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小娇娘》作者:朱轻【完结】 内容简介: 女人要哄男人,拿美色拐上c黄,男人哪个不听话; 男人要娶女人,拿家当拐回家,女人哪个不肯嫁。 传说傅天佑身强力壮,长得好看又听话, 是个十里八乡以穷出名的猎人。可自苏娆娘嫁给他, 但凡她随便说句什麽,他都会放在心里时刻惦记着, 对苏娆娘的颐指气使很是包容,把苏娆娘宠到骨子里去了, 最後还老老实实地把全部家当都交给她管。 他对她的一贯纵容,把苏娆娘养得越发娇气, 稍有不满就给脸色,而傅天佑只会乐呵呵地看着她闹, 毕竟,娘子嫁给自己可不是为了跟他吃苦。 本来成亲後,她一直都不准他睡c黄,更别说碰她一根手指, 没想到,她家这蛮夫啥都好说,对这c黄笫之事却是一点都不吃亏, 每每都蛮横地折腾,要不要他说了算,她哪逃得了。 ==================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五二书库www.256zww.com/} ☆、第一章 【第一章】 傅家外屋渐渐安静下来,客人们纷纷告辞,傅天佑朗声笑着同客人们告别。 内屋,苏娆娘负气地把皱成一团的手帕扔到了地上。 昏暗的烛火下,她的皮肤嫩白似雪,氤氲着一层朦胧的珠光,表情却有些阴郁,全然没有新嫁娘的欢喜、紧张与羞涩。打从第一眼看到她的这个家,她的心便沉到了谷底,凉飕飕的。两间木头搭起来的房子建在半山腰,从山脚爬上来得小半个时辰,期间得拨开一丛丛比人高的野糙才能寻得到落脚的地方。 到家的时候,她刚上脚的崭新绣鞋便成了泥疙瘩,鞋面上的花朵一个都看不见了,嫁衣的下摆上沾满斑斑点点黄泥和绿叶的汁水。回忆起之前给妹妹苏慧娘送嫁的情景,苏娆娘便胸闷难过,气得想哭。 苏慧娘说给了镇上的陈家,光聘礼就有二十四擡,堆满了家中的院子。出嫁时陈家专门请了班子来热闹,妹妹是坐崭新的四人擡大红花轿走的,这份尊贵是村里几十年来的头一分,馋得村里未出嫁的女孩们眼热不已。 而苏娆娘却嫁给了山上的猎户傅天佑,聘礼只有可怜的八擡,连院子角落都没占满,出嫁的时候更是冷清,花轿没有不说,上山没人背,还得自己爬上来。 这些也就罢了,婚礼是给人看的,清冷些也不打紧,只要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也就是了,可是她未曾料到,傅天佑家的穷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傅天佑只有两间木头搭成的房子,连院子都没有,更别说围墙了。出了房门便是竹林,风一吹,竹叶便簌簌而落,堆了满地,一脚踩下去软软的,落不到实地的感觉。更不知道这厚厚落叶下是不是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比如,蛇。想到这里,苏娆娘忍不住缩了缩脚,后背一紧,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 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原木桩子打磨而成的桌子上摆着四碟吃食,桌子下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凉风吹来,桌子底下发出奇怪的簌簌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 那里会不会藏着蛇?苏娆娘惊出了一身冷汗,又怕又紧张,朝门外唤了两声,没听到傅天佑的回应。 簌簌的声音越发明显了,苏娆娘随手抓了把撒在被面上的花生、枣子朝那边扔了过去,「走开!」她颤着声娇斥,希望能将桌子下的东西吓跑。 桌子下果然安静了一瞬,苏娆娘紧张得额角冒出了细汗。 嘎吱、嘎吱……桌子下传来小动物噬咬东西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 老鼠?一想到桌子底下可能藏着长尾巴,脏兮兮的老鼠,苏娆娘心里立刻毛了起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出去!」苏娆娘胡乱抓了东西往桌子下扔过去,驱赶躲在那里的东西。 忽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桌子底下钻出,朝苏娆娘的方向冲了过来,苏娆娘吓得尖叫,立时往c黄上跳,一个不当心撞到了c黄柱,顿时眼冒金星,眼前发黑。 那红色的活物叫了一声,冲她身上扑来,温温且毛茸茸地扑了个满怀。 听到房里的尖叫,傅天佑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扑到c黄边,紧张兮兮地连声问道:「你怎么了?」苏娆娘抖抖搜搜地伸出手,指着怀里那团物什,「老鼠!」傅天佑这才瞧见他豢养的小宠物红狐狸飞虹正撅着毛茸茸尾巴一个劲地往苏娆娘身上扒,好气又好笑地拎起小狐狸的脖颈皮,将它扔出门去。 飞虹正玩得高兴,不满地叫了两声又跑了回来。 见苏娆娘抱着双膝缩成一团,躲在c黄脚瑟瑟发抖,竟是真的被吓到了,傅天佑面色一沉,朝着小狐狸摇摇食指,「今晚你不准进来。」机灵可爱的红毛小狐狸朝着他嘤嘤地叫了几声,终究还是妥协了,垂着尾巴,垂头丧气地出门去。 傅天佑深感歉然,伸出手握住苏娆娘的双肩准备安抚她一下。 谁知刚碰到她,她便炸了,「你出去!」苏娆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瞪傅天佑,只是眼眶中饱含眼泪,这份怒气便显得柔软了许多。 「娆娘,别害怕,飞虹是狐狸,不是老鼠。」傅天佑温言解释道:「有它在,蛇和老鼠都不敢靠近这屋。」苏娆娘的双唇抿得紧紧的,根本一个字都不愿意听,嫌弃和愤怒的情绪十分明显。 傅天佑见她额角上细密的汗珠,知她吓得不轻,内心十分愧疚,「你饿不饿?竈上焖着鸡汤,我给你端来。」说罢便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苏娆娘浑身一松懈,整个人软倒在c黄上,她横过胳膊遮住脸,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同样是苏家的女儿,为何命运却如此天差地远?妹妹不如自己漂亮,还能嫁得那么好,而她这样的容貌,十里八乡都无人能及,怎么就嫁给了穷猎户傅天佑。苏娆娘悲从中来,哭声压抑不住,穿过墙壁落到傅天佑的耳朵里。 傅天佑坐在竈膛边往里填柴,目光却落在了哭声传出来的那个方向。她好像不喜欢这里,这个猜测让傅天佑的胸口有些发闷。 苏娆娘越哭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当初陈家人来家里相看的时候,陈家太太明显更属意她,这简直让苏娆娘喜出望外。陈家可是镇上的富户,陈大少爷帅气又多金,能嫁进陈家当少奶奶可是乡下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事。可后来,陈家来下聘的时候却选了她妹妹苏慧娘。 一开始苏娆娘还有些想不明白,后来是小弟道出了原委,原来陈太太那日来家中相看了以后,她妹妹苏慧娘就暗中追了去。后来也不知苏慧娘和陈太太说了什么,最后陈太太竟选中了苏慧娘。 好好的一门亲事被妹妹阴了,要说苏娆娘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女孩子的婚事本就该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傅天佑也太穷了!爹爹、阿娘怎么就把自己许给了他呢? 想到这,苏娆娘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嫁衣。这身嫁衣还是娘亲出嫁时穿的嫁衣,头上手上戴的是奶奶留下的银篦子跟镯子,全身上下,除了绣鞋是自己新绣的外,竟没一样新的,偏那绣鞋现在还糊满了泥。 糟糕,此时她正穿着这双糊了泥的绣鞋躲c黄上呢。苏娆娘连忙起身,被褥上果然掉了几块干涸了的泥块,她跷着脚挪到c黄边,仔细地把泥块捡掉,把被褥拉到边上拍干净。 傅天佑捧着鸡汤走到门口,看到的便是苏娆娘弯着腰、垂着头细心整理被褥的模样。她笔直挺翘的鼻子下,美如菱角般的红艳粉唇微微用力抿着,在昏暗的烛火下越发显得肤白唇红,似枝头鲜花娇艳欲滴。 小狐狸飞虹躲在傅天佑身后,好奇地伸出了圆滚滚的大脑袋,一双灵动的圆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那个占据了房间的漂亮女人。她究竟是什么猛兽?居然让主人如此惧怕,哎,因为主人很怕她,害得小飞虹都不敢进去了欸。飞虹看看弯着腰在屋里忙碌的漂亮姑娘,又看看傻站在门口的主人,小脑瓜有点不够用了。 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身上,苏娆娘擡起头看向门口。傅天佑捧着一个粗实的土碗站在门口,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只见他穿着一身略整齐的衣裳,袖口与裤角边还有几个不太显眼的补丁,脚下的鞋也有些散线了,还有脑后用来束发的布带也已经褪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在新婚夜都穿得这样寒酸,可见他已经坐实了穷猎户这三个字了。 苏娆娘又有些气苦,她索性背过身去整理c黄铺,把被子、枕头拍得砰砰响。 傅天佑发了一会的呆,捧着鸡汤走了进来,「吃点东西吧。」苏娆娘咬着唇,不理睬他。 傅天佑有些黯然。 苏娆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多少年青后生对她垂涎三尺,当初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苏家提了亲,没想到老丈人一眼就相中了自己,愿意让苏娆娘嫁给自己。能把这么漂亮的姑娘娶进门,真是他天大的福气,可他这么穷,她有点小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傅天佑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夜里没吃饭,还是吃点吧,饿坏了就不好了。」说着,他将香喷喷的鸡汤放桌上,又退了出去。 苏娆娘还在跟c黄上的被子、枕头斗气,枕头只有一个,被子也是硬邦邦的,待会要怎么睡嘛。她气得想哭,肚子却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第二章 鼻端嗅到了浓香的鸡汤香气,苏娆娘轻轻地抽泣了两声,想起了先前傅天佑放在桌上的鸡汤。鸡ròu的香气不停扑入鼻腔,引得她唾液分泌旺盛,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饥饿的胃里好像长出了爪子,快要从喉咙里伸出来。 她左盼右顾,确认傅天佑已经不在屋里了。这才捧着碗喝了一口热热的鸡汤。 噗!鸡汤刚进嘴,苏娆娘便喷了出来,太咸了啦! 饥饿、不甘、愤懑……苏娆娘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不由得扑在c黄上哭了起来,「什么破鸡汤!炖得那么烂、那么香,偏不能吃,你说你炖碗鸡汤都炖不好,难怪那么穷。」顿了一顿,大约是她也反应过来鸡汤炖得不好跟穷其实是擦不上边的,便又哭哭啼啼地念叨了起来,「我和妹妹只隔了一天出嫁,她怎么好的我就不说了,可我呢,凤冠霞帔没有,八擡大轿没有,连支金钗都没有,就这么光着脑袋嫁过来,呜呜呜……」傅天佑两只手里各拎着满满一桶水立在门外,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教人看不清表情。 等她在屋里哭得差不多了,傅天佑才拎着水桶走了进去,将屋里的浴桶摆正,又将热水注入浴桶中,这才淡淡地开口,「我给你烧了热水,你洗个澡吧。我出去一下。」说罢,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泪眼蒙胧的苏娆娘连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就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快速从门口消失了,她发了一会的呆。 洗热水澡在农家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不但费水、费柴还费力,夏天的时候父兄基本上都是去河里洗,家中的女眷们就是洗澡,也只是烧些热水擦擦身子罢了。 可苏娆娘就是喜欢泡热水,浑身泡得温温热热的特别舒服,原先父兄们也宠爱她,就为着她要泡澡,毫无怨言地上山砍柴、挑水。可后来兄长们迎娶了嫂子们以后,苏娆娘就再也享受不到泡澡的待遇了。 看着摆放在屋子正中的那个大浴桶,苏娆娘欣喜地往那边走了几步,却又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万一她洗澡的时候,他闯了进来可如何是好? 屋外果然传来了傅天佑的声音,「飞虹,去房间里。」隔着墙,他的声音有些沉,情绪有些不耐烦。 他话音刚落,那只皮毛光滑的红狐狸飞虹便出现在门口,扒着门槛往里看,不时偷眼去瞧苏娆娘的脸色。 苏娆娘也盯着那小狐狸看。只见那小狐狸毛色油亮顺滑,明显喂养得很好的样子,尤其一双眼睛里面似装了漫天星光,漂亮得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飞虹会看家,我去去就回,你先睡。」傅天佑抛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 苏娆娘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小狐狸的身上,并没有听清傅天佑说了些什么。她走过去,关上门,落了栓,除了衣裳跨进了浴桶。身子被温热的水泡得舒服极了,苏娆娘惬意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泡澡就是嫁给穷猎人傅天佑唯一能享受的好处了吧。 泡完澡,苏娆娘去寻傅天佑,却里里外外也找不到他。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他好像说过让她先睡的话,苏娆娘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怎么能这样,新婚夜,他一个当新郎官的人把新娘子扔下不管了? 可看看家徒四壁的破旧木板房,若是他真要了自己,她又好像有些不甘心。苏娆娘索性躺在了c黄上,可她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傅天佑这个人又不会持家、不会煮饭,真是浪费了一副好身板,他怎么就这么穷呢。 苏娆娘长叹了一口气,一时想着傅天佑这么穷,将来他们要怎么过日子,一时又想到今天自己任性暴躁得都不像自己了,一时又想傅天佑为何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清晨山里处处是鸟鸣,悠悠醒转的苏娆娘在c黄上发了会呆,然后起身下c黄,一边梳头发一边开门。 只见清晨山中白雾缭绕,竹叶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鸟鸣声声,金色的阳光穿透白雾洒满林间,清新的空气将胸中的郁气涤荡一空。鸟鸣山更幽,蝉噪林越静,山间的清晨美好得如同仙境,其实山上的景色也挺美的。 傅天佑风尘仆仆赶回来,与迈步而出的苏娆娘四目相对,苏娆娘猛然见到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梳差点滑到地上。愣了半晌,她才想起来此人是谁。 傅天佑已经看呆了,青山翠竹之间,他的新娘俏生生地立在那边,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墨色的长发随风轻舞,微风袭来,她那柔美纤细的身影似要乘风而去一般……好美啊。傅天佑薄唇微张,直楞楞地望着她,心跳如擂鼓,越跳越快。他涨红了脸,眼中有火光燃起,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哼。」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苏娆娘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傅天佑满腔的热情和激动被浇灭,他的眼神一黯,活泼乱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傅天佑捏了捏手里紧攥着的东西,迈开长腿跟了进去。可他却看到苏娆娘一直背对着自己收拾c黄铺、收拾桌子、收拾柜子,忙来忙去的,就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整整齐齐的c黄上,转身离去。 走进厨房,傅天佑开始生火煮饭,他先把昨晚的菜搁蒸笼上与米饭一起蒸上了,又见水缸里没水,竈下也没有柴了,傅天佑便起了身挑着空木桶出门去。 取水的地方是一处瀑布形成的水潭,这水带着山顶的雪的味道,冷冽而清新。 其实这山间处处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要是苏娆娘愿意,他能带着她到处游玩赏景,渴了便饮甘甜的山泉,饿了他能轻松猎到兔子和野鸡,馋了他识得各种酸甜美味的野果。只是……傅天佑叹了一口气,她应该还是有些不适应吧?以后适应了就好了,她也会喜欢山上的,也会喜欢他和他们的家。 他挑着装满了水的水桶往家赶,快些回去吧,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害怕。 苏娆娘东收拾一下、西收拾一下的。他的家可真够乱的,还脏……咦?那是什么?她突然看到了被放在c黄上的一样东西,好奇地走过去,仔细一看,那是用灰布仔细包起来的东西。 苏娆娘疑惑地打开了布包。天呐,她看到了什么?那是、那是、那是一支极精致小巧的金钗!苏娆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瞪着一双杏眼,仔细地打量着这支小金钗。只见这金钗小小的却十分精致,钗头是一朵梅花,花心处嵌着一小块红色的宝石,上面还坠着漂亮的流苏,只要轻轻地摇晃一下,那细细的流苏就摇来摇去地晃着,金光灿灿。 好漂亮。苏娆娘不厌其烦地把玩着小金钗,她还只戴过银的耳环和篦子呢,金钗这样的东西她只在妹妹的嫁妆里看到过,当时她想摸一摸,可妹妹却一脸的紧张,好像她摸一下那金钗就会掉一块金子似的。 她嫁的是十里八乡以穷出名的猎人傅天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金啊玉啊这样的物件,可如今她手里却实实在在地握着这支金钗,她突然有些不敢肯定起来,这是金的吗?别是铜的吧。 阿娘和奶奶也有过黄铜的戒指和顶针,所以苏娆娘是认得黄铜的,她翻来覆去地仔细辨认了好几次,确信手里拿着的这个必是金的。 可是傅天佑哪来的钱去买金钗?倘若他有钱,又怎会只给得起那么一点点的聘礼呢? 虽然觉得这金钗的来历有些可疑,但苏娆娘的注意力却完全被这支漂亮精致的小金钗给吸引住了。现在这支金钗是她的,可以随便摸、随便看,想看多久看多久,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像妹妹那样用防贼的目光盯着她了。 苏娆娘的眼眶湿湿的,她用力抹掉眼泪,把金钗拿得远远地看,又近近地看,再对着光看,尖尖的钗身刺着她的掌心,提醒她这不是梦,她手里实实在在地握着一支金钗。她趴在c黄上,将金钗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看,看每一处转折、每一条花纹的每一寸地方,似要将这金钗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一般。 好漂亮,喜欢,嗯,很喜欢,越看越喜欢。 苏娆娘不知道在c黄上趴了多久,直到胃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才稍稍回过些神来。 ☆、第三章 【第二章】 傅天佑回到家里没见到苏娆娘,他心头一紧,顿时扔下水桶便朝屋子里去。透过门口,他看到她一脸温柔地趴在c黄上,含笑把玩着金钗。他舒了一口气,悄悄退回厨房把水倒满水缸,然后把饭菜端去房间里。 「吃早饭吧。」傅天佑对苏娆娘道。 苏娆娘扭头看了他一眼,握着金钗起身下c黄,直接问道:「这是你买的?」傅天佑点点头。 「你哪来的钱?」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去外头为非作歹了?你……不过是我抱怨几句,你就、你就跑了,扔下我一个人在这。我问你,那钱财的来历可正当?」说着,苏娆娘想哭了。 见她眼圈直发红,傅天佑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有,我没有,没有为非作歹。之前我猎了一只吊额白睛的猛虎,本想让它先在陷阱里饿上几日,没了力气再捆去山下卖了的……」还没等他说完,苏娆娘的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她尖叫了一声。 苏娆娘长于乡间,怎么不知饥饿且濒死的猛虎是最最凶残的,傅天佑的意思那头饿虎已被他困了多日,昨天晚上他出门,就是为了将那猛虎捆下山去卖了,就为了给她换支金钗?苏娆娘越想越后怕,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你这个……你就是不想活了,也别让我在过门的第一天就当寡妇啊,一支金钗子算什么,难道金钗比人命还要紧?我念叨几句你就当了真,万一出了什么事呢?我怎么办……」苏娆娘恨恨地哭道。 傅天佑看着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杓。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冷也好、暖也好,饥也罢、病也罢,从未有人为他哭过,也不曾有人这么紧张过他的生死……奇怪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暖暖的又酸酸胀胀的,幸福的感觉已经填满了他的心房,似乎还要从他的眼眶中满得溢出来似的。 傅天佑不善言辞,看到娘子为自己哭泣的模样,他又心疼又有几分欢喜,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讪讪地说了句:「你、你吃早饭吧。」苏娆娘啜泣了几声,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说到吃……昨天晚上他炖的鸡汤死咸死咸的,她都吃不下去,现在早就已经饿坏了。可她只看了一眼傅天佑料理的早饭就露出了嫌弃的模样,她不喜欢吃剩饭剩菜。 傅天佑将鸡汤推到她的面前,「要吃点ròu才有力气。」苏娆娘嘟着嘴看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你自己试过鸡汤的味道吗?那鸡汤能吃吗?」傅天佑一愣,「鸡汤怎么了?」难道说鸡汤放了一夜就坏了?没理由呀,山上的气温低,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坏的。但也很难说,因为平时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很少ròu食还有放过夜的时候,一般一整只鸡他一顿就吃完了。 于是傅天佑喝了一口鸡汤,仔细品了品,他说道:「鸡汤没馊,挺好喝的。」苏娆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道他昨天晚上煮了一锅鸡汤,今天早上又煮了一锅?昨天晚上的死咸,今天早上的不咸了?她也尝试着喝了一口。 呸,这鸡汤还不是跟昨天晚上一样,死咸死咸的。 饭菜不好吃,可也不得不吃,昨天两人成亲,苏娆娘还是一大早在娘家吃了早点的,中饭也没吃,晚饭也没吃。鸡汤虽咸,但蘸着粗面馒头嚼嚼也能下咽。 吃上两口,苏娆娘就念叨道:「下回你再猎了野鸡回来只管杀好,等我来做。你说这鸡汤闻起来这么香,却咸得简直没法子吃。」傅天佑嗯了一声。 再吃两口,苏娆娘随便打量了他一番,惊呼道:「你的衣裳怎么破成这样?」刚说完她就想起来了,他的衣裳定是昨夜打老虎的时候被老虎或者荆棘给划破了的。见傅天佑始终没吭声,她忍不住又念叨了起来,「你穿着这样破的衣裳去城里卖老虎,人家还以为你是叫花子,这是捡来的呢,原本开价五十两的,定给你压价压到三十两。」顿了一顿,又埋怨他,「也不知再买几件成衣回来……」想想又嫌成衣贵,她连忙又补充道:「还是买布回来,我给你做比较划算。」傅天佑嗯了一声,笑容满面。 苏娆娘又吃了几口粗面馒头,嫌弃道:「要是下回再打了老虎,卖了换钱买些细面粉回来,这麦麸的馒头割喉咙,我都咽不下去。」想想,她又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打老虎了,太可怕了……」素来一个人孤寂惯了的傅天佑突然被人念叨来、念叨去的,整个人都陷在浓浓的幸福感中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用筷子扒着早就已经空了的碗,叮叮作响,彷似空碗里仍然盛着什么美味佳肴似的,还一脸傻笑。 直到苏娆娘尖叫了一声:「你的鞋!天,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苏娆娘一脸惊恐地问道。 傅天佑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大脚上。他只有脚下的这一双布鞋,其余的都是糙鞋,昨天娶妻,他特意将这双鞋子洗净晒干穿上,可上山去猎虎的时候却忘了脱。此时这双鞋已经大大地张开了口,他那长着粗茧的脚趾头从鞋头的破洞中探了出来,鞋头上还有血迹、泥浆什么的。 「你、你到底还有哪伤着了?」苏娆娘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傅天佑缩了缩脚,摇头,「没事。」苏娆娘才不相信呢,开玩笑吧,跟一头被困多日,失去理智的饿虎搏斗会没事? 见她一脸的不相信,傅天佑连忙站起身,在她面前活动了一下筋骨,以证明自己确实没事。苏娆娘仔细地观察着他,见他行动自如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说到底他的衣裳、鞋子破了还是为了给自己添置金钗的缘故,便说道:「去洗个澡,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补了。」傅天佑挠了挠头,有些不敢唐突佳人,却又想着自己已经是有娘子的人了,是该服从娘子的管教。巨大的惊喜让他头脑发懵,除了听她的话之外似乎什么也不会做了,便手脚僵硬地脱掉了衣裳递给她。 「我、我先去洗碗。」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苏娆娘的嫁妆里就带着她平时在娘家惯用的针线,找出来以后,她就把她和他的脏衣服、脏鞋子拿到竹林边上仔仔细细地洗得干干净净。 晾好衣裳、鞋子,她回到房间先把嫁妆整理放好。 傅天佑的柜子很空,里面放着他的三身换洗衣裳和一双糙鞋,另外放着一些杂物。 看到他的那些衣裳,苏娆娘才明白过来昨日他穿的新郎衣裳的的确确便是他最好的衣裳了,可惜出去一晚上就被刮破了。 现在的他就没一件好衣裳,每件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还有的明显短了一截,布料洗得都有些薄了,也不知是他几岁时候穿的了。苏娆娘直叹气,她又气恼又心酸,也不知道是心酸自己还是心酸傅天佑,抑或是两者都有。 补完了两套大点的衣裳,苏娆娘对着最后一套小了的衣裳犯愁,扔了可惜,不扔穿不了,简直就是鸡肋。捧着衣裳发了一会呆,苏娆娘忽然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她笑着拿起剪刀,喀嚓喀嚓地剪起来。 傅天佑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披着一头湿发进来,看到苏娆娘正低着头, 认认真真地忙着给他fèng补衣裳,她神情专注,嘴角含笑,双手飞针走线看得他眼花撩乱。 「水缸没水了。」苏娆娘头也没擡,对傅天佑道。 「我去挑。」傅天佑转身出去忙活。 把衣裳放好,苏娆娘伸了个懒腰,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家。 一共就两间屋子,一间卧房另一间仓房,卧房的外面搭着一个糙棚,勉强当作了厨房。糙棚四面通风,风一吹,枯叶、小虫什么的都飞了进去。家里许是没有好好收拾过,角落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光线弱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光线正好,把所有地方都照得清清楚楚。 家里穷就算了,还这么脏,教人怎么过日子,苏娆娘又叹气。 傅天佑很快将水缸装满,怕水不够,又挑了满桶回来。填满了水缸以后,他又自动自觉地去砍了一捆柴回来。 苏娆娘正好站在仓房门口,见了他,便说道:「屋子里脏,要全擦一遍。」 ☆、第四章 「好。」傅天佑拎了一桶水进来,看着她,「从哪里开始擦?」他都住习惯了,并未感觉到家里哪里不好。 「所有的家俱壁也要抹干净,地上的枯叶、杂物全清理干净,门板上要是有fèng的地方也全补好……」苏娆娘没好声气地说道。她没来之前,这男人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啊? 「好。」傅天佑痛痛快快地应了,卷起袖子开始忙活。 在苏娆娘的指挥下,傅天佑把家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擦洗了一遍,苏娆娘则在他后面开始整理和摆放,两个人默契地配合着,很快便做完了。 「好了。」苏娆娘拍拍手,仔细打量屋子看还有哪些需要收拾的地方。 傅天佑握着抹布站在房子中间,学着苏娆娘仔细地打量。 好亮堂啊,傅天佑叹道,他从未想过家里还能这样收拾,而且还能收拾得这般好,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显得宽敞明亮了许多。傅天佑看着苏娆娘,眼里的欣赏和赞叹不言而喻。 谁知苏娆娘却嫌弃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太乱了。算了,慢慢来吧。」她将脸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转身出了房。 傅天佑跟在她后面,飞虹跟在傅天佑后面亦步亦趋。 全部收拾好,见天色已经不早,苏娆娘把干了的衣裳、鞋袜收回房间放好,出来问傅天佑,「有菜吗?」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好好吃过饭,胃饿得难受,因此声音软软的。 「有。」傅天佑把水缸后面放着的南瓜、茄子拎了出来,「我来煮。」她忙了一天,累得说话都没有了力气,他有些内疚、有些心疼。 苏娆娘摇头,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不过一会,蒜泥茄子、炒南瓜片、南瓜粳米稀粥,再做了一道清蒸南瓜当甜品。至于那碗咸死人的鸡汤被苏娆娘用来当成盐,于是每道菜里都混上了鲜美的鸡汤味,素菜也变得好吃了。 而鸡汤里的鸡ròu被苏娆娘捞了出来,用开水烫了几次,再沥干水分撕成细细的丝,浇上炸过蒜香末和辣椒粒的热油,一碗十分下饭的凉拌鸡丝便好了。 两个人把一锅饭、四道菜吃得干干净净。 苏娆娘冷眼旁观,他把鸡汤弄得死咸死咸的,她还以为他口味偏咸重呢,原来不是这样啊。再看看他这副胡吃海喝的模样,他胃口这样大,难怪个头这样高大呢。她也不客气地跟他一起抢菜吃,今天她也很累好不好,而且她已经快两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傅天佑捧着碗,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真好吃。」 「没了。」苏娆娘毫不留情地抽走他手里的筷子和碗,催他道:「快给我烧洗澡水去。」傅天佑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着菜碗里残留着的菜汁吞了一口口水。 苏娆娘如愿以偿地又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后,苏娆娘躺在c黄边让头发垂着晾干。 傅天佑在竹林里冲好澡,穿着苏娆娘给他改好的衣裳回来了。 听到他进屋的动静,她撑起身子看向他。下午她用他已经穿不了的衣裳裁成了布条,又将原来的衣裳放了边,才用旧布条拼成宽边接fèng在胸口处,生生地将那件对他来说已经有些窄小的衣裳放大了。这么一看,他身上的衣裳倒也不算太难看,可见她的针线工夫还是不错的。 傅天佑也不住地看着自己的衣裳,衣裳小了他却舍不得扔,谁知被她这么巧手一改,应该还能再穿两年。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摸着饱饱的肚子,身上穿着娘子改良过的衣裳,傅天佑心满意足。 犹豫了半晌,他鼓起勇气走到苏娆娘身旁,淡淡开口,「睡觉吧。」然而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出卖了此时他的紧张和羞涩。 其实苏娆娘在见到他进屋的那一刻起就有些不安了起来,直到看到了他窘迫的样子,她那颗紧张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的衣裳提醒着她,自己嫁的男人有多穷,自己将来的日子有多难,一想到这些,她心中那股郁闷之意再次浮上心头。 跟着傅天佑在山上打猎,得靠天吃饭,根本没有任何保障,要是在山下至少还能有一亩三分地,只要不遇到天灾,怎么着都能有口饭吃,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苏娆娘扔了c黄被子过去,「你睡地上。」见傅天佑想开口,她又抢着说道:「要是你不想睡地上,我睡地上也成。」总之她就是不想跟他睡同一张c黄。 傅天佑有些难过,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娘子睡在地上的,「娆娘,别、别,我、我睡地上。」傅天佑抱着被子落寞地站在屋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赌气卷了被子背朝他躺着。白天都好好的,怎么到了夜里她就翻脸不认人了?傅天佑叹了一口气,窸窸窣窣地打好了地铺,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在了c黄上。 「娆娘……」他刚开口想同她聊聊天,苏娆娘又道:「转过身,不准朝我这边睡。」傅天佑张大了嘴。可娘子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他只好委委屈屈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桌子脚。 苏娆娘躺在c黄上手里把玩着那支小金钗,明亮的月光从窗外泻了进来,黑暗中的金钗越发闪亮好看。要说傅天佑这个人,长得好看又听话,能容忍她的颐指气使,这样的丈夫应该算不错了吧,若是他不那么穷该多好。 完美的人生是不可能有的,给了你一些,便会收回一些,样样如意是不可能的。 苏娆娘叹气,握着金钗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她住上了青砖瓦盖的大房子,穿着干净整洁的好看衣裳,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被所有小姐妹羡慕得不行。 真好,她在睡梦中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傅天佑睡不着,听到后面苏娆娘的呼吸变缓,知道她已经睡着,便悄悄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的满足感无法言喻。她的每一处都教他喜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就这样睡着了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中了毒一般。 睡到半夜大概是热了,苏娆娘踢掉了被子,傅天佑担心她着凉,起身轻手轻脚地抓住被子准备给她盖好。 此时睡梦中的苏娆娘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姑娘,她恬淡美丽的笑容瞬间击中了他,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连睡觉都那么可爱,她的脸蛋白里透红,像鲜嫩的水蜜桃,整个人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香甜诱人,让人忍不住想汲取。 傅天佑慢慢俯下身,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吻了一记。温热的触感、香甜的味道,好想再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此时在苏娆娘的梦中所有的东西瞬间消失,只留下了一座破房子和穿着破衣裳的自己,小姐妹们开始大笑,笑她好穷啊,比所有人嫁得都差。妹妹苏慧娘满身珠翠,坐着轿子从她面前经过,笑得十分得意。 坏蛋!苏娆娘冲上去一巴掌呼了过去。 嗯,没打到苏慧娘,打到了正在偷香的傅天佑。 没想到她的小巴掌还挺有力气的,傅天佑摸着火辣辣的脸,讪讪地退开,远远地看着。 早上傅天佑早早熬好了粥,想着等他娘子起来了便能喝。他煮饭烧菜不行,熬的粥倒是还不错,苏娆娘就着酸菜喝粥喝了满满两大碗。 吃完饭她去收拾碗筷,傅天佑则去了仓房。出来时他特意走到厨房那,隔着稀疏的糙棚墙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看她忙完了方挪开了眼睛。 苏娆娘瞧见他满身披挂,又是弓箭又是刀,腰上还缠了一圈粗绳,便好奇地问他,「你要去哪里?」 「陷阱里的猎物可以收了,我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苏娆娘顿时有些紧张。别的猎人们打猎都是牵着狗,一大伙人围着山乱跑,他倒好,说得好像猎物等在那等他去捡一样轻松。 傅天佑嗯了一声,「今日会晚点回来,中午不用等我。」想了想,又道:「你要是闷,我让人来陪陪你,一个人不要乱跑,记住了没?」苏娆娘奇道:「这山上这么偏僻,还有其他人?」她还以为就她和他两个人孤零零地过着野人似的生活呢。 「怎么没有,之前他们也来吃了我们的喜酒。人虽没你们山下那么多,却也不算少,而且他们都很好,慡快大方,很好相处。比如刘哥家的嫂子,为人就特别好。」傅天佑介绍道。 ☆、第五章 「打住。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人陪,也不会乱跑。」苏娆娘没好声气地说道。他这个家破破烂烂的,少不得自己还得打理一番,再来个客人她哪有精力招呼,再说了,这么破的房子她都不好意思请人进来歇歇脚,「欸,要是有了猎物先带回家来看看,万一能养呢?养些兔子啊山鸡什么的,以后下雨下雪的天气就不用出门了……」她又念叨了起来。 傅天佑就爱听她罗嗦,于是就直挺挺地站着,想等等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他说。 苏娆娘奇道:「你怎么还不走?」他有些讪讪地一步一挪地走了。 苏娆娘又开始收拾屋子,粗重活留给傅天佑做,她则把收拾整理的活一鼓作气地全做好了。 【第三章】 到了晌午时分,早上傅天佑说他不回来吃饭,所以苏娆娘就准备自己随便煮点什么吃算了。谁知刚刚才生了火,她就听到小狐狸飞虹在外头吱吱吱地叫了起来,还隐约响起了鸡叫声。 出门一看,傅天佑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竹林里。 「回来这么快,不是要下午才回来的吗?」她上下打量,见他手上拎了两只野鸡。 傅天佑嗯了一声,把野鸡奶地上,将背上的绳子和弓箭都解了下来,放仓房挂好。 野鸡被束缚了双脚,被飞虹吓得一边叫一边扑棱翅膀,地上的竹叶被掮得飞了起来,一时之间鸡飞狐狸跳,乱作一团。 苏娆娘连躲都没地躲,被扑了一身的竹叶,她拍个不停,却看到傅天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一边扑打身上的竹叶,一边冲他瞪眼,「看什么看,也不把院子里的竹叶扫干净,都没个落脚的地方。」傅天佑没吭声,他从腰间的布口袋里掏出几朵大蘑菇递过去,「这个你们山下应该很少吃得到。」苏娆娘好奇地看着那几朵大蘑菇。蘑菇倒也稀罕,但这么大朵的还真是挺少见的,而且她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苏娆娘捧着大蘑菇进了厨房,心想这大蘑菇好香,怎么做才好吃呢? 傅天佑则拿了大扫帚,刷刷刷地扫起竹林里的枯叶来,飞虹跟两只野鸡在一旁捣乱。 山间幽静的破旧房子里终于传出了热闹的气息,家里有了女主人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顿时鲜活起来。 厨房里的食材有限,苏娆娘把大蘑菇撕成丝,再把几粒大红椒也切成丝,炒成一盘红椒蘑菇丝。剩下的半朵大蘑菇也被撕成了丝,和鸡蛋、大白菜一起做成了山珍汤,主食还是南瓜饭。 做好了饭,她站在厨房隔着薄薄矮矮的墙壁看着竹林里的傅天佑,半天才扫干净了一块,更多时候他在逗飞虹和那两只野鸡玩。想不到他平时看着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居然还那么幼稚。苏娆娘有些嫌弃,心里却有些软软的,傅天佑是孤儿,他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在山上住了好多年,肯定很寂寞吧? 「吃饭了。」苏娆娘冲那边喊了一嗓子。 傅天佑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他不再逗小狐狸玩,三下两下就把竹林扫干净了,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他的眼睛都直了。 「先洗手。」苏娆娘嫌弃地看着他一头的汗,上衣全都湿透了,整个人跟个火炉似的,稍微靠近一点点就觉得热得慌。 傅天佑洗了手又进来,吸吸鼻子,先是看了看她的脸色,才放心地赞叹道:「好香啊。」她没说话,却也少见地没有损他,而是微笑着帮他盛了一碗南瓜饭,眼眉间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傅天佑看着她,眼神痴痴的。 他的眼神太粘乎,苏娆娘有些心虚地避开,岔开话题,「这算什么,若是 你能找到更多的食材,我可以做出更多好吃的。」 「娆娘,你想要什么就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傅天佑真挚地看着她,郑重地许下诺言。 都说眼睛不会骗人,他的眼神那么纯澈、真诚,苏娆娘毫不怀疑他说的话。先前她只是念叨了几句金钗,他就闷不作声地弄了回来,现在他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这样用心地告诉她,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他会尽量做到。 苏娆娘的心里有一些些慌乱,她可做不到像他那样坦承,难道她要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她嫌他穷? 「明天、明天我们要回门,你、你准备一下吧。」苏娆娘避开了他的眼神,把头扭开,坐下捧起碗吃饭。 吃了两口才发现,这碗饭本来是给他盛的,她起身想再帮他盛一碗,傅天佑笑着抢过勺子,「你吃,我自己来。」新嫁娘回门是挺重要的事情,「东西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两只活野鸡加上之前保存的几张狼皮、一小捆晒干的名贵中药材,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狼皮?」听了他的话,苏娆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狼可凶狠了,而且还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可傅天佑说他有狼皮,他还猎过狼? 傅天佑点头道:「你娘家爹娘年纪大了畏寒,冬天穿件狼皮褥子就不怕冷了。哦,对了,你大哥家的儿子是不是喜欢弓?我做了一张小的给他玩玩。妹妹那边……」 「不用管她,她用不着。」苏娆娘打断了他的话头,「苏慧娘想要什么没有,她瞧不上我们这点子东西的,不用费那个力气了。」尽管她已经尽量掩饰,可语气里的酸味还是被他听出来了。傅天佑也隐约知道点她们姊妹之间的那些事,苏慧娘先出嫁,嫁得比苏娆娘好,这个他是知道的。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让她受此委屈,傅天佑的心头便满是内疚,他想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却被她避开了。 傅天佑黯然道:「对不起,我太穷,让你受委屈了。」苏娆娘把头别到了一边,负气地道:「跟你没关系。」 「娆娘……」 「好了,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她不想提这些烂事,烦。 傅天佑的目光黯淡下来,原本美味的饭菜似乎也变得味同嚼蜡。 苏娆娘鬼使神差的竟心有不忍,忍不住开口道:「欸,我的青线用完了,有空你给我带点回来。」傅天佑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渐渐变得温和,「青线?嗯,好,青线。」他又欢喜了起来。 只要她肯提要求、愿意提要求,他一定会去做,他要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就算她现在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傅天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把她给焐热了的。 当天下午傅天佑特意下山去了一趟镇上,果然带了青线和一些其他的丝线并两块花布、一包玫瑰松子糖、一包炒瓜子回来。 把东西交给苏娆娘,他忐忑不安地望着她,也不知道符不符合她的心意。 苏娆娘拈了一块甜津津的玫瑰松子糖塞进嘴时,翻看了一下花布和针线,问道:「就买了这些?你没买些豆腐、瓜菜回来?」傅天佑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那个……钱不够了。」他声如蚊蚋般地讪讪说道:「下回,下回我一定买豆腐回来给你吃。」苏娆娘张大了嘴。她看了看花布、针线和两包零嘴,又看了看傅天佑。 这人、这人怎么就这么傻呢,他身上有那么几个钱,就全买了她的东西,苏娆娘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股暖流。 「你怎么就这么笨啊,明知道自己的鞋坏了,也不晓得买几尺粗布、底子布和棉花回来,好让我给你做双鞋子。你说你买花布有什么用,我做花布鞋给你你穿吗?」她没好声气地念叨道。 傅天佑的眼睛亮晶晶的,娘子说要买粗布回来,她要给他做鞋子?他没说话,却用欣喜的眼神看着她,眼中似乎盛放出最璀灿绚丽的烟花。 苏娆娘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杵在那干嘛,挡着我的光了。」傅天佑往旁边挪了挪。 「还挡着。」他只好又往旁边挪了挪。 「还挡着、还挡着。」他要是还听不出她的意思,恐怕她就要恼了,傅天佑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可他走开了也无事可做,再加上他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身边,站在竹林里发了一会的呆,突然想起她说以后想养兔子和山鸡什么的,索性去拿了柴刀出来,砍下竹子开始扎篱笆。 ☆、第六章 苏娆娘坐在家门口拿着针线给傅天佑补鞋子,拿着他的破鞋子看了半天,她终于拿定了主意,先用针线把开了口的布鞋修补好,再用昨天剩下的旧布条细心地用剪子剪成弯曲的云纹,稍微用针线定一下型,再fèng到破了洞的布鞋上。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她才把他的鞋子给补好了。 傅天佑不可思议地盯着这双精美得堪比云靴的布鞋。 苏娆娘也歪着头欣赏了一下,说道:「到时候你多买点黑布回来,我给你做双布靴。对了,明天你穿这鞋陪我回门的时候可要记好了,这鞋子虽然已经补好,可实在是太旧了,如果太用力的话,还是会崩线的,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地走路就成,明白?」此时傅天佑眼里只有这双鞋,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苏娆娘又出主意,「你还不如留块狼皮下来做双皮靴穿。」他直摇头,「回门礼太寒酸了不好,皮靴以后再说。以后我猎头梅花鹿回来,我会硝皮子,到时候你用鹿皮做靴子穿,还能做件皮袄。」前半句听到他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苏娆娘心里暖融融的。而听了他的后半句话以后,苏娆娘顿时心生向往,女子穿小靴和皮袄她还没见过呢,应该会好看的吧?要是她这么打扮了,肯定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个。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想了想,又说道:「还是白色的兔子皮好看,在大红的棉袄上滚白毛的边,又喜庆又好看又别致。」傅天佑嗯了一声,说道:「兔子一窝能下七八只崽,又好养活,养到冬天宰了做成兔ròu辣丁是很好吃的。」苏娆娘抢着说道:「不要你做,你做的饭菜死咸死咸的……」说到这,她突然省悟了过来,什么嘛,哪里有兔子,他不是、他不是还没猎到呢,就想着兔皮袄子和兔ròu辣丁了,苏娆娘有些面红,可这样美好的日子又实在令人心生向往。 苏娆娘转过身朝厨房走去,嘴里却哼哼唧唧地说道:「天黑了也不晓得提醒我做饭,摸着黑放盐放坏了怎么办,难道要我和你一样,不晓得盐贵吗。」她的念叨饱含着关切,让习惯了孤单的傅天佑感觉到莫名的幸福与温暖,他不由自主地就跟了过去。 苏娆娘回头看到他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守着自己,便又念叨了起来,「那两只野鸡明日不是要拿回我娘家去的吗,你还不去喂些青糙,让它们吃肥些,带回去也体面不是。」傅天佑只好又跑去喂鸡。 吃过饭,他又卖力地给苏娆娘烧了几桶热水,让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两人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傅天佑依然睡地上,飞虹窝在他旁边,睡得鼾声四起。 第二天早上,苏娆娘和傅天佑两人随便吃了点简单的早饭,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傅天佑已经将要回她娘家的礼物打包好了,他把礼物捆在肩上,一手提着那两只野鸡,朝着苏娆娘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说道:「走吧,路上不好走,我牵着你。」 「不要。」苏娆娘摇头,当先走了出去。 当初上山的时候苏娆娘觉得很难,如今她才发现原来下山才是最难的,才下到一半,她已经体力不支,双腿发软了。 在下一道坎的时候,她脚下一滑,朝山下的方向扑过去,「啊!」她惊呼了一声。 傅天佑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苏娆娘吓得心都快跳没了,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背你。」傅天佑放下手里的礼物,将她扶到自己身后,还蹲下了身子。 她惊魂未定,此刻两人挨得极近,她被他那像小山似的高大身躯给惊着了,「不、不用。」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话。」傅天佑不容置疑地说道。 看了看陡峭的山坡,最终苏娆娘还是乖乖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的背很宽厚、很结实,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他身上的衣裳虽然旧却整齐干净,衣料上透了清慡的皂角香气,也带着点男子的体味。以前他的衣着可没这么干净,这完全是她调教的结果,苏娆娘挺满意的,既有些隐隐的自豪感又有些淡淡的羞涩,庆幸自己嫁的男人是个身强力壮的,比身材单薄瘦弱的陈家少爷可强壮多啦。 而对傅天佑来说,背上背了个人似乎没有感到有多大的负担,他健步如飞,一只手臂上挽着两只一直在扑棱着的野鸡,另一只手臂上挽着用绳子系好的各种皮子和药材,朝着苏家村大步流星地走去。 傅天佑人高脚长,也贪恋苏娆娘俯在身后给自己带来的柔软温暖的感觉,即使已经下了山,他也舍不得把她放下,一直把她背到了苏家。 当娘家爹娘、兄嫂们看到新女婿居然把苏娆娘背到家的时候,人人都捂着嘴笑。 苏娆娘面红耳赤,忙不迭地从傅天佑背后滑了下来。她想跟娘家人解释说,其实他们在山上的时候真不是这样的,可每一个人都用「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是过来人」的心知肚明的微笑来安抚她,气得苏娆娘又羞又臊,还恨恨地瞪了傅天佑一眼。 傅天佑不知道自己哪又做错了,被娘子瞪了一眼以后就更不自在了,连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只是岳丈家里的人似乎对他很满意,岳父和两位内兄过来和他聊天,一个嫂子照看孩子,另一个嫂子在厨房忙活。至于娘子嘛,她好像被岳母叫进了房间,看不到娘子,傅天佑心里空落落的,变得有些不爱说话。 屋里,苏母正小小声地问着女儿这些天和女婿过得怎么样,当听到女儿让女婿睡地上,不肯与他圆房的时候,苏母的脸色都变了。 「娆娘,你太任性了。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女子出嫁从夫,你嫁了给他,他就是你的天,是你依靠的男人,你、你……哎,我看啊,也就是他才能容得了你这样骄纵的脾气。你看看你头上的金钗,再看看你的新花布裙子,这些都是他给你添的吧,他待你这样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不心疼他也就罢了,还这样折腾他,你到底想怎样?」娘难得用这样重的语气同她说话,苏娆娘有些发懵,「娘,他、他穷,您不知道,他就只有两间房,还快塌了。」 「你这个傻孩子,没听过一句话吗,莫欺少年穷,穷点怕什么,有志气还怕将来过不好吗。倒是你,现今这样欺负他,将来他若真的有了好日子,还能容得下你?」苏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夫妻本是同根生,将来是要同富贵,共患难的,你怎么能这样呢,听娘一句劝,以心换心,以情换情。」苏娆娘垂下头,嘟着嘴不肯做声。 苏母忍不住摇头叹气,「你啊你,娘知道你还在生你妹妹的气,可一来,陈家下的婚书上确实写着你妹妹的名字;二来,也怨我和你爹爹,生生地把你给惯坏了,你这脾气啊,要是真嫁进陈家,陈家的规矩就能把你逼疯。 所以你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你许给傅天佑好。你瞧瞧,你嫁过去以后,上头没有婆婆约束,旁边又没有小姑、妯娌比着,他又是个会打猎的,脾气又好又耐心,你就是每天睡到日早三竿他也不会说你半句。喏,就是今日陪你回门,他还不是一口气把你从山上背到了家,这样心疼你的夫君,十里八乡的上哪去找。」苏母的话激得苏娆娘面红耳赤,呃,听娘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傅天佑穷是穷点,可自己嫁给他确实不委屈。再说了,他穷归穷,可一听她念叨着金钗,他就给了她一支金钗;他穷归穷,可当他口袋里只剩下最后几个钱的时候,买的东西也全是给她的。 苏娆娘低低地嗯了一声,红着脸低下头,不肯说话了。 在娘家一直待到了傍晚,吃过晚饭,见天色不早,爹娘便催着他们赶紧回去,小夫妻俩同爹娘告辞,然后拿着爹娘、兄嫂准备好的礼物满载而归。 在山脚下的时候,傅天佑就背着苏娆娘,又拿着各色礼物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苏娆娘抱怨道:「爹娘这是搬了个家给我们吧,这么多东西,重死了。」傅天佑看着她笑,他喝了酒,脸上有些泛红,「岳父、岳母都是好人。」 「那是自然。」苏娆娘骄傲地应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她准备去厨房烧水泡澡。 ☆、第七章 傅天佑知道她的心思,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你歇着,我去烧水。」等苏娆娘泡完澡,傅天佑进来收拾了她的洗澡水。洗漱完,他便一头栽倒在铺在地上的被褥上沉沉睡去。 苏娆娘松了口气,她躺在c黄上大大地摊开手脚,舒舒服服地睡。 其实娘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都已经自动自觉地睡下了,她又怎么好意思叫他上c黄来睡,再说了,那种事实在是太羞人了,哎,以后再说吧。 【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苏娆娘和傅天佑两人的生活步入正轨。 苏娆娘念叨了好几次,让他买布、买棉花、买这样那样的东西,纵使傅天佑一时之间办不到,但隔上几天他总能满足她的要求,把她想要的东西采买了回来。 于是慢慢的,傅天佑穿上了新衣裳和新布鞋,就连脚下穿的袜子和系发用的发带也添了好些。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活在蜜罐子里似的。 接下来傅天佑又按照苏娆娘的交代,在猎到兔子和山鸡的时候,他就将它们活捉回家,扔进已经修葺的圈里养了起来。他还依着她的要求,在竹林的另外一头开垦了一块菜园,不大的菜园子里种植了好些瓜果菜蔬。揣摩着她的心思,他甚至还去山里挖了一棵板栗树和一棵柿子树回来种在竹林旁。 苏娆娘果然很高兴,她围着果树转圈圈,直嚷着以后就有板栗和柿子吃了。 开了这个头,以后傅天佑去山上打猎的时候再不会空手而归了,就算猎不到猎物,他看到什么花啊果啊的,也会小心翼翼地移植回来,有时候甚至还会采些药糙回来,也种在园圃里,令家里变得越来越热闹。 有了事情做,日子便觉得好过了许多,每当傅天佑出去打猎或者下山,苏娆娘便在家里照看兔子、山鸡们,偶尔她会带着小狐狸稍微走远一点,去割点糙回来给兔子、山鸡增加口粮什么的。 看着兔子、山鸡们越长越肥,兔子还生了一窝崽子,苏娆娘的心情也一日好过一日,家中有粮,万事不愁嘛。 但近段时间傅天佑都很忙的样子,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见到他,其他时候她都见不到他人在哪里,即使回到家中也是一脸的疲倦,同她说不了几句话便睡着了。 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呢?猎物打得也不少,总不见他拿钱回来,她不说,他便常常空着手回来,也不知道那些猎物到底卖没卖。 这日,傅天佑稍微回来得早了些,吃过饭洗漱完,苏娆娘坐在c黄边就着油灯一边纳鞋底,一边同他聊天。 「你明日有空吗?我也想去山里转转。」她知道有些山货很值钱,可她也不太认识,就想着索性跟他进一次山,让他教教自己,以后白天的时候她可以在竹林周围转悠转悠,能捡一点是一点。 傅天佑歉疚地望着她点点头,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又没空陪她,确实是有些冷落到她了,便答道:「明天我带你去逛逛,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苏娆娘看着他,欲言又止。 傅天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问她怎么了。 苏娆娘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时常看见你拿猎物下山,那些猎物都卖掉了吗?」她不好意思直接提钱的事情,问得十分隐晦。 傅天佑有些困,打着呵欠点头,「都卖了。」都卖了,那钱呢?她等了一会,没等到他后面半句话,想再问时,他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傅天佑领着苏娆娘去了瀑布。 常年住在山下的人第一次见到瀑布,没有不被震撼的,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下,气势磅礴,瑰丽美好,自然的奇景教人不得不惊叹。 「水潭里的鱼很好吃。」傅天佑笑道。 苏娆娘一副期待的模样让傅天佑心怀大开,他扑通一声跳下水,身影灵活似游鱼,在水潭里上上下下,优游自得。 一会,他便游到岸边将一条三指粗细的鱼递给苏娆娘看。那鱼浑身银白,身侧有两条闪闪发光的金线,苏娆娘心生欢喜,伸手去捉,那鱼尾巴一甩,从傅天佑手中逃跑,滑进潭水里,闪电一般消失了。 鱼没捉住,倒被甩了一脸的水,苏娆娘鼻子一皱,愤愤不平,若不是怕冷,她 就亲自下去捉了。 「无妨,我再去捉。」说完,傅天佑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苏娆娘等了好一阵,也没见他露头,不由得心中一跳,开始担起心来,人一旦开始担心便会越想越害怕,苏娆娘也是如此。都说会水的人容易被水鬼拖走,傅天佑这么久没露头,该不会是被水鬼捉去了吧? 「傅天佑。」苏娆娘冲着深沉的水面大声喊叫。 瀑布水流的声音很大,她的声音被掩盖了,根本听不到。 始终得不到他的答复,苏娆娘越发地不安起来,「傅天佑、傅天佑、傅天佑……」他一定是出事了,可她要怎么办?她又不会泅水,要是跳进水潭去找他,她肯定会死的。苏娆娘着急地在礁岸边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周围顿时暗淡下来,周围没有人,飞虹在家看家,耳朵里只听见瀑布的声音,哗哗、哗哗。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感觉朝她袭来,苏娆娘蹲在岸边,把头埋在膝盖,低低地哭了起来,要是他出了事,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短暂的相处,此时回忆起来竟满满都是他的好,他的体贴、他的包容、他的细心……两人成亲一个多月,她都不许他睡c黄,而他居然没有一句怨言,若是换成其他男人,恐怕她早就被休了吧。 人总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省悟吗?为什么之前她一直不肯承认他的好呢?她总是嫌弃他,嫌弃他穷、嫌弃他不够风趣,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呢?他若是不在了,她到哪里再找这么襟怀宽广的男人去。 一只砂钵大的拳头伸了过来,苏娆娘抬起头,傻傻地看着从水里冒了个头出来的男人。 「给。」傅天佑示意她看。 苏娆娘面无表情地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拳头。 他缓缓伸开左手,一条三指宽的银鱼正不安地在他手中挣扎,小鱼的两侧有金色的线,尾巴尖是淡淡的黄色,看起来漂亮极了。 傅天佑突然一怔,不对,她眼圈发红,还一直在抽抽噎噎的……她在哭?为什么? 苏娆娘一手将那鱼拍飞,大哭了起来,「傅天佑,你这个大坏蛋!你、你……你吓死我了,呜呜呜,要是你有什么事,要是你有什么事……」她哭着重复了半天,却再也不说下去了。 傅天佑傻傻地蹲在水里守着她,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日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不会死的,我、我扎猛子能扎一刻钟。」苏娆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忽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傅天佑连忙爬起来追过去,「娘子,娆娘,你、你怎么生气了?」 「我管不着你。」苏娆娘火大了,念叨了起来,「水性好也不是这么显摆的,水底下多少水糙绊人,你当你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我都不认识出山的路,恐怕……」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哎哟了一声。 原来她只顾着数落他,却不曾留意足下有块尖锐的石头,脚下一滑就朝着地下摔去。 傅天佑及时地托住了她,她触到了他因为长时间潜在水底而变得冰凉的躯体。 「你看看你,浑身都是冷冰冰的,着了凉怎么办?」苏娆娘忘了先前的事,开始指责他不够爱惜身体来,「现在年纪轻轻的你不好好保养身体,将来和我爹似的,变成了老寒腿你就快活了是不是?我问你,你带了衣裳来换吗?就这么跳下水,你是不是就打算穿着这身湿衣服回去了……」她的念叨对傅天佑来说犹如天籁之音一般。 他含着笑,把她扶到了一边,又拾了起柴火过来,在礁岸边生了火,先抱了块平滑的大石去水滩边洗净,又将大石抱回来放在火堆旁,跟着才将他的衣物褪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然后又去折了好些芦苇条过来编成好几个简易的筛子。 他在忙碌的时候,苏娆娘也没闲着,她把他脱下来的湿衣裳拿到岸边洗了洗,用力地拧干了,然后用他捡回来的树枝架成三角架,把他的衣裳搭在架子上用火烤着。 ☆、第八章 无事可做,苏娆娘便盯着傅天佑。 只见他在水边闲闲地走来走去,不时地弯下腰去捞一捞什么的,然后就捧着先前他用芦苇条编的筛子走到了一边,蹲下来忙了起来。那边忙得差不多了,他又走回水滩边再收一个筛子回来。 忙了大半日,他跑去摘了片大叶子,把他收拾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住了,朝苏娆娘走了过来。 苏娆娘好奇地看着他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摊到了靠近火堆旁的那块平滑大石头上,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噢,原来他把这块平滑的大石头当成了平底锅。先前他一直蹲在水边忙活其实是把用芦苇条筛子网住的小鱼全部都掐头去尾地清理干净又洗好了,这会把处理好的小鱼一一贴放在已经被篝火烤得发烫的石头上,顿时发出了滋滋的响声。 苏娆娘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不由得傻坐在一旁,也不知自己能帮他什么,傅天佑却已经跑开了。 没过一会,他又跑了回来,她定睛一看,原来他摘了些浆果回来。苏娆娘歪着头看着傅天佑将那些红色、黑色的浆果用手指辗碎,洒在了小鱼堆上。这是调味果?她好奇地猜想着。 这时傅天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了一块石头,苏娆娘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不远处不停地扑棱着。 他走过去把那东西捡了回来递给了苏娆娘,她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只叫不上名的美丽小鸟,难得的是,那小鸟竟然毫发无损,只是其中一只翅膀被傅天佑给弯折了起来,所以不能飞翔。 苏娆娘从不曾这样近距离地见过如此美丽的小鸟,她又兴奋又好奇,逗弄着小鸟玩了起来,一会摸摸它,一会又递几个傅天佑摘来的浆果让它吃。可小鸟却十分惶恐,只是拚命地挣扎着,不愿意吃东西。 在苏娆娘和小鸟玩的时候,傅天佑已经把石头上的小鱼给翻了一遍,又涂抹上了一层浆果泥。 苏娆娘嗅到了香甜诱人的气味,不由得频频朝他那边侧目。 傅天佑一笑,「再等一会,很快就能吃了,你一定没吃过。」他俊朗的笑容让她觉得有些羞赧,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稀罕吗,你做的吃食能吃?哪一样不是死咸死咸的。」傅天佑笑笑,没说话。 苏娆娘倒是想起来了,她们这是在外头呢,哪来的盐啊。她突然意识到,他常常不说话,实在是因为很多时候都是她在无理取闹,而他其实是一直在纵容她的。 傅天佑又跑了一遍河边,回来的时候带了几片洗干净的圆叶片和折成如筷子般长短的细树枝,苏娆娘知道那肯定是用来当盘子和筷子的。 果然傅天佑用筷子把石头上已经烤熟了的小鱼扒拉到圆叶片里,又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她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挟起一条小鱼吃了起来。 呃,好好吃!小鱼只有半截小指的长度,难得的是一点也不腥,鱼ròu嫩嫩的,又被烤得脆脆的,一口咬下去,脆脆的嫩鱼骨混着酸酸甜甜的浆果酱,简直太好吃了。 看自家小娘子像只小松鼠一样捧着叶片,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咀嚼,傅天佑便知她是喜欢的,他看着她微微地笑,不自觉地就将大部分的烤鱼堆进了她的圆叶片里。 不知不觉的,苏娆娘就吃撑了,傅天佑还不觉饱,便又去捞小鱼。她闲着无聊,索性除去了鞋袜坐在大石上,将自己那双秀气小巧的白嫩脚丫子伸进了清凉透澈的水中,一下又一下地踢着水玩。 不多时,傅天佑也吃饱了,便招呼苏娆娘回去。 苏娆娘犯了难,她要怎么回去呢?她的脚是湿的,如果在这里穿好鞋袜再走回去岂不是连鞋袜也湿了。想了想,她朝傅天佑挥了挥手,「欸,你过来背我呀。」傅天佑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白嫩、小巧的脚,又看了看她小心翼翼放在一边的鞋袜,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担忧。这点子事对他来讲当然不算什么,可他的视线却停留在她那如莲花般白嫩、小巧的玉足上。她的脚怎么就这么好看,而且还秀气,不如他的一只手掌大。 「喂,傅天佑,你聋了啊,我在跟你说话。快背我过去,我的脚洗得可干净了,别弄脏了我的脚……啊,你干什么?」苏娆娘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惊呼了起来。 原来他已经弯下腰抱起了她,并带着她朝岸边走去。 苏娆娘窝在男人怀里,羞得满面通红,他他他除了下身穿着的一条短裤之外,都是裸着的好不好,而且他身材高大,她被他抱在怀中,眼睛正好看到了他左胸上的那粒红色茱萸,他肌ròu贲张,强壮的胸大肌鼓鼓囊囊的,还散发出源源不绝的热传到了她的身上。 傅天佑也觉得有些不妥,也不知怎么的,他抱着怀里的娘子,就舍不得放她下来了。 她小巧玲珑,又香又软,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他鬼使神差地就朝她凑了过去,两片冰冷又哆嗦的唇贴上了她柔嫩的面颊。 苏娆娘浑身僵硬,属于男人的气息将她完笼罩住了,她像只被煮熟的虾子般蜷缩在男人的怀里,面颊上被他轻啄过的地方开始苏苏麻麻地发癀,似乎一直痒到了她的心里去,她不禁抬起头看向他。 正好他也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 傅天佑心里快活得快要炸开了,他刚才正大光明地香了她一下,她、她没生气也没拒绝,所以说,她、她其实已经接受了他?哎,他怎么这么笨,应该早一点试探她的,害他这个有娘子的人却打了这么久的光棍。 傅天佑忍不住又朝她凑了过去,这一次苏娆娘说什么也不让了,她死命地用她那嫩细的胳膊抵住了他强壮的胸膛,红着脸摇着头,直道,「不要、不要,回去,我们、我们回去……」傅天佑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好好好!我们回去,回去再、再……」苏娆娘涨红了脸,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却又被他含笑的眼神给羞得面更红了。 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用自己已经被烘得半干的衣裳仔细地擦干了她的莲足。按说她的脚干了就该穿好鞋袜了,可他却心猿意马地握着她秀气小巧的脚,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苏娆娘见他一直把玩着自己的脚,早就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她眼睛的余光却也假装不经易地看着,他的手真大呀,她雪白、秀气的莲足躺在他宽大的麦色手心里像件精致的玉石雕刻似的,她低着头咬着嘴唇,面红红的。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傅天佑替苏娆娘穿好了鞋子,不顾她的反对,将她负在背上,两人又慢悠悠地往家里赶。苏娆娘趴在他的身后,将自己的脸贴上了他的后背。他的后背好硬好结实啊,热呼呼的,她还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音,慢慢的,苏娆娘就昏昏欲睡起来。 傅天佑突然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又把她放在了一块山石上让她坐着。苏娆娘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他突然爬上了大树,还朝她伸出了手,「娆娘,快上来。」 「怎么了?什么事啊?」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傅天佑更是着急,「先别问了,你先上来,拉住我的手。」苏娆娘也没想太多,下意识地就朝他伸出了手。 她被傅天佑拉上了大树,然后他还用随身的绳子在树干上套了一个结,让她抓牢了。 又对她说:「待会无论如何也不要下来。」说着,他跃下了树。 苏娆娘莫名其妙,直到她看到了一头黑熊,隔得老远她也能看到黑熊眼中的凶光以及嘴角淌出来的涎汁。 「啊!」她惊呼了一声,然后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倒抽了半口凉气,「喂,傅天佑、傅天佑,快上来,快上来躲一躲啊……」她小小声叫道。 傅天佑没理她,他与黑熊已经呈现出对峙的局势,黑熊朝着他吼叫,傅天佑手里则拿过一条随手捡的木棒,那木棒上还带着新鲜的枝条。 只见他用脚尖一踢,一块石子高高飞起,落在了不远处,黑熊应声回头查看,傅天佑立刻挥着木棒冲了过去。 苏娆娘心惊胆颤地抱着树干,树下惨烈的一幕她压根就不敢看,却又担忧着傅天佑的安危而不得不看。 ☆、第九章 幸好傅天佑在与黑熊博斗时几乎全程都是傅天佑占了上风,此时黑熊面朝下扑倒在地,傅天佑正骑坐在它身上用手中的木棒狠狠地击打着它的头,那木棒被打折之后,黑熊仍在挣扎,傅天佑就举起了砂钵大的拳头,继续一拳一拳地击打。 也不知过了多久,树下渐渐变得平静了起来,而苏娆娘已经陷入了呆滞,原来传说傅天佑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这是真的?只是这场面实在太惊心动魄。 黑熊已经不动了,傅天佑也躺在黑熊的身边,一动也不动。 方才他用最后一丁点力气朝着飞虹吹了声口哨,这是他平常用来叫飞虹的哨音,也不知正在家里看守门户的飞虹能不能听到,飞虹可一定要来啊,不然这荒郊野外的,他已经脱了力,身边又有头熊尸,指不定就招来什么猛兽,他死了不要紧,但苏娆娘是不可以有事的……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 「傅天佑?喂,傅天佑。」苏娆娘坐在树上喊了他几声,见他一直没答应,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可她不会爬树,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树上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她鼓起勇气抱着树干慢慢地滑了下来,飞奔到傅天佑的身边,「傅天佑,傅天佑你怎么样了?」苏娆娘蹲在傅天佑身边,惊恐万分地叫了起来。她确定他应该没死,因为他躯体温热,而且还在微微地喘着气。 半晌,傅天佑才微微睁开眼,气若游丝地说了几什么苏娆娘俯下身子,用自己的耳朵贴近了他的嘴,才听到他说:「娆娘,别害怕,我、我很快就好了。」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任她再怎么叫喊都一动也不动了。 苏娆娘含着眼泪坐直了身体,惶恐又无助。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四周树影幢幢,苏娆娘惊恐万分,任何一丁点的风吹糙动她都害怕。她不由自主地就扑进了傅天佑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哪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娆娘一惊,她抬起头四处看,一个火红的影子突然从糙丛里跑了出来,朝着她的方向冲来。 「飞虹。」苏娆娘欣喜地叫了起来。 火红的小狐狸矮身凑了过来,先是蹭了蹭苏娆娘,又用尖尖的小鼻子嗔了嗔傅天佑的鼻子,没过一会,飞虹就走了。 「欸,飞虹、飞虹……」苏娆娘喊了小狐狸几声,可四周却再一次变得安静下来。这小混蛋,养不熟的白眼狼!苏娆娘暗骂了一声。 傅天佑的身体略微动了动,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苏娆娘连忙摇晃了他一下,「傅天佑、傅天佑,你怎么样了?」 「水……」他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水,她急得要命,这荒郊野外的,天都已经黑了,她上哪去给他找水? 很快,小狐狸飞虹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截树枝,苏娆娘定睛一看,那树枝上还挂满了红色的浆果,倒和傅天佑先前用来拌烤鱼的那种浆果很像。她大喜,赞了飞虹一声乖,伸手摘下了鲜嫩多汁的浆果朝傅天佑的嘴里塞去。 傅天佑也不知是陷入了昏迷还是劳累过度,一直闭着眼睛,苏娆娘喂他吃点浆果,他却张开了嘴吃下,停停嚼嚼的,不过吃了十几粒就停了下来,发出了均匀的鼻息。 苏娆娘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他并没有发烧,也似乎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心,她抱着毛皮油光发亮的小狐狸窝在傅天佑的身边打起了盹。 【第五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娆娘才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了,她一紧张,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傅天佑,他正在大树上也不知在干什么。 苏娆娘松了一口气,随即一颗心又提上了嗓子眼,不由得大叫了起来,「喂,傅天佑,你干什么?快下来。 你、你昨天有没有受伤?」傅天佑被她吓了一跳,哎哟了一声,失足滚在了地上。 苏娆娘连忙奔了过去扶起他,「你要不要紧?到底哪受伤了?」傅天佑摇了摇头。 看着他喘着粗气却没力气的样子,苏娆娘当然不相信他没事,可一连问了好几遍他到底哪不舒服、哪受了伤,他也不说。 最后苏娆娘只得当了他的拐杖,吃力地扶着他,两人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 不得不说,回到家中以后,苏娆娘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也顾不上害羞什么的,让他脱了衣裳一看,除了肘部、膝盖有些刮蹭伤之外没什么伤口啊,难道说他受的是内伤? 苏娆娘的脸色一白,看着他又哭了起来,「傅天佑,你、你到底伤哪了?你不要死,我、我害怕。」傅天佑的脸色不太好,躺在c黄上弱弱地说了句:「娆娘,我没事,我不会死的,你先让我睡一会。」苏娆娘一听,更伤心了。以前她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多少人受伤或者病重的时候都说自己想睡觉,结果啊,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要、不要,傅天佑,你不要睡觉,你陪我说话,陪我说话嘛。」可傅天佑已经沉沉地闭上了眼,她紧张地看着他,害怕他出事,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们住在人烟稀少的山上,也不知去哪找大夫,她甚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苏娆娘呜呜地哭着,出了房间去厨房里烧了一锅热水,她替傅天佑用热水擦了一遍身子。他勉强醒了过来,睁眼看了看她,又昏睡了过去。 她又去熬了一锅稀稀的米粥,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他吃,他倒也会张嘴吃,吃了大半碗又昏睡了过去。见他能吃能睡,喊他他也有点意识,苏娆娘放下了大半颗心。 入了夜,她也没舍得吵醒他,就翻出了铺盖,自个睡地铺。 直到真正躺在地上,她才知道打地铺有多难受,地面又凉又硬还不平,躺着特别难受,出气都觉得不顺畅。 她担心傅天佑,又睡得不舒服,折腾到半夜也没睡着。后来苏娆娘实在受不了了,只得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上了c黄依偎着傅天佑浅浅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苏娆娘发现自己躺在傅天佑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 她一惊,心想自己是不是弄伤了他,连忙就要起来查看。 「别动。」傅天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低沉地带着些微的哑,像软刷轻轻刷过心房,带着股苏苏麻麻的感觉,苏娆娘不敢动弹,乖乖窝在他怀里,身体却十分僵硬。 「娆娘、娆娘……」傅天佑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软绵绵地喊着她的名字,鼻音有些重,声音也有些软。 苏娆娘不忍心推开他。先不说他有伤在身了,他还是她的夫君呢,抱一下又怎么了。 傅天佑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圈进怀里,让她的后背与他的前胸完全贴合。 苏娆娘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立刻听到了傅天佑喉咙里发出的闷哼声音。该死,忘记他有伤在身了。苏娆娘暗骂自己,乖乖地不敢动了。 傅天佑握着她的手,拇指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有些痒,苏娆娘却不敢挣扎,内心的小人激烈地争执着,一个让她推开他,一个让她怜惜他,她紧张得都快爆炸了。 傅天佑把头埋到她的颈窝嗔着她的馨香,粗重的呼吸擂鼓似的响在她耳边,干燥发烫的唇不时轻触她耳后敏感的肌肤。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沿着手背往上移动,指尖拨开她的头发露出雪白的颈项,滚烫的嘴唇印了上去,轻轻吸吮。 苏娆娘的头皮发麻,紧张得心脏狂跳,她有种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见她没有明显反对,傅天佑越发得寸进尺,他一寸一寸地亲吻她的脖颈,然后含住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噬咬,又苏又麻的感觉让她很害怕,扭着头想避开这种陌生的感觉。 傅天佑搂着她不让她动,还伸出舌尖轻轻在她耳郭里舔,像是在品尝最美味的糖块一般珍惜又眷恋。 苏娆娘越发感觉自己像片桑叶,被傅天佑这条蚕肆意啃食着,连那沙沙的啃噬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却苦于无力逃脱,她浑身发软,脸上身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傅天佑的主动得不到回应,令他越发不满足,他翻身压在她身上,红通通 的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吃人一般,苏娆娘感到害怕,想要逃。 ☆、第十章 「娆娘,给我,娆娘。」他可怜巴巴地软语相求。 「给、给什么?」苏娆娘紧张地握紧了双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我想要你。」苏娆娘结结巴巴地张口,「我,我在啊,怎么给、给你?」傅天佑用唇封住了她的话,他很渴,而她很甜,他拥住她,不停地汲取她的香甜。 苏娆娘很害怕,牙关紧咬,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傅天佑觉得不够,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苏娆娘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不由自主张口呼吸,却被傅天佑趁虚而入。他与她在彼此口中纠缠拉扯,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追我逐,战斗缠绵而激烈。苏娆娘不知道傅天佑这么厉害,她浑身发软、头脑发晕,快要抵抗不住了。 而傅天佑越战越勇,他憋了多时的欲望冲破了阻隔,势不可挡地滚滚而来,他想停也停不下,更何况他并不想停。他一边亲吻她,一边伸手去解她的衣带,他想与她肌肤相贴,她像块美玉,靠近她让他感觉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苏娆娘发现自己竟身无寸缕,而傅天佑正眯着凤眼俯视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她忍不住伸手去挡住胸前的春光。 傅天佑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身体的两侧,然后俯下身一寸一寸地亲吻她的身体,从脖颈一路向下。 他的嘴唇像火把,每亲吻一处便落下一点火星,点点火星渐成燎原之势,将她焚烧。 他分开了她嫩细白晰的腿,她那未经人事的玉门关便完美无瑕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胯下的巨龙已经等不得了,傅天佑勉强控制住自己残存的理智,哆哆嗉嗉地吻向她雪白的小腹、饱满的玉峰,惹得苏娆娘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心底有种奇怪的渴求,教她忍不住想要迎向他,苏娆娘又是抗拒又是渴求,两条玉臂不由自主地就揽上了他的颈脖。 傅天佑大喜,扶着怒意昂然的巨大龙根一点一点地挤入她的玉门关,当那龙根捣去象征贞洁的娇弱屏障时,苏娆娘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那种疼痛让她委屈又难受。 「傅天佑,啊!夫君,疼、疼,不要……」她受不住了,哭着求傅天佑快停下。 傅天佑哪里停得下来,她那温暖紧窒的小穴紧紧地包容着他,他无师自通地掌握着律动的节奏,而那汹涌澎湃的滔天快感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动作也快了起来,苏娆娘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呜呜呜……夫君、夫君,快停下……疼、疼……」最紧要的关头,傅天佑忽然将她抱得很紧很紧,在她耳边发出满足的喟叹。 释放过后,傅天佑仍然不舍得松开她,便拥着她,亲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轻言细语地同她道歉,安抚她。苏娆娘太累了,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苏娆娘再次醒来是被傅天佑弄醒的,他食髓知味,刚醒来便又开始亲吻她,她像是最美味的糖果,让他垂涎,让他情不自禁。 可一想到那种撕裂的痛,苏娆娘就害怕,她推拒着他,着急地嚷嚷道:「不要、不要,疼,还疼着呢。」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娇娇的,像最甜最甜的糖,甜得傅天佑的心都快要化掉了。 他低声哄她,「乖,这次不会痛了。」 「唔嗯,不要……」苏娆娘浑身绵软,连拒绝的话都像是在撒娇。 傅天佑虽应了她,却一直吻个不停。他很喜爱她胸前丰盈的雪团,更爱玉峰顶上的两点茱萸,舌尖一直在那里流连不去,轻轻重重的力道缠缠绵绵地逗弄,让苏娆娘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软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 第二次他似乎懂得了控制,无论速度还是力度都控制得刚刚好,苏娆娘感觉没第一次那么难受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绵长而持久,到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累到不行,互相拥着沉沉睡去。 直到日头偏西,苏娆娘才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苏娆娘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傅天佑倒是生龙活虎起来,他亲亲她,起身下c黄去厨房热饭。热好饭,傅天佑端了水过来给她洗漱擦脸,把她抱到凳子上坐下,把被褥都换了,又烧了热水倒进浴桶,还在桶里放了些止血化瘀的糙药,让苏娆娘坐在浴桶里泡澡。 苏娆娘软绵绵地坐在浴桶里,看着他精神抖擞地忙来忙去,心中十分不平,她觉得自己被骗了,傅天佑这个大骗子,昨晚还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才过了一夜就生龙活虎起来,要说不是装的谁信啊。 c黄褥上点点落红,鲜红刺目,难怪昨晚她会哭。傅天佑有些内疚和自责,他决定以后要对她更温柔些。 换完干净的c黄褥,傅天佑侍候着苏娆娘回到c黄上,端着碗喂她喝粥。 苏娆娘浑身痛,动一下都痛,完全没有胃口。傅天佑温言道歉,哄孩子似的哄她吃饭。 「大骗子。」苏娆娘撅着嘴,气哼哼地扭头不吃。 傅天佑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真没骗你,你看,我确实没受伤。」 「你既然没事了,干嘛、干嘛那副样子,吓了我一跳。」苏娆娘回头瞪他,漂亮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委委屈屈的模样。 「我主要是脱了力,睡上一两天就没事了。」傅天佑低声说道。 苏娆娘想哭了,「你脱了力?你欺负我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你脱了力。」再说了,你欺负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接二连三地欺负我,还没完没了了呢。可这些话太羞耻,她说不出口。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他就是见她心软了才能得逞的,分明就故意挑逗她的,哼,坏蛋。 傅天佑面一红,「嗯,是我不对,对不起,以后我会轻一点。」听了他的话,本来一肚子委屈的苏娆娘又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她咬着嘴唇侧过身小声地哭泣,面上的羞意、身上的痛、心里的委屈让她身心倶疲,哭着哭着便又睡着了。 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傅天佑十分内疚,也怪他没把持住自己,才会不顾及她的破瓜之痛,接二连三地要了她。他让她这么难受,会不会对他心生厌憎?傅天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叹了叹气,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苏娆娘沉沉睡去,他才召来飞虹看家,他则去了黑熊藏尸的地方。黑熊全身都是宝,难得的是,那黑熊死于他的拳头之下,皮毛是没有损伤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他得快快把黑熊弄下山去卖了,才好回来照顾他的小娘子。 苏娆娘昏昏沉沉地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屋里点着昏暗的油灯,男人正趴在她的c黄前,头发披垂着,遮去了他大半脸,却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和高挺笔直的鼻梁。 哼,大骗子。苏娆娘不想理他,想要翻身时才发现自己整条胳膊都被他抱着。这人真是……苏娆娘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反而被他抓得更紧了。 先前还不觉得的,这么一动弹,她顿时觉得整条胳膊又麻又痒起来,像是有许多蚂蚁在噬咬一般,特别难受。 傅天佑已经警醒了,「娆娘,你醒了?」他抬起头,揉了揉涩沉的眼皮,哑声问道。 苏娆娘看到他脸上有一块红红的印子,像涂了一层胭脂,还一副努力想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的模样,实际上却懵懵的,像个无辜的小孩,这副模样与平日里凌厉勇猛的他完全不同,强烈的反差让苏娆娘有一瞬间的失神,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傅天佑吗? 再一想到他可把自己给欺负惨了,苏娆娘嘟着嘴,不满地瞪他,嗔怪道:「手,我的手啊。」傅天佑如梦初醒,他哦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可看着她红扑扑的面庞,还有那娇媚慵懒还带着些恼怒的模样,又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你饿不饿?」咕噜、咕噜、咕噜噜……傅天佑话音刚落,苏娆娘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奇怪,她怎么这样饿,好似几天都没吃过饭一样?她吞了吞因饥饿分泌出来的口水,看着他露出了渴望的眼神,忙不迭地直点头。 傅天佑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就捧了个大碗进来。 ☆、第十一章 苏娆娘很敏感地闻到了熟悉的食物香气,不由得奇道:「鸡ròu蛋花粥?」傅天佑坐在c黄前,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浓粥,苏娆娘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果然是鸡ròu蛋花粥,被熬得浓稠如浆的洁白米粥上还洒着几截翠绿的香葱段。 她惊讶地看看那碗粥,又看看他,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这是你熬的粥?」傅天佑点点头,他笨手笨脚地拿了勺子想要喂她吃,却被拒绝了。 鸡ròu蛋花粥有点烫,苏娆娘一边吹凉,一边慢慢地吃着,只觉得咸淡恰到好处,蛋香可口,鸡丝已经被熬煮得快要化掉了,而味鲜浓香,入口绵绸,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她一口接一口的,不知不觉便将一大碗鸡ròu蛋花粥给吃完了。 「还有吗?」苏娆娘舔了舔嘴唇,歪着脑袋看着傅天佑,眼神亮晶晶的。 傅天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笑着点点头,他转身去了厨房又给她盛了一碗鸡ròu蛋花粥。 两大碗香浓软糯的鸡ròu蛋花粥下了肚,苏娆娘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舒服极了,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欸,你、你怎么学会熬粥了?」她好奇地问道:「以前你煮出来的鸡汤简直可以直接当盐用了,怎么这次味道这样好?」傅天佑小麦色的俊美脸庞有些微微的发红,「你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我又喊不醒你,只好下山去问了岳母,岳母教我熬鸡ròu蛋花粥给你。我、我怕盐放多了,就试了好多回……」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其实这已经是第三锅鸡ròu蛋花粥了,前头两锅还是太、太咸了。」苏娆娘一楞,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会这样?等等,她眯着眼睛问他道:「你、你下山找我娘了?」傅天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苏娆娘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傅天佑为人质朴单纯,平时又不喜言语,她实在不敢想象他到底是怎么跟自己的娘讨主意的,「你找我娘做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傅天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先把熊拖下山给卖了,可回到家你还没醒,我叫你你也不应,没法子,我就又下了山去找岳母去了。」其实是他担心自己把苏娆娘弄伤了,又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得求助岳父、岳母,当然啦,那些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只是结结巴巴地说苏娆娘身子不舒服,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苏父一头雾水听不懂,可苏母却心思细腻,从他面红耳赤、语焉不详中略微猜到了些,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欣慰的。尴尬的是,想不到他会如此在意这样的事情,还专门跑家里来问。欣慰的是,这两个小冤家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当下,苏母便假意随便唠了几句嗑,有意无意把自家闺女爱吃的、爱玩的都讲给他听。 傅天佑听得十分仔细,用心记在了心里,没一会便告辞了。走的时候,苏母又送了他一小缸豆腐rǔ,说是苏娆娘爱吃。 苏娆娘顿时脸红耳热,她忍不住伸出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天呐,这个笨蛋,他该不会大嘴巴地把昨晚的事情讲出去了吧!天呐、天呐,她没脸做人了,太尴尬了。 「笨蛋、笨蛋。」苏娆娘羞得忍不住攥起了拳头,恨恨地捶打起被面来,「你怎么一点藏不住事,什么话都要讲,现在好了,丢人丢到家了。」傅天佑看了看她小巧的粉拳,眼神柔和,低声说道:「放心,我、我什么都没说,就陪他们聊了会天,然后问了问鸡ròu蛋花粥怎么煮,就回来了。」苏娆娘横了他一眼,心道大约也只有你以为是这样简单。 见她粉面含羞又气恼的小模样,傅天佑的心软得都快要化掉了,苏娆娘则又羞又恼,只得祈祷爹娘什么都猜不到。 【第六章】 现在其实是半夜时分,苏娆娘既然已经吃饱了,也该歇息了。傅天佑收拾了碗筷,先照着她往常的习惯,去倒了杯浸了薄荷叶的开水过来,晾得半凉才递给她,让她漱口,然后又打了热水进来侍候她净面洗脚。苏娆娘肚里饱饱的,身上暖暖的,再用温水擦了擦脸和脖子又泡了脚以后,感觉好了许多。 傅天佑收捡好东西,也准备休息,他像往常那样自己主动去c黄脚抱了被子,准备打地铺。 苏娆娘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咬了咬嘴唇,要不要让他上c黄来睡呢? 她嘴里还残留着薄荷香气的温水,想着娘的嘱咐,再想想他的细心,苏娆娘不由得心一软,「欸,地上湿气重,你别打地铺了。」说完,苏娆娘就涨红了脸,抱着被子往c黄里头挪了挪。 傅天佑楞住了,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他呆呆地抱着被子回头看她,简直不敢相信。 苏娆娘生怕他像昨夜一样折腾得她快要散架,她是真害怕,他壮得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可她却身子娇嫩,根本受不住他的血气方刚,「还有,夜里睡觉的时候,你不许朝着我这面,也不许越过这条枕巾,不然、不然……不然我就恼了你,再不许你碰我。」说着,她红着脸将枕巾迭成细细长长的一条,放在了c黄的中间。 想了想,她又把那条枕巾往他那边挪了挪,她的地盘大一点,睡着也舒服不是。 傅天佑连忙接话道:「好好好。」生怕她反悔,他连忙放下了被子,动手解衣裳。 苏娆娘瞪着一双杏眼,看看他,又把头转到了一边。这人也不知道转过身去避避,就那么大刺刺地当着她的面解衣。 苏娆娘虽害羞,可对男人的身体又感到好奇,于是她假装不在意地随意打量房间,顺便「不小心」地瞄了几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打量傅天佑的身体,原来他骨胳匀称修长,浑身肌ròu不软不肥,紧实有力,肌肤光润如玉。而他肩膀、胸膛那样宽阔,腰腹却十分紧窄,块块肌ròu壁垒分明、均匀对称。腰侧两块肌ròu尤其漂亮,顺着那两块肌ròu延伸……苏娆娘的脸瞬间燃烧起来,她不自在地扭过头,不敢再看。 傅天佑脱完衣裳、裤子,爬上c黄老老实实地仰面躺着,整个人直挺挺的,丝毫不敢冒犯娘子。 而苏娆娘则因为已经吃饱睡足了,此时睡意全无。她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踏实,尤其觉得枕头硬,一点也不舒服。她忍不住撑着胳膊起来把枕头翻过来,想整理一下再睡,可她一拿开枕头就发现枕头下面多了样东西,那是块被迭起来的丝绸。 苏娆娘眨巴眨巴眼,先是看了看躺在她身边闭着眼睛挺尸一般的傅天佑,她又摸了摸那块轻薄柔滑的丝绸,发现里头应该包着个什么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丝绸,窗外的明亮月光顿时让她看清了这样东西。那是一个翠绿色的玉镯,通身一汪水绿,润泽饱满,入手冰凉,她虽不懂玉,光凭直觉也能感受到这玉的不平凡。 苏娆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玉确确实实在呢,尤其是握在手心里的那种凉和沉的踏实感觉告诉她,这不是梦。 「喂,你买玉镯子了?」苏娆娘也顾不上身边的男人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被子上。 傅天佑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娘子。他面无表情,其实心跳早已加快了数倍。她喜欢金钗,可他已经买了一支给她了,想着她还没有玉镯子,因此就挑了这一个给她。可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玉镯子,倘若她不喜欢,那可怎生是好? 那一汪绿让苏娆娘很是喜爱,她忍不住伸手把玉镯套上了自己的手腕。只见她那藕臂似的皓腕嫩白,而玉镯又通体碧绿,两种颜色对比鲜明,衬得白的更白,绿的更绿,煞是好看。苏娆娘抿着嘴笑,恐怕就连苏慧娘的嫁妆里都没有这么好的玉镯子。 她举着手将玉镯对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只觉得那翠绿饱满的颜色越发浓烈,更有幽幽的碧光朦朦胧胧地映在她那白如羊脂的手腕上,越看越好看,也越看越喜爱。 「欸,好看吗?」她笑着问傅天佑。 恐怕十里八乡的小姐妹们的嫁妆里都没有这么好成色的玉镯子,这可是她的独一份,光想着这一点,她就特别高兴。 傅天佑看着她高兴满足的模样,眼神越发地温情脉脉,「好看。」他盯着她的脸,由衷地说道。 ☆、第十二章 「可是你哪里来的钱买?」尽管很喜欢很喜欢,然而家里的现状让苏娆娘从巨大的惊喜里慢慢回过神来,「很贵吧?」傅天佑老老实实地说了声:「很贵……」苏娆娘眼珠子一转,问道:「那头熊你、你卖了?」见他点了点头,她越想越不对劲,追问道:「卖了多少钱?总不会一头熊就只换回了这个玉镯子吧?」傅天佑道:「我还买了豆腐。」豆腐!苏娆娘横着一双媚眼不满地瞪着他。 她突然想起来,就在她和他成亲的第二天她催着他下山去给她买线,他回来的时候她其实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问他买了豆腐没有,可他却神色忸怩,不敢回答,皆因他已经为她花掉了所有的钱,她不过随口说说的,他便误以为自己爱吃豆腐?还是说,其实他把她说的话全记在了心里?只等手头有了钱,就慢慢地替她挣回来她想要的东西? 苏娆娘咬着嘴唇看着傅天佑,其实仔细想来,他也算是挣钱不少了,随便进一趟山就能猎些山鸡、兔子之类的,就算猎不到猎物,也能捡到不少值钱的山货。 但他的花销也不少,一会给她买支金钗,一会又给她添个玉镯子的,家里怎能攒下钱来,她还想要幢新房子呢。 傅天佑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娘子这是怎么了?先前明明就是一副得了玉镯子欢天喜地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她就好像生气了?她嫌这玉镯子不好看?抑或是嫌这玉镯子太便宜了?可这个玉镯子价值半头熊的价格呢。 「一整只熊欸,你、你、你就只换了一个镯子和一块豆腐?」苏娆娘不敢置信地问道。 傅天佑如梦初醒,「不、不,还有,还剩了好些钱,我放在c黄下的瓦罐里了。熊皮、熊掌都是抢手货,光是熊胆也能卖上不少钱。」他老老实实地说道。 苏娆娘这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以后咱们家里的钱都归我管。」她喜孜孜地说道:「以后啊,家里花钱都得听我的。你看你,明明力气够大,又会打猎又认识那些个药材,没理由这么穷,可你偏偏就这么穷,归根结柢,还是你不会过日子造成的。」她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躺在c黄上念叨了起来,「瞧瞧,我们住在山上,虽然山货富裕,可要是真正靠山吃山的话,一入冬咱们就要饿肚子了。山林里的乱石太多了,不像在山下,还能开垦土地出来种庄稼,所以啊,咱们得多积攒粮食好过冬,咱们多捡些山货,再把兔子和山鸡养得肥肥的,那些可都是钱啊……」先前娘子说,睡觉的时候不许面朝她,所以傅天佑只好挨着c黄沿躺着,背对着她。可她的声音好好听啊,娇滴滴的又软绵绵的,他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听她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他们的未来,他也不由得心情激荡了起来,大声说道:「山上的老虎、熊瞎子多,想卖钱也不是什么难事,明日我再进山猎上一头,保管来钱哗哗的,再给你添个金项圈。」苏娆娘一怔,随即大怒,蹭地一下就从c黄上坐了起来,怒道:「你还惦记着老虎、熊瞎子呢,我告诉你,傅天佑,你敢再猎一头老虎、熊瞎子试试看。」傅天佑也楞住了,怎么了这是?先前不还好好地在说多攒钱吗,可是赚钱的方法难道不是猎老虎和熊瞎子? 靠养兔子和山鸡致富?不是他说,家里养的那几只兔子和山鸡其实是给她玩的,要真当成食物,他一顿一只还不够吃呢。 「娘子……老虎和熊瞎子更值钱。」傅天佑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日我下山卖熊的时候,还、还有人和我预定老虎来着,说、说一张没损坏的老虎皮就值一百两银子。」听了他的话,苏娆娘更是生气,两只纤细的手攥成了拳头,恨恨地捶起了被子,「一百两银子值钱还是你的命值钱?」傅天佑傻乎乎地看着自家漂亮妩媚却又面含薄怒的娘子,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娘子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啊,「娘子、娘子、娘子……」傅天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高兴得快要爆炸开来,可他又不知要如何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欢喜,只得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娘子。 苏娆娘咬着嘴唇看着他,半晌才用纤纤玉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啊……」隔日,直到日上三竿苏娆娘才醒,她伸了伸懒腰,从c黄上坐了起来。 飞虹甩着火红的大尾巴在屋里转了两圈就出去了,片刻,傅天佑就端着热水、漱口用的青竹筒和青盐进来了。 她知道他端水进屋是侍候她冼漱的,可这世上,妇人侍候夫君才是天经地义的事,苏娆娘可从来没见过爹爹或者哥哥们谁会赶早起c黄烧热水来侍候娘子的。她心里喜孜孜的,反正他们住在山上,也没谁看见。 苏娆娘大大方方地在他的侍候下净了面又漱了口,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她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呀,山上清新的空气可真舒服啊,耳边还有小鸟叽叽喳喳地叫,远处苍翠的青山被袅袅的白色雾气所环绕,美得和仙境似的。 火红的小狐狸正高高地立在篱笆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圏里的兔子和山鸡,苏娆娘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一根胡萝卜,伸长了手去逗弄兔子们,「两天没见,你们想不想我呀?」兔子们蹦蹦跳跳地过来,瞪着红红的眼睛望着胡萝卜,长长的耳朵顺服地贴在两侧,乖得跟什么似的。苏娆娘将细细长长的脆萝卜掰成了几段扔进圈里,兔子们立刻围了上来,用长长的门牙吭哧吭哧地咬。 傅天佑在厨房里喊她去吃早饭。 苏娆娘拎着裙摆跑了过去,咦?虽然厨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旧,却被收拾得干净又整洁,水缸里水是满的,灶后堆放着高高的柴垛,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的。厨房里的矮脚桌上放着一锅稀饭,还有一笼蒸好的山药并几颗水煮的鸡蛋。 「娘子,你要的豆腐我用井水浸凉在那边的小水缸里,中午你自个吃,再不吃可能就要坏了。中午别等我吃饭,我争取早点回。」听着傅天佑的话,苏娆娘不禁问道:「你又要进山?」他捧着大碗嗤溜嗤溜地喝着粥,点头道:「你放心,我就是进山去看看能不能捡点蘑菇、野菜回来。」苏娆娘怀疑地看着他,「看到老虎要赶紧爬到树上去。」她叮嘱道。 傅天佑嗯了一声。 「再遇到熊瞎子,也要爬到树上去……」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熊瞎子是会爬树的,难怪那次她和他遇到熊瞎子的时候他那么拚命呢,其实依他那么强健的体魄,如果不想直接和熊瞎子硬碰硬的话,他完全可以顺利逃离,是因为有她在身边,她体力不支也跑不快,遇到熊就只有等死,所以他才会那么拚命吧。 苏娆娘心里酸酸的,又有些甜甜的,忍不住放下了碗筷,拿起一颗水煮蛋磕破了壳,剥出肥肥白白的鸡蛋放进了他的碗里。 「要是再遇到熊瞎子的话,有多快就跑多快。」她继续唠叨道:「从今往后,除了自个犯傻掉进了陷阱里的老虎和熊瞎子以外,咱们不猎那些,别说是山下的人开价开到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咱们也不去冒那个险。」傅天佑就爱听她啰嗦,她给他剥的那个鸡蛋已经被他一口吃了,这会正用筷子扒拉着空碗敲得叮当作响,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苏娆娘叹了一口气,又给他添了一碗粥。 跟着,她站起身找了块干净的白纱布出来,小心地将矮桌上的蒸山药和水煮蛋包好了,塞进了他的怀里,「喏,拿着。」 「娘子,不用,这些你放在家里当零嘴吃,我进了山就不愁吃喝……」傅天佑笨嘴笨舌地说着,还想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她。 她白了他一眼,「我晓得你进了山就不愁吃喝,可这吃的喝的是不是得花时间去弄?你把找吃喝的时间忍下来,就能早一刻回来不是?真是的,连这个也要我来教。」傅天佑捧着温热的布包,听着她的软语温言,咧着嘴就笑了起来。 苏娆娘开始收拾碗筷。 「娘子,我来,我来洗,我洗了碗再进山也不迟。」他连忙将那布包往怀 里一揣,就要去收拾。 ☆、第十三章 苏娆娘假作不耐烦的样子撵他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洗碗多大的事啊,你嫌我没手没脚,还是觉得你家碗贵,我洗不起?」傅天佑讪讪地住了手,他只好将弓箭和柴刀等物收拾好,然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里忙外,也不知怎的,心中就生出了些许不舍来。 「娘子,我、我要进山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傅天佑问道。 这一回,苏娆娘警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的夫君啊,是个实心人,但凡她随便说句什么,他也会放在心里时刻惦记着,总会想了法子替她实现愿望,所以说,她还真不能随便许愿,她是说者无心,可他却是听者有意。 想了想,苏娆娘才说道,「上回咱们在瀑布旁边吃的那些小鱼挺好吃的,要是不费工夫,你再弄些来,咱们先用柴火炕干了,吃的时候再下热油锅炸苏了,又香又好吃。」傅天佑不住地点头,嘴里念叨着,「炸小鱼、炸小鱼……」 「那你还不快去。」说话之间,苏娆娘都已经收拾好厨房了,他怎么还不走? 可傅天佑还就真的舍不得走,万一娘子还有啥想跟他说的呢? 「快去啊。」她又催了他一声。 傅天佑没法子,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娆娘在家中做着家务,时不时就摸摸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子,心中是平静、笃定和喜悦的,还忍不住抿着唇悄悄露出了笑容。她嫁的这个夫君啊,是个疼人的,她开始佩服爹娘的眼光,替她选了门好亲事。 人心情一好,做什么都有劲,她不仅动手把c黄单、被套、衣裳、裤子都洗了,还把房子从里到外又收拾擦洗了一遍,就连院子里的落叶也被她扫得干干净净的。 才刚刚整理完,傅天佑也回来了,肩上扛着根树枝,树枝上垂着一包一包用大叶子和韧糙绑好的东西,头上身上还到处沾着杂糙,像个叫化子。 苏娆娘见了,心想该给他fèng个布褡涟了。 「不是说晌午不回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一边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好奇问道。 「娘子,我来。这些都是上了年份的药材,可娇贵了,只要损了一丁点根须就种不活的。」说着,傅天佑便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径直走到院子里拿起了锄头朝院子后头的一处荒地走去。 飞虹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去去去。」傅天佑笑骂了一声,手一松,一个白色的东西从他背后掉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紧跟着,那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外逃去。 苏娆娘被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飞虹已经飞快地追了上去,一红一白两个娇小的身影顿时在院子里纠缠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量比飞虹更为娇小的一只白毛狐狸,苏娆娘张大了嘴。 「就这么半天工夫,你挖了糙药、捉了鱼,还、还猎了一只狐狸?」她忍不住扬声问他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完这么多的事,他也太厉害了吧。 可是他就这么把这白狐狸放了?万一白狐狸跑了呢? 「白狐狸可不是我猎的,是它自己自投罗网。」傅天佑蹲在地上用锄头刨去地表的杂糙,挖了个坑出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其貌不扬的药糙埋进坑里。 跟着,他又小心地掩上了土,继续说道:「别看这小家伙个头小小,胆子可不小,还敢跟野猪叫板,结果自己不小心掉陷阱里去了,若不是我动作快,只怕已经被发狂的野猪给咬死了。」 「你、你又去捉野猪了?」苏娆娘的心头顿时狂跳了起来。她听人说过野猪不比家猪温顺,凶悍且皮厚,猎人遇见了也得合力才能制服,算得上是猛兽。 傅天佑转过头,笑着宽慰她,「它自己掉我陷阱里了,还受了伤,等饿上三五天,我再去收拾。」苏娆娘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忙不迭地点头,「等它饿死了再去,安全一点。」远处,飞虹似乎已经降服了白狐,此刻白狐正四足伏地,微微地喘着气,像是累了。 无论飞虹扑在它身上怎么折腾,白狐都不反抗,只是眼神有些哀伤而愤怒。 两只狐狸依偎在一处,一红一白煞是好看,它们两个倒是一对,苏娆娘捂着嘴笑。 她守着傅天佑,看到他一共带了七八株糙药回来,均一一移植到了这里。直到这时,苏娆娘才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块不大的空地,旁边有些已经倒塌而且很残旧的木桩和篱笆,也不知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此处野糙疯长,显见得这里地肥,又距离他们的家不远,倒是很适合用来当药圃。 「欸,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有木桩呢?」苏娆娘好奇地问道。 傅天佑做完了活计,站起身也打量着四周,可他却久久没有说话。 苏娆娘看看他,猜出了一二。她的夫君当然不是天生地养的,他也有爹娘,只是他爹娘去世得早。 傅天佑缓缓开口说道:「这里以前是我娘的药圃,她也和你一样,性子欢脱,喜欢折腾,我小的时候,爹进山打猎,娘就在家里做针线、种花养糙。我、我到处惹祸,总让爹娘领着我挨家挨户地去给人家道歉……」一语未了,他已经两眼微红。 见他想起了伤心事,苏娆娘也有些不自在,她朝他走过去,一边替他拈去身上头上沾着的糙屑,一边柔声说道:「说起来,我过门也有段时日了,也不曾去公婆坟前拜祭,不如改天咱们收拾收拾,一块去看看?」傅天佑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专注地替自己整理着仪容,他鬼使神差地就抓住了她的手。 苏娆娘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从他滚烫的眼神中探知到了一二。她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唇,嗔怪道: 「你、你干什么?」忽然,傅天佑一把将苏娆娘搂到怀里,凑上去亲吻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非常突然且霸道,苏娆娘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 趁她没注意,傅天佑抬起一脚,将一条快要爬到她脚边的菜花蛇给踢飞了,那条五彩斑斓的菜花蛇无声无息地飞到了一边。 飞虹飞快地跑了过去,叼起了那条蛇,献宝似的凑到了白狐的身边,还用细爪子将那兀自扭动个不停的菜花蛇往白狐身边推了推。白狐看着菜花蛇犹豫了一会,终是低下头啊呜一口咬住了那蛇的七寸。 【第七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绵长深吻让苏娆娘整个人都懵了,她娇喘吁吁地软倒在他怀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傅天佑本意是不想让自家娘子害怕,可这会娇妻在怀,他感受到妻子的暖香温软,吐气如兰,饱满丰盈的胸脯还随着她的呼吸此起彼伏的……他一时间没能把持住,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房中走去。 苏娆娘羞得粉面飞霞,这、这天还没黑呢,可不知为什么,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感受到他粗重又带着熟悉的气息,她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傅天佑将她轻轻放在c黄上,喘着粗气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子,给我……」苏娆娘又羞又气,但也不知怎么了,那个不字生生地含在嘴里转了几个来回,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傅天佑像剥春笋似的,一件件、一层层,不一会就将她身上的衣衫除尽,一具完美如玉的洁白身躯便呈现在他的视线中。 苏娆娘瑟瑟发抖,他、他的眼神好吓人,仿佛像要吃了她一般,她急急忙忙地想要找件衣裳或者被子什么的来遮一遮。可她一动,胸前的浑圆胸rǔ便随着她的动作也颤颤巍巍地轻微晃动了起来,晃花了傅天佑的眼,他哪里还忍得住,如饿虎扑食一般朝她扑了过去。 「啊!夫君……」苏娆娘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便觉有样热热硬硬的东西抵住了她那私密之地的幽径入口,不由得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就曲起了双膝,死命地夹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傅天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娘子,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含着浓浓的水雾,珍珠般的洁白小牙不甘地轻咬着莹润的粉红樱唇,正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 其实他也知道前几天的破瓜之痛令她对夫妻间的闺房乐事有些害怕,可他却初尝甜头,所以他想把这种快乐带给她,让她和他一起攀爬至人生极乐之境。 ☆、第十四章 @傅天佑长腿一分,便轻易地分开了苏娆娘的双脚,再用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双手,并迫使她双臂高举过顶,她便如一只待宰的羊羔,不着寸缕地卧在他的身下。 他扶着胯下坚挺的巨龙,缓缓的一点一点地挤进了她的身体。 随着他的入侵,她因为平躺而兀自傲然挺立的浑圆雪团也跟着晃动了起来,rǔ峰顶端的两点殷红朱果也越发地突出,还散发出让他意乱情迷的暧昧幽香。傅天佑再也忍不得了,他不顾她的呼痛与求饶,开始了大力的撞击,直将身下的小娇娘撞得雪浪纷飞,娇喘吁吁。 最初的疼痛过后,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苏娆娘的心底悄然溢出,她半眯着眼,失神地看着在自己上方的男人。 他好俊、他好强壮,啊啊,这、这是怎么了?他明明重重地撞击着自己,可是、可是不见疼痛,反而在身体最深处好像有阵阵绚烂的烟花相继绽开。 苏娆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似怨似泣的娇媚呻吟声音,两只幼细的手也死死地掐住了傅天佑肌ròu贲张的手臂。 看着她潮红的脸、微张的檀口以及迷离的眼神,傅天佑知她已到了情动关头,他心中大喜。他伸手探向她的身底,单手捧住了她的臀瓣,迫使她更加紧密地贴近自己,同时还越发用力地大抽大合起来。 片刻,他只觉得身下的小娇娘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耳边还响起了她柔媚又带着泣音的声音,而且已经颤巍巍地哭了起来,「啊,夫君、夫君,呜呜呜……傅、傅……夫君、夫君……」一场酣战自晌午到天黑,等傅天佑尽了兴,苏娆娘已经躺在c黄上奄奄一息了。看着生龙活虎的傅天佑从c黄上一跃而下,神清气慡地穿了衣裤就出了门,苏娆娘恨得直捶被子,这人怎么这样,只要开个头,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凭她怎么哭闹,他就是不肯停下来,一回、二回、三回、四回,她都累得昏睡过去好几次,可醒过来他还在要她。 她捶了几下被子就没了力气,忍不住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皓腕上那些个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吻痕,又羞红了脸。这人……苏娆娘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哀号了一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怎么办、怎么办?羞死人了,她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欢爱痕迹,要是让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傅天佑进出了好几趟,给她洗好了浴桶,又烧了热水,还往盛着热水的浴桶里洒了些花瓣和糙药进去,然后又去c黄上抱了她,轻轻地将她放进了浴桶。侍候好了她,他低声对她说道:「娘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乖乖地在这里泡澡,千万别自己起来,待会我抱你出来。」苏娆娘红着脸,恨恨地看着他。好吧,虽然他侍候得她也挺舒服的啦,可她为什么要乖乖地听他的话?瞅瞅他的眼神牢牢地黏在她身上不放,而且还像狼似的,眼珠子直放光。 哼,她偏偏不听他的。 苏娆娘只泡了片刻热水,就想趁着他还没来,自己赶紧起来穿好了衣裳,不然若是被他看到了她光着身子的模样,没准又想要她了。 可她扶着浴桶的边沿刚刚才站起来,就觉得腿一软,哎哟一声就又跌坐回浴桶里了。 傅天佑闻声赶来,手里还提着一壶热水,「怎么了?」他着急地问:「可是摔着了?」苏娆娘有些面红,她把头转到一边,不看他也不理他。 看了看满地的水花,傅天佑含笑说道:「你往旁边让让,我再给你添点热水。」嗯?这个可以,她最爱泡热水澡了,于是苏娆娘乖乖地往旁边缩了缩,傅天佑便将热水沿着浴桶壁缓缓倒入浴桶中。苏娆娘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每天都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看着小娇妻满足惬意的模样,傅天佑一笑,复又转身出去了。被他这样索要了许久,她身子亏空得厉害,又腹中空空,他得赶紧给她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苏娆娘缩在散发出花香和药糙香气的热水中,不一会就觉得有些头晕,身子发软,傅天佑适时地赶了过来,把她从浴桶里捞了出来,又七手八脚地想替她擦干身体。苏娆娘红着脸把他赶了出去,想着天都已经黑了,待会吃完饭恐怕就要睡了,索性就只穿了件中衣。 傅天佑端着饭菜进来了。 苏娆娘闻到了浓郁的ròu香气,「你把我养的山鸡杀了?」她雏眉问道。 他嗯了一声,说道:「你身子太虚了,吃点鸡ròu补补。明日我进山去挖些当归、黄芪回来种在药圃里,那些药糙对妇人极好,是滋补的。」听了这话,苏娆娘顿时有些心疼,自动忽略了他说的后半句,埋怨他道:「那山鸡每天都下蛋呢,你把它杀了,明日咱们可没鸡蛋吃了。」傅天佑笑笑,「山鸡嘛,我再捉就是了。」说着,他挟了块蒸熟的鸡ròu放进她的碗里。 苏娆娘早就饿坏了,就着碗里的鸡ròu大吃了起来。 傅天佑这个人还是不会做饭,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鸡、斩块、蒸熟倒也算是动作俐落,只是这鸡ròu盐放少了,觉得有些味道寡淡,想来是因为以前他炒菜放盐总是死咸死咸的,所以不敢再多放盐了,因为味道淡些,至少她还会吃,如果太咸,她就是饿死了也不肯吃。 吃完饭,苏娆娘摸着肚子直叹气,哎,又吃撑了,不是说傅天佑是个穷猎户吗?可自她嫁给他之后,米饭、面食虽然少见,可几乎顿顿都有ròu有蛋的,再这样下去,大概自己就离小姐妹们口中粗鄙的猎户妇人不远了。 她郁闷地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嫩ròu,好像长胖了?哎呀,不行不行,再这么大吃下去,自己真的要变成白白胖胖的猪了,克制,一定要克制。 吃完饭,傅天佑又跑进跑出地收拾碗筷,给她泡薄荷叶的水漱口什么的,而苏娆娘则坐在c黄上拿出了他给她买的香脂膏,将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涂了一遍。这也是先前她在他面前嘀咕过几次的,当时他没吭声,后来攒了些山货下山去卖,就给她买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回来,苏娆娘可喜欢这些香脂膏和雪花膏了,每回洗完澡、净完面都要仔仔细细地涂抹一回。 等傅天佑忙得差不多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小夫妻俩这才安然相拥而眠。 只是,到了半夜时分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一直哗啦啦地下,到后半夜的时候,房子里开始漏雨,啪嗒啪嗒的雨声将两人惊醒。 傅天佑起c黄,点燃了油灯,查看了一番,发现是柜子那边漏了,他连忙将柜子搬开,去外头拿了个木盆过来,放在那边接水。 「下雨了啊。」苏娆娘嫁过来这许久,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雨势,躲在屋子时只听到门外狂风暴雨,气势颇为吓人。 「我的兔子还有山鸡,欸,飞虹和白狐。」苏娆娘着急了,翻身就想下c黄。 「别担心,睡觉前我已经把它们都赶进圈里去了。」苏娆娘放下心来,然而c黄这边的房顶也开始漏水,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把被子掀开,自屋顶漏下来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帘子一样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傅天佑只得又去拿了个盆子进来放在下面接着。 屋外仍是狂风暴雨,更有雷电相逼,看起来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雨的了。 而在他们的家里,漏雨的地方开始增多,苏娆娘和傅天佑不得不把家里所有的桶和木盆都用上了,c黄上都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的,他们只能坐在凳子上。 昏黄摇曳的火光里透明的雨珠散发着光,像是在房间里挂了一架珠帘,还挺漂亮的,苏娆娘好奇地伸出手指去接那雨珠,凉凉的。雨水砸在木桶、木盆里叮叮咚咚充满着节奏,像是在弹奏什么曲子,苏娆娘双手撑着脸,看得兴味盎然,「傅天佑,你看这像不像珠帘?」她回头笑问道,却见傅天佑心不在焉,他大概是太累了,白天忙了那么久。 苏娆娘掩嘴打了两个呵欠,主动投进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听着悦耳好听的雨声,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气息,傅天佑将房间里的木盆和桶收走了,把被褥也被搬出去晒了。 苏娆娘洗漱完,走到院子里看到傅天佑正在整理新砍下来的竹子。 「你干什么呢?」苏娆娘好奇地问。 ☆、第十五章 傅天佑擦了一把汗水,道:「削点篾条,等房顶干点重新修一下,免得再漏雨。锅里有饭,你先吃吧。」 「嗯,吃完我帮你。」苏娆娘见过爹爹修房子,她虽不会修,却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快速吃完饭,她去拿了钉耙出来绑在凳子上,把堆在仓房里的糙搬出来,用钉耙梳掉短的叶子留下整齐修长的主精,垛得整整齐齐。 到修房顶的时候,用篾条把这些糙精捆成厚厚的一片,层层迭迭铺上,再用木板推整齐,只要人在上面踩着不滑动,房顶便算修好了。 有了苏娆娘的帮忙,傅天佑的进度快了许多,到下午的时候,他便搭了梯子,上房顶开始修补。他先扒掉烂掉的糙,然后把捆好的新糙补上去,一层一层铺好。 房子是全木质结构,多年以来的雨水浸泡让房梁和承重板都已经开裂、变脆,有些甚至开始变黑腐烂,再这样下去,不到两年这房顶就要塌了。 傅天佑扭头看着地面上正在挥汗如雨地梳糙的苏娆娘,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她那么嫌弃他,而如今为了他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安之若素,她的好,他要如何回报才好? 苏娆娘不知道他的心事,一个人在下面干得热火朝天,虽说她并不讨厌漏雨,但漏雨睡不好觉是个问题,还是不漏雨好。二人忙了两天,勉强将房顶补了一遍,坚持过到明年是没问题了。 傅天佑进山,将那只被困在陷阱里,饿得奄奄一息的野猪弄死了拖回了家中,然后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那野猪剥皮剖开。 苏娆娘没见过杀猪的场面,不由得有些害怕,就躲在屋子里,等傅天佑忙得差不多了才跑出来帮他打打下手。 苏娆娘见他用斧子将野猪ròu剁成一大块一大块的,便问道:「欸,这猪咱们不卖了吧?要是不卖啊,咱们得找人把这皮子上了硝,以后我给你做皮靴子穿。」傅天佑看了她一眼,答道:「我会硝皮子,皮子硝好了,你自己做件皮袄子穿。」苏娆娘却老大不愿意的,「不要、不要,这猪生得这样丑,把它的皮子做着皮袄穿在我身上,万一我也变丑了呢?哼,就算是做成皮袄,那也是你穿。」想了想,她又喜孜孜地说道,「再过些日子,你给我买些棉花回来,还要大红花布,我做件美美的棉袄穿,哎,大红的棉衣滚上雪白的兔子毛肯定很好看。」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傅天佑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越发觉得浑身是劲,两下三下就把一整只野猪给处理好了。 留下大半边带骨的野猪ròu用盐腌了,挂在厨房灶膛上面,利用烧柴做饭的机会顺便烘干,等烘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挂到仓房做腊ròu了。 剩下的小半边野猪ròu,傅天佑分了分,给山上的邻居们每家送了些过去,最后又下了山,给她山下的爹娘和哥嫂们送了整整一只猪后腿,足有二三十来斤重呢。 傅天佑刚下山,山上的邻居们就三三两两地过来送回礼,有人送了一罐子自酿的米酒,也有人送了自家做的腌菜什么的。 这些都是平时苏娆娘不太会做的,她便欢天喜地收下了,还拉着邻居们细细 地问这米酒要如何酿,腌菜要怎么做。 傅天佑回到家的时候带回了一袋花生,说是山下岳父、岳母给的。 苏娆娘便将花生剥了壳,用小火慢慢焖熟,然后用盐和辣椒拌好,先是用小碟子装了一碟子出来,让他下酒吃,其余的就用油布包起来,留着让他以后慢慢吃。 现在已经入了秋,到了换季节的时候,也就到了雨季。 雨是一场又一场地下,傅天佑和苏娆娘的旧房子几乎不堪重负,纵然是傅天佑一到雨停就要修补屋顶,可不管怎么维修,只要外头下起了大雨,他们的房子里就会下雨。有时雨势稍大了些,两人就没法子睡了,各抱着个木盆坐在c黄上接着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睁眼到天光。 按理说,这一下雨,山里的野兽也不怎么出来了,苏娆娘觉得傅天佑总该歇下来了吧? 可还真不是她想的这样,不管下不下雨,雨大还是雨小,他总要出去。 她劝了他几回他也总不听,问他下这么大的雨还要进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总不答,苏娆娘又心疼又生气,可也拿他没法子。 这一天,傅天佑又穿了蓑衣、戴了斗笠准备出门,苏娆娘没拦住,忍不住就坐在门口生起了闷气。 可生气归生气,想着下雨天也无事可做,她便拿了块裁好的蓝布想给他再fèng套衣裳,如今见天地下雨,她和他的衣裳就是洗了也干不了,真是愁人。 她才做了半个时辰的活计,天又下起了瓢泼大雨,苏娆娘看着外面烟雨蒙蒙的一片,担忧不已。哎,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煮好了饭,苏娆娘又等了许久,傅天佑还没回来,她食不知味地吃完饭,把家里收拾好,继续坐在油灯旁做衣裳等他。 等她把衣裳都做好,收好边,他才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头上脸上到处沾满了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怎么就湿成这样?这一整天的,你到底去哪了?也不找个地方避避雨。」苏娆娘连忙丢下衣裳迎了上去。 傅天佑咧嘴一笑,「还好,没什么事。」他一开口说话,苏娆娘就听出他鼻音浓重,不由得暗叫不好,连忙教他除去了衣裳,自己准备去厨房里取热水。 傅天佑哪里舍得让她干重活,连忙抢着去了。 只是平时单手就能拎满满一大桶水还进出自如,但身手矫捷的他这会却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气,苏娆娘心里难受,越发觉得眼眶发热。待他除尽了衣衫坐进了浴桶里,她索性也卷高了袖子,拿来梳子和皂角替他洗起了头发。 傅天佑安安静静地坐在浴桶时,不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苏娆娘舍不得吵醒他,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头发,又动作轻柔地替他按摩了一下头皮。 觉着浴桶里的水渐渐有些凉了,她又轻手轻脚地出去拎了一壶热水过来,小小心地用木勺将热水沿着桶壁浇入了浴桶之中,想了想,她又扔了几片生姜在浴桶里。 见傅天佑的面色慢慢变得红润、正常,额头和鼻尖还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呼吸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浑浊沉重,苏娆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摇醒了傅天佑。 只听他啊了一声,急急地说道:「活狍子三百文一只,再不议价了。」活狍子?三百文一只?苏娆娘疑惑地瞪着傅天佑。 傅天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娘子。」 「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进山里去捉活狍子拿到山下去卖?」苏娆娘不高兴地说道:「你也不看看这天气,如今家里还有粮食,又只有我们两个,家里的吃食足够我们捱过这个雨季了。那我问你,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在下这么大雨的大气里去外头找钱?」傅天佑哑口无言,过了好半天他才嗫嚅地说:「我、我不过是闲着无事,随便、随便出去走走罢了。」苏娆娘皱着眉头盯着他,「随便走走?随便走走你何必进山呢,远的我就不说了,就说最近这几天吧,你自个说说,你穿坏了几双鞋了?外头下着这样大的雨,你也不怕外头山路湿滑,跌了摔了也没人知道。你再想想,万一你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在家里如何得知?」她又生气又着急,说起话来语速也快,就像一把珍珠撒在银盘里似的,发出了劈里啪啦的美妙声音,而且还能听出其中对他的关切之情,傅天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竟痴了。 可苏娆娘却看着他那副呆头鹅的模样,不由得怒从中来,随手将块帕子往他头上一奶,转身气冲冲地去了厨房。 哎,生气归生气,可看他的模样应该还没吃饭吧。苏娆娘添了把柴火塞在灶里,用风箱生大了火,然后端了锅已经煲煮了很久的腊ròu萝卜汤过来架在灶上,又和了一些面团做了些面疙瘩扔进汤里。 等她端着腊ròu萝卜面疙瘩汤回房的时候,傅天佑已经快手快脚地穿好了衣裳,还将浴桶等物收拾好了。 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无意,身上竟穿着她今天才fèng好的那套崭新的蓝衣。 ☆、第十六章 傅天佑原本生得极好,只是他的身材过于高大,没成亲之前也没人打理他,所以他总是一副衣衫不整的邋遢模样。可自从她嫁了他以后,每天催着他洗澡洗脸,头发也必是隔两天洗一次的,身上的衣服就算简朴些也绝不会让他穿破烂衣裳,这么一打理,几也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模样。 可苏娆娘还是有话说:「才给你做的新衣裳,眼见着就要安歇了,你还特意地拿来穿。我告诉你啊傅天佑,你吃东西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新衣裳沾上了油点子,哼,这衣裳我原想着过些天我娘做寿,你就穿着这新衣去,不过这衣裳还挺适合你的。」说着说着,苏娆娘就沾沾自喜起来,喜孜孜地说道:「真说起来,我的针线还算不错。」傅天佑大口大口地喝着腊ròu萝卜汤,吃着面疙瘩,看着娇俏可爱的美丽娘子,听着她亲切温柔又满含关切的细语念叨,眼睛弯弯的。 【第八章】 接下来的几天傅天佑再没进山打猎,不过他这人闲不住,即使待在家里也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不,他用竹子和黄泥给鸡和兔子们盖了一座简易的棚子,棚子约莫人高,留了一个门走,门进去分成两边,一边给鸡、一边给兔子,中间用竹篱笆隔开。 兔子们爱干净,数量也多,占的地方大些,鸡们则挤作一处。兔子的繁殖很快,原先棚子里养的那兔子已经生了好几窝崽了,苏娆娘打算再等两天,等天气晴好的时候再拿出去卖。 苏娆娘一边守着傅天佑做活,不时地递把榔头给他,一边碎碎念道:「拿几只兔子下山去卖了,正好给我娘做寿。」傅天佑嗯了一声,似有些心不在焉的。苏娆娘没发觉,还对自己的安排有些洋洋得意。 傅天佑虽然时常打猎,可他的付出远远超出他获得的回报,尽管她已经一省再省,日子也只是紧巴巴的刚好能过去而已,余下的钱很少,这些钱她不能动,要留着准备过冬的。 幸好她的夫君肯听她的话,将这些野鸡、野兔都养着,否则她真是要发愁从哪里筹钱给娘做寿了。 傅天佑伸手试了试棚子顶,感觉还算牢固,这才从梯子上一跃而下,说道:「岳母做寿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不如咱们带点自己种的药材去,卖几只兔子换点钱,再拎两只山鸡,要是不够的话……」 「够了、够了。」苏娆娘看他大有把家搬空的架势,连忙接过话头,阻止了他,「眼看着娘做完了生日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到时候咱们既要送年货回去,又要自个过年,哪有这许多东西往外添的。再说了,我爹娘又不是外人,他们会理解我们的,日后等我们宽裕了,再多送东西给他们也是一样。」苏娆娘说道。 傅天佑没说话,却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日,傅天佑听了苏娆娘的话,捉了六只肥兔子用背篼背了,下山卖兔子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把卖兔子的钱交给苏娆娘,六只兔子卖了四百文钱,因为是野兔,所以价格比家兔贵了不少。 接着苏娆娘又守着他,把糙药翻出来,找了适合娘的当归、天麻和黄芪,各选了一些用干净的布包起来,捆在一处,系了个绳子挂在墙上。 夜里,苏娆娘坐在c黄上把卖兔子的四百文钱给分成了三份,两百文是给娘的,再给嫂子五十文,另外给两小侄儿,一人二十文,剩下的一百一十文,她郑重地放进了c黄底下那个装钱的瓦罐里了。 她看着傅天佑,眼睛亮晶晶的,神秘地说道:「欸,你可知我们有多少钱了?」傅天佑看着她的娇俏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苏娆娘故作神秘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猜不着,喏,我说出来,也让你高兴高兴。我们啊,已经攒够四两银子并两吊钱了。」她看着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上回隔壁山头的李四嫂过来送腌菜给我们的时候,我向她打听过了,听说啊,县城里有家铺子专卖弓箭,我想着啊,咱们以后还得靠山吃山不是,等我们攒够了钱,就给你买副正儿八经的弓箭,以后你要是再遇上老虎、熊瞎子什么的,根本就不用跑,嗖嗖嗖,几箭射过去就把它们给放倒了。」傅天佑一怔,她辛苦持家,攒下的第一笔钱财却只想着为他添一副弓箭。傅天佑又看了看自己家徒四壁的破旧房子,不由得低下了头,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傅天佑,苏娆娘嫁给你可不是为了跟着你吃苦的,她待你一片真心,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呀。 苏娆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坐在c黄上分好钱以后,又下c黄开始查看明天要带回娘家的贺寿礼。糙药再加两只山鸡,嗯,看起来小小的一堆,好像有点少。 「是不是少了一点?」傅天佑直接问了出来,想想上次他扛着一只大猪腿上门,多少邻居羡慕得流口水,直夸他这个女婿人品好又孝顺,这次带这么点,又是做寿,也太寒酸了吧。 好像是有点少,苏娆娘咬着嘴唇犯起了愁。 其实这些中药材挺贵重的,算起来比送其他东西都贵,然而却让人看不出来,而且山下人好面子,喜欢送些家常不贵又看起来多的东西,比如一般祝寿送两捆面条、十颗鸡蛋外加一块猪ròu和一挂鞭炮就足够了,看起来又多又实用,像她送的这些随便拿一点出来就够换成这些了,然而看起来少,就显得寒酸了。 「把鸡蛋都带上,再、再把腊猪头带上?」傅天佑替她出主意道。这样看起来就不少了吧。 苏娆娘却不同意,「不要、不要,鸡蛋我还要留着自己吃呢,腊猪头带回去倒是可以,那玩意挂在墙上怪难看的,害我每回见了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小鱼干也带上吧,我记得陪你回门的时候,岳父爱吃那个,只那边家里做的小鱼干还不如咱家做的好吃,正好咱家也有一大袋子的小鱼干呢。」傅天佑又说道。 苏娆娘眼珠子一转,炸小鱼?这个可以。以前还没出嫁的时候,自己和苏慧娘都喜欢吃,这次娘过生日,苏慧娘肯定也会回去,自己带了她最喜欢的炸小鱼回去,然后偏不给她吃,就要让她看得着,吃不着,呵呵呵呵。 「好,就带小鱼干回去。」苏娆娘豪慡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小夫妻俩早早地起来了。 傅天佑去外头烧水做早饭去了,苏娆娘则开了柜子,捧出了自己的妆奁,把傅天佑之前给她买的胭脂水粉一样一样从妆奁里拿了出来。 看着林林总总铺了一c黄的石黛、口脂、胭脂等物,苏娆娘笑眯了眼,这些都是她的夫君为她添置的。 傅天佑在外头做好了早饭又收拾好了东西,左等右等不见娘子出来,只得又回房来找。 他看到了临窗而坐的美人正对着铜镜画眉,涂脂润唇色。 「哎,这镜子怎么这么小,都照不完我的脸……」苏娆娘还不知道他已经进来了,一边嘀咕一边描着眉。 傅天佑心想,铜镜太小了?嗯,得攒钱给她买个大的,他就喜欢看她上妆,上完妆的她更漂亮、更吸引他、更让他心动。傅天佑倚在门边,笑咪咪地看着苏娆娘折腾自己的脸。 画好一半眉,可另一半怎么画都不满意,气得苏娆娘摔了石黛,自己跟自己较劲。想了想,那石黛也是夫君花了钱买来的,她又心疼万分地把石黛给捡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嘟着嘴继续描眉。 傅天佑忍不住低笑出声,苏娆娘回头见是他,怒道:「你笑什么,觉得我画得不好看?」 「没有、没有,很好看。」苏娆娘捡起石黛,可左描右描还是画不好,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傅天佑看不下去,起身走到她旁边,从她手中接过石黛,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端详她的脸,然后稍稍俯下身替她画剩下一边的眉。 他画得极为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眸脉脉含情、温柔如水,鼻梁高挺,下嘴唇抿得紧紧的,表情郑重,好似他画的不是眉,而是传世名画一般。粗布衣裳的襟口微开,露出平直性感的锁骨,光滑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男人的喉结和锁骨是最性感的外在,苏娆娘脸蛋一红,连忙垂下眼皮不敢再看。 画完眉,傅天佑左右端详了一遍,基本没有差别,他对自己的技术顿 时信心满满,「看看成不成。」苏娆娘转头看向镜子,两条眉毛别无二致,一模一样。 ☆、第十七章 她吃惊地望着他,「你怎么会画眉的?」傅天佑笑道:「看看就会了。」苏娆娘依然不敢相信,「看看就会了?」哄鬼呢,她这个画眉的人左画右画都觉得不对劲,他只看了一眼就会了? 傅天佑嗯了一声,他才不会承认在山上等猎物的无聊时光会捡树枝在地上画她的模样,眉眼画得尤其多,画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苏娆娘虽然不信,却也没时间跟他计较了,她快手快脚地取了口脂纸出来,夹在双唇之间轻轻一抿,然后再对着镜子再用力抿抿,晕开了就好了。再将手指上剩余的口脂搓匀,在两腮上抹了抹,十分浅淡的粉红色腮红便打好了。 上完妆,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傅天佑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欣赏赞叹的眼神掩饰不住,苏娆娘含唇轻笑,杏眼微挑,看向镜子外的他。他从镜中看她,她从镜中看他,彼此眼波流转,情意无限,都说闺房之乐,画眉之欢,还是很有道理的。 「好看吗?」苏娆娘轻声问道。 「好看。」 「把金钗和镯子给我一下。」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刻意打扮过的苏娆娘整个人顿时气质大变,像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似的,气质高雅端庄,与这昏暗破旧的简陋屋子格格不入,傅天佑看了看自己破旧的家,握了握拳头。 吃过早饭,小夫妻俩就结伴下了山。 傅天佑依旧将苏娆娘负在背上,再把装礼品的背篼挂在胸前,一直把苏娆娘背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乡亲们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在心里叹她命好。 到了家门口,傅天佑才把她放下来,两个小侄儿正在门口玩泥巴,看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地大喊大叫,惹得全家都跑出来迎接他们。 苏娆娘拿出两个小纸包,笑着塞进两个小侄儿的手里,「去,买糖吃去。」 「谢谢大姑。」两个小侄儿兴奋地道谢,一溜烟跑了。他俩最喜欢大姑、大姑父,每次来都会给他们钱,小小的哥俩手头有钱,在小伙伴们面前十分有威信,人人都听他俩的。 穿着一身新衣的苏母笑着埋怨苏娆娘太过宠溺侄儿了。 苏家的两位嫂子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招呼他们夫妇二人。苏大哥则接过了傅天佑身后的背篼,将他们迎了进去。 刚一进大门,苏娆娘便看到苏慧娘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踟蹰不前,似有心事万千,又似在犹豫着要不要出门迎接他们。 苏娆娘仔细地打量着妹妹,苏慧娘变了许多,她穿着精美的绫罗绸缎,也戴着整套的头面首饰,整个人变得沉默、稳重了许多,与之前活泼机灵的她大大不一样了。 见到苏娆娘,她张了张嘴,勉强笑着打招呼:「姊姊、姊夫,你们回来啦。」苏娆娘望了望她身后,并未看到陈家少爷,觉得有些奇怪,便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妹夫呢?」苏慧娘坦然迎视着苏娆娘,淡淡笑道:「他呀,没办法,生意上的事情没有他可不行,想偷个懒休息一天都不成。」苏娆娘撇了撇嘴,嘀咕道:「再忙难道娘的生辰是小事?还说是大户人家呢,还不如我们穷猎户懂事。」苏慧娘面色一白。 走得近了,苏娆娘才发现妹妹面上的妆画得很浓,而浓妆之下是难以遮掩的愁苦神色,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苏母连忙上来挽着姊妹二人的胳膊笑着打圆场,「心意到了也就是了,小生辰,不必搞得太隆重,咱们一家子聚聚,吃吃饭,乐呵乐呵就好了。眨眼之间,你俩各自成亲也大半年了,可我这心怎么还有些放不下呢。」说着,苏母便难过起来,苏娆娘与苏慧娘对视了一眼,暂时放下彼此的成见,柔声宽慰娘。 「走,陪娘说说贴心话去。」苏母拉了两个女儿去了她的卧房。 姊妹两个有了猜忌,聊起天来也有许多顾虑,略聊了几句,苏慧娘便找个借口出去了。 苏母便拉着苏娆娘问东问西,苏娆娘一一作答,略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遭遇。 「天佑哪里都好,就是太穷,可委屈你了。」苏母擦了擦眼泪,叹气。 苏娆娘笑道:「其实还好啦,我们在山上,其实不愁吃、不愁喝的,还顿顿有ròu吃,他年轻力壮又是打猎一把好手,现如今我们也攒了点钱,日子过得还成。」说着,她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出来,塞进了苏母的手里。 「我们养的野兔生了许多小兔子,这些钱便是卖兔子挣的,您拿着,买点喜欢的东西吃吃,不要太省了。」 「我有钱,你拿回去自己攒着。」苏母知道女儿、女婿都穷,说什么也不肯收。 苏娆娘假装生气,「娘定是嫌这钱少了吧,毕竟傅天佑不比陈家,随便都能拿出大笔银子来。」 「你这孩子,罢了、罢了,我收还不成吗。」苏母叹气。 「这还差不多。」苏母把钱仔细收好,继续同苏娆娘聊天,可聊着聊着,话题便聊到了苏慧娘身上。 「你妹妹虽说嫁到了富商陈家做少奶奶,可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呀。」苏母叹了一口气,难过地说道。 苏娆娘吃惊地抬头看向苏母,「这话怎么说?难道说妹夫对她不好?」 「那倒不是,他待她还是挺好的,只是、只是她那个婆婆太厉害了,管他们夫妻管得死死的,你妹妹一点自主都没有,就算你妹妹百般讨好都不行,说到底还不是嫌弃咱们出身太低。」苏母愁道:「与其如此,当初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还能过得舒心一些。」苏娆娘内心颇为震撼,陈家有钱,所以她一直觉得,能嫁进陈家肯定就像活在蜜缸子里似的,也就没有想过嫁进有钱人家去当少奶奶的妹妹居然会过得不好。 想了半天,她讪讪地说道:「只要妹夫对她好不就行了吗,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总能护着自己的娘子吧。」苏母难过地直摇头,「他在家当然能护着,可他长年累月在外面奔波,天南地北地到处跑,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只剩下你妹妹一个人在陈家,被她婆婆看得非常紧。就这次还是你哥亲自上门去接,她才能回来一趟。」 「妹夫他长年累月不在家呀?」苏娆娘实在无法想象被婆婆管得紧是怎么个紧法,可转念一想,要是傅天佑长年累月不在家的话,她一个人准得疯掉。 「罢了,不提了。当初娘还以为凭着你妹妹的聪明劲,嫁的又是这样的好人家,必让我放心的,可如今看来,倒是你过得比较让人放心。天佑这孩子真是不错,娘瞧着,他是把你宠到骨子里去了。娆娘啊,这么好的夫君,你可要好好珍惜呀。」苏母谆谆教导道。 苏娆娘骄傲一笑,伸出胳膊,把玉镯子给娘看,「娘,您看,这是他给我买的。」苏母是见过些世面的,一见便知这镯子价格不菲,整个镇子里她也就见过苏慧娘她婆婆戴过水头如此好的镯子。就着女儿的手腕看了看这玉镯子,苏母不由得咋舌道:「这、这得花多少钱呀。」苏娆娘摇头笑道:「不知道,他没说,只说是卖了熊瞎子买的。」 「熊瞎子!那也太危险了。」苏母连忙双手合十,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她的女婿一生平平安安,再也不要遇到这些猛兽了。 「嗯,他打死熊瞎子之后昏迷了两天两夜,可吓坏我了。」那几日的经历,她一生都难以忘怀,如今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 苏母祈祷完毕,开始念叨苏娆娘,嫌她不会当家理财,傅天佑拿命换回来的钱应该攒着,不该买这么贵重又不实用的东西。 苏娆娘乖乖听苏母的教训,心中却不以为然,是他主动买的,她根本阻止不了好吗。 可转念一想,心里又忍不住甜甜的,要是爹和大哥、二哥他们赚了钱,哪会给娘和嫂子们买首饰,定是想法子藏了私房才对,只有她的夫君才会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来管,苏娆娘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苏母到底放心不下苏慧娘,便出去找她说话去了。 苏娆娘也去厨房里找苏大嫂去了,见苏大嫂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苏娆娘卷起袖子就要帮忙。 苏大嫂忙拦着不让她动手,「别别别,等会弄脏了你的新衣裳。再说了,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哪有让你们动手的理。」眼神不经意地扫到她藏在袖子里的翠玉镯子。 ☆、第十八章 苏娆娘笑道:「我在家里也是天天干活的,回来还变娇贵了不成。」苏大嫂拉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袖子卷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镯子,赞道:「好漂亮的玉镯子,妹夫给买的?」苏娆娘娇羞地点点头,「嗯。」苏大嫂顿时一脸的艳羡。 苏娆娘悄悄塞了个荷包在她怀里,轻声道:「我们回来得少,爹和娘多亏你照顾,一点小意思,大嫂别嫌弃。」 「那都是应该的,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这个我不能收。」苏人嫂连忙推辞。 苏娆娘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大嫂,你就收下嘛,这钱不用教我哥知道,你自己留着买点针线零碎什么的,方便些。」两人互相推拒了几次,最后苏大嫂拗不过她,收下了。苏娆娘坐在灶下烧火,苏大嫂在灶上烧菜,姑嫂俩说说笑笑的,气氛十分融洽。 吃饭时,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十分热闹,苏父心头高兴,教苏大哥去搬了他珍藏的酒出来,称要不醉不休。 苏娆娘挟了一大筷子的炸小鱼放进苏大嫂碗里,笑道:「大嫂,这是你最爱的炸小鱼,快尝尝味道如何。」苏大嫂笑咪咪地道谢,嚼在嘴里品了品味道,不住地点头,「嗯,好吃、好吃,我吃着比之前的要香。」苏娆娘看苏慧娘的筷子朝炸小鱼伸了过来,看着她笑,「妹妹,炸小鱼这样的东西过去在咱们家也算是稀罕物,如今你在陈家肯定天天吃吧,肯定不稀罕了吧。」苏慧娘许久没吃过炸小鱼了,忍不住有些馋,可被苏娆娘这么冷嘲热讽了几句之后,筷子只好转了个弯,挟了一块最不喜欢吃的苦瓜,委委屈屈地塞进了嘴里。 苏母瞪了苏娆娘一眼,挟了一筷子炸小鱼放苏慧娘碗里,笑道:「我晓得你喜欢吃炸小鱼,快,尝尝看,这是你姊姊亲手做的,我尝着啊,像是比以前还好吃了些。」苏娆娘没好声气地说道:「我的手艺自然比不上妹妹家的厨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席上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正埋头吃饭的傅天佑忽然开口,「娆娘的厨艺好,我一顿能吃六碗饭。」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以前一顿只能吃三碗。」众人顿时轰然而笑。 被傅天佑当着这么多人当面夸奖,尤其是苏慧娘也在,这令苏娆娘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她决定不跟苏慧娘计较了,亲自挟了一筷子的炸小鱼放进苏慧娘碗里,「我的手艺虽比不上大厨,味道却也不差,妹妹快尝尝。」 「谢谢姊姊。」苏慧娘看了姊姊一眼,笑着说道。 苏母拍手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吃,吃完了厨房还有呢。」气氛变得很温暖、很和谐,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大家正高兴着呢,忽然有人在外头叫门,众人都以为是来给娘亲贺寿的乡邻,小侄儿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却进来了一个眉眼精明的婆子。 苏慧娘顿时放下了筷子,站起身。 那婆子果然是陈太太派来的,先是花言巧语地给苏母祝了寿,然后送上陈太太给的贺礼,再然后才开口说抱歉,家里有急事,陈太太命她来接少奶奶回家的,立等。 家里有急事,立等?立等什么意思?就是让马上走的意思。究竟什么事那么急?连顿寿宴都不让吃完,苏娆娘的眉头皱了皱。 苏母抓着苏慧娘的手,依依不舍。 苏慧娘红了眼眶,起身给苏母磕了三个头,「女儿这就先回去了。」 「对不住了,亲家太太。」婆子说着道歉的话,态度可是高高在上。 苏娆娘很是不忿,啪的一声就撂下了碗筷,正欲开口讥讽那婆子几句,却被傅天佑用眼神制止住了。 苏母拿着帕子直抹泪,苏父沉着脸对苏慧娘道:「既是家中有急事,就赶紧回去吧,以后有空再回来就是了。」苏慧娘红着眼睛跟着婆子离开了,而苏家热闹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丰盛的家宴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第九章】 吃罢饭,苏娆娘陪了苏母一下午,开解她,等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苏娆娘才同傅天佑一道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娆娘心事重重,今日之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想象。 她原本以为嫁到富人家是享福的,可照今日的情形看来,苏慧娘不像是去享福的,倒像是给人做丫头去了,一点自由没有不说,连地位好像也没有。瞧那婆子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里是把苏慧娘当作正经的少奶奶了,说是把她当作他们陈家的小丫头还差不多。 难怪苏慧娘性情大变,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纵然穿戴得再好,打扮得再精致,可她眼底的疲惫和愁苦是遮掩不住的。 再想想自己的夫君,傅天佑孤身一人,无兄弟姊妹,爹娘早已双亡还孑然一身,虽无亲友扶持,但起码没有这样的糟心事。思来想去,苏娆娘还是觉得自己更幸福、自由些,虽然手头紧点、家里穷点,可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日日相伴,这比什么都重要。她很庆幸自己嫁的是傅天佑,而不是陈家少爷,陈家规矩大,她可受不了。 傅天佑喝了酒,有些醉,今日那些热闹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ròu、喝喝酒,热闹而鲜活。他很向往这份热闹,他很期待有一天等他老了也能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到了家,天已经全黑了,二人匆匆洗漱过后,便熄了灯休息。 那酒后劲十足,傅天佑脑袋昏昏,心底的欲望喷薄而出,他热烈地亲吻她,蛮横地占有她,他的热情和霸道让苏娆娘也激动起来,加上今日所见所闻,她对他越发满意,也由着他折腾自己。 这一来可不得了,傅天佑把她当煎饼似的,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一直折腾到她浑身化作了一摊水还不肯放过。傅天佑将她抱起来,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大手握着她的腰,将她用力按向自己,苏娆娘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像树懒一样把自己挂他身上,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飞到了天上,这种感觉很舒服。 他要了她好多次,折腾到两人都没了力气才甘休。 「娆娘,给我生孩子吧,生个像我这么强壮的男孩子,再生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让我们的家里也热热闹闹的,好不好?」苏娆娘被他弄得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听到了他的话,闭着眼睛弱弱地说道:「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咱们家里这么穷,屋子都快塌……」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坠入了黑甜的梦里。 傅天佑虽力竭,脑子却是清醒的,她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凑下,让他所有的期盼和热情都凉透了,他心里很难过。 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终于停了。 天气开始逐渐变凉,在山里感觉尤其明显,苏娆娘琢磨着该准备过冬的物事了。 先是穿的,棉衣、棉裤、棉鞋,样样都不能少,她的旧棉衣有两套,可以暂时不用做新的,棉裤、棉鞋做一套就够换了。傅天佑的棉衣已经很破,到处都冒出了棉花,那棉花都变成了硬邦邦的黑泥块,根本不能穿,得全重做两套换着穿。 家里没种棉花,得拿钱出去买回来,原棉比皮棉划算些,她让傅天佑买了原棉回来,自己梳皮棉出来,这样虽然累点,但能省一点是一点。 棉衣要耐穿,最好做两层,里面一层好布蓄棉花,外面再用耐磨的粗布做外套,这样虽会多费一份钱,但能多穿两年。这些都是她没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连娘都不一定想得到呢。苏娆娘对自己过日子的能力越来越自信。 再是吃的,泡菜、腌菜少不得,萝卜、白菜、南瓜什么的也要买些藏在窖里,大冬天的没什么菜吃,得多准备些。 傅天佑听着苏娆娘娓娓道来,笑道:「这些事情你作主就是,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叫我就是。」苏娆娘想了半日,说道:「先就买这些吧。喏,钱给你。」她递了个荷包过去,里面是她千方百计省下来的钱。哎,真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艰难,想想小时候家里穷,她还总吵着要娘买ròu吃,那时候娘的心里该是多么难过。 傅天佑将钱推了回去,笑道:「不用,我这几日多跑两趟山里就应该够了。」苏娆娘担心他的身体,「上次受凉还没好,你还是多在家歇歇吧,身体要紧。」这段时间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看着精气神都没了,她很是担心,想让他在家里好好养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再上山打猎。但傅天佑不乐意,在家待了一天就心神不宁的,说什么都要出去,她也拦不住。 ☆、第十九章 傅天佑宽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我已经好了,别担心。我答应你,早去早回就是。」对忙碌惯了的人来说闲着确实难受,还不如让他适量动动更好,苏娆娘便没有强求,只说一定不能冒雨、不能过夜,傅天佑满口答应。 傅天佑果然说到做到,每日到点出去到点回来,不冒雨、不过夜,拿回来的猎物也不少,苏娆娘便彻底放心了。 傅天佑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的,把她要的东西一样一样带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地窖慢慢装满东西,苏娆娘的心越发定了。就这地窖里存的东西,够他们二人吃半年的了,都说家有余粮万事不愁,这话如今她算是体会到了。 过冬的食物有了,苏娆娘便开始忙做过冬的衣裳。傅天佑买回来的是原棉,她要把棉籽去掉,把成朵的棉花扯成蓬松的棉絮然后才能做棉袄。这活很轻松却也很累人,要一朵一朵地摘掉棉籽,苏娆娘低着头干了半天,脖子都僵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的脖子和肩膀僵得都不能动了。 傅天佑心疼她,帮她按摩,一边自责不已,「我该直接买皮棉的,你就不用这么累了。」苏娆娘趴在枕头上,被他按摩得很是舒适,笑道:「我们刚成亲手头不宽裕,将来宽裕些了再买不迟。现如今还是原棉划算,一样的钱能多得二两皮棉呢。」傅天佑没有说话,只是越发卖力地替她按摩起来。 「对了,明日你下山的时候,记得去娘家里把弹棉花的工具借回来,我这两日便要用了。」傅天佑应了一声。 傅天佑按摩很舒服,加上心事都了了,苏娆娘心中无事,一会就睡着了。 棉絮都弄好了,苏娆娘便开始做棉衣。做棉衣的布是很早就买了的,被她放在柜子最底层的角落里,她点着油灯,去柜子那边翻。 拿完布,眼角瞥到底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苏娆娘犹豫了一下,把油灯拿近一点去看,发现了一个布包。 这不是她放的,她很确定,平日里柜子里的东西都是她整理的,只有最下层因为放的都是备用的东西,所以较少整理,但多了少了东西,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把布包拿了出来,还有点沉,苏娆娘有些好奇,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放桌上,打开来,苏娆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钱!」那布包里装的竟都是钱。 这些钱不是她攒的,那就只能是傅天佑的。他居然瞒着自己存私房钱?不对、不对,他那么穷,就算卖命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呀。那这么大笔钱,他是怎么得来的?难道说,这笔钱的来路有问题,所以他不敢跟自己提,只能自己偷偷藏?他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一直嫌弃他穷,为了钱铤而走险,干了什么坏事了吧? 苏娆娘越想越不安,她想马上找到傅天佑,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在家等了又等,坐立难安,而傅天佑还没回来。 苏娆娘等不住了,把东西收拾好,门一锁,下山找傅天佑去。可到了镇上,她一路问着人去了傅天佑常去淘换的山货铺子里,才知道他今日卖完货之后进了城。苏娆娘越发担心了,好好的他去城里干嘛?一咬牙,她又匆匆忙忙追去了城里。 可直到进了城,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县城那么大,人海茫茫的,她要到哪里去找他呢?苏娆娘急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城门口打转。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何去何从,看着教人心疼。 想来想去,城里她唯一认识的人便只有妹妹苏慧娘了,但她并不想去找苏慧娘帮忙。 可除了苏慧娘,她确实找不到人问,是要自己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找,还是放下面子找苏慧娘帮忙? 苏娆娘犹豫了一会,便作出了决定,她要去找苏慧娘,她想早点找到傅天佑,与找到傅天佑相比,自己丢面子并不算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苏娆娘问了问路边的行人陈家铺子的位置。一路问过去,几乎绕了小半个城才找到。 揉了揉酸痛的腿,她刚想走上前去问个究竟,却忽然在店铺门口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再仔细一看,那两人男的俊、女的俏,正是傅天佑和苏慧娘。 只见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苏慧娘笑意盈盈,老远都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很好,而傅天佑则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苏娆娘心中似有把火在烧,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的?看苏慧娘的样子,他们肯定不只见过一面,但是她明明记得他们两个只在阿娘过生辰那日见过,嫁人之前她们姊妹两个都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自己在婚前也才见了傅天佑两次。 她想起来了,当时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自己给苏慧娘难堪,大伙都没开口,是傅天佑开的口化解尴尬。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夸自己,在家人面前给足自己面子,如今看起来,他到底是给自己面子还是替苏慧娘说话呢? 还有,藏在家中的那笔钱来历不明,村中除了陈家,谁能一下子拿那么多钱出来,他跟陈家?他跟苏慧娘?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不,她绝不相信。可是、可是万一呢?毕竟陈家少爷也是苏慧娘从她手中生生抢走的……苏娆娘越想越难受,她不敢再看下去,怕看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一幕。 苏娆娘哭着转身,不管不顾地跑回了家,一回家,她便扑到c黄上大哭。 枉费她对他那么好,他竟然、竟然……苏娆娘越想越伤心,眼睛都哭肿了。 哭得正伤心处,傅天佑回来了,「娆娘,你怎么哭了?」傅天佑刚回来便听到她在哭,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进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苏娆娘起身,扭过头,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见她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连鼻子都哭红了。傅天佑连忙坐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放柔了声音询问:「怎么哭得这般伤心?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说说吧。」他担心再这么哭下去她会哭坏的。 他还问!他不主动跟她交代不说,还理直气壮地问她怎么了。苏娆娘觉得自己太小看傅天佑这个人了,看他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那一幕,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他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傅天佑见她脸色不对,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试探性地问她,「娆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你不要闷在心里不说,好不好?」你还装,你再装呀!苏娆娘忍不住怒从中来。 她下了c黄,去柜子里把那布包翻出来扔到他怀里,怒气冲冲地质问他,「好好好,你还跟我这装傻。我问你,这钱哪来的?平白无故的,你去城里找苏慧娘做什么?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傅天佑被这变故弄得懵了,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解释。 「你说呀,怎么不说话?你们若心中没鬼,为什么不敢说。」苏娆娘见他沉默不语,几乎认定他就是默认了。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她再也不想看到傅天佑!她要回家,回到爹娘的怀里去,这些人都是坏蛋,她一个都不想再看见! 苏娆娘不管不顾地朝山下跑,一边哭一边跑。山路不好走,加上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又已经奔波了一整天,身上腿上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凭着心里的难受劲,摔了不知道多少跤,才总算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摸到家门口,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歇了好一阵,她才有力气敲门,苏大哥来开门,苏娆娘一见到他,哇的一声又哭了。 不远处,一个灰色的人影远远地跟在苏娆娘的身后,直到他亲眼看到苏娆娘被兄嫂扶了进去,这才叹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而苏大哥看到妹妹一副落魄凄惶的样子,被吓坏了,连声叫着自家娘子快来,然后夫妇两个把苏娆娘扶到堂屋,点燃油灯,仔细问她怎么了。 苏娆娘只是哭,一个字都不肯说,还是苏大嫂机智些,见问不出什么,忙去叫了苏母过来。 苏母本来已经歇下了的,突然听到说苏娆娘回来了,整个人都懵了,「她一个人回来的?」苏母不敢置信地问道。 ☆、第二十章 苏大嫂沉着脸点头,「嗯,是她一个人回来的,还哭哭啼啼的,衣裳、裤子、鞋子都沾了许多泥土,像是摔了跤。」苏母外衣都来不及穿,只穿里衣,套了鞋子便往堂屋跑。苏大嫂跟在后面,让她当心别摔了,苏母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刚到堂屋门,苏母便听到了苏娆娘的哭声,她还从来没听苏娆娘哭得这般伤心过,心头顿时一痛,「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呀?」苏母一脚跨进去,瞧见苏娆娘的样子,喉咙一哽,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苏娆娘头发散乱,满脸不知是泪还是汗,混着泥土,脏得像花猫。衣裳、裤子上好几处沾了泥,膝盖那里还破了一块,整个人落魄又可怜,像只被母兽遗弃了的可怜小兽。苏娆娘投入苏母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苏大嫂见状,去拿了干净衣裳和毛巾,又打了温水来。 「娘,大妹像是累得很,咱们先让她洗漱干净,休息一晚,明日再说可好?」苏大哥也帮着劝,苏母收了眼泪,哄着苏娆娘洗干净脸和脚,陪着她回原来的房间睡觉。 苏父不放心,换好衣裳也过来了,「怎么回事这是,大半夜地跑回来。傅天佑呢?」苏父有些生气,傅天佑是怎么回事,居然让苏娆娘一个妇道人家黑灯瞎火地回来,要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野兽,这可如何是好?哼,下次见到傅天佑,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不可! 一听爹爹提到傅天佑,苏娆娘就是一阵难受,「爹,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是哭得太久伤了嗓子。 「上回来的时候小两口不还好好的吗,你们这又是怎么了?」苏父问道。 苏母也很担心,不知道小两口出了什么问题,此时她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太难以启齿了,苏娆娘一点也不想说,就算想说也说不清楚。 见她不语,苏父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苏娆娘是家里第一个闺女,生得漂亮 又乖巧,自小他便爱若珍宝,不舍得她干活、不舍得她受委屈,真真是捧在心尖尖上疼爱大的。正是因为他太过宠溺,把这孩子给惯坏了,脾气大,受不得一丝委屈,若是受了一点委屈准得使性子闹阵子脾气。 按照往常她和傅天佑的性子推断,莫不是自家闺女又使性子了?傅天佑没追过来,看来他也生了气。 苏父对傅天佑的印象非常好,他下意识就觉得若是这小两口闹了矛盾,那一定是自家闺女的问题,傅天佑个性纯良,对苏娆娘的好他们可都看在眼里的。 「夫妻之间相处贵在互相体谅、迁就,闹了一点矛盾就往娘家跑,传出去教人笑话。今晚你好好歇一歇,明日让你大哥送你回家。」一家之主的苏父作了决定。 苏娆娘抱着苏母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直摇头,「娘,我不要回去。」苏母心下不忍,叹了口气,摸摸苏娆娘的脸,对苏父说道:「等明日傅天佑来接娆娘再说吧。就算是小两口闹了矛盾,他没跟过来,想是也生了气,若咱们把娆娘送回去,这不是让娆娘难做人吗。」自己跑出来又自己跑回去,这脸可丢大发了,怎么着也得等傅天佑上门来说两句软话,自己夫妻从中调和一下,再高高兴兴送两人回家比较好。 苏母说得有道理,苏父想了想,便同意了。 「我陪陪娆娘,就不回房了。」苏母对苏父道,苏父点点头,转身出去。 奔波了一天,又遇到那么大的事情,苏娆娘又困又累,却睡不着,在c黄上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苏母干脆将她搂到怀里,跟小时候一般,轻轻打着拍子唱催眠曲哄她。 娘亲的怀抱很软很暖,娘亲的歌声很轻很柔,苏娆娘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苏家大门大敞,所有的人都以为傅天佑肯定一早就会过来接苏娆娘回去的。 可谁知道一直到日头西沉了也不见傅天佑的影子。 原本苏娆娘还想着,要是他来接自己的话,只要他能把那些事情说清楚,她就原谅他……不不不,哪能这样轻易就原谅他,势必要他立下重誓,就说、就说……就让他以后见了苏慧娘也不许笑。可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来。 苏娆娘又哭了一夜。 清晨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窗子前放着一束沾了露水的漂亮野花,野花的旁边还放着一包用绿叶裹起来,已经去了壳的嫩板栗仁。 她心里一动,昨天夜里傅天佑来了?可他要是来了,又怎么不来找她呢?哎,想来是那两个小侄儿见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来讨她喜欢的吧,苏娆娘一下子就变得蔫巴巴的。 哼,不来就不来,她还不想回去呢,在娘家可自在多了,她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cao心,每天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多惬意,苏娆娘气鼓鼓地心道。 从此苏娆娘就在娘家住了下来,可住在娘家也有不便之处,她和傅天佑在山上住着,傅天佑处处都宠着她、让着她,倒把她给宠坏了。 这天吃过晚饭,苏娆娘准时去厨房烧水准备洗澡。 苏大嫂见了便夸她,「妹妹这皮肤我是最羡慕的,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跟姑娘家似的嫩白光滑,不像我,又黄又粗。不知道妹妹是怎么保养得这么好的?教教嫂子呗。」苏娆娘老实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我每天都泡热水澡,在热水里加些花瓣,又香又舒服,洗完之后全身抹上一层雪花膏,时间长了,皮肤就会变得白白嫩嫩的了。」苏大嫂咋舌,「要每天都洗澡啊,那我可不成,咱们家没有林地,烧的柴大半要靠买,天天洗澡费柴又费水,你大哥肯定会骂我的,更别说全身涂雪花膏了。我要是敢这么做,你大哥准得把我给休了,太败家了。还是妹妹命好啊。」苏大嫂这话说得怪怪的,苏娆娘听着听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等回到房间躺c黄上回味了半晌,她才忽然省悟过来,大嫂这是在敲打她呢。这话为什是大嫂来说?大约是大哥有怨言了吧。 苏娆娘有些气闷,却又没办法说大哥的不是,毕竟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这次回来住了这么久,白吃、白喝、白住,爹娘那里没想法,可不代表大哥、大嫂也没想法啊。大嫂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肯定是跟大哥商量过了的,大哥跟自己是亲兄妹,不好开口,由大嫂来说再合适不过。 好烦,若是自己还没嫁人就好了,没嫁人,这个家就还是自己的,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可嫁了人,这里就不是自己的家了,住着还得看大哥、大嫂的脸色。 其实大哥、大嫂待她算是不错的了,所以她并不怪大哥、大嫂,大不了以后她少洗澡好了。 【第十章】 自那日之后,苏娆娘便放弃了日日洗澡的爱好,看家里大家都要洗澡了,便蹭点水洗,平日只打点凉水来擦擦身子罢了,她这样,苏大嫂便也没了话说。 只是苏大嫂如今整日忙忙碌碌的,即使见了面,也跟她聊不了几句便离开了,苏娆娘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闲得发慌。 只有吃饭的时候家里才会热闹一点,只是……看着又是一桌子的素菜,苏娆娘顿时没了胃口。她有些想念山上的日子,天天有蛋、顿顿有ròu,那时候她还学会了挑剔,吃蛋要吃糙鸡蛋,吃ròu要吃瘦ròu,而如今大半个月了,她连一滴油水都没见到。 「吃饭呀,楞着干嘛。」苏母招呼她吃饭,苏娆娘回过神来,一粒一粒地扒着红薯饭。 一碗饭里有大半碗是红薯,白米少得可怜,红薯太糯,总会噎住,她吃了一点,便放下不吃了。 苏母要把她剩下的饭拿去喂鸡,苏大哥连忙伸手接过来,「喂什么鸡,我还没吃饱呢。」 「这是你妹妹吃过的啊。」苏母惊讶地说道。 苏大哥不说话,只埋头吃。苏大嫂看了他一眼,叹气,「妹妹吃过的算什么,再过段日子恐怕连这个都吃不到了。冬天眼看就要来了,我们夫妻没本事,到现在过冬的粮食、蔬菜才攒了一点点,咱们家人口多,这么点根本不够吃,为这事,他都好多天不曾好好睡过觉了。」苏母如今年纪大了,做不得重活,还得靠着儿子、媳妇养着,听了她这意有所指的话,苏母虽生气,却说不得什么。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又心疼儿子,左右为难,心中郁结,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第二十一章 这些话苏娆娘哪会听不懂,她又气又难受,起身回了房间。 娘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家里气氛越来越不好,就连爹和娘似乎也开始对自己有了微词,她很难受又无法辩驳,除了拚命帮家里干活外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是如此,她在娘家的待遇也并没有变得更好,只是他们不再明里暗里地说她而已,那么辛苦干活讨好所有人,却只换来勉强安身之所而已。 苏娆娘委屈得紧,开始怀念起山上自由自在的日子来。 她刚嫁过去的时候,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在她和傅天佑的努力下,家里一点一点改变,添了新家倶,做了新被褥、衣裳,攒了一仓房的存货,存了一地窖过冬的食物,养了一窝子鸡和兔子,还剩了小小的一笔钱,在山上的日子跟如今在娘家的日子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而这些都跟傅天佑有莫大的关系,他对她的一贯纵容,让她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稍有不满就给脸色,而他只会乐呵呵地看着自己闹。他对自己那么好,怎么会瞒着自己做什么坏事呢,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至于那笔钱……想想之前有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甚至连续几日不回家,顶风冒雨地上山打猎,能攒下那些钱也是很有可能的,并不一定要铤而走险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才能挣到,想想他徒手打死的那头熊瞎子,那可卖了不少钱呢。 苏娆娘翻了个身,又想到,那他和苏慧娘呢?他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算、就算傅天佑瞧上了苏慧娘,那苏慧娘呢?她费尽心机才攀上了陈家的亲事,会看得上穷猎户出身的傅天佑吗?况且自己撞见他们的那日,他们也是堂堂正正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见面聊天,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肯定不会那么坦然,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这么一想,苏娆娘又觉得自己好像真误会傅天佑了。回想自从嫁给他之后,他对自己的好数都数不清,都说眼睛骗不了人,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应该不会骗自己的。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样跑回来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不行,她一定要找傅天佑问清楚。 苏娆娘向来是个干脆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便马上就去做。她同苏母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出去一趟,苏母正忙着给孙子做棉鞋,嘱咐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之后,便埋头继续做鞋。 一旦决定要回去,苏娆娘忽然就浑身轻快起来,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家里。 到了山脚下,她便开始小跑,崎岖的山路对此时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个事,鞋子弄脏了不算什么,裤子刮破了不算什么,摔跤了也不算什么,爬起来就是。 回家的念头在她心中越烧越旺,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勇气,一往无前,什么都不怕。 爬到半山,她和傅天佑的家已遥遥在望,苏娆娘跑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她眯着眼睛看着家的位置露出了一丝笑容,快到了呢。苏娆娘歇了歇,起身继续爬山。 才爬了几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姊姊啊。」苏娆娘抬起头,看见苏慧娘正从山上下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怎么在这?」苏娆娘秀眉蹙起,心里很不舒服。她下山,她从哪里下山?答案呼之欲出了好吗,自己又不是傻子。 苏慧娘冷笑,俯视着她,「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苏娆娘恼了,讥笑道:「哟,堂堂陈家少奶奶还有闲情逸致来爬山玩呀,怎么不回去伺候你的陈家太太呀,哼,当心她一会就派人来教你回去伺候她。」苏慧娘气坏了,这是她的软肋,被苏娆娘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她眼珠子一转,冷冷笑道:「那也比到处蹭吃蹭住的人强,我好歹还有个窝可以回去,你呢,你有什么?嫁了个穷男人,现在连穷男人都不要你了。」 「你……」苏娆娘一下子被戳中心窝,难堪又难过,还无从辩驳。 傅天佑是真的不要她了,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接她,这个打击比任何伤心事都让她难受。满腔的期待和激动被这句话打击得点滴不剩,苏娆娘转身,逃也似的跑下山。 在村口徘徊了很久,天都要黑了,苏慧娘实在无处可去,只得失魂落魄地回了娘家。 娘家虽不那么欢迎她,可终究是她唯一的家呀,若是连这都没了,她还能去哪? 苏娆娘晚饭没有吃,澡也没有洗,油灯也不点,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把自己藏起来,默默地哭泣着。傅天佑啊傅天佑,既然你如此绝情,我苏娆娘再也不要理你了。 哭了大半夜,苏娆娘才睡着。她已经绝了要和傅天佑和好的想法,开始一门心思地为娘家做起了活计,闲时给爹娘做鞋子,背个小背篓去附近割些青糙回来喂兔子、喂羊,帮着嫂子做饭、料理家务。 可这样忙碌的日子只过了一天,傅天佑就找上门来了。 傅天佑一进门就被苏家人团团围住,也不知他对家人们说了些什么,过 了一会,苏母和苏大嫂都来劝苏娆娘,「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和他回去吧。」苏娆娘摇头,神情冷淡,语调平静无波,「不回。」苏母与苏大嫂面面相觑。 「娆娘,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么任性呢,你就是不愿意跟他回去,那……和他见一面如何?」 「不见。」苏娆娘仍淡淡地说道。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她很辛苦才能把眼泪逼回眼眶的好不好,她在娘家等了他这么长时间,他都……如今可别怨她心狠。 「可是……」苏大嫂还想再说些什么。 苏娆娘却淡淡地说道:「你们若再逼我,我只得铰了头发,去做姑子。」苏母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呸呸呸,以后可别再乱说了。她大嫂,娆娘不想见,就先不见吧,总不能真逼她去做姑子呀。」苏大嫂叹了一口气,出去给傅天佑传话去了。 听完苏大嫂转述苏娆娘的话,傅天佑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对苏大嫂道:「大嫂,对不住了。」说着,他大踏步进了后院,朝苏娆娘的房间走去。 苏大嫂和苏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捂着胸口,暗暗念佛,「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苏娆娘正在做针线活,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娆娘?」她动作一滞,手里的绣绷就掉落在她的脚边。许久未听到他的声音,此时骤然听见,苏娆娘脑子一懵,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傅天佑自进来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瘦了,一个多月没见,她竟瘦成这样了,自己应该早些来的。傅天佑心里自责又愧疚,朝那思念了许久的身影轻轻唤道:「娆娘,我来接你了。」苏娆娘浑身一震,积蓄了一肚子的委屈瞬间爆发,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不动也不肯回头看他,只是趴在桌上细细密密地呜咽了起来,一声也不吭的。 傅天佑心里很难受,他不要失去她。 「娆娘,我来接你了,我们、我们回家去。」他低声说道。 苏娆娘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他,泣道:「哪个和你是一家?又回哪个家?我、我不认识你,你快快出去,不然我让我爹和我哥哥抽你。」 「娆娘,你是我的娘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娘子,我以后会待你好,你跟我回家去。」现在才知道要来接她回去?早些干嘛去了?苏娆娘恼了,也哭得更狠了,站起身就准备赶他走。 可她原本就比他矮,现在又瘦了好多,他却身材高大,还强壮得要命,她推了他几把,他还是稳稳当当地站着。 「娆娘,你跟我回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哀伤,而且来来去去只会说这么一句。 苏娆娘爆发了,「不要、不要、不要!」她大哭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就不要听你的,我就不要跟你走。你、你、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你、讨厌你!」傅天佑站在她面前,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下定了决心,只见他走到了苏娆娘面前,微微矮下身,轻轻地撞了她一下。 苏娆娘一时来不及防备,被他这么一撞,立刻重心不稳,为求自保,她下意识地就朝前扑去,可这么一来,她整个人都扑在了他的背上。 傅天佑双手一抄,稳稳地背好了她,大步流星地朝外头走去。 ☆、第二十二章 苏娆娘顿时呆若木鸡,这人怎能这样无耻。她不由得怒从中来,两条幼细的小腿拚命地乱踢了起来,还一边挣扎一边哭道:「大坏蛋,快放我下来。爹爹救我'哥哥救我,大坏蛋、大坏蛋,呜呜呜……」苏家人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小两口。 见妹妹哭得狼狈万分,苏大哥有些犹豫,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苏大嫂用眼刀子给阻止了。 待这小两口出了门,苏大嫂才轻声在苏大哥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大哥顿时笑了起来,赞道:「傅天佑这小子真行啊。」此时傅天佑已经背着苏娆娘离开了苏家。 出了苏家,苏娆娘就不闹了,虽然正在气头上,可她还是知道在家里闹一闹也就算了,在外头也闹,丢脸的可不只自己一个,外头的人会连着娘家人一块来笑话的,所以她只能抽抽噎嘻地俯在他宽阔温暖的背上咬牙切齿。 出了村子,见前后无人,她又闹了起来,「傅天佑,你个大坏蛋,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傅天佑恍若不闻,朝着家的方向继续疾行。 苏娆娘发了狠,照着他的肩膀就一口咬了下去。傅天佑吃痛,下意识地一个发力,全身上下的肌ròu都紧绷了起来,苏娆娘只觉得自己像咬到了一块铁板似的,疼得她的牙都有些麻木了。天,连咬他也咬不过,这日子还怎么过?她哭得更大声了。 此时傅天佑见她闹腾得厉害,便一巴掌拍在她挺翘浑圆的翘臀上,低声说道:「听话,别闹。」这巴掌很用力,打得她半边臀部火辣辣地发麻,一种又屈rǔ又刺激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苏娆娘整个懵了,竟忘记了反抗。 咬他,她疼;乱踢,他无所谓……苏娆娘没法子,任由他把自己背到了竹林。 傅天佑终于将她放了下来,她转身就想跑,可她不过才拎着裙摆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竹林那边一幢青瓦白墙的漂亮新院子。 傅天佑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眼底满布红血丝,倦意深深,「娆娘,这就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新家……你喜欢吗?」苏娆娘懵了。 飞虹带着白狐从竹林里奔了出来,一红一白两个娇小的身影不住地在苏娆娘身边绕来绕去,好像在说,娘子怎么才回来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说什么?」苏娆娘伸出了纤细漂亮的兰花指指向那宽敞高大又崭新的青瓦白墙的新院子,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我们的家?」他和她的家明明就是那两间快要倒塌的破旧木屋啊,可眼前的漂亮房子分明是用青石版铺的地面和台阶,一眼看去整洁美观又大方,而且房间还重重迭迭的,有点大户人家的感觉。且高高的屋檐上还有着精美的石雕装饰,再衬着屋旁秀挺的翠绿竹林,真是怎么看就怎么美。 「是,这是我们的家,是我为你特意建造的新房子,你、你喜欢吗?」傅天佑紧紧牵着苏娆娘,领着她一步一步靠近他们的家。 「娆娘,我一直打心眼里庆幸,庆幸自己能娶到你做妻子,你那么漂亮又那么能干,可你却嫁给了最穷的我,这是老天对我的恩赐。那日家里漏雨,而你不仅没有丝毫抱怨和生气,反而想尽办法宽慰我,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感动吗? 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建一座配得上你的房子,我瞒着你早出晚归,顶风冒雨地上山打猎。我拚了命地挣钱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不起,娆娘,你愿意原谅我吗?」傅天佑望着苏娆娘,像是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一样赤诚。 原来是这样!苏娆娘的眼泪像珍珠似的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虽然眼前的新房子很令人震憾,她也确实很喜欢,可有些事她却一定要跟他问清楚,「傅天佑,我问你,你明知道我讨厌苏慧娘,为何你还要去城里见她?你、你不但和她见了面说了话,你还和她笑,还允许她到我们家里来。」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傅天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在城里看到我跟她见面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娆娘抹了抹眼泪,本想装得狠一点,挫挫他的气焰的,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狠不起来。可一想到他和苏慧娘站在一块那副郎才女貌的模样,她心里又酸溜溜的,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傅天佑想了好一会,终于恍然大悟,「我说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娆娘,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和小妹见面是有原因的,她来我们家也是有原因的。 我去见她,是因为陈家就是经营石材的,咱家要建新房子,可不得就要找陈家吗,我去拜托小妹让她帮咱们买点石材,一来可以便宜很多,二来不会短少。再者我们是亲戚,若是不去她家买,情面上又说不过去。」苏娆娘啊了一声,脸上开始有些发热了,「那、那她干嘛来我们家里?」她假装理直气壮地问道。 傅天佑打量着自家小娘子,发现了她面上的淡淡羞意,心中一动,却笑着说道:「她是来收钱的。陈家少爷不在家,她正好要给陈太太买些山货,便顺道来把钱拿回去。」 「还有,我和陈家铺子里的伙计熟悉了,他们告诉我,其实陈家少爷和小妹早就已经相爱了,那时陈太太上苏家相看其实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只是陈太太相错了人,以为陈少爷心仪的人是你,所以才会引起了误会。」傅天佑继续说道。 「真是这样吗?」苏娆娘那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直在眼眶里乱转。 苏慧娘嫁进陈家的事,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她真正在乎的,是、是她以为苏慧娘和傅天佑有了什么,可照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她误会他了,那他为什么不早说啊。 「就是这样。」傅天佑坦然一笑。 「你的意思,是我误会你、错怪你了?」傅天佑一副「不然呢」的表情。他已经看出来了,娘子这是在吃醋呢。 苏娆娘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她觉得他的笑容很讨打,忍不住就举起了粉拳朝着他的胸前背后就是一顿狠捶猛打,「那你不早些告诉我,害我、害我在娘家坐立不安的。」想着和他分别后所经历的种种不适应,她又想哭了。 「娘子,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你看,你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就有新房子住了,难道你不开心?」娘子的粉拳落在他身上,就跟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不痛不痒,但傅天佑还是稍微躲闪了一下,把肩膀有些酸痛的部位曝露在她面前。 不明就里的苏娆娘逮着他又是一阵猛捶,「不开心、不开心,这也是我的房子,谁让你自个作主的,我的家、我的屋子自然该由我来作主。我问你,你起了新房子,可有给我做了梳妆台?厨房里可有正经的吃饭饭桌?我还要你在厨房外头靠墙的地方再砌个长长的半桌,这才好放东西呢。」娘子的小拳头像雨点一般砸在傅天佑有些酸痛的肩膀处,力度刚刚好,他顿时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又假意挣扎着换了另外半边肩膀给她。 谁知苏娆娘不肯理他了,拎着裙摆跑向了新院子,飞虹带着白狐快活地跟着她身边跑进跑出。苏娆娘新奇万分地打量着新家,连兔舍、鸡圈也不肯放过,然后又去厨房转了一圈,最后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苏娆娘就更高兴了。明亮宽敞的房间,就连房间里的家倶也全是崭新的,有大衣橱、属于她的妆台、冬天里可以烧柴火的炕c黄,以及一张宽大、崭新的拔步c黄,拔步c黄上还垫着大红锦缎的c黄单和被套。 「喜欢吗?」他在她身后低低地问道。 她忙不迭地点头,「喜欢,太喜欢了。」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轻咬着她小巧秀气的耳垂温言说道:「那,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嗯?」苏娆娘被他呼出的热气激得浑身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他那熟悉的气息与久违了的怀抱,让她心底隐隐生出些渴望的情愫,她看着他,既说不出拒绝的话,却也死活不敢点头。 看着羞红了脸的小娘子,傅天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轻笑了一声,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大c黄走了过去。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五二书库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