鲜于公子的料。 话说,自从鲜于公子跟“花美男”车至寻谈起了小恋爱之后,可谓是高调得不能再高调。有着“敏锐”嗅觉的高辛瑾认为公子皓心里有鬼,基佬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介于妹子们盲目爱戴,曾是过街老鼠的高辛瑾这次学聪明了,蹲点追踪是一回事,捅不捅窗户纸又是另外一回事。 公子皓的瓜民众爱吃,奔着这一点,高辛瑾吸取了前车之鉴,罩子越放越亮,不该触的底她绝对不乱触。 据线人爆料,目标人物出现在X路M街Y建筑,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收到消息,火速前往。 鲜于公子和“花美男”还有几个随行的友人相约练歌房,抠神太抠,工作室给的活动经费不是很足,这种情况下高辛瑾和卜世恩只能蹲守车位,暗中观察。 蹲得太过无聊,高辛瑾想了想,老规矩,卜世恩守株待兔,她捯饬捯饬摸了进去。 原本是碰碰运气,不料跨过门厅,徘徊前台的高辛瑾大老远就看到“花美男”接着电话从包间那头走了出来。为掩人耳目,她快速闪入走廊转角。 “花美男”变回帅性装扮,小样儿贼有范。她和鲜于皓,真假情侣傻傻分不清,这样的瓜虽说有新意,关键是妹子们不买账。 拉不拉拉,基不基佬先不管,高辛瑾寻思着要怎样才能拍到点别开生面的,这一思,好巧不巧撞见了某电影投资商的烂瓜。 尼玛,这人口味真重,K个歌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全都带上了,就不怕两个女人肝火旺再来一场互撕? 南门惠美真贱,破烂男人收服不了一脚踹开就是了,像个八爪鱼一样黏着有失名媛风范。李以真更不用说,正牌就在现场她还死缠人家男友,要不要顾点形象? 通往练歌房的走廊,人来人往,李以真多少存了顾忌,她口罩遮面肯定是不想被认出。 躲在另一边转角的高辛瑾抵墙偷窥,唐先生和剧组一干人等在服务生的鞠躬引路下,开了个与鲜于公子相邻的包间。 “花美男”眼尖,结束通话后朝高辛瑾走来。 “嗨,小姐姐!” “……”高辛瑾那个丧啊,自认藏得好,原来早露馅了? “小姐姐,躲猫猫好玩吗?” 车至寻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冲高辛瑾别有深意地眨呀眨。 “没躲,在等人。” 高辛瑾装傻,狗仔跟踪挨捉现形,硬撑就对了。 “是不是等我呀?”车至寻皮了一下,笑嘻嘻地问。 “不是。” “在等鲜于哥哥!” 小寻寻何止是皮,都成精了,言下之意是说高辛瑾在挖鲜于皓的料。 遭花美男识破,高辛瑾倒也爽快,有什么说什么,尽量稳住信任的小船。 车至寻跟她套近乎,两人你来我往聊起了八卦。高辛瑾满脑子想着冲业绩,热络得很,小寻寻有问,她必答。 高辛瑾耍嘴皮子,跑了会火车,“花美男”邀她上包间,她毫不迟疑就去了。 “花美男”热情招呼,向高辛瑾介绍自己的友人,高辛瑾自来熟,礼貌问候。 鲜于皓脸色不善地瞟了眼车至寻,车至寻犀利回击,两人电流狂闪满是“杀气”,怕殃及鱼池,助手小哥哥挪了挪位置。 “小姐姐,真有你的!” 高辛瑾不熟装熟,轻而易举混进练歌房,助手小哥哥毫不吝啬地赞扬道。 “呵呵,刚巧路过。” 目的明确的高辛瑾,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她瞧着机灵,实则犯抽,当初中了邪一门心思爆鲜于皓的料,给人冠上基佬的帽子。 这顶帽子含真量多少且不论,当事人就坐在眼前,她受“花美男”妖言蛊惑,傻不愣登送上门,这笔账不找她算都难! “高辛小姐,你过来。” 鲜于皓解决了“花美男”,招手唤高辛瑾。 “……”这事儿得有个说法,高辛瑾忘了还有这一出,小寻寻玩花样,害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拜高辛小姐所赐,本人现在又多了个头衔……” 鲜于皓的话讲一半留一半,后面的高辛瑾自行脑补。 “什么?太吵听不到!”小寻寻手持麦克风在撕心裂肺地嚎叫,高辛瑾装聋,摇头又摆手。 “小姐姐快来,我们一起K歌!” “花美男”递了个MIC,很急,要她紧跟节奏。 助手小哥哥贼精,不偏不倚地接过,音量调低,自我陶醉地吼一嗓子。 高辛瑾望向“花美男”,“花美男”帮不上忙,赏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寻寻,姐姐给你伴奏!” 鲜于皓讨说法,高辛瑾没说法,灵光一闪,抓起手摇铃鼓鬼畜般地晃了起来。这举动,摆明了是逃避,这下小寻寻唱得更加带劲了。 鲜于皓坐在沙发上甩刀眼,小寻寻接收,手里的麦克风一抵,鬼哭狼嚎,扯着嗓子堪比杀猪。 药药 高辛瑾晃晃悠悠,跳了会大神,越闪越远。正要伺机而逃,练歌房的门有人敲响,她猜是服务生,立马去开。 “喂,女狗仔,挺逍遥自在的嘛!” 郭忆即站在自家boss旁边,阴阳怪气地打着招呼。 “……”高辛瑾傻眼了,练歌房的门堵住得水泄不通,前方除了唐晟、郭忆即,后面还跟着南门惠美和李以真。 “高辛小姐,麻烦借过。” 唐晟此话一出,高辛瑾让开,小寻寻上前将逃跑未遂的她给揽回。 “唐先生大驾光临,幸会幸会!” 斜靠,呈放松状态的鲜于皓站了起来。 “鲜于公子客气了!”唐晟握手,笑容满面。 “三小姐和李主演也来了,好荣幸哦!” 这话是小寻寻说的,语调随和,亲切到位。 “来,小姐姐,我们继续K歌。”小寻寻推高辛瑾,蹦蹦跳跳转到屏幕前。 “呀,忘了,惠美姐姐和李主演要不要来一首?” 小寻寻很会做人,左手抓铃鼓,右手拿麦克风,转头友好询问。 “不用了,谢谢!” 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同时回应,眼尾互扫,不动声色地离彼此远一些。 练歌房的女人各怀鬼胎,高辛瑾想跑路,小寻寻老缠着不放,南门惠美时不时防范李以真。李以真是演员,这回顾及形象了,收起那股暗涌劲,不再有意无意贴着唐晟。 助手小哥哥和郭忆即交头接耳,几个友人忙着玩手机。 “唐先生,艳福不浅啊!” 鲜于皓开口,瞥了眼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意有所指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鲜于公子怕是对艳福二字有什么误解?” 唐晟瞟向小寻寻,谜之打量。 “鲜于哥哥,到你了,到你了!” 小寻寻打岔,手上的麦克风硬是塞给鲜于皓,她是来救急的,看在车家和鲜于家交情匪浅的份上。 唐晟是东北亚商业计划的发起人,在海外有强大的背景,连三大财团之首的南门世家都上赶着巴结,鲜于皓却拿南门惠美的讨好献媚和李以真的绯色相随当面挤兑,是不想混了吗? 小寻寻的做派,成功地缓和了气氛,鲜于皓搭着她唱情歌,小寻寻哼了几句,麦克风转交高辛瑾,高辛瑾想走人,鬼吼鬼叫,手摇铃鼓晃得像抽搐,整个练歌房的屋顶快要掀翻。 小寻寻也是皮,抢过麦克风,尖着嗓子杀猪声再现。一行人捂住耳朵,东倒西歪地瘫在沙发上。 李以真受不了,南门惠美送上一记白痴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寻寻躬身,两手互搓,一副引疚自责的表情。 高辛瑾干的好事,小寻寻居然主动背锅,而且乐在其中。 高辛瑾和小寻寻互递眼色,极有默契的再度发出噪音。 唐晟端坐一角,眸光直视疯了的高辛瑾,鲜于皓刀眼频频甩出,小寻寻会意,不再作妖。 卜世恩估计是蹲车位蹲久了,高辛瑾摸进去半天没动静,他急了,打电话催促。 卜世恩的电话救了高辛瑾的场,她胡乱搪塞几句,火速逃离。 高辛瑾收工,回到家已经很晚,正准备洗洗睡,她老妈踏进房间有话要问。 姜秀珠语重心长,开口之前叹气连连。 高辛瑾看自家老妈脸色不对,将烤肉馆那晚发生的事回顾了一遍,唐晟找她,她老妈忙后厨,怕撞破,借故走开。 “这玩意是不是你的?” 姜秀珠发声,拿着一板药/药和没拆封的安/全/泡/泡丢给自家女儿。 “妈,干嘛翻我东西?” 高辛瑾面无血色,有种背着家长做坏事没来得及“灭迹”,挨抓包的窘迫感。 “长大了翅膀变硬,会撒谎编故事了。” 姜秀珠颤声,数落起自家女儿夜不归宿来。 “妈,没骗您,头儿传呼,工作室有事……” 高辛瑾在外,真话假话张口就来,面对她老妈可就难办了,这叫一物降一物。 “瑾啊,妈是过来人。” 姜秀珠盯着那板少了一粒的药/药,态度严肃,不容置疑。 “妈,您别乱想,我工作忙,压力大,吃那玩意是为了延迟生理期。”高辛瑾挣扎,打死不认。 “这个呢?这个怎么解释?” 姜秀珠生气,抓起那包安/全/泡/泡甩到自家女儿脸上。 “妈,上次购物,赶时间一股脑乱扫,不小心买到的,原本是要退掉谁知清单不见了。” “瑾啊,世恩这孩子是挺靠得住,知根知底,但是……唉……” 姜秀珠唉声叹气,责怪自家女儿太随意,不懂矜持,这样很容易吃亏。 “妈,没有的事。”高辛瑾摇头,极力否认。 “还说没有,那天晚上世恩走了又回来对不对?你们在店里说悄悄话,后厨收拾干净,我刚要出来,你们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高辛瑾慌了,内心的羞耻感和愧疚不断交织,她做错了事,这件事难以启齿。 “难怪拒绝那个二愣子,原来早跟世恩好上了,电话打不通,家也不回……” 姜秀珠陷入迷茫,女儿长大了,想管管不住。 “妈,别瞎猜,真的是工作。” “工作?工作到一夜不回?”姜秀珠对自家女儿失望透顶。 “……”高辛瑾难过,咬牙死撑。她老妈一定是守在客厅了,不然不会这么清楚。 “瑾啊,明天让世恩来一趟。”姜秀珠抬头,语气变软化。 “妈,我跟世恩……才才才……交往……您……太太太……急了。” 高辛瑾语塞,话都讲不全,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她老妈会赶鸭子上架。 “世恩这孩子,你爸嫌他没本事,这两天一直骂骂咧咧,得想办法说通说通。” 姜秀珠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让老公高辛泰听了去。 “妈,还早着呢!世恩他……我们……”高辛瑾舌头打结,不知从何劝起。卜世恩是她临时拉来的挡箭牌,做做戏,蒙混过关可以,哪能当真? “还早?不早了,万一运气不好……” 姜秀珠想到自家女儿有可能内什么遭轻视,对方家长指使气颐,那样的情景她绝不容忍。 “妈,我跟世恩都是狗仔,大把的事要忙,明天来不了,先缓缓,过几年再说。” 高辛瑾一鼓作气,把敷衍的话痛快讲出。 “过几年?” 姜秀珠不太理解,挑简单的字眼重复道。 “三年五年吧,也许不合适,明天就分手。” 高辛瑾脑路不停在转,为卜世恩找脱身的借口,要不,她老妈准会追问不休。 “啪!” 姜秀珠火气上涌,一个巴掌狠狠扇向自家女儿。 “……”高辛瑾捂脸,当场愣住。 姜秀珠捶胸,泪水无声地流下来,她在心底暗骂,骂自家女儿不争气,她没教好她。 “妈,别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高辛瑾从电脑桌上抽了张面巾纸,替她老妈擦眼泪。 高辛瑾不说还好,这一说,姜秀珠火气更大,反手又是一巴掌。 “三更半夜不回家,跑去跟世恩鬼混,现在讲不合适就分,这才多久?对待感情,有你这么儿戏的吗?”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辛瑾脑子乱套了,药/药和安/全/泡/泡这种敏感话题,要怎么交代清楚?还有,她和世恩串通好了做做样子的,本想过段时间找个理由分开,见她老妈气成这样,看来是要从长记忆了。 “你和世恩,是不是认真的?”姜秀珠气极,等着自家女儿表态。 “……”高辛瑾哑口,说认真,她老妈会逼着见家长,两人关系板上钉钉。说不认真,因为那些药和安全泡/泡,她老妈胡思乱想,断定世恩这小子占了她的便宜。这会儿她透露有可能会分手,后果很严重,搞不好她老妈要气晕。 “不吭声,就是闹着玩的?” 姜秀珠提高分贝,脸色越变越差。 “……”高辛瑾头痛,她没想要跟谁闹着玩,可谎言一旦撒了圆回去却很难,怕乱了马脚,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只能沉默以对。 “我太失败了,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 自家女儿不回答,姜秀珠愤怒,操起靠在电脑桌边的雨伞就往高辛瑾背上打。 条件反射,高辛瑾闪躲,姜秀珠没打着,再使力。想起一些不堪,想起犯下的过错,高辛瑾不躲了,站原地甘愿受罚。 高辛泰窝囊,高辛隽不学好,曾引以为荣的女儿也开始堕/落,这个家没救了。姜秀珠失控,放声大哭。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高辛泰听到女儿房里吵吵嚷嚷,开门一看,自家老婆大晚上的发神经,拿她打骂出气。 “爸,没事,快去休息。” “闹成这样,我休息个鬼呀!” 高辛泰冲进来,夺走姜秀珠手中的雨伞,原本事态就要平息,哪知,那板药/药和安/全/泡/泡放的位置太过显眼,高辛泰见了震怒,整个人暴跳如雷。 “那傻小子有什么好?竟敢没脸没皮跟上了,你这赔钱货,打死活该!” 高辛泰抡起雨伞,下手比姜秀珠更重。 姜秀珠心疼了,和高辛泰抢起那把打歪了的伞。姜秀珠不敌,夺不过,扑向自家女儿替她受罪。 高辛瑾很倔强,忍痛推开她老妈。 “够了!” 做狗仔有什么前途 高辛泰的为人,姜秀珠摸得底儿清。当父母的,一个是气自家女儿不自重,一个是怪她倒贴,嫌卜世恩穷酸,女儿和他交往做的是亏本买卖。 “你这死老太婆懂什么?今天晚上,我非打醒她不可!”高辛泰怒火中烧,气得肝颤。 “我不懂?是你太会算计,尽想着压榨女儿换取利益。” 姜秀珠呵斥,揭穿自家老公的真实面目。 “爸,妈,你们别吵,我自己有手有脚,家里需要钱,我会努力工作的!” 高辛瑾不想父母为了钱的事争吵,她老爸发火的真正原因其实她懂,但不会傻得要满足他的私心而委屈迁就。 “做狗仔有什么前途,还不如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 高辛泰停止打骂,放下手里的伞撂出豪言。 “那二愣子就很好,是个潜力股,你不也反对?”姜秀珠插话,语意满是埋怨。 “就那副德行也叫好?老太婆,你瞎了不成?” 高辛泰最看不惯姜秀珠的审美价值,只要是个人都说好,气得他想喷火。 “你才瞎,我是为自家女儿着想,二愣子体贴会疼人,女儿跟了他不受苦!”姜秀珠振振有词。 “疼疼疼,疼个死/人头啊?没钱,拿什么疼?”高辛泰不赞成,反唇相讥。 “钱钱钱,你眼里只有钱,既然这么在乎,自个儿挣去!” 姜秀珠承认自己瞎了眼,嫁给好高鹜远又不思进取的高辛泰,为这事她后悔了二十多年。 “我没挣吗?烤肉馆的生意要是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苦苦支撑,你们喝西北风去!” 高辛泰被怼,不服气予以还击。 “你在支撑?你捅娄子,欠下一屁股的债,这些年烤肉馆的门关过多少次了?” “……”姜秀珠旧事重提,高辛泰尴尬,老脸没地方摆。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这些债都是女儿给你善后的,儿子也一样,在学校没一天让人省心!” 姜秀珠吐槽,高辛泰颜面无存,恼羞成怒之下又重新捡起那把伞,奋力敲向自家老婆的脑袋。 “妈,小心!” 高辛瑾反应及时,快速拉住姜秀珠,母女俩闪到一边。 “死老头,我跟你没完!” 姜秀珠徒手反击,要与高辛泰拼个你死我活。 “爸,妈,别打了!” 高辛瑾心好累,因为她的事,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姜秀珠爱东翻西找,那些药/药和安/全/泡/泡高辛瑾一时大意没藏好给发现了,她老妈浮想联翩,她却没办法澄清。 高辛瑾是去抵债的,不是她老妈想的那样跟卜世恩鬼/混,不懂自重。那笔钱,债主没说什么时候能抵消,高辛瑾陷入两难。还有,卜世恩好心帮忙,两人假装在一起,姜秀珠质问,高辛瑾酝酿,在为以后的解绑寻找台阶,那句不合适明天就分却惹恼了她老妈。眼下姜秀珠和高辛泰又在大打出手,做女儿的更是愁上加愁。 “爸,妈,巨债的事早就翻篇了,都不许再提。世恩这边,我们还年轻顺其自然吧!” 高辛瑾放话,姜秀珠和高辛泰恢复了一丝冷静,两人收手,各自散开。 翌日,愁眉不展的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商量烦心事。这阵子风口浪尖,高辛瑾希望他别到店里打下手了,免得她老妈问长问短,把药/药和安/全/泡/泡的事抖出来。 这类破事儿纯属个人隐私,高辛瑾没打算告诉卜世恩,也就含糊带过。 卜世恩不来,姜秀珠各种猜测,高辛瑾不厌其烦,再三强调他们好好的,没闹矛盾没分手。 本以为这阵风很快就过,不料,才消停两天卜世恩又稀里糊涂地现身。 傻小子大包小包提了很多礼品,姜秀珠阴转晴,心里宽慰了些,高辛泰始终拉长着脸,不冷不热地应付。搭档不守信用,叫他别来闷声不响就来,从后厨走出的高辛瑾急得直瞪眼。傻小子见了挠挠头,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二话不说忙着干活。 姜秀珠围着卜世恩打转,高辛瑾怕她老妈聊了不该聊的话题,刻意使唤,卯足了劲支开自己的搭档。 卜世恩言听计从,姜秀珠看着高兴,对上自家老公那双怒不可竭的眼,冷哼一声,漠然插肩。 怕节外生枝,高辛瑾久不久委婉打发,卜世恩不为所动,一直忙到烤肉馆打烊。 这次高辛瑾不出门相送了,姜秀珠催促,实在没辙,只好做一下表面功夫。 高辛瑾和卜世恩走在渐渐冷清的街区,为防止搭档再来,正要开门见山,不曾想卜世恩突然牵住她的手。 高辛瑾傻眼,暗暗挣脱,卜世恩握得更紧了。 “高辛姐,我喜欢你!”卜世恩停下脚步,腼腆地说。 “拜托,我也喜欢,咱俩是搭档嘛!” 高辛瑾有点儿震惊,不知怎的,自从她和傻小子弄虚作假骗过她老妈之后,两人相处的模式感觉很奇怪。 “我知道,我比你小一岁,没二愣子稳重,没那呆子成熟,但我是真心的!” 卜世恩紧张,话里带着坦诚,他一动不动,在等高辛瑾答复。 “世恩,别开玩笑。” 高辛瑾明明嘴巴很溜,这当下竟然词穷了。 “高辛姐,我们……” “嘟……嘟……” 远光灯照来,喇叭声骤响,卜世恩转头用手遮挡刺眼的光束,高辛瑾挣开,脱离傻小子掌控。 “世恩,太晚了,快回去吧!” 甩出道别的话,高辛瑾奔跑。傻小子发愣,望着远去的身影,他满脸失落。 高辛瑾躲进黑暗的巷子,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那是唐晟的车,她即使没看清也能猜得出。果然,那串被她去掉名字的号码在未接来电那一项,次数不断递增。 姜秀珠的骂声犹然在耳,南门惠美和李以真的暗斗依稀如昨,高辛瑾思及,不安之中隐有反感,她不想见唐晟。 不知道卜世恩走了没?一股莫名的担忧,高辛瑾害怕,怕自己的搭档看出她和唐晟之间有私/情。 置身黑暗,高辛瑾藏了很久。这是个愚蠢的做法,她不接电话,唐晟会找到他们家烤肉馆去。上次的小动作,高辛瑾吓得胆颤,这件事太难堪,她不要让家里人识破。 电话静止,高辛瑾忧心忡忡自暗角里走出,她揣测,此刻唐晟一定是堵在店门口了。这个人有病,腻/味了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突发奇想又找她算账,好恶寒,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预感很强烈,忽然间高辛瑾撞上迎面而来的黑影,黑影推她靠墙,埋头索吻。 “脏。” 高辛瑾在无声控诉,她抵抗,大力推脱。 唐晟反握,两手轻松制住,吻加深,高辛瑾动弹不了,只好僵直忍受。 “有没有想我?”唐晟松开,喘声问道。 “……”高辛瑾不答,内心充满鄙夷,这种开场白每次见面他都说,自以为是的很。 “我想你了!” 唐晟听不到回应,不气不恼,俯首,再次狂热地侵袭。 漆黑一片的暗夜,高辛瑾呆愣,自顾沉迷的唐晟隐有体会,吻渐渐冷却。兜里的手机又在振动个不停,唐晟摸索,替高辛瑾拿出。 “别动!” 高辛瑾担心他关机,情急,快手夺过。是卜世恩,她游移,刚才的告白他没讲完,这是要重申一遍? 震响不止的电话,高辛瑾最终没接,只是传了条短讯说自己已回家,简简单单道声晚安。 “没什么向我解释?”唐晟单手撑墙,脸越贴越近。 “……”高辛瑾觉得可笑,她和搭档牵手,驻足街头,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小子想拥抱你,如果没受到干扰的话。” 唐晟揉了揉高辛瑾的发,指尖垂向轮廓,轻移至她略微开启的唇,或许那小子下个步骤应该就是一亲芳泽,只不过还没来得及。 “我们是搭档,我不介意的。”高辛瑾漠然发声。 “那这样呢?” 唐晟探索,手劲加大力度,高辛瑾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在心底暗骂。 “世恩是个好男孩,不会动手动脚。” 高辛瑾直视,透过淡淡的月光,她看到了唐晟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好男孩不动手动脚?瑾真会说笑!”唐晟嗤之以鼻,话里满是讥讽。 “心术不正的人,看谁都如出一辙。” 高辛瑾拍掉唐晟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很不客气地反驳。 “哪不正了?来,感受一下。” 唐晟摁住高辛瑾的手探向他的心,耍无赖,言语轻/佻。 “你走开,别挡我的路!” 高辛瑾甩掉,懒得跟他耗,使劲推,唐晟不动如山。 “乖,别难为情!” 唐晟不玩小把戏,高辛瑾不会搭理他,得不到关注,那就主动出击。在情感方面,遇上转不过弯的高辛瑾,唐晟自认倒霉。 “……”呵,谁难为情了?高辛瑾不齿。 “首映礼的事……” “你别说,我不想听!” 唐晟开口,高辛瑾捂住耳朵,情绪激动。 债主和正牌及红粉知己三个人之间的种种,自认消遣品的高辛瑾不感兴趣,唐晟当面提及,她发狂,拼命抵制。 “瑾,你冷静一点。” 唐晟拉高辛瑾入怀,抚过她的背。在想,抵触是不是意味着多少在乎了些?只要在乎了,负面就有滋长的必要? 恨,总比无视好 在青瓦矮墙的那套宅子,高辛瑾整理心绪,从衣兜里掏出唐晟交给她的那串钥匙。 姜秀珠整天盯着自家女儿的包包,高辛瑾收工回到店里,她逮住时机就打开翻找。药/药和安/全/泡/泡是深刻教训,高辛瑾挨过一次后怕不已,这串钥匙,她不要再处心积虑地收着了。 “我们……可不可以……就此结束?” 高辛瑾奉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静地送到唐晟眼皮底下。 “什么意思?” 唐晟没接,隐有不悦。明明先前还缠绵缱绻,他见她背上淤青,替她抹药。当问明原由,她有意隐瞒,说父母争吵劝了架不小心挨打,他拥她入怀,岂知转瞬就变脸? “谢谢你出手相帮,那些债务我们高辛一家一辈子都还不清,可是我尽力了,也一再地感激,能不能……” “瑾,你是吓傻了吗?怎么尽讲一堆不着边际的话?” 唐晟在笑,笑中带着冷意。 “对不起,当初冒犯了,求您别再……” 高辛瑾改说敬语,她埋首伏低斟字酌句,以最坦诚的姿态向唐晟致歉,恳请他放过。 “高辛小姐那儿莫非是镶了钻,见上几次面,睁个死鱼眼就想一笔勾销?” 高辛瑾决绝,请求撇清干系,唐晟怒目,毒舌回击。 “没镶钻,躺着像个死/人,唐总怕是倒尽了胃口,又何必……” “何必什么?” 唐晟面色暗沉,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取出一支,打火机点燃,眯眼抽着。 “何必受这份罪!” 高辛瑾补充,烟雾扩散,她呼吸不顺畅,猛然间咳嗽不止。 “是在说你自己?”唐boss黑脸,烟抽得更凶了。 “……”高辛瑾不回话,翻身,脸埋进被子里;她在逃避,逃避当下无法解决的难题。 唐晟怒火旺盛,烟抽到一半摁灭,弹进烟灰缸,他一把掀开被子,没了遮盖物的高辛瑾无所遁形,双手护着缩成一团。 “眼睁开,别闭着!” 唐晟贴近,高辛瑾睫毛颤动,噤若寒蝉。 “我是洪水猛兽吗?这么害怕?” “……”高辛瑾不答,空出一只手,拉住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手机发出震动,那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高辛瑾讶异,他该关机的,就像以往。 这个时候打来,除了姜秀珠没谁了。高辛瑾不愿去接,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回答自家老妈的提问。 唐晟转向,大掌伸过去稳稳地拿住,高辛瑾以为他会关掉,暗自松了一口气,谁知这个人不顾她意愿,肆无忌惮地接听。高辛瑾急了,扑上前,唐晟错开,故意吓唬她。 电话那头,姜秀珠絮絮叨叨,唐晟嫌震慑力不够,按了扩音器。 “瑾啊,在哪?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高辛瑾慌乱,眼神无助。 唐晟晃动手机,打着唇语,那样子令高辛瑾恼恨。 “瑾啊,快说话!” 姜秀珠询问,旁边传来高辛泰的咒骂声。 “妈……” 憋了许久,高辛瑾应答。 “瑾啊,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女孩家,外面呆久了不好。” 姜秀珠话语谨慎,苦口婆心地规劝。 “……”高辛瑾明白,那天晚上她老妈下手太重,一定是后悔又反省了。这当口故技重犯,无形的愧疚压抑得她悲从中来。 “世恩呢?让世恩接下电话。” 一片锅碗瓢盆的咣当声中,姜秀珠顾左右而言。 “妈,我一个人,哪来的世恩?” 自家老爸气疯了?卜世恩入不了他的眼,这是泄愤,表达不满?高辛瑾苦笑,无可奈何地猜想。 “早点回来。” 姜秀珠不揭穿,尽量和颜悦色。 “嗯。” 高辛瑾闷闷地应着。 手机挂断,屏幕暗了,唐晟顺手丢在一边。 “我有喜欢的人,这样对他不公平。”高辛瑾睁大眼睛,努力说服道。 “是谁?”唐晟俯视,居高临下。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别再来往了……最好到此为止。” 高辛瑾停顿,断断续续提出藏在心底的诉求。 “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高辛瑾沉默了,对啊,凭什么? “我们约定个期限吧。” 好聚好散不成,高辛瑾选了个婉转迂回的法子。 “不约。” 唐晟想也不想,利落作答,末了捏她的脸,指尖恶意地揉搓那两片微肿的嘴唇。 “……”高辛瑾任他戏弄,瞳孔无神地盯着。 “是那个傻小子,还是另有其人?”唐晟窝火,咬住高辛瑾的鼻尖。 “不答应就别问。” 逆来顺受不是高辛瑾的本性,忍了会,她施手死命掐他肩膀,没反应,改成指甲抓挠。 “不许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不然……你懂的。” 唐晟眸光狠戾,冷漠地警告。 高辛瑾没有喜欢的人,她想两清,她在找一套严肃、正儿八经的说辞,唐晟当真了。 唐晟以另一种方式付出,得来的却是空洞的虚无。恨,总比无视好,他在做高辛瑾厌恶的事,惩罚她,也惩罚那个动了心收不回的自己…… “你干嘛?” 风雨停息,高辛瑾翻身要走,唐晟阻止,两只手臂紧紧扣住。 “放开。” 高辛瑾拍打,像条岸边的鱼拼命折腾。 “让你走了么?” 唐晟吐气,刻意为难。 在高辛瑾没说出有喜欢的人之前,唐晟原本是要陪她一起回西津洞的,那么睿智的一个人,哪会看不透她背后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姜秀珠和高辛泰,唐晟想拜访一下,尽管深更半夜不合常理。可经高辛瑾一闹,他改变主意了,他的情,她从来就不领,就算真的出面,她不也冷着脸回绝? “那个,我明天还要开工,就不奉陪了。” 高辛瑾面色怏然,冲唐晟愤懑地请求。 “瑾真善变,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高辛瑾和唐晟的交流很微妙,假装恭敬实际上没给好脸。她动不动以小的小的自居,唐总、您,这类刻板、疏离的称呼尤为刺耳。唐晟不爱听,唐晟“作恶”,她傻傻的以“恶”反击,殊不知那样的“恶”很讨喜,唐晟受用至极。 “你快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唐晟变着法子逗高辛瑾玩,高辛瑾上了当毫不自知,按理讲她是个脑子好使的人,平时看着机灵,到了关键时刻就下线。唐晟摆明了耍她,她恼火,拳脚相加。唐晟乐坏了,这跟撒娇有什么区别? 自以为使用暴力对方怕了她,高辛瑾决定再接再厉,唐晟忍住笑意由着她胡来。犯了一会儿蠢,发觉不对劲,高辛瑾醒脑了。 在黑暗的小巷,她之所以愿意跟唐晟走,那是因为已想好了要跟他厘清关系。她选了个最佳的时间点说出,希望唐晟既往不咎。她乐观了,这人怎会不咎呢?前前后后两笔巨债,他替她出头,就是奔着这类偿还方式来的。 混迹狗仔圈,目睹过太多错综复杂的牵扯,男女感情于高辛瑾而言不可信任。正是这份不信任,致使她对恋爱交友这一块不心存幻想。 高辛瑾断定唐晟不是什么好货,花心男人该有的劣根性他一样不缺。左拥右抱,尽享艳羡之福的他,只要一招手莺莺燕燕全都蜂拥而至,南门惠美如是,李以真亦然。 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引起重视。她是个刺头,征服刺头多少会有些成就感。刺头不黏人,不争风吃醋,套牢、扮猪吃老虎更是不可能。刺头会主动闪人,不增添任何困扰,比起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刺头不需要存在感,没有任何思想包袱,这或许就是他不松手,吃定她的理由。 高辛瑾分析得很到位,唐晟掌握了她的生杀大权,只要一个不高兴,八卦狗仔的那碗饭就别想再保住。对的,她没忘记那段没料可挖的日子,她的线人销声匿迹,所有倒霉悲催的事接踵而来,她慌了,她妥协,一切又迎刃而解。 胳膊拧不过大腿,得出结论的高辛瑾迷茫了,焉焉地耷下脑袋,放弃反扑。 次日,阳光普照。 高辛瑾醒来,想到要开工火急火燎地爬起。唐晟早已洗漱整理妥当,还特地自衣帽间挑选了一款轻奢品牌的套装催她换上。 唐晟白费“心机”了,物质方面的赠予,高辛瑾并不接受。他的做派,衬得她像是出来卖的。高辛瑾不卖,仅仅是抵债,因此坚持穿上原来那身衣服。 两个人的早餐,相对无言。高辛瑾急着跑路,唐晟执意相送,拗不过,也就如他所愿。 害怕不正当来往被人识破,高辛瑾选择半道下车。唐晟表面无波,待车门一开,冲上去抱住走出几步之远的她,埋头激吻。 “有人。”高辛瑾提醒,声音已吞入唇腔,变得含糊不清。 唐晟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行人的面做高辛瑾忌讳的事。 果然,高辛瑾吓住了,不停在推。 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高辛瑾反应激烈,唐晟不满,一怒之下越吻越深。 高辛瑾锋芒刺背,她本身就是个挖掘八卦的一把好手,而唐晟座驾出入的地方,难保没有别家狗仔跟踪偷拍,这危险的举动无疑是作死。 “你快走!” 高辛瑾慌张,咬住探索而来的舌尖,舌尖的主人一收缩,她自由了,遣散的话脱口而出。 唐晟没走,圈着她轻啄,蓄意摆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不是想早点两清吗?给你个机会,要不要争取一下?” “……”高辛瑾怀疑自己耳聋,抬眸不确定地仰望。 “不想啊?”唐晟反问。 “想,你说。”高辛瑾戳手心,旧伤疤略痛,刹那间如释重负,人也轻松了。 “七天,给你七天时间,表现好的话……” 唐晟抚摸高辛瑾的脸,等她答复。 “嗯。”高辛瑾点头,生怕慢半拍对方食言。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唐晟眨眼,笑容秒变和煦。 高辛瑾迟疑,总感觉哪里不对。唐晟可不管,转身,自顾自地拉她上车。 七日之约 入座,系好安全带的高辛瑾脑路运转,沉思良久,发觉唐晟的口头协议貌似不够完善。这个问题得弄清楚了,不然七天后他赖账怎么办? 唐晟爽快的很,坚称不赖账。这么一想,高辛瑾认为可行,照着他的要求向抠神公坚昱拨号请假。 电话里,抠神把高辛瑾骂得狗血淋头,高辛瑾为了早日脱离苦海,一通胡掐,最后貔貅昱同意了,其代价是这个月的薪资减半,回来时业绩必须再冲一冲。 明知头儿无良,专扒自家狗仔的皮,高辛瑾忍着,感谢他通融的话一说再说,直到貔貅昱不耐烦,手机挂断。 “我们去哪?” 望着外面熟悉的路线,高辛瑾好奇,扭头发问。 “西津洞。” “不要!” 做贼心虚,高辛瑾矢口否决。 “护照带了吗?”唐晟提示。 “没。” 高辛瑾仿佛懂了,深思熟虑后,乖乖听从。 姜秀珠和高辛泰忙着打点烤肉馆生意,家里根本没人,高辛瑾开门,发现唐晟随行,拦着不让进。 “你在外面等我。” “不要!” 唐晟学高辛瑾的调调,忍笑道。 高辛瑾气了,伸手去推,推不动由他闯入。 “你的房间好小……”床更小。 唐晟脸皮也是厚,进到高辛瑾的房间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着。高辛瑾拿了护照正要走,见他目光灼灼,吓得背脊发凉。 “瑾害羞了。” 唐晟大长腿一蹬,挺拔站立。 “拟个协议吧!” 高辛瑾始终不放心,指着书桌上的电脑向唐晟征询。 唐晟没回话,她当作是默认。拉椅背,快速坐下,点开空白文档噼里啪啦敲了起来。 “你很急?” 唐晟面色难看,意有所问。 “……”高辛瑾的手停住了,她是很急,可协议的内容要怎样才能准确无误地表达? 怎样表达都伤及自尊,多可耻的一件事啊! “要不,你来?” 高辛瑾掌心冒汗,转头瞥向唐晟。 唐晟板着脸大步流星地离开,高辛瑾陷入茫然状态,随后默默地关机。 唐晟没等她,出了门反手合上。高辛瑾傻了几秒,愣在原地,思索着目前的局面是不是已经谈崩了? 债主的心情时好时坏,高辛瑾懒得理睬,拿出手机要打给貔貅昱。假都请了不知道能不能取消?万一头儿追究问个没完,要怎么圆? 这波操作,神烦! 高辛瑾懊恼,恨不得自赏耳光。还没缓过神,手机在响,唐晟反复无常,她赌气不接。 这边刚平静,那边门铃按不停。 “出来!” 唐晟低吼,高辛瑾僵持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开。 “那个,你说的……还算不算数?”高辛瑾支支吾吾,有点儿难为情。 “自己看着办!” 唐晟转身步伐缓慢,摆明了要她跟上。 “……”高辛瑾犯傻,硬是没跟。 “我只给十秒,过期不候。” 唐晟咬牙,神情挫败得很。 这下高辛瑾行动如风,闷头就追。 唐晟有意刁难,脚速忽快忽慢,高辛瑾小跑向前,哪知对方突然转过来,她措手不及撞上了。 高辛瑾晃动,重心不稳,唐晟一把捞住,揽着她快步离去。 糟糕,介绍二愣子的那位李大婶好巧不巧从这边经过,高辛瑾怕挨认出,闪躲已是不及,干脆背对将脸埋进唐晟的胸膛。这不能怪她,歪脸李大婶和她老妈走得近,指不定会上门告状。 二愣子的事,姜秀珠一直耿耿于怀,李大婶又是个爱嚼舌根的,暗地里没少念叨,挤兑高辛瑾不会看人,有眼不识荆山玉。 高辛瑾只想藏好了不露馅,李大婶火眼金睛,提着嗓门叫了起来。 “呀,这不是高辛家的大女儿吗?啧啧,难怪看不上那二愣子,原来……” “……”完了,完了,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位大婶……” 唐晟添乱,阴阳怪气地讲着话儿,高辛瑾心慌,伸手狠掐他的腰。 “这位大婶认错人了。” 腰部疼痛,唐晟改口,不急不徐地更正。 “奇怪,看着挺像的。”李大婶暗自嘀咕,揉了揉眼睛,有些糊涂。 待她走远,高辛瑾灰不溜秋地抬脸,和唐晟直奔泊车位。 “二愣子是谁?” 两人上了车,他该问的还是会问。 “你别管。” 高辛瑾避开唐晟投射而来的眸光,理直气壮道。 “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唐晟又问。 “不丢人。” 高辛瑾笑了笑,掩饰内心的惶恐,李大婶那句纯粹是场面话,不掀她的底,避免难堪罢了。 “那为什么遮遮掩掩?” “……”高辛瑾笑容变僵,暗暗痛骂,骂唐晟是惯犯,无恃无恐。南门惠美镇不住,他当然无所谓,八卦狗仔的她可不同,见了光会死翘翘的。 “那位歪脸的大婶……” “你别问,我头痛。” 高辛瑾闭眼,两指按压太阳穴,她在思考,思考这件事厘清后要怎么向家里人解释? 电话响了,沉浸在忧虑之中的高辛瑾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李大婶动作很快,这才短短几分钟就揭发,告诉了姜秀珠,姜秀珠十万火急,连忙拨打自家女儿的号码。 “妈,别听李大婶胡扯,没有的事。”高辛瑾耐着性子解说。 “你这死丫头,搞什么鬼?” 姜秀珠发疯,理智全无。想到女儿一夜不归,大清早跟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举止亲昵地出现在自家附近,当妈的乱了心绪质问不休。 高辛瑾打死不认,一口咬定李大婶眼花。 “那个人是……世恩对不对?”姜秀珠求证,语气放缓。 “是的。” 高辛瑾小声回答,她老妈叹了口气,结束通话。 为防止穿帮,高辛瑾呼叫傻小子。傻小子听说她请假,误以为是昨晚大胆告白引起的,话语里尽显落寞。高辛瑾安慰了几句,草草收场。 一路上,唐晟和高辛瑾沉默不言。待车子开回青瓦矮墙的宅子时,高辛瑾已然入睡,望着她黑了的眼圈,唐晟挑眉,怒气消去了大半。 高辛瑾睡眠很浅,唐晟俯身解开安全带,那当下她醒了。两人四目相对,高辛瑾睫毛一闪,脑袋歪过一边,为免去尴尬只好继续假寐。 唐晟越靠越近,低头吻向她的脸,一股温热气息不断扩散。 “傻瓜,装什么装?”唐晟调侃,嘴角露出戏谑的弧度。 “谁装了,就不能眯一会?”高辛瑾不服,怼了回去。 “怪我。” 唐晟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不怪你怪谁?” 高辛瑾犯懵,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顾着顶嘴。 唐晟爽朗发笑,看得高辛瑾不明所以。 “带你去个地方,愿意吗?” 不管愿不愿意,高辛瑾都会按照唐晟的指示去办。只因他给出了期限,这个期限很短,忍一忍就过去了。 高辛瑾很现实,类似的“交易”,八卦狗仔的她踢爆过不少,那样的细节和流程早就了然于心。 对唐晟,高辛瑾多少是存了一些感恩之心的。那两笔数额巨大的窟窿,唐晟眼不眨就替他们高辛一家补上,要是没有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她大概不会那么坚定,毫不动摇。 受到唐晟的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影响,高辛瑾满脑惦记着分道扬镳,当她直接了当地提出,唐晟愤怒,毒舌攻击不留一丝情面。 自家老妈疑神疑鬼,高辛瑾疲惫不堪,她撒了谎欺骗家人,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还有搭档卜世恩,卜世恩仗义相助做了她的挡箭牌,挡一次两次可以,长久下去是不行的,谎言经不起推敲,戳穿了后果很严重。 高辛瑾很想摆脱两难的困境,她的请求唐晟否决了,就在第二天她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唐晟又突如其来的给出了新方案,她认同,她要尽快了结。 “你起来,我要下车。” 唐晟身体前倾,贴着高辛瑾,她略感不适,轻轻推了推。 “脸红了。” 唐晟望进高辛瑾的眼,唇愈凑愈近,吻如雨点。 高辛瑾想起先前的约定,勇敢地豁了出去。什么叫唇濡以沫,或许她体会到了,湿润之余,一抹淡淡的罪恶感袭来。 高辛瑾有阴影,一度退缩,唐晟和她掌心交握,给予肯定。 “瑾,我身边有别的女人,你会不会吃醋?” “不会。” “不,你应该说会。”唐晟纠正。 “会。” 高辛瑾不想激怒对方,机械地重复。 “瑾似乎不大喜欢南门惠美和李以真?” 唐晟在套高辛瑾的话,他没瞎,首映礼之后的聚会,他左拥右抱,她见了落荒而逃。 “三小姐人美心善,李主演聪慧大方,她们很优秀。” “瑾的嘴好甜,会哄人,会避嫌,是个好女孩。” “谢谢。” 唐晟嘲讽,高辛瑾哪会听不懂?随便了,他开心就好。 “瑾有洁癖,不喜欢分享。” 唐晟话里有话,是的,她用乞求的眼神递给他安/全/泡/泡,那样的眼神,他至今没法忘掉。 “别说了。” 高辛瑾脸色苍白,她闭目,拒绝与唐晟对视。 “瑾,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车内暖气开得太足,高辛瑾额前渗出细密的汗,唐晟抚摸,替她擦拭。 “有。” 高辛瑾睁眼,瞥向车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唐晟无语,已被打败。 小十九 华南,广地 唐晟一手牵着高辛瑾,一手推着行李箱,随涌动的人群走出了机场。 “要不要叫辆车?”高辛瑾环顾四周,现身异境不再担心挨抓包的她,整个人多了份从容。 “不用。” 唐晟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朝他走来。 大叔接过唐晟手中的行李,两人热络地聊着天。基于礼貌,高辛瑾冲那位大叔深深地鞠了个躬。大叔点头,笑容满面。 唐晟和高辛瑾坐上了大叔的车。 高辛瑾疲乏,不多久开始昏昏欲睡,唐晟拥着她靠在自己的胸膛。或许是不太习惯,或许是过于亲密,高辛瑾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她动了动,正要端正坐姿,唐晟大掌按住,高辛瑾会意,枕着他闭目养神。 大叔本想与唐晟闲话家常,瞟了下后视镜,一声轻咳,识趣地开着车直达目的地。 “瑾,醒醒。” 在陌生的环境里,放下戒备的高辛瑾难得酣然入梦。唐晟摇晃,她睫毛轻启,对上似笑非笑的眼,高辛瑾愣了几秒,脸颊蓦然间显出了可疑的绯色。 “到了吗?” 为掩饰尴尬,高辛瑾尽量无视唐晟胸口那块被她浸湿了的口水印。 “嗯。” 唐晟揉了揉高辛瑾的发,低声回应。 两人下车,大叔细心地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唐晟致谢,大叔摆手,上了车扬长而去。 “这是哪?” 高辛瑾四处张望,有点儿摸不着头绪。 “别问,跟着走就是。” 唐晟把高辛瑾带到了一座小楼,小楼的建筑风格很特别,只是没有电梯,他们需要一阶一阶地登上。 “累不累?” 唐晟放慢脚速,扭头徇问。 “不累。” 高辛瑾又不是纸糊的,身为一名跑腿的八卦女狗仔,这几十步的阶梯算什么? 唐晟浅笑,单臂揽住高辛瑾的腰,埋头献上愉悦式的吻。高辛瑾背脊僵直,两手无处安放,想到七日之约,又应景地攀上他的肩。 “瑾,你从没叫过我的名字。”唐晟移唇,喘息道。 “……”晟哥哥?高辛瑾记起南门惠美曾经这样叫过他,一阵恶寒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虽然出生海外,是家里的长子,可按祖籍宗亲的辈份应该排在第十九,你叫我小十九?”唐晟神情专注,自顾自的倾诉着。 “小十九?” 高辛瑾差点噗嗤,忍了忍,愣是没笑出来。 “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 债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抵消者没意见。 “瑾,这座小楼是我家的祖屋,年久失修可不要嫌弃。”唐晟玩笑式地说。 “不会。” 坦白讲,这七日之约的行程和高辛瑾脑补的不一样。她以为是飞往遥远的欧洲或者北米,酒店,关起门来……足不出户? 高辛瑾不了解唐晟,她将唐晟看得太过龌龊了,然而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意外归意外,却也不愿表现出来。 唐晟领着神思不定的高辛瑾来到了二楼,这的房间不算宽敞,但光线很足。放眼望去,貌似有人事先打扫过,就连床罩、被子、枕头都已换上了新的。 “刚才那个大叔,论辈份我该叫他一声兄,房间的卫生估计是他老婆打理的。” 唐晟拥高辛瑾入怀,贴脸,在她耳边柔声道。 高辛瑾迷茫,感觉莫名其妙。唐晟摩挲了一会,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的衣服,指着浴室要她赶快去。 债主放话,高辛瑾极力配合。这才没走几步,唐晟就跟来。 “我检查一下,灯会不会亮。” 唐晟摁开关,没问题,又细心地替高辛瑾调水温。等到浴缸里注满了水,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高辛瑾脸一红,伸手推他。 “瑾,一个人怕不怕?”唐晟邪邪地问。 “不怕。”高辛瑾看穿他心思,果断回复。 “傻瓜,说害怕会怎样?” 高辛瑾不解风情,唐晟很无奈,最终闷闷地走掉。 临近傍晚,唐晟牵着高辛瑾踏出小楼去到之前的那位大叔家。大叔热情,叫上了所有的宗亲,高辛瑾不明缘由,只会礼貌地鞠躬。 唐晟和家族里的人说着高辛瑾听不懂的话,一些年长的大婶时不时地打量,有辈份高的还送上了见面礼,唐晟示意,要她收下。几个南洋归来,凑巧赶上家族聚会的老人用米语同高辛瑾交谈,三三两两的孩童围着她唱歌,气氛其乐融融。 唐晟和高辛瑾原本是来蹭饭的,谁知,宗亲们听说北米的小十九带着个女孩住进了祖屋,大家都想凑热闹,看看女孩长的什么模样。 这会儿见到了,也饱足了眼瘾。 开车接唐晟和高辛瑾的那位大叔,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三大桌,广府美食一盘一盘地上。高辛瑾瞧这阵势,有点儿懵,寻思着为什么要那么多人聚在一起? 自己带来的女人自己招呼,唐晟拉高辛瑾坐下,旁边的大婶用公筷热心地布菜,拼在一个盘子里推到她面前。高辛瑾眉眼弯弯笑着说谢谢,大婶是见过小世面的人,高辛瑾也会一些简单的米语,两人多多少少能交流几句。 唐晟深知高辛瑾的口味,带上一次性手套,掌心铺生菜叶,烧鹅肉熏酱,包住,送到她嘴边。 入境随俗,高辛瑾不挑食,盐焗鸡、蚝烙、萝卜糕、蒜蓉芥兰,她都吃的津津有味。 餐桌上大叔们怂恿,唐晟高兴喝了点酒,高辛瑾悄悄观望得出总结,难怪唐晟自爆叫小十九,这些平辈们个个比他年长,有些都升格当爷爷了,好神奇的辈份啊! “瑾,你在偷笑。” 唐晟当着众人的面,捏了下高辛瑾的鼻尖。 “哪有。” 高辛瑾贼兮兮,指甲戳他手背。 “狡猾!” 唐晟俯首,两人亲昵地靠拢。 “小十九。” 高辛瑾吐舌,冲他翻眼白。 唐晟递了杯他喝掉一半的酒,高辛瑾晃脑袋,坚决不帮忙。 “乖,小酌一口。”唐晟哄骗,嘴角微扬。 “好吧!”高辛瑾给面子,轻啄。 两人互动频繁,宗亲们不打扰,各自聊着近况。 饭后,众人渐渐散去,唐晟留下一扎钞票,挽着高辛瑾向暖心招待他们的大叔大婶告别。 都是一个家族里的亲人,唐晟的钱,大叔不收。大叔的儿子在东南亚做生意,也算小有所成,两老时常飞回故乡小住,这次碰上算是有缘,指不定他们走了,以后再聚就不知何年何月。 唐晟微醺,高辛瑾临走时倒了杯醒酒茶,这当口刚好喝上了。 两人渐渐默契,手牵手散着步。夜风吹来,高辛瑾打了个颤,唐晟敞开胸怀紧紧抱住她。 “唐十九,那边的塔楼灯火通明,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高辛瑾下巴轻抬,两眼闪着雀跃的光。 “好啊!” “这里人很多,他们在干嘛?” “练功、散步,登塔的可能是附近的游客。” 夜幕下,长达几百米的阶梯,巍然耸立的高塔,远远望着登上去的人瞬间变得好渺小。 “唐十九,那个最高的塔尖你有攀过吗?”高辛瑾好奇地问。 “有。” “再攀一次?” “……”唐晟不容分说,牵着高辛瑾的手以实际行动回答。 高辛瑾一开始很兴奋,几百米的阶梯还没到头就已经气喘吁吁,唐晟提议停下来休息,自认脚力在业界无人能及的她明明累得够呛,还嘴硬直嚷着要一气呵成。 唐晟笑笑,在旁边的自动售货机投下硬币,一人一罐解渴的凉茶,继续前行。 登上阶梯尽头的高辛瑾只顾着跟随人群,塔楼有很多分叉口,一不留神松了手,和唐晟走散了。 当高辛瑾发现时已走出好远,回过头,身后全是陌生的脸孔。她迷茫了,没带手机,有些不知所措。行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高辛瑾冲上去以简单的米语问候,发觉沟通不便改成半岛语,声情并茂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行人明白了,掏出手机正要借给她,高辛瑾又临时改变主意,唐晟的号码她记不住,想想就算了。 落单的高辛瑾没有在原地等候,选择游人最多的一条路慢速前进,她知道,哪怕走散了,只要登上塔尖就会再遇见,如果对方也是这么想的话。 唐晟不是这么想,唐晟急坏了,手机拨号,猛然记起高辛瑾的电话和包包都放在祖宅,脸色巨变。他本是个理智的人,这当下没法理智了,发了疯朝原路返回,逢人就问,扯开嗓子大声呼喊。 高辛瑾悠哉悠哉,随大流,暗自琢磨着要是塔尖没能相遇就循着记忆的路线摸回去,唐十九他们家祖屋的那片区域不难找,若实在找不到就随遇而安。 不对,高辛瑾抚额,一刹那懊恼了起来。她身上没钱,找不到唐十九搞不好要露宿街头。 有了这层认知,高辛瑾慌神,停住脚步东张西望。塔楼在金色灯光的衬托下褶褶生辉,此时的她早已失去了观赏的兴致。 卡在半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高辛瑾困惑,索性扶着护栏俯瞰地上小之又小的人群。 “瑾!” 突然,背后有人在叫,高辛瑾转身,唐晟一把拥她入怀。 “下次不要乱跑,听到没?” 唐晟黑脸,喘着粗气,想必找得很焦急。 “嗯。” 高辛瑾伸手,踮起脚尖为唐晟擦汗,唐晟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次kiss,高辛瑾放开了,吮吸纠缠,唐晟回以更多的甜蜜。 “还要攀上顶层吗?” 热吻平息,唐晟遥望塔尖,追问道。 “要。” 本想在最高点和唐十九相遇,不料他提前空降。 哪里是空降?高辛瑾不知道,她不见唐晟急得发狂,幸亏运气好碰上那个借她手机的人,那人指引方向,这才追了上来。 多大了还尿床 高辛瑾没告诉唐十九她想和他在塔尖相遇,唐十九也没告诉高辛瑾两人走散后,睿智的他变成了一个莽撞的白痴。他们什么都不说,手牵手慢慢抵达楼层的顶点。 “看,上面有字!” 高辛瑾似惊似喜,半岛毕竟是古华夏附属国,那样的字她一眼认出。 “此间少年。” 唐晟波澜不惊,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干嘛要提字?” 高辛瑾摊手,大惑不解。 “听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海外归来的老人留下的,有感而发罢了!” “你是此间少年吗?” 高辛瑾问唐十九。 “我不是,或许我曾祖父是……” “老人为什么自称少年?”高辛瑾不懂,感觉很怪。 “因为曾经是这片土地上生长的少年。” “曾经是就可以一直叫做少年?”高辛瑾还是不懂,绕晕了。 “在心底他们仍是少年,仍想着建设自己的家园,尽管物是人已非。” “有了家园还要往返?” 犹记得餐桌上那些唐十九的宗亲好多都白了头,回家了干嘛又飞走? “很久很久以前是因为贫穷和饥饿,那是一条生路,很久很久以后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向往与追求……” “拜托,哪里贫穷饥饿了?你们家宗亲席开三大桌,胡吃海喝,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高辛瑾想起唐十九家族里的长辈塞给她的见面礼,反驳道。 收下那些金器玉镯,高辛瑾一时傻了眼,盖上锦盒又偷偷放在那位接机的大叔家,豪爽成这样,闹个劳什子饥荒? “我曾祖父那一代很穷的,没饭吃才会下南洋,后来辗转到了北米,修路、挖矿,四十多岁快五十了才成家立业,你说惨不惨?” 唐十九自揭他们家辛酸血泪史,高辛瑾惊讶,在她的印象里债主金光闪闪,祖上必定非富即贵,哪知是一头甘愿被卖的猪仔。 “我们回去吧!” 故事听一听就算,折腾一天,高辛瑾累了,只想找条捷径赶快下山。 唐十九他们家的祖屋铁门紧闭,高辛瑾记性好,自发地蹲下身子从镇宅的石兽缝隙里取出钥匙,锁心正对缓缓转动,五指一推,门开了。 “瑾真是心灵手巧,罩子亮得很……” 高辛瑾不见外,开门解锁就跟自己家似的,唐晟咧嘴,取笑道。 “……”此话一出,反客为主的高辛瑾尬愣,寻思着哪天他家祖屋进了贼,保不准赖到她头上,幸好半岛离这儿远,不然手残惹麻烦。 “生气了?” 唐晟见高辛瑾沉默,低头她咬耳朵。 “没。” 高辛瑾困乏,打了个哈欠。 唐晟了然,挽着她进去。 接机的那个大叔太客气了,长辈赠的见面礼他原封不动地送到了二楼的房间。这片是祖宅,都是一个家族的,大门钥匙藏哪人人皆知,很明显房内的卫生大婶又重新清理了一遍,看着比白天舒适。 这次出门除了包包和护照,高辛瑾什么都没带,就连手机也调成防干扰状态。行李是唐晟收拾的,高辛瑾翻找,好几个收纳袋一一拉开,当看到私/密/小内内,眼尾扫了下斜靠的唐晟,脸红了起来。 唐晟心思细腻,俯身替高辛瑾拿出睡衣,高辛瑾抢先机,抱住睡衣就往浴室冲,太急只差没绊倒。是的,她矫情了,想到七日之约立马变老实。 唐晟没跟来,高辛瑾讶异,这回不慌不忙,躺着泡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高辛瑾爱胡思乱想,把唐晟想得太坏,结果洗漱完毕,披上一身睡袍的他没使坏。 唐十九张开双臂下巴顶着高辛瑾的脑袋,坐他怀里的高辛瑾闲来无事,研究起了摆在床上的金器。唐晟抓起一对稍微小巧一点儿的龙凤镯给她戴上,没来由的,高辛瑾嫌弃,趁他不注意又取了下来。 “她们为什么送我礼物?” 高辛瑾盯着镯子上的图案,不明其意。 “想送就送,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唐晟抚摸高辛瑾掌上的旧伤痕,指腹轻触。 “我要回赠吗?”高辛瑾转头,一脸认真地问。 “不用。” 唐晟说不用,高辛瑾懒得管,锦盒装好丢在枕边。 登上塔顶又下来,高辛瑾两腿发软,正想握拳缓解酸痛,唐晟伸出大掌,力度适中地揉捏着。 唐十九这番动作令高辛瑾放松不少,本就困乏,这会儿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进入梦乡的高辛瑾被一道声响吵醒,翻身坐起,房间亮着灯,浴室的门紧闭,唐晟在里面跟人通话,音量压得很低。 这大晚上的,该不会是南门惠美查岗,债主心虚,躲起来向正牌女友报备行踪?也有可能是李以真,他的语气像在安抚。高辛瑾听不清,丝毫不纠结,反正债主的破烂事儿她不感兴趣。 灯光刺眼,高辛瑾蒙头盖住,放空了好久始终无法入睡。 浴室的门开启,脚步声传来,所有的电源摁灭,唐晟掀被角,躺下贴着高辛瑾后背。 两人靠太近,高辛瑾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 “瑾,吵到你了?”唐晟铁臂圈住,软语发问。 “……”高辛瑾不答,均匀地呼吸。 “瑾很爱装,分明醒了的。” 唐晟将她翻过,鼻尖碰触,脑袋顶着脑袋。 “……”高辛瑾很能忍,仍旧不回应。 唐晟有心逗她,献上了温热的吻,这下没办法再装,高辛瑾狠掐他手臂。 “瑾精神好好,不如……” 后面的话高辛瑾不想听,用手捂住他的嘴。 “陪我聊聊天。”唐晟移开,朗朗发笑。 高辛瑾挨耍,不予理会,唐晟又故技重施,两人打打闹闹,睡意全无。 “瑾喜欢我吗?” 漆黑的夜,唐晟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喜欢,高辛瑾很想如实回话,奈何这样的答案不招待见,何必多此一举。 “闷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唐晟试探。 “……”高辛瑾不明白,债主有了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干嘛老关心抵消者对他有没有投入感情?抵消者就算脑子让门夹,也段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瑾不识货,又聋又哑,还眼盲心瞎。”唐晟恼火,俯首咬高辛瑾的唇。 “……”高辛瑾时刻不忘七日之约,对于债主的行径,她选择隐忍。 唐晟很挫败,他带她回祖屋,以为她会慢慢开窍,一切水到渠成。他和南门惠美还有李以真,那些八卦绯闻她从来都不问,倘若问了,他必定一五一十全盘托出。他利用了她们,有意无意保持暧昧,他想看她吃醋。可是她呢?她满心满眼只顾着撇清,急着和他一刀两断。 高辛瑾难受,腹部绞痛。服食药物的缘故,她的生理周期全部打乱了,这节骨眼暗流涌动,来得很不是时候。 房间的灯快速亮起,高辛瑾两手遮住眼睛,没脸见人。 “瑾,多大了还尿床?” 唐晟刻意曲解,以滑稽的语气调侃道。 “……”高辛瑾拉上被子,将脸蒙住;想当初她右腿摔伤,很执拗,坚持要出院;大半夜他送她回家,不小心把他的座驾弄脏了,那暗红的一片简直触目惊心;下了车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太急,摔跟头,郭助手在后面不知是骂还是笑,总之脸面已丢尽,高辛瑾无颜回顾。 “瑾害羞了?”唐晟凑近,揪被角,和她四目相对。 “……”好难堪,高辛瑾不看他。 “傻瓜快起来,别赖着不动。” “你……你能回避一下吗?”高辛瑾支支吾吾,显得很不好意思。 床单浸湿,高辛瑾狼狈地望向一旁存心看她笑话的唐晟,唐晟翻遍行李箱,最后摇头耸肩。 高辛瑾大意了,她陪他前来,什么东西都没带,当下这个时间点上哪弄那玩意儿? 唐晟下楼,步伐急促。 高辛瑾灰溜溜地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她家债主深夜乱窜,只为寻找那薄如蝉翼的小翅膀。 等好久,唐晟回来了,高辛瑾听到铁门的关闭声,她家债主今晚很绅士,假如换成别人,会不会有那份耐性? 唐晟火速朝洗手间奔来,门把一拧,高辛瑾抬头,入目所及的是她家债主因跑得太快,以至于停下了上气不接下气,这一瞬,抵消者的她说不感动就太没心没肝了。 “这么晚,你……” 高辛瑾哑然,唐晟走到她面前,撕开包装袋,抽出小翅膀递了过来。 “瑾儿运气好好,附近有24小时便利店,不然在大婶那儿要承包几年的笑话……” 唐晟想到某年某月的某天,回乡祭祖,宗亲嫂子在他背后议论,那小十九和谁谁谁,大半夜的上门找她借“小片片”,一个大男人,很没面子的。 “你快走,门带上!” 献出应急小翅膀,唐晟倚墙,那表情像是要现场观摩,高辛瑾驱赶。 “傻瓜,扭扭捏捏。”唐晟嘴角微咧,转向走开。 “等等,帮我拿……” 高辛瑾懊恼,平时牙尖嘴利的人,提到小内内竟然脸发烫,变成了结巴。 “拿什么?”唐晟挑眉,明知故问。 “收纳袋,最小的那包。”高辛瑾委婉表达,眼神飘忽没焦距。 她家债主还是很配合的,有求必应。 高辛瑾忙完,和唐晟一起拆床罩,脏成那样,本着善后的决心,必须清理掉。她家债主可不管,一把抢过连同那套换下的睡衣,当成垃圾扔了。 比起生理疼痛,高辛瑾更关心的是七日之约,这事儿耗久了对她不利。 姜秀珠三天两头闹一出,歪脸李大婶好巧不巧撞破,要是她老妈套出跟她来往的另有其人,还不得扒掉一层皮? 高辛瑾沮丧,神情痛苦,唐晟亲吻,掌心传递热量。 “瑾,好点了没?” “没。” 对上债主温和的眼,高辛瑾不设防,据实已告。 “瑾是在撒娇么?” 唐晟安抚,大掌缓缓覆盖痛源,嘴里蓄着笑。 债主肩膀很宽,胸膛很厚,高辛瑾暂时抛开烦恼,枕着他入睡。 第二天,唐晟带着高辛瑾上酒楼喝早茶。 早点很丰富,虾饺、叉烧包、糯米鸡纷纷上桌,看着她家债主细心地剥开荷叶,高辛瑾恍然,这算什么约定?对方讨不到好,回去了肯定要赖账。 忧虑之余,高辛瑾低头翻手机。他老妈疑心太重,自家女儿几天不见人,搞不好又在四处打探。卜世恩千万不要到他们家烤肉馆帮忙,万一碰上歪脸李大婶,她老妈一搅和可就露馅了。 高辛瑾不放心,拨卜世恩的电话。 卜世恩问题不断,满脑子惦记着冲业绩的高辛瑾向他打听工作室近况。 搭档问话,卜世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新来的很拼,生鲜猛料轮番踢爆,抠神公坚昱连续收到好几笔封口费,据说已乐得爽翻了。 结束通话的高辛瑾,危机感迎面而来,不行,那个首席狗仔的位置是她的,得想办法蹲好。 “瑾。” 高辛瑾神游,唐晟将咬掉一半的杏仁饼塞进她的嘴。 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保住那碗缺了口的狗仔饭,高辛瑾化悲愤为食欲,恨恨地咀嚼。 唐晟毫不吝啬地表现亲密,高辛瑾心里有事,给什么吃什么。 两人坐了一会,唐晟买单,挽着她离开。 小十九那一脉几年不回,这次难得相聚,东南亚归来的老人伙同接机的大叔商议着一块儿上宗祠祭祖。 唐晟没意见,高辛瑾迷迷糊糊也跟着去了。当看到牌位,案桌上摆满了供品,脑子转过弯的她打了个激灵,灰不溜秋地闪到一边,敬畏归敬畏,焚香叩拜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事最好别掺和。 唐晟和老人对话,高辛瑾偷溜,出了祠堂沿着一排废旧的房屋独自行走。 债主太过随意,没个禁忌,高辛瑾想不通,感觉怪怪的。 “瑾,去哪?”唐晟及时发现,追了过来。 高辛瑾尬笑,胡乱搪塞。 仪式开始,接机的那位大叔在祠堂外招手。来都来了,高辛瑾不好推脱,也就陪着做做样子。 一行人上了香,宗亲们聚到大叔家,高辛瑾头痛,借故闪人。 昨晚没睡好的她,补了个回笼觉,听到唐晟在耳边低语,高辛瑾没多想,翻了一下身,唐晟索吻,她昏昏沉沉地回应,哪知对方兴致越来越浓,高危预警,半梦的人当场吓醒。 “别!” 高辛瑾慌乱,极力阻止。 “傻瓜……” 唐晟喘/息,似有话要讲。忽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适时的解了高辛瑾的围。 瞥了眼屏幕,唐晟不耐烦地划掉。没过几秒,呼叫声再次响起,电话那头的人貌似很急。 “快接呀!” 高辛瑾催促,其实藏有私心。债主明知她不方便还不依不饶,突发状况那会积攒下来的好感,此时已败光。 “说!” 好事被打断,唐晟怒气翻涌,一开口就咆哮。 高辛瑾猜测,挨迁怒的倒霉蛋八成是他的助手郭忆即。 她猜对了,郭助手收到不好的消息,正在向自家boss汇报。 唐晟抿嘴,表情严肃,握着手机往门外走去。 债主背着正牌女友出来活动,正牌女友识破,郭助手第一时间通风报信? 好吧,高辛瑾是这么认为的。 东窗事发,她家债主要哄回女友,一定会跟她撇清干系。原本对七日之约不抱希望的高辛瑾,此刻又燃起了希望。 嗯,这事儿能尽早了结那是最好不过的。 想到往后不用再躲躲藏藏,出门不再像做贼,高辛瑾无比轻松,这会儿没了睡意的她,等着债主回来把话挑明。不料,债主在外逗留了半刻钟,回来时居然一脸的平静无波。 “唐十九,你是不是……” 高辛瑾端坐,等不到预想中的开场白,干脆自己来,可说到半又顿住,这类话题她有顾忌,没法直言不讳。 “是什么?” 唐晟拉高辛瑾入怀,与她十指交缠。 “我想回去,我们回去吧?” 高辛瑾拐弯抹角地表达,挣脱,跳下/床的她忙着翻包包。 “瑾记性不太好,容易忘事。” 高辛瑾急于划清界线,唐晟黑脸,冷漠地提醒。 “我没忘,只是……” 债主放话,高辛瑾翻护照的手停了下来。是的,她贪心了,既想一笔勾销又不愿付出行动,债主嫌服务不到位,对她不满。 “你过来!”唐晟召唤。 债主脸色难看,高辛瑾不想激怒他,只好乖乖地上前。 “唐十九,这样不对……” “瑾是在说教吗?” 唐晟嘲讽,高辛瑾无奈,识相地闭嘴。 一场批/斗的盛宴 半岛incheon机场入境处 七日之约对债主而言或许无关痛痒,对抵消者来说却是漫长的煎熬,好在高辛瑾熬过了。 唐晟没有赖账,过审查,顺利通关的高辛瑾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不曾想在她快抵达出口时遭到了一群不入流的十八线网媒围追堵截。 是的,大祸临头,她最害怕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高辛氏,身为一名八卦女狗仔,关于如何撬墙角,強行介入他人情感,请问有什么可以跟同行分享的?” “高辛氏,听说你与李主演在大银幕有过同台竞技,情敌见面会不会分外眼红?” “高辛氏,请教一下,傍上金主了是否还会继续冲锋陷阵?” 够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门心思搞事情的高辛瑾,万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同行相轻,面对别家狗仔如此恶毒的攻击,高辛瑾乱了思绪,只能咬牙硬撑。 “高辛氏,南门三小姐和李主演都是女神级别的人物,请问成功支开她们,独占金主的秘诀是什么?可否给同行支个招,想必往后效仿的会很多……” “高辛氏,听闻三小姐盛怒,必定要反攻,有什么应对的策略?” “高辛氏,李主演的下部戏你还会参与演出吗?跑龙套、扮站/街/流/莺好像有点儿……辱没了呢,私底下会不会怪金主厚此薄彼?” “还有还有,这趟七日之行卖了不少力吧?肯定收获颇丰……” 同行抢着提问,闪光灯、咔嚓声此起彼伏,高辛瑾晃眼,一个劲的用手遮挡。她本想解释的,奈何酝酿了很久,始终无话可讲。 入行以来,高辛瑾只顾着蹲点,拼了命地追踪,生怕无料可挖挨抠神公坚昱请吃铁板鱿鱼烧。本就是个等米下锅的人,为了抢头条争版面,添油加料、无中生有那是必不可少的。 头儿无良,没业绩的她硬着头皮干“黑”心事,逼急了“歪门邪道”也会走上一走。 高辛瑾知道,狗仔这碗饭难吃。她冲业绩无意中抢了同行的风头,同行逮到时机,挖苦、嘲讽,极尽损贬之能事。眼下她抵债,她不光彩,犯了错有什么脸面站出来立牌坊? 别家狗仔指控,高辛瑾不申辩,埋头默默前移。可那群同行压根没打算放过她,一窝蜂堵成四面墙,无法行走的她,绝望地困在原地。 “安保呢,安保在哪?谁来维护秩序?” 高辛瑾晕眩,视线所及全是围观等着看戏的同行,他们目光炯亮,神情兴奋,像在开一场□□的盛宴。 高辛瑾脑子乱糟糟,额头冒着虚汗,她的呼吸变喘,快要坚持不住了。 “高辛姐,别怕!” 人群中,有人在呼喊。高辛瑾张望,只见搭档卜世恩和工作室那两个被她视为抢饭碗的劲敌以肉身挤开一条缝隙,那当下,高辛瑾鼻子发酸,眼角的泪唰的流了下来。 别家狗仔长/枪/短/炮,言辞如带血的刺刀,剐得高辛瑾疼痛不止。唯有他们公坚传媒,就算内部斗争再激烈,自己人出事,在紧要关头全都挺身而出了。搭档的那句别怕是一剂良药,振作了高辛瑾这颗强弩之末的心。 “快看,唐先生来了!” 狗仔中,有眼尖的放声高呼,一群同行蜂拥转移。高辛瑾没了障碍,一路畅通无阻,在搭档卜世恩和两新来的掩护下快速撤离。 高辛瑾不傻,想到郭忆即的那通电话,指的恐怕就是这件事情,她明白了,债主之所以爽快地放她一马,原来是有后招的。这招太狠,击得她措手不及。 高辛瑾谁都不怪,她欠债主的不是吗?那么多数额庞大的债务,正如他说的那样,莫非是镶了钻,几个回合,几天的陪伴就想撇得一干二净?落到这般下场,债主终究是“便宜”了她。有什么好埋怨的,她该庆幸,至少以后不用再来往了。 “唐先生,有同行拍到您跟公坚传媒的高辛氏交往甚密,夜会,车/震,激吻照流出,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狗仔们火速地形成包围圈,将唐晟堵了起来。 “没有看法。” 唐晟推着行李,漠然回应。 “南门三小姐和李主演那边,您交代好了吗?” “……”唐晟不答,行李推给赶来的郭忆即,安保人员闻风而至,护持,开路,应急效率十足。 “请问,名媛和女演员以及女狗仔,您更倾向哪位?” “……”唐晟没回答,脚下生风。 “您对高辛氏是认真的吗?” “您投资的下部戏,高辛氏有没有受到邀请?戏份应该会多一些吧?”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唐晟缄默,一旁的郭忆即发声。 狗仔们问不出什么,没打算放弃,跟着一路随行。 “唐先生,据说三小姐和李主演因这事深受影响,哄回正牌与红粉知己您有什么高招?” “唐先生,做为东北亚商业计划的发起人,您同南门世家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合作吗?” “唐先生,李主演之后的戏您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三小姐这边怎么摆平的?” “唐先生,透露一下……” “Sorry,sorry ,麻烦借过!” 郭忆即开嗓,安保人员横臂阻拦,狗仔们没辙了,渐渐疏散。 唐晟抬眸,眼尾扫向那一抹已然远去的背影,表情意味不明。 公坚传媒 “高辛氏,你来一躺!” 抠神公坚昱把高辛瑾叫到办公室,门一关,回头,一叠照片冷不防地甩到她脸上。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鬼!”抠神发飙,面色阴沉至极。 高辛瑾弯腰,伸手去捡,待看清照片内容整个人如坠冰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帮同行真是无孔不入,卜世恩告白的那天晚上,唐晟将高辛瑾从黑暗的巷子里拉出,她上了他的车。车子开进青瓦矮墙的宅子,高辛瑾留宿,他们蹲守。 清晨,唐晟相送,她下车,他冲上来拥吻。两人交谈,转道回西津洞,车子开出西津洞又直达原先的住处。高辛瑾和唐晟在车内逗留,那帮狗仔计算时长,其用意不言而喻。高辛瑾和唐晟奔赴机场,几天后返回,他们堵个正着。 “高辛氏,你是没脑,还是想钱想疯了?” 抠神两眼冒火,一气之下办公桌上的东西全让他掀翻。 “社长,对不起。”高辛瑾埋首,情绪低落。 “这件事对我们公坚传媒打击不小,外界的声音……很难听。”抠神隐晦道来。 一个不入流的八卦女狗仔,以/身/色/诱,勾/搭上了自己曾踢爆过的猛料事主,两人深夜密会,共度良宵。 这叫什么? 这叫近水楼台,监守自盗。 “社长,我……” 望着那堆跟唐晟火辣舌吻的照片,高辛瑾很想自戳双眼。和债主的那件破事儿,抵消者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害怕暴露在阳光底下。奈何怕什么来什么,一场灾难,躲也躲不过。 “高辛氏,你太令我失望了。” 貔貅昱转身背对,大手伸进裤袋,在掏烟和打火机。 高辛瑾无地自容,为讨好债主,她编故事撒谎请假,真相曝光,头儿不气才怪。 烟和打火机不在裤袋,抠神烦躁,高辛瑾深知他的习性,蹲下身子往那堆掀翻的东西里找,不一会递给了他。 抠神嘴里叼着烟,一如往常的,高辛瑾按下打火机,帮他点燃。 烟雾袅袅升空,貔貅昱坐到沙发上,两□□叉、伸直,蹬着茶几。高辛瑾默契地移步,站到一边等待受训。 “你在电话里说,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结果呢?” 结果是陪着金主共享二人世界,那位金主绯闻不断,有了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还嫌不够,竟然看上了他的首席狗仔。想到这,貔貅昱愤怒,发际两边的青筋隐隐凸起。 “社长……” 高辛瑾除了鞠躬还是鞠躬,她错了,她没的选,那些债务是致命伤,他们高辛一家还不起,她理亏,只因唐晟替她还了。无论外界怎样骂,别家狗仔怎样予以重击,她都不想再吭一声。 “高辛,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公坚昱在等高辛瑾辩解,她一向巧舌如簧的,明知是真不掺半点假,他仍不愿相信,也许她有苦衷,他该听一听的。 高辛瑾没辩解,躬身,安静如鸡。 貔貅昱嘴里的烟,抽着抽着忽然摁灭,火气上涌的他一脚踹开茶几上的烟灰缸,咣当一声,地板灰黑一片。 高辛瑾心悸,盯着满地的灰,有种饭碗不保的强烈预感。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果然,公坚昱瞟了一眼站立不安的高辛瑾,冷冷说出她最不愿听到的话。 “社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高辛瑾唇色苍白,声音颤抖,公坚传媒的这碗狗仔饭,就算再难以下咽也是她拼尽全力争取而来的,她很珍惜,可越珍惜就越容易失去。 高辛瑾不想失去,她要向头儿求情。 “出去!” 公坚昱指着门边,话语直接。 高辛瑾很累,脑袋像注了铅,她试着辩解,却无从辩起。算了,无谓的请求显得自己有些可笑。 诚恳地鞠了个90度的躬,高辛瑾拾起地板上的烟灰缸,连同办公桌上掀掉的那堆文件也都一一整理,社长的笔记本电脑放回原位,做完这一切,她开门,静默地离去。 脸都丢尽了 “高辛姐,等等我!” 高辛瑾走出公坚传媒,搭档卜世恩追了上来。 “世恩,我没事,不用送了。” “社长这人抠门抠得要死,不过是气头上,哪会真的炒鱿鱼?你干活那么拼,一个顶俩,要是走了他找谁扒皮去?” 卜世恩平时话很少,安慰起人来倒是有模有样。 “世恩,谢谢。” 高辛瑾扭头,瞥了下自己的搭档,挤出一抹笑。 “高辛姐,你和唐先生的事……” “别说,快回去开工。” 卜世恩的心思,高辛瑾懂得,无非是想让她好过一点。 “唐先生动不动派人找你问话,一去就是大半天,当初在小岛……” 当初在小岛,卜世恩站码头等了高辛瑾很久,那时的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尹广泽召开记者招待会,混乱之中,有武装分子/突/袭,高辛瑾无畏,迎难而上,只为捕捉更多的镜头,唐晟及时赶到将她拉回。高辛瑾的微单相机报废,那台新机,卜世恩猜测是唐晟送的。 卜世恩看出,唐晟和高辛瑾早就偷偷来往了。首映礼过后,郭忆即拦住了混水摸鱼的他们。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暗斗,唐晟置之不理,那次要不是卜世恩打掩护,高辛瑾很难逃离现场。 卜世恩配合高辛瑾演戏,帮她瞒过姜秀珠和高辛泰。那晚表白,吵杂的喇叭声和远光灯都是唐晟的杰作,高辛瑾躲了起来,卜世恩看着他们一块儿上车,心里很失落。 “世恩,都过去了。”有关债主的种种,高辛瑾不肯提及。 “高辛姐,你家前前后后遭遇两次重创,是不是唐先生出面解决的?” 卜世恩心底有数,那笔高利贷,他东拼西凑拿出的钱简直杯水车薪。第二次困境,高辛瑾他们家烤肉馆关门,他专程上西津洞问明情况,高辛瑾没说,不想给他增添负担。她挥手送别,在那条幽暗的小街,卜世恩发现唐晟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世恩,你……” 高辛瑾抬头,眼前的搭档似乎什么都已看穿,但他不戳穿,站着无声地力挺。 “高辛姐,那是抵债对吗?” 别家狗仔爆出的料,卜世恩都有过目,他们恶意秽解,将高辛瑾塑造成一个自私贪婪,心机叵测的丑角,为牟取暴利以插足为荣。那些尖酸刻薄的提问,卜世恩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大家都是狗仔,出来混口饭吃,相煎何太急? 搭档追问,高辛瑾不应,这是一道疤,揭了会痛。对也好错也罢,她和那个人两清了。 卜世恩坚持要送高辛瑾回家,推脱不成就随他的便。 高辛瑾到家,天色已暗下。本该在店里忙活的姜秀珠早早地收工,自家女儿一进门,她就拿着木棍大刑伺候。 事发突然,高辛瑾闪避不及,硬生生地挨了好几顿打。 姜秀珠下手也是狠,阵阵闷哼,痛得高辛瑾呲牙。 “妈,你干嘛?” “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脸问。”姜秀珠恼火,手里的木棍挥得更有力了。 “妈,那些都是假的,别信!” 这次,高辛瑾跳开,成功地躲过了她老妈的酷刑。 “假的?你说说,这几天上哪去了?” 姜秀珠面色铁青,对自家女儿的行为羞愤难当。 “没上哪。”高辛瑾闪烁其辞。 “长大了,翅膀硬了,满口谎言!” “没说谎,要不您问世恩?” 高辛瑾拿出手机准备拨号,姜秀珠一棍子拍掉,幸亏飞到沙发上,不然难逃寿终正寝的命运。 “你和那个男人的事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到了这地步还敢狡辩?” 先前李大婶找来,讲话阴阳怪气刺耳得很,姜秀珠难堪,脸都丢尽了。 “妈,小网站爱造谣,您可千万别当真。”高辛瑾胡掐,死活不承认。 “那天早上,李大婶亲眼看到你往那男人的怀里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姜秀珠怒急攻心,手里的棍子又朝高辛瑾背上狠狠地敲过去。 “妈,不要打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男人来过店里,还提出陪餐这种无理的要求,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上道貌岸然。” 姜秀珠气疯,唐晟的花边新闻,她临时恶补了不少,自家女儿不争气,居然厚着脸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那人不正经,有女朋友还在外面乱来,整天和女艺人勾勾搭搭。那女艺人也不是什么好货,抢了人家的男友还主动挑衅,骂人家是上位老/鸨/儿肚子里爬出的婊小姐。 自家女儿就更不像话,瞎了眼,莫非真如网上说的是奔着那男人的钱才无耻无下限?想到这,姜秀珠崩溃,为教不好自家孩子而痛心不已。 “妈,别哭!” 高辛瑾慌了,她老妈打着打着自个儿哭了起来,这节骨眼得开解开解。 “难道拒绝二愣子,那呆子人挺好,你也看不上,还装模作样把世恩拉来当幌子,口口声声说不合适就分,上赶着倒贴,跟那男人鬼/混,脸都不要了。” 姜秀珠愤懑,棍子一扔,伸手揪起自家女儿的头发,接着就是一通臭骂。 高辛瑾自认有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瑾啊,听妈一句劝,不是一心一意的人就早点散了吧!插足,做小四小五不会有好结果的。” 姜秀珠打累,也骂够了,苦口婆心道。 “妈,您想哪去了,我跟那人不熟,压根就没在一起。” 自家老妈渐渐冷静下来,高辛瑾松懈,立即表明态度。 “什么,不熟?都那样子了还说不熟?” 高辛泰从外面回来,听到自家女儿被她老妈洗脑已傻得不成人样,这是要和唐boss撇清干系,不行,他不同愿。 “高辛泰,你醒醒吧,那点小算盘都不够看。” 姜秀珠太了解自家老公了,李大婶上门念叨为二愣子讨公道,发生这种事当妈的颜面无存,他倒好,嘴角带笑,青天白日的就开始做梦,也不打听打听那人是个什么德行,对自家女儿能上心吗? “这死老太婆脑子进水了,那男人大有来头,自家女儿跟了他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姜秀珠“愚钝”,高辛泰气不打一处来,寻思着自家女儿的便宜都让人占尽了,死老太婆不想办法联络感情,还在那儿教唆,硬要棒打拆散,真是比猪还蠢。 “高辛泰,你是睁眼瞎,那人左拥右抱,正牌女友和红粉知己恶斗,你想推女儿当炮灰,任人碾压?” “男未婚女未嫁,公平竞争,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种货色,实在不敢高攀。”姜秀珠不齿。 “怎么不能高攀了?唐boss喜欢咱家女儿,咱家女儿也喜欢他,两人看着挺登对的,若没那碍事的三小姐和李艺人,指不定就圆满了。” “高辛泰,你这张老脸要是不要?摸着也不嫌臊,尽是口出狂言,不怕人笑掉大牙?” 高辛泰的话,姜秀珠听了差点吐血,自家老公疯了,缺钱缺的走火入魔。那男人眼界不俗,名媛和女演员怕是腻/味了才转性撩拨他们家女儿,闹着玩的,他较个什么真? “死老太婆,整天惦记着那个二愣子,歪脸李大婶一念叨,就像女儿杀人放火似的,人家非议背后指指点点,你这当妈的不维护,还倒戈……” “行了,高辛泰,收起你那副见钱眼开的嘴脸。” 姜秀珠鄙视,自家老公关心的不是女儿,他关心的是利益,二愣子和傻小子穷酸,他捞不着好处,唐boss不同,那人有钱,女儿搭上了,他有利可图。 “爸,妈,你们别吵,我跟那个人不会再有交集了。” 自家老爸的想法,高辛瑾了然,自家老妈的用心,她深有体会,但是报歉,她没这份盲从的意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高辛泰怒了,自家女儿犯蠢要与唐boss闹掰,那不是亏大了? “瑾啊,妈是为你好,那人靠不住,不来往是对的!”自家女儿及时醒悟,姜秀珠欣慰道。 “死老太婆懂什么,有钱男人哪个不花心?你看中的愣子、呆子、傻小子没那实力,但凡有了搞不好比唐boss还要花天酒地!” 姜秀珠的言论,高辛泰不赞同,持反对意见。 “死老头,越老越糊涂,照你这意思还想让女儿伏低做小给人呼来唤去?” 姜秀珠气炸,以自家老公的性子绝对干得出。 “老太婆,说你没脑那都是客气的了,咱家女儿机灵,就不能借机上位吗?” “这是什么话,这话憋很久了吧?高辛泰,你没的救了。”姜秀珠肝颤,站不稳,身体瑟瑟发抖。 “榆木脑袋,那三小姐算什么正牌,她老妈当年不也是狐狸精逆袭,登堂入室的?人家可以,咱怎就不行了?” “瑾啊你听听,这就是你爸!” “姐,老爸说的有道理,唐boss人帅钱多,反正都内什么了,拼一拼,把名媛和女演员挤掉,到时家里多少能沾点光……” 高辛隽“声援”,自家老姐出事了,他特地从学校赶回。话说,上次他老爸欠赌债,捅下大窟窿可就没这种待遇了。 “臭小子,不上学,在这里胡说八道。” 高辛瑾皱眉,揪起自家老弟的耳朵,连忙赏出好几个爆炒栗子。 “姐,疼!” 高辛隽护着脑袋,大声嚷嚷。 “臭小子,跟你爸一丘之貉。” 自家儿子好高骛远,姜秀珠怒目,想管教力不从心。 “老妈没眼光不懂看人,唐boss是钻石王老五,超级抢手的那种,姐姐要套牢,不然会飞走的。” 高辛隽年纪虽小,懂的贼多,巴不得自家老姐傍上金主,这样他才有面子。 “那人抢不抢手,跟我们高辛一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别忘了他在机场摆的是什么姿态,痴人说梦之前麻烦先掂量掂量自身的重量!” 姜秀珠两手叉腰,冲着自家老公和儿子毫不留情地点破。 “机场那段采访我看了,有问题吗?”高辛泰不以为然,始终点不醒。 “妈,你想多了,唐boss说没看法就是默认!” 高辛隽眼神笃定,自信地发表独到见解。 “好了,都别争,那个人的事不要再提。” 家人争得脸红脖子粗,高辛瑾头痛,只想回房间睡个安稳觉。 “死丫头,都闹得人尽皆知了,还不许提?” 自家女儿发神经,跟人好上了挨她老妈教训,脑一热,要和财神爷各走各路,高辛泰不甘心,赔本的买卖他坚决不做。 “姐,你傻呀,这种时候就应该乘胜追击,把握好亲/密度……” 高辛隽自认聪明,十七岁的小孩讲话一套一套的。 “瑾啊,三小姐和李艺人可要防着点,难保不会找上门来谈判,羞/辱报复,唐boss那边你尽量想办法稳住,撒娇卖萌,多吹一吹枕头风……” 高辛泰替自家女儿出谋划策,暗自琢磨着如何同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抗衡。 姜秀珠看在眼里,怒从中来,自家老公贪念太重,儿子另有所图,两人目的明确,令她寒心。 大鱼傻的么,说钓就钓 高辛泰藏私心,盼着自家女儿上位,哪知高辛瑾不听劝,竟然答应她老妈跟唐晟断绝联系。 姜秀珠的做法惹恼了高辛泰,两人争论,大打出手。 “你个蠢货,懂不懂审时度势?女儿找了个财神爷,你拦着不让交往,有病啊!” “高辛泰你清醒一点,那人身边莺莺燕燕,和咱家女儿不是一路的,还有,你从哪点看出是在交往了?人家可没认!” “死丫头,你说说,唐boss是不是……不认账?” 挨姜秀珠这么一怼,高辛泰有些动摇,急着向自家女儿索要答案。 “爸,妈,都讲过多少遍了,是误会,假的,没在一起。” 高辛瑾一再重复,不厌其烦。那是一场交易,与其捅破,不如将谎言支撑到底。 “傻孩子,妈理解,吃一堑长一智;好了,都散了吧,别揪着不放。” 姜秀珠望了望丢在墙角的木棍,瞥了眼自己的女儿,莫名心疼。 “死丫头,闹半天,被人吃/干/抹/净,见光了一脚踢开?怪不得一直强调不见面,不来往,你……你……” 高辛泰两眼冒火,暴跳如雷,操起木棍就要往自家女儿身上打。姜秀珠慌了,扑过去抢夺,两人撕扯,扭作一团。 高辛隽见势不妙,溜了出去。 高辛瑾劝架,心烦意乱。头儿炒鱿鱼,丢了工作的事家里人尚不知情,她本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说一说,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姜秀珠抢不过自家老公,放手作罢,高辛瑾心神不宁,懒得闪躲。原以为她老爸会下重手,不料,抡到半空脑路一转又停住了。 “死丫头,电话拿来!”高辛泰大吼。 “爸,要干嘛?” 高辛瑾眼皮一跳,隐隐担忧。 “打给财神爷!” “老头子,你要点脸不?别丢人现眼!”姜秀珠呵斥。 “咱家女儿吃了亏,这口气咽不下,得找那人评评理。” 高辛泰暗暗搓手,为自己的机智小小激动了一把。 “说理是假,狠敲一笔才是真。”姜秀珠摇头,对丈夫的行为不屑一顾。 “女儿糟/蹋了,还不能要点精神补偿?老太婆,你儿子闯祸那会,受伤小男生的父母是怎么漫天要价的?多想想,咱也跟着学学。” 高辛泰冷哼,努力回想。 “死老头,就不能给女儿留点脸面吗?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死丫头,你老实交代,那个人是怎样下套骗你的?” 高辛泰语气变软,摆出一副要为自家女儿撑腰的做派。 “爸,别闹了,根本就没那回事。” 高辛瑾无语,她是抵债,抵债呀,哪里需要骗? “笨,都吃尽闷亏了还遮遮掩掩……”高辛泰破骂,忿忿不平。 “老头子,人要脸树要皮,放过自家女儿吧!” 姜秀珠自行脑补,心里有了个大概。 “电话拿来!” 高辛泰不死心,把手伸向高辛瑾。 “爸,我没那个人的号码。” 出了机场,高辛瑾将债主的一切清除。幸亏她删了,否则按她老爸的性格,还不得闹上天?那些债,说白了是那个人不追究,他要追究了,这个事没完。 高辛瑾为了让她老爸彻底死心,手机解锁,大方交出。 高辛泰翻了很久,也没找出有关唐晟的蛛丝马迹,一张脸阴霾到极致。 “那个人的劳什子集团在半岛设有分部,扒坐标不难!” 高辛泰自言自语,心底有了盘算。 “死老头,何必呢?女儿都说是误会了,就不能信一信?那个人不简单,狮子大开口什么的想都别想!” 姜秀珠心情沮丧,自家老公是真的走火入魔了,高利贷、地下赌场他没少捅娄子;如今摊上女儿这么个事,满脑子想着从中得利,这样下去会闯祸的。 “老太婆,没见识,谁要跟那人撕破脸了?好歹是财神爷,他若回心转意,那就万事好商量。” 比起蝇头小利,高辛泰更希望自家女儿能挽回感情。男人嘛,一时挑花眼,何况三小姐和李艺人确实貌美,高辛泰认为他家孩子落下风再正常不过。 “老头子,够了,别再纠缠不休。” 那人有钱没钱,姜秀珠不稀罕。好在女儿陷得不深,她断干净,悔过自新比什么都强。 高辛泰想到一出是一出,暗觉自家孩子太寒碜,不懂打扮,全身上下没件像样的衣服,唐boss八成是因为这个赚弃了。狠敲脑门,恍然大悟的高辛泰瞬间消停,手机还给自家女儿,还当众宣告往后的生活费不用上缴那么多,意思意思就行,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店里生意好转,高辛泰拿出一小扎现金塞到自家女儿手上,叫她有事没事照照镜子,缺什么买什么,女孩子家就是要养眼才栓得住男人的心。 高辛瑾尬愣,刚刚不是掐架吗?吵着吵着,居然掏钱了?老爸比社长还抠,拿钱就跟拿命似的,高辛瑾不收,糟心事掩过就好,别的从长计议。 “这傻孩子,三小姐和李艺人……” “爸,好饿,咱家还没弄晚饭是不?我上厨房看看。” 高辛瑾服了,敢情她老爸是在做长线,盼她能钓大鱼? 大鱼傻的么,说钓就钓? 况且,钩子上没饵,鱼瞎了不成! 丢了狗仔饭的高辛瑾,这两天若无其事地出门。搭档来电,两人互道近况后,她约傻小子碰面,一阵合计,照着老规矩如常开工。 高辛瑾自我催眠,认定她家社长正在气头上,只要肯拼,多为工作室提升业绩,社长高兴了就会召她回来。 干一行爱一行,卜世恩见她执念太深,两人点头,默契开蹲。 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现在是过街老鼠,别家狗仔并不待见。半道追踪路遇同行,冷嘲热讽的比比皆是,他们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金主没套牢打回原形;自己大把的黑料,自爆就好,挖个哪门子的热乎劲?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同行恶语攻击,高辛瑾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多少会有一些酸楚。 唐晟又在施展整治手段了,高辛瑾收不到任何线报,主动打给线人,他们都说没料,回头却卖给了别家狗仔。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行,特意为她做了个专访,高辛瑾不堪其扰,躲躲藏藏。那些人不放弃,跑到公坚传媒捕风捉影,社长公坚昱大为火光,站出来接受访问。 高辛瑾以为貔貅昱会揭她老底,哪知,抠神在她最艰难的时刻发声力挺,夸她敬业,是个出色的好狗仔。 社长放话,卜世恩、两新来的纷纷站队,藏身暗角的高辛瑾感动得一踏糊涂。公坚昱抠门抠成神,高辛瑾那么卖命,一个顶两,她的好,他终究是看到的。 就这样,被貔貅昱扫地出门的高辛瑾终于结束了将近半个多月无组织没薪资白干活的浪迹生涯,又重回工作室怀抱。缺了口的狗仔饭失而复得,高辛瑾泪目,抠神对她不仅有知遇之恩,跌跌撞撞之时还伸出了援手,冲着这一点,高辛瑾就更鞠躬尽瘁,玩命奔走了。 线人有料不爆,高辛瑾主动出击。本身就是个大写的黑,挖起别人的顾虑重重。 上回在练歌房,高辛瑾和“花美男”结下了塑料友谊,这次空窗,不找她找谁? 基佬和拉拉,这对非一般的情侣还是挺能扛的,高辛瑾自个儿的瓜都臭了,人家小寻寻和鲜于皓仍然好好的。 妹子们变宽容,男神是不是基佬她们都给予祝福,有了这层认知,高辛瑾又开始作妖了。 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的套路,“花美男”和鲜于皓摸得门儿清,两人使绊子,存心跟她对着干。 高辛瑾在狗仔界名声已毁,原本想着靠小寻寻翻身,岂料在阴沟里翻船。 小寻寻和鲜于皓玩的一手好牌,高辛瑾频频吃瘪,死追追不上的她干脆转道,找好泊车位停靠,卜世恩拉着她逛起了夜市。 这阵子悲催,没有一件事顺遂,高辛瑾和卜世恩格外烦燥。月中已过,天杀的两人一张单都没开,头儿老神在在,高辛瑾心虚,好不容易盯上小寻寻又给跟丢了,真是败兴得很。 白忙一天,晚餐还没解决,卜世恩提议到边上的小摊祭一祭五脏庙,高辛瑾饿了,正合心意。 周末,逛夜市的人很多。卜世恩找了个稍微清静的摊位,点上铁板粉丝、蒲汁鳗鱼、烟熏肉、芝士蟹盖,叫了两杯现榨的果汁,招呼高辛瑾坐下。 美食上桌,高辛瑾和搭档正忙着开动,小寻寻和鲜于皓还有他的助手一行三人前来凑热闹。 “呀,小姐姐!” 小寻寻惊呼,咧嘴发笑时露出尖尖的虎牙。 “……”高辛瑾挨耍,心里堵得慌,愣是装作没听到。 “小姐姐,你两个吃独食!” 小寻寻目露狡黠,自顾自地挪椅子。 鲜于皓落座,助手小哥哥自发地为其服务,点上一堆吃的。 “高辛小姐,别来无恙。” “呵呵,鲜于公子客气了。” 这帮人将她甩掉,自觉无趣转头又来招惹,高辛瑾咬牙,心中不快。 “小姐姐最近很火,新闻满天飞!” 鲜于皓的助手话里有话,摆明了膈应人。 “那是,火得发黑……”都快烧成灰了,后半句高辛瑾在心底补充。 “小姐姐挖不到料,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小寻寻操起筷子,一边抢食一边说。 “女狗仔我得罪的人多了去。” 高辛瑾不跟小寻寻争,改吃别的。 卜世恩热心,为搭档送上奶油虾仁。小寻寻眼馋,也嚷着要吃,鲜于皓用一串炸鱼糕堵住她的嘴。 “高辛小姐貌似很苦恼?” “那当然了,总是要开单吃饭的嘛!” “小姐姐和那位金主是认真的吗?” 鲜于皓与高辛瑾闲聊,小寻寻没头没尾插一句。 “……”问题太过直白,高辛瑾哑然。 “小姐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小寻寻以玩笑的口吻轻松发问。 “不是。”高辛瑾仰头喝下果汁,末了淡淡地回应。 “遭人陷害了?那些画面都是假的?” 小寻寻再三追问,似乎对八卦充满好奇。 是真是假,明眼人一看便知,高辛瑾没什么好解释的。 那件事曝光,外界怎么看高辛瑾不在乎。都说她是为了钱,对呀,她家债台高筑,她用另一种方式抵消,又何必矫情假装无辜? “小姐姐不答,好无聊哦!” 小寻寻眼尾扫向鲜于皓,表情耐人寻味。 “无聊就多吃点!” 鲜于皓弄了块炸香蕉,再次堵上她的嘴。 气氛变安静,卜世恩望着搭档已然见底的果汁杯,问她要不要再点?高辛瑾摇头。 “高辛小姐的狗仔路不太好走,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鲜于皓一改往日的嘲讽语调,似不经意地问。 “没有,从没想过。” “做狗仔有什么好?” 高辛瑾眼神笃定,鲜于皓皱眉,不太理解。 “做狗仔很不好,无良,专挖人隐私……” 高辛瑾陷入沉思,鲜于公子的话让她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鲜于皓笑了,其实他想说我可以帮你的,显然,对方并不领情。 “折中吧,我在寻找一个折中的办法,或许那样才会有前进的动力。” 高辛瑾点头,喃喃自语。 “小姐姐加油喔!” 小寻寻搞定炸香蕉,握拳朝她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 鲜于皓站起,他的助手买单,一行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非是下马威 被同行抓包公之于众,高辛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的生活已没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高辛泰满脑想着让自家女儿上位,旁敲侧击,一再打听唐晟的最新动向。 外界的声音难听与否,高辛瑾无所谓,然而家里人的感受她却不得不顾。两个大窟窿是她老爸一手捅下的,唐晟出面摆平,她抵消,奈何东窗事发,真相又太过伤人,她苦撑,始终不肯道出实情。 在外,高辛瑾处处碰壁,回家,她老爸没给好脸色,骂她不开窍,恨铁不成钢。 高辛瑾不怪她老爸,那样的心态,大多数人都会有,他的满腹牢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唐晟报复,断高辛瑾生路,高辛瑾理亏,默默承受。 沉静多时的南门惠美以受害者自居约高辛瑾见面,该来的还是来了,这种事不管有心无心,高辛瑾自认做错,她选择勇敢面对。 咖啡屋清场,高辛瑾准时准点到达,南门惠美在申静子的陪同下优雅现身。 混迹狗仔圈,类似的场景高辛瑾偷拍过无数次,只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当中的主角。 不对,是八卦丑角,负面的那一方。 高辛瑾曾给三小姐贴上人美心善的标签,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标签,使得眼前这位本该盛气凌人的名媛适时地收敛了戾气。 “客人,喝点什么?”服务生上前,礼貌鞠躬。 “摩卡。” “玛奇朵。” 申静子母女轻点下巴,微笑作答。 “高辛小姐,你呢?”南门惠美询问,态度谦和。 “不用,谢谢!” 出了那档子事,高辛瑾不认为南门惠美还能保持愉快的心情与她畅聊,所以咖啡就免了。 “听说高辛小姐是八卦狗仔?” 果然,刚才还一脸笑意的申静子,这会儿不笑了,面容变得冷凝。 “是的。” “做狗仔会不会很辛苦?整天追着财阀大佬跟踪报道是不是很羡慕,偶尔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申静子眼睑轻藐,吐出的话语满是尖酸。 “不会。” 想象中的口诛语伐正式开启,高辛瑾背脊挺直,严阵以待。 “高辛小姐不太诚实,有点儿口是心非呢!” 申静子冷笑,摆明了不信。 “夫人要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那个人在外面偷/吃,南门惠美受了委屈,身为母亲,申静子替她出头情有可原,高辛瑾是这么想的。 “哦?有些女孩脸皮很厚,喜欢撬人墙角,见着成功男士那股黏糊劲呀,就像狗皮膏药一样……” “夫人说的有道理。” “高辛小姐是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吗?” 高辛瑾淡然回复,申静子窝火,大力拍桌。 “高辛小姐,做人要识相一点!” 南门惠美警告,妖艳的红唇扯出一抹鄙薄的弧度。 “……”识相?高辛瑾认为自己一直都很识相的,当初在小岛,她东拉西扯各种明示暗示,就是想提醒那个人要自重,别做出对不起女方的事。 结果呢?结果那个人…… “惠美呀,不要太天真,现在的女孩心眼多着呢!” 申静子提点自家小女儿,故作叹息的同时将高辛瑾从头至脚地打量,高辛瑾那一身随性、毫无质感的着装令她下意识地撇起了嘴。 “高辛小姐,关于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我觉得有必要厘清一下。” 南门惠美伸手理了理压根就没凌乱的发丝,开口切入主题。 “……”高辛瑾咬唇,沉默以对,那件事无论被动主动她都站不住脚,可罪魁祸首是那个人,南门惠美不去约束,反而一味地对付她,这样的举措恐怕治标不治本。 正如李以真,李以真有那个人撑腰,南门惠美撼不动,只能挑她这颗软柿子捏。 做为那个人的正牌女友,南门惠美震慑力不够,Hold不住又不甘心放手,那个人拖着她虚耗,有恃无恐。分析完这一切,对上南门惠美咄咄逼人的眼神,高辛瑾暮然间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呵呵,一个终日奔走只为温饱果腹的八卦女狗仔,居然同情起了什么都有,唯独缺爱的名媛贵小姐? 好奇怪的画风。 那个人待南门惠美不真心,倘若真心就不会…… 就不会有红粉知己和消遣品。 高辛瑾不想把自己看成是一件物品,只因她不兜售,或者她已经不用再兜售。 南门惠美着实可悲,陷进去了却得不到一对一的回应,名存实亡的情感,留着有什么用? 在半岛,南门世家位居三大财团之首,南门惠美才貌出众,还怕找不到对她真心的伴侣?吊死在一棵用情不专的歪脖子树下,高辛瑾替她感到不值。 南门惠美娇纵归娇纵,初见时曾帮过高辛瑾解围,高辛瑾右腿摔伤,她送她上过医院,那碗热气腾腾的大骨汤,直到今天高辛瑾依然记得。 高辛瑾明白,是那个“人美心善”的标签在作祟,南门惠美极力营造良善的一面,不过是想博取那个人的好感而已。 南门惠美的善举,出发点是什么高辛瑾不管,帮了就是帮了,她铭记在心。 “三小姐,是我不对。” 忆起过往的“恩惠”,高辛瑾致歉。 “这话说的好轻巧,那件事踢爆,外界议论纷纷导致我家惠美深受其害,你一句不对就没事了?” 高辛瑾态度诚恳,申静子恼怒,将服务生送来的咖啡狠狠泼到她的衣服上。 对,是衣服。 高辛瑾不躲不闪,正经危坐,她在庆幸,庆幸眼前这位跋扈的贵妇竟然手下留情,那杯滚烫的咖啡没有直接泼她脸上。 抽了几张面巾纸,高辛瑾快速擦拭,她的外套湿了一大片,急急忙忙脱下来。 “高辛小姐,家母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高辛瑾狼狈,南门惠美笑着打圆场,一双媚眼如沐春风。 高辛瑾心里有数,这对母女在做戏,目的是为了给她点颜色瞧瞧。 “惠美呀,人不能太善良,那些不要脸的贱蹄就应该……” “妈,您失礼了,不许再胡言乱语!” 申静子准备飙脏话,南门惠美阻止,母女两人一个白脸,一个黑脸,配合得很到位。 “三小姐,南门夫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辛瑾没空看戏,这对母女什么用意她心领神会,无非是下马威,要她离那个人远一点。 “高辛小姐,事情闹成这样,难道不该表个态吗?” 高辛瑾要走,申静子厉声阻拦。 “……”表态?高辛瑾尬愣,这是要她发毒誓,保证往后不再跟那个人来往? 老实讲,这对母女的处事风格…… 有点儿失智。 搞定消遣品不难,想扳倒那个人的红粉知己可就要重新掂量掂量了。这种事,根源不在女方,申静子母女本末倒置,盲目剔除,殊不知用情不专的男方才是最大的隐患。 不对症下药,三小姐有的忙了。 “有句话,不懂当讲不当讲。” 高辛瑾深思,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开了口。 “高辛小姐,请讲!” 申静子母女对高辛瑾施压,强制摁头,南门惠美误会了,误会高辛瑾即将说出她期盼已久的答复。 “当眼睛蒙了灰,记得要擦亮!” 高辛瑾字字铿锵,淡定从容。语毕,拿起那件泼湿了的外套,不急不缓走出咖啡屋。 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在混入剧组潜伏挖料的时候遇到了李以真,南门惠美是那个人的正牌女友,找她谈话可以说是合情合理,然,这件事换成第三方的李以真,高辛瑾就不大能接受了。 这算哪跟哪?难不成是她消息迟缓,李主演后来居上,成功地把南门惠美给挤掉而她尤不自知? 正牌是易主了吗? 当李以真的小助理请高辛瑾坐上停靠在附近的保姆车时,高辛瑾懵了。 李主演的做派让高辛瑾很不爽,她不愿戴上第四者的帽子,即便是,那也轮不到第三者追究。 一番细思,高辛瑾想起了她老爸说过的话:“男未婚,女未嫁,公平竞争有什么可介意的……” 好吧,李以真是在跟南门惠美公平竞争,那个人的烂摊子,李主演有收拾的必要。 “我赶时间,高辛小姐配合一下!” 前部戏,李以真和好莱坞影帝乔治组cp,也因此她走上了国际的舞台。对于一个不入流,落魄到人人喊打的八卦女狗仔,李主演确实有傲娇的资本。 “李巨星,有何贵干?” 盛赞李以真为巨星,高辛瑾是故意的,李以真说话的语气听得她很不舒服,狗仔也是人,即使下三滥,即使不得已攻了些“歪门邪道”。她十八线没错,落水了就该痛打?排名再低下的狗仔也需要被尊重,哪怕是表面的。 “听说三小姐找你问话了。” 李以真穿着戏服,妆都没卸,眼神困顿地倚靠,可见是在拍摄期间借着中场休息的空档吩咐助理叫高辛瑾前来。 李主演在百忙之中接见高辛瑾,谈论的却是申静子和南门惠美,看来没少受那对母女的气。 “李巨星,有事不妨开门见山。” 高辛瑾也很忙,忙着从低谷爬出。此路不通改彼路,这阵子她在寻求突破,已确立了新的方向。 “高辛小姐辛苦了,如你所见,做演员有无数的行程在赶,抽不开身,另一半难免会寂寥,替身或者抚/慰品就是这么衍生的……” 李以真语速缓慢,委婉表达,她的话外音高辛瑾听出来了,这是针对那件事的…… 变相反击? 除了变相,高辛瑾想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 李以真很自信,若是南门惠美跟高辛瑾讲这样的话,高辛瑾会羞愧,会自我鄙视,毕竟三小姐是明面上的正主。 高辛瑾想着自己是抵债的一方,做错了事多少要担责,向南门惠美致歉,申静子泼她一身的咖啡,那对母女过不过分,她都不去计较;可这事换成了李以真,高辛瑾内心深处是不屑的,敢情,李主演不做红粉知己也当起了正牌? 高辛瑾的线人虽不爆料了,但狗仔仍是狗仔,这里面的八卦,她摸得清,李以真的正牌,怕是自封的。 “李巨星比较辛苦吧?这类话题,想必三小姐没少问候。” 高辛瑾不做软柿子了,太累。尚存的羞耻心告诉她,或许她是对不起南门惠美;怎奈,李以真一个第三方也这般大言不惭,恶语挑衅,她听了未免有些啼笑皆非。 “哼,三小姐?南门夫人教导有方,这对母女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高辛瑾质疑,李以真冷哼,不以为意,还揭起了申静子的旧伤疤。 李以真的话有玄外之音,高辛瑾仿佛懂了。申静子的老底在半岛已是公开的秘密,李以真暗讽,隐喻南门惠美跟她老妈一路货色? 南门惠美的正牌地位可是经权威媒体公开的,再者,那个人从来都没否认过,而且还时不时地陪着秀恩爱,那姿态,势必要羡煞旁人否则绝不罢休。 李以真言之凿凿不像做假,高辛瑾犯晕,莫非,南门惠美才是第三者? 南门惠美横在李主演和那个人中间,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李以真要请她坐进保姆车了。 不对呀,李以真在权威媒体那儿的定位是红粉知己,李以真和南门惠美暗斗,那个人没有为她正名,反而是默许了那一顶暧昧的粉色头衔。 想来,那个人挺混账的。估计是两方都讨好,南门惠美那边正牌加持,李以真这儿给出空口承诺,害得两个女人都以为自己是正主,死心塌地的跟着。 啧啧,那个人好无耻。一阵脑补,高辛瑾背脊发凉,有种恶寒的鸡皮疙瘩感。 “李主演,你过得开心吗?” 高辛瑾不叫李以真巨星了,抛开别的不说,就出色、敬业而言,眼前的女演员的确担得起,这点毋庸置疑。 “高辛小姐开心吗?” 李以真不答,问题反弹。 “工作上有进展,我想我会。” “高辛小姐很聪明,懂得自己要什么,可惜心口不一。” 高辛瑾的回答,李以真不认同,凉凉地讥讽道。 “李主演不是我,又怎知我心中所想?既然不知,哪来的心口不一?” 李以真认定高辛瑾想上位,高辛瑾深明其意,矢口反驳。 “娱乐圈和狗仔圈紧密相连,以高辛小姐的一贯作风,这是个很好的阶梯,离巨人的肩膀……”不远了。 “……”巨人的肩膀?那个人算劳什子巨人! 这便是李以真和南门惠美智斗的理由?她们都很优秀,其实不用靠在谁的肩膀,也同样能体现自我价值。 “看吧,高辛小姐沉默了。” 李以真惊叹,好像看穿了高辛瑾一样。 “李主演,你大可不必……” 李以真是一颗星,有没有那个人她都会光芒闪耀,高辛瑾由衷地认为。 “大可不必揭穿?高辛小姐真搞笑,人嘛,总是要有一块遮羞布的,无端掀开了,多尴尬呀!” 李以真顺着高辛瑾未完的话接下去,言谈间满是恶意。 “李巨星好幽默,什么遮羞布,掀不掀的,女狗仔我听不懂。” 不管高辛瑾讲什么,都会被李以真曲解,托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这个狗仔专用号的福,外界对她有很深的误解,误解她有极强的功利心,为冲业绩无所不用极其。她和那个人的事,李以真看成是一块跳板,断定她想借此往上蹦,一步登天。 财神爷,怪得很 李以真在套高辛瑾,高辛瑾不会向李以真道出任何表达歉意的话,她没有对不起这辆保姆车里自视甚高的女演员。 “男人嘛,一般都喜欢逢场作戏,短暂的相处不代表什么,好比现在,高辛小姐一个不慎就瞬间跌入谷底。” 李以真的言行夹棍带棒,相比名媛和贵妇,这位女演员也nice不到哪去。 “承蒙李巨星关注,女狗仔我真是受宠若惊!” 高辛瑾苦笑,她这个月没有业绩,连带的拖累了自己的搭档卜世恩。就在今早,抠神公坚昱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开了个小小的会议。高辛瑾将心底酝酿已久的计划脱口而出,是的,她要转型不再挖掘八卦。头儿睁着他那双貔貅眼,斟酌再三,最后拍板同意了。 “谈不上关注,高辛小姐的近况,狗仔同仁时有报道,我们做演员的偶尔搜一搜娱乐版面,不小心看到的。” “李巨星多虑了,女狗仔我还没惨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李以真落井下石,高辛瑾维持客套,不咸不淡给予回击。 “那就好!” 女演员红唇轻启,报以微笑。 高辛瑾点头,推开保姆车的门,脚落地,快速行走。 既已打定主意转型,高辛瑾和卜世恩商量合计,八卦这一块收尾,转交工作室那两个新来的。 难得空闲,高辛瑾早早收工回到烤肉馆帮忙。那个人还算有点儿良心,没有赶尽杀绝,至少他们高辛一家还能敞开大门做生意。 高辛瑾的惨状,别家狗仔大肆渲染,她老爸天天看新闻,终于沉不住气了。 姜秀珠和自家女儿蹲后厨,高辛泰拿着个手机怒火冲天地闯入。 “死丫头,快看!” 高辛瑾在清理厨具,抬头瞟了一眼,继续干活。 “你聋了,还是哑了?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高辛泰磨牙,板着一张老脸。 “死老头,闲的发慌,来来来,防水手套交给你,这堆用具快点刷干净了。” 姜秀珠手里的去渍刷一丢,给高辛泰安排起了清洁的任务。 “老太婆,没你的事,闪一边去!” 姜秀珠不管,拉上自家女儿准备离开后厨。 “死丫头,别走,问你话!”高辛泰大吼。 “吃饱了撑着,发什么神经?”姜秀珠单手叉腰,吼了回去。 “爸,不要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假消息。” 高辛瑾脱掉防水手套,围裙收了起来,往柜台方向走。 “你跟财神爷还有联系吗?” 高辛泰拜读了多条关于自家女儿的黑料,严肃地问。 “老头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呀?女儿之前都说过多少遍了。”姜秀珠看不过眼,没好气道。 “财神爷怪得很,跟那个三小姐和李艺人的花边新闻全都销声匿迹了,别家狗仔没安好心,整天针对咱家女儿,这丫头嘴巴紧,撬都撬不开,我还盼着他们和好如初呢!” 高辛泰左思右想,贼心不死。 “老头子,这都还没打烊就开始做噩梦了?” 姜秀珠翻白眼,刻意说反话。那个人就算没了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也还会有别的名媛和女演员,自家老公操的什么心? “老太婆,会不会讲话?” “高辛泰,你醒一醒!” 姜秀珠发现自家女儿今天眉眼舒展了好多,这孩子可不像别家狗仔爆料的那样挨金主踢飞郁郁寡欢,她有自己的事在忙,当妈的要多鼓励,做她坚强的后盾。 “爸,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人了。” 高辛瑾坐柜台清点账目,父母争执,她平静地回复。 “不提?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两个能好就好,好不了得想办法向他要钱!” 谈到补偿金,高辛泰眼睛发亮,打算找准时机,风风火火杀到财神爷那儿去。 “死老头,要点脸不?咱家女儿没跟那个人好过,小网站造谣,可别惹事生非!” 姜秀珠听了高辛泰的牢骚话,面色难看到极点,这不是闹着玩的,把那个人惹恼了指不定会吃上官司。 “没好过?老太婆,你装个什么傻?哪天她肚子让人/搞/大/了,是不是要嘴硬说虚胖?”高辛泰疯了,满口胡言。 “老不死的,讲这种话羞不羞?”姜秀珠气炸,反手就是一巴掌。 高辛泰挨打,两眼冒火。 自家老公想钱想的脑子犯浑,姜秀珠忍无可忍,那个事早翻篇了,女儿明显不想再提,死老头揪着不放,当妈的心疼,怕女儿被他逼疯。 这不,姜秀珠宣战,誓要将高辛泰打醒。两公婆一个抡扫把,一个搬坐椅,太沉搬不动,急忙往厨房拿棒子。 高辛瑾慌神,冲上来劝架。店外有客光临,见这阵势全都吓跑了。 高辛泰力气大,姜秀珠不是他的对手,一连挨了几声闷棒。高辛瑾挺身而出,挡在她老妈面前。 “爸,别打了!” 父母三天两头吵架,高辛瑾心烦,有如死灰。 “不打也行,我的事叫你妈别干涉!”高辛泰棒子停下,恨恨地说。 “不干涉?我不干涉,你迟早要完!”姜秀珠头痛,整个人愁容满面。 “死老太婆,完什么完,狗嘴吐不出象牙。” “高辛泰,算我求你,女儿的事别再管了行不行?” 姜秀珠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不管?财神爷的钱还没到手呢,明天找他谈判去!” 高辛泰不知悔改,满脸得意。 “爸,你要找那个人……谈判?你……你……” 高辛瑾气血翻涌,心绞痛,急得话都讲不完整。 “高辛泰,你自己没出息就算了,还要毁掉女儿?” 姜秀珠视线模糊,泪水稀里哗啦流了下来。 “老太婆,没见识,这哪是毁?这是索要补偿!咱家女儿不能白白吃亏,那个人必须善后!”高辛泰振振有词。 “如果那个人是二愣子或者世恩,你会让他善后吗?” “怎么不会了?该赔的还得赔,一文不能少!” “爸,那个人没欠我,你找他要钱像话吗?” 高辛瑾头大,生怕她老爸闯祸。 “没欠?都那样子了,还说没欠?” “高辛泰,你给女儿留点尊严好不好?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家人安安心心过日子,可不可以?” 姜秀珠双手合十,互搓,声泪俱下地乞求。 “好啊,拿了钱万事大吉!” 高辛泰随口敷衍,并不答应。 “爸,我跟那个人没感情,没有交往,那是抵债,抵债你懂吗?” 高辛瑾崩溃了,隐瞒太苦,她扛不住,决了堤的泪纷纷涌出。 “你说什么?”姜秀珠颤抖,一个铿锵,瘫倒在坐椅上。 “那笔高利贷和赌场那个大窟窿……是那个人……那个人出面解决的……” 高辛瑾终究还是道出了实情,她老爸贪念太重,整天琢磨着自家女儿遭人抛弃,自个儿占理,财神爷想息事宁人就要付出代价,反正那人有钱,拿着打发了就是。 高辛瑾不允许她老爸跑去找那个人闹事,说白了这是自取其辱。那个人不欠她,相反,是他们高辛一家欠了他,那个人不追究,已经算是仁慈义尽了。 “死老头,你听听,再吵着要钱,这张老脸还挂得住吗?当初是谁欠下的高利贷,又是谁捅了赌场的那个大窟窿?自家孩子不过是个八卦女狗仔,哪来的能耐摆平这些债务?” 姜秀珠身体发颤,越回想越觉得她这个当妈的既无脑又没用。他们高辛一家经历了两次重创,女儿早出晚归,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每每到了岌岌可危的关头,事情就峰回路转,女儿撒下谎言,他们信以为真,心安理得的继续开着门营业。 “为什么?他为什么……帮我们家的忙?” 高辛泰知道真相,一下子没了底气,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拉耷着焉了起来。 “都过去了,不要再提。” 高辛瑾抹泪,那件事曝光,所有的人都在逼她。狗仔同行,申静子母女,李以真,还有她老爸;外面的人再嘲讽羞/辱,她都没关系,撑一撑总会过去,可家里人这道坎她过不了。 她老爸一天到晚问长问短,三句不离赔钱,扬言要找那个人算账。一边盼着他们和好,一边寻思着闹掰了就狠敲一笔,可曾顾过她的感受? 那个人断了她的狗仔路,明显是不满,高辛瑾害怕,怕他还有后招。这些天她提心吊胆,唯恐转型,确立新方向的事受到阻碍,到时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瑾儿,他肯花钱,说不定……说不定……” 高辛泰变结巴,讲话断断续续,末了低头,唉声叹气。 “老头子,你是不是傻?” 姜秀珠可不这样想,那个人有女朋友,摆明了是戏/弄自家女儿,玩一玩,图个新鲜罢了。 这事换以往姜秀珠这么一怼,高辛泰肯定要还击。无奈娄子是他捅下的,女儿肉/偿,闷不吭声,为人父多少有点底线,他再贪心,再糊涂,也闹不起来了。 “瑾啊,妈错了,不该打你。” 姜秀珠想到那板药/药和安/全/泡/泡,以及事发当天李大婶上门说理,她气昏头坐等女儿回家,拿起棍子痛下狠手。 女儿受了委屈,咬牙,独自承担,那当下心里该有多痛苦?她这个当妈的太不理智了,姜秀珠陷入深深的自责。 “妈,别难过,我早就没事了。” 外界风言风语,她老妈哪里受得了? 高辛瑾不怪她老妈,谁都不怪。 母女两人伤感,相拥而泣。 高辛泰不言不语,灰溜溜地走开,姜秀珠安慰自家女儿,冷静过后揉着眼睛回厨房收拾餐具。 高辛瑾发了一会愣,站到店门将打烊的牌子挂上,一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你这蠢女人 落水狗高辛瑾在人人喊打之后,走上了职业生涯的分水岭;头儿鼎立支持,工作室拓展,开辟了新的版块,高辛瑾一夜间从一名不入流的八卦女狗仔,摇身一变成了更不入流的十九线野记者。 野记者怎么了? 该有的使命感,一样不少! 介于最近她的“风头”一时无两,怕被认出,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改头换面,微型摄像笔藏好,整装出发。 高辛瑾和卜世恩扮成一对离开姊妹国,投身南半岛的脱北新移民,两人求职,来到一家无良的黑心机构。 这是一间表面光鲜,内里藏污纳垢的奢侈半成品加工基地,在最隐蔽的负一层,有很多未成年工人在恶劣的环境下不辞辛劳地工作。这些孩子大都来自东南亚的柬、缅、汶、挝,各个穷国。因为贫瘠,他们挺而走险,经多方转介,通过“非常手段”成功入境,以低廉的价格出卖劳动力,只为挣得那微薄的薪资。 不走八卦路线的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潜入黑机构,在阳光照不进去的角落“凿”了个洞,用镜头捕捉不为人知的涉法行径。 这次暗访,两人以见工的名义扎进基地内部。趁管理人员不备,卜世恩打掩护,高辛瑾闪到监控盲区,悄悄混入负一层。 研究过线人传来的第一手资料,对地下层已有大概了解的高辛瑾顺利找到了那些孩子们。 孩子们穿着隔离服,带口罩,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高辛瑾抬头张望,避开监视器,以简单的米语同他们交流。 超乎预料之外,高辛瑾脑海里的水深火热,在孩子们眼中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他们需要钱,需要食物,繁重的工作量会带来更多的收入,为此他们并无怨言。 孩子们的“心声”令高辛瑾茫然,她迟疑,有些不知所措。待回过神,正想深入挖掘,负一层的管理人员发现了,朝这边走来。 “你是谁?” 高辛瑾顿住,她没穿隔离服,那人只需一眼就能辨别,暗觉不妙,她撒腿就撤。 “站住,别跑!” 管理人员怒喝。 负一层是秘密基地,看守的人员格外警惕,见到有陌生人闯进来,连忙掏出对讲机紧急呼叫。安保人员得令,堵住地下层各大出口,等着瓮中捉鳖。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高辛瑾不得不改道,拐进另一条分岔路。 地下层阴暗,湿气很重,那个管理人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辛瑾贴墙,大气不敢喘。 一阵嘈杂,见安保纷纷出动,卜世恩察觉有异,猜到是搭档露出马脚了。 为引开安保,卜世恩触动消防警报,电源下闸,加工区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火警大响,工人沸腾,以为是发生火灾,全都蜂拥逃窜,生怕迟了葬身火海。 场面失控,安保惜命,想也不想退出负一层出口。 生死关头,那个管理人员哪里还顾得上追查可疑人物?脚一蹬,百米冲刺,逃得比谁都快。 一开始,高辛瑾不明所以,等反应过来,她乐坏了。 卜世恩看样子呆头呆脑,实际上机灵着呢! 他的招数很管用,高辛瑾撤离,一路畅通无阻。两人电话联络,约好在最先的那条出口会合。 “没火灾,上当了!” 负一层的管理人员疾呼,安保奋力往回赶。 工人可不管,命是自己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高辛瑾和卜世恩正要遁走,不料,管理人员眼尖,指着她冲安保大叫。 “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女孩,快抓住他们!” 安保手持电棍,火速追击。 高辛瑾和卜世恩眼神对上,分散开来。 加工基地通向外界的大门封得死死的,高辛瑾弹跳,试图爬上围墙。 卜世恩想转移安保视线,狂奔之际,突然停下。 “世恩,别管我,快跑!” 高辛瑾扭头,看出了搭档的心思,焦急的话脱口而出。 “你先,我断后!” 卜世恩打手势,高辛瑾会意,像只猴子迅速攀爬,好不容易翻过围墙背面,猛然间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 “喂,女狗仔,干嘛这是?” 高辛瑾惊慌,差点从墙上晃下来。郭忆即手快,利落地扶住。 “郭助手,帮帮忙,世恩还在里面。”高辛瑾担心搭档有事,厚颜求助。 “女狗仔,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郭忆即施展臂力,两手往高辛瑾腰侧一抓,她腾空,安全着地。 “郭助手,快放开。” 脱险的高辛瑾挨郭忆即揪住衣领,拽着朝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Boss找你。” 郭忆即话语简洁,推高辛瑾上车,门关上。 “我要报警,救世恩。” 高辛瑾拿出手机,忙着解锁。 “放心好了,那小子不会有事。” 郭忆即耸肩,表情淡定地坐到驾驶位。 “别讲风凉话。” 高辛瑾拨号,眼尾一扫,瞥见搭档从另一面墙利索地翻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了。 卜世恩没事,高辛瑾伸手要打开车门,郭忆即早已上锁。 见搭档遭人“绑架”,卜世恩冲上来,基地大门忽的敞开,负一层的管理人员伙同安保围追堵截。 卜世恩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车子扬长而去。 再次回到青瓦矮墙的宅子,高辛瑾内心沉重无比,唐晟背对她,靠窗望着院子里那一朵朵盛开的木槿花。 “你找我?” 对方不说话,高辛瑾主动打破沉默。 唐晟不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高辛瑾没有那个闲功夫陪他虚耗,负一层的管理人员和安保穷追不舍,不知道卜世恩甩掉了没?她放心不下,掏手机打给自己的搭档。 卜世恩哪有高辛瑾想的那么不堪?那些人心虚,唯恐他报警,火急火燎回秘密基地安排整顿,设法送走孩子们都来不及。 “没什么事,我走了。” 高辛瑾自说自话,急着闪人。 唐晟听了转身阻止,张开双臂从背后圈住她的腰。 “放手!” 高辛瑾挣扎,使劲拍打。 “分开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唐晟下巴顶着高辛瑾脑袋,略为无奈地说。 “已经两清了。” 高辛瑾十指掰开那两只勒着她腰身的手臂,唐晟不松,越圈越紧。 “有吗?你确定?” 对方假装失忆,高辛瑾气了,在心底破骂,骂他言而无信。 “瑾是怪我没收买那些狗仔,让照片流出来了?” 七日之约模棱两可,唐晟压根就没给出明确的答复,高辛瑾受他误导,自发地按着心中的想法行事。 “那件事对你来说也许无所谓,对我……”杀伤力太大,已没法在狗仔界立足。 试问,一个专攻八卦的女狗仔,自身就大把的黑料,还有什么面目去踢爆别人的? “怪我没站出来澄清?” 唐晟嘴角微扯,贴着她的脸摩挲。 “唐总,麻烦自重一点!” 高辛瑾晃动,脸移开。 “我哪不自重了?” 唐晟埋头,整颗脑袋抵在她的肩上,闷闷发笑。 高辛瑾转过身,甩出一记五指印,唐晟截获,大掌包住那只不安分妄想使用暴/力的爪子。 “三小姐和李巨星,眼光不太好!” 高辛瑾影射,想起南门惠美和李以真的恶言恶语,唐晟的举动令她反感至极。 “瑾眼光更不好!” 唐晟腾出一只手,抚摸高辛瑾的轮廓,那神情意味深长。 “到此为止吧,别再恶心人。” 高辛瑾是真的恶心,她想不通,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怎会为了这么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而争得脸红脖子粗? “瑾是吃醋了吗?” 高辛瑾恶寒,唐晟不怒反笑,低头索吻。 “唐总,背着女友在外面乱来,这样合适吗?良心会不会有一丝不安?” 搬不上台面的话,高辛瑾最终还是说出口了,这个人太无耻,她若不说,怕是又会有不堪入目的事情发生。 “合适啊,我挺有良心的,不信你摸摸!” 唐晟握住高辛瑾的手,往他的心口探索。 “滚开!” 高辛瑾不愿触及,嫌恶地拍掉。 “瑾一定是受了委屈,乖,告诉我!” 唐晟软语,俯首凑近,吻如雨点落在她的唇瓣上。 “不要逼我……” 高辛瑾推开,抹唇,愤愤不平。 唐晟想听高辛瑾告状,控诉申静子母女的恶行,还有李以真,又是如何的挑衅,这些事她应该发泄没必要憋着。唐晟等着高辛瑾提及,等着她讨回公道,他曾借着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一再试探,明面上的虚假,只要她问,他会坦白一切的。 “瑾,你听我说。” 唐晟拥高辛瑾入怀,揉发,安抚。 “你别说,我不想听。” 高辛瑾摇头,退后,满眼抵触。 “假的,都是假的,南门惠美和李以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跟你不也没关系?唐总,我们不是约好了不见面,不来往,互不相干的吗?” 四处留情,花言巧语的男人太可耻,南门惠美和李以真那边,想必他也是这般否认的吧?申静子母女都找上门了,羞/辱、警告、泼咖啡,要她发毒誓;李以真请她上保姆车,摆架子,暗讽她是抚/慰/品;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她们哪来的底气? “我错了,不该玩暧昧。” 唐晟拿高辛瑾没辙,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脑子怎就转不过弯呢? “唐总,谢谢你替我们家还债,谢谢你帮忙,除了无以回报,其他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高辛瑾躹躬,嘴里的话不断重复。 “瑾,我是认真的!” “唐总,这就不对了,刚才还说不玩暧昧的……” “高辛瑾,你这蠢女人,好话丑话都听不进,谁要跟你玩暧昧了?” 唐晟很挫败,对方太固执,毫不信任,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高辛瑾可不蠢,此时的她理智镇定。唐晟的负面形象在她脑中已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相信的。她不懂,这位被她老爸视为财神爷的男人,耍手段害她搞砸了饭碗以后,又蓄意讨好,到底是为哪般? 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很优秀,她们不缺钱,若不是他主动追求,两人怎会当着她的面以正主自居?好比现在,他说他是认真的,她犯抽,她听信,回头碰上申静子母女,指不定就变得像李以真那样理直气壮了。 心太野,不专注的男人,高辛瑾不齿,唐晟讲什么,她都不在意。 “唐总,那个……差不多得了。” 唐晟还在继续之前的话题,高辛瑾望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有意中断。 “你很赶?”唐晟戛然而止,败兴问道。 “当然。”高辛瑾如实作答。 “回工作室?”他又问。 “嗯。” “好吧,我送你。” 遇上不为所动,不听解释的女人,唐晟认栽。 高辛瑾傻了,这个人在她暗访的时候派郭忆即架走她,本以为会有不太好的事持续发展,哪知她要走,他居然爽快放行,难不成是自己想太多? 唐晟牵住高辛瑾的手,高辛瑾推脱,直言不用他送。 唐晟不送了,挥手作别。 高辛瑾尬愣,回神,快速离开。 不要再说 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将暗访偷拍到的灰色资讯po到了互联网,本来就是个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这次转型,外界哗然。 八卦狗仔不走八卦路线,扮起了正义人士,揭外籍童工在黑基地的生存血泪史?狗仔同行获悉,笑的笑,讽的讽。论无良,推波助澜,她西津洞……风疾无影……高辛氏堪称业界一把好手,此举,盛世白莲无疑了。 获赠盛世白莲奖座一枚的高辛瑾不嗔不怒,做好手头上的工作。舆论发酵,警方介入,高辛白莲和搭档卜世恩提供线索,配合工会深入调查,孩子们被解救,遣送回国。 高辛白莲自认做对,满腔热血汹涌澎湃,直到权威媒体曝出孩子们回国后没有生活来源,迫于无奈又开启新的贱卖之旅。他们漂洋过海,辗转遥远的国度,以更加低廉的劳动力换取微小存活的资本。 高辛瑾泪目了,身为一名狗仔她很珍惜自己的饭碗,怕缺口,怕挨抢,拼了命地蹲守。孩子们呢?孩子们全力以赴只为更好的活着,而她却无知地剥夺了。 “世界太复杂,并不是非黑即白、对错分明。” 高辛瑾难过,抠神公坚昱递上抹泪的纸巾,有感而发。 “社长,我想帮他们的,可是……” “别可是了,你需要振作起来。” 公坚昱苦笑,辛酸百态他见多了,有些忙,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为什么没有援助呢?他们……” 高辛白莲不明白,她想动用自己的“力量”试着呼吁,那些饥饿贫瘠的人们愿世界温柔以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件事很难……” 高辛瑾抬头,睁着一双肿成核桃的眼仰望她家社长。这货向来抠门,她和卜世恩私下里没少领教,这会儿难得扮了回深沉,讲出来的话有了那么点…… 人情味。 抠神一下子变伟岸,闪着睿智的光辉,高辛瑾不习惯。上个月她和卜世恩没业绩,这货估计是克扣克过火了,偶尔善心大发全给补了回来,还请工作室全体同仁胡吃海喝,鼓舞士气。 抠神赞过高辛瑾是个敬业的好狗仔,冲着这一句,她暗暗发誓要忠诚蹲守,老死不挪窝。 不挪窝的高辛瑾吸了吸鼻子,与她家社长在办公室促膝长谈。 头儿管得宽,关心完公事,聊私事。话说机场那阵风都过去了好久,公坚昱旧事重提,高辛瑾凌乱。 抠神也是瞎,冤枉高辛瑾对唐晟“余情未了”,高辛瑾为他点烟的手莫名其妙地颤抖,火势有些猛,差点烧了他的眉毛。 公坚昱呛住,暴咳。 这事儿涉及个人隐私,高辛瑾秒变沉默,没有任何向她家头儿倾诉的迹象。 高辛瑾和唐晟的八卦,别家狗仔“挖出”各种版本,其中传得最有板有眼的是,高辛瑾贪慕权贵自荐枕席,奈何日久生情,又斗不过名媛和女演员,套牢不成反遭弃,最后黯然收场。 那堆绯色报道,抠神十有八九全都过目了。工作室员工“误入歧途”,有了不该有的念想,社长大人开通疏导,贡献宽慰的拥抱,劝旗下狗仔早日走出阴霾。 高辛瑾无语,阴霾倒是有,名声都臭了还不许人黯然一把?申静子母女约她咖啡馆谈判,出来时提着一大片奶油和巧克力酱污渍的外套,别家狗仔适时登场,画面猝不及防地捕捉,狼狈相都出尽了。 坐进李以真的保姆车,狗仔同仁更是浮想联翩,连对白都帮她们设定好了,内容那个狗血呀,磕瓜民众围观,嗨了好久。八卦女狗仔势单力薄,哪斗得过财阀千金和初登国际舞台的新秀?败下阵来可想而知…… 自己的瓜铺天盖地,高辛瑾另辟捷径,狗仔包袱一丢,十九线野记者闪亮回归,路线不同,没了利益冲突,别家狗仔渐渐宽容,那枚送出的盛世白莲奖座有望收回。 有没有白莲奖高辛瑾无所谓,她愁的是头儿自行脑补,胡乱“指点迷津”,她并非深陷情网脆弱不堪一击,头儿拥抱、劝慰,这是闹哪样? 搪塞了几句,高辛瑾昂首站直,握拳保证,誓必要把自个儿的业绩再冲上一冲,不然有负头儿厚望。 公坚昱点头赞许,高辛瑾遁了。 高辛瑾他们家烤肉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平日里嚷着要找财神爷算账的高辛泰,这当口财神爷自己送上门了,他老脸灰暗,阴沉得不行。 拜托,能给好脸色吗?申静子母女和李以真欺负自家女儿的事,八卦新闻传得满天飞。高辛泰要没知道真相,见了财神爷怎么地也得点头哈腰,热情招待,索取补偿金那都是次要的,撮合两人再续前缘才是正经。奈何他捅下两个大窟窿,他家女儿以那样的方式替他偿还,但凡是个人,哪怕再混帐也都拉不下脸了。 姜秀珠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她没提菜刀向财神爷问候已经算是沉得住气了。两公婆在后厨商量,窃窃私语,寻思着怎样不伤颜面地轰人。 财神爷补上了那两个大窟窿,高辛夫妇心存感激,然而财神爷玩/弄/他们家女儿,这就另说了。 姜秀珠耳提命面,一再警醒自家老公要不蒸馒头争口气,可别掉钱眼里了。高辛泰肉疼啊,本就缺钱花,与绿油油的钞票擦肩,心有不甘,面上不得不强忍。 高辛瑾推门,见到他们家烤肉馆坐着三三两两几个客人,老爸老妈也不出来招呼是不想混了吗?正狐疑,定睛一看,某桌某个人独坐,心中有了大概。 高辛瑾晾着某人,服务别的食客。高辛泰从后厨走出,食材摆上桌,高辛瑾那个慌啊,一个劲使眼色,示意她老爸别闹出幺蛾子,张口闭口跟人提钱。 姜秀珠很上道,时刻紧盯,防着她家老头犯浑,免得丢人现眼。 “这位客人,小店简陋多有不便,请您移驾别的地方。” 高辛瑾发话,赶客的决心不容置疑。 “掌柜的说笑了,不简陋,客人我就是喜欢光临!” 挨高辛瑾轰,唐晟挑眉朝她别有深意地眨了下眼。 高辛瑾受不了,由着他一个人坐着。 “瑾别走,有件事要跟你分享。” 高辛瑾转身,唐晟伸手拉她,言行坚定。 后厨观察动向的姜秀珠不淡定,这还在店里就公然的拉拉扯扯,太不像话了。 “老太婆,财神爷对咱家女儿挺上心,我看他是来求和的!” 高辛泰满脑子惦记着钱,瞥见这一幕,暗想又有希望了。 “死老头,懂什么,咱家孩子跟那人纠缠不清,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姜秀珠忆起她家女儿挨那人女友和红粉知己欺负的场景,顿时怒火中烧。虽说他帮了他们高辛一家的忙,可一码归一码,人品差,心太花,看着就恶感丛生。 “老太婆,咱还欠人家钱呢,财神爷该不会……” “死老头,都怪你。” 姜秀珠觉得那人放手不来往还好,就怕他心眼坏一直占自家女儿的便宜,耗着她,白白糟/践。 姜秀珠越想越慌,琢磨着要设法筹钱互不相欠,但是那两个窟窿大得惊人,他们高辛一家若拿得出,女儿哪里还用得着受这份罪? 造孽啊,姜秀珠捶心,悲从中来。气不过,死命地掐自家老公的脖子。 高辛泰面色涨红,换作平时必定要反扑,闹个天翻地覆;然则,财神爷就在外边,他再糊涂也不想让人看笑话了去。 姜秀珠泪眼模糊,咬牙,清醒过来,手松开,焉焉地瘫在墙边;高辛泰缓喘,沮丧,灰不溜秋地备食材。 后厨经历一场短暂的冲突,立即归于平静。 高辛瑾和唐晟面对面坐着,唐晟说要分享的事情,她接收到了。 眼前这位善心人士,为孩子们做出了善举,他在东南亚最偏远的地区注入大量的资金,建学校、办工厂、开发岛屿和山地,打造观光项目,贫瘠的人们有望结束劳而不获的生活。 商人重利,没前景,赔本的买卖谁做?这人说白了是在投资,风险是有的,穷国敞开大门,让利回馈也是必不可少,这人打的一手好算盘,攒了名望,还能在别人的地头掌握一些话语权。 高辛瑾神游,暗自YY后得出总结,纯粹无杂质的慈善做不长久,有利可图,共赢的局面才是正解。 “那里龙蛇混杂,阻力很多,但是会尽我所能去攻克……” 唐晟微笑,目光深远。 高辛瑾和他对视,暮然间有了一丝改观。不可否认,这个人除了用情不专、脾气古怪,别的方面还是很出色的。 她曾耻笑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不懂看人,是她浅薄了,她们懂,她们太懂了。 她衡量一个人可不可取,首当其冲是看那个人品行如何,眼界、能力、身家背景是其次,甚至忽略不计。相反,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本身就站在一定的高度,与之匹配的必定要求更高,不专一没关系,她们披荆斩棘造就专一,她们像个战士,明知道会很累,仍然乐此不疲。 “唐总,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说一下。”高辛瑾端正坐姿,表情严肃。 “你说。” “不要再来了,我们已经……”结束。 对,那样的关系早就结束了。 “不怕我断了你的路?”唐晟目光变冷。 “放过我吧。”高辛瑾抿唇,坦荡直视。 “你想的美。” 唐晟愤怒,否决的话脱口而出。 在后厨备食材的姜秀珠冲了出来,唐晟的低吼声她听到了。 见自家老妈气呼呼,一副上前理论的架势,高辛瑾慌神连忙站起,唐晟也站起,还莫名其妙朝姜秀珠躹躬。 姜秀珠傻眼了,这个人对自家女儿发飙,她是来把话挑明的,谁知他态度急流直转居然恭请她入座。 高辛瑾耳鸣了,唐晟向她老妈说什么?她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他说他是认真的,他说没有南门惠美,没有李以真,只有她一个,他们在交往? 高辛瑾发愣,姜秀珠默不作声。这下高辛泰乐坏了,自顾自的加入谈话行列。 财神爷要做自家女儿的男朋友,高辛泰笑呵呵,姜秀珠斜眼瞪视,暗中踩了他一脚,高辛泰吃痛,立马收敛。 “瑾啊,这是你的事,自己处理就好。” 姜秀珠拉着高辛泰走开,唐晟点头相送。 “唐先生,有没有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我们都不可能……” 高辛瑾摇头,言语淡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也不想,高辛瑾轻声作答。 “讲句真话就这么难吗?”唐晟质问,眼神咄咄逼人。 “这就是真话。” “你跟我来。”唐晟直立,拽起高辛瑾就走。 “别拉我,不要去那个地方。” 烤肉馆外面,高辛瑾挣脱,大力拍打。 “你很爱撒谎,心口不一。”唐晟指控。 “谁不一了,别瞎说。”高辛瑾怒目圆睁,翻着白眼瞪向他。 “我又没说要去那个地方,瑾是太想了吗?太想的话……我不介意的。” 唐晟有意曲解,脸压下,和高辛瑾四目相对。 “走开。” 唐晟四两拨千斤,高辛瑾气恼,耳根子有些红。 “害羞了?” “……”高辛瑾无语,决定不去理会。 “唐十九爱高辛瑾!高辛瑾要不要考虑一下做他的女朋友?” 突然,唐晟收起玩笑的心,眼神变专注,两只手臂圈住了高辛瑾的腰。 “你……” 高辛瑾怔住了,她只想撇清干系却没料到对方会讲出这样的话。 “南门惠美是一个叫高辛瑾的女狗仔无中生有,强行推给我的,为了看到那个女狗仔,为了让她一直跟在我身后所以将错就错,可郭助手自作主张害她摔伤腿,女狗仔吃尽苦头就再也不跟了。” 唐晟俯身,贴着高辛瑾的脸在说一件令他很无奈的事情。 高辛瑾闭眼,她在反思。 她错怪了他。 那件事,高辛瑾一直以为是唐晟指使郭忆即干的。她右腿受伤,流了很多血,她连夜逃出医院,拗不过,唐晟为她柱上了拐杖。她肚子饿,唐晟带她进食,送她回家。 高辛瑾没开工,唐晟和郭忆即找到店里来,那堆补血、补气、活络筋骨的药品也是他派人放下的。尹广泽记者招待会发生动乱,她的微单相机被踩踏,报废,新机是他买的…… 高辛瑾睁眼,唐晟伸手揉着她的发。 “李以真是逢场作戏,谁让那个女狗仔混进剧组偷拍呢?不过是去吃个饭,她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我要给她制造一些话题的,哪怕是负面,至少她再一次地跟在我身后了……” 唐晟抚摸高辛瑾的脸,该澄清的事他娓娓道来。 “女狗仔嫌恶,女狗仔调头就走,我的新闻她再也不挖了。怎么办?她招惹了我哪能全身而退呢?试探一下吧,也许是吃醋了,她在吃醋,一定是的。” “你别说了,不要再说……” 唐晟倾诉,高辛瑾泪流。 “女狗仔跑龙套,穿得像一只雏/鸡,女主角妆容精致,明明很美的,可我满心满眼看到的只有那只雏/鸡,她在抢戏,抢女主角的风头,那一身暴/露的戏服站在影帝身边怎么可以比女主角还闪耀呢?那段戏要删掉,绝对不能留。” “七日之约是故意的,女狗仔怕见光,怕挨同行踢爆,那就踢爆好了,或许她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我……她很沉得住气,所有的人都在向她施压、嘲讽讥笑。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出马,她们处心积虑地误导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受了委屈应该说出来的,可是她没有……” 唐晟摊开掌心替高辛瑾抹泪,指腹不停地摩挲。他借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一再的试探,她嫌他花心,递给他安全/泡/泡,这是无声的控诉,他收到了。 他曾经告诉过她不要相信那些花边新闻的,她本身就是个八卦女狗仔,弄虚作假的事哪能分不清呢? 她分得清,只是当局者迷。 他下套,逼她走向他。 他们在一起了不是吗?他们在用另一种方式交往,他们很契合。 他能感受到彼此的契合。 唐晟透露了这么多,高辛瑾痛哭,她的心很乱,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是认真的吗 高辛瑾和搭档卜世恩告别八卦,转战社会版资讯后也算小有发展。这不,两人轻装上阵加入基层民众□□讨薪的行列。 高辛瑾脑门系护额,举着抗议的牌子随人群振臂高呼,卜世恩摇晃手里的旗子从旁附和,正叫得忘我,郭忆即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们。 “女狗仔,boss有请!” “郭助手,跟他说我没空。” 郭忆即可不管,他奉命行事,架着高辛瑾离开。 卜世恩阻止,和郭忆即言语冲突,高辛瑾从中劝解。 淳具善最终还是嫁给了二公子南门拓,美女主播功利心强,目的明确,外界对她和南门拓的婚姻并不看好。 他们的婚礼在东北亚商业项目即将落成的那一片岛屿上举行,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提前预热,一举两得。 南门世家广发喜帖,政商大佬,娱乐圈人士纷纷现身,半岛大大小小近百家媒体蜂拥而至,进行全程直播。 唐晟作为东北亚商业项目的发起人,南门拓和淳具善大婚,他自然是要参加的。 得知郭助手的来意,又深知唐晟性子的高辛瑾不再推脱,向搭档交待一些事宜,跟着走了。 唐晟想借这次婚礼公开他和高辛瑾的关系,高辛瑾对他的误会虽然是解除了,但堂而皇之地交往却不大能接受。 当唐晟叫高辛瑾化妆,换上礼服,陪他登邮轮前往小岛时,高辛瑾不肯,两人处于争执状态。 “瑾是害怕见到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么?” “不是。” 高辛瑾不想去,她是来跟他说清楚的。 唐晟利用了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她出现在婚礼现场不是变相的打脸吗? 南门惠美和李以真恶言挑衅的话犹然在耳,倒不是高辛瑾怂,怕了她们,坦白讲,端着胜利者姿态示众,那样的嘴脸高辛瑾不屑。 “你是在逃避,对感情不够信任。” 唐晟指控,一语戳穿。 “……”高辛瑾震惊。 是的,她对他不信任。 高辛瑾不认为她和唐晟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她猜,唐晟只是一时兴起,与其虚耗着,不如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唐十九,我们不合适。” 高辛瑾微笑,不觉得有参加婚礼的必要。 “是吗?你对那个二愣子也这样说过,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 高辛瑾再一次震惊,她和二愣子的事,他居然…… “瞒不过我的。” 唐晟不仅知道二愣子,包括那个呆子,还有高辛瑾请卜世恩帮忙,这些他通通了如指掌,高辛瑾手心的疤,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也都一清二楚。 “你这人好可怕,干嘛调查我?”高辛瑾慌乱,感觉自己是透明的,没有隐私,没有秘密。 “那个二愣子是我集团底下的一个小职员,机场那件事曝光传得沸沸扬扬,他直达顶层冲到我办公室,说了一些警告、愤愤不平的话,他在维护你……” 讲到这,唐晟烦躁,伸手捅进裤袋拿烟盒,抽出一支,打火机点上。 “不要辞退他。” 高辛瑾担心二愣子会因此丢掉工作,她替他求情。 “为什么要听你的?”唐晟吐出烟圈,看样子很不爽。 “那人脑子转不过弯,别跟他一般见识。” 高辛瑾和二愣子总共见了两次面,他为她做出这么冲动的事,高辛瑾过意不去。 “他辞职了,他说他要变成强者,遇到心动的女孩就可以底气十足、一往无前地追求。” “……”高辛瑾感伤,二愣子是个不错的男孩,可惜两人无缘。 “瑾总是能看到别人的好,却轻而易举的忽略了站在身边的那一个……真是眼盲心瞎。” 唐晟吐槽,意味深长。 “你哪里好了?别在那儿自夸。”高辛瑾撇嘴,没好气地回敬。 “我哪都好,瑾不识货。” “噗!”高辛瑾受不了,表情夸张。 “瑾心里是有我的,只是藏得深。” 唐晟坚信高辛瑾受假象迷惑,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压抑着全身而退,不让自己受伤。 “不要再说,我不想听。” 唐晟一语中的,高辛瑾情绪激动,不禁堵住了耳朵。 “瑾是个说谎的惯犯,表面勇敢,其实一点也不勇敢,怕伤心,所以主动做那个最先转身的人。” 唐晟不会让高辛瑾转身的,她不勇敢,那他强势好了。 “放开我!” 唐晟抱住高辛瑾,低头献上久违了的吻。高辛瑾挣扎,反抗,唐晟两臂圈得紧紧的。 “傻瓜,kiss的时候记得闭上眼睛。” 唐晟移唇,喘息地提醒,末了继续深吻。 高辛瑾生闷气,咬了一口他的舌尖。这一咬,唐晟趁虚而入。 话都讲到这份上,高辛瑾不再压抑了。 是的,每一次心神契合时她都在想:“这个人如果不花心,她会深陷的。他使坏,坏得不够彻底,她能感受到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爱意,可一想起南门惠美和李以真,她打住了,感官封闭,不看不听。” 高辛瑾回应,唇濡以沫,唐晟更加狂/热/索/取了,两人紧密相拥,难舍难离。 “你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吗?”濒临险境,高辛瑾推了唐晟一把。 “不急。” 唐晟抽空回话,末了将她打横抱起。 “我还要去□□呢,现场捕捉,替讨薪的民众曝光,把事情放大。”高辛瑾气喘,两眼越来越迷离。 “那个事交给卜世恩。” “不行。”高辛瑾不赞同。 “那小子很乐意效劳的。”唐晟讲话怪里怪气,明显对卜世恩不待见。 “开工期间撂桃子,不好……” “饥饿太久,我更不好,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唐晟不满,要跟高辛瑾算总账。 高辛瑾瘫/软,无暇他顾。 说好的不出席淳具善和南门拓的婚礼,唐晟感化,软硬兼施,高辛瑾抵不过只好妥协了。 两人登岛,婚礼已进行到半。全程直播的媒体中,不知是谁眼尖,冲着铺满玫瑰花瓣甬道的那头大喊一声:“唐先生来了!” 毕竟是东北亚商业项目的发起人,唐晟到场,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媒体一窝蜂将唐晟和高辛瑾团团围住,无数的麦克风举过来,争着要他发表感言。 “唐先生,今天是二公子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要祝福的吗?” “唐先生,三小姐就在那边,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唐先生,李艺人也来了……” 媒体见唐晟身旁站着高辛瑾,两人牵手亲密无度,冷落了南门惠美和李以真,于是别有用心的打开了话题。 “祝福,祝福,当然祝福了。” 现场记者抛出问题,蓄意引导,摆明了是等着看三女一男火花四溅的好戏,唐晟了然,心情却不受影响。 “高辛氏,听说转战社会版新闻成绩不俗,八卦这一块是彻底告别了吗?” “高辛氏,有没有兴趣参演唐先生投资的下一部戏?貌似上一部的站街女形象很深入人心呢!” “高辛氏,请问以唐先生的女伴现身,这是在公开交往,对吧?” 媒体簇拥,追问不休,高辛瑾抿嘴不答。 “是的,是在交往!”唐晟开口,郑重其事。 现场记者、周围的宾客听到后,一片哗然。 南门惠美的哥哥大婚,唐晟选择在这样的场合宣告恋情,着实有点儿不给东道主面子了。 申静子有意撮合南门惠美和唐晟凑成一对,奈何唐晟无感。当初,这对母女轮番作妖,又恰逢高辛瑾潜伏撞个正着,急于冲业绩的她一通瞎编乱造,申静子母女把握时机,斥下巨资引领舆论导向,唐晟不置可否,只想高辛瑾跟在他身后追拍,这才一步步演化。 唐晟承认他利用了南门惠美,可南门惠美不也在利用他制造有利于南门世家以及她本人的话题么? 正牌女友的头衔是申静子母女通过媒体给冠上的,唐晟在试探高辛瑾,看她有什么反应,高辛瑾没反应,他失望,默许了那个头衔。 红毯尽头,证婚人致证词,献上爱的祝福,淳具善和南门拓交换戒指,彼此拥吻。 礼毕,观礼的宾客渐渐入席。 妆容美艳,一身抹胸小礼服的南门惠美抬眸,朝唐晟和高辛瑾望去。 媒体嗅到火/药/味,调转镜头给足了特写。南门惠美极力掩饰,表面浅笑的她眼里满是尴尬和恼怒。 唐晟和高辛瑾暗中来往,三更半夜密会的事被踢爆,那些激/吻和车/震的照片令她措手不及。 贵为名媛,输给一个不入流的八卦女狗仔,南门惠美不服。 机场的那段采访,唐晟态度不明,似乎没站出来替高辛瑾讲话,南门惠美料定唐晟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玩腻了一脚踢开。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高辛瑾业绩下滑,狗仔同仁落井下石。申静子母女趁机误导,泼咖啡,恶意羞辱。 高辛瑾之所以鞠躬认错是念在南门惠美曾经送她上过医院,还吩咐佣人熬了大骨汤,出于什么用意,高辛瑾不在乎,不管怎样,帮了忙她永远铭记在心。 可唐晟坦白,一五一十地道出了真相,高辛瑾恍然大悟。 唐晟揽着高辛瑾的腰走向南门拓和淳具善,会长南门豁野携申静子迎了上来,双方寒暄,一阵热聊,气氛异常的“融洽”,不久,鲜于烈和车光叙也加入其中。 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大,镜头始终不离唐晟、高辛瑾和南门惠美。 南门惠美顾及形象,隐而不发,申静子一张老脸已经笑僵了。 李以真观礼之后选择默默离席,现场记者围追堵截,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 “李艺人,是不是还有下个行程要赶?” “李艺人,错失最佳女主角提名会不会有遗憾?” “李艺人,听闻唐先生投资的下部戏可能会换角,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李以真冲媒体朋友点头,笑容可掬,一旁的助理护架,不停地替她挡话,安保人员开路,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走掉。 落荒而逃的李以真有些狼狈,初登国际舞台本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谁知一时得意忘形约高辛瑾谈话,谈话内容被有心的媒体解读,传出各种版本。从那以后她就事事不顺,几乎面临无戏可拍的窘境。 淳具善和南门拓大婚,与申静子母女交恶的李以真不请自来,她这种举动无形中是在向南门惠美示好,希望双方冰释前嫌。申静子母女话里透着尖酸,冷嘲热讽,奈何有媒体盯着台面上不好看,她们不愿失礼也就含糊带过。 南门世家大摆宴席,媒体全程播报的同时也饱了口福,这样一来,家有喜事的南门惠美成功躲过刁钻的采访。 人到礼到,寒暄过后,唐晟牵着高辛瑾正要提前退场,鲜于皓和车至寻向他们走来。 “小姐姐,今天好漂亮哦!”车至寻眼冒红心,毫不吝啬的夸赞。 “小寻寻也很帅,不介意的话我们合个影吧!” 高辛瑾跟小寻寻聊得来,两人手拉着手闪到一边窃窃私语,留下唐晟和鲜于皓面面相觑。 “唐先生是认真的吗?” “鲜于公子呢?” “如果是真的,请好好对待,如果是假……” 鲜于皓面容冷凝,后面的话即使他不说,唐晟也应该明白。 “鲜于公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基佬的帽子扣上了摘下来很难。” 鲜于皓的警言,唐晟深明其意,反击的话一并送上。 “不一定,必要时会澄清的。” “难说,身旁的假拉拉貌似不好应付。” 这边,唐晟和鲜于皓你一言我一语,暗中较劲。那边,高辛瑾伙同车至寻举着手机疯狂自拍,还时不时传出嘻嘻哈哈,互相取笑的声音。 最问心有愧的 大公子岳父尹广泽先生落选了,竞选结果传出,申静子一家乐开怀。 为了能早点坐上会长的那把椅子,二公子南门拓见机发难,两个异母兄弟之间的斗争越发的激烈,就在这个时候南门豁野中风了。 会长中风,申静子惊呼,南门惠美和淳具善冲进书房,连带的也惊动了南门勋和南门拓,最后一个赶到的是尹敏芝。 淳具善是新媳妇,公公出事她第一时间呼叫家庭医生。一旁的申静子表现得心急如焚,可惜眉眼间那份稍纵即逝的喜悦出卖了她,南门勋和尹敏芝目睹,不动声色地嫌恶着。 南门豁野全身瘫麻,两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嘴边流出长长的涎水已没办法讲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中风程度不容乐观,家庭医生建议必须赶紧送往医院。 看到自己憎恨了几十年的父亲一下子变成一个老废物,南门勋愣神,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对面的异母兄弟南门拓显得格外的冷静。 申静子捂脸,嘤嘤哭泣,南门拓伙同家庭医生将南门豁野抬到了轮椅上,车子备好,直奔医院进行施救。 南门豁野年事已高,中风了哪里还能好得起来?守在诊室外的所有人,个个心知肚明。 申静子、南门拓一方占尽优势,满心满眼等着律师宣读财产分配以及公布稳坐那把椅子的人是谁。 事到如今,南门勋反而不在乎了,躺在诊室里的人再可恨也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倒下,说一点儿不难过那是假的。尹敏芝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眼神对视,像安慰又像在传递温度。 老狐狸南门豁野中风了,申静子哭哭啼啼,状似脆弱地擦了擦眼角逼出来的泪,缓冲过后立马让自己的宝贝纨绔子请出南门世家的专属律师。 律师火急火燎地赶来,申静子恐怕要失望了,会长的那把椅子,注定与她的宝贝儿子南门拓无缘。只因南门豁野设立了家族信托,继承人的位置也好,财产分配也罢,最大的得益人是公坚昱,其次是南门勋。 申静子得知当场发飙,不禁破口谩骂。她一心算计,步步为营,结果没捞到多大财富反而处处受制,真是白忙一场。 当听到他们每个月只能领取一笔额度相对可观的费用时南门惠美恍神,而她的哥哥南门拓痛失会长的那把椅子,整个人如遭电击,面目阴沉到极致。 淳具善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她嫁给南门拓,说白了不过是奔着会长夫人的头衔来的。每每想到偌大的南门世家,将来由她和南门拓两个人共享,那种手握权力直上云霄的感觉,哪怕是在梦里她都能发出甜美的笑;无奈这样的梦与现实有差距,申静子母子三人看似受宠实则虚妄,关键时刻落不到半点好。 那位半路杀出来的继承人公坚昱,在律师公布遗嘱后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大公子南门勋默默站立,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意外,甚至有些窃喜。会长一职只要不交给老女人的宝贝儿子,别的他无所谓。 公坚传媒的狗仔头头,南门勋早有耳闻,当初南门豁野和申静子吵吵闹闹说要分开又离奇的和好后,他私下里就已经见过那位传闻中的异母兄弟了。 那时,南门勋去了一趟水原花屋,温和恬淡的水原溪给他的感觉跟申静子不一样,两个人的交谈很平静,没有冲突,没有愤懑,莫名的,南门勋对水原溪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有点羡慕,他羡慕公坚昱。 公坚昱有个幸福完整的家,他的父母很相爱,那样的爱是南门勋永远也渴求不来的。 南门勋释然了,他冲水原溪淡淡一笑。 南门豁野的大儿子,水原溪又怎能认不出来呢?两父子相貌极为相似,就连神态都如出一辙的呀。 南门勋没有做错什么,当年的他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一个失去母亲,遭到亲生父亲如空气般对待的孩子。申静子的恶毒,水原溪早有领教,这个孩子能在她的摧残之下坚强挺拔地成长着,实在不易。刹那间,水原溪有一丝心疼,他心疼这个孩子,尽管他已长成了青年模样。 南门勋正在和水原溪浅谈,公坚昱推门而进,那副犊子护着母亲的急切,深深地触动了他。曾几何时,南门勋也是这般地护着他的母亲,他在暗叹,叹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长大呢?他长大了带着母亲离开,他们是不是也会重获新的生活? 公坚昱向南门勋表明立场,态度异常的坚定,南门勋深感意外。这个公坚传媒的狗仔头头跟传闻中敛财有道的抠神差别很大,南门世家坐拥无尚财富,身为私生子的公坚昱却不屑一顾,直言继承人的那把椅子他没兴趣。 南门勋听了很震撼,人和人终归是不尽相同的,这话要是从南门拓口中说出打死他也不信,然而公坚昱说了,他前所未有的折服。 巨额财富面前,不是谁都能面不改色地抗拒,公坚昱刷新了南门勋的认知,一下子,南门勋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比起明争暗斗多年的另一个异母兄弟南门拓,公坚昱成为家族里的最大受益人,收回思绪的南门勋毫无异议。 尹敏芝是政要之女,在经历一场母家纷争,父亲落选之后就更懂得应该珍惜什么,同样的,她也毫无异议。 看了眼推入疗养室的南门豁野,南门勋牵过尹敏芝的手,向主治医生和看护交代了一些事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申静子不甘,快步跟到疗养室,一把抓住南门豁野使劲地摇晃,她骂骂咧咧要讨个说法,南门豁野瞪大眼睛,盛怒又无能为力。旁边的主治医生将申静子拉开,看护在安抚她的情绪,南门惠美和淳具善颓然地站着,南门拓愤愤不平,一双拳头握得咯咯响,等到主治医生和看护走后,他忍无可忍伸手掐住南门豁野的脖子。 南门豁野青筋暴起,试着反抗,无奈四肢不受使唤,他的呼吸短促,快要断气了。 淳具善吓坏,抬头,视线触及墙上的监控设备连忙上前阻止。 南门拓疯了不成,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就算没坐上那把椅子,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边上的南门惠美面露惊恐,迅速地加入阻止的行列,只有申静子冷眼旁观。 昔日的老对手突然中风,鲜于烈和车光叙两位财阀大佬收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前来看望。 疗养室的门阵阵敲响,南门豁野流着涎水翻着眼白,不断抽蓄,南门勋在淳具善和南门惠美的阻挠下终于松开了手。申静子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请鲜于烈、车光叙进来。 斗了大半辈子,两位财阀界的大佬看到昔日对手躺在病床上像个即将枯萎的废人,不禁悲从中来。 南门豁野嘴巴张开,好像有话要讲,鲜于烈和车光叙俯身聆听。南门拓急了,抽下一张面巾纸给他擦拭,申静子开口闲聊,有意转移鲜于烈和车光叙的注意力。 两位财阀大佬问候了几句,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南门豁野住进疗养院的第三天,公坚昱和他老爸老妈现身了。 曾经叱咤商界,威风八面的南门豁野一夕间变得白发苍苍老态尽显,连最基本的行动力都失去了。他的身旁除了看护,一个亲人都没有,水原溪见了不免唏嘘。 南门豁野花心风流,娶了贪婪无度的申静子,申静子教养“有方”,膝下的一双儿女没能得到想要的,一气之下将中风的老父丢在疗养院置之不理。 南门会长下场凄惨,令公坚夫妇深深感受到人性的丑恶。 眼前这个中风的老人毕竟是公坚昱的生父,水原溪对他再恶感也段不会阻拦自己的儿子与他相见。 画家公坚匀倒是个看开的人,伸手拍了拍公坚昱的肩,示意他上前尽尽孝道。 “会长的那个位置我无福消受,还是还给南门勋吧,那是他应得的!” 公坚昱讲话直接,不脱泥带水。南门豁野目光凝视,坚难地发声,可是“啊”了半天语不成调,最后歪着脑袋放弃了。 南门豁野想表达什么,公坚昱心里有数。 那把椅子和财产的最大受益人是南门豁野对他们母子的补偿,但南门豁野似乎忘了,他最需要补偿,最问心有愧的,难道不该是南门勋母子吗? 他们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要遭到背叛和抛弃? 那些无尚的财富,公坚昱不齿。除去孩童时期的不幸,有了画家老爸的人生,他和他老妈过得很好,不必遗憾,始终感恩。 “还是你接手吧,其实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就在公坚昱分神的空档,南门勋揽着尹敏芝推门进来,表态的话脱口而出。 对,南门勋是很喜欢跟申静子一家去争,去抢,但不代表他留恋这些让他母亲到死都不肯放手的东西。相反,南门勋厌恶,他厌恶这些东西却又不得不去守护,这些东西谁都可以拿走,唯独害死他母亲的人不能,为此,他顽抗到底。 就在南门豁野中风的那一刻,南门勋释怀了,与其把心思放在对抗一群贪得无厌的掠夺者上面,不如好好抓紧陪伴在身边的人,别等到离他而去才顿觉惋惜,因为除了尹敏芝,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对我来说更不重要,你看着办好了,不然哪天我不高兴,把那个位置给想要的人双手奉上,可别反悔哦!” 公坚昱冲南门勋呲牙,以玩笑的口气调侃道。 “随便。” 南门勋嘴角微启,和公坚昱对话,不知怎的,他有种难得的轻松感。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南门勋满不在意,公坚昱加了把火。 “呵。” 南门勋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 “兄!” 公坚昱收起玩笑,眼角变湿润,忽地冲过来给南门勋一个结实的拥抱。 “你小子,很会玩。” 南门勋紧紧抱住这个迟来的异母兄弟,相认太晚,他无声感叹。 HE还是BE 米境,New mexico 唐晟牵着高辛瑾随各色人群走出ABQ机场,高辛瑾提议要不要租辆车,唐晟望向远处朝他们走来的Otto和Rod,笑着摇头。 “这两个人是我挚友派来的,跟他们走就行。” 唐晟做了简单的介绍,高辛瑾礼貌躹躬,奥特和罗德点头问好。面对两个外型很酷身材魁梧的男人,高辛瑾很不适应,感觉怪怪的。 高辛瑾出席完淳具善的婚礼,经唐晟劝说勉为其难答应陪他飞一趟LA。两人交往,高辛瑾也没多想,就当是出来散心,顺便见一见他的好友。 唐晟的好友,高辛瑾猜应该就是那个叫Victor的男人。 回想她上酒店向唐晟负荆请罪那会,那个深咖发色的男人搂着他的老婆从唐晟房间里走出,两人吻得热火朝天时,她都干了些什么? 天啊,高辛瑾懊恼。在那之前,她曾经偷拍,还巧妙地给那个男人造了顶绿帽,胡乱踢爆,冤枉唐晟和他老婆有私情。 不行,她有黑历史,贸然送上门很丢人的好不好? 唐晟也是绝了,没明说,连哄带骗。高辛瑾暗觉不对,想反悔都来不及。 “没关系的,那件事维克托早就忘记了。” 唐晟打开车门,示意高辛瑾坐进去。他看得出高辛瑾有顾虑,拍背,轻声地安抚道。 “来都来了,还有的选吗?” 高辛瑾转头,瞪向站在她身后的唐晟。这个人是故意的,心思多着呢! 车门关上,唐晟自另外一边利落地坐进。 奥特开车,罗德占副驾驶。 奥特和罗德用一口纯正的西班牙语同唐晟交谈,谈话内容涉及什么,有语言障碍的高辛瑾一概不知。 高辛瑾的米语很烂,差强人意,而且还带着浓厚的半岛口音,奥特和罗德需要思考,分辨很久才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为了不煞风景,高辛瑾选择闭嘴,全程安静如鸡。唐晟深知高辛瑾内心,一把搂过,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小做休息。 奥特和罗德很识趣,一言不发,直到车子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一座独立式别墅,别墅的风格迥异,既有西欧建筑的典雅又给人一种美洲本土的视觉冲击。 别墅的主人出来相迎,唐晟和维克托握手拥抱,两个来自不同族裔,身高略有一丝差距的男人相谈甚欢。 突然,一个四五岁模样,顶着一头浓密短发,肤色白皙的小男孩冲了上来。 “唐叔叔,好久都不来看我了,坏坏!” 小男孩睁着一双淡墨色的眼睛,嘟嘴撒娇,索要抱抱。 唐晟见到小男孩,快速蹲下,展臂一捞,稳稳抱住,朝着他白嫩的脸颊献上亲昵的吻。小男孩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妥妥的混血儿一枚。 “臭小子,皮得很!” 维克托身旁的慕芷夕,冲自己的儿子伸舌头做幼稚的鬼脸。小男孩两手张开,吊眼尾,舌头试着打结,一脸扭曲样,逗得在场的大人开怀一笑。 见到之前的猛料女事主,高辛瑾不淡定了。她浮夸造势,爱添油加料,当事人慕芷夕不仅没摆臭脸,还笑嘻嘻,搞得高辛瑾很不好意思。 唐晟和维克托在飚西班牙语,维克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高辛瑾,对着唐晟别有深意地笑。唐晟摊手,耸肩,任嘲就对了。 奥特和罗德顺利把人接到,向维克托颔首,走掉了。 慕芷夕热情招呼,一行人踏进别墅。 会客的大厅,笑声不断。 高辛瑾既不懂华文,又听不来西班牙语,大家索性都讲米文。这下,她总算一知半解,不再尬愣了。 唐晟久不久会低声翻译,高辛瑾回以微笑。 维克托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告诉大家,另一位老友Adonnis登门造访。 “好耶,阿多尼斯叔叔来了,阿多尼斯叔叔来了!” 混血小萌娃一听,乐得蹦蹦跳跳,也不跟慕芷夕的贴身保镖June玩了,兴冲冲地随父母出门迎接。 唐晟搂高辛瑾入怀,向高辛瑾诉说有关他、维克托和阿多尼斯三个男人之间发生的趣事。 当褐发蓝眼,高大帅气的阿多尼斯出现在维克托家的客厅时,高辛瑾小小地“窒息”了一下。养眼的男人,杀伤力很大,这货逢妹就撩,惹得唐晟频甩刀眼,阿多尼斯很识相,接收到警告后,适时地收敛。 难得相聚,慕芷夕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料理。 唐晟和高辛瑾是客,按理主人应当兼顾,尽量随客人的口味着手准备,但临时又来了阿多尼斯,众口难调,女主人干脆让厨师换成西餐。 慕芷夕拉高辛瑾入座,唐晟和维克托、阿多尼斯聊着时事话题,厨师上菜。 头盘是一些开胃菜,随后是汤品,主菜有黑椒牛排、三文鱼、蜜汁鸡排、黑椒烤翅、烤羊排,还有蔬果沙拉、甜点。 高辛瑾也不扭捏,唐晟细心地为她服务,坐他们对面的阿多尼斯受不了,面部表情略带夸张。 唐晟尽收眼底,挑眉,晾着阿多尼斯,维克托和慕芷夕相视一笑。在场的都有了伴侣,只剩下假不正经的阿多尼斯孤家寡人一个,他无所谓地端坐,继续用餐。 餐点结束,一行人坐在沙发上畅谈各自的发展。小萌娃黏着唐晟,一直赖在他的怀里不肯下来。同样是叔叔,阿多尼斯吃醋了,假装生气,小萌娃噘着嘴懒得理他。 阿多尼斯挫败,说要告辞,这回小萌娃赶紧跳下,冲进他怀抱。 唐晟和高辛瑾远道而来,维克托夫妇挽留,两人住进了他们家的客房,第二天回LA。 陈叔是唐家的司机,有别于当年怠慢慕芷夕事件,这次接机他一改从前,看到高辛瑾满脸堆着笑,态度和蔼。 一路上,唐晟和陈叔在讲高辛瑾听不懂的广言,既然不懂,她索性神游。 那天,卜世恩把工人举牌□□的视频po到了互联网,舆论甚嚣尘上。事情闹大,那群讨薪的工人很快得到满意的答复。这件事激励了高辛瑾,她和卜世恩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很多,会更加努力。 “瑾,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到了吗?” 唐晟捏高辛瑾的手,高辛瑾抬眸,给了他一记灿烂的笑。 陈叔解锁,两人下车。 “别紧张,小住几天而已。” 唐晟误会了,高辛瑾没紧张,只是激动,她在规划人生的蓝图,那条曲折的道路,踏上了就不会轻言放弃。 “就两天吧,我还有事。” 一听到唐晟说小住,高辛瑾心思不定了。 “我也有事。” 唐晟放下手头的工作,带高辛瑾回来见家长。 对,她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认定了就大步向前。 唐晟祖籍广府,他们家注重风水,居住的房子视野空旷,往阳台、落地窗前一站,有种登高望远,世界尽收眼底的即视感。 这趟行程比较匆忙,唐晟和高辛瑾没带行李,莹婶很有眼见力,在唐晟妹妹唐艾的房间里拿来了好几套还没剪下吊牌的衣服交给高辛瑾。都跟唐晟回过一趟祖籍地了,还介意什么?高辛瑾道了声谢谢,莹婶退出主卧室前悄悄的瞟了眼高辛瑾,貌似对雇主的审美不敢恭维。 高辛瑾不惊艳,但是很耐看,属于五官清秀、细水长流的类型。大概是她的穿着太过随意,没什么质感,莹婶私心里有些看不上,认为唐晟肯定是一时冲昏了头才被别有心机的女孩给勾搭上了。 毕竟是雇佣关系,莹婶虽在唐家做了很多年,这种想法藏在心底就好,表现出来完全没必要。当年她不待见慕芷夕,雇主发飙,她和陈叔差点丢了饭碗的事至今仍记忆犹新。 莹婶走后,唐晟领着高辛瑾进浴室,替她放水,高辛瑾顿悟,翻白眼,一个劲地瞪他。唐晟才不管,目光灼热,脸越凑越近。想起在他家祖屋,这个人也是目的明显,高辛瑾耳根微热,纠结了一小会,随了他的意。 唐晟得到默许,疯狂索吻。高辛瑾含蓄回应,两人唇濡交缠,释放爱意。 “耗这么久,该起来了。” 高辛瑾疲惫,眯着眼推了推唐晟的肩膀。 “还没好。” “这样会不会很没礼貌?” “不会,我爸妈还在赶来的路上。” 唐晟父母住在另外一套别墅,儿子牵着女朋友回来,他们接到莹婶电话,立即前往。 高辛瑾的照片,回祖屋时唐晟有传给唐炳辰和卫怡玲。卫怡玲倒不是个刁钻的婆婆,相反她很尊重自家儿子的决定。唐炳辰就更不用说,唐晟的性子,他这个当爸的很了解,眼光不会差到哪去。 唐晟盲目自信,认定他老爸老妈速度没这么快,于是磨磨蹭蹭,和高辛瑾在浴室里腻歪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下楼时发现他们坐在大厅,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爸,妈。” 唐晟开口,神清气爽地叫唤。 “回来了。” 卫怡玲眉眼带笑,唐炳辰清咳,好像在提醒自家儿子别太拼,来日方长。 第一次见长辈,没给人好印象,高辛瑾有些不知所措。沟通不便,她只能用简单的米语鞠躬问候。 卫怡玲点头,拉高辛瑾入座,唐晟也跟着坐下,必要时充当翻译,适当地给两人传话。 卫怡玲学着唐晟,瑾啊瑾啊地叫,高辛瑾觉得唐晟的父母挺通情达理的。没来之前她有过预想,若是男方家人太过反对,她也不强人所难,大不了好聚好散。 对唐晟,高辛瑾始终不够信任,她断定唐晟草率,只因两人没正儿八经地交往,他有新鲜感,等新鲜感一过搞不好就一拍两散了。 高辛瑾不够勇敢,一颗心藏着捂着不表露出来,她在等,等对方先离开。她是个自愈能力极强的人,指不定忙忙碌碌就什么伤都好了,不痛不痒,继续前行。 卫怡玲在讲话,高辛瑾失神,唐晟握紧她的手,一瞬间,高辛瑾回魂。 “是不是很累?儿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见到高辛瑾困乏,黑眼圈惊现,卫怡玲打趣起自家儿子来,那神情隐有一丝责备。 “哥,别太狠,会把女孩子吓坏的!” 唐艾挽着周子弈从外面赶回来,自家哥哥好事将近,她乐见其成。 “死丫头,羞不羞?” 女儿荤话连篇,卫怡玲没好气地教训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一家人难得相聚,不要尽讲一些没边的。” 唐炳辰发话,卫怡玲禁声,唐艾伙同周子弈靠坐沙发打开新的话题。 或许是担心高辛瑾听不懂,唐家全体成员放弃讲广语,改成米文交流,即使这样高辛瑾仍旧迷迷糊糊,语言能力有待加强。 唐晟决定了,他要亲自督促,让高辛瑾在沟通方面达到预期的效果。 受申静子母女的影响,高辛瑾对名媛贵妇有错解,当她空降唐家,跟卫怡玲和唐艾相处时发现对方挺随和,先前做好的防备一点一点地卸下,渐渐融入唐家的氛围之中。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唐家用餐有别于在维克托夫妇家,都是东亚面孔,饮食方面也相对接近了一些。 卫怡玲细心,吩咐厨房备上了半岛风情的料理,这样一来,高辛瑾就更加受宠若惊了。 餐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着聊天,他们在讨论,讨论婚礼细节。 高辛瑾感到诧异,她还没做好准备,唐晟只是说两个人在交往,可没说有下一步的动作,进展太快了她有些茫然。 卫怡玲问高辛瑾意见,高辛瑾想以事业为重,不入流的十九线野记者怎么了?她很有热情的,她在一步步成长,努力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高辛瑾如实相告,奈何表达能力不是很好,唐晟硬是给掰成了Yes ,I do。这波操作耐人寻味,高辛瑾稀里糊涂,点头答应了。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唐艾和周子弈闪人,唐炳辰、卫怡玲急着给自家儿子腾出亲密空间,也撤了。 万物寂静的夜,唐家主卧室里传来高辛瑾恼怒至极的声音。 “你这人喜欢自作主张,都说不急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又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择?” 高辛瑾是真的不急,她想要变强,想要跟唐晟站在同一高度,哪怕是有差距,至少那个差距不能太远。 “你不急,我急呀……”不先下手为强会被人拐跑的。 当然,后半句唐晟在心里对高辛瑾说。 “我不管……”必须强大自我。 高辛瑾坚持己见。 “不行。” 唐晟很有智慧,正在以实际行动达成所愿。 对的,他播下一粒种子,等到生根发芽了就会长出果实来,这不影响她变成更好的自己,他对她有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第一本才是真爱,想为第一本里的男二配对,这才有了第二本,第二本的女主原型应该是个脱北女,害怕引起敏感问题才架空,改成了女狗仔,或许现代文不适合架空,还是写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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