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素锦盈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独门秘恋》作者:加菲鱼 【文案】 暗恋的苦就苦在他不知道,暗恋的好就好在他不知道,所以她安然自得的享有这个秘密,哪晓得这不过是她"以为"。 女猪不白,她只是傻,而且是真傻。 男猪不黑,他是聪明,而且真聪明。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越致&鄢知秦 ┃ 配角:一堆男女 ┃ 其它:小清新系列收官之作 ======================================================= 第1章 01 某片场内,一群娱乐记者围着刚刚获得本年度最佳电影女主角提名的赵越致,纷纷想趁拍片间隙抢个独家,然而咱们的赵大美女、炙手可热的准影后却因这出古装大戏,从早到晚连拍了十来个钟头不见休息,早就憋得膀胱几乎爆炸,本打算以最快速度冲进厕所泄洪,可这会子条条道儿被记者们堵死,正急得满头大汗,华丽且繁复的古装掩盖下两条腿交叉夹挤,尿意蓬勃。 不远处被挤在人墙外的胡耀则是越看越心慌,暗自嘀咕道:完了,不好预感,预感不好,赵姑娘眼看要尿崩,不知会跟记者胡咧咧些啥……上帝保佑,千万别捅娄子呀! 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胡耀才嘀咕完就听讲赵越致说:"我压根就没想争当什么'一姐',我都准备想要息影了。" 胡耀一巴掌拍到脑门上,叫你丫的乌鸦嘴!而那边记者群发出阵阵惊呼,闪光灯对准赵越致疯了一样噼啪狂闪,闪得赵越致差点尿关一松,飞流直下三千尺,小脸儿整个都绿了,胡耀见状顾不上许多,赶紧排开众人奋力朝赵越致挤过去,费了老鼻子劲儿终于抓到了她的手,然后一边嚷嚷:"各位记者大人采访时间结束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一边扒拉出一条人缝将赵越致拖走。 排除万难回到化妆间,胡耀还没开始喷发,赵越致先一步粗鲁的捞起裙摆,把长至曳地的裙尾塞进胡耀手里,"帮忙拽着,再不上厕所我就膀胱癌了我。" "诶……"胡耀不及反驳手已下意识拽高了布料,见赵越致蹲上了马桶,避嫌的背靠外墙举着裙子跟她说:"我的亲姐姐亲姑奶奶亲祖宗,你再急着撒尿也不该和记者胡说八道啊,赶明儿头条一出来,Mary一准抓狂,他老人家一抓狂,咱俩都得歇菜。" 赵越致泄洪泄得正畅爽,眯着眼睛说:"歇菜就歇菜,我巴不得呢。" 胡耀一脸便色,苦哈哈的说:"你是大明星,公司的摇钱树,Mary一心指着你明年进军好莱坞,或许他能够容忍你一次次口没遮拦闯的祸,那咱呢?咱一不是你们公司的人,二又没五险一金保障,不过区区一保镖,还被你当做保姆使唤,出来混口饭不容易,给咱留条活路成不?" 赵越致站起身哼了哼鼻子,"拉倒吧亲爱的耀耀,你会没活路?无论出啥事儿,你顶多在被窝里挨一两天闷棍,转头又是一条好汉,现在公司里上上下下谁不清楚,宁可得罪Mary也不敢摆您的谱。" "赵姑娘你学坏了。"胡耀闻言两腮浮现可疑的红润,而见她走出来立马捏鼻子,"你冲水了吗?" "没瞧见我身上穿的'金缕玉衣'啊?我手都抬不起来,你给我冲。"赵越致不耐烦的晃晃脑袋,"顺便再帮我头上的金钗扯下来,重死了,脖子都断了。" 胡耀一口气没背过去,一会儿怒极反笑道:"请问祖宗姑奶奶,我是先冲厕所呢?还是先扯金钗呢?" "随便,看你咋顺手咋整。"赵越致到处找水杯,口渴啊。 胡耀抻长了腿,恨不能照她屁股踹下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 一通混乱加忙碌过后,赵越致卸了妆,换了身舒服衣服,捧着胡耀买来的热可可,躺靠在沙发上慵懒得仿佛吃饱的猫儿,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为杜绝记者们绵绵不绝的来电,胡耀关了手机又换了张卡,接着直愣愣的盯着手机问:"你说我是主动找Mary坦白从宽呢?还是干脆装死玩失踪呢?" "那就得看你想马上上断头台,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了。"赵越致心情不坏,小粉舌吱溜舔过唇瓣,这个牌子的可可真香真美味。 胡耀咬咬牙将手机往兜里揣,"拖一天算一天吧,谁让我如此眷恋明媚的太阳呢!" 赵越致咯咯笑,俯下身子攀上胡耀的肩膀,"耀耀,别愁眉苦脸的,眼下这戏提前杀青了,咱俩不妨趁此良机溜出去度个小假好不好?" 胡耀狠狠一抖,"捅了篓子就跑,知不知道回来会死得更惨?!" 赵越致仍旧笑得人比花娇,芊芊玉手拍拍胡耀装手机的口袋,腻着小嗓儿嗲嗲的说:"过了今天咱俩横竖都得惨死街头,不如临死之前痛痛快快吃喝玩乐一趟,将来死也瞑目了。" 她说得确实在理,惹了祸端紧跟着玩失踪,甭管是一小时或者一天两天在Mary眼里都一样性质恶劣,结果总归逃不离一死,何不死前狂欢一次?胡耀有点动摇,但仍然犹豫,"呃……" "别'呃'了,就这么定了。"赵越致愉快的打开笔记本,迅速上网订了两张机票,"咱们到香港血拼去,年末各大名牌店打折甩货,保证你不后悔!" 胡耀摸摸胸口,止不住阵阵心虚,"可我怎么现在就觉得后悔了呢?" …… 正常来说能够出去旅游,没有人不开心的;但如果这次旅游机会是欺上瞒下偷来的,那么开心之余应该还有一份不足与人道来的窃喜,好比人人常常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会儿赵越致就是这样,虽然难免有些后怕可心情依然雀跃万分。 反观胡耀,自打到了香港就一直间歇性的抽风,理由很简单,担心的事儿太多,承受的压力太大,即使也想跟赵越致似的嗨得没心没肺,但一思及Mary剥皮拆骨的嗜血嘴脸,吓得是吃不下睡不着,能不抽抽吗? 白天赵越致上街扫货,胡耀自然又是小跟班又是搬运工,话说香港本就是举世闻名的购物天堂,而女人的购买力一旦被彻底激发,其后果那是相当恐怖的。所以当胡耀看见赵越致连母婴用品店都进,表示无话可说,提溜着大袋小袋特别自觉的坐到店里供客人歇脚的沙发上。 估计赵越致兴奋过头,撒了欢的来来回回试了好几套孕妇装,甚至对可爱卖萌的婴儿装爱不释手,胡耀单手撑着脑袋斜眼瞅她,"够了哈,至于像刚从原始森林里头出来一样,看啥啥新鲜么?" 赵越致穿着一件嫩黄嫩黄带小鸭头兜帽的孕妇装在镜子前高兴的转圈圈,特陶醉的问:"我美不美?" 胡耀没吱声,心里嘀咕:怪不得有媒体说你二,有时候你真就是个"二"。 胡耀的不捧场一点没打击赵越致的积极性,她指着试穿过的衣服和几套婴儿装对店员说:"麻烦全部打包。" 胡耀差点崩溃,特不理解的低问:"至于么?这些你又用不着,送规规嫂子也晚了,拜托你悠着点行不?" 赵越致眯眯笑,嘴里飘出一句:"不行。" 胡耀悲催的望着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不禁心酸手酸以及脚软。 夜晚回酒店叫了Room Service,满满一大桌美食海鲜,赵越致欢呼着甩开膀子胡吃海塞,胡耀则又开始犯抽了,在房间里死命转圈,地毯都快蹭出一个洞来。 赵越致抹把嘴,"耀耀你消停会儿先把饭给吃了吧,老这么转悠我眼花。" "小祖宗,过两天咱就要回去了,该怎么办呀?"胡耀两手交握,使劲儿掰着指关节,心中泪流满面,眷恋明媚太阳的人最怕就是从此再也见不到第二天天亮。 "Mary想咋办咋办呗,事到如今你跳楼跳海也就得个全尸,早点投胎而已。"赵越致倒上两杯红酒,"行啦,别抽风了,过来喝一杯,有助睡眠。" 胡耀深深长长吐口气,然后夺过酒瓶,仰头豪迈的对嘴吹,赵越致瞪瞪美目,"不愧是我家耀耀,风采盖世呀。" 一瓶酒下肚,酒精松缓了神经,胡耀席地而坐,背靠床沿望着赵越致问:"论资排辈在公司Mary得喊你声前辈,而当初他刚入行也亏得你罩着,才能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把脚跟站稳了,照道理你俩不论关系、感情都近过旁人,既是有恩有义的干嘛非要跟他过不去,一天到晚嚷着要休假,一休还两年那么久,逼得他要杀人,你到底为什么啊?" 赵越致垂首拨弄餐盘里的食物,"耀耀,像你说的,我真当Mary是自个儿亲弟弟一样看待,从他进公司负责带我开始,我没哪件事儿不顺着他,简直指哪打哪,即使同时兼顾两个戏,累个半死也都由着他安排,现在金钱名誉全部帮公司赚到了,我不求任何回报,只希望暂时不接戏,歇两年。" "此时此刻你的事业如日中天,导演制片抢破头的香饽饽,影迷热捧的对象,上哪儿不一片鲜花掌声?你说你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歇两年,干嘛?想学艺术家玩深邃玩另类?"不怪人家Mary长脾气欺师灭祖,这事儿谁摊上谁炸毛,胡耀深表理解及无限同情。 "不干嘛,我要生娃。"赵越致说完乐了,"哟,还挺压韵。" 胡耀却是一口酒喷出来,难以置信的喊:"生娃?!你你你……啥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然后喊完一个劲儿盯着赵越致肚子瞅,心说不能够啊,跟她两人成天黏在一块儿,她哪有机会跑去"蓝田种玉,珠胎暗结"啊? 见胡耀百思不得其解,赵越致摆摆手说:"目前还没有,不过就快有了。" 胡耀高悬着一颗心,"那男的是谁?" "什么那男的?"赵越致不解反问。 "孩儿他爹呗,播种的那位。" "没有。" 瞅她理直气壮的样儿,胡耀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有你心急火燎的说生娃,有病呢吧?" 相对胡耀的愤愤不平,赵越致则不愠不火的喝口小酒,慢腾腾道:"亲爱的耀耀,目光不要那么短浅,生孩子这件事不一定非要有男人才能办成。" 胡耀一顿,"你啥意思?" 赵越致抛出一记媚眼,风情万种的说:"咱要效仿圣母玛利亚,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无'性'繁殖。" 胡耀生生噎了一噎,半晌没捣过劲儿来,瞅着赵越致挑眉勾眼的娇笑终于大彻大悟,"敢情你打算人工授精!" 赵越致拍手祝贺:"哦,耀耀,你变聪明了,恭喜恭喜。" 第2章 02 姚贵森领了登机牌刚一转身就急忙两个大步冲到同伴跟前,拉下他歪掉的帽子,小声喝道:"你是不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是鄢知秦啊?" 鄢知秦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妥,笑着说:"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钢琴王子,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呢?" 此言非虚,人们往常所见的鄢知秦莫不是一身白色或黑色的燕尾服,梳着油光铮亮的大奔头,正襟危坐在钢琴前演奏,甭管上哪儿都一大批保镖助理鞍前马后的跟着,媒体记者众星拱月的围着,稀罕矜贵得就不像这平凡世界的人,而是神,遥不可及的神。 姚贵森抹把脸,推着他往前走,"行了,别跟我提什么王子了,知道为了你要回国,流失了多少白花花的欧元么?我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乞丐了。" 鄢知秦一边借着他的推力散漫的走着一边不以为意道:"你别形容得那么夸张,其实人民币挺值钱的,不会让你亏得清洁溜溜。" 姚贵森对他的乐观估计嗤之以鼻,继续唠叨抱怨:"虽说国内现在条件好了,挣的也不少,问题你玩古典音乐的,这根儿就在欧洲,人家那儿行业规范、观众又无需培养,大环境多好啊?无论硬件软件国内根本比不上,不然为啥人人抢破头要出去?" 自打鄢知秦决定回国的那天起,他们就围绕这个问题一直不停的反复讨论,诸如名誉利益、社会环境、文化背景甚至囊括吃住出行等等各个层面,姚贵森从一开始摆事实讲证据的雄辩,到采用哀兵政策的苦劝,乃至最后每天磨磨唧唧的疲劳轰炸,鄢知秦生平第一次发现一个人沟通起来怎能如此困难?而一个人怎能如此执拗?更费解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跟了自己十几年。 几不可闻的叹口气,鄢知秦颇为无奈道:"我以为我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将事业重心转回国内是为了达成我妈长久以来的愿望,国外条件纵使千好万好,可给不了我一个家,没有我爸我妈。" 年少时追寻音乐梦想,在欧洲旅居十几年,期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头都用不到,即使回来也因众多的演奏会和活动,挤占掉与家人相聚的时间,根本见不着人。过去母亲惦记他,还经常跟着他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考虑到安全和健康的因素,父亲已严令禁止她到处乱飞,如此一来他们母子差不多有两三年没见面了。 其实说到底,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回国是年初发生了一件遗憾终身的事儿——一向身体健康的外公骤然离世,他却没能赶回来见上最后一面,这使他深刻明白了何谓"子欲养而亲不待",名利地位再重要,能唤回亲人的生命么?答案显而易见。 姚贵森闻言也是无声的长叹一口气,若说起鄢知秦的为人他自认为比较了解,平时除了音乐没啥多余的想法,要求少配合度高,做他经纪人特轻松,只要管饭,你拉他上哪儿他上哪儿,你要他干嘛他干嘛,养只小狗小猫还有跟你急眼反咬一口的时候,可鄢知秦不会,他没脾气,撑死了也就不和你说话,等过一阵儿拿点好吃好喝的喂喂他,又跟你打死不离亲兄弟了。 不过通过他坚持回国这事儿,姚贵森有了一层新的领悟,别看鄢知秦性子温和,好好先生一个,却属于凡事不上心,上心非凡事的主儿。以前任你折腾够本,全因为他压根没放心上,一旦他认定某样东西或者某件事情,管你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少爷我就这样,而更关键的在于人家仍旧没脾气似的懒得跟你吵吵,可意思很明确,要么你从了他,要么散伙走人,随你另谋高就,他绝不挽留。 "得,我懂了,我支持你回家做孝子。"姚贵森终于举手投降,他不想砸掉饭碗,三十啷当岁了成为失业大军中的一员。 得到他的妥协,鄢知秦脸上依然保持平静无波,只是眼神稍微明快了些,"谢谢。" 姚贵森耸耸肩,"不客气,但话说回来,我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格雷西亚那档子事儿即将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劝你有点心理准备,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鄢知秦好像听了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似的懵了一下,半晌才醒过闷来,"噢,她呀……" 姚贵森不禁腹诽:请问她呀是谁呀?哎,真替格雷西亚叫屈,看似浪漫多情的钢琴王子,实则冷若冰霜……不对,是没有情商,面对那么个"白富美"的轮番明示暗示甚至于霸王硬上弓,始终无知无觉无动于衷,急煞一堆旁观者。 鄢知秦还在问:"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姚贵森无语凝咽,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过安检准备登机。 既然他没有回答的意愿,鄢知秦也就"识趣"的没再追问,过了安检走到登机口,看到指示牌他开口道:"怎么是头等舱?" 姚贵森理所当然的说:"我升等了呗。" 真够贪图享受的,鄢知秦摇摇头,"不过四小时的航程有必要吗?" 姚贵森将登机牌递给空姐,然后挽住他的手臂,故意捏细嗓门:"哎呀,就让人家在祖国的上空舒爽的翱翔一回嘛。" 鄢知秦透过压低的帽檐瞄见空姐明显的抖动了一下,这家伙又使这种烂招企图蒙混过去,也不顾虑一下形象和影响,幸亏现在他是易装,不然不知传出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用手肘捅捅姚贵森,他装模作样娇娆的扭了扭屁股,看得空姐快要崩溃凌乱了,鄢知秦挫败的甩开他,低头走进机舱,姚贵森奸计得逞,乐呵呵的追上去。 尚未落座鄢知秦便发现与他隔着一条走道的座椅已放平,横躺着位女乘客,相信她一定是头等舱的常客,一早过了新鲜期的兴奋劲儿,上来倒头就睡,并且寝具相当齐全,首先她盖的就不是机上提供的毛毯,怀里抱着一个一米来长的嫩黄色海马抱枕,大大的眼罩遮去了半张脸,瞧那舒服的样子仿佛睡在自家床上。 按理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在飞机上补个眠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但鄢知秦却是管不住自己老是朝她看,因为她眼罩左右两边各印着一只咧嘴大笑的悠嘻猴,她正巧也咧着嘴打呼噜,晃眼一看好像她脸上长了三张嘴儿似的,实在是太搞笑了。 姚贵森调整好坐姿,回头见同伴心不在焉,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场扑哧笑出声,这般惊动了女乘客邻座的朋友,觉察出他们在笑什么,于是忙不迭伸出手把女乘客大张的嘴合上,可一松手她又张开,还带着不满情绪的直哼哼:"不许抢我的老婆饼……丝袜奶茶也是我的!" 这孩子显然来香港玩疯了,做梦都惦记着美食。 "呵呵呵……"姚贵森又笑,不过让鄢知秦警告了,只得老老实实捂嘴扭脸冲窗外,女乘客的朋友估计怕她再出丑,干脆找了顶棒球帽把她整张脸盖住,接着飞快缩回座位,装路人甲。 没多久飞机起飞了,想来这段航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看上一两部电影也就混过去了,可惜对鄢知秦这种"空中飞人"来说,机上电影更新的速度稍嫌缓慢,挑来挑去具是他多次观看过的影片,如此百无聊赖之际眼睛又不由自主移向旁边。 悠嘻猴眼罩女士的呼噜声打得比刚才更欢实,还不失节奏的规律起伏,配合现在机窗外的风景,真可谓睡得云里雾里,鄢知秦忍不住猜想她到底是有多累才到达旁若无人呼呼大睡的境界?看着看着自然不自然的联想起某种动物……暂且称她为八戒妹妹好了。 就在鄢知秦为自己居然无聊到帮一个陌生人取外号而感到好笑的时候,飞机遇上气流,机身上下剧烈晃动了几次,氧气罩纷纷弹落,空姐立时广播安抚乘客,果然没一会儿飞机恢复平稳飞行,整个过程中鄢知秦注意到八戒妹妹仍然不动如山,只是呼噜声间断了几秒,抱着海马抱枕蹭了蹭,一待调整好睡姿便又睡死过去。 见盖在她脸上的帽子不小心滑落掉在地上,鄢知秦未加思索的弯腰捡起,抬头打算递还回去时,眼睁睁看见八戒妹妹嘴角流下一串口水,紧接着吱溜一声她又给吸了回去,这还没完,她两片嘴唇无意识的吧唧吧唧几下,没想到竟吹出了个泡泡。 纵使鄢知秦修养内涵再高深也不得不破功了,揉着肚子笑倒在座位上,我的妈妈咪呀,打哪儿来的一活宝?简直太可乐了。 鄢知秦的笑声大得姚贵森戴着耳机都听到了,他莫名其妙的摘下耳机问他:"没事儿吧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鄢知秦好不容易捣匀气息,满含笑意道:"我突然想见见庐山真面目。" "什么庐山真面目?"姚贵森有听没有懂,想了想就自作聪明道,"你要改道去江西逛逛?" 鄢知秦望着他,然后一手拨开他的脸,"看你电影去吧。" 第3章 03 航程结束飞机落地之后,八戒妹妹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鄢知秦不禁满怀崇拜和景仰,然后起身跟姚贵森一起先行离开了,毕竟这只是一场短暂的萍水相逢,她也只是千百个与之擦肩路人中的千百分之一,但他会记着这位拥有高超睡功的八戒妹妹和她那悠嘻猴眼罩的。 鄢知秦他们一路顺利的领了行李,随人潮走向出口,猛然发现外面围了一层又一层媒体记者,姚贵森当场就吓了一跳,"不会吧?我不是放假消息说你去看你妹妹和妹夫,两天后才回来呀?" 鄢知秦很自觉的戴上墨镜,表情镇定道:"放心,他们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 "你怎么知道?" "你瞧他们翘首以盼的样子,非常明显,他们等待的目标人物尚未出现。" 鄢知秦分析得一点没错,记者们等的的确不是他,而是在他身后两百米开外正跟一大堆行李费力拉扯的赵越致同学。 胡耀一边吭哧吭哧的推行李车一边叨叨:"看吧看吧,你就像举家逃难的难民一样,左一箱右一箱,待会儿要怎么走?雇辆货车拉吗?" "机场不有货运站嘛,交给他们运回家呗。"赵越致说得很轻松。 胡耀气愤道:"当初你怎么没想到发物流空运?" "你要是想到了,干嘛不提醒我?" 胡耀指着自己鼻子喊冤:"说来说去敢情没做对的还是我?" "不然是我啊?"赵越致也挺委屈,"咱俩可石头剪刀布了,输的人负责推行李,第一把我输,我推去机场了,第二把换你输,当然由你推回家。" 也不想想她推行李推得多累,从上飞机开始睡到下飞机,花了大价钱坐头等舱,结果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一泡尿没撒,亏死了。 而胡耀悔得肠子都淤紫了,"我是一步错步步错,千不该万不该让你瞎胡闹,陪你去香港血拼,且不提回去Mary怎么治我,就现在想走得潇洒点也办不到,惨死我哟。" "别叫惨了,赶紧找人问问货运站在哪儿吧。"赵越致踮起脚尖举目四望,无意间感觉有几道闪光划过,她不满的嘟囔:"机场又搞装修啊?怎么不拉块布围起来?" 闪光的高亮也刺激到了埋头推车的胡耀,放眼一瞧就彻底傻了,"我的祖宗姑奶奶,那不是装修队,那是专门来堵你的记者呀!" "咦?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赵越致抓抓睡得乱草似的头发,心里直佩服记者们挖新闻舍得下力气。 胡耀扑过去摁住她的手,"亲祖宗求你别挠了,还嫌形象毁得不够么?" "刚刚拍都被拍了,现在补妆也来不及了吧。"赵越致烦恼的看着数量庞大的行李箱,天知道她把化妆包塞哪个箱子里了? 胡耀欲哭无泪,这时候还惦记什么补妆不补妆?好好想想怎样冲出重围,全身而退的离开机场才是。 外头等得不耐烦的记者一个接一个扯开喉咙嗷嗷嚎:"赵越致过来呀,快点过来呀!" 看这情况,胡耀抱定必死的决心掏出手机预备向Mary求救,怎料手机一打开,几十条来电提醒滴滴答答响不停,无一例外全是署名"M色"的人,胡耀当即肉颤的差点拿不稳手机,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通打进来,胡耀怕自己站不住忙蹲到地上,电话刚贴到耳朵就听见Mary冷如冰川的声音:"你蹲下有用么?告诉你,跪下都没用!" 胡耀瞠目结舌,嗖的起身立正站直,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在啊?在,在哪儿呢?" "你管我在哪儿!甭废话了,你立马拉赵二出来。" "可,外面好多记者……" "出来,现在立刻马上!"Mary抢断、下令、挂线一气呵成。 胡耀擦把额头上的冷汗,果真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哭丧着脸对赵越致说:"走吧,祖宗。" 赵越致好奇的问:"Mary说了什么?" "他让我们赶紧出去……"送死。 "哟,他亲自来接我们啦?"这不正解了燃眉之急么?赵越致豁然开朗,呵呵笑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去找货运站了。" 胡耀抖着唇斜她一眼,真没法跟她思想统一的话,不如跟她似的思维单一,网上曾有人评说,二也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无论怎么地也都笑比哭好嘛。 随后胡耀使劲儿推着行李车和赵越致往外走,霎时群情激动,咔咔的闪光灯直把视野所及之处映得一片花白,若不是早已习惯成自然只怕眼都瞎了,前面再有条沟,一准掉下去摔死。 "赵越致,你真息影了么?" "赵越致,你息影是不是因为跟M&X高层闹翻,他们封杀你呀?" "赵越致你息影是意外怀孕了吗?有网友爆料,亲眼目睹你在香港买了孕妇装。" "赵越致你去香港是假旅游真堕胎对不?" 记者们呼啸而来的问题几乎掀翻屋顶,并且越问越离谱,搞得赵越致晕头转向,她是想生娃来着,可哪有那么快?再说她既然买了孕妇服又岂会去堕胎,这都什么逻辑啊? 赵越致张口欲反驳,胡耀眼疾手快的拽住她,与此同时机场里忽然涌现一帮黑衣人,行动迅速果决的冲开人墙直逼赵越致跟前,然后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护住赵越致和胡耀向外突,一路人马七手八脚扛起行李,接着犹如退潮的潮水般呼啦啦退得一干二净,留下傻眼的记者过了几分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再追去出只瞧见两辆黑色箱型车的车屁股。 一位资深记者认出其中一辆的车牌号,恍然大悟道:"敢情是肖戈赶来救场了,我说怎么那么有组织有预谋呢。" …… 车上赵越致喜不自禁的抱住肖戈的手臂,"Mary,刚刚那些临时演员你上哪儿找来的,哇塞,帅呆了,跟拍美国科幻大片一样一样的。" 肖戈垂眸冷冷扫过她的爪子,神经大条如赵某人者也心领神会的赶忙松开手,干笑着帮他把抓皱的衣料抚平,肖戈咳了声眼角一挑,坐对面的胡耀险些尿裤子,急得唇齿不清的解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不知道记者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肖戈说:"我想你更该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而且被堵在机场。" 赵越致一听马上如他所愿的好奇道:"对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戈没好气的把平板电脑丢给她,"你俩在香港机场搬行李的熊样儿,给个内地游客拍下来发微薄上了,当你们还飞在天上时,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今天回来。" 胡耀顿时哀叹扶额,赵越致则戳着电脑抱怨:"什么破技术,拍得真够丑的,尤其是耀耀你虎背熊腰,绿巨人似的。" 胡耀从指缝里瞪她,还看啥照片呀,看看Mary冷血无情的小脸蛋儿吧!哎,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果不其然,肖戈伸手一把抢过电脑,语气冷峭道:"行了,说说看吧,这次玩这么大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赵越致愣愣的看着肖戈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终于捣过劲儿来想起自己犯了什么案子,心虚的小眼神去晃胡耀,后者扭脸不与她对视,显然打算撇清干系。 孤立无援只好自救,所幸她不装就够傻够天真,装起来那更是像模像样,忽闪忽闪的眼瞳透露着单纯无辜,娇憨道:"说什么呢Mary,我一点没听懂。" 肖戈直接选择无视,磨着后牙槽一个字儿一颗钉的说:"不许再叫我Mary!" "噢……那,我叫你什么呢?"赵越致谦虚诚恳的不耻下问。 "我没名字么?" "连名带姓的叫多生分呐。" 肖戈闭闭眼捏捏眉心,放弃在这种小事上较真,他说:"好了,趁我还有精神愿意听你说话,就抓紧时间坦白自己的罪行吧。" 赵越致嘟嘟嘴,发嗲讨饶:"哎哟,我坦白我错了,本不该瞒着你偷偷跑出去玩,更不该把耀耀一起拐了去,害你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对不起嘛。" 边上努力装透明的胡耀听见自己被拉下水,不禁朝赵越致怒目,结果一不小心对上肖戈似笑非笑的眼睛,吓得浑身猛的一抽,所有气焰立时化作冷汗涔涔…… 赵越致自然没放过这两只眉来眼去,得意的拿胡耀做挡箭牌,"我家耀耀其实也很想你,根本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成天把你挂在嘴边,行李箱里全是买给你的东西。" 肖戈先是看了看缩在角落的某人,再不动声色的去看一脸谄媚笑容的赵越致,这种程度的"糖衣炮弹"就想打动他?除非他的智商下降到她一个等级,"说了这么多,绕了那么远,以你的智慧而言实属不易,不过非常遗憾,公是公私是私你休想混作一谈,不妨明确的告诉你,这次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干脆点把问题交代清楚,争取缓刑。" 因为惹下大麻烦,赵越致料到肖戈铁定会"大开杀戒",所以已经做好被刁难被痛骂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准备仍旧不够充分,抵御不了他的铁齿铜牙,尤为不服气自己怎么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于是据理力争:"虽然息影这话是我不负责任随口秃噜的,但并不代表这不是我的心声啊?我跟你提过多少回了,我想歇两年不拍戏,你为什么就不答应呢?" 肖戈深觉自己有理说不清,"我为什么要答应?一来你没病没痛二来你无牵无挂,演艺之路顺顺当当、蒸蒸日上,谁知你抽哪门子邪风,一歇要歇两年?两年呀不是两个月,你将错过多少又将失去多少,你刚混演艺圈还要我来教你算么?" "我用不着你教,人生在世日子过得前怕狼后怕虎,这么没滋没味儿的不如别混了,反正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早还早了。"赵越致赌气,心想就把息影这事儿坐实了拉倒。 肖戈瞬间杀气毕露,居然有胆敢跟他撕破脸一拍两散啊!?没门儿!你个没心没肺,脑子长到猪身上的臭丫头,今天要收拾不了你,他不真Mary啦? 胡耀见谈判破裂且情况危急,忙不迭趴过去,一边握住赵越致的手,一边握住肖戈的手,"咋说着说着吵起来了呢?咱们都一家人,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秋后能蹦跶几天呀,是不是?别置气啊千万别置气。" 赵越致和肖戈双双瞪眼,赵越致对着不着四六的某人恨声:"谁跟他一家人?" 肖戈则愤慨某人近猪者痴:"你说谁是秋后的蚂蚱?" 第4章 04 有别于赵越致面临的剑拔弩张,鄢知秦和姚贵森自然是平静而愉快的。望着出租车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鄢知秦觉得跟在异国他乡也没什么不一样,故乡对他来说既不亲切也不陌生,或许因为父亲那一族并不是本地人,家族亲戚又多分散海外,所以归宿感不是很强烈,不过人在祖国多了份安然自在罢了。 姚贵森打电话确认好酒店,然后问他:"现在就回去见伯母,还是休整一下明天再去?" 鄢知秦看车子正驶下机场高速的交流道,准备汇入进城的车阵中,便问前面的司机师傅:"从这到幸福里小区有地铁吗?" "有是有的,不过中途要换乘,不熟悉路线容易换错。" "没关系,麻烦师傅放我到最近的地铁站。" "好嘞。" 姚贵森一听便惊讶的说:"你搭地铁回家?要不要这么孝顺呐?绕段远路而已,让我送你回去呗。" 鄢知秦笑笑,指着手表说:"马上高峰期,路堵。" 姚贵森瞬间耷拉下脸,"好小子,放我一人堵路上,良心过得去么?" 鄢知秦笑而不言,把手伸进随身的背包里,指尖拨到某样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八戒妹妹的棒球帽,原来忘记还给她了。 姚贵森眼尖,连忙问:"这是谁的帽子?看着挺眼熟。" 鄢知秦塞回帽子,找到一袋面包,递给姚贵森说:"待会儿堵车肚子饿的话先吃这个垫一垫。" "啊?"姚贵森傻愣愣的接过来,竟是飞机上发的点心。 鄢知秦拍拍他,"我还是很有良心的对吧?" "……" 这时司机师傅恰巧靠边停车,鄢知秦推开门,"晚上不知道我妈会不会留我在家住,到时候咱们电话联系,拜。" "……拜。" 鄢知秦潇洒的背起背包,走进地铁站,换了两趟车又步行了一段路程,终于回到睽违已久的幸福里小区,由于小区的名字以及一手打造这个小区的人的传奇故事,这个地方在城里很出名,房价可谓寸土寸金,而且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 鄢家做为第一代住户,自然坐享小区内地段最好,环境最优美,设施最完善的那栋小楼,其实楼里统共也就三户人家,上下贯通两层一户,高层电梯直达,楼顶玻璃花房,得天独厚羡煞旁人。 鄢知秦摁响了一楼住户的门铃,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却不见人,只听得里面说话:"衣服你搁门口柜子上吧,晚点我家老头子去你那儿结账。" 鄢知秦闻见浓香的炖肉味儿,再判断声音传来的方向,想必妈妈一定在厨房大显身手烹调美味大餐,他扬起一抹笑意,边走进门边压低嗓门说:"可老板要我现在就收钱。" 秦空急着往炖锅里下料子,听见回话也没多想就嚷道:"你老板是不是搞错了,洗衣费都我家老头子给的。" "你不能帮你老头子给么?"鄢知秦蹑手蹑脚走进厨房,看见老妈正围着灶台忙碌,两年没见她愈发富态了,长发绾了个髻用翠绿簪子别住,简单朴素,女人味十足。 "我为什么帮他给?洗的都是他的衣服。"秦空这辈子最恨老公作风奢侈,不过两件白衬衣非要送洗,说是嫌她洗不干净,真是吹毛求疵,既然你那么爱搞花样就自己出钱,休想从她这儿占一毛钱便宜,哼! "啧啧,秦空同志,铁公鸡身上还能刮下点铁锈,你简直是玻璃鸡,滑不溜丢啥都刮不下来呀。" 秦空冷不丁一顿,接着扭头一看,圆润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然后轰的炸开惊喜,丢下锅碗瓢盆冲过去,张开手臂一把抱住鄢知秦又蹦又叫:"儿子!儿子!我的宝贝儿子!" "妈,我回来了。"鄢知秦笑呵呵的反抱住孩子般快乐的妈妈,"开心么?" "开心,怎么不开心!"秦空忍不住喜极而泣,若不是怀抱里真实的存在感,她差点以为在做梦。 "开心就好,我没吓着你吧?"鄢知秦松开妈妈,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心中酸涩翻涌,面上却是依然平淡温文。 "当然吓着了,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秦空利落的擦干泪,吸吸鼻子开始抱怨。 "提前说了不就没有惊喜了嘛。"鄢知秦难得调皮的眨眨眼。 儿子的身量早就超出她好多,秦空垫起脚,怜惜的摸摸他的脸颊,"准是没好好吃饭,瞧你瘦的哟,都没几两肉了。" 鄢知秦心疼娘,扶妈妈坐下,自己则蹲在她脚边,扬着头说:"那你多给我煮好吃的,负责把我养胖。" 秦空笑着点点头,又摸摸他的胳膊,捂住他的手,"大冬天的咋不多穿点衣服?瞧你手冻得跟冰块似的。" 鄢知秦耐心解释道:"刚从澳洲飞过来,冬天的行李还落在维也纳,本打算到香港转机时买的,结果上一个航班延误,时间不够了就没买成。" "那姚贵森跟着你没有呀,他怎么这么不懂照顾你呀?"天下当妈的一个样儿,容不得自家儿子遭受一丝一毫委屈。 鄢知秦揽着妈妈的腰,把脑袋枕上她膝盖,"不管他的事儿,开飞机的也不是他,没法控制。" "你哟,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随心所欲的什么都不在乎,知道要回国也不事先做足准备。" 鄢知秦受教,马上认错:"以后不会了。" "还想有以后呀你?我跟你说……"秦空唠叨起来刹不住车,鄢知秦赶忙截断她,"放心吧妈,这次回国我不打算走了,今后我的生活全交给你打点,好不好?" "你不走了?要留在国内了?"秦空这下惊大于喜,推高他追问道:"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的工作就是弹钢琴,只要有钢琴在哪儿弹不都一样嘛。"妈妈的反应逗乐了鄢知秦。 可秦空显然关注的不止是儿子的事业问题,她说:"工作的事儿你自个儿拿主意,我不多管,但牵扯到婚姻大事,你就得好好寻思寻思了。" 婚姻大事?鄢知秦以为听错或妈妈说错了,便补问了一句:"你要我好好寻思什么?" 见儿子一副糊涂样儿,秦空不无忧愁道:"你不跟格雷西亚订婚了嘛,你这一回国让人家怎么办?她乐意丢下一切随你千山万水的嫁过来么?" 鄢知秦狠噎一下,突然想起在机场姚贵森说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敢情他指的是这个,于是从地上起来坐到妈妈身边,"妈,订婚的消息是格雷西亚单方面发布的,此事与我无关。" 秦空更加吃惊,"什么?订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以玩假的呢?而且你也没马上站出来反驳呀,你知不知道你爸看了报纸多生气,原想打电话质问你的,可你正在澳洲巡演,怕影响你演出就生生憋下来了。" 鄢知秦自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不攻自破的谎言,我干嘛费劲专门出来辟谣?你不搭理她,折腾几天也就过了,你惹搭理了她,才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秦空愣愣的瞪着儿子几秒钟,然后用力叹口气,"你这孩子……唉,你奶奶真没说错,鬼鬼怪怪的性子全随了你爸。"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接话:"谁鬼鬼怪怪?谁随了我?" 鄢知秦闻言浅笑着回过头,"嗨,爸。" 来者鄢云且是排在鄢家户口本首页第一顺位响当当的户主,人称鄢十六,系出名门卓尔不凡,自打娶妻生子在此落地生根后,便一直平淡低调的过着小日子,偏生一双儿女不安于室,儿子突破基因局限成了享誉国际的钢琴演奏家,女儿轰轰烈烈嫁给了网游界大神,他俩的名讳一经报出,国人妇孺皆知,因而盛传一句顺口溜:做老子当如鄢十六。 即将迈入耳顺之年的鄢十六气场十足,堵在厨房门口冷眸睇着"从天而降"的儿子,神情不大爽利,这辈子他最恨儿子捡了老婆嬉皮笑脸、装傻卖乖的怂样,幸亏是走了条正道,否则保不齐就是个偷鸡摸狗、投机倒把的小混混。 父子俩总不对盘是何缘故,秦空不得而知,却是晓得不要妄图从中调和,因为非但讨不到好,还火上浇油,所以她老老实实坐在原处,眼睛盯着手指,手指掰着手指解闷。 鄢知秦慢悠悠站起来,看了眼父亲手上的公事包然后说:"爸,你要不要先把东西放下,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开饭?今天不知道你回来,我们没煮你的饭。"言下之意是想蹭饭明天请早,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老爸给的下马威鄢知秦坦然以对,不愠不火道:"那没事儿,我下碗面条,好久没陪爸妈吃饭了,等吃完了再走。" 听儿子的意思他还要走,秦空再也坐不住了,噌的起来挡到父子俩中间,拉住儿子的手问:"怎么回事儿?刚刚才说要留下的。" 鄢知秦冲着焦急的妈妈微笑,眼风却不留痕迹的扫过面色铁青的父亲,柔声轻语道:"妈你别误会,姚贵森订了酒店,他在那儿等我。" "都回家了还住什么酒店呀?"秦空不解儿子的举动,手指着天花板说,"楼上你房间随便收拾收拾就能睡了。" "可姚贵森他在这儿人生路不熟,不好放他一个独自住酒店里。" 秦空以为多大的事儿呢,立马豪爽的说:"这简单,你那俩叔叔婶婶早不住这儿了,赶明儿我跟他们说说,让姚贵森过来住,上面两套房子随他挑。" 鄢知秦不及开口鄢十六抢白道:"你别跟着瞎起哄,帮个外人借房子,万一他带点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惹出什么麻烦,回头怎么向主人家交代?" 先前鄢十六对儿子冷淡的态度秦空本就看了不爽,但只得隐忍不发,这会子拎出姚贵森,可让她逮到了发泄的借口,当即叉腰吆喝:"你闭嘴,从来不想孩子们一点好的,越上年纪越喜欢作怪,你呀要是肚子不饿又闲得发慌的话,去洗衣店把衣服领了,别杵在这儿添堵。" 太座发威,鄢十六脸色更难看,尤其见儿子躲在后头幸灾乐祸的抿嘴偷乐,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出千里之外,没事儿回国干嘛?心情郁闷的走到桌边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么毫无预警被打破,真真儿满腹苦涩。 喝退了碍眼的人,秦空端出慈母柔情,转身问儿子意见:"你们回这儿住,吃喝拉撒有我照应着,这样你们可以专心忙工作没有后顾之忧,你说是不是?" 鄢知秦遗憾道:"住一两天或许还行,可我回国的事儿迟早会被媒体知道,届时一准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我不想连累你和爸,影响你们的生活起居。" 鄢家人向来重视隐私,然而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记者总叫人防不胜防,父母的家园是鄢知秦固守的一块净土,哪怕因此得和家人保持距离。 提到这茬儿秦空也不得不让步,"那也不能一直住酒店呀,毕竟没自个儿家方便。" 沉默了一阵儿的鄢十六突然插话:"你担心什么,他又不差钱,找老孔置一处房产也不过打一个电话的事儿。" 一经提醒秦空茅塞顿开,"对,你这就联系你孔叔叔,问问他现在手头上有没有好点的楼盘。" 鄢知秦摁下妈妈去拿电话的手,"不用麻烦孔叔叔,房子的事儿我回国前就托人安排好了。" "真的呀?你托谁安排的?" 鄢知秦笑道:"肖戈。" 第5章 05 一秒钟快问快答,选择题:老板和老板的老板吵架,吵到撸袖管互掐的程度,你怎么办?A.说声"谢谢,再联络"然后抬脚走人。B.加入战局,帮一方一起打倒另一方。A选项胡耀直接跳开,因为选了它无异于找死;如果选B,那么又面临一道选择题,帮谁?帮老板,她发薪水的嘛,可老板的薪水是老板的老板发…… "哎呀,烦死啦!"胡耀揪扯头发,暴躁的一跃而起,仰天长啸:"赵二要生娃,所以她才要歇两年!" 原本闹哄哄的半山别墅霎时"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徒留之前争吵的火药味绕梁不散。如此震撼的消息就连一向精明过人的肖戈也懵了,整个人陷入难得一现的呆若木鸡状,反而赵越致反应比较敏捷,当场怒瞪临阵倒戈的胡耀,"你个叛徒!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弯,告诉你,出卖我者必定横尸街头身首异处!" 胡耀就像喊出"皇帝长了一对驴耳朵"的理发师,浑身都舒坦了,即使被赵越致恶毒的诅咒也没所谓,耸耸肩说:"你以为你这点破事儿能瞒多久?若你如愿真怀上了孩子,Mary会不知道?除非他瞎了,可自有长了眼的告诉他。" 赵越致一想是这理儿,于是点头表示赞同,"好吧,长痛不如短痛,早知道早有心理准备,我原谅你的莽撞。" 胡耀友好的跟她握了握手,"OK,谢谢你的理解。" 瞅着两人一搭一唱,消除矛盾大和解,肖戈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掏掏耳朵,感觉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戏谑的问赵越致:"生娃?和谁生?几时生?结婚酒满月酒联办预备摆几桌?" 赵越致闻言,诚实的迎上他嘲弄的眼神,"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肖戈微微一顿,迅速检视一遍她的表情,然后讥诮又回到眼中,"赵二,你有智慧跟人开玩笑和不认真么?要你有那么一咪咪智慧,你就不叫赵二了。" 赵越致一巴掌拍到茶几上,"肖戈!你别老损我行不行,我正儿八经跟你说话呢!" "你怎么正儿八经了?"肖戈压根儿没把她拍桌子发飙放在眼里,"脑子一发热就开始犯二,歇两年用来生娃这种话亏你编的出来,胡耀,从明儿起不许你再跟她了,省得越来越白痴。" 胡耀被冤得不行,指着赵越致急吼吼的说:"真的,真的,你别不相信,她真打算生娃,她电脑里全是医院的资料。" "生娃不找男人生,找医院……"肖戈猛的住了口,瞪直了眼盯向赵越致的肚子,"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有了啊。" 赵越致和胡耀不约而同的大翻白眼,肖戈见两人都不说话,一时误会自己一语成谶,吓得脸色苍白,破天荒爆了粗口:"靠,那臭小子特么是谁?!" 胡耀被口水呛了一下,"Mary你说脏话,你居然会说脏话?" 肖戈觉得头有点晕乎乎,横眉冷眼朝胡耀一扫,"你还敢给我废话?这都闹出人命了,请问你怎么做的保镖?算了,一会儿再收拾你,先闪到一边去!"接着转向赵越致,"什么时候的事儿,有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赵越致一脸茫然。 肖戈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怀孕多久了?" 赵越致无辜的反问:"谁说我怀孕了?" "……"肖戈摁住后脑勺,完了,他怕是要爆血管了。 赵越致看着他青一阵红一阵的俊脸,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放心,我还没怀上,我是准备要怀,而且也没有你以为的'臭小子',我打算人工授精,目前正在物色一家合适的医院。" "……"得,真爆血管了。 "Mary!"胡耀眼见肖戈要瘫倒在沙发上,连忙奔过去扶起他,"Mary冷静,冷静,深呼吸,别激动。" 肖戈打开胡耀的手,"滚蛋,摊上这档子事儿,我能不激动,我能冷静得了嘛?" 赵越致还嫌情况不够乱,又继续说道:"Mary你静一静听我说,这几年我一直忙着拍戏身体没顾好,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调养,往短的算最起码得花三四个月,然后受孕成功的话怀胎九个月,生了娃坐月子一个月,再加上哺乳期什么的,要求歇两年一点都不过分。" 肖戈胸口那个闷啊那个憋啊,他一把揪住赵越致的衣领破口大骂:"神经病吧你,好好的姑娘家你不寻思着替自己找个好男人嫁了,哪儿来的歪门邪道鬼主意?竟然大言不惭跟我说什么人工授精,简直瞎扯淡!" 赵越致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像是踩到肖戈尾巴似的,让他这么火大,傻傻的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又不敢伸手去抹,只得缩着脖子恹恹道:"我不想结婚,但我想生娃,除了人工授精,我还能怎样?" "不结婚生什么娃?"真该撬开她脑瓜壳仔细数一数,她到底有多少根神经搭错了。 赵越致不怕死还在掰:"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女生娃,天经地义。" 肖戈顿时黑线罩顶,松开赵越致吸口气才说:"男属阳,女属阴,阴阳相合方生万物,跟我拽五行八卦?先买本《易经》读完了再来吧。" "哇,Mary你好厉害,连这个你都懂啊。"胡耀崇拜的给跪了。 肖戈阴测测的说:"你,去面壁,三小时之内剥夺话语权,而赵二你,死了生娃这条心!" 赵越致边整衣领边嘟囔:"小样儿,你不过我的经纪人,又不是我爹,生不生娃管得着么你?" "行,那我就找你爹来管你。"肖戈立马掏出手机。 赵越致几乎是飞扑过去的,夺下手机大喊:"好汉饶命!" 肖戈冷眼看着扑倒在脚边的赵越致,百思不得其解道:"你为嘛冒出不想结婚的念头?我不听规规嫂子说过,你有个爱得很深很深的初恋情人么?" 趴在地上的赵越致忽然泄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有气无力的哼唧道:"没有爱得很深很深……" "众所周知你进演艺圈可为是着你的初恋情人。"撒谎不打草稿,肖戈鄙视之。 "那会儿我年少无知,这会儿我终是看破红尘。" "看破红尘你出家当尼姑去呗,干嘛惦记着生娃,依我看你根本是孽缘未尽。" 赵越致愤恨的抬起头,冲肖戈呼啸道:"死Mary!你要不要这么落井下石呀!" 肖戈弯腰俯身瞪着她说:"我这不是落井下石,赵越致同学,拜托你动动脑筋想一想,未婚生子绝对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现在你只是仅仅考虑了如何生,却从没考虑要如何养,小孩子不是宠物,不高兴了可以把他送走,你要尽母亲的责任和义务,你要养育他长大成人,俗话说儿女就是父母的债,你做好一个人还债的准备了吗?" 一席话将赵越致说得哑口无言,关于养育孩子这事儿肖戈确实戳到了点子上,她真的打一开始就没想过,什么为人母的责任,什么要尽的义务……天呀,感觉好复杂。 胡耀也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边拉起她一边说:"你听Mary的话吧,别稀里糊涂的办那不靠谱的事儿,要生娃无论如何还是等找人嫁了再生比较妥,至少半夜起来换尿布也有人帮手不是?" 肖戈把胡耀提溜开,"我看你也像受了啥刺激,偷跑去香港玩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这两天暂时在家歇着,平复平复情绪。" 赵越致现在就是根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道:"要我说谢谢么?" 肖戈施恩似的接嘴:"你要想说,我便接受。" 胡耀担心满面沮丧的赵越致,扯扯肖戈,"Mary,你补这一句就有点落井下石了。" 肖戈扭过头,"别光顾着惦记她,接下来轮到你了,跟我走。" 胡耀狠狠一抖,心想完蛋了,地主老财罪恶的铁蹄就要践踏过来了! "还磨叽什么呢?走!"肖戈耐心告磬,拎起胡耀就往外走,胡耀苦着脸嗷嗷求饶:"呀,你轻点,慢点……" "留点力气晚上再叫吧。" "……" 大门咣的被关上,屋子里赵越致望着丢满一地的行李箱,怅然欲泣,"走那么快干嘛,这么多东西我要怎么收拾呀?" 第6章 06 赵越致宅在家里整整睡了两天,睡得脸都有些浮肿了,胡耀再次看到她时不知该掐死她还是自残算了。 "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至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么?"胡耀到处翻找面膜,试图亡羊补牢。 赵越致四仰八叉摊在沙发上,两天没正经吃东西,饿得没力气,"我哪儿受刺激了?你别听Mary瞎猜。" "我才不信呢,平时说你一根筋那是恭维你了,人家Mary什么人呐?只消一眼就把你看得透透的。"胡耀展开一张面膜小心翼翼的敷到赵越致脸上,"昨前他一回家立马打电话给规规嫂子,问你初恋情人的事儿,规规嫂子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她说你的反常一准跟初恋情人有关,十有八|九是黄了。" 赵越致一把撕掉面膜,蹦起来嚷:"我说你们咋那么多事儿呢?什么都往外捅,给我点个人空间和隐私好不好?" 胡耀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楞了会儿才说:"我们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我们只是想帮你。" "谢谢,我不需要!"赵越致冲进厨房倒了杯水,仰脖子猛灌。 胡耀追在后面说:"你别生气,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说过了,谢谢,不需要!" 胡耀终于明白,赵越致真的非常非常介意大家提到她的初恋情人,也因此更证明了规规嫂子的说法,她和那所谓的"初恋情人"黄了。 静了会儿,组织组织一下语言,胡耀再度开口:"过往的事儿咱不提了,提一提眼前的事儿吧,Mary问你待会儿回公司开会,还是直接打电话给他?" 赵越致一听就乐了,她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肖戈为了补漏不知道要下多少损招,他会好端端的等着她回去开会商量么?"耀耀,你说话真够艺术的,但也掩饰不了Mary的狼子野心,手机给我拿来吧,我看看他又想了什么招儿治我。" 胡耀讪笑着把手机递过去,赵越致拨了号等接通时,胡耀说:"别总把人家Mary想那么坏,他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他为我好,可惜手段太狠辣。"赵越致听见电话被接起,大无畏的说:"你打算怎么摆平'息影'这事儿呀?" 肖戈挺欣赏她迎难而上的这份勇气,只不过有时候却喜欢没困难故意给自己制造困难,恐怕他耗尽毕生也弄不懂这二货的境界,清清嗓门他说:"记者会肯定是要开的,时间订在明天,并且为了表明你并未息影,给你接了一部贺岁电影,两场活动,三个广告,一场跨年晚会。" "嗯,你怎么没把我劈开来当两个人用啊?"这是人干的活么?比狗还累! "这是我找的事儿么?"肖戈轻轻巧巧一句反问立马噎住了赵越致。 "让胡耀带你去捯饬捯饬,晚点去电台上'卿听我心'。" 本来噎住的赵越致再次爆发:"我不去!" 肖戈懒得跟她啰嗦,径自交代:"直播节目,有听众Call in,说话措辞注意点,另外阿植有个本子给你,拿回来认真读一读,明晚上有饭局用得到。" "你聋啦,我说我不去电台,我不上那个节目!" 肖戈哼了一声,"是熟人才让你插队的,不然今天还轮不到你,得了,甭废话,赶紧准备吧。" 赵越致气呼呼的把手机一丢,胡耀眼疾手快的接住,"就对着话筒说说话,又没让你露脸,发那么大火干嘛?" "这是重点么?你不知道'卿听我心'是谁的节目啊?那个卿又植嘴巴那么毒,在家躺着都能中枪,何况送上门去,我还不死无葬身之地呀?"赵越致直跺脚。 胡耀摸摸鼻子,谁说不是呢,卿又植那厮好好的一个知名编剧,应该在家摇笔杆子写剧本才对,可他却不务正业跑到电台做节目,一张利嘴专挑当前红人名人来损,因为言辞犀利和独特的黑色幽默风格而深受广大听众喜爱,所以即使很多名人都被他得罪,但为博出位更多人抢着要上他的节目。 "Mary已经帮你安排了,你不去,卿又植还不是一样会在节目里损你,结果都一样。" 赵越致一脚踹飞一颗抱枕,"死Mary死Mary!" "你别老怪Mary,你不随口乱说什么息影,就用不着去见卿又植啦。" "耀耀!"赵越致不禁又恨又悔,可苦无地方发泄,只得拿无辜的胡耀出气,"你去外面死五分钟,我不想看到你!" 胡耀吐吐舌头,夹着尾巴窜上楼去,Mary接了那么多通告,服装配饰得好好准备,剩下赵越致在客厅,脚痒的又踹了踹沙发,谁想角度力度没掌握好,脚趾头"咔吧"一响,"哎呦呦……!!!" …… 卿又植何许人也?他是著名剧作家窦寇唯一一个开山兼关门弟子,未出师前帮老师一同完成了两部获得大奖的剧本,其优异的表现一直倍受恩师推崇,后来独立写作剧本《美丽青春》一举夺得该年度最佳编剧奖,从此一炮而红跻身名编剧行列。 爆一个料,说说卿又植的拜师过程,其实他是仗着同校同系同科师姐弟关系,死乞白赖求窦老师收他为徒,以他跟窦老师之间的年龄差距,当人家儿子亦不为过,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师姐师姐的唉唉叫,叫得窦老师心软不已,想想自己此生能有个徒弟传人也不错,就打算收了他拉倒。 岂料师傅有意师傅老公反对,妻子身边突然多出个年轻小伙子,谁不如芒在背,危机感丛生?然而卿又植走运就走在他的样貌上,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甭提多正派了,无论怎么看都一根正苗红的主儿,不怒不笑摆在那儿俨然宝相尊严、佛光万丈,这样的人论谁都不会怀疑他有任何不轨之心,更何况成天师公长师公短的嘘寒问暖,于是乎"师公"妥协了,卿又植一脚踏进师门,继而踏上成功的坦途。 现如今赵越致瞄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卿又植,那毒舌胚子穿着一身浅驼色毛呢开襟上衣,明显走的是英式学院风,再加上服帖齐整的短发搭配黑框眼镜,哎哟,大学招生广告上抠下来的人物似的,书生白面,气度儒雅,秒杀万千师奶。 赵越致皱皱鼻子,心不在焉的把视线调回稿子上,刚看了两行节目开场音乐响起,外间的导播比手势,她乖乖戴上耳机,看见卿又植隔着话筒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当即头皮一麻,糟了,每当他这么笑就代表有人要完蛋了。 "各位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下午好,感谢您准时收听'卿听我心',听取您的心声,说出您的心事,我依然是卿又植。"卿又植一边照本宣科说着每天一模一样的开场白,一边观察到赵越致一副SHI样,嘴角的笑痕又深了一些,"一直以来有很多朋友在我的微博里留言,说我相册里怎么没放一张个人照片?抱怨我故作神秘,针对这个我得站出来澄清一下,我没有故作神秘,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以当今狗仔的卓越能力以及网友们'人肉'的神力,我的照片早就遍布网络,如果您家有打印机,您完全可以下载后打印出来,挂在墙上练习飞镖,而且整个活动全程免费,当然为提倡环保,本人友情提示请您使用废纸的背面打印照片,谢谢。" 一阵笑声效果过后,卿又植接着说:"一张适合用来练习飞镖的脸,可以想象得出有多么的面目可憎,所以请那些留言要本人晒照片的朋友们放卿又植一马,我真是怕您毁三观,尤其家里有老人小孩的……相信大家已经理解为什么我只敢做电台节目,躲在暗室里耍耍嘴皮子,混口饭吃了吧?实在要怪投胎时没瞄准,跳歪了点,不过也有那种美丽不可方物,她一伤心全世界落泪,她一笑全人类欢欣鼓舞的超级大美人,偏偏也跑进我这间暗室来,让大家无法一睹芳容,遗恨捶胸跺脚呀,欢迎今天的特别来宾赵越致小姐。" 掌声中赵越致眼睛里射着冷箭,开腔道:"大家好,我是赵越致。" 卿又植拍了两拍手,"哎呀呀,不得了,大家听出来了,真是如假包换的赵大美女哟,刚刚获得最佳电影女主角提名,今年最最赤手可热的大明星。" "又植哥客气了,这些都离不开观众们的支持,在这里谢谢大家。"赵越致的语气温柔又有礼貌,脸却是别到一边,看也不看卿又植。 卿又植不以为意,径自说道:"众所周知,每次咱们的赵大美女但凡出了什么重大新闻,铁定要来我这儿做客,似乎形成了一条不变的定律,这次的新闻点是什么?噢,对了,息影嘛,哎呦,赵越致你干嘛息影呀?你这样要害多少家电影院倒闭呀?太不应该了!" 赵越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绷着脸干笑两声,"一时口误,非常不好意思,借又植哥的节目向大家道歉了。" "又口误啊?要有人给你做记录的话,你口误的次数恐怕创出一个世界记录了吧?"卿又植调侃道。 赵越致气得想掀桌走人,无奈这是直播节目,即使没有画面,声音传出去也是相当要命的,因此再大的火气也得生吞死憋进肚子里头,"平时拍戏比较忙,睡眠不足,人容易糊涂。" 卿又植一点放过她的意思没有,接口道:"人糊涂不假,但跟拍戏忙和睡眠不足无关,我想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国内的女演员当中傻气指数跟人气指数成正比的独赵越致一家别无分号,并且关键中的关键她是真傻呀,绝对不是装的,数不尽的知名人士可以人格担保,她的智慧是一杆称,用来衡量别人智慧的高低,同时也是用来考验她上司下属处理危机的能力。" 赵越致愤怒的扯下耳机,一巴掌捂住话筒,小声道:"卿又植,你够了没有?" 卿又植挑挑眉,"好了,先进段广告,给咱们可爱的赵大美女歇口气,千万别中风了。" 他两指一推,广告切入成功后,慢慢摘下耳机,"这样就受不了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话不经大脑?" 赵越致亮出一口白闪闪的银牙贝齿,捞起卿又植的手毫不留情咬下去,卿又植眼角颤了颤,"麻烦了,我刚拉了大便忘洗手。" 赵越致马上松口,呸呸呸一直喷,"臭男人,脏死了。" "男人不臭,女人不咬,来,再补一口。"卿又植抬高还有两排牙印的手,送到赵越致面前。 赵越致拍开他,"滚!" 卿又植好整以暇的掏出手绢擦手,"来前Mary有交代,这期节目一定把你治得跟孙子一样,好配合明早的记者会,凸显你承认错误的诚恳度,看看我为你牺牲多大?不出明天我的博客、微博、官网、论坛一准被黑,而且网上又是骂声一片,搞不好这个节目都要停一段时间避风头。" "活该,Mary出幺蛾子,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卿又植叹口气,满腹心酸道:"谁让我喜欢你呢?" 第7章 07 听了这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的表白,赵越致的反应是"信你我就是个二",扇扇手掌赶苍蝇似的说:"你是喜欢埋汰我、糟践我吧?" 卿又植冷冷斜她一眼,然后说:"既然都被你看穿真相了,那接下来我也就没啥好客气的,一定竭尽所能的彻底表达对你的'喜欢'。" 赵越致一激灵,扑过去抓紧他的衣袖,"壮士且慢,小女子一时糊涂说错话了,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卿又植抖开她,"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喜欢我,真心发自肺腑的感激。" 卿又植审视着她,仿佛确定她所言几许真几许假,可惜外间导播打手势,广告时间结束,卿又植爱莫能助的嘴角一掀,戴上耳机,赵越致急忙补救:"晚上请你吃饭。" "我不是乞丐。" "我在香港买了你一直心仪的手表,我立马叫耀耀拿来给你。" "那块表我已经跟原厂下订单了。" "你到底想怎样?"赵越致火大的喝问。 卿又植想了想,"欠我个情,等我想好了再向你要。" 混蛋,简直是讹诈!赵越致咬牙切齿:"成交。" 卿又植伸出小拇指,赵越致一边记恨他的不信任一边跟他拉钩,他说:"赖账的是小狗。" 这话放在其他任何成年人身上都稍显幼稚,但赵越致不同,她绝对认真得不得了的执行约定,只因她不想当小狗。 熬过节目时间,卿又植把一个剧本交给她,"回家好好看,看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记者会好好表现,别再凡事不上心,要知道Mary这次给你整大发了,公司的董事们差点召开临时董事会要罢免他副总的职务,全靠梅董事长出面力挺才平息下来。" 赵越致震惊的瞪大眼睛,"不会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胡耀怎么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么?"卿又植说,"所以甭管Mary怎么折腾,你都忍着点,无条件配合他,毕竟你俩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若被拉下马,你也没好日子过。" 赵越致完全没料到后果居然如此严重,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说:"好啦,我知道了。" "Mary摊上你,起初大家都说他踩了狗屎运,现在看来狗屎他是踩到了,走运却未必。" 卿又植说得赵越致如鲠在喉,她敢怒不敢言的只能用小眼神砍他,奈何他皮糙肉厚一点感觉没有,兀自整了整衣服,"我还有个局,先走了,回见。" 赵越致对着他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嘴巴那么毒,谁受得了呀,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老婆。 胡耀抱着大衣从休息室出来,见赵越致在卿又植后头张牙舞爪,不由得笑笑,"得了,人都走远了,消停会儿吧。" 赵越致扭头问:"Mary差点被罢免的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胡耀知道是卿又植泄露了消息,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把大衣给赵越致披上,"不说是差点了,没成的事儿有啥好说的?而且这种事儿Mary遇得多了,上次你拍戏从二楼摔下来,他们也说要罢免,还不是船过水无痕,那些个董事就闲着无聊,正好你这刺儿头隔三岔五闹点新闻,他们乐得有消遣打发时间。" 赵越致垮下双肩,"我有这么带衰么?" "没有,你怎会衰?你是腕儿,大腕儿,大伙儿都指着你财运亨通呢。" "哎,得了甭安慰我了,回家吧,我要研究剧本。" 胡耀看了眼她手上的剧本,"卿又植的新作品呀?" 赵越致不感兴趣的甩甩本子,"大概吧。" "看起来挺厚重,卿又植有日子没出新作了,这个保不齐是他呕心沥血酝酿的力作。"胡耀接过去翻了几页,马上还给赵越致。 "怎么啦?" 胡耀揉眼睛,"年代背景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一看就让我想起阮玲玉胡蝶陆小曼,太文艺了,酸倒大牙,我没法看,还你自己慢慢看吧。" 赵越致撇撇嘴,"卿又植江郎才尽了,居然也跟风去写这年代戏。" "你别跟人不对付就质疑人家的才华,要知道Mary等他的本子等得脖子都长了,明晚上撺的局,全是一水的王牌制作人和金牌导演,我猜这个本子要拍的话,一定是大卡司大制作。" 赵越致不耐烦得很,"提到什么大制作我就犯头疼,年还没过呢,这一大堆工作一准排到明年下半年去,日子真没法过了。" 胡耀比出三根手指头,"Mary有交代,撇开马上开拍的贺岁电影不算,明年你三部戏跑不掉。" 赵越致当场哀嚎:"嗷……" …… 某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姚贵森将小费塞给送餐小弟,然后推着餐车走进客厅,看见鄢知秦拿起电视遥控器便嚷嚷道:"放开你罪恶的蹄子,不许换台!" 鄢知秦肩上搭着毛巾,显然刚刚盥洗干净,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电视,"广告有什么可看的?" 姚贵森飞快抽走遥控器,"一会儿广告完了就是赵越致的记者会直播。" "赵越致?谁呀?"鄢知秦从餐车上挑了块蛋糕,咬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 姚贵森捧着热气腾腾咖啡,一脸向往憧憬的表情,两眼冒出梦幻的心心,"我的女神,梦中情人。" 鄢知秦想了想,"你的女神和梦中情人不是Monica Bellucci,什么时候换人了?" "Monica年岁大了,优胜劣汰,现在我的最爱是赵越致,黑眼睛黄皮肤中国娃娃,亲切呀。"姚贵森沉醉不已。 "她做什么的?名模?名媛?演员?歌星?" 姚贵森鄙夷道:"我拜托你别一天到晚只看欧美电影,多少也关心关心国产电影OK?崇洋媚外。" 鄢知秦颔首,"所以赵越致是电影演员。" "哦,赵越致沉鱼落雁绝美,闭月羞花Sexy,演技一流、票房保证。"姚贵森露出经纪人特有的闻到"价值"味道的嘴脸,"看着赏心悦目又能赚大钱,我最喜欢这种摇钱树宝贝儿了,如果我能当她的经纪人,哎哟,那还不天天躺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啊哈哈哈……" 鄢知秦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修长如玉的手指把持着银制刀叉,动作说不尽的优雅动人,偶尔抬头看一眼同伴,不是很在意的问:"她今天为什么开记者会?" 姚贵森一顿,忽然伤心的捂住胸口,"前段时间传出她要息影,你不知道我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今天估计她开记者会辟谣的吧。" "那要恭喜你了,破碎的玻璃心又能粘回去,再祸害人间一百年。" 姚贵森给他个肘击,"去。" 此时广告结束,赵越致记者说明会直播开始,一片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中一身玫瑰紫毛呢大衣的赵越致翩然而至,身姿窈窕曼妙,回眸浅笑风情万种,果然不辱宅男女神之封号,举手投足莫不美丽至极。 鄢知秦看着看着冷不防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面,伸手盖住画面上赵越致的眼睛,姚贵森见状奇怪的问:"干嘛呀你?" "不,没干嘛。"鄢知秦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在研判和比较着什么,然后眼底滑过一丝了然,继而噙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退了回来。 姚贵森眯细眼缝,"怎么地?一见钟情?" 鄢知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端起精致的骨瓷杯子,缓缓啜了一口咖啡,在姚贵森以为没有下文的时候,他说道:"你梦中情人的声音挺动听的。" 姚贵森一下拎不清他心思,顺着他说:"自然得零缺点,不然怎么做我的女神呐?" 鄢知秦猛的笑出声,杯子底部撞击托盘"哐当"脆响,姚贵森不禁打个哆嗦,"你不要突然笑得这么浪,叫人瘆得慌。" "不好意思,请忽略。"鄢知秦手握成拳放在鼻下咳一咳,然后转移话题道,"肖戈你联系上了吗?" "联系了,他这两天特忙,没空跟我们见面,不过房子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了,说是过几天约出去直接看房,只要你满意,可以立马搬进去住。"姚贵森说着就开始感慨起来,"别看肖戈年纪不大却挺能耐,一两个电话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一点不用操心,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这么说来你是有意愿跟他合作咯?" 谈到"钱途"姚贵森态度就变了,谨慎道:"一码归一码,我工作上从来不参杂私人感情的。" 鄢知秦一句话总结:"就是价高者得嘛。" 姚贵森点点心脏再点点他,"知秦知己也。" 此刻电视机里,赵越致起身九十度鞠躬致歉,长发半遮面尤其我见犹怜,疼进心眼儿里,现场又是一片片连绵不绝的闪光灯,不知这一瞬谋杀了多少菲林,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呀。 鄢知秦再度端起咖啡杯,心中低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以景拟人,虽说不太靠谱,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原来或人或物,跳脱开来隔出距离,方可恍然大悟。呵呵,好在他过目不忘,也好在她足够令人难忘,哈罗,八戒妹妹。 第8章 08 这几天赵越致过得真是……套句胡耀的口头禅:惨死我哟!头天开记者会谢完罪立马换场陪导演制作人吃饭,隔天紧跟着去排练跨年晚会的节目,然后又掐出半天时间拍了一则广告,刚过一晚这人都还没睡醒,脑子正缺氧呢就被拉进组开拍那部贺岁电影。 说到这个电影,赵越致大喊坑爹呀!理由很简单,通常贺岁电影跑不离打打闹闹,嘻嘻笑笑,一票当红的演员、歌星、笑星扎堆可着劲儿的胡乱折腾一通,全为过大年的时节博观众一乐呵,基本没啥内容及内涵可言,赵越致以为Mary接这个戏无非抓她充数,上镜露脸赔偿影迷因她玩息影所受的心灵创伤,所以连剧本也没看,等到了现场才晓得她要演的角色居然是太监,反串太监!这不坑爹是什么?然而悔之晚矣,只得硬着头皮演呗。 由于要赶春节档上映,剧组不得不紧锣密鼓的赶拍,赵越致连续熬了几宿,精神和肉体受尽压迫折磨,于是她的老毛病犯了,便秘。有进有出那是自然规律,光进不出那是貔貅……呃,那是反自然反人类行为……好像说大了,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惨死她哟! 胡耀把煎好的汤药喂进赵越致嘴里,抠开她粘糊在一起的眼皮,像模像样的观察了一番,接着又捞起她的腕子请了脉,"脉象沉滑,估计有戏,晚点就能拉了。" 赵越致哼哼两声,"要还拉不出来呢?" 胡耀对自家的祖传通便秘方非常有信心,拍着胸口撂大话:"你不拉我去死。" "算了,保险起见,你再给我喝一碗。"赵越致不是不相信胡耀,可这肚子死沉死沉的,偏又拉不出东西,简直要了亲命了。 胡耀却很理智,"别介,这是药又不是可乐,哪能随便喝着玩呀?" 赵越致翻翻眼球,霍地坐起,"嘿?有了,肠子动了,听见没,咕噜响呢!" "是吗?是吗?这么见效?"胡耀大喜过望,忙不迭把手贴在她小腹上摁了摁,果不其然听见响亮的咕噜声,"有了,我感觉到了。" 赵越致仿佛见到了黎明的曙光,抓着胡耀说:"快,再来一碗。" "得嘞,您稍等。"胡耀七手八脚将剩下的汤药连渣带水倒了一大碗过来,"小主儿请用。" 赵越致顾不上苦不苦了,俗话说苦口良药嘛,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整整一碗,临了还打个饱嗝,她抹着嘴说:"不愧中医世家,耀耀,等姐拉痛快了,结了这部戏姐带你去拉萨看布达拉宫,姐买单。" 胡耀摆手,"谢谢您的美意,我心领了,甭管哪里的拉哪个的拉也比不上姑奶奶您吃好拉好强。" 赵越致感动的盖上胡耀的手背,"好孩子,真乖,真是姐的贴心小棉袄。" 胡耀刚想借机表表衷心,诉诉衷肠,后面传来副导演的吆喝声:"赵越致下场该你上了,快过来补妆。" "知道了,马上来。"赵越致应声。 胡耀捡起地上的帽子交给她,"照你的情形,半钟头一小时准能拉,你表现好点争取一条过,早结束早解脱。" 听着能拉赵越致就情绪高昂,她保证道:"放心,我人送外号'赵一条',您就瞧好吧。" "姐姐加油!"胡耀挥舞着小拳头助威鼓劲。 于是赵越致昂首挺胸的去了,结果一个半小时之后……片场外远远看见两条人影连滚带爬的冲向停车场,而片场里副导演的大嗓门呼喊道:"道具组,你们在搞什么呀,为什么那么臭?!" …… 肖戈领着鄢知秦楼上楼下参观了一遍,他说:"这房子建在半山腰,风景自然是不必多说了,草木茂盛空气清新,到了夏天鸟语花香,虽然离市区稍微远一些,但交通还算便利,而且小区内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到位,住户的隐私绝对有保障,不少名人艺人都住在这儿。" 鄢知秦看看屋内构造再看看屋外一侧连栋的小楼,笑着说:"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大的房子来住?" 肖戈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着另一侧的小楼,语气颇为无奈:"没办法,我家那位非要跟朋友住一起,说是方便彼此照应。" "哦,所以你们的朋友也住在这儿咯?"同一个院儿,进一个门,哪怕厨卫分离,空间独立,却还是一家的感觉,鄢知秦不想多出一个陌生人当自己的室友,尤其是个女人,他讨厌麻烦。 肖戈说:"关系不大,她是演员,常年外出拍戏,很少有时间在家,如果你介意的话,就不要跟她从一个门进,屋子后面还有个门可以直上二楼,若无意外原则上你们碰不到面。" 当初选房肖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谁愿意上班下班都跟个二货混一起,那岂不是没事儿找难受么?说实话房子买下来一年多了,他迟迟不搬进来住,百分之八|九十的原因在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甚至想过找一借口把房子转卖出去,可惜某人身份太特殊,不敢随意撒手不管。 鄢知秦听他说完,仅存的一丝顾虑打消了,凭良心讲这里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较远,如此他要是练琴就不会吵到别人,还有诚如肖戈所言此地的确足够隐秘,山下有保安设卡,不是住户不许入内,杜绝狗仔跟踪偷拍,再者从半山腰到山顶都可以自由活动,且环境清幽,那么他在国外养成每天散步慢跑的习惯也就得以延续,实在没有哪儿比这儿更合适他了。 鄢知秦下了决定,转头对肖戈说:"好吧,那我就冒昧打扰,明天收拾东西搬进来。" 肖戈闻言很高兴,请他坐下喝茶,"干嘛那么见外呀,照理我还得叫你一声三哥,小时候若不是我妈把我送去乡下姥姥家,害得咱们聚少离多,不然感情会更好。" 鄢知秦深有同感,"所幸长辈们的关系依然亲近,即便我们这些晚辈现在各奔东西,过年过节还是可以回来一起聚一聚。" "嗯,那三哥这趟回来见过梅制了吗?" "还没,通了电话,他手头上正巧有个实验,过几天才能出关,到时候大家约一约,一块吃顿饭,叙叙旧。" 肖戈点点头,张开嘴话未及出口,院子里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划破周围的宁静,他心头一震,赶紧跑到窗口往外看,只见胡耀搀着赵越致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我那个神,这事儿妈又怎么啦? "出啥事儿了?" 赵越致摁着后腰顶着肚子,脸色诡异的上嘴皮咬着下嘴皮,看见肖戈先是一惊,然后求助的望向胡耀,而胡耀也没料想这个时候肖戈会出现在这儿,吓得虚汗直流,"Mary你上山看风景呀?" "别转移话题,说,你们不该在拍戏么?怎么跑回来了?"肖戈两手撑到窗台上,仿佛下个动作就是跨出来赏她俩一人一记混元霹雳掌。 胡耀扶稳赵越致,一五一十的报告:"她拉不出屎,三天了,憋得差点走不动道,我看挺严重,所以弄了点中药给她喝,结果她光放屁就是不拉,所以跟导演请了半天假。" 肖戈挫败的抹了把脸,"拉不出屎就请假,赵越致你个戴罪之身还敢给我耍大牌呀?" 赵越致的回答是——"噗……" 旁边的胡耀可遭了大殃了,当场脸色泛绿,不禁怒向胆边生,捏着鼻子嘶吼:"你看你看你看,这是耍大牌么?放着个毒气弹在片场,不把全部人熏死,也要弄臭自个儿名声,不请假回来躲能行吗?" 肖戈无语凝咽,两眼只能死瞪罪魁祸首,遗憾赵越致这会儿压根顾不上怵他,扯扯胡耀声如蚊呐:"快点,我、我、我快要出来了……" "哎哟,祖宗姑奶奶你别挑在这会儿呀!"胡耀急得跳脚,抡起她挂到肩头,大步流星往楼上冲。 肖戈担心,离开窗口追出来说:"你慢着点别把人给摔了。" 胡耀边跑边嚷:"知道了,你少来烦我。" 真是好心没好报,肖戈气得小脸胀红却一个字儿蹦不出口,眼看人家小两口为自己拌嘴,赵越致掉过头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未曾想视线掠过肖戈瞄见一人,就坐在后面不远的沙发上,这人……这个人……他…… 胡耀动作迅速的把赵越致扛上楼,一把塞进卫生间后撑着墙壁抹汗牛喘,"姑、姑奶奶,下次可别再这样整、整我了,半条小命、快给你整没了……" 赵越致傻愣愣的盯着马桶,半天没动静,刚才,她看到谁了!?是他么?真的假的?不会屎欲当头眼花了吧?她慌慌张张扯开门,"耀耀!" 胡耀气还没捣匀,惊诧的问:"怎么地,你就拉完了?" 这一说赵越致又捂住屁股,"没,没拉呢,耀耀,你下去,替我去瞧瞧谁跟Mary在一起?" 什么跟什么呀?胡耀脑子转不过来,"嗯?屋里还有别人?" "哎呀,你别废话了,赶紧下去,快快快!"身内事身外事两头逼急,赵越致已是满头大汗。 尽管胡耀一肚子莫名其妙,但仍是听话的转身下楼准备去打探消息,临走前还不忘说:"你脱了戏服再拉,别给弄脏了明天不好跟剧组交代。" "快滚!" 胡耀咚咚咚下楼了,而赵越致实在顶不住自然规律的召唤,只好蹲马桶先解决身内事,不过一会的功夫,胡耀就风风火火冲回来了,激动的咣咣凿门,吱哇乱叫道:"我的亲祖宗姑奶奶,你猜猜我见到了谁?!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赵越致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抖着嗓音问:"谁?" "鄢知秦,闻名海内外的钢琴王子鄢知秦!"胡耀乐得屁颠屁颠的,"我家Mary太厉害了,居然认识华人之光鄢知秦,还跟人家称兄道弟的,你知道不,他老亲切了,又和我握手又说认识我很高兴,妈呀咱这小手一不小心就跟国际接轨了,哈哈哈哈……" 赵越致却是双手捂脸,卫生间里一片凄凄惨惨戚戚……是他真是他,她没认错人,当然她怎么可能认错?即使时隔数年他早已由青涩转为成熟,但他的样子犹如刀刻一般雕琢在她心板上从不曾淡忘。 忽的赵越致倒抽一口凉气,完了,刚才她那么丢脸的事儿全被他看到听到了,五雷轰顶啊,她好想死!!! 第9章 09 其实再见八戒妹妹鄢知秦也很意外以及震惊,他知道肖戈在M&X担任副总经理,手底下一定有不少知名艺人,却不知道八戒妹妹是其中之一,并且关系亲密到把家都安在一起的地步,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巧合到似是上帝的安排。 话说回来八戒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捧腹,他的室友是她的话,那么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必定充满阳光,多姿多彩。鄢知秦不由自主想起刚刚在半山别墅那短暂的惊鸿一瞥,八戒妹妹辛苦憋粪,憋得一张脸皱成了十八道褶的大包子,真的好好笑……那宝贝疙瘩好像穿着清朝人的衣服,原来国内现在还在拍僵尸片,但如此憨傻可爱的女僵尸,应该不会对观众造成什么惊悚效果吧? 姚贵森把衣服收进行李箱,扭头便瞧见某人啥也没干,只顾着在一旁傻乐,忍不住抱怨道:"打你从肖戈那儿回来就一直笑笑笑,捡钱啦?若捡到钱你就雇个人来帮忙收东西搬家呀。" 鄢知秦看了眼姚贵森,忽然想到姚贵森把八戒妹妹奉为女神,敬如天仙,可实际上却天差地别,不知当他得知真相会是何种表情?于是鄢知秦很不厚道的笑喷了,弯下腰险些不支倒地,姚贵森蹙紧眉头,"疯了,疯了,你小子发疯了。" 鄢知秦揉着肚子边笑边说:"明天,等搬了家,就轮到你疯了,别急。" "什么意思?" 鄢知秦卖关子,"不告诉你,反正绝对天大的惊喜。" 姚贵森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什么天大的惊喜,难不成你不是捡到钱,你买彩票中大奖了?" "哈哈哈哈哈……" "……"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这边笼罩在层层愁云惨雾当中,赵越致脱了戏服蜷缩在被窝里,拼命拿脑袋撞自个儿的膝盖,一起一伏弄得床吱嘎响,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肖戈见这情形有点犯晕,他问胡耀:"怎么地了这是?" 胡耀疑惑不解的摇头晃脑,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自|慰?" 肖戈闭闭眼睛,没好气的说:"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想点别的?" "那不然你说她在干嘛?"胡耀指着仍旧吱嘎不停的床铺。 搞清真相必须追本溯源,肖戈询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拉完出来就这样了。" 肖戈叉腰在房里转了两圈,"你到底给她喝了什么药?" "润肠通便的药呗。"胡耀扳手指细数,"火麻仁、苦杏仁、大黄、木香、陈皮还有白芍,这方子不道帮助了多少患者告别宿疾,拉出自我,重新做人。" "你就别忙着给你胡家大药房打广告了,这药好不好得看疗效。"肖戈深吸了口气,推推胡耀,"你过去掀开被子,看看她究竟在干嘛。" "啊?这样好吗?"胡耀有点犯嘀咕,要掀开来一看她真在那什么……多尴尬。 肖戈俊脸上浮现两坨微红,"快去吧,总不能……总不能让她一直……唉,你懂的。" 说完他一溜烟跑出了房间,胡耀挑挑眉,"嘿?你害羞,那我呢?" 不过看在他一个大男人份上,也只得"能者服其劳"了,胡耀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抓耳挠腮一阵儿后,伸手一把掀掉了被子,却是看见赵越致在撞头,白皙的前额红彤彤一片不说,脸上泪痕交错,于是当场大惊失色的喊道:"哎哟,我的亲姑奶奶,您老这是为着哪一出呀?" 手忙脚乱抱起赵越致,发现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胡耀急得冲屋外大吼:"肖戈,肖戈,快来呀,出人命啦!" 站在外面避嫌的肖戈一听赶紧破门而入,"怎么了,天塌了?" 胡耀环抱着赵越致坐在床头,"她不是自|慰,她是自残,躲被窝里又撞脑袋又哭的,也不知道哪儿疼不舒服,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肖戈见赵越致的样子也着实狠狠的吓了一跳,一手掏手机一手戳胡耀脑瓜,"让你给人乱吃药,吃成羊癫疯了吧,要出啥事儿,我揭了你的皮!" 胡耀一下被骂哭了,委屈呀,话说通便的药是往下走的,咋冲撞上脑子了呢?这俩根本不是一条线的嘛…… 肖戈手机才拨了两个号,戳胡耀的那只手冷不防的一暖,低眸一瞧,赵越致握住了他,泪眼汪汪的说:"我不是羊癫疯,不要侮辱人。" 肖戈楞了会儿,然后和胡耀默默对视一眼,胡耀掐掉眼角的泪花,吞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姐,你没事儿了?" 赵越致挣开胡耀的怀抱,重新趴回床上,扯高被窝蒙住自己,"没事儿,我困了要睡觉,晚饭就不吃了,你们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谢谢。" 肖戈和胡耀再次默默对视,胡耀以口型问:怎么办? 肖戈勾勾手指,胡耀站起来,两人踮着脚尖走出屋外,关上门后,胡耀悄声说:"依你的聪明劲儿,你说这是咋回事儿?" 肖戈沉吟片刻,"依我看还是心病尚未根除所致。" 胡耀瞪眼,"不会吧,她也不是啥悲春伤秋的主儿,一根肠子通到底,即使有什么事儿放个屁拉泡屎就没了,再者说她那个所谓的初恋情人,连规规嫂子都不太清楚,估摸着是她编来唬人的。" 肖戈哼了声,"你不说她一根肠子通到底,那能编出什么来?" 胡耀耙耙头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真要有那么个人,总有点蛛丝马迹吧?" "这事儿还得麻烦一下嫂子,她俩是死党闺蜜,由嫂子来跟她说胜过咱们在这儿捕风捉影。"今天赵越致的情绪崩溃让肖戈有点后怕,一个处理不好,准要后患无穷,"你今晚就别走了,下去熬点粥,晚点端上来给她喝,人饿肚子的时候更容易胡思乱想,明天三哥又要搬进来,必须得稳住,别闹起来把人家吓跑了。" 胡耀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眼底精光乍现,"你是不是对三哥有啥企图?" "废话,眼瞅着飞来个金凤凰,不能白白的放着,只饱个眼福吧。" 胡耀咯咯笑,"那当然,享誉国际的钢琴王子呀,岂止是金凤凰,简直是钻石凤凰。" "得了,别在这儿磨叽了,赶紧去熬粥。" "小的遵命。" 屋外说得热闹,屋内的赵越致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哭了一场,心情平静了许多,她翻身下床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找出压箱底的一只盒子,揭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双红色的舞鞋,因为保存得当颜色鲜艳如新,光滑的缎面泛着一层柔亮。 赵越致轻轻的捧起一只舞鞋,捋顺细长的鞋带,试着把脚穿进去,稍微有点挤,毕竟过了十几年,她早已长大,不复当初的尺寸。 彼时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天赋不高却贵在单纯,仅凭父母不断的夸赞一心一意练舞成痴,老师见她勤奋,常拿她来告诫偷懒的同学,久而久之便遭来妒恨,人人排挤她,可她则一无所觉,直到某天群舞中摔倒受伤,漏掉一次练习,从而在教室外听见大家的议论,才知道自己并非天才,能进少年宫跳舞不过因为暴发户老爸砸下大把赞助费,她们嘲笑她跳得比猪还笨拙。 她清楚的记得那会儿市里正在举办一次大型文艺汇演,她被选上做领舞,老师宣布时她兴奋得忘乎所以,自然忽略了这个决定惹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让猪一样的舞者来领舞,大家都在笑,然而有谁可怜那只无辜的猪? 年幼加之懵懂,她只能无措的缩在角落里哭泣,抱着爸爸新买来送她的红舞鞋,她想她不要再跳舞了,她跳舞的样子好丑,她们笑她的样子好丑! 冲动的奔到窗口,一把将舞鞋扔了出去,没想到窗外有人"哎呦"一声,她吓得贴墙靠着,大气不敢出,心脏怦怦跳得差点蹦出嗓子眼。 "谁的鞋子?"有人问。 她咬紧牙关不出声,等了半天不再有动静,猜想那人走了,她才敢偷偷摸摸的伸头去看,结果一眼望进一双秋水深潭般的眸子里……白衣胜雪的少年站在金色的阳光下,微微仰着头,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却是出奇的漂亮。 "你下来。"他朝她招手。 她惊弓之鸟般又躲回墙角,他说:"你不下来,我拿着鞋子找你老师去。" 他要告状!小孩子没人不怕被告状的,她也不例外,所以忘了自己已经决心不跳舞了,根本不必害怕他告状这回事。 犹犹豫豫下了楼,杵在楼门口踯躅不前,少年很有耐心的在原地侧着头睨着她,见她不肯挪动脚步,拎着她的舞鞋甩了甩,"你的鞋?" 她点头,他又问:"为什么扔了?高空掷物犯法的知道不?" 犯法意味着坐牢,小小的心灵哪里承受得了这样打击,她立马就吓哭了,大颗大颗的金豆子扑簌簌滚落,把对面的少年看直了眼。 "喂,丫头,是我被打到头,我才该哭吧?"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抓我去坐牢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忽然笑了,缓缓走到她跟前,"你这丫头,谁告诉你我要抓你去坐牢了?" 她抽抽噎噎,"我的鞋子打到了你的头,我高空掷物,犯法了……" "呵呵呵……有趣的小家伙。"他揉揉她的脑袋,"我不抓你,我只是提醒你,下次不要在楼上乱扔东西,这么做很危险。" "……噢,我知道了大哥哥,以后我再也不乱扔东西了。"危机解除,她松了口气。 少年拉着她一起坐到台阶上,他问:"你在这里跳舞?" "嗯。" "不错嘛,我有个妹妹大概和你差不多大,除了吃她没有别的爱好。" 她老实巴交的承认:"我也很爱吃零食。"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他特别看了她一眼,然后调转话题问道:"为什么把舞鞋扔了?" 她不想说但不得不回答,因为他是好人,他不抓她去坐牢,"我……跳舞像只猪。" 他凝眉,"老师说的?" "不,同学们说的。" "哦……"他肯定道,"她们嫉妒你。" 她想也不想的开始维护同学,"没有,她们不是嫉妒,老师选我做领舞,全看在我爸给了一大笔赞助费,其实我跳得可难看了。" 少年沉默了快一分钟,接着他说:"我是弹钢琴的,我们一家人上上下下没一个懂音乐,甚至唱歌都五音不全,从来没有人相信我能弹琴能弹好琴,他们都说我学钢琴不过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玩玩罢了,但我自己非常清楚,我是真的真的喜欢音乐喜欢弹钢琴,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就做自己喜欢的,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天道酬勤,总有一天让那些曾经嘲笑和看不起我的人跌破眼镜。" 她崇拜的看着他,"大哥哥,你好厉害。" 少年笑着说:"你也可以,只要你肯坚持。" "坚持呀……"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他一样的勇气。 他把红舞鞋还给她,"不要放弃,放弃就等于输了一切。" 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可蠢动的心让她马上点头答应:"好的,我听大哥哥的话,我要继续跳舞,参加明天的演出。" 少年又笑了,夕阳细碎的金色跳跃在发梢,特有的单眼皮弯出半弧形状,嘴角边上显现一个小小的梨涡,使得稚气的脸庞格外爽朗,他真的好像少女漫画里俊美帅气的王子,她不知不觉看入了迷,无意识的发出邀请:"明天你能来看我跳舞么?" "明天……有机会的话,我会去。" "嗯,我们表演的舞蹈叫做《赶海的小姑娘》,记得来看哟。" 这次他没有回话,因为远处有人喊他:"鄢知秦,你在那儿干嘛,快过来!" 鄢知秦!?刚刚在国际钢琴大赛获得金奖载誉归来的少年钢琴演奏家?她傻愣愣的瞪着他起身跑开,来不及说再见,只庆幸明天还能见面,却不知这一别竟是十二年。 第10章 10 赵越致的初恋原则上属于单恋,而实际上又属于暗恋,因为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喜欢的对象是谁,哪怕她铁打的闺蜜骆规规也不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当肖戈拜托骆规规来劝慰赵越致的时候,骆规规真是不懂该从何说起。 电话里骆规规东拉西扯一通之后,忽然直捣黄龙连珠炮似的发问:"你跟你那初恋怎么啦?他回国了?你俩见面啦?他把你甩了?" 胡耀正强逼着赵越致喝粥,听了她的问题,赵越致一下呛到,咳得惊天动地,胡耀端着碗闪到一边去,差点没洗个白粥浴,心说这规规嫂子也挺不靠谱,还没把人劝好,先把人呛死了。 赵越致挥手让胡耀出去,自己则钻进卫生间,盘腿坐在马桶盖上,"规兔,你就别再打听了,我很好,没事儿了。" "怎么会没事儿?这段日子肖戈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尤其今天他告诉我说,你崩溃的在床上拿头撞膝盖,哭得快断气了,把他跟胡耀吓得尿裤子,事情都这么严重了你休想瞒我。" 赵越致懊恼的拿爪子直搓脸,"Mary夸大其词了,我哪有崩溃啊?我就发会儿疯,立马过去了,现在真没事儿了。" 骆规规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冷下声音道:"咱俩还是不是姐妹?是姐妹的话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讲出来,我给你诊诊脉,拿拿主意,省得你一人瞎想瞎抽风。" 赵越致叹气,终于决定透露一部分事实:"他订婚了,而且彻彻底底的忘了我,不,应该说从来就不曾记得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有点小难过,放心吧规兔,我挺得过去,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骆规规默了一秒,然后劝解道:"为着那么一个人牵肠挂肚十多年,如今虽然无疾而终但也没什么不好,你呀早该死心了,别浪费大好青春,赶紧找个好男人托付终身,过安稳日子。" "嗯嗯,我会的。" "阿赵,你一定要幸福哟。" "……" 幸福。赵越致看着手中的手机苦笑,她的幸福不知该怎么形容,来得太早、走得太快,或者从来就没来过,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自食其果,然后可笑的在这儿无病呻吟……大概那首流传百世的畿子颇能说明问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赵越致勉强安睡一夜,清晨下楼的时候看到钟点工阿姨买了很多菜回来,她奇怪的问:"这周我都不在家吃饭,你是不是搞错了?" 阿姨说:"没搞错,是肖副总特意打电话吩咐我的,说是家里要搬来两个新房客,让我做一桌好菜。" 有人要搬进来?谁呀?赵越致狐疑的转身上楼,准备抓胡耀起来问个明白,"耀耀,耀耀!" 胡耀屁股朝天的趴在沙发上,听见赵越致大喊大叫睡眼惺忪一翻身,连人带被嘭的摔到地上,"哎哟喂,我的老腰啊……" 赵越致直接拎起胡耀的衣领,"耀耀,今天谁要搬进来呀?" 胡耀眨巴眨巴眼,一边揉腰一边说:"三哥和他的经纪人。" "三哥?你家亲戚?"赵越致不解,胡耀和肖戈都是家里独苗,打哪儿冒出个三哥?再说由于她职业的特殊性,一般他们不会往家带亲戚,免得麻烦。 这时胡耀稍微清醒些了,提及这个"三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嘿嘿,你忘了,昨天来过的呀,钢琴王子鄢知秦是Mary的三哥,世界真奇妙吧对不对?" 赵越致脑子嗡的一下炸了,松开胡耀跌坐在沙发里,"鄢、鄢知秦……怎么会是Mary的三哥?!" 胡耀舔舔嘴唇开始分析说明:"鄢知秦是Mary他爸异父异母的哥哥的老婆的哥哥的儿子的老婆的哥哥,由于长辈们的关系好,他们从小就认识,还按出生顺序排了辈儿,鄢知秦行三,所以Mary管他叫三哥。" 赵越致顿了一下再看了一眼说得口沫横飞的胡耀,扶着依然嗡嗡作响的头说:"你傻呀,鄢知秦不就是窦编剧儿媳妇的哥哥,绕那么老远。" 胡耀抠抠下巴,不要意思的傻笑道:"哎呀,一激动忘了你也认识窦编剧了,呵呵……" 这些都不是重点,OK?赵越致险些给她绕糊涂,赶紧拉回正题,"那谁没地儿住么?干嘛搬来这儿?" 那谁是谁?胡耀想了想才明白她指的是鄢知秦,于是又兴致勃勃的说:"三哥他是公众人物嘛,赶明儿他回国的消息一披露,一准惹来大批媒体记者围观,住父母家实在不方便,Mary就把房子借给他住啦。" "借房子住,有必要这么抠门儿么?以他今时今日的声望只要放话出去,多少人上杆子买房孝敬给他。"赵越致没法理解鄢知秦"因陋就简"的行为,敢情他是一守财奴? 胡耀朝她肩上拍了一巴掌,"什么抠门儿呀?你不懂,这是Mary拉拢人家的策略。" "啥策略?" "先前Mary得知三哥有意回国发展,一直在跟他商讨合作的事儿,要是M&X网罗到这只金凤凰,那岂不是如虎添翼,要风得雨呀?所以这房说是借,其实白给Mary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越致坐不住了,哗啦站起来嚷:"白给也要看我乐不乐意呀?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下,这事儿若传出去,不道让媒体写成啥样呢!Mary就惦记着怎么赚大钱,整个人怕都掉钱眼里了,压根没想过我的感受,顾虑我的处境!" 胡耀闻言急忙拽住她,"你先别发火呀,Mary不是没找过其他地方的房子,可都不太符合三哥的要求,左思右想还就觉得这儿不错,一来在山上清静,二来安保措施齐全,闲杂人等不容易混进来,你要是实在觉得跟俩大男人住一块不爽,咱再去找房呗。" 赵越致一听更火大,"为嘛是我找房呀?这是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要找让姓鄢的自个儿找去,姑奶奶我不伺候!" "一大早的火气那么大,干嘛呢这是?"肖戈人刚进屋就听见上面吵吵,于是上楼来看个究竟。 赵越致可逮着正主儿了,冲过去指着肖戈鼻头骂:"见利忘义!" 肖戈闲闲的挥开她的手,"为你息影的事儿,我可在董事会背了黑锅,要不是董事长说我正跟鄢知秦谈合作,我早滚出M&X回乡下种土豆了,姐姐,算我拜托你,看在咱们好几年的交情上,忍一忍吧,行不?" 赵越致噎住,卿又植告诉过她,肖戈几乎被董事会罢免的事儿,于情于理都她亏欠了他,现今人家指着鄢知秦打翻身仗,她能不顾道义拖人后腿么? "……反正,反正你明年帮我接了三部电影,肯定忙得不着家,那谁想住这儿就住这儿呗,我眼不见为净。" 这般算是妥协了,胡耀兴高采烈的蹦过来,"太好了,谢谢姐姐的理解和支持。" 肖戈心里也很高兴,但表情不动神色,他说:"虽然家里多出两人,但你也不用太在意,我跟三哥说过了,让他从隔壁那边后门进出,这样你们就不会碰面,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这话非但没让赵越致觉得舒坦,心里反而还腾起点失落,可到底为什么要失落又有什么可失落的呢?赵越致一撇嘴,拉长了脸转回沙发那儿坐下,兀自生闷气。 胡耀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给肖戈,肖戈意会努努下巴,胡耀干笑着对赵越致说:"姐,你先歇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八成是去迎接鄢知秦,赵越致更加烦躁,一声不吭扭脸冲墙,胡耀吐吐舌头,拉着肖戈赶紧撤了,下楼的时候不由得疑惑道:"按说三哥也算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咱老姐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呢?" 肖戈不禁睥睨,"你当人人跟你似的,见着帅一点的男人就流口水,花痴猪脑子。" "……"嫉妒的男人真丑陋。 楼下院子里,姚贵森手搭凉棚眯眼打量即将入住的精美别墅,不甚唏嘘道:"肖副总真够阔气的,这么一大栋花园洋房,跟城堡似的,得花多少钱呀。" 鄢知秦盘起手臂,"上次你跟人开会谈事情没来成,一直担心我看走眼,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了。"姚贵森乐歪了嘴,"果然有实力才够有魄力,肖副总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鄢知秦斜睨他,"说得好像人家把这房子送给了你一样。" "去,如果我同意跟M&X签约,你看他送不送。" 鄢知秦好笑的问:"那你是打算签约了,就为着这栋房子?" 姚贵森傲娇的一哼:"光听我的名字里那俩字儿就知道我一向'要贵',区区一栋别墅而已,岂能打动我?" 鄢知秦不置可否,他这经纪人出了名"贵",肖戈想拿下他,恐怕还得出奇招。 这边厢肖戈和胡耀出来,四人碰面免不了寒暄一通,姚贵森没见过胡耀,客气的问:"不知这位是……?" "您好,我叫胡耀,是赵越致的保镖。"胡耀热情的与他握手并自我介绍。 姚贵森懵了一下,"您说您是谁的保镖?" 胡耀说:"赵越致,噢,您可能不认识,她是M&X当家花旦,著名电影演员,也住这儿。" 姚贵森顿时傻了,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双眼,"赵、赵、赵越致也住这儿?!" 胡耀以为他跟赵越致一样,不想与人拼居,连忙解释:"没关系的您放心,您别看房子只开了一扇门,其实里面空间都是分开独立的,不会打扰到对方。" 姚贵森一把攥紧了胡耀的手,"你是赵小姐的保镖,寸步不离的那种吗?" 见胡耀点头,姚贵森颜面神经开始抽搐,"所以,她现在在家?" 胡耀不知该不该点头,因为这男人好像快要抽风,敢情有羊癫疯的不会是他吧?那么该给他配点什么药吃呢? 鄢知秦忍着笑扯开姚贵森,"昨天看房我遇见赵小姐了,貌似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必今天在家休息吧。" "什么?你昨天就看见人了?"姚贵森一脸发狠的凶样,以眼神质问他:昨天干嘛不告诉我?! 鄢知秦垂下眼,在他耳边低语:"这个惊喜巨不巨大?" 姚贵森风中凌乱了,臭小子,居然摆他一道! 发现他俩旁若无人的又是眉来眼去又是交头接耳,胡耀情不自禁的想歪了,也扯下肖戈耳语:"三哥他没啥不正常偏好吧?" 肖戈抖抖嘴角,"你才不正常。" 第11章 11 诚如胡耀之前所说别墅外观是一个整体,实则内部分左右两翼,门厅处于公共用地,一条廊道对开,往右是赵越致的地盘,往左是肖戈的地盘,所以胡耀和帮佣阿姨自然是拎着行李走左边,姚贵森屁颠颠的跟进屋,非常自动自发的走向右边,然后两眼跟探照灯似的密集扫射,任何角落具不放过,可来回扫了好几圈,该看到的人没看到,姚贵森难免郁闷,眼珠子死死扎在一侧的楼梯上,楼梯颇有设计感,一块块棕色的木板插在墙里头,沿着建筑结构转了个小弯延伸上二楼,心想赵大美人一准就在楼上某个房间里。 而肖戈弄好茶水,准备招待初来乍到的两位娇客,谁曾想他们全部不约而同的去往了右翼,其中一位活像钉在地上了一动不动,另一位则直接晃到客厅坐了下来,甚至悠然自得的翘起了二郎腿。 这是什么情况? 总不能说:三哥,您老走错边了。那不等于公然揭露世界知名钢琴演奏家、华人之光鄢知秦左右不分?他还没那么胆肥。 肖戈也够机灵,端了茶水走过来,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呗。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肖戈说道:"三哥,我让阿姨准备了几个菜,算是庆祝你们乔迁。" 鄢知秦瞄瞄仍旧傻站着的姚贵森,嘴里说着体面话:"干嘛那么客气,已经白住你的房了,还要白吃你一顿。" "不过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哪能叫白吃呢?三哥,你这么说才是客气吧?"肖戈一直没落座,他想去请姚贵森,但烦恼怎么开口人家不反感。 鄢知秦一目了然,佯咳了一声说:"老姚,你脚不酸,眼睛也该酸了,过来坐下歇会儿。" 姚贵森终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头瞧见肖戈一脸狐疑,感觉有些窘迫,忙不迭溜到鄢知秦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肖戈来不及提醒他就喷了出来,"啊,烫死我了!" 鄢知秦麻利的掏出帕子给他,"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 姚贵森剜他一眼,接着冲肖戈讪笑,"抱歉,口渴,心急了点。" 肖戈又跑去厨房倒了杯凉水,"姚先生没烫着吧?" 姚贵森一边去接水,一边笑道:"肖副总别那么见外,你管知秦叫三哥,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你随你三哥也叫我老姚吧。" 鄢知秦眉尾挑得老高,这厮态度转换得真够快的,一进门就成一家人了。 肖戈摸不透姚贵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他跟鄢知秦开始接洽起,这位业界知名的王牌经纪人没少给他软钉子碰,既不表明有合作的可能性,又不直接告诉你没戏,总之老吊着你的胃口,他知道国内现在已有不少公司蠢蠢欲动,而姚贵森就仗着鄢知秦"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点预备来个"价高者得"。 昨晚跟公司高层开了紧急会议,只要鄢知秦他们搬进半山别墅,便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毕竟兄弟感情摆在那儿,肯住他的房代表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度,"竞标"的时候也多了一分把握,其次董事长发话,甭管姚贵森要价多少,一律多出两个百分点的佣金给他。 钱嘛,从来不是解决不了的难题,人才是最诡谲多变的因素,尤其姚贵森,好比此刻肖戈莫名其妙的就升等跟他做了"家人"。 尽管迷糊肖戈还是打蛇上棍,瞅准时机拉近关系,淡笑道:"那我叫你一声姚哥好了,你也别叫我肖副总,就叫……" "Mary,我肚子饿了,你让耀耀给我下碗面条。"楼上赵越致刚出房门听见肖戈说话的声音,直觉的开口喊道。 "Mary?"鄢知秦看着黑了半边脸的肖戈,笑意一下爬上嘴角。 "Mary你听见了没?听见了就吱一声。"赵越致懒洋洋的往栏杆上一趴,脑袋探出来,瞬间石化,我的亲娘,鄢知秦怎么在这边!? 姚贵森见着了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当场像弹簧一样嘣的站直,恬着脸谄媚的笑道:"赵小姐您好,小的姚贵森,今天新搬来的,见到你很高兴,我是您的忠实粉丝。" 赵越致唰的缩回身子,被鬼追似的奔回房间,门关得砰然大响,姚贵森的笑容全僵在了脸上,一颗男人的玻璃心碎裂一地,颓丧的瘫倒下来,一手摁住鄢知秦的肩膀,鄢知秦安慰的拍拍他手背,害他不禁悲从中来,银牙一咬靠着他呜呜啜泣。 这演的是哪一出呀?肖戈看得太阳穴直跳筋,鄢知秦歉意连连,"六弟见笑,我家老姚性情中人,有点多愁善感,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 经过这么一闹,肖戈要看不出来姚贵森喜欢赵越致,他这些年就白混了,于是连忙拉了胡耀去叫赵越致,并下了死命令中午这顿饭必须过来陪吃。 胡耀作为听命跑腿的人当然是二话不说就冲进了赵越致房间,一开门便瞅见赵大小姐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立马感动了,"姐姐不但跟Mary默契十足,还如此深明大义,怎不让我汗颜呐。" 赵越致放下梳子拿起包,"你唧唧歪歪什么呢?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来了,晚点再打电话给你过来接我。" 胡耀堵住门,"你有啥事儿需要出去呀?" "我约了卿又植讨论剧本。"赵越致套上靴子,瞧胡耀一副拦路打劫的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你?抓贼啊?" 胡耀翻白眼,"你说约了美国总统见面我还相信些,卿又植你一向避之惟恐不及,除非必要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你会主动约他讨论剧本,你真拿我当傻子啊?" 赵越致懊悔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人名,于是急忙更正,"其实是约了江导啦。" 胡耀不动如山,"拉倒吧,你就没撒谎的天赋。" 赵越致跺脚,"没说谎没说谎,我想出去走走不行吗?" "平时行,就今儿不行。"胡耀满脸遗憾,"三哥他们搬来,Mary邀你一块吃顿饭,大家热闹热闹。" 她现在犹如坐在仙人掌上,恨不能有多远闪多远,还吃饭呢,吃金条也没味儿,"刚刚Mary才答应我,往后各过各的互不相干,这一转眼功夫就变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他食言得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胡耀不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哎呀,姚哥他不是你粉丝嘛,人家想见见你又怎么啦?再者说有三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秀色可餐的帅哥陪你吃饭,上哪儿找那么好的事儿呀?" 赵越致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胡耀:"国家有文件,不让三|陪。" 胡耀噎了一噎,"姐姐,敢情你也学会说冷笑话了,大冷天的你想冷死人啊?" "管你冷笑话热笑话,我要走了。"赵越致拨拉开胡耀,硬挤出门框。 "喂,喂,喂……" 赵越致害怕胡耀追上,咚咚咚一口气跑下楼,结果一下楼就傻眼了,鄢知秦、姚贵森、肖戈仨一字排开,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头,看到她下来一个微笑、一个起立微笑、一个拧眉头威笑——威胁的笑。 "嗨,赵小姐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鄢知秦。" 时隔十二年,他第一次跟她说话,赵越致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眶迅速发热,嘴里尝到一丝苦涩,忘了她的他怎可以这般轻松惬意?好像不过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对于鄢知秦抢先同美人儿打招呼,姚贵森感到如芒在背,论姿色他已不及他,加上他的知名度,素来与异性交往上不道吃了多少闷亏,更何况之前赵越致的反应,印象肯定很差,所以急于补救的姚贵森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抓起赵越致的手,自以为绅士的行了个吻手礼:"赵小姐,久仰久仰。" 赵越致精神还正恍惚着,被姚贵森唐突的一吻,即使只是轻碰了下手背也当场吓了一大跳,立刻甩开他并把手背到身后,"干嘛你这是?上来就动手动脚,色狼!" 姚贵森这下何止是心碎,整个人都差点化成灰,随风湮灭了……他捂着胸口,万千委屈的说:"我不是色狼,我就想问候问候您……" 肖戈见这情况怕那二货乱讲话得罪人,立马走过来说:"姚哥从国外回来,作风难免洋派,你别那么大惊小怪。" 她被占便宜还说她大惊小怪?赵越致怒目,刚要开口,肖戈已经转过去对姚贵森说:"对不起,姚哥,我姐思想比较传统保守,不习惯西方的问候方式。" 姚贵森一听赵越致传统保守,这不相当于她为人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么?因此马上笑起来,"不,不,不,是我太莽撞,该道歉的是我,不好意思了赵小姐,请你原谅。"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越致纵使揣了一肚子火,也不得发作,假笑着表示只是误会,然后视线一抬便看到鄢知秦一脸饶富兴味的神情,貌似观赏了一场有趣的表演,赵越致握紧拳头,心头涌上阵阵耻辱。 这时帮佣阿姨告知午饭做好了,请大家移师餐厅,赵越致憋着股气,极力控制好语气音量,"我有事儿现在要出门,饭你们吃吧,祝你们大家胃口好。" 姚贵森好不失望,眼角皱得瞬间多了两道褶儿,而肖戈恶狠狠的瞪眼,赵二妞你好样儿的,就知道扯我后腿! 鄢知秦优雅的站起来,望着赵越致"忍气吞声"的小脸,边朝她走过来边温和亲切道:"赵小姐若事情不急,那就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刚刚你也说肚子饿了不是吗?" 赵越致一怔,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留她,而且随着他越走越近,她心跳不由得加速,十分局促指了指屋外,"我,可以在外面吃。" "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来得卫生呢?"鄢知秦缓缓停在赵越致跟前,与目测无异,她个头只及他胸口,娇小纤细,还很柔弱,适合拥抱。 赵越致拼命忍住站在原地不要后退,眼睛也是力持平静的对上他的眼睛,断然不可让他觉察出自己的异样。 "偶尔吃一顿,问题不大。" 鄢知秦稍稍俯下身,靠近她耳边说:"赵小姐,今后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何不花一顿饭的时间敦亲睦邻一下,增进彼此感情呢?" 第12章 12 说是替两位新房客庆祝乔迁,饭桌却支在赵越致这边的餐厅,难怪刚才冲下楼被逮个正着,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太损了,赵越致暗暗咬牙诅咒,再瞅瞅现在的状况,自己一边坐着鄢知秦一边坐着姚贵森,对面则坐着皮笑肉不笑的肖戈以及随时一有动静就准备大义灭亲的胡耀,低头用筷子戳碗里的白饭,无论如何丰盛的菜肴也勾不起一丁点食欲,哎,这哪是乔迁宴,断头饭还差不多。 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自然影响气氛,肖戈为了化解僵局,不停挑动大家推杯换盏,胡耀也尽力炒热场子,逐一向鄢知秦和姚贵森敬酒,并热烈表达对鄢知秦滔滔不绝的敬仰,逗得鄢知秦龙心大悦,连喝了几杯,甚至主动探问胡耀一些年少往事。 姚贵森见状不禁有样学样,端起酒杯敬赵越致,他说:"赵小姐,虽然我人在国外,但你所有的电影我都看过了,对你的演技十分钦佩,我做梦也没敢想有一天能和你本人见面,还坐着一起吃饭,我真是觉得三生有幸,这杯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姚贵森豪爽的仰脖子干杯,赵越致盯着杯中酒,表情纠结不已,她酒量不好,胃也不好,喝酒就得胃痛几天,有时候遇上非得喝酒的局,她总要提前服下保胃解酒的药丸,可今天事出突然,她没任何准备。 肖戈和胡耀自是清楚赵越致身体情况的,但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如果贸然出面阻拦姚贵森,不是找人不痛快么?隔着桌面仨人正犯愁呢,一只干净漂亮的手伸过来拿走了赵越致面前的酒杯,鄢知秦说:"这酒我来代喝吧,赵小姐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出去,喝得一嘴酒味不太好。" 姚贵森顿时不满,"奇怪了,干嘛由你代?" 鄢知秦笑笑,"因为这顿饭是我硬留赵小姐下来吃的呀,不该负起责任么?" 然后不等姚贵森说话,他便把酒喝了,还拿开空酒杯,换了果汁过来给赵越致,"喝这个没关系了吧?" 赵越致愣愣的看着他,恍惚间仿佛十二年前夕阳下亲切浅笑的俊美男孩与之重叠,记忆中炫目的光芒一下照进心底,暖融融一片,鼓噪的心跳声大得遮盖了一切现实,两抹桃色慢慢晕染双颊,属于小女人的娇羞媚态不经意绽放无余。 美人儿这一含羞,姚贵森暗叫不好,鄢知秦这种状似再寻常不过的小关心小体贴,却异常合女人胃口,甭管十八少女或八十老妪没个不上当受骗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岂知那小子转身就给抛到九霄云外,什么都忘光光了,可谓劣迹斑斑。于是忙不迭夹了一块水煮牛肉搁到赵越致碗里,温柔的说:"赵小姐,吃点菜,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赵越致拉回些注意力,喃喃说了声:"谢谢。" 筷子尖尚未碰到牛肉,却意外被夹走了,鄢知秦嚼着嫩滑爽辣的牛肉,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中理所当然道:"赵小姐不是肠胃不好嘛,昨天还请假歇了半天,这么辛辣的食物对她来说太刺激了。" 姚贵森噎得够呛,死小子故意的吧?专门拿昨天来说事儿,欺负他一无所知,哼! 可这话听在赵越致耳里又是另一番解读,昨天那天大的糗事赶巧被他撞见,所谓的"肠胃不好"保不齐是讽刺她屁滚尿流奔回家的熊样儿……当即脸色铁青,筷子险些握不稳,刚刚乍然闪现的脉脉温情飞速消失殆尽,恨意的黑暗种子不禁破土萌芽。 对昨日之事知之甚详的肖戈和胡耀默契的闭上嘴巴,一个小眼神都不敢溜到对面去,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没法参合。 然而不知者无罪的姚贵森不抛弃不放弃,再接再厉给赵越致夹了一筷子鱼香茄片,"来,赵小姐试试这个,阿姨做得可好吃了。" "哦,是吗?谢谢。"姚贵森此举无疑给赵越致一台阶下,所以对他的态度不觉友善起来,勾着小红唇冲他笑,可惜姚贵森还未品够味儿,某人又把茄片叼走了,边吃边说:"油炸过的食物太腻,肠胃也会受不了,老姚你别乱夹菜了。" 姚贵森这会儿真怒了,敲着桌子嚷:"请问什么东西是赵小姐能吃的?" 鄢知秦不愠不火的看他一眼,伸手把一盘大白菜移到赵越致前面,"吃这个好,清淡热量少又富含维生素,而且蔬菜纤维促进肠胃蠕动,帮助新陈代谢。" 赵越致的脸成功的跟那大白菜一般青白,手脚细微哆嗦着,抬眼横扫另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顾自埋头吃食儿一声不吭的叛徒,呸!亏Mary口口声声说鄢知秦是什么金凤凰,根本就一鸟人。 桌上论谁都看出赵大美人儿气得不轻,唯独始作俑者鄢知秦没事儿人似的,逍遥自在拉起家常来,他问赵越致:"赵小姐正在拍什么电影?从你的着装上猜,是不是僵尸片?" 赵越致一口大白菜咬得牙差点没崩碎,囫囵吞下菜叶,她说:"不,是清宫戏。" "哦,我说嘛,大过年的僵尸片应该没有票房。"鄢知秦解了一个疑惑,又生出一个疑惑,"那你戏里演的角色是什么?" "……太监。" 鄢知秦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太监?哪个导演如此别出心裁?" 赵越致干脆放下筷子,板着脸说:"导演他老人家精神比较衰弱,最听不得男演员故意捏细嗓门装太监,与其耳朵遭罪不如找女演员反串,反正拍的是爆笑喜剧。" "可这么一来赵小姐的形象岂不被彻底牺牲了嘛?" 在他心目中她还有形象可言吗?简直是渴着劲儿的奚落人,赵越致后脑勺一跳一跳的抽痛,真逼到了爆发的边缘,恰好这时手机响起,赵越致一看来电就觉得老天垂怜,特来救她于水火,起身到餐厅外接了电话,导演叫她回去补俩镜头。 赵越致招呼胡耀:"耀耀走吧,得去趟片场,各位慢用,我先告退了。" 胡耀把嘴一抹,一溜小跑出去热车,说实话照这情形发展下去,赵越致恐怕不血洗餐厅,也得吐血身亡,三哥这人……也没见他怎么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忒厉害了。 赵越致则跺着后脚跟砸着地板出来,一上车就开始发难:"混蛋,混蛋,那个混蛋,本来接演太监就够窝囊的了,结果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耀小心开车转上车道,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别介意,三哥无心的嘛。" "他无心?你装死没听见他怎么损我的?蔬菜纤维促进肠胃蠕动,帮助新陈代谢……嗷,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呐!"赵越致把矿泉水瓶当作鄢知秦,掐得嘎啦嘎啦响。 胡耀心里是同情的,但此时此刻不易火上浇油,唯有充当和事佬努力平息老板的怒火,"其实换个角度看问题,也许三哥只是就事论事,并非针对你啦。" 赵越致恨恨的瞪胡耀,"你干嘛老替他说好话?才见两面一颗心就全向着他了,枉费姐姐掏心掏肺的待你,视如己出。" 胡耀满头挂黑线,瞧这成语用的,怕是真气糊涂了,"我谁也没向,我是中立的,不过姐你听我声劝,别因为不爽三哥搬进来住就对人家心存偏见,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若一直有个疙瘩不解开,你怎么过下去?" "我对他没偏见,只要他不来找我麻烦就行了。" 这还叫没偏见?胡耀摇摇头,"平时你不带这样小心眼的,好像自打见着三哥起,你就特别反常,杯弓蛇影。" 赵越致咬住下唇别开脸,"我哪有反常。" 听着她赌气的话,胡耀笑了,"姐,你的长处就是为人特宽厚,不记仇,好比对卿又植吧,虽然表面上你跟他不对付,可私下里革命情谊牢靠着呢,就算卿又植嘴再毒,你也从没往心里去,大不了避着不见,而卿又植骂你归骂你,一当你有啥大事小情,一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所以说,你呀就拿出待卿又植千分之一态度待三哥,保证世界和平,生活充满阳光。" 那么多人不说干嘛挑上卿又植呢?赵越致翻翻眼,卿又植和鄢知秦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是画在墙上的大饼,一个则是鸡肋;一个看着就饱了,一个吃不下又丢不掉。 去片场,化了妆换好衣服之后只剩下一个字:等。拍戏没外界想象的多么精彩纷呈、多么惊险刺激,除了等还是等,等镜头、等天色、等场次、总之等等等青春等成鱼尾纹,既枯燥又无聊。 于是赵越致这一等愣是等了十几个钟头,然而拍完却不到二十分钟,接着卸妆换衣服,掐指一算化妆用的时间还长些,可照样折腾了一宿,让胡耀拉上车回家,刚过清晨七点半,十点得去拍广告,你说这觉到底睡还是不睡? 赵越致正琢磨着呢,胡耀熄了火没开门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单手摁下车窗,立即一首熟悉的旋律飘了进来,是《Memory》,歌剧《Cats》最著名且经典的一段,纯美若天籁的钢琴声代替歌者娓娓道来一个关于光阴的故事,从无限荣光到潦倒落魄,继而领悟幸福的真谛,悠悠转转、百折千回,贴着心,融入血液,洗涤灵魂。 "好美……"胡耀半眯着眼睛,陶醉的叹息,"家里住了个世界顶尖的钢琴家,每天可以聆听现场演奏,而且一毛钱不用花,这哪是人根本是神仙过的日子嘛。" 赵越致沉默的往椅背里靠了靠,这大概是某人出现至今唯一贡献的"福利"了。嗯,原来音乐也是有质感的,在他的手指跳跃下,云清雾淡,天地一片澄净,赵越致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叩、叩、叩……"突然被敲响的挡风玻璃惊醒了两个如痴如醉的人。 鄢知秦弯腰低头扒着车窗往里瞅,"你们回来啦?通宵拍戏很累是不是?" 赵越致和胡耀飞快对望一眼,他在这儿,琴声却依然悠扬……呃,弹琴的人是谁?阿飘么? 第13章 13 面对两双震惊讶异的眼睛,鄢知秦瞬间就明白了,他解释说:"我订的钢琴还没运过来,这是我前年录的独奏专辑,老姚非常喜欢,每天早上必听。" 敢情激动陶醉了老半天,却是一张万恶的CD,赵越致和胡耀顿时无语,赵越致趴到胡耀耳边小声嘀咕:"看吧,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正好给你撞上。" 当面嚼舌根,不会在说我坏话吧?鄢知秦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讯息,胡耀赶忙咧开嘴,朝鄢知秦笑道:"三哥你家音响品质蛮高的嘛,跟听现场似的。" 鄢知秦点了点胸口别着的耳机线,然后谦逊的说道:"不好意思音响是肖戈的,我只有一只ipod。" 好嘛,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胡耀咧着的嘴看起来比哭更难看,赵越致心说这孩子忘性大,昨儿还亲自给人拎了行李,哪来的音响? 胡耀见赵越致推开门,才恹恹的跟着下了车,鄢知秦说:"你们还没吃早餐吧,不如一起?" 他显然刚刚结束晨练,贴着皮肤的发丝微微有些潮湿,而单薄的运动衫领口也让汗水画出一圈不规则图案,格外挺拔的身姿让个头不算矮的胡耀禁不住偷偷赞叹国外水土养人,瞧瞧他胳膊腿儿舒展修长,轮廓高挑结实,要不是保有一张中国人的脸,混在洋鬼子中间还真不太容易分出来。 赵越致不着痕迹从后面拽了胡耀衣服一把,示意拒绝,可惜胡耀正想借机查探他们的伙食,张嘴就说:"谢谢三哥。" 赵越致一噎,瞪胡耀后脑勺,鄢知秦已经微笑着前头带路了,胡耀起脚跟着走,没两步又回头,"走吧姐,吃了再眯一会儿,九点半出发应该来得及。" 鄢知秦闻言便问:"怎么待会儿还有工作?" "嗯,拍广告。"胡耀快速走到鄢知秦身边,"今儿天不错,估计要出太阳,所以广告导演联系我们抓紧时机赶紧拍。" "要出外景?" "是呀,不道多遭罪,大冬天拍夏天的景儿,衣服轻飘飘的几层纱,光看着就觉得冷,我得熬点姜汤带去,免得冻感冒了。" 两人边走边聊,赵越致撇着嘴意兴阑珊的在他们身后慢慢晃悠,然后突然听见鄢知秦问:"拍什么产品的广告?" 赵越致脸色丕变,想飞身上前封口却为时已晚,胡耀大嘴白牙一张一合:"卫生巾广告。" 赵越致捂脸,耳根发烫,可胡耀还在兴致勃勃的说:"厂商送了好多试用装,你拿些去用……哦,你用不着,那给阿姨吧,告诉你这牌子的超长夜用尤其好用,轻薄舒适安睡一整夜。" 鄢知秦眼角抖了抖,"那我替我妈谢谢你了。" "三哥你客气什么,我也就借花献佛罢了,哈哈……" 死小孩知不知羞呀?卫生巾是花么?还献佛……佛知道了一准给你个如来神掌,拍你下十八层地狱!赵越致咬牙切齿,两手比着胡耀的背影,掐脖子泄愤。 进了屋,流淌一室的琴声几乎震耳欲聋,鄢知秦赶紧用遥控关了音响,姚贵森就这点破习惯不好,早上起床非得听着CD洗澡,又怕水声盖过乐声,所以能有多大声放多大声,每次说他,他辩称这样能顺便把灰尘都震落地,打扫起来方便。 音乐一关,三个人不约而同舒口气,鄢知秦说:"你们坐下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赵越致赶在胡耀说好之前开口道:"其实不用麻烦了,我不是很饿。" "赵小姐,不吃早餐会危害身体健康的,你肠胃不好,没准就跟饮食不正常有关系。"鄢知秦言之凿凿,表情正经得仿佛小学老师正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 又来了,他少提一次"你肠胃不好"不行么?赵越致单手插腰,面色不善道:"鄢知秦先生,拜托你不要看了一次不该看的,就反复拿出来说事儿,我肠胃没问题了,谢谢。" 由于生气赵越致说话的音量有点高,洗完澡出来的姚贵森碰巧听到,他站在二楼上问:"赵小姐,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一干人等顺势抬头,结果瞧见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的大男人,两条小腿上全是黑乎乎带卷儿的毛,赵越致和胡耀惊叫一声纷纷扭头,姚贵森本来只是想出来看看谁关了音响,却因为太好奇赵越致说的话,一时忘了自己衣衫不整导致唐突了佳人,于是慌不择路的往后躲,一不小心头还磕到门上,当然也顾不得疼,闪身缩进房间。 赵越致头一次的真正的意识到家里住进俩男人这残酷的事实,她心脏承受无力,转回头直盯着鄢知秦,"我看早餐就没有必要再讨论吃还是不吃了吧?" 鄢知秦低声咳了咳,"呃,我代替老姚向你致歉,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衣冠楚楚的绅士,相信刚才不过是个意外。" 赵越致抬手一摆,"得了,啥也别说了,鉴于今天这个所谓的意外,我想给你和你的朋友一个忠告,毕竟男女有别,今后最好不要再搞什么敦亲睦邻,随意涉足对方的区域。" 胡耀觉得她说的有点过头,不由得冲她眨眨眼睛,赵越致当没看到径自道:"希望你们遵守,就这样,告辞。" 胡耀一把拉住她,赵越致没好气的问:"还不走,想干嘛?" "那个……早餐……" 这个吃货,就惦记着吃,赵越致白眼都懒得翻,抽出手又问一遍:"到底走不走?" 胡耀吸口气,"我想,留下来吃早餐。" 真够有出息的,得,她算看透了,霍地嫣然一笑,"好呀,你留下吃吧。" 胡耀打骨子起了个寒颤,赵二妞笑得好瘆人……而且她走路的姿势,好像地板跟她有仇,最近天干物燥,火气旺,看来要给她配点下火药喝喝了。 鄢知秦等赵越致走远了,才对胡耀说:"耀耀,早餐你想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胡耀说完想着赵越致适才的态度,担心鄢知秦会介意,认为有必要打一下圆场,"三哥,其实我姐平常不这样咄咄逼人的,即使生气也不超过五分钟,很多话说过了就过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跟她计较。" 鄢知秦笑得宛如和风拂面,"没事儿,我怎会跟她计较?赵小姐有什么说什么,很实在也很真实,非常难得。" 听他这么说胡耀就放心了,谁料片刻之后鄢知秦又补充道:"而且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胡耀眉头一挑,可爱?这个词儿可从未在赵越致身上出现过,通常人们都说她"二"。 九点三十分,赵越致收拾行头准备出外景拍广告,下楼走到门厅看见西装革履的姚贵森站在他们那边廊道口,特娇羞的朝她笑,她一言不发,冷淡的直接走了出去。 姚贵森捂着胸口跑进客厅,鄢知秦正坐在沙发上研究琴谱,他推他一把,"你说,我是不是被赵小姐讨厌了?" 鄢知秦视线定在琴谱上,点头道:"恐怕是。" 姚贵森哀嚎一声,使劲儿抓头发,"怎么办?" "咱们刚搬来,总有一段磨合期,等彼此熟悉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也只能这样想了,姚贵森仰天长叹,再低头时开始追问稍早害他马失前蹄的事情:"那天你到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鄢知秦翻过一页,淡得不能再淡的说:"不想被赵小姐更加讨厌的话,劝你不要继续打听了。" "……" 另一边,赵越致上了车,胡耀殷勤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姐,一会儿要路过你爱吃的那家点心铺,今儿你想吃核桃酥还是脆心卷?" 赵越致摇低座椅躺平,"怎么地,刚才你家三哥还没喂饱你?" "哎哟,您老还生着气呢?"胡耀催车上路,然后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主要是好奇他平时吃什么,长得白净个儿又高,想说学着点提高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 赵越致打了个鼻哼,原来是羡慕上人家高白帅,"哟,那今儿你都学到啥养身秘方了?" "嗨,别提了,三哥就冲了碗燕麦粥,烤了两片土司,煮了一颗鸡蛋,现在我嘴里淡出个鸟来。"胡耀吐出舌头,没敢说鄢知秦还把各类蔬菜打成一大杯糊糊,那玩意儿活像某种呕吐物,胆不够肥的别说喝就连看也看不下去。 "活该!"赵越致幸那个灾乐那个祸,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笑着坐起来。 胡耀见她高兴,自己牺牲点也没什么,指指车后座说:"那有一壶是三哥特地给你熬的姜汤,你知道么?熬的时候家里没有姜又没有红糖,三哥开车下山去超市买的,姐呀,三哥人真心好,就算前头说了什么您老不爱听的,估计也都是误会,回头再遇见人家,可不许使小性子了哈。" 第14章 14 按近期行程表上排出的工作计划,三个广告赵越致拍完了俩,而贺岁电影还差几场戏杀青,不过得转移至横店拍摄,结果临出发前空出的一天时间也被肖戈见缝插针利用上,接了一场商业活动。任何活动冠上"商业"二字就意味着有劳务费可赚,而且凭赵越致的知名度,没准还能赚不少。 胡耀就对此类的商业活动尤为热衷,年底了嘛,谁不想多得点年终奖呢?据可靠消息称这次活动的主办厂商有意签赵越致为形象代言人,瑞士名表亚洲区的广告总代言,绝对肥差,于是胡耀更加积极,摩拳擦掌等不及把赵越致推出去卖了。 化妆师和造型师把赵越致彻头彻尾捯饬一遍过后,胡耀还嫌不够完美,抓着一包秘密武器堵住赵越致,"亲姑奶奶,听我的,把这几个垫进去,加强你的事业线,保管广告合约一举拿下。" 赵越致拢拢头发,不屑的瞥了眼胡耀捧在手心的水饺垫,"你是保镖,还是老鸨啊?嘴里一个劲儿的说只是我们公司编外人员,可做起事儿来比Mary这个堂堂公司副总还上心。" "不是,我就想尽点绵薄之力,你若拿下这份含金量高的合约,不但对Mary有个交代,Mary对公司也有个交代,那些吃饱了撑的董事们就不会事事盯着你俩了,你好他也好,双赢。"胡耀比出大拇指。 赵越致当然知道胡耀说的一点没错,其实她和Mary一样希望签下合约,可惜这并不代表她乐意往自个儿胸口硬塞几个垫子,"难道你不相信姐姐的魅力?我需要作假来博人眼球?" 胡耀赶紧摆手,"哟,你干嘛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啊?我这不是好上求好,锦上添花嘛?" 赵越致拿起小巧的宴会包开门下楼,"拉倒吧,我看你是狗尾续貂。" 赵越致的外形条件没得说,读书的时候班花、系花、校花有她在绝不做第二人想,从萌系小loli到现今的甜美轻熟女,走过各个年龄阶段没人不夸她漂亮的,就连毒舌王卿又植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空花瓶"。 之所以多加个"空"字,完全因为一般花瓶肚子里还能装点水,她啥也没有——这是卿又植的原话。 胡耀坚持不放弃,追着她一路小跑,腆着脸苦口婆心的劝:"姐,亲姐姐,亲姑奶奶,所谓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办大事不拘小节,你就咬咬牙'撑高'场面,肃清一切见色忘义的敌人……" 糟了个糕,好像说太快意思说岔了。 果不其然赵越致脸色一僵,"我是有多可悲啊?偏偏要干这以色侍人的活计?" 早年间赵越致刚出道,尚未混进电影圈时,曾接演了不少电视剧,大部分角色不是天真小白的花痴女,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狐狸精,先不论她演技如何,单就她的长相还是颇受观众青睐的,可惜戏路从此受限一直无法突破,陷入瓶颈期的她一筹莫展,有相熟的导演暗示她,要想红得快,衣服必须脱得快。 虽说这种事情在圈内已属常态,但赵越致仍然大受打击,她以为凭着自己不懈努力,兢兢业业工作、认认真真拍戏,终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哪儿用得着使这种出卖身体的手段?渐渐的圈子里盛传"狐狸精专业户"赵越致品行"高洁",正在接洽的几部戏纷纷打了水漂,赵越致知道某些人就等着看她怎么向现实低头,脱下"高洁"的外衣。 那会儿赵越致真兴起了退出演艺圈的念头,尽管她热爱演戏,尽管她的终极目标没有完成,但为了尊严,她宁愿选择放弃。所幸即将走投无路时,卿又植横空出世,排除非议执意启用遭雪藏的赵越致,参演他首部独立操刀撰写的电影剧本,当时每一个人看好他们,然而两只初闯影坛的牛犊子愣是跌破众人眼镜,票房口碑均创下不俗的成绩,并且双双获得该年度电影新人奖和最佳编剧奖,从此赵越致的演艺之路开始一帆风顺,身价暴涨,成为国内著名女演员。 即便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胡耀没有参与其中,却是知根知底的,明白赵越致再怎么出离的迷糊马虎,总有这么一条禁忌底线不许触及,立马朝嘴上打了几下,"唉,瞧我这嘴儿,咋就没一把门的?姐姐对不起,您老别在意,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赵越致一边打开保姆车的车门,一边教训胡耀:"知道你一心向着你家Mary,也知道他现在是鸭梨山大,我这做姐姐的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些事儿过过嘴瘾就算了,别真去琢磨钻营。" 胡耀赶忙赔笑,"您老放心,我就是害自己也绝不害您。" 赵越致满意的点下头,下巴努了努,"这玩意儿你要觉得真管用,那再塞俩吧。" 胡耀一听感动得差点哭鼻子,心说姐姐这人就嘴硬心软,还是惦记着Mary,见不得他受拖累的,于是一等赵越致上车坐定,便扑上来七手八脚扒开她身上的白色皮草坎肩,举着水饺垫往她礼服里塞。 刚塞了一个正往中间划拉呢,突听后座上有动静,紧跟着传来一声暴喝:"臭小子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耍流氓!" 赵越致和胡耀惊讶的一起转头,却看见车后座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姚贵森及鄢知秦,四个人八只眼先是两两相望,然后约好了似的齐齐滑向赵越致的胸口,过了几秒钟醒过闷来的赵越致扯开喉咙高声尖叫:"啊,你们往哪里看呀!" 为配合今天活动主题,造型师特意为赵越致挑了一套极其性感的裙子,前面一片镂空蕾丝抹胸,后面裸背设计,从腰线坠下带有罗马式褶的皱裙摆拖曳到脚踝,轻盈飘逸,贴服着曲线若隐若现好不魅惑。 然而煞风景的是胡耀的两只咸猪手伸进重要部位,推高的嫩白雪肤、深邃的"事业线"严重挑战着在场两位男士的自制力和神经。 赵越致喊完,胡耀已经敏捷的扣上皮草坎肩,赵越致直接缩进椅子里,天呀,她不要见人了! 胡耀又脱下自己的棉衣外套盖住赵越致,接着惊天动地的大喊:"三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鄢知秦目光闪了闪,终于将注意力移到胡耀脸上,"今天的活动我也受到了邀请,肖戈说让我们同车,他没告诉你吗?" 胡耀来不及拿出手机确认,红着张老脸的姚贵森抢断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兔崽子你休想混淆视听,说,刚刚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了?"胡耀莫名其妙的反问。 姚贵森指着胡耀的鼻子,"你,你,你刚刚对赵小姐很不礼貌。" 胡耀冤枉的说:"我哪有不礼貌啊?"他们才非礼勿视呢,不道拿眼睛吃了多少嫩豆腐。 "臭小子,还犟嘴,你的手刚刚那啥……赵小姐的胸部……" "胡耀是女的。"鄢知秦冷不丁插了一句。 "嗯?"姚贵森嘴巴半开,眼睛圆凸,"女的?" 鄢知秦横他一眼,似有怨怼,就因为他大惊小怪,使得一出好戏过早中断,"胡耀是肖戈的媳妇儿,咱俩借住那栋房子的女主人。" 敢情又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胡耀摸摸寸短的头发,看来留了多年的发型有必要改改了,"虽然我头发短了一点,声音粗了一点,个头高了一点,身板儿壮实了一点,可姚哥请你看清楚,我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女生。" 姚贵森欲哭无泪,手肘捅着鄢知秦抱怨:"你干嘛不早说?" "你又没问,再说肖戈他俩的结婚照我不给你看过了?"鄢知秦一脸无辜。 "那是结婚照么?你们兄弟几个凑在一块儿,简直像是童子军夏令营,我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 鄢知秦回忆了一下,肖戈和胡耀领证那天,兄弟们难得聚齐,便高高兴兴的簇拥着新人一起拍照留念,起初看到照片他也吓了一跳……也怪胡耀习惯中性打扮,要不是有户口本和身份证证明她是女性,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差点没让他俩结婚。 "不要再说了!"赵越致受不了的吼,用力拍拍胡耀,"开车走人,快迟到了!" 一车子人顿时安静下来,赵越致整个人被一层绿油油的怨气笼罩着,一个弄不好阿飘上身,爬出来咬人。 惹雄虎不惹母老虎,特别是气头上的母老虎。胡耀老老实实去开车,姚贵森更是恨不能钻地洞里埋起自己,唯有鄢知秦坐得四平八稳,时不时瞄一眼赵越致,临近活动现场,他突然提出能不能坐到前面去,说是方便下车。 赵越致想也不想的张口要拒绝,可惜他快一步窜了上来,大大方方坐到她旁边,"赵小姐,一会儿记者人多,你穿得又如此隆重,走起路来一定不太方便,有我在也可以帮你挡一挡。" "不必劳烦,有胡耀帮我挡。" "她要停车。"轻而易举扫除障碍一。 "还有姚哥。" "他要帮我挡人。"轻而易举扫除障碍二。 "……"赵越致拧眉,"你不觉得我俩同时出现不大合适?" "不合适也没办法呀,我俩坐一辆车上,车门一开自然逃不过记者的火眼金睛。"鄢知秦无奈摊手。 姚贵森趴到椅背上跟鄢知秦咬耳朵:"干嘛你?" 鄢知秦回道:"替你消除隔阂,增进友谊。" 是吗?姚贵森表示怀疑,鄢知秦又说:"别忘了接连两天你的冒失,不但得罪了赵小姐,连胡耀也得罪了。" 姚贵森咬手指头,他不是故意的。 赵越致不耐的问:"你们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老姚是想安排安排下车的先后顺序。" "……" 第15章 15 活动举办地在某个小型会展中心,开阔的广场铺着红毯,沿途有媒体采访区,也有专门隔出来供各路明星支持者围观的区域,硕大的LED屏幕放送场内实况影像,时不时插播一下产品广告,总之弄得挺气派挺有范儿的。 鄢知秦一下车,现场在短暂的平静之后随即陷入一片混乱,惊现钢琴王子本尊,粉丝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停的呐喊尖叫,推挤着希望更靠前一点,弄得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如临大敌,纷纷用腰背顶住栏杆生怕出事。 鄢知秦很随意的穿了一件深蓝色单扣及膝大衣,却依然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和英伦绅士般的翩翩风度,简约明朗、温和亲切早已成为他的标签,哪怕只是微微回眸浅笑,立刻秒杀所有观者。 相对粉丝们的激烈反应,媒体记者们亦不惶多让,闪光灯几乎将黑夜映成白昼,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噼里啪啦丢出各种问题,谁都想抢独家呀!鄢知秦这次回国,保密功夫着实到家,当看到活动来宾名单里霍然印着"鄢知秦"三个字时,一干主流媒体高层们集体炸毛了,为什么没有人知道鄢知秦回国,而且人家都开始接活动了!是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是职业嗅觉不够灵敏?是反省与自我反省不够深刻?反正"鄢知秦漏网事件"不啻于当头棒喝,生命不可承受之奇耻大辱。 甭管跑娱乐线的记者,跑艺文线的记者,就连跑社会新闻的记者,统统一个不落被批得体无完肤,血溅三尺,所以大家卯足了劲儿,今晚无论如何要采访到鄢知秦,年终奖金呐年终奖金,还没摸到就快大江东去不复来了。 鄢知秦简单的跟众人挥手致意后,弯腰朝敞开的车门伸出手,然后扶出来一位本该在此出现,又根本不会在此出现的大美人儿。 "赵越致!?"某个离得最近的记者脱口嘶喊。 完蛋了,鄢知秦居然跟赵越致结伴出现……这个新闻……年终奖金彻底没戏了,无数记者眼中含泪、心头淌血呀,然而职业道德驱使他们频按快门,一瞬间闪光灯差点要闪爆了。 赵越致还呆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与此相同的场面毫不夸张的说,她没经历过一千次也有上百次,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紧张,而今天,因为他的存在,她彷如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姑,吓得冷汗一身一身的冒,突然想找一地儿深深的藏起来,不去见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看见。 可惜这个想法才刚刚形成,鄢知秦的手就伸了过来,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掌纹很淡感觉很柔软,她死死盯着看了一秒钟,心里十分清楚此时此刻没有容许自己退缩的余地,于是银牙暗咬将手放进他的掌中。 赵越致足登三寸高跟鞋,平衡方面稍嫌欠缺,闪关灯又嚓嚓嚓的刺得她睁不开眼,脚一落地她便心知不妙,着力点没踩准,待会儿一准要崴脚,大脑拉响警报,动作自然跟着犹豫迟疑,忽而手上一紧,鄢知秦握住了她,轻轻一带便把她的重心带向他那一方,她顺势借力使力站稳了身子,免除了当众出丑的危机。 "不要着急,慢慢来。"他靠近她耳边温柔低语。 赵越致愣愣的看着脚下一直往前延伸的红地毯,恍如梦境一般,整整十二年的光阴,他在远远的彼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让她苦苦追寻,而在她最失意沮丧,宣告放弃这段痴恋的时候,他们却并肩而立,一同接受无数的欢呼和掌声,赵越致不禁问自己: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鄢知秦将她的手放到臂弯里,领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会场,八戒妹妹失神了,而且失神的厉害,她看着前方,或者说是某个不知名的前方,然后兀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在想什么?感慨什么?为何本该明亮灵动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淡淡的忧伤?这样的她太陌生了,他不喜欢。 "天呀,我看到的是鄢知秦先生吗?天呀,我看到的是赵越致小姐吗?天呀,我看到的是鄢知秦先生和赵越致小姐吗?"主持活动的名嘴司仪在入口处的签名板下桀桀怪叫,可不是他刻意制造效果,他是真的惊讶,这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竟然同时亮相,还手挽着手! 经由扩音设备一传播,会场内的人也骚动起来,大家跟司仪一样,虽然知道鄢知秦今晚要来,但绝没想到他是跟赵越致一起来的。 鄢知秦镇定拿着麦克笔龙飞凤舞的签下大名,接着把笔递给赵越致,赵越致终于回过神,却仍有些许恍惚,他便问:"你还好吗?" "没事儿……"赵越致不敢看他,赶忙签好名字,转过身给媒体拍照。 无论如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给人宣传,鄢知秦也很专业的配合她,摆出帅气迷人的Pose, 名嘴司仪见状赶紧凑过来跟鄢知秦合影,开玩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对这样一位大明星,他也有一颗悦动的小粉丝的心。 拍完照满足了虚荣心,名嘴司仪没忘自己职责所在,照例开始做访问:"鄢知秦先生什么时候回国的?之前一点消息没透露,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鄢知秦歉然一笑,"抱歉,这次回来得匆忙,又没有工作在身,所以就不惊动大家了。" "一直有消息说你打算回国定居,是真的吗?" "确有这个打算。"鄢知秦说得有所保留,温和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冰冷。 众所周知他一向比较讨厌这类一问一答的访问方式,活像在警局录口供,名嘴司仪当然也明白,于是话锋一转,用诙谐的语气说道:"鄢知秦先生你怎么认识赵小姐的?你不知道刚才你俩一出现,哇,记者们都疯了,金童玉女的CP读者最爱,相信明天新闻版面全让你俩覆盖,你说是不是赵小姐?" 保持沉默的赵越致差点捂脸喊冤,什么金童玉女CP,FP还差不多!鄢知秦看着赵越致使劲回避司仪的视线,一脸不自在的要笑又笑不出来,于是小幅度靠前一步揽过她的腰,笑容可掬的回答司仪:"我和赵小姐是朋友,今天搭她的便车过来的。" 只是搭便车那么简单?司仪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滚动,又挽手又搂腰,朋友?去,骗鬼吧! 鄢知秦的手碰到赵越致的那一刻,赵越致几乎崩溃尖叫,尽管他不过指尖轻触,可到底是肉贴肉,而且不管是感觉上还是视觉上那冲击跟引申的含义都容易叫人浮想翩翩,果然,司仪的眼神变得愈发暧昧,更令赵越致昏厥的是,鄢知秦越描越黑的补上一句:"真的只是朋友。" 哥们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OK!?赵越致嗖嗖射眼刀,Mary还嫌她不会应付访问,时常不经大脑的随口瞎秃噜,但瞧瞧这位国际知名钢琴家,貌似智商也高不到哪儿去。大概赵越致的威胁起了作用,鄢知秦乖乖的一声不吭了。 这下坑坏了名嘴司仪,赵越致怎么地了今天?好像装了一口金牙重得掀不开嘴皮,甚至一副想掉头就走的模样,而另一位说话向来是算字数的,任你说得口沫横飞,不接话就是不接话,所幸红毯上又走来两个大腕儿,司仪连忙请赵越致和鄢知秦入场。 会场内因为名嘴司仪的预热,当大家在见到他们双双出现时,给予了礼貌的欢迎掌声,活动主办方亲自出面迎接,态度十分礼遇,而与时俱进的工作人员,速度将印有赵越致名字的牌子挪走,摆放到主桌"鄢知秦"的旁边。 卿又植看了眼空出一块的桌面,掏出手机发短信给肖戈:情况亦如预期,轰动。 肖戈很快回复:依你之见,结果如何? 卿又植:两种结果,要不你一箭双雕,要不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肖戈:闻到一股子醋酸味儿。 这条卿又植没有回,刚准备收起手机,短信又进来,换了人,是赵越致,短信很简单,一张哭泣的脸外加"救救我"仨字儿。 …… 今天这场活动除了邀请不少明星嘉宾站台造势,还有新品名表展示走秀,赵越致也有份参与,为方便去后台,她的座位原先被安排在后面一些的,没曾想沾了鄢知秦的光,荣幸的进驻主桌,跟厂商代表一瑞士老头坐了个面对面,其实这也没什么,若想成功签下广告合约,迟早是要跟人家打交道的,提前混个脸熟更好,真正让赵越致介意的恰是那鄢知秦。 他的旁边坐了一位拥有非洲裔血统的热情热辣的……胖女人,经介绍她是瑞士老头的特别行政助理,并且显然是鄢知秦的铁粉,看到偶像近在咫尺,便情不自禁的往他身上靠,因此鄢知秦也就情不自禁的往她这边靠……靠着靠着他干脆把手搭到她的椅背上,膝盖还时不时碰一碰她的膝盖,然后也不顾及这会造成多坏的影响,径自跟瑞士老头不知是用德语还是法语侃侃而谈,一点不像刚才接受访问那样,一棒子打不出半个屁。 赵越致真叫一个如坐针毡,这样的距离之下,她已能隐约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再想象他近似包围她的姿势,半边身子立马僵得都麻了,而他笑起来震动的气流一波波吹拂在耳边,奇痒无比,鉴于场合以及礼仪又没法去抓一抓,只好硬生生的忍,忍得她心里跟猫挠似的,尤其雪上加霜的是英语她倒还凑合,可轮上这些个"小语种",她彻底歇菜,套句小品里的台词:我张不开嘴,我跟不上遛,你说难受不难受?于是她不得不偷偷发短信向几桌之外的卿又植求救。 没多久卿又植回复:嗯……厕所。 亏他是靠文字吃饭的剧作家,回的像什么话?厕所,一男一女,隐含多大的歧义呀?然而赵越致也就腹诽一二,实际上感激不尽,于是谦和有礼的告声失陪,大方得体的慢慢撤退,一等进了安全范围,忙不迭拎着裙摆一溜小跑往厕所方向奔。 赵越致先到女厕转一圈,发现没人之后,利落的搬出"暂停使用"的牌子支到门口,接着关门下锁,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凉透心的瓷砖正好可以给她降降温。 须臾,厕所门敲了两下,赵越致听见暗号开了门,卿又植没急着进来,端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她,赵越致啐了一口,掐着他胳膊肘拽进门来,咬牙切齿的说:"杵在那儿干嘛,生怕没人看见啊?" 卿又植慵懒的靠在墙上,坏坏的揶揄道:"哎呦,人家也想上回头条嘛,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赵越致勾引知名编剧女厕幽会》。" "混蛋,你嘴巴能不能不要那么毒啊?" "抱歉,不能。"卿又植敷衍一句,转去镜子前拨弄头发。 赵越致抬脚想踹他,卿又植好整以暇道:"你要敢,我立马开门喊非礼。" 赵越致悻悻的放下脚,顺顺裙摆,"哥,我快烦死了,帮我支一招,让我溜回家吧。" "你现在回家,信不信Mary开油锅直接烹了你?" 赵越致垮下肩膀,好一通唉声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死翘翘呀?" 卿又植被逗得咯咯笑,"身边时时刻刻有一花美男相伴,想什么死不死的?你该冲天大喊再让我多活五百年。" 赵越致扑上去掐他一把,"坏人,你就可劲儿的取笑我吧,告诉你,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卿又植拂开她的爪子,拍拍皱掉的衣服,"你怨我做什么?你该怨你家Mary,今晚的一切都他一手导演的。" "什么意思?" "用你的猪脑子仔细想一想,你是M&X当家花旦,圈子里又无人不知M&X正极力网罗鄢知秦入伙,你和他一起出现是否意味着鄢知秦已有意向合作了呢?另一方面,鄢知秦曾在欧洲代言过这个品牌的手表,有前代言人的举荐,是否意味着你的广告代言也有戏了呢?" "靠,敢情Mary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赵越致恍然大悟。 "老妹儿,二鸟和双雕虽然都一个意思,但后者起码觉着高雅些,而且没人愿意形容自己二不算,还承认自己鸟。" 赵越致真想吐二斤沸腾的鲜血出来给他看,"这会儿是咬文嚼字的时候么?卿又植,你就见死不救吧,当心有一天恶有恶报。" 卿又植戳赵越致眉心一下,"妹子此言差矣,我又不是害你的人,至多算个知情人,老天爷清明着呢,怎么报应也不会报应在我头上。" "呸,你助纣为虐,还作壁上观,人人都说主子不坏狗腿子坏,你就是Mary养的狗腿子,坏人一定遭报应。" 卿又植突然两手捧住赵越致的脸,笑眯眯的问:"老妹儿呀,刚哥没听清,你说谁是谁的狗腿子呀?" "我……"赵越致五官被挤压扭曲,撅高嘴巴刚开口,厕所门又敲响了。 "赵小姐?你在里面吗?" 第16章 16 鄢知秦!? 门外的人居然是鄢知秦,他跑到女厕所来找她了。 赵越致震惊得无以复加,即使脸被卿又植的手挤得严重变型,眼睛还是不可遏止的大了一圈,她深吸口气手脚并用的推搡卿又植,与此同时门又被敲了两下,而且声音从礼貌性的轻响变得稍稍重了些,"赵小姐,你在里面吗?" 卿又植很快退了一步,但手仍扶在赵越致肩膀上,眼球缓缓朝门那边一瞟,小声说道:"哟,看来鄢知秦对你挺上心,一会儿见不着人就找来了。" 赵越致撑着他的膀子,想扒拉开他,"别瞎胡说,放手呀你。" "瞧你这女大不中留的样儿。"卿又植偏不如她的愿,暗使手劲儿捏她光裸的皮肤,赵越致不由得嘶了一声。 估摸着鄢知秦在外面听到了动静,于是扬高声音问:"赵小姐,你怎么了?" 赵越致不禁又急又怕,赶忙应道:"没事儿,我在补妆,马上出来。" 卿又植勾起嘴角坏笑,一边撩撩她脸颊边的发丝,一边不甚在意的说:"你跟他又没关系,就算让他看见咱俩在一起也没什么,干嘛撒谎骗他?" "人要脸树要皮,拜托你正经点行不?"赵越致真急了,踹了卿又植小腿一脚,这上三寸下三寸的地儿最脆弱也最疼,卿又植眼泪差点没飙出来,死妮子真舍得下狠手。 见他终于松了手,赵越致趁机将他推进厕所,顺便把门带上,她隔着门央求道:"哥,你别搅合了,就当可怜可怜你家妹子哈。" 卿又植捂着腿龇牙咧嘴的没吱声,刚刚看她火烧屁股的熊样实在有趣,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谁知她一点经不起逗,直接跟他炸毛了。 赵越致当他默许,慌慌张张拢一下头发,转身过去开门,鄢知秦耐性十足的站在门口,看她出来脸上没啥多余表情,赵越致却很心虚,但又不能让他看出心虚,所以故作大方的直视他的眼睛,细声细气的问:"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鄢知秦说:"开始走秀了,后台秀导到处找你。" 惨了,她把这茬儿忘得一干净,"哦,谢谢,我马上去后台。" 鄢知秦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等会儿,你的鞋。" 赵越致低头一看,自己还光着脚丫呢。 鄢知秦视线一扫,看到丢在女厕门口里侧的两只银色高跟鞋,他弯下腰伸长手帮她够了出来,赵越致两边脸蛋火烧火燎的发烫,"那个……我可以自己……" 鄢知秦将高跟鞋整齐的放到她跟前,"别跟我客气了,来,扶着我把鞋穿上,不要耽误了演出。" 他半蹲着,拍了拍宽阔的肩膀,示意她扶这儿,赵越致何止是傻眼,她简直要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鄢知秦吗?高高在上的钢琴王子、高雅音乐殿堂级的人物,即使个性脾气再怎么温和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至于到伺候人穿鞋的地步吧? 发现赵越致一动不动的发呆发愣,鄢知秦笑着吐口气,拉过她的手摁到肩头,然后扣住她的脚踝抬起她的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掏出手帕力道轻柔的擦了擦她的脚底,这下赵越致猛然大震,要不是他抓着她一只脚,恐怕她人已经弹射出去了。 "鄢、鄢知秦,你你你……" 鄢知秦扬起脸笑容动人的说:"我的名字你叫起来很好听,今后就别在后面加'先生'了。" "……"赵越致突然觉得大脑缺氧,根本没法正常运转,闹哄哄的尽是嗡鸣声,她在做梦她在做梦她一定在做梦。 鄢知秦好心提醒:"你要再不穿上鞋子,秀就要走完咯。" 去他的走秀,现在她的魂儿都不晓得走哪儿去了!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我们这样被看见不太好吧?" 如他所说,确有两个人以上的交谈声正由远至近而来,赵越致打了个激灵,刨开她和鄢知秦,厕所里还关着个卿又植呢! 赵越致跟打了鸡血似的,飞快穿上鞋子,拎起裙摆就走,刚走两步又折回来,冲鄢知秦说了句"谢谢"才咚咚咚跑远。 鄢知秦没错过刚刚那一瞬她嫣红似火的脸蛋,以及眉眼间荡漾的赧然羞涩,心尖尖上像给什么东西点了一下,又软又酸的,目光不由自主追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送走赵越致,鄢知秦没有立即回到位子上,而是悄没声的隐身在通往会场走廊尽头的一颗巨大盆栽后,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模样长得极为周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琥珀色粗框眼镜,身着一套考究的手工西装,衬衫的领子袖口都戴有镶钻的金色纽扣,可以断言此人不但非常懂得享受生活而且还非常注重细节,浑身每处无不精致妥帖,再看他步履平稳,气质文雅,俨然是个自信从容的成功人士。 目送他走入会场,鄢知秦拦下路过的一名工作人员,"那个人是谁?" 工作人员一下就辨认出来,"哦,那位是著名的电影编剧,卿又植先生。" 鄢知秦将一张钞票塞给工作人员,"谢谢。" 工作人员雀跃的问:"鄢先生,能不能请你签个名?" 鄢知秦抽出别在工作人员口袋里的钢笔,唰唰唰把名字签在钞票上,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工作人员霎时愁眉苦脸,大哥,你把名儿签在钞票上,我还能用么?再说毁坏钞票犯法啊喂! 鄢知秦回到主桌,之前被推出去挡记者的姚贵森也脱身回来了,口干舌燥的拿香槟酒当凉白开灌。 "帮我查一个人。"鄢知秦一坐下就对他说。 "谁?" "卿又植。" …… 长方形的秀台上,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的女模特们正款摆腰肢,一一展示着名表新品,在美轮美奂的灯光和梦幻空灵的配乐衬托下,整个会场的氛围被营造得已臻化境。 随着一波波烟雾飘渺扩散,压轴的赵越致如月宫仙子般翩然走来,美玉雕琢的脸庞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一双剪水秋眸顾盼生姿,行至台前的聚光灯下,她抬高的手臂轻落在粉颈侧旁,腕上的名表璀璨耀眼,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是那样夺人心魄,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个时候鄢知秦不得不向姚贵森认输,她确有成为万千男人心中女神的本钱,不浮夸不卖娇,坦坦然然自有一脉风情勾挑着你去沉迷,不必抗拒不必遮掩,她已悄然住进你心里。 鄢知秦微微眯细眼,想起早先她腼腆羞涩的红着脸,小姑娘似的惊慌跑开,那股子天真纯然的可爱,似乎跟现在台上魅力四射的大明星并无冲突,她就是她,不管改换何种面貌,她依然拥有独一份的真我。 姚贵森激动的趴过来对鄢知秦说:"赵小姐真是太棒了,一代绝色佳人呀。" 鄢知秦很淡很淡的:"嗯。" 这晚曲终人散,鄢知秦和赵越致又一起搭车打道回府,娱记狗仔队一路跟踪追击,非挖出鄢知秦的老巢不可,然而到了半山别墅被拦在了外面,不死心的他们就在原地蹲守,结果整整一宿也不见鄢知秦出来,于是乎鄢知秦与赵越致同居这条爆炸性绯闻甚嚣尘上。 其实那天之后还爆出另两条大新闻,第一条:鄢知秦和M&X签约;第二条:赵越致成为瑞士名表亚洲区形象代言人。 不过相对前面的绯闻,后面的两条新闻,除了行业内的人们比较重视外,普通民众压根没当回事儿,本来嘛,你们名人签什么约赚多少钱咱又没得分一毛钱好处,谁理你呀?广大影迷乐迷自然齐头并进奔着那俩毫无征兆,冷不丁就已同居的男女去了。 报纸、电视、网络纷纷热炒,街头巷尾人人议论,钢琴王子怎么就跟一女明星勾搭成奸了呢?他们甚至此前都素未谋面,而且鄢知秦也不像是那种玩速食爱情,见上一面便立马滚床单的轻浮男子呀?玩高雅音乐玩到他这份上也算一文艺青年了,谈恋爱的话别说啥和风细雨、悱恻缠绵吧,怎么着也该是"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才对。 有睿智的网民指出,赵越致突然传出息影和鄢知秦突然回国的时间异常吻合,因此揣测他俩可能一早在国外秘密结识了,然后开始彼此暗送秋天菠菜,鸿雁传书,明月千里寄相思,等感情积累到一定程度之上宛如火山喷发不可收拾,于是技术宅迅速进行人肉,查遍赵越致过往行踪,楞没找到她曾去过欧洲的证据,最远也只去过普吉岛,还是跟着剧组拍戏才去的。 到这儿舆论就歪楼了,有的说赵越致勤俭持家,有的说她抠门守财奴,总之反应出大伙儿十分不理解这么一个大明星,咋出国都没出趟远的呢?连热爱旅游的退休大爷大妈也比不上。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赵越致因为那天半夜就赶飞机去了横店,暂时远离风暴中心,可她人不在不等于无事一身轻,自有无孔不入的狗仔前去围追堵截,跟拍偷拍屡见不鲜,打定主意只要看紧赵越致,一定能揪出点什么猫腻。 赵越致烦得要死,一天一个电话打去大骂肖戈,怪他出幺蛾子把房子借给鄢知秦,这下可好了,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肖戈这边也一个头两个大,原想签下鄢知秦今年可以顺顺当当安安心心过个太平年,然后琢磨着努把力,赶明儿生个大胖小子,以偿他多年想当爹的心愿,岂料他导演的那出戏,前半段进行的完美无缺,偏在结尾部分出了岔子,一不留神把鄢赵二人推上了风头浪尖。 出了这档子事儿,老鄢家不会坐视不管,鄢知秦的母上大人连下十二道金牌招儿子回家交代问题。这鄢知秦借的是肖戈的房,签了约也算是肖戈的人,有个风吹草动不抓他垫背天理难容,所以鄢知秦拎着肖戈一起回去挨斗。 这天家里户主不在,秦空独挑大梁,老佛爷似的端坐在客厅,瞥见俩小辈儿进来,眉毛一抬,冷冷的说道:"干嘛?以为找个挡箭牌来就没事儿了?" 鄢知秦悠闲的往旁边一坐,"六弟不是挡箭牌,他是我的重要证人,污点证人。" 肖戈咧嘴朝秦空笑一笑,"小秦姨您老先别置气,冷静听我说,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我三哥没跟人同居,只是有位女性室友。" "室友?!"秦空一副"你当我好骗"的表情。 鄢知秦没应声,仰头看天,肖戈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再转头就换上笑容满面,"小秦姨,确实只是室友,您也知道我一直是赵越致的经纪人,她跟耀耀又是姐妹,前年买房的时候耀耀说什么都要跟她一起,所以三哥搬过来之前她就住在隔壁了。" 秦空倒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她顿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你当初给你三哥张罗房子的时候就该晓得避忌,一男一女不明不白住在一个屋里像话吗?" "是两男一女。"鄢知秦终于插了句嘴,"姚贵森也住那儿。" 秦空瞪眼,敢情还是男女混合宿舍,"这更不像话!" 鄢知秦好笑的看着妈妈,"改天你去看看六弟那套房子吧,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怎么着,那房子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这下连同肖戈都被逗乐了,"小秦姨,那房我是买来做婚房的,两家虽并在一块儿,但空间是各自独立的,你想呀,我和媳妇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跟一单身未婚的女性朋友混居一起,放心啦小秦姨,报纸上都是狗仔们断章取义乱写的,三哥根本没和任何人同居,他俩比豆腐还清白,而且赵越致当晚就去了横店拍戏。" 秦空听这情况也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但还是嘱咐道:"我们知道真相是一回事儿,可外人不理解,依我看知秦你还是趁早搬走得了,省得再继续闹得乌烟瘴气的,对你对人家小姑娘总归是不好的负面影响,你俩都是公众人物,要顾忌顾忌形象。" 鄢知秦却没有马上表态,恢复刚才的状态,仰头看天,肖戈抽抽嘴角,长辈面前他可不敢这么放肆,硬着头皮说:"小秦姨放心,房子我会留意的。" "要实在遇不上合适的,你就去找你孔叔叔帮忙。"秦空说完站起来,"今儿你俩留下来吃饭吧,过会儿我家老头该回来了,你们跟他整两盅。" 算了吧,他爸最恨家里来人,巴不得就他老两口关上门过一辈子,鄢知秦跟着起身,"不用了妈,我和六弟还有事儿要回公司开会,饭留到下次吃好了。" "你这熊孩子,出了这扇门跟丢了似的,嘴里说下次,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呢!"秦空有点来气,儿子回国跟没回国有啥区别,照样不照面。 鄢知秦过去搂着妈妈摇晃,"哎呀,我不是不想打扰你和爸二人世界嘛。" 秦空握拳捶儿子后背,"臭小子尽胡说八道,也不怕小六儿听了笑话。" 肖戈摆摆手,"没呀,小秦姨和十六叔可是模范夫妻,恩恩爱爱三十年,我羡慕都来不及。" "去去去,你们这帮孩子一个个油嘴滑舌的。"秦空老脸微红,突然拽着儿子钻进厨房。 鄢知秦莫名其妙的问:"什么事儿呀?" 秦空打开冰箱拿出一只盒子,揭开盖子里面有一叠照片,她塞给儿子,"你挑挑看,有满意的就约出来见个面。" 鄢知秦服了老妈了,居然把女孩子的相亲照藏在冰箱里,一准是怕老爸发现,怪她心里只惦记儿子。 "没满意的。"鄢知秦看也没看退回给妈妈。 秦空拍儿子一掌,"你给我认真点,过了年就吃着三十岁的饭了,你瞧瞧你妹,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呢?连个像样的女朋友没有。" "你急啥,我爸都不急。" "他当然不急,头先全在你妹身上急完了。"秦空哀怨道,"在他心里儿子是放养的,闺女是圈养的,当眼珠子似的宝贝,我再不管你,你怕要打一辈子老光棍了。" 鄢知秦亲亲老妈,真心实意道:"有妈妈心疼,我心满意足。" "嗯,知道我心疼你,你赶紧给妈娶个儿媳妇呗,也让妈心满意足一下。" 真会打蛇上棍,鄢知秦没辙苦笑,"娶媳妇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就现捡一个也要有那个运气不是。" 秦空瞪他,"你不想相亲,是不是因为那个洋妞?上回话说一半,你俩到底咋回事儿?" "都告诉你是假消息了,妈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要娶妻肯定是中国人,而且保证是一娇滴滴水当当的大美人儿,仙女儿似的迷死你。" 秦空眼前一亮,听儿子的口气估计有心仪的对象了,她乐颠颠的问:"那仙女儿是谁家的姑娘?你们认识多久了?她做什么工作的?多大年纪了?" 鄢知秦哭笑不得,"妈,我就这么一说。" 敢情是海市蜃楼呢,秦空耷拉下脸,"滚,臭小子竟拿妈妈来取乐,真白疼你了。" 鄢知秦逼得没法,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刚开始什么都还没个定数,何况另有强敌环饲,等有了准信,我再一五一十告诉你。" 第17章 17 过了一星期,电影宣告杀青,赵越致放假消息说当天回程,其实拖了半天才动身,不过也有机灵的狗仔没上当,始终跟着她的车子跑,可惜狗仔们显然忘了一点,当年拍电视剧时赵越致号称"横店一枝花",一年中有三百六十天滞留横店,差点没成为荣誉居民,这儿有几道弯几个拐她闭着眼睛也门清,带着"尾巴"转两圈就甩干净了,而且也没真去机场中途折去火车站,改乘了高铁。 瞧这架势跟现实版无间道似的,赵越致真想问问那些狗仔,换你们家的闺女给人这么不依不饶的死缠烂打作何感想? 奔波了一天一宿,总算回来了,但赵越致没让胡耀直接拉家去,而是绕到城郊的落月水榭,这里曾是M&X并购"羯艺"壮大前的办公地点,由梅董事长一砖一瓦亲自建起来的,后来他出了车祸落下残疾不良于行,董事长夫人说房子建在湖水上一来比较潮湿,不利他身体健康,二来水榭地方窄小也越来越不符合公司发展需要,于是就迁走了。 现在落月水榭主要功用是展示M&X光荣历史的纪念馆,剩余一小部分则租给卿又植做工作室。 此时身背巨大绯闻的赵越致非但不避之唯恐不及,反而送货上门来找毒舌王卿又植,可不是犯贱欠修理,主要是一时不知道回家怎么面对鄢知秦。 唉,话说鄢知秦是她的冤家真不为过。十三岁的少女,刚刚情窦初开却格外单纯懵懂,他似一阵清风吹皱一池春水,情生意动仅仅只在眉眸流转的一瞬间,并永远且深刻的记下了他的温柔、他的美好,哪怕就只是那一瞬间的事儿。 傻傻的她真心以为他隔天会来看她演出,那支舞她超常发挥,即使崴到脚也丝毫不觉疼痛,淋漓尽致的表现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彻底封住了那帮嘲讽她的人,然而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没来。 其实现在回想看看,当时他也没有肯定的答应她,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说他那会儿刚开始声名鹊起,正是各家争抢的香饽饽,他实在没必要为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特地浪费时间跑去看她跳舞。 自从得知他赶去另一个城市开演奏会后,她便如同走火入魔了般搜寻关于他的一切消息,精心的把他的每一条报导和照片制作成册,凡举电视上有他的访谈或者音乐节目,她统统录下来然后不厌其烦反复的看,还为了他潜心的研究起古典音乐来,什么莫扎特、李斯特、德彪西、巴赫……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拉近与他的距离,但事实上他远赴欧洲经年不归,他们之间的距离除开地域上的,心灵上又岂止千山万水?她好比千千万万个崇拜倾慕他的小粉丝,你认识他熟悉他,他则对你一概不知。 或者卿又植没损错她,她就是个"空花瓶",肚子一点货没有,寻常人挨到这儿,怎么地也看透了看开了看淡了,何必苦苦执着于一份根本不会有回应的单恋上?可是傻气如她,在年纪迈入二字头时依然甩不掉妄想迷思,不顾一切抛下学业,从著名学府休学进入演艺圈,盼着有一天成为红遍华人世界的大明星,这样他就有可能看见她知道她,从而记起多年前某个黄昏遇见的小姑娘,记起他爽了她的约。 王菲唱过一首歌叫做《执迷不悔》——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是啊,就因为这一次是自己耗尽十二年最精华精彩的青春,如此认认真真的喜欢一个人,所以哪怕执迷也执迷不悔。 他几乎占据了她小半辈子生命的全部,她还想着自己会不会继续任性沉醉、执迷不悔过完后半辈子呢,他订婚的消息彷如一把绝情刀,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斩断她心存的一丝丝奢望一丝丝侥幸。 好赖混迹江湖三五年,不会再像十几岁时天真无知的以为世上的事永不改变,何况他那么优秀,获得的成就甚至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爱慕他的人又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一直保持单身状态?她查过他未婚妻的资料,名叫格雷西亚冯马歇尔的奥地利女人,与他一样是非常著名的音乐家,专攻小提琴,聪明、美丽、才华横溢,两个人般配得仿佛天造地设一般,她都没资格去嫉妒。 十二年,暗恋一个人,痴傻也好,疯狂也好,等到尘埃落定,她仍然是她,他却已属于了别人。 骆规规劝她说早该死心了,找人嫁了。她明白和同意前一点,死心,但短时间内做不到后一点,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也无法做到,她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可以放下过去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情吗?显而易见,已经掏空了的心确实难以再度填满,故而完全打消了结婚的念头,才闹着肖戈歇两年,做人工授精生个娃,起码将来不必一个人晚景凄凉,孤独终老。 虽然被肖戈骂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自私冲动,不再提及未婚生子的事儿,但并不表示有一天她不会重起炉灶,一旦身心均做好充分准备,届时她绝对义无反顾执行到底。 当然这些全是前话,如果没与某人意外重逢,这便是她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她说过的吧,鄢知秦就是她的冤家。就这么没有预警的,端着肖戈三哥的身份凭空出现,而且没等她捣过劲儿来一下子成了她的"同居人",拒绝都来不及找到机会,怎不叫她恨得牙根痒痒? 她要死心了的呀,她真死心了的呀,老天爷难道从没仔细聆听她的心声么?事实证明老天爷耳背,或者求他的人太多,他忙不过来。于是稀里糊涂的大势底定,他堂而皇之的闯进她的世界,更理直气壮的介入她的生活。 如今近水楼台,却使君有妇的他,简直就像一块放在老鼠夹上的奶酪,不断诱惑着她,又明摆着告诉她:动我者死! 她的感情是纯粹的,纯洁的,蹉跎十二年得不到也要爱,爱到头了就选择放弃,反正她不会做破坏他人幸福的小三,她能够辜负青春,不能够辜负尊严,所以她在两人之间竖起藩篱,种满荆棘,坚决不越雷池一步,就算被所有人误会自己别扭小心眼。 然而他三番两次的有意无意的向她示好,堪比拔粉刺,一颗一颗拔起她故意设下的障碍,她脆弱的小心脏哟,她倍受折磨的神经哟,再这样下去估计死灰又要蠢蠢欲动春风吹又生了…… 怎么办!? 卿又植趴在电脑前,感觉一道阴影覆盖过来便抬头看,当即勾唇讽道:"哇,不得了,赵大美人儿居然不请自来,真是蓬荜生辉,光耀门楣呀。" 赵越致把手里的包一丢,双臂撑着桌子瞪他,"既然如此荣幸,你还不快快给我跪下?" "还没过年呢,犯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再说我也怕你承不起,减寿。" 死小子,大概每天喝的都是砒霜鹤顶红,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毒死人,赵越致踹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渴了,倒茶来。" "有手有脚自己弄,没手没脚渴死拉倒。"卿又植回到电脑上,把刚才打断的句子噼啪打完。 赵越致气呼呼的去倒茶,卿又植吩咐:"多倒一杯。" 她立马把他说的原封不动还给他,"有手有脚自己弄,没手没脚渴死拉倒。" 卿又植阖上电脑呵呵闷笑,"火气不小,干嘛专程找我泻火来啦?" 赵越致咕咚咕咚灌了一杯茶,一边抹嘴一边重重放下杯子,"对,没事儿找不痛快来了。" 卿又植拿起她空掉的杯子,替她补了一杯顺便自己再倒了一杯,"我当你现在应该是痛并快乐着呢,瞧这几天的报纸整版整版都是你的新闻,据说你刚杀青的贺岁片未映先红,票房前景一片看好,一准赚个盆满钵满。" 赵越致一嘴的苦,"就有你这样的好事者,没的事儿也说得煞有介事,以讹传讹,指鹿为马。" 卿又植抽出一份当天的报纸,翻开娱乐版拍到桌上,"麻烦你睁开眼看看,这叫'没的事儿'?一篇接一篇白纸黑字写的全是你们鄢赵如何如何,昨儿我还跟Mary开玩笑呢,赶紧再找几个姓齐楚韩魏秦的,M&X就凑成战国七雄了。" 赵越致差点扑过去掐死他,"见我糟心成这样,竟还有心情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卿又植同志你丫忒不厚道了。" 卿又植啜口茶水,"你糟心?我可没看出来,那晚在厕所门口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哎呦,不道多带劲儿呢。" 赵越致俏脸一红,声音哑了下去,眼神闪烁着避开他,卿又植见状不禁冷笑,"怎么地?还敢指责媒体捕风捉影,无事生非么?" "他在国外呆时间长了,作风洋派,习惯照顾女性,那晚不是我换一人他也会……" 卿又植打断她的辩白:"行了,别再这儿自欺欺人,真作风洋派的话,应该直接扒了你的衣服扔床上去,而不是半蹲在地上伺候你穿鞋,灰姑娘。" 赵越致扶额,"他有未婚妻的。" "那又如何?别说是个没过门的,即便是过了门的老婆照样给她掰了,婚姻是史上最没有保障最没有约束力以及最没有安全感的双人合作协定,随时随地脑子一热,下半身一冲动就能毁约。" 怎么感觉他比她还生气呢? 赵越致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卿又植举起杯子喝茶,小半张脸被挡住,但可看见垂下的眼皮,睫毛细微的颤抖,过了一小会儿,他放下杯子说:"我是告诉你,要喜欢人家就直接上,要抢得过来就直接抢,也算报了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的仇了。" 一下战国七雄一下八国联军,这厮最近捣鼓历史剧捣鼓坏脑袋了吧?或者他其实是变着法的戏弄她。赵越致有点后悔上他这儿来,本想给他损一损,泼个凉水啥的,好让自己更清醒理智的对待家里那位,谁知半点有用的也没捞着。 "不管喜不喜欢我都不会抢,我跟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过去谁挨不着谁,往后照样井水不犯河水。" "真心话?" 赵越致摁着胸口,"嗯,真心话。" 第18章 18 晚一点卿又植领着赵越致去吃饭,按过往他可没这么好心,赵越致一方面受宠若惊一方面盘算着怎么狠宰他一刀。 结果…… "杂碎汤?你小子就请我喝杂碎汤?"赵越致瞪着车窗外那家路边小店铺的招牌嚎。 卿又植拔下钥匙说:"你以为杂碎汤就不是美食了么?江南夜市改扩建前这家店子哪天不围得水泄不通?你想喝不定随时喝得上。" 赵越致撇嘴,"见过抠门的,没见过你这样抠就算了,还抠得头头是道的。" 卿又植下车走到她那边拉开车门,学着胡耀的口吻:"我的亲姑奶奶下来吧,一碗杂碎汤也能计较半天,赶明儿真到更年期了,看你咋整。" 千万别跟过了二十五的女人提与年龄有关的事情,那后果……赵越致根本没想,举起爪子就挠,"去死吧!" 卿又植十分注重形象,身上穿的戴的没一样不打理得精精细细,虽说赵越致只不过挠开了他的围巾,心情却还是不大爽利,顺手摘下来抖了抖,抬眼一瞧赵越致就又一个顺手把围巾围到她脖子上,"不说横店冬天出了名的又湿又冷,怎么才穿这么点?" 赵越致有些错愕,刚挠完他就做好了被毒舌王刺几句的准备,谁曾想他居然会关心自己,于是傻乎乎的笑了笑,摸摸手下颇有质感的围巾,"一路坐车过来都有暖气,我怕热就摘干净了,到你那儿忘了穿戴回去,然后让耀耀一并带走了。" 卿又植摇头叹口气,这丫头脑子笨不灵光,偏生肖戈给她弄了个脑子更不灵光的胡耀来照顾,开始他就担心这俩二二得SHI的丫头凑一块儿,迟早整出大毛病来,所幸胡耀虎是虎了点,到底心眼不坏,混熟之后亲得跟姐俩似的,事事紧着赵越致,吃喝拉撒管得挺透,加上她懂功夫又会点中医,赵越致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胡耀又给Mary拎家去了?"虽是疑问句可语气很肯定。 肖戈当赵越致经纪人头一年,都他亲自陪着她东南西北跑,后来胡耀代替他成了赵越致的贴身保镖兼保姆,又免不了聚少离多,尤其赵越致事业正扶摇直上,小两口一别长则小半年,短的也要六七天,所以只要结束工作回家就迫不及待腻歪在一起,这时候落单的赵越致基本像条流浪狗,晃到哪儿算哪儿。 赵越致哈了口白烟,"知道你还问,还好意思就请我喝个杂碎汤了事?" 卿又植扶一把镜架,算怕了这妮子了,"得,这两天你的伙食我包了,想吃啥明儿我都带你去。" "哟,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坏事儿?突然之间言听计从的。"赵越致眉开眼笑的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嘴里却不放饶。 卿又植低头瞥她一记冷眼,"合计着怎么把你论斤卖了。" "嗯,要真卖了别忘了给我点回扣。" 卿又植立马喷她:"说你是二货你还真不辱这个称号,二得比谁都彻底。" 赵越致掐他一把,"开开玩笑嘛,我怎么二了?我怎么二了?" 就她这智商还跟人开玩笑呢?卿又植和她进了店门,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开始列举证据:"坐车下错站;上楼走错层;上学进错班;回家开错门;短信发错人;招呼打错人;熟人叫错名;洗澡不拿毛巾内衣;买东西忘拿找钱、忘付钱、不拿东西就走人;走路撞树、撞门、撞电杆;东西在手却找个不停,以上的你符合几条?" 赵越致掰掰手指头,"……全中。" 卿又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恭喜,你就一正宗二货。" 赵越致没好气的拍开他,"我就不信,从小到大你就没二过。" 卿又植装模作样冥想一秒钟,接着干脆利落的说:"很遗憾,真没有。" 赵越致白他一眼,"就是有你也不会承认。" 卿又植没搭她茬儿,这事儿公道自在人心,犯不着浪费口水争辩,径自接过店员妹妹递来的菜单,除了必点的杂碎汤又点了赵越致平时最爱吃的几样小菜,赵越致觉得这厮嘴巴毒是毒,对她还是挺体贴的,她的口味喜好总是记得一清二楚,也就不再跟他较真了,颠颠的帮他揭开卫生碗筷封装的塑料膜,倒上两杯热茶,周到得好像人家的小媳妇儿一般。 "唉,我说你总打扮得人五人六,衣服裤子少烫个褶儿都不出门的主儿,怎么单好这一口?你不可能不知道杂碎是牛身上的哪些部位吧?" 卿又植捂着茶杯暖手,漫不经心出溜了一句:"吃和穿能相提并论么?只要是吃进肚子里的,哪怕就是龙肉,拉出来的不都是屎。" 赵越致无语凝咽,这家伙在吃饭的地儿提什么屎不屎的,不知道多败胃口啊?而卿又植就当她是一啥也不懂的白痴,懒得跟她废话,杂碎汤一上桌,端起碗开吃。 诚如卿又植所说这家的杂碎汤做得很道地,每天慕名而来的吃客源源不绝,跟当初江南夜市里另一家"秦记百年老店"的豆花并称"江南双霸",后来为了顺应经济发展,在距离老夜市不远处新建了一个更大交通更便利的新江南夜市,杂碎汤的店主也就跟着过去开了一间上下两层占地比较广阔的店面,人流亦随之迁移,不过卿又植仍然喜欢光顾老店,一来图个清静二来他念旧嘛。 两人正埋着头吃得欢实,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到他们旁边,并端详了一小会儿,发现如果他不出声,估计得等到他们东西吃完才有人理他了。 鄢知秦笑着轻轻叩了叩桌面,"赵小姐,你从横店回来了?" 赵越致咬着一小节牛肠子抬起头,待看清来者何人后,震惊的张开嘴,牛肠子咚的掉回碗里,"你……你怎么在这儿?" 鄢知秦只顾笑得一脸春风没回答她,看了眼对面没吭气儿同时也没啥表情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卿又植放下筷子,礼貌的起立,伸出手说:"您好,我是卿又植。" 鄢知秦握了握他的手,"初次见面,我是鄢知秦。" "久仰大名。" 见他们都站着,赵越致连忙也站起来,可由于太惊讶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听鄢知秦客气的问:"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请。"卿又植比了个手势,接着跟鄢知秦一起坐下了。 赵越致一看就自己一个人傻站着,于是又稀里糊涂的跟着坐下,心里不禁犯嘀咕:这一个多小时前才深刻探讨过的人,如今活生生冒了出来,还在这犄角旮旯的地儿,这叫什么孽缘? 按说绯闻闹得正凶的赵越致和鄢知秦在三人中要熟一些,怎么地人家来了,赵越致你得招呼应酬一下吧?奈何她的脑子尚达不到一心两用的程度,注意力全用在发呆发愣上,压根没一分多余的功夫关照着别冷场。 所幸还有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卿又植撑着,当然他也没多半句话,不像旁的人见着大人物就上杆子巴结,话篓子似的嘚啵嘚啵不停,只是直接招来店员添了一副茶杯,给鄢知秦斟上热茶,陌生人初相见的违和感依旧存在着。 不过鄢知秦很是领情,喝了口茶,亲切的跟卿又植闲聊:"卿先生是赵小姐的朋友么?我没听赵小姐提起过您。" 听见提到自己,赵越致终于慢慢回过神,眨巴眨巴眼瞅着他们看,仅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卿又植本就长了一张不怒而威的脸,连笑起来都带着一种凌然正气,尽管都是斯文人,但与鄢知秦属于完全相反的类型,这会子两人面对面,一个温和一个严肃,赵越致感觉活像小时候开家长会似的,儒雅的文科老师协手刻板的数学老师,准备好好收拾收拾班上一帮不听话的毛猴子。 卿又植远没有鄢知秦来得客气,不冷不热的说:"大概您跟阿赵还称不上是朋友,所以她就没跟你提我这个朋友。" 阿赵?赵越致又暗暗抖了一下,青天老爷明察,自打他俩认识那天起,这厮不是张嘴闭嘴喊她二货,就是拐着弯的喊她二货,何曾这般亲厚的叫她过阿赵呀?忙不迭凑近杂碎汤检查,怕汤里有啥不干净导致人脑短路的东西。 鄢知秦波澜不兴的接话:"那么看起来我得再努把力,增进与赵小姐之间的友情了,首先这第一步……赵小姐,我能和卿先生一样叫你阿赵吗?" 赵越致好比冷不防的给针扎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没原地蹦起,瞠目结舌的望着鄢知秦,后者则显然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小受伤,眼神里透出一抹委屈以及淡淡的忧郁,虽是安静沉默着,却鞭挞啃噬赵越致的良心,害她罪恶感丛生。 "可,可是可以……" "太好了,阿赵。"什么委屈忧郁唰的一扫,鄢知秦愉快的叫了她一声。 赵越致满头黑线,心说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可是可以不过目前不大合适……含冤莫白的去瞄卿又植,无声的问:这算咋回事儿? 这女人真二,明摆着的事儿还看不出来,但也亏得她二,不然戏怎么唱下去?卿又植夹了点小菜给她,然后问鄢知秦:"以鄢先生的身份,不像是会来这儿的人,谁跟您推荐的?" 鄢知秦说:"身份都是大家给的虚名,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而已,我外婆家就住在对面楼上,今天是我外公的生忌。" 赵越致和卿又植听了一齐默了,鄢知秦微笑道:"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的,见到阿赵……嗯,还有卿先生,我感到好多了。" 赵越致咧咧嘴,真够无厘头的,她能给他转换心情,谁信呀?可他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又真诚,反倒影射出自己的小肚鸡肠,"那个……人死不能复生,你再难过也没用,不如开开心心的,让他老人家早点瞑目。"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男人似乎不约而同的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别开视线,鄢知秦硬挤了两个字:"谢谢。" 赵越致就算摸不清门道,也感觉得出现在气氛有点诡异,她说错什么了?悄悄去看卿又植,怎么轮到他忧郁起来了?今年是不是流行忧郁小生?一个接一个给她玩忧郁。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鄢知秦已经笑出了声,"阿赵,你好可爱。" 啊?她可爱?她哪里可爱?赵越致转过去看鄢知秦,说实话这男人真的很爱笑,报纸杂志上但凡有他出境莫不是面带笑容,然而若仔细推敲一下,你会觉得他的笑很表面,甚至有点敷衍和疏离,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就是一偶像一人物,只可远观、崇拜。不过自打他们重逢以来,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非常真实,好像高高在上的偶像已从云端走下来,喜怒哀乐鲜活的呈现在你眼前,由不得你信或不信,总之十二年前那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大哥哥回来了。 卿又植突然抬手叫人结账,"鄢先生既然今儿有事情,那我们就不耽误您了。" 赵越致茫然随卿又植起身告辞,鄢知秦眯了眯眼,"阿赵你要回家了吗?" "呃,啊……哦,是。" "那么我方便搭你们的便车吗?"鄢知秦对上卿又植不善的眼神,字里行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外公那儿上午就结束了,我正准备回家但貌似忘了带钱包……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的。" 不想麻烦还不是麻烦了?卿又植抿紧唇,如此拙劣的借口偏用在他身上显得天衣无缝,因为没人怀疑像他这样的腕儿,会厚起脸皮蹭车。 当然赵越致更是不疑有他,"没事儿,顺路嘛,搭一个是搭,搭两个也是搭,一起走吧。" "谢谢。"鄢知秦特意冲卿又植笑道:"有劳卿先生。" 卿又植微抬了抬下巴,"不客气,鄢先生。" 三人出店门走到卿又植车前,鄢知秦打开后座的门,一派绅士的请赵越致上车,赵越致的手还半伸着,她是打算去开副驾座的门的,这下只得放弃,乖乖钻进了后座。 卿又植一言不发上了车发动车子,接下来一路也不吭声,到了半山别墅,门外路边上依然停着几台可疑车辆,狗仔队怕是真较上劲儿了,因着卿又植的车面生,才没引起注意,而通过安保检查时,人一看绯闻男女都在立马放了行,狗仔就更以为这是一般住户的车了。 来到家门口,赵越致等鄢知秦下了车,趴过去对卿又植说:"哥,今儿这顿不作数,我都没吃几口,明儿早上你就过来,我要去岳杏祥吃斋菜。" 卿又植哼了哼,"还惦记着吃,惦记一下怎么别给人家吃了吧。" "你啥意思?"赵越致不解。 不等卿又植回答,车外头的鄢知秦开口问:"阿赵,你不下来么?" 赵越致"噢"了一声,又飞快威胁卿又植道:"明儿你敢不来,我揭你皮。" 卿又植扭身拧了她鼻子一下,"吃货。" 付出一点点代价换来今后两天好吃好喝,赵越致觉得挺值,捂着鼻子下了车,迎头撞上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鄢知秦,她奇怪这厮到家了不进屋,老跟在身边起什么哄呀? 鄢知秦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围巾,"这个你忘记还给卿先生了。" "诶?"赵越致脖子一凉,忍不住打了冷战,他怎么知道围巾不是她的呀?再说了干嘛还呀?多好的料子,一看就知道贼贵,趁机暗杠下来,占占卿又植便宜。 鄢知秦一手把围巾丢进车窗,一手攥着赵越致胳膊肘,防止她拿回围巾,以一副主人的口吻说道:"卿先生,今天真的谢谢您,改天一定请您到家里小酌两杯。" 第19章 19 目送卿又植的车渐行渐远,赵越致忽然间升腾起一种卿又植被鄢知秦赶走的错觉,有可能吗?他俩今天算是头一次正式见面,而且相处得挺和谐,加上卿又植那张利嘴之前在节目里也没有得罪过某人,正所谓往日无仇近日无怨,那么估计真是错觉了。 "天气这么冷,我们为什么不进屋呢?"鄢知秦横过身子挡住赵越致的视线,表情跟温和的声线相左的含着几分淡漠。 赵越致应声缩起肩膀,真是怪冷的,她"哦"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不先进屋?" 鄢知秦摊开手,"忘了吗?我没带钱包当然也没带钥匙。" "姚哥不在家么?" "他到M&X开会去了。" 赵越致当即决定,马上找人换密码锁,往后只要带了脑子出来的都不怕进不了家门,大活人一个还能被泡尿憋死? 打开门赵越致直接往她那边走,鄢知秦叫住她:"阿赵,你肚子饿不饿?" 刚才的杂碎汤她就喝了几口,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这都怪谁啊?赵越致没好气的斜他一眼,"不饿。" 鄢知秦瞧她赌气的小样儿忍不住想笑,"可我饿了。" 你饿是你家的事儿,告诉她干嘛?此时此刻此地就他俩,孤男寡女的不知道要避嫌么?赵越致愈发显得不耐烦,低头从包里抓出一把卡片递给他,"这里面有很多家外卖,想吃什么自己打电话。" 鄢知秦根本没看手里的送餐卡,用批评的语气说:"阿赵,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外面的东西不卫生,经常吃对身体不好。" 亏得他没把"你肠胃不好"这句给带出来,赵越致吞了口气,拉开一抹假笑,"既然你这么注重生活品质,那你就下山去五星级饭店吃呗。" "姚贵森把车开走了。" 赵越致整个怒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鄢知秦无辜的眨眨眼,"阿赵,你会下面条吗?" 咔吧!赵越致银牙咬碎,他的意思是要她下面条给他吃? 鄢知秦不看她扭曲狰狞的脸,越过她走向厨房,"昨天阿姨来过,冰箱里应该存了不少食物,弄两碗什锦面应该没问题。" 赵越致像瞪怪物似的瞪着他,"你等会儿,我连着一个多礼拜不在家,阿姨干嘛没事儿把食物放我冰箱里?" "哦,过去阿姨她不一直在你这边开伙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的都很齐全,为了省去再重复准备一套的麻烦,我和老姚商量了一下,干脆把厨房合并在你这儿得了,当然伙食费我们全包。" 赵越致越往下听心里拱起的那把火烧得越旺,"你怕麻烦想省力气,是不是该跟我商量,而不是你家经纪人呀?什么'干脆把厨房合并在你这儿得了',哈,你倒还真干脆!" 鄢知秦一脸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大家不是邻居,不是朋友吗?共用一个厨房怎么了?" 她能告诉他,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不想跟他靠得太近,不想再跟他有一毛钱牵扯,已经没办法不做邻居了,难道还没办法只做个点头之交的"朋友"?那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得,你想用就用吧。"她懒得再吵,多说一句就等于多浪费一点时间跟他独处,她经不起这折腾。 鄢知秦拉住她,"你上哪儿?" 赵越致触电一般,猛的开始甩手,"我上楼睡觉,麻烦你放开。" 鄢知秦松开她,"你别像只刺猬似的好不好,我没有恶意。" "你没恶意,是我有恶意得了吧?"赵越致不爽的再次转身上楼。 鄢知秦在她身后问:"你是不是气我打断你和男朋友约会呀?" 赵越致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说:"卿又植是我哥儿们,你瞎说啥呢?" "不只是哥儿们吧?我看你俩在一起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 "我是有多悲哀啊,不许有说有笑非得逮谁哭谁不成?"赵越致插起腰叫嚣,"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好事之徒,没的事儿也说得煞有介事,以讹传讹,指鹿为马!" 诶?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赵越致脑筋一拐弯,想起来了,才用这话骂过卿又植,嘿?你说现在的爷儿们都肿么了?卿又植怀疑她跟鄢知秦有一腿,反过来鄢知秦也一样,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一个比一个八卦得厉害,简直是瞎搞嘛。 鄢知秦貌似被骂得很开心,原来深邃暗沉的眼底泛起了点点波光,他勾唇一笑,"或许你对人家没意思,可是人家当你是心上人哟。" 赵越致闻言差点想拍他,好歹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俩再没戏也用不着急着把她推给别人吧?她已经非常谨小慎微的跟他保持距离了不是吗? "鄢知秦,不是人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风花雪月、温情浪漫,我重申一遍,卿又植和我是从一条壕沟里出来的战友,没他就没今天的我,我们之间那是纯纯的革命情谊,你懂不懂?!" 纯纯的革命情谊么?鄢知秦稍微沉吟片刻,"我懂,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而已。" "谢谢,不用。"赵越致毫不领情,"我要跟他有什么早那个啥了。" "那就好。"鄢知秦似乎挺满意,微笑点头。 好什么好?鬼鬼怪怪的,赵越致又用力剜他一眼,扭身上楼,并且"嘭"的把房门关得震天介响,以表达对某人的深厚怨气。 脱下外套,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赵越致把头发扎了个马尾辫,接着就撑不住了,揉揉咕咕响的肚子,哎,饿啊…… 翻找包包时想起把送餐卡都给了鄢知秦,得,这下怎么叫外卖?蔫蔫的拿出手机打给胡耀,电话刚接通还来不及开口就传来敲门声,她只好一边问胡耀要外卖电话一边去开门,"还记得我们常吃的那家盖浇饭的电话吗?" 门外鄢知秦听见她说的话,立刻蹙起眉头说:"都让你别吃外卖了,又油腻又没营养。" 胡耀耳朵可尖了,在电话那头咋呼:"姐,你怎么和三哥在一起呀?" 赵越致没法分心跟两个人同时对话,于是捂住手机对鄢知秦说:"你又想怎么样?" "我们还是在家吃吧。"鄢知秦说,"我把菜全洗好了,就等你下来烧水下面条了。" 什么叫做就等你下来烧水下面条?赵越致依稀听见手机里胡耀哇啦哇啦的吵吵,心里一烦直接挂线,她说:"你想吃面条,你自己下。" 鄢知秦耸耸肩,"我不会下。" 瞧他理所当然的样儿,好像她是他家厨子,赵越致哼的一声就要关门,鄢知秦快速的用脚尖一顶,然后把自己那双漂亮干净的青葱玉手伸到她鼻尖前面,"我是弹钢琴的,手不养护好不行,刚刚洗了菜还担心明天要脱皮,你就帮帮忙呗。" 赵越致不禁要问: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可事实却如他所说,大钢琴家的手用来下面条,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糟蹋,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他龟毛什么,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偏又不肯吃外食,想她拍戏的时候哪天不吃外卖盒饭?也没见她咋地,偶尔上火便个小秘,喝一碗胡耀煎的中药,一会儿乒呤乓啷的啥问题都解决了。 "阿赵?" "行了,别催了,我去下面条。"赵越致愤愤不平的挥开他的手,认命下楼去做老妈子。 进了厨房,看见摆满流理台的蔬菜、禽畜肉类以及一盒蛋两个罐头,赵越致挽高袖子就开始喷:"你这是打算下碗面条啊还是打算弄桌满汉全席啊?"难怪说手要脱皮,依她看全身都要蜕层皮不可。 鄢知秦十分自觉的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你会做什么,所以都准备了。" 赵越致嘿嘿诡笑,"我呀,我会做硫酸溜肚片,敌敌畏焖老母鸡,您老要试试不?" 鄢知秦支着下巴,黑白分明的眼儿瞅着她,一嘴甜得腻人的说:"阿赵你真可爱。" 赵越致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厮坐着不动就已经够羞花闭月了,还没事儿胡乱放电,到底要不要人活命? "你没听说过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劝你别张嘴闭嘴说我可爱,仔细哪天怎么死在我手上的也不知道。"赵越致拉开冰箱把用不着的食材一一搁进去。 鄢知秦则琢磨着她的话,颇有玩味儿的接道:"你想我怎么死在你手上?" 赵越致险些没拿稳一盘肥羊肉打地上去,这是在比谁更嘴欠么?结果他还继续说:"你提前点告诉我,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赵越致捉刀往案板上一劈,一个圆滚滚红灿灿的西红柿分成两瓣,顿时汁水横流,他在后面问:"开瓢儿?" 她打鸡蛋到碗里,他问:"分尸?" 她剁肉,他问:"大卸八块?" 叔可忍婶不可忍,赵越致扭头低吼:"你……" 他齐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赵越致张大嘴巴狠狠愣住,她,讨厌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更是史上最大的谎言!他根本不知道每次一看到他,沉积在胸口十二载的不可言说的爱恋就一阵凉一阵热的翻搅不已,却又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饶是她号称演技一流也倍感吃力,常常不由自主的怨天尤人,如果他是她对的那个人,为何老天爷不赐给他们一个对的时间? 其实卿又植说她傻是错误的,要她真是个傻子,那么她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他的爱情,因为傻子不受道德约束,不怕横眉冷对千夫指……随心所欲的傻子呀,她好羡慕。 "嗯?阿赵,你讨厌我么?"鄢知秦久等不见她回答,瞧她迷蒙空洞的双眼,显然又习惯性的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真是很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 赵越致缓慢的将视线投注到他求知真相的脸上,眼眶随即涌上一股潮热,赶紧扭过头,到灶台边往咕咚咕咚沸腾烧开的锅里下面条,冲天的热蒸汽烫过皮肤,刺得一串水珠子扑簌簌滚落,她咬咬牙憋着口气说道:"不,我不讨厌你。" 鄢知秦一眼不错的盯着她细瘦的背影,好看的眉头死死拧了起来。 匆匆做好一碗西红柿鸡蛋肉丝面,赵越致一秒不敢多停留,也顾不上鄢知秦做何感想就彷如逃难一样奔出家门,然后随便找了一家可过夜的桑拿中心躲了进去,待隔天清早卿又植电话打来,才将宿醉一夜头痛欲裂的她吵醒。 "不在家好好呆着,到处瞎跑什么?"卿又植打方向盘调转车头,"还喝得醉醺醺的,你是不是嫌现在新闻闹得不够啊?" "哥,哥啊,你别骂我,我只是……心里憋得难受……"赵越致实在闷得慌,忍不住动手拍了拍胸,震得声音直打颤。 卿又植嘀嗒默了一秒,接着单刀直入的问:"鄢知秦就是你那个初恋吧?" 第20章 20 自从那天"逃家"之后,赵越致就没再回去,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怂,可又着实欠缺足够的勇气与鄢知秦朝夕相对,尤其被卿又植识破隐藏多年的秘密,那种窘迫以及狼狈根本不能用语言形容,所以只好认怂了。 所幸因为要参演跨年晚会,骆规规他们提前结束全国巡演回来了,赵越致便厚着脸皮以排练节目为由硬住进骆规规娘家,本来她是打算去跟骆规规住的,可惜被骆规规那口子严厉拒绝了,并且警告她早十点之前、晚十一点之后不许给骆规规打电话。 都说男人结了婚会变,真是没错,往昔斯文礼貌的学长如今除了对媳妇儿和颜悦色之外,对任何属性雌的物种都不假辞色,哪怕身为他们儿子干妈的她也一样,没一句软话。 好了,言归正传,这次肖戈替赵越致接晚会演出,其实跟接演贺岁电影差不多,无不叫她痛苦难耐,你想啊一个拍电影的能在晚会上有什么作为?唱歌吧你唱不过人家歌星,跳舞吧估计还不如伴舞的出色,相声小品又不靠谱,撑死了弄个配乐诗朗诵,可稍微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没用对,立马遭来网友围观调侃,总之各种尴尬各种为难。 好在肖戈尚未完全"泯灭人性",知道单独推她上台一准得歇菜,所以特意把她跟ZOO乐团搭配在一起,反正大家同公司且跟骆规规有着铁打的关系,一切都好商量,其次这样的组合也挺新奇,毕竟一个娇嗲妩媚的大美人儿居然玩上了硬气铿锵的摇滚,如此南辕北撤反差产生的舞台效果应该颇具冲击力。 ZOO的主唱杨明朗也算老熟人,大大方方把选歌的活儿丢给了赵越致,那意思就是你要唱《生产队之歌》哥几个都成全你,够义气了吧?后来一看赵越致挑的歌,反倒觉得讲义气的是她,而且真心把歌唱好的话,绝对能给哥儿们长脸,因此即使他人在外地没空和她排练,也一直督促她熟记歌词,每一个读音吐字都不许出错,这可是一帮人一个年代的记忆,错了一分一毫就不对味儿,就全毁了。 骆规规看问题的着眼点自是杨明朗不一样,当然她也欲欲跃试挑战一把经典,不过单纯就歌曲本身而言,她解读出另一层更深的涵义,之所以憋着没说是想当面跟赵越致证实,于是等大家合体正式彩排的时候,拖着赵越致到旁边小声嘀咕:"你唱这首歌是用来悼念你那初恋的吧?" "他人又没死,悼念个毛。" 骆规规摇摇头再点点头,"人是没死,恋情死了。" 赵越致心里还怨着她老公的冷漠无情,结果又给她戳中硬伤,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光生气有啥用?看看人家和自己一块上的大学,现在人家不但顺顺利利毕了业,还按着计划一毕业就结婚,一结婚就生娃,学业、唱歌、家庭一样没耽误,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叫她不服气都不行。 "对啦,就是唱给他的挽歌啦。" 骆规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赵姑娘,正所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把缠在你心头的那朵喇叭花连根拔掉,然后昂首阔步迎接新生活。" 赵越致噎住,实在没法将某人跟喇叭花联系到一起,贼目偷瞄一眼向好姐妹诚恳关切的骆规规,心说倘若她知道自己一直往死里咒着的"逝者"恰巧是她宝贝老公的三哥,指定咬舌自尽以谢天下。 "别替我操心了规兔,这真是最后一次的告别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挂记那个人,不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骆规规甚感欣慰,热情的拥抱她,一边拍拂她的后背一边说道:"嗯,我相信像你这么善良的姑娘,肯定能遇上宠你爱你一辈子的好男人。" "……但愿如此。" 跨年晚会直播前几小时又进行了一次彩排,主要是简单的让参演嘉宾们再过一遍,捋一捋出场顺序、调一调灯光,所以也没让他们真唱真跳,好多大腕都指派助理过来帮着站个位,自个儿都懒得露脸,而这种大型的文艺演出,赵越致充其量是个刚入门的小学徒,岂敢耍大牌?老实巴交跟在大部队后头,一切行动听指挥,然而此举便宜了一票小助理们,趁着候场的空儿纷纷围着她要求合影签名。 事实上赵越致打一早进了晚会现场,手心就紧张的直冒汗,想说晚上自己演砸了不要紧,倒了ZOO的招牌怎么担待得起?尽管杨明朗拍胸脯打包票说万一她真唱不下去,他也有本事罩着她,不让她出糗,骆规规甚至提议她俩可以唱"双簧",她只要负责对准口型,其他无需多虑…… 这不明摆着是假唱么?她向来深恶痛绝,人家真金白银请你来,你却给人弄一虚的,这跟坑蒙拐骗有啥区别?她坚决不干。 豪言壮语发出去了,这会儿骑虎难下,赵越致正抓耳挠腮没哪儿得劲儿的,偏生还要分神应付粉丝,对着左一台手机右一台相机,笑得她是脸部僵硬外加手脚发麻,忽然宛如山涧溪水般清脆的钢琴声流淌入耳,赵越致慌忙扭头往舞台上张望,由于档期问题,前几次大家都是错开单独彩排的,她并不十分清楚节目表演的先后顺序,也不十分清楚晚会到底邀请了多少腕儿来搏收视率,只晓得晚会已是漫天广告排出强大明星阵容用来"吸睛",她位列其中之一,然后故意卖关子说尚有几位不具名的神秘嘉宾,将于跨年夜当晚空降而至。 不具名的神秘嘉宾里,有他吗? 当发现舞台中央就放了张破椅子,其余什么也没有,赵越致长舒一口气,暗怪自己过于草木皆兵,天底下懂弹钢琴的又不止他一人,办跨年晚会的又不止这一家,哪有那么多"无巧不成书"?你丫没事儿鸡血的盼着什么狗血情节呀? 彩排结束,赵越致回休息室,适时赶上化妆师帮骆规规化完妆,看着镜中闺蜜极酷极有个性的妆容,油然羡慕上了,冷艳的黑眼线衬着犀利的小眼神,霸气侧漏。 "待会儿我也化成这样么?"赵越致呆呆的问。 骆规规失笑,"不然你想化成啥样?年画里的红脸女娃娃?那也好,怀里再抱条大红鲤鱼,不道多应景。" 化妆师和两个服装助理全咯咯笑起来,赵越致跺跺脚,娇声娇气的抱怨:"臭规兔,不带你这样奚落人的。" 骆规规搓手臂,"哎,哎,哎,你悠着点,上台可别用这嗓门唱歌,否则小狼准要泣血。" 赵越致咳了两声,找了找中低音才说:"你且宽心吧,小妹我有备而来。" 骆规规赶紧招呼化妆师过来,她说:"你这样我怎么宽心,希望变个样儿能让你容易进入状况一些,现在观众的耳朵可挑剔了,一点破绽都听得出来。" 赵越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要不给我喝口烈的吧,嗓子烧哑一点。" 骆规规白她一眼,"别犯二了,把歌词背一遍我听听。" 赵越致吐纳几口气,噼里啪啦开始背词儿,做演员背台词是基本功,对她来说手到擒来,轻而易举,骆规规正是利用这点增强她的自信心。 经过化妆师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不多时赵越致整个大变样,粗黑的眼线在眼尾处向上挑起,两排浓密卷翘的睫毛彷如扇子,每每一眨眼,酷劲儿十足间又带出一丝极富女人味的性感,赵越致昂昂下巴,嘴角抿直,活像睥睨四方的冷魅女王。 接着换上黑亮的皮衣夹克,套上过膝长靴,赵越致立时如骆规规所说起了一身摇滚范儿,不愧演技加偶像派演员,状态抓得异常准确,连说话的声儿也跟刚才天差地别,扎实沉稳有张有弛。 骆规规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今晚是属于你的,赵越致。" 赵越致精神大振,径自拿起一支眉笔,对着镜子在右眼下方点了一颗黑痣,"这样更威风。" 骆规规把镶满水钻的皮手套递给她,"走吧,让我们一起秒杀全场。" "GO!" 门外杨明朗也是一身相配的黑皮装,看见两位女搭档出来,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帅!" 赵越致说:"小狼哥,不要帮我,让我把想唱的统统痛快的唱出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一次,认认真真的。" "没问题。"杨明朗伸出手,赵越致一掌拍上去,两人相视而笑。 跨年晚会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莫名其妙成为了各家电视台不惜血本,轰轰烈烈比拼的收视大战,眼花缭乱的舞台、眼花缭乱的明星、眼花缭乱的节目就指着成功抢夺观众们手中的遥控器,当最初的稀罕猎奇的新鲜感一过,说真的观众们大多都折腾得审美疲劳了,在几个内容相去不远的晚会转来转去,无非想看看几个不可错过的真心喜爱的偶像。 因此主持人报出ZOO乐团首度携手赵越致翻唱Beyond经典歌曲《喜欢你》时,无论现场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不禁疯狂了。 赵越致会唱歌不奇怪,这年头只要不是哑巴谁都能哼哼几句,但跟知名摇滚乐团ZOO同台演出,并挑战那么经典的粤语歌,回想她的既有形象……太颠覆了吧? 此时台上漆黑一片,台下鸦雀无声,杨明朗拨动琴弦,拓印了那个光辉岁月最辉煌记忆的熟悉前奏缓缓响起,一束雪白追光打到赵越致身上,所有人顿时爆出惊叹声,这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宅男女神么?! 杨: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赵: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合唱: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杨: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 屡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 赵: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杨: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 已往为了自我挣扎 从不知她的痛苦 赵: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第21章 21 有一段时间赵越致经常听到或看到一种特定的句式:人名+"用生命在"+各种动词。举个例子:某某某用生命在奔跑。原本是褒义的句子在过度使用泛滥成灾后,变质变贬义了,她就赶潮流的用这话讽刺过卿又植:那小子真是用生命在做节目,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得罪的人灭口。 然而今夜,她站在星光熠熠的舞台上,掏空全身力气唱完这首《喜欢你》,灵魂仍旧和音符飘荡空中,久久不能自己,直到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杨明朗高高举起她的手,接受众人的欢呼,她情不自禁模糊了双眼,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何谓"用生命在歌唱"的真实意义。 某种程度上她和杨明朗一样,爱上了一个爱不到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却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只得默默成全,黯然退出。有时候爱情是很残酷的,从不因为你爱得比较久,你用情比较深,你付出比较多而代表你一定能赢,通常人们会用极玄妙且微妙的"缘分"来慰藉落败者,你们有缘无分、你们没有缘、你们情深缘浅诸如此类…… 相信杨明朗也借着歌曲释放了多年来累积的情绪,深深九十度鞠躬谢幕足足停留了三四秒,再起身时赵越致瞄见他眼角潮湿,无论如何人心肉长,哪怕以桀骜不驯著称的摇滚青年,"洒脱"二字不过是"掩饰",好比注入冰冷深海底的岩浆,就算早已冷却但依然保有曾经炙热沸腾过的痕迹。 如果这是对初恋的一场告别式,赵越致定义为圆满,是的,她和杨明朗都圆满了,因为在他们克制着热泪盈眶,双双退场那一刻,她突然听他感慨道:"真是痛快啊。" 她懂他在应和上台前她说过的话,而且结果远远超出了期望值,于是使力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杨明朗望过来,然后笑着如大哥哥一般拍了拍她的脸蛋,"二妞儿,干得不错,赶明儿再练练,加入ZOO吧。" 赵越致属于脑子一根筋的人,缺点是二,优点是够专注,可以心无旁骛投入的去做一件事情,而获得的成绩往往令人刮目,正如她演戏也是源于此,非科班出身又拥有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大多数苛刻的影评人起初并未看好过她,凭漂亮脸蛋迅速刮起一阵旋风接着蓦然销声匿迹的偶像数都数不清,可一再刷新的票房记录证明她绝对不是一个"空壳子",更不是一划而过的流星。 赵越致憨憨的随他笑起来,打趣道:"演而优则唱?算了,我做不来。" 一直跟随他们身后的骆规规上来挽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尽兴酣唱后的愉悦:"你一向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妹纸,我看好你哟。" "嗯,暂时列入考虑吧。" "穷得瑟。" 一行人刚走进后台,马上赢得工作人员一片掌声,其中包括几个正在候场的明星,大家纷纷叫好,也有不少上了些年纪的人眼中闪着泪光,经典好歌总不乏共鸣者,经历迥异却感受一致。 有爱的气氛下赵越致他们连连致谢,小试牛刀的赵越致兴奋之外又多了一份赧然,因为这次表演她私心偏重,甚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挺对不起人们释出的友善,所以她头不知不觉压得很低,脸上红红的。 不其然手被人一把握住,"赵小姐,你唱得太好了,你真是我的万能女神!" 这是……姚贵森?!赵越致吓得猛的抬起头,呆若木鸡的瞪着泪眼婆娑的姚贵森,他的存在岂不是等于那人也……惊慌失措的到处扫视一圈并未见到某人,"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姚贵森松开一只手摁摁眼窝,"哦,我家知秦是晚会的神秘来宾嘛……哎呦,赵小姐你不知道当年我有多崇拜Beyond……" 顾不上姚贵森的絮叨,赵越致脑子嗡嗡乱响,不会真就这么狗血吧?急忙催眠自己听错了,听错了,这时彷如回应她一般,台上主持人语调激昂的喊出了鄢知秦的名字,随即场上台下掌声雷动,她差点岔气。 "嚯,三哥今晚好帅。"骆规规小粉丝似的咚咚跑到侧幕边上,又是鼓掌又是朝台上挥手,也不想想万千灯光聚集的舞台上根本看不到她这黑漆漆的角落。 鄢知秦摒弃大奔头加燕尾服已成制式的装束,非常简单的白衬衣黑长裤,浓浓的书卷气质使他看起来像个在校大学生,明明是巅峰上高不可攀的人物,却又如同夜幕下幽静的浩瀚大海,叫人想入非非徜徉其中,这也许就是网友发明的新名词——"鄢知秦效应"。 他手扶钢琴微微颔首,等掌声静止后才翩然落座,一道强烈追光将他笼在一层珍珠色的光泽下,修长匀称的手指轻搭着黑白琴键一顿,接着指尖跳跃,沉静婉约的乐曲立时飘荡回响,赵越致暗道:李斯特《爱之梦》第三首。 爱吧! 能爱多久,愿爱多久就爱多久吧! 你守在墓前哀诉的时刻快要来到了。 你的心总得保持炽热,保持眷恋, 只要还有一颗心对你回报温暖。 只要有人对你披露真诚,你就得尽你所能, 教他时时快乐,没有片刻愁闷!——弗莱里格拉特《尽情的爱》 一首歌颂爱情的曲子,音乐会常演不衰的曲目,在赵越致潜心研究他的头几年便烂熟于心,那甜美浪漫的旋律烘托着诗歌浓烈悱恻的意境,一度令她充满幻想,或者说是少女天真的憧憬,幻想和憧憬着……停!赵越致,你个没出息的,你忘了你才弄完"告别式"么?结果一转头又花痴上了,简直犯贱。 想到这里赵越致拨开一帮围观的人群匆匆夺路而逃,沿途遇上不少道贺的人,也闪过几张熟面孔,可惜她没精神应酬,好不容易跑回休息室就一头扎了进去,抱着脑袋懊恼的闷闷的吼了几嗓子,又转悠了几圈,由于休息室里有电视,正直播着前台的节目,鄢知秦的琴声犹如魔音钻心,烦躁的情绪全然得不到一丝平复,怎么像是撒下了天罗地网,躲都躲不掉呢? 晃眼瞅见镜子中自己描画得高傲冷艳的脸,眼里却满满的尽是彷徨怅然,不由得喃喃自语:"赵越致是胆小鬼,赵越致是小丑。" 琴声不停,心也静不下来,感觉再也呆不住了,赵越致随手抓起包拉开门就走,必须得找一个地方好好冷静,可是天大地大她究竟能上哪儿呢?一摸脸想起还顶着个大浓妆,这么贸然的出去打车,十有八|九会被误会成从事特殊行业的女人……于是又折返回去胡乱翻找一通,幸运的找到了骆规规的车钥匙,当即盘算着上路了再发条短信告诉她,借车一用。 真是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跨年夜,赵越致满腹心酸的边走边腹诽,她这一闹"失踪"不道明天Mary又该怎么整治她,而且又该怎么向骆规规交代?好烦呐! 就在她头大如斗的时候,迎面遇上众星拱月过来的鄢知秦,原来他结束演奏了,人们雀跃的围着他七嘴八舌,他好脾气的有问有答,声音和缓低沉特别悦耳动听,好些个姑娘眼里冒出成串的小桃心,爱慕意浓。 赵越致中了定身咒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正侧着头,质地柔软的发丝齐眉垂落,拖下的阴影隐没了一边脸庞,只隐约从眼底折射出星星点点的柔光。他是她看过的最好看的单眼皮男生,眼线清晰利落,眼珠颜色很黑很黑深潭似的没有底,眼角不挑不翘,所以不觉得阴柔邪魅,当然也不冷冽凌厉,但照样招蜂引蝶,只为笑起来时眯出的两道弧度实在迷人。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鄢知秦转过了头,两人目光相对,鬼使神差的赵越致没有避开,就这么深深望进他眼中,痴迷了十二年的爱火即将偃旗息鼓,请允许她在最后放肆一次吧,让她假装他们相恋,假装她是他的唯一,一秒钟,就一秒钟。 暗恋的苦就苦在他什么都不知道,暗恋的好就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开始或者结束都由她来决定,不会伤人不会麻烦人,干干净净、悄无声息。 赵越致在心里说了一声:再见。 然后毅然决然扭身离开。 《尽情的爱》后半段:还愿你守口如瓶,严厉的言辞容易伤人。天啊!本来没有什么恶意——却有人含泪分离。 在停车场找到骆规规的车,赵越致坐上去,扑簌滚落的热泪弄得她两眼刺痒不已,对着后视镜粗鲁拔去化妆师黏上的假睫毛,要命得很,整整黏了三层,赵越致呲牙咧嘴的倒抽凉气,泪珠子掉得更凶了,没憋住嘴里溢出一两个哭音。 霍然车门打开,带着一阵儿彻骨寒风,一个人坐了进来,赵越致正跟第二层假睫毛较着劲儿,基本看不清楚东西,下意识问道:"谁?" "是我。"鄢知秦伸出手挡开她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对着车顶微弱的光仔细一看,"你平时就这么卸妆的?" 赵越致活像给雷劈中了,浑身动弹不得,眼泪倒是继续哗哗的掉,鄢知秦蹙眉,"为什么哭?很痛吗?" 赵越致抽搭了一下,跟小猫儿似的,这可不是故意博取同情,她早吓得什么都忘了,纯粹身体自然反应,而鄢知秦不知道,又问了句:"怕痛你还敢胡来,卸妆水带了没有?" "……" "卸妆棉呢?" "……" 不问了,他自己找,从她包里拿出化妆包,找到卸妆棉,他又抬了抬她的下巴,"你忍着点。" 动作轻柔的用卸妆棉摁到她眼皮上,试着扯了扯假睫毛,反复几次之后,假睫毛顺利脱落,他又拿出湿纸巾擦去她的眼泪,"现在好多了吗?" 赵越致愣愣的看着他,"什么?" "我问你,现在还难不难受?" 她摇头,下巴自然挣脱了他的掌控,结果他又捏回去,并托着她靠近自己一点,"不难受了,你干嘛还哭不停?" 他说话喷出的热气吹到脸上,赵越致这才恍然回神,豆大的泪珠儿卡在眼眶里,他的样子很模糊,于是使劲眨眼排出阻碍视力的液体,没曾想看清眼前的景物吓得她再度抽搭一下,他的鼻尖都快顶到她鼻尖了! 鄢知秦叹了口气,两只手固定住她的脸,头一歪,吻上嘤嘤啜泣的嘴儿,一开始尝到一丝咸味儿,她剧烈的颤抖,像怕她反抗,他义无反顾的加深这个吻,吞去她所有的声音,逼着她打开牙关接受他,新年来了,总要给他一份新年礼物吧,傻姑娘。 第22章 22 跟鄢知秦玩亲亲这事儿吧,从古自今赵越致做梦都没敢想,因为走在路上被原子弹砸中的几率还要高出几千倍来。记得大二那年骆规规问过她,如果有一天她等的那人出现了,打算怎样呀?赵越致的回答是:不怎么样。 别看她现在大红大紫,风头正劲的样子,其实说穿了骨子里就一女屌丝,但凡遇上点啥事儿,明面上看折腾得挺热闹,到头来一问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鄢知秦这一加"强"字的吻可以说不啻于原子弹氢弹双蛋合爆之威力,赵越致是前惊未退后吓又来,一浪大过一浪的猛拍呀,能不死在沙滩上吗?更何况她脑子构造本就不结实,这下子呼啦一声全散碎了,唯一能作出的反应就是像只落汤鸡崽儿似的瑟瑟发抖。 可惜她的楚楚可怜并没有替自己赢得多少怜惜,鄢知秦压紧她长驱直入,舌尖裹夹着清冽的薄荷味道,大张旗鼓攻城掠地,跟他斯文温和的形象截然相反,霸道非常,还有那么一点凶狠,没多久又嫌她老是不配合,开始变着法不断的捣搅,尖锐的齿时轻时重蹂躏她软软的唇瓣。 呜……好痛! 赵越致握起拳头捶他的肩膀,鄢知秦闷笑着舔舔她的下唇,含糊不清的问:"初吻?" "初,舌吻……" "难怪。" 难怪什么呀?没等她咂摸出味儿,新一轮的掠夺又开始了,她紧张僵硬得仿佛石头,鄢知秦掌心蹭蹭她柔细的颈项,"什么也别想,跟着我,感受我……" 怎么感受啊……! 鄢知秦绝对是好老师,虽然耐心稍显不足,一旦诱哄成功便迫不及待的又碾又吸,暴露其叵测的居心,好在接近尾声赵越致终于摸到些门道,就算尚未尝到甜头起码也不犯怵了。 鄢知秦瞧着她涨红的小脸,温存的捏了捏她的耳垂才退开去,"你刚才想去哪儿?" "……不知道。"赵越致晕乎乎的,好像突然罹患闪光眼,视力无法集中。 鄢知秦想了想,拉过安全带扣上,"听说市中心广场上有倒数,我们去看看吧。" "啊?" "你是不是开不了车?要不咱俩交换?"他好心建议。 赵越致立时相应,伸手去够车门,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接着松开安全带,揽住她的腰直接抱到大腿上,害赵越致惊声尖叫。 鄢知秦呵呵笑道:"脚撑地,稳住了。" 虽说隔着衣服,但两人相贴的部位还是过于敏感,赵越致整个人快斯巴达了,急忙施展章鱼功,两手抓车顶上的把手,两脚大张撑着车底,尽量抬高自己的身体不要碰着他。 鄢知秦拍拍她后腰赞许道:"练过哟,身段挺软。" 赵越致羞愤难当,"快点过去!" 鄢知秦磨磨蹭蹭的跨到驾驶座上,赵越致手脚脱力掉下来,捂着胸口直喘气,"有你懒成这样的么?" 鄢知秦打着火热车,无辜的耸耸肩,"这不方便嘛,反正你够瘦。" 赵越致狠狠瞪他,又是图方便,这家伙总找得到理由为自己的懒惰开脱,却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鄢知秦问:"还看呐?今晚你还没看够么?" 赵越致一噎,讪讪的别开眼,最后还是不服气的嘟囔:"谁乐意看你?" 鄢知秦没跟她争辩,脚踩油门把车开出了停车场,等车行一段路程,赵越致后知后觉发现情况有些偏离正常轨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跑来吻她?然后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带她去看新年倒数? "你……"话到嘴边猛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赵越致生生卡住。 鄢知秦看她一眼,"嗯?" 她结结巴巴的:"你……你为什么……那个……我……" "大声点说清楚来。" 吞吞口水,再接再厉:"你,你干嘛亲我?" 鄢知秦直视前方,答得极洒脱:"因为我想亲你。" 听听这叫什么话?干嘛亲,因为我想亲……如果她接着问为什么想亲?估计他会说,因为你欠亲。 赵越致搜肠刮肚挤了一句:"我们,貌似,没要好到这份上吧?" "现在要好不就得了。" 赵越致超想以头戳地,气呼呼的嚷:"现在我们也没多要好!" 鄢知秦蓦的减速,扭头过来说:"那再来增强一下。" 赤|裸裸的威胁呀!赵越致赶紧缩进角落,"不必!" "我们到底要好没?" 她跌声:"要好,要好!" 鄢知秦包容的一笑,一口宠溺的语气:"别扭的小丫头。" 赵越致憋屈得脸上微微散去的血色又腾的大红,却失去继续追问的勇气,只得自个儿瞎琢磨,亲嘴儿这事儿整得没头没尾的,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今晚是月圆之夜,他狼性大发,错把母猪当貂蝉?啊呸!她才不是母猪呢!可,究竟为什么呢? 琢磨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赵越致兀自鼓着腮帮子盯着窗外,直到他把车停在一个斜坡上,市区中心举办跨年夜活动,可想而知的人山人海,附近道路都进行了交通管制,他们来得晚自然进不去,所以他干脆寻了处制高点,远处围观,沾染喜庆气氛。 一路上他俩的手机都在响,那边找不着人一准炸锅了,赵越致脑子乱,压根没心思编出什么谎来骗,不如装死,挨到明天给Mary骂完了事,反倒是不懂他干嘛也不接电话? 持续的铃声吵得赵越致心浮气躁,没好气的喝了一声:"喂,接电话呀。" "不想接。"这人的"想"与"不想"无不透着理直气壮,不知该说他任性还是自信。 赵越致揉揉太阳穴,"拜托你接吧。" "接了怎么说?"他拿起手机,谦虚求教。 "你巧舌如簧,随便说点什么就打发过去了。"他又不像她,要看人脸色吃饭,自己是老板爱咋咋地。 鄢知秦一双深眸看过来,紧紧落在她唇上,过了好半晌才讳莫如深的呢喃:"我巧舌如簧呵……" 赵越致先是懵了一懵,然后这人的目光实在是……勾勾缠颤的令人忽略不了的暧昧意味,就算再迟钝她也完全明白了,瞬间那脸啊耳朵啊甚至脖子都红了,咬着唇欲钻进地缝里。 见她像含羞草一样快打成卷儿了,鄢知秦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接起电话懒洋洋的说:"我在看烟花。" 姚贵森当即嚷嚷开了:"你见鬼的看哪门子烟花啊?这一票长官老大等着跟你喝庆功酒呢!" "什么庆功酒?" "电视台跨年晚会呗,你不知道今晚他们的收视率创下历史新高,台长和晚会导演乐疯了。" "大家高兴就好,你收钱也痛快,记得待会儿代我多喝几杯,晚点我直接回家,完毕。"他挂断顺手关机,一劳永逸。 刚安静了一会儿换赵越致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肖戈,光是眼瞅着屏幕上闪动的画面赵越致就犯难,鄢知秦一把拿过去,"六弟,她跟我一起呢,别担心。" 赵越致差点没一口热血喷出来,手忙脚乱去抢,他扭开身子接着说:"在广场看新年倒数……在车上很安全……到时候一起回家……OK,拜。" 赵越致扑过去抓住他握手机的手,愤而怒喊:"你怎么可以擅自接我的电话?" "你怕吵又不敢接,我这是在帮你忙。"他坦然无害的看着她说。 "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细长的单眼皮冷冷一眯,"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狗……够了吧,手机还我。"她顿时气短,敢怒不敢言。 鄢知秦迅速摁了几个键,输入一串号码后还给她,"我的电话,有空打给我。" 注意是有空打而不是有事打,赵越致自然没细想,偷偷撇了撇嘴,心说打你奶奶个爪儿,不过鄢知秦伶俐着呢,不愠不火道:"你的电话我不是问不出来。"意思就是,你不打,他打。 跟她卯上了是吧?赵越致真想不透,她心如死灰的道也道别了,悼也悼念了,不应该退一步海阔天空了么?他怎么就忽然诈尸反扑而上了呢? "你在想什么?"他问。 "啊?" 鄢知秦拨开她散落额前的发丝,又问着:"你经常走神,在想什么?" 赵越致脑子里的回路大多是呈九十度角的,回转起来忒不容易,呆了一秒钟撞了两三个闷儿,还傻傻的嗫嚅:"问我想什么啊?" 鄢知秦颇无奈的笑笑,点点她的鼻子,"对,特别想知道你想什么。" 他这一点算是点回了她的神智,发现自己不但趴在他身上,她的小腰还让他搂着,嘿?这是啥时候形成的姿势?赵越致扭动挣扎着坐起来,恼羞成怒道:"你管我想什么,有你什么事儿呀?" "要我不管可以,往后你就别在我面前走神。"害他跟着没着没落,又憋又难受。 赵越致震撼了,你说一个人的手怎能伸那么长?管天管地还要管人家的思想,大哥你是我谁啊? 赵越致不知道自己真问出来了,鄢知秦凑到她面前,黑亮的眼儿忽闪忽闪好不动人,"我们交往吧。" 第23章 23 鄢知秦说话的时候,恰巧两枚烟花在车顶上方"嘭嘭"炸响,漫天散开五颜六色的火光映照得车内车外一片斑斓,赵越致却感觉烟花活像在脑子里爆炸了似的,眼睛都炸直了,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须臾她哆嗦着说:"我没听见。" 然后孬种的打开车门跳下去,也不论方向胡乱朝前小跑了几步,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扳了回去,鄢知秦表情很平静,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不像没听见的样子。" 赵越致使劲推开他,耍赖道:"就没听见,就没听见。" "好,你没听见,我可以再说一次。" "不要说!"她跳起来捂他的嘴。 鄢知秦盖住她的手背,握进手心,"所以,你听见了。" 赵越致瞬间哑声,这人太狡猾,一条后路不给她留,鄢知秦见她闭嘴不语,也不着急,拖着她往回走,"外面冷,到车上去。" "我不去,我要回家了。"她真怕呀,跟他单独处在那样密闭的空间里。 "忘了么?那是你的车,而且要回家咱俩也是一道的。"鄢知秦终于又笑了,表情恢复一贯的温和。 赵越致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那其实是规兔的车,你帮我开去还给她吧,今天我想自己回家。" 鄢知秦脚步一顿,带点语重心长的说:"赵越致……别惹事儿,乖乖听话。" "我能惹什么事儿呀?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呀?"前头是龙潭虎穴,她傻呀知道还往里跳。 鄢知秦仰头闭了闭眼睛,接着低头对她柔声细语道:"我说过我的手很珍贵,需要好好养护的吧?"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啥呢?赵越致狐疑的看着他,结果他说:"你是要自己走过去上车,还是不惜伤害我珍贵的双手扛你上车?" 擦!这男人说这种混话居然还优雅得像个绅士,赵越致偏不信邪的插着小腰喷他:"见你的鬼去吧,姑奶奶我,就、不、上、车。" 鄢知秦象征性的抹了抹喷到脸上的吐沫星子,两手合十活动活动指关节,然后在她单目睽睽之下,矮了点身子圈住她甩到肩上,当场吓得赵越致哇哇大叫:"啊……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尽管赵越致像丢到岸上的鱼使劲儿扑腾,手脚不合作的又打又踹,鄢知秦还是很轻松的把她塞回了车里,为防止她逃逸,他单手摁住她,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又下了车锁,动作连贯而流畅,感觉他天天都在干这事儿似的。 "鄢知秦,你土匪啊?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么?"赵越致徒劳的去叩门把,嘴里骂归骂,其实外强中干心慌到不行,你想啊一个温柔贵公子突然变脸野蛮的强抢民女,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儿? 鄢知秦没吱声,默默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退开,此刻车外的天空烟花缤纷绚烂,璀璨的流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映亮,目沉似水,笔挺的鼻线下薄唇轻抿,呈现出一种不太真实的美,却是有些冷傲,或者该用桀骜来形容更恰当,就是挨不上温润文雅的边,很不像他,当然今晚他所有表现都不像他本人。 但赵越致依然深深为之着迷,这样一个男人,年轻有才华,偏还生得这般好,真叫得天独厚、占尽先机。 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儿被一个男人比到心生惭愧,自叹不如,这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赵越致苦中作乐的想着,然后垂下眼帘预备找点什么话题打破僵局,总不能一晚上和他对峙着,难不成真要答应他……两人交往? 压低的视线掠过鄢知秦时停下一顿,接着她大惊失色的瞠圆眼睛,他右手正在流血!刺目的猩红从无名指与尾指指缝一路蜿蜒而下,造成这样的伤势想必有一段时间了,赵越致握起他的手腕,捧住他的手掌心疼的喊:"你受伤了!" 鄢知秦懒懒瞥一眼,"怪谁呢,还嚷那么大声。" 赵越致着急的把他的手翻来覆去检查,貌似就是尾指划破了一道口子,不深但口子长,所以血才流得有点吓人,她掏出纸巾给他包上,"我也没想到你手真那么矜贵嘛,怎么就受伤了呢?" 鄢知秦说:"我细皮嫩肉的从没干过粗活,你是我扛过的唯一重物,你就庆幸吧。" 这时候还惦记着损人,这厮扒了斯文的外衣简直跟毒蛇王卿又植一个样儿,可毕竟他伤了手,赵越致不便与他计较,"受伤了刚才干嘛不吭声,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鄢知秦点头,"明天我有演出,估计要毁约了。" "啊?毁约会赔钱吗?" "没关系,我两只手都上了保险,右手比左手还多了几百万,要赔也是保险公司赔。" 赵越致咋舌,他还真够身骄肉贵的,两只爪子的赔率就超过旁的人几条命了,那他要嗝屁的话,保险公司岂不赔倒闭?"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你投的哪家保险公司这么傻呀?" 鄢知秦视线冰冷,"我手快废了,你还操心保险公司?" 赵越致拍拍额,"上医院,上医院,这就上医院。" 鄢知秦这下受伤,再次交换位子就没敢躲懒,上上下下忙乱一通,赵越致发动车子时瞥见广场那儿乌泱泱的人海正在倒数,群情沸腾,LED大屏幕上银闪闪的阿拉伯数字渐次递减54321……不由得哀叹口气,心说新年没开好头,摊上了血光之灾。 赵越致火速开去附近的医院,节假日值班的医生像是刚毕业的菜鸟,呼啦接了俩八卦新闻炒得正火热的名人大腕儿,差点没闪瞎了眼,简单清理伤口的过程中不是掉镊子就是掀翻碘酒,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给鄢知秦包扎完伤口,鄢知秦漫不经心的问道:"医生,你家刚生了小孩儿吧?" "嗯,是……我姐的孩子刚出月子……"小医生没想到能跟国际大腕儿搭上话,又惊又喜。 鄢知秦动动笨重的尾指,"我说怎么跟裹小孩儿尿布似的呢。" "咔嚓"小医生的玻璃心,碎了。 赵越致算整明白了,鄢知秦并非无公害善类。这家伙面如高洁水仙花,实则呛辣涩牙一瓣蒜,他要损起人来不似卿又植直来直去,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他走的是柔情隐晦路线,而且没有特定针对的人群,随心所欲冷不丁的一下就够你喝一壶了。对此赵越致有切肤之痛,想他刚搬来半山别墅那天,餐桌上一直含沙射影笑话她肠胃不好,起初胡耀还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殊不知真正的小人正是他! 出了急诊部,赵越致忍不住替小医生打抱不平,"犯得着跟人家过不去么?又没多大点事儿,连针都不用缝。" 鄢知秦从逮她上车那会儿开始,神色就不怎大对头,熬到这半夜耐烦心告罄,不爽的直说:"她为医者我为患者,本就该不因事大而难为,不因事小而不为,何况我付了钱,难道不应该获得更好的服务?" "……"说实在的他的刻薄挑剔不无道理,就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她愧疚害他受伤,接着又担心他旧事重提,于是干脆封嘴不言语,什么时候煽风什么时候熄火,她还是有分数的。 开车回家的路上,不知他是累了,还是"珍贵的手"伤了,精神萎靡的靠在椅背上假寐,没再搭理她,赵越致一边侥幸一边落寞,很矛盾也对自己很无奈,人总是爱犯贱。 进了家门,鄢知秦一言不发径自左转,赵越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胸口一阵阵翻江倒海,事实就当如此的呀,他们就是一对陌路人,所谓"交往"不过是他一时头脑发热随口胡诌,待那热乎劲儿一过,霍然想起还有个美艳高贵的未婚妻,她这半路出家的算个球? 幸亏她理智尚存,没有意乱情迷犯下糊涂事,不然如何面对激情退去后的冰冷残酷? 这一夜睡睡醒醒总不踏实,清晨天蒙蒙亮,赵越致坚持不下去了,爬起来去隔壁健身房踩单车,顺道研究日程表。今儿元旦歇一天,明儿拍广告,后天肖戈召集人马开会讨论卿又植的剧本,他改了第三稿,重设了几个主要角色,意味着情节构架上又要大调,所幸原来大部分班底尚未敲定,否则等于百忙一场。近期风闻卿又植要跨刀担纲制片人,感觉上应了胡耀先前说的,这次剧本他很重视,所以肖戈等了他很久。 原则上电影前期筹备工作轮不到她赵越致亲自出马,可卿又植声称十分尊重她这个由他钦定的女主角的意见,必须到场参与讨论研究,简直狗屁,他哪回听过她的了?说穿了就看不得她闲着他忙着,要熬大家一起熬,这才平衡。 旁观他们捣鼓得这么起劲儿,估摸这片子确是奔着大手笔大制作去的,拍电影这玩意儿但凡戴上"大"这顶帽子,没个小半年啥事儿都定不下来,有时候找块地儿搭个逼真的景儿,上下关节一动作又去了小半年,这还得保证有资金到位,根据经验赵越致猜想年底能正式开拍算雷厉风行了。 现在她手上刚拿了另一个戏的本子,人家就筹备了近两年,过完春节立马开拍,准备冲击光棍节档期,赵越致掐指一算自个儿尚有一个多月清闲日子,命好点卿又植真做了制片人,只怕腾不出功夫继续挤兑她,倒可以考虑考虑回老家过年,吃几天舒心的妈妈饭。 赵越致这边美好的憧憬着,脚下蹬着脚踏板飞转,那边对楼却闹开了,姚贵森昨晚和电视台的人喝High了,天亮才迷迷晕晕回到家,结果敲开鄢知秦房门,看见鄢知秦一脸惨白举着右手出来,抓狂了。 "我那个神仙的蛋哟,我的好知秦呀,晚上新年音乐会呀,我飞机票都定好这就要去机场了,你的手,你的手!" 有首好词正应景:声声嚎,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庆功酒,怎敌他晚伤手来的急?! 第24章 24 鄢知秦因为手受伤,连着三场跟新年相关的演奏会被迫取消,大概姚贵森属于那种忙惯了的人,忽然闲下来浑身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决定找点事情做,出面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了结一下,所以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记者说明,阐明鄢知秦先生没有和赵越致小姐同居,而是买了赵越致小姐隔壁的房子,为取信于人还特别出示了房产证,霎时困扰了媒体以及广大八卦群众多日的"同居门"事件终告落幕。 不过仍有八卦品格坚强的狗仔发出疑问,有人昨晚亲眼看见鄢知秦和赵越致在演出结束后双双驾车离开,宛如热恋中的小情侣相携,甜蜜共渡跨年夜。 好家伙,姚贵森正为着昨晚鄢知秦弄伤手,害他痛失大量白银的事儿血海深仇着呢,这不明摆着撞到枪口上么?他拍着桌子厉声道:"鄢知秦手受伤了,赵小姐好心开车送他上医院,你们这些人不明原因就胡说八道,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还讲不讲一点良心?!"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记者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鄢知秦手受伤的新闻点上了,开玩笑,国际知名钢琴王子、华人之光那矜贵得如上帝之手的手伤着了,若万一不能再继续弹琴,这该是艺术界、音乐界乃至整个华人社会多么重大严重的损失呀! 赵越致这会子刚补了个回笼觉,捧着碗泡面哧哧嗦得正欢实,手里的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摁,都过了两个频道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倒回去,然后就看到了姚贵森怒斥狗仔的画面。 赵越致咬着筷子琢磨,鄢知秦显然没跟他经纪人说实话,不过她记得他曾告诉姚贵森他去看烟花了,这前后不一致的说辞,他是怎么给圆过去的呢?还有Mary那边至今没来电质询,因为也是鄢知秦说的,昨晚他俩在一起,他受伤Mary居然没来找她兴师问罪,由此可见那男人的确巧舌如簧,不论亲疏不论聪明白痴,统统能糊弄过去,佩服。 如今的节目有一个特点,前头过了的内容,到了结尾都要进行一个总结,所以赵越致就看见了原本漏掉的新闻,一口泡面喷出来也顾不上擦一把,着急忙慌的到处找手机,还未拨号,裹了身大棉袄的胡耀闪了进来,哇呀呀真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赵越致一个饿虎扑羊上去就掐住胡耀的脖子,"叛徒叛徒该死的叛徒!" 胡耀三天没露面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受待见,可就激烈程度让她吃不消,梗着嗓音说:"怎、怎么了我的姑奶奶?"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们这俩吃里爬外的小畜生,竟敢背着我把房给卖了!"赵越致字字泣血,牙根差点没咬碎掉。 胡耀幡然醒悟过来,两只手赶紧握住她的手腕,拉出一点空间也没用来先捣气,而是急着解释:"姐你听我说,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前段日子咱俩不是在横店嘛,这房就是那时候Mary欺上瞒下先斩后奏给卖的,我还是昨儿听那厮说梦话才知道的。" "那你一知道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害她不但最后一个知道,更悲催的是看电视才知道,敢情全世界都当她是二啊! 胡耀吐舌头捣捣气,"姐,大半夜的我哪敢打电话吵您老睡美容觉?再者说房都过户了,告诉你有什么用?" 赵越致一听好像是这个理儿,松开手颓然倒退跌坐到沙发上,接着又愤愤不平的吼:"我恨胡耀,我恨Mary,我恨你们全家!" 胡耀抱着脖子揉搓,一脸苦瓜相,"姐,你别恨,咱家Mary也不容易,董事长发话说把房让给三哥,他能不答应么?之所以没事先支应你一声,也是怕你发火。" "哼,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们隐瞒不报只会让我更火大。"赵越致虽嘴上不饶人,火气却明显消了大半,她一向比较通情达理,前因后果一挑明,自然清楚M&X签下鄢知秦这只会下金蛋的凤凰,孝敬区区一套房子算什么呢?若换做古代指定封王封地、黄金万两外加佳丽三千,况且梅董事长跟鄢家有着千丝万缕的亲缘关系。 胡耀垮下肩膀,坐到她身边,"姐姐啊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们一次吧。" 赵越致没好气横她一眼,不料却看到她揉脖子时不小心拉低了的毛衣领子,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Mary真舍得下狠手,想当爹都想疯了吧?" 胡耀脸一热,连忙把毛衣领子拉高,羞涩的嘟囔一句:"瞎说什么呢。" "你要不就随了他的愿,自己也少受点折腾。" 胡耀瞪了瞪眼,"姐,我二十四岁还不到,自己都是个孩子却要生孩子,这么赶是为嘛呀我?" 赵越致被问得一时无语,可心说你不赶有人赶不是? 胡耀顿了一声,接着说:"打小俺娘就说我赶,东西没长全就赶着生出来了,明明该是个带把儿的却成了丫头,于是直接拿我当小子养活,养到半截儿自己又不乐意了,死命死命的愁我将来嫁不掉,结果倒好我是我们这辈儿里第一个结婚的,二十刚出头哇,花样的年华就被某个狼心狗肺的逼着跳进了坟墓,麻烦各位哥哥姐姐大叔大婶父老乡亲给我几年时间喘口气行不?这要求很过份么?" 赵越致同情的攀上她的肩膀,"耀耀,你要顶得住你就顶着,姐支持你。" 说得胡耀眼泪快下来了,她侧身抱住赵越致,"姐,赶明儿你陪我去宠物市场瞅瞅,看是挑只猫还是挑只狗,我抱回去送Mary,有个活物在身边转悠,他也不至于老惦记着生娃。" 这是"没鱼也有虾"的旧词新说么?赵越致又同情起Mary来,有一这么不着调的媳妇儿,他也挺愁苦的。 "对了,今儿我没活儿,你怎么来了?"赵越致轻轻推开胡耀问。 胡耀一拍大腿,"哎哟妈,我差点把正事儿忘了,我来接你过去吃饭的。" "过去吃饭?过哪里去?" 胡耀蹦起来拉赵越致,"Mary撺了一局在规规嫂子那儿,你昨儿一声不吭把人家车开走了,规规嫂子正捉刀要砍你呢,赶紧的,走吧。" 天,她也把这茬儿给忘了,看来她跟胡耀还真是物以类聚,忘性都大,"那走吧走吧,等等,我换件衣裳。" 胡耀闻言拽着她上楼,抑制不住兴奋的说:"今天过元旦,五哥刚巧得空,咱们求了他好久才答应下厨,光想着他的好手艺我哈喇子哗哗地呀。" 赵越致当然知道学长的手艺,当即馋得舔舔唇,"要说还是他们哥几个感情好,Mary一求学长就松口了,上回我想上他们家蹭吃蹭喝,他脸拉得老长,恨不能一脚踹我出门。" 胡耀笑道:"你一上他们家就赖着和规规嫂子睡,还整宿整宿唠嗑,他能给你好脸色吗?" 赵越致哼了声,"我跟规兔也就睡几晚,他可是睡一辈子,这点都看不开,小肚鸡肠爱计较。" "姐,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将来你结婚了,你老公一连几天都跟他死党睡,你作何感想?" "那要看他的死党是男是女。" "死党通常泛指同性。" "哦,那要看那位死党什么性向了。" "……" 与此同时老鄢家开年头一堂"会审"正在进行中,秦空盯着儿子受伤的手,无声抹眼泪,鄢十六则一边冷哼一边看电视,突然飘出一句:"哭什么,手又没断。" 秦空嘶的一龇牙,"回你房间,看着心烦。" 鄢十六岿然不动,嘴巴倒闭得严实了,秦空扭头数落儿子:"怎么就让妈操不够的心呢?赶紧搬回来住,不许一人在外面晃荡了,再出什么好歹来,要妈妈怎么办?" 鄢知秦不着痕迹捅了捅身边的肖戈,肖戈得到暗示头大的拧了拧眉心,"小秦姨,这次只是意外,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我三哥就能正常工作了。" 了解儿子脾性的秦空掐了儿子一把,"自个儿不想回来住就直说,跟妈还玩什么花样儿?尽为难人家小六儿。" 鄢知秦勾唇温文浅笑,"妈您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回家住,也不是故意为难小六儿,因为其中牵涉很多工作上的事儿,我怕我一人说不清楚,又怕我说了您老不信,所以才找个人品可靠,您信得过的人来帮帮我,他现在是我领导了,说话足够权威。" 肖戈讪讪的赔了个笑,"权威"的对秦空说:"小秦姨,咱们公司不是白签三哥的,工作给他安排了一大堆,您也知道年头这段正是演出市场的旺季,等三哥伤一好就得忙活开了,到时候甭管他人到哪儿一准媒体记者追到哪儿,住回来的话不是给您和十六叔添麻烦嘛。" 鄢十六飘来一句:"有多远你滚多远,最好永远别回来。" 秦空怒不可遏:"叫你回房,耳朵聋啦?" 鄢十六别开眼,死活坐着不动,秦空用力瞪他两眼却又拿他没辙,鄢知秦见机不可失马上站起来告辞:"好不容易遇上新年假期,我就不打扰爸妈二人世界了,待会儿我们要去小制家吃饭,先走了。" "哟,你们哥仨搞聚会呀?"秦空一想到梅家那虎头虎脑的小子当即眉开眼笑,接着催儿子,"你瞅瞅人家小制的娃儿都满地爬了,你也抓抓紧,上次说那姑娘有眉目了没有?要是不成就别费劲儿了,妈这边帮你再张罗几个。" 鄢知秦一贯温润的眼神蓦然一紧,瞬间又散开恢复平静,"有眉目了,您等我的信儿吧。" "真的?"秦空一阵激动。 "嗯,千真万确。" 从家里出来,鄢知秦上了车,肖戈说道:"三哥,我手头上正有个电影在筹划,事儿多也忙,你行行好别再整出啥是非了,每次陪你回来面对小秦姨我就揪心。" 鄢知秦一脸倦容的阖上眼皮,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凭良心讲,惹是生非的是我么?" 肖戈噎了一噎,不禁暗自腹诽:谁让你哪个没看上偏生看上了赵二妞那事儿妈?其实乔迁那天,他就嗅出JQ的味道了,平素不爱跟不熟的人打交道的鄢知秦,一反常态一直找赵越致的碴儿,一直挑赵越致的毛病,若不是对人家动了念想,借此引起人家的注意外,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 就算退一万步,他只不过偶发性无聊,觉着逗逗赵二妞好玩罢了,那么没几天就向他开口转让房子代表什么呢?他开始还非常介意隔壁有人住,一发现邻居是个大美人儿就立马变卦了,哎,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适时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反正赵二妞老吵着要生娃,这厢名正言顺送来个孩子他爹,刚刚好。 不过……肖戈有话不吐不快,"三哥,我跟你事先提个醒,赵越致心里有人,初恋情人,爱了可有好多年了,死心塌地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鄢知秦张开眼睛,"初恋情人?" "跨年晚会上那歌就是唱给初恋情人的,我在电视里都看得清她唱得眼泪汪汪的,十分动情,虽说两人掰了估计仍不能忘情。"肖戈保留一点没说,赵越致为了初恋,甚至打算未婚生子。 鄢知秦眉毛一挑,初恋?掰了?不能忘情?这怎么跟他看到的和感觉到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昨晚赵越致隔着人群看他的样子,充满了眷恋,活像深陷泥沼的痴情女子。 "那人是谁?" "不知道。" 鄢知秦默默望着肖戈,后者给他看得好不心慌,"真不知道,应该说没人知道,包括规规嫂子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根本不存在?" "存在,这个我敢保证。"肖戈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据我们大家揣测,那人不在国内,赵越致进娱乐圈就是希望红了之后,那人能看到她,想起她。" 鄢知秦叹息,果然是她的所作所为,傻透了。 "现在她红透半边天,那人应该看到了吧?怎么会掰了呢?" "那人貌似订婚了。" "……" 第25章 25 骆规规和梅制结婚隔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一岁三个月,又刚长牙又刚走路又刚学说话,成天咿咿呀呀的闹腾个不行,小夫妻俩工作都忙,事儿一来人就不着家,所以这胖小子便由各家老一辈的轮流带,时间一长居然养出不怕生、自来熟的习性,但凡喊他一声"胖宝儿",立马咧开嘴甩着一溜儿哈喇子就扑过去了。 骆规规曾担心总有一天他家小子要给人贩子拐走,梅制不愧是搞科研的,回头就弄了一追踪器挂在儿子身上,然后连接所有相关人等手机的GPS,这样就算他们当父母的不在孩子身边,照样能通过卫星定位清楚知道儿子人在哪儿。 赵越致知道后,不是很经意的问了一句:"要是追踪器给人取下扔了,或者忘充电关机了,怎么办?" 那时梅制脸当场黑下来,骂了声"二"就赶走了她,接着胖宝儿多了个贴身保姆二十四小时看护。 聪明人一向不喜欢傻子,因为有时候单纯的傻子总能看到聪明人所看不到的盲点,让聪明人很没面子,找不到台阶下。 梅制不待见赵越致除了以上这点,当然还有赵越致是骆规规铁打的闺蜜,两人只要凑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体己话,往往会忽略身为老公的他,这让他很是不爽。 今天赵越致来还车,虽然骆规规狠狠把她骂了一顿,但没一会儿俩又黏糊得像连体婴儿似的了,梅制人在厨房做饭,眼睛时不常往客厅瞄,当看到姐俩不道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他一刀剁歪,鱼头呼的飞了出去,在侧旁观的胡耀嘴里正咬着根黄瓜,口齿不清的咋呼:"头头,五哥……头飞了。" 梅制干脆放下菜刀,走到客厅一把拽起赵越致,在她一连串"怎么啦怎么啦"问题声中,将她拖到胖宝儿和保姆那儿,"桃阿姨今儿下午休假,帮宝儿你来带。" "啊?"赵越致和保姆桃阿姨异口同声,胖宝儿有样学样也滴着哈喇子"啊"的一声。 梅制道:"元旦嘛,桃阿姨您歇半天去。" 冷不防得了半天假,桃阿姨乐颠颠的走了,梅制把儿子塞给赵越致,"仔细点,别摔了别弄哭了,不然唯你是问。" 赵越致跟胖宝儿面面相觑,胖宝儿到底是聪明人生的儿子,反应很快的露齿一笑,上面四颗门牙贼亮贼亮的白。 骆规规跟上来说:"干嘛你这是?阿赵是客人,怎么叫她带孩子?" 梅制拉起媳妇儿,"你也别闲着,走,跟我去厨房打下手。" "耀耀不是在帮你嘛。" "她笨手笨脚的只会坏事儿,这晚饭是不是不想吃了?" 厨房里听见给自己差评的胡耀,顿时潸然泪下,吐了嘴里的黄瓜奔了出去,路过梅制时羞怒愤懑的剜了一眼,然后跑到赵越致边上咬牙切齿道:"太欺负人了,要不是稀罕他做的菜,我就走了。" 赵越致一边从胖宝儿手里抢回头发,一边喷她:"瞧你这点出息。" 等鄢知秦和肖戈赶到梅家小院儿的时候,从屋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一首耳熟能详的童谣《玛丽有只小羊羔》,鄢知秦下意识道:"弹得不错,谁?小制请的保姆?" 肖戈却不语,脸色变得铁青,然后也不进门,鄢知秦正奇怪呢,就听见伴着琴声有人在唱:"Mary had a little lamb, Its fleece was white as snow,And everywhere that Mary went ,The lamb was sure to go……" 圈起手掌搁在鼻下咳了咳,"呃,她们为什么叫你Mary?" 这问题他要是回答,不就跟赵越致一样了么?肖戈冷冷的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一脚踩到门边一只黄色鸭子,玩具内部的小哨儿因为骤然挤压发出尖锐的叽嘎声,不但屋里的人吓了一跳,肖戈也吓得差点绊一跤,趔趄着朝前冲了两步,逗得胖宝儿拍着小手咯咯笑。 胡耀从桌子底下探出一颗脑袋,"哟,一声巨响Mary隆重登场。" 这没心没肺没眼力价的丫头,一点没瞅出来肖戈憋屈得快要杀人了,赵越致不禁满头黑线,刚想提醒一下却发现肖戈身后窜出一条人影,定睛一看竟是鄢知秦,当下微张的嘴忘了闭上。 鄢知秦一眼就看到坐在钢琴后面的是赵越致,不由得利眸一眯,"我还不知道阿赵原来会弹琴。" "嗯哪,我姐会弹几首曲子,就是常HOLD不住会跑调。"胡耀爬出桌底晃晃手里的遥控车,"胖宝儿,车车找到咯。" 鄢知秦点点头,"阿赵又会唱歌又会弹琴,挺多才多艺的。" 赵越致背上冒冷汗,心虚的干笑道:"哪儿呀,胡乱玩玩而已。"说完忙不迭跑开,离钢琴远远的。 鄢知秦目光一直追着她,嘴上淡淡的说:"玩也要有能玩的本事,阿赵你又何必谦虚呢?" 赵越致这下连敷衍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幸亏有胡耀插话:"嗨,我姐那破琴弹的,在您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三哥,昨儿跨年我没能到现场听您演奏,今儿斗胆能否请您屈尊在这儿给咱弹上一曲?" 骆规规之所以买琴也是见客厅大得空旷,放架钢琴充当摆设用,对琴的品牌音色啥的就没挑剔,而且都没找人调音,估摸在鄢知秦这类大腕儿眼里,这琴跟玩具模型差不离,胡耀说完在场的人没一个不黑线的,尤其肖戈直接过去削她一眼。 鄢知秦温和的笑笑,抬起包着纱布的右手说:"抱歉,有伤在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胡耀见状甭提多委屈了,心想自己咋就那么倒霉呢?身边白白放着个钢琴王子却一次次错过一饱耳福的机会,嘟着嘴把遥控车丢给肖戈。 "噢吧,噢吧……"胖宝儿追随心爱的玩具车肉球似的滚到肖戈脚边,揪着他的裤管谄媚娇笑,这岁数的孩子不分男女见谁都叫爸,尽管吐字不清殷勤不减分毫,哈喇子顺着热乎劲儿蹭上裤料。 肖戈有轻微的洁癖,眼瞅着他的裤腿湿了一片,胡耀赶忙把胖宝儿抱起来,"嘿,你这娃儿说话咋一嘴棒子的泡菜口音呢?叫叔。" "噢吧。" "叔叔。" "噢吧……" 胡耀翻白眼,"估计规规嫂子在家没少看韩剧,看把胖宝儿荼毒得,万一将来口音改不过来咋办?" 好像知道有人说妈妈坏话,胖宝儿回身就朝胡耀脸上拍了一巴掌,"噢吧!噢吧!" "哎呦,拉屎去,噢什么吧?"胡耀被拍得一脸口水,随手又把孩子往肖戈怀里一塞,跑去洗手间擦脸。 肖戈想生娃并不代表他稀罕人家的娃儿,一手抓着遥控车,一手抱着一团软乎乎的肉球不自在极了,赵越致看不下去,过来接过胖宝儿,顺势凑到肖戈耳边嘀咕:"他怎么也来了?" "他是我三哥,你说呢?"明摆着家庭聚会,这还需要问?要她稍微有点智慧也该猜到今儿这局鄢知秦必来,也因如此他特别交代胡耀别言语,果不其然这马大哈稀里糊涂跟来了。 赵越致懊悔满腹,想临时打退堂鼓亦来不及了,她周围这一圈人都是最亲近的朋友,她若敢中途落跑,非得让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不可,眼下只得命令自己装做若无其事,别叫人瞧出端倪。 "三哥和小六来了。"梅制围着围裙,手拿锅铲,一副贤惠的家庭煮夫模样,笑吟吟的出来打招呼。 康熙朝那一代有一著名的数字军团,他们这一代也不甘落后,几家父母努力凑了个数字班,哥几个虽然分散各地又各自成家,感情倒是亲厚友爱,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后代的后代以几何数壮大起来,再整编出个数字军团不成问题。 "Hi,小制,辛苦你咯。"鄢知秦亲切微笑。 "一点不辛苦,三哥能来寒舍不甚光荣,哈哈。"梅制对离他最近的赵越致吩咐道,"别傻站着,赶紧给我三哥沏茶去。" 赵越致一愕,怎么感觉好像她是他家丫鬟似的?而且还是吃白饭不干活的那种,难道他没看到她抱胖宝儿抱得手快断了吗? 梅制无视她责难的眼神,潇洒转身回厨房,还不忘催促:"快点,茶叶在柜子第三层抽屉。" 赵越致眼珠瞪得几乎掉出眼眶,而胖宝儿看见亲爸,挥舞两条胖短手求抱抱,可惜梅制只给了他一个背影,受冷落的小家伙瘪嘴要哭,挣扎得更厉害,赵越致本来抱他就很吃力,这下被他弄得东倒西歪,"胖宝儿别动了,要摔了……" 肖戈放下遥控车准备过去帮手,没想到有人比他快,眼角黑影一晃,鄢知秦已经过去从赵越致手上接过了胖宝儿,"来,来,来,三叔抱。" 胖宝儿扑进鄢知秦怀里,小脾气立马收了,笑呵呵的扯着鄢知秦的衣领,"噢吧,噢吧,噢吧……" 赵越致先是松了口气,但一想鄢知秦手上的伤,忙又伸过手去,"还是我来吧,小心你的手。" 鄢知秦抱着胖宝儿坐下,拿糖果逗吵闹的小人儿,"没事儿,你去沏茶吧。" "……"敢情他惦记的是使唤她。 正式开饭的时候,大家热热闹闹围桌而坐,一男一女一家一户的搭配,别提多和乐融融了,当然赵越致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她跟鄢知秦排在一起啊喂! 鄢知秦看了看对面以及旁边的两家人,再看了看埋头啃白饭的赵越致,"阿赵。" "嗯?"赵越致继续数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我要吃糖醋鱼。"他说。 赵越致疑惑的停下筷子,啥意思? "我要吃糖醋鱼。"他又说。 想吃嘛吃嘛,有人绑着他不让他吃么?赵越致终于抬起了头,迎上鄢知秦的视线,"你吃呗。" 鄢知秦支起受伤的手指,"你帮我夹。" 噗……赵越致差点喷饭,难以置信的瞪他,鄢知秦再度举举伤手,无辜且满含歉意道:"我不方便,麻烦你。" 赵越致拼命吞下嘴里的饭,鼓着一包气夹了一块糖醋鱼给他,筷子不及挪开,他说:"可不可以顺便帮我把鱼刺剔了?" 剔你妹啊!要不要我顺便喂你吃了?赵越致握筷子的手指用力抠紧,关节发白,鄢知秦温润如水的笑,"谢谢。" 胡耀感受到赵越致的怒气,鸡婆的想说她来帮忙,肖戈眼疾手快夹了块肉堵进她嘴巴,眼睛凶狠警告她休要多管闲事。 看出点蹊跷的梅制和骆规规不着痕迹对视一眼,默契的笑开,然后骆规规说:"他爸帮我夹个珍珠玉米丸子,我要喂胖宝儿,不方便。" "好的,媳妇儿,你要我帮你剥虾么?" "谢谢。" 这两口子一搭一唱的声调故意拉得老长,赵越致忽然臊得慌,扭脸佯咳一声,接着扛住鄢知秦"乞怜"的注视,动作迅速的剔了鱼刺,小声说:"行了,吃吧。" 鄢知秦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鱼,"我要吃虾。" "……" "麻烦顺便帮我剥壳,谢谢。" "……" "我要喝汤。" 所谓有一就有二,既然开了先河,后头的事儿显得顺理成章多了,一顿饭吃下来,赵越致在鄢知秦的指使下忙得满头大汗,可惨的是真正吃进她肚子的根本没几口,老天开开眼,她今天就冲着学长好手艺才来的呀! 鄢知秦不但尽享美食还尽享美人儿伺候,自然酒足饭饱兼志得意满,末了喝着赵越致亲手沏的雨前龙井,跟兄弟们开怀畅谈人生,且妙语连珠,引得在坐人等笑声不断。 他人笑得越欢,越衬托得赵越致晚景凄凉,恨不能蹲到墙角画圈圈诅咒某个万恶的剥削阶级。 饭后骆规规自觉的留下收拾残局,她和梅制在家务方面一向这么分工,胡耀虽自告奋勇帮忙,她也好言婉拒了,毕竟她是女主人嘛。 刚套上橡胶手套准备刷碗,头顶一黑,身后气流微动,她不觉笑道:"耀耀,真不用你帮忙,你跟他们聊天吧,我一会儿就好。" "规规。" "三哥?" "我有事儿想问问你。" "……" 第26章 26 估计过饭了点,肖戈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来电多数是关于电影筹备的事儿,赵越致光在旁边听着就感到鸭梨山大,所以说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活儿,比如她乖乖等着正式开拍,尽力诠释好角色就行了,其他的她真爱莫能助。 可惜就有人不放过她,肖戈又接到一个电话后,把手机递给她,用口型说:卿又植。 赵越致拧着眉头接起来:"干啥?" "新本子发你邮箱了,今晚你抽空看看,然后给我点意见。"卿又植声音有些哑,说话沙沙的。 赵越致叹口气,"熬了几宿没睡呀?" 卿又植闻言轻轻笑了笑,"不管几宿没睡也不敢错过你的精彩演出,妞儿你挺能耐啊,那歌唱得催人泪下,我彻底被你感动了。" 赵越致咬紧下唇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某人,见他神色自若的逗着胖宝儿压根没注意自己,便傻笑两声,"感动了就好,说明你还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 "我的心不鲜活不跳动,那现在你不是在跟一死人打电话啊?你通灵了还。" 这厮嘴毒得连自己都不放过,赵越致拜服,扇了扇眼睫无奈的说:"剧本我会看,没事了吧,没事我挂了。" "你等会儿!" 赵越致把拿离的手机又叩回耳朵上,"又干嘛?" "明天你有一广告要拍对吧?" "嗯,消息挺灵通。" "拍完给我个电话,我去接你吃饭。" 赵越致坐正身子,"哎呦呵,咋那么主动了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卿又植顿了一下,"带你去看房。" 赵越致一听心跟着悠悠一颤,不由自主的起来踱到窗户边,压低嗓门问:"看什么房?" "你说看什么房?还是你打算继续跟你前初恋男友同居下去?如果是就当我啥也没说。"卿又植语气骤然变冷,好像下一秒就要挂她电话似的。 赵越致急忙答应:"好。" 回头还肖戈手机,肖戈问:"你俩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他问的时候鄢知秦眼睛也望了过来,赵越致局促的垂下头,语焉不详的哼唧:"没什么……" 肖戈挑了挑眉,不再追问,手机接着又响了几次,真是呆不下去了,他提出先走,赵越致比胡耀还快的拿了包,"我们一起走。" 在场的除了鄢知秦其余的都觉得奇怪,往常她来骆规规这儿,至少要赖着过一夜,梅制还想好了几个打发她滚蛋的借口,结果居然用不上。 赵越致见大家全部诧异的看着自己,于是解释道:"明天一大早要开工,好多东西没准备呢。" 梅制巴不得她立马闪人,特热情的摆摆手,"那赶紧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鄢知秦松开胖宝儿,闲庭信步走到门边,穿上大衣,他说:"小制今天辛苦了,过一段时间咱们再聚。" 梅制笑晏晏的,"三哥别客气,有空常联系。" 赵越致看着站在旁边的鄢知秦茫然的问:"你也要走?" 鄢知秦好脾气的反问:"不然呢?难不成一会儿让我一人走路回家啊?" 赵越致闭上嘴巴,看来卿又植是对的,不能再继续跟他"同居"下去了。 上了车,肖戈和胡耀坐前排,赵越致和鄢知秦坐后座,胡耀扭着身子跟赵越致确认时间,"明天早上我八点去接你,你提前点起床,早饭你想在路上吃,还是我买了带给你在家吃?" "耀耀,明天你别来了,我自己去拍摄现场。" "为什么呀?"胡耀不解极了,肖戈也疑惑的透过后视镜瞄赵越致。 赵越致目不斜视的盯着胡耀,"拍广告充其量也就半天,完事儿后我跟人有约,你没必要陪我干耗这半天功夫。" "跟人有约?跟谁呀?"胡耀立刻八卦。 赵越致仍是目不斜视,"不告诉你。" 胡耀"切"了一声,"你约的人能有几个呀?刨开我和Mary剩下的不就规规嫂子嘛,故作神秘。" 胡耀看不起人的态度激将了赵越致,她脱口而出:"不还有个卿又植啊!" 胡耀咧嘴笑:"问出来了吧,原来你跟卿又植有约。" 此言一出整车人都安静了,赵越致懊恼的想撞墙,肖戈抿唇目视前方,鄢知秦则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看窗外,胡耀抓抓头发,"怎么啦?干嘛都不出声?" "你坐好,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肖戈沉声来了一句。 胡耀颇感委屈,而且很困惑,什么情况啊这是,连话还不让说了。 直到返回半山别墅,四个人都不再开口,赵越致下车时犹豫了片刻才对车里的胡耀说:"就这样吧,后天回公司开会,咱们到时候见。" 胡耀憋着口气,随意"嗯"一下,肖戈看她一眼然后望着赵越致欲言又止,最后挥手道再见,打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赵越致攥紧手里的包埋头冲进家门,生怕鄢知秦找她搭话,然而天不遂人愿鄢知秦在后面说:"阿赵,你等等。" 赵越致站在门边,心里想直接右转上楼又担心这么做拂了某人的面子,万一改天他跟肖戈抱怨,她不得挨一顿排头?所以头也不回,很不耐烦的问:"你有什么事儿?" 鄢知秦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慢条斯理的开口:"可以告诉我谁教你弹钢琴的吗?" 赵越致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去,"我弹的那手破琴有什么值得打听的?不就小时候请家教学了两天罢了。" "多小的时候?"鄢知秦显然对此"不值得打听"的小事儿很关心,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赵越致恨恨的说:"太久远了,不记得了。" 鄢知秦静静的直视她的眼睛,似质疑似探究,总之弄得她浑身寒毛倒竖,刚刚跃起一小撮火气瞬间死寂,脚都有点软了,过了几秒钟鄢知秦才笑出来,柔声细语道:"那你还真够马虎的,一般练习过这样的才艺,即使不精也不该忘得这么干净。" 一句话说得赵越致冷汗涔涔,他算客气的了,换做骆规规或者胡耀一准喷她:"唬谁呢?这你都能忘记,吃饭你怎么不忘记?" 赵越致干巴巴的回他一个没啥笑意的笑,"嗯,我就这样的人,没心没肺的,呵呵……" 鄢知秦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跳转话题:"听肖戈说正在筹拍卿先生的电影,你是女主角么?" "是。" "你和卿先生合作不少次了吧?" 赵越致老实道:"加上这次有四部电影了。" "哦,那卿先生算高产的了,才华横溢呀,那天跟他聊得不多,有机会的话你再帮忙引荐一下,我很想交他这个朋友。" "他要写剧本又要做电台节目,平时很忙,我们也很少见面,我试着跟他说说吧。"赵越致搞不懂,他俩所处的领域不同,感兴趣的地方大概也不同,有什么交道好打的? 鄢知秦谢道:"麻烦你了。" "没什么,不麻烦。"赵越致作势抬手看了眼手表,"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了,晚安。" 鄢知秦这下没再多言,顺从的也道了声晚安,赵越致急忙闪身跑上楼,简直拿他当"鬼见愁",鄢知秦站在原地不知道琢磨着什么,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走进自己那边屋里。 姚贵森在二楼靠窗的沙发上盘腿打电脑,见到鄢知秦就招手让他过来,把电脑转向他,"你看到没有,赤字,你回国多久呀就出现赤字了,我的上帝。" 鄢知秦不甚在意的一扫眼,"这点钱亏不起么?瞧你着急的。" "我不着急,难道等着喝西北风啊?"姚贵森没好气的数落,"人家梅董事长说了把房送你,可你倒好,非要一五一十的把钱算给人家,你是高风亮节了,荷包却大失血,海外的产业一时半会儿收不回,加上你手又受了伤,违约金又是一大笔,我们现在等于啃老本呀,鄢知秦先生。" "请你不要低估了国内演出市场的繁荣程度,相信不出三个月,挽回所有损失不说,分到的红利保证让你做梦都在笑。"鄢知秦十分清楚M&X许给了他相当高额的佣金,他完全是捧着个金饭碗故意哭穷,其实就是怪他弄砸了他额外接的三场演出,财迷。 姚贵森砸吧砸吧嘴,心说没人会嫌钱多,而且他心疼钱更心疼老板珍贵的手,这回万幸只是划破了皮,没伤到筋骨,谁道下回怎么样?他这辈子就指着他生财过日子,养老送终了。 "对了,老姚,你记得我是哪年跟你签约的么?"鄢知秦突然问道。 姚贵森心脏冷不丁跳空一拍,什么意思?他不是想跟他解约吧?"知秦,我虽然是视财如命了一些,可对你绝对一心一意呵护备至,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哥们儿十几年的情谊一点不带参假的。" 鄢知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东拉西扯些什么?我就想知道咱俩哪一年开始合作的。" 姚贵森还是觉得不踏实,小心翼翼的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鄢知秦很肯定的答道。 姚贵森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他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后终于放下心来,接着掐指算了算,"怕有十二年了吧,反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刚拿了国际大奖,十六……不,有十七岁了,差半年高中毕业,好家伙牛气冲天的。" "你确定?" "你等会儿。"姚贵森光脚跳下沙发,跑进卧室,不一会儿抱着一本沉重的相册出来,难掩激动的说:"我这儿留着你高中毕业那天咱俩的合影。" 哗啦翻开相册,姚贵森找出其中一页上有些泛黄的相片,"你看,正所谓有图有真相,没骗你吧?" 鄢知秦看着照片里面容稍显青涩稚嫩的自己,一身深色的学生制服,面对镜头笑得很含蓄,旁边攀着他肩膀的姚贵森则满脸张扬得意,好像当天光荣毕业的是他。 "哎呦,那会儿真年轻呀,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一眨眼十二年过去了,我都熬老了。"姚贵森无限怀念的摸摸照片,感慨万千。 鄢知秦对他的自我陶醉不置一词,顺手翻了几页,不经意瞥见一张自己手捧鲜花在某地演出时的照片,迅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接通他便说:"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想再问你一遍,你说阿赵老家是哪儿的?" 对方回了他什么,鄢知秦目光一闪,"没弄错吧?" 姚贵森好奇的把耳朵贴过去,只听那边的人说:"错不了,她老家的地址我倒背如流,闭着眼睛都摸得到门。" "好的,谢谢。"鄢知秦挂上电话,手指在那张照片上点了点,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喃:"这下你逃不掉了。" "谁逃不掉了?"姚贵森又凑过去看照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年少的鄢知秦站在一处挂着某某市少年宫牌子的建筑前,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衬得他白衣胜雪。 第27章 27 别看卿又植在节目里挺高调的,讽刺这个奚落那个,口没遮拦不怕得罪人,实际生活中他毫不张扬,工作室远在郊外没牌没号的不说还义务替人看守后院,平时为方便做节目就住在电台给安排的宿舍,离电台两条街的普通社区里。赵越致问过他,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不给自己置一套房产?卿又植给出的官方回应是:又没有女主人,光棍一条睡哪儿不就是家了。 因此卿又植主动提出给她找房,赵越致并没报多大希望,你想呀,对这方面从不热衷得人,一时半会儿能找到啥称心合适的宅子? 不过赵越致显然猜错了,卿又植不热衷置产不代表他没人脉,他师公正是本市房地产界手执牛耳的大亨,就算临时找上门,老人家一通电话好几处热销紧俏的楼盘资料立马送到面前,任君挑选。 卿又植接上赵越致,由南至北开始实地考察,赵越致错愕之于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除了叩求入师门那会儿外,卿又植就再没跟师父一家提过任何要求,可见那厮本性要强又骄傲,然而却为了她向师公开了金口,这份盛情叫她受之有愧。 她问卿又植:"这人情债欠得是不是大了点?你怎么跟你师公说的呀?" 卿又植此刻正随着售楼部的经理把一处三室两居单元房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然后站在采光良好的落地窗前,单手叉腰远眺窗外风景,闻言他回头看看她,"我告诉他,我要挑婚房。" 赵越致噎住,过了半晌才走过去,避着售楼经理小声跟他说:"你居然撒谎骗你师公,仔细他发现了削你一顿。" 卿又植斜眼,"谁说我撒谎了?" "你个万年老光棍,别说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了,就连像样点的异性朋友都没有。"其实赵越致给他留了面子,没说他身边连飞过的苍蝇都是公的。 卿又植不乐意了,视线滑向她,不咸不淡道:"你难道不像样?你难道不是异性?" 赵越致挥挥手,"你知道我指的是那种可以结婚的异性。" 卿又植干脆盯紧她说:"你未嫁我未娶,你为什么不能归类在'那种可以结婚的异性'之列?" 赵越致震惊了,当场瞠目结舌,卿又植又默默盯了她两秒钟,接着礼貌的对售楼经理说:"对不起,我们想商量一下。" 售楼经理理解的笑笑,"那好,我先下楼,等你们商量好再来找我吧。" "谢谢你。"卿又植回了个笑。 当大门关上,室内沉入一片沉默中,卿又植走开转了一圈,然后坐到一个飘窗窗台上,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注重形象的他甚少在人前抽烟,但是烦躁或紧张的情况下他喜欢抽上两口。 豁然弥漫的烟味令赵越致回神,她扭头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开玩笑。" "赵越致同志,每次你词穷的时候,就爱怪别人开玩笑。"卿又植吐了一口烟,表情有些无奈。 赵越致哑了哑,很快又说:"你不是开玩笑是什么?这房子不是给我找的么?你老老实实跟你师公说明不就得了,干嘛无缘无故扯什么婚房呀。"凭白将两人之间弄得暧昧不已。 卿又植似乎长叹了口气,掐灭了烟头说道:"我跟我师公是说得明白,可惜跟你说不明白,要换做别人我一定当对方故意装傻。" 赵越致暗自狠狠抖了一下,他的言下之意呼之欲出,但是……"我以为我们是哥儿们。" "哈,你自以为是的东西多了去了。"卿又植嗤笑一声,似是逼上梁山不得不袒露心思,目光灼灼的锁死她,"明确告诉你,这世上的单身男女压根就成不了哥儿们,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一点想法没有,只能说他性向有问题,反之一个女人若对一个男人没想法,要不她求而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她有收藏癖,以收藏各种男人满足虚荣心为乐,你呢比较特别,你是属于唯一的第三类,就是二而且是真二。" 相识相知将近三年时间,她何曾见他跟别人推心置腹过?又何曾见他亲近其他女人过?对她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迟钝到他忍不住见一次骂一次,偏生她越骂越皮,最后竟嘻嘻哈哈跟他称兄道弟起来,搞得他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了之。 得知她心里一直魂牵梦萦着初恋男友,他一度打算放弃了,不料又传出那人已然订婚的消息,看着她受尽失恋的打击与折磨,扪心自问他那会儿非常不厚道,躲在暗处欣喜了好一阵儿,就当他准备趁势出击表明心迹的时候,鄢知秦突然杀出来,他立时意识到强敌压境,尤其鄢知秦恰是她初恋男友,按他一贯的脾性,必然选择成人之美,当然大前提得是鄢知秦能给她幸福快乐,却不是中间还夹着个未婚妻,怕是空欢喜一场不说到头来妾身未明更招致一身骂名。 赵越致这个女人,只有他可以骂,旁的人休想! 看过听过跨年晚会上她高歌一曲,撒泪痛别初恋,她动情他动心,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出手,虽然表白跟求婚双管齐下未免又急又凶了些,但对付脑子回路钝角过多且一根筋的赵越致,手段不狠辣,收不到成效。 赵越致被他骂二骂得耳朵起了茧,有那么千分之一秒她差点习惯性的要忽略不计,然而到底兹事体大,她速度悬崖勒马,涨红着脸蛋支支吾吾:"那也不能以此逼我就范。" 到底谁逼谁呀?卿又植又点了根烟,"怎么地?指天立誓搏命捣腾一气之后还是发现无法忘记旧情人,预备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才不是呢!"赵越致握紧小拳头替自己鸣冤,"现在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Mary老爸异父异母哥哥的老婆的哥哥的儿子的老婆的哥哥。" 卿又植眼角抽了抽,"听你绕那么累,不就是我师父儿子的大舅哥嘛,论关系我比你更近一层。" 赵越致意识到自己跟当初胡耀犯了相同错误,懊恼的捂脸哀嚎,却听见卿又植轻轻补了一句:"甭管亲疏远近,情敌就是情敌。" 稀薄的窗户纸正式捅破,赵越致再顶不住了,跳起来往外冲,卿又植一个大步拽住她,"今儿话既然都摊开说了,我就交个底,我才等了你两年多,而你等了那人十几年,马上让你接受我自然不现实,可任你自己整理清楚心情保不齐又是一笔乱帐,不如咱俩奔着结婚这条道先试着交往看看,多个人帮你,一边坚定信念,一边拓宽视野,就算结局未必只剩你和我,也强过你稀里糊涂撞得头破血流。" 赵越致哑然,愣愣的看着他,慢慢厘清了他的用意,他确是真心为她着想,不愿见她深陷泥沼,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将来非但碎了心还毁了自己,赔上名誉尊严。 "哥……" 卿又植松开她的手,"这套房你不满意的话,咱们再去看别的。" 说完径自开门走出去,赵越致立在满室夕阳暖色的光影中,霍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也没见得付出了什么,居然获得一份真心实意的关怀。 卿又植到了楼下,谢过售楼经理,一人独自坐到车上,与表面平静不同,心底波澜起伏,犹如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因为拿捏不准心爱姑娘的心意而躁动不已,想到这儿卿又植自嘲的笑起来,点上今天的第三根烟并用力的吸了一口,刚呼出烟圈,一只细白的玉手伸过来将烟夺走,赵越致丢了烟,不高兴的说:"这多大会儿功夫呀,你烟就没断过,是不是想死得快点?" 卿又植闭着嘴巴没说话,赵越致绕过来上车,"走吧。" 见卿又植没有动作,她叹了叹气,"这也不是说风就是雨的事儿,总得给我几天好好想想吧?" 也就说还有戏?卿又植咚的一颗心落地,这才发现刚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高考还没这般紧张过呢……女人真就是男人的一个魔障。 陆续看了几套房,赵越致渐渐明白鄢知秦为什么会最终选定半山别墅,真心话那地段那环境那设施别的地儿根本没法比拟,既是如此实在要搬出来的话,住哪儿都一样了,所以赵越致挑了一套距离M&X较近的小两居,顶层附送小阁楼,用心装修捯饬到位勉强算楼中楼了。 卿又植环顾一周,跟她建议:"户型还凑合,不过你不觉得小了点?再者说左右邻居什么人都有,稍微复杂了点,要不我们明天到高端社区挑一下别墅吧?" 别墅固然好,可装修耗时长,眼看到年根底下了,过不多久装修队要散去回家过年,中途停工起码个把月,再等人手集齐她这边又得开工拍戏去,估计拖出小半年人也住不进来,太闹心了。 "没事儿,有个落脚地就成,今天签约明天联系装修队,争取春节前搬新家,图个吉利。"赵越致爽快的叫售楼人员给合同。 卿又植摁下她的手,"买房子不比买件衣服,不喜欢不合意了扔了不穿拉倒,毕竟一砖一瓦几面墙实打实的杵在这儿,慎重点好。" 赵越致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但她也有难处,"今天我都看累了也没找到满意的,何况明天咱俩没空了,能将就就将就呗。" 卿又植从一堆资料里抽出前面看的几套房,"你拿回去再合计合计、比较比较,没准又能看上眼了呢。" 他师公给的房源均属上乘,或许今天走马光花过于匆忙,好些细节被遗漏了也说不定,赵越致点头收起资料,"行,我再细看看。" 选房是体力活,奔波了一下午,天已经漆黑,赵越致一时之间消化不了太多信息,这个楼盘那个楼盘搅合得脑筋打结,卿又植没有毒舌的连讽带刺,只道买房子需要耐心和运气,让她缓几天再说,然后带她随便吃了东西就送她回家休息了。 赵越致的在路上就不客气的呼呼大睡,卿又植停了车,侧头看她偏着脑袋张嘴打小呼噜,不禁笑容满面,这丫头一累糊涂睡着便爱打呼,一声高一声低的特欢实。 越过她瞄一眼车外别墅的一边灯火通明,卿又植眯细眼睛不知琢磨什么,随后解开安全带下车,过来打开门,沉眸看了赵越致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将她拦腰抱出来,咋来的寒意令赵越致扭扭头不舒服的嘟囔了几句,卿又植顿住,等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又呼噜上了,他才转身往屋里走。 大门钥匙在赵越致包里,他摸索半天也没摸到,心想要不要按门铃,门却无声开了,鄢知秦站在门里面无表情,在扫过他抱着的赵越致之后,一层郁色黑压压堆积满眼。 "鄢先生你好。"卿又植打了声招呼,接着准备进屋。 鄢知秦问:"阿赵怎么了?" "累了,睡着了。"卿又植抛了一抛怀中人,让她更贴近自己,赵越致的脸蛋随之碰到他颈脖处,很巧的蹭了一点口红在他衣领上,虽说只有一点,但相对浅卡其色的衣料依然显著,鄢知秦眉头一凝,二话不说把他让进来。 "你们干嘛去了?"鄢知秦跟在后面帮他摁开灯,瞬间灯光大亮,光线刺得赵越致挣动几下,手盖到额前撒娇闹脾气:"谁呀,好讨厌呀,还让不让人睡了?" 卿又植连忙柔声哄道:"嘘,嘘,不讨厌不讨厌,睡吧,乖……" 鄢知秦盘起手臂冷下脸,见卿又植往楼上去,立刻抬脚追上,"卿先生,把她叫醒吧。" 孤男寡女抱作一团直接登堂入室,各种不恰当,各种不检点。 卿又植望着他笑得一派无辜,"鄢先生你大概不了解阿赵起床气有多重,轻易叫不醒,叫醒了一顿拳打脚踢绝对跑不掉,危害很大的。" 这话出口鄢知秦冷了的脸又黑了一半,他的确不了解,所以意思是他就很了解?他们,他们……死死盯着睡得天昏地暗的女人,猪啊,有没有危机意识?睡睡睡,跟谁在一起你这么放心啊?被人吃得一根骨头不剩都不知道! 尽管赵越致不重,可抱久了卿又植两手发麻,他吃力的紧了紧她微微下滑的身子,"鄢先生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我们上楼了。" "我们上楼了"这五个字钻进耳朵的同时仿佛一根针扎进心头,鄢知秦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话,"上去吧,我跟着你。" 卿又植没有异议,体力不允许了嘛,一步一步爬上楼梯,然后停在一扇木门外没动,他得顺口气才能开门,鄢知秦见状沉默的给他扭开门锁,霎时一抹幽然的女性淡香扑面而来,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楞了会儿,各自心绪难平。 第28章 28 【本章开始正V】 "咳咳……"鄢知秦佯咳两下,不自然的把脸移进黑暗中,两颧漂染可疑绯红。 卿又植又何尝自在?借着外面透进的光,抱着赵越致快速走到床边,将她放下时无声无息长吐了口气,虽然他比鄢知秦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但也是第一次进入她的香闺,不知刚才耗了些体力还是什么,后背竟出了一层毛汗。 顺手捻亮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柔光映出满室温馨可爱的纯女性化摆设,挨着墙壁一溜儿大大小小绒布公仔,直到窗前转角放了一只占地面积巨大的龙猫抱枕,龙猫灰色的大尾巴上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可以想见这丫头应该就是蜷在龙猫身上看他的剧本吧? 这一切自然也落入鄢知秦眼里,想到他们初相见的飞机上,她手脚并用裹着一只海马抱枕睡得香甜,大概这些个形象各异的公仔具是她心头好,所以丢满极目之处方便她随时信手拈来,尽情玩耍,由此可见她成熟的外表下实际住着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女孩儿,单纯而不通世故,莫管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如何诡谲多变,固守住一方小小净土,自得其乐。 鄢知秦和卿又植再度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彷如能够化冰的温柔目光,齐齐落在床上兀自酣睡的女人身上,打一开始吸引他们的皆不是她格外出众的美貌,却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真",兴起全心全意保护她呵护她的念头,并且这股念头变作渴望与日俱增,益发浓烈。 睡梦中赵越致微微耸了耸小鼻子,咕哝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许是打算翻过身可力气使得太小,抵不过厚重大衣的阻碍,抻着脖子不爽的拧起了眉,卿又植下意识俯低腰身,动手解开她大衣的扣子,鄢知秦闪电般拦住他,"你要干嘛?" "帮她把外衣脱了,让她睡得舒服些。"卿又植看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有你这个超级大电灯泡在,还怕我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鄢知秦抿直唇瓣退开一小步,注视着卿又植脱了赵越致的大衣,拉起被子给她盖好,赵越致立即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卿又植瞄见她露在被窝外的脚上还穿着高筒皮靴,于是蹲下来握着鞋帮子往外拽。 靴子估计有点紧,卿又植拽了几次没拽动,不由得加大了力道,这次一拽,直接把赵越致拽了起来,她抱着被子睁开眼睛首先看到鄢知秦,接着卿又植抬起脸问她:"吵醒你啦?" 赵越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一例外全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她房间的人物,遂咧嘴一笑,"原来是做梦。"然后倒进被窝继续埋头大睡。 鄢知秦和卿又植一头黑线,女人,你的神经快粗过路边的电线杆子了。 不一会儿鼾声骤响,两个男人好气又好笑,对视一眼之后默默退出房间,下了楼卿又植对鄢知秦客气道:"刚才麻烦鄢先生了。" 鄢知秦怎么听怎么别扭,见他转向厨房,不由得问:"这么晚了,卿先生……不回家?" 卿又植说:"给阿赵准备一下早餐,免得明天早上她急急忙忙赶去公司,又在路上胡乱吃东西。" 鄢知秦哽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卿先生真是设想周到,我听阿赵说你们合作过四部电影,私交一定很好。" 卿又植围上围裙,瞄见他边说话边坐了下来,几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尾,接着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放到流理台上,他道:"是啊,我写的第一个电影剧本就是她拍的第一部电影,按媒体的说法'我造就了她,她成就了我'。" "噢?"鄢知秦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问,"当初你是怎么选中她的?" 卿又植望天想了想,"那会儿Mary刚刚大学毕业,进公司就开始带阿赵,两个都算新人,也不太懂得什么规则,所以日子过得挺艰难,几乎到了无戏可拍的地步,阿赵曾说她差点想退出演艺圈了,幸亏Mary那小子不是轻易服软的主儿,寻思着替阿赵找个好本子,他熟悉的业界有口皆碑的当属我师父她老人家了,所以把主意打到我师父头上,见天的上家里求,当时我师父手头上忙着一话剧本子,根本挪不出空档搭理他,正好我这儿要出师写了一个剧本,师父干脆把他俩介绍给我,现在看来真是很冒险,不过富贵险中求嘛。" "怪不得阿赵有点依赖你,敢情是雏鸟情结。"鄢知秦听了,中肯的给了一个总结。 卿又植淘米的手停了两秒,随即他一哂:"甭管是哪种情结,终归是有情,有情就有基础,根基打牢实了,这辈子也跑不偏了。" 鄢知秦让他说得双拳紧握,牙根痒痒,忽然呼啦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卿先生你忙着吧,我回去睡了,失陪。" 卿又植摆摆手,"鄢先生晚安。" "……晚安。" 姚贵森在房里看电影看到一半口渴,下楼拿饮料却看见鄢知秦坐在一片昏暗中,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雕像,他摁开灯不解的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给这儿坐着发什么楞呢?" 鄢知秦还没回话就听见一道关门声,不久又传来汽车启动开走的声音,姚贵森往窗外张望了几眼,"这么晚了,赵小姐还要出门去呀?" 正说着鄢知秦猛然像散了架似的瘫倒在沙发里,姚贵森吓了一跳,"嘿,你怎么了?" 鄢知秦不说话,疲惫的阖上眼皮,脸色有些青,姚贵森担心他身体,过来探他额头的温度,"感冒了吗?有哪里不舒服的?" "心里不舒服,有药治么?" 姚贵森咽口口水,"谁惹咱鄢大少爷不痛快了?" 鄢知秦默了片刻,闭着眼睛问:"老姚,如果你心里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几年,会不会又跟另一个人在一起?" 这叫什么问题?"不会,除非十几年那个死了。" 鄢知秦掀开眼皮,瞪圆了眼睛,"没死呢。" 姚贵森在他狠戾的瞪视下缩了缩脖子,"……呃,没死的话那就是变心了呗,要不然就想脚踏两条船。" 说的没一样靠谱,鄢知秦一把挥开他,"得了,当我没问。" 姚贵森委委屈屈的让开身去拿饮料,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觉没头没尾的问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认真给他回答了又不受待见,真搞不懂他情绪低落个什么劲儿。 "告诉你,春节前我都不接活了。" 噗……姚贵森一口橙汁喷出来,"疯了吧你,为什么不接活?!" 鄢知秦懒懒道:"我要养伤。" 姚贵森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你小子就受那么点伤,需要养一个多月么?故意的吧?可人家是老板,他敢不顺着老板的意思么?再说现在他估计是阶段性的闹闹小别扭,过两天气顺了也就好了,因此万万不可在这节骨眼上跟他硬碰硬,否则落不到好果子吃,于是乖觉的点点头,"行,你好好养着,咱不着急哈。" "……" 隔天大早赵越致是给电话吵醒的,胡耀打来提醒她今天的行程安排,可能是昨晚睡得早,精神头特别足,也就没多关心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躺床上的,反正跑不离是卿又植的功劳,这不刚想着便看到枕边留了张字条,上书:早饭做好了,微波一下就能吃,吃好了再去公司。 虽然没有署名,但赵越致一眼就认出是卿又植的笔迹。 唉,这男人要是体贴起来,那股子贴心劲儿呀,简直温暖人间。 赵越致笑眯眯的进卫生间梳洗,牙刷了两下突然想起昨天卿又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顿时犹如一瓢冷水淋头,整个人冷得狠狠抽了一下。 他说,不如咱们奔着结婚这条道先试着交往看看……而前得几天也有个人这样对她说,我们交往吧。 赵越致丢了牙刷瞪着镜子中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心说那两个男人怎么跟约好了似的,也不给她一丝一毫心理准备,张嘴就说要交往,她倒想问问前些年他们干嘛去了?害她一人小姑独处,倍感孤单寂寞冷却无人问津,是不是正应了老人们的那句话:瘦马没人骑,骑了又来争? "呸!"赵越致吐了嘴里的泡沫,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混乱,过几天等冷静下来,理清楚思绪再合计吧。 十分怀疑她有理清楚思绪的能耐,众所周知赵二妞的脑袋根本不适合思考复杂的东西,她惯于直线行进若遇上曲线,只能卡壳停在原地。 草草擦把脸,套件衣服下楼吃早饭,两只脚尚未完全落地,赵越致就看到鄢知秦端坐在客厅中央,四周围几近凝固的空气显示他坐着可有好一段时间了。 鄢知秦看见她,不紧不慢的掀开嘴皮子,挤出一个字:"早。" 赵越致手放到屁股上搓了一下,"嗯,早。" 第29章 29 "昨天广告拍得怎么样,顺利么?"鄢知秦问。 "顺利。"赵越致尽管不谙察言观色这套,也竭尽所能的想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瞧出点名堂来,不过非常遗憾,无果。 鄢知秦点点头,"既是顺利的,那怎么会弄到大半夜的才回家?" "哦,我哥带我去看……"赵越致条件反射的就开始交代行踪,可话说了一半顿住,咦,她干嘛对他有问必答的?他谁呀? "去看什么?"鄢知秦催她接着往下说。 赵越致眨巴眨巴眼,"我们去看什么似乎没您老什么事儿吧?" 鄢知秦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嘭"的闷响过后尾指裹着的白纱布微微透出一缕红,赵越致霎时心惊肉跳,指着他喊:"喂,你的手……" "你和哥儿们之间是不是过于亲密了?是不是男女有别的界限也可以不遵守了?"鄢知秦不想再跟她打迷糊仗,因为不用打她已经够迷糊了,照她的情况势必要好好纠正,不然往后还了得? 赵越致挂记着他受伤的手,他说了什么压根没听进耳朵,着急忙慌的翻出家庭药箱,但又一想他这"珍贵的手"估计不大好侍弄,不是随便抹点药能打发的,于是对他说:"上医院让医生看看吧,别又整出啥毛病来。" 发现自己跟她说东她说西,鄢知秦绷起的脸蔓延开一片莫可奈何,咬牙把纱布解开,他吩咐道:"撒点云南白药,重新给我包好。" "我怕包不好。" "重新给我包好!" "是。" 赵越致立马找到云南白药,小心翼翼捧起他的手,清干净血迹再撒上药粉,然后一圈一圈仔仔细细的缠纱布,整个过程鄢知秦一眼不错的凝视着她专注的小脸,心里面一阵热乎一阵酸涩,明明是再简单不过一个姑娘,为什么却拎不清她的心思呢? "喂……呃……" "啊?"赵越致正在进行包扎的最后步骤——贴胶布,听见他开口,抬头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鄢知秦清清嗓子:"从跨年那晚到今天有多久了?" 这人不看日历过日子也看过电视吧?赵越致说:"三天了。" 鄢知秦不语,盯着她直瞧,赵越致感觉自己的回答似乎不太完整,便补一句:"要精确到几小时几分几秒吗?" 你当你是报时器啊?鄢知秦气乐了,"倘若不了解你的为人,真觉得你够能忽悠的,避重就轻的本事炉火纯青。" 赵越致摸头不知脑,他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鄢知秦猛的凑到她眼前,吓得赵越致往地上一坐,"干,干嘛你?" 鄢知秦摁住她一边肩膀,不让她继续后退,眼盯眼,鼻碰鼻,咬着后牙槽说话偏偏又声音轻柔,"跨年那晚我跟你说交往的那事儿,别以为你装死就躲过去了,通常我是不提要求的,可既然提出来了,一般都不会无疾而终,我是绅士我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现在,我想听你的答案。" 他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痒痒的热热的,赵越致止不住打哆嗦,身子跟筛糠似的,结结巴巴的话都说得不利索,"我,我哪里知,知道,这三,三天,你,你是给我,我考虑的呀?你又没,事先讲,讲好,我就没,没考,考虑……" 鄢知秦掌下一用力掐住了她,肩膀上本来肉不多,直接掐到了骨头,痛得赵越致"嘶……"的抽了口凉气,鄢知秦见状松了松手,"行,就怪我事先没讲好吧,那么现在给你三秒钟考虑。" 赵越致瞪眼,瞧他一副施了多大恩惠的语气,要不要她叩仨响头谢主隆恩呀?"鄢知秦,你少倚强凌弱、以大欺小,亏你刚刚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绅士呢?这是绅士干得出来的么?" 哎呦,没想到小妮子倒有些辩才,鄢知秦不禁割目相看,"嗯,我就欺负你怎么了?"他举高手腕把表露出来给她看,"时间到,回答我。" 说完顺势搭上她另一边肩膀,如今她等于被禁锢在他势力范围内,随时一个饿虎扑羊……赵越致口干舌燥,一背虚汗交替冷汗,"我,我,我们,不能交往……" "为什么?"鄢知秦目含凶光,好像要吃人。 赵越致又惊又怕,动手撑开他,然而他衣服下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情急之下她脱口说道:"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谁?!" "卿又植,他,他是我男朋友!" 鄢知秦眯细眼,"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他只是你的哥儿们。" "咱们关系升华了……"赵越致担心他不相信,搜肠刮肚苦思具有说服力的措辞,幸运的是昨天卿又植给她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课,恰好让她借用,"这世上的单身男女压根就成不了哥儿们,除非性向有问题,否则迟早成一对儿。" "听你这意思,你跟他交往就为了证明自己性向没问题?"鄢知秦拎起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赵越致十分害怕下一刻他化身吸血鬼咬断她的脖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才不是呢,都说升华了……" "升华?哈,好一个升华……你早不升华晚不升华,却挑在我说了交往后升华,赵越致,你脑子里长草了是不是?!"鄢知秦什么耐性什么风度全部一扫而空,红着眼睛扣住她的下巴,堵上她那张恼人的小嘴儿。 赵越致狠狠一震,"唔……" 鄢知秦啮咬她的嫩唇,趁着她呼痛舌尖大力抵进,卷起她笨拙的小舌疯狂肆虐,尽情宣泄积压了一夜的怒火,先喜欢上他的是她,先要求交往的是他,无论感情上、理论上还是技术层面上都是他先,卿又植凭什么拔得头筹?难道不知道一日为哥儿们终生为哥儿们么? 鄢知秦的吻扎扎实实跟他的人成反比,平素有多温和优雅亲吻的时候就有多凶悍霸道,深受其害的赵越致油然总结出一个词儿:接吻成魔,一接吻必成恶魔。 "唔唔……"她尝到一股铁锈味,嘴皮或是舌头均又刺又麻又痛,可他变本加厉拽着她压到胸前,居高临下的姿势更利于他攻城略地,几乎将她的呼吸也一并夺走了,心脏在窒闷中怦然躁动,眼眶沁出泪儿,她想她快要死了,被他亲死了。 感受到她越发微弱的挣扎,身体软软的塌陷下去,鄢知秦终于放过她,把她抱到腿上,紧搂她的腰身,头埋在她颈窝喘息,鼻尖不时努努她滑腻的皮肤,很是眷恋。 赵越致因缺氧而头晕目眩,本能的口鼻并用大口大口吸取氧气,即使知道这样窝在他身上不合时宜,但也没法反抗,而且她怀疑如果她反抗……怕是要尸骨无存。 良久,鄢知秦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一句话就让赵越致从迷茫恍惚中醒过神,立刻挣开他跳下地,见了鬼一样连连倒退三大步,"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鄢知秦眼底渐熄的火苗噌的复燃,凌厉的眼风直射向胆大包天的女人,声调倒是没变,依然平静:"麻烦你再说一遍。" 赵越致噎住,胆怯的不敢看他,好半晌才重新组织好语言,可不及开口就又听见他说:"别拿卿又植出来做挡箭牌,跟我说你喜欢他。" 诶?好聪明哦,他居然一下猜中她要说什么,赵越致心虚的舔舔干涩的唇瓣,舌尖轻轻一扫当即一阵刺痛,她的嘴巴……不用摸都知道一定肿得不像话,待会儿她怎么出去见人呀? 心里有点来气,赵越致哼了声,"又植哥才不是挡箭牌呢,我们两情相悦。" "你们两情相悦?赵小姐,十二年来你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算什么?" 这下赵越致可真是惊骇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魂不附体了,他知道初恋情人的事儿了?如何得知的?又了解多少底细?瞠目结舌的瞪住鄢知秦,前前后后想了几百遍缘由也没咂摸出道儿来,人们常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这脑瓜甭管用不用都少得可怜,害她极想扯开喉咙大喊:啊,到底咋回事儿? 好在鄢知秦没折磨她多久就给她解了惑:"我听听规规说,你一直有一个心上人。" 天呀,天呀,天呀,赵越致在心里膜拜老天爷三次,谢天谢地,当年因为怕被人笑话YY钢琴王子当情人,所以只跟闺蜜稍微抽象的描述了一下,因此骆规规能告诉他的必然有限,也因此她,安全了。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不会永远停在原地不动,总有新的追求。"赵越致说得很硬气,满眼满脸尽是侥幸庆幸。 鄢知秦瞬间出离的愤怒,要不是隔着几步的距离,他极有可能一把拧断她漂亮的脖子!许是气过了头反而很快冷静下来,但见她扬起小脸掩不住的得意洋洋,他勾唇嗤的一笑,"没错,你说的对,人总有新的追求,虽然我大意马失前蹄了,却也不妨碍后来者居上,到底你尚未婚嫁,我还有的是机会。" 笑容僵在赵越致脸上,他什么意思? 鄢知秦缓缓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捧起她的脸,大拇指的指腹擦着她红艳艳的下唇,低语呢喃:"你亲起来的滋味儿非常美好,单单冲这一点,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30章 30 赵越致赶到M&X的时候,会议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卿又植跟导演因为男二选角问题正争得面红耳赤,她的迟到多少起了缓和气氛的作用,导演借此转移注意力,看着她围着的大嘴猴口罩,乐呵呵的说:"这都进屋了还不把伪装摘下来,你防护工作未免做得太严密了吧"。 赵越致摆摆手,"我感冒了,怕传染。" 翻着剧本的卿又植一听,皱起眉头问:"昨天不好好的嘛,怎么感冒了?" 听似简单实则内藏亲昵的话语令在场与会人员统统默了一默,套句流行语:信息量太大了。于是乎积极打探八卦的小眼神立刻从四面八方向赵越致和卿又植飘过来,而肖戈更是毫不避忌的直勾勾的盯着赵越致,仿佛想在她脸上凿出俩小坑来。 赵越致打了个冷战,也没敢答卿又植的话,把头埋在胸前,摸到一角落里讪讪的坐下,卿又植瞥了肖戈一眼,然后开口道:"感冒了就回家休息吧。" "呃……"赵越致下意识去瞄肖戈,见他一声不吭的扭开脸,便站起来,"对不起大家了,那我先走了。" 哎呦,编剧大人势头压倒副总大人,直接越级掌管女一号生活起居问题,这到底是爱之深责之切还是责之深爱之切呀?会议室里的气氛被赵越致缓和过度,缓和出了一丝丝暧昧意味来,不少人偷偷窃笑。 "走吧走吧,回家好好养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年纪稍长的导演端出体恤晚生后辈的架势,急忙挥手让她走人,如果让她待下去,会议怎么继续? 赵越致点头哈腰又道谢又道歉的退出会议室,等门一关上立马一溜小跑冲进电梯,压根不知道卿又植随后跟了出来,本想嘱咐她叫上胡耀开车送她,顺便在路上捡几副药吃。 卿又植左右张望着空空如也的走廊,顿时心生疑窦,瞅这丫头的腿脚麻利得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难不成是故意装病?可为什么呢?躲他? "又植哥,还开不开会了?"身后传来肖戈的声音。 卿又植沉吟了几秒,转身走回了会议室。 另一边,赵越致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然后一路贼头贼脑的上了车,副驾上某人温文和煦的说:"怎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顺利?" 赵越致不忿的哼道:"你一定经常使这种小手段欺骗姚哥的吧?大骗子,伪君子。" 鄢知秦耸耸肩,伸手过去拉她的口罩,"行,你光明磊落,那摘了口罩再上去一趟呀?" 赵越致赶紧捂住脸闪开他,坏家伙,也不想想谁害得她没法光明磊落的,嘴巴肿肿的不说还破了皮,甚至到现在仍然刺刺的疼。 鄢知秦笑眯眯的拍拍她后脑勺,"这种小手段既不害人又能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赵越致发现了一个问题,生活中人人都可以是演员,只要找到适合伪装的面具,比方这位被誉为华人之光,优雅贵气的钢琴王子,就用一流的演技蒙蔽了广大善良无知的群众。 鄢知秦歪着头看向满脸怨怼的赵越致,好笑的问:"你打算含情脉脉的跟我在这儿两两相望到什么时候?" 谁含情脉脉了?赵越致无声的呸了一下,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然后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鄢知秦又问:"咱们上哪儿?" "回家睡觉。" 鄢知秦凑过去,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说:"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什么邀请不邀请的?"赵越致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努力命令自己不要受他突然靠近的影响,把好方向盘让车子安全行驶在车道上。 鄢知秦的指尖在她手臂上点了点,"你刚刚邀请我和你回家睡觉。" "吱……"赵越致一脚刹车踩到底,人随车一起大幅度震荡起落,所幸后面没有来车,不然一准追尾了。 鄢知秦也是亏得安全带栓着才没撞上前挡风玻璃,他埋怨道:"反应那么大干嘛?差点出车祸了。" 赵越致扯下口罩喷他:"你要想活着回家就立马给我闭嘴!" 鄢知秦盯了她好一会儿,接着不无感慨:"我想我终于明白每次我妈叫我爸闭嘴时,我爸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是什么样的心情?"赵越致顺着他的话问。 鄢知秦挑眉,"你想知道?" "嗯。" 他勾勾手指,"过来点,我告诉你。" 赵越致傻乎乎的靠过去,鄢知秦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吻上她,唇上尖锐的痛感令赵越致飞快推开他,"混蛋,卑鄙,下流!" 鄢知秦哈哈大笑,"阿赵,你真可爱。" 可爱你妹!赵越致七手八脚戴上口罩,原来男人都是色狼,甭管老的小的,全部一个样儿! 在鄢知秦爽朗的笑声中车子重新启动上路,赵越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断加速加速再加速,恨不能开的是飞机,巴望以最短的时间甩掉这个臭男人。 而且她决定了,马上收拾细软连夜滚回老家,哪怕她还有一个商业活动要出席,哪怕Mary会因此揭了她的皮,她也无所畏惧。 鄢知秦扫了眼仪表盘,镇定的提问:"你还剩几分,国内超速扣几分? 赵越致险险超了一辆车,又闯了一个黄灯,得,冲动是魔鬼了不是?她冷道:"谢谢警察叔叔提醒,我的驾照算废了。" "被拍照了?" "您说呢?" 鄢知秦指指路边,"停下来,换我开。" 他要替她背黑锅?自诩有良心有良知的优秀驾驶员,赵越致立马靠边停了车,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她没忘某人惰性坚强直接在车上换位置,她可不是杂技演员。 鄢知秦换上驾驶位,前后看了看,问赵越致:"平时情侣们都喜欢上哪儿谈恋爱?" 赵越致一口气没背过去,粗声喝道:"不知道!" 他提供几个选项:"电影院,游乐园,小湖泛舟,或者压马路?" 这些地儿适合他们去么?赵越致冷冷斜他一眼,鄢知秦也意识到身为公众人物,必然不能去公众场所,尤其是他俩,保不齐会引发"海啸"。 "OK,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着便笑了,"你一定喜欢。" 赵越致大喊:"我哪儿都不想去,我要回家!" "貌似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嚷嚷要回家,你是多想跟我回家睡觉啊?"他故意歪曲事实。 赵越致干脆闭嘴,一想到"闭嘴",她又恼了,扶额叹息,三观尽毁啊。 鄢知秦不知是不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嘴角一直勾着一抹笑意,握着方向盘流畅的将车掉了个头,然后载着她驶向目的地。 随着时代发展变化,曾经崭新的楼盘现在业已趋于老旧,虽不至于破败,但看在眼里到底旧不如新了,道路明显变得狭窄,冬季寒风一吹,旁边的树木落叶纷纷,很有点萧瑟的味道。 鄢知秦拐进一个旧社区,把车停在一栋楼下,"到了,下来吧。" 赵越致隔着车窗打量周围环境,"这里是……?" "我爸妈结婚前住的房子。" 结婚前住的房子……这不代表老头儿老太太同居过嘛,倒挺浪漫。 赵越致兴味盎然的随鄢知秦进了楼门,鄢知秦按了电梯,看也没看她就说:"当年我爸为了抱得美人归,绞尽脑汁跟我妈套近乎,这套房子跟我妈过去租住的房子只隔了几栋楼,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 "哇塞,你爸可真舍得下血本呀,不过一套房子换一个老婆,值得了。" "往后我爸要见到你,一定会说理解万岁。" 赵越致一愣,没事儿他爸干嘛要见她?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说话间两人上了顶楼,鄢知秦走到一家住户门口,掀开地垫拿出一把钥匙,赵越致不赞同道:"居然把房门钥匙放在这儿,太没防盗意识了。" 鄢知秦笑笑:"屋里的东西,小偷不会偷。" "为什么?" 他没回答她,径自打开门,赵越致探头一看,好家伙满满一屋子的钢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小偷的确不会偷。 赵越致咋舌,"四架钢琴?" "主卧和客房还有两架。"鄢知秦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赵越致一边走进去一边接着问:"你买这么多钢琴是炫富么?" "不是买的,这是我小时候参加比赛赢得的奖励。" 赵越致再度咋舌,他是参加了多少比赛又赢了多少比赛,以至于家里全是钢琴?她说:"干嘛不发奖金算了,方便又省事,你看看光是把这些琴运回来得花多少钱浪费多大力气啊。" "你跟我爸真是有共鸣,当初他也这么说过。" "……" 鄢知秦拿走其中一架钢琴上遮尘的白布,试弹了两个音,满意的点点头,音色保持得还不错,应该是妈妈叫人定期上来调音的缘故。 他施施然坐下,问:"想听什么曲子?" "你要弹?"赵越致不禁惊喜的眼睛发亮。 他温柔的微笑,拍了一下长凳,"过来。" 赵越致着魔的坐到他身边,一脸渴望的望着眼前那一排黑白琴键,瞬间回忆起年少疯狂迷恋他时,不分昼夜的练习弹奏,即便记不住谱上的黑豆芽,即便笨手笨脚弹不准一个音,即便弹出来的都是噪音,她一样甘之如饴。 "想听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呃,你看过电影《钢琴家》吗?男主角在电台弹的……" "好。"鄢知秦摊开手掌,修长漂亮的手指轻搭上琴键,然而右手尾指缠着的白纱布十分碍眼且大煞风景,两人同时一顿。 须臾鄢知秦问:"这曲子你会不会弹?" "会,一点点……"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赵越致不由得屏住呼吸。 接着她便听见他说:"我们一起弹。" 第31章 31 如果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梦,那么今天无疑是她做过的最瑰丽最梦幻的一场梦,痴恋十二年的男子就坐在身边,与她一起弹奏浪漫的月光曲,黑白琴键上一只大手配合着一只小手,行云流水般起伏跃动,默契得好似一个人,此时此刻他们心意已然相通,令她体会到不是假想而是实实在在恋爱的感觉,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鄢知秦摁下最后一个音符,不由自主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说实话他没想到赵越致能跟得上自己,即使他根本没有使用任何技巧,但一般人想跟他同步仍是不易,更何况他们是初次合作,而她一个音没落下不说,其连贯性和节奏感也很好,相信她没少练习过,并且非常勤奋。 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鄢知秦转过头去,却见赵越致脸上挂了两行清泪,当即心疼的伸手去抹,"怎么哭了呢?" 赵越致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因为觉得太幸福了所以喜极而泣,还是因为这幸福只是昙花一现?总之万般滋味在心头,各种矛盾各种纠结。 "你,能不能抱抱我?"她细如蚊呐的说了一句。 鄢知秦听了不觉一愣,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透出一种小女人的委屈以及一丝求而不得的卑微,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怜惜的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不带任何杂念,唯独希望自己可以给她依靠,给与她足够的温暖。 赵越致埋首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清冽的男人味道灌满口鼻,直入心田。他一定不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当他们还是陌生人时,她已毫无保留的付出了所有纯纯的爱恋,如今机缘巧合命运把他送至她身边,哪怕这段时光彷如偷来的一般却也让她夙愿得偿,曾经年少轻狂终于青春无悔。 赵越致的心绪兀自千回百转,鄢知秦自有所体悟,想开口问又发现气氛微妙,她如果回答定是他不乐意听的,于是打消念头,保持沉默。 清脆的手机铃声豁然响起,赵越致吓了一跳,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来电,轻推开鄢知秦接电话,"喂……" "在家里吗?"是卿又植。 赵越致做贼心虚似的瞄一眼鄢知秦,赶紧站起来走到一旁,"嗯……呃……" 大概太熟悉她了,刚发出两个语助词,卿又植就说:"你其实没感冒吧。" 赵越致哑然,一脸做错事当场被拆穿的窘迫,卿又植接着说:"干嘛装病?为了避开我?" "不,不是……你不要误会。"赵越致也不管人看得到看不到,猛摆手。 "是误会当然最好。"估计卿又植单独走在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话筒里清晰的传来得得得的脚步声,他略微低沉的嗓音应和着娓娓道来,"我反复斟酌过才跟你说了昨天那番话,之前一直就担心你会反弹,到头来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这哪里像洒脱自信的卿又植说的话?在赵越致心目中他就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一把剑一壶酒,随心所欲快意恩仇,然而为了她竟变得这般小心翼翼,禁不住愧疚道:"哥,你别这样说啦……我保证,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咱俩的友情都不会改变。" 卿又植闻言,站定,无声苦笑,还是友情啊仍是友情,哥儿们似的"友情"既是他的优势亦是他的劣势,真可谓成也萧何败萧何。 "喂?你还在么?"赵越致等了等不见他出声,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忽然没来由的害怕。 卿又植甩甩头,"在,你呢,现在在哪儿?" "呃嗯……"赵越致犯了难,这还正内疚着呢哪儿还撒得了谎,可实话实说又肯定不行,冷不丁的鄢知秦从后面夺过她的手机,接着麻溜儿的摁了挂机键,她惊道:"呀,你干嘛?" 鄢知秦把手机塞回给她,冷冷的说:"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在面前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纵使我修为再好、涵养再高也绝不允许,除非我死了。" 赵越致过电似的一阵头皮发麻,她,什么时候是他的女人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才不是你的……我是……的那啥……"瞅见他唰一下阴沉得可怖的表情,还有杀人般凶狠的目光,赵越致接连两处关键词没法咬字清楚,话尾含含糊糊的咕哝过去,没出息的瑟缩着低下了脑袋。 "你不是我的什么?你是谁的什么呀?"鄢知秦怒极反笑,友善的拍拍她的肩膀,循循善诱的问。 赵越致闭紧嘴巴,背上的汗毛管一根根支楞来,他该不会想揍她吧? "看来你还有诸多迟疑,不如这样吧,干脆咱俩现在就把关系给坐实了,省得你个墙头草摇摆不定,大家都跟着闹心。" 把关系坐实?啥意思?赵越致狐疑的挑起眼尾斜瞄他,只瞧见他勾唇诡笑,看她的眼神相当……嗯,不纯洁。 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鄢知秦居然有跟"不纯洁"沾边的一天……这也算是一奇景了。 "知道吗?据说我爸妈的第一次就在这儿渡过的,此后两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相伴了大半辈子,充分证明此乃福地,不如咱们承袭衣钵,以继福泽。" 果然就怕流氓有文化,调|戏起良家妇女来都有理有据,且显得又高又雅,赵越致噌的闹了个大红脸,然后脚底像装了弹簧直接弹离他三步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就,就咬舌自尽。" 鄢知秦立在原地没动,闲闲的盘起手臂,不愠不火的说:"伟大领袖曾经教导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嗯,坚决维护女性贞洁的她倒成"反动派"了,这什么世道?赵越致指着他说:"我算瞅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外表平淡内在彪悍的两面派!" 小妮子不错嘛,傻得还不是很彻底,几天时间就参透了姚贵森好几年都没参透的道理——他是一只不择不扣的大猫,多数时候懒洋洋的蛰伏在一旁,温良恭顺,野性一旦被激发……惠赠诸位四字箴言:小心一点。 鄢知秦赞许的微微一笑,只要对象是她,他便自觉的以真性情待之,无需设防无需伪装,感觉尤为轻松自如,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到很后来的后来,他总结了一下,因为赵姑娘是单细胞生物,跟她玩不了深层次,不然算你变作怪物也白搭。 "OK,平淡也好彪悍也好,怎样,有答案了没?" 什么答案?这天外飞来一笔的,赵越致摸头不知脑,鄢知秦耐心的复述一遍:"关于坐实关系的提议。" 敢情他还惦记着呢?她声如雷鸣:"当然不行!" 他好言相劝:"这事儿吧就是水到渠成,不用非得挑个黄道吉日。" 谁要挑什么黄道吉日?"不行不行就不行!" 她横眉瞪眼鼓腮帮子,就差没捶胸顿足了,他蓦然觉得好笑又好可爱,却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单手支着下颚温柔的与她对峙,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那你说什么时候行?" 赵越致火冒三丈:"你别给我水仙不开花装蒜,那事儿咱俩没得谈。" "一会儿你会后悔说过这话的。"鄢知秦放下两臂,缓缓朝她走来。 赵越致一激灵,飞速绕开跑到一架钢琴后面,"鄢知秦,你不要干傻事,咱俩可都是公众人物,绝对不可以犯这种原则上的错误。" 鄢知秦奇怪了,"男欢女爱是原则错误么?" "怎么不是,你忘了你有未婚妻了?" 鄢知秦一顿,灵光一闪的掠过脑海,他问:"你拒我千里之外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赵越致来不及细想的嚷:"我也有男朋友了!" "我没问你这个,回答我的问题,马上!" 见他没有继续逼近,赵越致一边警惕他的动向一边说:"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奥地利订了婚,未婚妻是挺有名气的小提琴家。" "她拉的是大提琴。" "啊?" 鄢知秦摁下翻白眼的冲动,"那些全是以讹传讹不实的报导,事实上我根本没订婚。" 忽如其来的消息把赵越致都震懵了,"不可能,报纸杂志网络电视,所有权威的不权威的媒体都说你订婚了。" "订婚不过是格雷西亚单方面跟媒体公布的。"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者说无风不起浪,如果你没表示她怎么可能无中生有?无论西方社会多开放,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总要脸面吧?"具是声名在外的人物,撒下弥天大谎将来如何收场? 这下倒是鄢知秦后悔了,后悔当初过于放任格雷西亚的言行,以为不闻不问自然而然知难而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化了一个格雷西亚,没化了一个认死理的赵越致。 貌似事情发展的轨迹如最一开始姚贵森断言的那样,由格雷西亚引发而出一连串连锁反应,首当其冲便是赵越致的不信任。 第32章 32 鄢知秦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书房找到姚贵森,而后者正因为老板放话说要歇一个月,接着天天跑得没影儿,心灰意冷的寻思着既然眼下没钱可赚又临近春节,不如趁此机会给自己放个年假外加探亲假好了,于是上网订了双程机票,又查地图看看本地的年货市场在哪儿,准备置办点送父母亲朋的礼物。 所以当鄢知秦风风火火推门而入时,吓了他一大跳,张开嘴没来得及出声,鄢知秦就说:"你马上给我订飞维也纳的机票,顺便通知那边的媒体,我要召开记者会。" "怎,怎么的了?"姚贵森呛了一口口水,咳了咳才道:"为什么要开记者会?" "我要向所有人澄清,我并没有跟格雷西亚订婚。"鄢知秦眉头紧蹙,一脸严肃。 姚贵森彻底傻眼,"你,你唱的这是哪一出呀?" 鄢知秦瞪着他反问道:"什么唱的哪一出?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难道我不应该澄清么?" 姚贵森点点头,"澄清是该澄清,可你之前不说不管她的嘛,由她闹一阵自然消停了。" "老姚。"鄢知秦吸口气,不无懊恼的说,"你预料的没错,格雷西亚造成的连锁反应真的开始显现了,我现在深受其害。" 姚贵森挑眉,"是不是伯母对你逼婚了?" "不是。"鄢知秦拖椅子坐下来,"比这更惨,我被人误会脚踏两条船了。" 姚贵森一楞,不由得想起几天前他没头没脑问自己的问题,什么心里有喜欢了十几年的人,会不会又跟别人在一起?起初他还猜了半天不清楚他说的是谁,敢情说的却是他自己!可不对呀,他心里头喜欢了一个人十几年,没道理他不知道的。 "你等会儿,我有点懵……"姚贵森往回捣了捣岁数,若是在他俩合作前他就已经心有所属的话,那他岂不是刚上高中就情窦初开了?但据说因为他常常要练琴和到全国各地比赛,学都没正经上过几天,以他慢热的性子,哪儿来的时间勾搭上女同学呢? 姚贵森琢磨良久,忍不住小心求证道:"知秦呀,你是不是这几天太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鄢知秦心里还堵着一把火,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咬牙切齿,"你才幻觉了呢,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订机票。" "订机票这不是问题,主要的你得让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不然稀里糊涂的,我可不陪你瞎折腾。" 鄢知秦言简意赅:"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但是她误会我订婚了。" 姚贵森觉得自己深陷"脚踏两条船"的黑暗漩涡而无法自拔,严重怀疑他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一件事情? 鄢知秦见他温温吞吞满脸混沌的表情,再也压不住火气了,拍着桌子嚷:"订机票!" 鄢知秦鲜少闹情绪,更别说如此直面而来,丝毫不加掩饰的发火,就连成天跟他泡在一块儿的姚贵森亦是头次见识到,所以震惊不已,同时证明他是真的喜欢上某人了,俨然一副为情所困平凡男人的样子,不见了往昔的从容淡定,转而想想未必不是好事,他风华正茂且身心健康,追求异性结婚生子顺理成章,很好很和谐。 一边欣喜一边手忙脚乱的点开航空公司的网站,正要下订的瞬间,姚贵森猛然一醒神,"你这趟回去是要开记者会澄清订婚消息的对吧?" 鄢知秦都懒得搭他这句废话,冷冷的看着他,姚贵森抹把脸说:"知道你现在心急如焚,但也请你别不耐烦,先听我仔细给你分析分析,订婚这事儿吧,我认为你处理的晚了,倘若格雷西亚刚一出手,你立马就予以反驳,还可以推脱说她开玩笑或者酒后失言什么的,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过,然而过去这么久了你才出面澄清,你让格雷西亚怎么下台?" "谁犯错谁承担后果,我干嘛要管她下不下得了台?" "理论上是没错,但你得考虑考虑门德尔先生的感受,怎么说他是你的恩师,十年来尽心尽力的栽培你提拔你,而且你别告诉我不知道他有多希望你成为他女婿的哈,这事儿一旦闹开,你得罪的不仅仅是格雷西亚,门德尔先生,甚至包括整个门德尔家族,你的声誉必然大受影响。" 门德尔家族在古典音乐界举足轻重,谁不忌惮三分?就算你鄢知秦再怎么功成名就,无需仰仗大树乘凉,不还有师恩重于山这一说的嘛,于情于理他都伤不起。 鄢知秦沉默下来,身上的火气也渐渐熄灭,姚贵森突然有点不忍心,难得他动心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结果出师就不利,打击不可谓不大。 "呃,要不还是按原计划,不闻不问晾着格雷西亚,日子一久她自个儿死心了,然后宣布解除婚约。" 鄢知秦抬眼瞟他,"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这闲工夫等她自己回心转意么?" "呃,要不我去跟那姑娘说说,让她别误会你。" "她连我都不信,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两难了,姚贵森表示没辙,往后到在椅背上,仰头望天。 鄢知秦内心也是一阵阵猫爪挠似的难受,果然是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古人诚不欺我,他的的确确太大意了太自负了,才给自己埋下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无论如何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事实已然如此只得另辟蹊径进行补救,毕竟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他坚信他跟赵越致绝不会就此止步的。 沉思再三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接通后他说:"奶奶,是我,那份'妥协协议'还有效么?" 望天中的姚贵森腾的坐直,见了鬼似的瞪着鄢知秦,等他一挂电话,便迫不及待的问:"你喜欢上的姑娘究竟是谁?"为了她不惜惊动鄢家老太君,还主动提及不啻于自寻死路的"妥协协议"! 鄢知秦收起手机,淡淡一笑,"女神。" "……" …… 那天回家后,鄢知秦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赵越致乐观估计,他应该是"知难而退"了,可过了好些天,赵越致开始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连姚贵森也见不着人呢?先前还一直听他嗷嗷的嚎鄢知秦要养一个月的伤,搞得"民不聊生"的,若说临时接到演出任务,不是推不掉就是价很高,姚贵森一准欣喜若狂,恨不能敲锣打鼓四处宣扬,而紧邻隔壁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 第六感觉情况有点诡异,不过她从一到五的感觉从来都没准确过,何况这最不靠谱的老六了,赵越致甩甩头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何必没事找事,消失就消失,眼不见为净。 上次开会她装病逃了,后来卿又植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不过她清楚他心里是忒不舒服的,正好这边消停了,她得以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卿又植是一明白人,前面好话丑话都已经撂下了地,像赵越致那样的黏糊人儿,哪怕你把她往死里拍也不顶用,只有急死自个儿的份儿,不如静观其变,给她宽裕的时间和空间琢磨个透彻,所以见她登门也只字不提,只管把修过的剧本扔给她看,她记忆力向来强大,除了自己那部分的台词,连带与她有对手戏的人物台词都能背得滚瓜烂熟,找她挑毛病比电脑更好用。 果不其然卿又植这招很奏效,赵越致简直是心存感激,俯首帖耳的别说看看剧本了,就是一页页的拿手抄剧本也乐意,有她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呆在身边,卿又植干起活来自然事半功倍,难怪老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到一星期剧本整理得七七八八,男配人选经过多次商议,大致上敲定了导演力荐的一位新人,刚觉得稍微有点眉目,原定的男主角却出了岔儿,人家档期有冲突说是来不了了,这下又炸了锅。 且不说重新挑演员重新试镜得多费事儿,单单从投资方那儿传来打算撤资的消息,就够大伙喝一壶的了,当今社会有钱能使磨推鬼,没钱等着鬼压床,眼瞅着前期运做投入的人力物力全打了水漂,如果没法堵住账面上的缺口,谁也甭想过一好年。 兹事体大,身为编剧兼制片人的卿又植赶紧拎上赵越致请投资方吃饭,旨在安抚军心,好歹这部戏由当下炙手可热的准影后挑大梁,而且圈内人都知道卿又植加赵越致那是"黄金搭档",绝对的票房保证,换个男主角而已能有多大事儿呢? 投资方王总俗称的"不差钱",但初初投资大银幕多少有些谨慎,受不得一点点风吹草动,生怕到时候连裤衩都赔光了,要不冲着原先的男主角是宝贝女儿的超级偶像,他也省得多担一份心,安安稳稳守着煤窑数钱岂不快哉? 赵越致这大明星一露面,王总基本不言语了,天上的仙女儿下凡,画上的美人儿现世,梦都没梦到过的事儿成了真,你现抽他两巴掌他还说声谢谢,还有啥可言语的呢? 今儿陪吃饭的除了卿又植赵越致,还有肖戈胡耀以及导演,王总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心说搞文艺的就是搞文艺的,男男女女个顶个的粉嫩水灵,哪像煤窑里爬出来的民工,牙缝儿塞的都是黑煤渣,娱乐圈果然五光十色,多姿多彩,令人大开眼界呀。 卿又植倾身给王总斟了一杯酒,巧妙的遮住他盯着赵越致的视线,客客气气的说:"早就久仰王总的大名,今天有缘相见,我先敬王总一杯。" "哪里哪里,卿先生的威名如雷贯耳,兄弟我才是幸运呐。"王总一张干瘪的脸,笑起来层层叠叠的褶子能夹住苍蝇。 肖戈也适时举杯起身,"王总,我代表M&X也敬您一杯。" 饭桌上联络感情靠的不就是喝酒嘛,这套路赵越致熟得很,随之起立端着杯子说:"王总我敬你。" 美人儿劝酒焉能不喝?王总二话不说豪迈的先干为敬,赵越致当然爽快的干了,王总见状赞不绝口:"哎呦,赵小姐真是海量啊,哈哈哈……" 凡事开了头接下来的发展也就风生水起热络起来,一票人推杯换盏,没一会儿称兄道弟活像认识了一辈子的老熟人了。 "王大哥,我家又植哥的剧本你真该拿回家去好好读一读,写得可好可好了,每个人物刻画得入木三分,这部戏拍出来,我不吹牛,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不在话下!"赵越致带着醉意,攀着卿又植的肩膀,对着王总拍胸拍肚。 王总酒醉得不深,反倒瞅着美人儿喝醉的媚态心醉了,咧着一口黄牙说:"不用读了,又植老弟的本事我能信不过吗?奥斯卡算个啥玩意儿,咱不稀罕入围,就得了奖也不稀罕去领。" 赵越致竖起大拇指,"王大哥有志气,没错,咱中国人不去看美国佬的脸色,来,咱们再干一杯。" "好好好,干杯。" 卿又植在桌下拍拍赵越致的腿,示意她适可而止,赵越致咯咯一笑,呵着热气凑到他耳边嘀咕:"放心,我有数。" 卿又植耳廓一红,不自在的挪开一点,肖戈踹了胡耀一脚,胡耀心领神会连忙起来找王总喝酒,导演也不是吃素的主儿,打铁趁热奉上一堆候选男艺人的资料,"王总您过过目,这些个全是马上准备过来试镜的男演员,一水的大腕儿明星,您要有特别中意的不妨给我推荐推荐?" 王总转过脸问赵越致:"赵小姐中意谁演男主角呀?" 赵越致笑笑,"王大哥挑的就是我中意的。" 这话中听,王总得意又满意,当真开始有模有样的挑起演员来,一下问问这个一下问问那个,导演热情的讲解介绍,赵越致时不时插上几句嘴,气氛一派其乐融融。 卿又植和肖戈对视一眼,投资算保住了。 第33章 这晚饭局一开始为炒热场面他们几个主动灌王总酒,然而到了后来战斗力越渐削弱时,王总发挥出久经杀场战斗经验绝地反攻突围,而且枪口就瞄准大美人儿赵越致和花美男肖戈,谁都不许替谁也不许挡,不然直接翻脸,虽说借着酒意开玩笑似发难,但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其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果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也就一顿饭功夫,五个人联手差点玩不转王总那厮。 结果当然是赵越致和肖戈醉得一塌糊涂,散场时候胡耀撑着肖戈,卿又植刚要扶赵越致,她捂着嘴冲进厕所,卿又植急忙说:"耀耀,你们先回吧,我送阿赵。" 胡耀喝得也有点懵,闻言"哦"了声,半拖半抱起肖戈就走,肖戈拼死保持住一丝清醒,伸手指着卿又植背影,大着舌头嚷:"回来,回,回来……" "回,这就回,别乱动了,等下摔了不管。"胡耀拉下他手,喝醉的人本来就比平时重,再发酒疯话,她可搞不定。 肖戈头醉眼蒙蒙的瞪了胡耀一眼,也仅只一眼,什么来不及说就昏迷了过去,接着被胡耀拖死猪一样拖走了。 赵越致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最后连酸水都吐光了还干呕了一阵儿,多少年没这么灌过酒了?到底岁月不饶人,这一折腾起码少活七八年,她摇头失笑,慢慢爬起来抹了一把嘴,好在把酒精吐干净了,胃不再烧得难受,就是头重脚轻走路打晃。 卿又植焦急的等在厕所门口,好不容易见她出来,扶着她问:"是不是胃痛?我跟胡耀你拿了点药,你赶紧给吃了。" 赵越致说:"我没事儿,来之前也吃了药。" "你刚刚不吐了嘛,估计药也吐没了,再吃一次。"卿又植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药包,撕了口子递过去。 赵越致早年拍戏熬出了胃病,胃壁比较薄,一受刺激就疼得要死要活,幸亏胡耀家有一秘方很对她毛病,悉心调养了一段时间,情况有所好转,平常只需注意饮食就可以。 赵越致吃了药,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卿又植仔细盯着她看,"感觉怎么样?" "想睡觉了,困。"赵越致一脸娇憨,靠到他身上傻笑。 卿又植也跟着笑笑,搂过她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家。" 赵越致一路"飘"随卿又植上了车,一挨着椅子就进入了梦乡,卿又植默默帮她扣好安全带,拂开她遮面碎发,见她惨白里印着两团不正常红润脸,当即又心疼又心酸。 拜胡耀秘方所赐,赵越致踏踏实实补了一觉,不但晕眩感消失了,手脚也恢复了力气,幸福伸个懒腰,手打到东西才睁眼一看,原来自己还在车上,再往窗外看,车正停在她家大门口。 记得上回她睡死过去,卿又植不把她拎家去了么?这回咋没照做呢?看看表都凌晨四点多了,意味着她在车上窝了大半宿,赵越致揉揉后颈脖,推开车门下车。 卿又植坐在车前盖上,手里夹着根烟,一点猩红火光忽明忽暗,脸上表情模糊,车前灯直射出两条平行线将前方路面照亮,他就望着那亮光尽头沉思,也不管山上冬夜风有多么彻骨寒冷。 赵越致立起大衣领子,走到他旁边仰视他,"哥,你想什么呢?不冷啊?" 约莫过了半分钟,卿又植才有反应,他低下头看她,"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赵越致觉出他语气里担忧,于是解释道:"喝了酒人就兴奋,因为耀耀药有安眠成分我才让睡过去,现在药效过了,自然就睡醒了,放心吧,我胃好着呢,没事儿。" 卿又植似乎衡量了一下她说的真实性,然后叹口气,"别逞强。" "我是逞强的人么?" 卿又植想了一想,"嗯,还真不是,没够那智商。" 终于又听到他毒舌了,赵越致心头一松,说实话刚才他那副丧魂落魄的样子真有点吓人,尤其一下车瞧见他寒风中单薄肩背,说不出孤寂萧瑟,活像惨遭抛弃的小狗。 湿冷低温让赵越致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卿又植扔掉烟头跳下来,"别在这儿说话了,进屋吧。" 赵越致摁住他手,果真冷得像块冰,"你干嘛心情不好?" 卿又植抽开手收进兜里,"我心情没有不好,就是一点点闷得慌。" "为了资金事儿?"赵越致试探着问。 卿又植不吱声,抬脚往屋里走,赵越致自然跟着他,"王总那儿不是已经摆平了嘛。" "您不懂,阿赵。"卿又植的声音沉沉,"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昨晚摆没摆平王总那个人,而是通过这件事情,我认清了自己几斤几两。" 过于高深内容让赵越致简单的脑部结构接受不来,"你啥时候关注起体重了,而且依我看你身材挺棒,有个什么形容词来着?哦,浓纤合度。" 卿又植停下来看她,"赵越致,有时候你不二似乎都对不起养育你的这块土地。" "不要逮着机会就骂我二,我要说错了,你纠正过来不得了。" 卿又植抿了抿唇,伸出手说:"钥匙拿来。" 赵越致老老实实交出钥匙,他打开门让她先进去,开了灯赵越致小跑着去找空调遥控器,等空调送出了暖风,她搓搓手捂着脸颊说:"冻死了,今年会不会下雪啊?" 卿又植没搭理她,转进厨房熟练从橱柜拿了咖啡豆,打算磨豆子煮咖啡,赵越致隔着吧台问他:"这个钟点喝咖啡,你不想睡啦?" "我睡不着,你想睡就上去睡,我喝了咖啡再走。" "你到底怎么了这么烦心呐?"赵越致不解歪头瞅他。 卿又植摆弄着咖啡壶,"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在于我,你别管,就当吐槽吧,有事老憋着影响身体健康。" 卿又植点燃酒精灯挪到圆形玻璃壶下方,漆黑眼球倒映着橘黄火苗,过了一小会儿他慢吞吞说:"赵越致,你混到今天也算个有名气有地位的大明星了吧?" 赵越致谦虚道:"嗨,什么大明星,这些不过只是浮云。" 卿又植勾过一张高脚椅子坐下,"连着三年入围最佳电影女主角,同你一块出道的女演员里有几个做到这样的?" 赵越致默数一下,"倒是没有。" "就你目前'江湖地位'需要自个儿抛头露面陪投资方喝酒吃饭吗?谁不上杆子捧着大把钞票求着你拍戏呀?"卿又植拧眉,"这次找你拍戏,我怀疑究竟是不是在害你。" 赵越致瞪大眼睛,"哥,你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就害我了呢?"这下子她真真儿感觉到不妥了,敢情他吹冷风吹了大半夜竟瞎琢磨这个了? 卿又植自嘲笑,"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圈内有口皆碑金牌编剧,连续斩获两届最佳电影剧本,只要出手没个不一击即中,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今天在王总这儿栽了个大跟头,人家把资金一掐,等于掐住了七寸,特么的再清高再牛逼,丫的一样得跟人陪酒卖笑。" 形象正直严谨高大卿又植爆了粗口,赵越致震撼了,呆若木鸡的望着他,卿又植眼底布满红丝,"一个人丢人丢份儿也就罢了,还把你一起给连累进去,操,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第一次兼职做制片人,卿又植一心想做到最好做到最完美,即使老跟导演组发生冲突也一直坚持己见,记得导演曾经语重心长的说过他,小伙子不要那么心高气傲,现实不会被你磨圆,而是你被现实磨圆。他听不进去,时至今日他总算认识到没有人万能,只有太多万万不能,他才华及优势仅限于十三点三英寸的电脑屏幕内,一旦越界必须一步步从头重新做起。 男子汉大丈夫挫折也好困难也好失败也好,他自可以一个人吞下一个人承受,但他没法原谅自己害她受委屈 。 赵越致眼眶一热,过去拽拽他衣袖,"哪有连累呀?想想当初没戏可拍日子,现在实在是好太多了,再说你刚接触制片这行,总要吃亏受教训,就当交学费了,反正又没少块肉,等电影拍出来,咱俩不又能笑傲江湖了?" 卿又植垂眸看着她的手,纤纤玉指青葱水嫩,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个个圆圆润润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十分可爱逗人,典型养尊处优的小女人,羸弱绵软不堪一击,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从她这儿感受到一种力量,可以彼此依赖可以彼此信任,满满的安全感。 "呀……"赵越致一声低呼,身子被男人用力抱进怀里,她下意识扭动挣扎,男人温热气息熨贴耳边,似叹似恼:"阿赵,阿赵,阿赵……" 所有的伶牙俐齿、机智幽默此时此刻忽然排不上用场,脑袋空空找不出一个词一个字来表达他急欲想要表达的情意,笨嘴拙舌傻子一般的反复呢喃她的名字,试图安抚她,不要再继续反抗自己不要再将自己推开。 赵越致其实就是一特别简单的人,简单思维导致简单行为,不懂勾心斗角不懂辗转迂回,往常卿又植劈哩啪啦炮轰一堆不见她能够理解多少,偏偏他言词匮乏,无法倾诉的当口她什么都明白了,静止下来乖乖任他抱着,体贴他今晚心灵受创,显现出文青容易悲春伤秋的敏感神经。 她柔顺的令他瞬间热血沸腾,心中涨满感动,他抑制着情绪,轻缓问道:"阿赵,你考虑好了吗?做我的女人吧。" 第34章 赵越致一震,触电似的从卿又植怀里弹开,刚刚他们一直讨论的是工作、理想和未来吧?怎么忽然就扯到男女之情上了? 她的反应令卿又植蓦然神色黯淡,默默凝视她一会儿才说:"有必要吓成这样吗?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事儿?" "那什么,我这几天不是忙看剧本,没腾出空想嘛……"赵越致越说越心虚,最后声音随口水一起吞进了肚子。 卿又植没搭腔,这个借口显然不太高明,赵越致讪笑两声,指指一旁沸腾的咖啡,"呃,那个貌似煮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卿又植随手熄了酒精灯,深褐色的液体旋即滤下玻璃壶中,他一边拿杯子一边拧眉说:"感情虽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下决定的,但我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想着怎么来敷衍我,这样我岂不太可悲了。" 他说得她头快抬不起来,"哥……我……我没有,我不想伤害你的……我……" "算了算了。"他打断她,"刚才是我一时头脑发热,你别介意,其实我不在乎要等多久,我只要你到时候能给我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赵越致愧疚的看他一眼,"哥……" 卿又植伸手一挡,似笑非笑道:"别叫我哥,真的,别再叫了,我听着听着好像跟你**一样。" 他本意是调节调节紧张气氛,从而顺利转移话题,赵越致心里也明白,可惜头脑不够灵活,口齿不够伶俐,开口说出的话是:"**就**,多另类多潮啊。" 卿又植满头黑线的瞅着她,赵越致还不知所谓,冲着他呵呵笑,卿又植无奈的喝口咖啡,"你困不困,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此话勾起赵越致打了个大哈欠,泪花闪闪,"嗯,酒气散得差不多了,想睡了。" "那去睡吧,我走了。"卿又植一口喝完咖啡,起身准备走人。 赵越致紧盯着他略显落寞的侧脸,冷不防对他说:"下周我有个活动,你来做我的男伴好吗?" 卿又植脚步一顿,顷刻笑意从嘴角一路爬进眼底,回头看着她,轻轻的点点头,"好。" 赵越致脸上猛的一热,赶紧跑上楼去,"你小心开车,注意休息,拜拜。" "拜拜,祝你好梦。"卿又植一片温柔的目送她直至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虽然无关承诺不见痛痒,小妮子到底往前迈了一步,他知足了。 赵越致躲在门背后,心里默数几秒拉开一条门缝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然后蹑手蹑脚走出去挨着墙角往楼下看,看见卿又植单手插在裤袋里,不知道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向外走,等关门声响起,赵越致吐了口气,耷拉下肩膀额头抵着墙壁,懊恼的拿爪子挠墙,刚刚自己发神经了吧?真是够错乱的,居然主动邀他当男伴,选在两人如此敏感的时期……嗷! 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尽管赵越致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也提不起胆子爽卿又植的约,郁闷的窝在房里满地打滚,心爱的布偶娃娃一个一个踹翻又扶起再踹翻,折腾了大半晌累极了迷迷瞪瞪睡过去,或许眯了一秒钟的样子就被一阵阵急促的铃声惊醒,抓过手机一看来电是mary,恹恹的接起:"喂……" "酒醒了没?"肖戈冰冰凉的声音尤为醒脑,赵越致噌的坐起来,揉着一头乱草似的头发小鸡啄米般的频频点头,只听他又问:"醒了没有呀?" 赵越致一顿,连忙答话:"醒了,醒了。" 肖戈仿佛看见了她犯傻,没好气的哼:"昨晚几点到的家?" "……不知道。" "不知道?"肖戈扬高尾音。 "我吃了药,上车就睡着了,到家后卿又植没叫我,所以真不知道。" "又植哥……咳咳,你们还好吧?" 赵越致蹙眉,怎么mary语气鬼鬼怪怪的?"我倒还好,他有点不好。" "他哪里不好了?"肖戈莫名的紧张。 "可能昨晚受王总刺激了吧?凌晨四点还煮咖啡喝。" "什么?又植哥在你家过夜?!"肖戈扯开喉咙大喊大叫,紧跟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外加"哐当"巨响,差点震破赵越致的耳膜。 "怎么了你?"她急问,然而电话断了,再拨过去就是占线。 与此同时肖戈瞪着前方车尾撞碎的尾灯,龇牙啐了一口,免提扬声器里却"嘟——嘟——"处于无人应答的状况,他拍一把方向盘,"靠,接电话呀!" 被追尾的车主骂骂咧咧的开门下车,见肇事者稳坐车中无动于衷,恼羞成怒的冲过来敲车窗,肖戈摇下车窗,一串国骂立刻招呼过来,而电话恰好接通,他只得重新关上窗户,鄢知秦睡意浓浓的说:"小六儿啊,时差懂吗时差,我才睡下一小时……" "对不起三哥,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肖戈背过身拿起手机,堵住半边耳朵,杜绝车外火冒三丈预备砸车的车主的骚扰。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鄢知秦清醒了些,问得很严肃。 "没……没什么大事儿,我吧今晚临时要出差,估计没法再替你看着赵越致了。" 鄢知秦沉吟片刻,"你能不能找个由头带她一起出差?" "恐怕不行,过两天她有场活动要出席,走不开。" "我这儿还得耽误三四天。" 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肖戈眼尾余光扫见一辆警车徐徐开过来,他死马当活马医的建议:"虽然不靠谱,但有好过没有,我暂时让耀耀去陪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直到你回来。" "嗯,那麻烦你了。"鄢知秦一挂了肖戈的电话,立马跳下床,冲到隔壁上网连线视频,"奶奶,一切条件我都答应,您赶紧派律师过来,我明天,不,今天就要回国。" "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啊?" "不是我投胎,是您的长房嫡长曾孙要投胎到别人家了。" "……" 日升日落,转眼到了活动当天,赵越致照例打扮得美若天仙,光彩照人,保证到场秒杀一干围观者,实则暗地里收拾妥了行李,打算活动一结束就滚回老家,今年年根底下犯了太岁,她怵了,简直太糟心,她要安安静静过个太平年,去去霉气。 卿又植过来接她的时候,胡耀正跟她讨论换鞋,捧着一双红蓝撞色的三寸高跟鞋追在屁股后头嚷嚷:"今晚主题是'青春的色彩',你这身白裙配白鞋,顶多算仙,一点色彩没有。" 赵越致嘟起涂着鲜红唇彩的嘴巴,"这不是色彩是什么?你色盲啊?" "是啊,画得活像刚吸过血的女鬼,拜托现在是腊月,不是农历七月ok?"胡耀蹲下来一把握住赵越致的脚踝,惊得她哇哇叫。 卿又植背起两手笑晏晏的瞅着她们胡闹,赵越致拎裙摆奔到他身后,"哥,你来教教胡耀什么是时尚啦,省得她不懂装懂对我瞎指挥,害我出去闹笑话。" "你还用得着闹么,你本来就是个笑话。"胡耀叉腰咬牙切齿。 赵越致孩子气的说:"你才是笑话,你全家都是笑话。" 卿又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作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你这打扮吧,确实跟今晚的主题不符。" 胡耀马上一副"你看,我没说错"的表情,斜眼睨着赵越致桀桀怪笑,赵越致则大翻白眼。 "不过……"卿又植顿了顿,非常随性的从外衣口袋掏出一样东西,"加上这个就不一样了。" 赵越致觉得脖子上一凉,接着听见胡耀抽了口气,难以置信的咋呼:"这,假的吧?是假的对吧?" 卿又植拿出的东西是一条红宝石项链,即便款式相当简单毫不花哨,但依然掩饰不住宝石与生俱来极为瑰丽且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略略压低腰身,以半拥的姿势两手围着赵越致,脸贴着她的颈侧,一脸专注于扣上项链袖珍的锁扣,赵越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眼睛也不敢乱瞄,倒是胡耀后知后觉发现两人亲密如情侣一般依偎在一起,发出了更大的抽气声。 终于项链扣好了,卿又植退一步欣赏了一会儿,笑着说:"很配你,美极了。" 赵越致伸手摸了摸项链,不太自然的扯开一抹笑容,"你知道我从不戴首饰的。" 她忘性大,常常丢三落四,起初甭管贵的便宜的不晓得弄丢了多少首饰物件,久而久之她身上一根毛都不戴了,反正戴了也是要弄丢的。 "我知道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送给你。"卿又植宠溺的看着她。 赵越致这下差点没笑出来,"呃……呵呵,这个最好跟耀耀说的是假的。" 卿又植拢拢她的头发,但笑不语,以他卿又植的品味和鉴赏力岂会看得上假货? 赵越致跟着无语了,胡耀头皮发麻,溜到角落里给肖戈发短信:亲人,我觉得自己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jq的发生。 肖戈瞬间回复:怎么回事儿? 貌似……卿又植瞅上咱家二大妞了。 肖戈瞪着这条短信头皮也麻了,天,这事儿连白目胡耀都看出来了,可信度绝对超过百分之二百,这可如何是好哟! 作者有话要说:鄢三没有失踪 他去处理未婚妻问题了 下章回归哈~ 第35章 今晚活动是某厂商冠名举办年度时尚盛典,主题为"青春色彩",不消说活动现场又是女明星们争奇斗艳,男明星们扮酷耍帅的地方,长长的红地毯上镁光灯不停闪烁,欢快的音乐交织着人们的品头论足议论,显得好不热闹。 赵越致安安静静的挽着卿又植缓缓走上红毯,他俩打扮都算中规中矩,女一身洁白典雅大方,男一身漆黑沉稳儒雅,白色黑色通常是不会出错的选择,不过却与今晚主题相去甚远,所幸两人一个脖子上挂着耀眼的红宝石项链,一个西服领口别了一朵红玫瑰,互相辉映、相得益彰。 记者灵敏八卦的嗅觉立马闻到了什么,争相将长枪短炮瞄准他们,尽管主办方没有安排采访环节,仍然有人不死心嚷道:"赵越致,你和卿又植在交往么?" 赵越致一径面带恬淡笑容,不回应也不抗拒,乖乖给记者们拍照,卿又植本一副根正苗红正派相,不苟言笑的目光一扫,好些人自觉不自觉的别开了脑袋。 顺利进入会场,今次活动主办方精心策划成派对形式,没有固定座位,三五好友各自扎堆闲聊,一个巨型水吧围着一方小舞台,请了爵士乐队在上面弹唱,灯光绚丽而神秘,气氛则很是随性浪漫。 不一会儿主办方上台发言,大致总结了一下本年度带动时尚几个重要指标,顺便展望来年的流行风向,接着一群美丽模特上来展示了一番即将引领潮流概念的服饰,最后评选出几位极富时尚感的男女明星,甚至还颁发奖杯。 当念到赵越致名字时候,她明显楞了楞,今年她的拍两部戏都是古装大片,一个东汉末年一个春秋战国,长达两季的时间都穿着曲裾深衣在片场晃荡,不懂何来时尚一说?她深深的为时尚界人士另类的辨识度所折服,卿又植扶额浅笑,"今年比较流行复古。" 是够复古,赵越致耸耸肩膀,在主持人催促下施施然登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时候她为难说:"谢谢大家颁这个奖给我,我会引以为戒,继续努力。" 一鞠躬准备下台,之前安安分分坐在原地等待颁奖过程结束乐队忽然起了小小骚动,所有人脸上表情洋溢着莫名兴奋与激动,赵越致疑惑挑挑眉,但也不管她事儿,于是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继续走,然而迎面一条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顿时吓得她差点把手里奖杯扔出去。 鄢知秦一身浅棕色修身西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一经露面立刻赢来全场热烈掌声以及欢呼声,赵越致傻傻与他错身而过,耳朵嗡嗡鸣响,隐约听见主持人满口溢美之词感激鄢先生百忙之中拔冗前来捧场,赞扬鄢先生万里挑一的着装品味等等等等…… 他,回来了。 跟他消失时一样邪恶毫无预警。 然而只一眼,她就明白了自己有多想他。思念如极细极的细丝编织而成网将她层层裹缠,不知不觉且悄无声息的牢牢束缚,让她麻木让她遗忘他曾存在的感觉,直至他再度出现,全身感官猛的苏醒,她呼吸不能,心绷得死紧,钝钝的发痛,"你就这么在乎他吗?"她自问着,她的心回答:是。 不知道怎么走到台下,直到有人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看见卿又植正冲她微笑,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连忙回他一个笑容,他说:"主办方看起来挺慎重,奖杯很漂亮呢。" 赵越致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手里奖杯,水晶质地的杯身折射出七彩光芒,她一勾唇,"是啊,颁给我真白瞎了。" 卿又植亲昵的捏捏她耳垂,"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实至名归。" 赵越致躲了一下,脖子完全僵硬了,这么多人在看着呢,她局促道:"哪有实至名归。" "说名是在电影圈"因为这个名气大,所以乱七八糟的奖总是不请自来,卿又植不着痕迹带着她远离舞台,某人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实在如芒在背。 很快音乐声重新响起,鄢知秦盛情难却的留在台上演奏,美妙钢琴声响彻会场,并非深奥广博古典乐章,却是一支旋律柔和舒缓,风格淡雅的爵士乐曲,彷如他即兴之作,令来宾们听得如痴如醉。 赵越致有点意外,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弹奏爵士乐,看样子若不是已深悟其精髓,根本无法做到这般挥洒自如、淋漓尽致的演绎,他的才情真叫她望尘莫及。 卿又植碰碰她,脸上的笑维持得越渐勉强,"要不要吃点东西?" 赵越致眨眨眼睛,从前方台上挪开注意力,打起精神看向他,"好啊,他们点心好像还不赖。" 卿又植揽过她的腰,往更远餐台走去,"想吃点心啊,你不怕肥?" "吃一点点没关系。"赵越致装得兴致勃勃,望着餐台上琳琅满目格式糕点,贪吃小孩般的舔舔嘴角。 卿又植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随后没事儿人似帮她取了几样点心,体贴入微道:"馋的话就吃吧,大不了待会儿陪你多跳几支舞,消耗多余的卡路里。" 赵越致含住小巧叉子,笑眯眯问:"哟,你什么时候学会跳舞?" "在上回你笑我头脑发达四肢不勤时候。"卿又植不爽撇撇嘴,"别人也就算了,但被你取笑,绝对是我勇于挑战一切困难巨大动力。" 毒舌的男人呀,赵越致捶他一拳,"要是我笑你没法生孩子,你是不是得去装个人造子宫。" "如果你真傻到那份儿上,建议你去做开颅手术,换个脑子。"女人笑男人没法生孩子?亏她想得出来。 谈话间乐队奏响了舞曲,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滑入中央舞池,卿又植绅士的伸出手,"may i?" 赵越致盈盈一笑,效仿欧洲宫廷里的公主,微微屈膝,然后将手放到他的掌中,可惜她指尖还没碰到卿又植便被另一个人飞快握住了,不容她反应过来,身子一旋,眼花缭乱中就被一股熟悉清冽的气息包围,鄢知秦半搂着她转头对神色大变怔愣不语的卿又植客气道:"借你舞伴一用。" 说完他两三步将她拉进了舞蹈人群中间,赵越致全懵了,步伐凌乱踩了他几脚,鄢知秦不动声色的说:"注意节拍,专心点。" "……你怎么可以……" 他抢断道:"我怎么不可以?" 赵越致噎住,急忙扭头去寻找卿又植,鄢知秦扣住她的后脑勺,扳正她的脸,森冷警告:"别一再触及我的底线,我的耐性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简直受够了他们郎情妾意侬侬的表演,刚才在台上他至少弹错了七个小节,对他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倘若有半个行家在场,恐怕他的艺术生涯走到头了。 赵越致试着挣扎了几下,无奈他箍得好紧,而且下一刻摁着她后腰,直接把她压到他胸前,严丝合缝的她都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鄢知秦……"羞愤叠加,赵越致的脸蛋红扑扑,"你不要那么霸道好不好?" "霸道?"鄢知秦笑起来,"那也是你害的。" 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贼喊捉贼,赵越致瞅准了朝他一脚踩去,鄢知秦仍然不动声色,在她腰上暧昧的揉了揉,"你是不想跳舞了吧?那我们去干点别的。" 赵越致吓得一把抓紧他的肩膀,"我要跳舞,我要跳舞。" "行,你好好跳,当心不要踩断了脚趾。"他低头用脸颊蹭蹭她的脸颊,心情总算晴朗了一些。 一曲终了,见卿又植迈步朝他们过来,鄢知秦果断的拖着赵越致就撤,为防止旁人看出端倪,尽管三个人追赶,表面上还是显得很悠闲,因此不时有人跟鄢知秦和赵越致打招呼寒暄,每次遭遇拦截赵越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要回头去看卿又植,鄢知秦就狠狠捏她,没过多久她手腕红了一圈,跟戴了个鸡血石手镯似的。 反观卿又植,他心里着急又不敢靠得太近,毕竟大庭广众,他倒是无所谓,可不得不顾及赵越致的形象与声誉,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平素温良和的善鄢知秦居然像土匪一样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一点不害怕惹人非议,想不通到底他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鄢知秦打发了一个企图套近乎的掮客,这类关乎"生计"事情应该去跟姚贵森接洽,找他等于瞎了眼,耳尖听见赵越致轻轻吸了口气,他看了她一眼,她说:"松手,痛。" 他知道她指什么,但他不肯,人在他手里,谁也别想觊觎,狠着心继续拽着她一路奔出会场,身后不远处紧随其后的脚步声促使他越走越快,赵越致皱着脸险些哭了,她手腕不会脱臼了吧? "阿赵!"卿又植在停车场入口处憋不住喊了起来。 赵越致跌跌撞撞让鄢知秦推到一辆车里,她趴着车窗,"哥,我在这儿……" 鄢知秦随即上了车,迅速发动引擎,车子擦着卿又植脚边呼啸而去,车尾灯将卿又植冷凝脸映得一片通红。 "鄢知秦,你太过分了,我要下车!"赵越致不禁嚷道。 鄢知秦抿着嘴巴没吭声,干什么,生离死别啊?究竟谁更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棉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差别了没有?卿又植童鞋顾虑过多而鄢三童鞋比较勇往直前哟~关键时刻谁犹豫谁吃亏啊╮(╯_╰)╭ 第36章 大概男人都爱飚车,但赵越致从未把鄢知秦涵盖其中,因为她想不出优雅端庄如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脚下的油门较上劲儿?于是当她有腾空而起的感觉时,紧张的朝他呼喝:"开慢点,我要吐了!" "吱——"车子卓越的制动系统发挥高效能,将两人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由于惯性又往前冲,接着被安全带勒回来,整个过程惊悚中伴随着极度不适,赵越致眼角沁泪花,叫都叫不出声音。 然而她这厢还惊魂未定,旁边的鄢知秦已经一把推开了车门,一脚高一脚低冲到马路边,单手撑着一株小树苗,勾腰嗷嗷狂吐,赵越致瞅得一愣一愣的,说要吐的是她怎么他先跑去吐了? 鄢知秦吐得脸都鸀了,说实话自打那天半夜接到肖戈的电话开始,他便马不停蹄的一直忙活,然后一完事儿立马风尘仆仆的往国内赶,二十个小时之内跨越大半个地球连换了三趟航班,饭没好好吃一顿觉没好好睡一觉,他真是累劈了,结果千辛万苦才见到这小妮子,却给他气得…… 赵越致在车上等了等,发现情况不大对,也顾不得身上碍手碍脚的礼服长裙,开门下车过去忧心忡忡的问他:"你没事儿吧?" 鄢知秦吐出的东西其实很少,估计疲劳过度加上情绪起伏太大,身体扛不住所以导致呕吐,他摁着窒闷的胸口,头晕沉沉的,看什么都是重影。 他直起身的时候脚下打了趔趄,赵越致直觉伸手扶他,隔着两层衣料也感到一阵滚烫,她惊道:"你发烧了。" 鄢知秦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好像吧……" "什么好像啊,生病了你还敢把车开那么快,你等于是自杀!"赵越致生气了,揪着他的衣领拉下他,小手探探他的额头,天呀,烧得好厉害。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放在额上特别舒服,鄢知秦咧嘴笑笑,"你关心我。" 赵越致赶忙收回手,嘴硬的辩称:"我,我哪有?" 鄢知秦哼哼两声,扣着她的肩膀带进怀里抱住,"来抱抱,口是心非的丫头,这几天把我想坏了。" 结尾的几个字赵越致听了,一股泪意霎时冲击眼眶又热又辣的鼻子发酸,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阻碍,无论天涯海角她都愿意随他去,奈何命运弄人,让他们相逢在错误的时间。 赵越致穿着单薄,寒风里站久了正冷得受不了,鄢知秦倒是浑身像火烧,抱着她又降温又软和,最后剩下的那点脾气呼啦散没了影,这世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少不了她,她应该也需要他吧?鄢知秦这么想着闭上眼睛,困倦如黑云乌泱泱淹没过来,骨头架子跟塌了似的全压在赵越致身上。 赵越致哪里撑得住这么个大高个儿?三寸高跟鞋支起的两条腿颤巍巍的抖,"喂,你起开,我要摔地上了。" 鄢知秦咕哝一声,他也想起开,这不没力气嘛,吃力的挣开眼睛,他说:"扶我上车去。" 赵越致没信过什么病来如山倒之类的话,而现在不信也信了,这厮刚刚还一通暴走,转眼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不由得咬紧牙关拄着他蹒跚着往车那边走,鄢知秦自然也心疼她,拼着股劲儿上了车,倒在椅子上用力喘了口粗气,一嘴巴呕吐过后的酸味儿,他难受的拧紧眉头。 赵越致扫了一圈车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看看他惨青惨青的脸色,又扭头看看外头,虽不至于荒郊野外没有人烟,可也只有零星的几家小商铺,卖点钓鱼騀和五金电器什么的,终于在街对面瞧见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赵越致当即把裙摆捞起来攥在手上,关了车门横过马路。 便利店值夜班的店员难以置信的瞪着赵越致进来,嘴里条件反射的喊了声"欢迎光临",赵越致耙了耙刘海遮住眼睛,甚有掩耳盗铃之嫌,她迅速拿了两瓶水和一个冰袋,交钱时又打听了附近有没有药店,店员不答反问:"你是赵越致吗?" 赵越致冷静道:"cosplay。" "哦……难怪不太像,不过你这件衣服质量挺好的,花了不少钱做的吧?" 赵越致在心里默默流泪,小伙子眼光不错,这件衣服少说得有你一年多的工资,当然她不敢多言,付了钱急忙闪人。 找了半条街找着了一间药店,店员的反应跟便利店小伙子如出一辙,眼睛瞪得像铜铃,而听见她说要退烧药,年纪稍长的店员阿姨不禁絮叨道:"寒冬腊月的穿着件露胳膊露背的裙子到处跑,感冒发烧了吧?现在的小孩儿真不懂得爱惜生命。" 赵越致耷拉着脑袋,捧起药瓶撒丫子就跑,心说鄢知秦你把我都害得"不懂珍惜生命"了! 踩着高跟鞋磕磕绊绊回到车上,关门声惊醒了鄢知秦,他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你上哪儿了?"哎呦,嗓子疼得活像砂砾磨过,他咳了咳,没想到怎么也停不下来,惊天动地的咳得两眼冒金星。 赵越致拧开需泉水盖子,"快,喝口水。" 鄢知秦接过水喝了一口,还是咳,赵越致又倒了两片退烧药,递到他嘴边,"吞下去。" "吞不下。"他拒绝吃药,脑子烧糊涂的人难免有点孩子气。 赵越致不耐烦的说:"听话,把药吞了。" "我要吞了,有奖励吗?" "没有。" "那我不吞。" 赵越致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把抠住他下巴,直接将药片塞进去,接着拿需泉水灌,鄢知秦长臂一撩打开需泉水,在赵越致惊呼声中含着药片和水堵上她的嘴巴,可怜的药片给他顶了过来,赵越致急了,两手压着他的脑袋,舌尖卷着开始散发苦味的药片反攻回去,鄢知秦牙关大开迎进她,不但吞了药片还差点没把她软软的舌吸断……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赵越致大呼上当,想退又退不开,来不及喝完的需泉水沿着两人的嘴角滴下来,打湿了衣领,鄢知秦意犹未尽的含着她的唇瓣,口齿不清道:"有奖励,我不就听话了嘛。" "唔……你,你无耻……"赵越致揪扯他短短的发泄愤。 鄢知秦吃痛,挪开嘴抵着她的肩窝又笑又咳,"我这叫兵不厌诈。" "病死你好了,一肚子的坏水,真欠抽。"赵越致边骂边拍打他的胳膊,"起开,坐好。" "不要,你抱起来舒服,让我多抱一会儿。"他仗着生病,软着嗓子耍赖。 左一抱右一抱,今晚他还没抱够么?赵越致不配合的扭来扭去,"鄢知秦,你烧傻啦,快点放开我。"要不是他体温仍然不正常的发着高热,她还以为他故意装病吃她豆腐呢。 鄢知秦的确是给累病了,气力不济,不然哪那么容易被她挣脱?抱憾的让她推回坐好,脑门贴上降温的冰袋,药效控制他渐渐失去意识,眼黑之前他说:"别再逃了,我自由了……" 赵越致有听没有懂他话里的意思,摸着他的脸听着他趋于规律的呼吸声,知道他睡过去了才放下心来,暗暗叹息:真是个叫人不省心的主儿啊。 开车回到半山别墅,本想着他回来了,姚贵森也该跟着回来,结果满屋子没见着人不说,连个旅行箱也没看到,不知道那厮是不是独自一人伞降的。 所幸胡耀还没离开,只能麻烦她帮忙把鄢知秦扛进来。 胡耀惊讶不已,赵越致带着卿又植出的门,回家却带着鄢知秦,这三个人搞什么把戏呀?不过一听说鄢知秦生病了,激发出她身为中药世家传人的责任感,赶紧给鄢知秦诊了脉,又看过赵越致给他吃的药,认为问题不大,发烧是由于劳累过度引发的,热度退下就没事儿了。 赵越致望着不知睡死过去还是昏死过去的鄢知秦愣神,到底他忙什么去了,竟然累出病来?更难以理解的是,他明明快累垮了,还赶去活动现场逮她。 "耀耀,你确定他是发烧不是发神经?" 这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胡耀斜她一眼,见她一身狼狈兼红红肿肿的嘴唇,瞎子也猜到刚才干了啥好事儿。 "神经的不道是谁呢?"胡耀审她,"说说看,你,卿又植还有我三哥,你们仨瞒着我在捣腾什么?" 赵越致搓搓手臂,"啊,刚刚顶风冒雪给你家三哥买药,怕是着凉了,我去洗个热水澡。" "左顾而言他,明显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胡耀眯细眼睛。 "既然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怎会告诉你呢,傻姑娘。"赵越致冲她假假一笑,然后不给她继续提问的机会,一口气跑回自己那边地盘。 胡耀盘起手臂自言自语:"落荒而逃,你落荒而逃,可你是为谁落荒而逃?" 若是赵越致听见的话,估计她也答不上来,寂静了将近二十五年忽然一日盛开两朵灿烂的桃花,莫管偏向哪一朵均有令她望而却步的理由,老天爷似乎遗忘了她只有一根筋,你不让她顺顺利利一路通到底,你打个岔她就死给你看。 于是乎她真"死"给某人看了。 隔天鄢知秦病恹恹的爬起来,刚一下楼立马感到四周围冷火秋烟,古墓一般的死寂,猛的一激灵,忙不迭冲到隔壁,扯开依然沙哑的喉咙喊:"阿赵,阿赵,赵越致!" 楼上楼下没有人,空气中回荡的唯有他弄出的动静,鄢知秦眼前黑了黑,撑着墙壁给胡耀打电话:"赵越致在哪儿?" 胡耀莫名其妙的反问:"她不在家么?" 作者有话要说:想开船的说 但如今**河蟹得鱼仔稍有异动就遭封杀 所以得另外写出来做邮件发给大家 但本期有两万的榜单任务需要完成 时间恐怕会来不及 所以就只得让鄢三暂时憋着了 等完成了任务 鱼仔再码肉戏 接下来的程序按老规矩 等肉吃的菇凉注意鱼仔的微博提示 上那儿贴邮箱地址 但是提醒各位菇凉表在邮箱地址前面加表情符号或者留字 酱紫不方便鱼仔复制粘贴 如果实在心情激动或想表达感谢 麻请另外留言啦~再提醒各位菇凉表在文下留邮箱 鱼仔一律不予回复 谢谢合作~ps 届时请大家低调低调再低调 表在文下嚷嚷哈~河蟹啊亲 乃棉懂的~ 第37章 赵越致统计了一下,人这一辈子大概总要疯那么两次,一次为了能够在一起,一次为了怎么不在一起。不过她并未将连夜逃回老家归纳进"一次疯狂"之列,因为早有计划回家过年,赶巧而已。 可惜回到日思夜想的老家却没让她安生,当天晚上就做了个怪梦,一只狐狸和一只乌鸦都想喝瓶子里的水,可都够不着,于是轮番往瓶子里丢石子儿,你丢一颗我丢一颗越丢越起劲,结果水没漫上来,瓶子先给砸破了,"噼啪"水淌了一地,她吓醒过来,大汗淋漓,然后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整理食谱。 赵妈妈常年沉迷牌桌,家里伙食一般交给保姆打理,保姆刘姐是个美食家,不但烧得一手好菜,还特喜欢研究开发新菜式,日积月累的攒下好多美味佳肴的烹调方法,赵越致突发奇想帮刘姐出一本教人做菜的书,惠及广大饕客一饱口福。 刘姐只有小学文化,她记录的食谱,字儿写得歪七扭八,跟医生写病例似的,好多火星文她自己才看得懂,赵越致一边努力识别一边打进电脑,不知不觉天光大亮,刘姐起来打扫屋子,推开门见她已经忙活上了,就问想吃什么早点。 离家几年,赵越致挺怀念家乡的小吃,这厢看了半宿的天书,她眼睛累颈椎痛,不如出门去吃顺便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刘姐给她披上厚厚的貉子毛大衣,还加了一顶羊毛雷锋帽,说是外头下雪正冷得逼人,赵越致严严实实裹得活像个大粽子,临出门又硬被塞了双羽绒手套,就怕她冻着生病。 提到生病,也不知道那厮退烧了没有,前晚她离开时专门溜过去瞧了会儿,那时他尚有些余热未退干净,脸还有点白。 赵越致甩甩头,甩掉脑子里不该出现的念头,告别刘姐下楼跻身一片银白的世界,她的老家比较靠北方,好多地方刚入冬,这里就下雪了,虽然天气寒冷但她却很喜欢,看着空中翩翩起舞的洁白雪花,心灵涤清了一样,格外纯净平和。 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赵越致忍不住攥起一捧白雪,好久没有堆雪人了,小时候总会央着爸爸陪她一起堆雪人,白白胖胖的雪人用松果做眼睛,用胡萝卜做鼻子,特别憨态可掬,后来爸爸生意做大了,时间变少了,便再没堆过雪人了。 赵越致在这边缅怀惆怅,另一边的城市早已掀翻了天,鄢知秦看上赵越致这事儿因此东窗事发,曾经揣测过的、被瞒在谷里的以及秘而不宣的所有人都由衷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赵二妞更二的人了,居然放着如花金童离家出走,简直无可救药。 骆规规告诉鄢知秦:"那货单纯得很,除了我们她没地儿可去,一准滚回老家了,我把地址给你,不过路途有点远而且天冷。" 鄢知秦接过地址,感激不尽:"谢谢,弟妹。" 临上飞机前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送机的肖戈,后者立马心领神会,非常肯定道:"最近我们会很忙很忙,直到年前都有开不完的会,连春节也极有可能不放假。" 隐患排除,鄢知秦放心登机,跟在肖戈身边的胡耀不解的嘀咕道:"三哥干嘛关心你忙不忙啊?" 肖戈冷眼睇她,笨蛋,三哥哪是关心他呀?而是关心跟他同组筹备电影的某制作人。 如此这般,当赵越致在家做噩梦吓得睡不着之时,万里追妻的鄢知秦亦是无法成眠,一个傻不拉叽的丫头,竟折腾得他拖着未愈的病体劳碌奔波,不把她好好收拾一顿,天理难容。 鄢知秦下了飞机,出机场打车直奔目的地,由于地址详细,出租车司机直接把他拉倒赵越致家楼下。 在摁门铃的时候,鄢知秦不禁猜想等那丫头开门看见是他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请他吃个闭门羹或者感动得痛哭流涕? 然而两个答案都不是,前来应门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妈,听他说找赵越致,两只眼睛防贼似的盯着他看了半晌,鄢知秦开始以为大妈是赵越致的母亲,但看五官气质又全不像,试探着搬出骆规规的名字,大妈这才放下防备,说她是赵家的保姆刘姐,在赵家工作了十多年,骆规规她认识,既然是骆规规的大舅哥那就不是外人,一反前态直道鄢知秦眼熟,热情的拉他进屋。 鄢知秦越过刘姐的见里面空空的没有人,怀疑骆规规是否情报错误,那丫头根本没回来,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于是问刘姐:"赵越致呢?我找她有急事,她手机打不通,我赶夜班飞机飞过来的。" 刘姐一听,怪不得年轻人看起来精神不济,立即心疼道:"哎呀你辛苦了,我家妞子前儿回的,手机忘充电了吧,她现在出门吃早餐去了,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能快回来了吧,你进屋里等等吧。" 他等不了,哪怕多等上一分钟,婉言谢过刘姐,转身下楼顶着严寒去堵人。 赵越致家所在的小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连日降雪将周围染得白茫茫的一片,不见行人走动,唯独西北角上的一处开阔地七八个小孩儿在打雪仗玩。 鄢知秦琢磨着过去找个小孩儿打听一下附近哪儿卖早餐,但见那帮孩子哇呀呀的到处疯跑,手里的雪球不长眼的乱飞,他谨慎的绕道,小心的靠近,刚准备喊住一穿蓝衣服的小男孩,就听见侧后方有人嚷:"你们走远点,别扔我的雪人!" 鄢知秦猛的一顿,连忙倒回去几步,刚才被他忽略的裹得疑似爱斯基摩人的家伙不是千辛万苦找寻的赵越致是谁? 他开口道:"赵越致!" 赵越致堆好的雪人给几个顽皮孩子扔雪球打偏了脸,警告多次无果后,她气呼呼的攥了一把雪准备反击,没曾想一抬头看见渀佛从天而降的鄢知秦,板着脸特阴郁的瞅着她,当场吓得花容失色,手更快过脑子的用力一扔,"啪"团成一团的雪球砸了鄢知秦一头一脸。 完了。 鄢知秦张嘴吐了口雪渣子,好嘛,就这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赵二妞可真能耐了,有出息了。 赵越致深知闯下大祸,颠颠的跑过来,跳着脚抹掉他满脸的雪,"对,对不起……那个啥,我不是故意的。" "最好不是故意,否则罪加一等。"鄢知秦狠狠瞪她。 赵越致胆怯的缩脖子,"谁叫你出现的不是时候。" 鄢知秦顿时怒极攻心,"那请问你什么时候是时候?你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的时候么?" 这男人明显是来找她算账的,虽然她不懂他怎么知道她回老家了,又怎么认识来她老家的路,不过现在似乎没必要去追究,逃命要紧啊。 见她忽然摇摇晃晃的跑开,鄢知秦眼睛快喷出火来,"站住,赵越致,你敢再跑一步试试!" 赵越致吭哧吭哧刚跑了两步便给逮住了,她尖叫着:"啊,放开我,我要去吃早餐了!" 鄢知秦黑线,扯过她尚不及说话,她又嚷:"真的嘛,真的嘛,一早上没吃东西,我肚子好饿。" "你才一早上没吃东西就嚷着喊饿,我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呢!" "你做什么不吃饭?你病好了没?你这样不行啦,不吃饭身体会垮的。"赵越致忘了挣扎,一个劲儿的埋怨他。 鄢知秦说:"你不见了,我哪有心情吃饭?" 赵越致一阵内疚,"我没有不见,我回家过年来了。" "回家过年正大光明的事儿,干嘛搞得偷偷摸摸,谁也不告诉?" "……"赵越致给问哑了,总不能说为了躲他吧? 鄢知秦朝她帽子上拍了一掌,帽檐罩住了她的眼睛,赵越致"呀"的轻叫一声,忽而唇上一热,接着他的舌尖顶了进来,他冰凉的皮肤贴到她脸上,跟滚烫的吻形成巨大反差,害她止不住上下打哆嗦。 两人穿着厚重的衣服,拥抱起来不踏实,鄢知秦一把举高她放到自己的登山靴上,方便自己更贴近她,帽子也在亲吻间滑落,赵越致一头秀发随之散开,衬着四周的雪白晶莹,尤为清亮乌黑。 雪悄没声的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直射而下,给拥吻的两人镀了一道金边,雪地上拉出一条老长老长的影子。 鄢知秦孜孜不倦反反复复的含弄着她的唇,他想再无一个人能让他这么牵肠挂肚,这么患得患失,这么费尽心机了,如果要他重来一次,他铁定不干,所以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千金不换。 赵越致差不多给他亲断了气,神志不清、双腿发软,他不是来算账的而是来索命的吧?她是有多对不起他,不共戴天呀? "赵越致。" "哎……"她虚弱的靠着他,糯糯的应一声。 "赵越致。" "嗯……" "把你给我,好不好?" "哦……" "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她答应什么了?她晕晕的看他一眼,鄢知秦温和的笑着,拨开她的头发,无限宠爱的亲亲她的前额,"就今天,择日不如撞日嘛。" 撞什么日?赵越致懵懵懂懂的以眼神询问。 鄢知秦抱她下地,拉起她的手,"走。" "去哪儿?" "开房。"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接下来的肉戏等鱼仔完成了本期任务之后再码哈~再次通知菇凉棉一声 请各位稍安爀躁 并请相信等待的果实更为甜美 \(^o^)/~ 第38章 "房房房……开房?!"赵越致舌头打结牙齿打架,晕头转向的给鄢知秦一路拖到了小区大门口,",什么什么意思?" 大雪天车不好打鄢知秦左顾右盼看半天,偷了空回她一句:"就字面上的意思。" 赵越致狠狠一抽,接着使劲儿往后缩,"疯子,疯子,疯子……" 鄢知秦沉了沉脸,随后桀然一笑,"看看这几天,谁敢说不是个疯子呢?" 亏他还笑得出来,但一般疯子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说明他疯得不算太彻底,赵越致决定再跟他讲道理:"不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嘛,一定很饿了,我们去吃饭,啊?" 鄢知秦勾着她的腰,"饭一会儿吃,先吃你。" 赵越致呛了一口,"哪有你这样的!" "告诉过,答应了就不许后悔的。"鄢知秦车也懒得等了,瞅见对面有家规模不大外观尚称得上簇新的便捷酒店,于是拽着人直接横穿马路。 "什么时候答应了?"赵越致激动的跳脚。 鄢知秦干脆把她半搂怀里,捆得结结实实的,一边迈着长腿走一边说:"就刚刚亲你的时候,你明明什么都答应了。" 赵越致脚尖点不到地,顿时心慌得不行,又羞又急的拍打他的肩膀,"那不算,不算,那会儿我正神志不清呢。" 鄢知秦低头对她说:"你确定要一直这么嚷嚷着跟进酒店?你不怕影响不好?" 她就要被大野狼吃掉了,还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赵越致头大如斗,"你要是怕影响不好,就放我下来。" 鄢知秦闻言,果然放下了她,可不等她松口气,只见他熟练的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特别从容的说:"你既然不怕,我更不怕。" 说完扯着她踏上酒店门口的台阶,赵越致挣扎着刚要继续嚷嚷,他昂昂下巴,"你看。" 赵越致顺势看去,酒店门廊下一个摄像头恰好冲着她,多年来身为媒体追逐的对象,甭管是照相机镜头、摄像机镜头还是监控探头都尤为敏感,所以连想也没想就拉低了帽檐,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儿当酒店前台服务员看到一对进店投宿的男女,带着一身风雪,仿似非常疲惫的样子,立刻发挥高度的责任心以及职业素养,用春风般温暖的态度接待了他们,务必使之感觉宾至如归。 简单登记之后,鄢知秦拿了房卡,挽着赵越致进了电梯,当电梯门一关上,赵越致立马发难,"这大年根底下的,你瞎闹腾个什么劲儿,还想不想好好过年了?" "亲爱的,你没听说过么?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儿好过年。"鄢知秦摘下墨镜,对着她撅起的唇啄了一口。 赵越致红脸,不爽的擦把嘴,"娶什么媳妇儿啊?谁是你媳妇儿啊?" 他好笑的反问:"咱俩都快洞房了,你说谁是媳妇儿?" "媳妇儿维也纳!"这话说出来甭提多酸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鄢知秦没动,捏紧她的手说:"你知道我这趟出去干什么了?" "我管你……" "我退婚了。" "……" 赵越致怔愣的瞪大眼睛,鄢知秦拉她出电梯,直到走到房间门口,他打开房门,她才醒过神,反摁住他问道:"你说什么?" "我跟格雷西亚解除婚约了,她不再是的未婚妻,而……"他话尾一收,扯她进门,紧接着一转身将她压门背,"你是我的媳妇儿,唯一要娶的女人。"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凶,饥渴了几百年似的,捧高她的脸抵开牙关长驱直入,吞去她的惊讶也吞去了乍然而来的惊喜。 折腾了一天,傍晚时分赵越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躺着的人翻过来,手啊脚啊一勾一带,活像大饼卷大葱把她缠得动弹不得,更别提被单下肌肤裸裎相贴,某些难以启齿的隐晦部位正危险的抵着彼此,本来就腰酸背疼,透不过气的赵越致差点淌下两行热泪。 这厮睡着了依然霸道,一张床空着一大半他不睡,偏偏挤着她,真真儿坏到骨子里了,泪眼婆娑的搬他看起来修长,实际沉得要命的手臂,赵越致肉虫子似的小幅度往外挪,岂料没挪出几寸地儿,某人的大脑袋一滑,埋进她肩窝,害她又动不了了。 热热的气息喷洒她敏感的胸前,赵越致咬紧牙关才没有吭出声来,七手八脚推开他的头,鄢知秦皱皱鼻子,似乎老大不高兴美梦被扰,嘴里咕哝着"别吵,好困,再睡会儿"就扣着她死死压胸口,大腿蹭蹭蹭到舒服的位置,才满足的再度睡过去。 敢情他当她是大抱枕啊?赵越致怒,不管不顾扭动身体试图冲开钳制,谁想耳边传来不甚清晰的警告:"我已经很克制了,你少惹事儿啊。" 像是呼应他似的臀后顶上一个火热滚烫的硬物,赵越致瞬间消停了,僵硬如石大气不敢出。 自称"克制"的男人,白日里非常体恤女人初尝禁果,动作极其温柔轻缓,对待易碎的宝贝一样不见一丝粗鲁,即使必然的疼痛来袭也没让她太过难受,可后一回合,凶悍本性展露无遗,摆弄着她各种无敌冲撞,榨干她所有精力,苦苦哀求了好久终于不怎么情愿的鸣金收兵,下一秒她就晕了。 早说过这男的"两面派"了,连床上的表现也不外如此,现斯文那一面他一准彻底抛却了,剩下恶霸那一面,他定然绝不吝啬用于扑杀她,甚至还乐此不疲呢,因此赵越致明白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死路一条。 赵越致盘算着以千依百顺唤回某人的良知,却完全忽略了雄性动物对新开发的领域莫名执着的心理,什么良知一概不知,尤其尚未餍足且美味又眼前的时候,一待睡狮苏醒,俨然一场腥风血雨狂狷席卷而来,彻头彻尾吃干抹净,还厚颜无耻的砸吧嘴哼道:"我还克制吧?" 赵越致欲哭无泪,丫这叫克制?请问不克制的话是不是杀了?她恨"克制"这个词儿,嗷! 鄢知秦摸摸瘪瘪的肚子,"我好饿,你饿不饿?" 赵越致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所以没吱声,鄢知秦靠过来撩开她的长发,含着她的耳垂问道:"媳妇儿,体力不错,或者,把你喂饱了?" "你坏……你坏……" 他挑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啃她已然红肿饱满艳丽的嘴唇,"我哪儿坏了?嗯?嗯?嗯?" 她白玉的脸上呈现出激情退去后的慵懒娇媚,眸子里彷如漾着一汪春水,声音软糯酥入骨髓,一再勾挑他蠢蠢欲动,怪不得古有诗句道:芙蓉帐暖**短,从此君王不早朝。得与心尖上的人儿极尽缠绵,共享鱼水之欢,哪有心思有精神顾虑其他的? 赵越致扭头躲开他,努力说出:"哪儿都不坏,我求你了,我饿,我要吃饭。" 鄢知秦扳回她的脸,"啵"亲了一口,"媳妇儿想吃什么?这种酒店应该没有客房服务,我们订外卖好不好?" "随便,你打去总台让他们帮忙订吧。"赵越致昏昏欲睡的闭上眼皮,又饿又累,如果她嗝屁了,不知该界定为饿死的还是做死的…… 鄢知秦打了订餐的电话,然后进浴室放水,回来抱起她,赵越致大惊,"你干嘛?" "洗洗干净,准备吃饭。"他理所当然的说。 "待会儿我自己洗。"少了被单的掩蔽,两人光洁溜溜的暴露空气中,赵越致一时适应无能,羞赧的捂着脸,慌乱的打发他,"你,你先洗。" 媳妇儿害羞了,鄢知秦愉快的抱她走进浴室,"不要,就一起洗,省时间省水,节约是美德。" "……" 短短一天从滚床单到洗鸳鸯浴一气呵成,赵越致性福的质与量都飞跃啊飞跃,所幸这次真的只是"洗澡",当然中间少不了被吃了一堆豆腐,到底让她留了口气活着出来进食。 鄢知秦跟粘她身上了似的,到哪儿都抱着搂着,哪怕送餐小弟来敲门,也是抱着赵越致一起去应门,全靠他防备力度挺高,只拉了条门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然后抱她席地而坐,两只手穿过她腋下捧着餐盒,一口一口的喂,赵越致从头到尾脸似火烧,十分不习惯他这么亲昵宠溺。 食物其实不怎么美味,但一天滴水未进,草料也成了珍馐,虽然介意着身后男人,却不妨碍她吃得津津有味。 鄢知秦亦是吃得津津有味,不过他津津有味来自于另一方面,只见他嘴里叼着一根青菜要她从另一头咬过来,咬到最后他随即吮住来不及撤离的小嘴儿,原来这就是"秀色可餐"的正解,真叫意犹未尽,恨不得一顿饭吃到明天天亮去。 鄢知秦玩得不亦乐乎,赵越致羞得几欲化成一缕青烟,手机蓦然响起,赵越致忙推他又凑过来的脸,"有电话。" 鄢知秦不耐的蹙眉,把芦笋扫进去嘴巴里咀嚼,"我忙着呢,你去接。" 他忙什么呀忙?赵越致控诉的小眼神睨他,他笑笑拍她小屁屁,"乖,帮我接。" 赵越致怕他再做出什么,忙不迭爬过去,从他外衣兜里摸出手机,一点没多想就接了,"喂……"话音未落她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接他的电话,这让找他的人怎么想呀? 果不其然对方默了片刻,接着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道:"赵二妞跟三哥一起哟,嗯嗯,好,很好,非常好,那你们继续 ,我不打扰了,记得有空了给刘姐打个电话报平安,她以为被绑架了呢。" 早上赵越致出门的时候手机没带,一天没消没息,刘姐自然吓坏了,多亏想到骆规规的大伯哥曾经来过说要找赵越致,所以打过去问骆规规,骆规规一听就猜到三哥怕是成功逮住了,试着拨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失踪的女主角。 赵越致拍额,急忙往家里打电话,刘姐差点哭了,又不忍心责备,千叮咛万嘱咐才挂了手机,赵越致愧疚不已,拿着手机低头默不作声,鄢知秦忽然见不得她有任何委屈的样子,温柔的抱她入怀,轻声安慰:"怪不好,应该早想到家会着急担心,等下吃了饭陪回家解释清楚。" "用不着,电话里跟刘姐说了有朋友过来看,没事儿了。"赵越致靠着他,听他沉稳的心跳。 鄢知秦摸摸她的头,"怎么只听提起刘姐,爸妈呢?" 赵越致笑了,"爸是大忙,忙生意忙应酬成天不着家,妈更忙,这会儿不知道哪儿的牌桌上厮杀,不家,他们都不晓得。" 鄢知秦闻言却笑不出来,当她是缺乏家庭关爱的小孩儿,疼惜的搂紧她,"别难过,现有了,会照顾。" 他的话令赵越致一阵感动,但也觉出他误会了什么,仰头对他说:"爸妈不是不照顾,而是太希望照顾了,知道大学跟规规念一个科系的吧?" 他点头,她又问:"那知道为什么选择念法医吗?" 他摇头,她小得意的挑眉,"就是为了甩掉想跟来陪读的爸妈,他们紧张的程度几乎令发指,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晚上睡觉多翻一次身,他们都要带着上医院瞧病,一惊一乍的让受不了,这几年独自一外闯荡,他们渐渐找到各自的精神依托,终于不再没事儿总盯着,管着了,简直求之不得呢。" 家里有如花似玉且娇滴滴的女儿,做爹妈的能不紧张吗?何况这个女儿性子单纯又脑子一根筋,稍有不注意就让坏拐走了。鄢知秦深刻体会赵爸赵妈的心情,甚至惺惺相惜起来。 "只得说傻有傻福,先是大学里遇上规规,后来进演艺圈又遇上肖戈和胡耀,万一遇不淑,媳妇儿还能这儿跟炫耀撒欢么?" "谁说没有遇不淑,不就是那个'不淑'的嘛。"赵越致不服气的撇嘴,大尾巴狼装什么善,今天就跟给他拆了再组装回去一样,现每个关节都隐隐作痛呢。 "不淑啊,呵呵……"鄢知秦瞅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赵越致迟钝的发现自己貌似挑衅了某不淑之,大祸将至,她嗖的滚出他的势力范围,可惜为时已晚,不淑之大手一抓再振臂一抛,她便已趴到床上哎哟闷哼,旋即背上压力激增,浴袍顷刻间被撕掉,"英雄饶命!" 隔日早上,鄢知秦还是陪着赵越致回了家,总归把家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拐出去一天一夜,必须得露下面算是个交代,而且鄢知秦还打着别的主意,就算未来岳父极有可能不,未来岳母补瞌睡起不来,但来过必留下痕迹,他日登门求亲时,不至于如突然空降般,一家毫无心理准备。 刘姐开门见到一双金童玉女,神情姿态具是浸泡浓情蜜意当中,顾盼间藏不住的喜气洋洋,不禁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妞子从没带过回来,家里两位长辈嘴上不说心里却暗自着急,可她职业特殊,催她吧搞不好弄个不三不四的什么角色来,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只好放手任她自个儿拿捏,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不,有缘已来到了眼前。话说,昨天一看到鄢知秦,刘姐就觉得这年轻不止骆规规的大伯哥那么简单,不然就这么点联系干嘛千里迢迢追着妞子后脚跟过来? 欢天喜地的将未来姑爷迎进门,刘姐一通嘘寒问暖,沏茶上点心,鄢知秦举止斯文儒雅,谈吐亲和有礼,无异于中老年妇女杀手,瞬间秒杀刘姐,博得她的青睐外加忠心,急吼吼的穿戴一番出门采买食材,准备大展身手弄一桌丰盛的午饭款待姑爷。 赵越致难免吃味,这厮外的品行样貌又成功唬住了一个无知妇孺,如果刘姐知道昨天以及昨夜她经受了什么,肯定举起扫帚打出门去。 "想什么?"鄢知秦捏捏她的脸,一向就讨厌她当着他的面神游太虚,好像不满足于有他的陪伴。 赵越致直截了当道:"想你。" 这是天大的惊喜,鄢知秦忍不住眉开眼笑,趁着四下无,揽过她抱腿上,鼻尖蹭蹭她的鼻尖,"想什么呢?" "想你有多坏咯。"赵越致戳戳他的脸皮,声音娇嗲柔媚,"一副道貌岸然样儿,当你是偶像,结果阴险又腹黑。" 他捉住她调皮的手指,放到嘴边咬了咬,"阴险?腹黑?麻烦赵小姐拿出证据。" 赵越致抽不开手,无辜的盯着自己手指上的牙印,"这不就是证据?身上的更多,属狗的呀,啃啃啃一直啃,体无完肤啊体无完肤。" 鄢知秦眯起眼睛,用下巴上新生的胡渣磨蹭她细嫩的脖子,"也可以啃呀,随便怎么啃,反正是的了。" 如此不要脸的话他何以轻易说出口?赵越致娇羞的挣扎下地,一边抻直手臂抵住他逼过来的身子,一边用手捂住脖子,"不要过来,扎死了,不能剃掉么?" 鄢知秦摸摸下颌,"赶着过来找,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怎么会有刮胡刀?" "呃……要不,暂时用爸爸的刮刮吧。" "这个真不习惯用别的,不如吃了午饭们上街逛逛好了。"每个有每个不同的忌讳,例如刮胡刀、指甲钳之类的贴身物品,他坚决不与共用,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泰山大。 赵越致看看他那明显不适合当地气候的衣服,基于健康考虑她表示乐意陪同,于是吃过刘姐精心烹制的大餐,两手拉手逛街去了。 下雪后比下雪时更冷一些,赵越致又裹得像个爱斯基摩,相比之下鄢知秦就单薄了许多,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市中心,赵越致的家乡是座小城市,只有一家比较上规模的百货公司,而且也只有国内二三线的男装品牌,她担心他挑剔,事先告知一声。 鄢知秦没所谓的耸耸肩,"的衣服都是老姚负责打理的,对牌子没概念。" 也对,到了他这个级别,穿衣打扮这等事儿根本无需亲自操心了,并且多的是大牌厂商哭着喊着求他穿自家的服装,无形的广告嘛。 赵越致腾起仇富情绪,鄙夷道:"穷得瑟什么呀?一出门就一身金光闪闪顶级品牌,居然大言不惭说对牌子没概念。" 鄢知秦好气又好笑,"不用嫉妒,往后想穿什么品牌都给买。" "现在说得好听,将来却未必。"赵越致傲娇的甩开头,摆出富贵不能淫的高姿态。 鄢知秦二话不说把钱包交给她,"拿着,是你的了。" 赵越致掂量掂量手里有些沉的钱包,"这是干嘛?" "交财政大权给媳妇儿掌管,没问题了吧?"他可一颗红心向着党,无怨无悔。 赵越致吓一跳,实话立马蹦了出来:"快拉倒吧,的衣服也都是耀耀打理的,挣了钱一半寄回家,一半丢给mary管着,多省事儿呀,别给找麻烦。" 他毫不留情揭短道:"小迷糊,不是省事儿,是担心算不清帐吧?" "……"被看穿了。 两说说笑笑进了一家男装专卖店,几个店员原本清闲扎堆聊天,见有客上门也没有立刻过来接待,倒让受名气所累的他们倍感轻松,自自的挑选衣服,随后问了声可以试穿一下吗?店员瞥了眼屋里还戴着墨镜了两个怪客,什么也没说。 赵越致喜滋滋的推鄢知秦去试衣服,不多时鄢知秦换了一套厚重冬装,她做主付了钱,再转出去到日用品店购买洗漱用具,鄢知秦却拉她进了一家内衣店。 赵越致死活不肯动地方,"自己去买,等。" "为什么?" "买内衣,跟去多不好意思。"她小声嘀咕。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穿什么不都给看给脱的,说好才是真的好。"墨镜下她绯红的脸蛋别提多可爱了,鄢知秦故意说得露骨,就喜欢看她小女的娇态。 赵越致差点岔气,"谁,谁看脱……嗷,下流。" 鄢知秦哈哈大笑,硬扯着她进了店,逼她给自己选内衣,赵越致哪敢多看,匆匆捡了两件塞给他,"买单,去买单。" 鄢知秦看着她给的内衣,不无感叹道:"媳妇儿,真重口味,这一款式至今没尝试过呢。" 听他一说,赵越致定睛一看,好嘛,情趣内衣,两根细线牵着一个兜兜,噗,吐血,她推搡着诡笑的男换了一节柜台,挑了两条安全保守的四角裤,然后火烧屁股的付账走。 买完东西开车回家,到了小区院里,鄢知秦看见昨天她堆的雪塌了大半便说道:"们去把雪重新堆好吧。" 赵越致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嗯嗯。" "像个孩子。"他笑着过去亲亲她。 有了身强力壮的帮手,赵越致底气十足,不断吩咐鄢知秦堆高点堆厚点,她要堆个超级巨大的雪。 鄢知秦什么都听她的,只要她高兴,按媳妇儿要求把雪堆得高高大大,赵越致快乐的绕着雪地到处寻找做雪眼睛的松果,完全童心未泯。 堆完雪两拍照留恋,看着手机里他们一脸幸福的模样,赵越致如每一个陷爱情里的一样,希望让全世界都知道,然而他们的身份注定了遗憾,"不能发微博不能传上网,没分享,好寂寞啊。" "想传就传呗。" "那哪行呀,所有与相关的新闻必须得mary通过批准,轻举妄动,杀无赦!"她说得特耸动,主要原因还不是她口没遮拦,时常制造爆炸性新闻,肖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早就想问了,为什么给六弟取名叫mary呀?"这么女性化的称呼,肖戈听一次脸黑一次,偏生她不怕死的捻虎须,更带动起周围的都叫跟着叫mary。 赵越致未开口先笑了一通,"这个典故由来已久,怎么跟说呢?貌似那四个字有伤体面,大概假模假式的扮君子、好好先生,心里骂过但嘴上绝没有说过。" "究竟是什么呀?"鄢知秦的好奇心大起。 赵越致清清喉咙,"玛丽隔壁,知道吧?一句国骂的谐音。" 鄢知秦懂了,但笑不语,听她继续眉飞色舞的说下去,"正好肖戈的戈跟隔壁的隔音差不多,you know?当时肖戈刚来,跟处于磨合期又时运不济,经常为了一点点小事儿吵架,气得牙痒痒的时候这么骂他特痛快,后来又想着怎么奚落他挤兑他,不过骂是再骂不出口了,干脆掐尾留头,换成英文叫他mary。" "就这脑子,应该想不出来吧?" "哦,和耀耀一块商量出来的。" "两个臭皮匠果然顶个诸葛亮,六弟真可怜。" "去,他才不可怜,们这叫做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赵越致挺挺胸,说得义正词严。 鄢知秦抱住她,看她冻得红红的鼻子,"冷不冷,回家了,嗯?" 赵越致贴近他,自然而然的撒娇道:"不要嘛,不冷,再多玩一会儿。" 他适时展开教育:"小孩子的游戏,玩过就算了,已经是个大了,要多玩玩成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任务完成了 欢呼!该死的**换榜日提前了一天 可把鱼仔坑苦了 tat 隐去的肉戏 鱼仔争取三八节的时候码粗来 菇凉棉表催要低调哈~提前祝大家女人节快乐了\(^o^)/~ 届时请注意关注鱼仔围脖 留邮箱有肉吃 ●︶3︶● 第39章 由于刘姐实太中意太喜爱只见了两面的准姑爷了,赵妈妈刚刚睡醒的时候迫不及待报告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赵妈妈整个一激灵险些从床头滚下地,然后十万火急的把孩子爹从生意场上招了回来。 堪堪过了一个多小时赵家二老就已经家里正襟危坐,严守阵地等着接见准女婿了,可左等右等,等得脖子都长了也没看到传说中一表才、温柔可、体面大方的准女婿,二老开始坐不住了,一个劲儿问刘姐到底搞错了没有?是不是妞子的同行或者同事路过打酱油的呀? 刘姐恨不得捉菜刀自刎以示清白,一再表明小两口结伴逛街去了,晚点肯定得回来吃饭。 鉴于刘姐十余年来从未撒谎欺主的优良记录,赵家二老不得不耐下性子等,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刘姐大概也是被逼急了,每隔个十来分钟就到窗口门口转一圈,活像猎狗一样闻闻嗅嗅,坚决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终于将近傍晚之时,她听到门外往家这边走廊上有了动静,急忙趴着猫眼看,立刻惊喜回头冲里面嚷道:"妞子他们回来了!" 赵妈拍醒倒沙发上打瞌睡的赵爸,"有情况!" 赵爸一边睁眼一边咽下打了一半的呼噜声,蹭的一跃而起,"来了?来了?两个都来了?" 刘姐咧开嘴大笑,猛点头道:"嗯嗯,都回来了!" "快开门。"赵妈一摆手,拉着老伴冲到门口。 刘姐哗啦打开门,三个老的一起挤了出来,结果下一秒集体石化,脸上表情如遭雷劈。 原来赵越致回家的路上紧哄慢哄半天,想把鄢知秦哄回酒店,这厮一朝开荤食髓知味,心里惦记的都是那档子事儿,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越致寻思自个儿这小身板儿可扛不住老被饿虎扑食,然而脑瓜子没他转得快,万一诚心起啥幺蛾子保管又让他拐了去,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她赶紧撵,撵不久撵不远没关系,能喘口气儿就行。 鄢知秦哪会不晓得她这些小九九?就她那点智慧还不惜用来动他的脑筋,想必昨儿那一天一宿给折腾得够呛,真心体恤她疼惜她更舍不得她为难,所以松口遂她的愿,不过免不了有点闹脾气,才尝到点甜头就要他独守空房,怎么地也得先讨点福利不是? 于是一把将她压到墙上,堵住她红艳艳的小嘴儿,使劲儿的吮,她甜丝丝的味道,软糯糯的细喘,惹得他心如猫挠,当场就后悔了,没事儿当什么活雷锋啊? 单纯老实的刘姐一见门外头亲得难分难舍的两,捂住眼睛喊了声: "哎哟喂!" 鄢知秦一顿,扭过头去,左边手不知何时多了三个观众,正近距离围观儿童不宜的画面,赵越致也看过去,吓得小脸一白,"爸爸……妈妈……" 敢情是岳父岳母大,鄢知秦收起阴冷的眼神,缓缓释出一抹和暖的笑意,虽然他还维持着两手摁着家闺女两手,一条长腿插家闺女双腿之间的恶霸姿势,却不忘有礼有貌的招呼:"伯父伯母们好。" 赵爸跟赵妈对视了一眼,无声的交流着:这调戏妞子的流氓好生眼熟的敢脚。 赵越致慌忙推开他,亡羊补牢的擦擦嘴再拨拨头发,颠颠儿的过去挽住二老往屋里带,"那个……爸妈,呵呵,们进屋吧,他走了,马上走了。" 赵妈鞋底往门框一卡,"别动!" 赵爸紧跟着恍然大喊:"鄢知秦!他是鄢知秦!" 赵越致滴汗,"不是,不是,不是,们看错了。" 赵妈甩开闺女,扭身走到鄢知秦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然后指着鄢知秦的鼻尖,"错不了,他就是房间墙上挂着的那个男。" 鄢知秦挑眉,如果赵越致屋里墙上挂着的男是他,那么站这里的他又是谁? "就是就是,怪不得眼熟,鄢知秦嘛,钢琴弹得老厉害的那个什么王子嘛。"赵爸也走过来,望着鄢知秦摸下巴点点头。 "伯父伯母好眼力,就是鄢知秦,阿赵的男朋友。"鄢知秦文质彬彬的朝二老颔首。 一直没找着空说话的刘姐急忙开口:"大哥大姐,没骗们吧,他就是咱家的新姑爷。" 从男朋友转眼变成了新姑爷,坐火箭还没这么快呢!赵越致晕了晕,劈开众单手推鄢知秦一把,"回酒店去,别给这儿添乱。" "嘿?谁添乱添乱吧,刚才都啃成啥样了还回啥酒店啊回?"赵妈再次甩开闺女,亲亲热热拉起鄢知秦的手,像找到组织一样格外心花怒放,"来来来,小鄢同志,快进屋里坐,哎哟,这么些年了可盼到了。" 大是大非面前赵爸一律以老婆为首是瞻,立马吩咐刘姐:"去沏一壶好茶招待贵客。" 刘姐"诶诶诶"忙不迭跑进了厨房,留下赵越致独自大门口受冷风吹,世态炎凉啊世态炎凉。 鄢知秦这算是二进宫,赵爸赵妈一边一个把他簇拥沙发中间,二老一改先前的闹腾,一声不吭只管笑眯眯的直盯着他瞅啊瞅啊,多亏他也是常年给狗仔队这么瞅过来的,练就了一身抗打耐压的能力,面不改色的大大方方的回视他们。 须臾,赵妈越过鄢知秦的膝盖拍拍老伴的腿,特满意的赞道:"真俊,比画报上的还好看。" "那是,家妞子的眼光差不了。"赵爸同样满意外加一脸得瑟。 鄢知秦问:"伯父伯母有的画报?" "当然了,妞子屋里贴着足有一多高呢,不信去瞧。"赵妈为取信于,拽着鄢知秦就要进里屋。 赵越致刚关上大门,听到这里两个箭步扑过来,"不许去!" 鄢知秦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赵妈则不高兴的瞪她,"挂了好几年了,干嘛这会子嫌丢了?" 赵越致更不高兴,"就不许去,那是的屋,还没权管啊?" 鄢知秦笑道:"都不知道有的画报,别那么小气,给看看呗。" "看什么看,就事儿多,坐下喝茶吧。"赵越致急得头皮发麻,恰好刘姐端了茶出来,得以找了个借口转移注意力。 赵爸到底心疼女儿,替她解围道:"是啊,先喝口茶吧,画报又跑不掉,待会儿再看。" 鄢知秦于是重新落座,捧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等他说了声"好茶",赵爸和赵妈才吐了口气,他身上天生夹带一股贵族气质,让不由自主衍生出敬畏心理,这种心理无关年龄长幼辈分高低。 赵越致恹恹的咬着杯沿,两眼密切注视着鄢知秦的一举一动,就防着他搞出啥花样,可到目前为止他尚算老实,跟赵爸赵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的内容也不痛不痒,赵越致稍微放了点心。 赵爸带着小粉丝的心情问道:"那个小鄢同志,看新闻上说回国内发展啦?" "是的,现国内演出市场很有潜力,所以决定回来发展,对了,伯父伯母,请直接叫知秦吧。" "好好,知秦,知秦,这名儿谁取的,真好听。"赵妈眉开眼笑,完全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鄢知秦说:"家父取的。" 赵妈叹道:"爹真有文化,哪像家这口子给闺女取的名儿,赵越致就是越来越标致。" "……这说明伯父是个实。" "知秦,还是理解。"赵爸与准女婿深情握手,理解万岁。 赵越致:"……" 赵妈:"……" 吃饭的时候,赵爸非要跟未来女婿整两盅,赵越致拦都拦不住,鄢知秦倒是没什么,对岳父来者不拒,几杯小酒下肚小脸蛋粉嫩粉嫩的红,眼波流光湛湛,整个立时从神化作了妖,娇娆的风情打骨子里透出来,把赵家三口看得眼睛都直了,杨贵妃醉酒也不外如此了吧? 鄢知秦伸手桌下拉住赵越致的手,娇软的气息含着酒气拂过来,小声的呢喃:"阿赵,头有点晕,这杯酒帮喝了行不?" 哎哟妈,她耳朵根子都酥了,半边身子都瘫了,别说挡一杯酒,哪怕是挡子弹她也义无反顾啊,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咕咚灌下,沉声朝又准备倒酒的赵爸叫道:"不要再倒了,一会儿他还要回酒店呢,喝醉了怎么走?" 赵爸理所当然的说:"喝醉就别回酒店了呗,今晚就住这儿,家里宽敞着呢,多睡一不打紧。" 赵越致一愣,不打紧她打紧ok?饿狼不放回山偏往羊圈里赶,老爹是有多没心没肺啊? 正想着肩头一重,鄢知秦倒了她肩上,赵越致赶紧问:"喂,怎么样啊?" 鄢知秦还没吭声,赵妈抢断道:"还能怎么样啊?这不是喝醉了嘛,扶他歇着去。" 赵越致拍拍鄢知秦,"喂,醒一醒,别装哈。" 鄢知秦闭着眼睛嘴角轻抿一派春情,赵妈横闺女一眼,"胡说什么呢死丫头,来来来,刘姐过来搭把手,跟妞子一起扶知秦回房。" 回房?回哪个的房?家里是宽敞但房间没几个,"喂……"没等她喂完,刘姐已经搀起了鄢知秦,"妞子快点,别把姑爷摔着了。" 赵越致敢打赌,鄢知秦那厮偷笑,就是偷笑! "不……" 这下连赵爸也不再站她一边,挥着手催促:"不什么不?这孩子咋那么犟呢?赶紧的,真把摔了负责啊?" 赵越致无语了,不情不愿的起来扶住鄢知秦,他的手刚一搭上她的腰便不轻不重的揉了揉,赵越致"嘶"一口气,看吧一屋子都给他骗了吧。 这时听见刘姐问:"送哪个屋啊?" "当然妞子那屋了。"赵爸赵妈异口同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可以在下午4点左右更新 但是为了发福利给拖延了 ╮(╯▽╰)╭ 新浪微博抽了 抽走了好多菇凉的邮箱 害得大家嗷嗷叫 鱼仔急得不行 o(╥﹏╥)o 这年头吃点肉特么太不容易了!文昌书院及时更新, 第40章 赵爸早年做生意刚一发迹就置办了一套房产,地理位置不错的楼中楼复式房,那会儿不知羡煞多少旁人,但时至今日也不过尔尔,大把人住上了独门独院的花园洋房,尽管后来赵爸生意做得更大却没想过换一套,大概赵家人的性子都偏于念旧,好比赵越致恋上一个人足足坚持十二年。 赵家复式二层全由赵越致占据,一分为三,其中三分之一辟成设备精良的视听室,另一个三分之一像仓库,专门闲置她过气的服装鞋帽以及粉丝们送的礼物,最后三分之一才是她的卧室。 之所以讲述得如此详尽是因为赵越致和刘姐搀扶着鄢知秦上了二楼,赵越致想把人带去视听室所以往左走,刘姐自然而然是去卧室所以朝右走,由于方向相反三人便顿时卡在楼梯口,赵越致和刘姐扭头互瞪,眼神仿佛都在说:走我这边。 赵越致挤眉弄眼,视听室有沙发床。 刘姐不会她这套"眉目传情",直接道:"你爸妈说了去你那屋。" 凭什么?她闺蜜死党来家里玩都没让进去过! 刘姐说:"别跟我飞眼,有话说出来,我看不懂。" 赵越致跺跺脚,刚要说什么,鄢知秦动了动脖子,好像很不舒服的哼唧了两声,"还没到么?我好晕,想吐。" 骗鬼!腹黑男又耍无赖,赵越致愤愤的横他一眼,鄢知秦倒过去大半体重忽然压到她身上,害得她差点打个趔趄。 刘姐见状麻利的把鄢知秦拽过自己这边来,"得了,快走吧,姑爷要真在这儿吐了咋办。" 谁谁谁姑爷啊?拜托别叫那么亲热好不好?赵越致一阵咬牙切齿,而鄢知秦趁此机会半推半就倚着刘姐往卧室方向走,赵越致都来不及阻止,反被他扣着肩膀一块儿拖了过去。 好嘛,这厮玩手段玩得炉火纯青了,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连坑带拐硬是突进了赵越致的闺房。 刘姐尽职尽责的把人扶到床上躺好,然后又说:"妞子,你给姑爷拧块热毛巾擦擦脸,我下去冲杯蜂蜜水来。" 我给他擦脸?他还有脸给我擦么?赵越致鼓着腮帮子,叉腰站在床前不肯动地方,死死盯着某不要脸的家伙生闷气。 刘姐一边推她进浴室一边好言好语的劝:"你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多年终于带了个男朋友回家,你爸你妈咱们大伙儿正高兴呢,你闹啥别扭啊?乖,听刘姐的话,好好照顾姑爷。" 赵越致呕得要死,却也明白即使自己戳穿鄢知秦的把戏,刘姐也不会相信,除了认命拧热毛巾外别无他法。 鄢知秦埋在枕头上深呼吸了一口气,满满尽是她馨香的甜味儿,身下的大圆床柔软又有弹性,滚起来一定很爽,无论情感还是质感全是一夜168的酒店根本不可比拟的,傻子才会回去,呵。 想着晚上软玉温香抱在怀心里正美得冒泡,耳边传来嗡嗡的震动声,鄢知秦探手摸索一下,从一堆绒面公仔里面摸出赵越致的手机,屏幕上一条短信:为什么不接电话?快回我电话! 看见来信人署名为"毒树",鄢知秦心底一片雪亮,当即关闭该短信,未料屏幕上赫然显示有六十多个未接来电,想当然尔全部来自"毒树",瞄瞄手机上方仅剩百分之二的电量,估计都给这么多的电话和短信耗光了。 鄢知秦十分冷静的利用这剩余不多的电量,将所有记录统统清除干净,临了短信还进了一条,上面写着:你跟谁在一起?! 如果没有经过多年深厚文化的熏陶与锤炼,致使素质足够过硬,他真要回一条:跟我男人在一起,管得着吗你?所以说文明是枷锁,关键时刻特别绑手绑脚,鄢知秦不无遗憾的看着手机断电自动关机。 "你干什么呢?"赵越致拿着热毛巾从浴室出来,原本躺着装死的家伙这会儿背部挺得笔直的坐在床上,周围气氛有些冷凝。 鄢知秦非常顺手的将手机塞回原处,妈妈教导过,东西哪儿拿的就放哪儿去,这是规矩。 "没干嘛,头不晕了就起来了。"他回头对她笑笑。 赵越致没好气的把毛巾丢给他,"擦脸。" 鄢知秦接下来,乖乖的擦了把脸,然后开始环视她的闺房,果不其然在对面的墙上看到自己真人比例大小的巨幅海报,他眯细眼睛说:"这个……貌似我入行十周年出的纪念版海报,全球发行不过一千张,我都还没有,你居然弄到手了,你到底有多爱我啊?" 赵越致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打死她都不许外人进她房间,没想到千防万防,防住了骆规规防住了肖戈防住了胡耀,却没防住最最应该防住的正主儿,简直是孽缘呐。 "嗯……你不知道么?我是你的粉丝,这只是出于对偶像的……呃,无比的敬爱。"赵越致支支吾吾,费力的解释。 所谓解释就是掩饰,鄢知秦自是了然,静静的睨着她,直把她看得浑身发毛才慢悠悠的质疑道:"你是我粉丝,我是你偶像?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而且打咱俩见面认识起,你的表现可一点不像小粉丝见到大偶像的样子。" 赵越致懊恼的差点扯头发,"那什么……我崇拜偶像总是一阵儿一阵儿的,那什么……热度一过我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小骗子,她自己不知道自己一紧张就"那什么那什么"的没完么?鄢知秦霍然站起来,赵越致一惊,下意识倒退了两步,他则沉默的越过她走到房间的一边,那里摆着一架价格不菲的三角钢琴,他点点琴键,音色极其优美,随着指尖弹动木香暗暗飘散。 赵越致犹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说不出来,傻傻的看着他再转开去,看向身后一排落地置物架,上面满满当当全是各类琴谱以及他的独奏专辑、演奏会VCD,更甚者尽有一张绝版的他十八岁时玩票出的黑胶唱片,如此丰富的收藏量,没个十来年根本不可能。 鄢知秦嗤笑一声:"你说你小时候短暂学过几天钢琴,你说你崇拜偶像是一时兴起,可在我看来似乎不是嘛……" 眼看他弯腰准备拉开置物架下面的抽屉,赵越致火烧屁股似的冲过去拦住他,"真是一时兴起,真是一时兴起,当初我年少无知,哈哈,年少轻狂……哎呦,你别瞪我啦,往事不堪回首,饶了我吧,行不?" "怎么,崇拜我就年少无知就年少轻狂就不堪回首?赵越致,你的良心在哪里?"他步步紧逼,一路逼她贴上架子,两只长臂一撑将她圈在胸前,低头横眉冷眼,吃人的目光凌迟着忽然胆肥,口不择言的女人。 "我,我,我……" "你,你,你……你怎么样啊?继续说啊,我洗耳恭听。" 我的良心都用来恋慕你了好不好?赵越致没种的大声腹诽,但此时此刻叫她如何说出口?她什么没做什么没说他已经够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了,一旦让他知道她暗恋了他十几年,这厮岂不是要飞到天上去?她再傻脑子再不好使,最低程度还有是尊严的。 见她欲言又止,拼命隐忍,鄢知秦顿时窜起一撮邪火,事实证据摆在面前,他人也在,为什么不能老实承认喜欢他爱他呢?能给的他都给她了,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么?她还想逃到哪里去呢? "媳妇儿,你真不乖。"他说完,低头吞去她叫人气恼的小嘴儿,顶开牙关一通横扫,卖力搅着她滑腻的小舌,吸得她舌根酸麻。 "唔唔……"她难受的推打他,看吧,一有心意不和就折磨她,恶霸头子,太可恨了。 两人都没空注意房间门开了又轻轻阖上,刘姐老脸通红端着蜂蜜水快步下楼,赵妈切好水果出来跟她碰了个面对面,"怎么就下来了,给知秦喝了蜂蜜水了吗?" 刘姐羞羞的嘀咕:"小两口现在蜜里调油,那还用得着喝蜂蜜水啊。" 赵妈一下没明白,随后眉开眼笑把果盘往刘姐手里一塞,喜滋滋跑进餐厅,"妞子他爸,来来,咱们来商量一下闺女的婚事。" "……" 清晨鄢知秦醒来的时候,身侧床位是空的,手一摸被窝都冷的,他吓得翻身坐起,人呢? 估计被赵越致前几次一言不留落跑的记录烙下了阴影,衣服来不及穿就跳下床,结果在床的另一边地板上看到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小妮子,顿时长出一口气,他使坏拿脚踹踹她,"喂,醒醒。" 赵越致皱着眉头不依的蹭着怀里的枕头,"刘姐,让我再睡会儿,困呢。" "真有那么困么?昨晚我可克制着没动你。"鄢知秦又踹了两脚。 赵越致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窝,视线模糊的看见两条毛茸茸的男性小腿,瞌睡虫霎时跑个精光,瞠目结舌往上一瞅,"啊!" 这男人就穿了条四角内裤站在晨曦中,平滑紧实的肌肤折射出健康的光泽,平心而论他如果再多那么几块腹肌,绝对可以比得上□杂志里的超级男模。 鄢知秦蹲下来,指指她说:"口水擦一擦。" 赵越致不好意思的撇嘴,"自己不穿衣服臭显摆,还不许人看啊?" 不穿衣服这么光着是他乐意的么?不是她没给他机会嘛,鄢知秦戳她脑门,"干嘛睡地上?" 赵越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她看看他再看看床,"呃……我掉下来的。" 她这张圆形的公主床,当初可没设想有一天多出一人来,因此就一套枕头被窝,其余地方被无数毛绒公仔占去了位置,昨晚他鸠占鹊巢,又爱跟她挤,大概睡梦中挤来挤去,把她挤下了床,幸亏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才没摔疼她。 鄢知秦使劲把她怀里的抱枕抽走,"往后抱我就够了。" 赵越致大红脸,"呸,谁要抱你啊?" 鄢知秦想了想, "行,你不抱我,换我抱你。" 然后两大手一只放到她脖子下,一只穿过她膝弯,一把将她抱起,赵越致不禁低呼:"哎呀。" "小声点,别害得我给岳父岳母误会能力不足,一宿过去还没驯服你。" "你……"赵越致脸红得几乎滴血了。 鄢知秦噙着坏笑把她放到床上,接着全身压上去,脑袋抵着她的颈项时而嗅闻时而亲啄,下处热热硬硬的顶着柔软小幅度摩擦,赵越致咬着唇不敢乱动,他呵呵低笑:"这么老实啊?该奖励。" 立时一个热情火辣的法式热吻袭来,赵越致彻底融化成一滩水,徜徉在他的怀抱,迷醉…… 良久他抱着她,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发,"明天我要去北京录节目,而且春节期间也有几场推不掉的演出,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二暗恋鄢三的事儿是保密的 鄢三的海报是十周年纪念限量版也就挂了几年 仅止于家人看见过 赵爸赵妈也以为赵二跟偶像恋爱了而已。特别在此说明是因为看到"偷税逃税合法"那位亲的留言。 第41章 鄢知秦无论做什么事情,用什么态度做事情都有其目的性,当初姚贵森觉得他漫无目的随性过活,对待名利事业貌似没啥企图心总是听之任之,实际就是仗着他能干又爱敛财这点特征,变相的压榨劳动力,目的很明确:能者多劳。 精明如姚贵森者都难逃鄢知秦"魔掌",何况脑子根本不顶用的赵越致了,两拐一蒙傻愣愣的就跟着他一起飞往帝都,等到飞机落地在跑道上滑行了一大半才猛然想起——我干嘛来了?我用什么身份陪他来?被狗仔队发现了怎么办? 鄢知秦牵着赵越致的手不疾不徐的随着人潮走向出口,赵越致越走越心虚,越走越后怕,放在他掌心的手一阵阵冒冷汗,"呃……那个什么……" 鄢知秦隔着大墨镜看她一眼,"肚子饿了?待会儿进到市区再找个地方吃东西。" "不是……是那个什么吧……"赵越致想抽手,无奈他握得死紧,她叹口气,"我能不能……" 没等她说完他便抢断道:"不能。" 赵越致噎住,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为时已晚,倘若她敢说自己希望跳上最近一班返程的飞机,相信他立马掐死她。 "可是……" "没有可是,老实呆在我身边,不要惹我生气。"那口吻活像教育不听话的孩子。 赵越致低头看鞋尖,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昨天晚上怎么就着了魔答应跟他来了呢? 出口处姚贵森远远的看到自家老板以及老板的新任女友,说实话他特别好奇能够令生性寡淡的鄢大少爷动了凡心,甚至促使他不顾一切跑去维也纳悔婚,又不远万里匆匆赶回国的秘密爱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必一定美若天仙并且魅力非凡。 姚贵森不由得盯着鄢知秦旁边同样戴着墨镜,扎着马尾辫,年纪不大的女子使劲儿看使劲儿看,看着看着霍然感觉极为眼熟,他抓抓后脑勺,自言自语:"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多时鄢知秦和赵越致来到姚贵森面前,姚贵森一边瞄着赵越致一边笑着说:"北京欢迎你们,呵呵,旅途还愉快吗?" 鄢知秦点点头,"还行,阿赵肚子饿了,赶紧走吧。" "阿……赵……?"姚贵森咕嘟吞口口水,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阿赵"吧? "嗨,姚哥,好久不见。"赵越致尴尬的打声招呼。 于是姚贵森斯巴达了,五雷轰顶啊五雷轰顶,他哆嗦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你,你,你……" 鄢知秦推他一把,"废什么话,赶紧走人,来前没被狗仔盯上吧?" 姚贵森仍旧难以接受残酷的事实,他踉踉跄跄的边走边扯下鄢知秦小声咬耳朵:"你之前跟我说的看上的姑娘就是赵小姐?" 鄢知秦低沉的"嗯"了声,姚贵森却怒道:"你不厚道,你挖我墙角,赵小姐是我的女神,我先看上的!" "她仍然可以是你的女神,不过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姚贵森的心咔吧裂成了两瓣,傻子也听出来自己彻底没戏了,他哀怨的睨着鄢知秦冷峻的侧脸,对方则连个小眼神都吝啬回他一个,可恶,没义气的家伙!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令赵越致莫名其妙,"呃……你们怎么啦?" 姚贵森吊着眼尾说:"噢,没什么,我家里养了一只猫,偷吃了鱼缸的鱼,我很生气,其实更让我生气的是那只猫洋洋得意,一点认错意识都没有。" 鄢知秦接嘴道:"猫吃鱼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那海里河里哪儿没有鱼啊,干嘛偏吃我鱼缸里的?" "谁叫你不从海里河里打鱼上来给猫吃啊。" 姚贵森顿时无语,好半晌才嘟囔一句,"……我真是养猫为患!" 为了一只猫一条鱼,两个大男人也吵的起来,赵越致好气又好笑,她说:"姚哥,你实在喜欢那条鱼,改天再去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呗。" 姚贵森看着她泫然欲泣,"那鱼没有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 "……"赵越致心想,什么鱼那么矜贵?绝种了还。 鄢知秦握紧赵越致的手,转头吩咐姚贵森,"车停在哪儿?你动作快点,天寒地冻的害我媳妇儿感冒了。" 噗……媳妇儿!?姚贵森血溅三丈,差点不支倒地,赵越致红着脸拽拽鄢知秦,悄悄跟他说:"外人面前别乱说话。" 鄢知秦扬起一抹坏笑,掷地有声道:"媳妇儿放心,老姚不是外人。" 姚贵森伤口上又被狠狠撒了一把盐,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居然只把自己当外人,呜呜…… …… 驱车回到市区,天色将晚不晚,商量了一下先把行李放到酒店再出去吃东西,结果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酒店门口蹲满了媒体记者,鄢知秦果断命令姚贵森换家酒店。 这种情况他们遇得挺多,故而总是习惯性多预约几家酒店,所谓狡兔三窟嘛。于是姚贵森方向盘一打就把车停到了斜对面另一家四星级酒店门口,几乎在记者们的眼皮子底下,鄢知秦和赵越致两个极具爆炸性新闻点的人物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由于姚贵森预定的是双人标间,现在显然挤不下了,因此他得再去定一间房,鄢知秦站在他身后说:"房卡拿来。" "啊?"姚贵森还在等服务台小姐chebsp;in单间,一时没反应过来。 "双人的给我,你住远点。"鄢知秦长臂一伸,拿走了房卡,然后拉着赵越致走向了电梯,留下姚贵森泪流满面。 赵越致的脑袋快垂到胸口了,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鄢知秦扯扯她的马尾,"干嘛,累了?" 赵越致撩开他的手,羞愤难当的朝他斜眼,"注意点,有摄像头呢?" 小女人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若不是头顶有摄像头,她哪能安安稳稳这么站着呀?鄢知秦抿抿唇,等电梯门一开就拽着她出去找房间。 赵越致觉得两边脸颊滚烫得要冒烟了,瞅他猴急的样儿完全不似想象中温文谦和、彬彬有礼的钢琴家,她甩了甩两人相握的手,"拜托你不要进门就找房,进房就找床行不行?没完没了的烦不烦呐?" 鄢知秦一听乐了,揶揄道:"你没听说'爱之深做之切'么?" 赵越致"哎呀"跺跺脚,好好的一句爱的告白怎么听着就那么色|情呢?这趟她跟来敢情是来当他"慰|安妇"的,"你再这样我要走了,不理你了。" "亲爱的,你太不了解男人了,风花雪月对我们男人来说都是浮云,高效切实的执行力度才是王道。"鄢知秦刷开房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接下来想当然耳又是一场儿童不宜的肉搏大战,待赵越致又累又饿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才听见他给姚贵森打电话,要人家带好吃的外卖回来喂他们。 简直太荒唐太糜烂了。 赵越致想说往后要她用什么脸面去面对姚贵森呀? 隔天鄢知秦去电视台录节目,因为此节目在全国的收视率极高,所以这个通告十分重要,不但姚贵森非常看重,鄢知秦也不敢怠慢,西装革履精心捯饬了一番,真真儿玉树临风、俊逸出尘,看得赵越致不禁脸红心跳,恨不得把他藏起来,不让他出去招蜂引蝶。 鄢知秦打好领带,回头看看她笑着说:"还发呆,你不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换衣服一起走啊?"他抬手看表,"北京塞起车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不能迟到。" 赵越致坐直身子,诧异的问:"别告诉我,你连录节目也要我陪着去啊?" "为什么不能陪我去?"他反问道。 "你糊涂啦,我能和你一起露面么?mary不劈死我才怪。"人精似的人偶尔也有当机的时候。 鄢知秦没所谓的说:"放心,六弟什么都知道。" 她能放心吗?"他知道不代表公司知道,上头好些个董事都盯着,就等着揪他小辫子把他踹下台呢,咱俩的事儿必须暂时保密,这样对你对我对mary都好,现在仓仓促促毫无准备出去给媒体曝光,绝对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闹特闹,光是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我们得回去跟mary商量之后,让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对外公布。" 鄢知秦蹙眉,照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倒是他太过心急了,维也纳方面虽然私底下处理干净了,但由于他匆匆赶回国内,没来得及正式向媒体宣布已经与格雷西亚解除婚约,台面上他还是有未婚妻的人,如果此时此刻将她推出来,无疑会给她冠上"第三者插足"的恶名,众口铄金之下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对不起,是我有欠考虑。"他抱歉的过去抱抱她,亲吻她的发顶。 赵越致靠着他,温馨了一会儿,然后不无得意道:"看吧,很多时候我也是很冰雪聪明的。" "嗯,当然,我是难得糊涂,你是难得精明,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就直接贴上来了 如果有bug麻烦菇凉棉指出 届时再修改 谢谢~ 第42章 鄢知秦一走,房间立时安静下来,赵越致觉得机会难得,倒回床上准备补充睡眠,没想到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刚刚几天的时间居然养成了身边有人躺着才能安心入睡的坏习惯。 约莫挣扎了半个多小时,赵越致终于无奈的宣布放弃,坐起来看电视,大概临近春节,每家电视台无不播放喜庆欢快的娱乐节目,来来回回全是一些耳熟能详的明星谐星,实在是无聊得很,于是翻开行李箱找出电脑,这么多天了朋友们都没联系,貌似也就骆规规来过一个电话,除此之外啥动静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果不其然,当电脑一开机,msn自动登陆后,滴滴嗒嗒无数条消息跟爆炸似的轰得赵越致眼花缭乱,根本来不及细看,"毒树"就发来了视频请求。 她赶紧点了同意,卿又植出现在画面里,眼窝泛青,神情憔悴,渀佛好多天没睡觉了,他板着脸叠声问:"你在哪儿?手机为什么不开机?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赵越致愣愣一怔,"我手机没开机吗?哦,我说怎么都没人给我打电话呢。"说完扭头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提包,摸出手机一看可不是关机了嘛,摁了摁没反应,敢情是没电了,她又去找电池和充电器。 卿又植见她忙乱的搞东搞西,有气无力抹把脸,"行了,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北京。"赵越致装好电池开机,跟开电脑一样,未接来电和短信息的提示音此起彼伏。 "你到北京干嘛呀?"卿又植质问一声,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又道,"跟鄢知秦一起去的?" 提到鄢知秦,赵越致娇羞的笑了,嗲着嗓子不好意思的"嗯。" 卿又植脸黑了大半,"所以,打那天起你俩都在一起?" 赵越致含糊不清的嘟囔:"也没有啦,不过原则上来讲也有啦。"她曾中途落跑过一天半,但马上就"伏法"了。 这些零碎的信息足够卿又植拼凑出连日来自己为什么忙得顾不上喘口气的原因,原来鄢知秦不是独立而是"集团作战",看着电脑屏幕上完全沉浸在幸福当中,满脸春情、甜甜蜜蜜的小女人,他心里骤然拔凉拔凉的,声音沙沙的问:"你和鄢知秦,你们……是不是……" 靠一张利嘴把电台节目做得呱呱叫的卿又植,如今一个简单问题都说得磕磕绊绊,不服气呀真不服气,这傻到极致的傻妞怎的偏偏被他遇上,而且还害他不战而败,惨遭滑铁卢! "对不起啊哥,我……是真喜欢他,我没办法拒绝他。"赵越致看出了他的沮丧,愧疚的道着歉。 "你真喜欢他,那他呢?他喜欢你么?"卿又植胸中烧起一把无名火,爱情的确是叫人容易盲目,可他不是已经提醒过她了吗?鄢知秦那种有妇之夫碰不得,且不说什么万劫不复,单单为他身败名裂这点她就吃罪不起。 "虽然他没明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他是喜欢我的,他还说要娶我。"几天如胶似漆的相处,赵越致坚信他对她有感情。 "娶你?"卿又植嗤笑,"赵越致你醒醒好吗?他有未婚妻的,凭什么娶你?男人一句信口开河,你就傻乎乎的上当受骗了。" "他退婚了,之前他去维也纳跟格雷西亚解除婚约了。"她没有他说的那么傻,即便她再爱一个人,还是把持着基本的道德底线的。 卿又植愕了愕,旋即大声说道:"如果他退婚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绝对是个天大的新闻,为什么媒体没有报道?" 赵越致顿时噎住,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现今社会资讯发达,就算他人在国外发生点什么事情,通过互联网消息也能瞬间传遍全国,而且卿又植说得没错,退婚这么大的事情又发生在备受瞩目的鄢知秦身上,早该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了,岂会如此风平浪静。 她又恼又气的抓抓头发,卿又植道:"你真是让爱情冲昏了头,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你想岔了,他没道理千里迢迢的跑来骗我,何况mary和规兔他们都知道这事儿呀,他们总不能也害我吧?" 卿又植沉吟了一下,"也许,他骗了所有人。" 赵越致瞪大眼睛,卿又植又道:"mary和骆规规都得叫他一声三哥,他们尤其重义气,兄长说的话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可……可就为了骗我,这么做值得吗?" 卿又植冷冷的笑,"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了,越是得不到的越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一旦他得到,你想想你将会落得什么下场。" "……" "你别哭啊,现在哭有什么用?" 听见卿又植略显紧绷的声音,赵越致伸手一抹,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水,并且大滴大滴的泪珠子正扑簌簌源源不断滚出眼眶。 "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刚才鄢知秦临走时说他难得糊涂,确实是难得糊涂,因为差点就揭露出丑恶真相;说她难得精明,却是大大的讽刺她无知还在这儿自鸣得意,心好痛,真的好痛啊! 她的眼泪叫卿又植阵阵心酸,恨不能此刻就在她身边,好好安抚她的情绪,可惜鞭长莫及,只得放软了语气,温柔的说:"你先别哭,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难过也挽回不了什么,关键是你赶紧离开,不要再被他蒙蔽了。" "对,我得离开,离得那人远远的。"赵越致吸吸鼻子,慌慌张张蹦起来。 "等一下,不要着急,这会儿正值春运高峰期,什么票都不好买,再者说我也不放心你一个女人家单身上路。"卿又植揉揉眉心,似乎在想办法,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赵越致依稀听到他问对方有没有执行什么任务之类的,总之挺神秘的感觉。 不多时卿又植挂了电话,对她说:"给你我朋友的电话,他是部队某文工团的干部,恰巧春节要下基层慰问演出,估计今晚动身,你跟他联系上之后一切听他安排,明白吗?" 赵越致不知道他人面那么广,竟然认识京城部队里的人,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只要可以立马走人,她什么都无所谓。 很快电话号码发到了手机上,卿又植接着交代:"你随部队出发,到达第一站就在那儿住下,我朋友会帮忙安排,然后乖乖的等我去接你,记住不要乱跑,不要开电话,不要开电脑,所有事等我到了再商量。" 赵越致答应下来,迅速换衣服收拾东西,所幸昨晚入住时忙着"妖精打架",行李尚未完全打开所以收拾起来非常省力气,三两下拾掇干净了,望着床上躺着的行李箱,眼睛蓦然一酸,眼泪哗的又涌了出来,果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昨日的幸福更衬得今日的悲惨。 赵越致,你错信了爱情,错信了爱情里的那个男人。 滑到地上蜷缩在床边,她整个大崩溃,抱着膝盖不能自己的嚎啕大哭,倘若恋极了而不得,至少心灵深处还藏有一份纯真美好的回忆,可现在算什么?快乐着,沉醉着,原来是别人心血来潮策划的一场游戏,她扮演的只是游戏里的小丑,梦醒了,心碎了,然后一无所有了,包括回忆也成了悔恨的深渊。 真的生不如死。 另一边鄢知秦顺利的录完节目,但没能顺利的离开,等候多时的媒体哪会轻易放过他?围在电视台外面强烈要求采访,同行之间有时候多多少少得相互照应着,因此栏目导演组找姚贵森协调。 听完导演组的陈述,姚贵森装模作样一脸严肃的盘着手臂,渀佛评估当前形势,接着说了声"我们商量商量"便转进了休息室。 其实姚贵森知道鄢某人现在全副心思都惦着酒店里的美人儿,要背上长得出翅膀他早飞过去了,你如果敢提出让他给媒体做访问,哪怕就占用一咪咪时间,恐怕他能空手削掉他脑袋。 所以姚贵森聪明的一声不吭,跟鄢知秦干瞪眼,反正你来选,我不选,你怎么决定咱们怎么着。 鄢知秦太了解姚贵森为人了,撅起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合着黑锅我来背,你充当大善人。当他白痴不晓得这里是帝都,多少双眼睛巴巴的瞅着呢?在这儿可不比在地方对待媒体随意耍个性,由着自己高兴则来,不高兴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到了这地界稍有不慎,就是某某权威杂志的一顿口诛笔伐,弄不好连带激起公愤,大伙儿群起而攻之,他也别混了。 记得上回他"因伤"不克出席新年演奏会,已经给帝都众媒体留下了不太美好的印象,虽没指名道姓,也发表了几篇明嘲暗讽某些音乐家不知爱惜健康的文章。他倒是不怕开罪媒体,砍头嘛也不过碗大个疤,少爷我不怕,可是想想将来,一旦退婚事件公布,他有多少把握保证媒体能够公正客观而不带任何泄私愤的立场如实报导?尤其和赵越致的感情也是早晚要曝光,他必须未雨绸缪,把伤害降到最低值。 好一个"格雷西亚效应",鄢知秦再一次悔青了大肠小肠十二指肠,当初脑袋莫不是给门夹了,无端端的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 "得,你别看了,免得看成白内障,去跟他们说吧,就十五分钟。"鄢知秦忙着护心头肉,不得不服了软。 姚贵森当场竖起大拇指,"哥儿们理性,理智,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你准备一下哈。" 姚贵森乐呵呵的咧着嘴走了,鄢知秦头痛的摸出手机,刚要拨号,忽然想起某人手机在"人为因素"影响下打不通,真有点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苦笑了笑,整整衣领走到门边,等敲门声响起,他深吸口气拧开门锁,从容的迈步走出去,廊道上霎时闪光灯交相辉映,各路媒体咋咋呼呼的叫唤着,换个场景这俨然就是菜市场。 原本说好十五分钟的采访时间,由于媒体人数太多,刹不住车的楞拖了快一个多小时,也怪鄢知秦平时不爱在媒体上露面,如此新鲜货色任谁不卯足劲儿的采啊?待到鄢知秦和姚贵森回酒店几乎接近吃晚饭的点了。 表面上不疾不徐,脚步相反的越走越快,刷卡进了房,迎来的是一阵没有一丝人味儿的清冷,鄢知秦怔住,嗡的头皮一紧,也不出声直接奔进里间,床上果然没人,他神色一黯,旋踵进了浴室,没有人……阳台,没有人…… 拉开柜子门,属于她的东西不翼而飞,鄢知秦终于哑着嗓门喊了一声:"赵越致!"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写到这儿鱼仔脚得这仨人可以分别给仨游戏做代言人。 毒树一植:保卫萝卜。 鄢三:找你妹。 赵二:doodle jump。 菇凉棉脚得呢? 第43章 赵越致离开酒店前就联系上了卿又植的朋友,对方中气十足的告诉她在酒店门口等着,他已经开车到附近了,然后又打听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免得接错人。 于是赵越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穿着,长款红色羽绒服,另外戴了一副大墨镜,然后挂了电话关机,扔进手提袋,最后环视了一圈房间,仓惶的拎着行李下楼了。 在酒店门口等了没多久,便看见路上驶来一辆军牌车,一点不带犹豫的停在了她脚边,车窗降下一个军容整洁的中年男人对着她问:"赵越致?" 她点点头,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又植的朋友,你叫我大李吧。" "你好,大李。"赵越致局促的打了个招呼。 大李爽朗的笑起来,一口雪白的牙,他打开车门:"上车,外头冷。" 赵越致拉开后座门放好行李,然后客客气气的上了副驾,大李一身板正的鸀色戎装,虽看不懂他肩章上横条星星代表啥军衔,但不妨碍其发挥出强大气场,让赵越致不由得紧张,大李似乎也觉察到了,呵呵笑着说:"小赵同志,吃过午饭了没有?如果没吃我带你去吃点儿,中式的西式的随你挑。" 有史以来头一个人称呼自己"小赵同志",赵越致猛的想笑,到底是部队上的人,坚守传统。 "怎样?想好吃什么了吗?"大李打方向盘把车掉了个头,语气很亲切的问。 赵越致说:"北京我不熟,你做主吧。" "得嘞,那我就做主啦。"大李把手机塞给赵越致,"你给又植发条短信,说我接上你了,正赶去吃饭,让他放心。" "哦,好的。"卿又植吩咐过不许用手机,想必也同时交代了大李,于是赵越致接过手机依言给卿又植发短信。 不一会儿卿又植回复:谢谢哥,辛苦了,改天请你喝酒。 赵越致看完短信并转达给大李,他勾起嘴角笑着嘟囔道:"这小子。" 赵越致交还了手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厢内忽然沉寂下来,自然有点冷场,赵越致想想为着私事儿正麻烦着人家,这么不言不语的显得礼数不周,于是没话找话的问:"你和又植哥怎么认识的?"" 大李好像早就猜到她会问,对答如流道:"他姥爷和我家一个大院的。" 没听卿又植说过他妈妈娘家那边的人,貌似因为当初跟他爸爸结婚弄得挺僵,一直都不怎么来往,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开了几条街大李找到家中餐厅,说这家鱼香肉丝好吃,赵越致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没滋味儿,部队下基层慰问安排在晚上出发,这就当打发时间罢了,于是随着大李进了餐厅。 大李要了间小包厢,点菜也没劳烦赵越致,等菜上桌的当口,他说:"你是大明星,我们团里好些个姑娘小伙儿可迷死你了,要知道今晚你要随队一起走,指定要乐疯过去,不过又植交代了,你的行踪必须保密,我这里给你预备了一套军装,一会儿你先换上,之后你就跟着我,没事少出声。" "谢谢你了大李。"赵越致衷心的感谢。 大李摆摆手说没事儿,然后从包里掏出几个笔记本,"小赵同志麻烦给签几个名,我家孩子,隔壁家的大人孩子都是你的粉丝,这趟我没法在家过年,这个就当送他们的春节礼物了。" 赵越致爽快的签了名,还说来得匆忙没带照片,以后再寄过去给他,大李乐呵呵的笑不停,上菜后热情的布菜,招呼吃喝,害赵越致硬吃撑了肚皮。 晚点赵越致换上大李准备的军装,说实话平素赵越致拍古装戏和年代戏比较多,军事题材的影视剧从未接触过,这回头次穿迷彩服,感觉特别新鲜,要不是现在心情低落,提不起精神,她一准要大李给她多拍几张照片留恋。 大李也一直竖大拇指夸赞赵越致模样标志,穿上军装像模像样的,都可以去给军区拍欢迎海报了。 换完衣服收拾妥当,大李开车回驻地,部队毕竟不同于地方,简洁规整处处透着军人铁一般的纪律,都是向上的正气,赵越致觉得跟这儿格格不入,倍加神经紧绷。 大李对手下人说她是别的部队派下基层锻炼的卫生员,搭他们的顺风车走,这借口赵越致听起来挺拙劣的,但没人有任何怀疑,直接随大李去了他办公室,大李还有工作只让她好生歇着就走了。 临近傍晚部队整装出发,赵越致怕露怯,压低了帽檐缩着脖子跟着大李上车,因为早上哭得太凶,她眼睛肿得活像两颗大核桃,又因为穿上了军装不方便再戴着大墨镜,红肿的眼睛遮也遮不住,所幸从头到尾大李都没开口问她怎么回事,想必他也是个伶俐人,拎得清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打听。 经过一昼夜的长途奔袭,清晨时分他们到达第一个休息站,途中听大李说他们要去慰问的连队差不多都是深山老林里的哨所,路又远又难走甚至会越来越远离人烟,现在倒还好至少是座城市,再往下走条件就艰苦了。 过了收费站,其他人要到当地驻军的营区休整,因此大李的车脱离的大部队,拉着赵越致去了一处由军医院设立的疗养院。 靠山面水的疗养院环境极为雅致,一座座小楼掩映在苍松树林间,皑皑白雪点缀着参天的大树以及橘红的屋顶,很有点像圣诞卡上风景,颇具童话色彩。 大李将赵越致安顿好,电话联系了一下卿又植,他人尚在半路上,估计得明天下午才到,那么赵越致就空出一天半时间必须一人独处,卿又植在电话那头没吭声,大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法陪着赵越致,身上还有任务,说话就得走,所以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赵越致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她正巴不得一个人呆着,捋捋混乱的思绪,顺顺沮丧的心情,于是跟大李要过手机跟卿又植说:"哥,不碍事,我可以照顾自己,昨晚赶路都没睡,困得不行,待会儿我一补觉搞不好能补到明天你来还没醒呢。" 卿又植沉默了快一秒,"那你保证不乱跑等我来。" 赵越致笑了,"你真拿我当小孩子呀,好吧,我保证不乱跑。" 有了赵越致的保证,卿又植终于放了心,大李也松了口气,瞧卿又植紧张宝贝人家小姑娘的程度,该是疼到骨子里的心上人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保不齐今年能喝上他们的喜酒呢,想到这儿大李暗暗发笑,感叹年轻真好。 过后一再道谢并送走了大李,赵越致扯掉军帽,解下外套,跟抽了筋的鱼似的瘫倒在床,呼吸潮潮的热热的堵堵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动自发滚落下来,她扭脖子埋进枕头,怨自己没出息,怎就止不住的伤心呢? 过去一个多星期发生的事情跟播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以及有力的拥抱、狂烈的亲吻无不清晰,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心痛得都麻痹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赵越致在心里大声的哭喊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轻浮的人,而她更不是,在此之前她百般躲闪,以他骄傲孤高的个性根本不会继续纠缠,可惜他不但纠缠不清甚至撒下弥天大谎欺骗了所有的人。 卿又植说这是男人的劣根性所致,她没法相信,再怎么劣根总关系着个人的尊严与威信,这样的欺骗,将来他如何面对他的弟妹们呢?说不过呀,实在说不过去。 赵越致的脑子经受着二十多年来最最严重的考验,简直跟核爆了一样,炸得她寸草不生一片焦土,她想咳声嗽都能咳出两顿核废料来。 想了一天外加哭了一夜,赵越致跟脑残无异,人昏昏沉沉的头大如斗、视物模糊,两脚落地活像踩着棉花,一点使不上力气,要不是又饿又渴,胃部绞痛难忍,她绝不会走出房门半步。 你看吧,无论多伤心欲绝,人总要吃饭,不然怎会说人是铁饭是钢呢?赵越致游魂似的飘到疗养院的餐厅,稀里糊涂灌了两碗玉米粥三张大饼,还想再吃一碗肉丝面的时候,她捂着嘴冲到厕所吐了……幸亏这里是疗养院配有医生,赶紧就地急诊,然后手里捏着化验单比刚才游魂状态更游魂的飘在回房间的小路上。 冰天雪地里,一个黑点以飞快的速度朝她奔来,赵越致揉了几次眼睛也没看清楚,直到黑点变成了人形冲到跟前,大力的将她抱紧,她才哑着嗓子哭道:"哥,你怎么才来啊?" 卿又植见她眼睛肿得睁不开,只余一条细缝,脸色蜡黄蜡黄的,就连头发也不复往昔的黑亮柔顺,跟冬天枯萎的花儿似的,霎时心裂开了两瓣,"不哭,宝贝儿不哭。" 大概终于来了个可以依靠的人,赵越致几乎崩裂的神经忽的一松,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吓得卿又植大喊:"阿赵,阿赵!" 第44章 & 卿又植手里捏着化验单,看着床上躺着的赵越致,眉心拧了几道大褶子,就知道这丫头不会照顾自己,看吧,短短两天的功夫折腾出了胃痉挛,明明医生开了药偏偏不去抓,她想逞英雄给谁看? 回忆起刚才她昏倒他怀里的情形,卿又植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她单纯因为生病而昏倒,可能他也就跟着单纯的心痛而已,但事实很清楚,她生病的原因并非"单纯",为了那个骗子,她悲伤过度、神经衰弱又加上饮食不正常,导致老胃病复发。 这种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尽管之前耳提面命,好话丑话磨破了嘴皮,可惜家压根儿没过心,当然了她的心原本满满的,好比装满水的杯子,任怎么往里头倒水,还是溢出来。 其实照他以往的脾气,这事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肯定抽身走,绝不蹚浑水,感情上三个已经喊挤了,何苦凑进去做小四儿?打麻将啊?可是鬼使神差的,那天视频里看着她伤心落泪的模样,头脑发热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趟进来了,大概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吧,这辈子没还清,他甭想安生。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卿又植回过神去开门,疗养院服务员把煎好的中药送来,卿又植道过谢,再回来时便看到赵越致侧身蜷缩着将醒未醒的低声哼哼,他问:"吵醒了?胃是不是很不舒服?" 赵越致眨巴眨巴眼,眼眶一阵潮热酸得难受,手捂着胃部恹恹的点头,卿又植吹吹汤药坐到床头,一手扶起她说:"来,把药喝了。" 赵越致抓着他的衣襟撒娇:"苦……" "苦也得喝,不然病好不了,乖,张嘴。" 赵越致心不甘情不愿的抿了一小口,"唔……苦死了,耀耀那方子吧?" "还说呢,这都多久没犯过病了?开始还口口声声说会照顾自己,快点,一口喝完!"卿又植心一横,捏住她鼻子硬把一碗药给灌了进去,赵越致咿咿呀呀的哼唧,喝完后吐出舌头,呼呼喘气儿。 卿又植把白开水递给她,"漱漱口。" 赵越致一脸苦相,漱了口还是苦,眼泪又下来了,卿又植轻手轻脚帮她抹干净,拍了拍她的脑袋,"记得以后要按时吃饭,别饱一顿饥一顿的。" "噢……"赵越致把杯子交给他就环住他的腰,靠他胸口听他沉稳的心跳,"哥,是不是很任性?" 卿又植手上一顿,然后放下杯子说:"这次不怪。" 赵越致闻言,眼泪活像不要钱似的再次泛滥,心中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好比一个孩子外面受了欺负,找到家长给自己撑腰,不必害怕无需忍耐,什么情绪都可以尽情的抒发。 卿又植感慨自己还能被她所需要和依靠,这样至少违背自身原则涉足这场混乱的感情纠葛,显得不那么可笑,虽然他只是她的"哥哥"。 抱紧她娇软的身子,卿又植深深吸了口气,"别想太多,喝了药就赶快睡觉,等醒来病就好了。" "陪。" "当然,哪儿也不去,一直都守着。" "哥……" "嗯?" "谢谢。" 卿又植噎住,他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一句"谢谢",赵越致非要把变得那么可笑么?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女,她已然熟睡过去,眼角还挂着一串泪痕,为了鄢知秦而留下的泪痕。 …… 肖戈刚捧起碗就看到胡耀已经去添第二碗饭了,他没好气的瞪她,"饿死鬼投胎啊?吃慢点,又没跟抢。" 胡耀不服气的瞪回他,用力咽下一口饭菜说:"是吃得快吗?是吃得快吗?也不看看中间接了多少个电话,事情那么多回来吃饭干嘛呀?" 还不是想见见?!肖戈挑眉没出声,没心没肺的丫头,白眼狼! 胡耀恨恨的端起一盘菜全划拉进自己碗里,肖戈气乐了,"这什么态度?光顾着自个儿吃,是一个多礼拜没见过面的老公,就不能对好点?" 哈~一个多礼拜没骚扰,她不知道多爽,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这会子回来了,她幸福日子算到头了,现不赶紧多吃点储备储备体力,晚上怎么熬得过去? 肖戈给自家媳妇儿冷漠的态度刺激了,重重放下碗筷,刚准备收拾她,手机又响了,他咬着压根诅咒谁那么多屁事儿?胡耀反倒暗暗欣喜,最好公司有事儿把他叫走,这样今晚她就能睡安稳觉了。 铃声不厌其烦的响了好久,大有不接就不挂的架势,肖戈愤然接起,开口语气糟糕的低吼:"怎么回事儿?刚不说了有事儿等明天再说吗?" "小六,是。"那边鄢知秦沙哑的嗓音渀佛被石子儿磨过一样。 肖戈一怔,狐疑的问:"三哥,怎么啦?"他现不该正和赵二妞一起享受甜蜜爱情,乐不思蜀吗?咋感觉天要塌了似的? "阿赵失踪了,找不到她,北京城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她,想问问她回去了没有?" "赵越致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她没有回来,没见过她。"肖戈差点按奈不住原地蹦起来,"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鄢知秦摁着太阳穴,她果然没回去,"考虑报警,这事儿没法瞒了。" "三哥等会儿,究竟怎么回事儿啊?告诉好不好?"肖戈着急的问。 "问题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之前还好好的,说等录完节目一块吃饭、逛街,突然莫名其妙的她就不见了,要怎么跟说?"鄢知秦这两天尝尽了挫败的滋味,好端端的一个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没留下,他找遍了航空公司、火车站、汽车站,全北京城大大小小的酒店旅社,甚至医院,流浪者收容中心……最让他痛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赵越致这一记闷棍打过来,真把他"闷"死了。 肖戈也是莫名其妙,听他的意思他们之间没吵没闹,天下太平的,怎么就闹失踪了呢? 两个大男正一筹莫展,旁听了好一会儿的胡耀出声问:"姐不见了?" 肖戈斜她一眼,心说给添什么乱呀?胡耀抹抹嘴,"姐要不见了,会不会是又植哥带走了?" 胡耀的声音不大却传进了话筒,鄢知秦咯噔一下,猛的一震,他怎么没往这身上想呢?于是连忙问:"这两天卿又植哪儿?" 肖戈说:"他和导演勘景去了外地。" 鄢知秦当场大骂:"该死!" 肖戈安抚他先别急,转头问胡耀:"有什么根据说赵二是被卿又植带走的?" 胡耀无辜道:"因为昨天又植哥发短信问要姐平时治胃病的中药方子,当时还觉得挺奇怪呢。" 肖戈给自己媳妇儿气得一拍脑门,"都觉得奇怪了,干嘛不赶紧告诉?" "为什么觉得奇怪了要告诉?昨晚又不知道姐不见了,而且万一是又植哥朋友有胃病问要方子呢?这不过是的假设。"胡耀说得愈发无辜了,她不过瞎猜而已,哪知道他们反应那么大。 肖戈不再跟她啰嗦,直接跟鄢知秦说:"估计赵二确实是给又植哥带走的了,并且赵二胃病还犯了,她一犯病必须卧床休息,暂时动不了地方,只要查出又植哥最后的落脚地点,就能找到他们,马上给导演打电话,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鄢知秦一挂了肖戈电话,立刻联系自己的亲妹夫孔言沐,那厮除了是全国知名的网游大神之外,还有一个不为所熟知的身份——黑客。卿又植不是曾给胡耀发过短信嘛,通过这个看看能否追踪到他的位置。 好样的赵越致,真是落跑成性,是个就跟着走,到底长没长脑子?逆天了还! 这厢兵分两路,肖戈找导演,鄢知秦找孔言沐,半小时后消息汇总,目标直指某市,鄢知秦操起车钥匙就要冲出门,姚贵森八爪章鱼一般死死扣住门框,哭天抢地的嚎:"好汉,英雄,得,叫您亲祖宗了行不行?明晚除夕直播节目,万众瞩目啊,宣传做了快一个多月,您老要是开天窗,从今往后都别想国内混下去了,您就当可怜可怜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实经不起这么折腾啊,真的真的会死的!" 鄢知秦冷着脸说:"那就当已经死了吧,反正必须得走,现马上立刻一秒钟不能多呆。" 姚贵森脸色一变,严肃阴狠的问:"鄢知秦,当年国外受尽洋鄙视奚落,咬牙隐忍苦练十年的辛苦都忘干净了吗?今日的一切有哪一样是轻轻松松得来的?就为了那么一个女,特么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鄢知秦沉目望着他,过往的画面飞速眼前闪现,那些风光背后的艰辛困苦,两同舟共济的拼搏,他又怎么忘得了?可是眼下他没法顾及周全,与到手的幸福失之交臂,他会后悔一辈子。 "对……" 姚贵森一抬手,"别说对不起,这句'对不起'屁钱不值,现根本不是认识的鄢知秦,整个都魔症了,中毒了,且不说什么理想抱负,就拿责任心来说,临时撒手撂挑子,想想怎么跟伸长脖子等着听演奏的观众们交代吧!就算追回了赵越致,将来俩一起了,看着舆论怎么鞭挞们吧!" 姚贵森一向嬉皮笑脸惯了,忽然正经讲道理气势很是惊,鄢知秦和他相处十来年从没见识过,真心话,他被打动了,或者说是被打醒了。 "老姚,说该怎么办?" 姚贵森抿紧唇,看着总是从容不迫,笑看生的大男孩首次出现茫然无措的神情,不禁打心眼里感叹这爱情真够糟践的,要是没事儿最好别碰。 "地址给。" "……" "瞪眼睛干嘛?老子亲自出马帮去逮,如果她敢给戴鸀帽,老子就地大义灭亲。"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就更 欢迎捉虫~ 第45章 自打姚贵森开车上路后,几乎每半个小时接到一通骚扰电话,困守帝都的某人不断暴躁的粗暴的质询他的进度,直到姚贵森忍无可忍冲着话筒咆哮:"滚去睡觉,不然我这就掉头回去!" 某人消停了,耳根终于清静了,旅途变得轻松了,而瞌睡虫也不期而至了,打起精神拼命坚持大半夜之后,油表适时发出警告,姚贵森便顺势开进了路边的加油站。 为防止疲劳驾驶,姚贵森特意买了杯咖啡,可惜咖啡不但没有起到提神作用反而起到了催眠作用,刚喝两口,他脑袋一歪倒在了驾驶座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将姚贵森惊醒,他当场就感觉情况不妙,一边接电话一边发动车子赶路,心虚的欺骗凌晨五点就起床捉虫的"小鸟儿"自己尚有三百多公里就到目的地了,恳请他放心。 五点四十五分手机铃声如约响起,姚贵森咬着牙看着公路上方的指示牌,哆嗦道:"目前距离目的地还有二百七十八公里。" "快一小时了你才走出去二十几公里,请问你赶的牛车啊?"某人蓦然抓狂。 姚贵森擦把汗,"呃……我迷路了。" "放屁,gps导航你迷什么路?说,是不是中途给我睡觉去了?" 姚贵森差点高呼:青天老爷明察秋毫,可这会儿估计他没心情跟自己开玩笑,只得老实承认错误,结果因此赢得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咒骂,姚贵森哭丧着脸说:"大过年的,不许用如此激烈的言辞问候我的家人。" "专心开你的车!" "……" 在另一片宁静祥和的土地上,因为今天是除夕,所以疗养院内除了必要在岗的人员,其他能走的基本走光了,包括在院疗养的也被亲人接走回家团聚,其附设的餐厅自然不提供年夜饭,甚至午后一点就关门大吉,并贴告示申明初三后才正式营业。 卿又植想着好歹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身在异乡也就算了,不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吧?尤其赵越致还抱病卧床,吃喝不可带一点含糊,否则不道会落下啥病根。于是趁她喝了药熟睡之际,开车进城里置办一些食品材料,打算开个小灶,自己动手做一顿年夜饭。 当卿又植的车拐出疗养院的同时,一辆风尘仆仆的车子正拐进疗养院大门,车头车尾错身而过。 姚贵森头顶巨大压力紧赶慢赶还是赶在午饭前找到了疗养院,然后向值班的护士打听赵越致具体住哪里,想来大明星不会用自己的名字登记,直接问说:"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位叫卿又植的人呀?" 年纪不大的小护士查看一眼记录,"有。" 姚贵森偷偷吐了口气,又问:"能告诉我住哪儿吗?我是他朋友,赶过来跟他一道过春节的。" 特殊的日子里小护士态度很热情,给他指了路随即又补充道:"幸亏您来了可以热闹热闹,否则就他们小两口过节,瞅着挺孤单的。" 姚贵森心里"呸"了一声,什么小两口?整个一人口贩子一被拐带傻x妇女,不过面上挂着感激的笑容,连连道谢,接着急忙往赵越致所在的小楼奔去。 这还没前进几米呢,某个心急如焚的人电话打来,姚贵森不耐烦的说:"祖宗,我到了,刚刚到了,而且已经打听清楚了门牌号码,给我几分钟立马能见着你女人。" 鄢知秦在电话那头不满的说:"要不是你路上耽误了时间,你早该到了。" "嘿?你到底要我解释多少遍啊?我不就在加油站里打了个盹么?" "是啊,你一个盹儿打了将近四个小时,足够从柏林飞到巴黎了。" "祖宗,我是人不是神,通宵开夜车很伤神的ok?万一我精神不济出了车祸怎么办?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甭废话,见到人赶紧来电话!" 对方毫不留情的挂了线,姚贵森呲牙咧嘴,臭小子,自己女人不见了蔫得像只发瘟的鸡崽儿,这会子只管扯开嗓门嗷嗷嚎,这世上果真一物降一物。 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好不容易走到一栋红墙灰瓦的小楼前,姚贵森心说卿又植找的地方还真不错,房子长得好像圣诞老公公的家。 摁了摁门铃,没动静,又摁了恩,依然没动静,姚贵森心里有点打鼓,莫不是两人闻风逃串了吧?不能够啊,不说赵越致老毛病犯了哪儿也去不了么?而且看那小护士的样儿,他们应该还住在这儿的。 姚贵森一着急就抡起胳膊咣咣焀门,片刻之后门内传来开锁声,以及虚弱的女声:"哥,你忘拿钥匙了?" 门打开,赵越致散着长发,裹了一条羊毛披肩,一看就知道刚从床上爬起来,面容憔悴,娇弱无力,病怏怏的渀佛一阵风能吹跑,却是更为惹人怜爱的病美人,瞧得姚贵森心痛不已,别说为什么而来了,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软着嗓子说:"哎呦,赵小姐,您受苦了,几天不见瘦了一大圈,身体好点了没有?对不起,我吵到你养病了。"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赵越致一见门口站着的是姚贵森,简直如同见到了妖怪,后颈脖上寒毛倒竖,浑身筛糠似的发抖,"你,你,你……"话都说不全乎,瞠大眼睛朝他身后乱瞄。 姚贵森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看,猛的明白过来,笑得如春风般温暖的说:"只有我来了。" 这也没能让赵越致放松,咬了几次才吐字清楚,"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体恤美人儿穿得那么单薄还生着病,姚贵森回避掉这个敏感问题,"有话咱们进屋说,别把你再冻感冒了。"然后伸手把门推开点,动作轻柔的挤了进去。 赵越致没辙的跟在他身后,却不死心的追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姚贵森脱下厚重的外衣,微微一笑,"有志者事竟成嘛,我想找自然又办法找到。" "……"她该夸他神通广大吗? 姚贵森只闻到屋里飘着淡淡的药味,倒是没看到"人贩子",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但仍嘴欠的问说:"怎么没看到卿先生?" 终于赵越致绷不住了,俨然如临大敌,充满防备的说:"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关又植哥的事儿!" 真是敌我不分,姚贵森拧起眉毛,"赵小姐,麻烦你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情需要我冲着你来,啊?忽然不声不响跟别的男人跑了,害得我家知秦把北京城掘地三尺发了疯似的找你,差点报警处理这事吗?" 赵越致噎了噎,她想象得到当鄢知秦回酒店没看到自己一准暴跳如雷,只是不赞同他们把这个定性为"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咽下一口口水说:"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不离开难道还要继续被他骗吗?" "你知道什么了,知秦又怎么骗你了?"姚贵森问。 "他骗我退婚了,其实根本就没有。"赵越致说完这话,一颗心钝钝的发痛,暂时干涸的眼泪又如泉涌,伤口反复揭开触碰,恐怕再无痊愈的机会了。 姚贵森闻言难以置信的瞪直了双眼,"谁说他根本没有退婚呀?" "以他的江湖地位,如果退婚了会没有媒体报导么?姚哥,到现在你还要帮他掩饰?"人人拿她当傻子般唬弄,她怎么这么可悲啊? 姚贵森眨眨眼,冷不丁大笑起来,"我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呢,敢情卿又植就凭这把你拐跑的?哎哟妈呀,你有没有这么没心没肺傻不愣登啊?" 赵越致让他笑糊涂了,迷茫的抹着眼泪抽抽嗒嗒的望着他,等姚贵森笑够了,才表情严肃的说:"知秦的的确确退婚了,这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尊严以及被股市套牢的七位数资金做担保。" "那,那媒体……" "因为他一退完婚就赶着回国了,没来得及召开记者招待会,当然我也不希望他马上向外界公布退婚的消息,我想你还不知道,格雷西亚是他恩师女儿吧?虽然订婚的事儿是格里西亚单方面一厢情愿的,可到底牵涉着十多年的师徒情分,得有个缓冲期做些必要的铺垫,不然就显得过于绝情,甚至背上忘恩负义之徒的恶名,而且将来你们的恋情曝光后,对你也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在没清除一切障碍前最好跟媒体保密。" 赵越致彻底傻眼,脑袋一片空白,原来所谓的"真相"里还隐藏着真相,"可,他干嘛不告诉我呢?" 姚贵森盯着她说:"大概他这几天忙着跟你建立肉|体关系,从而忽略巩固恋爱关系了呗。" 赵越致脸唰的通红,这人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呀?不过也没错,他们在一起后,除了滚床单就是滚床单,压根没好好静下心来说说话。 估摸着误会解开了,姚贵森松懈下来直觉困倦难挡,一边打哈欠一边坐到沙发上,"其实你闹闹他,敲敲警钟挺好的,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要有了异性没了人性。" 赵越致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这种事儿从别人嘴里念叨出来,往后她有何面目面对人家? 姚贵森闭上眼睛嘟囔:"一得知你落脚处,我没日没夜开车奔过来,老命快去了半条,果然岁月不饶人,下次你要再跑路,拜托找近点的地方。" "……" 赵越致正不知怎么接话的当口,姚贵森的手机响了,他想也不想把手机丢给她,"接吧,是你家催命鬼。" 啊?!赵越致捧烫手山芋似的捧着手机,这电话要她怎么接?铃声不依不饶的响了一遍又一遍,姚贵森蹭蹭屁股下的沙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盹儿,根本不管赵越致的死活,赵越致逼得实在没法了,硬着头皮接起来,那头立刻火药味十足的吼道:"你摔沟里还是撞墙上去了?还知道接电话呀?找到人没有?她病好点没有?吃饭了没有?中药继续喝着没有?" 一连串"没有、没有"中包含浓浓的关心与担心,赵越致眼眶又酸又热,眼泪哗啦落下,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而某人却已自动消音,彼此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说话,过了许久,他像刚灌了两大桶冰水一样冷冷的说:"我要去电视台做直播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棉跟鱼仔一起祈祷本坑四月完结吧完结吧完结吧~阿门! 第46章 卿又植尚未进门看到门口一大串男人的鞋印,心就猛然抽紧,忙不迭开门进去,一眼瞧见沙发上的姚贵森,当场愣住。 姚贵森掀开眼皮子瞄了卿又植一眼,心说人口贩子回来了嘿。懒懒坐直身子,抬手挥一挥,"哟,卿先生,别来无恙。" 卿又植下意识环视周围一圈,姚贵森皮笑肉不笑道:"就我来了,不用害怕。" "我怕什么。"卿又植放下手里的食材,"阿赵呢?" "上厕所了,我不像某人只会背后使阴招,我做人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姚贵森虽然总是疯疯癫癫嬉皮笑脸,事实上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当初为了把鄢知秦"卖个好价钱",就连肖戈都给他为难得够呛,直到梅董事长亲自出马干预,他才同意跟m&x签约,这会遇上素有"毒舌"之称的卿又植,冷嘲热讽一起上,少爷我根本没在怕。 卿又植勾起嘴角,反将一军:"姚先生做人做事是否光明正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做贼心虚的人才会强调自己多么光明正大。" 姚贵森挑高眉头,"卿先生果然好口才,这把'贼喊捉贼'玩得倒真是'光明正大',可惜贼就是贼,邪恶永远无法战胜正义,瞧,此刻我出现在这儿就是最有力的说明。" "谁代表邪恶谁又代表正义?请您不要本末倒置了。"卿又植眼神飞快闪了闪,姚贵森注意到了,想来他也只剩下嘴能硬一会儿,这眼看东窗事发,怕是纸再也包不住火,到底心慌了。 "既然卿先生口口声声说我颠倒是非,那孰是孰非麻烦您给说道说道,也好让我心服口服认输呗。" 卿又植眯细眼睛睨着姚贵森,"姚先生显然有备而来,不过不要忘了我不是赵越致,我没她那么好骗。" 姚贵森当即拿出手机,"这样吧,我现在就拨电话给格雷西亚小姐,由您亲自向她证实,鄢知秦是不是跟她解除婚约了,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卿又植心渐渐下沉发凉,各种感觉不无告诉他,这次他枉做了小人,鄢知秦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几率真的退了婚,只是之前没有跟赵越致说清楚,他没骗人反而他变成了骗子。 尽管卿又植的表情平静无波,姚贵森仍看出了松动妥协的迹象,他不由得说道:"以卿先生的为人,不该做这种横刀夺爱的事儿,赵小姐单纯天真又那么信赖您,摸摸良心,过意得去么?" "我没任何过意不去的地方。"卿又植执拗道,"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我怀疑鄢知秦没有退婚绝对合情合理,如果他做得面面俱到,不出一丝纰漏,赵越致会二话不说离开吗?" 姚贵森一噎,随即反驳:"要是你真心帮赵小姐着想,那么你干嘛不让她跟鄢知秦当面对质,而是教唆她不声不响走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关于这点我承认我存有私心。"卿又植直言不讳,"心爱的女人爱的却不是自己,换做是您的话,请问您会怎么做?姚先生,这就是爱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言,我更没伟大到'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的神圣境界,或许我很自私很不理智,并且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我不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这么做。" "又植哥……"躲在卫生间里偷听了半天,赵越致泪流满面的推门出来。 卿又植一看到她,立马转身往外走,赵越致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哥,别走……哥,我对不起你,真的特别特别对不起你。" "你哪有对不起我?是你一心一意爱了那个人十几年的这份纯粹和固执吸引了我,既向往又嫉妒……"卿又植叹口气,"算了,太复杂的东西你不懂,说了也是浪费,总之现在你圆满了,可我不会祝福你,我就这么小心眼。" 赵越致用力摇头,眼泪滚滚,"你一点也不小心眼,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卿又植转过身,"我是好人,那你选我不?" 赵越致一愣,又接着用力摇头,他恨声:"有必要拒绝得那么快吗?给自己留条后路会死啊?" 赵越致一脸虔诚,"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换卿又植愣了,过了几秒钟才说:"原来你脑子也有灵光乍现,大智若愚的时候。" 赵越致破涕为笑,"你的意思是我实际上聪慧过人,只是看起来比较愚蠢?" "没有看起来,是真的愚蠢。"不然为什么舍我取他? "……" "嘿嘿嘿,得了嘿,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当我瞎啦?"姚贵森适时介入,这没完没了的可别节外生枝,害他给某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卿又植嫌恶的瞪他一眼,挑衅的揽过赵越致的肩膀,"有你什么事儿?你不过一跑腿的。" "没错,我的确是一跑腿的,但也要负责到底看好我老板的女人,赵小姐,你过来。" 赵越致乖乖的打算过去,卿又植抓住她,对姚贵森说:"干嘛过去?她脑门上贴条说是谁女人了?就算贴了条又怎样?她可以喜欢她的,我照样可以喜欢我的,有影响么?地球会不转了么?" 姚贵森咬牙切齿,仗着正主儿不在,臭小子穷得瑟,"话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你是万恶的小三儿!" 卿又植耸耸肩,"你别歪曲事实,我没想插足搞破坏,我的存在不过起着警示的作用,让你老板知道,赵越致不是没有退路不是没有其他选择的。" "……" 赵越致推推卿又植的手,"哥,我饿了,有吃的吗?" 真大智若愚了哈,居然学会声东击西,模糊焦点了,卿又植不禁感概,人心这玩意儿一旦长偏了,一百匹马也拉不回来。 …… 姚贵森认为今年的年夜饭是自己吃过的最诡异的年夜饭,没有之一。和他一道围桌而坐的,一个是老板的女人,另一个则是老板的情敌,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跟他有相同"传奇"经历的人了,绝对值得载入史册。 接下来跟所有中国普通老百姓过除夕一样,吃了年夜饭之后就是围观春晚,三位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男女,无聊透顶也好应酬敷衍也罢,貌合神离的坐在一起看着电视。 赵越致拿遥控器转到音乐台,新春音乐会刚刚拉开帷幕,花团锦簇的舞台上,齐整亮相的交响乐团人人穿着极其隆重,一水儿精致高雅的黑色礼服,表情严肃的盯着乐谱,镜头一拉远感觉气势恢宏。 一曲方歇,台下响起的掌声,卿又植哼了哼:"真没劲儿,大过年的黑漆漆死沉沉一片,不应景。" 姚贵森立马接嘴:"俗人,一到过年非得敲锣打鼓舞龙舞狮。" "你高雅,你不俗,你到维也纳金色大厅显摆去呀,噢,我忘了,人家新年音乐会纯交响乐,没地儿让弹钢琴的挤进去,所以也就回国内跟唱山歌的和拉二胡的混个大杂烩。"中国人口众多,自然众口难调,一台新春音乐会上囊括了西洋音乐以及民歌民乐,彰显我国多种艺术门类百花齐放,可放在卿又植眼里,就成了奚落嘲笑的借口。 "哎呦喂,金色大厅咱去了没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钢琴独奏专场,几百人只看一个人只听一个人只为一个人喝彩,为国争光你懂吗?理解吗?羡慕嫉妒恨吧你就。"姚贵森吃吃笑,每年看看电视转播过过干瘾的井底之蛙,可悲啊。 "切,有能耐就继续留在大洋彼岸为国争光呗,回来干嘛?像这样冷僻的贺年节目,打两折再买一送一也没商家愿意插广告,也许今年办的就是最后一场,悲催的收视率,残酷的市场,我真帮你感到惋惜。" 卿又植的"毒舌"向来名不虚传,虽然他明白做这种口舌之争很幼稚,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姚贵森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家知秦那是收视率保证,跟赵小姐是票房保证一样,搞不好这个新春音乐会因为我家知秦而永远红红火火的举办下去。" 听见他硬把鄢知秦跟赵越致扯在一起,卿又植不爽道:"永远有多远?鄢知秦是妖还是怪,他不老不死不朽么?" 一直没吭声的赵越致伸手拍他,"过年呢,别胡说八道。" "这就心疼啦?"卿又植更不爽。 "你们爱斗嘴就斗着玩你们的呗,不带人身攻击的哈。"赵越致开始还觉着两个大男人孩子似的拌嘴挺有意思,可没想到越说越不对味儿了。 卿又植刚要说什么,只听姚贵森突然哀叹一声,"也是,说'永远'确实吹牛了,咱们的钢琴王子指不定哪天就在乐坛销声匿迹了。" 赵越致一惊,"怎么的呢?" 姚贵森凉凉瞥她一眼,"知秦头先去退婚,担心格雷西亚不答应,也担心因此得罪了她爸爸,不得已跟他家老太君签署了一份不平等条约,答应做鄢家以及凌家下一任继承人,然后老太君才出面摆平了格雷西亚,不然哪有那么顺利一次性退婚成功。" 光一个鄢家足够家大业大了,再加上一个凌家……想着遍布世界各地庞大的亲戚群体,姚贵森捏捏眉心,作为继承人将来鄢知秦不累死也得烦死。 "鄢家?凌家?继承人?"赵越致摸头不知脑。 "赵小姐,不要以为鄢知秦仅仅是锦美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告诉你吧,他们鄢家真正的根基在香港,锦美集团不过是鄢家在内地发展的一家企业而已,凌家则是他奶奶也就老太君的娘家,据说清末凌家这支就漂洋过海去美利坚修铁路了,现在北美、欧洲、澳洲都分布着凌家人,他们这两大家族,什么叔伯娘舅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林林总总加一加少说一百多口人呢,知道他老爹为啥龟缩在'锦美'当个小小的董事长,宁死不屈不愿回去继承家业么?因为做了继承人,当了家,除开经营管理数不清的产业,那百十号亲戚无论婚丧嫁娶、祭祖扫墓、添丁做笀你统统得坐镇指挥,而且每逢耶诞过年、端午重阳、八月十五你还要论辈挨个组织慰问,若'出巡'一次毫不夸张的说跟国家元首出访列国一样一样的,倒时差都能倒进医院疗养大半个月,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 赵越致简直呆若木鸡,我嘞个去,鄢知秦签的何止是不平等条约,整个一生死状嘛,太可怕了。 一旁卿又植忍不住暗暗咋舌,心说鄢知秦也够低调的,媒体从来没报导过他拥有这么深的家事背景,当然报不报导关系其实不大,他今天的地位完全靠他自己挣来,没沾家族一丝光,不是依靠祖荫庇护恃宠而骄的公子哥儿,到这儿他不得不有点佩服了。 姚贵森喝口茶润润喉,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赵越致:"赵小姐,知秦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了,甚至不惜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尽管他没把那三个字挂在嘴上,但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一切,真的,接受他,好好爱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春困秋乏 累呢~ 第47章 赵越致蓦的一跃而起,吓得两个男人一起齐刷刷的瞪着她,眼神都在问:你要干嘛? 赵越致咚咚咚奔进卧室,一会儿手里拎着她那包行李又咚咚咚奔出来,没头没脑的冲姚贵森嚷:"走吧姚哥,别坐着发呆了。" "去哪儿?"姚贵森不解的问。 "回北京啊,赶紧的,快走吧。"接着赵越致转而对卿又植说,"哥,你在这儿歇几天,回头我再给你电话。" 这突然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随谁的呀?姚贵森和卿又植两两相望,然后姚贵森先开口:"呃,赵小姐,现在很晚了,再说你胃病不犯了嘛,赶夜路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喝了药我可以在车上睡。"赵越致举举手里装着中药的保温杯。 姚贵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昨晚他熬夜开车还未补够瞌睡,今晚又要熬一夜,天妒英才啊! "难道不能等到明天早上?" 赵越致很干脆:"不能。" 姚贵森一边苦瓜脸一边绞尽脑汁想着推辞的理由,而卿又植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底一片黯淡之色,他说:"何必这么着急,他又不会跑了。" "你不懂……"赵越致攥紧行李包的带子,一时间没法形容迫在心头就要破闸而出的感受,在得知鄢知秦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却一直怀疑一直猜忌一直逃避,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她不敢细想,唯一想到的就是尽快回到他身边,求他原谅,设法弥补他,或者诚实的告诉他,她爱他,爱了好久好久。 一句"你不懂"彻底击溃了卿又植,他不是不懂,正因为太懂了,才想要阻拦呀,这个傻姑娘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已经执着不悔的爱了,更何况现在两情相悦,怕只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无论如何缓一缓吧,外头正下着雪,路不好走,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你十二年都等了,不介意多等几个钟头。" 赵越致仍是倔强的摇头,"他一定生着我的气,今天在电话里他跟我说'再见',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再见',哥,拜托你让我走吧,现在别说几个钟头,哪怕几秒钟我都等不了。" 卿又植抿紧嘴唇,看着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向那个人的急切表情,心里甭提多酸了,人在爱情之中,爱情就是一切,什么看不到也听不到,不管相隔多远,呼吸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他舍不得真跟你'再见'的,相信我阿赵。" 赵越致说不过他,焦虑得眼睛浸满了水汽,垂着颈脖弱弱的欲言又止,如此泫然欲泣的大美人真真儿楚楚可怜,能融化世上最冷硬的心肠,姚贵森一阵抓耳挠腮之后,终于抵不住良心的召唤,站起来说:"好了,好了,我带你走。" "真的吗?"赵越致瞬间喜出望外的张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姚贵森。 姚贵森心说单凭这一眼,再熬一个通宵什么的也值了,由衷的笑着说:"真,比珍珠还真。" 赵越致差点欢呼出来,忙不迭拖起姚贵森,"事不宜迟,赶紧上路吧,哥,再见。" 人家说个"再见",她计较纠结得要死,结果一转身轻轻松松对他说了"再见",卿又植无语凝咽,默默目送她欢天喜地的走出大门,此期间连头也没回过。 …… 赵越致星夜兼程……不对,技术层面上应该是姚贵森星夜兼程开车将她拉回了帝都,两人兴冲冲……不对,赵越致一人兴冲冲,而姚贵森一脸萎靡的走到酒店房间门口,她看着门铃却没有马上摁下去,姚贵森等了等,然后好心提醒:"你不动手,光看门铃是不会响的,赵大小姐。" 赵越致撅着嘴吧娇嗔:"人家知道啦,你别催嘛。" "行,我不催,您慢慢看,我回房睡觉了。"姚贵森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懒懒的摆摆手,反正送佛送到了西天,也没他啥事儿了,滚去补眠咯。 姚贵森走后,赵越致又磨蹭了几分钟,终于鼓起勇气摁响了门铃…… 姚贵森回房后和衣扑倒在床,眼睛刚刚阖上,就被拍门声合着女人的叫喊声吓得咕噜滚下地,怎么了?是不是发生火灾了? 急急忙忙拉开门,赵越致惊慌失措的嚷:"姚哥,不得了了,鄢知秦被绑架了!" "什么!?" 原来赵越致摁了一会儿门铃没见有人来应门,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于是推门进去一看,床上散满了衣服,地上鞋子东倒西歪,这边一只那边一只,衣柜门大开,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这一切混乱的景象就像遭劫了,再找了一圈没发现鄢知秦的人,她心想坏了,定是遇上不法之徒入室绑架,打算敲诈大笔赎金。 姚贵森奔去鄢知秦房间,果然跟赵越致描述的情况一样,心咯噔一下,抖着手拨鄢知秦的手机,话筒里"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他的冷汗开始成串成串往下掉,我的青天大老爷,别大过年整出这破事儿来,鄢凌两家下任继承人真要被绑架了,把他肩膀上吃饭的家伙拧下来剁成泥也赔不起啊! 赵越致急哭了,跺着脚揪着他的衣袖问:"怎么样?怎么样?没人接电话吗?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嘘……"姚贵森听到电话接通了,一把摁住赵越致,"喂,知秦,知秦啊,是你吗知秦?" 赵越致再也绷不住哇的嗷嗷大哭,那边鄢知秦听了立起眉毛,"你们在哪儿呢?阿赵干嘛在哭啊?" "哎哟祖宗,你快说你在哪儿吧?赵小姐要哭抽过去了。"姚贵森一手抓手机,一手扶住赵越致,要是可以他也想嚎啕大哭。 "我能在哪儿?不是赶去你们那儿的路上嘛,眼看就要到了,你们别到处瞎溜达,省得一会儿找不着人。"昨晚一表演完,鄢知秦就跳上车千里追妻来了。 姚贵森一口热血喷出来,"祖宗,我跟你说个事儿,跪求你别拍我。" "什么事儿?"鄢知秦声音冷下来。 "我们这会儿回北京了,就在酒店呢,赵小姐见你房里那个乱呀,以为你给人绑架了。"姚贵森退一软,跟赵越致一起滑坐到地上,一滴冷汗顺着鼻梁往下滚,鼻尖痒痒的也不敢去划拉。 鄢知秦一脚刹车踩到底,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噪音,"你是猪啊,昨晚回来干嘛不打电话告我一声?!" "你骂得对骂得好,我是猪,我是猪,昨晚上赵小姐说什么也要去找你,怎么劝也劝不住,我就稀里糊涂带上她走了,当时你还在电视台直播,所以一下没想起来跟你说……"姚贵森隐忍许久的男人泪终于夺眶而出,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鄢知秦瞪着前方长长的公路,漫天的风雪,那心里刹那间酸甜苦辣什么味儿都涌上来而且犹如波澜起伏不定,可是就算银牙咬碎也无济于事,方向盘一打直接调转车头,他对着手机闷闷的吼:"给我告诉那个白痴女人,让她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搞清楚完全是误会一场,赵越致眼泪一收笑了起来,不过这会子人也乏了,摊在地上不动地方,姚贵森手脚并用爬到门口,眼泪汪汪的回头说:"你们的事儿我不参合了,再也不参合了,打死也不参合了……" "嗯,姚哥,你辛苦了,回房睡觉吧。" "还用你说!"姚贵森第一次朝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咆哮,二呀,这女人二到极致了,都把他给带二了! 因为事先缺乏沟通,直到大年初一夜里鄢知秦才回到酒店,赵越致美美的睡了一天,又饱餐了一顿,整个人精力充沛、容光焕发,见着鄢知秦立马张开双臂,笑颜如花的扑到人家怀里,"亲爱的,你回来了。" 鄢知秦一天一夜没合眼,别说饭了一口热水都没功夫喝,现在是要精神没精神,要体力没体力,怪不得人常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他算彻头彻尾体验到了,勒住难得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儿的纤纤细腰走进房里,顺手往床上一扔,自己也倒头一趴,有气无力道:"安静点,我睡会儿。" 几乎是话一说完,他就睡着了,赵越致滚了两圈翻过来,右手支着脑袋看着熟睡中的男人,俊朗的眉眼、笔挺的鼻梁、柔软的唇瓣、方正的下巴以及平滑皮肤上冒出的青色胡渣,每一样每一个部分都好帅,她的男人真是帅呆了,呵呵,她的男人,这个称谓实在太顺耳太顺心了。 赵越致起来帮他脱了大衣,解了衬衫,脱了裤子,退了鞋袜,几番折腾男人也没醒,全身仅剩一条四角内裤陷在被窝里,赵越致色|迷迷的摸摸他挺翘的屁股,感觉十分满意,决定从今往后他的内裤都由她包办了。 然后拧了条热毛巾出来给他擦脸,记得上次刘姐要她给他擦脸,她还十万个不愿意,孰不知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现如今不但擦了脸,连带手脚都统统仔细擦了一遍却依然觉得不够过瘾,唉……这人呀真不能贪心,一旦动了念头,就没有满足的时候。 收拾干净,赵越致扯起被子盖好鄢知秦,自己也钻进去,七手八脚抱住他,即使根本兴奋得聊无睡意,她也强迫自己跟他一起睡,未来好几十年她都要这么跟他睡。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观众 请您不要怀疑自己乌溜溜水汪汪的眼睛 日更的确是日更 嗷嗷~ 第48章 鄢知秦醒来的时候首先感到胸口一片濡湿,然后半边身子被压住,筋骨皮又酸又麻跟瘫痪了似的,低头一看,好嘛,赵越致那二货趴在他身上,一边打呼噜还一边流口水…… 他叹口气,对着美梦正酣的女人说:"你要么只打呼要么只流口水,你两样一起来是想怎样?" "呼……" 鄢知秦好气又好笑,单手推开她的脑袋,抹了一把光裸胸膛上的水渍,嫌恶道:"你是狗啊,靠□划分地盘?那我也不是电线杆呐。" "嗯呀……"被打扰的某人不爽的咕噜两声的,随便扭了扭小腰。 这下鄢知秦脸色一变,撩开被子瞅了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遭人猥亵了。 "赵、越、致、你、不、要、脸!"拧起她的耳朵,他嘶声大吼。 这震耳欲聋的吼叫,直接把赵越致吓醒,她跳坐起来睡眼惺忪的问:"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掀开来,露出鄢知秦一身白肉,他瞪眼,"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的衣服呢?" 赵越致打个大大的哈欠,理所当然道:"不脱了衣服,你睡觉会不舒服的。" "你管我舒不舒服,没经过我同意就脱我衣服,你不要脸,你女流氓。" 赵越致慢慢恢复神智,错愕的看着一脸控诉与委屈的男人,结巴道:"我,我哪有……" "事实俱在眼前,居然还敢抵赖?"某人不依不饶的,渀佛非要为自己的清白讨个说法。 赵越致心虚的低下头,眼神闪烁,眼珠子溜来溜去,"人家真没有嘛,人家真的只是想……"声音在看到某个因晨起而兴致勃勃昂翘的物事戛然而止,她立马拔高嗓门指着那物事喊:"你才不要脸,你才臭流氓,满脑子黄色废料!" 鄢知秦把手搁到头下,故意挺挺腰说:"早上男人都这样,更何况旁边还坐了个穿比基尼的女人。" 赵越致纠正他,"不是比基尼,是性感睡衣。" "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吃完饭逛街时买的。" 他眯细眼睛,"谁陪你去的?" "姚哥……他在外面等,我悄悄在店里买的。"幸亏及时解释清楚,不然姚贵森又要蒙受无妄之灾。 "为什么买这个,你想干嘛?" 赵越致小脸红彤彤,指尖抠着床单,"穿给你看……" 鄢知秦勾勾手,"过来。" 她小幅度挪了挪,他又说:"再过来一点。" 绯红的色泽晕染到了脖子以及锁骨,赵越致含羞带怯挪了一咪咪,谁知失去耐性的某人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她就滚进了怀里,坏坏的低笑道:"都穿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喂,不许笑,我翻脸的。"赵越致捶他一拳,羞死人了。 "你翻脸?拜托,到底谁该翻脸?"男人突然想起了前仇旧恨,掐着她的腰就是一拧。 "哎哟,好痛。"赵越致吃痛的一抽,上身起伏处扎扎实实蹭过他,引起他一阵酥麻,阴暗的男人压着她的臀部往自己的坚硬上一摁,她一时管不住嘴巴哼唧一句:"呀……好烫……" "究竟是好痛还是好烫?"他邪气的挑起眉毛,问得却十分正经。 赵越致哑然,干脆蒙住他的眼睛,"嗯,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是饿了。"他拿下她的手放到嘴边细细亲吻。 不聪明的赵越致聪明的听懂了他言下之意,臊得抽手往旁边躲,"不吃饭没有体力。" "……你是在质疑我么?"男人最在意这个,即使她说的没错,他快两天没吃没喝,这会儿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办她还是简单容易的。 赵越致连忙举手,"我不会了,永远都不会再怀疑你了,我发誓。" 鄢知秦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湿漉漉的大眼里透出无比的真诚与坚定,忍不住勒索:"说,说你喜欢我。" 生怕是考验是试探,她答得可快可肯定了,"我喜欢你。" "说你是我的女人。" "我是你的女人。" "你爱我。" "我爱你。" 这么听话,没意思了,他说:"你骗我。" "我骗……"赵越致差点又顺着说,感觉不对后立即改口,"我没骗你。" 他撇嘴,"你喜欢卿又植。" "我是喜欢他,但我当他是亲哥哥。" "你心里有他,不然不会跟他跑了。" 还是秋后算账了,赵越致捧起他的脸,照着他的眼、鼻子、脸颊、嘴唇、下巴,啵啵啵一路亲亲亲,亲一下说一次:"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我就只爱你。" 这样隔靴搔痒,男人哪里能够满足,哑着嗓子说:"继续,不要停,直到我相信你。" 赵越致乖乖洒下一串香吻,鄢知秦拍她屁股,"想想我怎么亲你的,现在你就怎么亲回来。" "哦……"赵越致当真想了一下,然后吻上他的耳廓,轻吮他的耳垂,鄢知秦闭上眼睛偷喘了口气,他俩的敏感带倒是一样。 "我,开始有一点点的相信你了……" 赵越致瞄他一眼,拉低身子去吻他的脖子,"这样呢?" "还需努力。" "……这样呢?" "用点力,嘶……不要用牙咬!" "哦哦。" 许久之后,男人问:"怎么不继续了?" "不……不会了……" "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爱我?" 女人哭音道:"真的不会了嘛,你那么大,我……" 男人无奈的说:"扶稳了,坐下去。" "会痛。" "放心,够湿了,不痛的。" "……啊,你骗人!" 男人快意的笑道:"我相信你爱我了,来,动一动。" "嗯……啊!" 晚些时候,鄢知秦吃完大餐——两顿,一顿赵越致提供的纯肉一顿全聚德提供的北京烤鸭,身心舒畅的躺在美人膝上,活像餍足的大猫,就差甩尾巴喵叫一声了。 赵越致忍着腰酸背痛,拿电吹风给她男人吹干头发,想起之前在浴室里……她的腰一定撞淤青了,现在大腿还微微的发抖,这厮真是一头野兽,怎么都喂不饱似的,非要把她摇散了,哭着哀求才罢手。 "在想什么?"他问。 "要有了怎么办?"他们从未做过预防措施,他又那么猛,赵越致倒是不怕有孩子,反正她一直想生,就是不知道他的态度。 鄢知秦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接过电吹风关掉扔一边,把她扯到身边躺下,"有了就生,谁拦着了?" "可我今年有三部电影要拍呢。" 换别的女人这个时刻早趁机提结婚的事儿了,哪像她还想着工作,傻得让他不禁心服口服,"你认为拍电影比生孩子更重要?" "才没有,当然生孩子重要,知道去年我为什么闹出息影风波么?"赵越致得意的说,"我当时打算歇两年,专心生孩子。" 鄢知秦翻身撑在她上方瞪着她,阴测测的问:"你打算专心给谁生孩子呢?" "哪有谁呀,我计划人工授精。"赵越致赶紧澄清,"也就是当未婚妈妈,不过mary说生孩子容易养孩子困难,让我等几年各方面做好准备了再考虑。" 鄢知秦愕然,真没想到她居然想当未婚妈妈,看她也不像思想那么前卫的人呀? "你怎么会动这个念头?" "不想嫁人了,就直接生孩子咯。" "为什么不想嫁人了?" 还不是因为他订婚,万念俱灰了呗,赵越致哀怨的睨着他,"不能跟喜欢的人结婚,何必结婚?不如趁年轻把孩子生一生,免得拖太晚跟孩子年纪差距太大,代沟太深。" 这算什么理论?鄢知秦瞬间有些语塞,过了片刻才说:"早生孩子也不比你说的好,例如我妹,大学一毕业就生孩子了,自己还是个孩子,这样家里等于冒出俩小孩儿。" "也不一定,你看规兔也是大学一毕业就生孩子,现在不好好的。" 鄢知秦翻白眼,"蒙谁呢?她念法医五年才大学毕业,够上晚婚晚育了。" 赵越致嘟嘴巴,"不管啦,如果我三十岁生孩子,等小孩二十岁的时候我都五十了,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话题扯远了,鄢知秦躺下来,"所以,你只管生吧,别惦记着拍电影了。" "估计mary要抓狂,而且……"赵越致碰碰他,"姚哥说咱俩的事儿要暂时保密,得等事态平息下来,否则你老师不好下台。" "这些你不需要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我还有一场演奏会,结束了跟我回家去见见我爸妈吧。" 赵越致一怔,"见你爸妈?" 他笑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但也用不着紧张,我想不但我妈会喜欢你,就连我那性格古怪的老爸也会欣然接受你。" "怎么这么肯定?"赵越致好奇了,自己真有那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么? "只要我喜欢的,我妈一向爱屋及乌,至于我爸嘛……"鄢知秦卖个关子,"你们见面后,你多跟他说两句话就没问题了。" "你爸那么随和那么通情达理呀?"可为什么他还是他爸性格古怪? 鄢知秦点点头,"他只对特定人群随和以及通情达理。" 什么特定人群? 赵越致还想问下去,鄢知秦却不愿多说,因为比起聊天,他有更好玩的事儿忙着做。 隔天是正月初三,鄢知秦在国家大剧院有场演奏会,大概因上次的"前车之鉴",明明比去电视台录节目正式隆重得多,他也懒懒的不急着做准备,守着赵越致不许离开视线范围之内,气得姚贵森鼻子都歪了,千拜托万请求,大少爷这才不情不愿的换上衣服。 赵越致拉着他的手,娇憨道:"我哪儿也不去,你上哪儿我陪你到哪儿。" "乖女孩,有奖励。"说着他低头给她一记绵长甜蜜的热吻。 姚贵森避嫌的扭开头,"够了啊二位,适可而止哈,别当我这大活人是空气。" 鄢知秦不爽的斜他一眼,"你不是空气,你是超级电灯泡。" 赵越致靠着他呵呵笑,然后说:"走吧,北京堵起车来不是开玩笑的。" 媳妇儿开了金口,鄢知秦自然温驯听话,姚贵森不由得感叹,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于是三个人下楼驱车前往大剧院。 赵越致素面朝天,戴着副粗黑大框眼镜,稚嫩的模样堪比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她今天扮演的角色是鄢知秦的小助理,当然干的也无外乎助理的活儿,鞍前马后伺候着大少爷,还不时被偷吃几把嫩豆腐。 即便伪装得如此周密,到了大剧院姚贵森还是将她拦下了,"赵小姐,你留在车上等吧。" 赵越致没吱声,鄢知秦先问了,"为什么?" 姚贵森让他凌厉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知秦,不要怪我无情,你俩要这么走进去,信不信不出十分钟,有关你们的新闻必定炒得天下皆知。" 鄢知秦皱眉,"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刚才走出酒店不就没引起记者注意嘛。" "刚刚就一会儿功夫,又有我帮忙挡着记者们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可待会儿不是,你去登台了,赵小姐就一人在后台,人来人往的谁敢保证不被认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能驶万年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鄢知秦一阵恼火,"让她一个女人家呆车上三四个钟头,这事儿我干不出来。" 姚贵森为难的看看赵越致,赵越致心领神会,她说:"就听姚哥的吧,他也是为我们好,希望保护我们,身为公众人物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上网看看电影小说什么的,以前拍戏候场都这样熬过来的,我习惯了,没关系的啦。" 鄢知秦闭闭眼睛,"跟了我还这么委屈你,对不起。" "我一点不觉得委屈呀,你快进去吧,记得要好好表现哟,我等你。"赵越致踮起脚尖吻吻他的面颊。 鄢知秦万般不舍的抱住她,狠狠亲了她一口才下车,一步三回头的给姚贵森拉走了,赵越致扒着车窗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怎么才不见他一秒就思念成灾了呢?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时能到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疯了!鲜花在哪里?留言在哪里?霸王统统肥死肥死喝口水都肥死呼吸都肥死! 第49章 一趟帝都之行虽颇费周折却总算功德圆满,一行平安返程,鄢知秦按照之前的计划,下了飞机立即领着赵越致到家里拜见父母大。 赵越致自然有点近乡情怯,毕竟要见未来公婆,心情必是紧张的,而且姚贵森说鄢家背景实力雄厚,鄢知秦的父亲是老太君唯一的儿子,虽抵死抗拒继承家业,但好赖出自名门,规矩忌讳一定很多,万一讨不到他喜欢,将来过了门日子恐怕会很难捱。 鄢知秦明白她担心意什么,一路上握着她的手但笑不语,其实很多事情光靠嘴巴是说不清楚的,等见了面彼此交流过,她就会发现所有担心害怕都是多余的。 姚贵森送他们到鄢家门口就闪了,家过年新媳妇见家长,更衬得自己形单影只,他考虑是否赶个时髦上网征婚什么的?临走的时候鼓励赵越致:"赵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儿,精神上永远支持。" 他不说赵越致发挥一下神经大条的特长也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结果经他一"声援",直接拉细了那根粗神经,害她愈加胆战心惊。 鄢知秦好笑的拍拍她后脑勺,"干嘛一副要见鬼的样子,真是傻妞。" 这比去见鬼更可怕好伐?赵越致摊开两手抱怨,"都是一直催催催,害什么礼物没准备,空着两手去家,多不好意思。" "家什么都不缺,不用买礼物,再说了,把一大美儿赚到了手,不比任何礼物来得矜贵?"他摸向她平坦的小肚子,"保不齐还买一送一。" 赵越致红着脸打掉他的爪子,"正经点。" 鄢知秦揽过她肩膀,"好,正经,进去吧媳妇儿,发现妈已经撩开窗帘偷看们好几回了。" 赵越致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不,不是吧?" "当然是,想如果不是爸拽着,她一准冲出来了。" 赵越致赶紧拨拨头发,扯扯衣服,"怎么样?的样子是不是很糟糕?哎呀,真应该明天再来的,飞机上睡得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皱巴巴的。" "好了,好了,本来就很美,自信点。"鄢知秦笑呵呵的拉着她走到家门口,还没按门铃,门就开了。 秦空站门里看着儿子护身侧的姑娘,楞了几秒后惊道:"是赵越致,是赵越致,是赵越致。"刚才躲窗帘后偷看,隔得远没看仔细,只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没曾想居然是前一段跟儿子闹绯闻闹得很凶的大明星赵越致。 "妈,什么时候变成复读机了?她的确是赵越致,现们可以进来了吗?"鄢知秦弯腰冲个子娇小的母亲展颜一笑,然后把傻站着的赵越致拎进门。 赵越致舌头打结,"阿,阿,阿姨您好。" 秦空随意点个头,接着拉低鄢知秦,他耳边嘀咕:"不说是媒体捕风捉影,们没同居嘛,敢情是骗妈妈的。" 鄢知秦点头又摇头,"们那时是没同居,可后来近水楼台日久生情了。" 见他们娘儿俩旁若无咬耳朵,尤其秦空的脸色不大敞亮,赵越致直觉她不喜欢自己,亏鄢知秦还拍胸脯说他妈妈爱屋及乌,保证喜欢她,依她看也未必。 赵越致正尴尬得不知所措,身后传来一道厚重低沉的男嗓音:"们堵门口嚼什么舌根?" 赵越致回头一看,哇塞,这不是鄢知秦的中老年版嘛,帅到爆的大叔,肯定就是传说中鄢知秦性格古怪的老爸了,她顿时脑子一热,毫不怕生张嘴甜甜的喊道:"叔叔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是赵越致。" 鄢十六反应冷淡的瞥着一脸惊喜,双目冒红心的赵越致,切,一看就知道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丫头片子,最基本拍马屁的对象都不会找,于是视线调开对儿子和儿子的亲娘说:"有们这样放着客不管的吗?谁教们的规矩?" 秦空立马喷回去:"还不是不管,家姑娘问候了,搭理了吗?" 鄢十六撇撇嘴,哼了声转身走回客厅,秦空看着赵越致说:"赵小姐别见怪,家老头就这副臭脾气,来,咱们进屋说话。" 其实如果不是鄢家户主来上这么两句,他们娘俩不知还要干晾着她多久呢,所以赵越致完全不觉得未来公公脾气臭,当然他说话的语气确是严厉了些…… 碍于之前闹出的绯闻,秦空心存阴影,没法跟准儿媳一下子亲热起来,印象中演艺圈的都油滑世故,私生活混乱作风大胆,可惜儿子偏偏喜欢,也不懂得他看上家哪一点?长得漂亮身材好?嗯,这个嘛赵越致倒真是百里挑一,也没化妆,素净的脸蛋,白里透红粉嫩粉嫩的,天生的美胚子。 秦空泡了茶出来,赵越致起身接过,客客气气的说:"谢谢阿姨。" "坐吧坐吧,当自己家一样。"秦空也客客气气的回话,说完就坐到老公旁边,两眼盯着茶杯保持沉默。 赵越致见状浑身紧绷,哪里敢真的喝茶,正襟危坐活像等待受审的犯,鄢知秦微微挑了下眉毛,老妈的表现真是出他意料,跟他所预期的南辕北撤。 鄢十六喝了口茶,懒洋洋朝儿子扫去一眼,"答应奶奶就为了她?" "是。" "值得吗?" "值不值得就如饮水冷暖自知,认为值得就行了。"鄢知秦耸耸肩。 鄢十六又朝赵越致扫去一眼,不过话还是对着儿子说的,"怎么看她也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儿,奶奶知道她了吗?" "奶奶已经知道了,但意思很明确,她不指望媳妇就像当年不指望媳妇一样,反正那烂摊子总要有接手,并且只要有肯接手,至于什么她都无所谓。"老太君凌巧巧早就主事的位置上呆得不耐烦了,然而小辈里头没一个愿意接班的,她少说佛前求了千万遍,巴不得撞来一只瞎猫当死鬼,她好颐养天年。 鄢十六翻翻眼球,他老妈这属于病急乱投医,也行,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往后有儿子继承祖业,他乐得清闲。 父子俩谈论的内容事关鄢凌两大家族未来的前途,可态度却闲散得很,渀佛聊待会儿上哪儿去吃一顿,秦空则大大的震惊,忙不迭问儿子:"答应奶奶当家了?" 鄢知秦反问:"爸没告诉?" 鄢十六面色一青,臭小子,挑拨离间! 果不其然秦空扭脸就恨声嚷道:"鄢十六,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没跟说?!" "现不说了。" "……"秦空一哑,接着批判:"个没良心的,忘了也有知情权的吗?" "有知情权又怎样,有否决权么?他自愿送死,拦得住么?再说了他分明先斩后奏,还是妈通知了才知道的,上哪儿喊冤去?"鄢十六给老婆一个大白眼,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茶。 秦空气得发抖,再转回来问儿子:"不知道扛起那两大家子有多艰巨吗?二十多年来都没愿意站出来,能有多远闪多远,为什么答应奶奶呀?" 鄢知秦平铺直叙:"因为要最短的时间内跟格雷西亚退婚,唯有靠奶奶动用家族势力才可以跟格雷西亚的家族抗衡。" 秦空又问:"就不能从长计议,为什么非要最短的时间内退婚呢?" 鄢知秦握握赵越致的手,"要自由,要跟她一起。" 鄢十六插话:"听见了吧,儿子色迷心窍了。" 秦空怔愣的瞪着儿子和赵越致,想开口又说不出什么来,脸上一阵白一阵鸀不停换色,赵越致如坐针毡,撇开鄢知秦急忙起立向二老鞠躬道歉,"对不起叔叔阿姨,都是的错,都是不好,给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请不要责怪知秦,要怪就怪吧。" "红颜祸水啊。"鄢十六嗤道。 赵越致听了,吓得一冷,冷汗淋漓,又吓得一热,热泪盈眶,两手撑着膝盖埋着头一动不敢动,鄢知秦伸手拉她一把,她僵着没反应,他不爽的说:"们摆谱摆够了没有,带媳妇儿回家是给们拜年请安的,不是给吓唬的,老妈要是觉得儿子当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如干脆跟爸代帮得了。" 鄢十六迅速驳斥:"想得美!" 秦空也飞快统一战线,"没门!" "这不结了,们也知道,那个家横竖要有来当,不是将来也会是们,谁让们是长房长子呢?提前让们少受几十年的罪,们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欺负到媳妇儿头上来,什么道理?" "不是,们哪有欺负她,是心疼。"秦空讪讪的开口,到底是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拔大的儿子,乍一听闻他为了个女不顾一切,当妈的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儿。 "妈,多心疼心疼儿媳妇,这就等于心疼了。"鄢知秦扶赵越致坐下,柔声安慰道,"爸妈性子直来直去惯了,别怕,他们没有怪,也没有怪。" 赵越致眨掉眼底的湿气,勉强的笑了笑,鄢知秦摸摸她的头,"傻媳妇儿。" 要知道鄢知秦一向性子淡,表面上好像对谁都温温和和,实则潜藏孤傲,甚至血缘至亲的家,除了妈妈就连亲妹妹也鲜少亲近,且不说前面他如何"舍生取义",光见他待赵越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爱及百般呵护,秦空就不得不承认儿子真遇上真命天女了,甭管她觉得这姑娘有多不靠谱,现实就是现实。 秦空内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钟点,起来说:"赵……小赵啊,特意做了几道菜,来厨房帮摆碗筷,准备开饭吧。" 这是不是表示接受她了?赵越致喜上眉梢,唰的站起来,"好,好的。" 妈妈的态度有松动的迹象,鄢知秦也跟着暗暗高兴,轻推了一把赵越致的腰,目送她欢欢喜喜的进厨房,鄢十六咳了咳,"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至于嘛,妈还能把媳妇儿吃了不成?" "爸,现正处于热恋阶段,麻烦理解,说话不要那么酸,可忍受秀恩爱二十多年了呢。" 鄢十六横眉,"傻不愣登的丫头,热恋什么呀热恋?说话才叫一个酸。" 鄢知秦歪过身子凑低脑袋小声说:"难道不觉得媳妇儿跟妈妈很像?一根筋外加死心眼,多数时候好说话,犟起来的时候让头都大。" 鄢十六摸下巴,"嗯……" "还有,她跟妈一样,睡觉爱打呼,不,多一样,流口水。" "……媳妇儿睡觉打呼,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没问是怎么知道媳妇儿睡觉打呼和流口水的?" 鄢十六鄙夷道:"都张口一个媳妇儿闭口一个媳妇儿了,这点小事儿还能不知道?" "哦,有心理准备就好,估计年底除了做外公又可以兼任爷爷,不用再嫉妒孔叔了,恭喜。" "……" 作者有话要说:看有留言说不理解鄢三为何那么快速的喜欢上赵二 其实是因为赵二跟鄢三的老妈有很多相似之处 带点移情作用是其一 其二赵二再二也是个杠杠的大美人儿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其三嘛鄢三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赵二暗恋自己好多年 心里多少是感动的 这部分是直接令他下定决心跟她好上的最主要因素。 ps 清明小长假鱼仔要回乡扫墓 这几天估计就不更新了哈~特别请个假 爱你们大家 ●︶3︶● 第50章 从鄢家二老那儿回到半山别墅,未料竟有一票人夹道欢迎,梅制和骆规规、肖戈和胡耀然后是姚贵森和胖宝…… "英雄归来啊!" "傻妞回巢啊!" "三哥三嫂……" "噢吧噢吧……噢粑粑……" 如此盛情令赵越致抬不起头来,倒是鄢知秦冲着对他们喊"三哥三嫂"的胡耀笑眯眯的说:"弟妹乖,一会儿有礼物给你。" 骆规规小声嘀咕:"马屁精,哼!" 梅制摸摸媳妇儿后腰,"没事儿,我给你礼物。" 骆规规连忙推开他,嫌恶道:"不要。" 梅制黯然伤神,肖戈趁机拖了赵越致到旁边说:"你也闹得够天翻地覆的了,最近联系又植哥了没有,我这儿都没他消息。" "哥还没回来吗?"赵越致想了想,"估计他真打算住些日子休养生息了。" 肖戈顿时恨铁不成钢,"你不要光顾着自己浓情蜜意,明天给人去个电话,过了年马上要开工的,制作人不见了,你想把导演急谢顶啊。" "这不还没过完年嘛。" 肖戈抹了把脸,摇着头说:"那你看着办吧。"然后走开了,这妞傻得他都不稀得跟她说话了。 鄢知秦视线一直追随赵越致,当然也就猜到肖戈一见面跟她说了什么,他拉过肖戈说:"小六,这事儿还得靠我,放心。" 肖戈心里感激,还好有个喝水不忘挖井人的,不然电影开天窗,他这个副总也算做到头了。 之后一群人移师到客厅,胖宝撒了欢的到处爬,跟大人们玩躲猫猫,鄢知秦开了酒又把从北京带回的特产拆开来,大家吃吃喝喝挺乐呵,突然胡耀起哄说要打牌,这两天她刚学会,瘾头正重,于是围了一桌打起了麻将。 姚贵森洗牌的时候一看人家都成双成对的两口子,心情不大爽利,耷拉着脸说:"我赢了你们要给双份。" "为什么?"胡耀生怕吃亏,喊得最大声。 "因为我一个人跟你们六个人打。" 骆规规立马说:"那你输了是不是也要给双份。" "你们以多打少,好意思要我双份么?"姚贵森谈价钱那是行家,出了名的见利忘义。 梅制二话不说把在脚边咬裤腿的儿子拎起来塞他怀里,"现在你有两个人了。" 胖宝流着口水撕挠姚贵森的衣领,奶声奶气的哼唧:"噢吧……噢吧……" 姚贵森彻底没脾气了,老板家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呀。 牌局正式开始,没多久胡耀看错牌诈胡两次,而姚贵森因胖宝乱推牌放炮一次,上下两家吵得不可开交,骆规规朝赵越致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从牌桌上退了下来。 进到赵越致的闺房,骆规规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真心跟三哥好了?" 赵越致滚到床上翻啊翻,"嗯……" 骆规规过去就拍她屁股两下,"娇羞呢,瞧你乐的都没边了,开心吧?" 赵越致捧着羞红的脸蛋,"真像做梦似的。" "而且还是超华丽顶配美梦,鄢知秦呀,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优质男,我的妈,赵越致你走了什么狗屎运?"骆规规坐到床上,搂住一只毛绒娃娃大发感慨,"你知道一开始我有多想不通三哥居然对你有意思吗?我差点认为他得了失心疯,后来你失踪,看见三哥急得快上吊的样子,我就觉得到底天道酬勤啊,老天爷可怜你苦苦暗恋一个人十几年没有开花结果,干脆送你一个更优的,终结你这旷世怨女。" "你才旷世怨女呢,怎么说话的?"赵越致爱娇的扭了扭小腰。 "得瑟,得瑟吧你就,反正人已经是你的了,随你爱怎样怎样。"骆规规其实真心替自己姐妹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赵越致忽而一脸正经,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规兔,告你一件事儿,你别嚷哈。" "啥事儿?"骆规规一激灵,瞪她的肚皮,"不会有了吧?这么神速?" "说什么呢?"赵越致掐她一把,"我是想告诉你,你三哥就是我暗恋了十几年的那个人。" 骆规规听完整个懵了,足足呆滞了两分钟才猛然蹦起来,"真的假的,你骗人!" "嘘,别嚷啊你别嚷啊。"赵越致七手八脚摁住她。 骆规规使劲儿扒开她,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不能嚷?嗯?好你个赵越致,瞒了我这么多年,亏我对你推心置腹的,天天为你担心为你忧愁,头发不知掉了多少,敢情养了只白眼儿狼!" 赵越致委屈的撇撇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当初我并不知道他是你家那位的三哥嘛,若早知道有这么层关系,我何必费那么大劲儿进演艺圈呢?" 骆规规想想也是这个理儿,毕竟是暗恋,到处跟人说那还是暗恋么? 赵越致见说通了她,赶紧补充说明:"这事儿我谁也没说,你得保密。" "干嘛保密?这多好的事儿,天赐姻缘,十二年修来的正果。" "之前我以为他订婚了,所以没跟他提起,结果又闹了一连串的误会,我更不敢说了,我怕说了他非剐了我不可。"赵越致有些后怕,而且这事儿听着就挺不靠谱,过去追你的时候你又躲又逃,合着现在两人好上了,你却说暗恋了人家十几年,谁信啊?还不当你捡了便宜又卖乖。 骆规规直觉鄢知秦绝不会拿她怎么地,完全是她自己钻牛角尖,不过这傻妞一时半会儿说不通,也就由着她了,再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问,"说说,你起先是怎么看上我家三哥,痴心不悔一爱就十二年的呀?掐指一算,你那会儿才十二三岁吧,够早恋的啊,没看出来啊。" 赵越致羞涩的埋进枕头里,吱吱呜呜将两人初相见的过程叙述了一遍,接着总结道:"嗨,你也知道那时那么小,谁懂得恋不恋的,也就迷恋偶像那么想着恋着,久而久之……上心了呗。" "我靠,你也算一奇葩了,换个人这种事儿拖个三五年早抛诸脑后了,谁像你那么执着,为了与偶像相见,不顾一切投身演艺圈,唉……我真还没说错,果然天道酬勤,老天爷可怜你这痴憨傻妞。"骆规规发现自己跟一"奇迹"贴身靠坐在一起,自己都神奇了起来。 "那就谢谢老天爷吧,希望他老人家继续眷顾我。"赵越致干笑了两声,抠着绒毛娃娃的眼睛稍显落寞。 骆规规问:"干嘛,还有啥不知足的?" "鄢知秦他妈妈不喜欢我。"打从见面直到吃完晚饭回家,秦空都表现得不冷不热,弄得赵越致七上八下的,人人都说婆媳关系是天下最难处的关系,她又一向不会讨好人,头痛啊。 "小秦姨不喜欢你?为什么?"骆规规不解,比起她家脱线不着道的婆婆,小秦姨应该是史上最温柔和蔼的婆婆了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嘛,今天去他家一听说我是赵越致,脸色就怪难看的,尤其听说鄢知秦为了退婚,主动答应继承家业,险些打起来。" 怎么她嘴里说的小秦姨跟她认识的小秦姨活像两个人?平时小秦姨至多和十六叔斗斗嘴,哪里会动手了?开玩笑呢吧? "我想是不是我害得鄢知秦平白无故接下了个烂摊子,所以他妈记恨我?" 骆规规皱眉头,"不至于吧?小秦姨没那么心胸狭窄,一定是你想多了。" "我多么希望是我想多了,可你瞧,我一脑子不灵光的都感觉出她不待见我,能假得了吗?" "你这么一比喻,倒觉得真实了。"骆规规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论模样赵越致自当数一数二,论脾气嘛,除了二一点也没什么毛病,照道理小秦姨不该那么排斥她才对,"那你预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就温水煮青蛙,走一步算一步呗。" "快拉倒吧,以我之见你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拜托你积极点行不行,经常表示一下关心,多去嘘寒问暖,曲线救国懂不?" 赵越致听着就烦,"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去表示关心,嘘寒问暖啊?过了初八我就要去横店开工了。" 骆规规戳她的脑门,"傻瓜,现在是信息时代了,不用你当面早请示晚汇报,只要你每天早晚各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有空捎点各地方的特产回来,让小秦姨感觉你这个儿媳妇挺懂事,上哪儿都惦记着她,不得了?" "拜托,横店就臭虫蚊子最多,哪来什么特产?" 骆规规恨不得踹她一脚,"猪,横店没有杭州苏州全国各地都没有么?动动你的猪脑子,还有一样东西叫网购,逢年过节小秦姨生日或者某某纪念日,你的礼物永远按时送达,所谓礼多人不怪,我就不信小秦姨的心是石头,就算是石头也能滴水石穿。" 赵越致崇拜的望着骆规规,"天呀姐姐,你真足智多谋,原来你婆婆就是被你这样唬弄得比疼学长更疼你。" "放屁,我婆婆才不需要我唬弄,我天生的人见人爱。" 赵越致立即羡慕嫉妒恨,扑过去咬她,两姐妹嘻嘻哈哈滚了一床,连房门何时被打开的也无暇顾及,他们的男人在门口比肩并立,一个赛一个的脸黑似锅底。 "规,很晚了,我们回家了。"梅制冷静的说。 骆规规玩得正起劲儿,随口道:"今儿不回了,我在这儿住一宿。" 鄢知秦更冷静的说:"弟妹,回自个儿家去。" 赵越致抱着骆规规撒娇:"哎呀,人家规兔不想回就别回了嘛,我们好久没在一块儿了,让她住一晚嘛住一晚嘛。" 骆规规闻言牙酸的一抽,梅制头皮发麻,瞅着嗲劲儿,二斤肥油都沥了下来,鄢知秦则不为所动,双臂一盘直接对骆规规说:"弟妹,你儿子饿了,该回家喂奶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直到完结都是日更! 第51章 把可以送走的统统送走,把不可以送走的推回房间,鄢知秦鸠占鹊巢大摇大摆的进驻赵越致的闺房,夜半女人倦极睡去,他才靠着床头用赵越致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那边的人接起,语气有些幽怨:"阿赵,这么晚了还不睡,找我有事儿吗?" 鄢知秦声音低沉:"是我。" 卿又植默了一秒,"你用这电话打来是什么意思?" 鄢知秦似笑非笑道:"我想你应该屏蔽了所有人的号码,不用阿赵的手机你会接吗?" 卿又植又默了一秒,似乎长出了口气,然后问:"你如此费心,到底想干嘛?如果是示威,那就不必了。" "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幼稚,因为肖戈拜托我,所以才勉为其难打给你的。"鄢知秦这会儿是真笑了,跟这人聊天出乎意料的有趣,"肖戈说一直联系不上你,担心年后电影开天窗,本着兄弟之情,特意替他通知你一声,别忘了准时开工。" "我公私分明不会耽误工作,明天我自然会联系mary。" "ok,既然话带到了,那我算尽到义务了,卿先生晚安。" 电话即将挂断之际,受到骚扰的女人不爽的翻过身,娇气的低嚷:"干嘛你烦不烦?让不让人睡觉啦?" 卿又植瞬间捏紧了手机,磨着后牙槽吼道:"鄢知秦,你别欺人太甚!" 鄢知秦瞄了眼"通话中"的手机,得意洋洋地摁下"挂机键",他可不是在打落水狗,他不过告诉某人一个道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清晨,赵越致突感脸颊给扎得刺痒难受,不管怎么推怎么挡那感觉始终不离不弃,她挣扎着撑开眼皮,却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脸,魔媚的单眼皮浅露笑意,沙哑性感道:"早,媳妇儿。" 赵越致刚"唔"了个声儿,小嘴儿便被人叼了去,火辣辣的早安吻一直持续到两人气息不稳,差点走上"歪路"。 "走吧,媳妇儿。"为防止擦枪走火的危险,鄢知秦掀开棉被拉起赵越致。 "去哪儿?"吻得迷迷糊糊的赵越致一脸茫然。 鄢知秦说:"我们一起去跑步。" 这下赵越致才看清楚他身上穿着运动装,顿时哀叫:"不要了吧大哥,大冬天的跑什么步啊,冷死人了。" "冷什么冷,待会儿跑一跑就热了,乖,起来穿衣服。"鄢知秦捏捏她的鼻子。 "噢……鄢知秦,你真无聊,自己想跑步就去跑呗,干嘛非要拖上我?"赵越致耍赖,死命往被窝里钻。 见她翘起小屁股蠕动着身子活像条虫,鄢知秦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再看看窗外飞扬的细雪,他果断的把运动衫一脱,"得,你不想跑步,咱们就换一种运动方式吧。" 随后响起赵越致惨烈的喊声:"啊!" …… 浴室内,湿热的白雾弥漫,鄢知秦靠在浴缸里,赵越致则趴在他身上,气若游丝的任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蒸得红通通的皮肤,由于早上过度纵欲,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偏偏临时接到剧组通知,要她后天开工,比原计划提前了几天,这意味着他们马上面临分别,说心里话她真是万分不舍。 "喂……" "嗯?" "刚才耀耀来短信了,我后天得动身去横店。" 鄢知秦的手一顿,"好像提前了对吧?" "导演想先赶拍几天,好空出时间给组里人放元宵节的假。" "那干嘛不干脆过了元宵节再开机呢?"简直多此一举。 赵越致笑笑,"你不知道,那个导演特别迷信,何时开机都请师傅算过,说后天大吉大利,将来电影一准大卖。"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鄢知秦无奈的翻翻白眼,手掌扫过水面,哗啦一声,"你走了,我怎么办?" 赵越致伸手捧起他的脸左右摇摆,逗闹脾气的孩子似的娇声哄:"你呀乖乖呆在家休息,看看书练练琴什么的,而且过不久你也开始工作了,忙起来就没时间探望你爸妈,趁现在常回去看看,帮我在你妈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美言什么?控诉还差不多,年没过完就丢下老公跑去拍戏了,害我独守空房。"深闺怨男哟,一肚子的不满。 赵越致乐了,张嘴咬他下巴,"你个大男人,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鄢知秦箍紧她的腰往身下挤压,"只许你撒娇,我就不可以?" "哎哎哎,别来了,我都快废了。"赵越致窘迫的提起身子,这厮藏着一股子野劲儿蛮力,她实在疲于应付。 "废了好,废了就哪儿也去不了了。"鄢知秦密集的亲吻她的唇她的脸,一想到后天人就走了,心里跟针扎猫挠似的。 "要不,我跟你一块儿走吧?"他冷不丁的提议道。 赵越致一怔,"你跟我一块儿走?去横店?不要了吧?被狗仔队发现了可有得折腾了。" "我管他的。"某人当真耍起了孩子脾气,就见不得心爱的玩具离手。 哇塞,还嘟嘴呢,赵越致稀罕的瞪大眼睛,"鄢知秦,原来你也会卖萌呢。" "不许岔开话题,说你同不同意?"恶霸威逼娘家妇女,亮白牙、立眉毛。 娘家妇女居然无所畏惧,反而埋进恶霸肩窝大笑,"呵呵……" 鄢知秦垮下肩膀,随即又兴致勃勃道:"喂,讲真格的,我陪你去吧,平时你拍你的戏,我到处游山玩水,等你收工了,我们再凑一起吃好吃的东西,看好看的电影,或者做做有爱的事儿。" "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后面那一条才是你最终目的吧?"赵越致朝他吐吐舌头,"大色狼。" "我即让你性福又让你满足,不好么?" "太满了反成了不足,鄢三哥,根据相关资料统计,男人这一辈子的精华就两大可乐罐,合计大概二点五升的样子,用完了就没了,是不可再生资源,你不悠着点,当心提早弹尽粮绝,到时候痛不欲生。" "谢谢媳妇儿这么为我着想,但是过于杞人忧天了,你男人我前三十年洁身自好,虽然偶尔意外泄漏了些,不过两大可乐罐依然装得满满当当,就这些天也刚刚开出点气泡儿,保证够你后半辈子享用不尽。"鄢知秦邪笑着抱起她一转,压着她跪在浴缸边,顺着湿滑的路径一下顶了进去,弄得赵越致闷哼两声,肚子都给他撑裂了。 "轻点,疼呢……" "哪里疼,我看看。" "呀……" 水花汹涌四溅,一双人纠缠不休,他贴着她细长的脖子浓重的喘息,"阿赵……不想你走,不想你走……" …… 甭管主观愿望如何强烈,还是得屈服于客观现实之下,两天后赵越致偕同胡耀前往横店迎接新年的第一项工作,虽说身体疲累精神上却是有种终于"脱离苦海"的激动,她们的男人确实太勤奋了,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胡耀望着赵越致仍有些微肿的嘴唇,眼眶湿润的说:"姐,知道结婚的苦了吧?那岂止是坟墓压根就是十八层地狱。" 赵越致也回望着高领毛衣外又围了两圈围脖的胡耀,叹息道:"妹啊,姐姐我还没结婚呢,可已经在地狱里头了。" 胡耀就不懂了,"死男人到底是吃了'猪快大'还是'瘦肉精'?自打知道今天我要走,整整三天呀一口饱饭没给吃,连我婆婆都看不下去了,昨晚逮我出来请我吃涮羊肉,结果回来狠狠折腾了一宿。" 见她快哭了,赵越致拍拍她肩膀,"你也别坚持了,给他生个娃,了他心愿呗。" 因为不想那么早当妈,胡耀偷偷去医院上了环,这事儿肖戈全然不知,以为自己不给力,这几年勤练身体外加吞生鸡蛋,胡耀的肚子没闹出动静倒把自己练得杠杠的,每回胡耀都被办得呼天抢地,整个一恶性循环。 胡耀揉揉后腰,"嗯,我也觉得趁这把老骨头散架之前赶紧给他生了,真顶不住了。" 赵越致很高兴,"你能想通就太好了。" 胡耀磨牙,"我能不想通嘛?"生娃不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一路上互倒苦水目的地也到了,因为新年开工剧组非常重视,举行了隆重的开机仪式,于是聚集了一大帮媒体记者将现场重重包围,不过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冲着报道新戏而来,久未露面的赵越致从来就是挖掘新闻的大热门,谁都不愿放过。 想当然几个涉及新戏无关痛痒的问题过后,记者便开始针对赵越致发问。 "赵小姐听说今年你还有两部电影要拍,其中一部是由卿又植编剧跟兼职制作的年代戏,你们俩一直是业内评选的最佳搭档,最近应该没 少为了新戏在一起开会研究吧?" "我没怎么开会研究,都他和导演在忙呢,我就帮着看看剧本。"赵越致实话实话。 记者一听就听出了"□",不禁引诱道:"帮忙看剧本?那卿又植挺信任您的。" "我记性好嘛,他一遍遍的改,怕跟之前改动的地方又给改冲突了,我过过眼纠纠错。" "卿又植一遍遍的改,您给一遍遍的纠错,那你俩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所谓日久生情,何况你们志趣相投,有没有想过进一步发展?" 赵越致回答的相当利索干脆,"我和卿又植情同兄妹。" 看来此路不通了,记者又转而问另一个方面,"赵小姐,您和高绽纹一同入围了今年的最佳电影女主角,可据我们调查,高绽纹的电影没您那部卖座,人也没您那么受广大影迷关注,甚至对她都很陌生,但她的夺魁呼声依然很高,对此您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赵越致一楞,"我没意见。" 提问的记者噎住了,旁边立马替补上一人,"那赵小姐,您不觉得不公平吗?各个方面您都远超高绽纹,不少网友都说奖项评委会有黑幕,难道您不觉得吗?" "不觉得。" 记者再接再厉:"高绽纹除了是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本身长相不出众,没您受欢迎,个性又比较孤僻,常常在片场耍大牌,如果最佳女主角颁给了她,对您来说太不公平了。" 赵越致才懒得管什么公不公平,眼见副导演已经来催了好几次,她只好敷衍道:"高绽纹长得不出众又不受欢迎,不得奖的话才叫不公平。" 这话说完赵越致就赶去拍戏了,一点没料想到记者们把这话掐头去尾添油加醋,隔天登出了个大头条,指称赵越致高调批判高绽纹没长相没人气没票房,得奖不过得安慰。 肖戈立马电话打过来,破口大骂:"你个猪脑子,讲话不经大脑,高绽纹你见过没见过啊?你就说人家没长相没气质,你知不知道她被网友评为当代女文青之典范?" 赵越致的确没见过高绽纹本人,她演的电影倒是看过,人嘛长得虽不起眼,细长眼瓜子脸,可胜在气质清隽、灵秀通透,颇得文青亲睐,她苦哈哈的说:"记者故意整我的,我当时根本没那么说,我真正的意思是人家能得奖自然有她的优点。" "那你干嘛这么说?非给人钻漏洞?今天一大早人家经纪人来电话了,字里行间句句带刺,你说你没事给自己树立个敌人干嘛?吃饱了撑的!" "mary啊,是记者太坏了,巴不得天下大乱,就见不得我好。" "你怨天怨地有用么?话是你说的,你想想怎么处理吧,我不管了!"肖戈气愤的挂了电话。 赵越致抱住胡耀的大腿,"耀耀,我该怎么办?" 胡耀摸摸她的头,"姐,这我可帮不了你,不如问问又植哥吧,看能不能排上他的节目,你去澄清一下。" "他现在不在忙电影的事儿嘛,电台节目早停了。" 胡耀寻思了一会儿,"新闻刚爆出来,你这会儿出来辟谣,一准越描越黑,索性以静制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赵越致吸吸鼻子,"这样能行吗?"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赵越致摇头,胡耀说:"那就让你这张惹祸的嘴消停几天吧。" "……" 第52章 赵越致现如今是万念俱灰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鄢知秦的老妈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了,这下给这么一闹,她老人家肯定更加讨厌她,搞不好还会认为她败坏门风。 因为有这个担心,她都没怎么敢接鄢知秦的电话,更别说主动打电话给他了,每次以拍戏忙为由,让胡耀随便编条短信应付了事,弄得胡耀同情心泛滥,逮着机会便在她耳边嘀咕:"姐,你这样特别不妥,三哥好歹是你男人,有事儿没事儿都该跟人家说道说道,不理不睬的让人家多闹心呀。" 这道理赵越致当然懂,她不是害怕嘛,别笑话她鸵鸟心理,说真的她都替鄢知秦喜欢上自己而感到不值,似乎除了制造一大堆麻烦外毫无建树,她想目前她是没有办法回报他,一等她有了能力,条件又允许,那么她一定赴汤蹈火涌泉相报。 这边赵越致采取"以静制动"方针,那边高绽纹也是不愠不火,完全当没事发生似的,依然保持一贯的低调,反而是二者的支持者在网上展开了激烈的口水战,打得不可开交,个别媒体甚至加入其中,列举出两大焦点人物的既往史做比较,赵越致的美貌敌不过高绽纹的学历;高绽纹的票房和知名度远落后于赵越致,而演技上两人旗鼓相当,比了半天却打了个平手,看起来没啥冲击力,不如挑事端围观网友骂架有趣。 然而事端怎么挑才巧妙,才具有爆炸性?观察赵越致和高绽纹,前者虽二但受到m&x良好的保护,只要她自己把嘴巴严实了,基本抓不到小辫子,后者就更不用说了,"谨言慎行"四个字差点是为她应运而生的。 于是这两天媒体稍微消停了些,赵越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顺利拍完当天的戏份,赶紧跑回下榻的酒店,电梯门刚一开,她就觉得有点异样,可又说不清是什么异样,揣着小心走了一段,忽然旁边一扇门打开,姚贵森如鬼魅一般滑出来,赵越致来不及吱声便被他推进了房里,然后房门阖上,她只听到胡耀咋呼了一声:"哎哟妈,天降神兵啊!" 赵越致愣愣的看着站在房中央的鄢知秦,黑色毛衣黑长裤,简单干净的把帅气与贵气诠释得淋漓尽致,这样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道风景。 "看半天,不认识了?瞧这几天把你给野的。"鄢知秦不动声色了一会儿,却忍不住开口调侃自己傻媳妇儿。 赵越致眼眶一热,拔腿扑了过去,鄢知秦急忙张开手臂抱住她,她贴着他的胸口哽咽道:"你怎么来了?" "我怕我再不来你都忘了有我这号人了。"他小小的埋怨。 赵越致又哭又笑,"来前为什么不打声招呼,搞突然袭击呀?" "我倒是想打招呼,可某人似乎不大乐意接我电话。" "人家哪有……"赵越致越说越小声,自知理亏了嘛。 鄢知秦勾起她的下巴,"媳妇儿,给我亲亲。" 迫不及待含住她已然开启的小嘴儿,多日寝食难安的思念化作澎湃的情潮,缠着她滑嫩的舌尖反复吮吸,真想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省得那么磨人。 赵越致热情回应,因为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他啊,两手摸索着钻进他毛衣里,从腰腹一路向上磨蹭他平滑的肌肤,停在胸前揉捏敏感的小豆,鄢知秦呼吸骤然一紧,托起她的臀部带到大床上,撕扯她的衣物,略过前|戏直接顶入,她惊喘着将双腿夹紧他的腰,奋力挺起自己迎合他…… "难受吗?"他粗嘎着低声问,动作却不见停歇。 赵越致甩甩头,随着他一起摇摆,"不会……用力点,我要你……" 他如她所愿,狂野的进出,汗水尽情挥洒,气息炙热交融,她叫得声嘶力竭,爆发的时刻两人一同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渀佛小死了一回,灵魂瞬间抛出九霄云外。 过了许久才渐渐平息,鄢知秦抱着她餍足的有一下没一下吻她汗湿的脸蛋,赵越致叹道:"好像自打咱俩在一起,总是在酒店房间里干坏事儿,咱们就不能跟正常情侣一样谈谈恋爱,约约会什么的?" "想约会还不简单,咱们可以立马就走。"鄢知秦说,"横店你熟,你带路,哪儿我都随你去。" 赵越致笑道:"哟,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你一定要卖个高价,低了我不答应。"鄢知秦微笑着起来帮她穿衣服。 瞧他笨手笨脚的扣扣子,赵越致奚落他,"就脱起来快,跟训练了好几十年一样。" 鄢知秦挑眉,"衣服本就是靠女人来穿男人来脱的嘛。" "歪理。" "可不是?只听说女人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从没男人衣柜什么事儿。" 赵越致说:"你out了,现在爱打扮的男人多的是,不然时装周上怎么少不了有男模走秀?不过你的思路没错,互换一下立场,看着那些男模性感的样子,的确恨不能把他们身上的衣服给撕了。" 鄢知秦手一顿,"你这想法出现过多少次?" "蛮多次了吧,尤其是内衣秀,那男模身上六块油光水滑的腹肌真不是盖的,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赵越致说着还嗦嗦口水。 鄢知秦正打着赤膊,肩宽腹平,肢体修长,近乎完美,唯独不见一块肌肉之踪影,他不禁有点咬牙切齿,"没想到啊赵越致,你居然好肌肉男那口,俗。" "你羡慕还是嫉妒?"赵越致捏捏他的膀子,不识好歹的调笑。 鄢知秦嗤之以鼻,捉住她两手将她压到床上,"我干嘛羡慕嫉妒那种绣花枕头?媳妇儿知道不?肌肉不要多,只要腰力够。" 赵越致尖叫着左躲右闪,可他霸道的亲吻如影随形,腿也让他打开了,眼见一场风暴又将形成,她急忙道:"约会,我要去约会啦!" "那你还惹我?"鄢知秦不满的咬她一口,细白的脖子上留下一枚红印子。 "不要,明天还要拍戏呢。"赵越致蹙眉抗议。 鄢知秦挫败的垂头在她耳边叹息,"戏什么时候拍完?" "鄢三哥,才刚开始一个礼拜,路遥遥其修远兮。"她搔搔他后脑短短的发尾。 "我在上海有几场演奏会,明天下午就得动身,首演是后天,你能来看么?" "招待我贵宾座我就去。" 鄢知秦抬起头,惊喜道:"你确定?" "后天拍过场戏,我跟导演请个假,应该问题不大。"他的快乐情绪感染了她,指尖划过他弯起起的眼角,笑着吻上他,天,她好爱他。 鄢知秦一边回吻一边低哑道:"你又诱惑我,到底还要不要去约会了?" "其实我错了,有你在无论在哪儿做什么都是约会。" 鄢知秦勾唇浅笑,"居然学会了甜言蜜语,难道真的距离产生美?" "你怪我么?"她突然问。 "为什么怪你?"他不解。 赵越致像认错的孩子,老实巴交道:"我乱说话又闯祸了,你妈妈一定很不高兴吧?" 鄢知秦更奇怪了,"我妈为什么要不高兴?" "你不用瞒我,我感觉得出来你妈不怎么喜欢我。" "她没有不喜欢你,因为之前咱俩闹过绯闻,她对你有点误会罢了,相信日久见人心,所有误会都会化解的,你不要着急。"原来她那么介意,鄢知秦抱紧她安慰道,"重点是咱俩得好好的,然后等过段日子格雷西亚那边的事儿解决了,咱们就结婚。" 这是求婚么?赵越致挣扎着探出脑袋,"鄢知秦你怎么可以这样?" "啊?"他莫名其妙望着她气呼呼的小脸。 赵越致一下下戳他胸膛,怨声载道:"人生唯一一次的求婚,你竟这么潦草的在床上,咱俩衣衫不整的时候做了,你对得起天地良心么?" 鄢知秦反应过来扑哧笑出来,拿鼻尖蹭她的鼻尖,"这不特别嘛,保证你终身难忘。" "我不管,必须重来,人家要鲜花气球、烛光晚餐还有闪瞎狗眼的白金钻戒。" "ok,马上满足你。"鄢知秦挪开身子,在床头柜找出纸笔,写写画画一通后递给她。 赵越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在纸上写到:今欠赵越致小姐鲜花一把,气球若干,烛光晚餐一顿,白金钻戒(注:闪瞎狗眼)一枚,待日后备齐一并交付,若有违背罚我做赵越致小姐一辈子的老公。 "求婚你还打白条,鄢老三,我代表月亮鄙视你。" 鄢知秦哈哈大笑,抱她下床,"媳妇儿别鄙视我,我好怕怕。" "不许笑,不许蒙混过关,鄢老三,我是认真的哟,如果求婚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赵越致用力踢腿。 "知道啦,说你俗你真俗到底了。"鄢知秦一副拿她没辙的表情,分别给两人穿上外套后,打开房门约会去咯! 横店主要以影视基地为主,其实没什么可玩的地方,两人手牵手逛了逛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酒店了,赵越致因为期待他准备怎么求婚,心里一直隐隐波动,一宿都没怎么睡好,结果早上醒来,姚贵森敲开门,让他们打开电视。 于是和鄢知秦一起坐下看电视,一则重播昨晚的娱乐新闻,向来低调的高绽纹出现在镜头里,当有记者问及最近赵越致口头挑衅她的事时,高绽纹风轻云淡的说:"我知道事实被人故意抹黑了,赵小姐一定没有轻视我的意思,不过就算她有我也不介意,因为我了解她,我也接受,当然也仅限于她,换一个人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 记者的好奇心被挑起,追问她为什么对赵越致如此特别?高绽纹冲着镜头微微一笑,"她可爱又没有心机,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赵越致诧异的瞪大眼睛,指着电视问鄢知秦,"你有没有觉得她在骂我傻?" 鄢知秦摸摸她脑袋,"你不傻,你是二,二到天底下无人企及。" "……" 第53章 今天鄢知秦动身前往上海,因为跟拍戏时间上有冲突,赵越致不能去送他,两人自然又是你侬我侬耳鬓厮磨难解难分,非要胡耀三番五次的催促,赵越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酒店,不过两人已经约好首演当天在上海秘密会合。 等到了片场门口,赵越致一下车便让一位长相平凡的小记者拦下,说不上来这小记者什么感觉,总之令她颇为不舒服,瞄着她细细的上下打量,然后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赵小姐看过新闻了吧?高小姐出来澄清误会,您今天满面春风,想必心情调整得不错。" 当然是调整得不错,难不成要她说让某人"调|教得不错"么?赵越致知道有些时候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好比高绽纹就是君子,而这个小记者显然就是小人。她敷衍道:"谢谢你的关心,没问题的话我要进去拍戏了。" 小记者半侧着身子挡在路中央,没啥大动静只冷冷的站着,神情带着些许高深莫测,见赵越致不敢越过自己走人,似乎很得意,"赵小姐最近真是好事不断,电影节入围了,名气提升了,好像还点红鸾星动的征兆。" 这人可够八卦的,明摆着没事儿偏要东扯西拉,赵越致不耐烦的点点头,"再次谢谢你的关心。" 旁边的胡耀推了她一把,"到点了,你先走,我来应付。" 赵越致忙不迭拔腿就走,胡耀一撇腿杵到小记者跟前,"这位记者朋友,敢问你是哪家报社或者杂志社的?现在是工作时间赵越致不方便接受采访,如果有需要请留下联络方式,改天我们再约。" 小记者两只眼睛贼溜溜的跟着远走的赵越致,一边掏出名片递给胡耀,嘴上一边喃喃道:"好说好说,将来咱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胡耀拿了名片,一进片场看到垃圾桶直接把名片给扔了,压根儿没把这儿当做一回事儿。 过了两天赵越致跟导演请好假,急匆匆赶往上海,这次邀请方专门给鄢知秦置办了一处住所,远离市区的一栋小别墅,环境宁静清幽,有保全有钟点工,务必将钢琴王子伺候得舒舒服服,可谓下了大本钱,做足了功夫。 赵越致照例假扮成鄢知秦的工作人员,对外宣称服装助理,大包小包的给姚贵森迎进来,邀请方的人员不疑有他,还帮着搬东西,姚贵森打眼色让她自个儿上楼找人。 赵越致轻手轻脚上了楼,看见书房里鄢知秦正跟什么人在说话,貌似在确定晚上演奏的曲目安排,门口还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大块头保镖,此人一脸冰冷没啥表情,赵越致拿起挂在胸前的牌子,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鄢先生的服装助理,刚从香港过来。" 大概听见了她的声音,鄢知秦随即望过来,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却闪烁着光华,他交代了几句,工作人员马上礼貌的退了出来,鄢知秦又说:"小张你也下去吧。" 黑西服保镖朝鄢知秦一颔首转身就下楼了,鄢知秦张开手臂,"进来,媳妇儿。" 赵越致一步两步蹦过去,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边亲边说:"大钢琴家,架势十足啊,从里到外都是听你使唤的人。" 鄢知秦但笑不语,含住她的唇热情的吮吻,"你迟到了。" "路上……嗯,堵车。"赵越致揉他的头发,卖力的回吻了一会儿后问,"你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鄢知秦的唇贴着她微凉的脸蛋,低低道:"要我证明么?" "证明什么?" 他直接抱着她走过去,踢上书房大门,接着又抱着她放到书桌上,掀开她的裙子,拉她的丝袜,赵越致赶紧摁住他不安分的手,"你疯了,一屋子的人。" "不管,谁让你旱了我好几天,说首演来你真就首演来,不知道提前一点给我个惊喜么?" 哟,他还埋怨上了。 他使蛮力挣开赵越致,三两下清空了裙底的阻碍,捧起她的屁股一挺腰,估计有了上次那么惊心动魄的经历,他今天一碰她,她就湿了,挤进去一半,后面顺利的直入到底,他沙哑的笑着,"你也喜欢是不是?" 赵越致咬唇在他背上捶了一下,因为害臊也因为他撑得她好胀,鄢知秦退出一点复又狠狠深入,她到抽一口气,"轻点啦。" "宝贝儿,注意控制音量。"他柔声提醒。 赵越致一手拥紧他的脖子,一手死死捂住嘴巴,他开始疯狂的撒野,上好的实木书桌震得咯吱作响,她脚踝勾着小内裤,几度险些甩飞出去,她噙着他耳朵,吐字不清的说:"慢点,慢点……我,我喘不上气了……" 他哪里听得进,如此精致湿热的美好享受一再指引着他前进前进,到最后他使劲儿箍着她爆发,眼前漫开一片白雾,腾云驾雾一般极致快乐令他差点高喊出声。 事后他抱她一起坐到沙发里,赵越致基本化成了一滩水,一丝力气也没有,乖乖的靠在他胸口听他雷鸣般鼓噪的心跳,感觉特别的幸福。 捣匀了气息鄢知秦拿纸巾仔细帮她清理,彷如呵护最心爱的宝贝,赵越致慵懒的眯着眼睛,等男人把她衣物穿好,她软糯糯的娇声道:"肚子好饿,又好累哦,你节制一点啦,不然以后人家不来了。" 鄢知秦吻吻她的鼻尖,"待会儿带你去吃饭,乖。" "一顿饭就把人家打发啦?"她撅起嘴。 他笑,"好,那你说你想怎样?" 赵越致想了想,沮丧道:"好像除了吃饭也真没啥别的可干的。" 鄢知秦捏她脸颊,"谁说的,刚才可不就干了别的?" "哎呀,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老是想歪?"她不依的扭动腰肢。 鄢知秦眼神微变,"媳妇儿,你不说让我节制嘛,那麻烦你别动不动就引诱我,ok?"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赵越致立马老实了,她七手八脚挪到旁边去,"你呀你,太脆弱了,随时随地都……都……" "都什么?"他明知故问。 "今晚你有重要演出,养足精神有助你集中注意力,饭呢我让姚哥带我去吃,你歇着吧。"赵越致小脸通红,着急忙慌往外跑。 "喂,别走……"他话没说完,她人已经消失了,"这过河拆桥的小妮子,我是不是太宠着她了?" 晚上演奏会赵越致在姚贵森的建议下以本尊面貌作为观众出席,姚贵森想这样一来避嫌二来未来老板娘不在后台,老板在台上更能专注于演奏。 拜鄢知秦显赫的声望所赐,当晚前来捧场的名人大腕不在少数,赵越致混于其中并不显眼,在场的记者随便追问了几个问题便放过了她,只是当她转进vip贵宾区就坐前,似乎瞄到一个眼熟的人,却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而且想到晚点演奏结束他说要找个地方庆功,心情又期待又兴奋,转头便把这茬儿抛诸脑后了。 大概有心爱的人在台下吧,鄢知秦高水平发挥,首场演奏会在欢声雷动的掌声中完美落幕,赵越致随着名人贵宾们一同离开,到停车场上了车安静的等待,过了将近一小时,身穿黑色风衣的鄢知秦匆匆赶来,上车就抱住她热烈亲吻。 赵越致差点承接不住他高涨的热情,见缝插针的说:"恭喜,你……嗯,演出成功。" "谢谢媳妇儿。"微微喘了口气,他唇贴着唇问她:"你请了多久的假?" "嗯,最迟明天晚上得走。" "这么说我们只剩下二十四个小时咯?"鄢知秦仰头叹息,这是"触不到"的恋爱么? "对。"赵越致同样感受,不禁依偎进他怀里,幽幽叹道,"我们现在好像偷情的男女,见不得光。" 鄢知秦说:"放心吧,再坚持半个月,维也纳那边就可以发布退婚消息了。" "还要半个月,时间真长。" "说实话我比你更着急,更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鄢知秦处事一向光明磊落尽在掌握,所以总显得漫不经心,好不容易动真心动真格的谈恋爱,反倒弄得各种被动和不自在,说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对不起,都怪我过去太不信任你,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摩擦和误会了。"赵越致后悔不跌,怪不得人常说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唉,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庸人呐。 鄢知秦握起她的手,"也不能全怪你,当初格雷西亚单方面跟媒体宣布跟我订婚,我没有及时阻止,后来我又没及时的跟你沟通,我想这是上天对我们爱情的考验吧。" 赵越致望着他问:"我们这是在开认错大会么?" "呵呵,好吧媳妇儿,我保证这事儿过了,咱俩就可以开开心心白头偕老了。" 赵越致连忙指住他的鼻子,"你,你,你,你又草率求婚了,我要的鲜花气球,烛光晚餐和大钻戒呢?有没有去准备?" "有,有,有,都有,等我这边工作结束,你的电影拍完之后,咱们一起去欧洲看婚纱订钻戒,够有诚意了吗?" 赵越致抱住他狂亲,"最爱你了!" "嗯,庸俗的小女人。"他摁住她的后脑勺,惩罚性的亲得她几乎断气才放开。 第54章 鄢知秦和赵越致十分珍惜这剩下的二十四小时相处时间,两人易装携手夜游,南京路、淮海路、外滩、明珠塔统统逛了一遍,即使顶着初春料峭的寒风细雨,即使大半商铺早已关门歇业,即使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冷冷清清,他们依然开怀而满足,渀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爱的两个人,密不可分的两个人。 最后赵越致实在走累了,鄢知秦背起她慢慢的走,路灯拉长他们的影子,赵越致靠着他的颈侧笑道:"记得吗?你曾经说你的手很珍贵,需要好好养护,结果你不但用你这双'珍贵'的手扛过我,现在还背我,请问你的手到底'珍贵'在哪儿?" "我的手的确非常珍贵,都上了巨额保险的,不过当遇到更加珍贵的你,就显得平淡无奇了。"鄢知秦说得很感性,也很巧妙,哄得赵越致相当开心。 "今后你继承了家业,还会继续演奏吗?" "大概会,大概不会。"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赵越致贴紧他,"我希望是会,因为离开了钢琴的鄢知秦就不是真正的鄢知秦了,刚才你在台上多有魅力多迷人呀,你已经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了,所以我想……" "你想?" "过了今年,我打算退出演艺圈,专心在家当全职太太,如果家族里有事要处理,就由我来出面好了。" 鄢知秦意外的扭头看她,"意思是你来当家?" "你少瞧不起人,我当家又怎么啦?你奶奶不也是一介女流照样叱咤鄢凌两家三十年,她能够办到,我为什么不能?" 鄢知秦实事求是道:"她有我爷爷从旁协助,而且她自小从商,比起你这半路出家脑子又不灵光的,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拜托,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难道你自小从商?难道你不是半路出家?安心啦,我老爹虽然跟你们家大业大的没法相提并论,至少下海经商多年,万一遇到不懂的,我可以去请教他,还有你爸,我想他也不会弃我这个唯一的儿媳不顾的。" 鄢知秦侧头想想,"岳父大人估计还靠得上些,至于我爸……你别太乐观。" "奇怪,你和你爸的感情怎么那么浅薄呢?简直互不待见,常言道上阵不离父子兵,说明父亲和儿子的关系是最亲密的。" "天底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好像我爸就是个例外,他的心头宝是我妹,为了我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当年我妹要嫁人,他差点把我妹夫就地五马分尸。" 赵越致扯扯他衣领,"常言道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个完全可以理解。" 鄢知秦调侃她,"前一句你说'上阵不离父子兵',后一句你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你是不是想表达,儿子是拿来送死的,女儿就是拿来疼爱的?" "哎呦,你别曲解我的本意。"赵越致突发奇想,"将来我要生的是儿子,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按鄢家传统,男娃当畜生放养,女娃当公主富养。"鄢知秦果断的斩钉截铁的说。 "什么跟什么嘛,这样的传统不好不好,儿子女儿是一样一样的,都必须疼爱呵护。" 鄢知秦挑眉,"谁说传统不好?我看好得很,像我给我爸当畜生放养了三十年,瞧瞧现在多么聪明优秀,随便往外一站就以一敌百。" 赵越致喷他,"鄢知秦同志,骄傲使人退步,谦虚才使人进步哟。" "我这是实话实说,不然你说我哪里说错了?" 赵越致还真无言反驳,于是她调转枪头,"你刚刚还指责你爸当你是畜生放养,这会儿却又感激他来了。" 小女人啥时候学得牙尖嘴利了?鄢知秦摇头笑笑,"ok,我承认我有今天确有我爸一份功劳,感谢他放养我,不干涉我,让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否则没有今天的成就。" "其实你爸不是不爱你,只是爱你的方式比较另类而已。"赵越致回想着堪称绝美大叔的未来公公,心里止不住冒粉红泡泡,"他表面看起来很严厉,但内心一定很温柔很温暖。" 鄢知秦默默看了眼鞋尖,"喂,赵越致,你才见过我爸一面,怎么那么了解他?" "你俩的长相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虽然只见过一面,却感觉十分熟悉,而且我敢打赌,再过十年你也像你爸一样,变成中年美大叔。" "大、叔……!?"鄢知秦牙根快咬断,手一松把赵越致丢下地,扭身恨道:"我很老吗?就算再过十年也就四十不到,什么大叔?" 赵越致愣了愣,接着捂住大笑,"哈哈哈……你个大男人居然也会计较这种年龄问题,太好笑了。" 鄢知秦叉腰,横眉冷对,"得,你笑话我是吧,别忘了是人都会老,十年之后,你变成什么?更年期歇斯底里的大妈。" 赵越致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大妈就大妈,我无所谓,到时候我跟一票大妈们去跳广场舞。" 死丫头,没神经,这样都不受刺激,于是反倒显得他幼稚不淡定了,鄢知秦恼了,拎过她往怀里一带,"你敢笑我,我要罚你!" "罚我什么?" "明晚你不上车,咱们不下床。" "哇呀,好汉饶命!" "晚了。"言毕,低头,以吻封缄。 …… 清晨,房间门被拍得砰砰响,劳累过度急需补眠的赵越致不堪其扰,发着起床气用脚猛踹鄢知秦,"去,去,去,去开门,讨厌,吵死了!" 鄢知秦也是睡眼惺忪,随意披了件衣服晃到门口,拉开门对扰人清梦的姚贵森切齿道:"干嘛你,大清早的拆房子啊?" 姚贵森脸色难看的把一份报纸塞给他,"快看看吧,出大事儿了。" 觉察出情况不对,鄢知秦赶紧打起精神,抖开报纸,一张占据一半版面的他和赵越致接吻的照片映入眼帘,头条给下的标题是:曾经的绯闻男女旧情复燃,深夜街头忘情激吻! 鄢知秦机敏的往外迈一步,轻轻阖上房门,然后继续翻看,这篇报道写得非常详尽并且图文并茂,从横店开始他和赵越致逛街吃饭,到昨天赵越致化妆潜入他的别墅,到晚上赵越致出席演奏会,一直到他们夜游上海滩……一张张照片分明是跟踪赵越致一路偷拍的,俨然铁证如山赖都赖不掉。 他小声问姚贵森:"查过是谁了吗?"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自由撰稿人,照片投了好几家报社,可是狠捞了一笔。"姚贵森忧心忡忡,"别看这会儿他只针对赵小姐,爆料大明星的秘密恋情,等这些大报社捣过劲儿来,一联系起你订婚的事儿,这秘密恋情立马变味儿成了秘密偷情,届时赵小姐铁定得叩上万恶小三的屎盆子。" 鄢知秦愤愤的把报纸撕碎,"暂时不要告诉她。" "只怕纸包不住火,现在新闻闹得铺天盖地,得亏这次咱们不住在酒店,不然记者早冲上来掀个底朝天了。" 鄢知秦知道姚贵森绝不是危言耸听,这次真就跟刷怪闯关打终极**oss一样,不成功便成死人,他推推姚贵森:"我打电话回维也纳,你打电话给肖戈,请他帮忙顶一阵儿。" "哦哦,好。"姚贵森忙点头,掏手机拨号码。 鄢知秦撒丫子奔向书房,心底暗暗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挽救。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赵越致睡到下午一点多才起床,别墅里静悄悄的,跟昨天人来人往忙碌的样子大相径庭,她起初有点奇怪,后来想想可能首演大获成功,大家吃了定心丸,于是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或者是鄢知秦怕被打扰将人遣退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她真饿极了,跑到楼下的厨房翻冰箱,找到两盒大饭店送的超豪华便当,流着口水拿出来放进微波炉,热饭的同时她抬头朝楼上喊:"鄢知秦,你在哪儿呢?要不要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鄢知秦才下楼来,见她捧着便当走到客厅,正准备打开电视便问:"你干嘛?" 赵越致看傻子似的鄙视他,"吃饭啊,干嘛。" 鄢知秦说:"这饭都隔夜了,我们出去吃。" "光天化日的,我们能去哪儿?"赵越致说得是有口无心,而鄢知秦听了眼神顿黯。 赵越致扭过头又准备开电视,鄢知秦快步上前拉住她,"走吧,总找得到人少的地方吃东西。" "唉,人少的地方的东西一准不好吃。" "放心吧,有我在糟糠都美味。"鄢知秦一路推搡她走出的大门。 这男人未免太抬举自己了吧?什么"有我在糟糠都美味",不知道上哪儿学来的自大语气,赵越致好气又好笑,跟他上了车,还没坐稳他便递来一副墨镜,她忍不住道:"看吧,连去吃个饭都偷偷摸摸的,何必呢,刚刚那便当我看着挺好吃的。" 鄢知秦干脆亲自给她戴上墨镜,顺便捋捋她鬓旁毛毛躁躁的碎发,然后默不吭声发动车子上路,赵越致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开口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鄢知秦望着前方,懒洋洋反问:"发生什么事呀?"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赵越致从不相信自己能有什么第六感,但刚才有一瞬不明所以的冒出某种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让她冷不丁打了个抖,非常不安。 鄢知秦嗤笑一声,再瞥她一眼,"睡迷糊了吧你。" 赵越致怔怔的望着他漂亮的侧脸,接着猛地拍拍脸蛋,"哎哟,都怨你啦,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品质,害我疑神疑鬼的。" "你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自己脑子不清楚神经兮兮的却赖我。"鄢知秦空出一只手抓开她的手,不让她虐待自己的花容月貌。 赵越致嘟嘴:"你才是猪八戒呢。" "好好好,我是猪八戒,说说待会儿想吃什么?" "来上海,当然要吃本帮菜咯。" "本帮菜啊,我查下哪儿的本帮菜最地道。"鄢知秦掏出手机。 赵越致一把抢过去,"你开着车呢,多危险,我查得了。" 鄢知秦当即五指一紧抠住方向盘,心想坏了百密一疏,但又不好有多余的动作,便慢慢减速,刹车停到路边,敢情真如姚贵森所言,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赵越致刚一点开网页立马被头版头条耸动的标题惊住,定睛一看之后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她抬头对鄢知秦说:"原来我没有睡糊涂,原来我真有第六感,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并不想瞒你,只是不想你难受。"鄢知秦看着她无助又失落的模样,心疼不已,"我已经打给奶奶了,她正在想办法平息这事儿。" 这时赵越致隐约记起早上急促的敲门声,合着是因为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她也够傻的了,让人偷偷跟拍这么久,居然一无所知。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赵越致抿着唇瓣,满心羞愧。 鄢知秦俯身过去抱她,柔声安慰道:"傻瓜,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躲不过那咱俩就一起去面对好了,反正天塌下来不有高个儿顶着么?" 赵越致揪住他的衣襟,"你还有好几场演奏会呢,这时候传出负面消息,影响多不好。" 这傻妞,难道没看到所有媒体都一面倒的指责她是"第三者"、"破坏者"?就一个女人而言对声誉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没想到她却还在替他担心。 鄢知秦长出一口气,"没事儿,没事儿,你别管了,全部交给我处理,嗯?" "我想回横店,你送我去车站吧。"赵越致微微推了推他。 鄢知秦眉头一拧,扶着她的肩膀问:"什么意思?" 知道他误会了,赵越致赶紧解释:"我不是要逃啦,我是想先离开,等风头过去再说,毕竟咱俩继续呆在一起,岂不是给媒体更多炒作的话题么?" 鄢知秦瞪她,"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回去给那些媒体刁难折磨?" 赵越致笑了,"哪有你形容得那么可怕,胡耀和mary自然会想办法保护我的,这么多年他们都让我训练出来了。" "不行,我还是不同意。"鄢知秦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撇开这些不说,我还有拍戏要拍,今天必须要回去,只不过提前几小时罢了。" 鄢知秦不语,定定的盯着她,赵越致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更多更具说服力的语言,于是彼此沉默的两两相望,过了快一分钟,鄢知秦终于松口:"好,我送你去车站。" 赵越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露出一个没啥笑意的笑容,她转脸向窗外尽量不动声色的换气,却没发现车窗玻璃将她所有表情诚实反映给了后面的男人。 到了车站,鄢知秦帮她买了票,陪她一起等车,直到广播通知乘客检票上车他都没再多说半个字,而在人头攒动的候车大厅赵越致也不方便说话,尤其一想到今天处境窘迫的离别,心里十分不好受,甚至十分煎熬,压根儿不敢去臆测这惊天动地的新闻要闹到什么时候?要如何收场?心绪纷乱的情况下,语言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上车时刻,赵越致随着乘客们缓缓走在队伍的最末,鄢知秦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眼看要到她检票了,赵越致压低声音对他说:"不用担心我,等到站我会你打电话,报平安。" 鄢知秦依然没做声,只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赵越致勉强自己牵动嘴角肌肉微笑,把票递给检票员,然后松开鄢知秦很快的踏上车门的梯子。 "赵越致!"鄢知秦忽然喊道。 赵越致条件反射的回头,"什么?" 鄢知秦摘下遮脸的墨镜,越过检票员冲到车门口,一把拽下赵越致,拿掉她的墨镜,这下包括检票员在内,车上的司机还有乘客都震惊了,这不是当下媒体炒得最热的绯闻男女主角吗?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下一秒鄢知秦揽过赵越致,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第55章 鄢知秦这突来的一吻无疑达到了惊天动地的效果,赵越致自然没走成留了下来——你想啊,整车人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目睹了法式热吻全过程,她还有脸当没事发生做几小时车去横店吗? 瞄了瞄周围一票低头编辑图片文字上传微博或微信的人民群众,赵越致羞愤的拖着一脸志得意满的罪魁祸首匆匆逃离现场,她怒道:"刚才你一直没说话,我以为你在生闷气,敢情是在酝酿预谋这个!" 鄢知秦无耻的点点头,"我说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面对的,这是咱俩的事儿。" "那也用不着使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吧?" "反正人人都喜欢劲爆消息,我就满足大家好了。" 赵越致瞪大双眼,"如果人人喜欢看你杀人,你是不是预备杀几个?" 鄢知秦笑起来,搂着她肩膀说:"杀人犯法,善良的人民群众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呵呵,傻丫头真可爱。" "为什么你每次说我可爱,我都高兴不起来?"赵越致大大叹气。 鄢知秦更加开怀了,亲昵的刮刮她的脸,这会儿两人都没戴墨镜,没做任何掩饰,大大方方走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那轰动的效应犹如海啸一般波及全境,鄢知秦甚至举高手机自拍了一张发到微博,附注一条留言:早就想跟所爱的人走在阳光下,走在人群中,今天终于得偿夙愿,无论收获的是责难还是祝福,除了开心仍是开心。 回到别墅,姚贵森和演奏会邀请方的负责人立刻起身迎上来,姚贵森看着赵越致似是有些激动也似是有些感慨,但终究没开口说什么,倒是负责人神情凝重的向鄢知秦和赵越致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鄢先生,赵小姐,你俩引发的新闻已经影响到演奏会正常进行,刚刚我请教了一下姚先生,看看你们能不能提出一个具体的应对措施,或者由我方出面进行一个说明,不知鄢先生意下如何?" 鄢知秦说:"我和赵小姐在明天将召开联合记者说明会,澄清当前的不实消息,如果对你方造成了损失,我会负责赔偿的。" 负责人一听表情明朗了些,再看看两人一直交握未曾松开的手,便笑了笑,"好的,十分感谢鄢先生这么负责任,消息既是不实的误传的,相信未必会对我们造成损失,那么一切结果等待明天记者会后再商讨。" "可以。"鄢知秦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送走负责人,赵越致问鄢知秦:"你打算怎么做?" "把事实一五一十昭告天下,我联系了肖戈,他最迟今晚飞机到上海。"他回头问姚贵森,"老姚,新闻稿拟好了没有?" 姚贵森指指茶几上的电脑,"拟好了,你要不看看?" "我信你。"鄢知秦显得很轻松,拉赵越致坐下。 赵越致却不怎么放心,"Mary怎么说?公司方面又是怎么个反应?还有我拍戏的剧组那边……" "傻媳妇儿,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这些事情我们基本都办妥了,肖戈自然是咱们这一边的,至于公司方面嘛,我不得不说我爸的确对你另眼相待。" "啥意思?" 鄢知秦挑挑眉毛,"我爸亲自跑去找梅叔叔,表示力挺你,有他担保梅叔叔还有什么可说的?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呀,貌似我爸单只对女生好,但凡涉及媳妇儿、闺女、儿媳妇的事儿,二话不说一肩扛起。" 赵越致简直难以置信同时铭感五内,多好的未来公公啊,不枉费她那么仰慕他,又美又帅又有担当,呜呜…… 鄢知秦戳她脑门,"干嘛你,魂都飞了。" 赵越致打开他的手,指天立誓:"将来我一定好好孝顺公婆,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哎哟,听着真让人慎得慌。"鄢知秦斜她一眼,酸溜溜的呲她一句。 姚贵森见他俩打情骂俏心中大石算落了地,悄没声的上楼,把空间让给这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侣。 当晚肖戈风尘仆仆的赶到,赵越致生怕他要大骂一顿,躲在鄢知秦身后不敢露脸,肖戈调侃道:"哟,三嫂干嘛这么害羞啊?" "Mary,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这么多麻烦的。" 肖戈翻翻眼,"拜托,赵越致不闯祸那还是赵越致吗?得了,我早习惯了,道歉的话你还是省省吧。" 赵越致吐吐舌头,"那个小记者之前见过面,当时我忙着拍戏也没多想,谁知着了他的道,唉,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居然这么整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管你跟他有没有冤仇?"肖戈笑她天真,"那个记者我找人去摆平了,将来他没法在这行混了,也算为民除害。" 经过下午鄢知秦车站一吻,舆论导向不再一致针对赵越致,而赵越致的支持者、影迷也联名在网上声援她,更有可靠消息隐射"鄢赵恋有□",大家莫不翘首期待明天的记者会,看看事实到底如何? 大势已趋明朗,全亏M&X背后鼎力支持,不然肖戈哪那么容易饶了赵越致,细数这俩只恋爱史,可谓跌宕起伏、大费周章。 肖戈靠着沙发背,发布了另一个凌驾在鄢赵恋之上的"骇人听闻"的消息——卿又植要结婚了。 赵越致的反应是喷出一口茶水,打湿了鄢知秦的一条裤腿,她尖叫道:"我哥结婚!?真的假的?什么时候?跟谁结?" 肖戈掏掏耳朵,"你小声点,我又不是聋子。" 赵越致恨不得踹他一脚,连连催促:"快说,快说,快说!" 鄢知秦默默抽了几张纸巾擦裤子,瞧这丫头激动的劲儿,怎么地难不成贼心不死,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碗里的? 肖戈看看鄢知秦阴森的脸,不敢继续卖关子,赶紧说道:"又植哥打电话亲口跟我说的,新娘是和他在电台合作做节目的小编导,认识多年最近才擦出爱情火花,前两天刚去领了证,下个月中旬办喜酒。" 赵越致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拳头,鄢知秦凉凉的说:"闪婚哟,卿先生很潮嘛,请帖什么时候给?到时候我们一定前往共襄盛举。" 肖戈赶快端起茶杯喝口茶,干笑两声说:"那个,请帖还没收到,呵呵。" 赵越致好容易捣回点神,拍着鄢知秦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的做出决定?" 鄢知秦冷声反驳:"拜托小姐,到底谁草率啊?" 赵越致一哑旋即又对肖戈说:"没错,你不觉得又植哥太草率了吗?事关两个人的终身幸福,怎么可以说结婚就结婚,简直是乱来。" 肖戈偷瞄鄢知秦,见后者的脸是再也拉不回来直奔漆黑,心里不断骂自己多嘴多舌,悔得肠子都紫了,哪还答赵越致的茬儿,权当听不到,挪开视线去看天花板。 "嘿,你干嘛不说话?"赵越致着急的想去扯肖戈衣服袖子。 鄢知秦拦下她,"够了你,别人结婚你气急败坏的什么意思?" 赵越致一根筋的说:"又植哥不是别人,我担心他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选择。" "那请问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赵越致给他问得脑子乱如麻,冲口而出道:"我不希望因为我拒绝了他,就破罐子破摔,随便找个人结婚,这是对自己人生不负责任的行为。" "你怎么知道他是破罐子破摔?你怎么肯定他是随便找人结婚?卿又植可不傻,再说要不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也是他的问题,莫非你愿意他一辈子孤家寡人,然后盯着你等你哪天回心转意?" 赵越致后知后觉的发现鄢知秦满脸阴沉,双眸冒火,一副想要掐死的样子,当场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下意识面向肖戈,朝他求助,然而肖戈老僧入定般不受丝毫影响,赵二你就二你的吧?休想陷害我。 这厢求助无门,赵越致只好硬着头皮转回去,畏畏缩缩的嘟囔:"那个什么,你别想歪了,其实我刚刚完全是基于朋友道义,你懂的。" 鄢知秦"哼"了声,直接起身甩头就往楼上走,赵越致哭丧着脸在他背后伸出五爪一张一合空抓,肖戈见状抹了把脸,"干啥呢?还不马上跟上去哄哄?" "有用吗?" 肖戈呲牙嘶了口气,赵越致立马跳起来追上楼,赶在鄢知秦关上卧室门前猫腰从他腋下钻了进去,鄢知秦站在门口,"貌似我没邀请你进来吧?" 哎哟,听听这语气有多酸呐?跟喝了两大缸镇江老陈醋一模一样,赵越致说:"你的确从没邀请我进来,因为每次你都扛着我进来,然后直接扔上床的。" 鄢知秦白皙的面皮百年难得一见的泛出一丝微红,接着把门关上,仍有些生硬的说:"所以,你这是想对我使美人计咯?" "美人计对你有用吗?"赵越致反问。 鄢知秦凝眉想了想,"赵越致同志,我深刻的觉得,你最近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赵越致当了真,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你所谓的牙尖嘴利是指我的口才变好了吗?真的吗?" 受不了她傻乎乎,凡事都认真的样儿,鄢知秦即使生气也给她气笑了,如果她并非真傻便真就是大智若愚,四两拨千斤一下解除了危机。 "赵越致。" "嗯?" 他严肃道:"从今往后,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提起卿又植,当然别的男人也不许,这样我会很不高兴,我会非常生气,明白了吗?" 赵越致呐呐的"哦",然后问:"Mary、学长、姚哥他们都不许?" "不许。" "工作上的男同事呢?" 鄢知秦闭闭眼睛,咬着后牙槽低喝:"赵越致!" 小家子气的男人,可是这样的他,让她好喜欢呢,赵越致上前抱住他,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勾紧他,"好啦,好啦,都听你的……" 他一开始还顶住不动,待她蹭啊蹭了两下,立马长臂一收,摁住她小屁股哑哑的说:"美人计了哈?" "呵呵……" 第56章 记者会如期举行,鄢知秦和赵越致手牵着手一同来到会场,两人穿着同一款的卡其色风衣,男人俊帅无敌,女人清爽而妩媚,总之十分养眼,如果没有绯闻缠身,他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佳情侣。 由于网上疯传鄢知秦发的那条微博,众人觉得他们的恋情甚为扑朔迷离,到底是女的第三者插足呢?还是男的脚踏两条船呢?所以记者们一看到他俩现场气氛顿时掀起一波小□,闪光灯媲美闪电,闪得人影以及周围的一切一片发白。 姚贵森作为代表发言人率先出面拿话筒维持秩序,待记者们纷纷坐回原位,鄢知秦和赵越致才慢慢走上台去,台上的桌子密密麻麻摆满了各路媒体的话筒,将装饰用的鲜花都压塌了,赵越致紧张的捏紧了五指,鄢知秦朝她笑笑,给予精神上的鼓励。 男女主角坐定后,姚贵森和肖戈也分别坐到了他们的两侧,姚贵森宣布记者会正式开始,鄢知秦顿了一会儿,眼神温和且不失严肃的逡巡台下众记者一圈,然后说道:"感谢各位拨冗前来参加说明会,首先我要宣布一个消息,我在上个月也就是春节前夕,已经与格雷西亚小姐解除了婚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闪光灯再度密集闪烁,姚贵森马上说:"请各位记者朋友冷静,下面是格雷西亚小姐特意为今天的说明会发来的VCR,请看。" 灯光熄灭,后面墙上的超大LED显示屏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正用德语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屏幕下方配着中文,大概意思是她跟鄢知秦和平分手了,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也祝福鄢知秦爱情顺利。 VCR播放结束灯光重新亮起的一瞬间,记者们迫不及待的发问:"鄢先生,既然你早在一个月前解除了婚约,为什么没及时发布消息?" 鄢知秦好整以暇道:"春节期间我工作忙,而且格雷西亚也忙着欧洲巡演,我们协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发布消息,可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另一个记者紧接着问:"那请问鄢先生,您是在解除婚约前和赵小姐谈恋爱的还是在那之后?或者说您是在格雷西亚小姐之前还是之后找到'真爱'的?" "解除婚姻之前对赵小姐只是有好感,解除婚约后才决定跟她在一起。" "所以您是变心在前,而正好格雷西亚小姐也另觅新欢,于是歪打正着了对不对?" 鄢知秦一挑眉,"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点我必须澄清,赵越致小姐并非所谓的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这时记者们开始有些激动了,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现场吵闹的如同菜市场,肖戈轻轻拍了一下话筒,"各位请安静,一个一个举手提问,谢谢。" 一位记者连忙站起来高举右手,肖戈点了点他,他问:"就刚刚鄢先生说的,您和格雷西亚小姐的感情并不怎么样,虽有婚约却依然不妨碍你们继续各寻所爱,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订婚呢?您不觉得这样很儿戏么?" 鄢知秦闲闲的支起下巴,淡淡道:"我和格雷西亚相处了十年,没有男女之情也比普通朋友要好,当初决定订婚是想将来彼此做个伴,不至于孤独终老,我想这也无可厚非吧。" 赵越致低头默默在心里说,这厮编故事的本事真是强大,睁眼说瞎话说得有一套是一套的。 那记者又问:"记得鄢先生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曾经跟赵小姐传出过绯闻,请问是否在那时您已经对赵小姐有好感了?" "好感当然是有的,不过那时的'好感'仅止于对朋友对邻居的好感,毕竟赵小姐漂亮可爱,单纯善良,相信大家也很清楚。"鄢知秦边说边含情脉脉的望向赵越致,赵越致回他以一记干笑。 接着肖戈又点了一位女记者,女记者对着赵越致提问:"赵小姐,一直听说您有一位神秘的初恋情人,您接受鄢先生做你的男朋友,是否意味着你抛弃了初恋?" 一听有人居然提起了初恋,赵越致霎时一懵,直觉反应道:"谁告诉你我有初恋情人的?" 女记者噎了噎,"我是听说的。" "听说不过是道听途说,鄢知秦就是我的初恋。"赵越致飞快说完,然后不安的瞄一眼身边的男人,后者表情叵测,她内心一咯噔,妈呀,她可没说起任何男人,不算犯规吧? 赵越致一句"鄢知秦就是我的初恋",立马将气氛推上了另一个□,记者们一一发问:"赵小姐您说鄢先生是您的初恋,可众所周知卿又植和您一直关系暧昧,您是不是为了和鄢先生恋爱所以甩了卿又植?" "卿又植是不是就因为您移情别恋,所以心如死灰才闪婚了?" "卿又植闪婚之后,你们还会继续合作吗?会不会影响尚未开拍的电影?" 赵越致张嘴又闭嘴,反复两次后干脆保持沉默是金,卿又植是个雷点,而旁边那个又是一点就着的火药桶,阿米豆腐,饶了她吧。 鄢知秦却对她的默不吭声感到不满,干嘛不趁机解释清楚她和姓卿那家伙没有半毛钱关系,还是说她仍然在意那家伙闪婚? 眼看场面又要失控姚贵森机敏往后一靠,跟也往后靠的肖戈对了个眼神,肖戈当机立断上前对着话筒说:"卿又植闪婚跟赵越致毫无干系,他们只是工作上的伙伴,根本没有什么暧昧,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猜测,卿又植筹备的电影已初见成效,下半年将会正式开拍,赵越致依然是女一号,届时广大影迷就可以看到'黄金搭档'联袂合作的精彩影片了,敬请期待。" 他一说完,姚贵森默契的宣布:"说明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记者们的胃口显然没被满足,他们不死心的大声嚷嚷,吵闹着希望获得更多的消息,可惜在多位保安的护卫下,鄢知秦拉着赵越致走入出口,大门一关大势已去。 赵越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鄢知秦,他冷凝的脸完全不复刚才记者会上温和淡定的模样,赵越致知道他介意记者提到的关于她跟卿又植有暧昧的事儿,唉,男人吃醋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就太让人闹心了,比如现在她就感觉很无奈,仿佛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 她拽拽他衣袖,"那啥……我不是按照你的规定,什么都没说么?" 鄢知秦冷声:"是啊,该说的都没说。" 赵越致莫名其妙,"我有什么该说的没说?" 鄢知秦也不跟她绕弯子了,她根本不懂,于是直截了当道:"就是后来小六替你补偿的那些话,本应该由你亲自说。" "啊?可,可你昨天不是让我从今往后都不许提别的男人么?" 鄢知秦闻言整个人挫败的大叹一口气,"赵越致……" "有!" "你真是生来克我的。" "呃……不会吧?谁告诉你的?有证据吗?" "……" 绯闻的事情经过记者说明会算是澄清了,各类媒体包括广大网友均一致表示看好他们,称他们是珠联璧合,而他们的乐迷影迷也纷纷送来祝福,盼望他们早日修成正果,结婚生子。 一年当中最美不过春暖花开的季节,鄢知秦终于要带着赵越致开始他们的欧洲之旅了,但是临行之前他们还是去参加了卿又植的婚礼。 因为卿又植在影视圈的声望,观礼的嘉宾一多半都是大腕儿明星,所以赵越致认识的熟人很多,可仍有一小半十分陌生,看着那些人围坐的桌上放着"新郎亲属"的牌子,她好奇的问一同来的肖戈:"又植哥家的人看起来都好严肃,脸绷得可以在上面切菜了。" 肖戈随她望过去,"哦,那应该是又植哥姥爷家的人。" 提起卿又植的姥爷,赵越致自然而然想到开军车带她离开北京的大李,于是便问:"又植哥的姥爷是不是部队里当什么大官的?" 肖戈瞥她一眼,"亏你叫人家哥叫了好几年,这点事儿你都不知道,又植哥的姥爷可是个将军,当年他老妈爱上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从家里跑出来,本是跟娘家人闹翻了的,这次又植哥结婚到底是人生大事,估摸着两方面人就此和解了吧。"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赵越致了解了,扭头一瞧鄢知秦面无表情,立马捂住嘴,嘟嘟囔囔的解释:"我没说又植哥,我问的是他家里人。" 鄢知秦好气又好笑,他是这么小气的人么?他也在认真听肖戈说卿又植家的八卦好伐,单手拎起她入席,赵越致神经兮兮的挣开他,"我,我去趟厕所。" 鄢知秦刚想说自己没生气,结果小女人压根没工夫听,着急忙慌的跑开了,肖戈见鄢知秦一副挫败的样子杵在旁边偷偷的笑,鄢知秦咳了一声,"是她自己惊弓之鸟。" "我理解,三哥家教严嘛,其实经常吓唬吓唬三嫂也好,省得她惹是非。"肖戈心想总算找到制得住赵二的人了,他未来的路不知平坦多少。 这边厢赵越致上完厕所,又跟偶遇的熟人聊了几句,正准备回去找鄢知秦,路过某个小包厢时,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呕吐声,担心有人出事,她推门入内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小包厢附设的卫生间里,身着华丽婚纱的新娘佝偻着背,有气无力的摁下冲水键,转过身要开水洗手,当面迎上赵越致忧心忡忡的脸顿时怔愣了一下,"你……" 赵越致见她脸色苍白,唇上口红也掉了,连忙问:"嫂子,你哪里不舒服?" 第57章 新娘子猛的回神,眼睛一闪接着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刚才喝了点酒,吐出来就行了。" "呀,那嫂子的酒量可真不好,待会儿要敬那么多桌酒你怎么受得了?"赵越致体贴的从宴会包里掏出一袋药丸,倒了一颗递过去"这药能解酒,嫂子试试吧。" 新娘子没接,赵越致劝说:"别怕这药挺好用的,我胃不好喝不得酒,耀耀特意帮我配的,哦,那个耀耀就是胡耀,我的助理,她家世代中医……" 新娘子打断赵越致的长篇大论,"我认识胡耀,每次你来上节目我都跟她聊天打发时间。" 赵越致眨眨眼,难以置信道:"真的么?你认识胡耀的话,那么咱俩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当然不是,自打我给卿又植的节目做编导开始,我见过你很多次了,不过每次你来都因为在外面惹了祸,显得没精打采的,所以没注意到我罢了。" 惭愧啊惭愧,赵越致顿觉无地自容,她去上卿又植的节目无外乎"借贵宝地"宣传辟谣,而卿又植嘴巴又毒,常削得她没脸没皮的,哪还有精神顾及其他? "不好意思嫂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新娘子无所谓的笑一笑,"没事儿,我这种小编导又长相平凡,没有印象实属正常。" "也,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平凡啦……哎呀,咱俩怎么站在卫生间里聊起来了?"赵越致拍拍脑门,赶紧帮新娘子捞起裙摆,"你头晕不晕?我陪你坐会儿散散酒气。" 新娘子大概真是不胜酒力,听从赵越致的建议,在小包厢的沙发上坐下来休息,赵越致借机将新娘子打量了一遍,或许她的眼神过于放肆,新娘子忍不住说道:"是不是很难相信我嫁给了卿又植?" "呃,老实话,的确很难相信。"为了凑出假期去欧洲,最近她都在赶拍戏份,一天只睡四五个钟头,起初是想给卿又植打电话来着,问问他究竟为什么闪婚?然而打了一两次均无人接听以后,她就搁下了,一旦搁下她便忘了…… 新娘子听她这么说心情居然愉悦起来,脸色也不再苍白了,"你一向快言快语,怪不得那些个记者喜欢盯着你不放。" 哟,卿又植找的老婆倒挺会损人,赵越致忽然意识到何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她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觉得你这婚结得太仓促太草率了?" 新娘子说:"这话你憋了多久?没去问卿又植却先跑来问我了。" "呵呵,是憋了蛮久,我现在逮着谁问谁,你别见怪。" 又不是宣读获奖名单另补一句:排名不分先后。即使新娘子早知悉这货二得玲珑剔透无人能及,真正面对面交流过了,感受更真实,确实二。 "你不会嫌我管得太宽,嘴碎吧?"她半天没吱声,赵越致试探着问道。 新娘子摇摇头,"你若漠不关心,卿又植才是悲哀。" 嗯?似乎咂摸出点味儿了,赵越致谨慎的看她的眼睛,"你,莫非,都知道了?" "卿又植喜欢你,没错,我知道。"新娘子大大方方承认。 赵越致倒吸口气,"你知道你还……" 新娘子再次打断她,言简意赅:"没关系,我不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你都嫁给他了呀!"赵越致大惑不解,天底下哪有如此胸襟宽广的女人?不都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么?这何止是一粒沙,是活生生一大活人呢! 新娘子直视赵越致,"我和卿又植只是伴侣并非情侣,我的意思你懂吗?在他身上我没想过也没憧憬过爱情,我对婚姻的解读是有个伴搭伙过日子,仅此而已,至于卿又植,对他而言不是赵越致什么人都可以,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赵越致反驳说:"没有爱情做基础,婚姻怎能长久?" "我们从不奢求什么长长久久,什么白头到老,日子过得下去便过下去,过不下去便各走各路,没有感情牵绊自然没有感情瓜葛,清清楚楚的不是挺好?" 哇塞,这个新娘子要不要这么洒脱啊?赵越致头大如斗,一点不想继续跟她聊下去了,恰巧伴娘来寻人,到敬酒的时间了,于是赵越致跌跌撞撞的找到鄢知秦,一屁股坐下后直伸手要水喝。 鄢知秦调侃道:"你在厕所拉脱水啦?" 赵越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茶水,又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的说:"嗯,可不脱水了么。" "傻媳妇儿。"鄢知秦捏捏她脸颊。 "嘶……会痛,诶?会痛那么代表我没在做梦咯?" 鄢知秦狐疑道:"没事儿吧你?胡言乱语的。" "应该,没,没事儿吧。"赵越致似是自言自语的嗫嚅。 另一头新郎新娘开始敬酒,一桌子人便相应的准备灌新人的"加料酒",一对年轻人白酒里兑红酒,红酒里兑鸡汤玩得不亦乐乎,旁边探来一个脑袋,脑袋的主人提醒道:"别忙活了,新娘有了,他们是奉子成婚,你们整不到他们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笑着说:"整不到新郎新娘就整伴郎伴娘呗。" 一桌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除了鄢知秦、赵越致以及肖戈,三人神色凝重的彼此对看两眼,如果新娘真的有了,孩子的父亲也绝无可能是卿又植,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卿又植都为着筹备新电影忙得后脚跟打后脑勺,天天不是泡在工作室就是泡在公司的会议室,这点肖戈可以用人格担保,尤其后半段防止他打扰三哥三嫂的"好事",他几乎跟他形影不离,倘若卿又植去和什么人滚床单,他不会不知道。 赵越致也是十分震惊,卿又植这人嘴巴毒是毒,私生活却很检点,甚至择友都挑剔得令人发指,这种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弄了大别人的肚子,然后"奉子成婚"呢?这其中必有隐情。 回想刚才在小包厢听见新娘子呕吐的声音,敢情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怀孕!赵越致唰的站起来,引得一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鄢知秦轻轻扯她衣摆,低声道:"晚点再去确认,现在人多。" 赵越致环视一圈周围热闹的喜宴,明白他说得对,便恹恹的坐下,鄢知秦替她夹菜,眼角余光则扫过不远处喝得红光满面的新郎官,这位仁兄唱的是哪一出啊?成人之美?英雄救美?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赵越致越想越想不通,一顿饭根本没动几次筷子,揣着一肚子疑惑强迫自己一忍再忍,一直等到新郎新娘敬酒结束,观礼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鄢知秦用下巴点点脚步踉跄着走进休息室的卿又植,"过去吧,给你十五分钟。" 赵越致立马对他感激的一笑,然后忙不迭追了过去,刚踏进休息室的大门,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抬手扇了扇,再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瘫在椅子上连松领带的力气都没有的卿又植见着赵越致呵呵讪笑:"你果然来了。" 赵越致将门关上,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新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卿又植面红耳赤,张开嘴频频往外吐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全民皆狗仔。" 赵越致蹲□与他平视,重复问了一遍:"新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卿又植懒懒的眼皮半垂,"这很重要吗?" 他这么说相当于承认了,赵越致激动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听起来确实有点疯狂,就像《非诚勿扰》里说的,宝马车配了个奔驰的标,我做了别人的便宜爹。"卿又植摸索半晌终于松开了领带,自我解嘲道,"可我乐意,宝马奔驰一次得俩。" 赵越致摁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哥,你这是何必呢?到底在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呀?" 卿又植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的望进她眼眸深处,"我谁也没惩罚,这是大实话,赵越致,千万别以为我这么做是自作践,其实我是想帮她,帮那个可怜的比你更傻的女人。" 赵越致无语,他接着说:"她为爱情付出了一切,青春、清白以及全部积蓄,即使那男人一走了之了她还执意生下孩子,我要是不帮忙,她一个一无所有的未婚妈妈不被家里人打死,也因为负担不起孩子跟她自己的生活而饿死。" 赵越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隐藏着一段如此曲折的故事,不由得一脸惊讶,卿又植淡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为了个鄢知秦痴痴暗恋了十二年,却有人更厉害更偏执,或者打动我的正是她的偏执吧,她总让我想起你,也总让我不知不觉反省,如果当初我坚持一点,坚定一点,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在赵越致摇摆于放弃与不放弃之间那会儿,他下定决心将她拽向自己,而不是自作聪明的给她过多时间空间考虑,也许今时今日又是另一番局面了,说到这儿他又佩服起鄢知秦来,不眠不休跨越大半个地球奔波,死死追着她不放,这般魄力能不抱得美人归么?这也便是他与他的差距。 "哥,同情终究不是爱情,没法支撑起一段婚姻。"赵越致依然不认可他的行为,虽然她一样很同情新娘子的遭遇。 "婚姻是什么?不就两个人合伙过日子么?合则聚不合则散,反正我已经帮她度过了危机,单亲妈妈总要强过未婚妈妈,哪怕将来分手大家亦是朋友,而且她还感激我一辈子,这不挺好的嘛。" 赵越致再度无语,这俩只的思路倒是一样,一个说搭伙一个说合伙,一个赛一个的洒脱,嘴巴也都利得很,保不齐在未来朝夕相处下也能擦出火花。 赵越致看看表,跟鄢知秦规定的十五分钟超出了不少,她起来告辞,走到门边后面的卿又植说:"阿赵,你要幸福……哎,我又没守住,说好了不祝福你的,谁叫我如今看开了呢?但我仍旧喜欢着你,在心里。" 赵越致眼眶一热,回头跑过去抱抱他,"哥,你也要幸福。" "嗯……"卿又植用力闭上眼睛,防止情绪外泄。 赵越致摸着眼泪走出休息室,换好便服的新娘子就站在门口,她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有她这句话赵越致知足了,看着前方长身玉立等待着自己的男人,赶忙小跑过去,"对不起,我超时了。" "没关系,能回来就好。"他说。 隔天就要上飞机出发去欧洲了,鄢知秦开车载着赵越致回了趟老家,据他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赵越致冥思苦想了老半天,实在想不出她老家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带去的,他有她这个本地人更熟门熟路么? 等到达即将拆迁的少年宫旧址,赵越致的心当场漏跳一拍,"你……" "傻媳妇,我什么都知道了。"鄢知秦拉起她往里走。 "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赵越致差点跪地上去,不会是规兔出卖她的吧? "很早很早以前。" "呃,有多早?" "你想象不到的早。"鄢知秦停在十三年前他俩初遇的那栋楼下,抬起头看向二楼的阳台。 夕阳下他的侧脸印着阳光的余晖,温润如玉,眼神柔和似水,一如当年那阳春白雪般的少年,赵越致简直看呆了,直到视线模糊才发现不争气的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抱歉啊,我忘了跟你的约定,第二天没能来看你演出。" 赵越致吸吸鼻子,"你这个大坏蛋,那天我跳舞跳得脚韧带都断掉了,你却没来,幸好我得了奖,算是一个安慰,不然你拿什么赔我?" 鄢知秦勾起她下巴,一边缓缓低头一边呢喃:"就拿我的一辈子来赔你好了……" 赵越致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红唇,双唇合拢前她说:"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了 哈哈~鱼仔说话算话 到完结都是日更哟~最后这里还是没忍住借用了我听来的那个故事的桥段 赶脚这么狗血的事情不写一写实在对不起我八卦的银参╮(╯_╰)╭ 因为要给新坑囤点稿子 所以番外会慢慢的更 希望大家谅解哈~ 更新完才发现过零点了 不过在我的意识里还是日更啊日更!!!!! PS:新坑的名字一直定不下来 特来集思广益 新坑写的是青梅竹马的故事。男猪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唯独不爱念书 从小打架闹事是地方上出了名的恶霸 所以女猪一直不怎么待见他。文案是这么写的:他除了对她好 对谁都不好。跪求书名 谢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素锦盈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