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独宠帝娇 作者：豆果 章节：共 61 章，最新章节：第61章 文案 胡娇娇从娇滴滴的公主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东梁史上第一位女帝，原以为自己背后站着东梁史上最有手腕的太师，她只要做个被文武百官朝拜的“吉祥物”就行。然而，一场毫无预兆的宫变，将她拉回了现实，各怀鬼胎的皇亲国戚、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就连亦师亦兄的太师也变得陌生不已，偏偏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觊觎着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从遇到那个还是粉嫩的小公主起，李钦的人生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他迫切的想要长大，变得更强，只为做她一个人的英雄，赢得她的心。他遣散后宫，逐步站在文武百官了最高处，让她除了他，再也没有了其他抉择。 备注（男女双纯，后宫什么的，都是调味剂，无狗血，考究党勿入~！） 文案：坊间传闻，东川王为了厥东将士们的口粮，含恨将自家小儿送给尹家做了上门女婿。此消息一经传回帝都，无数闺中女郎哭红了眼。要知道，有着不纳妾祖训的东川王府可是帝都一干女郎们心中的“国民婆家”，更别说，东川王府男子素来俊美无比，一时间，坊间议论纷纷。 “尹家，那是哪里来的乡巴佬，没听说这个姓氏啊，也不知道到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的小门小户。” “这尹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啊，那可是东川王府，就是公主和郡主都嫁的的王府。” “呜呜呜，上个月我爹还说要去信给王爷商谈婚事呢，哪里来的丑八怪坏了我的好事。” ........ 正在新月山庄抓着脑袋看账本的尹新月听说了该消息后，将手中的账本大拍在桌上，怒道：“为着这被强压上门的亲事，我尹家不但要搭上了千倾良田，百万石的粮食和无数的金银财宝，还要搭上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我，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这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啊！”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胡娇娇、李钦 ┃ 配角：谢明安 ┃ 其它：轻松、成长的烦恼 一句话简介：她赢得天下，他赢得她的心！ 立意：在逆风中成长 ================== ☆、第1章 1023年春，东梁国皇帝胡元重御驾亲征淮丹，同年秋，大军直入淮丹腹地，淮丹国王亲捧国书求和，自愿成为东梁的附属国。 自此，困扰东梁数十年的西南战乱就此平息，东梁皇帝胡元重声名大噪。 秋末，大军班师回朝。皇帝却在归途中不慎感染上恶疾，随行太医及一干大夫均束手无策。 消息传回上京，引起一阵慌乱。 兴庆宫的殿门随着太监唱和的“皇后娘娘驾到”被推开。 “皇上怎么样了？” 不等众人行礼，戚容焦急的询问道。 人群自动散开来，从人后走出来一名男子，朝着皇后戚容回道： “李将军已经陪同御驾回京。臣已经派出麒麟军带领一众太医以及各种药材前往军中迎接圣驾。” 男子声音很是清冷，脸上神色严峻，双眼下满是乌青，想来已经困战了多日。 “谢明安，本宫只想知道，皇上的身体如何了？”戚容强忍着情绪问道。 谢明安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四周。 刚才还在围着谢明安争论事情的众人识相的依次离开大殿。 不过几息的功夫，大殿里面只余谢明安和皇后戚容，以及戚容身边的女孩。 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则远远的站在大殿外面不远处侍立着。 “皇上的身体恐怕不太好，李将军传讯回宫，皇上眼下已经没有办法行走了，偶尔还有昏迷的情形。”谢明安道。 皇后戚容一个腿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谢明安想伸手去扶，却在半途想起男女授受不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戚容一个踉跄。 戚容身边的小姑娘赶紧抱住了戚容的腰，这才险险扶住了戚容。 “上次传讯回来只说是风寒，现下怎的就无法行走了呢？”戚容不可置信的问道。 谢明安眼中一痛：“彼时捷报传回上京，皇上应是顾忌着朝中和军中的影响，所以没有在书中言明。 且按照李将军的说辞，随军太医确是只说是风寒，不过西南天气湿热，想来对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戚容听罢，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 “你，你不会让他有事的，对吧？”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俊逸男子。 谢明安别过了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臣比任何人都不想他有事。” 他语含哽咽，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皇后戚容强忍的眼泪滴了下来。 “皇嫂” 戚容身侧的小姑娘有些怯怯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戚容捏捏了小姑娘的手。深吸一口气问道：“你需要本宫做些什么？” 谢明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这才说道：“军中人多嘴杂，皇上的病情根本瞒不住，咱们这边既然知晓了消息，想必朝中不少人也知道了。 皇上身边有李将军照看着，臣倒是不担心，只是上京还有诸多蠢蠢欲动的势力，怕是会忍不住跳出来。” “哼，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戚容眼神一凛。 她与皇帝少年夫妻，经历了东梁国的权力之争和变更，如今能和皇帝走到这一步，她戚容便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麒麟军臣已经派他们出城去迎接皇上了，眼下我们手中可用的人便只有京畿近卫营，其次便是戚家手中的咸卫军” 谢明安说到。 “京畿近卫营是谢大人的人，又是守卫皇城的主要兵力。谢大人只要看好朝中就好，若是有人有了异动，处置了便是。 至于戚家的咸卫军，谢大人不用担心，本宫自然有法子让戚家人听话的。” 皇后戚容说道。 “那就劳烦皇后娘娘了”谢明安朝着戚容拱手。 皇后戚容有些嫌弃谢明安这副虚伪的样子，语气有些嫌恶的说道： “谢大人和本宫最是清楚皇上在意什么的，本宫相信，你定是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话一说完，她捏了捏小女孩的手，朝着女孩子说道：“娇娇，咱们回去了”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谢明安掷地有声的说道。 皇后戚容看了一眼远处有些暗下来的天幕，她相信，谢明安能做到的。 毕竟，那个在远处病危的男人，是他们的“信仰”。 麒麟军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城，与此同时，京畿近卫营联合咸卫军将皇城脚下的各家大宅均围了起来，京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西南的中军大营。 李善奎率领的大军护着皇帝的銮驾正在朝着京城而去。五十万的军队，行军起来速度根本上不来，加上皇帝本身带病在身，行走越发缓慢了。 他已经多日未曾休息过了。 从皇帝御驾亲征到西南，他的神经一刻都不曾松懈过，原想着皇帝来一趟，督个军，打完战送回去便罢。 没有想到皇帝不但在战场上受了伤，且还在军中突发恶疾，眼看着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他越发的胆战心惊起来。 军中局势，朝中局势，均系在西南，就是他手底下的那一批莽夫们，如今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西南局势平稳，原本应该等局势再稳定一些再回京的，可如今容不得李善奎多想了。 他手中这五十万的兵马是不能再留在西南了，毕竟朝中的局势如今谁也不知道。 他们李家从来不参与党派争斗，这些年安分的帮东梁守着南边一隅，也从没想过要参与到皇权更迭中。 反正不管谁当皇帝，与他们李家都没有什么关系。若不是这一次皇帝在他军中病倒了，他李善奎才不会碰着烫手的山芋。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皇位更迭，自古便是腥风血雨的争斗，然而，皇上如今并没有子嗣，且先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一生只娶皇后一人。 皇上胡元重也没有兄弟，所得不过一个胞妹而已。 这样一来，下一任储君的人选便会存在极大的变数。 那些心怀鬼胎的皇亲国戚们，想必如今都在摩拳擦掌吧。 想到这里，李善奎又看了一眼缓慢移动的皇帐，眼露可惜之色。 东梁历任皇帝，不乏励精图治、能征善战的帝王。但是如胡元重一般出色的，却没有几个。 先帝喜风月，对国事并不看重，因此太子胡元重19岁登基为皇帝，治吏整军，还御驾亲征收服了淮丹，却不想，天妒英才。 “将军，陛下醒了。”随军太医见李善奎站在帐外，小步过来回话到。 李善奎朝着太医拱了拱手，这才踏上皇撵。 “臣李善奎叩见吾皇”李善奎跪在榻前行礼。 皇帝抬了抬手：“起来吧。” 李善奎站起身来，回道：“回禀陛下，臣已经接到了谢大人的手书，麒麟军已经携御医朝军中赶来，想必不日便可到达，届时，臣将亲自护送陛下进京。” “咳咳咳”皇帝咳了两声， 笑道：“护送朕就不用了，朕还没死呢，朝中乱不了，这几十万的大军还需将军坐镇呢。朕有麒麟军一路护送，无需担心。” “皇上，臣”李善奎还想再说什么。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说道：“朝中有谢明安，朕很放心，至于李将军，率军驻扎在京城外30里处即可，那些准备进京朝拜的各路人马，就劳烦将军现替朕接待一二了。” “臣遵旨”李善奎说道：“臣自会将上京护住，不负皇上的嘱托” “朕相信将军有这个实力，亦有这份忠心”皇帝说道。 “父皇还在位的时候，李将军便已经在沙场上征战了吧”皇帝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回禀陛下，是的，臣十四岁随父出征，如今已有二十年余”李善奎回答道。 皇帝说道：“先帝信任李家，朕亦然。” “臣谢过陛下”李善奎再次跪下。 “朕这段时间，一直为一件事情所困扰，想问问李将军的想法。” “微臣惶恐” “将军觉得，谁适合做这东梁的储君？” “臣，臣不敢妄言。”李善奎后背一凉，他可不想和皇帝讨论这随时会让人掉脑袋的问题。 皇帝自言自语说道：“先帝和太后只有朕一个儿子，不过先帝的兄弟们倒是子嗣丰裕。” “先帝和太后伉俪情深，世人多羡慕。”李善奎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们倒是自在了，如今朕倒是不好办了。”皇帝有些苦恼的说道。 “先帝在位的时候，朕那几个叔伯便不省心，朕念在都是皇家的血脉，多有忍让，不过若是要将这皇位让出去，朕心中却是不甘愿的。” 李善奎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痛，他今天听了这些言论，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被灭口。 而且，皇帝这个时候和自己谈论立储的问题，是想要逼着自己表态，还是逼着自己站队？ “所以啊，朕想来想去，觉得有个人选很是合适。”皇帝看着李善奎。 李善奎还沉浸在自己要被皇帝逼迫站队的纠结情绪中，忽听皇帝说道：“将军觉得朝阳公主如何？” 李善奎有些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瞬间有些呆。 “公，公主”李善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是在讨论继承皇位的人选的吧。 ☆、第2章 不是说和亲、选驸马一类与公主有关的话题吧。不然怎么会将话题引到公主身上去呢。 “哈哈哈，朕猜到，爱卿必然是这种表情的”皇帝开怀笑起来。 “皇上三思”李善奎道。 “将军觉得不妥，可朕觉得不错。将自己的家产拱手让给别人这样的事情，不是朕的风格。 即便是要从宗亲中选一人出来继任皇位，朕也觉得，非得是那种无亲无故的皇亲国戚才是。 朕将皇家的族谱翻了许久，也没找到这样一个人。 思来想去，皇位就给朝阳公主吧，朝阳公主甚得先帝和太后的心，且朕觉得公主甚是聪慧，必然是能当个好皇帝的。” 皇帝说的甚是随意，似乎这皇位不过是个果子一样，随手便给了妹子。 “皇上，东梁历史上从未出过女帝。”李善奎提醒到。 “朕知道，东梁历史上也没出过逃宫炸死的皇帝吧。”他道。 “这”李善奎被噎住了。 是了，是了。作为胡家的臣子，对心脏的要求不一般，毕竟永远不晓得他们的主子会给他们怎样的重击。 “东梁史上是没有出过女帝，可是朕听说，南诏那边一直都是女帝不是。”皇帝说道。 “这，公主年纪尚幼”李善奎闭上眼睛又劝到。 “所以，朕现在还暂时不能死呢，娇娇那么软萌可爱，朕若是就这样走了，应当会有人欺负她才是，所以朕得先将一些烂摊子给收拾了”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李善奎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这位皇帝的认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看似儒雅的皇帝，在大事情上面绝对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李钦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朕的身边，朕对这个孩子是真心喜欢，此番将军驻守在京郊，便由他陪着朕进宫去吧。” 胡元重看向皇撵角落捧着折子的男孩说道。 李钦是李善奎独子，一直跟着李善奎在军中，自他生病以来，李钦便留在皇帐中给皇帝阅读从京中送来的文书和信件。 如今皇帝与李善奎二人讲话。他便乖乖的捧着折子在角落，也不出声打扰。 “是，小子能得皇上的看中，臣不慎感激。”李善奎说道。 他脸上挂着微笑，可是嘴角却在泛着苦涩，李钦是他的长子，从小便养在身边，养在军中。 这可是李家军未来的主子，他们李家的希望啊，看来皇帝不但要逼着他站队，还要逼着他选择皇家站队。 “这小子，武艺已然甚得将军真传，不过，一个好的将军，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不行的，还要有头脑才是”皇帝说道。 “皇上教训的是。”李善奎说道。 “谢安文武俱佳，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此番进宫，将小子送去和谢安学习一阵子吧”皇帝说道。 “小子能得到谢大人的教诲，那是他的福气，臣谢过皇上。”这句话李善奎说的倒是诚心多了。 谢明安那是谁，那可是从小和皇帝一起跟着太傅们学习的人呢，据说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比起这位皇帝那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梁如今能够如此强悍，离不来这位睿智的皇帝，更离开不谢明安这位皇帝身边的第一谋臣，第一宠臣。 且朝中都认为，谢明安将来必然是太子太傅的不二人选，李钦能够在他跟前学习，这确实是很大的恩典。 皇宫，夜已深了。 谢明安一个人坐在乾安殿偏院喝酒。 自从皇帝御驾亲征，他与六部和中枢省一起协理监国起，他便搬进了乾安殿偏院居住。 “谢大人，你也在想皇兄吗？”寂静的深夜响起女孩子清脆的声音。 谢明安转过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亭子外面。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谢明安拱手。 “公主怎么还没休息？”谢明安话虽然是在问胡娇娇，可是眼神却看向跟在后面的宫女们。 被谢明安的眼神瞪过，胡娇娇身后的宫女立马跪了下去。 “我梦到皇兄了，然后很想他，所以才来找谢大人的。” 胡娇娇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了亭子的软塌。 “公主是有什么要对臣说吗？”谢明安放轻了声音问道。 胡娇娇摇摇头。 谢明安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胡娇娇凑过小脸闻了闻，立刻捏住鼻子。 “谢大人和皇兄一样，都那么喜欢喝酒”她指着谢明安说道。 谢明安笑了。 “皇兄是在那个方向吧。”他盯着南边问道。 “是的。”谢明安答道。 “谢大人也想皇兄了吧？”她问道。 “我好想皇兄了，想去见他，可是皇嫂说娇娇太小了，没法出宫。谢大人是大人了，如果想皇兄的话，可以去看皇兄啊。”她捧着下巴说道。 谢明安摇了摇头。 “臣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臣要为皇上守着他的珍宝啊？”谢明安说道。 “珍宝，皇兄的珍宝在哪里，娇娇怎么不知道？”她嘟着腮帮子不满的问道。 谢明安笑了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公主该回去睡一觉，不然明天会变丑的哦”他哄道。 “娇娇才不要变丑”小姑娘说罢滑下榻带着宫人回寝宫。 谢明安看着胡娇娇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十日后，皇撵在麒麟军的护卫下缓缓进了皇城。 皇帝虚弱的躺在榻上说道：“掀开帘子让朕瞧瞧。” 李钦放下手中正在诵读的奏章，侍立在皇撵外面的太监将皇上面前的帘子掀开。 街道上冷清清的，空无一人，街道两边站着重兵甲胄的京畿近卫营将士们，眼神肃穆，目光如炬。 皇上脸上现出笑意来。 皇撵一路行至宫门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宫门口众人瞧见皇撵，皆跪下行礼问安。 李钦抬眼看到皇宫门口跪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让他们起来吧”皇上说道。 他如今的身体十分虚弱，平日里很少说话，就是说话，声音也不大。 太监们皆跪坐在皇撵的外面，所以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李钦有些着急，没有多想，便道：“圣上口谕，诸位大人平身。” “谢皇上”外面又是一阵高呼。 李钦小小的呼出一口气，转头便瞧见皇上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皇上，草民，草民。”他有些紧张。 皇撵继续移动起来，胡元重笑道：“你在朕身边呆的时间不短了，朕一直觉得你颇有其父的风骨，不若朕许你骠骑将军如何？” “啊”李钦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他就这么一说，就换了个将军的称呼。 “谢安觉得朕的提议如何？”皇上笑道。 “臣觉得皇上的提议很好，李小公子从小跟随李将军在军中，如今又侍奉圣上。 骠骑将军一职很是恰当，只是小公子如今年少，怕是暂时没法到军中任职呢？” 御撵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李钦听着只觉得声音清冽，好听的紧。 “朕金口玉言，这可如何是好？”皇上颇有些烦恼的说道。 “将军既是皇上亲封的，自然要算数，小将军年少，那就先留在京中几年，待年长了，再入军营可好？”外面的男子又继续说道。 “还是谢安有主意，那就这么定下了，小将军以后就跟着谢安好了”皇上说道。 李钦有些愣愣的看着皇上。 谢安，谢明安，难道.... “怎么，小将军都不谢恩的吗？”他笑道。 “草民，不，臣谢皇上隆恩。”李钦赶紧跪下磕头。 皇撵上的皇上顿时笑出声，皇撵外的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钦心想：皇上回宫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呢，今儿都开怀好几次了，他呆在皇上身边许久，可是看他笑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皇撵直接被抬进了皇上的寝宫，御撵帘子被撤去，李钦一眼便看到面前的高大男子。 “臣谢明安参见皇上。”男子双膝跪地。 “起来吧”皇上说道。 谢明安站起身来，自然而然的上前来搀扶皇上。 周围伺候的小太监们则见怪不怪的随侍在两边。李钦也跟着退到了一边。 皇帝才走了几步，便有些气喘起来。 “臣僭越了。”谢明安说罢，将皇上打横抱起，几步便走到了内室。 李钦看着有些傻眼，可再转眼一看，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快速的跟了上去，他也小跑着进了大殿。 “给皇上看诊” 谢明安对着跪了一地的人说道。 屋子里面立刻便忙碌了起来。 李钦则有些不知所措。 他跟着皇上进了皇宫，可此时，众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只好寻了个角落，安静的呆着。 看着屋子里面进进出出的人，他皱了皱眉，正好前日在皇帝那里得了本新书，他从兜里掏出来。 期间，大殿内又来了不少人，但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一个小脑袋瓜子凑到了李钦的面前。 李钦被吓了一跳。 抬眼便瞧见面前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头上戴着珍珠发钗，双髻垂着粉色的发带，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垂到一边。 身上穿着粉色的衣裙，繁复的花纹，衬得她一张玉雕的小脸越发的可爱。 ☆、第3章 “没，没看什么。”他有些紧张的合上书本。 小姑娘有些遗憾的收回盯着书本的目光，随即，半依靠在一边的廊柱上。 她全程玩弄着粉色裙子外面的玉佩，没有看他一眼，却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是不是因为不准进去看皇兄，所以才在外面呆着的啊。” “我也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兄了。” “皇兄离开皇宫很久很久了。” 她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说着。 李钦有些不知所措。 他自懂事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在身边进了军营，围绕在他身边的要么是白胡子的老师傅，要么是胡子拉碴的大汉，要不就是飞扬跋扈的小子们。 他还第一次遇到这样软萌的小女孩呢。 衣服穿粉色的。 头饰是粉色的。 脸蛋红扑扑。 两只把玩玉佩的小手粉嫩粉嫩的，手背上还有若隐若现的小窝。 声音软萌萌的。 身上还有香香的味道。 他突然间就有些脸红了，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此刻好想要逃跑。 “公主，皇后让奴婢带你进去。”一个宫女走到了二人面前。 “我可以去看皇兄了吗？” 小姑娘高兴的站起身来，连李钦都没有看一眼，便朝着内室跑去。 “哇，皇兄，呜哇哇哇哇哇哇。”室内传来小女孩扯着嗓子的嚎叫声。 李钦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两步，却又退回了原地。 皇帝抱着软软的小姑娘，轻声哄道：“真是个娇气包” 胡娇娇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娇娇以后要跟着皇兄，不准皇兄一个人去外面。” 皇帝笑道：“好，好，以后皇兄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娇娇，就算去校场的马厩也带着。” “我不”一想到那些一个个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恐怖和臭烘烘气息的马儿们，她顿时就着急了。 娇憨的小模样引得屋内的几人大笑起来，就是帘外的李钦，也不由得扯了嘴角。 欢声笑语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小公主被皇后带离了寝室。 “你就是皇上刚封的骠骑小将军吧。”戚容拉着胡娇娇的手朝着李钦走过来。 “臣参见皇后娘娘。”李钦跪下行礼。 “免礼平身吧”皇后说道：“听闻这段时间你一直伴驾左右，如今你便先住在兴庆宫偏殿吧。” “谢过皇后娘娘。”李钦道。 “这是本宫身边的小太监，这几天便让他先伺候小将军，待过两日择了合适的人，再派过来。” “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安排完这些，皇后便带着胡娇娇出了兴庆宫。 李钦也被小太监带去了偏殿。 兴庆宫主殿内。 太医院院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床前说道：“陛下的身体原有旧疾，这些年概因调养得当，并未有复发的迹象。 此次出征，因过度疲累，加上受伤，这才感染了风寒，本来不应有这么严重的情形。但西南湿热，与皇上体内原本的热毒一起复发。对脏腑伤害很大。” “直接说，朕还有多少时日。”皇上直接道。 “臣惶恐，臣与诸位同僚商议许久，若慢慢调养治疗，皇上每日会有大量的时间沉睡，至于时日，臣等还得在看看。”太医小心翼翼的说道。 “其他方案呢？”皇帝问道。 “臣和诸位同僚可以给陛下施针，辅之虎狼之药，陛下不但能坐卧自如，与常时无异，只是此举因刺激脏腑过甚，陛下可能夜不能眠。”此话一出，他的头更低了。 “多久时日？”皇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十日有余” “足够了。”他道 太医退出去后，胡元重这才看向一直侍立的床边的谢明安。 “趁朕现在有精神，你和朕说说京中的局势吧。”他语带轻松的说道。 谢明安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也要学娇娇，非得让我哄一哄才行？”胡元重有些苦恼的问道。 “旧疾，是不是当年那个？”他问道。 胡元重一愣，继而说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西南湿热感染重疾这是真的，不过概因为我这些年荒废了身子，有些弱，这才不小心着了道。 至于什么旧疾，不过是他们不想让我责罚他们的托词罢了。” “咱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布置吧。”胡元重将话题扯回来。 见胡元重扯了话题，谢明安知道他现在不想谈这个，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将自己与皇后的这段时间的安排一一道来。 胡元重听后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既然明天朕能够坐卧，那就上朝吧。 想必那些人这段时间被困在府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朕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哪些隐在暗处的人，也一起收拾了吧。” 谢明安点点头：“那些人皆有专人盯着，随时都可以动手” “让暗枭的人去吧，名册上的那些人，都清理了，做的干净点。”胡元重冷冷的说道： “朕原本想着留着那些人慢慢的查，如今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谢安” “嗯” “我可能要你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你都说是烂摊子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我。” “哎，那也没有办法不是，再说了，我麻烦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数多了，我脸皮也就厚了不是。” “你还真好意思。” “说真的，我只相信你。” “好。” 1703年冬至，东梁上京城解除了多日的封禁，早朝也如期举行。 传言早已病入膏肓的东梁皇帝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走上了大殿。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声音响彻皇城。 李钦也跟在皇帝的身边进到大殿内。殿内乌泱泱的占满了人，他在人群中寻到了李善奎的身影，这才让他悬着的心稍微定了定。 “朕出征在外半年有余，期间谢大人会同六部将朝中管理的甚得朕的心意。 李将军以及众将士随朕出征在外，收服淮丹有功，当论功行赏。” “皇上圣明”文武百官列队高呼。 皇上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他笑着说道：“朕19岁登基，如今二十有余，后宫无所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原先还淡定的大臣们抬眼齐刷刷的朝上首的皇帝看去。 皇上邪魅的一笑：“故而，朕决定，册封朝阳长公主胡娇娇为皇太妹。” “这，这，这” 殿内的大臣们一时间窃窃私语，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且这段时间或多或少都向自己心仪的储君人选投出了橄榄枝。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弄出了还有皇太妹这一出。 “吾皇圣明”谢明安跨出一步，首先跪了下去。 以谢明安为首的一干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依旧十分不解，但还是跟着跪了下去。 处于中立派观望的大臣们看了看跪下去的那些同僚，再看着皇上嘴角越来越烈的笑容，也跟着跪了下去。 眼看大半的人皆跪了，那些原本心有不甘，颇有些微词的大臣也不得不下跪高呼万岁，不一会，大殿里面便跪满了人。 皇帝笑道：“既然列为大臣都没有意见，那就宣旨吧。” 话音落下，中枢省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开始宣读旨意。 第一个旨意是便是册封胡娇娇为皇太妹的决定； 第二个旨意则是册封谢明安为太子太傅兼任中枢省大夫的决定； 第三个旨意是对此次南征的将士们封赏的决定； 第四个是对朝中六部官员的嘉奖； 最后一个则是册封李钦为骠骑将军的旨意。 皇帝的雷厉风行是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皇储继承人这么大的事情，按照惯例不都是几进几出的讨论之后才会下旨的么。 他们还想着一会下朝了赶紧召集自己的亲信们讨论对策让皇帝收回这种危险的想法呢，怎么就下旨了呢。 连带着他们对后面几道旨意都激不起震惊的心情了。 而李善奎则是被最后一道册封自己儿子为骠骑将军的旨意给吓到了。 毕竟这段时间在皇帝时不时的洗脑下，他已经坦然接受东梁国下一任皇帝是女帝的事实了。 他震惊的是，骠骑将军的官职只在他之下，他当年可是成家后才被封为骠骑将军的。 他儿子今年才13岁，既不是天纵英姿的少年，也没有立下什么功勋，不过就是陪在圣上身边一段时间，便得了这样的恩典。 一时间，李将军不知道他到底是该觉得与荣有焉，还是该觉得羞愧。 好在众人现在已经懒得为这样的小事费心了，只有几个日常交好的武将朝他投来艳羡的眼神。 这让他老脸经不住一红。 旨意宣布完毕，皇上又道：“朕不再京中许久，甚是想念诸位臣工，然择日不如撞日。 朕已经让内务府准备了宴席，诸位大臣且陪朕在这宫中小聚一番，至于诸位大人的府中，朕已派洪公公一一去告知了。” 话音落下，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不安分的举动，在坐的王公大臣们眼中皆露出惊恐的神色。 而皇上，似乎想让这样紧张的情绪再加上一些惊惧。 ☆、第4章 他道：“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宫中防卫疏松，如今麒麟军正在肃清宫中的耳目和宵小们。 诸位大臣们一会出去最好不要乱走动，要是被他们认为你们有其他小心思，朕一时半会可是管不了太多。” 如果刚才让大家留下参加宴席是胁迫的话，那么搬出麒麟军便是□□裸的威胁了。 想到麒麟军在外的凶恶名声，有几个年迈的文官听闻瞬间腿软瘫倒在了地上。 大殿中的侍卫见状，面无表情的将其抬出门去，让守候在外的御医赶紧上前进行诊治。 这该死的熟练的动作，让几个想要装晕的大臣赶紧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抑制住自己想要瘫软下去的身子。 兴庆宫，御医刚为皇上施过针。皇帝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 谢明安一边给他擦拭着汗珠，一边说着事情的进展。 “暗枭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此一番下来，你积累多年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谢明安说道。 “人前哪管身后事，以前我就是将名声看得太重了。想要做个明君，想要做个圣君，更想要做个君子。 兜兜转转下来却发现，这些东西哪样不是把我困在了牢笼里面。 如今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顾不得这些了。等事情了了，我才能安心的去。” 皇帝有些虚弱的说道。 针灸的药效过后，皇帝在谢明安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这才朝着举办宴席的大殿而去。 虽说是宴席，可宴席外面站着的一排排士兵，着实让这些大臣们轻松不起来。 早朝上发生的种种，聪明的人早就了然于心，就是那些迟钝的官员们，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心里没鬼的人尚且慌乱，更不遑那些本身就起了异心的人。 然而，他们如今被困囿在宫中，周围都是全副甲胄的麒麟军们，还有在外面的家人，不管是哪一方，都是他们的掣肘。 清苑殿，皇后端坐在主位上，旁边是有些惊恐的胡娇娇。 底下则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宫女。 “皇嫂，秋容她。”胡娇娇看着跪在下首的宫女，有些害怕却又强装镇定的问道。 皇后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样的事情，她本不该让小女孩看到的。 以往要是遇到了这类事情，她都是避着胡娇娇的，但是现在不行了，尽快有些残忍。 但是想到今后胡娇娇要面对的一切，她狠下心来，握住她的小手。 皇上早上才在早朝宣布要册立皇太妹的消息。 早朝结束不过两个时辰，便有人朝着公主下了手。 要不是她提早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插到了胡娇娇身边，怕是如今这孩子早就已经不再了。 她和皇上年少相识，嫁入宫中为后至今，后宫包括她在内的十来个后妃们均无子嗣。 先帝和先太后离宫早，宫中仅胡娇娇一个小公主。 这合宫上下就胡娇娇一个孩子，皇帝视这位嫡亲的妹妹如珠如宝，她一开始是存了讨好皇帝的心才对她好的。 可是时间长了，她是真的将这个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和女儿在宠爱。 这漫漫后宫日子里，概因为有了这个小丫头，她也不觉得日子难熬了。 可如今，居然有人想要朝小姑娘动手。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戾气不由得多了几分。 皇后喝声问道：“秋容，趁本宫如今还有几分耐心，你且将幕后指使的人说出来，本宫或许还会饶了你一名。” “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秋容道。 “嘴硬是吧，可惜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送去麒麟军处，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刻钟后，本宫要得到想要的。”戚容说道。 秋容一听麒麟军，顿时身体抖成了筛子，她脸色惨白的看向胡娇娇。 胡娇娇有些不明所以。 “还愣着干什么。”戚容一声令下，便有人进来堵了秋容的嘴，将她带了出去。 “柳美人”戚容又看向一边跪着的宫装美妇。 “皇后，皇后娘娘”那被换做柳美人的宫装妇人声音颤抖的看着戚容。 “皇上昨儿刚回宫，柳美人便迫不及待的朝外面递了消息，且和本宫说说，柳美人都说了些什么？” “妾身，妾身不过向娘家问了问家中弟妹的情形，带几句体己话。”柳美人越说越小声。 “哼！”戚容伸手一拍左边的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晃了起来，茶水洒落在桌上。 她接过身边小宫女递过来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了柳美人的脸上。 说道：“益王府什么时候成为柳美人的娘家，本宫怎么不知道？” 话音落下，柳美人大惊失色。 “臣妾，臣妾”她极力想要找些什么说辞，可惜戚容已经不想听她的借口了。 “将柳美人带回去，这段时间不准踏出宫门一步。”话音落下，已经有嬷嬷进来将柳美人拖了出去。 “至于你们，通通交给内务府查办。” “娇娇是不是被吓到了。”戚容待人走完后，才将胡娇娇抱在怀里问道。 胡娇娇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戚容将她搂进怀里，哄道：“娇娇别怕，有皇嫂在呢，不怕。” 小姑娘一边点头一边朝戚容怀里缩，戚容哄了好一会，这才将小姑娘哄睡着。 麒麟军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半个时辰，便让人招供了。戚容看了一眼送过来的供词。 “将东西送去给谢大人。”小太监领命而去。 “皇后娘娘你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皇后身边的清茶姑姑劝到。 “我睡不着。”她站起身来：“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宴席一直进行到亥时三刻才结束，文武百官们分别被麒麟军送回府中。当然，有的是真的被送回了府中，有的，则是直接被送去的天牢。 东梁史料记载，1703年冬至，东梁京中大变，以益王为首的一干文武将意图趁皇帝病危时窃宫。 驻守在北部和西部的大队人马在益王等人的授意下意图潜入京城，被驻守在城外的李善奎将军率军将其将领擒获。 翌日，益王府众人被麒麟军羁押至刑部，益王及其家眷以谋乱罪被处死，牵扯在其中的120人流放至北境。 涉及此次谋反的官员24人，20人因企图反抗被当场诛杀，4人被擒，流放北境。 至此，轰动一时的冬至益王谋反案终告一段落。 这一事件，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对当今圣上的雷霆手段吓到了，益王的谋反，带来的不仅仅是益王一系官员的清算。 那些莫名死掉的官员的消失，让他们感到惊恐。而那些消失的官员空下来的位子，很快便被人接替了下来。 “钦哥哥” 粉嫩的小团子从侧殿大门探出个小脑袋。四周看了看，瞧见殿内没人，这才迈过略显高大的殿门门槛，朝着殿内小跑而来。 跟在后面的宫女和太监们则侍立在殿外。 乾安殿是皇帝平常批阅奏折的地方，他们这些宫女和太监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哎哟，小祖宗，这可不是玩闹的地儿，一会子陛下和谢大人来了可又要训你了”乾安殿的管事洪公公一遍说着，一边赶紧过来伺候着，生怕胡娇娇磕着碰着。 “洪公公，我可不是来玩闹的，我是来找钦哥哥的。”胡娇娇扬着小脑袋说道。 “臣参见公主殿下”李钦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整理了衣袍过去行礼。 胡娇娇立马跑到李钦的面前说道：“今儿皇嫂给我做了马蹄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话音落下，已经有小太监从胡娇娇带来的宫女手中接过了食盒。 打开食盒，碟子上面躺着四五块精致的糕点。 胡娇娇拿起一块就往李钦嘴里塞。 李钦颇有些不喜欢这些甜腻的甜点，但是看着小姑娘有些期待的眼神，却还是笑着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好吃吗？”胡娇娇期待的问道。 “很好吃。”李钦道。 听了这话，胡娇娇高兴起来。 又拿了一块给一旁的洪公公，洪公公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接过去了，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糕点，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那是莫大的赏赐了。 两个人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将剩下的糕点分食了，胡娇娇叽叽喳喳的说起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李钦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她说，时不时的回应着她的问话。 也怪不得胡娇娇如此亲近李钦。 整个皇宫中，与她一般大的孩子是一个都没有，年纪相仿的小宫女们倒是不少，可是都在各处跟着姑姑们学规矩。 一个个见了她吓得腿都是抖的。 宗族里面的孩子倒是不少，但也只有家里的老太太们进宫找皇后娘娘说话的时候才能见上一两次面。 李钦自从跟着皇帝进宫之后，因为李善奎还在帮着处理那些想要进京来“探望”皇帝的势力，久居宫中。 李家在京城的老宅除了几个守宅子的老人，常年都没有人居住，况且皇帝也一直没说让他出宫的话。 他便只好一直留在宫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每天都见上面的小哥哥，胡娇娇欢喜得不得了。 ☆、第5章 除了每天在皇后面前请安之外，都将时间耗在了乾安殿这边。 这一来二去，两个小家伙倒是关系越发的好了。 “娇娇怎么又过来啦，你皇嫂今儿是不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温润的男子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皇兄”听到声音，胡娇娇从台阶上站起身来，朝着皇帝小跑过去。 到了皇帝的面前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忙停住脚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这才扑到皇帝的身边。 皇帝摸了摸胡娇娇头上的小包包，示意李钦起身，这才在谢明安的搀扶下进得殿内。 胡娇娇乖巧的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大有将刚才与李钦分享的点点滴滴再与这位皇兄分享一番。 皇帝饶有兴致的听她说着小孩子的吵闹和任性，不时的大笑，整个大殿里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眼看时候不早了，皇帝到：“让我们的骠骑将军护送小公主回宫如何？” “好呀好呀，钦哥哥送我回去。”胡娇娇哪有不乐意的，牵着李钦的手带着他往殿外走去，确是一点留恋都没有。 看着两个孩子走出去的身影。 谢明安道：“皇上对李家小公子似乎很满意？” 皇帝扬眉，笑道：“我不是对李家小公子满意，是对李家满意。” 谢明安有些不解。 皇帝笑道：“此番御驾亲征，结束战乱是主要的原因。另一方面，朕也想好好的会一会这位李将军。 李家从□□在位的时候便盘踞在南边，南边在李家的治理下百年未曾出过乱子不说，每年往朝廷上缴的税银逐年增长。 这就不说了，李家除了自己圈养的七千家兵，其余士兵，但凡止戈，必上报兵部，且数次从兵部派去的将领们无一不对其称赞有加。” “李家确是不错。”谢明安说道。 “就连你谢安都是不错，朕自然要亲自去看看。”皇帝说道：“也庆幸朕这次亲自去了一趟，让我对李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哦。”谢明安给他递了一杯热茶。 皇帝接过饮了一口，说道：“朕原本想着，李家盘踞南方太久，借着此次战事，将李家挪个地方。 毕竟一个将军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了，就算自己没想法，也耐不住下面的人有其他心思。 西边有淮丹蠢蠢欲动，西北还有契丹虎视眈眈，此举一举两得。不过现下朕改变心意了。” “李家素来只忠于大梁，而不是大梁的皇帝。为了保全家族，李家从不站队，李老将军虽有先见之明，然而后世子孙却不一定能够一直秉持这样的想法。 况且李家这样一家独大，时间长了，并不是什么好事。”皇帝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话倒是不错，历朝历代中，不乏有一些功高盖主、锋芒太过而背上莫须有的人。皇帝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所以陛下怎么打算的呢？”谢安问道。 皇帝笑道：“这就要看李家会怎么选了？” 谢明安笑了：“这样一来，李家要么就放弃现在有的一切，全族从军中撤出来，放弃现有的所有威望和几代积累的财富和地位，获得皇家的信任。 要么就只能选择依附势力，而没有比皇家更大的靠山了。” 皇帝点点头。 “所以你才会将李家小公子带进宫中来？”谢明安说道。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若是我不带李钦进宫，李善奎守在京郊怕才是真的不能安心呢。”说到这里，二人相视一笑。 “我以为你是想为公主择一驸马呢。”谢明安笑道。 皇帝正色道：“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终究我还是舍不得。她还那么小，我如今将这副担子放到她的肩膀上，她以后就再也没有自由的日子了。 我不想连婚姻一事也强压给她，况且，谢安啊，感情的事情，最是不由得人算计的，就算我今日做出这样的决断以为是为了她好。 过上十年二十年，又是否还是一桩良缘，我们都不得而知，还不如就这样吧。” 说到这里，二人具是一阵沉默。 距皇太妹的圣旨宣布后10天，礼部终于准备好了册封的仪式。 因为东梁没有女子继位的先例，所以不管是在礼服的制式上，还是礼制的流程上都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礼部官员一连加班了好几天这才将所有的流程确定下来。 李钦看着面前穿着明黄色黄袍的胡娇娇，有些心疼。 有些沉重的凤冠上缀着一只小小的金龙，龙口中衔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凤冠的两边各自盘踞着一只凤凰，栩栩如生的羽毛因为小女孩的晃动微微颤抖着。 宽大的黄袍袖口一直缀到脚边，与拖曳在后面的黄袍相互叠加在一起。 太过沉重皇冠和黄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埋进去。明明已经十分的难受和不耐烦，甚至李钦觉得或许下一秒小丫头就会哭出来。 可是从清泉宫到奉先殿、再到太庙的一路上，小丫头却是从头到尾都坚持了下来。 李钦跟在皇帝的旁边，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爬着有些高的台阶，手不由得攥紧起来，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内心怎么会如此的煎熬。 索性第二天，小姑娘就又生龙活虎起来，只不过，跟在她身边的人多了起来，且身边的教养嬷嬷再也不允许她单独与李钦玩在一起。 就算是聊天，身边也必定跟着嬷嬷和宫女太监，李钦颇有些不喜。 “皇兄说明天要给我选陪读了。”胡娇娇一边啃着手中的果子，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李钦点点头，自然而然的伸手过去接着剩下的果核。 “我知道，昨天皇上和太傅商量的时候我在一边。”李钦说道，微风吹起亭子四周的纱帘，将四周的景色衬得忽闪忽现。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钦哥哥一样好，会不会陪我玩？”她有些忧愁的说道。 “会的吧”李钦说道。 “我是很想要有小伙伴一起玩啦，可是皇兄说从今以后我就要老实读书了，我不喜欢读书。”她皱着眉头。 “读书也不完全是坏事情，只有读书才可以明事理，知民生。你现在已经是皇太妹了，需要了解和知道这些东西。”李钦徐徐善诱。 “皇嫂也是这么说的。”胡娇娇有些恹恹的说道。 “嗯嗯。”李钦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胡娇娇朝李钦挪了挪，小声的说道：“我昨天偷听到宫女们的聊天了，她们说皇兄的病治不好了，所以才会立我为皇太妹。还说皇兄很快就要死了。” “皇兄是不是就要死了，钦哥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皇兄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手紧紧的拽着李钦的衣服，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在裙摆上，小声的哭泣着。 李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而是事实。可是对于胡娇娇来说，这关系到她最亲的人的生死，不是一句两句的安慰就可以的。 他只能将小姑娘揽到胸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守在旁边的嬷嬷想要上前制止二人过于亲密的行为，却见到不远处洪公公的阻止，只得低下了头，默默的退后一步。 皇帝看着亭子中哭的泣不成声的小女孩，有些心疼。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可以接受死亡这件事情了，可是，如今面对自己最亲的人所展露出来的悲伤，他突然觉得上天对他无比的残忍。 他走上前去，将胡娇娇抱到自己的怀里。 连日来的用药让他的身体无比的虚弱，就连将胡娇娇抱起时身体都是一阵晃动，惊得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一阵心惊。 被抱起来的胡娇娇睁着朦胧的泪眼看清了来人。一瞬间，原本压抑在喉间的低泣声瞬间决堤，哭的惊天动力，泣不成声。 皇帝将胡娇娇往怀里又带了带，颇有些无奈的哄着。而原本伺候在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们，以及李钦等人早就被机灵的洪公公带离了这个地方。 “呜啊哇哇哇哇哇………………皇兄，皇兄…………………”胡娇娇只知道紧紧抓住皇帝的衣襟，一个劲的喊着他。 她真的很害怕，似乎只有哭泣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些。 皇帝就这样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不时的给她擦着眼泪，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自己即将要离开人世的消息，对胡娇娇来说，太残忍，对他，也同样残忍。 直到她哭着在自己的怀里睡过去，清泉宫的大宫女这才上前从皇帝怀中将胡娇娇接了过去。 “朕亲自送公主回去休息，你先回乾安殿。”皇帝朝着李钦说到。 “是”李钦恭敬的答道。 目送皇帝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李钦这才朝着乾安殿走去。一路上，心里想的念的却都是低低啜泣的小姑娘。 皇帝一行人到达清泉宫的时候，皇后已经在此处等着了。 胡娇娇这一哭确实哭得狠了些，就算是睡着了，眼睫上都还挂着眼泪珠，双颊也因为流过太多泪水的缘故，有些红肿。 ☆、第6章 皇后亲自接了宫女递过来的养颜膏仔细的涂抹在她的脸上。直到一切都安顿好了，皇帝和皇后这才从清泉宫离开。 “此事是臣妾的疏忽了，是臣妾没有管好宫里的下人，这才让娇娇她受了这般委屈。”皇后有些自责的说到。 皇帝叹道：“作为东梁国的皇后，不管是管理后宫，还是协助国事，你都已经做的够好了。作为朕的妻子和娇娇的长嫂，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 “不，不”皇后一边摇头一边说到：“是臣妾没有照顾好皇上的龙体，这才使得皇上旧疾复发，是臣妾没有做好这个皇后，这才导致陛下至今无子嗣。” 说到这里，想到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因为陛下没有子嗣受到的指摘，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皇帝将皇后揽到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别人或许不明白，但你是知道的，子嗣一事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将这些往自己身上揽去。” “戚蓉，朕最近一直在想，朕若是走了，你怎么办？”皇帝犹豫了一会，仍旧说到：“你毕竟还年轻，将这一辈子耗费在这宫中，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况且朕已经派人打听过，那个人就在夏国，如今戚家已经不再需要你这个女儿巩固家族的地位，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出宫，虽然只是做个平民百姓，却好过守着这清冷的宫殿。” 皇后听了这话，坚定的摇了摇头：“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臣妾便再也没有想过另外一种人生。当初那个追求自由和爱情的戚蓉早就死在了家族的倾轧下了。 现在的戚蓉，是东梁国的皇后，是娇娇的皇嫂，而这里就是臣妾的家，臣妾是不会离开的。宫中虽然现在看着安稳，又有谢安守着，娇娇看上去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他毕竟是个男子，待娇娇再大些，朝中那些迂腐的大臣们恐怕不会让他如现在这般进出宫惟。没有人在身边照顾着娇娇，我说什么都是不会放心的。” 皇帝有些无奈的说到：“尽管朕觉得离开宫中你可能会过得更加快乐，但也明白，一旦是你下定决心的事情，朕是说服不了你的。 不过朕还是会在走之前给你留下一道圣旨的，若是哪天你厌倦了这里的日子，就去找他吧。”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胡娇娇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昨天哭的太久了，眼睛这会子肿的都没法见人了。 “朕的小公主醒啦。” “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胡娇娇有些兴奋的掀开被子。 “皇兄陪娇娇吃早饭。”皇帝说到。 “真的吗。”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与皇兄一起吃早饭，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呢。 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洗漱好后，皇帝拉着胡娇娇一起到皇后的清苑殿用早膳，等在此处的还有谢安。 四人围坐在一处，遣走了伺候的宫人，吃了一顿在平常不过的早饭。 胡娇娇觉得，她的人生中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幸福了。 晚上，皇帝的病情突然加重，吐血不止。 谢明安与皇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御医们在偏殿跪了一地，胡娇娇被则皇后身边的清茶姑姑带了出来。 朝中大臣们则连夜被宣进了宫中，在皇帝的殿外跪了一圈又一圈。 胡娇娇愣愣的坐在台阶上，她不知道自己现下该干什么，四周围着很多的人，他们进进出出的，说了很多话，但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龙榻旁边摆上了好几个桌案，中书令的人紧锣密鼓的记录着皇帝的旨意，传消息的小太监们脚步一刻也不敢停。 跪在大臣们中间的李钦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已经快不行了。 所有的臣子们都一脸哀痛的跪在了殿前，甚至已经有些大臣么开始低低的啜泣了。 谢明安从殿内走出来，她来到胡娇娇的身边，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视线放到和胡娇娇一个水平线。 “娇娇，我带你进去见你兄长”他伸出手，最后一次喊她的乳名。 胡娇娇点点头，牵住眼前的大手。 他摸了摸胡娇娇的小脑袋，轻声嘱咐道：“皇上的身体很是不好，一会进去了，娇娇别哭，皇上有很重要的话要与你说，可能你现在不懂，但是要用心记下来，别让皇上担心。” “好。”她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乖巧的说道。 “那我们进去吧。” 谢明安牵着胡娇娇，一步一步坚定的从跪着的大臣们面前走过，踏进了那道殿门。 李钦跪在众人中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走过，走进了那道似乎要吞噬所有的殿门。 大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中书令的官员们鱼贯而出，殿门再次在大家的面前关上。 皇帝半躺在床上，脸上异常潮红，可见到胡娇娇进来，皇帝脸上还是像平常一样露出温和的笑容。 “皇兄。”她走到榻前跪坐在床前，将脑袋放到皇帝的胸前。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到：“父皇和母后走的时候你还很小，皇兄和父皇说会护你一世安康，让你长大以后找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快快乐乐的生活的。不过皇兄要食言了。” 他慢慢的说到：“皇兄原也想过让你做一辈子的公主，不理这万千俗世，可是皇兄走了以后，谁来护着你呢。 公主，看上去是个高贵无比的存在，但是在这皇权面前，也是不值得一提的，就算皇兄如今谋算再多，也敌不过时间的考验。 你是父皇和母后期许了一辈子的小公主，是朕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朕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你被别人欺负的。 所以，尽管这帝位有着太多的艰难和心酸，朕还是想要把它留给了你。这是皇权，更是无上的权力。 娇娇，你一定要记住，只有你自己手中握着无上的权力，你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才能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 胡娇娇看着面前一边笑，一边吐血的皇兄，点头应道：“我记住了。” 皇帝有些欣慰的点点头。 她伸手指着旁边的戚蓉说到：“长嫂如母，以后她便代母后和皇兄对你行使教导养育之权，你当敬她如母，尊敬她、爱护她、照顾她、替皇兄护着她。” “好。”胡娇娇看了一眼在一旁抹泪的皇后答道。 他又伸手指着谢明安说到：“从今以后，他便是你的太傅了，朕已经让中书令立下圣旨，封他为摄政王，许他摄政权，在你成年之前，太傅会替你处理朝中诸事。 所以，朝中诸事皆听从太傅的意见，他既是你的老师，更是你的兄长，你要信任他、尊敬他。若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找太傅商量。” 胡娇娇看了谢明安一眼，点头应到：“我知道了。” “皇后与谢安是皇兄这辈子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你一定要记得皇兄的话，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一定要相信，他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代替皇兄守护你的。” 皇帝伸出手最后一次抱了抱胡娇娇。 “皇兄，娇娇记住了。”她记着谢安的话，一直乖乖的将皇兄的交代记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 交代完这些，皇帝的心神瞬间松懈下来，眼神亦有些迷离。 皇后上前去，将胡娇娇带到了旁边的偏殿，仅留下谢明安一个人照顾着皇帝。 胡娇娇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的时候，整个偏殿已经挂起了白幡，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孝服，就是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也换上了白色的孝衣。 她撒开脚步，朝中皇帝的寝宫跑去。 殿外跪着的大臣和守卫们都已经换成了孝衣素服，外面隐隐能听见老和尚的诵经声。 相比较外面的哭声和和尚们诵经的声音，寝宫中显得异常安静。 皇帝像往常一样躺在榻上，身上穿着皇帝的龙袍，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看见胡娇娇跑了进来，皇后将手中正在焚烧的冥币递给一边的妃嫔们，起身过来。 “皇嫂”胡娇娇有些不知所措。 戚容摸了摸她的小脸：“让秋琳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过来与皇嫂一起送你皇兄一程。” 看着戚容有些苍白但镇定的戚容，乖巧的跟着秋琳出了大殿。 待胡娇娇再次回到大殿的时候，后妃们已经被挪到了偏殿，殿内跪了满满的大臣。谢明安跪在最前面，与他一起跪在前面的，还有皇室宗亲的几位老王爷们。 胡娇娇被皇后牵着手走到最前面，跪在皇上的灵柩前面。 中书令周大人则开始宣读遗诏。 遗诏先对皇帝在位时候的成就进行了一番褒奖，宣布了先帝谥号为成，之后便是皇位的继承人选，太后的册封，摄政王和一些辅政大臣的任命等等。 遗诏宣读之后，则是以新君的名义要求为成帝治丧，举国守丧十日，三品以上大臣守孝一月，皇亲国戚守孝三月，新帝守孝一年，治丧期间，民间停止一切婚丧嫁娶和娱乐活动。 ☆、第7章 而李钦，也在先帝逝去之后回到了李家老宅。 李家老宅位于皇城旁边的永林道，宅子是□□爷还在位的时候便赏赐给李家的。 不但占地面积及大，且还位于皇城世家府邸中间最好的位置，左邻右舍不知都换了多少回，但不管人怎么更换，里面居住的从来都是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亦或者是有着爵位的世家。 李老将军在世的时候，老夫人带着李家众人皆居住在京城，后来因□□封赏李家驻守南边，李家的小子们从小便被带去南边教养。 渐渐的，到了李善奎将军这一辈更是，家眷和子嗣皆居住在南边将军府，这老宅只留了一些老人做打扫。 除了每年祭祖及回京述职外，常年四季都是闭门谢客的。 李钦被小太监送回来的时候，李善奎也已经回到了老宅。 李钦朝着李善奎行了一礼。 “父亲，孩儿回来了。” 李善奎应了一声，说道：“前段时间先帝册封你为骠骑将军的圣旨已经送来了，我让下人摆在了祠堂，你一会去给先祖们磕个头。” “是”李钦答道。 “虽然我们李家一门皆是武将，以武安家，以武立业，但也不能忽视了文学学问。既然先帝让你拜摄政王为师傅，这两年你就先呆在京城跟着摄政王学习。 不过武艺也是不能松懈的，为父已经让你的武学师傅们启程进京了，每日练武不能拉下，要记住，这才是我们李家的立身根本。”李善奎教诲到。 “孩儿明白。”李钦答道。 “治丧期间，好好的呆在家里，帮着胡管家把老宅收拾一下，尽量不要外出惹事。”李善奎说道。 “那宫中。”李钦问道。 “那些事情不是你要操心的。”李善奎厉声说道。 “是，父亲” 一个月后，京城开始慢慢的褪去了满街的白色，成帝的灵柩业已经被送去皇陵停放。新帝胡娇娇也已经正式登基，成为东梁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随着先帝的登基，朝中内外，宫中上下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朝中设了内阁，内阁以谢明安为首，联合几位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组成，主要功能便是在皇帝未亲政以前代为议事和决策。 戚容搬去了太后居住的长春宫。 胡娇娇原本应当搬去皇帝历代皇帝居住的寝宫，兴庆宫，但因着先帝在此仙逝，胡娇娇每逢呆在那里总想起先帝去世那天的情形，因而夜夜不能安眠。 谢明安与内阁商议之后，决定让胡娇娇仍然住在以前居住的清泉宫，待大婚以后再搬去皇帝居住的兴庆宫。 毕竟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内务府将清泉宫周围几座闲置的宫殿重新修葺了一番，将其一同围进了清泉宫的范围，清泉宫占地面积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 而由于摄政王目前暂代朝政，内务府在乾安殿与后宫相接的地方筑了一座围墙，将乾安殿便被挪出了后宫的范围，同六部各处一起成为了大臣们议事的地方。 乾安殿的偏殿则被谢明安用作教导皇帝上课的地方。 皇家历来都设有皇家子嗣读书习字的太学。 皇家和朝中大臣们对这项工作也十分的重视。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皇子伴读。 要知道，这些所谓的皇子伴读自小便与天家的皇子们呆在一起，不但能够接受到整个国家最好的教育资源。 还能从小培养与皇子们的感情，长大之后，很大程度上能够成为皇帝的心腹，从而担当大任，为整个家族谋取荣耀。 对于世家和大族来说，这不但是一个家族的荣耀，而且也可以从小培养下一代与皇家的关系，将利益链条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 对于皇家来说，挑选世家和大臣的孩子们进宫来读书，不但能够拉拢和平衡各家势力的，更主要的是，能够为未来的储君培养出一批忠心的臣子。 比如谢明安之于先帝，便是在太学里面熟识，继而成为了一生的知己和肱骨贤臣。 成帝至死都没有子嗣，胡娇娇作为公主，和皇子也是不一样的。 她先前一直在后宫由皇后和皇帝亲自教导，并没有正经的请过老师，入过学，原本用来给皇子们授课的太学便荒废了多年。 如今摄政王提起要重开太学为皇帝选择伴读的消息一出，各家家主们俱都坐不住了。 纷纷将家里的孩子们提溜出来好生的恶补了一番。 毕竟，想要成为皇帝的伴读，不管是学识、人品、亦或者家世，这些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必须拿得出手。 太后一边翻着内阁递上来的报名册子，一边对说道：“文官送进来的都是自家的小子，武将送进来的则多为丫头，这些人倒是挺会谋算的。” “摄政王怎么看？”她问道。 谢明安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自古文官想要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帝王的看中和提携尤为重要。 武将则不一样，武将靠家世，靠武力，更靠的是人心，他们更愿意将小子放在军队里面历练，而将自家女孩子送进宫中来，从而在以后的婚事谋取好处。” 毕竟现在的皇帝是女子，以后是要招皇夫的，武将家族的子弟自小就受家族的培养，给他们定下的目标也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自然舍不得将其困囿于宫中成为皇帝的附庸。 文官家的孩子以后不管怎么说都是进朝堂做官，为皇帝服务的，前朝后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这些人的心思未免表现的也太明显了一些”她看了一眼端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聊天的娇娇说道：“娇娇还太小了，从来都心思单纯，这些人进宫来，本宫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都是孩子，就算现在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都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情来，有些我们不好教皇上的事情，由他们来教，也好。”谢明安说道。 太后点点头，她总是要自己去经历这些事情的。 “不过哀家还是觉得，这些伴读尽是些文官家的小子还是不好，先帝以武治国，当初能够一举入住东宫，靠的多半还是那些武将们的支持。 如今娇娇还小，朝中哀家倒是不担心，但是那些在外领兵的将领们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谢明安道：“太后考虑的极是。” 话尽于此，太后便止了声，心道：谢安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些，看来自己这又是被他摆了一道了。 谢明安来一趟，伴读名单上便增加了武将家的孩子，这消息一传出去，想必朝中众人又要开始揣测了。 不过这样也好。 “太学里面的师傅也已经定下来了，内阁的李大人曾在太学里面教导过皇子们，所以大家一致推举他作为太学的大师。”谢明安说道。 “李大人本宫是知道的，他来教导皇帝，本宫没意见”太后说道。 谢明安道：“劳烦太后在乾安殿后殿准备一间屋子专门给皇帝歇息，皇帝每日早朝后便直接去乾安殿偏殿听课，课业结束后，晚间留在乾安殿，微臣会将当日朝中的事情挑些重要的讲给陛下听。” “本宫立刻着人安排。”太后说道。 “谢大人，钦哥哥不和朕一起读书吗？”胡娇娇将手中的折子摊开问道。 谢明安笑道：“皇上想要他和你一起读书？” 胡娇娇嘟着小嘴说道：“钦哥哥自从出宫后朕就一直没有见过了。” 谢明安说道：“那微臣一会出宫后去李府问问李将军愿不愿意让李小将军进宫伴读可好。” “好。”胡娇娇高兴的回答道：“我明天就可以见到钦哥哥了。” 话音落下，她便立刻捂住了小嘴，说道：“是朕、朕，不是我。” 李府，李善奎盯着眼前已经凉透的茶杯久久没有言语。 新帝继位，朝中不少人都盯着宫中呢，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这边才收到摄政王与太后商议伴读一事，想在里面增加武将家的孩子。谢明安便直接上门来拜访了。 看来这是才出了宫中就来了，如此一来，自己又被放在火上烤了。 “将军不是已经决定让少爷留在京城了吗，怎的还这般忧愁。”旁边的男子说道。 李善奎长长的叹到：“时也、事也。” “秦幕，你怎么看如今的局势？”李善奎问道。 那个叫秦幕的中年男人想了想说道：“摄政王与内阁大人们掌握了朝中将近一半的大人，占据主导优势。 益王的事情虽然已经落下帷幕，但是他曾经手底下的人大半都被其他几位王爷收入囊中，皇帝如今年幼，这些王爷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朝中除了将军手中握有的南部和西部的兵力外，便只剩下东边的赵将军与北边的邱将军。至于这两位将军是站在哪边阵营，末将还未能参透。” 李善奎说道：“那你应该能猜到摄政王今晚来的目的了吧。” 秦幕试探着问道：“摄政王这是想让将军站在皇帝一边。” ☆、第8章 “没有明说，但也差不多。先帝给了钦儿一个骠骑将军的位子，许了谢明安为他的老师。 我原本想着先帝应当只是想要让我帮助皇家稳住皇位交迭时的安稳，看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李善奎有些感慨的说道。 “那将军的意思？”秦幕问道。 李善奎冷笑一声说道：“李家家训，李家是东梁国的将军，可以为了东梁国奉献一切。他想要我李家为小皇帝扯大旗，异想天开。” “那少爷？”秦幕问道。 “哎”李善奎叹道：“既是先帝亲封，摄政王相邀，此时自然推脱不得，不过若只钦儿一人去太学，也不妥当。” “王爷是想让其他几家的公子也去太学。”秦幕问道。 李善奎眯着眼睛笑道：“既然这水清不了，不如就让他更浑浊一些好了。再说了，同是镇守在外的将军，如果只有我李家得了这便宜，也不好。” 于是，镇守在东边的赵将军便收到了李善奎的密信。 密信中，李善奎上面将京城给皇帝找伴读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然后详细说了摄政王来找过自己，要自家小子进去太学里面陪读。最后还说道，自己本来是想让小子在京中见识一番就带着回老家的。 可是这样一来，小子就回不去了啊，只能留在京中伴读了，他虽然十分的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摄政王的意思。 赵将军一看，此事不简单啊。 他一拍桌子，心道：李善奎这老小子得了西边的那一大片地界，得了那么大的便宜，而儿子才多大先皇就给了一个骠骑将军。 如今摄政王还想将他留在京城陪皇帝读书，这打的不就是要让李家成为小皇帝的左膀右臂么。 以后等那小子长大了，李善奎这老小子守着西边河南边，加上皇帝的恩宠，自己不是也得被挤下来。这要是让李家得逞了，以后赵家不是没有一席之地了么。 这样一想，赵将军连夜给内阁递了折子，给自家孩子报了一个伴读位子。 名是报上去了，这让哪个孩子去，赵将军又头疼了。他看着坐下的几个小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东梁对武将的管辖不算十分严厉，因为武将若是要调动大量的兵马，得拿到皇帝手中的另外一般虎符，才能调动得了。 虽说手中有几十万的人马，这将军也不过是个营中的总管罢了，只要每年年底回京述职，家人都能跟着到地方上去上任。 赵将军看着座下的几个孩子，让奶妈将几个正在牙牙学语，连路都走不清楚的孩子抱了出去。 又让几个吸着鼻涕的小子出去玩。这下子，呆在屋子里面的便只剩下两个小子了。 他看了看大儿子，有些可惜，他家长得像夫人，样貌算是自家一家子里面最俊的了，可是今年已经14岁了，年纪稍大了些，二来这小子现在已经能帮着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了。 他将目光移到了另一边，然后忍不住扶额。 二小子赵玉楼，年纪合适，只不过，长相随了自己，有些不占优势。 “哎”你们也出去吧。 两个小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出了屋子，赵夫人问道：“老爷打算让哪个孩子去。” 赵将军苦着脸说道：“还能让谁去，老二呗，老大年龄稍大了，那小皇帝才多大。” 赵夫人说道：“玉楼？” “就他吧，让他去太学读书是有些为难他了，不过至少吃不了亏。再说了，老二心思单纯，就算不能给咱家招些恩赐，也不至于给家里惹麻烦”赵将军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赵夫人点头。 “你下去，挑几个懂事的丫鬟小子和老妈子，过两日便让他回京去”赵将军说道。 于是，赵玉楼就这样被自家老爹送到京中来了。 北边的邱家，则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邱将军接到李善奎的书信之后，所想与赵将军差不了多少。不过他考虑的则是另外一个方面。 邱将军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与那些虬扎大汉相比，颜值算是比较高的，加上邱夫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邱家一家子的颜值在武将中算得上巅峰。 邱将军拿到书信之后，想到的却是。小皇帝是个女娃娃，京中那么多的男娃娃扎堆一起学习。 这是学习吗，是陪读吗，明显就是想要给小皇帝弄个青梅竹马的后宫啊。要是让他将自家女儿送给小皇帝做后妃，那他一百个不愿意。可要是将自家小子送去给小皇帝当后宫，邱将军觉得这买卖简直赚到了。 这样一想，邱将军将自家适龄的男孩子排一排，将他们从脸蛋到身板，选出一个颜值最高，最会最讨人欢心的儿子送到小皇帝的身边。 就这样，邱家颜值天花板邱卫林也被自家老爹打包送到京城了。 农历二月初三，立春日，也是太学开学的日子。 乾安殿位于皇宫的东边，从玄武门入得皇宫，是一处罩房，这些是随侍各家大人或者诰命夫人们进宫的下人们集中休息的地方。 李钦从小厮手中拿过内阁下发的入学帖子，跟着一个小太监朝着内宫走去。 再入一门，则是东临门，此门的守卫是宫中禁卫军，检查过李钦的帖子后，李钦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乾安殿。 此时，宫中还在举行着朝会，乾安殿正殿只有一些文书官整理着各处送来的文件，没有人发出声音。 李钦跟着小太监来到乾安殿的偏殿，殿内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因为小皇帝是女孩，此次太学也招录了几名女孩子，但主要还是以男孩子居多，且女孩子与男孩子分列而坐，中间有一个竹帘将其分开来。 李钦才进殿内，赵玉楼眼睛一亮，连忙挥手道：“李兄，这里这里。” 李钦朝着小太监拱手致谢，这才朝着赵玉楼这边走去。 赵玉楼两天前刚到京城，刚到那天，他便带着自家老爹的拜帖到了李府。 李善奎如今还在京中，看了赵将军的手书，热情的接见了他，还让李钦带着他在京城四处逛了逛。 “李兄来的可真晚，我都呆的无聊了。”赵玉楼有些郁闷的说道。 李钦在自己的位子上面坐下说道：“朝中大臣卯时三刻入宫，辰时一刻开始早朝，若无重要事宜，辰时三刻散朝。 今日太学开学，虽然没说几点开学，但总要等了那些大人们散朝才会开学。” “早知道我早上就先去李兄家中等着你一起来了，害我早饭都没有吃。”他摸了摸自己瘪着的肚子。 李钦一笑，从自己袖子里面掏出两颗糖递给了赵玉楼。 赵玉楼眼睛一笑，将糖纸剥开，丢进嘴中，满足的眯起眼睛。 李钦环视了周围一圈，眼熟的没几个，他进京也不过几个月，认识的人有限。 这里是太学，能来这里陪读的，每个人身份都不一般。且因着各家家长之间的关系，底下的孩子们也不免拉帮结派的。 想必太学的师傅们充分考虑到了这一层关系，因此在学生的座位上下了不少功夫。 向李钦和赵玉楼这类因着家中长辈关系还算不错的孩子们，座位就自然而然的排列在了一起。 “小公子，这位便是李小将军了。”小太监引着一个长相很是俊美的小男孩到了李钦面前。正是被邱将军送到京城来争夺后宫之位的邱卫林。 邱卫林对着小太监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小公公的，随即便将一小块银子递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拿了银子，眉开眼笑的退了出去。 邱卫林这才朝着李钦拱手道：“驻北军邱家邱卫林见过李兄。” 李钦回礼：“李钦” 赵玉楼一听，也自我介绍到：“驻东军赵家赵玉楼。” “赵兄”邱卫林回礼到。 三人寒暄过后，找了桌子坐下，话匣子这才打开。 赵玉楼说道：“邱兄，你这长相可是太，太......”他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邱卫林一笑：“我这长相，确实有些招蜂引蝶了些。” 说罢，他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把扇子，颇有些风流的扇了扇。然后又感觉这风冷飕飕的，只好有些尴尬的将扇子收了起来。 赵玉楼被邱卫林如此自恋的一幕惊呆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邱卫林将扇子收回袖子，这才朝李钦说道：“小弟原本该早点到府上去拜访的，概因路上耽搁，昨晚才到京中，不知一会下学可否到府上去拜访伯父？” “自然可以”李钦说道。 “小王爷、小王爷”此时，殿内又走进来一群人。 李钦转眼看过去，是秦王府、明王府的小王爷。 “李小将军”以秦王府次子胡立廷为首的一群小王爷走了进来，朝着李钦拱手。 “小王爷”李钦回礼。 这群小王爷的座位被排在了最前面，也是最靠近皇帝的地方。几人呼啦啦的走回自己的位子上面，不知说着什么，具都笑了起来。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和声。 ☆、第9章 众人赶紧到各自的位子旁边跪迎圣上。 太学的课桌每人一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桌子长三尺长（约莫一米左右），宽不过一尺（32厘米左右） 最左侧整齐的放着一叠书，中间摆放着镇纸、砚台、墨腚、右侧摆放着笔架，上面分别放着各种不同类型的毛笔。 最右边有个木质匣子，里面摆着整齐洁白的宣纸。 搭配桌子的凳子则是正方形的小方凳，凳子没有靠背，也没有扶手，十分的简单。 所以跪迎的时候，他们便跪在了各自桌角旁边的走道上。各个低着头，有些参差不齐的喊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叩拜的声，一群人乌泱泱的进了殿内，瞬间便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平身”有些软糯的女童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来。 李钦随着众人站起身来，看到了站在前面穿着明黄色皇帝袍服的胡娇娇。 胡娇娇也看到了他，有些欣喜的朝着她微微一笑。 谢明安顺着胡娇娇的眼神看过来，李钦赶紧低下了头。 然后，由礼部尚书亲自主持，在座众人在胡娇娇的带领下朝着上首坐着的李大人行了拜师礼。 然后又介绍了一众在太学为学生们授课的师傅们。 按照惯例，皇帝的老师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一般情况下，太师设一人，太傅太保人数不限。 但一般情况下，太师都是皇帝亲封的，且一般都是要等亲政之后，给自己老师的尊享。 胡娇娇如今虽然是皇帝，但是年纪小不说，距离亲政时日尚早，所以现今的太学只设了内阁李大人一名太傅。 下设了11名师傅，除了太傅外，其他授课的师傅们具是翰林院的饱学之士，甚至还有六部的官员。其阵仗不可谓不隆重。 众人跟着胡娇娇一一给这些师傅们行礼。 最后则由李太傅给众人介绍了太学里面的课程。 太学，说白了，其实就是讲授皇子的学堂，因而所有的课程都是比照着皇子的规格制定的。 学科分为两类，文学和武学。 文学课主要以讲授儒家经典，历史典籍为主的礼法和知识，其次还有帝王治国理政的经验、为臣之道。 武学则主要是学习骑射。 这些师傅们一一为众人介绍了自己教授的学科和内容，众人再次朝着授课的师傅们行礼。 最后，负责日常管理的师傅和大家分别宣布了上学和下学的时间后，一早上便过去了。 太学的上课时间从辰时三刻到申时三刻，中间有一个时辰休息的时间，这段时间，是自由活动时间。 赵玉楼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以为以前在家的时候，自己学的就够多的了，眼下看来，这以后的日子越发的没有盼头了。只希望太傅能多给咱们安排一些武学课，不然我估计要被憋死了。” 邱卫林摇着扇子说道：“虽然我不讨厌文学，但是这课程着实多了一些了。李兄觉得呢。” 李钦说道：“虽然课程多，但是这些师傅们可都是翰林院最好的大学士，还有六部的官员，我倒是觉得机会很难得。 咱们就算学不全这些师傅们的本事，学个三五成也够咱们用的了。至于辛苦这事情，咱们跟着那些将士们在泥潭打滚也辛苦。” 邱卫林叹道：“哎，生活不易啊。” 赵玉楼说道：“哎，就知道没这么轻松。” 今日是三人第一日聚在一起，李钦作为最早到京城的人，少不了招呼二人到酒楼去吃一顿，也算是尽地主之谊了。 下午举办了一场入学考试，太学里面的学生都是从各家挑选上来的，皆都接受过一定基础教育，但是师傅们还是很有必要对学生情况做个摸底。 一轮考校下来，众人都感受到了师傅的无奈。 除了作为皇帝的胡娇娇没有被当场考核，众人都被师傅揉搓了一顿，一轮考校下来。 明显可以看到，这些小王爷们虽然跋扈了些，但是学业倒也一点都没敢拉下，每个人都能轻松的通过考核。 小少爷们这就残次不齐了，有向李建康这样十分牛掰的学霸类型，也有像赵玉楼这样连最简单的题目都磕磕绊绊的。 一帘之隔的女孩子那边更是惨不忍睹，能通过考校的寥寥无几。 师傅五味杂陈的说了下学就急匆匆的去了隔壁正殿，想来是打算和师傅们通宵达旦的制定教学计划了。 胡娇娇走后，大家才一哄而散的离开学堂。 刚从廊下走到院子里，李钦就遇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文山公公。 文公公一见李钦便小跑着走了过来。 “李小将军，谢大人让奴才给将军带个话，从明日起，李小将军下学后逢单日需留一个时辰在乾安殿。”文公公说道。 “多谢公公”李钦回礼。 “小将军严重了”文公公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进了乾安殿正殿。 这一个小插曲被刚出偏殿的众家子弟看在了眼里。 以秦王次子胡立廷为首的一干小王爷党看了一眼李钦，面无表情的出了院子。 其他诸人则有些羡慕加好奇的看着他们这边。 李钦大大方方的带着赵玉楼和邱卫林走了出去。 “李兄，不知那位是？”站在偏殿门口的李建康。 旁边的人立刻竖起了耳朵来。 李建康刚才在课上的表现十分的优秀，如今身边围着好几个想要和学霸打好关系的人。 再者他不但学习好，还是刚刚成为太傅的内阁李大人的长孙。 而问话的则是当今刑部尚书王大人之子王骞。 李建康看了一眼走出院门的李钦，这才说道：“先帝从南方回来的时候，亲封了一名骠骑将军，此事朝中上下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难道那位就是？”王骞有些惊讶。 李建康说道：“李大将军的长子、先帝亲封的骠骑将军、摄政王的学生。” 他一边说，从旁边不断的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李钦既然还是摄政王的学生。” “皇上也是摄政王的学生。” “那这位岂不是内定的？” “谁知道” ........ 听着身边一阵阵的议论声，李建康嘴角浮起了笑意：这么嚣张的名头，不知道这位风头正盛的小将军能不能抗住。 王骞见李建康走了，赶紧跟了上去，将一众议论声留在了后面。 而出宫的李钦直接带着新来的邱卫林和赵玉楼去了李府。 李善奎还未回来，李钦便带了二人直接去自己院子。 “李兄，想不到你这里居然还有练武场。这枪不错，这刀也好。”赵玉楼一边说一边拿起场上的刀枪耍了起来，虎虎生风。 要是李善奎在场，定然会叫好。赵玉楼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身的武艺颇得赵将军的真传。 邱卫林看得啧啧称奇。 “还好我爹没见到二位，要是见到二位，怕是会怀疑人生。”邱卫林说道。 李钦笑道：“想来各家长辈总是觉得别家的孩子比自家的强吧。” 邱卫林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让李钦顿时有些晃眼。 “赵兄说的不错，邱兄确是有招蜂引蝶的能耐。”李钦说道。 邱卫林笑得越发开心了。 说道：“不瞒李兄，我爹之所以让来京中伴读，全是因着我这一张姣好的容颜。” 他指着自己的脸蛋，皱眉说道：“不过我今天看了看，陛下这年纪着实小了些，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欣赏我这如玉的容颜。” 李钦被这话惊得直接就僵住了。 邱卫林仿佛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扇子。 赵玉楼耍了一轮□□，心满意足的跑了过来，看着李钦一脸的震惊问道：“你们在说啥呢，李兄这是咋了。” 邱卫林说道：“没说啥，我就说皇上的年纪有些小，怕是欣赏不了我这如玉的容颜。” 赵玉楼喝到嘴里的水顿时喷了出来。 邱卫林和李钦眼疾手快的一个闪身，避开了喷泄而出的水花。 赵玉楼捂着嘴咳了好久，这才指着邱卫林说道：“你居然，居然，如此的。。。。” 想了一会他才说道：“大逆不道。” 李钦点头，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了。 他顿时又想起那个粉色的小身影，很漂亮，很好看，软软糯糯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其与男女之事想到一块去。 邱卫林这一番虎狼之言太大逆不道了。 “切，也不看看咱们太学里面那群人，我就不信没人和我一样怀着这样的心思入宫的。”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继续说道：“咱们当今陛下是女子，以后那可是要招皇夫的。这人选难道还能绕过这群人？” “那也太那什么了，我爹让我进京的时候没和我说这些啊。”赵玉楼说道。 邱卫林上下打量了赵玉楼一眼，说道：“伯父确实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些。” 赵玉楼这才反应过来，感情邱卫林这是在说自己丑呢，顿时抡起旁边的一柄大刀追了上去。 邱卫林一个闪身，将自己藏在了李钦的身后，赵玉楼刀锋一转，打算攻击下盘。 ☆、第10章 邱卫林连忙说道：“哎，赵兄、赵兄，小弟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咋还动怒了呢，难道你也想？” “我呸，说什么呢。”赵玉楼被气的够呛，直接将刀扔了，伸手就打算去逮滑不留手的邱卫林。 邱卫林见状，赶紧求饶：“李兄，李兄，赵兄怕是打算拆了你的练武场，赶紧拦着他。” 李钦伸手，化去赵玉楼的攻势，赵玉楼坐到了一边。 大喇喇的说道：“我爹没说这些，我也没有这个打算，女孩子什么的，太麻烦了，我以后可是要跟着叔叔们上阵杀敌呢。” 邱卫林说道：“哎，说这些都没啥意思，皇帝还是个小丫头呢，不急不急。” 见过李善奎后，赵玉楼和邱卫林和李钦约了明儿见面的时间，便各自带了家中的小厮回了府上。 李善奎将李钦留了下来。 “今天中午，为父已经收到了兵部下发的函调，待交接工作做完时候，为父便要回南方去了。”李善奎说道。 “知道了，父亲。” 李善奎继续说道：“我这一走，估计要等年关回来述职的时候才会进京。 京中不比南方，规矩大，讲究也多，你如今少不得会被各处盯着，我让你秦叔留在京中帮你。遇到事情的时候，多与他商量。 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便直接去摄政王府找谢大人。” “孩儿知道了。”李钦说道。 李善奎点头说道：“听说你从今以后单日需到乾安殿服侍，这是件好事，那里汇集了整个朝堂最核心的消息和事务。 跟着谢明安，你能学不少的东西，不过皇家忌讳多，你既然入了这乾安殿，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听的，不能听，不该说的，更是不能说。” 李钦点点头。 李善奎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如果呆够了，不想继续呆在京城，那就传讯回去。” 李钦点点头。 从李善奎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李钦心中还在想：他爹为什么没有说皇上的事情呢？ 李善奎作为作为西南边境的戍边将军，此番陪着先帝回京稳定局势，其带回来的几十万大军在京郊驻扎了好几个月。 如今局势稳定下来，兵部给内阁上书，要求其返回西南。 内阁觉得这几十万的兵马驻扎在京郊对于各地王爷来说是个威慑，但是在京郊驻扎的久了，皇城也没那么安稳。 加之淮丹虽然撤兵回了老家，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将李善奎宣到乾安殿，就是一顿安排。 西边元是曾家戍边，不幸的是，此番淮丹进犯，曾将军不幸战死，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幼子。 几番考虑下来，内阁只好让李善奎暂时代为执掌卫西军。 李善奎只好将自己的卫南军遣回了南边，自己带着卫西军去了西边的榕城。 乾安殿正殿摆着不少的桌案，这里有几位内阁大人专门的桌案，还有各部文书的案桌，案桌上面摆着不少各部门和地方上送来的文书和折子。 四位大人的桌案在正殿最上首，旁边有一道门，直接通往谢明安办公的地方，也是谢明安授课的地方。 李钦按照谢明安的要求，第二日放学后与赵玉楼和邱卫林告别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直接去了乾安殿正殿。 文山公公将他带到了正殿旁边的一间偏殿，不一会，谢明安和胡娇娇也到了。 “见过皇上、老师”李钦向二人行礼。 “坐”谢明安指着一旁的矮几。 东梁国的人都喜欢这种矮机，桌子不过膝盖高矮，后面摆上木质的矮凳，再铺上软垫，坐上去十分的舒服。 李钦坐到了矮机后面。 谢明安上课与太学里面的老师不一样，太学里面的老师教授的多是书本上的东西，有些照本宣科的意思。 那些东西李钦自己以前也听自己的师傅讲过，只不过太学里面师傅的讲解角度不一样，内容更加的深入，他倒也不觉得烦躁。 而谢明安上课的时候，是不准备书本的。 有的时候，他会给他们讲史书。不仅仅是东梁国的史书，还有其他国家的史书。 李钦自诩自己看过的书不少，但是谢明安讲的那些东西，他确是第一次听闻。 更多的时候，谢明安给他们讲时事，给他们讲东梁各地的情形，给他们讲朝中的事情。 甚至有的时候，谢明安讲授的帝王治国治理之事，比太学里面的师傅讲的要更加的深入。 李钦有的时候会很疑惑，谢明安讲的这些东西，作为皇帝的胡娇娇能听，但是作为臣子的李钦，学习这些不知道算不算僭越。 虽然说讲课就一个时辰，但是谢明安很随意。 有时候讲到兴致来了，会讲很久。但有的时候也只是讲一盏茶的时间，便会给他们布置课业。 太学的课后作业很多，所以谢明安不会给他们布置很多东西，一般情况下都能在半个时辰内做好，不需要带回去做。 有时候李钦写的快一些，还能再偏殿将太学的课后作业一并做完，然后他就去乾安殿正殿帮忙。 先帝在世的那段时间，李钦跟在先帝身边经常呆在乾安殿伺候，与乾安殿的一干文书和侍郎们混的很熟。 知道他在隔壁跟着谢明安学习，也不把他当做外人，有时候还会让他帮着跑跑腿，整理文书和档案。 逢单日的时候，他在偏殿上课，逢双日的时候，他也会去乾安殿正殿帮忙。 然后他才发现，单日的时候，谢明安有两个学生，他和胡娇娇。 双日的时候，谢明安还有一个学生，胡娇娇。 他这才将先前的担心放下心来。想来双日谢明安教授的东西，才是皇帝单独学习的内容。 而事实上，李钦认为正在被开小灶的胡娇娇，却只是在练字。 胡娇娇写完了一整页纸，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有几分满意。 虽然纸张上面的字体还是像毛毛虫一样，但是已经能够分辨出每一个字来了。 她放下笔，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撸起袖子，蹬蹬的跑到谢明安的桌案前，将自己的手腕递过去。 “写不了了，累了”她嘟着嘴说道。 谢明安伸手揉了揉，撇头看了一眼案上摊开的纸张，说道：“臣让文山公公给你准备你喜欢的栗子糕，一会再抄一篇。” 胡娇娇眼泪汪汪的看着谢明安。 谢明安哄道：“李大人和臣说，陛下要勤练字。” “可是朕还小啊。”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点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每天练两篇，你想啊，太学里面的学生们字写得都很好，就连赵玉楼都能写一手好字。 你是皇上，是他们的主子，等你以后自己批阅奏折，写出来的字太丑的话，他们会悄悄的笑话你的。” “那朕就打他们的手板。”胡娇娇呲着小白牙。 “是是是。”谢明安笑着说道。 胡娇娇又带着几分犹豫的问道：“李钦也会笑话朕吗？” 谢明安道：“有可能，毕竟李钦的字连太傅都夸过的。” “哼”她有些生气的抽回手，又坐回了桌案边，说道：“朕不但要吃栗子酥，还要吃桂花糕。” 然后小声的说道：“朕才不要他笑话呢。” 谢明安笑着摇头出去招呼文山给胡娇娇准备吃的。 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觉得让李钦和胡娇娇一起读书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 胡娇娇在太学里面上课，里面的老师除了太傅怕是没有一个人敢向皇帝提问，也没有人敢质疑皇帝的课业和能力。 虽然胡娇娇可能是众多学生里面课业最差的那个人。 所以胡娇娇对在太学里面的学业并没有表现是十分的在意和重视。 可是和李钦在一起读书的时候却是不一样的。 他上课的时候，偶尔会考校李钦，李钦虽然不能给出十分正确的答案，但是也会有自己的见解。 有时候，他们会忘记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帝，自顾自的讨论下去。 一开始谢明安会刻意的去照顾胡娇娇的感受，怕她觉得自己被冷落。 直到有一次，他与李钦谈及《六韬》中“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 《六韬》此书分为六册，主要讲述战争观、战争谋略、作战指导和军事人才思想等多方面的军事理论。 李钦作为李家的长子，未来卫南军的继承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经常研读，与谢明安讨论起来十分的畅快，让谢明安夸了好几次。 后来，他听文公公说，胡娇娇让他找了一套《六韬》给她，埋头研读，遇到不会的，还主动拿来问他。 谢明安看在眼中，也不说破。 有时候，他会分别提前给李钦和胡娇娇准备要讲授的书籍，然后在课上讨论，胡娇娇虽然很少插话，但是私下里却十分的用功。 一点也不想被李钦甩到后面去。 出去吩咐文山的时候，他正好遇到过来告别的李钦。 今天是双日，李钦在正殿帮忙呢，现下应当是正准备离开。 “我让文山去准备吃的，你留下来吃一点再回去吧。”谢明安说道。 长者赐，不敢辞。 谢明安只好乖乖的答应了。 ☆、第11章 胡娇娇看到走进屋内的李钦，想到刚才谢明安说的，似乎已经想到李钦一脸鄙视自己的样子了，随即便有些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埋头继续写字。 李钦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谢明安。 谢明安笑道：“陛下今天在练字，应该是累了。” 李钦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的案桌在胡娇娇案桌的侧后方，走过去的时候，胡娇娇立刻伸手遮住了桌案上的纸张。 李钦有些尴尬。 谢明安只站在一边看着笑，觉得真是可爱得紧。 既然要等着吃东西，李钦便想着将今日太学的课业完成了，这样也省的回去了还要熬夜。 一时间，殿内安静下来，只有谢明安翻动折子的声音。 太后在乾安殿后殿给胡娇娇准备了休息的寝殿，自然不会把吃食遗漏了。 乾安殿原本设有小厨房，以往先帝和大臣们在此处议事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让人给做一些吃的。 现在胡娇娇连中午饭有时候都在乾安殿这边用，所以小厨房里面准备的很齐全。不但食材新鲜，还从御膳房专门拨了两个厨师过来。 李钦写了一半的课后作业，文山就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了。 胡娇娇被服侍着净了手，三个人围坐在桌边。 五六个小碟子，每个碟子上面摆着两块糕点，晶莹剔透，看着让人十分有食欲。 除此之外，每人面前还有一盅汤。 胡娇娇拿了一块栗子酥放到谢明安面前的碟子里面。 谢明安道：“多谢陛下。” 胡娇娇笑着，从另外一个碟子里面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到李钦的碟子里面。 李钦道了谢。 然后她将剩下的另一块桂花糕和栗子酥拿到了自己面前的碟子里面，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看来咱们的小皇帝虽然好胜心很强，但是对李钦倒是不错，连自己喜欢的桂花糕都还愿意分一块给他呢。 谢明安想到。 只有与胡娇娇十分亲近的人才知道，胡娇娇是个十分护食的小孩，对于自己喜欢的吃食，只有她认可的人才能被分到一杯羹。 且是她亲自分的。 桂花糕虽然是用去年采摘的桂花做成的，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口感，淡淡的桂花味道，软糯的口感，入口即化。再配上热乎乎的汤，十分可口。 胡娇娇将自己碟子里面的两块糕点吃了之后，看了看桌子上面的其他吃食，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吃完夜宵，李钦将还未完成的作业带上向二人告辞出了宫。 胡娇娇坚持将最后一篇字练完，又将太学的课业做完，这才向谢明安告辞回了后宫。 次日是太学的武学课，胡娇娇不出意外的缺席了。 自从太学开学以来，胡娇娇从不缺席太学的文学课，但是对于武学、骑马、射箭这一类的课程从来都不参与的。 大家都习惯了。 这也让武学师傅松了一口气，武学课程比不得文学课程，稍有不慎，很容易受伤。 小皇帝要是真的来上课，估计御林军们会将这皇家马场整个都围起来。 皇家马场的马儿有专门的御马师傅，这些马吃的是最好的草料，每天还有人带着去遛弯，且每一匹马都是千挑万全送进来的。 看得这些世家子弟，包括小王爷和李钦等人都兴奋不已。 文学课文官家的子弟占优势，这武学课自然要数武将家的子弟占优势，就是武将家的小姐，也骑得一手好马。 李钦和赵玉楼等人骑着马在场中跑了几圈，十分的畅快。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赵玉楼大呼。 李钦点点头，说道：“是啊。” 京城是不允许纵马的，就算他们都是金贵的小少爷，然而，一旦进了这皇城，也得守规矩。 这是进了京之后他们第一次如此畅快的骑马。 “李兄要是想要骑马了，我们王府在京郊倒是有马场，虽然不大，马儿也没有这儿的好，但是好在离得很近，一天便可来回了。 如果不弃的话，小王请各位去马场骑马。”追赶上来的胡立廷小王爷说道。 “那太好了，我都要憋坏了。” 还没等李钦回答，赵玉楼早就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李钦见状，想了想说道：“多谢小王爷了。” 胡立廷手一挥，对着身边的众人说道：“等咱们放假了，我让下人们准备好马匹和吃喝的，请诸位去我家的马场骑马。” 众人欢呼起来。 对于他们这群半大的孩子来说，能够有正当的理由出去聚会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下学后，李钦换了骑马服，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来到乾安殿听学。 谢明安今日不在殿内，殿内只有胡娇娇一人。 “臣参见陛下。”谢明安跪下行礼。 “平身”胡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将案桌上面的纸张叠起来。 一连好几次了，胡娇娇总是当着他的面藏东西，这让李钦十分的在意。 他对纸张上面的东西越发的好奇了。 “皇上在做什么？”他试探的问道。 “没，没做什么。”胡娇娇一边说，一边将纸张往坐垫下面塞。 可是坐垫下面好像已经有一团纸张了，这一团东西塞进去，另一个纸团掉落了下来。 胡娇娇想要抢救，却已经被李钦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 胡娇娇站起身来便去抢。 “还给我。”胡娇娇着急的连朕都不称呼了，扑到李钦身上就去抢他手里的东西。 要是换在平时，李钦早就因着君臣的礼仪将东西交出去了。 可是今天这武学课上的他十分欢喜，如今心中皆是畅快和豪迈，哪里还记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是一国之君。 他将双手一抬，胡娇娇不管怎么拽他的衣服，都够不到那张纸团。 李钦有些得意的将揉过的纸张打开来。 “李钦，你太坏了。朕要让文公公打你手板”胡娇娇被气的声音高了八度。 好吧，其实胡娇娇一方面是被气的，最主要还是羞的。 李钦看着纸张上面的字，终于明白胡娇娇这段时间的别扭是怎么回事了。 上面的字体，比起赵玉楼的还要不如。 前面说过，戚容虽出生在大家族，但是戚家以武起家，她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家小姐。 胡娇娇从小被娇养在后宫，先帝和太后宠着，虽然请了师傅给她启蒙，教授琴棋书画，但学起来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不管是习字还是弹琴，只要她委屈巴巴的伸着手腕和被琴弦勒红的手指嚷着疼的时候。 先帝和太后便会说：“那就不学了，反正这些东西也就是学个开心就行了，咱们娇娇不用精通这些东西。” 就这样，咱们的皇帝陛下如今写出来的字，比起赵玉楼都还差了一大截呢。 李钦有些尴尬的将纸张折叠起来，说道：“皇上的字多练练就好了。” “哼” 胡娇娇重重的哼出声，将折叠起来的纸张从李钦手中抢了过去，气呼呼的坐在垫子上面，又抽出一张新的纸张来。 一副朕现在很生气，十分的不想理你，你有多远滚多远的样子。 李钦摸了摸鼻子，有些理亏，觉得自己不该欺负小姑娘，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哄过女孩子。 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急的一脑门子的汗。 看到胡娇娇已经拿起笔来开始练字了，他这才说道：“我姑姑以前和我说过，女孩子的手腕发力和男孩子是不一样的。 你还小，我看陛下好像是照着老师的字帖练习呢。老师的字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要练习，太难了，要不我让姑姑寄些适合女孩子练字的字帖来给你。” 谢明安的字翩若惊鸿，字体介于草书与楷书之间，比一般的行书多了几分恣意和洒脱，看上去既大气，又飘逸。 不少人都喜欢他的字，京中不少学子都学着谢明安的字练习。但是对于刚启蒙的胡娇娇来说，显然难度太了。 胡娇娇还是没有理他。 李钦扶额，自己刚才真的是太冲动了，这下好了，小姑娘都不理人了。 看到胡娇娇一个“咏”字写了半天都不满意。 他索性走过去，握住胡娇娇握着笔的手，一边带着她的手在纸张上描摹着，一边说道：“竖要直，握笔的手腕不要太紧张，放松。” 胡娇娇先是一愣，但许是李钦此刻的眼神十分坚定，且握着她的手很是强硬，她居然没有挣开，而是跟着他在纸张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谢明安从侧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少年握着女孩的手，正在认真练字的情形。 他顿了顿，转身折回去，吩咐道：“今日朝中有要事，暂时不授课了，陛下练字结束后就让她先回去吧。” 文山公公自然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听罢点了点头，亲自守在了门口。 那日的小插曲过后，胡娇娇和李钦的关系好了不少，至少她练字的时候都不再躲着他了。 李钦也履行了当日的承诺，给她带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字帖，不过大多是端正的楷书。 谢明安得知此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让胡娇娇捡了自己喜欢的写。 ☆、第12章 练字此事，就算照着字帖临摹，也很难写到和原贴一模一样的程度。不过写的多了，自然就会慢慢的呈现出自己的风骨出来。 慢慢的，胡娇娇的字也有了自己的特点，既不像谢明安那样洒脱，也不像李钦那样端正。清秀之余，多了几分劲道。 东梁国的大臣们每年能够休沐的时间简直屈指可数。 按照惯例，每年腊月二十七这天，皇帝就会封笔，与此同时，皇帝可以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五。 在这期间，朝中是不举行任何朝会的。 还有皇帝和太后的生辰日，重大节假日，也不用上朝。 除此之外，朝中有着明确的规定，每月逢五的时候，也是就是初五、十五、二十五的时候，朝中皆要举行大朝会。 大朝会和朝会的区别在于，朝会只有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参加，而大朝会则是五品以上的官员皆需要参加。 恰逢重阳节，朝中给大臣们放了假，太学也就此给学生们放了三天的假期。 胡立廷小王爷也把请大家去骑马的事情安排了下来。 经过小半年时间的相处，太学里面的学生们基本上也都混熟了。不过男孩子与女孩子之前的熟稔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都还是孩子们，大家也都还谨记着男女有别。 不过胡立廷大小也算是个小王爷，若是只宴请男生们去，把女孩子拉下，似乎也显得不那么的大气。 所以这一次宴请，所有人都收到了邀请，就是胡娇娇，也得了一份请柬。 谢明安翻看了一眼帖子说道：“还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呢。”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笑道：“可不是么，想当年咱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如他们那般，呼朋引伴的，到处游玩，喝酒，骑马。现在啊，哪里还会有那样的情怀呢。” 谢明安点头说道：“自从益王府事情过后，这秦王府倒是慢慢的在宗室中冒尖了。” 中年男子笑道：“俗话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不知道这位秦王比起益王来，如何？” 谢明安说道：“差强人意。” 中年男子抿嘴笑道：“虽是差强人意，不过时日长了，尾大不掉。” 谢明安听了大笑起来，指着中年男子说道：“果然，周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呢，看来这次让周兄回来执掌锦衣卫再合适不过了。” 周姓中年男子笑道：“谢兄谬赞了，我这人啊，优点不少，就一个缺点，不喜欢绕弯，也不擅于和京城这些权贵们打交道，到时候要是把哪位大人给得罪了，还得谢兄你给小弟收拾烂摊子呢。” 谢明安道：“你尽管去做，不光是我，整个内阁，甚至整个朝堂，都会给你兜着呢。” 周姓男子听了此话，站起身来朝着谢明安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周河川谢过摄政王。” 锦衣卫是一只执掌在皇室手中的明刀。比起暗枭这种暗地里面处理事情的部门，锦衣卫是一个能让整个朝中各部闻之色变的部门。 不单单是因为他狠辣的手段，还因为他能管辖的事情很宽，只要是皇帝下达的命令，不管涉及的人有着怎样的地位，锦衣卫都不会有手软。 所以，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算不上一个好差事。得罪人的人少不了，只要哪天落马了，说不定怎么死都不知道。 周河川此人以前在大理寺任职，得罪的人不少，后来因为周家涉及了一场官司，虽然官司最后没有波及到周河川。 但是周河川的官职还是受到了影响，先帝为了保住他，将他派去了山区绞山匪，这一去就是五六年，直到内阁再次提出重整锦衣卫，这才将他从山西弄出来。 所以周河川对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要的差事，心中十分的清楚。 而谢明安对这些，也明白。 他说道：“周家原先的宅子如今还在户部挂着呢，你去户部走个手续，把宅子地契拿回去，修缮修缮，然后将嫂子和孩子们都接回来。” 周河川再次朝着谢明安行礼：“臣多谢大人。” 谢明安亲自将他扶起来，说道：“陛下年幼，虽然现在有内阁几位大人和我主理朝中诸事。 但是就像你说的一样，时间长了，每个人心里都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到时候，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局面了。 锦衣卫是皇帝手中的刀，也是杀手锏，希望你不要辜负先帝，更不要辜负陛下。” “微臣必不辜负陛下所托。”周河川说道。 谢明安点了点头。 李钦骑着马，带着自家小厮杨宋一路慢悠悠的出了城。 赵玉楼已经在城外跑了好几圈马了。邱卫林则是坐在马车上一脸无聊的看着赵玉楼在城外发疯一般的跑着。 “李兄来了”邱卫林伸手朝着李钦挥了挥。 李钦打马来到邱卫林马车旁，问道：“你不打算骑几圈。” 邱卫林摇了摇头：“我还是坐马车吧，一会去马场上再说，况且今儿这天气，有些凉。” 李钦没多说，问道：“咱们还要等人吗？” 邱卫林说道：“就等你了，李建康他们早就走了，我估计那些小王爷们怕是早早的就去了，再等下去，就只能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路了。” 说罢，他指了指城门口的马车。 李钦回头看了一眼，一甩马缰：“我先走了。” 说罢直接冲了出去，杨宋见状，朝着邱卫林拱手告辞，打马跟了上去。 邱卫林看吧笑得躺倒在车厢内。 小厮四二伸着脖子四下张望了一番，不明所以的问道：“少爷在笑什么，奴才看着没啥好笑的啊。” 邱卫林在车厢内笑得滚了两圈，说道：“走，走，走。” 四二甩了马缰，马车悠悠的走了起来。 邱卫林笑了一会，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可知后面是谁家的马车？” 四二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说道：“马车的灯笼上挂着刘字。” 邱卫林说道：“这就是了。” 四二恍然大悟的说道：“是刘阁老家的马车。” “正是。”邱卫林将扇子收起来。 四二又道：“奴才记得，刘阁老家在太学上学的是最小的女儿，据说不过8岁，比咱们陛下还要小一些呢，怎么就将李小将军吓成这样了。” 邱卫林将扇子啪的拍在小童的脑袋上，说道：“四二啊，四二，你这心思也忒龌龊了，人家才8岁，你居然能想到上面去。” “少爷，我我我我。。。”四二被邱卫林说的一阵语无伦次。 直到四二的脸快红的滴出水来，邱卫林才说道：“李阁老家还有一个小女，年芳12，长得很不错。” 四二这才恍然大悟。 邱卫林往车厢里面一躺，说道：“那个女孩我见过，是个美人，只不过不过神女有梦，襄王无情啊，可惜了可惜了。” 李钦几个打马间已经追上了赵玉楼，赵玉楼有了一起纵马的人，心情大好，猛的一甩马缰，□□的马匹顿时一个跃起，甩来了李钦一个马身子。 李钦不知是被赵玉楼激起了好斗的心，还是想到后面马车上那个巧笑嫣嫣的女子，也打着马冲了出去。 小厮昭山和杨宋见自家少爷冲了出去，赶紧跟了上去。 今日休沐，乾安殿正殿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桌案上依旧摆放着各色折子和文书。人却稀稀拉拉的没多少。 谢明安与李阁老和几个老大人打了招呼，这才去了偏殿。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谢明安朝着正坐在殿内的胡娇娇行礼。 胡娇娇见了来人，将手中的笔搭在盛满墨汁的砚台上，起身去扶谢明安：“老师请起。” 谢明安笑着直起身来，笑着说道：“今日难得休沐，微臣以为陛下会起的晚一些。” 胡娇娇说道：“朕也是这么打算了，昨晚还小小的兴奋了一番，可是今早还是自己醒过来了。” 今日不用上朝，所以胡娇娇并没有穿着正装，发髻也只是简单的用三色金线扎着，有些毛茸茸的。 谢明安没忍住，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笑道：“辛苦陛下了。” 胡娇娇摇摇头，又坐回了书案旁。 谢明安走过去看了看案桌上铺开的纸张，说道：“陛下的字如今初见雏形，很是不错，李小将军有心了。” 胡娇娇点点头：“钦” 她本来想要说钦哥哥的，然又想到前日宫中嬷嬷教的礼仪，改口说道：“李小将军确实想的周到。” 看着一笔一划练字的胡娇娇，谢明安有些心疼。 作为公主的胡娇娇，谢明安见过，也很熟悉，那个女孩被宠冠后宫，被胡元重护着，藏着，连读书、弹琴、写字、早起、日晒都舍不得的小姑娘。 如今日日天未明就得早起，每天练字不辍，就算听不懂大臣们在朝上说些什么，依旧挺直脊背端坐在龙椅上面。 “今日秦王府宴请了太学里面的公子和小姐们去马场赛马，马场就在京郊，微臣去过，风景还不错，皇上要不要也去看看。”谢明安说道。 胡娇娇的笔顿住了。 ☆、第13章 她想了想，默默的摇了摇头，说道：“朕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宫中的礼法和仪仗。” “帝王巡例出宫，遇到祭祀、大典，需设导驾10架、引架12架、车架1架，依仗40顶，护卫600余。 就算朕只是悄悄的出宫去，想必御林军、锦衣卫、内务府也会忙个人仰马翻。 朕还是不惊吓洪公公和太后了，呆在宫中挺好的，再说了，朕和太学里面的公子和小姐们也没有特别熟。” 谢明安苦笑。 他倒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以前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也会悄悄的带上侍卫溜出宫外去游玩，傍晚了了再悄悄的回来。 更大一点的时候，胡元重当了皇帝，出宫的次数变得少了许多，但遇到这样的节庆时候，他也还是会出宫的。 他坐到胡娇娇的旁边，说道：“微臣可以肯定，陛下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胡娇娇笑了笑，惊觉自己最近因为换牙门牙还漏风呢，赶紧捂住嘴巴，只露出笑得弯了的眉眼。 谢明安说道：“今日难得休沐，微臣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做，不若待陛下的课业做完了，陪微臣去马场骑马吧，李太傅和臣提过好几次，说陛下没有去上武学课。” 胡娇娇有些恹恹的说道：“好吧。” 她对武学课是真的不感兴趣。 谢明安温声劝到：“咱们作为皇帝，舞枪弄棒的事情就交给侍卫们吧，但是骑马要学，总不能去哪里都坐马车吧，等秋狩的时候可怎么办？” “秋狩要骑马吗？”胡娇娇问道。 “嗯”谢明安坚定的点头。 “朕知道了，朕让明月回宫拿骑马装。”胡娇娇说道。 “一会微臣和陛下一起去吧，微臣正好有事情要去见太后娘娘。”谢明安说道。 李钦和赵玉楼一起到马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秦王府办事还是比较周到的，为了避免他们这些不熟悉的人找不到路，沿路都派了家丁在路口等着。 李钦和赵玉楼等人在家丁们的引导下来到了秦王府位于京城西山脚下的马场。 说是马场，其实不然，这里不但是秦王府的马场，还有一处可以用来打猎的林子，占地面积是皇宫里面马场的2倍之多。 “这秦王府的手笔可不小，光这一个马场，就那么大。”赵玉楼感慨。 旁边的彭思宇压低了声音说道：“秦王府原本的马场并没有这么大，那边的林子和大半个马场以前是益王府的产业。 益王府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产业原本都应该收到内务府充公的，不知秦王府怎么弄的，这马场和林子现在是秦王府的了。” 赵玉楼点点头，小声问道：“我从小在东边长大，对京城的这些人知道的不多，彭兄和我说说这赵王的事情？” 彭思宇他爹是翰林院院正，按理来说彭思宇应该和李建康一样，成为优等生，可是这小子偏偏对搞学术不感兴趣。 但是对京城的八卦圈子，小道消息十分敏感，且为人十分的和善，与太学里面的人都能打成一片，如今赵玉楼正好问道了他擅长的领域，顿时兴趣来了。 他压低声音说道：“东梁的王爷分两种，一种是皇亲国戚，世袭罔替的王爷，比如说益王、秦王、平王等一干王爷， 这些王爷多多少少与皇家都沾点血脉，但是他们也是有区别的，要论血脉，平王是先帝的亲叔叔，但平王素来不喜欢朝中诸事，就连早朝也是极少去了。 先帝在当年先祖薨逝的时候，给了这位亲叔叔一个世袭罔替的名额，所以虽然平王府很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确实正正经经的世袭罔替的王爷。 然后便是益王和秦王，这二位王爷和先帝与当今圣上的血脉关系不算很亲近，不过原先的益王和秦王那都是和先祖帝们一起打过江山的，这王爷的位子那也是世袭罔替的。 不过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得来的世袭罔替的王爷，最多也只能替三代人，三代以后，内务府就会按照律例收回。” “那这益王先前作乱是不是因为马上就要失去世袭罔替的王爷位子了？”赵玉楼好奇的问道。 “赵兄说的不错，益王府和秦王府这一辈的王爷们已经是第二代了，若是在这一代间，没有办法在做出足以让皇家继续授予王爷名号的功绩。 那么很快，内务府将会收回王府世袭罔替的金册，到时候，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一般的府邸了。”彭思宇说道。 “难怪。”赵玉楼嘘嘘不已。 “对了，你说还有另外一种王爷？”赵玉楼问道。 彭思宇说道：“没错，另外一种王爷赵兄肯定感兴趣，东梁还有另外一种王爷，异姓王爷。 比如说镇南王，平西王，这些王爷和皇家并没有血脉关系，他们的王爷称号那都是靠着父辈或者祖上人一代一代的保卫东梁国而产生了。”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赵玉楼问道。 “因为他们都死了”旁边的李钦出声到。 “哎呀，想不到李兄也有着兴致。”发现还有第二位听众，彭思宇更加兴奋了。 他道：“李兄说的没错，东梁国如今是没有异性王爷的。先帝在世的时候镇南王倒是还在。 对了，当时镇南王所领辖的地区便是如今李大将军所管辖的西南、西北三军。只不过镇南王战死了。 后来，朝中再也没有授予过异姓王，原先由这些异姓王守卫的地方，也被兵部划分为不同的军区，由诸位将军管辖。” “那得什么样的功勋才能被封为异性王爷啊”赵玉楼问道。 彭思宇笑道：“具小弟多年来在翰林院偷看各种典籍得出的结论，除非朝纲大乱，国本不安，否则，难出异姓王。” 赵玉楼点点头继续追问：“那益王呢，刚才不是还在说益王的事情吗？” 彭思源一拍脑子说道：“瞧我，扯远了” 他将头凑到赵玉楼那边轻声说道：“益王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先帝亲自下的旨意，王府所有产业查抄，据说益王府上下都被灭口了。 还有哪些被牵连的大臣们，死了很多人。多的我就不清楚了，我爹严禁我去打探这件事情。” 他说的神神秘秘的，赵玉楼听得一阵心惊胆战。 “各位公子，我家小王爷请各位公子过去。”穿着秦王府小厮衣服的少年小跑着过来。 李钦、赵玉楼和一众闲逛的公子们朝着内里走去。 马场边上是整齐的马厩，一匹匹高头大马伸着脖子，打着鼻息，踏着步子，在马厩里面兴奋的踱步着。 靠近山林的西边的搭建着高台，台子上面有顶棚，棚下摆着矮桌，不少男男女女在台间穿梭着。 李钦等人被小厮迎到了台上。 “见过小王爷” “见过李兄、赵兄、彭兄” 众人打完招呼，纷纷落座。 “李兄觉得小弟府上这马场怎么样”胡立廷问道。 李钦说道：“甚好” 赵玉楼凑上前来问道：“小王爷，这后面山上能打猎不？” 胡立廷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如今猎物们正是膘肥肉厚的时候，肯定不会让赵兄失望的。” 赵玉楼摩拳擦掌的说道：“那我一会可要去试一试。以前就听我爹说，朝中秋狩十分盛大，今年秋狩举行不了，那我在小王爷这里狩一番也是不错的。” 胡立廷赶紧说道：“赵兄言重了，小王这里和皇家秋狩可不能比。” “没事没事”赵玉楼不在意的挥挥手，只要给他骑马打猎，他觉得就都不错的。 胡立廷赶紧将话题扯了回来，说道：“李兄可要去林子里面转转。” 李钦笑道：“好。” 邱卫林姗姗到来的时候，李钦已经去林子里面转了一圈回来了，他没猎东西，只是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李小将军。”有些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李钦以及激灵，转过身来瞧见正站在自己旁边的刘思淼。 他赶紧将手中的清酒放下来，朝着刘思淼回了一礼：“刘小姐。” 刘思淼轻声说道：“听小妹说李小将军在太学里面骑射一等一的好，不知小女是否有幸能够看到李小将军的英姿。” 李钦道：“李小姐说笑了，各家少爷和王爷们在骑射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只不过占着家父是将军的缘故，才得了同窗们的一个虚名，想必小姐是不会在意这种虚名的。” 刘思淼被李钦说的脸一红，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钦王邱卫林这边看了一眼说道：“刘小姐，失陪了。” 他快步走到邱卫林身边，将邱卫林提溜到了马上，一拍马屁股，自己骑马跟了上去。 邱卫林这一路上被颠的快要散架了，如今又被放在马背上颠簸，他立刻就哀嚎起来了。 “李兄，李小将军，李哥，求求你了，我快散架了。”他哀嚎道。 “你啊，就是锻炼的太少了，你看赵玉楼，再看看你。”李钦恨铁不成钢。 邱卫林噗嗤一声笑道：“李兄，你为了躲刘家的那位小姐也不必如此这般的埋汰我吧。” ☆、第14章 “我才没有”。可这恼羞成怒的话语进一步做实了李钦被小姑娘堵截的无奈神色。 “哎”他长叹一声。 邱卫林踱着马跟了上去，说道：“李兄，这刘小姐虽然爱慕你，也不过就是让她妹妹给你送些小东西，找机会给你搭个话而已。你怎的就被吓成这样子了。” “不知道，每次一见到她那样看着我，我就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一样，不舒服得紧”李钦说道。 邱卫林听得大笑起来：“那你以后要是娶媳妇了可咋办？” “什么咋办？”李钦问道。 “刘小姐这样的美人李兄都退避三舍，怎样的美人才能让李兄亲近呢。”邱卫林问道。 李兄脑子里面闪过一个粉色的身影，随即他又猛地摇头。 “关你啥事”他打马跑了出去。 二人在林子里面转了一圈，遇到了满载而归的赵玉楼，三人这才折返。 回到马场的时候，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膳食是秦王府专门带了府上的厨师过来做的，加上赵玉楼等人猎到的野味，菜品算是十分的丰富了。 皇宫马场，胡娇娇在谢明安的陪同下，在骑射师傅们战战兢兢的陪同下走出了马场。 明月有些担心的问道：“陛下，要不还是做皇撵吧。” 胡娇娇摇摇头说道：“腿有点麻，走一会儿就好了，朕和摄政王走一走吧。” 明月听罢只好在一边搀扶着胡娇娇。 胡娇娇说道：“前日太后和朕说，戚家有人求到了她的跟前，想要去卫西军。” 谢明安说道：“戚家给内阁递了折子，内阁还在留中，没发。陛下有什么想法吗？” 胡娇娇说道：“军国大政朕现在还不是很懂，卫西军一直缺将军，内阁既然让李将军兼任卫西军，想来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戚家是太后的娘家人，朕看太后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忧虑，只是希望内阁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与太后沟通一下，朕不想让她伤心。” “臣今日中午去见太后便是为了此事，太后的意思是，戚家如今已经掌管咸卫军，如若戚家当真想要去卫西军，那么就要把咸卫军交出来。”谢明安说道。 “戚家会愿意吗。”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说道：“咸卫军和卫西军就像鱼和熊掌。那要看戚家想要什么了。” “朕明白了。”胡娇娇朝着谢明安一笑。 谢明安继续说道：“卫西军原先的将军姓曾，曾将军在卫西军中威望极高，如今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 李将军日前给内阁递了折子，想要给曾家讨个恩典，让朝廷安置曾家妇孺。” “内阁是怎么个章程？”胡娇娇问道。 “内阁的意思是，曾家母女若是想要回京，朝中会给曾家一处府邸，户部每年会给曾家发放一定的抚恤，直到曾家小儿长大成人。 若是曾家不愿回京，曾家小儿可送到太学为陛下伴读，户部也还是会拨一笔抚恤金给曾家的。”谢明安说道。 “朕知道了。”胡娇娇说道。 虽然她现在对这些事情还什么都不懂，但是听的多了，慢慢的，她便懂了。 这便是谢明安和戚容的想法，所以不管是上朝也好，在乾安殿的议事，还是谢明安私底下，都会将朝中的事情说给胡娇娇听。 谢明安说了一路，胡娇娇也听了一路，直到将胡娇娇送到后宫门口，谢明安这才折返出宫。 “文山，你去内务府见一见洪公公，让洪公公打听一下，戚家的事情，是太后透露的，还是别人故意说给陛下听的。”谢明安吩咐道。 文山是洪公公的人，也是谢明安专门要来在乾安殿伺候的小太监。 “是”王爷。 “等等。”谢明安又喊住他。 “让洪公公悄悄的打听，如果是太后透露的，那就不用管了，如果不是，那就将查到的事情禀告太后，太后自然会处理的。”谢明安说道。 文山领命进了后宫。 谢明安拧了拧眉心。 他不怕朝中有人接近或者亲近胡娇娇，但是如果有人刻意的引导胡娇娇，却是他不能忍的。 胡娇娇是以后的皇帝，是先帝留给他的唯一的责任，也是他发誓倾尽全力也会守护的孩子。 她可以接受她犯错，接受她任性，就算她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只要是出自于她的真心，他也会接受。 但是，如果她的心意是被人刻意引导的，这是谢明安无法原谅的。 曾夫人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榕城，她本就是榕城的女子，娘家在榕城，相公死在榕城，如今女儿许的人家也是榕城的。 她并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李善奎只好将曾继希送到了京城。 课后，胡娇娇来到曾继希的面前。 “你就是曾将军家的儿子。”她问道。 “回陛下，家父是曾善武，我是曾家唯一的男子。”他挺着小胸脯说道。 胡娇娇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她记得摄政王和皇兄经常这样安抚她。 曾继希有些不明所以。 胡娇娇说道：“曾将军是为了东梁战死的，你放心，朕会保护你的。如果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朕。” 曾继希看向李钦。 李钦笑着说道：“还不谢谢陛下。” 曾继希连忙说道：“谢皇上。” 胡娇娇有些得意的咳了两声，将手背在后面，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学堂。 “李钦哥哥，皇上这是怎么了？”他不解的看向李钦。 李钦笑着也摸了摸他的脑袋：“皇上体恤曾家，你听着就是。” 邱卫林用扇子轻轻的敲了小家伙的脑袋说道：“哎哟，咱们小希希可是被陛下罩着的人，哥哥以后要抱大腿。” 赵玉楼也挤了过来，二人拽着他出了学堂。 曾继希被李善奎送回京城后直接住到了李家老宅，曾家在京城虽然有宅子，但是曾善武死后，曾家已经没有能力在继续供养老宅了。 宅子里面的下人们基本上也都遣散了，曾继希还小，李善奎只好让自家儿子照顾着，加上还有赵玉楼和邱卫林的关照，曾继希在京城也不至于举目无亲。 一晃四年过去了，胡娇娇，也已经14岁，虽然还没有亲政，却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14岁的小姑娘，已经渐渐长开了模样，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身材渐渐的修长起来，且已经开始端现了女子的玲珑。 胡娇娇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抱怨道：“内务府能不能不要将衣服做这么大，穿着松松垮垮的，连走路都不好走。” 明月一边使唤宫女们给她打扮，一边回道：“太后说了，陛下如今来了天葵，衣服不能穿的太紧，这才让内务府紧急赶制了一批衣服出来。” 胡娇娇苦着脸说道：“太后也太小心了吧，衣服穿紧了能怎样啊。” 明月凑到她的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胡娇娇的脸立马就羞红了。 年关将至，朝中很多事务都已经处理完毕。 只剩下各地王爷、边疆大吏递上来的问安折子和申请回京过节的申请还待处理中。 太学已已经早早的放了假。 随着太学里面的孩子年纪的增长，有的孩子已经辞了学业回家了，比如待嫁的几个女孩子，比如家中已经议亲的男孩子。 还有像胡立廷这些没有必要继续在太学里面再受教育的小王爷，亦或者向李建康这种已经开始准备考科举的学霸。 所以算下来，如今太学里面还再学的人也就剩下不到一半，就是胡娇娇，现在也基本不来太学里面了。 因为她很忙。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亲政，但是比起以前只需要听不需要提意见和思考的处理政务模式，现在的她，已经开始被内阁要求必须提出自己的见解了。 递送到内阁的折子，经内阁审议提出意见之后，会再次送到胡娇娇那里，胡娇娇就内阁的批阅可以提出意见由内阁讨论，也可以提出质疑的意见。 而遇到内阁争执不下的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胡娇娇的面前，进行一场冗长的辩论，直到决出高下来，在此期间，他们会频频征求胡娇娇的建议和支持。 这样的议政方式同时也让胡娇娇这个皇帝迅速的成长起来。 除了处理政务，胡娇娇每天的学业也丝毫不能放松。 只不过她的学习从以前的同窗伴读模式变成了如今的陪读，所谓陪读，就是一对一的教学，翰林院每天会让一个博士到乾安殿陪胡娇娇读书。 这种陪读更多程度上是一种有针对性的解惑，也就是解答胡娇娇在读书中遇到的疑惑。 胡娇娇换上了穿戴好了衣服之后，站在铜镜面前平复了一下情绪，原先脸上的羞红已经慢慢褪去。 过分精致的妆容让她脸看上去有些威仪，尽管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装扮。 她将脸上所有的情绪的收敛起来，不让人能够通过表情窥视到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直到她觉得自己脸上已经毫无情绪可言，她这才走出清泉宫。 明月和清风二人紧跟其后，随后是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浩浩荡荡的朝着乾安殿正殿而去。 ☆、第15章 乾安殿正殿，李阁老带着殿内众人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 吏部尚书已经带着手底下的人忙了快一个月了。 每个官员的年度考核是吏部每年最重的任务。 内阁会根据吏部做出的考核结果来确定哪些官员是必须要回京述职的，哪些官员是不需要回来的，哪些官员是应该被嘉奖的，哪些官员是要被调任的。 这些东西都需要在年前做出决定，再送到礼部由礼部通知官员进京。 年一过，吏部的任命便可以达到，紧接着便是官员上任。 这件事情胡娇娇并不需要过问，所以她直接去了乾安殿偏殿。 “摄政王今日没进宫吗？”胡娇娇问道。 “回禀皇上，摄政王府今日送了摄政王亲手写的手书，摄政王昨日下午已经出城去了嘉林，这两日暂时不进宫了。”文公公回道。 “嘉林”胡娇娇咀嚼了几秒钟，问道：“摄政王一个人去的吗？” 回禀陛下：“王府的管家说，摄政王带着李小将军一块去的。” “哦”这样啊。 她都快忘记了，年关将至，摄政王必然是去皇陵陪皇兄了。这么多年了，放不下的，也只有他了。 “陛下，今日想要哪位大人陪读？”文山公公问道。 “不了，今日朕想自己看看书，你们都下去吧。”胡娇娇挥了挥手，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面。 去往嘉林的管道上行进着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少年，二人缩着脖子，慢悠悠的赶着马车。 车厢内同样坐着一个少年和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斜靠在车中，手中拿着一卷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 少年端坐在一边，背部挺直，坐的端端正正。 “你就不能靠着，你瞧，这样靠着多舒服。”谢明安说道。 李钦笑着摇摇头：“学生还是喜欢这样坐着。” “哎，你整日和邱卫林、曾继希他们在一起，怎么还是那么古板，他们二人身上的恣意你是半分也没有学得。 不说他们，就是为师一分的潇洒你也没学着”谢明安说道。 李钦笑道：“学生只是不喜欢靠着，感觉，十分不舒服。” 谢明安将书合起来，叹道：“哎，早知道你我师徒二人独处这般的无趣，我干嘛将你带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钦将谢明安手中的书本放到柜子里面，给谢明安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学生给老师你端茶倒水还是可以的。” “也就这点用处了。”谢明安说道。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 笑完过后，谢明安说道：“前几日，李将军的手书便送达京城了，淮丹今年遭逢大旱，今冬怕是日子不好过。 李将军担心南边会乱，上书说今年不回京了，内阁已经准了他的建议。” 李钦点头：“我也收到父亲的来信了。” 谢明安一副了然的神态，接着说道：“你父亲单独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想让你回南边去。” 李钦点点头：“父亲信里说了这件事情。”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过完年就回去，父亲让我带他给皇上请安”李钦说道。 谢明安有些感慨的问道：“听说太学里面的学生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了 李建康和王骞已经在准备明年的秋闱了。 赵玉楼打算继承父业。 邱将军家的小子也准备子承父业吗？” 李钦摇头笑道：“邱兄好像更喜欢经商做买卖。” 谢明安笑道：“他去带兵打仗好像确实不怎么合适啊。” 想到邱卫林媲美京城花魁的美丽容颜，李钦也忍不住笑了。 “那你呢，你怎么打算的。”谢明安突然问道。 李钦的笑容凝在了嘴角。 他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回去子承父业吧。” 谢明安默默的点了点头。 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李钦有些犹豫的问道：“老师，你能和我说说你和先帝的事情吗？” 谢明安看着李钦。 李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好奇，好奇。” “你也会有好奇的时候，说吧，怎么会想起问这个。”谢明安道。 李钦说道：“学生真的就是好奇” 他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我经常在宫外和宫内听到别人议论你。” 谢明安将自己整个人窝在了褥子里面说道：“为师大概知道别人都说些什么了。” 说罢，他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在聊下去的模样。 嘉林是成帝的陵墓，成帝后宫只有太后一人，无子嗣，且成帝薨逝的时候不过三十来岁，陵墓规模并不大。 守陵的士兵看到谢明安的到来丝毫都不吃惊，将他们迎到了一处距离皇陵入口最近的草屋便离开了。 李钦四周打量了一番，草屋很简陋，但好在生活用具算是齐全，院子外面有个小厨房，想来是给他们烧火做饭的。 将随行的物品收拾好之后，谢明安带着李钦直接去了皇陵。 地宫的正式入口是不会轻易打开的，除非以后太后薨逝了，才能被打开，在地宫侧边有个耳室，是专门留给前来祭拜的人的。 谢明安将李钦留在了入口处，独自一人走进了墓室深处。 看着谢明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李钦想起了那些议论谢明安的声音。 传闻谢明安至今仍未娶妻，是因为谢明安是个短袖，且短袖的另一个人还是先皇。 传闻谢明安爱慕当今太后，但是又碍于与先帝之间的兄弟情谊，这才将感情深深的埋在心里，守护者太后。 传闻谢明安喜欢的女子在当年先帝夺位中丧身，所以谢明安才会终身未娶。 传闻....... 那些曾经的传闻在李钦的脑海中一一划过，最后只剩下隐隐的那句：谢明安与先帝的情谊。 他并不懂谢明安，也不打算去探究这些。 一连五天，谢明安每天早上用过早饭就会去皇陵呆着，到了傍晚再出来。 第六天，谢明安带着一壶酒去了皇陵，出来的时候，满脸酒气，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李钦将他扶着回了草屋，那一晚，他隐隐听到了哭声。 次日，谢明安回了京城。 李钦随谢明安回了京城后，最后一次去了乾安殿。 胡娇娇一如既往的在乾安殿听大人们打嘴仗，听说李钦回来了，找了个空挡溜了出来。 “听说你和摄政王去了嘉林，怎么样？”胡娇娇刚进门就问。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钦正正经经的给胡娇娇行礼。 胡娇娇一愣，说道：“怎么去了一趟皇陵，行礼都变得一本正经了啊，朕都不习惯了。” 李钦说道：“陛下是君，微臣是臣子，臣子自然该有臣子的样子。” “行啦行啦，你就别装样子了，朕一点都不习惯”胡娇娇说道。 李钦直起身子。 “对了，明儿就是除夕夜了，你怎么今儿还进宫来。”胡娇娇说道。 “微臣从明年起就不来太学了，乾安殿也不来了。”李钦说道。 “哦。你也要向李建康一样去考秋闱？”胡娇娇问道。 李钦摇头说道：“微臣打算回西南去了，今日特意来向陛下辞行。” 胡娇娇一愣。 “你要离开京城了？”她问道。 李钦点点头：“父亲前段时日给我写了信，说今年南边不算太平，军中事务不少，他的身体也渐渐的吃不消了。 加之我也该回去帮他做些事情了。所以我打算过完年就回南方去。” “哦，过了年就走啊。”她愣愣的拿起桌子上的折子，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可是脑子里面却一直想着那句“过完年就走” 她有些烦躁的丢下折子，转身去了正殿。 李钦看着胡娇娇离去的背景，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 正殿中，户部和礼部还在为着今年年节的庆典和预算争吵着，她坐在正殿案桌后，低头把玩着衣服下摆上的玉石，愣愣的发着呆。 “皇上，皇上”明月小声的喊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 “几位大人还在等皇上的意见呢。”明月指了指站在下首的二人。 胡娇娇清了清嗓子说道：“户部尚书的意见很有道理，今年西边遭了旱灾，户部拨了赈灾的银两不说，还免了三年的税，预算紧张可以理解。 但是礼部尚书的说法也有道理，淮丹虽然几年前与我朝一战战败，但是近些年一直在蠢蠢欲动，西南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如今与淮丹叫好的竭单主动提出要与我国交好，且要到我国来谒见，也没有让他们小看我们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啊” “圣上说的极是”两位尚书连忙说道。 “既然如此，就下去办吧”胡娇娇挥了挥手。 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甘不愿的走出了大殿。 胡娇娇继续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李钦要走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李钦要走，从李钦跟着皇兄踏进这座皇城，再到他在乾安殿偏殿陪伴着她的这些年。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个人的陪伴，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 “明月，朕要去一趟摄政王府。”胡娇娇说道。 “是，奴婢这就让清风去准备。”明月说道。 清风是胡娇娇亲自从暗枭处挑选的护卫，相比于明月，清风的武功要高上很多。 ☆、第16章 她们二人，明月负责胡娇娇的衣食住行，清风则负责胡娇娇的安全。 胡娇娇换上宫女的衣服，跟在清风的后面，瞒过宫中的守卫，出了皇城。 摄政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二人出了宫门，坐上早就等在外面的马车直接去了摄政王府。 谢明安从嘉林回来之后就病了。 谢玉作为谢府的管家，跟着主人出了一趟门，让主人带病回了府上，心情十分的不好。 听说宫中有人来访，吩咐道：“就说摄政王身体有恙，暂时去不了宫中，有事就让内阁商议。” “大管家，奴才瞧着那两人有些不寻常，要不还是管家您老亲自去看看吧。”来禀报的小厮为难的说道。 “一个个都不省心，就这点事情也支棱不了。”谢玉一边抱怨着一边朝着门房走去。 胡娇娇身上裹着一件十分宽大的灰色大氅，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里面。 时值深冬，天气严寒，来往路上的行人皆穿着厚实，她这样的装扮显得并不算突兀。 不过谢玉还是第一眼就将胡娇娇认了出来。 他腿一软，想要行礼，却被清风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皇，主子，快快请进。”他让开了门。 “摄政王呢，朕有事找他。”胡娇娇问道。 “回禀陛下，老爷他从嘉林回来感染了风寒，如今正在休息呢。”谢玉说道。 胡娇娇的脚一顿，问道：“可有请太医？” “已经请了，太医院的院正亲自过府上诊脉，说是老爷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没休息好，休息几天就好了。”谢玉说道。 “那就好”她继续往内走去，然而脚步却是慢了下来。 在宫中得知李钦要回家去了，她第一时间就想要来找谢明安。可是如今她人都已经在摄政王府了，心中却还不知道要和谢明安说什么？ 难道要哭着让谢明安留下李钦？ 怎么可能，太学的学生很多都已经不再需要去听学了。李钦已经没有继续留在太学里面的必要了。 尽管她心里因为李钦的离开堵的不行，但是她没有让李钦留下来的理由。 “奴才参见陛下，我家老爷说请陛下去兰室坐坐。”一个小家丁跑过来说道。 看来谢明安已经知道自己闯到府上来了，这个时候转身回去的话，那就更难看了。 胡娇娇吸了一口气，说道：“带路吧。” 谢玉赶紧给她引路。 兰室是摄政王府上一处专门培育兰花的温室，屋外明明冷的要命，屋内却很暖和。 胡娇娇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交给前来伺候的下人，走进屋内。 “微臣参见陛下。”谢明安站在窗边温柔的看着胡娇娇。 “老师不必多礼。” 她快步走上前去，亲自将谢明安搀扶起来，将他扶到一边的躺椅上，亲自拿过放在一边的羊皮袄子给他盖上。 谢明安任凭胡娇娇将他裹在一堆毛皮中间，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 “朕听谢管家说你病了。”胡娇娇道。 “没事，就是被冻着了，有些咳，太医来看过了，说睡上一觉就好了”谢明安说道。 胡娇娇点点头。 “嘉林还好吧”她问道。 “还是老样子”谢明安说的轻描淡写。 “哦”胡娇娇答道。 “陛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微臣商量吗？”他问道。 “没有，朕就是突然想来老师府上坐一坐”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给胡娇娇倒了一杯茶，说道：“皇上尝尝，这是李钦给微臣送来的茶，说是南边特有的银针，味道清淡，想必你应该不讨厌。” 胡娇娇接过茶喝了一口，点点头，茶的味道确实很淡，喝下去之后，嘴中只余一点点的茶香，她不讨厌。 “李钦他，要回去了。”胡娇娇说道。 “微臣已经知道了。”谢明安说道。 “老师你早就知道了？”胡娇娇问道。 谢明安点点头：“李善奎递上来的折子陛下想必也已经看到了，他说南边有些不太平，还说自己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 胡娇娇点点头，她确实看到了这个折子。 谢明安继续说道：“南方近年来确实很不安分，李钦作为先皇亲封的骠骑将军，如果一直呆在京城，也不是办法。 李将军想要李钦回去接他的班，这是人之常情。况且，李将军年纪也确实大了。” 胡娇娇点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茶杯。 谢明安继续说道：“陛下今日如此冒失的离宫，就是为了询问微臣李钦离开的事情吧。” 谢明安用的是肯定句，并不是疑问句。 胡娇娇心中顿时有些惭愧。 谢明安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今日的举动让臣很失望。” “朕知道错了，不该因为这样的小事情来烦扰老师。”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说道：“今日你有以下几个错误。 第一，你是皇帝，不管遇到的是大事和小事，都不应该这样的喜形于色，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的情绪。 你刚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要说我，就是谢玉，都看出你心中的慌乱了，有心之人只要一打听陛下今日见过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就能知道你的想法。” “学生错了”胡娇娇更加惭愧了。 谢明安却没准备就此打住，他说道：“陛下就算真的遇到了难题，想要见微臣，直接让宫中内监穿旨就行，何必自己跑出宫来。 虽然身边有清风跟着，但清风毕竟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若真的遇到有心之人，这短短的一截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 就算没有危险，被人知道堂堂皇帝陛下穿着宫女的衣服出了宫，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皇上的脸面何在？” 谢明安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教训她。 胡娇娇被训了一顿，脑中的不安，还有哪些烦乱的，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统统都被她抛到了脑后了，她现在只感觉一阵后怕。 出宫的时候，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如今听谢明安聊聊几句话，其中包含的危险和隐患，心中后悔不已。 谢明安见胡娇娇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想要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脑袋以示安慰，想到胡娇娇如今已经是快要议亲和亲政的姑娘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咱们没有强留李钦在京中的理由，而且，李钦回去是件好事，卫西军经过上次戚家的事情之后。 到现在都还是由李善奎兼管呢，李钦好歹也是在吏部挂了号的骠骑将军，让他去管卫西军在合适不过。”谢明安调转了话题。 “可是，如果真的把卫西军交给他，那李家岂不是掌管了两路兵马？”胡娇娇问到。 “陛下不放心李钦？” 胡娇娇摇摇头：“朕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是自从镇南王战死沙场后，东梁就再也没有武将一家独大的情况。 李家本来在四军中占据的优势就比较明显，之前卫西军只是由李将军代管，他并没有实际的管理权。 现在让李钦直接统管，那么李家就真正的凌驾在这些武将之上了。” 谢明安有些欣慰的说道：“陛下能考虑到这些，为师很是欣慰。” 胡娇娇刚才还在被谢明安训斥，现在又得了夸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惊喜。 谢明安继续说道：“皇上考虑的很对，但是有一点却没有考虑到。东梁国现在有东南西北四路军，这些军队名义上都是皇上你的，但是皇上若是哪天想要真正让这些兵动起来，却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的。” 胡娇娇一愣。 谢明安说道：“想要让这些人听令，只有皇上的口谕或者圣旨是不行的，还要有兵部的文书，甚至还要有内阁的批文。” 胡娇娇皱眉。 谢明安见胡娇娇还是有些不明白，继续说道：“说白了，这些兵马是皇上的，更是这个朝廷的。”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胡娇娇问道。 “如果盛世太平，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但没有问题，这种制度直接避免了这些拥有大量兵马的将军们必须听从朝廷的号令。”谢明安说道。 “但是，如果皇权受到了威胁，那么这些军队则没有办法直接作出反应。这也是为什么除了东西南北军以外，皇家还需要设立咸卫军、近卫营、御林军” 胡娇娇点点头：“所以老师的意思是，李将军他们是不一样的。” 谢明安纠正道：“不是李将军，是李钦。李将军和其他的将军一样，他们不会为了皇权做超出将军职权以外的事情。 但是李钦不一样，不是说他需要具体做什么，他只要有着摄政王学生这一层身份，他就不可避免的会被划到我们的阵营里面。” 胡娇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谢明安说道：“所以微臣也想让他回去。” “老师相信李钦吗？”胡娇娇问道。 谢明安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胡娇娇又和谢明安说了些这段时间他不在京城朝中发生的事情，还要自己的处理意见，谢明安一一给以点拨和评价，甚至夸了她好几次。 ☆、第17章 胡娇娇走后，谢明安有些恹恹的继续在花房里面躺着。 谢玉端了厨房熬好的汤药进来服饰谢明安。 “老爷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谢玉笑着问道。 谢明安点点头，说道：“咱们的陛下啊，长大了，你老爷我很欣慰。” 谢玉说道：“奴才看着陛下越来越有威仪了。而且今日奴才看着陛下进门的时候明明神色有些慌张的。 还以为陛下会因为李小将军的事情乱了分寸，却没有想到老爷提出让李小将军去掌管卫西军的时候，还能第一时间想到武将之间的平衡。” 谢明安赞头的点点头，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一开始我也因为她对李欣一事关心则乱的做法很是失望。 但是没有想到，虽然小女儿的情谊让她是了分寸，可她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这样就极好了。” 谢玉笑着赞到：“想来陛下还是像先帝的，重情重义，但是在大义面前，却鲜少犹豫和犯错。” “陛下毕竟是他的胞妹。”谢明安感慨道。 “可也是老爷你教的好，老爷在陛下身上花的心思，奴才都看在眼里，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所以遇到事情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老爷。”谢玉说道。 “高处不胜寒，就是我，又能让她依靠多久呢？”谢明安喃喃的说道。 谢玉见谢明安有些倦了，让下人往花房里面又搬了两个火盆，吩咐小丫鬟仔细守着，这才走出屋子。 谢明安没有娶妻，所以家中没有主母，然而位居摄政王之位，平日来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 谢玉作为府上的大管家，不但要照顾谢玉，还要顾着府上的人情往来，事情着实不少。 回了清泉宫，胡娇娇在明月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想着谢明安今天和自己说的那些，又想到李钦这些年陪着自己的样子。 “明月，明月”她翻身起来朝着外面喊道。 明月推门进了内殿：“皇上。” 胡娇娇下了床来，一边让宫女给她穿衣服，一边说道：“朕记得前段时间内务府给朕送了一批下面进贡来的玉石，你给朕找出来。” “那些玉石奴婢都收到小库房里面去了，奴婢这就去拿。”明月道。 “算了，朕和你一起去找吧，正好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胡娇娇说道。 明月让人去取了库房的钥匙，亲自带着胡娇娇去了小库房。 小库房其实是胡娇娇自己的私库，外臣和外国进贡给皇帝的东西一般都会先由礼部登记造册，然后再移交给内务府管理。 内务府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分类后，会再造册后放入内务府的库房。 遇到皇上要赏赐人，或者节庆日要送礼的时候，内务府就会按照礼部拟定的册子从库房中提东西出来。 当然，在这中间，内务府也会挑了成色比较好的东西呈到御前，供皇帝挑选。 皇帝如果有看重的，可以挑了放到自己的库房中，充做自己私库物品。 胡娇娇的私库不大，里面摆放的东西有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先皇和太后送的东西。 当皇帝之后生辰收到下面官员和王爷们送的贺礼。 其次便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了。 内务府送来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不过胡娇娇对于东西的贵重与否并没有很强烈的感觉。 洪公公送来的东西她基本上都不怎么看，直接让明月挑一些拿走，其他的还给内务府。 这还是她第一次查看自己的小库房。 库房里面摆着不上架子，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盒子。 明月找出库房的册子，然后对应着册子从架子上面拿下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来，里面摆放着几块玉石。 胡娇娇拿起一块来，暖暖的。 “这就是暖玉啊”她对着灯光上下打量。 明月说道：“奴婢听说这暖玉冬暖夏凉，带在身上最是好的，皇上若是喜欢，奴婢让人拿去内务府给娘娘做成挂件，以后就可以带在身上了。” “挂件？”胡娇娇说道。 “对啊，可以做成坠子挂在胸前，也可以做成腰带压裙角”明月建议道。 “做成腰带可惜了，还是做成坠子把，打个孔，弄个绳子穿起来就可以了。”她说道。 “也行，那皇上喜欢哪个？”明月举着匣子问道。 这匣子虽然看上去很大，其实里面也不过放了四五块玉石，最大的也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可见其难得。 胡娇娇将玉石一块块的拿起来细细端详，最后选了一块百中带青的玉石递给明月。 “就这个吧，你明天一早就送去内务府。” “是”明月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石。 选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胡娇娇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 次日不上朝，但是作为皇帝，在除夕和初一这一天需要在钦天监的指引下举行很多祭拜仪式。 胡娇娇一边皱眉，一边穿着宫女们递上来的礼服。 “朕之前不是说，礼服的料子选最轻便的吗。怎么今日穿戴起来还是这么重？”胡娇娇问道。 内务府送礼服过来的尚仪一听，顿时就跪下答道：“回禀陛下，这些礼服内务府已经选了最轻便的布料了。” 明月凑过去说道：“奴婢摸着料子确实薄了一些，不过这衣服的件数是一件都少不了的，这是礼部千叮咛万嘱咐的。 再说了，如今已经入冬了，一会陛下站的地方可是风口，要是穿戴的少了，少不了要吹冷风。 内务府怕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外裳用的还是以前的款式，厚实，陛下这才会觉得厚重。” 跪在地上的尚仪听到明月为她说话，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起来吧”胡娇娇这才说道。 尚仪战战兢兢的起了身。 在钦天监的指引下，胡娇娇按照礼部事先安排好的流程完成了整个祭拜过程，回宫的时候，她整个都已经被累的瘫软在皇撵里了。 随着她年纪越来越长，礼部在制作祭奠和庆典的仪程上就越来越正式了，任何一个细节和流程都不舍得去掉。 虽然在祭祀前，她已经经礼部呈递上来的流程背了滚瓜烂熟，但是今天还是让她很紧张。 毕竟下面还站着整个东梁的文武官员呢，任何一个差错，影响的都是皇家的体面。 稍作休息，换下礼服，胡娇娇还得去参加内务府准备的除夕宴。 内务府负责每年的除夕宴，受邀的大人可以携带有品阶的家眷参加宴会。 宴会摆在乾元殿外的广场上，四周燃着篝火，照的整个广场灯火透明。 穿着华丽衣裙的舞者在场上翩翩起舞。场中的大臣们穿梭在桌子之间，互相的寒暄。 胡娇娇到的时候，一些官员早就喝的面红耳赤了。 她笑着说道：“今日除夕，各位大人们今年辛苦了，朕敬你们，希望东梁来年依旧国泰民安。”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座众人均举起酒杯高喝道。 这就算拉开了宴席的序幕了。 接下来，这些大臣们纷纷向谢明安、内阁的四位大人敬酒。 胡娇娇坐在上首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两只舞蹈跳完。 她再次举杯说道：“朕还得陪太后吃家宴，就不陪各位大人了，让摄政王替朕招呼各位。各位大人今晚可要尽兴。” 说完这些，她便在全体人的目送下离开了乾元殿，回了后宫。 这基本也是每年的惯例了，皇上去上首坐一坐，代表自己已经与臣子们共乐过了。 但是还真的没有必要一直呆在那里，一来上首坐着老板，员工们也玩不起来不是，二来胡娇娇实在不怎么喜欢看这些喝高的臣子们。 长春宫也已经准备好了除夕晚宴。宫中的主子也就她和太后二人。 虽然她先前提议过让太后从娘家挑两个喜欢的女孩子进宫伴驾，但是被戚容给拒绝了。 戚容当时说的是：戚家的女儿还是在戚家养着吧，养在宫中算是怎么回事。反正以后都是要嫁人人，总好过在宫中待久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胡娇娇后来将这件事情和谢明安说过。 谢明安说道：“太后考虑的不无道理。” 既然连谢明安都这么说了，胡娇娇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只是去长春宫的次数多了起来。 不管每天从乾安殿回来多晚，她都会绕道去太后的长春宫，有时候遇到太后睡下了，她就会悄悄的回去。 有时候遇到太后还没睡，她就陪她坐一坐，姑嫂二人聊聊天。 胡娇娇刚到长春宫，远远的就看见清茶姑姑等在门口，脸上全是欢喜的神色。 “奴婢参见陛下”清茶姑姑欢喜的给胡娇娇行礼。 “姑姑请起，这么冷的天，姑姑怎的还到门口来等着。”胡娇娇亲自将清茶姑姑扶起来。 “太后老早就等着陛下了，奴婢在屋子里面等着也是着急，索性出来等着了。”清茶笑道。 胡娇娇从明月手中拿过荷包递给清茶说道：“姑姑辛苦了，这是给姑姑的压岁钱。” 清茶赶紧接过去说道：“奴婢多谢皇上。” ☆、第18章 清茶不但是长春宫的掌事姑姑，也是戚容的贴身宫女，作为自小长在戚容身边的胡娇娇来说，清茶姑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关系自然也亲密些。 进了长春宫内殿，戚容也迎了出来。 “皇嫂”胡娇娇喊道。 戚容将拉着她朝内里走去，问道：“今年也是坐了两个来回？” 胡娇娇说道：“和往年一样，不过今年内务府着舞姬们排的舞有些长，所以多坐了一会。” “一大群老爷们喝酒吃肉谈天，不呆也罢。”太后说道。 长春宫摆的家宴一看就是小厨房做出来的吃食，放在桌上还只冒热气呢。 姑嫂二人坐下，清茶姑姑亲自伺候二人用膳。远处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乾元殿的丝竹声，还有宫中太监和宫女们聚在一起放鞭炮的声音。 清茶姑姑在一边说了些宫中的趣事，胡娇娇刚才在乾元殿喝了两杯果酒，如今坐着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却又不想就这样回去躺着。 太后让人在院子里面摆了软塌和瓜果，让胡娇娇躺在软塌上，让洪公公找了几个舞姬在院子里面跳舞。 太后一边给她递果子，一边说道：“这两天进宫来见哀家的夫人有些多，她们多多少少都想要打听一下哀家对于你婚事的意见。” “啊，皇嫂啊，朕才多大年纪啊，怎么就考虑婚事了呢。”她嘟着嘴撒娇。 太后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婚事是该考虑了，不成婚，你怎么亲政。” “就算朕现在还没有亲政，可是朝中的大事小事内阁都向朕禀报的啊，再说了，旨意下达之前，他们都是请示过朕的，这和亲政有什么区别。 要是真的亲政了，好多事情就必须得朕自己去做了，事情多了去了，我还想在轻松几年呢。”她说道。 “你啊”太后手指在胡娇娇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前几日内阁的大人们还在哀家这里夸你有了帝王的模样，如今这样拈轻怕重的模样，要是被几位大臣和谢大人看到了，怕是要失望了。” “哪有，朕最近表现的确实很好，就是老师也夸了朕呢。”她有些傲娇的说道。 “是是是，我们陛下现在很厉害的。可是就算这样，婚事也是不能拖了，朝中上下都盯着这件事情呢。”太后说道。 胡娇娇将小脸埋在太后的腰间，讷讷的说道：“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皇嫂懂，就算皇嫂今日不提，过了年，内阁和礼部的人怕是也要提了，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太后说道。 胡娇娇没出声。 太后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太学里面那么多的公子，你们同窗了这些年，皇上就没有特别在意的。” 胡娇娇挨个将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看李建康怎么样，哀家听说他可是太学里面文笔最出彩的人了，虽然他现在在准备科举，但是两件事情也没有冲突。 再者前日李老夫人进宫间哀家的时候，也明确向哀家表示过，可以让李建康入住后宫的。 他年纪大些，应该也比较稳重，李阁老在朝中的威望和声誉一向不错，李家的家风也没得挑的，哀家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太后说道。 “他那人，平日在太学里面一副清高的样子，都不搭理别人，朕不喜欢。”胡娇娇说道。 “那邱卫林怎么样，虽然邱家是武将，且官位不高，但是邱卫林长的好啊，宫中议论他的宫女不少，要是觉得行，做个侍夫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太后继续说道。 想到那张妖媚的脸，胡娇娇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皇嫂你是没见过，那厮何止长的好，要是让他穿上女装和朕站在一起，朕得被他甩上十条八街去。” “李钦呢，李钦怎么样？”太后突然说道。 胡娇娇一愣，李钦进宫来给她做皇夫？ 太后说道：“李钦家虽然也是武将，但是比起邱家要强不少，况且他还是摄政王的弟子，以后再朝政上应该能很好的帮助到皇上。” “李钦过完年就要回去了。”胡娇娇低声说道。 太后眉头微皱。 她虽然提议了李钦，但是心底深处却并没有将李钦列入后宫的人选中，但是看胡娇娇的神色。 难道胡娇娇看上的是李钦？ “李将军今年没进京，应该是南边有异动吧，李钦回去也是应该的。”他说道。 “皇嫂，难道朕就非得成婚了才能亲政？”胡娇娇翻身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太后。 太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不大婚，侍夫肯定是要立的。”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翻身躺倒在榻上。 新年第一天，要上朝，但是与平日的大朝会不一样，这一天类似现代的年终发奖金的日子。 朝中六品以上的官员皆穿着一新，在乾元殿接受皇帝的封赏。以此拉开一整年序幕。 李钦作为有品阶的将军，这样的朝会也是需要参加的。 从宫中出来，邱卫林、赵玉楼、曾继希早就等在宫外了。 李钦将缰绳丢给杨宋，进了马车，马车载着众人来到了京城的一处别院。 这个院子位于京城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临街是一处三层高的酒楼，侧面两栋二层高的小楼全是高级包厢。 最后面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马车直接停在了小院的门口。 四人进了院子，院子里面的下人们迎了上来。 “东家”一个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邱卫林扇子一挑，问道：“酒菜可准备好了？” “回东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酒菜。”掌柜的说罢，邱卫林带着三人进了厅内。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各色吃食，曾继希看得眼睛一亮：“好久没有吃到聚福楼的烤鸭了，想的我都快要流口水了。” 邱卫林一把将曾继希勒到自己的怀里，戳着小家伙的脑门说道：“曾希希，你这话哥哥听着咋就那么欠呢， 哥哥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前日你好像还在前台挂了一单吧。” 曾继希一边奋力从邱卫林的腋下钻出来，一边说道：“哥哥，我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邱卫林这才将他从自己的钳制中解放出来。 “今儿开年第一天，前院生意就那么好，可以啊，邱兄。”赵玉楼吃了一口炖的稀烂的肘子说道。 “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邱卫林刷的打开扇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咱们这分成，是不是也不少啊。”赵玉楼搓着手问道。 邱卫林拿扇子拍开赵玉楼的手，说道：“赵兄，你怎么总是盯着这一点银子不放呢。你想啊，聚福楼如今赚了钱。 咱们不是应该借着这些银子继续扩大咱们的商业版图吗，到时候在这东梁开个十家八家的聚福楼。 咱们一块做老板，赚大钱不是更好吗，这个时候说分红，不异于杀鸡取卵啊。” 赵玉楼所回了手说道：“自从咱们开了这聚福楼以后，我包里的银子从来没有超过100两。 要是再没有分红，我就要去要饭了。” “我也是，我也是。”曾继希凑过脸来说道。 邱卫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说说你们，怎么就不学学李兄呢，一个个的有失男子的大气。” “我也很穷”李钦默默的加了一句。 两年前，邱卫林提议要在京城开酒楼，四人几乎将身上所有的私房钱都贡献出来了。 这还不算，几人打着各种名号从家里弄了一笔钱，再加上李钦这位摄政王学生的面子，才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下这一间酒楼。 在邱卫林的经营下，酒楼的生意算是蒸蒸日上，赚的也不少。 可邱卫林因为这酒楼的缘故，居然对做生意一事展现出了空前的热情，好像终于找到人生目标一样。、 早就将他爹让他来京城的目的忘了个干干净净，一心只想赚钱。 如今除了这处酒楼，还在城西和城南分别开了两家聚福楼分店。 而他们几个出资人呢，出了不断的往里面投钱，那是一分红利都没有收到过，这也怨不得都喊穷了。 眼看话题又扯到自己最不想谈及的部分，邱卫林赶紧端起酒杯说道：“哎，不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今儿咱们在这里是为了李兄送行的，来来来，碰一个碰一个” 四人碰了一杯，分别坐下。 曾继希说道：“李钦大哥，要不我也跟着你走吧，反正你回家后也是要到榕城来任职的，到时候我还能帮你。” 李钦笑着说道：“你还小，还是在太学里面再呆一两年吧。” 邱卫林也说道：“曾希希，你看你现在细胳膊细腿的，人还没有马高呢，还是和我们呆在京城，好好的跟着师傅学习骑射。” 李钦点头说道：“你邱哥哥说的对，你现在紧要的是多吃，长高点，把武艺练得和赵哥哥一样好，到时候来找我，我带你去打仗。” 曾继希听罢，只能恹恹的点头。 “那你去榕城的时候记得去看看我娘和我姐姐。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他低声说道。 李钦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她们的，等我走后，你还是住在李府上，一应吃喝用度管家都会照看的，有事就找他们。” 他指着邱卫林和赵玉楼。 ☆、第19章 邱卫林说道：“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们会照看他的。” 赵玉楼也说道：“对，对，他的武艺我会盯着的，你放心，在我的□□下，曾希希会成为一名英武的士兵的。” 推杯换盏间，几人已经有些喝多了。 邱卫林拉着李钦的袖子，问道：“你去见过陛下没有？” “前天进宫去见过了。”李钦说道。 邱卫林点点，有些伤感的说道：“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等你再次回京的时候，皇上都大婚了。” 李钦又喝了一杯。 赵玉楼凑过来说道：“邱兄，李兄这一走，那皇夫的位置离你就更近一步了不是。” 邱卫林将赵玉楼的大脑袋推到一边说道：“去去去，你也不看看。皇上在太学里面，除了偶尔和那些小王爷们搭个话之外，最亲近的就是李兄了。 像咱们，在一起读书都快五年的时间了，和皇帝说话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说什么皇夫，皇上估计连我们是谁都分不清。” 赵玉楼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倒也是，进京这么些年，和皇帝真没说过什么话。” 邱卫林一副你现在知道了吧的样子，继续说道：“所以啊，我是没戏了，咱们啊，也就李兄希望大一些。” “邱兄说的有道理，不过说不定皇上不喜欢李兄这样的，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呢？”赵玉楼又道。 曾继希也点点头：“我也喜欢好看的。” 邱卫林被这两个人气笑了。说道：“你以为皇上都和你们这两个二货一样啊，长得好看就能当皇夫，那还不如弄个选美比赛得了。一个个的，傻了吧唧的。” 说完这话，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在京中呆着，我也想明白了。 皇上这后宫，不是谁都进得去的，咱们东梁国没有女皇先列，尽管曾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但是历任皇后，哪个不是娘家掌权，一手管着后宫，暗地里面关注着前朝。 更不论是皇夫了，只要得了皇上的恩宠，荣华富贵和权势都唾手而得，你看看，皇上极力及笄还有一年呢。 京城各大府邸的夫人都快将太后寝宫的门踏平了。咱们都是武将，军中不必朝堂，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能使用的权利更是有限。 亏我爹以前还抱着让我光宗耀祖的想法，现在想想，实在是天真。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赚钱来的痛快，等过几年赚够了银子，想干嘛不能啊。” 赵玉楼笑道：“难怪邱兄你突然开始赚钱了，是因为想通了啊。” “那是，我这么美，放在后宫里面也是可惜啊。”说罢，他朝着赵玉楼眨巴了一下眼睛。 赵玉楼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气的邱卫林上去掐他的脖子。 曾继希看着两个闹腾，笑得都快噎住了。 李钦看着几人吵闹，有些郁闷的又喝了一杯。 二人闹够了。 赵玉楼又说到：“还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进宫，等再过一年，我也回家去，到时候和叔伯们一起上战场。” 曾继希问道：“照这么说来，咱们都是武将，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那皇夫的位置岂不是要被李建康他们给得了去了。” 邱卫林继续解释道：“这也不尽然，选谁做皇夫，一来要看上面几位大人的意思，还是太后和摄政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意见。 咱们皇上虽然年纪还小，可你这些年看下来发现没有，咱们皇上主意大着呢，加上还有摄政王的撑腰。 我觉得，可能最后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说完这哈，他看向了李钦。 李钦今天喝了不少酒，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阵阵红晕。 邱卫林叹了一口气，拍着李钦的肩膀说道：“京城和宫中的消息，我会定期给你送过去的。” 作为局外人，他们不好说什么。 作为兄弟，能做的，估计也就是帮他看着这些吧。 李钦这一次回去，带的东西不多，只是带着摄政王送的书，简简单单就准备上路了。 “少爷一路保重”秦幕将李钦送出门。 “秦管家不必送了，曾继希就交给秦管家了。要是邱卫林他们送了消息过来，秦管家现酌情处理。”李钦翻身上马说道。 “是，少爷。” 李钦一夹马腹，马儿以及健步冲了出去。 刚出城门不远，他便看到了一辆马车，看着马车旁边站着的人，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刘小姐”他下了马，说道。 刘思淼应当是狠狠的哭过一遭，眼眶红肿的厉害，此时声音里面还有些沙哑。 “听说你今天就要离京了，我来送送你。”话音落下，脸上也留下了眼泪。 “刘小姐保重”李钦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思淼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递给李钦：“这是给李公子的离别赠礼，还请公子手下。” 李钦看了一眼盒子，没有伸手去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刘小姐的心意，李某收下了，只是这东西，我不能收。” “你连最后的赠礼都不要吗？”刘思淼的声音中哭腔越来越严重了。 李钦狠下心说道：“刘小姐请回吧。” “你是不是，是不是怨我？”刘思淼说道：“我也和父亲说过了，父亲他.....” “不是的。”李钦打断了她的话。 说道：“刘小姐，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在我眼中，刘小姐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对我是不一样的”刘思淼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没有不一样，要真的说不一样，那也只是因为，你是我同学的姐姐，仅此而已。”李钦说道。 刘思淼身子一歪，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李某走了，小姐保重。”说罢，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刚驶入林子，他一勒马缰，手摸向马腹下面的刀柄。 “出来吧。”他环顾四周。 林间树叶沙沙的作响，没有看到人影。 突然，一个东西朝着他胸口飞了过来，他反手接住，是一个荷包。 他往飞来的地方看去。 “清风？”他有些愣怔。 “这是主子托我给你的。”她冷冷的说道。 话音落下，她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林间。 李钦打开荷包，里面露出一块玉，洁白的玉石里面透着青色，玉石入手生温。 上面串着一根绳子。他将玉石挂在脖子里面，将玉石塞到胸口，打马离去。 温暖的玉石在胸口散发着阵阵暖意，就如同他的胸口，一阵滚烫。 清风回到宫中立刻便去找胡娇娇复命。 “东西送到了？”胡娇娇翻看着手中的折子问道。 “送到了，皇上，奴婢在城外的林子里面追到李将军。”清风答道。 “知道了”胡娇娇淡淡的说道。 “皇上，奴婢追去的时候遇到刘家的马车，好像也是去和李小将军送行的”清风主动禀告到。 胡娇娇放下手中的折子，问道：“刘思淼？” “正是刘阁老的三女儿，刘思淼。”清风说道。 “朕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胡娇娇挥了挥手。 清风依言退出了清泉宫。 解封第一日大朝会，礼部果然会同礼部等人一起提出了皇帝选夫的提议。 对于此事，朝中上下出奇的意见一致，一个个的都想要让胡娇娇赶紧找个男人稳定下来。 胡娇娇坐在上首，看向站在最前首的谢明安，可怜巴巴的模样。 谢明安咳了一声，大殿内顿时就禁声了。 他说道：“诸位大人忧心此事可以理解，皇帝择夫是毕竟是大事，况且以前都是选妃，如今择夫，一应事宜没有皆没有先例。 比如说参选的人员年龄家世要求是哪些，是要大选还是内择，择多少人入后宫合适，这些事情都是需要礼部会同宗亲府一起商议的。” “摄政王说的对。” “该是如此” 大殿内响起一阵附和声。 胡娇娇见状，松了一口气。 谢明安却又说道：“如此这般，那就请礼部尽快拟定择夫章程呈递内阁，内阁会会同太后娘娘将此事定下来，以安天下民心。” “是”礼部尚书立刻高声答道。 大朝会刚散，皇帝将要择夫的消息便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下了朝会，胡娇娇连乾安殿都没去，直接就去了太后的长春宫。进门看到太后抱着就哭了。 谢明安被太后宣到长春宫的时候，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谢明安行礼。 “谢安”戚容眼神撇了撇旁边，谢明安了然看过去，胡娇娇整个人缩在矮塌上抽泣呢。 “听说今儿早上六部的大臣们集体给皇上出难题了，你这个辅政大臣加摄政王是怎么当的，还让皇上受那些老匹夫的气。”太后严肃的说道。 “是微臣的不是，微臣虽然意料到礼部会在今早提及择夫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诸位大臣么如此激动。”谢明安说道：“况且臣也及时制止他们了” “你没有，你还说让礼部拟择夫章程。”胡娇娇控诉的盯着谢明安，脸上还挂着眼泪。 太后赶忙过去哄道：“好了好了，哀家已经骂过谢大人了。” ☆、第20章 胡娇娇索性放声哭起来，十分委屈。 太后小声哄道：“皇上也是，哀家前几天是不是就说过，让你对这件事情有些心理准备。” “朕准备了啊，朕还专门让明月去给朕找了不少书籍，可是一想到朕马上就要成婚，然后说不定还得生孩子。 生孩子多恐怖啊，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可你们还是想让朕成婚。”她一边哭一边说道。 “没那么恐怖的”太后哄道。 可胡娇娇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 她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书。 一想到早上那些大臣们气势汹汹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恐怖事件。 情绪完全奔溃了。 谢明安也没有想到，一向十分倔强和忍耐的胡娇娇既然会在这件事情上面情绪奔溃。 不过他们一心只想着让她成婚亲政，对于生孩子的事情，却一直从未认真考虑过。 太后哄了半个时辰，才将胡娇娇奔溃的情绪安抚住，让清茶将其带去后殿休息。 “谢安，你怎么看。”太后问道。 “臣实在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抗拒这件事情，也没有想到陛下还专门去找了那些书来看。”谢明安说道。 “哀家也没有想到，年初的时候，哀家私底下和她说过这件事情，那时候她虽然有些不愿，但也不像今天这样，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哀家向她这么大的时候，说道议亲也会害怕的。”太后说道。 “是臣考虑不周了。”谢安说道。 “也不能完全怪你。”太后劝到。 谢明安说道：“择夫是一定要择的，这样皇上才能尽快亲政。” “这一点，哀家的看法和你的一样。”太后说道。 “不过皇上刚才说的这件事情，也是要考虑的，陛下年纪还小，过早的圆房，会伤了身子，要是过早有了身孕，风险太大。”谢明安说道。 “那是不是让礼部尚书来一趟，择夫可以，圆房暂缓。”太后说道。 谢明安点点头：“微臣觉得可行” “那这人选？”太后问道。 谢明安又是一阵头疼：“现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到时候看看下面的人的反应。微臣会亲自去一趟太医院，让院正给内阁递个折子，不然那几位大人可能不会轻易答应。” 太后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内阁就礼部的呈递的章程审定大概如下： 因为皇帝年纪还小，此次择夫只择侍夫，待皇上及笄后，再则皇夫，皇夫可从侍夫中选择，也可另行选择。 后宫等级从高到低为正一品皇夫、从一品皇贵君、正二品贵君、从二品君、正三品侧君、从三品公子、正四品侍君、从四品选侍、 正五品侍郎、从五品陪侍、正六品小侍。 而此次择夫则一名贵君，两名侧君。 贵君与侧君入宫之后，不得干预朝中政务，未经陛下允许，不可圆房。侍夫需洁身自好，由内务府亲点守宫砂，以守贞洁。 自圣旨颁布之日起，由礼部会同吏部、内务府准备择夫大殿。 由钦天监、工部、内阁准备皇上亲政大殿仪式。 宣布完毕，朝中诸位大人虽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看到几位内阁大人都没有说话，也都没有再说什么。 皇帝择夫，亲政。 这两件事情不管是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在整个东梁掀起一阵狂风。 经过三个月的择选，秋闱开始当日，皇帝择夫的结果也出来了。 平王府举荐的闵秋阳封昭阳贵君，入住平阳宫。 李阁老家的李建康封琳阳君，入住太和宫。 吐蕃国王子沙烈曼王子封武阳君，入住祁阳宫。 三位侍夫，李建康曾是皇帝的伴读，且在太学中表现很突出，由四位阁老举荐。 平王府闵秋阳是平王妃的侄子，闵家是浏阳的大家族，其中不乏人才，且此人由平王府、秦王府共同推举，故而为三夫之首。 沙烈曼王子来自吐蕃，吐蕃国听说东梁皇帝选夫，将自己国家的小王子送来给胡娇娇。 吐蕃国虽然是东梁国的附属国，但该国物产丰富，且吐蕃国的武士各个勇猛异常，这些年发展很是迅速。东梁国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除了李建康胡娇娇算是熟悉之外，另外二人她也就见过几次，但是她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她的人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也十分的让人别扭。 三人虽然不是皇夫，但是作为皇帝选入后宫的第一批侍夫，内务府还是准备了隆重的典礼。 胡娇娇坐在上首，左边坐着昭阳贵君，此人样貌十分英俊，虽然比不上邱卫林的美貌，但在男子中，颜值也算是上乘。 见胡娇娇看了过来，昭阳贵君朝着她一笑，举了举酒杯。 胡娇娇偷看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的也举了举酒杯。 然后她看向右边，右边坐着的是武阳君，他的年纪要比胡娇娇小上不少，如今才12岁，正好是好动的年纪，看什么都新奇得不行。 看到胡娇娇看过来，他立刻咧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性格很活泼。 最右边坐着的便是琳阳君，胡娇娇对李建康的感觉就那样，不算很好，但也不坏。 但是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胡娇娇看了一眼，移回了目光。 下面做的大臣们十分的高兴，频频向胡娇娇敬酒，胡娇娇喝了几杯，便以不胜酒力的借口离开了大殿。 胡娇娇走后，三位侍夫也相继离开。 后宫空置多年终于迎来了第一批真正的主人，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们很高兴。 太监们很高兴，在他们看来有了主子，有了活计，那就有外快赚了。 宫女们也很高兴，不但可以赚外快，还有美男子可以看，简直是人间一大喜事啊。 “琳阳君，咱们该回去了。”小太监平安小声的提醒到。 李建康站在摘星楼顶楼，指着远处一个光点说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平安伸头看了看，说道：“奴才从未出过宫，所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贡院。”李建康说道：“今日是秋闱第一日，我准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临了却连贡院的门都没进去，真是可笑，可笑啊。” 平安在一边什么话也不敢说。 琳阳君作为太学里面的学霸，宫中的小宫女们的话题人物，其事迹，平安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这样的言论，真的论起来，那是大逆不道，他听都不应该听的，但是现在，琳阳君是自己的主子，主子与奴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琳阳君，奴才扶你回去吧”他上前劝到。 李建康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光点，踉踉跄跄的被平安扶着回了太和宫。 皇帝娶了侍夫，便开始亲政，同时颁布了一系列法令。 谢明安的摄政王一职被取消，然后胡娇娇封其作为太师，凌驾于百官之首。 内阁取消，内阁议事制度废除，设立御史中书省，直接对皇帝负责，主要工作内容为整理六部文书，协助皇帝理政，没有实际职权。 自此，东梁国开始了女帝之治。 而李钦也开始接收卫西军。 作为一个空降的将军，虽然有军衔，但是一直滞留京中读书的将军，李钦要想真正掌握卫西军要比皇帝亲政难的多。 “混账，一群混账，简直就是目无王法。”胡娇娇气的直接将奏折摔在了中书令裘裴的脸上。 裘裴虽然觉得皇帝朝着自己发火实在是没有道理。毕竟自己作为中书令，只不过将下面的发生的大事汇总了呈上来而已。 好吧，这大事确实挺操蛋的。 他赶紧跪下来说道：“皇上请喜怒，微臣已经让人去吏部、户部、工部调取这些年岭北所有在任官员、国库款项支用相关记录了。” 胡娇娇说道：“文公公，去，把户部、吏部、工部、刑部四位尚书都请来，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这几个尚书是怎么当的，居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文公公立刻小跑着出去宣旨意。 “你继续说，这段时间你们查的怎么样？”胡娇娇对着裘裴问道。 裘裴在心中酝酿了一下措辞，这才说道：“这些年来，岭北每年都向朝廷上报水患肆虐，需修筑渠道，疏导水患。 岭北地势平坦，夏季雨水连绵的时候容易形成洪涝，这件事情，朝中上下皆知。所以，户部基本上每年都会拨出一部分银子下发到岭北，由岭北官员就地征徭役，与当地驻军士兵一起修筑水渠。 前段时间，岭北照例给朝廷上书拨款，折子送上来的时候，户部向中枢省递交了拨款申请，与此同时，中枢省还收到了另一位大人的折子。 此人是翰林院编撰侍郎周大人，周大人在折子上说自己的恩师是岭北人士，去年给自己推荐了几位来自岭北的师弟，师兄弟在一起谈及岭北时。 他的师兄弟们说岭北每年征兵修渠，却年年遭受水患，简直民不聊生。 周大人对此很是疑惑，亲自给自己恩师写了信，随后恩师回信中谈及，岭北每年大搞特搞的水渠修建工程偷工减料，服徭役的百姓们甚至拿不到朝廷发的补贴。 今年听说岭北又上了折子，这才大着胆子给中枢省递了折子，当然了，周大人在折子上也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他道听途说的，希望朝廷进行查实。” ☆、第21章 胡娇娇气得又想扔东西了。 裘裴还继续说道：“双方各执一词，御史中书省这才调取了这些年岭北的案卷，花了八天的时间，梳理了整件事情，这才给陛下递了折子。” 胡娇娇冷笑到：“好，干的好，年年水患，年年减税，年年拨款，官员年年升迁。” “去，把太师，李大人、刘大人、张大人、吴大人也请来。”胡娇娇说道。 裘裴眼睛一跳，心道：皇上不但请了涉及此时的户部、工部、吏部、刑部，还将以前的辅政大臣和太师都请来了，这件事情怕是没法善了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深觉得自己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了。 随即心中又一阵后悔，没有听同僚的先将这件事情给太师大人通个气，再者，就是多喊上几个人一起来汇报也是好的啊。 此时大朝会刚开过不久，好几个大人都还留在乾安殿和六部处理政务呢，除了太师今日请假没有来耽搁了些时间。 其他人来的十分及时。 这边才汇报完，各部的尚书已经跪在门外了。 直到原先内阁的四位大人到了，胡娇娇才让他们一块进来。 进了殿来，胡娇娇直接让裘裴将才会汇报的时候又汇报了一次。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已经贵趴在地上了。 “开始吧，你们一个个轮流给朕说说，这岭北是怎么回事？”她强压住火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气愤。 户部尚书先开口：“回禀陛下，户部每年收到岭北送来的折子时，其中还附带上年拨款银子的收支账目，户部的官员核对过账目。 收支都没有问题，且当地的官府也都加盖了印鉴。户部核对账目后没有问题便向上递折子拨款了。” 户部尚书将自己部门的关系撇的很干净。 吏部尚书接着说道：“吏部每年对岭北一干官员进行考核时，会综合六部收集到的岭北官员在税收、刑事案件、治安案件、上访案件、人口增长、粮食增长等等方面的信息作为对官员考核的依据。 与此同时结合每个官员上级、同级、下级对其评价和意见最后对官员进行考核。” 工部尚书见吏部尚书说完，也说道：“岭北修渠此事是由工部派遣的官员负责的，按照上报的情况看，所修渠道也是按照工部给的图纸进行修建的。” 刑部尚书继续说道：“岭北这些年移交到刑部的大案要案一共三起，每一起的人证、物证、供词皆没有问题。” “那你们是想说，岭北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胡娇娇问道。 “这.....”四部尚书相视一眼，皆没有说话。 “四位大人呢，你们有什么说的”胡娇娇问道。 “回禀皇上，岭北水患，这几十年一直是如此，不管哪任官员都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且水患治理不易，修建好的渠道也没有一劳永逸的道理，经常修缮也是有的。”刘大人说道。 “微臣觉得刘大人说的在理，老百姓们看到的东西十分有限，他们哪里懂得治理水患的难处。”李大人也说道。 “微臣认为，四部尚书说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岭北到底是什么境况，还是需要亲自派人去查一查的。”吴大人说道。 “回禀皇上，此事四部执一词、中枢省执一词、周大人执一词，是不是先派遣钦差大臣调查之后再做讨论？”张大人说道。 胡娇娇道：“钦差大臣，朕自然会派。只是诸位将此事推得干干净净，倒是让朕大开眼界。” “文公公，将朕案桌上面那封黑色封皮的折子念给诸位大臣听听”胡娇娇说道。 文山公公将桌案上的折子拿起来，念到：“禀陛下，经臣暗查，户部去年下拨岭北款项400万两，岭北征徭役6万人，花费20万两白银，修建水渠花费30万两，各级官员从中贪墨银两共计130万两，剩余220万两白银不知所踪。”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的头都快低到地板上了。 裘裴心里暗暗骂道：皇上这干的真不是人事，自己明明都已经让人去查了，而且查了这么多的东西，居然一声不吭的让自己做了那个捅马蜂窝的人。 做了这捅马蜂窝的人就算了吧，还拿折子打自己，还让自己把四部的尚书和这几位大人给得罪了。 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现在，诸位大人再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胡娇娇此时的语气很轻，但是听到这些大人的耳中却犹如鼓雷。 “都不说是吧，那朕一个个的问问。”胡娇娇走到户部尚书面前。 “你说户部每年都核查岭北的账目，那你说说，400万两的银子都用去哪里了？” 户部尚书衣领都被汗水浸湿了，听到文公公念出那些数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要惨。 “皇上恕罪，微臣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户部尚书脑袋抵到地板上哀嚎着说道。 其他几位大人的头更加低了。 胡娇娇这个时候心中的怒火也没有那么烈了。 她说道：“岭北大大小小官员将近40人，吏部年年考核，朝廷年年派监察御史下去查，愣是没人提出岭北有问题。到底是下面的人渎职，还是朝中有人给他们擦屁股。 直到现在，都还是一个翰林院不管事的官员捅破此事，你们说说，这朝堂上的官员，有几个是好好做事情的？ 朕现在说的话，你们给我好好听着，也告诉外面的人，在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主动交代问题的，刑部和大理寺可以给以从轻发落。 若是等朕亲自查到你们头上，就给朕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微臣遵旨”殿内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皇上，太师大人到了。”文公公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请太师进来。”胡娇娇吩咐道。 七人这才退下。 “微臣参加陛下。”谢明安进了殿来。 “太师请起，来人，给太师看座。”胡娇娇亲自将谢明安扶起来。 “老师的身体可好些了？”胡娇娇关切的问道。 “多谢陛下，好多了。”谢明安说道。 胡娇娇上下打量了谢明安一阵，说道：“太医院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老师的脸色明明比上次还要差不少。 再说了，如今都要入夏了，您还穿着这么厚的袍子，一看就是身体还欠安。” 谢明安说道：“微臣就是懒得上朝，懒得出门，这才长时间没来给陛下请安，这不动吧，就有点怕冷了。” 胡娇娇说道：“老师就会骗人，朕的库房里面还有不少内务府送来的好东西呢，一会朕让太医去挑一些，给你补补。” “多谢皇上”谢明安笑着答道。 “微臣刚才看着几位大人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谢明安问道。 “朕找你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情的。”胡娇娇说道：“朕有事情单独和太师谈，你们都下去吧。” 殿内伺候的人依次出了大殿。 胡娇娇索性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谢明安的旁边，将这几天中枢省查探的情况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查了一个遍。 谢明安眉头微微皱起。 胡娇娇说道：“朕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户部、吏部、工部、刑部这么多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么就是他们也参与了岭北贪腐事件，可是朕觉得不像。 若不是他们参与，那么岭北那里肯定有一个惊天的秘密被隐藏了起来。 其帮助隐藏这么秘密的人，肯定不简单。就连曾经内阁的两位大人都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太诡异了。” 谢明安说道：“据臣所知，四位尚书在工作中并没有出格之处，至于内阁的两位大人的态度倒是出乎微臣的意料，陛下打算怎么办？” 胡娇娇说道：“朕前几日就让锦衣卫周大人悄悄的去了岭北调查了。” “皇上准备让锦衣卫直接查？”谢明安问道。 “那肯定是不行的。”胡娇娇说道：“锦衣卫只是朕放在那里用作保障的，还是得派一个钦差大臣专门走一趟，钦差在明，锦衣卫在暗，互相监督，互相协助。” “皇上考虑的是。”谢明安笑着说道。 “可是朕现在不知道让谁做这个钦差大臣。”胡娇娇苦恼的说道。 谢明安也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情牵扯官员众多，朝中官员有没有人参与，参与了多少，这些事情他们现在都还不清楚，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去查，说不定不但查不出东西还，还得损兵折将。 胡娇娇说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四部，朕打算每个部门抽调一个侍郎随行，上下联动也比较方便。 另外，朕会让咸卫军抽调一个兵营的力量出来随行。一来是保障他们的安全，二来是要押送赈灾的银两。” “微臣觉得有个人可行。”谢明安说道。 “谁？”胡娇娇眼睛一亮。 谢明安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平王府小王爷？” 胡娇娇想了想说道：“就是平王经常痛骂不肖子孙那个小王爷？” “正是。”谢明安说道。 ☆、第22章 “平王可是将他骂的啥都不是，而且好几次给朕递折子说要将他的小王爷之位给废了，让朕贬他去东北养马？你确定是那个小王爷？”胡娇娇不可置信的问道。 谢明安笑道：“微臣说的就是他，平王是皇上的亲叔叔，论尊贵，这东梁国没有比他地位更加尊贵的了。 岭南关系复杂，去的人如果地位不够高，很容易受到掣肘，再说了，小王爷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过去了，才能将水搅浑了。 到时候手底下的官员们比较好办事。” 胡娇娇想了想，说道：“老师说的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让他去查案子，怕是不靠谱，咱们还是需要一个靠谱的人跟着才行。” “让吴大人亲自走一趟。”谢明安说道。 胡娇娇说道：“吴大人曾经是内阁的人，有威望，再加上小王爷随行。暗处锦衣卫秘密进行调查，此事就这么定了。” 解决完这一摊难题，胡娇娇的脸上才真正有了笑容。也有时间拉家常了。 “老师啊，朕还是觉得你得经常来宫中走走，偶尔给朕撑一下场子，你是不知道，朕经常被那些大臣们气的不行。 要是你在，他们断然是不敢欺负朕的。”胡娇娇抱怨道。 谢明安笑着说道：“他们都是些老臣了，经历的事情要比你见过的事情多，遇到事情想得全面，顾虑也就多些，皇上你多些耐心就好了。” “朕要被气死了，真的。这一天天的，朕感觉自己就是个老妈子，给他们这帮老头子劝架的，见天找朕评理。 朕不管，你是百官之首，他们欺负朕，你就得帮朕教训他们。”她说道。 “好好好。” 师徒二人长时间没有见面，聊起来不免就耽搁了些时间。谢明安从乾元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臣见过太师大人。”廊下站着一名男子。 谢明安拱手道：“微臣见过昭阳贵君。” 昭阳贵君侧了侧身子，说到：“陛下经常在臣面前提到太师大人，对太师十分的思念，太师大人应当常常进宫见见陛下才是。” 谢明安说道：“昭阳贵君说的在理，只不过微臣这身子实在是不不好，就是长期间站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说完，谢明安就咳了起来，文山公公赶紧将远处的的轿子招呼过来。 昭阳贵君见文山公公亲自过去服侍，止住了话头。 文山公公作为皇上如今的贴身小太监，他们后宫这些人，巴结都来不及。 等谢明安走远了，文公公这才折返回来。 “奴才参见昭阳贵君” “公公请起，不知皇上如今可否召了。”昭阳贵君问道。 文公公笑道：“贵君前来，陛下自然是要见的，不过请贵君稍等片刻，待奴才通报一下。” “劳烦公公了。” 胡娇娇听说昭阳贵君过来觐见，眉头微皱：“他有没有说来干嘛？” “奴才瞧见贵君身后的克勤受手里捧着食盒，想是来给皇上送吃的。”文公公说道。 “让他进来吧”胡娇娇头也不抬。 “臣参见陛下，请陛下圣安。”昭阳贵君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这样压低嗓音的时候。 “起来吧”胡娇娇说道。 “臣听说皇上今日招了诸位大臣们议事，担心陛下一心忙着国事，未曾好好进食，便让小厨房准备了些吃食给陛下送过来。” 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叠一叠的小吃，放在案桌上。缩回手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碰到了她的耳朵。 胡娇娇身子一震。 “贵君有心了。”她赶紧拿过筷子，捻了一点尝了尝。 “还不错。”她说道。 “皇上喜欢就好。”昭阳贵君露出灿烂的笑容。胡娇娇看得一愣。 昭阳贵君长得真的很好看，就是她有时候都看得有些慌神，也难怪宫中的小女们见到他仍不住尖叫了。 昭阳贵君对皇上的反应很满意，随即他说道：“皇上，臣在平阳宫准备了今春的新茶，想请皇上去品鉴。” “哦，那个，待朕处理完事情，定然过去。”胡娇娇说道。 昭阳贵君得到了回答，这才告辞离开。 “文公公，你亲自去太学，看看武阳君下学了没，告诉他晚上陪着朕去平阳宫品茶。”胡娇娇说道。 “奴才遵旨”文公公转身出了乾元殿。 “皇上，要是您不想去平阳宫，直接回绝了昭阳贵君就是，你是皇上，他是贵君，再没有皇上要顾着贵君的道理。”明月将吃食撤下去，说道。 胡娇娇叹道：“哪有那么容易，不管是各位皇叔还是他身后的世家，朕都要顾忌着的。” “那也不能每次都依着吧，皇上日间处理国事已经够辛苦的了，回去还要费心思应付他，奴婢看着都心疼。”明月说道。 “哎，朕也不想的啊。”胡娇娇叹道。 她后宫三位侍夫，李建康最安分，整日要么呆在太后宫看书，要么呆在藏书楼看书。 遇到集会的时候参加一下，偶尔两人在一块，也是谈及诗词歌赋，于她而言好像多了一个陪读的人。 武阳君年纪小，还是小孩子心性，进了后宫之后立马被塞进太学里面，和太学里面的人玩的不亦乐乎，于她而言，更像是弟弟。 只有这个昭阳贵君，规矩很大，脾气也不小，还时不时的撩拨一下自己，每次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都好像要把自己给吃了一样。 这让她难以招架。 文公公回来的时候，武阳君也跟着回来了。 还没进乾元殿呢，就听见武阳君的声音了。 “陛下，陛下，今天太傅夸臣了，说臣的箭射得越来越好了，等明天秋狩的时候，臣给你猎灰熊。”武阳君大声的说道。 “好，好，那朕就等着你给朕射杀灰熊。”胡娇娇笑着说道。 “好呀，可是臣肚子饿了，皇上这里有吃的吗？”武阳君问道。 胡娇娇指了指旁边的吃食。 明月赶紧将昭阳贵君送来的吃食给武阳君端了过去，武阳君一边吃一边给胡娇娇说着太学里面的事情。 胡娇娇偶尔答应一声。 到了晚膳时间，平阳宫的太监又来请，胡娇娇这才带着武阳君一同去平阳宫。 平阳宫占地面积很大，内里花园打理得十分精致，种植之物就是胡娇娇也从未见过。 “昭阳哥哥”，武阳君对平阳宫也很熟稔，远远的就打着招呼。 昭阳贵君迎了出来。 “参见陛下，武阳君” “起来吧”胡娇娇说道。 “武阳君怎么也来了？”昭阳贵君问道。 “我今天被太傅表扬了，去和皇上说这件事情呢，听说昭阳哥哥你这里准备了今年的新茶，便求着皇上带我一起来了。 昭阳哥哥有这样好的东西都不说给我听，要不是皇上说了，我都喝不到。”他年纪小，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上皇上又宠着，说话行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 昭阳贵君虽然不怎么希望这小家伙过来，但是当着胡娇娇的面，还是说道：“这春茶是前两日刚送进来了，还没来得及给你们送去，武阳君就别生气了，哥哥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武阳君这才高高兴兴的拉着胡娇娇进了内殿。 平阳宫内部陈设比起胡娇娇的清泉宫也差不多了，作为如今后宫第一人，内务府给的规格和待遇一点都不低。 胡娇娇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昭阳贵君说着话，实在是因为武阳君是个话痨，拉着昭阳贵君说个不停，弄得他都没怎么有机会和胡娇娇多说。 这边好不容易吃饱喝足，长春宫里又派了人来请皇上，胡娇娇匆匆的走了。 剩下昭阳贵君和武阳君大眼瞪小眼。 这时候，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 “武阳君，我每次单独请陛下过来平阳宫，你就要来捣乱是吧，你是不是故意的。”闵秋阳说道。 “是又怎么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年纪还小，才不会让你先将皇上霸占了去”沙烈曼说道。 “哈哈，你以为你这些小伎俩能得逞，我告诉你，小屁孩，皇上迟早是我的。”闵秋阳压低了声音在沙烈曼的耳边说道。 “我也告诉你，不可能。”沙烈曼说道。 次日，胡娇娇召见了平王府小王爷胡善明。 胡善明是胡娇娇的表兄，年龄要比胡娇娇大不少，而且胡娇娇见他的次数少的可怜，一来平王对他这个儿子简直是失望透顶，二来胡善明对这个爹的态度也十分的不怎么样。 胡善明是前任平王妃所出，且作为嫡长子，早早的便在宗亲王府上了碟册。不过至今这位小王爷既没有娶妻，在朝中也没有一官半职。 整日不是招猫逗狗，就是招呼一群京城闲散富二代喝酒逛窑子，名声实在是很差。 相比较现任平王妃为平王诞下的两个儿子，这位小王爷被平王所厌弃那还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就打今日来说，昨日宫中就去宣了觐见的旨意，平王今早才将自家儿子从青楼里面揪出来。三下五除二打理了一番，又再三叮嘱，这才将他送到宫中来。 ☆、第23章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胡善明跪在门口请安。 “起来吧”胡娇娇从案桌后走出来，站到胡善明的面前。 胡善明今年快三十岁了，长得很高大，胡娇娇得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朕经常听平王提及表兄，不过今日才算是真的见着”胡娇娇说道。 “微臣甚少进宫来给皇上请安，还请皇上恕罪。”胡善明说道。 胡娇娇摆摆手说道：“你算是朕的亲戚，与别人不一样，咱们胡家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虚礼。” “是”胡善明嘴上虽然说着是，可心里却是在嘀咕：这天下就胡家的礼数最多了好吧。 胡娇娇继续说道：“平王经常在朕面前说表兄不堪大用，向让朕将小王爷的册封收回。” 胡善明眼神一暗，想了想，说道：“臣无能，父王他对臣期望颇高，是臣没能好好的做这个小王爷。” “那也就是说，你也不想要了？”胡娇娇问道。 “臣。臣”胡善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胡娇娇的问话。 说来也是，他本来心中就十分忐忑，皇上一上来就说亲戚，然后又说他爹不满意他，向撤了他的职，撤就撤吧，问他的意见？这是什么操作？ 胡娇娇顾自说道：“平王府是先帝册封的，可世袭罔替，到你这一辈，算是第二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会是平王，你的儿子还会是平王，你真的不要了吗？” 胡善明立刻跪倒在地上，说道：“微臣要这小王爷。” 胡娇娇这才点点头，说道：“朕想着也是，你要是真的说不要了，那朕就要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胡善明默默的抹了抹额头，看来这次不是要废了他啊。 “昨日，太师向朕推荐了你，向让你跟着吴大人去一趟岭北”胡娇娇说道。 胡善明有点蒙。 “哦，对了，你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事情，吴大人会与你说的。朕呢，就交代你几件事情。 第一，这江山是胡家的，你是平王府的小王爷，是皇亲国戚，是朕的表兄，是胡家的人。 第二，此行去岭北，吴大人为钦差，主办岭北诸事，至于表兄呢，就帮着吴大人震一震岭北的牛鬼蛇神，免得他们耽误了吴大人的正是。 第三，此行遇到事情，多与吴大人商量，朕会赐给你一柄尚方宝剑，必要的时候，你与吴大人可以先斩后奏。 第四，除了尚方宝剑，朕还会派一营咸卫军跟随你们同行，护佑你们的安全，另外还有一封密函，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邱将军。” 胡善明越听越发心惊，他这心情可以说是做了一趟过山车都不为过，本以为要被撸了帽子，结果皇帝居然给他拍了差事。 他老爹都没有这般信任过他，皇上居然要用他，一时间，他的眼眶居然有些酸涩。 “还有什么问题吗？”胡娇娇说道。 “皇上，微臣有一事不明。”他哽咽着说道。 “你问”胡娇娇坐到了龙榻上。 胡善明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怎么会交给微臣，臣这些年，什么正事都没有干过，也没干成过什么事情。” 胡娇娇一愣，她没有想到胡善明会问这样的问题。 “说真的，要不是太师给朕举荐了你，朕应该也不会用你。太师是朕的师傅，是先皇最信任的大臣。 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朕从来不怀疑太师的眼光，他既然相信你能办成此事，朕也相信你可以。 再者，朕清楚，表兄在平王府的境地，平王三番五次来找朕，朕也很烦，若是表兄这次能办成了这件事情，朕也少一个来烦朕的皇叔。” 胡娇娇说的很真诚，没有隐瞒，没有故意的渲染和煽情，更没有将推荐的功劳说成是自己慧眼识金。 “臣明白了，臣定然不负皇上所托，更不负太师的举荐，臣一定会将吴大人从岭北安全带回来的。”他说的铿锵有力。 “好”胡娇娇站起身来说道：“朕等着为你们庆功。” 次日，胡娇娇在朝堂上下发的旨意，由吴大人作为钦差大臣，谢平王府小王爷与户部、工部、吏部、刑部、兵部12名官员一同到岭南赈灾。 同时授予尚方宝剑一并，随行咸卫军叁仟人，负责护佑安全，护送赈灾银两和粮食。 岭北人人自危起来。 沙烈曼在太学读书交友两不误，才来第一个月就和曾继希混的很熟，第二个月二人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胡娇娇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有是个外国王子，对他进出宫管理的并不严格，只要他出宫带足了人，按时回宫，一般都不会对他有强制要求。 这不，自从结识了增继续后，沙烈曼隔三差五便要缠着曾继希待自己去聚福楼吃饭。 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曾继希，自然是因为曾继希在可以记账了，还可以第一时间品尝到聚福楼的好菜。 邱卫林才从外地赶回来，就听大掌柜说曾继希又带那个外国王子来蹭饭了。 他气的将缰绳一丢，连衣服都没换就进了小院。 小院子，曾继希和沙烈曼一人抱着一坛竹叶青喝的十分开心。 “哎哟，堂堂武阳君隔三差五的就来小店蹭饭，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要说咱们陛下亏待武阳君了。”邱卫林一进院子就说道。 曾继希一听声音，酒一下子就清醒了，赶紧丢下酒坛子，站起身来，讨好的说道：“邱哥哥你回来啦？” 邱卫林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赵兄说他临走的时候给你找了四个武学师傅，两个文学老师，你却还有时间在这里喝酒，看来是老师们太放纵你了啊。” “哥哥，我错了，哥哥，我真的错了”曾继希赶紧伏低做小。 “我是陪武阳君来试楼里的新菜的，真的。”他赶紧将锅甩给沙烈曼。 “是本君让他陪着过来的，怎么了？”沙烈曼等着邱卫林。 邱卫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掌柜的，给咱们武阳君算一算，这几年他在聚福楼欠了多少银子。” 一听此话，沙烈曼的声音就小了起来：“那个，不就欠了你银子吗，等本君当上了皇夫，要多少有多少。” “呵，就你这小屁孩，还皇夫”邱卫林不屑的说道。 “就是本君，告诉你，皇上可是十分宠爱本君的，不信你问问曾继希。”沙烈曼扬着小脑袋说道。 曾继希在一边猛点头。 “你跟着点个屁的头啊。”邱卫林的扇子已经招呼到曾继希的脑袋上了。 曾继希说道：“武阳君说的是啊，皇上不但经常让文公公给他送吃食，还给了他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呢。” 武阳君扬着脑袋，一脸得意的看着邱卫林。 邱卫林说道：“那小的请问武阳君，陛下可让你侍寝了？” 武阳君小脸一红：“大胆，你居然妄议皇上的私事，不要脸。” 邱卫林哈哈大笑起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当晚回了宫，沙烈曼直接去了清泉宫。 胡娇娇看着一身酒气的武阳君，捂着鼻子离他远远的。 武阳君睁着泪蒙蒙的大眼睛，控诉的说道：“本君是陛下册封的武阳君，本君要给皇上侍寝。” 胡娇娇气的好笑不已。 明月等人也笑得不行。 胡娇娇凑近了，说道：“武阳君要给朕侍寝，那也要沐浴更衣一番啊，现在这臭烘烘的样子，岂不是要将朕给熏晕了过去。” “本君回去沐浴，回去沐浴。”说罢，又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祁阳宫。 小太监豆皮一脑门的汗，连连给明月陪着不是：“我家武阳君今日在聚福楼多喝了几杯，这才冲撞了陛下，还请姑姑为武阳君说些好话，武阳君不是故意的。” 明月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伺候你家主子，我让御膳房给武阳君送些醒酒汤去。” “奴才多谢姑姑。”豆皮说罢，深深的朝着明月行了一礼，这才小跑着去追走远的武阳君。 明月回了内殿伺候。 胡娇娇已经换上了睡衣，手中却拿着一本书在翻看，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不管在乾元殿还是乾安殿，都有处理不完的国事，讨论不完的问题，劝不完的争吵，也只有回到清泉宫的时候，她才能真正静下心来看会书。 “皇上，武阳君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样往宫外跑是不是不好？”明月说道。 胡娇娇道：“他从吐蕃来东梁，这里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宫中太后喜静，琳阳君又整日不出门，剩下一个昭阳贵君，他们也处不到一块去。 要是将他就这样关在后宫里，朕怕他闷出病来，到时候也不好和吐蕃国君交代。” “那也不能这样惯着他吧，今儿闹这一出，明儿宫中又有人要嚼舌根了。”明月继续劝到。 胡娇娇将书合上，说道：“也是，这样吧，你去传朕的旨意，就说武阳君御前失仪，让他在祁阳宫中反省3个月，这段时间也不用去太学了。” “是”明月赶紧去传旨。 ☆、第24章 次日，武阳君在祁阳宫中的大床上苏醒过来，就看到豆皮一副沮丧的样子，而他自己，早就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主子。”豆皮哭着说道：“清泉宫的文公公一大早就过来宣旨了，陛下让你在祁阳宫中反省，这三个月都不准出祁阳宫了。” “这是怎么回事？”武阳君一脸懵。 “主子你不记得了啊，昨晚你在聚福楼喝醉了，一个劲的要去给皇上侍寝，还在清泉宫闹了一场，陛下这才，这才。” 豆皮一五一十将武阳君昨天晚上的豪言壮语叙述给他听。 武阳君听后，恨不得找个搬砖将自己砸晕了，完全不敢相信豆皮口中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平阳宫中。昭阳贵君一早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得知详情后，他心情十分愉悦。 “克勤，将本君预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昭阳贵君对一旁的克勤传递了一个意有所指的笑容。 “是，主子”克勤公公转身出了大殿。 吴大人一行钦差大臣们刚出了京城，隐藏在暗处的周大人就截获了不少消息。 有从京城送过去的密信，也有岭北当地官员们秘密会谈的记录，这些东西都通过特殊的渠道传到了胡娇娇的手里。 胡娇娇看着这些信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岭北当地的官员居然如此大胆，看来派出吴大人和胡善明的组合算是做对了。 一脸处理了好几日，直到吴大人一行人进驻到岭北，周大人那边的传讯才停了下来。 现在就等着吴大人查找证据，直接拿人了。 “皇上，昭阳贵君已经在殿外等了小半个时辰了。”明月凑到胡娇娇的耳边说道。 胡娇娇看了一下天色，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腰背。 “走吧，回宫。” 闵秋阳今日穿了一身烟青色的长袍，远远的立在廊柱尽头，正在看着远方。 胡娇娇走出殿门的时候缓了步子，一时间居然被这一副画面吸引住了。 “臣参见陛下。”画中人人转过身，露出笑容。 “平身吧”胡娇娇说道。 闵秋阳直起身来，说道：“今日臣在乾元殿附近闲逛，听说皇上在忙着公务，想着皇上应该是要回宫了，便想着在此等皇上一起回去。” “昭阳贵君有心了，朕处理事务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记时间，让贵君久等了。”胡娇娇说道。 “皇上总是那么客气。”闵秋阳笑道：“不过臣确实也等了许久了，那作为补偿，不如皇上去平阳宫坐坐，让臣给陛下泡茶？” “这”胡娇娇正想要拒绝。 闵秋阳说道：“难道皇上不带着武阳君便连平阳宫的门也不进了吗？看来臣还真是不讨皇上喜欢呢。” 要拒绝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口中，胡娇娇只好说道：“那就去平阳宫坐坐吧。” “皇上请” 看着闵秋阳的笑脸，在看着他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身体，胡娇娇心中无比后悔自己轻易处罚了武阳君。 奉旨反省的武阳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救自己的了，她只得朝清风使了一个颜色，让她见机行事了。 没有武阳君这个气氛调节器，平阳宫里的气氛让胡娇娇有些坐立难安。 闵秋阳纤细灵巧的手指在各种茶具间翻飞，换做任何一个人坐在对面都会惊叹不已，而胡娇娇确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皇上，尝尝臣沏的茶” 不知何时，闵秋阳已经坐在了胡娇娇的身旁，端着的茶杯递到了她的嘴边，身体整个都快贴到胡娇娇的身上了。 胡娇娇赶紧伸手接了过去，身体往一边侧了侧，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连忙说道：“好茶，好茶。” “皇上都没有好好品过，怎么就认定这是好茶了呢？”昭阳贵君倾身压了过去。 胡娇娇伸手将他的身体推开，说道：“昭阳贵君亲手泡的茶，自然是好茶。” “臣跑得茶好，人更好，皇上就不想尝尝吗？”最后这一句话，闵秋阳是贴着胡娇娇的耳朵说的。 胡娇娇脖子一缩，闵秋阳已经将身体压了上来。 他用脸轻轻的蹭着胡娇娇的脖子，而手，则慢慢的在胡娇娇的腰间游移着。 胡娇娇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心中大喊：“怎么办，该怎么办？” 犹豫间，闵秋阳已经伸手去解她的衣衫了。 胡娇娇连忙伸手去抢自己的衣服。 可是闵秋阳怎么会让他得逞，他一个用力，将胡娇娇的双手固定在头上，想要去亲胡娇娇。 胡娇娇吓得一边躲，一边说道：“昭阳贵君，你给我放开朕，谁给你的胆子，放开。” 闵秋阳却像是着了魔一样说道：“臣是陛下你亲封的昭阳贵君，与皇上行鱼水之欢乃是臣的本分。” 说完这话，他一个用力便将胡娇娇的衣衫扯开。 “来了，来人啊。”胡娇娇吓得直接大叫起来，这个时候的她已经管不了自己的面子和身份了，她只想找个人来将面前这个人弄走。 “没用的，皇上。皇上宠幸贵君，没有哪个奴才会不长眼的闯进来的。”闵秋阳轻声说道。 “朕是皇帝，你就不怕朕过后治你的罪吗？”胡娇娇恶狠狠的说道。 闵秋阳朝着胡娇娇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皇上，你放心，臣会让陛下舒服的，说不定明儿早上醒来你就不会再想着要治臣的罪了。” 说罢，他没有再试图继续亲吻胡娇娇，而是用自己的身体不断的与胡娇娇的身体触碰，离开，触碰，又离开。 剩下的另外一只手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抚摸着。 胡娇娇四处寻找着可以让清风进来的办法。 明月和清风二人是从暗枭里面挑选出来的，二人武功十分好，且听觉十分敏锐。 胡娇娇在殿内喊人的时候，清风已经打算闯进去了。 平阳店的大太监克勤公公一个健步拦在了殿门口。 “还请公公让开。”清风冷着脸说道。 “清风明月二位姑姑，我家主子是皇上亲封的贵君，是皇上的侍夫，皇上与侍夫二人在一起，做下人的进去打扰不好吧。 要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别说你二位姑姑的脑袋，就是杂家的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再说了，你看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定皇上与贵君早就歇息了呢”克勤公公说道。 明月伸手扯了扯清风。 心道：克勤公公说的不无道理，刚才她们确实听到皇上喊人了，可是才喊了两声就没声了，而且这点动静也就她和清风能听见，外面站着的这些人什么都没听见 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这个时候闯进去，撞见了不该撞见的，那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罪名。 就是皇上想要饶了她们两姐妹，太后都不一定会饶了他们。 清风一向都还是听明月的话的，明月比她年长，在皇上身边的日子长，而且也比她圆滑。 所以她朝后退了一步。 胡娇娇此时十分的恐惧，不是因为闵秋阳对她上下其手，而是因为她的身体慢慢的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让她惊恐，让她不知所措。 闵秋阳看着身下脸蛋坨红，肌肤滚烫的胡娇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放开了禁锢胡娇娇的手，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脱掉，伸手去抱胡娇娇。 胡娇娇猛的朝着他的鼻梁打了一拳，伸腿朝着他的两腿之间踹去。 此时的她浑身无力，虽然挥出去的拳头和踢出去的脚还没有平时一般的力道，但打到的都是脆弱的地方。 一击命中，闵秋阳顿时捂住了下身。 胡娇娇连滚带爬的朝着外面跑去。 闵秋阳一见胡娇娇往外跑，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起身就去追。 他今晚这一举动那是抱着必须得手的意图的。 如果他今天晚上不能得到胡娇娇，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深渊和地域，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胡娇娇跑了。 听见身后的动静，胡娇娇一把将大殿内的烛台推倒在地上。 铜质的烛台砸在地板上，哐郎朗的在地上滚了起来。动静传到了大殿外面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让开”清风朝前又进了一步。 克勤公公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煞白，他不明白，就行个房，自己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还想再拦住清风，明月上前一个擒拿手制住了他。 清风见状一脚踹开了大殿的门。 胡娇娇心中一松。 闵秋阳一惊。 清风进得殿内，便看见衣衫不整的皇帝趴在地上，同样衣衫不整的闵秋阳正在强行扯胡娇娇。 她脑袋一阵火气上头，上前去朝着闵秋阳就踹了一脚，闵秋阳的身体瞬间就被弹到了柱子上。 她还想再上去踢几脚。 胡娇娇叫住了她。 清风这才赶紧过去将胡娇娇抱在怀里。 “皇上，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她上下打量着胡娇娇。 胡娇娇努力保持清醒，说道：“叫皇撵，回宫。” 清风点点头，将地上被闵秋阳脱掉的外衫拿起来给胡娇娇披上，小跑着到门口与明月耳语了几句。 明月眼神一冷。被她制住的克勤公公脑袋一缩。 ☆、第25章 她靠近克勤公公，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在皇上没有决断之前，最好烂到平阳宫上下的肚子里面，若是外面传出任何风声，小心你家主子和你们这些人的脑袋。” 克勤公公连连点头，瘫软在地上。 皇撵本就在平阳宫的外面，明月和清风二人一左一右将胡娇娇带上的皇撵。 临走的时候，明月还说道：“陛下与昭阳贵君都喝醉了，皇上我们就先送回去了，昭阳贵君还请公公好生照顾。” 克勤公公抖着身子应了一声“是”，这才小跑着进去看自家主子。 胡娇娇被送回清泉宫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明月学过简单的医术，知道胡娇娇是被闵秋阳下了见不得人的药。考虑到这件事情如果外传，对皇上和贵君的影响都会很大。 二人只好想了一个土办法，泡冷水澡。 清泉宫内设有专门的浴池，胡娇娇就这样在浴池里跑了一夜，跑的嘴唇发白，身体抖成筛子，这才换回险些失去理智的意识。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胡娇娇染上了风寒。 胡娇娇这一病，可不得了。 她身体一向好，这么多年，连咳嗽都鲜少有的。 如今被冷水泡了一夜，加上昨晚上的惊吓，一大早就烧的不省人事了。 急的太医院，长春宫，清泉宫，朝堂上都是一阵担心。 太后听完明月和清风的讲述，气的直接当场就摔了杯子。 这些年，她还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火。 “来人，将平阳宫圈起来”太后吩咐道。 清茶姑姑立刻去内务府传话去了。 随后她又看向跪着的二人，说道：“念在你二人忠心护主的份上，自己去内务府领罚吧，罚完了继续回来伺候。” “多谢太后”清风明月送了一口气，赶紧跪谢。 胡娇娇因为发烧，整个脸和身体都散发着热气，可是她却一个劲的喊着冷，偶尔还发出不明的尖叫。 胡娇娇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明明身上都是汗，可是她觉得好冷，脑子很混乱。 她梦见了李钦，他陪着她在皇兄的寝殿外面玩，他摸自己的头，一转眼，他说他要走了。 接着她又梦到闵秋阳将她按在地上，撕扯她的衣服，一个劲的说着：皇上，你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最后，她又梦到了皇兄薨逝的那天，所有人都在哭，她想要尖叫，可是却叫不出声来，浑身发冷。 太后看着胡娇娇颤抖的身体，意味不明的呼喊声，心疼极了，想着她昨晚经历的事情，太后简直将闵秋阳剐了的心都有了。 “皇兄，皇兄”胡娇娇一遍呼喊，眼泪一遍不断的往下掉着。 太后气的一下站起身来。 “洪公公。”她喊道。 “老奴在”洪公公应声到。 “让内务府给哀家好好的查查平阳宫。另外，让平王和平王妃进宫来见哀家。”太后说道。 洪公公应声离去。 闵秋阳是平王妃的亲外甥，平日里呆在后宫，若是没有外面的人帮衬，怎么可能拿到那种见不得人的药。 再者，她虽然没有禁止他们与胡娇娇培养感情，甚至发生点什么。但是以这样卑劣的方式让皇上就范，简直不把皇家人放在眼睛里。 经过太医一天一夜又是灌药，又是针灸的治疗，胡娇娇终于能安安静静的睡一会了。 这期间，太后一直守在清泉宫看着胡娇娇，直到她清醒过来。 胡娇娇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靠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的太后。 太后已经将近四十来岁了，平日里保养的很好，但是身体终究比不上年轻人，熬上一两天，眼睛下面已经显现出明显的黑眼圈了。 胡娇娇心中一阵感动。 明月见胡娇娇动了动，赶紧上前来查看。 胡娇娇在嘴边将食指竖在嘴边，指了指正在睡觉了太后。 明月了然的点点头，放轻了声音。 胡娇娇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明月会意，端了旁边放着的茶杯递给胡娇娇。 胡娇娇一连喝了两大杯，才觉得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救赎。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头还有些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她还是起身来，拿了架子上挂着的大氅给太后盖上，然后蹑手蹑脚的带着明月出了寝殿。 “朕睡了多久了？”她问道，因为生病导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回皇上，你已经整整昏迷两天一夜了。”明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胡娇娇点点头，问道：“平阳宫怎么样了？还有，昭阳贵君？” 明月答道：“那日带陛下回来的时候，奴才打点过克勤公公，不得将陛下那晚的事情说出去，只说陛下与昭阳贵君饮酒醉了。 当晚回到清泉宫后，奴婢们没有及时请太医，让皇上跑了冷水澡后不慎感染了风寒，后来皇上便昏迷了。 奴婢和清风只好将此事回禀了太后，太后知道此事后，十分生气，不但让人将平阳店围了起来，还让洪公公亲自去查。” 胡娇娇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这件事情也是朕大意了，太后没有怎么你们吧。” 明月见胡娇娇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她和清风，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有些哽咽的说道：“没有，太后只是让奴婢和清风去内务府领了罚，然后就回来伺候了。” 她笑着说道：“奴婢和清风从小在暗枭长大，内务府那样的处罚根本算不得什么。” 胡娇娇点点头，又问道：“昭阳贵君他人呢，那天朕好像看到清风将他整个人都砸到柱子上了，没出什么人命吧。” 明月说道：“听内务府的太医说，昭阳贵君这次病的有些重。” 这也难怪。 闵秋阳让克勤公公准备了□□，不但给胡娇娇喝了，自己也喝了一杯，原想着是为了展现自己男性的魅力。 可是魅力还没有展现，就被胡娇娇不轻不重的踢中了要害，这还没玩，清风那一掌，让他与柱子来了个亲密接触，当时就吐血了。 吐血不说，同样是吃了药的，胡娇娇被伺候着泡了一整夜的凉水，而闵秋阳是硬生生的挨了一整夜啊。一番折腾下来，闵秋阳都快没了半个小命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太后又是围了他的平阳宫，又是让内务府进来查抄，一通折腾下来，原本有些缓过来的闵秋阳直接就气的吐血了。 好在太后虽然让内务府查他，并没有撸掉他贵君的名分，太医院的太医也没敢懈怠，一直在平阳宫照顾着，这才没有将另外一条小命给丢了。 “朝上呢？有什么消息没？”胡娇娇问道。 明月说道：“皇上病的这几日，太后下令取消了朝会，各部的尚书和御史中书省的大人们提出想来探望皇上，太后然他们在清泉宫外磕头以后让他们都回去了。” “另外太后让文公公去太师府请了太师回来，想来太后是想让陛下你多休息几日。” 胡娇娇点点头，捂着嘴又咳了几声。 “娇娇”太后听到咳嗽声音，猛地清醒过来。 胡娇娇赶紧回了内殿。 “皇嫂，我在这儿呢。”她笑着赶紧上前去。 “你这孩子，病了都不安分，才醒过来就起来干什么？赶紧躺下。”她将被子掀开，示意胡娇娇躺进去。 胡娇娇也没有拒绝，自己确实病了，身体很不舒服，既然太师已经回来了，那她或许真的可以多休息几天了。 太后给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热已经退了。” 胡娇娇点点头，撒娇的说道：“我饿了。皇嫂。” “好好，清茶，赶紧将小厨房里温着的吃食给皇上拿来。”太后欣喜的说道。 “是。” 看着胡娇娇吃了一整碗的鸡丝小米粥，太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皇嫂，昭阳贵君那边？”胡娇娇有些犹豫的问道。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还病着呢，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哀家处理。” 胡娇娇只好点点头，站在皇上的立场上，她没法重罚闵秋阳，但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上，胡娇娇弄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吃完东西，又喝了药，胡娇娇沉沉的睡去。 太后这才从寝殿里面出来。 “清茶，你代替哀家在这里守着皇上。”太后吩咐完毕，这才回了长春宫。 长春宫外，平王和平王妃已经在殿内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太后换换的走上首位，说道：“平王妃，昭阳贵君是你娘家的亲外甥是吧。” 平王妃一听，身子一缩，虽然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获得后宫的消息，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该知道的消息并不少。 她连忙以头抢地，说道：“回禀太后，昭阳贵君是臣妾娘家外甥，还请太后看在平王府的忠诚和闵家这些年来对朝廷的贡献，饶了他吧。” “哦，那也就是说，平王府要力保闵秋阳了。”她漫不经心的问：“平王，是这个意思吗？” 平王看了看跪在一边哭泣不已的平王妃，又看了看太后，说道：“昭阳贵君作为皇室亲封的贵君，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该罚的。 只是太后，昭阳贵君的做法兴许十分不妥，但在臣看来并没有错，皇上册封贵君的时候14岁，太后与诸臣以皇上年幼，不宜过早有孕的缘由，提出不允皇上与侍夫们圆房。 寻常人家的女儿十四成婚，十五生子的比比皆是，但皇上的身体，关乎社稷，关乎朝堂，所以臣与诸位臣工皆没有意见，然而如今皇上已经16岁了。 朝中稳定，国泰民安，这个时候，贵君想要与陛下圆房，有错吗？虽然手段让臣觉得十分不耻，但是出发点并没有错。” ☆、第26章 “哼，哀家不管他闵秋阳的出发点是什么。平王你自己也说了，皇上的身体关乎社稷，关乎朝堂。 而就因为他闵秋阳的过错，让皇上陷入了危险，在哀家看来，那就是动摇社稷，就是天大的过错，平王以为呢？”太后丝毫没有被平王的一番说辞动摇。 “太后，太后，还请你高抬贵手。”平王妃一听太后的语气，吓得又开始求饶。 平王皱了皱眉头，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后说的是，昭阳贵君此举确实错了。 但是太后，昭阳贵君毕竟是平王府与各府王爷共同举荐的，又是皇家亲封的贵君。还请太后看在平王府、秦王府的份上，看在我们这些长辈的份上，饶他一命。” 平王妃一听这都和性命牵扯上了，直接瘫软在地上哭了起来，话都说不全了。 平王这一服软，太后的气才消了一些。 他原本就没有想着要了闵秋阳的命，闵秋阳的手段让她十分的厌恶，当她看到胡娇娇躺在床上喊着皇兄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曾想过不顾一切的取了他的性命。 但是，平王说的也没错，胡娇娇16岁了，是该为后嗣考虑了，这是为了社稷，也是为了皇家。 先帝就是没有皇嗣，才会在薨逝的时候为皇储的事情忧心，尽早的诞下子嗣对于朝廷来说，是必须的。 所以面对昭阳贵君在后宫中的一些行为，她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想着，说不定哪天皇上自己就想清楚了，水到渠成。 却没有料到，闵秋阳居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所以她才想要敲打敲打平王府。 她轻声说道：“既然平王都亲自为昭阳贵君求情，哀家怎么说也要给皇叔你这个面子的。 所以昭阳贵君就降为昭阳君，在平阳宫中反省半年，这半年不得外出，哀家会派嬷嬷亲自教导昭阳君规矩，另外，后宫管理权交给琳阳君。” “多谢太后”平王行礼。 “多谢太后”平王妃在平王的搀扶下勉强跪直了身子。 太后瞥了平王妃一眼，继续说道：“昭阳贵君既然已经入住后宫，与娘家的来往就不用太过频繁了。” 平王妃身子又是一僵，连忙应是。 太后这才让他们二人离开。 出宫才上马车，平王妃就期期艾艾的哭诉起来，先是说自家外甥有多惨，进宫做了侍夫不说，还被皇家给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又说平王不疼自己，居然联合太后一起欺负自己娘家人。 “够了”平王实在受不了了，大吼出声，平王妃被这一身大吼吓了一跳，连哭都忘记了。 平王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瞒着本王和闵家人都做了些什么。 闵秋月所以进宫去，不也是你们闵家哭着求着的吗？还有，昭阳贵君一个呆在后宫里面的人，手里怎么会有哪些害人的东西。 不是你和闵家张罗的吗？他自己没有本事让皇上倾心于他，却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要不是本王还有一张老脸，你以为就只是被关个半年的事情吗？” 平王继续说道：“这次你回去，好生与你那个哥哥说说，不要以为昭阳贵君在后宫中就能为所欲为。 也让你那个外甥安分一些，好好的呆在后宫反省，要是给本王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休想本王再出面。” 平王妃心中一痛，这么多年来，她在平王面前小心服侍，他们闵家为了平王府尽心尽力。 他们闵家先祖是靠着经营各种瓷器发家的，后来族中渐渐有了子弟在朝为官，生意也越做越大。 十几年前，她的祖父曾经散尽家财为朝廷解困，被朝廷封了一个贤商的名号，这才慢慢的走进京城权贵圈子。 后来，她嫁入平王府为继室，接连二三的为平王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才在平王府站住了脚跟，可是平王连给自己亲儿子争一个小王爷的名号都做不到，。 这一次皇上择夫，他们闵家可是拿出了将近一半的身家才让平王答应出头协同秦王府一起举荐闵秋阳。 原以为闵家和自己凭借昭阳贵君在后宫的地位，位置会越来越稳固，自己的儿子也更加容易取代那个胡善明，可昭阳贵君一事，平王的态度让她十分的寒心。 平王见她不没说话，软了语调，轻声说道：“别怪为夫狠心，我也知道你向来疼惜闵家的那些孩子。可干涉后宫是大忌，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咱们的孩子考虑考虑。” 可这个时候的平王妃，哪里还听得进去平王说的这些话。 胡娇娇借着这次生病好好的休息了一阵，当然在这期间，她也没有闲着。 随着吴大人和胡善明的深入，岭北的局势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胡娇娇把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递给谢明安，脸色凝重的说道：“吴大人他们的进展并不顺利，整个岭北就像是一个被龟壳笼罩起来的地地域，他们不但处处受到阻碍，事到如今居然连突破口都没找到。” “府衙的账册和文书查的怎么样了？”谢明安问道。 胡娇娇叹道：“账册和文书看上去都没有什么问题，若不是锦衣卫提前在岭北查到了一些东西，朕都要以为岭北真的没有问题了。” “锦衣卫那边呢，难道也没有进展？”谢明安问道。 胡娇娇说道：“朕上次将锦衣卫调查的结果轻易拿出来，应该是打草惊蛇了。” 谢明安也皱起了眉头。 “翰林院的周大人那边呢，陛下可否与他谈过？”谢明安说道。 “这倒是没有。”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沉思片刻，说道：“从暗处和明处都入不了手，那就从内部瓦解好了，既然周大人的师兄弟和老师们都是岭北本地人。 是不是让他们从内部瓦解。臣以为，他们应该是很愿意打破岭北的现状的。” “可是老师，周大人如今怕是已经被暗处的人盯上了，再让他去，会不会有不测？”胡娇娇说道。 “自然不能让他去，这件事情，臣会去安排的。只是陛下，岭北一事，肯定不简单，能将这件事情做的如此滴水不漏，这一次，咱们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谢明安说道。 胡娇娇点点头。 自从后宫管理权限移交给琳阳君后，李建康也再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了。 胡娇娇与他的见面也多了起来，毕竟，作为后宫的大总管，总是要向胡娇娇这个老板经常汇报工作的。 对于胡娇娇而言，李建康要好相处很多，至少他不像昭阳君一眼见着他就像要吃了他，也不像武阳君一样喜欢腻着他。 他汇报工作，她听，听完了要么一起吃个饭，要么各自回宫处理事务。 谢明安派遣下去的人手在岭北的工作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将固若金汤的岭北撕开了一个口子。 钦差一行的吴大人和锦衣卫的周大人那里终于开始有好消息传出来。只是这些消息都隐隐指向了京中的大人物，这让胡娇娇有些不安。 “皇上，皇上。长春宫有人来报，太后昏迷了。”文公公快步从殿内走进来。 “什么？”胡娇娇将折子丢下，赶紧起身出了大殿。 “怎么回事？”胡娇娇急切的问道。 文公公说道：“长春宫的宫人来报，今天午时他们伺候太后午睡，可是太后熟睡后迟迟没有醒来，她们还以为太后是睡得太沉了，也没有在意。 一直到晚膳的时候，太后还是没有起床的迹象，清茶姑姑这才试着去叫醒太后，谁知太后怎么喊都没醒，这才让人报来了皇上这里。” “传太医了没有？” “已经传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 胡娇娇的皇撵飞一般的在后宫疾走，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就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外，琳阳君和武阳君已经候着了。 胡娇娇带着二人进了长春宫。 清茶姑姑迎了上来，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眼中已经绪了一圈眼泪。 “姑姑，太后怎么样？”胡娇娇问道。 “还没有醒来，太医正在看诊。”清茶姑姑说道。 胡娇娇进了内殿，正在会诊的太医们跪了一地。 “起来吧，太后怎么样了？”胡娇娇坐到床榻边，问道。 太医相互看了一眼，太医院的宋太医站出来，他是太后的专属太医，日常的平安脉都是他负责，他想了想说道：“回禀皇上，臣等对太后进行的会诊。 太后的脉象平稳，无异常，未查出中毒的症状，太后昨天到午时所用膳食都进行了检查，皆没有异常。 就好像，就好像单纯的睡着了。” 宋太医说罢，忍不住擦了擦额头。 “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太后苏醒过来？”胡娇娇问道。 宋太医说到：“刚才臣等已经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让太后醒过来。” “既然这样，还不给朕赶紧想办法。”胡娇娇吼道。 “是”一众太医又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胡娇娇走到外间，将清茶姑姑喊了过来。 ☆、第27章 “太后午睡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见过谁没有？”胡娇娇问道。 清茶姑姑摇头：“奴婢一直伺候在太后的身边，太后今日与其他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早晨醒来后再御花园走了一圈，然后去佛堂静坐了一刻钟。 御膳房传的膳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吃完饭之后，太后还吃了点水果，这才去午睡的。” 胡娇娇将李建康喊来：“琳阳君，将长春宫上下都彻查一遍，包括伺候的人，还有一切用品。” 琳阳君领命而去。 太医们围着太后折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症结所在，但是他们一致认为：太后应当是接触、或者食用了某种东西才昏迷不醒的。 如今只有查出引起太后晕厥的因素，才能够对症下药了。 胡娇娇虽然对这些太医的能力表现出了严重的怀疑，却暂时也没有办法，只好一方面让宋太医与太医院想办法治好太后，另一方面让琳阳君彻查长春宫内外。 宫中、朝中各种事情接踵而来，让原本自信满满的胡娇娇第一次感觉到十分的无助。 太后一连昏迷了五六日都没能醒过来，好在御膳房一日三餐制作的汤水还能喂进去，这让胡娇娇有了一丝安慰。 时日，胡娇娇从乾安殿回到后宫，与往常一样去太后的长春宫探望。 明月等人则在殿外等候，一个时辰后，胡娇娇与往常一般从殿内走出来，回了清泉宫。 次日起，宫中就发生了一系列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皇上的贴身大宫女明月被皇上罚了，原因是因为明月那天早上伺候皇上穿戴的时候，触怒了皇上，皇上一气之下将其从贴身宫女罚没成为清泉宫洒扫宫女。 第二件事情就是去探望了被圈禁在后宫中的昭阳君，据说皇上去探望了昭阳君后不但将昭阳君放了出来，还命其在长春宫照顾太后，美名其曰将功补过。 这两件事情让阖宫上下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不说第一件事情，就说第二件事情，昭阳君是怎么惹得太后震怒外人不清楚，但是这昭阳君被圈禁是太后的意思，说好反省半年的，这才过去两个月就给放出来了。 清风有些心疼的给明月抹着护手膏。明月小声的问道：“有没有发现异常？” 清风摇摇头，说道：“皇上一直不让我贴身伺候，我没看出异常来。” 明月依旧眉头紧皱，说道：“现在太后昏迷，我们只能去见琳阳君了。” 清风点点头。 琳阳君对她们二人的到访很是诧异，毕竟大半夜的，他还躺在床上呢。 明月跪在榻前，小声的说着：“自那晚从长春宫出来之后，皇上就变得有些异常了。 奴婢一直在皇上的身边伺候，对皇后十分熟悉，所以可以肯定，那个人肯定不是皇上。” 李建康猛地站起身来：“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明月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说道：“奴婢知道自己说出这样话十分不可思议，但是琳阳君，如今太后昏迷不醒，除了你，奴婢姐妹实在不知道去找谁了。” 李建康在屋内踱了几步，说道：“如果现在的皇上不是皇上的话，那真正的皇上呢？” 明月继续说道：“这几日，我姐妹二人已经将内宫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会不会，会不会已经不再宫中了？” “不会”李建康说道：“第一，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被送出去了，本君会得到消息的。第二，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他们一定会将皇上留在宫中，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否则怎么可能安心呢？” “那皇上会在哪里？”明月喃喃的问道。 “平阳宫查看过没有？”李建康问道。 “查看过了”明月说道：“我们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平阳宫。” “长春宫呢？”李建康又问道。 “也查过了，长春宫最近来往的人很多，藏不了人。”明月继续说道。 李建康也陷入了沉思中。 他虽然也有些意外皇上将昭阳君放了出来，但他却从来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如今清风和明月这两位皇上的贴身宫女提出质疑，他不得不重视。 此事关系重大，明日本君亲自去觐见一下皇上，晚间你二人再来一趟。”李建康说道。 “是。”明月答道。 第二日，李建康亲自去请见了皇上。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不管是从脸蛋、身形，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和皇上平时没有区别。 就连喜欢吃的东西，都没有丝毫破绽。若不是明月和清风二人如此笃定，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假扮的。 “皇上，前几日北漠新进贡了那两匹汗血宝马，臣以前听皇上说过想看汗血宝马。昨日吩咐内务府那边做了准备，皇上近日是否想去看看。”李建康说道。 皇上笑道：“让琳阳君费心了，不若就去看看吧。正好朕看折子也乏了。” 李建康十分热情的带着皇上去了御马监。 皇上隔着御马监看了看，对这些马十分的满意，李建康全程陪同，最后将皇上送回了清泉宫，这才会太和宫。 当夜，明月和清风如约而至。 李建康此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的书桌上摆着很多打开的卷轴和材料。 “参见琳阳君”明月和清风二人在殿内跪下。 “起来吧”李建康挥手让二人起来，说道：“今日本君试探过皇上，这位皇上确实很有问题，但是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找到皇上的所在。 先前你们已经查过后宫的宫殿了，本君相信以你们的能力，若是人真的在哪座宫殿中，一定不能逃过你们的眼睛，” 他指着桌上摊开的卷轴说道：“所以，本君今日去了内务府库房，找到了这些东西。” 明月和清风上前去。 李建康说道：“东梁的皇宫是在前朝后宫的基础上进行扩建的，扩建的时候，当时的皇帝觉得大兴土木太过浪费，所以只是在原址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 因此，本君怀疑，在咱们居住的这座皇城下面，应该还有些空间，这些空间虽然没有大用，但是隐藏个把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明月和清风一惊。 李建康将桌上的烛台靠近泛黄的图纸，说道：“本君将前朝的宫内布局图与如今的宫内布局图放在一起做了一个对比，剔除因为客观因素和人为因素不可能的地方后，还剩下这些地方。” 他指着图纸上面被标注的红点，说道：“第一个地方就是先皇曾经居住的兴庆宫， 先皇薨逝之后，兴庆宫就空置了下来，但是皇上和太后对兴庆宫很是看中，一直派人定期维护和打扫，本君让人查过这一年来兴庆宫来往的下人，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第二个地方是武阳君的祁阳宫，咱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武阳君与这件事情是否有关系，所以祁阳宫依旧需要查一查。 最后一个可能的地方就是昭阳君的平阳宫，平阳宫偏殿下面，有一处空间，图纸上面标注的空间很小，看上去虽然很不可能。 但是昭阳君在这件事情上面很可疑，所以，需要重点去查这一处地方。” 明月和清风二人互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李建康说道：“这些地方均不在皇宫现有图纸的规划下，所以，你们要找到暗处的密室不容易，特别是祁阳宫和平阳宫，来往人很多，要混进去很难。 所以本君会尽快寻个借口，在宫内办一个家宴，届时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开来，你们便可以行动了。” “多谢琳阳君”明月和清风十分感激。 李建康叹道：“好在你二人心细，如若不然，这一次就真的不好办了。” “有一事，奴婢想问琳阳君。”明月道。 “你说。” 明月问道：“我姐妹二人昨天来见琳阳君的时候，琳阳君并不怎么相信我们，今日却已经做了这些准备，琳阳君是通过什么方式试探出来的？” 李建康一顿，有些无奈的笑道：“作为太师的高徒，皇上很少会在旁人面前真正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尽管她要求自己尽善尽美，但是在生活细节上面，还是有很多特别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要将明月撤掉的缘故吧。 很不巧，本君与皇上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有幸从别人那里了解过一些皇上不为人知的癖性。 比如说，皇上虽然骑马射箭，但是对马这种东西似乎天生就是厌恶的，就连靠近，她也会不由自主的皱眉。 然而咱们这位皇帝，欣然与本君去了一趟御马监，尽管只是隔着马圈看了几眼，本君还是能够断定，她不是皇上。” “多谢琳阳君为奴婢解惑。”明月说道。 李建康说道：“本君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两位去办，宫内发生的事情，本君会亲自给太师写一封信件，还请你们亲自送到太师的手上。” 当夜，清风亲自去了一趟太师府，太师看过琳阳君的信件后，大为震惊。 ☆、第28章 谢明安料到岭北的事情牵扯甚广，却没有想到，他们直接对宫中的皇上发难。 他道：“你回去告诉琳阳君，朝中的事情，我会看着办，一有消息，及时的告知我。” “还有”他慎重的说道：“一切以皇上和太后的安危为重。” 有了琳阳君的帮助，他们查探内宫底下暗室没有遭到阻拦，只不过暗室入口的机关有些难寻，花了好几天才堪堪寻到打开机关的法子。 明月指着桌案上的图纸说道：“沿着这处道路一直往前走，到了尽头的时候，才找到陛下所在，奴婢发现，那处暗室居然在太后的长春宫下方。” 琳阳君皱眉：“所以说，当日皇上应该就是在长春宫直接被掉包的，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第一时间将昭阳君放了出来，还让他去长春宫伺候了。” “皇上情况怎么样？”琳阳君问道。 明月脸色沉重的说道：“奴婢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看过一眼，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像是睡着了一样。” “与太后一样，睡着了？”琳阳君问道。 明月点点头。 “这就麻烦了，太后昏迷之后，太医院几番诊断都没有查出问题，现在已经在民间寻找隐世高人了。 我也在后宫中多番查找，也没有丝毫头绪。”李建康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就算将皇上救出来了，也没有办法让她苏醒过来，不也是没用吗？”明月哭丧着脸说道。 这个问题把琳阳君也给难住了。 他皱眉说道：“陛下在他们手上，他们就有筹码，有主动权，要是那天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认为皇上不必要了，也许会痛下杀手。 只有将陛下从他们手上抢过来，他们才会有所忌惮，也才不会轻易采取举动。 只是，抢过来之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本君要亲自和太师谈谈才行。” 明月点点头。 一个外臣见后宫的侍夫，尽管这个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不容易的。 谢明安打着进宫探望太后的名义巧遇了同时去给太后请安的琳阳君，二人先是一道谈论了一下最近的天气，还有李阁老的身体。 然后步行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二人不知谈了合适，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争吵，然后气的谢明安拂袖而去。 乾元殿，最近被提拔起来的大宫女附在皇上的耳边将谢明安与琳阳君之间的不愉快如数转达。 “没有听到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吗？”皇上问道。 “从长春宫出来的时候咱们的人还能跟在后面偷听到一些内容，后来没法近距离跟踪，所以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但是来报告的人说，太师很生气，怒斥了琳阳君，然后愤愤的出宫了，琳阳君回到太和宫后还摔了一套杯子。”大宫女说道。 皇上轻声笑了起来：“李建康此人就是傲气太重了，要不是有李阁老撑腰。哼。” “皇上，主子送信过来，让皇上尽早决断岭北之事。”大宫女说道。 “朕知道了。”皇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大宫女止了话头。 皇上随即又问道：“明月和清风打算怎么处理？” 大宫女说道：“主子说现在暂时不要动他们，她们毕竟以前是陛下您的贴身宫女，若是动静太大，不免引起怀疑，待主子大事成了，再处置她们也不迟。” 皇上说道：“他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大宫女不语。 皇上说道：“明月还是让她去清泉宫外当差吧，至于清风，让她在门外候着，省的见了她们朕心烦。” “是，皇上”大宫女回道。 皇上又吩咐道：“让御膳房准备些昭阳君喜欢的吃食，朕今日与昭阳君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大宫女转身出了大殿。皇上将手上的折子随意的丢在了案桌上，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 与此同时，李大人府上，男子小声的给老者说着宫中发生的争执。 “爹，看来康儿是准备联合太师一起将人从宫中带出来了，如果人真的被救出来，咱们的计划？”李建康的父亲对李阁老说道。 “咱们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将岭北的事情绕过太师告诉皇上，使得秦王他们不得不尽快下手，现在剑已经出鞘，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让这柄剑停下来了。 所以，谁都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停下来，至于康儿，他固执，非黑即白，所以我才不让他踏入朝堂，他既然牵扯进去了。 也不算是坏事，咱们在太师面前也更好交代了，况且咱们虽然和那边的人的目的不一样，但是在对那个人的处置上，我们的意见确是一致的，只有她死了，整个棋局才可以推翻重来。” “那太师向咱们府上借的人手，咱们还借吗？”男子又问道。 李阁老说道：“当然要借，只不过，挑些没那么尽心的人去就行，反正这些人到最后都不可能回着回来。” 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陪着太师演戏？” “胡说，怎么能说是演戏呢，为父和张大人以及一干大臣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让他走出那一步，可是他就为了那个丫头片子。 迟迟下不了决心，甚至一退再退。既然那几位王爷已经动手了，咱们也就省去很多事情了，他们胡家人斗争，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太师，他一心挂念那个丫头，那么为父自然是要祝他将人送出去的，至于送出去后，刀剑无眼，咱们也算尽心了不是。”李阁老说道。 “此事若是被太师知道了？”男子小声的问道 李阁老笑道：“到那个时候，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况且，死人是无法开口的。” “儿子明白了。”男子又道。 “还有”李阁老叫住要走的男子说道：“让咱们的人在暗处帮着康儿，至少在宫中这个环节上，不能出岔子。” “是”男子这才走了出去。 琳阳君与太师在宫中发生了争执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来，琳阳君被太师气的在太和宫中发了好一通火，甚至还迁怒了一干太和宫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弄得整个太和宫上下忧心不已。 而此时被众人敬而远之的太和殿内殿中，聚集着三个人。 平安在门外寸步不移的守着大殿。 殿内，琳阳君有条不紊的安排道：“我已经与太师商量过了，皇上必须得从他们手上救出来。 而且不但要救出来，还必须将皇上秘密送出去。” “可是就我们几个人？”明月有些难以置信。 琳阳君说道：“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很可能会引起朝廷震荡。” 明月点点头，说道：“请琳阳君吩咐。” 琳阳君说道：“咱们要做的，只是将皇上送出去，其他的事情，太师在外面会做安排，而要将皇上送出去而又不让人轻易察觉， 咱们可以利用武阳君，武阳君出入宫中已经不是秘密了，咱们只要将皇上夹带在武阳君的马车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出去。 这件事情我会着手去办，你们二人要做的，就是将皇上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且带出来的过程中要尽可能的不惊扰到他们。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将皇上送出去。 尽管宫外有太师的人接应，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会尽快向皇上提议，让你跟着麒麟军一起出宫寻找太医，到时候你中途折返回来。 一路贴身护送皇上到安全的地方。” 清风点点头。 琳阳君又看向明月：“你是清泉宫的掌事大宫女，事发之后，你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届时我会想办法护住你的性命，只是你可能需要吃些苦头了。” 明月笑着摇摇头：“琳阳君放心，奴婢不怕他们的手段，只要皇上能够安全的离开，就是舍了奴婢这条性命又如何。” 琳阳君将事情的大致安排说与明月姐妹二人听后，三人又针对具体操作细节进行了一番讨论，直到天明，三人才散开。 武阳君最近过得很是憋屈。 首先就是自从他从祁阳宫被放出来之后，皇上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以前皇上隔三差五的还让人给他送吃的，让他一起去平阳宫蹭吃蹭喝，他偶尔撒娇，皇上也是宠着的。 自从被放出来之后，皇上从没主动召见过他，甚至好几次他去请安的时候，皇上都只是远远的让他磕头就让他回去了。 另外让他更难以接受的事情就是，皇上不但不想见他，而且还和昭阳君十分的亲密，甚至夜宿平阳宫，这让他简直不能接受。 所以他几乎每天一下学，紧接着便出宫去聚福楼与太学一干人等厮混，想要借此让自己走出感情带给自己的阴影。 这一日，他约好了太学里面的同窗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被琳阳君叫去了太和宫。 琳阳君作为如今后宫的实际掌权者，武阳君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第29章 不料琳阳君一开口就是训斥。先是说他最近频繁出宫，还晚归，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其次还说太学里面的老师对他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皇上也很不高兴。 他嘴上承认着错误，心中却早就火冒三丈了。从太和宫一出来，就马不停蹄的出宫去了。 坐上马车，他的脸黑的都要滴水了。 来到宫门口，守卫拦下了马车，正准备检查一下马车。 可在太和宫受了一肚子气的武阳君却一把掀开了车帘，一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眼神不善的说道：“你们不是要查马车吧，是想要找本君的错处的吧。” 正准备上前的守卫顿时有些为难。 旁边的小队长见势不妙，赶紧将守卫拉到后面说道：“武阳君说的什么话，例行检查是我们的本分，还请武阳君不要为难我等。” 武阳君冷笑道：“好呀，查吧，本君看看你们要怎么查。” 小队长大着胆子伸头看了一眼车厢内，见没有其他东西，腆着脸笑道：“武阳君请。” 待马车出了宫门，刚才被拉到一边的侍卫说道：“这武阳君最近的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马车一路来到了聚福楼，武阳君刚下马车，便被等在聚福楼的一众同窗拥着进了酒楼，豆皮将马车交给小二，赶紧跟上自家主子。 小二将马车带到了聚福楼后院，交给了早就等在那里的谢玉。 谢玉将马车赶到了聚福楼后院。 院内，谢明安已经早早的在此守候了。 谢玉亲自打开车厢内的暗格，暗格中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谢玉向谢明安示意没问题后，谢明安亲自将胡娇娇从车厢内抱到内屋，随后，谢玉又将马车赶出院子交给了等在外面的小二。 邱卫林和曾继希两人简直就惊呆了。 聚福楼昨日接到了太师府的帖子，说是太师想要亲自来尝尝聚福楼的新菜。 一开始邱卫林和曾继希都觉得此事可能是谁的恶作剧，虽然他们聚福楼现在的名声很大。但是作为太师，吃过数不胜数的山珍海味和御膳，哪里还稀罕这些玩意。 不过他们还是乖乖的等在了聚福楼，还给单独安排了一桌。 万万没有想到，不但太师亲自到了，而且还带着另外一个了不得的人。 邱卫林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他伸出扇子托住曾继希的下巴，将他张大的嘴巴合上，然后紧跟其后进了屋子。 谢明安将胡娇娇安置在内屋隔间床上。之后才走出来，邱卫林赶紧将他往主位上请。 谢明安坐在主位上，眼含笑意的看着邱卫林和曾继希。 邱卫林直冒冷汗，一个腿软跪在了地上，说道：“太师大人，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谢明安笑道：“你倒是机灵，难怪能将聚福楼的生意做到各个郡县，就是我，都忍不住过来尝尝了。” “哪里哪里，太师过奖了”邱卫林感觉自己后背发凉。 谢明安说道：“今日借你的地方办点事，你也不要紧张，事情一会就了解了，等接应的人来了，事后你们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就行了” “是是是。”邱卫林忙不迭的点头。 在等人的间隙，谢明安还尝了尝桌上早就准备好的吃食，其漫不经心的模样，让邱卫林和曾继希心中佩服不已。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门被人敲响，邱卫林亲自去开了院门。 清风闪身进来，在谢明安面前跪下。 邱卫林识趣的将曾继希带了出去，二人蹲在院门口，有些郁闷的大眼瞪小眼。 “哥，你说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呢？” “我咋知道，我又没有顺风耳。” “要不咱们凑近一点，兴许能听见呢。” “那你趴门槛上听得会更清楚。” “这样好吗？” “你说呢。” “算了，我还是和哥呆在一起吧。” 又过了一会。 “哥，你刚才看清被抱进去的人了吗？” “嗯嗯。” “你说她是昏迷了，睡着了，还是已经.....” “曾希希，我说你怎么话那么多呢？要不你推门进去问问去？” “我不敢。” “那就闭嘴” 又过了一会。 “哥，我腿麻了。” “曾希希，你给我滚远一点。” ........ 屋内。 谢明安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说道：“辛苦你们了” “这是奴婢应该的。”清风说道。 谢明安点点头，叹道：“接下来可能还等继续辛苦你了。” “请太师吩咐。”清风说道。 谢明安说道：“我在京城通往各个地方的路口都安排了与你一般一模一样的马车、等你出城的时候，他们也会同一时间朝着各个方向而去。 宫中事情一败露，他们最多三天就会开始追查从今天起离开京城的人和马车，希望这些人可以多给你争取一点时间。” “是”。 谢明安递给清风一个信封，说道：“你出城后，一路朝着西南去见李钦将军，到了之后将信件交给李将军，一切听从李将军的安排。 此行凶险异常，切记尽量不要暴露行踪，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我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你们。 另外，我已派人去药王谷找寻董神医，找到人后，会让他们及时与你们汇合，待皇上苏醒过来，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她。” “是”清风将信封接过去贴身收藏。 谢明安又嘱咐道：“待皇上醒来，你告诉她，我和太后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她好好的。去吧” 清风给谢明安磕了一个头，转身进了内室。 清风将胡娇娇从内室抱到马车上，马车外观看上去十分不起眼。内里却做得很讲究，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褥子，四周用软垫围着，避免胡娇娇磕着碰着。 清风将胡娇娇安置好，盖上被子，接过谢玉递过来的食盒、弓箭、药品，朝着谢明安拱了拱手。 谢明安挥了挥手。 清风一甩马鞭，马车慢悠悠的离开了聚福楼。 谢明安看了看一直蹲在门口的二人，说了一句：“你这酒楼的饭菜十分不错。” 邱卫林有些懵圈的点点头，目送谢明安与谢玉离开。 直到人离开以后，二人才扶着酸麻的腿站起身来。 曾继希一边揉着自己的腿，嘴中呢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天啊，到底怎么回事。” 邱卫林抬起脚一脚将曾继希踹到地上，凑过去恶狠狠的说道：“曾希希，你可以再大声一点，然后把人吸引过来，将咱们杀人灭口。” 曾继希吓的一下子捂住嘴巴，眼神闪躲的四周看了看，问道：“哥哥，咱们怎么办啊？” 没有谢明安的强大气场，邱卫林的脑子开始迅速转悠起来。 他一把将曾继希拉进屋内，小声的说道：“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咱们见到昏迷不醒的人应该是皇上，可是宫中并没有传出皇上任何不适的消息。 而且武阳君还在隔壁喝酒呢，我大胆的做个假设，咱们看见的是皇上，而皇宫中的那个，是假的皇上。” 这话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曾继希在一边猛点头：“难怪武阳君最近说皇上厌弃了他，原来是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邱卫林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对了，从刚才的情形看来，皇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昏迷不醒，所以太师要将皇上送走。” “可是哥，那是皇上啊，宫中那么多人，皇上不是皇上，难道都没有人发现吗？”曾继希的脑子好歹转了一下。 邱卫林凝思道：“你说的有道理，没理由那么多人都不知道皇上被掉包了啊。” “那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曾继希说道。 邱卫林朝着曾继希翻了一个白眼。 “我还是觉得不对，咱们先等等看，如果过了今日后，京城发生了大动作，那就证明咱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一切风平浪静，那，那，那”邱卫林一时还真的不晓得该怎么说下去了。 明月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将胡娇娇带走了，一直到第二班守卫换人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 可这个时候，清风早就离开了京城。 这倒也怪不得这些守卫。胡娇娇藏在底下暗道中，这个地方本来就分叉口很多，且不宜过多的人守候。 而且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计划完全没有问问题，没有人会察觉到皇上换了人。 就算察觉到了，要在地底下找到一个人的藏身之处根本就是一件极其不可能的事情。 “废物。一群废物。”一处幽暗的地下宅子里，一名中年男子将手中的杯子硬生生的捏碎了。 “王爷，你此时就算将整个屋子砸了又有什么用，还不赶紧让人去追，这人要是不见了，咱们就被动了。”旁边的老者说道。 那被叫做王爷的人转过身来，俨然便是秦王。 秦王此时的脸上十分狰狞，他看着老者说道：“刘大人，别一副教训人的样子，本王可不是你府上的那些下人。” 刘阁老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秦王拿出兜里的响哨，放在嘴边一吹，虽然没听见有什么声音，但是一盏茶功夫不到，屋子里面便聚集了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第30章 中年男子将大氅上的兜帽罩在自己的头上，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刘阁老则退到了暗处，隐去了身形。 随着一条条安排部署。黑衣人依次从屋子里面飞奔出去。 长春宫，皇上和昭阳君脸色阴沉的守在太后的床边。 “宋太医，太后怎么样了？”皇上关切的问道。 宋太医回道：“臣无能，皇上，臣只能稳住太后的身体状况，但是依旧没有办法让太后清醒过来。” 皇上听罢，说道：“宋太医这段时间辛苦了，还得劳烦太医继续照看太后的身体，朕已经派遣麒麟军亲自出京去找神医的下落了，到时候应该能够让太后醒过来的。” “是” 皇上挥手让宋太医出去。 此时，从太后内殿的暗门中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 皇上问道：“怎么说。” 黑衣男子说道：“主子吩咐，要对宫中进行详细查找，人可能还在宫中，就算人不在宫中了，怎么被送出去的，也要查，那些暗处的人，都要清理出来，以免后患。” 皇上点点头。 黑衣人又说到：“主子还说，岭北的事情该有决断了，至于太师，就让他在府内继续养病好了，主子会派人在太师府外监视。” 皇上点头。 黑衣人传达完了指示，闪身进了暗门。 昭阳君小声的问道：“咱们将人给弄丢了，你说那人会不会将怎么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皇上回道：“怎么会呢，要是离了咱们二人，他还怎样完成他的千秋大业。人虽然不见了，但是她如今就同这个女人一样，不过是一个活死人罢了。 一个活死人能做什么？就算被谢明安得到了，也不济于是，所以你别担心。” “我还是有些担心。”闵秋阳皱眉说道。 皇上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的蹭着，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朕的昭阳君。 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们身后站着的势力和家族，都不会让咱们出事情了，等这件事情了了，朕就册封你为皇夫，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 闵秋阳被她说的心中一动，也不管如今是什么地方，前面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他一把抱住怀中穿着龙袍，在自己身上点火的女子，将她压到了旁边的贵妃榻上。 一番云雨之后，二人整理好了衣衫，这才从太后的寝宫中出来。 随后，皇上发布了诏令，太后久病宫中不醒，皇上忧心太后病情，由琳阳君与武阳君代皇上在奉先殿内为太后祈福。并由昭阳君掌管后宫事务。 与此同时，京畿近卫营开始在城中搜捕要犯，为了避免要犯装扮成本地居民，由及京畿近卫营按照衙门的户籍对居住人员进行核查，所有对不上号的人员皆全部缉拿审问。 曾继希从太学回来之后直接去聚福楼找了邱卫林。 “哥哥，真的出事情了。”曾继希语气焦急的说道。 “说说，今儿发生了什么。”邱卫林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问道。 邱卫林说道：“武阳君昨日回去后就被皇上弄去奉先殿给太后祈福了，一同前去的还有琳阳君。 另外今天早上进宫的时候，宫中巡逻的侍卫多了一辈，就连太学里面的人都被挨个查了一个遍。” “京畿近卫营也开始在京城查人了。”邱卫林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曾继希问道。 “凉拌”邱卫林合上账本，说道：“太后昏迷，皇上被掉包，京中肯定暗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势力，这势力连太师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咱们得将这个消息送去给李钦。” “李大哥？他还在榕城呢？”曾继希说道。 邱卫林道：“我今天一直在想，太师为什么一定要在聚福楼掉包呢？咱们与太师并不熟，如果非得扯上什么关系的话，那就只有李钦了。 他是太师的学生，是聚福楼的合伙人之一，在整个京城，如果有人能够不被外人察觉的给李钦送消息，恐怕也只有我们了。” “可是太师昨天可什么都没有说啊？”曾继希说道。 邱卫林朝着曾继希的脑袋上来了一下，说道：“就说让你多读读书。” 曾继希委屈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我就算是多读书，也要被你给打傻了。” 邱卫林气的直想踹他。 “你听我说”邱卫林将凑近他说道：“你明日还是照常去太学读书，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到时候我让四二去宫门口等你，就说收到了榕城来信，你母亲让你回去一趟，然后你就直接出城。” “那个，咱们有必要那么麻烦吗？”曾继希小声的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京城现在已经戒严，所有出入的人都必须盘查，就是你我也不列外。 明日你从太学直接明目张胆的离开，他们对你的怀疑会比较低。”邱卫林说道。 曾继希点点头。 邱卫林又说到：“你快马加鞭赶紧去榕城找到李兄，将昨日之事告知于他。” “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曾继希说道。 邱卫林说道：“就是因为你们都走了，我才要留下来，好歹能第一时间知道京城的情况。” 曾继希点点头。 于是，曾继希在宫门口上演了一幕离别远行的戏码，朝着西边疾驰而去。 他按照邱卫林的安排，不分日夜的疾驰在去往榕城的路上，虽然赶路让他身心疲惫，好在这一路上都有聚福楼的分店，一路上马匹、干粮、上好的住宿条件让他不至于半路倒下，就这样，他还是一连赶了七天的路程，这才到榕城。 榕城作为西边重镇，也是军事重镇，里面居住的大多是卫西军和卫西军的家属们，算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军户城。 曾继希连自家门都没进，直接就去军营找李钦了。 “你说什么，你家将军去巡边了？”曾继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嘛，李将军每个月都会亲自带着亲卫队去巡边的，今日大概已经到祁连山一代了。我估摸着再过十来天应该就会回来了。”副将范毅立说道。 “十来天，这黄花菜都凉了。”曾继希苦着脸说道。 范毅立一把勒住曾继希说道：“凉什么凉，你小子，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范叔请你吃酒去。” 曾继希连连摆手：“范叔，我是真的找李将军有事，喝酒的事情再说吧。” 范毅立笑道:“行，要不我派人快马加鞭去给将军送信？让他尽快赶回来？” 曾继希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屁股，艰难的说道：“算了吧，这一来一回得花去不少时间，你就给我找个带路的，带我去找李将军就行。” “好。”范毅立说罢，出门喊了几声，一个小子就跑了进来。 “小六子，这是原先曾将军的儿子曾继希，也是将军在京城的结拜弟兄，你去找两匹好马，带着他去寻将军去。”范毅立吩咐道。 叫小六子的小子应了一声，朝外跑了。 范毅立继续说道：“对了，你回了榕城去见过你母亲没有，她还住在以前的府上。” 曾继希说道：“还没来得及呢，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回去看她。 小六子很快就从马厩中寻了两匹好马，还顺便去伙头营弄了些肉干和干粮带着， 范毅立又吩咐了几句，让小六子照顾好曾继希，这才让他们离去。 曾继希又在马上坐了两天一夜整天，这才寻到准备离开祁连山脉的李钦。 李钦看到曾继希的时候十分诧异，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实在是面前的曾继希太狼狈了。 曾继希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李钦一边让人给寻了个平坦的地方让曾继希伸展腿脚，一边问道：“你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了？” 曾继希连连点头。 李钦吩咐众人就地休息，顺手给曾继希拿了一壶水。 曾继希给自己灌了几大口水，又将剩下的水倒在了脑袋上，这才说道：“京城确实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邱兄说，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放心被人来，让我亲自给你送信。 还说让我暂时也不要回京城了，跟着你，听你吩咐。” 李钦脸色一凝。 曾继希缓了缓气息，这才将他们亲眼看到谢明安将昏迷不醒的胡娇娇带到了聚福楼，又让人给送了出去的事情一一说给李钦。 李钦将手放在胸口处，脸色凝重的听着曾继希讲着京城的情况。 “邱兄说，太师之所以将交接的地点选在聚福楼，还让我们看到，就是想让我们悄悄的给你送信，让你去救皇上。”曾继希说道。 “邱卫林还说了些什么？”李钦问道。 曾继希想了想说道：“邱兄还说，这一次，太师府恐怕也很危险，所以太师才会选择将皇上送走。 宫中早有传闻，太后得了不知名的病，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我们看到的皇上同样昏迷不醒，邱兄怀疑皇上和太后恐怕是遭到了暗算。” ☆、第31章 李钦继续问道：“护送皇上离开京城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 曾继希想了想说道：“我知道这个人，她好像是皇上身边的宫女，清风，皇上出宫的时候都会带着明月和她。” 曾继希继续说道：“我出城的时候遇到彭师兄，他正好和京畿近卫营的人在城门口查进出城的人员呢。 他听说我要回榕城探望母亲，悄悄的和我说，整个京城都戒严了，就连太师府如今都动弹不了。” “京城已经有了动作，那么距离他们发现皇上出城的时间也就不远了。”李钦说道。 曾继希点点头。 “邱兄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一旦发现皇上不在宫中，这几天所有出城的人都会被人追查，所以皇上十分危险。” 李钦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好不容易回了榕城，这几天也辛苦可，让小六子陪你回去，好好的与你母亲和姐姐聚聚。” “那你呢？”曾继希问道。 “我得去接皇上啊”李钦说道。 “邱兄没和我说皇上会朝这边来啊，你去哪儿接人啊？”曾继希问道。 李钦笑着说道：“当然是去路上接了呗。” 曾继希张大了嘴巴，这一刻，他觉得，他其实恐怕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最傻的人了吧。 也不知道是他脑子生来就不够好，还是这些人脑子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 李钦将曾继希交给小六子，将其他的人都召集起来，换上便装，打马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李钦并没有说自己此行要去哪里，他们也都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默的跟在李钦的身后。 清风将手中的剑插入剑鞘呢，捡起掉落的帽子戴上，拿起马鞭挥动了一下，马车又开始朝着林子外走去。 马车后面，一群黑衣人迅速的将地上的尸体带走，这些尸体有的是他们刚才还把酒言欢的兄弟，有的则是被他们杀掉的杀手。 这一路出来，他们的兄弟已经从一开始的两百人，到现在不足80人，看着接二连三死去的兄弟，他们心中及悲凉又麻木。 清风从车厢内拿出一块布，撕成条状，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再穿上外袍和蓑衣。 今天已经是她离开京城的第十二天了，从第四天起，她就一直遭到追杀。 一开始来的人不多，身手也很一般，但是这两天，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身手也越来越好，她受到的伤也越来越严重了。 她心想：她应该已经被锁定为主要目标了吧，所以来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待他们确定皇上就在自己马车上的时候，来的人又会比现在多多少倍呢。 而她距离最终的目的地还有十天的路程，也许不是十天，兴许还要更久。 她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匣子，匣子里面摆着半匣子糕点，这一段时间，她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这个了，偶尔跟着她的那些人也会给她送一些肉食，但她还是喜欢这个糕点的味道。 栗子酥，这是她的主子最喜欢的糕点，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从记事的时候，她就生活在黑暗中，黑暗的洞穴，黑暗的雨林，黑暗的生活和黑暗的刺杀。 她没有名字，只有编号，32号是她在暗枭的编号。她身边的人全都是冰冷的，她们很少交流，因为她们不需要交流，只需要拔刀，杀人。 她曾以为，她的人生会像里面很多人一样，在年轻的时候从事着杀人的事业。 等到老了，残了，干不动了，找一个小村庄或者山林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 直到那一天，明月姐姐亲自回到暗枭，说是主子想要找一个贴身护卫。 明月姐姐是暗枭最优秀的杀手，同时也是她们最羡慕的人，因为她不用生活在黑暗里面，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主子身边。 这个消息在暗枭里面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但是按照主子的要求，她想要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要长得好看，不能太瘦。而暗枭中符合的人只有三个，而她就是其中一个。 去见主子的那天晚上，与她住在一起的姐姐甚至嫉妒的在她床上洒了一盆污水。 她没有争吵，也没有拔刀，只是转身找了一颗树，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跟着老师进了宫。 宫中很大，很漂亮，她看到明月姐姐穿着拖曳至地上的宫装站在主子的身边，那时候。 她想：暗枭里面的人说的一点都不对，明月姐姐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主子身边，还能穿着那么漂亮的衣服，带着漂亮的首饰，真好啊。 主子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她们的身边。 她第一次看到主子，她年纪与自己一般大，个子比她要高一些，很白，穿着繁复的黄色龙袍，走路的时候很轻快。 她的老师给主子依次介绍着她们各自擅长的是什么，她发现主子对老师的介绍十分的不感兴趣。 她以为主子会让她们当场笔试一番，然后选出剩下的那个人作为她的护卫。因为在暗枭中，这是唯一的选拔方式。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主子从案桌上端了一碟子糕点，自己拿了一块吃着，然后将碟子递到她们的面前。 说道：“栗子酥，朕最喜欢的糕点，要不要尝尝。” 她的老师被惊得瞪大了双眼，她敢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老师的眼睛能够瞪那么大。 在发现老师对她手中的糕点不感兴趣的时候，她轻轻的撇了撇嘴，随后将盘子递到了她们三人的面前。 她低头，看到端着盘子的手很白很嫩。 不像是她们暗枭里面的人，因为常年握着各种兵器，所以手上都是厚厚的老茧。 碟子里面的栗子糕看上去很诱人，她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鬼使神差的伸手拿了一块。 主子凑到了她的面前问道：“你也喜欢栗子酥？” 她被吓得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 主子却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那就你吧，这样我吃不完的栗子酥就不会被浪费掉了。” 然后，老师带走了另外两个女孩子。把她留了下来。 她将剩下的栗子酥连碟子都递给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回主子，属下三十二”她回答。 主子皱眉。 明月笑着说道：“暗枭的人没有名字，只有排名，32是她在暗枭的编号。” 主子点点头，说道：“你们暗枭莫名其妙的东西真多。” 抱怨完了以后，她指着明月说道：“你叫明月。” 然后她又指着自己说道：“那你就叫清风吧。” 从那天开始，她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清风，是清茶宫中的一名随侍宫女。 她不会做伺候的活，所以她经常呆在殿外伺候。 皇上睡觉的时候，她守在她的床边，守着皇上入睡。 皇上出门的时候，她跟在她身边，保护皇上的安全。 皇上需要出宫的时候，她带着皇上出去。 皇上吃不完栗子酥，又不想将它留在盘子里面浪费的时候，她将剩下的栗子酥吃完。 清风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栗子酥碎屑，闭上了眼睛。她需要休息，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又将迎来另外一场大战了。 马儿顺着笔直的小道慢悠悠的行走着，一直箭雨划破空间直冲着清风的面门而来。 清风腰间的短剑瞬间被横在面前，将箭削成了两截，剩下的箭矢叮叮叮的钉在了马车上。 清风冷冷的看着前面包围上来的人。 这次的人好像更多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短剑。 双方对峙了几秒钟，随着第一个黑衣人冲向马车，其他的人不约而同的冲了上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 清风一直站在马车周围，与攻上来的人缠斗着，与此同时，隐在暗处保护他们的黑衣人也开始动起来了。 战事焦灼了起来，对方此次派出的人很多，且各个身手不凡，他们这边的人明显处于下风。 清风见短剑插入剑鞘中，从车厢内拿出了弓箭，伸手从箭袋里面拿出四只箭矢，搭在了弓上，用力一拉。 四只箭矢冲出去，四名黑衣人瞬间倒地。 接下来，不断有箭矢从马车上射下来，黑衣人不断到底，战事局面立马就被逆转了。 清风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正在她以为马上又可以结束一场战斗的时候，又有一群黑衣人赶到，加入了战斗。 清风咬紧了牙，将最后一只箭射出去，然后拔出了放在一边的长剑，她习惯用短剑和匕首，因为她是一个杀手，刺客。 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拔出长剑。 包围圈在慢慢的缩短，隐在暗处保护她们的人已经全部死了，补给的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赶到。 她依旧站在马车边，寸步不离。 一盏茶后，清风的剑重重的插在了泥地里面，她不得不依靠插在泥地里面的剑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全都在往外渗着鲜血。 四周全是尸体，而不远处，还站着十来个人。 清风此刻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只有她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法握住剑了，她的四肢因为极度的劳累现在已经开始痉挛了，她的眼睛也很难在聚焦了。 ☆、第32章 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尖，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但这也只能微微震慑住将要围上来的几人。 还活着的那十来个黑衣人不断的缩短包围圈，尽管他们认为清风如今应该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可看到周围堆积起来的尸体，他们还是一阵心惊。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朝着清风冲了过去。 清风想要将剑抬起来，可是试了两次都没有办法，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 咻咻咻，林间又传来了箭矢的呼啸声，围上去的黑衣人正准备反击，可他们过于精力集中的想要将眼前的人杀死，而没能第一时间应对身后的箭矢。 一瞬间，全部倒地不起。 清风看着远处奔腾而来的马儿，最终倒在了地上。 李钦跳下马，疾步跑到已经被箭矢插满的马车上。 他伸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车厢门，门内，是他熟悉的容颜，熟悉的人儿。 她闭着眼睛，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下一刻便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与自己说话。 可是她没有，尽管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依旧没有一点清醒的念头。 “将军，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斥候来报，有大量的人正在往这里聚集。”杨宋站在马车外说道。 “杨宋你来赶车，咱们现在就出发，另外，给清风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李钦说道。 “是”杨宋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马儿拖到了一边，将自己和李钦骑过来的马儿一起拴上马缰。挥动马鞭。 两匹上好的战马长啸一声，撒开蹄子飞快的奔驰起来。车厢内，李钦将胡娇娇整个人都抱在怀里，避免颠婆的马车将二人甩到车厢上。 刚离开不到一刻钟，一大群黑衣人已经赶到了那片林子里面，看着满地的尸骸。 “追”领头的黑衣人看了眼路上的车辙印说道。 他们架着马车行走了一段距离，李钦即叫停了马车。 他们将马车丢弃在了山崖下面，然后将胡娇娇整个人如同婴儿一般绑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翻身上了马。 “将军，我们要回榕城吗？”杨宋问道。 “不，我们去郯城”李钦说道。 秦王府。 秦王脸色阴沉的盯着下面跪着的人。 “王爷，那天从京城离开的一共12路人马。咱们的人已经将其余11路人马全部围杀，都没有发现咱们要的人。 其中有一路人马被人暗中截走了，咱们的人一直追着，追到卫西军驻地范围内便再也没有找到踪影。”男子汇报到。 “卫西军，那也就是说是跑到李钦那里去了？”秦王问道。 “应该是的，爹，李钦是太师的学生，和皇上一起接受太师的教导，关系必然很不一般”胡立廷在一边补充道。 “派咱们的人去榕城，将人找出来，本王就不信了，本王想要杀的人，他一个李钦能够护得住？”秦王说道。 “是” 人走后，秦王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胡立廷赶紧上前去劝到：“就算人被李钦带走了，可皇上身上的毒可不是谁都能解的，那可是董神医的亲传弟子亲自弄出来的毒药。 除非董神医亲自出手，否则皇上根本不足为惧，而且儿子已经派人查过了，董神医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神医谷不知所踪了。 就算谢明安派了人去神医谷找，也找不到人的。” 秦王拍了拍胡立廷的肩膀说道：“还是咱们自己的人靠得住，刘家那个丫头和闵家的小子和我儿子一比，简直就是蠢货。” 胡立廷笑道：“是爹教的好。” 秦王又道：“咱们的动作得快一些了，让那两个蠢货呆在宫中，本王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郯城是卫南军驻地，也是李钦从小长大的地方。 郯城正中有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府邸，府邸外面都是穿着甲胄的士兵，府邸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李府”两个大字。 府内一处精致小楼外，李钦正在焦急的踱着步子，不时看向紧闭着的房门。 “李将军，皇上怎么样了。”清风苍白着脸问道。 “董大夫正在给皇上看诊，你才苏醒，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李钦说道。 清风摇摇头：“我想在这里等着。” “那行吧”李钦没有强求，让下人给清风搬了一个椅子。 清风受的伤并不清，在来郯城的路上，她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有好几次，他们都以为她撑不下去了，可是她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这样旺盛的生命力让人叹服。 门被打开。 李钦三步并作两部的冲过去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李夫人伸手推开儿子，又将门关起来说道：“董大夫说啊，有些麻烦，他还要细细的看看。不过他已经有眉目了。” 李钦伸手要去推门，被李夫人一把打在手上，说道：“你进去干什么，除了瞪着一双眼睛盯着人家小姑娘，还能干啥。 还不如去帮娘亲将暖阁里面的花都搬过来呢。” “娘，你让下人帮你去搬就好了啊。”李钦说道， “为娘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李夫人立刻叉腰说道。 “不敢不敢”李钦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这才跟着李夫人一起去暖阁。 李府的暖阁很大，李夫人喜花，这是郯城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概因为李将军不管去哪里，都喜欢给夫人搜罗各种各样的花草，郯城上下若是得了稀缺的花草送到李府，总能得到一大笔赏银。 李夫人指着一盆盆长势十分喜人的花，吩咐众人将花全部搬到小楼外面去。 “娘，怎么搬到那里去啊，她在那里休息呢？”李钦问道。 李夫人瞧了一眼自己儿子的样子，说道：“不将这些宝贝搬过去，难道将你心心念念的姑娘搬到暖房来？” “啊？”李钦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李夫人说道：“别看我，为娘的也不知道，董大夫说他需要这段时间仍在盛开的鲜花，但又暂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花，我只好将暖房里面的花都搬过去了。” 李钦听罢，伸手就要去搬花盆。被李夫人一把拉住。 “你还当我真的需要你来搬这些东西啊，我是看你都快将门盯出洞来，所以才将你喊过来的。”李夫人说道。 李钦这才收回手。 李夫人说道：“说说吧，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钦装傻。 “你是从我独自里面出来的，你的小心思，难道我还看不清楚吗？我和你爹这几年张罗着给你娶个媳妇。 你不是今天巡边，就是明天训兵，让你回郯城一趟，你能给我找出一千个理由来。 如今自己跑回来了不说，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瞧你紧张的样子，看来我这儿媳妇有找落了是吧。”李夫人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儿子。 李钦被李夫人探照灯一样的眼神看得脖子一缩，说道：“不是娘想的这样，她不是，她是。” 李夫人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难道这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她爹娘不满意你，亦或者，这姑娘已经是别人的美娇娘了？” 看着自家老娘的思维已经在天边遨游了，李钦说道：“哎，娘你就别问了，反正都不是娘说的这样。” 李夫人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安慰李钦道：“你放心，要是这姑娘的爹娘不同意，就让你爹去找皇帝赐婚去。 要是这姑娘是别家的媳妇了，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娘也会给你将人给争取过来的，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剩下的事情让你爹给你收拾。” 李钦瞪大了眼睛。 李夫人拍了拍李钦的背说道：“儿子，咱不怕啊，反正你爹就是个浑人，咱们只要惹上的不是皇家的人，将你爹掷出去，很能唬住人的。” 李钦心道：这就是皇家的人啊，还是皇家最惹不得那个人。 李夫人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说道：“正好董大夫在这里，我的让他好好的给小姑娘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好不好生养，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得尽快将身体调理好了才是正经。” 李钦目瞪口呆。 可他似乎已经拽不回他娘的思绪了，他只能祈祷派去找李善奎的人能尽快找到李善奎。 董大夫为胡娇娇看诊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从楼内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在外面等着的清风。 他眉毛一挑，训到：“老夫好不容易才将你个小娃娃的命从阎王手上给抢下来了，你居然不好好的休息，在这里瞎晃悠。” 清风赶紧上前去，问道：“皇，小姐怎么样了。” 董大夫一把拉着清风的脉搏，说道：“甘草，她的药可以减两成了，” 身后的小童应了一声，赶紧记录下来。 “董神医，她怎么样了？”李钦问道。 董大夫说道：“你个臭小子，已经说过多少遍了，叫我董大夫或者董伯伯，神医什么的，听着就烦。” 李夫人将儿子挤到一边，说道：“董大夫，你要的花，我给你搬来了，你看看，哪个合适。” ☆、第33章 董大夫一边朝着满园的花走过去，一边说道：“这姑娘所中的毒，很不简单，要是我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我教出来的哪几个孩子的手笔。 要不是我正好在你们府上做客，这小丫头怕是难再醒过来了。” “董大夫，既然是你徒弟的手笔，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制得解药了？”李钦问道。 董大夫摇摇头，他说道：“这世间的动植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就好像毒蛇生长的地方七步内必有解药一样。 那些看上去本来无害的东西，碰在一起就是致命的毒药。这姑娘所中的毒就是这个。 她吃的碰触的东西本来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些东西和这些花散发出来的香味会形成一种毒药，这种毒药让她无法苏醒，如果时间长了，那她就会永远的沉睡下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这些盛开的花一盆盆的闻着。 有些花他才靠近，就挥手让下人端走了，有些花，他会站在面前反复的闻散发出的味道。细细琢磨。 他一边闻一边说道：“两年前，我的徒弟们在药王谷中看到密封采食花蜜，他们发现，不同的昆虫对于花蜜有不同的选择。 他们突发奇想，昆虫根据花朵散发出的不同气味进行花蜜的抉择，那么是否可以通过花朵散发出的不同味道与其他东西相互作用，产生其他的效果呢。 我当时觉得他们的想法挺有意思的，还和他们研究了一阵子，后来我就出来了，没有想到，还真的给他们弄出来了。 只不过，好像是朝着不怎么好的方向发展。” 李钦一喜，说道：“董大夫，那这样说来，就很容易解出了？” 董大夫摇摇头：“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并没有研制出解决的办法来。” 李钦一惊。 董大夫说道：“那位姑娘的身体状况已经在慢慢变坏了，如果有解药的话，她会昏迷，身体却不会受到损伤。” 李钦身子晃了晃。 李夫人赶紧扶住儿子。 董大夫走了一圈，院子里面就只剩下是多盆花了。 他挥手让清风过来，问道：“听说你是她的贴身宫女，那你看看这些花，哪些是你在她身边看到过的。” 清风一盆盆的看过去，指着其中三盆，说道：“小姐不花草，居住的卧室周围少有花草，但是在小姐嫂子的屋子内外，摆放着大量的这种花，还有这两种。” 董大夫让人将其他的花都搬了下去。 问道：“你说的嫂子，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睡着了？” 清风点点头。 董大夫又问道：“想必这两位主子身份应当很贵重，所用所食的东西都很珍贵，其他人是接触不到的，所以才会只有她们二人昏迷。” 清风点点头。 董大夫说道：“我知道了，一会我会开列一张清单，还请李夫人帮我找一些珍贵的药材和食材。另外，要请夫人多寻一些这三种花，摆放在这周围。” 病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董大夫花了十天的时间弄清楚引起胡娇娇昏迷的原因，又花了半个月研制出了让她苏醒过来的方法。 董大夫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胡娇娇的身上拔了出来。 李钦上前去将胡娇娇的手腕放到被子底下。 董大夫说道：“好了，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一两个时辰她就会醒过来的。” 李钦点点头，坐到了床榻边，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李夫人见状，赶紧将众人都请了出去，就连死赖着不走的清风都被她给拽着出去了。 开玩笑，小姑娘马上就要清醒过来了，这个时候可是刷好感和存在感机会的好时机，怎么能让别人打扰到他儿子的美好独处时光呢。 李钦将胡娇娇的手捧在自己的双掌间。她手心的温度很低，董大夫说，长时间的昏睡让她的身体机能在不断的变慢， 她的身体为了自我保护，会发生系列的变化，身体温度低，就是其中一个主要特征。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胡娇娇苍白的脸，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健康活泼的样子，很少生病，每天都活力满满的。 就算头一天练字、听课累的不行，第二天还是能看到充满活力的她坐在太学的第一张案桌上，认真听着老师讲课。 她的脸上原来是有肉的，以前她总是喜欢拧着自己脸上的肉，对明月说道：你瞧，你瞧，朕脸上的肉都能够揪起来了，不能再吃了。 他心想：长点肉多好了，看着很健康，很漂亮。 可现在的她，脸上的肉已经不见了，脸颊两边的颧骨越发突出了。 李钦觉得自己胸中有些闷痛。 当年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城，那个时候，他虽然不舍，却也只是不舍。 后来，听说她大婚了，他骑着马在戈壁上跑了一整天，将自己喝的烂醉，蜷缩着身子哭了一整夜。 那个时候，他心中无比懊悔。为自己的后知后觉，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再后来，他不再去关心她在京城过得怎么样，只想一辈子外榕城，守着榕城的两千公里边境线。 可是现在，她居然被折腾成面前这副模样，他心中升腾起来一股怒火。 他生气老师没有照顾好她，生气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在她身边，生气她为什么不好好的。 他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 胡娇娇感觉自己好累好累。 她想要动一动，但是她的四肢完全不听从她的指挥，她甚至连睁开眼睛都无比困难。 尝试了好几次以后，她的眼里终于透进来一层白光。入目看到的，是粉色的纱账，她心想：看来明月年纪是大了，都开始喜欢粉色的东西了。 下一步是不是给她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她的神志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 她再次张开眼睛，试着动一动身体，但还是不行，好在眼珠能够四处移动了。 她眼睛向左移动，余光中是同样粉色的纱账，她将眼睛移到右边，看到一个白玉发箍。 发箍？ 她一时有些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然后，她的脑子懵的一下，脑袋突然就能自己动起来了。 李钦感觉到床上躺着的人呼吸变了，他一下子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双惊慌得不知所措的大眼睛。 “你，醒了？”他笑着问道。 胡娇娇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心道：原来朕这是做梦了啊，难怪会看到远在榕城的李钦。 说起来李钦现在长得也很好看啊。 就是离开京城之后变得有些不喜欢打扮和收拾自己了，看看这蓬乱的头发，看看这长出来的胡茬，太影响整体形象了。 李钦见胡娇娇没说话，反而一个劲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董大夫说过。 胡娇娇长时间的沉睡昏迷，可能会影响到脑子。 他小心翼翼的问：“皇上，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胡娇娇心道：朕还能不知道你是谁啊，你李钦总是时不时的就跑到我梦中来，我能不记得你才怪。 李钦见胡娇娇只是眼珠动了动。 事实上胡娇娇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可是因为现在神经和肌肉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动作幅度太小了。 李钦有些着急，他将衣服里面的暖玉拿出来，放到胡娇娇的眼前，说道：“我是李钦啊，你看这块玉，你记得吗，还是你让清风送来给我的呢。” 胡娇娇心道：晓得将朕御赐的东西贴身放着，很好，这一点可以加分，所以她将没有继续翻白眼。 这一下，李钦更慌了。 刚才好歹眼珠还动了动，现在是一动不动了。 他急的在屋子里面转圈圈。他想喊人，又觉得不妥，万一皇上真的伤到了脑子什么的，让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胡娇娇见李钦突然就跑了，先是一愣，后来就有点气。 心道：你说你来一趟朕的梦里，莫名其妙一阵之后跑了，这是什么鬼。 她向往常一样，闭上眼睛，想着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就能回到清泉宫了。 放空了脑子后，她又失去意识了。 这一下子，李钦更慌了。 他赶紧让外面守着的人去找董大夫过来。 董大夫忙了一天一夜，刚被李夫人送回去小院睡着，李钦又派人来找。 董大夫气的将床上的枕头砸了出来，说道：“让那个小子别来烦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要休息，让他哪儿凉快去哪儿。” 李钦吃了个闭门羹，也只能老实守在床边。 胡娇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粉色的纱账，而是李钦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你有完没完？”胡娇娇没忍住吐槽道。 出口的声音把她自己给吓到了。 那沙哑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饿不饿？”李钦先把认人的事情放到一边，关切的询问道。 胡娇娇这才咽了咽口水，喉咙一阵疼痛，难怪自己的声音那么难听。 她点点头。 李钦赶紧去一旁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第34章 他坐到床头，将胡娇娇先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将杯子凑到胡娇娇的嘴边。 这时候的胡娇娇，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李钦此时的举动是多么的僭越了，她只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半杯水喝下去，胡娇娇感觉自己的身体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出了头能动之外，四肢依旧十分酸软。 李钦将她重新靠回枕头上，十分熟练将她的胳膊从被子里面拿出来，给她一点点的按着。 说道：“你昏迷的时间太久了，大夫说你醒来之后身体四肢可能会有短时间的无力，等你清醒时间多了，四肢才会慢慢的有感觉。” “这是哪里？”胡娇娇继续用破锣嗓子声音问道。 “这是郯城，我家。”李钦说道。 “郯城？”胡娇娇惊呆了。 她不是在皇宫，甚至都不是在京城，而是在郯城。 李钦自顾自的说道：“你放心，董神医既然能让你苏醒过来，那一定会治好你的脑子的，你不必太忧心。” “李钦，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朕脑子有问题？”胡娇娇说道。 李钦的手顿住了。 “皇，皇上”。 胡娇娇说道：“说说吧，朕不在自己的清泉宫呆着，来到了郯城，这是怎么回事。” 李钦收回捏着胡娇娇胳膊的双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胡娇娇说了一遍。 胡娇娇越听，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 “就是这样了，臣已经派人进京去见太师，将皇上的情况告知于他，希望与他取得联系。”李钦说道。 “清风人呢？”胡娇娇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清风，问道。 李钦回道：“董神医说，清风姑娘身上新伤加旧伤，经脉受损严重，给她专门配置了调理经脉的药水，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泡药浴。” 胡娇娇点点头。 “谢谢你”胡娇娇突然说道。 “不，不客气”李钦说道。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泡完药浴的清风赶来了。 “奴婢参见陛下”看到醒过来的胡娇娇，清风跪到榻前。 胡娇娇试着坐起来，试了试，没有成功。 李钦想也没想，坐到床头将胡娇娇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胡娇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说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朕只记得那日长春宫来报，说太后情况不好，朕在长春宫守了一整夜，醒过来就是这里了。” 清风连忙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胡娇娇，包括她和明月找到琳阳君，他们又是怎么将她从皇宫带了出来，怎么从京城离开的。 “按照你们的说法，有人在宫中的吃食和花草上做了手脚，先是让太后陷入了昏迷，然后又故意将朕引到了长春宫。 将朕也一同毒晕，与此同时，宫中还出现一个与朕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而且除了你和明月，还有琳阳君以外，居然没有人察觉？”胡娇娇一口气问道。 清风点点头，说道：“那人与皇上不管是样貌、身形还是说话的语气都一样，甚至连吃东西的口味都是一样的。” “哈，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胡娇娇被气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钦说道：“民间有人绘制□□，戴□□的人脸型只要与面具人形差异不大，是看不出区别来的。 只是连说话语气和口味都能模仿的如此相似，看来是皇上身边及其亲近的人。” 清风点点头，说道：“琳阳君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此人与诸位大臣和他谈及以前的事情的时候，所讲所述基本不差。” “会是谁呢？”李钦说道。 “这个先不管了，太师呢，太师怎么说？”胡娇娇问道。 清风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太师只是说让奴婢将你带出京城，交给李将军，他说让你好好活着，还让我给李将军带了一封信。” 李钦将身上带着的信递给胡娇娇，说道：“老师的信上只有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胡娇娇看过信后问道：“难道太师连让朕清醒以后做什么都没有说吗？” 清风摇摇头。 胡娇娇有些茫然，她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在她看来，就算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师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就擒，将自己从京城带出来的。 而且，他既然已经知道宫中那个人是假的，为什么不拆穿呢，为什么要任凭那个人占据了她的位子。 “是不是老师有什么难言之隐？”李钦问道。 “朕不知道，老师他从来没有说过，虽然这一两年来老师进宫的时间少了，但是每每见面的时候，朕也从来没有发现老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胡娇娇苦恼的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这段时间朝中有没有什么发生什么大事？”胡娇娇问道。 李钦回道：“大事，要说大事，那应该就是岭北的事情了，听说岭北那边有官员贪墨了朝廷的赈灾款项，前几天被押送回京受审了。” 胡娇娇皱眉：“吴大人回京了？” 李钦说道：“嗯，好像是的。吴大人押送贪官回京，至于小王爷，据说迷恋上了岭北的一位美人，就地抛掉自己的钦差身份，说什么都不回去了。” “这件事情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岭北的事情，不是处置几个贪官就能解决的，最主要的还是京城里面为他们遮掩的人。”胡娇娇皱眉说道。 “皇上，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岭北的事情即将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对皇上你下黑手？”李钦问道。 “可会是谁呢？平王、秦王、明王，还是什么朕不知道的势力。”胡娇娇呢喃。 “想要知道是谁，只要将岭北的事情查清楚，摸清后面的大人物，就能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李钦说道。 “可是现在我们怎么查？”胡娇娇问道。 “皇上现在还能调动什么人吗？”李钦问道。 “朕可以给锦衣卫周大人手书，只要能送到他的手上，他就一定会相信朕的，到时候，我们也能知道岭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胡娇娇说道。 要写信，也要等胡娇娇的手脚能动才行啊。 李夫人听说胡娇娇醒了，心中高兴不已，带着一干补品就去了小楼。 胡娇娇养病这座小楼是李夫人专门准备了给李钦小两口结婚用的，所以小楼就在李钦居住的院子旁边。 当日李夫人瞧见李钦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意撒手的样子，就认定这小姑娘应当是这楼的女主人了，欢欢喜喜的将人送进去了。 这下子看来，自己是做对了。 胡娇娇有些拘谨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上下打量自己的女子。 “姑娘今年几岁了啊？”李夫人问道。 “虚岁17了。”胡娇娇答道。 “哎哟，17岁了。不小了啊。” 胡娇娇点点头。 “姑娘哪里人啊？” “京城人士。” “在京城长大的啊，那不错，那里的姑娘知书达理，不错不错。” 胡娇娇又尴尬的点点头。 “那姑娘可否婚配，或是许了人家了啊？”李夫人又问。 “娘，谢姑娘才刚醒，你怎么就问个不停呢？”李钦赶紧在一边打断李夫人的话，再问，上面这位怕是要发火了。 “哎呀，你姓谢啊，京城姓谢的人家，我就只知道太师谢明安了，我儿子还是他的学生呢。不知姑娘是哪个谢家的。”李夫人说道。 “我家与太师府算是远亲，虽然同是谢，只不过出自同一宗，实际上联系的不多。”胡娇娇说道。 “这个啊，我倒是听我家老爷说过，太师原本出自谢家，后来与宗族闹翻了，自己除去了祖籍，自立门户。”李夫人感慨道。 “正是如此。”胡娇娇说道。 “那谢姑娘与小儿认识多久了？”李夫人继续换个话题问道。 “好几年了。”胡娇娇说道。 “好几年了，莫不是李钦在京城读书那几年就认识的了。” “正是”胡娇娇答道。 “那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瞧我儿子紧张你的样子。”李夫人打趣道。 “娘，你赶紧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我饿了。”李钦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将李夫人从凳子上拽起来就往外推。 李夫人一边被李钦推着往外走，还不忘和胡娇娇说道：“谢姑娘，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啊。” 胡娇娇松了一口气，再问下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尽管李钦已经事先说过李夫人可能会问及胡娇娇的家庭情况，但还真的没有想到，李夫人这一连串的问题居然如此让她难以招架。 李夫人一边被自家儿子送到了院外，一边还不忘说道：“没想到我儿子你和你爹在专情这件事情上倒是挺像的，居然认识这么多年了。 哎，也是为娘的失职，要不是你爹阻拦，我就应该陪你在京城待着，说不定这会子我早就能报上孙子了。” “娘，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李钦说的很真诚。 不过在李夫人眼中，就变成了自己儿子为了老李家硬生生的委屈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第35章 “儿子，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李夫人说道。 当即回到院子里，李夫人提笔就给李善奎写信了，先是自我反省了一下作为父母没有了解到儿子在感情方面遭受到的一系列重创。 然后又充分赞扬了老李家专情痴情的基因，认为李善奎给儿子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最后指出：儿子如今既然有了心上人，她作为娘亲是一定一定会站在儿子这边的，还让李善奎赶紧回来给儿子做主。 李钦回到小楼，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胡娇娇说道：“陛下的身份还是保密为好，这段时间要委屈陛下了，我娘她，就是比较热情。”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李夫人当真热情。”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胡娇娇问道：“周大人那边可有回应了？” 问道公事，原本尴尬的小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了。 李钦说道：“周大人那边已经联系上了，不过周大人对京城发生的事情似乎毫不知情，尽管他接下了陛下的手书，但是臣觉得，周大人并未完全新任我们。” 这也怪不得周大人，京城中皇上每日按时上下早朝，就是锦衣卫总部，也没有什么异常传来，仅凭借一封手书就让他相信这几乎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太师那边呢？”胡娇娇问道。 李钦说道：“太师自从皇上出京之后，就一直闭门谢客了，除此之外，太师府周围还有不少高手守着，我的人还在想办法接近太师府。” 胡娇娇脸色十分不好，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有多么弱小。 原来，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太师的助力，她居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亲政已经2年了，这两年间，没有了内阁，也没有了摄政王，她一度以为自己其实已经掌握了整个朝廷上上下下的所有事情。 她游刃有余的处理政务，提拔官员，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了。 可是，她不过是离开了皇宫，脱下了那身衣服而已，一切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除了一个李钦，她调动不了东梁四处的驻军，甚至连锦衣卫看到她的亲笔手书都要斟酌怀疑真伪。 “真丢人，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可笑？”她喃喃的说道，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居然十分的委屈。 “陛下励精图治，这些年来整个东梁国泰民安，都是陛下的功劳。”李钦回道。 “那不是朕的功劳，是内阁四位大人的，是太师的，不是朕的。”她说道。 李钦愣住了。 因为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在了粉色的缎面被套上。 记忆中，这样的哭泣，只有在先皇去世的时候才有过，那个时候，她还软软的糯米团子。 他犹豫着伸出手，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是皇上，整个国家都是你的，臣子，不过是皇上利用高官厚禄请来替陛下管理和治理这个国家的。 陛下给以他们高官厚禄，给以他们无上的权利和地位，那么他们就应该为皇上分忧，同时回报给陛下一个有秩序的朝廷。 这些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却不应该算作是他们的功劳，这些功劳可以是陛下的，却不可以是他们的。 这些道理，都是以前太师教导给陛下的，陛下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信念。” “这些道理朕懂，可是朕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没用。”胡娇娇有些奔溃的说道。 李钦伸手将胡娇娇轻轻的揽到自己怀里，轻声说道：“陛下亲政的这2年，朝中上下尽然有序，太师对陛下也赞赏有加，证明陛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陛下亲政时间还短，对朝廷和朝臣们的认识肯定是比不上内阁大人和太师的。 可是陛下，你还很年轻呐，你还有无数个岁月可以一步一步的赶上太师的步伐，臣相信，假以时日，陛下肯定能够超过太师的。” 胡娇娇听着李钦的安慰，委屈的情绪彻底崩盘了。 她紧紧的拽着李钦背上的衣服，说道：“我很着急，也很怕。我怕辜负老师和皇兄的期待，皇兄将皇位给了我，可是我现在弄丢了。 老师肯定对我失望透顶了，皇嫂从小照顾我长大，她现在在皇宫中不知生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宫中，在朝堂上，就算是在谢明安的面前，她都从来不去表现自己的脆弱。 可是这一刻，在李钦的面前，她再也不想强撑了。 自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她有多不安，李钦很明白，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凭她在自己怀里哭泣着，宣泄着。 直到她哭累了，李钦将她轻轻放在枕头上，让清风守着。 李善奎接到李夫人的来信后，很快就打道回府了，倒不是信件的内容有什么让他震惊的，只是自己才离家一月不到，夫人就来信，这件事情本身就让李将军紧张了。 快马加鞭回到府上，还没见到李夫人，倒是先被李钦给请了去。 李钦也没有隐瞒李善奎，如今皇上已经苏醒过来，就是李将军不回来，他也是要派人去请的。 李钦开门见山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善奎。 李善奎对于朝中发生了事情没有多少震惊，毕竟京城那个地方，一块砖头掉下来就得砸到几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么多不省心的人聚在一起，三天两头出事才是正常。 但是对于皇上如今就在自家后院这件事情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盯着李钦看了好几十秒钟，说道：“你娘给为父写信，说你喜欢上了个不该喜欢的姑娘，就是皇上？” 李钦被李善奎的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不是这样的，我娘她误会了，我没告诉她皇上的身份。”李钦说道。 李善奎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说道：“你娘自来胆小，别吓到她。” “孩儿知道了。”李钦说道。 “行吧，皇上都到咱家了，我也该去见见才是。”说罢，李善奎就朝着小楼去了。 说起来，李善奎也就胡娇娇登基的时候近距离的瞧见过她。后来虽然也会在每年年关的时候进京述职，那个时候也都是远远的看上一眼，隔着皇冠上的珠帘，也瞧不真切皇上的模样。 眼下皇上穿着一般姑娘的衣裙，端坐在太师椅上，除了坐姿有点霸气以外，和邻家的女孩子差不多，甚至光从脸蛋和身材来讲，很一般。 这是李善奎对胡娇娇的评价。 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在给胡娇娇磕了头。 “臣李善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将军请起。”胡娇娇说道。 李善奎起身。 “朕的事情，想必李钦应该已经与将军你说过了，不知将军如何看？”胡娇娇单刀直入的问道。 李善奎心道：老胡家的人倒是一贯喜欢如此，简单直接。 李善奎也不饶弯子，说道：“臣认为，此时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岭北发生的事情，不瞒陛下，此时臣有所耳闻。” “哦。李将军对岭北的事情也知晓？”胡娇娇问道。 李善奎说道：“臣是武将，与卫北军的邱将军熟识，偶尔聊起军事的时候说起过岭北的事情。 东梁军政互不干涉，邱将军虽然对岭北的事情有所了解，但那写事情他并不好干涉，也只是谈及一二。 微臣看来，这件事情，岭北的事情是诱因，需要先彻底了解岭北之事，才能找到幕后操控的人。” “继续说。”胡娇娇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另外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太师，太师作为百官之首，且作为前摄政王，在朝中的地位和关系无人能及。 皇上若是想要回到皇宫去，没有太师的帮助，很难。”李善奎说道。 “这些事情，朕之前与李钦也商量过了。岭北的事情现在有些难办，朕派去的吴大人已经回京去了，锦衣卫那边也暂时没有明确的回复。 自从朕昏迷之后，岭北的消息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了，从外界传来的消息看，吴大人这次可能没有查到该查的事情。”胡娇娇说道。 “至于太师，我们的人还没有接触到太师府的人。”李钦补充道。 李善奎说道：“皇上现在如何打算？” 胡娇娇想了想说道：“平王府小王爷出京的时候，朕给过他两样东西，一件东西是尚方宝剑，听说已经被吴大人带回京城去了。 还有一样东西，便是可以让卫北军听从命令的虎符。” 李善奎眉毛一挑。 胡娇娇说道：“第一朕需要与锦衣卫周大人见上一面，只有见到朕，周大人才会心无疑虑的站在我们这边， 第二，朕觉得小王爷之所以没有回京，应该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有朕给他的东西，他完全可以让卫北军帮着查清岭北的事情。” 李善奎说道：“第二件事情臣可以帮忙，臣可以直接联系邱将军，让他主动与小王爷接触一二。” “那就再好不过了。”胡娇娇说道。 “至于与周大人见面，还请李钦安排一二。”胡娇娇说道。 ☆、第36章 “是，皇上”李钦答道。 “还有，清风与朕说，太师在离京的时候说会派人去药王谷请董神医到来给朕看病。 却没有想到董神医原本就在李将军府上，朕想，太师府之所以如今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是因为太师以为朕如今还在昏迷中。”胡娇娇说道。 “有这个可能，与太师府的联系必须要今早建立起来，只有这样，咱们才能获得京中的情况。”李善奎说道。 “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加紧去办的。”李钦说道。 胡娇娇犹豫再三，这才说道：“李将军，朕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 “陛下请讲”李善奎说道。 胡娇娇说道：“只要联系上了太师，朝中大半官员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朕还是想让你替朕与四方将军取得联系，至少要取得在外将军的支持权。万一京中有变，我们也能及时反映。” “末将遵命” 胡娇娇亲自将李善奎扶起来，说道：“皇兄当年从这里回京的时候，是将军你一路护送皇兄回的京城，这一次，朕也要拜托你了。李将军。” “臣定不负使命”李善奎这话说的很真诚。胡娇娇此话一出，他也想到了先皇。 李善奎与李钦一同回到了书房。 “你离开榕城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那边怎么样。”李善奎说道。 李钦说道：“卫西军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养与发展，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的时候，儿子不但掌握了卫西军。榕城以西一带的官员大半都是自己人。” 李善奎点点头：“这一点，你做的比老邱好，他就是太自负，文武二治，要真的将文治与武治分开才是真正的愚蠢。岭北现在的乱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钦点点头。 李善奎又说道：“不过也不可太过，也不可越俎代庖。” “儿子知道了”李钦说道。 “既然皇上人在这里，那这段时间进入岭南的那些人全都是为了追查她的下落来的？”李善奎肯定的说道。 “是的，我将皇上从去往榕城的路上直接带到了郯城，去往榕城的人已经进行了拦截，但是他们人数太多，且隐蔽性太强，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榕城那边应该是已经被他们全部探查过了，所以这几天才王郯城这边来。”李钦说道。 “嗯，这件事情，为父会处理的，那你呢？”李善奎问道。 “什么？”李钦疑惑。 “你还要继续呆在郯城吗？”李善奎斜眼看着他。 李钦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个，马上也快过年了，我就暂时不会榕城了。” 李钦最后还是败在了李善奎有些锐利的眼神下。 “太师让清风将皇上带出去，找的是我，我自然要跟着皇上，守着他的安全。”李钦这话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李善奎转过眼，说道：“出去吧。” 李钦走后，李善奎叹了一口气。 “皇上，奴婢推你出去走走吧。”清风说道。 胡娇娇摇了摇头，继续转身看书。、 经过董神医的调养，她现在行走卧坐基本没有什么问题，由于心肝脾肺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她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故而她多数时间还是躺在床上，极少起来走动。 清风不像明月，她话少，遇到胡娇娇不想做的事情，虽然也会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劝胡娇娇。 看着主子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清风咬了咬牙，出了院子。 胡娇娇看了一阵子书，有些累了，见清风也不在，索性将手中的书往旁边的案桌上一丢，躺了下去。 眼睛刚合上，被子就被掀开了。 胡娇娇猛地睁开眼睛。 “你干嘛?”胡娇娇看着靠近自己的李钦。 “今日阳光很好，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李钦说道，不等胡娇娇答应。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背，一手伸到她的腿弯处，轻松的将其抱起来，还不忘吩咐清风：“给你家主子带一件披风。” “你放开我，我自己去。”胡娇娇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样亲近的抱起，一时间脸色涨的通红。 “董大夫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走太久，还是我抱着你过去吧。”李钦说道。 随即，李钦便抱着胡娇娇在李府一众婢女和小厮的注目中，穿过大半个李府，来到了湖心小筑。 湖心小筑是一处建在湖上的亭子，亭子四周垂着竹帘，亭子中间有实木制作的矮塌，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矮塌上摆着一个小方桌，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各色零食和点心。 胡娇娇一眼就瞧见了最喜欢的栗子酥和桂花糕。 李钦将她放在矮塌上，接过清风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又拿了奴婢手中的羊毛毯子给她盖着腿，身后还不忘摆上又大又软的靠垫。 胡娇娇挪了挪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朝着亭子外面看去。 远处湖中游着一群白鹅，嘎嘎嘎的叫着。在这静谧的湖心惊起了声响。 湖里有各色的锦鲤，许是因为经常有人在亭子里面喂食的缘故，全部绕着亭子游玩嬉戏着。 湖边栽种着大片的垂柳，柳枝一直垂到了水面上，被风吹起的柳枝在湖面上荡漾着，惊起一圈圈的涟漪。 李钦给她递过来一个小匣子。 胡娇娇有点懵。 “我看我娘和来府上的姑娘都挺喜欢喂鱼的，你不喜欢？”李钦问道。 胡娇娇接过匣子，她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乐趣。皇宫中也养着锦鲤，不过她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和时间瞧一瞧，更不要说喂养了。 她抓起一小把鱼食丢到书中，鱼儿们立刻蜂拥挤了过来，争抢起来，书面被鱼儿拍打出了水花。 胡娇娇见状，赶紧又抓了一把丢进水中，一连丢了好几次，鱼儿还是争抢的厉害。 她心道：这鱼儿莫不是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怎的一副饿的不成样子的模样。 直到匣子里面的鱼食都喂完了，这些鱼儿还有些欲罢不能。 胡娇娇转头看向李钦，却瞧见李钦一脸憋笑的模样。 胡娇娇气的将匣子丢到了矮塌上。 李钦拿过婢女早就准备好的布巾，坐在矮塌边给她擦着手，说道：“看来您以前极少喂鱼，这锦鲤啊，不管你喂给它多少鱼料，他都还是会上前来争抢的。” 胡娇娇有些不习惯李钦这样小心温柔的给自己擦手，一心想要将手缩回去。 “把手擦干净了，让清风给你端栗子酥。”李钦说道。 好吧，看在栗子酥的份上，胡娇娇让李钦给自己擦干净了手。 吃着栗子酥，听着李钦讲西南的各种见闻，胡娇娇舒服的眯起来眼睛。 李夫人听到下人说自家儿子在大庭广众下抱着小姑娘径直去了湖心小筑，心里那个激动啊。 午觉都不睡了，拉着李善奎就跑去看热闹了。 李善奎被自己夫人强行拉去磕儿子和小皇帝的瓜，内心十分的不愿意，却又不敢反抗。 李夫人看到李钦给胡娇娇擦手，激动的直往李善奎胳膊上掐。 嘴里还念叨着：“不愧是我生的儿子，够体贴。” 李善奎拉着李夫人的手，咧着嘴说道：“夫人，轻点，轻点，胳膊要被掐紫了。” 李夫人将李善奎拽到自己身边，激动不已的说道：“老爷，你说我是不是得赶紧将聘礼单子再拿出来梳理梳理。” 李善奎笑着点头，心中却道：夫人哎，若真的成了，你要准备的就不是聘礼，而是嫁妆了。 清风作为暗枭的杀手，在李夫人与李善奎靠近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过这二人皆没有什么恶意，清风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李钦就没有那么自在了，自己和小皇上在湖边吹个风，爹妈在不远处偷窥，尽管他的脸皮算不上薄，可也觉得浑身不舒服啊。 “你先坐一会，我去去就来。”李钦说道。 胡娇娇点点头。 李钦走后，胡娇娇这才看向清风。 清风低头在胡娇娇耳边耳语了几句，胡娇娇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李夫人偷窥当场被儿子抓包，却丝毫都不见尴尬，拉着李善奎说道：“今日天色不错，为娘带着你爹出来走走。” 李善奎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李钦无奈的说道：“娘啊，谢姑娘好不容易才肯出来走走，你这样热情，更是要吓得她不敢出门了。”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儿子，这么些年，你都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万一惹了谢姑娘不高兴，为娘也好给你指点一二。”李夫人兴奋的说道。 “不用了，我谢谢你了。爹，你还是把娘带走吧”李钦哀求道。 李善奎咳了两声，说道：“娘子，为夫这次给你带回来的珍品据说已经移栽到暖房了，不如咱们去瞧瞧。” 李夫人有些不情不愿的被李善奎拉着离开了湖边，李钦这才去而复返。 “李夫人她一直都很热情吗？”胡娇娇问道。 李钦笑着说道：“倒也不是，只是府中鲜少有年轻的女客来访，所以格外的热情。” 胡娇娇说道：“没见到李夫人以前，我总以为，作为李将军的夫人，应该是那种严肃的，威严的女将军才是。没想到李夫人如此平易近人。” ☆、第37章 李钦笑道：“在外人面前，我娘确实是个严肃的女将军。没有生我之前，我娘还跟着父亲一起上战场呢。” “真的啊。” 李钦点点头：“只不过生下我之后，就一直呆在府上，后来我二弟出生，她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胡娇娇点点头。 李钦继续说道：“我娘很喜欢你。” 胡娇娇脸红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钦笑着说道：“虽然因着你是我带回来的女孩子，我娘对你很在意，但是我敢肯定，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胡娇娇作为一个才过完童年时期就成为万人之上的皇上，很少接受到这样直白的喜爱。 宗亲皇族里面的老王妃、王妃们对她更多的是尊敬和畏惧，而不是喜爱，这样的感觉居然让她有些欣喜。 陪着胡娇娇在湖心小筑吃了晚饭，李钦再次将胡娇娇抱回了小楼。 次日，胡娇娇早早的便起床让清风扶着自己的在院子里面散步，李钦来的时候，胡娇娇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李钦说道：“我还想着今天带你在府中四下逛逛呢。” 想到昨天晚上李府的丫鬟们看她的眼神，胡娇娇佯装生气的说道：“我可不想今日又被你带着在府上乱逛，指不定你府上的丫鬟们又会想些有的没的。” 李钦笑着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在意这些。” 胡娇娇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李钦陪着她在院子中逛了逛，说道：“我该让人在院子里面给你搭个架子的，走的累了，在院子里面可以歇歇片刻。” 胡娇娇看了看这方小院，说道：“反正也住不了许久了，不用麻烦了。” 尽管如此，第二日，李府还是请了工匠，在院子里面搭了一个亭子，还在槐花树下搭建了一座秋千。 李钦虽然嘴上说着不离开胡娇娇，但他始终还是不放心京城的局势，如今李善奎回了李府，整个岭南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直接带上胡娇娇的手书进了京城。 李钦走后，胡娇娇的小院立刻便安静了下来，除了李夫人时不时的送上一些吃的东西过来，偶尔过来探望之外，院子里面安静的厉害。 李府主人少，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却不少，因着家里没有主母和姨娘之间的争端，府中的下人们也少了些算计。 加上这些丫鬟和小厮多是李善奎麾下战死将士的遗孤，李夫人对他们也及其的宽宥。 在这些丫鬟的眼中，俨然已经将胡娇娇当做了未来当家主母来看待，平日里伺候的都很精细。 这日，李夫人遣大丫鬟给胡娇娇送了一些上好的补品。 大丫鬟走后，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哎呀，是血燕呀，听夫人房里的姐姐说，这可是及其稀罕的东西呢，夫人可真是疼爱谢姑娘。” “可不是么，不光有血燕，还有山参。自从董大夫说谢姑娘可以温补之后，夫人哪次送来的不是珍品。” “嘻嘻，要我是夫人，也恨不得将府上顶好的东西送过来，瞧咱们大少爷的模样，对谢姑娘疼的紧呢”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少爷可从来没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过呢，上次夫人娘家的表小姐到府上来小住的时候，少爷一连在外面避了好几天，把表姑娘气的在夫人面前哭了好几回。” “可不是么，不过我倒是觉得，谢姑娘要比表小姐好多了，性子也好，且长得也漂亮，要我是大少爷，我也喜欢谢姑娘。” “我看你是因为大少爷喜欢谢姑娘才这么说的吧。” “去去去，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咱们府上的丫鬟，哪个不想被大少爷多看几眼。” “你这会可说实话了吧。” “是又怎么样，不过啊，咱们大少爷院子里面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咱们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几个小丫鬟只顾偷着乐。 厢房内，胡娇娇将小丫鬟们的谈论声尽收耳中，站在一旁边候的丫鬟梨花听着外面越来越不成样子的谈论声，脸色都有些煞白了。 她原先在李夫人院子里面也是一等丫鬟。如今被李夫人专门派过来伺候胡娇娇。 不管是从李夫人对胡娇娇的态度，还是李钦对胡娇娇的关心程度，都让梨花明白，这位姑娘虚的好好的伺候起来。 丫鬟们的议论声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是如今这些话被正主听的真正的，万一要是闹将起来，这些小丫鬟们估计免不了一顿打。 想到这里，梨花赶紧说道：“谢姑娘，府上的丫鬟们年纪小，说话都有些不着调，奴婢这就去教训她们去。” “算了吧。”胡娇娇说道。 听着胡娇娇这似不在意的言语，梨花心中越发的没底了。 她立刻就跪到了胡娇娇的面前说道：“大少爷自从去了京城之后，鲜少回府，这次回来小住，府上的丫鬟们不免放肆了些，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胡娇娇听罢，将手中的书合上，饶有兴致的说道：“李钦很招女孩子们喜欢？” 梨花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大少爷性子从来都是极好的，以前在府上的时候，对我们下人也很好。 后来少爷去京城呆了许多年，回来后直接去了榕城，鲜少回来。 偶尔回来郯城，夫人都会请各家的小姐们到府上来。不过每次大少爷都是远远的避开了的，时间久了，到府上的小姐们也就少了。” 胡娇娇听罢，却突然想起来刘阁老家的二小姐，记得在太学的时候，这位二小姐就也很喜欢亲近李钦。 后来李钦会郯城的时候，还亲自送行来着，只不过听清风说被李钦给气哭了。 胡娇娇说道：“他原先在京城的时候也很招女孩子喜欢。” 梨花见状，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大少爷人长得俊，骑射和武艺也是顶好的，对待下人们也好，在奴婢们看来，再也没有哪家的公子有大少爷这般的风姿了。” 胡娇娇听罢，认真的想了一想，这才点点头。 这丫头说的也没错，李钦的性子确实是好说话的，端看那些年陪着自己在乾安殿念书，不管是对太师还是对自己，性情都很好。 至于长相，虽然没有邱卫林这样的美貌。但是也比大多数男人长的好看，也难怪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了。 梨花见胡娇娇陷入了思索，继续为李钦说着好话，说道：“按理来说，向少爷这般年纪的郎君都是已经议亲了的。 我家夫人对这件事情也时常着急，只不过大少爷铁了心的想要寻一个自己中意的小姐。 这次少爷将姑娘带回了府上，不单单是丫鬟们认为姑娘是少爷认定的人，就是我们夫人，也已经将姑娘认为是自家的人了。 这不，夫人将房中顶好的补品都送来给姑娘了，可见对姑娘您的喜爱和看中。” 胡娇娇却没有搭梨花的话，气氛顿时便有些冷了下来。 清风赶紧说道：“小姐，快到晚膳时间了，奴婢和梨花姐姐去厨房看看小姐的膳食准备好了没有。” 梨花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与外面那些议论的小丫鬟简直没两样，心中一阵懊恼，这会子清风主动解了她的围，她也顺势赶紧给胡娇娇告了声，与清风一起出了门来。 胡娇娇斜躺在贵妃榻上，盯着房中案桌上李钦让人给她送来的各种东西，思绪有些飘远了。 李钦对于她来说，与别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单单凭着那些年在乾安殿的相处，他在她的心中已经被区别开来了。 那一年李钦的离开，让她伤心了许久，她知道自己是在意着他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大将军李善奎的长子，是卫西军的将领，也是先皇亲封的骠骑将军，太师的学生。 他注定会成为一个拥有着权利、名利、声望的男子，被世人拥戴，被很多女孩子喜欢，然后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生几个孩子，幸福的过完一生。 而她呢，这辈子注定要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乾元殿的龙椅上，孤独的守着偌大的皇城过一辈子了。 她没有办法向寻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困囿在后院中。 他也没有办法放下他的责任和生活，被困在围城里面。 所以，一切都不过是空谈。 所以，一切都不过是虚妄。 京城自从皇上离开的时候起，就一直在戒严中，好在邱卫林将聚福楼开的遍地开花，李钦扮成聚福楼的外管事这才顺利的进入聚福楼。 邱卫林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聚福楼，没敢离开，看到回来的李钦还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曾希希没找到你？”邱卫林问道。 “找到了，我让他暂时呆在榕城陪他娘一段时间。我先回来京城探探情况。”李钦一边换下管事的衣服，一边说道。 “那皇上呢，皇上呢？”邱卫林着急的快要去揪他的衣襟了。 “在我那里呢，你放心，皇上没事了。”李钦说道。 邱卫林这才放下心来，将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告知李钦。 ☆、第38章 听说李钦想要进太师府见太师，邱卫林说道：“你想要去见太师，那太难了，自从宫中那位皇上让太师在府上静养，太师府四周就拍了侍卫专门看守。 我探查过太师府所在的那片地方我探查过，至少有不下500人守在暗处，就是一个苍蝇都进不去。”邱卫林说道。 “难怪我派过来的人迟迟没能回复消息”李钦说道：“太师养病，周围派出了侍卫，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吗？” 邱卫林摇摇头：“这不奇怪，自从皇上亲政之后，太师就极少上朝和进宫了。 有人传闻说，皇上忌惮太师在朝中的影响力，所以太师才经常生病。 吴大人亲自去岭北赈灾，据说还查处了一批官员，而且那些官员直指太师。” “其他几位大人呢？”李钦接着问道。 邱卫林掰着手指说道：“吴大人刚从岭北回来，李大人也告病了，刘大人没什么异样，至于张大人，半个前回乡守孝去了。” “那么巧？” “你说不是呢，啥事都凑到一起去了。”邱卫林说道。 李钦皱眉不语。 邱卫林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要想进太师府，也还是有办法的。” 李钦眼睛一亮。 邱卫林说道：“太师在府上养病不出，皇上每半个月都会让太医去给太师看病，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入太师府的办法。” 李钦眼睛一亮。 太师府。 “老爷，老爷，夜深了，老奴伺候你回去歇息吧。”谢玉将烛台移进了一些。 谢明安睁开眼睛，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光芒。 “什么时辰了？”谢明安沙哑着声音问道。 “刚敲过一更鼓。”谢玉说道。 “走吧”谢明安站起身来，身子晃了晃。 谢玉眼疾手快扶住谢明安。 谢明安笑了起来，说道：“谢玉啊，你说我这身子，还能抗多久呢？” “老爷，不是奴才说，你就是思虑太重，事情太多了，只要你安心休养几年，身子肯定会好起来的。”谢玉说道。 谢明安一边走，一边摇头：“我又何尝不想做个闲事勿管的阿家翁啊。” 李钦用了一课董神医自己研制的小药丸让太医不得不冒死将他带进了太师府。 他拎着太医的小药箱，低眉顺眼的跟在太医的身后进了太师府，随行的还有一个看守的侍卫。 谢明安和往常一样半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谢玉在一边伺候着。 “见过太师。”李钦跟着太医身后给谢明安请安。 谢明安抬了抬手。 太医站起身来，来到太师的身边，他伸出手，朝李钦示意，李钦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药箱递上去。 这个小动作被谢玉看在眼里，他靠近了些，仔细的端量着二人。李钦微微抬起头来，与谢玉的眼神对上。 谢玉一惊，已经将李钦认了出来。 太医像往常一样为谢明安请了平安脉。 谢玉将太医拉到一边说道：“太医啊，我家老爷这段时间每次在暖房呆着的时候都会感觉呼吸不畅，出来以后就老是咳嗽。 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平日里就喜欢些花花草草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劝不住。 近日暖房里面的花开的很多，奴才猜想是不是盛开的那些花对老爷的身体不好，想请太医你亲自看一看。” 太医将看诊的东西收拾起来，跟着谢玉朝着暖房深处去，侍卫也跟了上去。 李钦将自己往一刻茂盛的树木后挪了挪。 “老师，老师。”他轻声喊道。 谢明安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李钦，谢明安立刻坐直了身子。 李钦连忙压下他想要起身的身子。 谢明安反应过来，放松了身体，继续躺着。 “老师，我已经接到皇上了，您放心，皇上已经醒来了。”李钦说道。 李钦将胡娇娇亲笔写的信件递给了谢明安，说道：“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聚福楼，还请老师能找机会再见一面。” 谢明安笑着说道：“好，我会安排。” 待谢玉带着太医再次回到谢明安身边的时候，李钦已经和谢明安简单的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李钦走后。谢明安打开了胡娇娇的信件。 胡娇娇的信写的很长，她在信中说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岭北查到的事情，醒来以后的事情，还有她的打算。 “老爷，可是有陛下的消息了？”谢玉问道。 谢明安点点头，说道：“将皇上送去榕城确实做对了。” 谢玉说道：“李小将军也是胆大，这府中内内外外守着那么多人，居然单枪匹马就进来了，吓了老奴一跳。” “哈哈哈，这一点他倒是和他爹挺像的。”谢明安笑着说道。 “皇上有消息了，老爷也可以放心了。”谢玉说道。 谢明安点点头，吩咐道：“谢玉，替我磨墨，我要去皇陵探望先帝。” 皇上看着谢明安递上来的折子皱眉。 昭阳君一边伸手摸着怀中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边说道：“咱们的太师对先帝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的深情呢，就算在府中养病也不忘去皇陵探望。” 皇上被她摸得有些心猿意马，她伸手拉住往胸前而去的手说道：“就算这样，轻易让他离开太师府，会不会不妥。” 昭阳君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说道：“不让他去才会引人怀疑呢。虽然现在与太师往年去皇陵要早一个月，但是皇上若不让他去，朝中众人怕是要起疑心了。 毕竟太师每年去皇陵，这是京城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岭北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个御史上书让皇上重新查证。 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让咱们的人跟紧了他就没事。” 皇上已经被他摸得心怀荡漾了，这时候哪里还会去想这些俗世。 皇陵的守卫一向很严，随行的侍卫进了皇陵之后，除了禁止谢明安与无关的人交谈，倒也没敢在皇陵放肆。 谢明安向往常一样独自进入用于祭拜先帝的陵殿。 “臣李钦参见太师。”李钦的声音响起。 “起来吧”谢明安不无意外的说道。 李钦起身来，谢明安指着一边的蒲团说道：“坐吧，详细与我说说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苏醒后身体有些虚弱，董神医说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臣进京的时候，皇上已经能够行走了。” 谢明安点点头。 李钦继续说道：“皇上吩咐我爹联系四方将军们，以防军中有变，又让我爹说服邱将军帮助平王府小王爷继续查清岭北的事情。 除此之外，锦衣卫的周大人我们也在接触中，不过周大人很谨慎，就算收到了皇上亲笔手书，周大人也还是存了疑虑。” 谢明安笑道：“周河川此人做事十分谨慎，不过你不必担心，他存了疑惑，会以自己的方式去验证的。到时候，他会亲自去见皇上的。” 李钦点点头，说道：“皇上十分忧心太后的身体，董神医也说，中了这种毒的人，若没有解药，只能一直昏迷。 时间长了，就算最后醒过来了，身体也会受到严重的损害，也许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了。” 谢明安眉头一拧，说道：“既然皇上的身体无恙，我这边会尽快安排皇上回宫的事情。” “老师打算怎么办？”李钦问道。 “他们既然李代桃僵，那我们也可以悄悄的拨乱反正。”谢明安说道。 “难道老师已经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李钦有些激动。 “只是有了眉目，还不能完全确定，过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知道了。”谢明安说道。 “老师，我需要做些什么？”李钦问道。 谢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只需要呆在皇上的身边，护住她就可以了。” “老师，前段时间，皇上说，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师再替她抗。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反省，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没用的。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是父亲、长辈、师长在我们前面扛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李钦有些沮丧的说道。 谢明安手一顿。 他转头看向一旁案桌上的先皇的灵位，换换说道：“我和先帝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 觉得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努力的想要做一些事情。后来，我们淌着水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这才变得越来越强大。 你们现在还小，经历的事情少，等你们长大了，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老师相信，你们会变得比我要厉害。 现在，就暂时让我们这些长辈替你们担着吧。” 李阁老挥手让跪着的人退了出去，一掌拍在了桌上。 “废物，都是废物。”李阁老低吼。 “爹，太师这样安排，难道是已经寻到皇上的下落了？” “十有八九，若不是确认了皇上的安危，他又怎么会让咱们的人出手帮着处理岭北的事情。 咱们派去的人没找到皇上的下落也就罢了，秦王府派去的人居然也没能找到皇上的下落。”李阁老有些气愤的说道。 身边的人没敢搭话。 李阁老叹道：“他秦王，既不能与先皇比肩，就连益王的三分算计和能力也不及，居然还想肖想那个位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第39章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李阁老坐回了椅子上说道：“还能怎么办，张大人在这个时候回乡守孝，短时间内赶不回来。 如今光靠咱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太师的意念。罢了罢了，这一次就先这样吧。 你把咱们在外面的人都撤回来，将皇上在郯城的消息透露给秦王的人，让他们做最后的挣扎吧。 看看被逼急的兔子能不能咬到人，另外，让咱们岭北埋着的那些线都出来，让平王府的小王爷将这个现成的馅饼啃了。” “是”男子听罢出了门去。 李阁老身后的老管家这才出声叹道：“可惜了。” “是啊”李阁老叹道：“看来是天不想亡了胡家啊。以后想要遇到这样的机会就太难了。” “老爷，何不让咱们的人帮着秦王将事情给做绝了。”老管家建议道。 李大人苦笑：“咱们若真的直接插手了这件事情，到时候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可是依老奴看，太师好像从来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念头，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老管家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大人声音一冷，说道：“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也由不得我们，大势所趋，就算他不想，也不得不坐上那个位子。”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 李大人也陷入了沉默。 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也许是从先帝驾崩的时候起，也许还更早的时候。 那个时候，谢明安在他们这群人眼中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刚刚与谢家决裂，刚刚凭借着皇上的伴读情谊走进朝堂。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人将他放到眼睛里面。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却能够轻易的瓦解夏国上百万压境的大军。 从不轻易取谁的性命，但是就连自己的同胞兄弟，也可以淡然的将其斩首。 在他们面前，他恭敬，像个听话的后背，却常常让他们脊背发凉。 先帝常年征战在外，朝中上下皆由谢明安一人掌权，监国。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二心，以及他对这个朝廷的中心。 先帝独排众议订立女帝，这是很多朝臣所不能接受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是个女娃娃，没有人想要向这样的皇上低头。 谢明安第一个跪在了圣旨下面。 先帝死后，谢明安亲自到他们的府上，与他们长谈，那一场谈话，让很多大臣妥协，接受既由现实。 可是也让很多大臣彻底的醒悟过来，对他们而言，这个国家，这个朝廷比皇权更加的重要。 所以，他们不在乎皇上姓胡还是姓谢，谢明安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他们需要这样一个皇上，东梁也需要这样一个皇帝。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与谢明安之间，却始终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对这件事情做出妥协。 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如果皇上在这一场宫变中不幸殒命了，胡家就再也没有适合继位的人了。 到时候，就算谢明安不想坐上皇位，为了东梁，为了朝廷，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位置。 只是，他们还是失算了。 太师府。 谢玉一边给谢明安磨墨，一边问道：“老爷，奴才还是有点担心，李大人他们会不会忤逆老爷的意思。” 谢明安说道：“不管怎样，岭北的事情都是要解决的，至于皇上那边，有李钦在呢，一时半会没事。” 谢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奴才这些年跟着老爷，看着老爷为了朝廷，为了皇家的事情操劳，连身体也累坏了。 先帝已经薨逝很多年了，皇上虽然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可是老爷，皇上她兴许也没那么想要那个位子。 还有那些皇族，杀了一个益王，又出来一个秦王，接下来也不知道又是哪个王爷跳出来作妖。 有时候老奴也会为老爷觉得不值，老爷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吗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吗？” 谢明安落在纸上的笔却丝毫没有因为谢玉这些话受到影响。他指了指桌上的墨。 谢玉叹了一口气，止了话题，上前去替谢明安磨墨。 与太师取得了联系后，李钦利用聚福楼的便利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京城离开，回了郯城。 另一边，锦衣卫的周大人与胡娇娇也见上了面，而有了李阁老、李善奎等人的协助。 岭北的事情也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胡娇娇一边翻阅锦衣卫送来的书信，一边愤愤的说道：“我还真没有想到，岭北的事情背后居然还有这些东西。” 周河川说道：“锦衣卫一开始在岭南只查到了官员贪墨赈灾款项的事情。后来吴大人与小王爷一同进入岭北查贪墨。 大部分参与贪墨的官员都顺从的接受了刑部的调查，吴大人将他们押送回京城之后。 藏在岭北贪墨官员下的事情才慢慢的浮出水面来。” “你们是怎么查到他们的？”胡娇娇说道。 周河川说道：“这件事情还是小王爷最先发现不对劲的，那些官员们太配合了，吴大人等人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轻易的拿下了。 后来我们发现涉及贪墨的官员家属被人控制了，两方合计之后，便决定继续往下查。 然后臣便收到了太师那边的消息，让我暂时不要与京中联系。再后来，有了岭北邱将军的协助，这件事情才算查清楚。” “岭北这些年确实遭受了水患，朝廷拨过去的赈灾款项除了少部分用于修筑沟渠外，大量的银钱被用作开采岭北以东的一处铁矿。 臣查过，这处铁矿原是归属于朝廷的，后来因为水患严重，山体严重塌方。岭北官员给朝廷上报的是矿山严重塌方且矿石采用殆尽，所以申请废止。 朝廷将其废止后，此处便被当时的益王以其他名义占据了，后来从另一边继续开采铁矿。 而在矿山不远处则建造有铸件的工坊以及放置铁器和盔甲的库房，据查，那些都是益王及其部下一起制造的。 益王被以谋逆罪处罚后，原先在岭北掌事的官员很快就辞官回乡了，这件事情渐渐被掩埋起来。 直到现任岭北郡守到任后，这件事情被他上报给了秦王，然后秦王继续开采铁矿，并将其规模不断扩大。 据臣统计，此处的铁器和盔甲足够装备一只5000人的重甲铁骑部队，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年来岭北一带官员贪墨和搜刮的民脂民膏。粗略算下来有1000万两白银。” 胡娇娇问道：“涉事的人控制住了没有？” 周河川说道：“主要涉世人员都被锦衣卫关押了，其他人员按照陛下的吩咐交由卫北军邱将军看管。” “京城那边的人呢？”胡娇娇问道。 “岭北的消息暂时还没有泄露出去，不过臣已经命令京城锦衣卫的兄弟们将秦王府暗中围住了”周河川说道。 “太师那边怎么说？”她继续问道。 李钦这才说道：“太师说，半个月后的大朝会，太师大人恭迎皇上回宫。”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准备启辰回京，这一次回去除了朕以外，最主要的还要带上董神医。 朕在郯城的消息想必他们也是知道的，朕这一路上应当不会太平，所以还要请周大人先行带着董神医回京，着手救治皇嫂。 至于朕这边，由李将军亲自护送朕回京。” “是”周河川领了命出了门。 胡娇娇看向李钦：“这次回京，恐怕少不了一场苦战。” 李钦笑道：“臣随时准备为皇上效命。” 胡娇娇放缓了声音，说道：“朕这次回京，不想大张旗鼓，如果可能的话，朕想要悄悄的回京，这样不至于被动。 所以朕还需要李将军坐镇郯城，稳住郯城内外的探子，让咱们可以便宜行事。” 李钦说道：“我爹和我说过这些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将你送回宫的。”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至于李夫人那边，还要麻烦你亲自与她解释一番，这段时间受她照顾良多，也瞒了她许多，希望她不会怪我。” 李钦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娘那边，我爹会给她解释的，若是她晓得这段时间被她整天叨扰的人是皇上，她应该会吓得不轻。” 胡娇娇一想到那个场面，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李钦说道：“话说我娘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若你真是一般的女孩就好了。” “若我真是一般的女孩当如何？”胡娇娇问道。 “那我娘肯定会准备上百台的聘礼上你家提亲去”李钦说道。 胡娇娇一愣。 李钦道：“我先下去准备启程的事宜，你早些休息吧。” 若我真是一般人家的女孩，那就好了。 胡娇娇心道。 每月初一的大朝会，谢明安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过了，文武百官们都已经习惯左首空着的位子了。 所以当谢明安出现在官房与诸位大臣们一起等待上朝的时候，各部官员们都吃了一惊，随即赶紧将下面的官员聚在一起做临考准备，生怕一会子在朝堂上被问及自己没掌握的事情。 而刘阁老的脸上，却有些不好。尽管他与秦王谋划的事情如今都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可是谢明安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有些不安。 ☆、第40章 随着乾元殿的唱和太监的静鞭声传来。 文武百官们整理好了官服，依次朝着乾元殿而去。 皇上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换换从乾元殿后殿走出来。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下，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坐在上首的皇上道：“众爱卿平身。” 声音如往常一样的平静，是他们熟悉的声音。 朝臣们按照品阶和文武官级别分成两列站在乾元殿内，中间空出两米左右的通道。 文公公清了清嗓子，唱到：“大朝会开始，尊皇上旨意，诸位臣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这是大朝会例行开场白。 话音落下，谢明安缓缓的站出来，说道：“回禀皇上，臣有本奏。”、 在做的大臣们丝毫都不意外，谢明安上朝总不会是为了陪他们站一站吧。 这样想着，大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谢明安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折子，说道：“岭北贪墨一案，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官员们招了，除了招人贪墨赈灾款项外，还陈述了一件隐情，臣请皇上阅览。” 话音落下，大殿内安静无比，文公公小跑着从龙椅旁边走到谢明安身边，恭敬的接过折子。 刘大人眉头微皱。抬起眼来朝龙椅上看去。 龙椅上的人此时也看向了他。 刘大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龙椅上的人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说道：“岭北贪墨案件触目惊心，诸位臣工们想必也清楚。 如今案件有了新的进展，那朕和诸位臣工们就一起来听一听，文公公，念，大声点。” 话音落下，刘大人说道：“启禀皇上，此事事关重大，陛下是否先阅览过再下定论？” 龙椅上的人笑着反问道：“朕觉得与诸位大臣一起听一听没什么不好，刘大人如此阻挠，难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刘大人不想让大家知道的？” “臣不敢”刘大人立刻跪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事情正在朝着自己无法预料的地方发展，这让他十分很不高兴。 “还等什么？”龙椅上面的人厉声说道。 文公公赶紧打开折子，一字一句的念着。 随着文公公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大殿里面的人都噤若寒蝉。 “刘大人，你觉得如何？” 柳大人抬眼看着龙椅上面的人，随即将头伏在了乾元殿的地板上，说道：“臣有罪。” 胡娇娇又问道：“吴大人以为呢？” 吴大人赶紧站出来，说道：“臣失职，让皇上失望了。请皇上处罚。” 胡娇娇站起身来，从龙椅上走到文武百官旁边，说道：“岭北贪墨一案，涉及岭北大小官员五十余人，朕让六部官员协同吴大人去岭北查此事。 吴大人是怎么查的，放着私自开采铁矿，制造兵器的事情不查，放着主犯不查，反而将一众不知所云的官员带回了京城，以此交差，吴大人，你就是这么报效朝廷的？” “臣该死，臣有罪。”吴大人以及跟随吴大人一起去岭北的官员皆跪了下来。 胡娇娇又来到刘大人的身边，说道：“秦王开采岭北铁矿，听说刘大人在其中可是分了一杯羹的。也难怪，刘大人的二女儿如今可是秦王府的小王妃呢。” 此时的刘大人已经面如死灰，心如死灰了。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已经败露，如今等着他的下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见刘大人不言语，胡娇娇这才说道：“传朕的旨意，此事交由大理寺主办，刑部辅办，所有涉及岭北贪墨和秦王府谋反的官员，一律严办。” 这还是胡娇娇亲政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上如此这般的不给大臣留颜面，且还是两位原来的辅政大臣，这让朝中的官员们对这位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散朝后，胡娇娇与谢明安一起去了后宫。 “臣李钦参见太师。”李钦穿着麒麟军守卫的衣服朝着谢明安行礼。 谢明安笑着将他扶起来，说道：“辛苦你了。” 李钦笑着说道：“老师严重了，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胡娇娇带着二人一起到了太后的长春宫。 长春宫如今四处都是麒麟军，原先栽种在长春宫周围的花草在董神医的指挥下已经被清理了七七八八了，整个院子看上去凌乱又萧瑟。 清茶姑姑守在太后的床边一直哭个不停，看到胡娇娇进了殿内，这才上前去迎接。 “皇上”她哭着说道：“奴婢从小就跟在太后的身边伺候，老了老了，居然让太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了这么大的罪，奴婢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以死谢罪。” 胡娇娇将清茶姑姑亲自扶起来说道：“姑姑，这件事情怪不得你，如今有董神医在，太后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到时候太后还得劳烦姑姑你照看呢。” 清茶姑姑哭着点点头。 “董神医，太后怎么样了？”胡娇娇问道。 董神医神色凝重的说道：“太后的情况要比你遭很多，中毒的时间太长了，且太后如今的身体极其虚弱。 我现在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了，就是醒过来了，身体是什么情况，我现在都给不了皇上答案。”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劳烦神医了。” 在郯城的时候，董神医就说过，中了这种毒，越早解毒越好。她不过中毒一月有余，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将身体调养好。 太后中毒已经将近半年了，情况肯定要严重很多。 吩咐清茶姑姑好生伺候着，胡娇娇便走了出去，如今宫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处理呢，一刻也耽搁不得。 “文公公，明月怎么样了？”胡娇娇问道。 文公公回道：“明月姑娘在浣衣局受了严重的伤，恐怕得将养好一阵子才能回来伺候了。” 胡娇娇叹道：“让太医院的人务必给朕照顾好了，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内务府取。” “是” 来到长春宫外殿。 琳阳君和武阳君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琳阳君对于胡娇娇的归来并不意外，从自己被皇上从奉先殿放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如今看到胡娇娇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有几分开心。 胡娇娇亲自将二人扶起来，说道：“这段时间你们受苦了，都回去歇着吧，朕过几天来看你们。” 二人从长春宫出来以后。 武阳君愤恨的对琳阳君说道：“好啊，亏得本君这段时间多番照拂你，将你当做本君的知己。却没想到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利用了本君，让本君被那个假货罚了不说，看着本君为了那个假货伤心不已你也一句不吭，本君真是瞎了眼了。” 说罢气哼哼的带着宫女和太监们回了自己的祁阳宫。 李建康也没拦着他，他这会在气头上，自己迎上去也讨不了什么好，等他气消了，自己再给他送些好东西也就是了。 “走吧，咱们先回去吧，明日你给武阳君备一份礼物送去祁阳宫，给本君赔罪。”李建康吩咐道。 “是。”平安答道。 主仆二人一边朝着太和宫而去，平安小声说道：“琳阳君这次可是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了，如今昭阳君被废，武阳君又不堪大用。 皇上必然会对琳阳君另眼相看，今后不管是皇夫的位子，还是小皇子，咱们太和宫都占了头筹。” 李建康却没有理会平安兴奋的话语，对他而言，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给与不给，得与不得，没什么两样。 胡娇娇听完洪公公汇报后宫清查的情况之后，这才去麒麟军的大牢。 麒麟军作为皇宫内卫，担负着守护皇宫上下和皇上的安全，内宫中所有犯了事情的宫女、太监、主子，都归他们管。 胡娇娇在李钦和谢明安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内卫大牢。 来到大牢深处，首先看到的人是披头散发的闵秋阳。 见到胡娇娇到来，他跌跌撞撞的来到牢房门口，双手扒着牢门喊道：“皇上救我，皇上救我，我是被蒙蔽的啊，我是被那个女人给蒙蔽的。 我以为她是皇上，所以我才会上了她的当，皇上，皇上，我是闵家的长子，是平阳王的外甥，还是朝廷亲封的昭阳君。” 胡娇娇看了他一眼，皱眉，很快便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跟着进来的麒麟军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很快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李钦瞥了一眼闵秋阳，眼中折射出了愤怒。自他昨天从內侍的口中得知他是怎么从贵君变成君的，他就想要弄死他，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且让他再多活几日吧。 胡娇娇一路来到最里面的牢房，里面关着一个穿着明黄色內衫的女子，听到人走进，女子转过身来。 “看着倒是眼熟。”谢明安看向里面的女子。 胡娇娇说道：“她是刘大人家的小女儿刘思媛，朕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她也是伴读之一，她的姐姐刘思媛是秦王府的小王妃。” 谢明安说道：“难怪对陛下有了解，多番试探都没有露出马脚，此时看来筹谋已久啊，只是我记得你们二人的身形差很多的啊。” 李钦说道：“董神医说，这应该是用了药物外加外力干涉，这才让她的身形发生了变化。” 谢明安点点头。 ☆、第41章 刘思媛听着一门之隔的两人谈论着关于自己的事情，丝毫都不在乎，脸上甚至挂着一丝笑意。 胡娇娇对着牢内的刘思媛说道：“你自己的身体，应该很清楚，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刘思媛没有想到胡娇娇一上来居然说的是这个，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胡娇娇接着说道：“你假扮朕，祸乱朝廷，此罪罪不容诛。包括你们刘家，谁也不可能从这其中逃了去。” 刘思媛又恢复成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此事既然已经败露，要杀要剐随便。” 胡娇娇说道：“你们当然要死，只是在你死之前，朕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哼。”刘思媛转过了头。 胡娇娇说道：“朕不可能饶了你和闵秋阳的性命，但是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朕可以让他好好的活着。” 刘思媛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胡娇娇继续说道：“朕听说你从小就思慕闵秋阳，这应该也是你会答应他们假扮朕的原因之一吧。 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忍心让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死掉吗，忍心让闵秋阳没有后继之人吗？” 胡娇娇原本没有必要来这一趟的，即便是通过大理寺审讯，她也能够得到想要的讯息，只不过那需要很多的时间。 自她们回宫之后，刘思媛和闵秋阳就被关到内牢中，闵秋阳倒是知无不尽，可他知道的东西没什么价值，而刘思媛始终不发一言。 为了尽快将涉案的人员缉拿归案，胡娇娇这才带着谢明安一起来内牢，既是要讲条件，自然要有足够的实力。 而女人，原就是最懂女人了。 刘思媛敢假扮皇上，本来就没抱着活下去的想法。所以就算被关到内牢里面，也一语不发。不管麒麟军的人说什么，她都不理会。 这就是女人，她会为了爱情盲目而不顾一切，成就世间最坚硬的心。 但也会为了爱情，成为最柔软的人。 刘思媛本是刘家最小的女儿，原本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可是，自从刘家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让她被送进太学那一刻起，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在太学伴读，不是为了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而是要学习那个与她一般年纪的皇上的言行举止。 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喜欢的东西，甚至连走路和气质，都必须学习，时间长了，那个真正的自己，也被她给渐渐遗忘了。 她开始变得麻木，直到看到了她的姐姐。 为了拉拢秦王，她的姐姐被嫁到了秦王府，嫁给了那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她见过姐姐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 她亲眼看到她的姐姐和母亲抱头痛哭，却没有一点办法的模样，那一刻，她想要逃离。 可是刘家是她的家，让她做这些事情的人是她最亲的人，离开了刘家，离开那个庇佑她的家族，她居然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离开，等待着她的是死在不知名的地方，被家族摆布，不管谋反一事成功还是失败，她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好在她即便最后会死去，却在死前能与秋阳哥哥在一起，也算是了却的人生的一大遗憾了。 现在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了秋阳哥哥的孩子，尽管他们不能看着孩子长大，但这个孩子送去秋阳哥哥的亲生母亲身边，至少能够代替他们活着。 至于刘家，就和她一起覆灭吧，反正迟早都是一死。 刘思媛转过身来，看向胡娇娇，半晌之后才，指着站在一旁的谢明安说道：“皇上想要和我谈条件，可我却想要与太师谈。” “哦”谢明安站到牢房边。 刘思媛说道：“世人都说，太师是皎皎君子，一言既出，便会允诺。皇上日理万机，我这样的小事情，还是劳烦太师比较好。” 谢明安说道：“说说你的条件。” 刘思媛缓缓的说道：“我不在乎刘家的人是不是都会死，也不在意闵秋阳会被怎么样，我只想要这个孩子能活下去。 待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还请太师以您的名义将这孩子送到柳州，交给闵秋阳的生母，说明这孩子的来历。” “可”谢明安说道。 刘思媛朝着谢明安行了一礼，这才转向一边的胡娇娇，说道：“我会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陛下” 从内牢出来，胡娇娇满心疲惫，直到现在，她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皇上，臣送你回去休息吧。”李钦有些心疼的看着胡娇娇。 胡娇娇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朕自己回去就好。你也辛苦多日了，去休息吧。” 说完她便带着一干太监宫女回去了。 李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胡娇娇离开。 “走吧，跟我去大理寺看看去。”谢明安说道。 “是，老师。” 李钦换下了麒麟军的衣服，这才跟着谢明安出了宫。 先前他们悄悄的潜进皇宫中将假扮皇上的刘思媛更换了，又将她身边的眼线除去，李钦不放心胡娇娇的安危，这才借了麒麟军的衣服守在内宫，现下已经没有必要了，自然换回了自己的衣衫。 马车上，李钦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师，学生有疑问。” “说”谢明安闭目养神。答道。 “刘思媛只说秦王和刘家策划了这件事情，闵家在后面给秦王钱财支持，却没有提及平王。 学生觉得有些奇怪，平王妃是闵家的姑奶奶，闵家长期给秦王府、平王府钱财支持，然后平王和秦王一起举荐了闵秋阳进宫伴驾。 这其间，平王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他真的就如刘思媛所说的，一直被蒙在鼓里？”李钦问道。 谢明安说道：“是，也不是。” “学生还是不懂。”李钦说道。 谢明安说道：“平王没这个胆量参与谋反，但是这件事情的内情，他显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冷眼看着，什么都没做罢了。” 李钦一愣。 谢明安笑道：“这样的人，很聪明，但是也很无情。” 李钦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平王真是个无情的人啊，平王妃再怎么说也给他孕育了几个孩子，且这些年来一直操持着平王府，而闵家也给了平王府不少的好处。 再者，岭北一事，平王府的小王爷作为钦差深入岭北，平王就当真眼睁睁的看着，要是有个万一。” “哈哈哈”谢明安笑道：“不管是闵家还是小王爷，他平王最后不都是片叶不沾身吗。” 李钦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谢明安叹道：“皇家的人，骨子里面流淌的血液天生就是冷的，所谓皇家无情，这样的冷血，往往让人寒心。” 李钦陷入了沉思。 谢明安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了刘思媛的招供，麒麟军和锦衣卫很快便在秦王等人的秘密基地将一众参与谋逆的人抓住了。 大理寺连同刑部连着审讯了两天两夜，这期间，麒麟军和锦衣卫一刻都没有闲过，一直在不断的提审人，抓人。 李钦也一直跟在谢明安旁边伺候着。 胡娇娇睡了一整天，才悠悠的醒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有些恍惚，眼前明黄色的帐子让她一时间不晓得自己在哪里。 在郯城呆的这段时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满眼的粉色了。 “皇上可是醒了。”帐子外面守候的宫女小声问道。 胡娇娇愣了两秒钟，这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宫女小声的答道：“亥时一刻，陛下是否要传膳？” “让人传膳吧。”她掀开帘子走下床来。 宫女们端着洗漱用的东西鱼贯而入。 清风亲自为她穿衣，伺候梳洗。 “李钦呢？”胡娇娇问道。 清风答道：“李将军午间与太师去了大理寺，戊时进宫来给皇上请安。 听说皇上还在休息，就又去大理寺去了。说是明日再进宫来见皇上。” “知道了。”胡娇娇说道。 清风又说道：“刚才琳阳君和武阳君来过了，因皇上睡着，奴婢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胡娇娇说道：“去请他们过来与朕一起用膳。” “是”清风一边答，一边示意旁边候着的小宫女去传话。 “你去看过明月没有？”胡娇娇问道。 “去看过了，明月姐姐已经被移回清泉宫养着了，太医给用了最好的药，说是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清风说道。 “朕不好亲自过去探望，你多跑跑，有什么缺的，需要的，直接给朕说就是。”胡娇娇说道。 她这次能够平安的度过这一场劫难，纵然有大家协力的结果，但是出力最多的要数明月和清风了。 若是没有她们及时识破假扮皇上这件事情，她兴许如今早就连小命都没有了。 可她们一个在皇宫中被折磨的没了小半条命，一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都遭了不小的罪。 清风笑着说道：“皇上记挂着姐姐，便已经是她最大的福气了，如今姐姐回了清泉宫，有太医亲自照看，又有小宫女们守着，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胡娇娇点点头。 ☆、第42章 一番梳妆打扮后，李建康和沙烈曼也已经来了。 沙烈曼这段时间被个假皇上刺激的不行，如今看到正主回来了，原本一肚子委屈想要诉说的，可看着同样一张脸，不知怎么的，矫情诉苦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气的一阵懊恼。 相比较而言，李建康就自然的多了，起码还能和皇上说说笑笑。 胡娇娇从清风口中早就知道自己这位昔日的同窗，如今的琳阳君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谋划的这些，如今在与他坐在一起。 除了唏嘘之外，倒是意外的多了几分亲近。 “朕刚回来，朝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亲自处理。昭阳君现在已经伏诛，宫中诸事，还要琳阳君帮着处理一二”胡娇娇说道。 “臣遵旨”李建康道。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这阵子你们在后宫受了不小的委屈，朕让内务府准备了一些补品和小玩意，给两位侍君。” “多谢皇上”李建康和沙烈曼齐声说道。 三人在一起吃了晚膳，一道去长春宫看过太后之后，分别回了各自的寝宫。 李建康看着跟着自己回了太和宫的沙烈曼，问道：“天色已不早了，武阳君不回自己的祁阳宫就寝。却跟着我到了太和宫，这是想要干嘛?” “讨口酒喝，难道不行？”沙烈曼语气不善的说道。 “平安，给武阳君拿几坛上好的酒来。”李建康吩咐道。 小太监平安赶紧去给沙烈曼搬酒坛子。 皇上这边口谕刚下，内务府就已经将后宫的事务折子、账本一类的东西搬到太和宫了。 李建康坐到案桌后面，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折子，翻看起来。 沙烈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就灌了下去，一连喝了四五杯，这才停下来。 这几个月来，他和李建康一同被“关”在奉先殿给太后祈福，哪儿也去不了，转来转去，也只要和李建康说说话，时间一长，对李建康倒也多了几番情义。 几杯酒下肚，沙烈曼胸中升腾起了一股子热气，他看着依旧端坐在案桌后的李建康。 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的很，你为皇上做了那么多，皇上好不容易回宫了。 你倒好，又忙不迭的为皇上管起后宫事务来了，难不成，你真的那么想要那个位子。” 李建康头也没抬，说道：“古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呵呵，咱们不是皇上的臣子，是侍夫，知道什么是侍夫吗？是给皇上暖床的，不是给皇上处理政务的。”沙烈曼打了一个酒嗝。 李建康手一顿，合上了折子。也端起了另外一杯酒。 沙烈曼见状，指着李建康哈哈大笑起来。 李建康瞥了他一眼，说道：“武阳君莫要忘了，这酒可是我太和宫的。” “好好好”沙烈曼又给李建康倒了一杯酒，悠悠叹道：“我以前一门心思的想要当上皇夫，经过这几个月的事情，却又突然有了其他想法。” 李建康没有接他的话，只在一边听着。 沙烈曼自己给自己倒酒，又喝了一杯，说道：“以前觉得，皇上对我还是不错的，做皇上的侍君其实也不错。 万一做了皇夫，还能扬眉吐气呢。可是见到了那个假货对闵秋阳之后，我突然觉得，若是被一个女子真心爱着，好像才更好。 你知不知道，那个假皇上看着闵秋阳的时候，连眼神都投出光来” “皇上也是女子”李建康说道。 沙烈曼摇头，说道：“你说的对，皇上也是女子，可你见过我们的皇上对谁流露过这样的眼神了吗？反正我没有见过。” “兴许有的吧”李建康喃喃的说道，只不过声音太小了，沙烈曼并没有听见。 沙烈曼有些自嘲的说道：“今日再见到皇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皇上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疏离的，遥远的，似乎永远触摸不到的感觉。” 李建康给沙烈曼亲自倒了一杯酒，说道：“你爱上皇上了。” “也许吧。”沙烈曼说道：“以前我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一次再见到皇上的时候，我偏偏觉得哪里都不对。” “你想要得到皇上的爱？”李建康说道：“那并不容易。” 沙烈曼说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要试试，我不像你，住在这诺大的皇宫里面，想要的却是外面才有的东西。 我想要得到她，不仅仅是得到她的人，还有她的心，我想要她看到我的时候，眼里能出现光。” 李建康将酒杯与沙烈曼碰了一下，说道：“祝你得偿所愿。” 沙烈曼一改刚才的颓废，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踉跄着站起来，说道：“我走了。” 李建康看着他走了太和宫，坐回原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他们都是被困囿在这后宫中的人，沙烈曼能够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自己呢，终其一生，也许都得不到了。 魏斯看着李钦换上麒麟军的衣服，说道：“我说李将军，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麒麟军的人了啊。 这从大理寺出来，不回去歇着，还跟着我们兄弟回宫来执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麒麟军进了新人了呢。” 李钦笑着说道：“瞧魏兄这话说的，这几天你们人手不是紧张吗，我啊，正好没有事情，不用谢我啊。” 魏斯气的笑道：“那还真是委屈了李将军了。” “不委屈，不委屈，咱们都是给皇上办事的人。”说着就乐呵呵的出去了。 魏斯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李钦跟着麒麟军在宫中巡逻了一番，又去了内牢。 闵秋阳自从被官到内牢后，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招供了出来，所以并没有遭罪。 除了内牢吃喝不咋好，让这位昔日的贵公子，高高在上的昭阳君有些狼狈之外，倒也没有什么。 因着皇上的处理旨意还没有下，内牢的人倒也没有怎么为难他。 守卫内牢的人瞧见李钦来了，热情的上前打招呼，能进入麒麟军的，都是京城世家直系子弟，别的他们不在行，搞社交和人际关系，他们比谁都精明。 不管李钦凭借的是自己的地位、还是他爹的地位、亦或者是太师和皇上的关系，都让这些在外人面前趾高气扬的麒麟军们望尘莫及。 李钦将手中的烤鸡和一坛酒放到了桌子上，说道：“这是聚福楼的烤鸡和竹叶青，我刚才顺路去买的，给哥几个尝尝。” “多谢李将军，多谢。”守卫赶紧接过。 李钦指了指里面，说道：“不瞒几位兄弟，我啊，与里面关着的那位郎君以前有些过节，今儿想进去看看他。” 守卫一脸了解的笑道：“进了咱们这内牢的人，最后能活着出去的没几个。李将军尽管进去，我们兄弟几个给你看门。” 另一个机灵的更是说道：“隔壁屋子里面还摆着不少好东西呢，李将军若是需要，尽可以拿去用用，管叫你出了这口子恶气。” 李钦说道：“多谢几位弟兄了。” 说罢朝着几位守卫拱了拱手，便走了进去，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闵秋阳的惨叫声，守卫也当做没有听见，继续吃吃喝喝。 直到李钦走后，他们这才进去查看。 闵秋阳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脸上全是汗，不住的□□。 一个守卫进去踢了踢他，看着闵秋阳□□处溢出来的血迹，啧啧的说道：“这小将军下首可真够狠的，看着我都疼。” 随即出了牢门，一行人扬长而去。 就像他们说的，进了麒麟军内牢的人，能活着出来的没几个，闵秋阳只要没死，对于他们而言，就算少了胳膊和腿，他们皆不在意。 李钦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十分好，此刻的他，大摇大摆的在去清泉宫的路上。 清风见李钦过来请见，赶紧进去通报。 “你让他进来吧。”胡娇娇说道。 李钦踏入殿内，胡娇娇抬眼瞧见他一脸笑意，说道：“你怎么还穿着麒麟军这一身衣服，魏斯难道就不管吗？” 李钦笑道：“他倒是想管，可臣是皇上亲自带回内宫的，他就是想要管，也不敢啊。” “这倒是朕的不是了。”胡娇娇说道。 李钦说道：“皇上这话说的，臣其实还瞒喜欢这身衣服的，穿着这身衣服。” “难不成李将军想要当小小麒麟卫？”胡娇娇笑道。 “这倒也行。”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摆。 胡娇娇说道：“要真是这样，朕怕是要被朝臣们认为是昏君了，就是李将军没意见，李夫人怕是也要在背地里埋怨朕的。” 李钦凑近小声说道：“看来陛下很在意家母的看法呢。” 胡娇娇侧身离李钦远了一些，咳了两声，说道：“大理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胡娇娇转移了话题，李钦正色说道：“从岭北押解回京的官员和在京的一众官员都已经交代了秦王府谋逆的事实。 除了秦王以外，秦王一众妃嫔以及家人都已经被控制住。刘阁老全家皆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 涉事的其他官员皆已经交由刑部审理，据臣估计，差不多再有个三五日便能审结。” ☆、第43章 “秦王逃了？”胡娇娇说道。 周河川道：“锦衣卫逮到的人，是替身，真正的秦王，至今没有找到，锦衣卫联合京畿近卫营的人已经在搜捕了。”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京城了？”胡娇娇说道。 “应该不会，秦王府的根基都在京城，若离开京城，他更是没有地方可去，臣怀疑，应该是有人将他藏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敢收留秦王的人不多。” 平王府，平王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的秦王，恨得牙痒痒。 “你到底想怎么样？”平王压低声音说道。 秦王喝了一口茶，说道：“平王兄，我不想怎么样，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只是平王兄你一心想要独善其身，弟弟觉得十分的委屈。” 平王恨声说道：“你要作死，关我什么事，我既没有去找皇上拆穿你们，算是对得起你了吧。” 秦王笑道：“平王兄说的对，说的对，只是平王兄不要忘了，你的王妃闵氏，你的亲家，闵府，和我们在一条船上。” 平王冷冷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她要作死，关本王何事。” “王兄还真是绝情呢。”秦王说道：“就算是这样，可药王谷的那位小神医可是出自平王府呢，这件事情总和你脱不了关系了吧。” “你。”平王指着秦王，一脸恨恨。 秦王伸手按下平王指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弟弟也不为难哥哥，只想让哥哥想个办法，将廷儿妾室生下的孩子从牢里救出来。 这孩子是妾室所生，在大理寺病死不会过多引人注意。王兄只需将其带出来，找一户人家养着就行了。” “哼，你想的倒是美，那里是什么地方？是大理寺诏狱，不是你秦王府的后花园。”平王说道。 “所以我才来找平王兄啊。”秦王说道：“别人能不能办到我不知道，可是你平王兄，肯定能够办到的。 只要平王兄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不但不会让平王兄被扯进这件事情里面，还能让平王兄得一个抓捕要犯的功劳。 这样一来，就算闵家的事情对平王府有所碍，王兄也能够将责罚减轻一二。” 平王盯着秦王看了半晌，说道：“你当真能够守口如瓶？” 秦王说道：“这个时候，我没有必要骗王兄。反正我都是快死的人了。” 三日后，平王府将在逃的秦王抓获，转送大理寺审查。 经过所有在押人员的供述，整个事件有了清晰的认识。 岭北此处十几年前都是益王的地盘，益王被处死之后，岭北一夜之间失去了掌舵人，原先参与益王谋反的一部分官员要么告老、或者相近办法远离。 实在走不了的人，也不敢再有什么心思，将益王在岭北私自开采铁矿的事情瞒下来。 朝廷查没了益王府后，府中人员皆被遣散，产业也被瓜分，却不料，益王府在岭北的勾当被秦王得知，秦王派遣人去岭北查实后，心生了贪念。 一方面通过金钱和利益腐蚀岭北一干官员，另一方面大肆私养兵士，铸造铁器，搜刮钱财。 岭北一干官员敢怒不敢言，加之刘阁老在朝中为这些官员们铺路，不论是吏部、刑部还是户部都未能查到端倪。 直到翰林院周大人的一封奏折送到皇上手中，皇上开始对岭北的事情疑心。 这让秦王和刘大人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一方面将一些无足轻重的官员交出来。 另一方面将早就准备好的棋子：刘思媛送进了皇宫，替代了皇上。 而由于计划匆忙，他们没有拿到使人昏迷不醒的解药。后宫中还有一个琳阳君的存在。 为了便宜行事，只要让闵秋阳临时加入到这个计划中来，也就是因为闵秋阳突然间的被重用，刘思媛皇上的身份遭到了怀疑。 秦王和刘府原本只是想要刘思媛暂代了皇帝的职位，先将岭北的事情遮掩过去，到时候找个其他的理由让皇帝暴毙。 到那个时候，皇上没有子嗣，太后也病死了，便只能从其他王府挑选继承人，到时候，秦王府便能在众多王府中脱颖而出。 只是，这一切都没能按照计划发展，皇上不但没有死，还将岭北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加上替代皇上的罪名，秦王和刘府终是没能幸免。 由岭北贪墨案牵扯出来的秦王谋反一事终被告破。 秦王府犯谋逆大罪，满门抄斩。刘阁老参与秦王谋反，满门抄斩，全族获罪。 闵家被剔除皇商的行列，没收闵家所有家产充公。平王妃被废，送去庵中清修。 与此同时，平王府小王爷胡善明一改往日纨绔子弟的模样，正式入职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 岭北一干官员全部被查没。面对官员紧缺的情况，朝廷下令开设恩科，以此补足空缺的官员职位。 李钦在谢玉的带领下来到谢明安书房。 “学生见过老师。”李钦行礼。 谢明安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李钦这才在谢明安旁边坐下。 谢明安说道：“京城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办完了，原本就没有我什么事情。”李钦笑着说道。 谢明安说道：“那你这三天两头的，闹得魏斯和裘裴到我这里告了好几次状，烦得我整天脑瓜子嗡嗡的。” 李钦摸了摸脑袋，说道：“老师，我这不是想要为陛下和皇上分忧吗。” “我看你是给我找麻烦，你自己胡闹不要紧，别打着我学生的名号，扰我的清净。”谢明安说道。 “这。”李钦告饶说道：“那我也没做什么啊。” 谢明安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想回去榕城了？” 李钦说道：“那个榕城也没什么事情，好不容易回京来，打算待一阵子。” “既然不准备回去，那开恩科的事情，就交给你把。”谢明安说道。 李钦一惊，科举对于朝廷和皇家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有多少官员们盯着这件事情呢，谢明安居然要交给自己。 “老师，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老师是不是再想想。”李钦说道。 “哦，所以你没有信心办好？”谢明安问道。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由我来办，朝中诸位大臣恐怕不会答应。”李钦说道：“要知道，谁要是做了这主考官，这一届恩科出来的官员们见着了，都得称一句恩师的。 若是有好苗子，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面，那都是后备军啊，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去干这样的大事，怕是不妥。” 谢明安说道：“既然有信心办好就行了，你是我教出来的，有几分能耐，我很清楚，有点正经事情干着总比你天天胡闹要好，省的你一天天的闹得我头疼，去吧。” 说罢就让李钦出了书房。 谢玉亲自将李钦送了出去。 李钦还是有些浑浑噩噩，说道：“老师这是怎么了？” 谢玉笑道：“公子是老爷的学生，算是老爷看着长大的，这次又立了功。 老爷对公子自然十分满意，朝廷开恩科是大事，可就因为是大事，才要交给一个妥帖的人不是。” “真是这样？”李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说道：“话是没错，就是怕那些老大人们找老师理论，早些年我在乾安殿可就领教过那些大人们的唇舌，实在是难以招架啊。” 谢玉笑道：“既是有太师在公子身后，公子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李钦这才昂首阔步而去。 谢玉回到书房。 “走了？”谢明安问道。 谢玉答道：“李小将军虽然对此有些意外，但老奴瞧着倒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想来对这件事情并不惧。” 谢明安说道：“那就好。” 朝堂上，李钦负责恩科的事情确实引起了一干人的不满。 “微臣有异议。”吏部尚书何大人看了一眼李阁老，说道： “皇上，开设恩科兹事体大，李将军戎武出身，恐不适合主持恩科，应该择选朝中有声望的大人担任主考官，如此，才不辜负各位考生。” “何大人怕是不记得了，李将军原先便是与皇上一起跟着太师学习的，而且在乾安殿还跟着几位阁老们学习过政务。 只是这几年去了榕城管理军务，怎么在何大人这里，李将军就只是个戎武出身的将军了。”另外有官员说道。 “可即便是这样，李将军年纪尚轻就主持这样的大事，实在是有不妥之处。” “笑话，怎么，出身没话说，这会子又拿年纪说话了，要知道，咱们太师大人在这个年纪已经协助先皇监国了。 臣倒是觉得李将军很合适，出身不说，李家时代忠君，偏安在西南，在朝中也不曾结党营私。 李将军师出太师，其学问和自然没话说。少年时便跟着内阁大人们学习政务，其眼界更是不俗。 况且这一次秦王谋逆案，李将军协助皇上清理乱党，更是功不可没，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李将军都能担得此任。” 谢明安闭目听着朝中大臣们的争吵，一言不发。 旁边的李阁老见状，轻咳了一声。 ☆、第44章 吏部尚书见状只好退了回去。 众人皆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胡娇娇。 胡娇娇问道：“李大人，你既是曾经的太傅、阁老，又是如今翰林院的院正，你怎么看。” 李阁老站出来说道：“开设恩科既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也是为了皇上选拔良将，只要陛下没有意见，臣觉得可行。” 这话听着像是拍皇上马屁，可是明眼人却都清楚，皇上将球踢给了李阁老，李阁老又将球踢给了皇上。 胡娇娇笑道：“好吧，李钦册封为四品中正，为此次恩科主考官，礼部负责恩科各项事宜、翰林院和中枢省各抽调侍郎官员配合此次科考。” “遵旨”。 李钦得了新的头衔，官升一品，自然是要亲自到皇宫来谢恩的。 胡娇娇看着穿戴四品官服的李钦，笑着与谢明安说道：“自回京以来，朕每次瞧见他，他都穿着各种不一样的官服。” 谢明安说道：“这官服做的很不错吧，臣瞧着精神了不少。” 胡娇娇点点头。 “臣李钦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钦将官服的下摆撩起来，跪在胡娇娇的面前。 “起来吧”胡娇娇说道。 李钦这才起身，又跪拜：“臣见过太师大人。” 谢明安挥挥手，说道：“起来吧。我想着你也该进宫来给皇上谢恩了。” 李钦笑了笑，凑近一看，瞧见谢明安与胡娇娇正在对弈。 他们二人的棋艺都是谢明安交的，此刻真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李钦一看，白子步步紧逼，胡娇娇执的黑子如今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胡娇娇朝着李钦使了一个颜色。 李钦会意，说道：“学生已好久没有与老师对弈了，棋艺都快生疏了，如今瞧见您二位对弈，倒是有些技痒了，不知皇上能否让微臣与太师对弈一番。” 胡娇娇说道：“朕正好想要去探望太后。” 谢明安瞧着这二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 笑着说道：“听说太后的毒已经解了，臣也应该去给太后请个安才是。不若咱们将这盘棋下完了，一块去吧。” “那行吧，李钦，你来替朕下。”胡娇娇指了指棋盘。 李钦又看了一眼势单力薄的黑子，心道：二位大佬都是小子惹不起的，哎，命苦啊。 尽管李钦绝境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输了，不过输得也没有那么惨就是了。对此，胡娇娇很满意，总比自己输了要强。 所以，她心情极好的将李钦也带上了。 三人刚穿过一处花丛，远远便瞧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一行人。 琳阳君和武阳君。 二人带着宫女和太监迎了上来。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武阳君问道。 “朕与太师去瞧瞧太后。”胡娇娇说道。 “臣今日还没有去给太后请安呢，不如臣和琳阳君陪着皇上一块去吧。”武阳君说道。 琳阳君看了看身边的武阳君，上前一步说道：“臣和武阳君本就打算一会去长春宫呢，这会子遇上了，就一起去吧，总好过一遍又一遍的扰了太后静养。” “走吧”胡娇娇说道。 得了胡娇娇的允许，武阳君移步过来，将原本跟着胡娇娇身后的李钦挤了下去。 这一番小动作被李建康看在眼里，只觉得孩子气得很。 李钦被武阳君一挤，落在了后面，与身后的李建康走在了一处。 “听说李大人高升了？”李建康问道。 “拖琳阳君的福，四品中正。”李钦说道。 “那还真的是要恭喜了。” 李钦挑眉，看向旁边的李建康，说道：“我听出来，琳阳君话语很真诚。” 李建康笑道：“李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爽。”他将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 李钦点点头，说道：“我一向认为这是个优点。” 李建康点点头：“确实不错。不知李大人能否赏光到太和宫一叙。” “求之不得”李钦说道。 话落，几人已经来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原先的花草被董神医移走后，内务府按照他的要求又栽种了一批草木，如今整个长春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和祥和。 清茶姑姑亲自出门来迎接皇上。 胡娇娇询问道：“太后近日如何？” 清茶姑姑回道：“气色看上去要好很多，内务府根据董神医的要求制作出了给太后喂食的器具。 御膳房与太医院给太后熬制的药膳也能喂进去不少，奴婢瞧着，太后脸上红润了许多。可就是不晓得太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胡娇娇安慰道：“姑姑别着急，毒既然解了，太后会醒过来的。” 一行几人进了长春宫，隔着屏风给太后磕头请安，胡娇娇到近前探望了一番，这才带着一行人离开。 从长春宫出来，李钦与李建康与皇上告辞去了太和宫。 武阳君在谢明安强大的气势下落荒而逃，留下君臣二人。 “太师为何要让李钦执掌此次恩科？”胡娇娇问道。 “皇上觉得他不能胜任吗？”谢明安问道。 “不是，他的能力，朕是知道的，只是朝中比他更合适的人比比皆是，朕不懂。”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看着胡娇娇，问道：“经过秦王一事，皇上对朝臣怎么看？” 胡娇娇皱眉，说道：“朕觉得，朝中的大臣们对朕这个皇帝，有看法。” 谢明安道：“还有呢。” “朕以为他们是朕的臣子，就会理所当然的为国为民为朕效力，可是并不然。”胡娇娇说道。 “简而言之，朝臣还没有认可你这个皇帝。”谢明安一语道破其中的真相。 “朕明白，朕年纪小，又是女皇，他们心中自然百般不愿意。”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做个明君，总有一天他们会认可我的。”胡娇娇说道。 “皇上说的对，做个明君，不但可以让朝臣信服，让百姓爱戴，还能流芳千古。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和岁月。”谢明安说道。 “所以太师让李钦主考恩科，是为了朕。”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道：“朝中确实有不少适合做恩科主考官的官员，但是这些官员，都有自己的门第和派系。 就算皇上想要将他们收罗在自己门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皇上要做明君，光自己努力是不行的，还要有一群能够帮着皇上一起做事的人，一群只忠于皇上的人。 他们会为了皇上与其他朝臣们周旋，会为了达成皇上的目的而努力，这样一群人，会为你铸就明君之路。 此次开设恩科，由李钦作为主考官，为太子选择门生，这是皇上为自己奠定的第一批只忠于皇上的臣子。” “可是朕有太师啊，太师您是百官之首，只要太师忠于朕，那么百官自然也是忠于朕的。”胡娇娇说道。 谢明安很想伸手摸摸胡娇娇的脑袋，可胡娇娇头上顶着明黄色的皇冠，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看着胡娇娇眼中满眼的信任，笑着说道：“对，皇上说的没错，但除了我之外，皇上还需要更多可以信赖的人。”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太师说的话，朕记住了。” 谢明安又说道：“臣有没有对陛下说过，陛下作为皇上，太过于容易相信人了。” 胡娇娇摇摇头，说道：“早些年朕跟着老师学史的时候，老师给朕讲了很多以前的君王，他们无一例的多疑。 老师说，君王都是多疑的。因为皇帝掌握着世间最大的权利，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面，很多人觊觎他拥有的一切权利和地位。 也会想方设法的得到他手中的一切，所以他对身边的人都没法信任。” 谢明安说道：“陛下，你该学会慢慢长大了。” “我会的。”胡娇娇说道。 “好”谢明安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用手掌碰了碰她的额头。 李钦跟着李建康来到太和宫。 太和宫虽然比不上平阳宫、但是在后宫中已经算是一等一豪华的宫殿了，加之琳阳君如今作为后宫第一人，掌管后宫大小事务。 来往的掌事、尚宫尚仪们络绎不绝，间或有内务府送过来的各种东西，当真是热闹的很。 李钦看着咋舌说道：“琳阳君好气派，好气魄。” “让李大人见笑了。”李建康将李钦引到了太和宫偏殿。 李钦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本书。 《群书治要》 “没想到作为侍夫还需研读这等书籍。”李钦道。 李建康笑道：“李兄说笑了，这些都是我闲暇时候随便翻阅的书籍。” 李钦不语，继续从一侧的书架看过去，咋舌道：“琳阳君这里的藏书真是不少。” 他随便抽出一本翻开，书中大片的批注，他粗粗看过去。叹道：“以前在太学的时候，你就是太学公认的学霸，尽管我跟着太师学习，但是在学业上，不得不说，确实不如你。” 李建康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听说你去准备参加科考，可是后来却听说你进了宫。”李钦说道。 ☆、第45章 他与李钦，算得上都是太学里面的天之骄子。 一个凭借自己的能力被老师和同窗看中。 一个凭借自己在太师和皇帝的面子被老师和同窗看重。 他们虽然不曾真正的交心过，但是也算不上敌人，甚至可以说是互相钦佩的人。 李建康笑道：“是啊，我也以为自己会是站在乾元殿的人，没想到却到了这里。” 李钦接过李建康递过来的茶杯，坐到了李建康的对面。 李建康说道：“自从进宫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以前的同窗了，也不曾出宫去。这次能见到李兄，居然也觉得十分亲切了。” 李钦说道：“我离开京城几年了，这次回来，也诸多感慨。” “说真的，我从小到大没羡慕过什么人，唯独你，很让我羡慕和嫉妒。”李建康说道。 李钦笑道：“难怪在太学的时候，你总是不给我好脸。” “哈哈哈，是啊，你一个刚进京的小子，居然就能得了先帝的青睐。不但被封为将军，还成为太师的弟子，与皇上一起进学。 这其中哪怕是一桩事情，都够平常人家吹嘘一辈子了，可你全占了去。”李建康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欠打。”李钦说道。 李建康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命啊。” 李钦说道：“命不命什么的，我倒是不信这个。只是你这一身的本事，难道就甘心被埋没在这里？”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样？”李建康道。 “你就不想证明一下自己？”李钦道：“我是说，你辛辛苦苦读书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与那些同龄人想必，到底有多强吗？” 李建康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杯打湿了衣服。 “抱歉，我去换个衣服。”李建康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偏殿。 李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来，朝着书架而去，哪里放着不少李建康自己写的论文。 他翻了翻，捡了两篇他觉得不错的揣到了自己怀里。 当李建康再次回到偏殿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二人继续坐下饮茶。 李钦问道：“你从小长在京中，应该听过咱们那位太师的事情吧。” “那是自然。”李建康说道：“太师与先帝之间的情谊，为东梁做出的贡献，那是众所周知的。” 李钦说道：“那太师没有入朝前呢？” 李建康犹豫着说道：“这个就不大清楚了，只听说太师原本是谢家的子弟，后来离开了谢家，不过这些都只是坊间的传闻，一直都没有被证实过。” 李钦悠悠的说道：“太师确实是谢家的子弟，且还是江南谢家的嫡出一脉，谢家在江南以商起家，后来有一只嫡支入朝为官，在京城落脚，不过官职并不高。 谢家入朝为官仅为了护佑谢家在江南的商业，所以对真正入仕的子弟并不多。 太师年幼时，与先帝在市井相遇。 先帝与太师引为挚友，并求了当时的皇上特准他进宫伴读。 太师与先帝一起陪读，跟着先帝一起学习，却在课业上崭露头角。履获太傅的夸赞，但是这些对于谢家来说，并不在意。 甚至因为太师在京城出的风头，谢家打算将太师送回江南谢家，然而，太师却并不愿意。 再后来，太师与先帝越发的亲近起来，甚至从谢家搬出来，住进了当时的太子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当时正值皇位更迭时期，谢家并不想牵扯其中，要求太师在家族和仕途之间做出选择。” “太师选择了仕途？”李建康说道。 李钦点点头：“太师在家族与先帝之间，选择了先帝，谢家家主大怒，将其从谢家的族谱中除名，太师便在京城自立门户，与京城谢家也再无往来。” 李建康听得心中震惊不已：“你说的当真？” 李钦说道：“先帝继位后，太师得到了重用，为了不让天下的人妄议太师，这才下了禁令，不许人们谈论此事。 而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当年我在先帝身边的时候，先帝说与我听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李建康惊的快掉下巴了。 “难怪京中众人对于太师的过往鲜少提及，就是叔伯长辈们也从未谈论过，原来是因为先帝。” 李钦说道：“我觉得吧，家族，亲人固然重要。可是，我们来世上走这一遭，就活这么一回， 那定然是要选择一条自己不会后悔的道路走才行，这样才不会有遗憾，你说是不是。” 李建康苦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太师一样有勇气脱离家族的，也不可能那么幸运遇到如先帝一般的伯乐。” 李钦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我们这些世家子弟，生下来就享用着家族给与的资源、人脉。 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家族给与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要是离开了家族，与外面那些苦苦求存的人，并没有区别。” 李建康笑道：“我还以为李兄不会有这种感慨。” 李钦说道：“我虽然狂妄，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若不是因为李家世代在朝堂上换来的名望，我不可能有机会走到这一步的。” 年少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得到的赞誉、声望和名誉都是因为自己有能耐。 当真正踏入社会的时候，才渐渐明白，自己的成功，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你的家族和长辈们早早的帮你搭建好了往上爬的台阶。 你已经站在了很多人的前面，只要伸手，就可以得到其他人追求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这个时候，心中才慢慢的开始有了宗族概念，才真正的开始融入到家族中，成为家族的一员。 李钦从太和宫出来后，转身去了清泉宫。 清风迎了出来，说道：“皇上正在用晚膳，说请李大人一起用。” “多谢皇上” 胡娇娇此时正在宫女的伺候下用膳，见李钦进来了，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与琳阳君谈了这么久。朕记得以前在太学的时候，你们二人好像很少有交集。” 李钦说道：“年少的时候，大抵我们谁也不喜欢谁吧，长了些年岁后，反而有了话题聊了。” “哦，聊些什么？”胡娇娇问道。 “皇上想知道？”李钦笑着凑近了一些。 “不想”胡娇娇说道。 “那我偏要说”李钦笑着道：“与他聊了聊昔日的同窗、宗族啊，仕途什么的。” 胡娇娇点头。 李钦说道：“皇上还记不记得，以前他可是太学里面课业最好的学生，师傅们可都经常夸呢，就是太师，当初也经常在咱们面前夸赞他是个难得一见的良才。 后来他准备考科举的时候，我们私底下还说他可能会是那一届的状元郎。” 胡娇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朕记得。” 李钦叹了一口气，说道：“臣今日去太和宫瞧见他写的文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见解。 我还顺手拿了两篇呢，皇上可要看看。”说着他便将袖子里面的文章掏出来。 胡娇娇接过去打开看了看。 “确实不错。不过李大人，你这行径有些不雅啊。”胡娇娇说道。 李钦笑道：“我就是一时没忍住，再说了，琳阳君这样的文章，与其放在太和宫里蒙尘，不如让我拿去给那些老大人们显摆一番，看看与诸位考生比如何。” “你是想要将琳阳君推荐给他们？”胡娇娇皱眉。 李钦说道：“倒也不是，就是拿去给他们瞧瞧。他如今的身份，我知道”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开恩科是朝中大事，不能这样儿戏。况且这次太师和朕力排众议让你担任主考官，应该有不少大人盯着这件事情。” “是，皇上。”李钦赶紧摆正脸色：“臣知道轻重，不会鲁莽行事的。” 胡娇娇继续说道：“往年开科举的时候，朕听说京城各大酒楼和茶馆都会汇聚着来自全国各处的考生。 朕今年打算亲自去看看这些前来报考的考生们，听听他们对于朝廷，对于朕的看法，这件事李大人安排一下吧。” “臣遵旨。” “可还有什么事？”胡娇娇问道。 李钦摇摇头。 胡娇娇皱眉，心道：朕这明显的送客意图，李钦没发现？ 清风眼观鼻鼻观心的赶紧说道：“李大人，奴才送你？” 李钦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皇宫。 回府换了官服，李钦径直去了邱卫林府上。 邱卫林如今倒也不用像前些年一样常住聚福楼后院了，他自己在城南闹市处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他们四人，曾继希上次回了榕城之后，李钦便安排他跟着范毅立呆在卫西军。 卫西军毕竟以前是曾继希父亲的属军，他又一心想要从军，留在卫西军再好不过。 那些副将和将士们与已故的曾将军那都是从战场上拼出来的情谊，对曾继希也会如子侄一般对待。 加之曾继希的母亲和姐姐也在榕城，多年未见，也是该尽尽孝道的时候了。 至于赵玉楼，李钦离开京城之后，他先是去了京畿近卫营呆了一段时间，如今入了京郊大营，整日呆在军中练兵，鲜少回京城。 至于邱卫林，早些年到处跑，将手中的产业发扬光大，这一年以来终于开始闲起来了，回到了京城。 ☆、第46章 李钦自从回京之后，一有空便和他厮混在一起。 邱卫林喜好享受，整个宅子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精细，往来伺候的丫鬟和小厮们具都有一副姣好的样貌，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样比较赏心悦目。 胡娇娇说想要了解一下各地学子们的想法。这样的事情，交给邱卫林在合适不过。 邱卫林说道：“聚贤楼肯定不行，地方虽然大，吃食也比较全，消费水平并不低，那些上京来赶考的学生不一定消费得起。 可若是降低了标准，咱们的老主顾不一定愿意，况且也不划算。” “以往他们都会聚集在京城的什么地方？”李钦问道。 邱卫林说道：“这就多了去了，有的人会去茶馆，有的人就聚集在客栈，还有的人，喜欢去那烟花之地，有佳人相伴，更加意思不是。” 李钦想了想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由会馆出面，择一处地方，供这些学生们在哪里看书论道？” 邱卫林皱眉：“先不说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各地的学生齐聚在一起，人可少不了，且读书人，动不动就喜欢争个高下，难搞。” “先不管这个，你且现帮我看看京城哪里比较合适？”李钦问道。 邱卫林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一处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拿不拿得下来。” 朝廷开恩科这件事情虽然很大，不过从朝廷颁布旨意到各地学子进京，所需流程不少。 皇上的旨意经过驿站送到各地后，各地官府衙门需要层层上报考生，审核资格，按照朝廷给以各地的名额进行初步筛选、考试。 最后再将考生的名字上报朝廷，如此这般下来，最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朝廷才会收到各地的名册。 李钦自从担任中正之后，京城会馆就成为他主要的办公地点。 会馆是礼部下设的一处衙门，其最主要的作用便是负责科考，为朝廷选拔人才，除了开科举的时候，会馆一般都没有什么人。 李钦第一天上班去看了看之后，便很少去了，只留礼部和吏部几个执事在那里守着。 谢明安将一颗黑子放在放在棋盘上，笑道：“看来这一句，你又输了。” 李钦苦哈哈的说道：“太师大人，我日日过来陪你老下棋，也不见你让让我，如此这般的输下去，我哪里还敢再来。” 谢明安说道：“既然这样，下一盘，我让你三子如何？” 见谢明安高兴，李钦说道：“学生有一事，想要请老师帮忙。” “哦，说来我听听”谢明安道。 “学生想向老师您借一处地方。”李钦说道。 “借地方？”谢明安不解。 李钦赶紧给谢明安亲自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道：“学生想要借老师您的芷兰别院一用。” 谢明安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散开来。 李钦赶紧说道：“上次臣进宫去见陛下的时候，陛下说等诸位考生进京的时候，想要去见见这些学生，听听他们的想法。 臣便想着在京城寻一处地方，平日里给这些学生们在里面看看书，论论道。到时候也请诸位大人们暗地里了解一下这批学生们的学识和品行如何。” “你可知芷兰别院是什么地方？”谢明安用盖子小心的将茶杯上的浮沫拂去。 “学生知道，那是先帝还是太子时候居住的太子府。”谢明安说道。 “既然知道，你还开口？”谢明安的口中已经隐隐带了怒意。 李钦连忙跪下，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臣才觉得，那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朝廷开设恩科，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也是为了皇帝选拔良将，将芷兰别院无偿用作学子们聚集的地方。 一来可以彰显皇家和朝廷对他们的的看中。二来学子们有了一处免费固定可以呆的地方，也利于考生之间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更重要的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会馆能够最大限度的了解考生们的情况，免去了这些考生们因为重重原因被有心之人拉拢去。” “你的想法很好，重新择一处地方吧。”谢明安说道。 “这”李钦还想再挣扎一番。 谢明安直接说道：“秦王府如今还空着，里面的房舍、景色都不错，着内务府派人整顿一番即可。” “是。”话到这份上，李钦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答应。 一番谈话下来，谢明安已经没有了继续下棋的欲望，挥手让谢玉送了李钦出门。 李钦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借个别院，怎么就惹了谢明安不高兴了。 原本想问问谢玉，可谢玉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他只好恹恹的走了。 秦王府被抄家后，府邸便还给了内务府，李钦如今要用，还得亲自进宫去找皇帝预批才行。 胡娇娇听说府邸的用处，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妥，直接批了。 李钦便与她说起自己去找谢明安要芷兰别院的事情。 胡娇娇说道：“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那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要。” 李钦说道：“臣听邱卫林说，那里是先帝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再京城的宅邸，据说里面的风景十分好，且还有一座藏书楼。 先帝继位后，那里改名为芷兰别院，被先帝赐给了太师。”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你只知道那是我皇兄做太子的时候的居所，却不知道其中内情。 皇兄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也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可是皇兄不愿被关在皇宫里面。 他认为作为君王，不能整日呆在高墙后面，被这些高墙遮蔽眼睛和耳朵，而不了解人间疾苦。 所以父皇在京城给他造了这样一座府邸，府邸不大，但是样样精致，太师与谢家决裂后。 皇兄便让太师住进了那里，皇兄也从皇宫里面彻底搬了出去，住进了芷兰别院。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偶尔求了皇兄带我出宫去，去的也是芷兰别院，我还记得那时候皇兄和太师在别院里面一起谈笑，下棋，钓鱼。 那段时光，应该是皇兄和太师心中最美好的日子吧。 皇兄继位后，迎娶了皇嫂，住进了皇宫，太师也从芷兰别院里面搬了出来，可我知道，皇兄时长会出宫，去芷兰别院小住。 皇兄辞世之前，将芷兰别院给了太师，虽然太师没有搬进去，但是芷兰别院对于太师而言，是很重要的地方。” 李钦听罢，说道：“当年与先帝一起回京的时候，我就时常听到先帝提及太师。后来进了京，只觉得太师与先帝的情谊很不一般。 而且我一直很疑惑，太师至今都为娶妻，是不是因为先帝。” 胡娇娇说道：“皇嫂曾经和我说过，若皇兄未背负皇位，兴许会与太师一起游历山河大川，恣意一生。 可惜皇兄生来就没有第二种选择，所以他做了皇帝，娶了皇嫂。” “听上去是个很悲伤的故事。”李钦悠悠的说道。 胡娇娇点点头。 李钦说道：“这样一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那些我曾经觉得十分不解的事情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你会不会觉得我皇兄和太师他们之间.....不好？”胡娇娇问道。 李钦摇摇头：“再没有人能做的比他们更好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有些伤感。 相互喜欢和在意的人因为世俗、地位这些东西而不得不错过，这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啊。” 胡娇娇笑道：“作为皇家人，总是有太多无奈。” “那皇上你呢？”李钦问道。 “我什么？”胡娇娇疑惑。 “皇上会为了皇位选择与喜欢的人错过吗？就算那会成为一生的遗憾？”李钦直视着胡娇娇的眼睛问道。 胡娇娇避开了李钦有些压迫感的眼神，说道：“皇位是皇兄留给我的东西，也是我一生的责任。我，不会选择逃避的。” 大殿中有一瞬间的静默。 话题进行到现在这个情况，对于君臣来说，已经逾越了，但是胡娇娇对着李钦实在说不出逾越这样的话语来，甚至还破天荒的回答了李钦的问题。 自己简直就是白痴，胡娇娇这样想着。 这样压抑的氛围让胡娇娇想要逃离。 “朕刚才所说有关皇家的名誉，李大人听过即可，内务府那边，朕会让人去传信的，没什么事情的话，李大人请回吧。”胡娇娇说道。 “是，微臣告退。”李钦行礼后出了大殿。 胡娇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居然有些许的失落。 “陪朕出去走走吧。”胡娇娇说道。 在御花园逛了一圈，胡家教有种不知道去哪儿的失落感。她去长春宫看了看依旧没有醒过来的太后。 因着太后至今还未苏醒，董神医便在胡娇娇的请求下留了下来，太医院的太医们虽然医术不如他，但是太医院的典籍却不少。 董神医有了事情可做，倒也安心的呆在了皇宫中。 胡娇娇问了问董神医太后的病情。 董神医道：“按理来说，通过这段时间的疗养，太后身体内的毒素应该已经被清除干净了才是，只是太后至今仍未醒过来。老夫猜测，兴许是太后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吧。” “不愿意醒过来？”胡娇娇愣怔。 ☆、第47章 董神医说道：“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人的身体和灵魂原本就是分割的。 有的人身体原本很好，但如果心情长时间的郁结，或者遭受到了重大的事件冲击，会导致身体状况出现严重的病变。 也有的人，原本身体状况很差，但是生活的环境和周边的事务能够让他一直保持心情愉悦，病情也会得到改善。 太后的身体确实遭受了重创，但是太后这么多年来因着宫中各种珍贵食材和太医院的调理，身体底子不差。 草民这段时间清除了她体内的毒素，又施以真就、药膳、药浴等手段不断的调理她的身体，除了还有些虚弱以外，已经没有其他问题了。 除了草民说的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以外，草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那，若真的如神医这般说法，太后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胡娇娇问道。 “这也不一定”董神医说道：“草民曾见过这种案例，有些病人也是能够清醒过来的。” 听完董神医说的这些，胡娇娇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她跪坐在太后的床榻前，紧紧握着太后的手，将头伏到了太后的臂弯中，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先帝继位后。她的父皇和母后便离开了皇宫，皇兄和皇嫂便像是父母一样，将她捧在手心里。 生病的时候，是皇嫂陪着她。她一个人不敢睡觉的时候，也是皇嫂陪着她。 她看书习字到深夜的时候，皇嫂也时常陪在她的身侧。这么多年来，皇宫中因为皇嫂的存在，让她有了家的温暖。 她想要将自己整个人像小时候一样蜷缩在太后的怀里。 清茶姑姑一个劲的在旁边抹着眼泪。 “姑姑，你说皇嫂为什么不想醒过来呢？”胡娇娇喃喃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许是太后太累了吧。”清茶姑姑说道：“自从先帝薨逝之后，太后一个人呆在这后宫中，许是累了。” 胡娇娇点点头。 “姑姑，朕想一个人陪太后待一会。”胡娇娇说道。 清茶姑姑听罢，将周围守着的人都谴了出去，留胡娇娇一个人呆在内室。 胡娇娇脱了鞋袜，爬上床，躺到了太后的身边，感受着她温暖的身体和呼吸。 她喃喃的说道：“皇嫂，娇娇知道皇嫂厌倦了皇宫中的生活，可是皇嫂这样睡着不愿意醒过来，娇娇害怕。” 胡娇娇觉得，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她整个人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一方面是来自朝堂的压力。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做个好皇帝，文武百官们自然就会拥戴她的。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如刘大人这般，却也认为她没有能力成为一个好的君王。 另一方面，是来自李钦。以前她觉得，自己对李钦就是因为伴读多年，所以生出了亲近的意思。 可是，从自己在郯城醒过来，到回到宫中。面对武阳君的示好，面对昭阳君的背叛。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对李钦是不一样的。 那种微妙的情感，是她从来没有在其他异性身上体会到的。 她有些兴奋，也有些难过。 如同今日李钦询问她的问题，在皇位与情感之间，她要如何选择。 她必然是要选择皇位的，她甚至可以通过手中的权利，将李钦放到后宫中来，可是她却不敢问他一句：你愿意吗？ 在长春宫睡了一觉，胡娇娇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晚间回到清泉宫后，武阳君已经等在清泉宫了。 武阳君的身量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比胡娇娇要高出一个头来了，与胡娇娇站在一处的时候，显得她娇小很多。 “臣听说皇上今日在长春宫呆了许久，恐还未用晚膳，所以吩咐下人做了一些皇上爱吃的东西。”武阳君一边吩咐宫人将带来的饭菜摆上，一边亲自为胡娇娇更衣。 胡娇娇有些不习惯武阳君这样的亲近，胡乱的套了一身常服就出了内殿。 “武阳君也坐吧。”她指着对面的凳子。 沙烈曼一边答应着，一边坐到了距离胡娇娇最近的一个凳子上面。 “皇上可还喜欢？”他一边为胡娇娇夹菜，一边询问道。 “味道不错。”胡娇娇今日确实未吃什么东西，如今温暖的饭菜入口，心情有些愉悦。 沙烈曼听罢，说道：“皇上整日忙于朝政，琳阳君掌管后宫，无暇照顾陛下，不如以后由臣亲自照顾皇上？” 胡娇娇一顿，说道：“朕身边有明月和清风照顾就行了，武阳君若是闲了，可以帮着琳阳君一起处理后宫事宜。” 武阳说道：“臣还是比较喜欢照顾皇上。”说罢，他亲自夹了一块鱼肉递到胡娇娇的嘴边。 胡娇娇侧开了脸，武阳君的筷子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胡娇娇说道：“你既然不想再去太学跟着师傅们学习，就先呆在后宫帮着琳阳君。 一年一度的春耕祭典也快到了，琳阳君这边要准备宫中各种祭典，肯定忙得可不开胶。” “是。”武阳君回道。 胡娇娇如此明显的疏离感让沙烈曼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这样，他还是很快收敛起自己的心情。 说道：“臣听说朝中大臣们上书给皇上，催皇嗣的事情。” “虽然我朝没有后宫不能干政的铁律，但是琳阳君，不要随意打探前朝消息。”胡娇娇正色道。 “臣知道了。”沙烈曼赶紧放下筷子，说道。 琳阳君离开后，明月说道：“皇上，武阳君以前便对皇上十分的亲近，这次皇上回宫之后，武阳君也多次到清泉宫来见皇上。 不是给皇上送各种吃的，就是送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上次送来的那一捧蓝莲花也是他亲自去液湖里面采摘的。 就是奴婢，都看出武阳君对皇上您的一片真心了。” “朕知道。”胡娇娇说道：“这些话以后都不用提了，说起这个，朕今晚去太和宫吧。” 明月一愣，随即赶紧说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主动去后宫侍君处就寝，清泉宫的太监和宫女们赶紧忙活起来。 又是派人去太和宫给琳阳君报信，又是去请尚寝局的女官，然后便是准备皇上的銮驾。 李建康此刻还在太和宫看内宫各局送来的预算和支出。平安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 “琳阳君，清泉宫的公公过来传话，皇上今晚要留在太和宫就寝，尚寝局的姑姑已经在路上了，让咱们赶紧准备。”平安脸上一阵兴奋。 太和宫伺候着的太监和宫女们脸上皆是笑意，甚至有些小宫女兴奋的就差尖叫了。 如此伺候皇上就寝，这些东西是尚寝局的姑姑们在他们进宫的时候便已经教过一遍了。 李建康在太和宫的太监们兴奋的眼神中沐浴、熏香、更衣，然后换上了从未穿过的寝衣。 李建康伸手拉了一下衣服，半透明的睡衣让他浑身不自在。 “重新找一件。”他说道。 “琳阳君，这可是内衣局专门为了贵君们侍寝的时候穿的。”平安小声说道。 “本君不想穿这个。”李建康说道。 “是”平安赶紧重新找了一件李建康惯常穿的衣服出来，给李建康换上。 这边刚准备妥当，胡娇娇就已经过来了。 “臣参见皇上”李建康迎了上去。 “起来吧”胡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内殿桌上摆着一桌酒席，胡娇娇看了一眼，指着桌上的酒壶说道：“那是什么酒？” 李建康看向平安。 平安赶紧上前答道：“回陛下，那是内务府今年新晋的女儿红。” “琳阳君，陪朕喝一杯?”胡娇娇说道。 “是” 李建康拿了酒壶和银质的酒杯，随着胡娇娇一起走到了内室。 胡娇娇朝着矮塌上一坐，朝着后面的靠垫上一靠，伸直了腿。这样的坐姿很舒服，却不符合一个君王的样子。 李建康却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变过，他将盛满酒的银质杯子递了过去。 胡娇娇喝了一口，眉头微蹙，但还是将酒咽了下去。 “昨日朝中大臣们上书给朕，说是时候为皇家延续子嗣了，还提及后宫择选侍夫的事情。 刚才武阳君也来找过朕，也是为了此事，你怎么看？”胡娇娇问道。 李建康将胡娇娇的酒杯倒上了酒，说道：“不论是侍夫还是皇嗣，是朝堂大事，却也是皇上的私事。一切都应该以皇上的意愿为准。” 胡娇娇点点头，拿过酒杯，又喝了一杯。 “朕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胡娇娇说道。 李建康这才说道：“皇嗣是立国之本，尽早孕育皇嗣，对于朝堂和皇上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择选侍夫，昭阳君被废之后，后宫仅有臣和武阳君二人，皇上也不经常到后宫来。 说明皇上对于臣和武阳君并不是很欢喜，皇上的天下的君王，自该寻些喜欢的人陪着自己才是。” “所以你也认为他们的提议不错？”胡娇娇说道。 “是”李建康说道。 胡娇娇笑着指着李建康，说道：“朕觉得，若朕真的要立个皇夫，琳阳君便是不二人选。” “臣惶恐”李建康说道。 ☆、第48章 胡娇娇伸出一个指头在李建康面前晃了晃，然后又给自己喝了一杯酒，说道：“不用惶恐，朕是真的这么觉得，不管是管理后宫，还是识大体方面，你都让朕很满意。” “臣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上的侍君，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李建康说道。 胡娇娇对于他这一番回答，很满意。 她甚至伸手在李建康的脑袋上拍了拍，说道：“你很好。” 李建康看了看胡娇娇坨红的脸蛋，有些懊恼自己不该给胡娇娇喝那么多的酒。 胡娇娇却越喝越觉得酒的味道好，见杯子已经空了，她甚至指了指杯子，示意李建康给她满上。 李建康无奈，只好又给她倒了半杯。 胡娇娇端着杯子，说道：“其实朕知道，你并不想留在后宫陪着朕，你更想要呆在前朝。 可是能怎么办呢，尽管这样，朕还是册封了你。因为朕决定不了，你也决定不了。” “是，臣明白。”李建康并不惊讶与胡娇娇知道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从来不曾刻意掩饰过自己内心的想法。 胡娇娇端起酒杯与李建康身前的酒杯碰了碰，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她将酒杯丢在了地上，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指着李建康说道：“你放心，朕会成全你的。” 随后她又转过身，插着腰，对着殿外说道：“朕也会成全自己的。” 李建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 他年少时便进宫伴读，那个时候的皇上还是个小女孩，后来，这个小女孩渐渐长大，有了皇上的威仪。 再后来，他进宫，陪在她的身边，看过她冷静的样子，冷漠的样子，欢喜的样子，温和的样子。 可这样放纵自己的皇上，他还是第一次瞧见。 胡娇娇说完这话，还转过身咧嘴朝着李建康傻笑。 李建康站起身来想要去搀扶她，她却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怀中的人脸色坨红，呼出来的气息里面的香甜的酒气，双眼因为饮酒的关系变得水润润的。 她七手八脚的想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却怎么也不着章法，废了好半天的劲，却还是没能起来，索性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了李建康的身上。 李建康伸出双手，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抱着李建康的脖子，嘴中喃喃的喊道：“钦哥哥。” 李建康身体顿时一僵。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耳朵凑近了胡娇娇的嘴边，清晰的听到了胡娇娇口中的呼喊。 “钦哥哥。” 他嘴角溢出一阵苦笑，心中却又豁然开朗起来。 他将胡娇娇抱起来，走回到了内室的榻上，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寻了一本自己往常看的书籍，就这样倚着床榻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尽管晚上饮酒过度，但胡娇娇强大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将她喊醒了。 睁开眼睛，她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便是掀开被子，瞧见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醒了？”李建康眼含笑意的说道。 胡娇娇这才猛地抬起头来。 “朕昨日失态了。”胡娇娇说罢，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从床上起来。 “臣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和一应洗漱用品，清泉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也已经将皇上的朝服一起拿过来了。 皇上洗漱好后便可以直接去上朝了。”李建康说道。 胡娇娇一边接受者太监和宫女的服侍，一边努力回忆自己昨晚上做了什么事情。 可不管怎么想，她都只想的起来自己与李建康喝酒的情形，至于自己后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她是一概都想不起来了。 换上朝服，胡娇娇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乾元殿而去。 明月凑到了胡娇娇的身边小声询问道：“皇上，是否需要内务府给琳阳君准备一份礼品。” 胡娇娇的脚步一顿，而后才说道：“你亲自去内务府一趟，寻些琳阳君喜欢的东西。” 她虽然至今还没有想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并没有和他圆房。 尽管如此，她夜宿太和宫是实事，按照先例，后宫妃嫔们侍寝后，内务府是要给赏赐的。 一来可以表示帝王对于后宫妃嫔的侍寝是满意的，合格的。二来可以彰显皇帝对于妃嫔的认可。 若是她留宿在太和宫，却没有给琳阳君赏赐，后宫诸人不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想法，这并不利于后宫的稳定和琳阳君的地位。 明月听罢，笑着答道：“是。” 东西送到太和宫。阖宫上下顷刻间便知道了皇上昨夜留宿太和宫的事情。 太和宫一时间热闹不已，内宫各司的掌事姑姑，内务府的掌事太监们，皆给太和宫送来了贺礼。 太和宫上上下下皆洋溢在一阵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祁阳宫，豆皮看着自家主子给琳阳君挑选礼物，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子，琳阳君抢了头筹，可奴才看着主子心情居然很好？” 沙烈曼将一柄成色上佳的玉如意放到了豆皮准备的匣子里面，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太和宫做了第一个侍寝的，在我眼中，开了一个好头。” 豆皮还是不懂，沙烈曼说道：“你不懂，走吧，本君亲自去太和宫祝贺。” 对于武阳君的到来，太和宫阖宫上下都有些紧张，作为后宫唯二的主子，他们太和宫拨了头筹，武阳君却亲自过来了。 在他们看来，是有□□是来砸场子的。 平安将武阳君请进了内殿，看着殿内堆放着各种贺礼，武阳君笑道：“琳阳君好大的福气，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李建康站起身来，亲自过去迎接：“武阳君说笑了，不过是下人们图个乐呵。” 武阳君亲自将准备好的贺礼递过去，说道：“这是本君亲自挑选的玉如意，希望琳阳君事事如意顺遂。” 李建康将东西接过去递给了平安，将武阳君迎了过去。 二人聊了好一会，武阳君才从太和宫离开。 随着各地选送上京参加科考的考生们陆续进京，整个京城开始热闹起来。 各地来赶考的学生们到了京城之后，都必须先到会馆递交当地官府出具的户籍和考生证明和住宿的客栈。由会馆亲自核对考生的考试资格。 主考官李钦将秦王府征用来供考生们在京读书休息的地方一事经过皇上和内务府批准以后，在短期内便已经对考生们开放了。 所以每个考生在会馆登记之后，都会领取到会馆给他们准备的一个身份铭牌，铭牌上面刻着会馆的徽章，以及考生的名字。以此作为进出原秦王府的凭证。 秦王府作为王爷府邸，其占地面积极大，景色及佳。 四进的院子，一进院子是登记核对身份的地方，还设有仆人休息等待的区域。 二进院子有休息喝茶的厅堂，还有赏景的花园，另外还有一座不小的藏书楼，里面的书籍是李钦这段时间专门寻来的。 不但有藏书，还有会馆这些年的考题和优秀答题卷子。是最受考生们喜欢的地方。 三进的院子是禁止考生们进入的，这里是仆妇们准备茶点的地方。 李钦作为主考官，以及秦王府征用的主事人，自从考生们进京之后，他几乎每日都会去秦王府一趟，这一来二去，倒是和他们混的很熟。 随着到秦王府的人越来越多，这些考生们也想出了许多乐子，王府中随处可以看到聚集在一起讨论文章的、辩论的，对诗背文的。 原本对李钦十分不好看的大人们来了几次后，开始看到了这般安排的好处。 他们穿着再寻常不过的衣服，可以轻松的挤进去谈论的圈子里面，以旁观者和路人甲的身份近距离了解这一届考生的情况。 而考生们聚集在一起，所谈所想比起在外面少了更多的顾虑，偶尔还能让他们听到很精彩的辩论和思想，几天下来，朝中对李钦的赞赏也多了起来。 “琳阳君，清泉宫的明月姑姑来访。”平安在殿外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李建康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站起身来。自从胡娇娇那一晚留宿太和宫之后，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明月进了内殿，给李建康行了一礼，说道：“琳阳君，皇上让奴婢给琳阳君送了一套衣服，让琳阳君换上去见陛下。” 话语落下，已经有小宫女将衣服呈了上来。 李建康示意平安将衣服接过去，说道：“还请明月姑娘稍等片刻。” “无妨。”明月笑着退到了殿外。 平安将匣子里面的衣服打开来，皱眉道：“这是常服？好像又不是。” 不管是什么衣服，皇上让人特意送过来的，又嘱咐要换上，他们主仆二人就算有疑惑，也不疑有他。 换上之后，平安说道：“主子瞧着像个贵公子。” 李建康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衣服，外面大街上的公子少爷们都是这样穿的。” ☆、第49章 平安点点头，说道：“奴才自小就在后宫长大，没见过外面的人。” “有机会带你去见见。”李建康笑着说道。 平安也笑了，对于他们主仆二人来说，这大抵就是个奢望了吧。 李建康换上了衣服，明月这才跟着出去，来到太和宫外面，已经有一顶轿子等在外面了。 李建康上了轿子，明月跟在了旁边。 轿子一直来到了乾安殿。 自从胡娇娇亲政以后，乾安殿就不再是主要办事机构了，如今主要办事机构已经挪去了乾元殿偏殿，哪里距离后宫更近一些，且胡娇娇下朝后直接在那边办公更近一点。 李建康下了轿子，便瞧见已经等在旁边的沙烈曼。 沙烈曼看了一眼李建康，说道：“本君刚才还在想，琳阳君什么时候出现呢。” 话音落下，胡娇娇已经和李钦过来了。 胡娇娇今日并没有穿着皇帝的常服，她与李建康他们一样，穿着一件平常人家的公子常服。 与他们一群身高不菲的男子站在一起，显得有些娇小，也有些过于秀气。 她刷的将扇子打开，上下打量了李建康和沙烈曼一眼，说道：“走吧。” 李钦赶紧请胡娇娇等人上了早就等在一旁的马车。进了马车之后，清风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外面。 杨宋一扬马鞭，马车滴滴哒哒的一路朝着宫外而去。 忽闻马车外面传来的喧嚣声，李建康的心开始跳起来，这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如今，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他却莫名的一阵激动。 忽而，李钦跳下了马车。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几串晶莹透亮的糖葫芦。 他将糖葫芦递给胡娇娇。 胡娇娇先是有些愣怔，李钦拿了一串，递到了她的面前，说道：“京城的糖葫芦要比郯城的好吃很多，公子尝尝。” 胡娇娇有些犹豫，这样直接拿着串在他们面前进食，是有些失礼的。 李钦将手中其他的糖葫芦递给了李建康和沙烈曼。 沙烈曼看着胡娇娇，没接。 李建康接过一串，说道：“我也好久没有吃到了。” 话音落下，已经吃了上面最大的一个。 李钦又将糖葫芦朝胡娇娇面前送了送。 胡娇娇没忍住，接了过去。 沙烈曼见状，也拿了一串。 李钦将最后两串递到了马车外面。 清风和杨宋每人分了一串。 “李大人不吃？”李建康问道。 “这对于我来说，有些甜了。”李钦说道。 胡娇娇吃了一个，连连点头，确实比郯城的要好吃。 吃了一个，她又继续咬第二个，粘在竹签上的糖汁直接蹭到了她的嘴角处。 她伸手打算去抹，李钦手中白色的手帕却已经按到了她的嘴角。 胡娇娇微愣，赶紧接过手帕。 旁边的沙烈曼手一紧，脸色微变。 李建康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问道：“今日陛下带我们出宫，是打算去哪里？” 李钦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不是向内务府申请将原秦王府邸用来给赶考的考生们歇脚嘛。 如今各位大人们都说不错，我便来找皇上邀功了，这不，求了很久，皇上这才愿意跟着我来瞧瞧。” 胡娇娇点点头。 李建康说道：“那谢过李大人了，要是没有李大人，本君怕是没有这等福气跟着陛下出宫。” “琳阳君太见外了，如今在宫外，不若我等以兄称呼？”李钦说道。 “李兄说的是。”李建康从善如流。 二人在一边旁若无人的聊着，胡娇娇一颗一颗的吃着糖葫芦，听着二人聊天。 只有沙烈曼，自从刚才的插曲过后，他的脸色就阴沉的厉害，眼神一直在胡娇娇和李钦之间来回的转，不知再想什么。 一串糖葫芦下肚，马车已经来到了原秦王府。 李钦分别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马车绕过有些热闹的秦王府正门，直接从侧门进了府内。 下了马车，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了。 这个管家是李钦从邱卫林哪里借过来的，为人十分稳重，有眼力见，在京城算得上老掌柜了，对京中各家府邸的老爷少爷和小姐们很熟悉。 虽然不清楚李钦带回来的是谁，但是看到李钦亲自伺候着几人下了马车，还直接从侧门入府，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今日府内考生们如何？”李钦问道。 老管家微微躬身，说道：“几日前，姚相公们便约了今日在府中进行社辩，消息传出去以后，今日一大早就有不少上门了。 至今已经有大半的相公们到了，还有不少各个府邸的老爷少爷和小姐们也等着看呢” 李钦听完解释道：“如今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不少时日，这些学生们除了日常看书外，偶尔会准备聚会，或是写诗，或是谈文。 不过最热闹的还要数策辩。先前也有过小型的策辩，观看的人不少，今日策辩因着早早发了通知，来看的人更多了。” 三人点头。 李钦又问道：“朗月阁准备好了没？” 管家说道：“老奴已经安排好了，这一路上闲杂人等都已经清理了，可以直接过去。” 李钦这才引着众人一起过去。 朗月阁是王府建在二进院子一处空中回廊上的楼阁，站在这楼阁中，放眼可以看到半个王府的景色。 近处可以将这个后花园的景色收入眼底，为了准备这次策辩，管家带着众人在后花园现实搭建了一个台子。 台子上摆着矮塌和垫子，供参加策辩的学生们入座。台子离地将近四尺，不管是站在台子下面，还是坐在厢房和屋内的人，都能够将台上的情形看得一幕了然。 而坐在楼阁上的他们，不但能清晰的看到台子上面的人，还能看到院子里面的众位学子。 这边刚落座，管家已经着人送上了不少糕点和水果，这些吃食都是聚福楼专供的，味道自然比下面招待考生的要精致不少。 沙烈曼一眼就瞧了出来，眼中的神色越发的深了。 李钦正准备给胡娇娇介绍一下情况。 管家便凑了过去，与李钦耳语了几句，李钦脸上一喜，朝胡娇娇告辞离开了楼阁。 沙烈曼见状，起身给胡娇娇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公子亲自过来看这些考生，可是已经对那位学生有了惜才之心？” 胡娇娇摇摇头，看着下面三五人聚在一起谈论的学生，说道：“没有。” 沙烈曼说道：“皇上若是想要了解这些学生的情况，大可等会试之后让会馆择了入榜学生的文牒呈送御前，这样岂不方便。” 胡娇娇说道：“朕自然相信会馆和诸位大人们选拔人才的能力和公允处，朕只是想要亲自来瞧瞧这些东梁国的栋梁之才。 看看这些国家未来的希望，他们所思所想以及所关心的事情。对着严正刻板的文牒和折子，有些东西是看不到的。” “皇上说的是。”沙烈曼和李建康眼中都露出赞赏之色。 楼阁的门被推开，李钦引着谢明安进了屋内。 谢明安瞧着胡娇娇，脸上随即溢出了笑容，说道：“早知道陛下也会出宫，臣应该早早去迎接的。” 胡娇娇赶紧上前来，将行礼的谢明安虚扶起来，说道：“朕听说这里热闹的紧，便想着出来瞧瞧，没想到遇到了老师，倒是巧了。” 谢明安跟着胡娇娇来到窗棂边，一起朝着窗外看去，说道：“这些都是我东梁国未来的栋梁之才，看着他们，臣就好像看到了咱们东梁国越发兴盛的样貌。”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老师说的是。” 谢明安随即跟着胡娇娇坐在了桌边，道：“没想到琳阳君和武阳君也一起来了。” 李建康和武阳君和谢明安相互见了礼。 胡娇娇说道：“他们二人都是从太学出来的，与下面的诸位也是同龄人，朕想着带他们出来瞧瞧。” 谢明安点点头，说道：“皇上考虑的是。” 此时，已经到了策辩开始的时间，只见中间台上开始有人上去落座了。 谢明安和胡娇娇各自端了茶坐到了窗边，李钦、李建康和沙烈曼分别站到了二人身后，朝下面看去。 只见高台两边被下人摆上了一人多高的木板，众人皆有些疑惑，一中年男子上台来，说道 “今日举办策论，邀各位学子和来客们共同参与，辩论期间所讲、所述、所辨仅代表辩论者个人意见，不涉朝政，不涉党争，各位学生和来客们皆可以畅所欲言。”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皆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 此时，已经有小厮们依次端着笔墨纸砚送往各个屋子和庭院中聚集的众人。 中年男子说道：“由于此次到来的客人们众多，为了保证大家都能参与，所以此次策辩主要以书策为主。 发表意见的众人可以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意见，由下人们送至高台，再由高台上的几位大人们择优秀的言论进行宣布。 另外，这些纸张在宣读后都会被及时张贴到两边的木板墙上。因此，在写的时候，各位来客可以署名，也可以不署名。此事不作强求。” ☆、第50章 规则宣布后，下面聚集在一起的人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来。 谢明安笑道：“这倒是颇有些新鲜。” 胡娇娇说道：“不知是谁想到这般新鲜有趣的模式。” 谢明安指着下面往高台上行去的人，说道：“能请来会馆的这些人，又将阵仗闹得这么大，除了陛下身后的这位新晋中正大人，还能有谁。” 李钦连忙说道：“老师谬赞了。” 此时，台上已经公布了此次策辩的题目。 只见台上左右侧分别挂出两幅字，上面分别写着 人性本善 人性本恶。 中年男子指着两边的字，说道：“此次策辩，题为善恶。各位来客可以尽情发言，首先由在做的大人做题引。然后诸位来客可以根据题引所对应的一方进行阐述。” 所谓题引，其实就是对题目做一个最初的说明，表明这一方所持的意见和看法。接下来，站在这一方立场的人便可以根据题引的立场说明自己的看法。 话音落下，坐在左侧的一名男子站起来，朗声说道：“孟子曰：人性之善也，犹水知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此番便是表明左边一侧的观点为人性本善。 话音落下。 坐在右侧席上的一名男子也占了起来，朗声说道：“荀子曰：人之命在天，无天地，恶生? 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 此番便是表明右边一侧的观点是人性本恶。 两边表明观点后，台上的几人便不再言语，而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奋笔疾书了。 谢明安说道：“立意太大，太广，今日策辩怕是难以分出高下。” 李钦说道：“题目是学生与会馆的诸位大人们确定下来的。原先提供可参考的题目也不少。 但考虑到有些问题可能涉及到朝廷，在辩论中不免出现一些政治言语，如今他们都是白身，说了什么，都不为过。 但今后他们中的一些人会走进朝堂这个政治秀场，曾经的这些言论也很有可能成为今后在朝中被有心人攻歼的理由和借口。 几番考量之后，我们才选了这个辩题，善恶论自儒家开山立派起便存在。 几百年下来，为此争论多次，择此话题，既不至于冷场，也不至于授予话柄。 至于策辩的输赢，今日参加策辩的人数较多，且并未对参加人员做详细的划分，所以并不存在输赢。” 谢明安听着李钦的解释，眼中的赞赏之色一直没有褪去。李钦是他教出来的学生，他对他的能力心里是有数的，但是看到李钦着手办理的事情这么漂亮。 作为授业恩师，脸上也觉得有光。 “皇上觉得呢？”谢明安问道。 胡娇娇说道：“李大人思略周全，请了会馆的大人过来对所有言论进行筛选，保证了这次策辩的公正。 灵活多变的发言模式，让所有人都能公平的参加策辩。加之能考虑到这些考生未来的前途，很是不容易。” “谢皇上。”李钦乐滋滋的拱手谢道。 交谈期间，下面台上正反双方已经互相来往了好几个回合了。 策辩一开始所述的，都很基本，被递上去的言论也很中规中矩，下面有些考生好整以暇的看着，还没有准备动手。 李钦指着院子里面丁香树下的几人说道：“那几位是从南边过来的考生。” 谢明安和胡娇娇看过去。 不管历朝历代，南北差异从来都没有办法被消除。 从地理环境到生活习惯，南边和北边都有很大的差距，南方气候温和，适宜生活。 产出丰富多样。这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南方人的温柔，且恬淡。物质生活富足之后，对于精神生活的追求开始讲究品质。 南方人更喜欢享受，他们喜欢诗词歌赋，喜欢纵情山水，用文字记录所看所思所想，经常出一些当代文豪，名震天下。 然而，朝中南方出来的官员却不多，且深居高位，真正掌权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那是因为诗词歌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丰富生活的一部分。 久而久之，整个南方的考生和考生水平相较于北方便有些逊色了。 而位居北方的人刚好相反，北方人是粗狂的，血性很足，北方幅员辽阔，气候四季分明，北方人好斗。 不管是文也好，武也好，都有人用一生去追逐，这样的生活环境，让他们对于往上走有些异乎寻常的热情。 所以对于科考也十分的热衷，长此以往下去，北方的考生们往往独占鳌头。 以前有过南北考生单独考试的先例，由此来平衡南北官员在朝堂上的占比。 但是东梁国自建国以来并没有将次分开，南北考上聚在一起考试，只是在最后录取的时候，对于南方的考生多了一些宽宥。 尽管这样，如今朝中还是北方官员居多。 “学识如何？”胡娇娇问道。 李钦说道：“还是差了些。” 胡娇娇看向谢明安：“太师认为，是否有必要南北考生分开考试？” 谢明安说道：“各地考生们已经集聚京城，此时更改考试规则，怕是不妥。” 胡娇娇又道：“朝中北方官员占据大半，在朝中关系庞杂。南方世家大族居多，根深蒂固，北方官员到南方就职总是不得其法。 要改变这种差异，南北官员考试就必须要区分开来，只是太师说的也有道理，此时更改考试规则，朝中大人怕是不允。 所以太师你看可否这样，在考试的时候，将会馆的考监分成两部分，南方考生和北方考生考同样的试题。 但是在阅卷的时候，南北分开阅卷，这样一来，最后进入殿试的考生南北比例便能持平了。” “此事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谢明安说道。 胡娇娇苦笑道：“太师说笑了，朕也是没有办法，朕看过近20年的榜单，这些年，进入殿试的北方考生越来越多了。 若是由着此事发展下去，以后南北差异会越来越大。南方世家大族对于朝廷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而北方在朝中权势越来越大，但是，南方才是真正富庶之地。若是任由南方诸郡这般发展，长此以往，对朝廷不利。” 谢明安说道：“陛下说的是，若是南方诸郡如北方诸郡一般被朝廷掌握在手中，那对于东梁来说，是真正的幸事。” 君臣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言的谈论着朝中的局势，屋中其他人皆静悄悄的。 待事情谈完，院子里面已经渐渐的安静下来。 胡娇娇看向李钦。 李钦连忙说道：“几番辩论下来，站在左边的人虽然多，但是论点不够清晰，论据也不够缜密，前面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是现在开始出现颓败的局势了。 右边则是一直稳扎稳打，集中攻击，论点被越累越高，如今倒是顺风顺水。” 此时，右边又抛出了一个言论。 历朝历代，都喜欢用《三字经》为稚童启蒙，开篇道人之初性本善。可若人性本就是善的，那有何必大费周章的用文字去教化？ 此话一出，下面想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谢明安说道：“有意思。” 停顿片刻后，左边也开始了反击。 谢明安说道：“看着他们，不禁让臣想到了以前年少的时候，在学堂里面参加策辩，也是像他们这样，专注。” 胡娇娇说道：“朕看这场策辩一时间恐怕也结束不了，趁着众人都在这里，朕与太师四处逛逛？” 谢明安欣然点头。 胡娇娇对着李建康和沙烈曼说道：“今日你二人皆穿的是常服，即便下去与他们在一处，也没有不妥的地方。 朕与太师四处看看，你们若是想要在这里观看也行，想要下去与他们一起也行。” 李建康和沙烈曼点头，目送几人离开了阁楼。 李钦亲自引着他们，绕开了庭院，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原先是秦王府的书房，秦王府子嗣不少，秦王府便将自己的书房改扩建之后，专门给小王爷们读书。 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心舒心的读书，书房远离后院和庭院，单独开辟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设有专门的教舍。 后来小王爷们进了太学之后，这里的教舍被当做用来摆放各种书籍。 李钦接收府邸之后，用让工匠在这个院子里面的屋舍中全部摆放上书架，寻了不少书来放在里面，还有很多策论文章。 一行人走了进去，以往热闹的小院如今冷冷清清。 屋子的门窗皆是开着，方便人们进出。 胡娇娇一间间的看过去，说道：“我听说京城也有好几家书院，不知那些书院如何？” 谢明安说道：“京城有名的书院无外乎白鹭书院和松山书院，书院里面学生不少，每年推荐参加考试得也不少。 不过比起这些对外的书院，京城各大府邸和世家更喜欢自家的家塾，一来可以完全掌握家中子弟的学业进度。 二来可以取长补短，专攻弱项，全面发展。所以算下来，这两个书院都只是能招录那些没有办法设立私塾的子弟。 尽管学生人数多，但是优秀的老师大多被世家大族高薪聘走，留在书院的老师能教授给学生的东西很有限。 所以这些书院能出的人才，也不多。” ☆、第51章 胡娇娇说道：“老师有没有想过以朝廷的名义设立一家书院？” 谢明安说道：“皇上想要扶持寒门学子？” 胡娇娇摇摇头，说道：“朕想的还没有那么长远，扶持寒门学习，谈何容易。对于家族来说，不管是财富还是知识，亦或者底蕴，都不是一代人能够积累出来的。 朕还不至于那么天真。朕只是刚才看到那些考生们脸上洋溢的神采，觉得，天下间多一些读书人，多一些明理的人。 对于朝廷和天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书院没有优秀的老师，那就从朝廷出。 像翰林院的那些老大人们，一身都在追寻学问，结果就呆在宫中整理文书，多浪费啊。 百年之后，他们将自己浑身的学问带走了，多可惜啊，若是给他们一个平台，让他们能够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尽数教授于人，想必也是可行的。 到时候，对于皇家书院的学生，朝廷在推举参加科考的时候给以一定的便利和优惠，那么应该能让不少人家愿意将子弟送进去。” 谢明安频频点头。 胡娇娇说道：“当然了，这只是朕的一点想法，期间肯定还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成的事情。” 谢明安笑道：“皇上能够考虑那么多，已经很好了，其他的时候，臣会让人去研究。” “那就劳烦太师了。”胡娇娇说道。 “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本分。”谢明安说道：“臣很欣慰。” 胡娇娇笑道：“是老师提醒了我，人才是社稷之本，朕是皇帝，为朝廷培养和选拔优秀适合的人才，是皇帝的本分。” 谢明安点点头。 他今天是真的觉得很欣慰，一开始是因为李钦，现在是因为胡娇娇。 那日，他只是指出胡娇娇应该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臣子，不断的巩固皇权。 胡娇娇不但想到了要平衡朝中南北大臣的差异，更是想到要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这样的思维，这样的谋略，让他感到心惊。 他甚至在想：以往他一心将胡娇娇当个孩子，什么都操心，什么都为她打算。 不但没有起到好的作用，还阻碍了胡娇娇的发展，其实对胡娇娇放手，她也不是不行，甚至兴许可以做的更好。 一路逛下来，他们都没有遇到一个人。胡娇娇说道：“前几天李钦与朕说，他向你借芷兰别院。” 李钦赶紧上前说道：“学生已经被陛下训斥过了。” 谢明安说道：“不知者无罪。” 胡娇娇说道：“朕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了，不知道哪里是否依旧？” 谢明安说道：“陛下可要去逛逛。” 李钦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芷兰别院。 芷兰别院与谢明安的太师府仅仅隔了一条街。 马车停在了别院门口，几人下了马车，谢玉亲自前去敲门。 门打开来，是一个有些年长的老者。 “这是吴伯？”胡娇娇看着老人问道。 谢明安点点头，对着老人说道：“吴伯，陛下来别院看看。” 吴伯听罢，惊的赶紧行礼，胡娇娇示意清风扶住了吴伯，说道：“朕小时候来别院里面都是吴伯陪着朕玩呢，没想到吴伯至今还在别院。” 谢明安说道：“这里总要有个放心的人守着，我才会放心。” 胡娇娇了然的点头，吴伯是当年跟着谢明安从谢家出来的仆人，没有吴伯更能让谢明安放心的了。 别院里面的人并不多，所有留下来的仆人几乎都是当年伺候的老人，还有他们的子嗣们。 胡娇娇和谢明安一起朝着内院而去，李钦、谢玉和清风都被留在了原地。 李钦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光看谢明安对芷兰别院的重视，这里的安保肯定不会有问题。 吴伯让自家的儿子跟在不远处伺候，自己则引着他们在外院落座。 谢玉与吴伯是老熟人了，二人十分熟稔的交谈起来。 清风是个不喜欢言语的，独自站在门口看着胡娇娇离去的方向。 李钦见状，也只好见缝插针的凑过去与两位老者聊天，还主动的给两人续上茶水。 吴伯笑着说道：“这就是老爷收的另外一个学生？” 谢玉点头说道：“这就是先帝亲自为老爷收的学生，李善奎将军的长子，李钦。” 李钦赶紧站起身来，朝着吴伯点头。 谢玉指着吴伯说道：“这位吴伯原先是谢家的大管家，后来跟着太师一起到了芷兰别院，在别院里面也是内管家。 就是老夫，也是吴伯带出来的呢。” 吴伯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先帝走后，这里就越发的清冷了，以前先帝和老爷还会时常过来走走。 这么些年，也只有老爷偶尔来看看了。倒是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小公主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谢玉说道：“说的是啊，我们也老了。”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对于谢明安和先帝，李钦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其中的原委，此时听着两位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当年的事情，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惋惜。 胡娇娇问他，会不会介意。 若是他没有见过先帝和太师，没有认识二人。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有别于其他的感情，可能会觉得不适。 可是他见过那个强大尊贵的先帝，见过芝兰玉树的太师，又怎么会介意呢。 胡娇娇与谢明安一路走着，胡娇娇说道：“自从上次秦王事件过后，皇嫂一直未醒过来，朕就总想起皇兄，想起皇兄在的日子。” 谢明安说道：“是臣失职，让陛下受苦了。” 胡娇娇摇头，说道：“此事原本就与你没有关系，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日日防贼的，若是没有老师，朕说不定早就出意外了。” “皇上是否太过焦虑了？”谢明安说道：“臣也听说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了。” 胡娇娇笑道：“看来已经有大臣来找过老师了。” 谢明安说道：“臣从小看着陛下长大，陛下的性格和想法大概能猜到几分。” “如果是皇兄，他会如何？”胡娇娇问道。 谢明安笑着说道：“先帝做事向来果决，不喜欢为了别人牺牲，也不愿意为了朝臣委屈自己。” 胡娇娇笑道：“朕还是太心软了。” 谢明安说道：“您才是九五之尊，可以充分尊重朝臣们的意见，但是不该顺从朝臣们的想法，皇上的顺从会让朝臣们的野心不断的膨胀，这并不好。” 胡娇娇点点头。 谢明安说道：“皇上尽管可以放手去做，还有臣呢，别怕。” 胡娇娇点点头，心中阴郁了一段时间的情绪突然间就消失了。 第二日，朝中又有大臣提出了让皇上选夫充实后宫，并且及早诞下子嗣的言论。 对于朝堂来说，这已经不是个新鲜的话题了，秦王谋逆案后，朝臣们几乎每次朝会都会提及。 胡娇娇一开始还是会好好的和他们说，可越是这样，这些老头子们在朝中更是肆无忌惮起来，言辞也越发的激烈。 “皇上，皇嗣乃是立国之本，遴选后宫迫在眉睫，若是皇上依旧一意孤行，我等作为前朝老臣，怎有颜面去底下见先帝啊。” 这不，议事刚刚结束，就已经有老臣出来嚷嚷了。 胡娇娇眉头微跳。 朝中这几位老大人，年纪大，资历深，以前就是翰林院和御史台出来的，年轻的时候好歹还能分个轻重。 干点正事，如今年纪大了，越发的活的没皮没脸，整天盯着朝中一些个不重要的事情，还有官员的私德。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朝中年轻的官员简直怕了他们。 这也就是为什么胡娇娇想要弄个官家书院的原因了，到时候将他们全部弄去给学生上课，看他还有没有精神一天天的盯着自己。 “请皇上遴选后宫，尽快孕育子嗣。”堂中几位大人像是约好一般，齐声说道。 胡娇娇指着案桌上的折子说道：“诸位大人上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对于诸位大人的提议，朕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如今朝中开设恩科在即，太后的病也还在医治当中，朕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再等等。” “皇上，此时等不得，早一日诞下皇嗣，于国于民才是大利。” “朕已经决定了，退朝。”胡娇娇站起身来。 “皇上，若是皇上今日不答应，那老臣只好长跪不起了。” 胡娇娇看着下面跪着的老头，花白的胡子，瘦削的身板，内心一阵无奈，旁边跟着一起跪着的大人微微的朝两边挪了挪。 胡娇娇冷冷的说道：“既然爱卿想要跪，那就跪着吧。” 话音落下，她便走了出去，不理会身后投来的差异的眼神，以及那位大人的哀嚎声。 尽管这样，出了乾元殿，胡娇娇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她大步的朝着后宫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和太监，路过的宫女和太监远远瞧见这阵仗，早早的就跪到了两边。 一路来到太和宫，李建康迎了出来。 “臣参见皇上，”李建康上前行礼。 “起来吧。” 说罢，胡娇娇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你在练字？”胡娇娇看着书案上被撑开的纸张问道。 “今日无事，随意写写。”李建康说道。 胡娇娇凑过去，看了看，李建康倒也不是真的在练字，而是在写书。 ☆、第52章 她快速的扫描了一遍。 李建康端过一遍的茶壶，给胡娇娇倒了一杯热茶，问道：“臣看陛下脸色不是很好，难道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娇娇叹道：“别提了，朕有时候真的烦透了那群老头子，见天不见他们干正事，正事推三阻四，倒是一天天的盯着朕的后宫。 朕想要做什么事情，他们不是这样不妥，就是那样不行，什么事情都要给朕拖个四五天。 有时候朕是真的觉得累得慌。” 李建康将茶杯递过去，说道：“朝中多是先帝在位时候就在位的老臣了，这些年来，朝中每次选举官员，这些新晋的官员在短时间内都会迅速找一方阵营。 时间长了，尽管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代表的意志始终是那群人的意志，加之陛下向来待人温和，这些大人们不免拿乔了些。” 胡娇娇喝了一口茶，说道：“朕早晚有一天会收拾他们的。” 李建康被胡娇娇这孩子气的一面直接就逗乐了。 “你笑什么？” 李建康说道：“陛下是皇上，要收拾确实很简单。” 胡娇娇又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在太和宫留宿那一晚，她发现自己没有和李建康发生什么后，经过了最初的尴尬，如今和李建康的关系倒是拉近了一些。也就在他面前展现了更多的真性情。 见胡娇娇又有些愁眉不展。 李建康说道：“不过此事还是要慢慢的来才行，陛下如今最大的困局，便是在朝中没有自己人。 虽然朝臣都是皇上的臣子，但不一定能够坚定不移的坚持陛下的意见，等陛下慢慢的在朝中积累了自己的人，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胡娇娇点点头，谢明安也和她说过这些。 李建康接着说道：“京城各家的子弟，家中叔伯都有在朝为官的，虽然从小在家族中长大，听从长辈的教诲，却不会完全听从家族的安排。、 他们从小在京城世家大族间往来，懂人情世故，知晓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加之有长辈叔伯的颜面，做起事情兴许生涩，但成长的速度会比那些从外地来京的人要强。 若皇上想要尽管建立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不如从他们入手，臣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在一起玩。发现他们虽然纨绔，却不是一无是处。” 胡娇娇思索了一番，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这些子弟们很大一部分都有朝廷的封荫，不管是通过科举还是家族的关系，最后都是会入朝为官的。” 李建康点点头，说道：“陛下说的是，而且，皇上如果将橄榄枝伸给了他们，臣相信，那些大人们会很高兴的。 到时候，只要皇上在这上面下功夫，做足文章，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人，到时候在朝中，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好。”胡娇娇激动的一拍大腿，说道：“你这主意不错，朕原本想着在这些家族外先扶持一批人，但你提醒了朕，要扶持另外一番势力，不但需要很多的时间，还会遭到这些人的阻碍。 从他们的树上摘取果实为自己所用，才是最快捷的办法。” 李建康笑道点头。 胡娇娇高兴的站起身来，思路开始顺着这件事情思考。 李建康也不打扰她，拎起案上的红泥小火炉开始煮茶。 胡娇娇盯着李建康，想了许久，突然说道：“这次开恩科，朕便下旨，让朝中官员家中子弟破格参加会试，单独进行遴选和任用，到时候，您也去参加吧。” 李建康的手一顿，笑道：“皇上怕是忘记了，臣入了后宫便已经不再单是李家的子弟了。” 胡娇娇说道：“朕既然让你去，你便去，到时候若是得了头甲，甚至中了状元，那朕便特许你入朝为官。”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阵寂静。 过了好半晌，李建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臣身在后宫，又怎么能入朝为官，后宫不得干涉朝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朕既然说了，便是能办到的，对于朕而言，比起让您留在后宫做这些事情，入朝为官才不辜负你一身的才学。不过到时候，你便是朕的臣子，与李家无关了。”胡娇娇说道。 “是”李建康站起身来，在胡娇娇面前郑重的跪下，说道：“臣遵旨。” 胡娇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朕看好你，不要让朕失望。” 说罢，胡娇娇心情愉快的离开了太和宫。 太和宫内殿，李建康就那样跪在原地，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平安有些不知所措的走进殿内，看到脸上挂着微笑，眼泪却止不住的主子，吓得不行，跌跌撞撞的过去扶他。 “主子，主子，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啊。”平安问道。 李建康没说话，一个劲的摇头，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没有停过。 第二日，胡娇娇在朝上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决定一出，乾元殿陷入了沉默。 这些大臣在朝中为官多年，虽然有朝廷封荫，但是封荫是有明确规定的，每一家，每一代，只有一个名额，为了这一个名额，家中不知道出了多少争端。 如今皇上单独为他们的子弟开科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自家的孩子自己清楚，将他们放去和各地的学生们考试，估计连会试的大门都进不去。 如今直接参加会试，还单独招录，自家孩子考生的几率便会大大的提升，这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他们没法提出反对的意见，也不想反对，这太让人诱惑了。 李阁老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胡娇娇愉快的让李钦会同礼部下去发送紧急通知，毕竟距离会试开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消息一放出去，即可在朝中内外引发了一阵骚动，李钦处也变得忙碌不已，各个府上过来打探考试消息的人，都快将李钦的门槛给踏平了。 李府，李阁老书房内，刚丁忧回来的张大人听了李阁老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脸色也是一阵阴沉。 在最紧要的关头，他继母过世了，这使得他必须回去丁忧，好在过世的人是他父亲的续弦，他这才能够在这么快时间内回来。 这不，还没有去吏部报到呢，就被李阁老给喊来了。 张阁老是四个阁老中年级最轻的，家中的孙子还小，还没有到可以参加这次特招的年纪，但尽管如此，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朝中官员来说，是怎样的诱惑。 “皇上如今闹得这一出，咱们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朝中这么多的官员受惠，尽管他们不会一时半会脱离咱们的阵营，但是保不齐有些生出别的心思来。”张阁老说道。 李阁老说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她如今不再是那个事事都要依靠咱们这些老臣的皇上了，今天这件事情，就连太师，都不知道。” 张阁老问道：“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李阁老点点头：“今日我亲自去见了太师。” “太师怎么说？”张阁老问道。 李阁老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说什么，只说既然诸位大人都没有意思，那就照办。” 张阁老点点头：“这事确实没办法。” 李阁老却说道：“自从皇上亲政以后，我就觉得心里很不踏实，之前为了朝局稳定，说是如果直接从摄政王变成皇上，有篡夺皇位的嫌疑。 如今皇上亲政了，秦王府事件发生的时候，老夫觉得这真是天赐良机，咱们不但可以绝了皇家的血脉，还能名正言顺的拥护新君继位。 不料却出了这般岔子，现下，小皇帝已经开始慢慢的长出獠牙了，我很担心，在继续这样下去，等她长出了尖牙利齿，咱们该怎么办？” 张阁老脸色也不怎么好，他道：“李大人不必太过忧心，如今朝中的局势还掌握在咱们手上，对于这件事情，太师不也什么都没有说吗？ 要我看来，他就是心软，放不下曾经的情谊，又下不了狠手，只要咱们能让小皇帝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到时候，他便能安心了。” 李阁老道：“但愿如此吧。经过了秦王一事后，咱们原先埋在宫中的暗装已经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短期内咱们还不能补全。 不过好在上次康儿那孩子在皇上出逃的时候立了宫，如今在后宫掌权，这才不至于将咱们的线都扯出来。” 张阁老说道：“我听说了，琳阳君深受陛下的宠爱，据说已经侍寝了。” 李阁老冷笑道：“为了大业，老夫可是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亲自送了进去，此事不容失败。” 张阁老道：“琳阳君也是我看着长大了，您放心，他不会白白受了这些委屈的。 只是咱们的这些计划，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若是他对那丫头产生了感情，那可怎么办？” 李阁老说道：“那孩子，我了解，若是我将一切和盘托出，他肯定不会接受的，说不定还会坏了我们的事情。 只要他还是我们李家的人，到时候就算他不亲自动手，也会有人将事情做了的，到时候寻个其他的由头，让他接受就可以了。 等这件事情了解了以后，不管他想要什么，老夫都会满足他的。” 张阁老点点头。 ☆、第53章 在经过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准备以后，会馆终于打开了大门。 这一天，李钦将端端正正的穿者官府，在各部官员的注视下，郑重的朝着会馆中的孔子塑像拜了拜。 会馆的大门换换打开，门外站着穿着甲胄、手持□□的守卫们。 会馆的三扇大门依次打开，李钦带着诸位考官出了大门，一起跪迎了皇上的圣旨，从太监手中郑重的接过考卷，这才敲响了开考的响锣。 考生们手中拎着考试用的篮子，里面装着吃食和简单的洗漱用品，所有的东西，以及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 然后再门口领取考试号牌，跟随引导人进入到自己的考监内，准备考试。 此次考试是东梁历史上最特别的一次考试，整个会馆考监被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朝中官员子弟的考试区、南方考生考取和北方考生考区。 虽然所有考生的卷子都是一样的，但是在封卷的时候，会分成三类分卷，然后分成三类进行批改，最后分别进行录用。 为了避免同考监的学生相互串答案，每一个考监外面都单独配备了一个侍卫，在考生离开考监方便的时候贴身跟随，避免相互交谈。 李建康拿着属于自己的蓝色牌子进入到考监内，门咔嚓一下便被关了起来。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今日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拎着的篮子也是平安从大街上随便买来的，尽管这样，户籍检查、核对考生信息的时候，他还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审核不通过。 不过还好，他及没有被赶出去，也没有被监考的官员们认出来。 会试举行时间为四日，第一日为进场日，也就是核对人员名册，确认考监，做事前准备。 第一日晚间，每位考生都收到了发下来的答卷，所谓答卷，就是统一材质和制式的白色纸张。 考生拿到纸张之后，需要对纸张进行简单的折页，留出写上自己名字、籍贯等识别信息。 这一部分内容在监考人员收试卷的时候回统一采用大小一致的白纸进行封糊，以免在阅卷的过程中发生舞弊行为。 李建康将纸张放到带进来的油纸袋里面，这才将考监里面的被褥打开，被褥因为长时间摆放有了一股子霉味和潮湿的感觉。 李建康将自己带进来的衣服裹在身上，腰间的香囊虽然在进场检查的时候被守卫翻出来一阵倒腾，但是最后都给他装进去了。 他将香囊放在枕头上，摸着怀中装着的考卷的袋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考监走廊上，已经有侍卫分别举着考题在各个考监外面一一让考生们阅览。 李建康用桌上的陶瓷罐中的水简单的擦拭了眼角，漱口，有申请去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这才心平气和的坐到了桌子边，开始思考。 第四天，侍卫们准时将考生们请出了考监。 出了会馆大门，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马车、仆人、小厮、考生、侍卫挤成一团。 李建康的心中说不出的舒爽和畅快，若不是不能太过引人注目，他此刻还真的想要朝着外面大吼几声。 “主子，主子”平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帽子和衣服都被挤歪了。 平安三两步来到李建康的旁边，接过李建康手中的篮子，指着远处的巷子说道：“街上的人和马车实在是太多了，咱们的马车只能停在那边巷子里面了。” 李建康看了看，说道：“不着急，等人少些，咱们在过去也是一样的。” 平安点点头。 主仆二人在会馆门口等了好半晌，这才慢慢的走到马车上。 平安说道：“主子，你这身上都快馊了，这考监还真不是个什么地方。” 李建康低头闻了闻，笑着说道：“这几天都呆习惯了，我都没闻到。” “不止这样，主子你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眼窝都陷进去了，难怪外面的人说什么寒窗十年过鬼门关呢。 刚才奴才在那里等你的时候，已经瞧见好几个少爷那都是被侍卫担着出的会馆，奴才那个担心啊。”平安絮絮叨叨的说道。 李建康笑着听他眉飞色舞的说着在会馆前面看到的情形，直到他将旁边老头的闲聊一并拿来做了谈资，李建康这才打断了他的絮叨。 “我不在的这几天，宫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李建康问道。 平安摇摇头，说道：“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内务府给主子报了病，内务府按照惯例给太和宫送来了药材和补品。 清泉宫和祁阳宫都派人送来了补品，不过奴才以主子养病为由拒绝了来探访的人。” 李建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平安有些担心的问道：“主子这次来参加考试虽然有皇上的口谕，但若是真的中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李建康说道。 平安接着说道：“奴才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知道主子一直想要出仕，但是主子这次来参加考试，是瞒着府上人的。 奴才虽然年纪小，也经常听宫中的老人讲过，后宫的主子，最大的依仗是娘家，而不是皇上。” 说到后面，平安的声音已经压得再小不过了。 李建康拍了拍平安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 平安也就没再说话了，作为奴才，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让他被杀头好几次了。 李建康不由得想起自己参加考试前一晚与胡娇娇的对话。 那一晚，胡娇娇亲自到太和宫给他送考核户籍证明，也算是再次征求他的意见和建议。 她将用作考试的户籍证明放在案桌上，说道：“朕那日的提议不是心血来潮，是真的有这样想法。 但是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毕竟你若是真的站在了朕这边，以后不免会与京城世家大族，甚至是李家站在对立面，这一点，相信你也清楚。 另外，你入了后宫，去参加科举，这件事情告破之后，朕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和你应得的名次，至于其他的，朕还暂时无法承诺给你。” 她将出宫的令牌放在一边，说道：“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 他独自坐在太和宫想了许久。 想起了当初自己与祖父的争执，想起了自己进宫时候的不甘，想起了皇上那一晚喃喃的话语。 最后，他选择搏一回，李钦说的很对，他就活那么一回，这样的选择对于家族来说是自私的，但是对于他来说，错过了这次机会，此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会试结束后，会馆里面忙碌起来。 由翰林院、中枢省和内部抽调形成的阅卷组成员加班加点的开始批阅考卷。 每一份考卷被收上来之后，第一步流程便是对考卷整体整洁和清洁程度进行评选，对于字迹严重不洁的卷子，直接给以一票否决。 被筛选过一次的卷子被送到阅卷官员处，每一张卷子都必须有五位阅卷官在卷子上面给出评分。 评分如果一致的，直接给出结果，评分如果差异较大的，会进行二次评卷，最后得出最终分数。 由于今年考生被分为三个考场，又因阅卷的标准有所差异，工作量要大很多。 “好。好。好。”翰林院的宋老大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的站起身来。 旁边几位阅卷快要奔溃的大人齐齐看过去。 宋大人将卷子放到了另一张桌上，招手让众人过来，寻了个年轻的官员将卷子内容读给诸位大人听。 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当阅卷看十分精彩的卷子的时候，该考生的卷子就会被阅卷官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然后品评。 到最后，这样的卷子名次一般都不会低。 众人听罢，连连称好。 其中一人赞到：“没想到这些世家子弟中居然还有这样优秀的考生，这样的水平，与北方那些考生比起来也丝毫不差，应该能进三甲。” 宋大人摸着花白的胡须说道：“着实不容易，其子的眼界丝毫不输给朝中一些官员，言辞精辟，犀利却让人丝毫不觉得不适，是良才。” 李钦将卷子拿过去，看了一遍，说道：“既然各位大人都觉得不错，那就呈送御前吧。” 众人点头。 经过10天不分日夜的阅卷，此次考试终于有了最后的结果。 会试一共呈送参加殿试人员共60名，每场考生则选前20名。其中，60名考生中综合表现最优的6人卷子被送到御前呈览。 胡娇娇翻了一遍，问道：“诸位大人觉得哪篇最优？” 李钦将其中一篇翻出来递给胡娇娇。 胡娇娇看罢，说道：“钦点为会员，其他名次由会馆定夺。” 胡娇娇将卷子递给文山公公，文公公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将糊上的名字拆开。 看到名字的那一瞬间，文公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 “怎么了？”胡娇娇问道。 “陛下。”文公公将卷子又放回了案桌上。 胡娇娇看了一眼，笑道：“宣布吧。” “是” ☆、第54章 得了胡娇娇的同意，文山公公这才念到：“今次恩科会试第一名，京兆李延年大人府上公子李建康。” 话音落下，在座众人一众哗然，纷纷看向站在第一排的内阁李大人。 李大人也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上首。 “李大人，恭喜了。”胡娇娇说道。 李大人说道：“陛下说笑了，府上此次没有参加科考的子弟，许是弄错了。” 其他大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胡娇娇说道：“李大人没有听错，虽然你们府上今年没有参加考试的子弟，但是朕的琳阳君，也是你李府上的公子。 他自幼与朕一起在太学里面读书，其资质和能力是诸位师傅们认可的，此次参加科考，也是朕特许的。” 李阁老眉头紧紧皱起。 张大人立刻说道：“陛下，琳阳君乃是后宫侍君，怎可参加科考。臣以为，琳阳君此举不但坏了朝廷规矩，且对于参考的学生来说，是为不公。 不但如此，此次负责考试的李大人同样脱不了干系。” 下面传来一阵议论声，李大人和张大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随后，又有几位大人站出来提出质疑的意见。 “诸位大人的意见是，要取消李建康的资格？”胡娇娇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看向李大人。 李大人跪下说道：“老臣教子不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胡娇娇一副苦恼的说道：“琳阳君是受了朕的指示，这才去参加考试的，要论责罚，也应该是朕来承担这罪责。 但是琳阳君作为李大人府上的子弟，参加的是京城世家子弟的场次考试，也是朕考虑不周，既然这样，那京城世家子弟的考试是要取消，还是重新考？” 这。此话一出，大殿上面就陷入了一阵安静。 胡娇娇说道：“哎，会试结束后马上就是殿试了，总不能为了他们让此次殿试延后吧，若不然这样，他们就先摆着，与下次秋闱的考生一起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这样一来，有失朝廷公允。”立刻便有人说道。 “皇上还请三思。” 胡娇娇一副为难的样子。 诸位大臣此刻心中简直就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个时候再看出来皇上的意图，那他们也就白活了。 琳阳君是皇上授意参加考试的，如果他们执意琳阳君的考试资格和成绩。 那么无疑会影响到一起参加考试的各家子弟的考试成绩。 岭北官员大量流失，此次正好是各家往朝廷塞人的好时机，他们有的人家甚至要给自己孩子安排什么岗位都已经准备的明明白白。 这个时候要被取消资格，再过一年参加秋闱，还有那位子吗？ 就算为了自家的孩子，这件事情也不容许他们过多的过问了。 胡娇娇说道：“此次是朕考虑欠妥，确实没有考虑到琳阳君的身份问题，这样吧，琳阳君会试第一名就取消，另择他人。 但是琳阳君与诸位考生一起通过了会试，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那便也有殿试的资格，诸位大人没有异议吧。” “臣等遵旨。” “那好，就这样吧。” “皇上”李阁老踏出一步，大声问道：“请问皇上，琳阳君若以李府子弟的名义参加了殿试，那皇上下一步是准备让琳阳君以后宫侍君的身份入朝为官吗？” 会试择60人参加殿试，这60人，按照以往的惯例，所有参加殿试的人，最差也有一个进士的名号，是可以入朝为官的。 况且，凭借李建康的才学，家世，后台背景这些方方面面，殿试的结果肯定差不了，故而李大人由此一问。 原本已经沉静下来的大殿又陷入了一阵骚乱。 “李大人，此时谈论此事，为时过早了吧。”李钦站出来说道。 李大人直接哼了一声，说道：“老夫不这么认为，琳阳君是太后和皇上的旨意入宫伴驾的。 如今皇上让他以李家子弟的身份参加考试，难道是琳阳君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有废了琳阳君的想法？” 胡娇娇眉头一皱。 裘裴站出来说道：“李大人言重了，琳阳君对皇上可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再说了，琳阳君一直管理后宫有方，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大人咄咄逼人的说道：“若皇上没有废了琳阳君的想法，又怎么会我李家背负这样不公之事？ 难道就让我李家遭受各位同僚，天下学子的鄙视与嘲笑吗？” 一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僵局。 “启禀陛下，琳阳君求见。”殿外守着的小太监跑进内殿说道。 “请琳阳君进来吧。”胡娇娇说道，她虽然不知道琳阳君这个时候来乾元殿做什么，但是既然人来了，就没有拒绝入内的道理。 李建康穿着侍君的衣服缓缓进入殿内，朝着胡娇娇行礼，又对着旁边的李大人说道：“祖父。” “琳阳君严重了。”李大人语气不善的说道。 李建康又道：“李大人。” “琳阳君求见有何事？”胡娇娇问道。 李建康说道：“臣听说皇上因着臣的事情与李大人起了争执，这才匆匆求见，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你既然已经来了，正好听听诸位大人的说法。”胡娇娇说道。 “是。” “皇上，按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后宫是不得干政的，琳阳君参加考试实在不该，这有违祖宗礼法。”御史台的大人说道。 “皇上，臣有一提议”李钦又站出来说道。 “说罢”胡娇娇道。 李钦道：“臣听了一早上，大概也听出来各位大人纠结的地方，不如这样，琳阳君既然以李府的名义参加了会试，殿试依旧以李府的名义参加。 如果李大人觉得此举有碍李府的声誉，不如将琳阳君的户籍单独从李府中牵出来，京兆尹大人，这可以的吧。” 被点名的京兆尹被迫营业，说道：“这，琳阳君要迁出户籍可以，只是这依据什么呢？” 李钦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东梁有律法规定，出嫁的女儿如果被休或者和离的，官府可以办理单独户籍。家族子弟按照规定分家的，也可以单独办理户籍。” 京兆尹点头，说道：“李大人说的是。” 李钦又说道：“看吧，按照规定，琳阳君是可以单独立一户的。问题便回到了李大人刚才提到的问题。 皇上，你以后打算让琳阳君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在朝为官呢？若是留在后宫，琳阳君的学识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参不参加殿试都没有意义。 但如果入朝为官，那琳阳君的身份便显得没有那么合时宜了。”李钦说道。 “琳阳君，你怎么看？”胡娇娇直接问李建康。 李建康看了看李大人，说道：“臣愿意放弃琳阳君的身份。” 众人哗然，李大人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胡娇娇说道：“琳阳君在入宫期间，一直为朕管理后宫，兢兢业业，多次解救朕于水火之间，今日虽废除其琳阳君的称号。但朕念在他为朝廷做出的贡献。 特赐府邸一座，良田3叁仟顷，黄金2千两，着京兆尹尽快办理户籍另立事宜。” “臣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建康恭恭敬敬的给胡娇娇行了一礼。 散朝后，李大人被张大人搀扶着出了乾元殿。 李建康追了上去。 李大人却连一步都不曾停留，直接出了宫，只留下黯然的李建康。 李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李兄，恭喜。” 李建康苦笑说道：“这情形，我实在欢喜不起来。” 李钦说道：“李兄若是能在殿试中崭露头角，李大人想必心中也会多一些宽慰。” “但愿如此吧。”李建康说道。 一个月后，京城恩科考试终于画上了句号，李建康不负所望的被当场钦点为状元，且被皇上直接破格提拔为吏部侍郎，进入六部中最核心的部门，一时间，震惊朝野，他也成为所谓的新贵。 如今这位京城的新贵却跪在了李府门外，一动也不动。 平安从马车上拿下一件大氅给李建康披上，小声的说道：“主子，咱们先回去吧，你已经一连在这里跪了好几天了。明日还得去吏部报到呢。” 李建康说道：“再等等吧，再等等。” 他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是连进去都不能了。 李府内，正房中，李建康的母亲一个劲的流眼泪，对李父说道：“老爷，你去求求公爹，就原谅康儿吧，就算你们不去见他，也让我去见见。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被你们送去宫中，受尽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们怎的还能这样对他啊。” 李父一把推开她，吼道：“你懂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偷偷的去见他，我饶不了你。” 说罢，气的摔门而出，只留下依旧在痛哭的李夫人。 门外，李建康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地上，平安惊呼，赶紧招呼下人将他抬进马车，朝着府邸而去。 至此，朝廷格局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 ☆、第55章 恩科结束之后，李钦随即便被胡娇娇调任至中枢省，与裘裴一起处理朝中各项事务。 恩科招录官员32名，其中17名被派到了岭北、岭南一代，派往岭南的官员则多是此次招录的南方考生。 剩余15名官员，皆被留在了京中，虽然担任的都是一些微末的职位，但却占据了六部所有核心部门机构。 这样一来，有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谢明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二人，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挂着与平日一般无异的笑容。 谢玉将周围伺候的下人们都遣出门去，亲自上前伺候。 张大人和李大人你一言我一眼的将胡娇娇这一段时间所作所为一一道来，谢玉听上去倒是有几分诉苦的意思在里面。 最后张大人总结道：“太师大人，皇上如今越发的胡来的，既不听从老臣们的意见。 还总是一意孤行的做些决定，我和李大人已经收到不少大人们的反馈意见了，大家都希望太师你尽快做出决断。” 谢明安说道：“两位大人，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皇上行为虽然有些过激，但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不是。 不管是开设恩科，还是在处理小李大人的事情上，都可圈可点。再说了，你们一个劲的说要让她充实后宫，她不也让内务府着手准备了吗？ 再者，两位大人，那些年，我们联盟的初衷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好，但是如今皇上渐渐成长。 她的品性。她的为人你们是看在眼睛里面的，咱们实在没有必要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话音落下，李大人和张大人脸上都露出不知置信的眼神来。 谢明安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各位大人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既然这样，不如好好辅助陛下。” “太师大人。”李大人说道：“当初与那些官员秘密联络可是我与张大人做的，此时若是喊停，我年纪大了，随时都可以至仕。 张大人好歹还有张家为后盾，总有退路，其他的那些大人呢，他们怎么想，若是处理不当，不说整个朝局，就是整个东梁，都免不了动荡。” 谢明安叹道：“这件事情当初是我考虑的不够妥当，这才导致如今尾大不掉。” 张大人劝到：“咱们如今坐在同一艘船上，除非船毁人忙，否则这艘船就凭你我，是停不下来的。太师大人，你已经犹豫的够久了。”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谢明安叹道。 二人走后，谢明安吩咐道：“谢玉，请李钦去芷兰别院。” “是。” 李钦被吴伯引着一路来到芷兰别院一处庭院内，谢明安坐在庭院的一颗桂花树下闭目养神。 “老师，你找我。”李钦道。 “坐”他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 李钦依言坐下。 谢明安说道：“我记得当年就是你一路跟着陛下回到京城的，是吧。” “是的，当时学生一直跟在先帝旁边伺候。”李钦不知道谢明安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谢明安点点头，说道：“对我而言，先帝是很特别的一个人，我与他年少相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与朝臣斗智斗勇。 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时代，原本想要创造一个盛世，却不想先帝早早的离世了。 先帝一直尚武，觉得东梁朝内安稳太平，富饶。他想要开疆拓土，安定边境，所以一直以来走的都是激进的路线。 为了让他能够四处征战，我一直在朝中稳定后方局势，与朝臣们周旋，与他们谈条件。” 李钦正襟危坐，很认真的听着。 谢明安说道：“做武将难，那是以性命为代价的斗争，做文官更是不容易，堵上的是全家甚至是全族的命运。 所以文官善谋，想的很多，算计的也会更多。要驱使他们，要掌握利用他们，那就必须比他们耍更多的手段。 我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将他们掌握在手中的。原本这些都没有什么的，只要先帝回到朝廷，那么这些东西也就悉数回归朝廷。 因为他是正统，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将我谢明安的官职抹去，那么附着在我身上的那些算计就会消失的烟消云散。 但是很不幸的是，先帝去世的太突然了。不但另立幼帝，还是女帝，这些事情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他看向李钦，问道：“是不是很吃惊？” 李钦点点头。 谢明安说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了，想来想去，只好将你给找来了。” “老师想让学生做些什么？”李钦问道。 谢明安说道：“我不知道，我如今身在局中，执棋子的人是你。” “我。”李钦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谢明安点点头，说道：“我会把事情的原委说与你听，接下来该怎么做，由你来决定。” 谢明安对先帝本就存着一份情谊，当年监国的时候，为了稳住后方，拉拢的一批人。 这些人怀着目的与他结成同盟，一起稳固后方。他当时想的很简单，大不了自己做个大奸臣，等先帝的事情做完了以后。 再将自己处置了，到时候不但能给皇上树立威信，还能一举将朝廷中的奸臣毒瘤祛除殆尽。 他没想到的是，先帝没有迎来斩杀奸臣的一天，甚至将更大的权利交给了他，那些依附他生存的官员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那个时候，皇上年幼，他作为摄政王摄政，内部已经有不少声音想要让他取而代之。 为了压下这些声音，他放任刘大人和秦王府势力成长，在朝中形成制衡，依次除去不少心思不正的大臣。 然而秦王与刘大人因为岭北的事情早早的暴露了自己的野心，甚至还妄图直接取而代之，这一切让他十分震怒。 平衡之势被提前打破，致使朝局陷入到如今的局面中来。 李钦听完之后，实实在在的吃惊了一把。 朝中上下皆知道太师在朝中的影响力，但是他从未去探究过这背后的势力。 谢明安从一个脱离谢家独立出来的少爷，成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除了两任皇上的新任之外，在他背后，还有着庞大的利益链条。 谢明安说道：“尽管自皇上亲政之后，我便及时摄入朝堂，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的野心和筹谋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这就好比我养了一头狼，原本是为了看家护院的，可是他长大以后，变得十分凶残，我想要杀了它，却已经没有能力了，甚至他很有可能随时转头将我的头颅吞掉，然后逃出院子，残害其他人。” 李钦咽了咽口水，问道：“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吗？” 谢明安摇摇头，说道：“现在告诉她还不是时候，她从小胆子就小，若是知晓了这件事情，我大概能猜到她会做什么，所以我找了你来。 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皇上亲政以来调入、或者是被新提拔、以及相对干净的官员名单，最后能不能将这一批饿狼杀死，就看你们的了。” 李钦苦笑着问道：“老师，你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我，学生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谢明安笑道：“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你还是我的学生，可以放心的在朝中大展拳脚。” 从芷兰别院出来后，李钦独自一人在街上逛了一圈，然后进宫去见了胡娇娇。 “李大人有什么事情？”胡娇娇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问道。 “臣有些日子没来给皇上请安了。”李钦说道。 胡娇娇眉毛一跳，说道：“若朕没有记错的话，今日早朝上，李大人好像也在，况且昨日李大人还给朕送了中枢省的文书。” 李钦笑道：“皇上说的没错。” 胡娇娇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说道：“朕正好也累了，李大人陪朕走走吧。” “遵旨。” 胡娇娇将跟着的太监和宫女遣到一边，独自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一如既往的安静，尽管没有欣赏景色的嫔妃们，但是花儿们依旧放肆的绽放着。 “说罢，来见朕有事吗？”胡娇娇问道。 李钦说道：“臣今日去芷兰别院见过太师大人了，太师大人身体尚可，臣和老师聊了些过去的事情，也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故而进宫来给陛下请安。” 胡娇娇点点头：“太师的病，御医已经给朕回禀过了。这一年来发生了不少事情，钦天监上了折子，让朕亲自去皇陵祭拜一下先帝。朕准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李钦问道，许是因为谢明安和他说了那些事情的缘故，他现在颇有一点惊弓之鸟的感觉。 “前日”胡娇娇说道：“太师差不多也到了去嘉林的时候了，到时候朕与太师一起去。” “哦，那就好。”李钦说道，有太师跟着，想必出不了什么大事。 李钦终究还是没有向胡娇娇提及谢明安说的那些事情，在李钦看来，谢明安对于胡娇娇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若是胡娇娇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选择，应该都会很痛苦的吧。 ☆、第56章 皇上充实后宫的诏令下发之后，反响并不如想象中的好，一来是因为一连出了两个侍君跌落神坛的前车之鉴。 大家对后宫侍君一途不免多了更多的考量，坊间甚至传闻皇上皇上将琳阳君睡了却又不愿意负责任的言论，活脱脱将皇上传成了一个负心男人。 二来是因为这一次开了恩科后，有不少世家子弟凭借自己的本事进入朝堂，这给朝臣传递了一个积极的消息，反而对于送自家孩子进宫这件事情热情减退。 毕竟自家孩子通过考试也能够入朝为官，到时候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没有必要去干那种掉脑袋的事情。 因为这样，这一场选秀，最后由当时在后宫唯一的主子武阳君择了五人进宫，不过位份都不怎么高。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 这两年，朝中的局势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保皇党日益壮大。 所谓保皇党，是以李钦和李建康为主的坚决执行皇上命令的一群官员。 这些官员大多年纪很轻，在朝堂中的根基并不深，做事情虽然依旧生涩，却让那些老臣们苦不堪言。 所谓保皇党与守旧党的斗争也渐渐的趋于白热化，甚至已经不再是藏在暗处的斗争。 乾元殿，胡娇娇气的将一本折子直接甩到了李钦身上，厉声说道：“朕说过很多次了，李大人，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进去，这已经是御史台这个月给朕递上来的第六本参你的奏折了。 你就不能安生几天，给朕几天清净日子？” 李钦将折子捡起来，折好说道：“在臣看来，这些老大人就是闲的慌，正好皇家书苑今年的新生多了不少，皇上还是让他们与翰林院的大人一起去教书吧。” “朕和你说的是正事，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胡娇娇说道。 “知道啊”李钦理直气壮的说道：“外面都在说我魅君犯上，说我仗着是太师的学生，在朝中耀武扬威。更是我仗着皇上的宠爱，对一些官员大行打压之势， 就差说我是奸臣奸佞了，这一点，臣倒是无从反驳，只不过他们说臣仗着皇上的宠爱，让臣十分的不爽，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给我造谣的。” 胡娇娇气到：“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再这样下去，就是朕，也救不了你。难道被人叫做奸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李钦不在意的说道：“臣还真的不在乎这种事情。” 胡娇娇被气的又丢了几本折子。 这几年来，李钦在朝中的动作十分大，先是打着胡娇娇的名号拉拢朝臣，再者就是打压同僚，这一点让胡娇娇十分的不解，也接受不了。 御史台多次上书都对他没有办法。如今李钦就差被贴上奸臣的名号了。 “启禀皇上，夏流大人求见。”太监在外面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胡娇娇收敛了怒气，说道。 门口进来一个中年儒生，穿着一身异国的服侍，给胡娇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夏大人请起。”胡娇娇说道。 夏流起身来，说道：“皇上，吾皇多次来书让臣回夏国，却不知臣的提议，皇上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流是夏国的丞相，此人原本是东梁人，后来去了夏国，不知怎么的，当上了夏国的丞相。 东梁与夏国毗邻，两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国力相当，几百年来虽然偶有摩擦，却从来不曾有过过大的冲突。 这一次，夏国派遣夏流来觐见东梁皇帝，提出想要两国开放互市，这一个提议，不管是对于夏国而言，还是东梁而言，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情。 胡娇娇说道：“开放互市的事情，朕已经同诸位大人商议过了，此举乃利国利民的大事，东梁国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您提出的，要朕亲自去见夏国的皇帝，也没有问题，只是太后，朕是断然不会将她交给你的。 太后是朕的亲人，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卧病在床，但是朕断然没有将她交给一个外人的道理，就算你有百般理由，也是一样的。” 夏流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我知道我的提议有些过分，但是臣来皇宫前，亲自去见过董神医，对蓉儿的病情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四年了，虽然她在这里被精心照顾着，但是却从来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我不否认皇上与她之间的亲情，只是想问陛下，您难道想要让她永远睡过去吗？ 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让她苏醒过来，但是我可以保证，会将她视为此生唯一的珍宝，她从前的心愿便是能够踏遍万里河山。 是戚家和你们胡家将她一辈子禁锢在了皇宫里面，让她受了一辈子的苦。” “你放肆”胡娇娇厉声说道：“虽然你是夏国的来使，但是你别忘了，朕是皇帝，你如此这般的出言不逊，没想过后果吗？” 夏流笑道：“我已经错过她一次了，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妥协的。” “朕也说过了，这是不可能的。”胡娇娇说道。 眼看两人争执将起，李钦赶紧说道：“皇上，夏大人，你们二人都是为了太后好，既然如此，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不如心平气和的商量，寻找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办法。” 夏流平缓了一下语气，说道：“李大人说的是，是臣鲁莽了，臣这次亲自来东梁，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蓉儿。还希望皇上看在这么多年我们都不容易的份上，让我带走她吧。” 胡娇娇有些烦躁的说道：“太后如今的身体十分的虚弱，朕不会同意你将她带走，甚至带到一个朕看不到的地方，这不行。” 尽管二人语气有所缓和，但是依旧未能达成一致。 夏流走后，胡娇娇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 “皇上”明月有些担心的上前扶住胡娇娇。 李钦也是一愣，也不顾的其他的，三两步拾阶而上，一把揽住她。 “皇上你怎么样了，传太医。”话音落下，几人赶紧将胡娇娇抱到隔壁的偏殿。 乾元殿偏殿有卧室，给皇上歇息用的。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给胡娇娇扎了针，说是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之后便守在了殿外。 李钦眉头微皱，一直守在胡娇娇的床边。 明月轻声将周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带了出去，这几天，她也看清楚了，皇上与李将军之间的情谊，作为一直陪着胡娇娇过来的贴身宫女，她乐见其成。 在太医的针灸下，胡娇娇睡了将近2个时辰才醒过来。 “你醒了？”李钦轻声说道，起身将她扶起来。 胡娇娇坐起身来，嘴边递过来一杯热水，她就这李钦的手喝了几口，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李钦亲自给胡娇娇穿上靴子，劝到：“我记得，太师以前说过夏流与太后之间的渊源。 我知道皇上是舍不得太后，但是夏流说的也有道理，太后这几年一直没有苏醒过来，就连董神医都放弃希望了。 你想想，她就这样躺在长春宫中，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就真的想让她一直睡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长辈的事情，我们作为小辈的不好做评论，但是臣觉得，你至少可以让这件事情有其他的可能性。” “难道夏流就能成为那一个可能？”胡娇娇说道。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我也是男人，我在夏流眼中看到了一个男人对所爱之人的执著，况且这一段时间， 我也派人去夏国查探过，夏流在夏国虽然位及丞相，一直受到夏国皇帝的器重，但是至今都没有娶妻，家中甚至连妾室都没有。 我们姑且相信他说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太后，甚至一直在等着带她离开的这一天。皇上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吗？”李钦说道。 胡娇娇沉默了半晌，起身从床榻内侧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李钦。 李钦打开来，发现是一个遗诏。 胡娇娇说道：“这是皇兄留给皇嫂的，一直在皇嫂手中，直到上次夏流私自进宫去见皇嫂被清茶姑姑撞见之后，清茶姑姑才将这个东西交给了朕。” 李钦看完上面的内容，说道：“看来先帝早就知道太后与夏流的事情，甚至想过让太后出宫，恢复自由身。” 胡娇娇说道：“皇嫂早就已经自由了，只是因为当时我太小了，所以她才留了下来。” 说罢，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钦轻轻的抱着她，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太后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这才宁愿舍弃自己的幸福也要护着你。 但是现在，你已经足够强大了，那就成全他们吧。” 胡娇娇一边哭，一边点头。 李钦心疼不已的拍着她的后背，任凭她在自己怀中肆意的哭着。 胡娇娇要亲自与夏国皇帝商谈互市开放一事，直接关乎两国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为了此次会谈，朝廷直接在夏国与东梁国的交界处邺城建了一座行宫，供皇上临时居住。 ☆、第57章 胡娇娇亲自到长春宫盯着宫女和太监们收拾东西。 胡娇娇说道：“太后平日常用的还有用顺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到时候直接将册子送去内务府给文公公就可以了。他会处理的。 另外，朕已经让文公公从内务府选了不少你们用得上的东西，这几日朕会派人亲自将东西送过去，顺便看一看那边的居住环境。” 清茶姑姑一连点头。 胡娇娇又说道：“朕又要麻烦姑姑了，皇嫂这一去，没有姑姑在身边，朕实在是放心不下。” 清茶姑姑说道：“皇上严重了，奴婢自小跟在太后身边，早就决定一辈子跟着她了，就是我死了，也是要跟着去伺候太后的。” 胡娇娇说道：“姑姑放心，除了长春宫伺候的宫女，朕还会挑一批护卫亲自陪着姑姑一起去夏国的，您放心。” 清茶姑姑笑道：“也请陛下宽心，说起来，小姐与夏公子年少便相识，他待小姐，是极好的。”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清茶姑姑说道：“陛下要保重啊。” 胡娇娇笑道：“姑姑放心吧，以后有机会，朕会去看姑姑和皇嫂的。” 清茶姑姑恭恭敬敬的给胡娇娇磕了三个头，说道：“皇上也请放心，奴婢会用性命守护主子的。” 8月初7，立秋，天气晴朗，前往邺城的皇家车队缓缓的从皇宫出发。 京城主街，咸卫军分别站在街道的两侧，将涌出家门看热闹的人群堵在身后，看着皇撵，马车依次从眼前经过。 此次出行，是胡娇娇继位皇帝以来第一次出行，出行人数达四千人之多，从仪仗队，到护卫队，马车，辎重，随行官员，浩浩荡荡的朝着远处行去。 皇城中，监国的人不再是太师谢明安，而是换成了李建康，而谢明安则随驾前往。 皇撵上，胡娇娇在批阅奏折。旁边的谢明安和李钦二人在下棋，端的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这几年来，李钦的棋艺在谢明安的磨练下有了很大的进步，现下二人再对弈的时候，李钦已经不再需要谢明安让子了，甚至有时候还能赢上一两次。 这盘棋，李钦优势很明显。 谢明安将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上周，我又收到了李将军的书信，让臣给陛下说说，给李大人指一门婚事。” 李钦的手一抖，棋子掉落在棋盘上，随即懊恼的快要咬手指了。 谢明安优雅的又拿起一颗棋子起来，放到了棋盘上，抢回了一些优势。 李钦赶紧收敛心神，说道：“让老师劳累了，婚姻大事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谢明安说道：“李将军在信中十分担忧，着重提及了京城关于李大人与皇上的留言，让他忧心万分。” 又一颗棋子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李钦都要哭了。 旁边的胡娇娇捏着奏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谢明安又落下一子，此时的局势简直可以说是逆转。 李钦又拿起一颗棋子，仔细琢磨之后，伸出了手。 谢明安又道：“李将军还说。” “我认输，老师，是我输了。”李钦哭丧着脸求饶。 “那臣就告退了。”谢明安心情极好的朝着胡娇娇拱手说道。 胡娇娇摆了摆手。 李钦也站起身来告辞，说道：“臣这就去前面的镇上给太师买吃的去了。” 二人离开皇撵，各自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由于出行人数和车马众多，每天行进的路程十分有限。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一行人才来到邺城行宫。 此次与夏国的商谈来的过于突然，邺城太守和邺城守将带着下面的几千人愣是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在邺城建设了一座不大的行宫。 行宫直接建在了邺城守军驻地不远处，方便守护皇上的安全，行宫周围搭建了简易的屋舍，供随行的官员们居住。 最外围搭建的是行军帐篷，供麒麟军居住。 胡娇娇一行人到达邺城的时候，邺城太守、驻军将军以及夏流一行人已经在等候了。 胡娇娇与一行人见过之后，单独将夏流叫到了皇撵中。其他人则根据太守的安排陆续进入行宫。 夏流如今见着胡娇娇，已经不像当初在皇宫中正锋相对的样子了。 胡娇娇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说道：“听说你们皇帝也已经到了？” 夏流说道：“回皇上，我国皇帝陛下已经在卞城恭候皇帝陛下了。” 胡娇娇笑道：“听说夏国皇帝如今不过十二岁，看来主政的是夏丞相了？” 夏流说道：“不敢，不敢，陛下虽然年幼，但却天资聪颖，我只是在旁辅助罢了。” 胡娇娇说道：“这是你们夏国的政事，朕不便过多的干预，但是有一点，人虽然交给了你，但是你的确保她的安全，不然，朕就算是踏遍夏国，也会将你挫骨扬灰。” 夏流郑重的说道：“陛下请放心，臣就算是身死，也会护佑她的安全。”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具体的事宜，你去和李大人谈吧，朕乏了。” 夏流这才退出来。 李钦已经等在一边了，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随即便带着诸位大臣一起商谈起两皇会见的事宜来。 行宫虽然简陋，但胜在宽敞，加上明月和清风从内宫中带着不少东西，将随行携带的一些家具和床褥铺上之后，整个行宫倒也像模像样起来。 因着在外面，胡娇娇也就没有再穿那些繁重的宫装，而是选择了轻便的便服，看上去倒是和一般人家的小姐没什么两样。 虽然是两皇会见，不过胡娇娇这个皇帝事情并没有多少。都是两国的大臣在互相争论条款以及利益分割。 胡娇娇只需要最后和夏国皇帝见上一面，敲定结果就可以了。加上最近皇宫中送来的折子也不多，倒是难得的清闲。 “皇上，李大人来了”明月在门口说道。 “让他进来吧。”胡娇娇连姿势都没变，还是歪在榻上。 李钦进了屋来，瞧见她一副安逸的模样，苦笑着说道：“臣与诸位大臣与夏流一行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端看皇上倒是清闲呐。命苦啊。” 胡娇娇示意明月给李钦倒了一杯茶，问道：“谈的怎么样了？” 李钦说道：“那个夏丞相，看上去好说话的很，不过谈起条件来简直就是一副寸土不让的模样，臣终于知道夏国那么器重他的原因了。” 胡娇娇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不过是装个样子，在夏国朝臣们面前走个过场罢了。还没到寸土不让的地步。” 李钦笑道：“皇上真是运筹帷幄，臣都没有汇报细节呢，已经知道结果了。” 胡娇娇道：“不用拍朕的马屁，没用。” 李钦呵呵的笑道：“臣确实想要拍马屁来着，皇上你就给臣一个机会吧。” 胡娇娇挑了挑眉。 李钦说道：“这两天整日对着那群吵得吐沫横飞的大人们，我真是受够了，听说太师这两天在邺城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好地方，皇上想不想去看看。” “什么地方？”胡娇娇问道。 李钦说道：“邺城与卞城虽然没有通互市，但是邺城与卞城之间还是有商队往来的，据说在邺城和卞城之间有一处不大的湖泊。 两地的商人经常聚集在那里交易，好东西不少，而且那处风景很是不错，太师一连去了好几日，臣也打算去看看。” “朕还是不去了。”胡娇娇说道。 李钦劝到：“陛下整日窝在行宫中，又没有政事需要处理，一天天的不闷得慌吗？咱们现在去，傍晚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不耽误事，说不定还能遇到太师呢。” 胡娇娇有些心动。 李钦接着说道：“臣为了带陛下出去，还寻了当地的衣服送过来，皇上要不要试试。 话音落下，清风已经从外面端进来一套衣服了。 邺城与卞城临近，因此收到了夏国文化的影响，这地方的女孩子们穿戴与京城差别很大。 京城的女孩子穿着打扮都是中规中矩的，衣服布料以绸缎、棉服为主，裁剪线条流畅，看上去十分端庄，漂亮。 邺城的衣服则多以薄纱为主，穿着后飘逸感很强，佩饰也很多。 胡娇娇有些不习惯的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穿着顿时惊艳了众人。 李钦挑选衣服的时候舍弃了太过暴露也惹眼的轻纱，选择了一条以淡青色为主的裙子。 搭配着一条淡黄色的薄纱披肩，从肩头一直垂到脚边。刚好盖住珍珠白的平底鞋。 腰间系着一条与裙子同色调的腰带，腰带末端挂着细小的银铃，走路的时候，银铃互相碰撞，发出清亮的声音。 在往上，薄纱将她姣好的身材显露出来，优美的脖颈，弧度漂亮的锁骨，以及小巧的脸庞，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美丽。 “怎么了，不好看吗？” 看着众人的反应，胡娇娇问道。 “太漂亮了。”明月说道。 “还好我准备了这个。”李钦将一顶帷帽戴到了胡娇娇的头上，掀开一角的轻纱，在她的下巴处打上结。 胡娇娇有些不喜欢。 ☆、第58章 李钦说道：“如果你不想引起骚动和注意的话，还是带着吧。” 胡娇娇这才作罢。 清风也换好了衣服，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扮，跟在了胡娇娇的身后。 三人这才出了行宫。 行宫门外，杨宋已经牵着马等在外面了。 李钦翻身上了马，朝着胡娇娇伸手。 “就不能坐马车吗？”胡娇娇问道，她不喜欢马，也不喜欢骑马，马车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 “如果坐马车，可能会错失很多美景哦，而且咱们今晚就赶不回来了。”李钦说道。 胡娇娇有点想折回去了。 “来吧，我带你。”李钦说道。 看着李钦一脸期待的模样，胡娇娇伸出了手。 李钦一个用力，胡娇娇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腰上多了一只手，将她整个人都安坐在马上。 随后，他双手牵着马缰，一夹马腹，马儿便小跑起来。 胡娇娇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李钦的怀里，马儿的颠婆将她整个人甩到他胸前，尽管她极力想要克制自己远离身后的胸膛，但每每却被摔的更惨。 而身后的人，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一直专心致志的甩着马鞭。 坚持了一会后，胡娇娇就放弃了，索性放任自己整个人都依靠进了他的怀里。这样一来，她倒是有了其他精神欣赏周围的景色了。 来到时候，她坐在皇撵上，隔着层层的窗帷和纱幔，都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邺城的风光，此时坐在马上，一眼看过去。 碧绿的田野，远处的群山，山下的村庄以及路上偶尔遇到的行人、田间劳作的百姓，清新的空气和微风，每一件事情，每一处风景都让她感到既惊喜又高兴。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感受身边吹过的风。 李钦笑着，在经过一处开满油菜花的田间时，他伸手马鞭，朝着花茎一挥，一拉之间，已经截取了一株花，递到了胡娇娇的手上。 胡娇娇将花朵放在鼻尖，闻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味，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行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几人便看到了远处的湖泊。 波光粼粼的湖泊与远处的群山连城一片，闪着耀眼的光，湖边的树木葱葱郁郁的将整个湖泊围了起来。 走进才看到，属下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来往的行人穿着有东梁人，也有夏国人。 李钦下了马，伸手将胡娇娇从马上抱下来，缰绳交给了站在后面的杨宋。 李钦伸手细心的给胡娇娇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凌乱的衣服和裙子。又将帷帽的纱帘整个都整理了一遍，确保不会暴露她的容颜。这才满意的牵着她的手。 “你干嘛？”胡娇娇挣扎。 李钦小声说道：“这里人太多的，我拉着你，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胡娇娇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算不得拥挤的街道，一阵无语。 李钦拉着她直接走入了人群。 胡娇娇从来没有见过集市，看到什么都觉得十分新奇，几乎每个摊位她都要去看一看。 李钦也随着她，但凡她喜欢的东西，皆一脸笑意的付了钱，买了下来。一圈下来，身后的杨宋身上已经挂满了东西了。 来到一处卖饰品的小摊，胡娇娇就不想走了。 摊贩是个十分机灵的小子，看到杨宋身上挂着的各种东西，已经断定几人是大方的主顾了，招呼起来热情不已。 李钦看了看，摊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饰品，项链、耳环、配饰什么都有。材质也是多种多样。 胡娇娇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了。 李钦心中软的一塌糊涂，明明更名贵的东西都见过，却还是能够这般欢喜的喜欢着这些廉价东西。 他拿起案桌上一个木制的簪子，直接戴到了胡娇娇的发髻上。 胡娇娇伸手要去拿。 小贩眼疾嘴快的说道：“哎呀，这位公子的眼光可真好，夫人带上这簪子简直太合适了，漂亮又显气质。” 李钦心情大好的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丢到了小贩的手里。 小贩一看，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的又从摊子上面寻了一堆男子用的饰品推了过来。 说道：“这位夫人，公子这般有心为夫人选了簪子，不如夫人也给公子选一个配饰如何。” 胡娇娇刚想要伸手，李钦将其拉了回来，说道：“不用，我已经有了。” 说罢伸手从衣领里面拉出一块玉来。 眼前的玉可不就是胡娇娇当年让清风送去给李钦的，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李钦一直带在身上。 咋一看到这玉，胡娇娇的脸居然腾的一下红了。 清风也有些楞了，随即暗笑着低下了头。 “走吧，咱们去那边瞧瞧有没有好吃的。”李钦将玉塞回了衣服里面，拉着胡娇娇离开了小摊。 “这玉你一直戴着？”胡娇娇小声的问道。 “嗯，从收到那天起，就一直戴着，从未有一刻取下来过。”前面传来李钦坚定的声音。 “哦”胡娇娇回道。 “比起这玉，木簪好像太过寒酸了些。”李钦说道。 “我很喜欢。”不等李钦继续说，胡娇娇说道。 “那就好。”李钦扬起嘴角说道。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集市，卖吃食都是一些小贩，在街边搭上一个小炉子，旁边摆上几张桌椅就是简单的餐馆了。 李钦用袖子将凳子上的薄灰浮去，这才让胡娇娇坐下。 说道：“咱们先吃一些小吃垫垫肚子，再往里面去，据说有烤全羊，到时候咱们再吃。” 老板听见他们想吃考全羊，笑道：“几位是第一次过来吧。那里不但有烤全羊，还有上好的美酒、篝火晚会呢。” “哦，那么热闹啊？”杨宋笑着搭话。 老板一边忙着锅里的面，一边说道：“可不是么，咱们这集市每月赶五日，这五日期间，这里会聚聚很多的商人，他们在这里交换货物，互相买卖。 晚间的时候，便会在山脚下临近湖边的空地上搭起高高的篝火，烤上全羊，喝酒吃肉。一连五日都是如此。 你们来的倒是凑巧，今日已经是集市的最后一日了，过了今日，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杨宋问道：“明日他们就都会走了？”他指着集市上的人，说道。 老板说道：“咱们这边摆摊的，都是邺城和卞城当地的居民，卖些小东西，那些来行商的掌柜们偶尔来这边采买一些小东西而已。 明日他们一走，我们也就不会再来了，家里还有好些活计呢，将家里的活计忙完了，下个月我们还会再来的。” 说罢，他将几碗面端了上来，热情的说道：“你们尝尝，这些都是些粗食，对付着吃一点，那些烤全羊什么的要等到晚上才会有呢。 几位吃完尽管慢慢的走过去，也是赶得及的。” 李钦将一双筷子擦干净递给胡娇娇，自己端过面前的碗，直接吃了起来。 吃完饭，几人根据老板指的方向朝着山脚行去。 行至山脚下，果然看到湖边搭建者不少帐篷，旁边的空地上已经有人开始埋锅做饭了。 “瞧着好像都是东梁的商人？”胡娇娇说道。 李钦解释道：“因为东梁和夏国迟迟未开放互市，这些商人都是东梁各地过来与夏国商人交易的商人。 因为商队携带的东西太多，所以会在邺城附近驻扎，掌柜们则带着部分伙计去卞城进行商品互换。 卞城的商人也会到邺城去购买一些需要的商品。” 胡娇娇点点头。 一行人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真是不少，各家商队各占据一处地方，搭上帐篷，帐篷里面放着的都是此行的货物。 “李大人，还真的是你？”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说道。 “邱掌柜。”李钦也有些意外。 那被喊做邱掌柜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刚才伙计说瞧见你了，我还不信来着，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李大人怎么跑到这邺城来了？” 李钦回道：“过来公干呢。” 邱掌柜笑着问道：“难道是为了互市的事情。” 说罢，脸上的笑容大了一大圈，连忙说道：“走走，去咱们商队营地坐坐。” “要不要去？”他小声问胡娇娇。 “走吧”胡娇娇说道。 李钦这才跟上了邱掌柜的步伐，却不忘朝着胡娇娇解释道：“这是邱卫林下面的掌柜，前些年我和赵玉楼他们给邱卫林投了不少钱，让他做生意，倒是没有想到这生意都做到这里来了。” 胡娇娇原本也没想着听李钦解释这些东西的，可李钦认真的样子让她也不好拒绝的太明显，只得敷衍的嗯嗯了几声。 邱掌柜将李钦等人带到了一个营地中，营地搭建了好几顶帐篷，邱掌柜将其引到了其中一间，看上去倒是像专门用来待客的。 “李大人，夫人，请坐。”邱掌柜招呼二人。 虽然李钦还没成亲，但眼尖的邱掌柜可是早就看到了李钦一路上可是一直牵着胡娇娇的手走过来的，称呼一声夫人总是不会得罪人的。 胡娇娇倒是想要反驳，可真是反驳了，自己成什么了，大姑娘家家的被人家牵着手走过来，真说起来更是没脸了。 遂只好狠狠的甩开了李钦的手。 李钦也不在意，将下人递过来的一杯茶先送到胡娇娇的手上，这才问道：“邱掌柜怎么会到这邺城来？” 邱掌柜笑着说道：“自从咱们的生意做开了以后，我家老爷就想着做些别的生意，太老爷是北地的驻军，便让我带着一些活计到北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若是可以的话，先从北地将商队带起来，慢慢的发展，所以我便到这邺城来了。” ☆、第59章 “原来如此，你们老爷这生意还真是越做越大了。”李钦说道。 邱掌柜陪着笑脸说道：“李大人说笑了，你与我们老爷那可是亲弟兄，我家老爷不就是李大人的。” 李钦苦笑道：“邱掌柜，你这话说的，要是被未来的掌家夫人听见了可怎生好。” 邱掌柜愣了一瞬间，也觉得自己的马屁没拍好，转移话题说道：“李大人这次来邺城应该是为了互市的事情吧。” “邱掌柜连这都知道？” 邱掌柜说道：“这事情在商队中间都传开了，这两天营地里面的人都疯了，派了不少人去与卞城的大掌柜们谈单子。 就等互市开了的时候进购大批的货物呢。这趟回去，我也准备向咱们老爷申请增加资金，扩大这边的商队。保准能够赚一笔大钱。” 邱掌柜这边正在向李钦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外面传来了一群人的呼喊声：“邱掌柜，邱掌柜。” 邱掌柜告了罪，出了帐子，外面站着一群中年男人，勾着邱掌柜的胳膊说道：“明儿哥几个就打算走了，今晚不整几杯？” 邱掌柜笑着应到：“那是自然，我这里还有两坛好酒呢，一会搬过去。” 男子这才放开邱掌柜，说道：“赶紧的，我们先去那边将肉整上。” 一行人呼啦啦的又去了另外一处商队营地。 邱掌柜解释道：“咱们这些带商队的，带的东西太多，人也太杂，进城不管是住宿还是归置货物都麻烦。 这段时间正好赶上了邺城每年的旱季，雨水少，所以聚集在此处扎营。大家都是从各处过来做生意的，聚集在一起不但能够互相交换消息。还能够结识不少同是做生意的人。 明日便是大家拔营的时间的，今晚准备了在这里做个践行，李大人要不要与夫人留下来，热闹的很呢。” “我这次过来就是听说这里的热闹所以来瞧瞧的。”李钦说道。 “那感情好，咱们一块过去吧。”说着招呼活计将刚才说的好酒带上，留下看守帐篷和货物的活计，一行人朝着不远处走去。 行过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好几家朝着那边去的商队，众人打了招呼，热情的互相招呼着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再次来到湖边的空地上，那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篝火，围着篝火还有一群女子在跳舞。 邱掌柜说道：“这是邺城楼子里面的姑娘，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过来。”说罢还朝胡娇娇那边看了看。 胡娇娇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说些什么，一脸惊讶的盯着正在跳舞的舞娘。 宫中也有跳舞的舞娘，身段姣好，专门为皇家和文武大臣们献舞，为宴会增添气氛。 宫中舞娘的衣服都是内务府统一置办的，端的是飘逸大气，哪里像是这里跳舞的女子。 身上的衣服只堪堪遮住胸口，下面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腰间系着红绳和铃铛，随着舞动叮叮当当作响，修长洁白的大腿在布料间舞动着，若隐若现，惹得周围的活计们垂涎欲滴。 李钦跟着邱掌柜来到一处案桌后坐定，将胡娇娇笼在自己的身边。 “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李钦小声的问道。 胡娇娇点点头，作为同性颇有些不自在。 李钦捏了捏她的手，说道：“这肉看着不错，你尝尝。” 胡娇娇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 桌子上摆着一些糕饼、干果、鲜果，还有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烤肉。 李钦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焦黄的肉上轻轻滑下一块，递到胡娇娇的面前。 胡娇娇欲伸手去接，李钦让开来，说道：“我直接喂你吧，一会弄得手上油腻腻的，你又要找地方洗。” 胡娇娇一想也有道理，掀开帷帽的一角。 李钦将肉块送到胡娇娇的嘴边，胡娇娇伸出舌头一卷，肉块便进了口中。 温热的舌尖扫过李钦的掌心，李钦的心顿时就一软，心中升腾起了一簇小火苗。 “确实不错。”胡娇娇将肉吞了，眼巴巴的盯着盘子。 李钦笑着又削下来好几块，一一喂食给她。 一连吃了五六块，胡娇娇这才满足的停下来。 “尝尝，这是果酒，解腻。”李钦朝她面前推了一个酒杯。 胡娇娇确实觉得有些腻了，端起果酒来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说道：“这是葡萄酒。” 李钦点点头，说道：“我喝着有些甜，不过你应当是喜欢的。” 胡娇娇点点头，一饮而尽。 李钦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 旁边杨宋和清风也得了两个座位，正好在胡娇娇的身后，有李钦亲自照顾胡娇娇，二人也难得的松懈下来，与旁边的伙计们闲聊喝酒。 “诸位。诸位。”一名中年大汉跳进场中，制止了正在奏乐的舞娘，端着酒杯，大声的说道： “诸位，如今咱们东梁的皇上亲自到邺城与夏国商谈开放互市的事情，从今往后，咱们这些商队便可以正大光明的与夏国商队通商了。 在此，咱们祝愿两国互市顺利通商，也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众人皆举起酒杯，齐声喝到：“祝愿两国互市顺利通商，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娇娇跟着众人站起身来，端着酒杯。 李钦笑着凑到胡娇娇的耳边，说道：“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娇娇嗔了他一脸，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百姓们对她的祝愿和称赞，这让她觉得自己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同时，她也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听从的李钦的建议，同意了两国开放互市的决定。 酒饮尽，音乐声继续响起，舞娘们摇曳着纤细的腰肢，在篝火边起舞，围坐的商户们三五人聚集在一起，畅饮喝酒。 一轮肉吃完，又端上来一盘新炙烤的羊肉，席间不管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皆互相碰杯喝酒，甚至有自告奋勇下场跳舞的，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李钦依旧给胡娇娇剔肉，胡娇娇一边享受这李钦的喂肉服务，一边喝着果酒，好不自在。 李钦与邱掌柜等人喝了几杯酒，转头的时候，颇有些无语。 胡娇娇脸蛋坨红，两手捧着酒杯，依旧持续小口小口的往嘴里灌酒。 “再继续喝下去咱们就回不去了。”他身后将胡娇娇手中的酒杯拿走。 胡娇娇嘟起嘴，说道：“还给我，我还要再喝一杯。” 说着伸出一直食指在李钦面前摇晃道。 李钦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可爱的模样，有些心软，给她倒了一杯，说道：“最后一杯了哦，喝完就没有了。” 她竟然也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这副乖巧的模样让李钦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待手接触到胡娇娇的发顶的时候，李钦心道，自己这手怕是该被剁了才是，怎么就敢放上去了呢。 不过胡娇娇整个人都沉醉在果酒带给她的愉悦中，丝毫没有在意李钦的犯上之举。 “哎哟，瞧着夫人这是醉了啊，”邱掌柜探过头来问道。 李钦笑道：“多喝了几杯果酒。” 邱掌柜说道：“这果酒酒劲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就好了。” 李钦点点头。 喝了最后一杯，胡娇娇就乖乖的把酒杯递还给了李钦，然后盯着李钦。 李钦有些不明所以，胡娇娇说道：“最后一杯。” 李钦一愣，随后说道：“嗯嗯，真乖。” 胡娇娇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将脑袋整个搁在矮桌上，盯着远处的篝火。 “要不要走了？”李钦问道。 胡娇娇摇头，她有些舍不得走。 邱掌柜笑道：“如今正热闹着呢，咱们商队帐篷不少，一会我让他们给李大人你腾出来一间，明儿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怕是有些不妥。”李钦说道。 “好。”胡娇娇却抬头应下。 “李大人，你瞧瞧你，夫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那么扫兴，我们继续喝酒。”邱掌柜将酒杯朝着李钦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李钦有些无奈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朝后看过去，杨宋早就和伙计们喝成一团了。 清风倒是还好，不过瞧着脸红的那个劲儿，怕是也没少喝。 李钦只好认命的同意了李掌柜的建议，这个状态下强行回行宫，若是半路遇到不怀好意的，那就麻烦了。 他将胡娇娇斜靠着矮桌的身子扶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寻了舒服的姿势靠着，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胡娇娇盯着面前跳跃的火苗，眼睛有些雾蒙蒙的，脑袋一直往下沉，便一个劲的想要找个支撑点。 李钦随着她往自己怀里钻，头上戴着的帷帽早就被她扯了丢在一边，脑袋上的头饰也歪了。 他伸手从清风那边将披风扯了过来，盖在她的身上，她这才安分下来。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舞娘们也被商户一一带走，邱掌柜也喝的有些踉跄，一行人才离开。 而此时的胡娇娇，已经睡着了。 李钦用披风将她整个人都拢起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他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强撑着没有罪。 杨宋被一个小伙计搀扶着，连路都走不稳了，清风倒是跟在身后，不过瞧着微微有些凌乱的步伐，让李钦觉得头疼。 回了营地，邱掌柜直接将自己的帐篷让了出来，跑去个二掌柜搭伙。 ☆、第60章 照顾营地伙食的娘子抱着干净的被褥走进帐篷，一边铺床一边说道：“老爷放心，床褥都是赶紧的，我前两日才洗过，晒得暖烘烘的呢，保管不会冷到娘子。” 李钦连连道谢。 厨娘又拎了一个茶壶进来，放到灶台上，说道：“这里面烧的是木炭，不熏人，老爷尽管放心，茶壶里面的水是干净的，夫人半夜若是要喝热水，直接倒了就是。” “跟着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呢？”李钦问道。 那厨娘笑道：“老爷尽管放心，她在我屋子里面呢，已经睡下了。” 李钦这才稍稍放心，将厨娘送了出去。 将人送了出去后，李钦这才将胡娇娇从披风里面挖出来，放到了床上。 然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准备自己在旁边靠一靠，醒醒酒。 不料，一双手毫无意料的缠上了李钦的脖子。 李钦一愣，抬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胡娇娇在席间的时候确实有些醉了。、 如邱掌柜所说，果酒的酒劲来的有些快，不过趴在李钦怀里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足够胡娇娇从混沌的酒醉状态清醒一二了，虽然她脑袋现在依旧有些迟钝。 “你醒了？”李钦将声音放的很轻很轻，轻到只有近在咫尺的胡娇娇一人听到。 胡娇娇点了点头，依旧盯着李钦。 李钦伸手捋了捋她额间的碎发，问道：“头疼吗？” 他喝的酒虽然不至于让他醉到不省人事，但是自己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脑子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闲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他将头靠过去，附上了她的唇。 胡娇娇收紧手臂，将唇迎了上去。 地平线上，太阳慢慢升起来，已经有商队开始收拾行囊了。营地里面开始有了动静。 胡娇娇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笑意的男子。 “你醒了？” “嗯”胡娇娇有些害臊的转过身子。 李钦却追了过来，双手缠住了她被子下面的身体。胡娇娇身子一抖，肌肤相亲的感觉让她实在是很陌生。 “你放开”她小声的说道，身体还是挣扎。 李钦凑到她的耳边问道：“难道皇上吃了不想认账？” “朕没有。”胡娇娇的脸更红了。 想起昨晚自己主动缠着李钦的模样，她现在是真的想将身后这个调笑自己的男人丢出去。 “皇上会负责人，臣就放心了，毕竟臣可是第一次呢。” “不要脸。”胡娇娇道。 “臣给皇上侍寝，要脸干嘛，与其要脸，还不如做点其他的”说着整个人都覆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他们做的是马车。 马车是李钦让杨宋去买的，今日商队离开，他们出了重金从一处商队那里买了一辆马车，将骑着过来的马套上缰绳，直接就是一辆马车了。 一想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邱掌柜那一脸暧昧的样子，胡娇娇就气的不行。 早上李钦一出帐篷，便吩咐杨宋去买马车。进去伺候的清风瞧见里面的情形，一下就猜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大宫女，清风丝毫没有被眼前的情况震惊道，有条不紊的伺候胡娇娇梳洗。 然后将床榻上的被褥一干东西全部收拾起来，一并搬到马车上，对此，胡娇娇感到十分的疑惑和不解。 “明月姐姐交代过，主子若是在外面那个，这些东西都必须好好的收着。”清风主动解释了胡娇娇的疑问。 “收着，干嘛？” “万一主子有了小主子，这些东西可都是要留档记录的。”清风说道。 “额”胡娇娇一拍脑门，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看到被清风带走被褥的邱掌柜当时的脸色，十分的好看，先是惊，然后是悟，最后则是坏笑着朝李钦拱手。 就是不用脑子也知道邱掌柜在脑补什么了。 “你在气什么？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李钦笑着问道。 胡娇娇瞪了一眼堆在角落里面被清风坚决捍卫的床褥。 李钦也猜到了几分，不过这都是规矩，没办法的事情。 他将胡娇娇往自己身边又揽了揽，说道：“之前朝中传闻，琳阳君可是第一个承宠的侍君，看来以后臣要对李大人好一些。” 胡娇娇的脸又红了。 “臣从来都不晓得，皇上原来这么容易脸红。”李钦说道。 胡娇娇转过头，轻声说道：“朕不想让你去后宫，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钦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说道：“我明白的。” “你会不会觉得朕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怎么会，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放心，你的想法，我明白的。” “你会觉得委屈吗？”她问道。 李钦亲了亲她的脸颊。郑重的说道：“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委屈，甚至觉得欢喜的不得了。” “以后。。。。。”胡娇娇顿了顿。 李钦说道：“以后，你还是皇上，我还是李钦。不用为此感到烦恼。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 胡娇娇点点头。 回到行宫，李钦将胡娇娇送回了寝殿，随即继续与夏流等人谈判去了。 明月亲自伺候胡娇娇洗漱，随后轻声问道：“皇上，用不用让太医准备汤药。” “不用了。”胡娇娇说道。 “那起居注？”明月问道。 “照实记录，单独送内务府封存。”胡娇娇说道。 “奴婢知道了。” 她懂明月的意思，可是她不想要继续逃避了，昨天晚上，她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就没打算继续敷衍自己的心意。 两国就开放互市的条件争论了五天，终于各自退了一步，达成了协议。 为了确保两国皇帝的公平与安全，会见的地点选在了邺城与卞城间的一处空地上，空地临时搭建了帐篷，供两国皇帝见面。 会见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胡娇娇与夏国皇帝见面，签署互市开放条约，然后各自回行宫，此行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胡娇娇在明月的伺候下脱去繁重的朝服。 说道：“虽然夏国的皇帝还是个孩子，不过朕看着也不是那没有心机的傀儡，就是不知道夏流以后在夏国的日子是否还能如现在一般。” 李钦亲自上前来，接过明月手中的衣服，伺候胡娇娇穿上，明月见状，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说道：“夏流当年从东梁去夏国的时候，被当时还是王子的先帝看中，招为府上的谋士，与此同时还兼任了小王子们的老师。 听说那个时候他就看好如今的小皇帝，夏国皇帝死的时候，小皇帝就是凭借了夏流的谋算，才登上皇帝位的。 所以小皇帝对这位老师和丞相的信任才会如此不一样。依臣看来，小皇帝对他会放心的。 夏国不比其他国家，他们对于血统十分看重，夏流就算再得宠，但是在夏国人眼中，他依旧是个异邦人。 做个位极人臣的丞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没有改朝换代的机会。所以小皇帝会给他足够的荣宠和新任。” “说起来，夏流原本是东梁人，这样的人才流落到了夏国，倒是我朝的损失了。”胡娇娇说道。 李钦单膝跪地给胡娇娇系上腰带，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夏流就算留在东梁，也不见得就会愿意效忠朝廷。 毕竟以前夏家和戚家对不起他，此事还牵扯了皇家，如今咱们与他之间还有着其他的牵绊。 对于东梁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在他担任夏国丞相的期间，因着太后的关系，他是断然不会让东梁和夏国轻易不会起战事。 如此一来，咱们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胡娇娇点头，说道：“朕感觉你越来越有太师的样子了。” 李钦起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笑着说道：“那是，臣可是太师亲自教出来的。” “不要脸”胡娇娇说道。 “臣还有更不要脸的事情呢，”话音落下，李钦伸手将胡娇娇捞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身后伺候的明月早就在李钦啄吻胡娇娇的时候就退到门外伺候着了。自从上次外宿的事情之后，他们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哪个看不出来皇上对李钦的特别。 尽管李钦如今不是后宫的人，但那时皇上的人，他们做下人的就得敬着。 直到屋子里面传来胡娇娇传唤的声音，明月这才推门进去。她头也不敢抬，小步走到御前。 胡娇娇吩咐道：“今日会谈已经结束，想必再过几天就会准备回京事宜了，你亲自去清茶姑姑那里盯着。” “是”明月领了差事，出了门，去了行宫的后殿。 按照约定，会谈结束后，夏流便会亲自过来要人了。胡娇娇既然已经决定了让夏流带走戚容，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从送行的人到跟着去伺候的人，全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临了了，始终不放心，这才让明月去替自己盯着。 李钦将胡娇娇身上刚才被自己揉皱的宫装抚平，说道：“要不我亲自送过去。” 胡娇娇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李钦见她情绪实在是有些低落，抱了抱她，说道：“就算太后走了，你还要我，还有太师，我们都守着你呢。” 胡娇娇点点头，轻声说道：“回京后，我想亲自去一趟皇陵，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兄。” “我陪你去。”李钦轻声说道。 胡娇娇看着身旁的男子，笑着点点头，她也想让皇兄亲自瞧瞧他们二人。 ☆、第61章 夏流果然第二日便直接来行宫拜见胡娇娇。 胡娇娇将其亲自带到行宫后殿。指着清茶姑姑一行人说道：“这些是跟着皇嫂过去伺候的人，还请夏丞相给他们办理好户籍证明。 还有，这些金银和用品是皇嫂用得着的，也一并带过去。” 夏流郑重的说道：“皇上请放心，我定然会照顾好他们的。” 胡娇娇说道：“朕不日便会回京，就不亲自送夏丞相了。” “臣夏流多谢皇上成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夏流跪下来，朝着胡娇娇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话虽这么说，夏流一行人离开邺城的时候，胡娇娇还是亲自来到城墙上目送他们离开邺城，往夏国所在的卞城行去。 谢明安有些感慨的说道：“尽管结局不尽人意，不过也算了了先帝一桩心事。” “太师，皇嫂当初为什么会嫁给皇兄呢？”胡娇娇问道。 谢明安说道：“太后与先帝算是年少相识，惺惺相惜，先帝喜武、也善武，喜欢和朝中的武将们打交道。 太后是戚家唯一的女儿，戚家又是武将，所以太后与寻常的闺中小姐不一样，时常跟着戚家少爷还有先帝他们出门。 这一来二去，倒是比其他家的小姐少爷要亲密许多。夏流当初只是夏家的一个庶子，与太后相识后，二人一见倾心。 但是戚家那样的人家，是断然看不上夏家的，夏家也不敢高攀戚家，于是急急忙忙的为夏流定下了亲事。 彼时皇上正好想要为先帝寻一门亲事，先帝为此十分的苦恼，戚家的家世和地位足以让戚家的女儿成为皇子妃的不二人选，于是二人便成亲了。” “所以皇兄在临终的时候还留下让皇嫂离开的圣旨，难道他们之间便没有感情吗？”胡娇娇说道。 “怎么会没有感情，只不过那种感情与一般的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一样，太后陪着先帝一步步从皇子到皇帝。 有将皇上抚养教育长大，这样的情谊，比痴男怨女的感情更加让人敬重。 我素来很少敬重人，她是其中一个。”谢明安说道。 “在握心中，皇兄、老师、皇嫂同样重要。”胡娇娇说道：“皇兄费劲心思将我推到了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位置上，皇嫂将我养育长大，老师教授了我智慧和制衡之术，让我能我有匹配这个位子的能力。” “皇兄永远离开了我，皇嫂现在也走了，我的身边只有老师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胡娇娇看着谢明安。 谢明安回道；“还记得皇上还是个公主的时候问过臣，既然那么担心和惦记外出征战的先帝，却选择了呆在皇城。 我回答皇上，因为我要替先帝守护他最宝贵的东西，那便是这东梁的皇室和皇上你。 这十多年来，臣为了先帝的遗愿，做了很多本不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胡娇娇脸上挂着笑，说道：“这些朕都知道了。” 谢明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李钦。 胡娇娇说道：“是李大人和朕说的，朕很庆幸李大人与朕说了这些。” 谢明安在心中喟叹了一声。 胡娇娇说道：“老师，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躲在老师背后的皇帝了。” “我知道，你成长的很快。”谢明安说道：“你比任何人都努力，比任何人都用心。” 胡娇娇说道：“所以这一仗，由朕亲自来打。” 谢明安有些欣慰的说道：“好。这才是皇帝该有的样子。” 谢明安夸过胡娇娇很多次，那些夸奖，带着鼓励带着希冀。 但只有这一次，带着满满的欣慰。 谢明安朝已经隐没在远处的车架又看了一眼，说道：“年少的时候，一直念着想要在东梁四处走走，看看自己穷尽一生守护的国土与家园。 没想到一直被困囿在皇城中，只能从巴掌大的舆图上看尽东梁，如今，臣打算亲自去看看。” 胡娇娇说道：“那就劳烦老师替朕亲自去看看东梁的百姓们，只是老师不要忘记了回家，不要忘记皇城还有人等着老师回去。” 谢明安笑着点点头，挥袖离开了城墙。 第二日，谢明安便带着谢玉离开了邺城。 三日后，大军班师回朝。 这几年，李钦与李建康二人一直在朝中扶持自己的势力，渐渐的也已经能与李大人为首的老臣们在朝中形成制衡。 只是双方势均力敌，很难分出胜负，这一次，有了胡娇娇的加入，双方的平衡瞬间就被打破了。 谢明安的离开更加加剧了李阁老为主的守旧派的瓦解，随着胡娇娇亲政时间越长，她在政事上面越发老练。 这一些都被朝臣们看在眼睛里面，加上谢明安的离开，让守旧派中的一些朝臣们开始转变风向，认可了胡娇娇。 岁末，胡娇娇被太医院诊出喜脉，消息一出，朝野振奋。 一旦有了皇嗣，这万里江山将会更加的稳固。 当日，李建康回了李府，亲自见了李阁老，与其在书房中畅谈了一夜，第二日，李阁老向皇上递交了致仕的折子。 胡娇娇没答应，李阁老又上折子，胡娇娇批了。 折子批下来以后，李阁老便带着老妻一起回了蕲州祖地。 胡娇娇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十分不敢相信自己肚子里面居然有了这样一个小生命。 李钦也十分好奇，将脑袋贴到肚子上，问道：“听说小孩会在母亲肚子里翻腾，也不知道这地儿够不够他折腾。” 明月回道：“那也要到七八个月的时候才会有动静，现下还惊不得小主子。” 胡娇娇叹道：“也不知道老师听到了这个消息，愿不愿意回来看看。” 李钦说道：“老师定然会回来的，到时候还可以给小皇子当老师呢。” 胡娇娇说道：“朝臣们多次隐晦向朕提及孩子生父的事情，虽说这孩子在朕的肚子里面，他的正统便不会存疑。 不过你将沙烈曼送回吐蕃国抢了人家的皇位，后宫如今也没有人，不免让人觉得这孩子的来历十分蹊跷，时间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钦摸了摸胡娇娇的脸颊，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在安排了。” 胡娇娇抬眉询问。 李钦小声说道：“前段时间我让李建康写了一个戏本，正在让人练着呢，到时候让人到处演上一边，保管没有大臣再问什么。” 说罢将袖子里面揣着的戏本递给了胡娇娇。 胡娇娇翻看了一遍，啧啧的说道：“没想到李建康还有这样的本事，要不是朕是当事人，连朕都差点信了。” 李钦又道：“如今夏国与咱们交好，岭南和淮丹有父亲看着，吐蕃国因为皇储争斗的事情暂时顾不了西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等我将西羌一带打下来，到时候我就老老实实的给皇上当皇夫。” 胡娇娇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李钦又道：“前几日，父亲来信，说是娘想要回京住一段时日，我想着怕也是因着皇上有身孕的事情。 宫中虽然仆妇众多，但是没有个长辈在身边看着，我不放心，待我娘到了皇城，有事你便将她传唤进宫来。” 胡娇娇点点头，想起了那个在李府中对自己百般照顾的李夫人，说道：“等夫人到了皇城，我便让人将她接到宫中来小住。” “到时候对她好一点，她被我和老爹联合瞒了很久，很受伤。”李钦小声的说道。 胡娇娇笑着点点头。 伺候的宫人们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宫殿内一室旖旎。 三月的时候，谢明安在江南的烟雨中欣赏了这一出据说是京城流传出来的折子戏，戏中说的是一个大义凛然的将军为了家国天下，将自己怀了身孕的未婚妻自留在家中，毅然决然的上了战场。 未婚妻子名不正言不顺，却毅然决然的承受着来自周遭的白眼和嘲讽，将孩子生下来，含辛茹苦的养大，等着将军归来。 这一出戏，文采斐然，加上凄凄惨惨的唱腔，赢得了不少民众的眼泪。加上朝中正在对西羌用兵，皇宫中又有一个怀孕了皇上，引得一众人想入非非。 谢明安听了一遍，说道：“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馊主意。” 谢玉笑着给他重新斟了一杯热茶，说道：“老爷，咱们要不要往皇城方向走走。” 谢明安道：“回去干嘛。呆了小半辈子了，还没有待够呢，这一趟出来，老爷我还没有玩够呢，咱们往西边再走走。” 谢玉说道：“咱们如今往回赶，说不定还能赶上小皇子出生呢。” 谢明安将扇子刷的一下合上，说道：“咱们回去与不回去，皇嗣都会平安诞生的，那样一个小奶娃子，有什么好看的。 咱们趁着现在将东梁走遍了，走累了再回去，到时候小娃娃也长大了，能说会道了，那会子才好玩。” 谢玉看着自家主子越发跳脱的性子，笑了。 他家主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玩闹过了，罢了罢了，那就再玩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