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系列Ⅰ——玉痴(寻玉痴) 作者:藏影 内容介绍 "我要弹你的琴!" 信誓旦旦,默璕玉为此习武, 念念不忘的是白澜月和他的凤玉琴。 弹琴……还是"谈情"……? 默璕玉为了与他厮守, 不惜离家出走。 白澜月到底是谁? 温柔的他、阴狠的他、坏心的他…… 但是默璕玉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他爱他,打从五岁起,他就已经将心给了他……【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 楔子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数坠。拋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情,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宋?苏轼《水龙吟》 不知不觉中,竟想到这阙词。 眼前,是一株株桃花,粉红的花瓣铺了一地。昨夜的一场雨,打下了许多花瓣儿,枝头,却绽放出更新的花蕊,充满了生机。 桃花,不比杨花的花白。它粉,粉得入了俗,但它却给人淡淡的暖意,点点滴滴入了人的心房,不禁地想呵护这抹淡雅的情。 一身青衫,手抱象牙玉琴,慢慢地在桃花林中踱着。林外,灯火通明,琴音隐隐,似乎正是酒酣时。而他,却独自一人抱琴穿梭在这片桃红之中。 脚下一个小凸起让他微皱眉。他移开脚,低头一看,一只温润的玉佩,小小的,躲在桃花瓣间。他弯下腰,抚去花瓣儿,轻轻地拿着端详。 刻有凤凰图腾啊? 和他琴上的凤鸟图腾有些相似呢。 细微的脚步声有些凌乱,他抬头,看到一个小人儿向他奔来。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小人儿。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从他轻微的步伐中,可知此子若习武,定可练上层的轻功。 小人儿跑到他面前,小小的个儿不及他腰下。隔着一尺远的距离,他抬起一张粉妆玉琢般的小脸,而一双乌黑发亮得如明月般的大眼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玉佩。 耳边,有小人儿急促的喘气声。他低头,细细地打量他。 细软如蚕丝的乌发随意地扎成一束垂在脑后,但因跑步而微乱,几许细发散落,贴在他粉嫩的颊和颈间。他有一张如温玉般的脸,此时正泛着两彤红云;明亮的眼,如夜空中的满月,清澈而皎洁;小小的唇儿如一朵桃花,泛着姣好的红润。他身着一件月牙白衣,衣下摆沾了一些泥粉和碎花,白靴上更有泥泞;小而巧的个子,沉静如幽兰的气质,淡雅如温玉的气息——一个仙童似的娃儿。 盯着他手中的玉佩许久,并确定那是属于他的之后,小男孩昂起小脸看手的主人。 一个比爹爹要年轻上好几岁的大哥哥呢。不过他没爹爹好看,便不将他的容貌评足一番了,只盯着他另一手抱着的象牙玉琴。 这玉琴,浑身透白,光泽流畅,定是上等玉做的琴座。琴弦吸了明月的光,发着冷冷的光,无比的犀利。一面独特的琴! 他家也有一面琴。那是一面古琴,除了琴面上几颗美玉外,就没有其它的了,不华丽,也不高雅,只有淡淡的朴素。但它的琴音很好听,特别是爹爹弹它时,那音简直是余音绕梁,至三日不绝……"这琴有名字吗?"他不急着要玉佩,倒先问琴。 他是个沈稳的孩子。 抱琴之人略一惊讶,从他的稀世之容中可看出那几分与某人相似的轮廓。 "凤玉琴。"他道。 男孩默念了一次,点点头。"我……能摸摸吗?" "可以。"他席地而坐,将琴平放在膝上,男孩走近他,蹲下身,一双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摸上这罕见的玉琴。 "凤鸟图腾?"他露出一抹稚气的笑,视线落到他手中的玉佩上。 顺着男孩的视线,他盯着手中的玉佩。 "你的?"他问。 "嗯。"男孩点点头。 "是块美玉。" "嗯。"这回,男孩点头的弧度很大,笑颜一展,如一弯月儿。"这是爹送娘的『璕玉』哦,娘又给了我,它与我同名呢。" 失神于他如花般的笑颜中,他怔怔地道:"璕,美玉之。我记得当初是和皦玉他们一块买的……五年前的事了呢。真快,才一眨眼,你便五岁了。" 小脑袋一偏,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望这英俊的少年,"你……认识我爹爹?" "……是吧。"他把玉佩戴回男孩的颈上,男孩抹着玉上的细尘。 "你也是今天的宾客吗?"注意力又落到少年身上。 "嗯。"他伸过手,抱起男孩,让他坐于他手臂上。男孩小手搭在他肩上,一缕清香味隐隐地入了鼻。是从男孩的身上传来的? 少年摸着男孩的小脸。不愧是"他"的儿子,生得亦是这般美,十几年后,怕会倾城倾国了啊!这么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小娃儿得看好,现下官宦兴起一股豢养娈童的邪风,而他这张绝尘之容会刮起一阵狂风啊! 男孩不解他眼中的闪光,注意力放到他膝上的琴。 "我能弹弹吗?"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他调好位置,让男孩坐于他怀中,小小的人儿刚好包在他怀内。 "为什么?"粉唇一嘟,不悦。 小家伙也是有脾气的呢。 "你识字吗?"他问。这娃儿虽然才五岁,但话讲来很是清晰。 "当然。我三岁便能识字了呢。"小家伙扬起小下巴,颇为得意。 "与你爹一样……是个神童。"不但遗传了父亲的美貌,还遗传了他的天分! 他如一颗珍贵的宝珠,世间少有啊。 "会吗?"小家伙疑惑。没人说过他是神童呢。 他淡笑不语。 "这琴,我为什么不能弹?"再次发疑问,他今天的问题似乎有不少。 "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弹。"他简略的答。"没武功的人弹了它会伤到手指。" "武功?"小脑袋对这个名词十分不解。 他捏起一片花瓣,贯注气,然后一射,花瓣竟嵌进五尺外的一株桃花树干上!小家伙见了,张大了嘴,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然后,他学他拿花瓣射,却只飞出一尺远便软软落下。 "会武,还得有内力。"他宠溺地看着他稚气的举动。 "我想弹你的琴。"小家伙认真的道,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他心中微悸动,不明这波动是什么。 "我要练武,学内力。"他下定决心,小脸上有着坚定。 "小鬼。"他不禁摸摸他的细发。好有志气,这么小就下了决心。对他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我不叫小鬼!我是小月儿。"他可不喜欢有人称他"小鬼"哦! "小月儿?"他一惊。 "爹爹取的。"小脸漾出水中月般的笑容,非常迷人。"我本名叫璕玉,可是爹爹叫我小玉儿,与大伯叫爹爹为玉儿会弄混,所以爹爹改了叫法,现在大家都叫我小月儿。我好喜欢『月』哦!" 被惊得无法言语。特别是最后一句:"我好喜欢月哦!"彷佛像告白! 他失笑。 "我叫白澜月。" 小家伙"呀"了一声,双手搂住他的颈。"你也是月?是爹爹讲的那个『月』吗?" "嗯?"这孩子的爹有提过他? 璀璨的眼透着兴奋之光,然后,小脸一贴近,那张小小的粉唇就这样直直地贴了上来。 睁大了眼,简直无法相信唇上那抹温润。他……他被一个……小鬼吻个正着?! 太惊讶了吧?所以忘了推开他?小鬼亲他还不够,竟轻轻用他的贝齿啃咬他的? 不会吧?他还这么小?怎会懂何为吻?当他的小舌伸进他口中时,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会亲吻?! 天塌了吗? 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娃儿竟会吻?!还吻一个大他很多岁的男人?!是他太久没回中原,所以落伍了? 口中的小舌软软的,像棉花糖,他不禁吸入口中,以舌挑拨它,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一惊奇,急忙推开黏在唇上的小鬼。 "不要……"偏小鬼不依,还要吻。 他汗涔涔。那对夫妻是怎么教小孩子的?怎么可以放纵他胡乱吻人?! "亲亲……"小鬼雾水大眼的,伸着小手还要吻。他睁大了眼。他……他知不知道这是不对的? "呃……"抓住他的小手,他镇定下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然后就可以亲亲吗?"小鬼盯着他的唇。不明白,除了亲爹爹的唇外,为什么也喜欢亲他的呢? "咳……"他涨红了脸,见他泫然欲哭,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你……怎么会吻的?" "吻?"疑惑的眼中是不解。 不知?!他不知刚刚的是吻? "亲亲,我是说亲,你怎么……呃……亲我呢?"他吐出一口气。活了十八年,还是头一次让一个小孩子给吻了呢! "爹爹呀!亲爹爹可以,亲你也可以啊!"孩子天真的道。 "嘎?"匪夷所思啊!他揉揉太阳穴,但小鬼又欺上来,他急躲。"你……也会将……舌头……放到爹爹的……呃……口中?" 好尴尬的一个问题啊! 小鬼浮动雾水大眼,贴在他怀里,急切地想亲亲他。"亲亲……" 唉!这个小家伙! "先等等,回答我的问题!"小家伙好会钻啊。 "爹爹好看,小月儿喜欢亲。爹爹亲来很甜,小月儿喜欢用小舌舌舔,爹爹一开始不依,可小月儿会哭,他就只好张口让小月儿亲呢。"小鬼沾沾自喜。 啊? 他愣了一下。那个……那个皦玉!是怎么当父亲的?!竟连儿子也吻!?天啊!! 他这一愣,刚好让小娃儿逮着机会,吻上他的唇。 被动地被小娃儿亲吻,不禁感受起那软软的温润来了。一点讨厌的感觉也没有,竟还有些喜欢呢!是因为他是小孩子吧?应该是的! 他张了口,让他的小舌在口中戏玩。他皱眉,含住那软糖一样的小嫩舌,惊讶自己竟会任他玩? 小家伙亲够了,才放开他,猛吸气,红红的脸儿,娇艳欲滴。他心头一闷,竟将他看成一朵桃花,差点想吞他下肚。捂着唇,他懊恼。 他……竟有一股…… 再这样暧昧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在小家伙顺过气,想再亲他时,他急忙把他抱离怀,然后拨动琴弦,微笑。"我弹琴给你听。" 尽管不依,但还是乖乖地贴着他坐下,聆听这优美的琴音。 桃花林内,一大一小,渐渐地沉醉在琴音之中了……第一章 柳树下,一身着月牙白衣少年坐于地上,膝上摆了一张古琴,修长且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拨着琴弦,弹出零零散散的音符,却十分安逸。 少女提着裙摆,小跑着来到柳树边,清丽的小脸一见少年便光彩夺人。 痴迷地乌黑大眼锁住那弹琴的美少年。 他,大约十四岁,很年少,但有一张世间少有的美丽容貌,那美,不是人间会有的,而是犹如天仙下了凡;虽然如此形容一名男子实在不妥,但用到他身上却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他长发披散,蜿蜿蜒蜒地散在草地上。白衣一尘不染,十分飘逸。他静静地弹着琴,透着淡雅而安详的气韵。 一个仙童似的人儿呢! 少女放轻脚步走近他,他早已闻声,直到琴音落毕,方抬头望向少女,明月般的眼中有着沉稳。 "师姐,有事吗?"略带童音的声音如春风拂面。 少女脸微红。"小……师弟,你怎么一人来此?" 少年吐吐舌,露出可爱的表情。"厅里闷,我偷溜出来的。" 少女见了他可爱的样儿,心不禁"怦怦"地乱跳。天啊!这个小师弟虽才小她两岁,但却叫她芳心大动。 "师……师父发现了,你要快些回去。" "啊?不会吧!"他脸一垮,顿时黯然失色,少女见了好生心疼。 "小师弟……" "师姐唤我璕玉吧。"少站起身,抱着琴,来到与他齐高的少女面前。"老叫我『小师弟』,会越叫越小的。"他弯眼一笑,少女又被夺了呼吸。 "好……好吧。"少女微红脸,怔怔地点头。 "师姐,我们回大厅去吧。"少年道。 "好……呃——"少女低下头,急忙转身,少年却拉住她的柔荑。"师姐不用跑,慢慢走啦。" "……噢。"少女烧红了脸,相握的手传来一阵阵热浪。好难为情哦! 少年却不知少女的羞涩。他年方十四,一心在练武之上,没有其它的情愫。 拉着手,漫步在遍地是野花的山涧中,像一对贪玩出来的小情侣。 风,很暖,心,也暖暖地。 少女吸口气,感到无比的满足。握个小手,真的满足了呢。 "师姐,你练武是……为了什么?"少年轻轻地问。 咦?少女偏过头,惊诧。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小时候,看到爹教师兄们练武,她也便跟着学了。 见她困惑,少年漾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呢?"沉醉在他的笑容中,少女失神。 "嗯……"少年望着手上的琴。"……为琴吧。" "琴?"还是"情"? "是的!我学武,习内力,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弹他的琴。"他的眼,明亮,更坚定。 "她?"少女心中"咚"地一声。他才十四,就有心上人了啊?原本以为他还小,不懂何为情爱,实则不然……"嗯。我一定要弹他的『凤玉琴』!这是我五岁时下的决心呢!"可惜,为了习武,他已有多年未见那个人了。那个……他唯一亲过的外人。除了家人,他从不亲外人的,但五岁时的那个夜晚,他亲了他……五岁?才那么小就…… 少女轻轻地将手抽回,满眼的失魂。风,扬起她的裙摆,如一只翩翩的蝶。 少年看看天,再度拉起少女的手,扬着笑,道:"走吧,迟了师父要念叨的。" 少年拉着她走——不,应是飞了!他轻功极好,踏草无风,触水无痕。这轻功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使来,简直不可思议! 少女不敢掉以轻心,施展自己的极限,但仍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几乎被他拖着飞的! 他天资聪明,更有习武的天分,虽才十四岁,但武功在师兄弟中,排行第三。除了大师兄、三师兄胜他一筹外,其它人都差他一截!而他的轻功,却是众师兄弟中最好的一个! 师父——也就是她的父亲,生平最得意的便是收了三个独特的弟子。 一是大师兄,他剑术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连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又能自创剑法,直叫人惊叹。 二是三师兄,他刀术不下于大师兄的剑术,亦是卓尔不群。 最后的便是小师弟了。他不但人长得俊,天资更好!轻功一流,内力更是深厚。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凡武功只看一次便能习得。他看过很多书,包括师父不少的武功秘籍,不过他甚少在众师兄弟中出招。他最爱做的事,还是弹他怀中的那张古琴——"玙璠乐"。听说是他父亲给他的,他的琴技也是其父亲授予的。 默皦玉——闻名于天下的第一琴手! 他,默璕玉——便是默皦玉之子。一个本是富家娇贵公子,却不知为何硬要学武,家人拗不过,只好送他到最近的武夷山——"紫薇门"拜师学艺。 年方六岁,在师兄弟中排行最末,但天资却是最好的一个!他生得好看,笑起来像一轮明月,师兄们都宠爱他,就连她……对他也生了……爱慕之心。 他若能再年长几岁便好了。 近几日,有不少的江湖人拜访"紫薇门",似乎极度不安,可能江湖上又有血腥了吧? 走过几条回廊,便可直接进入大厅。 大厅内,人已散去,只剩一名斑发中年男子。 默璕玉拉着师姐蓝缈纱的手,步入大厅内,见斑发男子面目严肃,他轻道:"师父。" 中年男子——"紫薇门"门主蓝洛,负手而立。 "还记得回来啊?" 默璕玉放开蓝缈纱的手,抱着琴走至蓝洛面前,满脸歉意。"对不起,徒儿惹师父生气了。" 任何人见了那美人儿的歉意眼神都会心软吧!果然,一见他黯然失色,蓝洛马上皱眉。连斥责的话也吞回肚里了。无声地叹口气,抚上他的头,放轻了语气。 "璕玉,今日有不少的掌门人在厅内,你兀然离开总是不妥的!当『武当派』的人问起你时,为师的竟找不到你。你可知,为师的面子丢得有多彻底?你这孩子,武功好,年纪小,相貌却非凡,很是引人注目的。今日来的不少人,就是为了一睹你的风采呢。" 默璕玉虽然内疚,但心生不悦。"师父,徒儿不喜欢他们盯着徒儿看。如果可以,徒儿想生得平凡些。" "傻孩子,容貌是父母给的,哪能说不要便不要?这话不可说,爹娘听了会难过。" "啊,嗯。"他在心中深深忏悔。 蓝洛抚着胡子,沉思。目光落到女儿的身上,见她一脸痴迷,不禁摇摇头。 "师父,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大多时候,她喊自己的爹为师父。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蓝洛一语带过。"璕玉,你可下山回家看看了。" "啊,今日是十四!"默璕玉一惊。他都差点忘了,每月十五必回家一趟的。 "我这就去收拾。"他一展颜,人马上飞扬了起来,灿烂无比。 "去吧。"蓝洛失笑。这孩子,一听要回家,便兴高采烈的。 蓝缈纱黯然了眼。 默璕玉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她心中一阵刺痛。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肩上,她含泪抬头,望进一双了然的眼神。 "爹……" "他不属于你……那孩子太不平凡了。" 她垂首。 是她没有资格吗? 雷雨阵阵,夏日的天说变就变。 雨打乱了枝头的红花,打颤了绿色的枝叶,山涧的溪水猛然汹涌,瀑布如银练,飞流直下三千尺。 抖了一身的湿气,乌黑湿透,滴答着串串如珍珠般的水珠。背长匣的少年立在破庙口,甩甩满是水的袖子。 真是的!本来可以一口气轻功回家的,现下因为突来的雨,只能困在山脚下的破庙里。 "雨很大。" "哎?"少年惊诧地抬起头,湿发甩出一串串珍珠,许些落在他如玉般的颊上,划下一道湿湿的水痕。 如明月般的双眼盯着庙里。一名青衣男子盘腿坐在稻草上,身旁放了一个布包,用冷冷淡淡地眼神望着他。 他……怎未觉察到他的气息?直到对方开了口,才发现他的存在?!对方是个高手!难怪师父常说,一山还有一山高,江湖上高手如云,不可自鸣得意。 "是啊,雨很大。"他露齿一笑,缓缓地走向青衣人。从外表上看,青衣人大约有二十多岁了吧?他的相貌并不突出,只能算平凡。江湖上,越看似平凡的人,越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暗下里,对他怀有了丝丝警戒。 青衣人不再看他,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油包,打开油包,一股食香味扑鼻而来。是三四个葱油饼。青衣人拿起饼,默默地吃着。 他解下背后的长匣。还好有匣子保护,里面的琴不会湿。坐于稻草上,以衣袖拭擦长匣,但衣袖是湿的,自然是越擦越湿,他不禁失笑。 丹田提起一股气,立即的,就见他全身冒着雾气,连发上也腾出一团团的轻烟,俊美如他,全身隐于白雾中,真个神祇也不如他的灵秀!白雾渐渐散去,他已一身干爽。拂开额前干而柔顺的细发,抬起一双漂亮的眼,便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他腼腆的一笑。不知为什么,青衣人看着他,他心中竟会有一丝异样? "你……是紫薇门的弟子?"青衣人问。 "是的。"他回道,脸上的笑容有抹稚气。 "真小。"青衣人啃着饼,口齿不清。 他听得清,但并不介意,随手抓起稻草擦着长匣,道:"很多人这么说。不过,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五了。" 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吧?他会长得很快的,到时,便可追上那个人了! "十五啊?还小呢。"青衣人吃完两个饼,以手抹抹嘴,举手间尽是粗俗。"你是『紫薇门』最末的弟子,默璕玉?" "……是的。"惊讶于他竟然知道他?难道他真的这么有名?之前听师父说今早来的江湖人中有不少人是冲着来看他的,他还不大信。自己几乎没在江湖上走动,怎么会有名起来? 青衣人侧目打量他。但见他一头乌发滑顺而细软,怕是女子也无他的发美,又长又黑,弯弯曲曲地散在稻草上,在身后织成一块黑色的绢布,光亮柔滑,勾起人想触摸的冲动。少年虽才十四岁,但一张如温玉般的脸精致无比,线条细腻柔和,五官犹如上天精心雕琢般,十分的美丽;如明月清亮的黑眸,如花瓣般的粉嫩红唇。这样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在女子中也是少有的!他身子修长,融合了少女的纤细与少年的英气,饶是年纪尚轻,才有这番少女和少年混合的独特气质吧? "果真如传言中一般,金童传世便是如此吧?"青衣人喃喃。 默璕玉并不讨厌青衣人看他的眼神。以往,许多人看他,眼中充满了贪婪、邪气,但他眼中没有这些,纯粹是一种审美的欣赏目光。听到他的话,他不觉脸一红。"前辈过奖了。" 青衣人嗤笑。"何必谦虚?" "啊?"这种事……又有何谦虚可言?一个男人被说成那样,总是会不好意思的啊!他知道自己容貌上确实惊人,但还是不大习惯被人称赞。过多的称赞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听得太多,也就麻木了。 闭上嘴,擦干了长匣,视线落在庙外的暴雨。这雨,也不知要下到几时?现下天渐黑,若再不停,怕是回不了家了。不知爹爹和娘会不会担心?想到爹爹,他不禁扬起嘴角。爹爹虽已而立之年了,但从外表上看,顶多只有二十五六岁,真是天生丽质。呃,这样形容会不会不妥? "对于不喜欢的人或事,你都选择忽视吗?"青衣人冷冰冰的话响起,也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他给拉了出来。 他不明白。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同避雨在一个屋檐下,聊个几句便罢,但他显然不打算沉默下去。 "……不是的。"他慢吞吞地开口。 "哦,那是如何的?"青衣人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默璕玉皱了双眉,为他白玉般的脸添了几分稚气。他不喜欢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的语气。他似乎十分看不惯他,非要让他难堪? 为什么? 他们只是初次见面,不是吗?他也没有仇人——更不可能会有! 见他皱眉抿嘴,青衣人竟笑了出来,笑得莫名其妙。默璕玉瞪着笑得弯了腰的他。 有什么如此好笑?这人好奇怪?他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在"紫薇门"里,师父师兄师姐们都很宠他,从不让他难堪;在家里,爹娘伯伯叔叔们更将他当个宝,何时取笑过他?他周围的人,几乎全是些宠爱他的人,可没一个人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的戏弄嘲讽! 他感觉得出,对方的确在戏弄他! 有什么理由吗? 根本互不相识嘛!难怪师兄们常说,江湖上莫名其妙的人很多,无理取闹的人更多! 不理他,他静下心来,打开长匣,取出其中的"玙璠乐",调好音节,便兀自弹琴。 一缕清亮的琴音突地响起,青衣人停下笑,盯着对面那个沉醉在琴音中的绝美少年。 琴音,缓而慢,丝毫不见浮躁,静静的、沉沉的,显出弹琴之人沉寂的心。 青衣人扬起嘴角。 不简单啊! 被他如此撩拨,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此子气度不凡! 不再话语,闭目养神,顺便聆听这优美的琴音。 其父有天下第一琴手之称,教出的儿子,琴技亦是超群!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是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不但是个练武奇才,在其它方面也是胜人一筹。老天可真眷顾他们默家人! 垂下眼,从眼缝中瞅着那抚琴的俊美少年。 天已暗,雨仍未歇,庙中的二人不再交谈。吁口气,默璕玉收起"玙璠乐",席地而卧。看来,明日回家,爹娘有得念了。 头枕在长匣上,侧躺,眼半瞇,似睡非睡。习武之人皆如此,要不打坐,要不侧卧,但都处于警戒状态,稍有动静便会醒来。 庙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火光。黑暗中,只有两人细微的吐吶声。 雨下到半夜,终于停了,月娘渐渐地自云层后露出光洁的脸,月光如水,洒了一地。 青衣人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对面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年。黑发如云,身材稍细,美玉如冠,不仔细看,真的如一体态优美、气质如幽兰的少女。 什么样的父母,竟会出生这样一个独特的儿子?太不平凡了!他的美貌,他的年龄,正是那些有癖好之人的最爱。不过,他的家世,他的武功使他幸免于此。 就像此时,他安稳地睡,与陌生人共处一室而毫无惧意。该说他大胆吗? 他扬起嘴角,黑暗中,他的眼瞳内闪着高深莫测的光。他若真对他心怀不轨,以他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要制服一个人,并不单靠武功就行了,还有很多其它的方式——比如毒……清晨的朝阳斜射进破庙中,少年在一阵鸟叫声中醒来,揉揉眼坐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一件青色的披风。转头四处搜索,已无青衣人的身影。 是他为自己盖的? 竟能无声无息!他可以肯定自己虽然睡着了,但还有警戒之心,但为什么他接近自己并为自己盖这披风时,他毫无觉察? 是他的武功太高了? 心中有些庆幸。幸好他对他无恶意! 俐落地起身,折好披风,背起长匣,甩甩头。得赶快回去,家里的人定焦急万分了。 一路轻功飞奔至杭州城,只花了两上时辰。 一进杭州城,他便有些懊悔了。该听二师兄的话,下山戴顶纱帽为好。不为别的,只因他此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的相貌太不平凡了! 一踏上街道,百姓们便猛盯着他瞧,彷佛他是何方神圣。路人莫不投以注目礼,更是鸦雀无声。 他无奈地揉揉太阳穴。抬头望青天。如果他施展轻功突然不见了,他们会不会觉得白天撞见鬼了?但如果他就这样一路走来,成为众人的"观赏品",他会很不好意思的! 走着,犹豫着,一辆马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下。他避了避,不明白车主为何如此。 绣有精美图案的车帘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掀开,探出一颗俊美的青年脸庞,笑了笑道:"小兄弟,请留步。" 默璕玉收住脚步,偏头。一身白衣的他,浑身罩着阳光,泛出一抹梦幻式的光彩,眩目。 "有事么?"略带童音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车内的青年人现出半身,嘴角带笑。"我家主人想请小兄弟过府一叙。" "请问,我认识你家主人吗?"少年忍着气,道。 "目前自是不认识,待熟了之后……"青年人暧昧地将他从头望到脚下。"……之后便是熟人了。" 默璕玉吐出一口气。这种情形,已不是第一次遇上了!自十岁后,不再由师兄们送着回家。独自一人回家的路上,总会遇上此番情景。多了,也就明白来人的意图了。 果然是色不迷人人自醉!说到底,还是他的容貌惹得! 提口气,白影一闪,如一缕白烟,消失在众人间。普通百姓何曾见过如此超凡的轻功?只呼着神仙! 车上的青年一阵错愕。 "主人……"他对车内的人道。 "罢。"车内一个阴柔的声音简洁地道。 车帘放下,马车又开始走了。 飞檐走壁,很快便到了默府了。他未走正门,而是从墙上翻过去了。 闻着花园里的花香,精神一阵松弛。家里的空气,果然清新许多! 踏上回廊,慢慢地向爹娘的院落走去,路上遇上了一个端茶的丫鬟,那丫鬟一见他,先是一愣,然后茶盘一松,落在地上,接着大叫:"小少爷回府了!" 这一叫可好,附近的仆人全跑出来了,然后大呼着跑开通告各自的主人。 事实证明,人多力量大,才一盏茶的时间,默府全部的人都知他回来了。 他很快地被请到大厅,然后成了一个"娃娃"。爷爷抱,三个奶奶抱,大伯大伯母抱,爹娘更抱得紧。一个个轮过后,他已气喘吁吁,脸上口水一大堆。 他是默家的宝啊! "爹爹。"他窝在默皦玉的怀中,颇为撒娇。爹爹抱来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好。 拍拍他的背,默皦玉清雅脸上有着担忧。"怎么迟了一天?" "昨日下雨,被困在山脚下了。"他搂着父亲的脖子,但没多久人便被默璈璇从后抱离父亲的怀抱。 "大伯……" "小月儿。"默璈璇一改往日的冷漠,对这个小侄子十分宠爱。 "这次回来多住些日子吧。" "可……师父不许的,十六号便得回去了。"身子被高大的大伯抱在怀里,纤细的他更显得娇小了。 "我捎个信给你师父。"默璈璇冷哼。谁也不许阻扰他与亲亲侄子亲热! 默皦玉和璕儿在一边笑。默璕玉头靠在默璈璇怀中,吐吐舌。 小时,爹爹失踪还没寻回时,大都时候是大伯陪着他。大伯就像他的第二个父亲呢! 四处搜寻了一下,发现少了个人。 "璎珞小叔呢?" "被你婶婶『脔禁』了。"默皦玉抿嘴笑。 嘎?脔禁? "璎珞小叔好象经常被婶婶『脔禁』呢?!"自从璎珞小叔在十年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后,就经常不在府里了。他只见过婶婶两次。一次在七岁时,一次在十岁时。但婶婶每次来都蒙着面,看不到真面目。而璎珞小叔……常被婶婶关在"娘家"。到现在他还不明白,璎珞小叔到底是娶了妻,还是"嫁"了他自己? "你还小,不懂。"大伯揉揉他的发,就将问题搪塞过去。 总是如此! "我已经十四了,再过两个月就十五了。" "还小呢!"一大堆宠他的人异口同声地说。 他除了撇撇嘴,还能怎样呢?的确,家里属他最小!大伯虽然早在八年前娶了妻,但到现在也无子嗣,而璎珞小叔有无子嗣还不知呢!自己的爹娘又只有他一个孩子。 有些寂寞!要是多些堂兄妹就好了。 桃花林内,有张卧榻,少年侧卧其上,熏着暖风,假寐。 换上平常人家的宽袖大袍,高束起长发,活脱脱的一个娇弱贵公子。 听到脚步声,少年张开了一双明月般的眼,看清来人后,他一展颜。 "爹爹。" 默皦玉端着白瓷茶杯,来到卧榻边,坐下,满心满眼是关爱。"小月儿,起来喝口蔘汤吧,你娘特地为你做的。" "好。"他坐起身,接过瓷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默皦玉理了理他的发。"一月不见,你好象瘦了许多。" "没有啊。"他道。"才一个月,哪会瘦那么多?" "还说没有!看,颊上的肉少了很多。"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子女若不在身边,便关心万分。 放下空瓷杯,他扑入父亲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味。 "爹爹……" "嗯?"细细地摸着怀中人的脸,默皦玉的眼中充满了柔情。默璕玉心中突然一阵感动。 他的爹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呢! 再也忍不住了,搂住他的脖子,仰头便吻上他的唇。 "唔——" 被吻的人并未推开他,只是眼中满是诧异。小月儿已有多年未如此吻他了,今日怎么……尽管诸多疑问,但还是温柔地响应他。 父子相亲,在外人眼中看来,定是违背道德伦常吧?但他与儿子之间的亲吻并无其它杂质,纯粹是亲情罢了。亲颊亲额可以,为什么亲唇不可以呢? 小小的舌自他口中抽出,还带着如丝般的唾液。 "哎——"两人喘着气。 "爹爹……"他埋在他发中,呢喃。"小月儿回来了。" "啊,是啊!欢迎回来。"拍拍他的背,满脸通红。唯一要改的是,小月儿不该老把小舌伸到他口里! 午后的阳光是有些烫,幸好有多株桃树挡了不少的阳光。亏得卧榻蛮大,贴着彼此可以勉强躺下。窝在父亲的怀中,抱着他的腰,满脸的幸福。 默皦玉以指梳他的发,眼中尽是宠溺。 "小月儿。" "嗯?" "你别学武了,待在家里吧。" "咦?"默璕玉支起身,半覆在父亲的身上。"小月儿还不够强。" "要那么强做什么?"抚着他稚气的脸,轻道。听说习练武很苦,小月儿这么纤细哪受得了? "保护爹爹和其它人啊!"他低头一个轻吻。 "大伯有不少手下,当护卫足够了。" "可是我喜欢习武。"他趴在父亲的身上,像小时候一样曲着腿,上下摆动。 "跑江湖吗?"默皦玉失笑。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事,当初十八岁的他,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呢,后来那少年不厌其烦地解释才勉强懂了一半。 "爹爹笑什么?" 默皦玉搂着他的腰,道:"爹爹想起了一个朋友。" "是白澜月,对不对?"爹爹有朋友只有他! 见小月儿兴奋的眼,不禁疑惑。这小家伙与白澜月仅见一两次的面,怎对他印象如此深刻? "是啊。" "爹爹,白……月大哥为什么都不来默家了?"他微嘟嘴,眼中有失望。 那失望让默皦玉心疼极了,急忙道:"要叫白叔的。" "我才不要叫他白叔呢!" "为什么?" "他才大我十三岁而已。"小家伙鼓腮。 十三?够大了耶! 小脑袋埋在父亲的颈间,不断地磨蹭着,像只小猫咪。只有赖在父亲身上时,才表现出小孩子的娇嫩。 "爹爹,我好想他哦!"耳边有着半撒娇的呢喃声,带着稚气,听者心都酥了。 "会有机会的。"揉着他的细发,头上冒问号。小月儿……很少会对外人这般挂念的。 熏着暖风,睡意渐浓,二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半交叠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乌发纠缠成一团,衣袍也乱成一堆,分不清谁的。 寻璕儿一踏进这片小天地,便看到父子俩相拥而眠,不禁淡淡一笑。 小月儿啊,真是长不大呢! 第二章 江湖,素来风云四起,变幻莫测。 大门派兴兴衰衰,小门派起起落落。邪教毒尊永远威胁着白道中人。如今的江湖,最让人闻声丧胆的邪教非"鬼煞宫"莫属。 "鬼煞宫",一个充满鬼魅且煞气的人间地狱,五十年来,多少正道人士想拔去这根毒刺,都惨遭杀害! "鬼煞宫"向来被白道人士深恶痛绝,平日他们虽不主动作恶,但也不容许有人挑衅! "鬼煞宫"里的人,个个武艺超群,医毒兼身,可谓集精华于一身!但他们并不喜欢称霸武林这种无聊之举,他们杀人,图的是快活! 这是一群神秘而邪恶的人物! 二十年前的"鬼王"――"风魔"在江湖上刮起了一阵血腥之后,突然消声匿迹了,就连同是"鬼煞宫"的人也不知"风魔"的去向! 时间飞逝,物转星称,人事已非。 "鬼煞宫"的统治者变换之快,二十年间已换了五位"鬼王",而归属于"鬼煞宫"的各个宫殿的殿主们出业已更新了三四代。 "火刹殿"向来是以制媚药闻名于江湖的。多少俊美年轻的少年臣服于"火刹殿"殿主的媚药之下!而如新一代殿主,一改以往以女子独揽大权的局面,由一名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子恶煞四方!既是男子,那么美人可要提防了?实则不然,此殿主既喜爱美女却更爱美少年! 骇人听闻啊! 然,江湖人士对此却无可奈何,只因被"火刹殿"殿主看中的人,从来不曾幸免于难! 哦,家中有美少女美少年的人可要小心罗! ************************************* "砰……" 风驰电掣之际,半空中交错的两条人影迅速分开。 一条纤细的身影以优雅之姿徐徐落向高大的绿树上,另一条粗壮的身影则极不自然地斜落于地,扬起一阵尘埃。 "噗……"血,自地上的人口中呕出。 "师父……"立即的,十几名年轻男子涌向地上的人。 落地的是一中年男子,发斑白,神情凝重,他是"紫薇门"门主……蓝洛!? 在徒弟们的搀扶下,他勉强立起身,挫败与不可置信地望着树上的……少年!? 紫色的大袍悬在半空中,随风舞动,一头似瀑布的长发如波浪荡动,邪气而带着妩媚的斜飞丹风眼半瞌,似从天上射下来的绚丽之光在如夜的黑眸中闪动,又如黑夜的湖水映着明月波光粼粼。 少年以一种半睡半醒的慵倦和柔弱的姿态斜倚在树枝上,鬼魅犹如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但妩媚而妖异的气息几乎夺了世人的呼吸。 他,竟是那让人闻声丧胆的"火刹殿"殿主……杜幽吟! "蓝洛――"清而柔的声音出自少年之口。 "识相点……"纤指一摆,轻轻挥动手中的幽兰,妖媚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闻者莫不变色。 蓝洛涨红了脸,身后的弟子们个个露出痛愤之色。 杜幽吟淡淡一笑,如黑玫瑰般的蛊惑人心。"早有耳闻紫薇门人才辈出,想不到蓝门主却是如此不堪一击。"顿了顿,柔媚的眼扫向十几个年轻的"紫薇门"弟子,邪气地一挑眉,"倒是门徒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呐。" "妖邪!"一年轻男子长剑一指,眉宇间尽是嫌恶,正是"紫薇门"大弟子罗净灵。 杜幽吟斜睨,"想以卵击石?" 罗净灵玉树临风,三尺长剑指着树上的少年。"未必!" "呵……"树枝未颤,紫衣飘飞,少年已无声无息地落于地上,与罗净灵面对面。 一股浓烈且蛊惑人心的凝香味缭绕在鼻间,罗净灵微皱眉,不为所动。 杜幽吟把玩着手中的白兰,美中带邪的脸庞浮上一抹摄人心魂的笑。"气宇轩昂,清雅俊逸。不愧为"紫薇门"的大弟子。如此一个卓尔不群的俊男子,杀了倒可惜。" 定力再好的男子,听到如此侮辱的话语,也会羞恼。 果然,罗净灵长剑已刺出。刹时,剑影罩住了紫色身影。 蓝洛缓过气,看到缠斗的二人,大叫:"净灵,小心他手中的花!且不可――" 话未完,但见长剑飞出,罗净灵已败阵下来!众人见之,骇然! 罗净灵的剑术已是炉火纯青之境,竟然也败于这妖邪之手!可见此人武功之高,内力之深! 杜幽吟轻松地扶住软了身的罗净灵,捏着他的下巴,笑吟吟。 罗净灵扭曲了一张俊脸。这个人,分明是用毒香偷袭了他们。若堂堂正正地与他决斗,他绝不是他的对手!难怪师父也败于他手,原来是他用了卑鄙的手段! "何必气恼。"妖异的眸中闪着邪光。"能在我的"今宵梦香"中走上五十招,你是第一人。" "无……耻……"体内竟有一股莫名的热气在骚动! 杜幽吟揽着他的腰,白玉般的纤指抚着他的俊脸,审视了一番,斜眼看向蓝洛等人。 蓝洛大喝。"邪魅,快放了净灵!" "放开我大师兄!"众弟子都以剑指着他。 杜幽吟摇摇头,黑发一阵飘荡,轻柔的嗓音缓缓地响起:"今日虽不能得到闻名于江湖的美少年默浔玉,掳了这个俊逸的大弟子也不错。呵呵……净灵,净灵?就不知你是否真的人如其名之"净"啊?" "你――" 突然,一股幽媚之香竟涌入口中! 他……竟当众吻他! 罗净灵睁大了眼。 "净灵!" "大师兄……" 众人一涌而上,已经气愤难当! 杜幽吟抱着罗净灵一个闪身,突然从围墙后飞进数名白衣少女,各各蒙着面,手执白绫带。 一个手势,少女们挥动白绫,与"紫薇门"的弟子们缠斗了起来。 以长袖遮住怀中人,少年如一只翩翩的紫蝶飞向青天,黑发飘扬,衣袂翻飞,优雅如一神只,但一身邪魅又如鬼使。 "想要回罗净灵,以默浔玉来换――" ********************************* 轻柔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不绝……"小公子是要上山?"一名樵夫打扮的人询问。 "是的。"默浔玉头戴纱帽,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背上背着长匣。 由于大伯的强硬手段,他已迟了五六日了,再不回"紫薇门",师父可真会生气。不过大伯他们虽然让他出了门,却有一大堆东西让他带来。手中的大袋子里全是家人往里塞的东西!这么一个大袋子,使他的轻功比平时慢了一点点呢。 "小公子,现在山上可上不得啊!"樵夫一听他要上山,皱巴巴的一张脸更皱了。"三日前,一个妖魅封锁了整座山,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啊!" "咦?妖魅?"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吧?"樵夫叹口气。"这可要说起"紫薇门"的小弟子默浔玉了。只因他美貌盛传江湖,有人觊觎他的美色,诱来了妖魅向"紫薇门"要人!那妖魅之邪,打败了"紫薇门主,更掳走了大弟子罗净灵,放言要默浔玉以身换师兄呢!" "什么?"浔玉一时无法消化他的话。怎么才几日,竟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亏得默浔玉那日不在"紫薇门",男子有美貌也是一种罪过啊!何况咱大明不少男子有断袖之癖。貌美的男子莫不是成了玩物?"樵夫上下打量他。"小公子,还是快些走吧!这山是上不去了。邪魅封锁了山道,我本想上山砍些柴,才走了不几步便被人赶下来了。看来,"紫薇门"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听说那邪魅来自'鬼煞宫'……" 默浔玉握紧了拳头。 怎么会这样? 他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容貌会引起动!他虽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但世人却一直传着他貌似仙童,连潘安也不及他美!这种事……将手上的大袋子往樵夫手上一塞,飞身向山上奔去。 "喂――小公子――"樵夫莫名其妙地抱着大袋子,冲着消失的白影喊。 哎,这小公子怎么这么不听劝? 打开大袋子一看,里头尽是精致而昂贵的衣物和鞋靴!他亮了眼。 耳边的风呼呼,绿树快速地后,拖出一条条流线。 白衣少年以风之速向山顶飞奔。 "那妖魅之邪,打败了"紫薇门主,更掳走了大弟子罗净灵,放言要默浔玉以身换师兄呢!" 樵夫的话在耳边回荡不绝。如果因他一人祸及师门,他无法原谅自己啊! 来到半山腰,并无人阻。 他不禁皱眉。 莫非…… 才忖思,突有白绫带飞来。他快速一闪身。白绫如蛇,从四面八方袭来,穿梭在绿林间。他移步换位,凭着超俗的轻功轻易地闪过白绫的攻击。 白影白绫相互交错,如两团白烟飘飘缈缈,待烟散去,人定位,他竟被围在白绫之中?! 白绫如蛛丝,交错在树干之间,无一空隙地围成一个半径约五尺的圆!而他身陷在圆中央!? 他一惊。 他竟没有跳出这白绫之圈? 到底是什么人? 风动树飒,数个执白绫的蒙面少女立在圈内,团团围住了他。 他定住气。"你们……是何方人士?为何阻我去路?" 蒙面少女全以空洞的眼神望他,无一人回答。 "你……该问的人是我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默浔玉脊背一凛。抬头望向树枝,只见一名紫衣少年慵懒地倚在树枝上,邪而魅的气息若隐若现。 他……何时出现的。 紫衣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白兰,媚眼一闪,手中的白兰已如离弦之箭射出。一道白光闪过,白纱飞扬,黑发散飞,草地上落下一顶白纱帽,白纱上插着一枝白兰,仿若天生般嵌在地上! 默浔玉呆立在地,头上已无白纱帽,如黑绸缎般的黑发垂在身后,似一块黑缎披在身后! 紫衣少年轻轻落地,纤细的身材与默浔玉的不相上下,宽大的长袍拖曳在绿地上,袍内的腿上并无着裤,脚上也无着靴,似女非女,似男非男,以一种魅惑之气诱惑着世人。 他缓缓地走向默浔玉,修长而白皙的腿若隐若现。 少年的接近,并未让浔玉退怯。迤皇止在原地,白玉般的脸无骇然之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少年的魅邪。 雪白的纤指抚上浔玉细腻光滑的颊,少年比他稍高,身上散发着妖异的花香味,闻之心中一片荡漾。 "果然……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轻柔如呢喃的声音在耳边吐着,身子贴着他的,十指插入浓密的发中,二人以一种暧昧且亲切的姿势贴着。 鼻间尽是少年的香味,浔玉定住气,澄清的眼如明月,漾出一抹稚气的笑,"你是谁?" 妖魅的脸着迷地对着他的眼。"好漂亮的眼。" 浔玉不解。他为何如此痴迷地望着他呢?若说貌美,眼前这个似乎年长他两三岁的少年亦有一张不俗的脸,只是过于邪气。 "你……是"紫薇门"最末的弟子……默浔玉?"少年的脸近得只隔两三寸。 "是……是的。"少年的问话,已让浔玉隐隐中猜出他的身分。 修长的指,留连在他白玉般的脸上,细细地抚摸,仿佛在鉴定一样珍贵的物品。 肌肤上那异样的感觉刺激着他,浔玉微微皱眉。他忍着气道:"请阁下……放开" "呵呵……"低低地笑声回荡在耳边,少年抚着他光滑的发。"定力不错,临危不惧,长得更似天宫里的仙童,我杜幽吟没有白来武夷山啊!" 杜幽吟? "你……掳了我大师兄?"是这个少年掳走以剑闻名的大师兄罗净灵吗?怎么可能? 师兄的剑术本已很高超,竟败于他之手? "是又如何?" "若真如此,我默浔玉已在此,请放过我大师兄·" 少年头靠在他肩上,把玩着他的秀发。"怎么办?我还没有玩够你那师兄啊!你那师兄意志力不错,吃下媚药竟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过……他最终还是臣服在我身下,哭着向我求饶呢,呵呵……" 暧昧的话,让浔玉一惊,他使劲地推开少年,少年被推倒在地。他双手握拳,明月般的眼中布满了气愤。"你……你怎能如此对待净灵师兄?!" 杜幽吟坐在草地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伸直,手肘支在地上,黑发散了一地,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妖媚之气。伸出小舌,在晶莹的唇办上轻轻地舔着,魅惑的眼锁住白衣少年。 年方十四,却有天姿。那一头秀发,长及腰下,如绢如绸,温玉般的脸,明月般的眼,修长且有弹性的身材,散发着清灵飘逸之气。如果他是仙,他便是鬼魅,他若是光,他便是黑暗。一正一反的对比,如此鲜明! 此时的他,因愤怒而颤抖了身,未解世事的眼中闪着泪光,楚楚可怜了起来,惹得人心弦大动。 他垂下眼。这么一个如珍宝的少年,不占为已有,实在过意不去。右手一甩,长袖卷起,卷住浔玉纤细的身子,浔玉还未回神,人已被拉人少年的怀中。 "你――"一团紫烟罩面,他身子一软,瘫在少年怀中。 杜幽吟环着他柔弱骨的身子,解开他背上的长匣,邪邪地笑。 "放……"虚弱地声音变成一种蚀人心骨的呻吟,白皙的脸上浮起红晕,身子燥热了起来。 怎么了? 为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好想好想……想什么? 伸出五指,停在半空。 杜幽吟抓住他的小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在口中吸吮。怀中的人如猫般地咛吟出声。 "好乖。"他将怀中人压在身下,抚着他的细发。 "嗯――"身下的人张着小口,扭着身子,仿佛在撒娇,绝美的脸上泛着娇艳,双目水光粼粼,看得人心都酥了。 "呵……"杜幽吟手伸进他的衣襟内,半瞌的眸中闪动妖异的光。身子压着他的,轻轻的磨蹭着,宠溺地道:"乖乖,一会儿就宠幸你。" "唔……"身下的人弓起身,抓着他的衣服。 "哎,等不及了么?"他低下头,埋在他雪白的颈问,轻啃。"我……也等不及了呢……" 风,鼓动树叶,"飒飒"直响。 *********************************** 放飞信鸽,默墩璇颤抖了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相公?"中性的声音出自他身侧的美妇之口。"发生了什么事?" 默墩璇咬牙切齿。"该死的!早上不该让小月儿独自一人离家的!" 竟然慢了一步! "到底是何事?"他的脸色阴沉,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他呢? 默墩璇忿恨地道:"'鬼煞宫'的"火刹殿"殿主想要小月儿,紫薇门主飞鸽传信要我无论如何也要藏好小月儿!可恶……" "什么?"火刹殿"殿主杜幽吟么?"美妇一惊。"怎么办?若小月儿落人他之手,恐怕凶多吉少!小月儿又这般……" "别说了!"默墩璇咬破了唇。 "相公?" "当务之急,是快带些人去武夷山,希望小月儿还未到山上。" "要告知缴玉吗?" "……先不要。"缴玉若知道了定会担心。 "那……我与你同去。"美妇道。 "不可!"默墩璇立即沉喝。"你……那杜幽吟偏好美少年!" 美妇皱眉。"我可是……" "还是不要为好!你留在家。"长袖一甩,急步离去。 美妇跟了几步,但还是停了下来,望着脚边水潭中的倒影,不禁呆愣。 她……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 "希望还来得及!"蓝洛伤重卧在坑上长叹。 床边的蓝缈纱擦着眼角的泪,身后的二师兄韩落花和三师兄梅沾霜都蹙着眉。 "万一……迟了怎么办?"韩落花沉声道。 "我们这几天来将所有的信鸽都放飞了出去,总会有一只到默家的!"梅沾霜道。 "但是杜幽吟封锁了整座武夷山,连只鸟都飞不出去!"韩落花来回走。 "咳咳……"蓝洛咳出一口血,蓝缈纱忙拍着他的背。 "爹爹……" 转头望向二位师兄,哭道:"二师兄,三师兄,爹爹伤得很重,又中毒,怎么办?" 梅沾霜以拳捶墙,可恶!山被封锁,大师兄被掳,师父重伤,根本无计可施。 "不行!咱们不能这样干等着!"韩落花咬牙,"三师弟,我们下山看看,定要闯下去!" "好!"梅沾霜点头。 "不可……"蓝洛虚弱地道。"你们……不能鲁莽行事……" "但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 二人不顾师父的劝阻,转身离去了。 蓝洛靠在床上。 劫难!劫难啊! 被"鬼煞宫"的人看上了,逃也逃不掉!早有风声走出,'火刹殿'殿主看中了浔玉,武林中人皆来告知,他还下大信,哪知真有其事! "爹……"蓝缈纱哭红了眼。 *************************** 热,好热…… 那热,自体内深处升起,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全身的神经都渴望某种需求……少年汗水淋漓,赤裸着上身,皮肤泛红,口中娇喘,气吐如兰,身子不断地蠕动着,头不停地摇摆,散在绿地上的乌发荡漾着。 "啊……" 弓起身子,身体像拉满的弦。 伏在他身上的邪魅少年衣裳也不整,不断地细吻少年的胸膛,手探进他的神秘地带,眼半眯,满足地看着少年在他手中达到高潮。 "好乖……"他喃喃。 身下的少年身子一瘫,然后不断地颤抖,邪魅少年动手褪去两人所剩几的衣物。置身于身下少年的两腿间,赤裸的身子交叠,黑发交织,汗水相融,浓浓的欲望破茧而出。 吻着少年如花般的唇,做最后地占有。 "啊……"身下少年在发抖,邪魅少年在诡异的笑,再一点点,他就是他的了! 这如美玉般的少年就要是他的了! 沉下腰,缓缓地占有他,身下少年在蠕动,似乎想逃,但无处可逃! "唔……"弓起身子,正好迎合了他! "哈……啊……"身下的少年仰着头,迷蒙的眼,蠕动的身子,无不刺激了彼此的敏感地带,邪魅少年满足的叹息,那种窒息之感让他无比快乐! "呼……"他凝神着占有了的少年,身子却不动,欣赏着少年不满足的绝美之容。 真美! 十指插入他的发问,捧着他的脸,开始扭动腰身。 "啊,啊……"身下少年呻吟。 就在迷情之际,邪魅少年的脖子竟被人扣住,从牙缝里蹦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你……再动动看!" 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邪魅之眼缓缓地拾起,在见到来人之后,脸色大变。 "白……白……鬼"杜幽吟大骇。 来人一把揪住他,将他自默浔玉身上拉开,狠狠地扔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抱起赤裸的浔玉,凌厉的眼中射出两道寒光。 "你……竟然敢碰他!" 杜幽吟倒在地上,因欲望未发泄而扭曲了脸,但对来人却十分害怕。他环视一下四周,骇然发现他的手下尽死! 不暇思索,拾起衣物快速穿上,但白鬼的杀招已来袭,他闪躲不及,被打中胸口,吐出血来。 全无之前的优雅,倒在地上的他极为狼狈。就在白鬼要杀他之时,他大叫:"你若再不救他,他便要死了!" 杀招骤停,注意力被拉到怀中的少年身上,发现他不断地啃着他的脖子,他皱眉。 "解药!" 杜幽吟邪笑,"解药……自是与男人交媾!" "你……" "呵呵,你若爱男人就快与他找个地方办事,若不爱,由我来……"他话未完,男子已抱着少年如烟般地消失,杜幽吟泄了气,"可恶!" 就差一点便可完全享受那美少年了! 那种如丝如绸的窒息感让他沉醉不已! 可恨! 狠狠地捶在地上。白鬼怎会到此?为何会如此维护那少年?他阴沉了眼。 好个白鬼,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占有那少年的! "二师兄,这里怎会有白绫?"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声音。 "三师弟,小心为上。" "刷……"刀一挥,挥断了白绫,出现两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正是韩落花与梅沾霜。 二人一见地上的邪魅少年,一呆。 "是你……" 杜幽吟缓缓地站着,修长的手指擦着唇边的血。 "倒是自动送上两个好货色,呵呵……" 韩落花见地上的长匣,大骇。那不是……小师弟的琴匣? "我小师弟……你把他怎么样了?" "什么?"梅沾霜惊诧。 杜幽吟掠了一下耳际的发,邪邪一笑,"你说呢?" "该死的!"梅沾霜挥刀上想上前,韩落花一挡。"三师弟,且莫动手,事情或许并非我们想的那样?" "小师弟的长匣都在此,他定是与这邪魅遇上了。" 杜幽吟抱胸,因站姿,一条修长而赤裸的玉腿暴露在空气中,"不错,我的确已过上了那如仙童似的人……并且……" 话一顿,二人都汗涔涔。 "并且……享受了他那美丽的身体……" "妖邪!"一人再也沉不住气,飞身上前。 杜幽吟身影后,原本想擒下这二人好好玩一下,哪知一动真气,全身竟痛得刺骨。 该死! 白鬼竟对他下了毒! 一动气,毒便扩散了! 刀挥来,他身子慢了一拍,被刀划伤了手臂,他低咒,快速地移形换步,从怀中散出一团白烟,攻击的二人见之,急忙闭气闪开,正好让他趁了个空,身影一闪,消失在树林之中。 待烟渐渐散去,二人才知杜幽吟已逃。 "可恶!"韩落花低咒,"二师兄,现在该怎么办?"梅沾霜拾起小师弟的长匣。 韩落花望着长匣。"小师弟一定被人救走了,否则这邪魅不会一人在此,我看他嘴角有血,定是受了伤。" "只是不知被谁救走了?" "如今也只有看着办了。大师兄还在他手上!"韩落花望着梅沾霜。"我们先下山请大夫,再与师父商议。" "那……默家……"才说着,林子一阵骚动。二人对望。飞身奔向骚动的方向。 山道上,飞奔着五六条人影,二人以为又是邪魅的同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与对方打起来了。 数十招后,有人沉喝,"你们可是"紫薇门"的弟子?在下默墩璇。" 默?…… 二人马上收手,定睛一看,是个挺拔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更带着冷漠的气息,而他身边的五人皆额系蓝丝带。 五魄?传言,十几则江湖上名盛一时的五魄竟然销声匿迹,后来有人说他们五人当了一个冷漠男子的贴身护卫。难道……"我是"紫薇门"的二弟子,韩落花。" "三弟子梅沾霜。" 黑衣人点个头,"在下是浔玉的大伯。" "啊!?" 第三章 层层罗帐之中,少年赤裸的身子趴在丝绸被褥上,不安地磨着冰凉的丝被,迷蒙的眼有着渴望,红色的小脸泛着桃红,汗湿的青丝凌乱地散在被褥上,因得不到解放而涌出滴滴如珍珠般的泪,小小的口中破破碎碎地呻吟。 男子立在床帐边,如墨的眼凝视着被媚药控制的少年,挑起他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吻。 "以你这天仙之姿,不该示于众啊!怎么让自己这绚丽之光闪耀在世俗中呢?早该将你……养在深闺中的呀……" 少年伸出手,口中喃喃:"要……要……" 男子将手指放在少年的唇边,立即被含住。 男子坐于床上,少年立即偎了过来,男子拥住他,抚开他颈间汗湿的发。 "你可知……我是谁?" 少年泪答答,小脸贴近他,献上自己的红唇。男子叹了一口气。 "我……可没这方面的癖好啊。"将少年压在床上,褪去自身的衣裳,道:"可惜……对象是你……小月儿,终究,我还是逃不了恋童癖啊,呵呵……" 低低地笑,赤裸的身子覆上少年的,抚着他的颊。"可知……我是何人?小月儿?" 少年张开腿,缠上男子,弓着身,摩着,男子呻吟一声。"你……不知啊?" 低头吻上那如花的唇,那曾是一个遥远的记忆,在此时却重拾旧梦……罗帐下垂,浓重的呻吟声一夜未断…… ******************************** 金鸡东腾,金光四射,穿过层层密林,透过婶婶的山雾,将武夷山渡上一层金光。 林间,百鸟清脆的鸣叫声,宣告着新一天的来临。 略显斑驳的大门"咿呀"打开,守门童伸了个懒腰,正当跨出门时,脚下却踩到一个物体,他一惊,急忙缩回脚,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是人? 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人? 守门童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想不明白何人竟敢躺在"紫薇门"的大门口。轻轻地掀开白布,露出一张如玉般的美丽脸庞,他吓得大叫一声:"小师弟!?" 叫啸下,引来了众人。 师父,师兄,就连前日到"紫薇门"的默家大公子也来了。 一阵纷乱下,默墩璇抱着昏迷的默浔玉进厢房。 众多人围着一张床,凝神屏息,等待大夫看病的结果。留着长长胡子的老者边搭着默浔玉的脉,边捋着胡须,其间还不断地摇头。 大伙儿看了心急,又无可奈何。 放下他的手腕,大夫顿了顿,道:"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那他为何昏睡不醒?"蓝洛问。 "这……"大夫迟疑了一下,环视房中的众人。蓝洛马上会意,挥一挥手,示意众弟子先行离房。尽管不愿意,众人还是出去了,留下蓝洛与默墩璇及大夫。 见人离开得差不多了,大夫方开口道:"此子中过媚毒。" "媚毒!?"蓝洛惊叫。有些汗涔涔,脑中浮上杜幽吟那妖魅的脸。 默墩璇默然不语,只是袖中的双手已握成拳。 "不错,此毒非常厉害,若三个时辰内未与……男子交媾便会七孔流血而亡……" "你何以确定此毒之厉害之处?"默墩璇皱眉。 大夫掀开被子,转过默浔玉的头,露出他的细颈。"他体内的毒已除清,但仍有残余香可辨此为何毒。他颈上……有淤痕,有人……" "砰……"床栏被狠狠地敲了一下,默墩璇的脸铁青,蓝洛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大夫叹了口气。想掀开默浔玉的衣裳进一步看察时,却被默墩璇阻住,脸色阴沉的他隔开大夫亲自解开床上人的衣物。当检查完毕后,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是谁?究竟是谁? 竟然…… 该死! 若让他查出是何人,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理好默浔玉的衣物后,默墩璇抱起他。 "默公子?" 默墩璇轻柔地抱着怀中人,语气很冷漠。"我带他回默家。" 蓝洛吞吐了几下,点点头。"也好,只是…对不住了……" 默墩璇道:"此事与蓝门主无关,无须自责。" 他口上如此说,但还是有些责怪吧?蓝洛苦笑。 抱着默浔玉,离紫薇门他的众师兄尽管都依依不舍,但也只能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去。 或许……将他养在深闺中才是对的吧? 太耀眼的美玉,不该呈现在世尘中,毕竟,天下有太多贪婪之人……********************************* 两年后――默府 "庭院深深深几许?"清朗的声音刚落,桃花林内的白色身影一个旋身,如白鹤飞天,冲上天际,手中白金锁练旋成数圈,飞旋在白影四周。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白金链变化莫测,倏地纂,又猛地上窜,如一条白龙冲天,但飞至半空,白影手一拉,白金链硬生生地被扯回来。 "玉勒雕鞍游冷处,楼高不见章台路。"白金链如蛇般地钻进白影宽大的袖子中,消失无踪。白影徐徐地飘至地面,抬头望向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伸手接住一片下落的红花瓣,清吟又泄。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脚步声很轻,但仍引起了桃花林中白衣少年的注意。一见来人,少年展颜一笑,"魄师父。"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蓝衣,俊拔挺立,额上系了一条蓝色的丝带,丝带中间绣有金丝凤凰图腾。 "我的乖徒儿,怎么犯愁了?" 默浔玉走向他,"徒儿没犯愁。" "没犯愁?那为何吟欧阳修的《蝶恋花》?难道是师父听错了?" "师父是听错了。"默浔玉笑着点头。 一魄宠溺地敲了他一记爆栗子,"狡徒,敢否认师父,该罚。" "好。"默浔玉轻道。"师父罚徒儿什么?" 一魄摇摇头。这个小公子,真是…… 唉! 他皱起眉。自两年前带他回默府后,默墩璇便要他拜他们五魄为师,不再让他出门半步。这娃儿也甚是乖巧,拜了他们五人为师后,日日勤学武功。他天资聪明,仅两年便学得他们五魄尽数的武艺。这让他们五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大大吃惊外,也只能直呼天才!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其父默缴玉琴艺超群,而他不但琴艺尽得真传,连武功也脱俗不凡。 一个神童! 如果让他行走江湖,不出半年,定可名扬五湖四海! 可惜……只可惜他容貌过于美丽,家人更视之为珍宝,不能也不愿他在外抛头露面,以致他两年来,连默家的大门也未能踏出过。 也难怪他,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郎会渴望出去闯闯,无奈诸多不许的原因,让一条可腾空的龙深锁在层层庭院内。 "小月儿。"妇人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也打断了一魄的思绪。 默浔玉看向来人,上前拥住她,"娘……" 寻珲儿拍拍高她半个头的儿子,笑道:"这么大了,还会撒娇。" "孩儿没撒娇啊。" 一魄大笑。"这孩子越来越会口是心非了。" "师父,你取笑徒儿。"如玉般的脸微红,为他的美丽添了几抹红艳。 一魄忙摆手。"师父哪敢啊!好了,我去大公子那看看。" 落跑? 以前可从未干过!但自从对上默家的小公子后,便不由自主地会了! 原因无它,只因……他太过漂亮,连同身为男子的他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惊艳。 默浔玉黯然了双眼,但又很快地亮了起来,搂着母亲问:"娘有什么事吗?" "我煮了八宝粥,到房里一起吃吧。" "好。"拉起母亲的手,缓缓地向房里走去。 她的小月儿……似乎变了好多。 自从两年前,大伯抱着昏迷的他回府,府里的人都惊慌了一阵。而他醒来后,什么也没有问,就乖乖地待在家里。不问他为何会被带回家,不问家人为何不让他离开默府,静静地听从安排拜了五魄为师。 对于他为何会被大伯带回,其他人皆不明原因,大伯只说小月儿往返武夷山过于麻烦,加上"紫薇门"的武功已不能满足小月儿了,不如接回家中,拜五魄为师。 其实,当初小月儿想学武时,完全可以拜五魄为师的,只是……五魄是大伯的贴身侍卫,不肯也不愿教小月儿武功,两只型右不是大伯要胁,五魄也不会答应收小月儿为徒。 如今倒好,五魄对这小徒儿可喜欢得紧。 她轻轻一笑,盯着前方那比两年前高出许多的默浔玉。若说这两年他有什么变化,那可多了,不单单是性格上,就连外形上也有极大的变化。 如他,身高明显拉长,显出了少年该有的精壮身材,本来偏柔的脸庞也露出了少年该有的英气。尽管那如玉的脸依旧倾城倾国,但不会再给人一种女子般的柔感了。 他的性子,越发静了。比起以前是静了许多!是……什么事使他突然成熟了? 这孩子,很让人担心呢。 拾阶而上,正想跨入门时,回廊处转来两条人影。一矮一高,一个优雅莞尔,一个潇洒不羁。 是爹与…… 默浔玉定住脚,惊讶地望着来人。 "爹爹……"浔玉儿向两个边走边说的人呼喊。默缴玉抬头一看,漾出一抹清雅的笑。 "浔儿,你看谁来了?"说着将身边高他半个头的男子推向前。 那男子嚷道:"缴玉,你这是干什么?" 默缴玉轻笑,"你多年未进默府,今个儿好不容易来了,自然得供人观赏。" "观赏?你当我是一盆花啊?"男子没好气地说。尽管二十八九了,但仍有少年时的顽劣。 "你若真是一盆花,那便是桃花。"珲儿打趣地道。 "桃花?"男子一愣,一时还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与桃花沾上边。 "你面带桃花,自少年时桃花运就不曾断过,怎不算是桃花一株?"珲儿抿嘴,明亮的眼中闪着戏谴。 "哎呀呀!你夫妻二人以多欺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认识了你们。早知道就不认你们做朋友了,更早知道就不来默府了!"男子一张俊脸皱得死紧。 默缴玉拍拍他的肩,淡笑。"千金难买早知道。"转过头,发现默浔玉无声地立在一边,不惊一愣,"小月儿?" 随着他的呼唤,身边的男子也看向他,这一看却呆愣了。 一身宽大的贵公子衣装,大袖,长袍,无不精致之至,华丽而不奢华,衬出了他与生俱来的灵秀,一张精致而如天工雕琢的美丽脸庞此时正漾着一丝惊讶。 一个很美很灵秀的公子! 男子忽然笑了,笑得其他人莫名其妙。 "白……"默缴玉本来想讲些什么,却被男子的大叫吓了一跳。 "是你……"男子边笑边瞅着默浔玉。默浔玉面不改色,静观其变。见这少年一脸沉着,男子心中暗暗诧异,但脸上的笑容却扩得很大。"你这娃儿……就是十一年前夺我初吻的人。" "嗯?"这话让一家三口都震惊。 本以为他会讲什么激动人心的话,哪知他竟冒出一句让众人啼笑皆非的话。 默浔玉倏地红了脸,一张绝美的脸飞来两朵红云,竟是如红日拨云,光芒四射,炫丽多彩。 男子呆了呆,喃喃:"想不到……这娃儿长这么大了。"随即眼一转,冲上前,抓住默浔玉的手,咬牙切齿。"你可还记得我?白澜月,当初那个在桃花林中被你舔了满脸口水的可怜人?!" "自然记得。"走下神,默浔玉微微一笑。"我还下过决心,此生一定要……弹你的'风玉琴'。" 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愣了抓他手的人。 默氏夫妇在一边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到小月儿除了亲家人外还会亲……外人? 白澜月上下打量他,甩甩头,放开他的手。"嘿,看你这娇贵模样,恐怕连拿剑的力气也没有吧?我说过,除非会武功,否则是弹不了我的"风玉琴"。" 默浔玉敛眉。"何以见得我不会武?只因我"看起来"娇贵吗?" 话才落,突然,一道白光掠向白澜月。白澜月即使有再多的疑问也先敏捷地闪过这凌厉的白光。 一个飞身,人已闪至桃花林内,默浔玉化成一缕白烟,如影般地缠上他,袖中的白金链如蛇如龙,冷冷地泛着寒光。 白澜月身晃如影,脸上有着惊叹。"好小子,深藏不露哦。" "承蒙前辈看得起。"默浔玉游刃有余。 默缴玉和妻子惊讶地望着桃花林中缠斗的二人。才一眨眼的功夫,不是吗?怎么两人一照面就打斗了起来? 默缴玉并不担心二人会伤到对方,只是纳闷。小月儿……从小便老念着"月大哥",可如今见了面,怎不见欣喜之色,反而动起手来? 再回想适才的话,暗暗诧异。小月儿……吻过白澜月? 丝丝妒忌在心中悄然升起,小月儿……可也有将软而嫩的……舌头伸进…他口中? 他皱眉,依小月儿每次亲他的方式来看,这很有可能!心中的不舒服之感越扩越大。 桃花林内的二人已斗上数十回了,却不见有人败阵下来,倒是两人的打斗之气振得株株桃花颤抖不已,枝头那繁茂的花儿落得更快了。 白澜月一个旋身,跳出了打斗之圈,也瞬间收了功力,默浔玉随即停顿了下来,白金链如蛇般地窜回大袖中,无瑕的额上有细微的汗。 "好啊!小公子身手不凡,竟可以和我这个老江湖斗上五十招!"白澜月拍拍额隙,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惫之色,反而越发精神。转身对上默缴玉道,"说真的,这娃儿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那白金链与珲儿的金锁链有些相似。" 珲儿微笑,代丈夫答道:"小月儿曾拜师于"紫薇门"下,如今大伯身边的五魄是他的师父。至于那白金链……嘻,是他喜欢我的金锁链,大伯知道了,便连夜叫人打了一条韧而坚的白金链给他。" "原来如此!"拍拍头,转身,望向仍立在桃花林中的少年,那少年身上沾满面了桃花瓣,如明月般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他轻轻一笑,转过头。 "小月儿,一起进房喝粥吧。" 母亲的呼唤声拉回了发怔的少年。 ******************************** "我想弹你的琴。" 坚定的语气犹在耳边回绕,床上的人辗转反侧,最终翻身坐起。 不知什么时辰了? 下了床,披了件外衣,打开窗户,一轮弯月挂在柳梢头。 靠在窗边,望月冥思。 白澜月…… 隔了十一年,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他虽比十一年前年长了些,但依旧有往日英俊潇洒的风采。该怎么形容他的性格呢? 玩世不恭?狂放不羁?这些词都不合! 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表面嘻皮笑脸,内在却深不可测!以前师兄们常说,江湖人善于伪装,衣冠禽兽之辈多如牛毛,深藏不露者不可斗量,切不可以单纯的目光去看待江湖人。 他虽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但紧记师兄们的话。师兄……不禁地,想到净灵师兄……两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大师兄像消失了般,杳无音讯。 他抚上自己的脸。只因为这张脸吗?当初被杜幽吟迷惑后,他并无多少记忆,只感到全身发热,想……至今想不通当初他想要什么?那热缠了他许久,直到……记不大清了,真的记不清了!他只觉得当时的自己似乎在云端,之后便失去意识了,再醒来时已在默家了。 太模糊的记忆。 大伯执意要他待在府里,不许出府一步,更要他拜五魄为师,他都无言地接受了。 当初是大伯带回他,大伯……一定知道什么吧。因为,这两年来大伯时常会用怜爱又……痛惜地眼神望他? 为什么呢? 诸多疑问只能压在心底,他,不想让家人担心。 因为……这张脸已惹了不少的祸! 大师兄,至今未归! 一定……还在杜幽吟手中吧? 视线望向弯月,不禁地又想起白澜月来。那个……他唯一亲过的外人。 始终不明白,五岁的他,为何会亲了他?更立志要习武弹他的"风玉琴"。单单是为了"琴"吗? 当时的自己,是否太幼稚了?若重来一次,他还会那样做吗? 会! 他还会! 这是一种莫名的情愫! 今日重见他时,该有的喜悦全被一股恨意掩盖他,恨他?是怪他十一年来都不来默家里吧?十一年后,又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怨恨!仿佛,他抛弃了自己,更下回来只是可怜他? 一贯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 他步出房,来到桃花林内。 这桃花林,伴他度过童年,少年…… 在桃花林中,遇上了另一轮明月…… "小鬼,你也睡不着啊?"一个戏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默浔玉望向桃花树下席地而坐的人。 他一身豪气,手中执着酒,欲把酒问青天之势。 "我不叫小鬼。"默浔玉平静地道,语气淡然。 白澜月挑挑眉。"啊,我忘了,你的小名好像叫……小月儿……" 小月儿出自他口,似乎含了无限的宠溺。 默浔玉来到他身边,淡淡的酒气扑鼻,他立着,居高临下。"我已十六岁了,不必再唤我小名。" "十六呀?还小呢!"白澜月仿佛不将他当大人看,倒了一杯酒,道:"我都快三十了,十六对我来说像个娃儿。" 见他直立着,他一笑。"坐啊,许多年下见了,咱们不妨多聊聊。 默浔玉不动。 他耸肩。"小公子是怕脏了上好的料子?" 默浔玉坐了下来,直视他。"别叫我小公子。 "哎,不许我叫你"小鬼",也不许我叫"小公子",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再怎么说,我还是你叔字辈的人耶。"再度相逢的他,多了不少的吊儿啷当……或者他本身便是如此性子? "你的"风玉琴"呢?"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我的琴啊?没带来。"白澜月偎向他,俊逸的脸浮着笑。"你……那么想与我弹"琴"?" 对于他接近,他冻结躲开。"想。"明月般的眼凝视着面前那略有醉意的半瞌眼。 月光,泄了二人一身。两人对视,如痴情的有情人。 白澜月笑出声。 "可惜……我从不和男子"谈情"。" "未试过,怎知不能弹?" "哦,你想试?"白澜月闪着诡异之光。 "想。"弹他的琴,是他一直来的宿愿。 "好啊!"白澜月突地捏住他的下巴,吻上他如花般的唇。尽管错愕,但没有推开他。白澜月将他拉开入怀中,恣意地品尝他的甜味。 呵……这唇儿再次尝来,竟是这般销魂!唉,真不该吻的! 深深的吻,如男女间那情人式的吻,使二人沉醉不已,待醉意过后,已是气喘吁吁。 默浔玉手脚发软地倒在白澜月怀中,揪着他的衣襟,呼吸急促。 "为……什……么……" "为什么啊?"白澜月抚着他的发,揽着他的腰。"是你太美丽了吧?你不知,月光下的你有多美?" "所以……"默浔玉寒了声。"即使我是男子,你也不介意地轻薄?!" 心中,一股气恼窜了上来。甚少生气的他,为了这个"吻"动怒了!他面无表情,抓着白澜月的双肩。"因为我的容貌,你才吻我?全是因为这容貌吗?" "是啊!"他的笑透着一丝残酷。"若不是因你有绝俗的容貌,我怎么会去吻一名男子呢?" 心中的那根弦,断了。 因为容貌过于绝俗,所以同是男子的他吻了他?因为容貌生得太好,所以引得江湖一阵轰动。 一切的一切,只因他过于美丽的外表? 默浔玉冷冷地笑了。 "是我……太天真了。" "你的确很天真。"白澜月依旧拥着他。"所以啊,有先见之明的默墩璇才将你锁在院中。太亮的美玉放在尘世中未必是件好事。" 默浔玉凝视他。"你对我……也是那种……龋龊的心思?" "龌龊吗?"他低喃。"或许吧。呵呵……" 垂下眼,身子贴近他,默浔玉在他耳边轻道:"如果…对象是你……我愿意……" 短短的一句话,可吓到白澜月了。他怔怔地盯着默浔玉认真的表情。"别……别孩子气!这种事可是不开玩笑的!何况……我可没有断袖之癖,更不想让默家人跑着追杀!" 汗涔涔了,这小鬼,怎么老让他冷汗交加?"再说啦,默家就你一个孙子辈的人,香火可是要传下去的!" 浔玉推开他,站起,微笑。"不过是试探你罢了。谁叫你……戏弄我!" "嗯?"这个小鬼!竟然跟他玩阴的? 不理他的傻样,他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留下一脸呆愣的白澜月。 许久,他笑了,笑倒在地上。 举起酒壶,放在嘴边慢慢地酌着。 这娃儿,怎么变了许多?仍记得当时那小小的人儿,软软地身子,偎在他怀中,挂着泪,一定要亲到他。 "如果……对象是你,我……愿意……" 轻柔的声音透过耳膜直闯心房,他苦笑,如星的眸子望向那一弯纤细的银勾。 "不是你……我还不要呢……" 他喃喃,捂着唇,似有若无的笑。 ****************************** 白澜月在默府住了三日,平时与默浔玉相处,依旧神情自若,仿佛忘记了那夜的事。而默浔玉呢?他素来安静,对那夜的事,自然不会刻意去提。 "白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会重见。"默家门口,白澜月背着简单的行囊向默缴玉一家辞行。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走的,无奈默家大公子催得紧。 "缴玉,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叫我白弟?"白澜月拍拍他的肩道,"好了,不用太想我,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的。" "只怕又是一个十年了。"寻珲儿道。 "嗯,有这个可能。"白澜月故作认真地思考。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回白府吗?"默缴玉问。 "白府当然会回,再怎么说也是家嘛。何况我也不放心我那"琴痴"大哥和凶悍大嫂。你知道的,自十三年前的事后,我大哥变得很"单纯",而大嫂的凶悍是闻名江湖的,很担心大哥会不会被大嫂压榨得只剩一根骨头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默缴玉和珲儿都笑了。 "好啦,我走了,多保重!"跳上马,向门口的夫妻俩一抱拳便潇洒地策马走了。 可惜,默浔玉未能与他道别。可怜的他,连默家大门也不能接近! 而此时的默浔玉正一身白衣,坐在桃花林内弹琴。淡淡的琴音中竟然带有一丝哀怨?为何呢?素来平静的心,怎么会泛起涟漪?不该啊!不该!他不该出现! 淡然的琴音陡转,倏地激烈了起来。心中那烦闷倾槽而出,桃花仿佛也感染了他的激情,下落得更急了。 "峥……"琴音嗯然而止。他定住。按在琴上的手,有点点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五彩的光。 那……是他的泪? 好怪! 他甚少流泪的,怎么突然流泪了? 好怪! 擦去手上的泪,再擦去脸上的泪痕,蹙着眉头,一脸纳闷。 "小月儿,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哭?"来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安,他抬头,脸上尤挂着泪珠。 "大……伯……" 默墩璇蹲下身,擦去他脸上的泪,柔声道:"是谁欺负了你?奴才们侍候得不好?还是……那个白澜月做了什么?" "没,没有。"浔玉眨去眼中欲涌出的泪,泛着明亮的笑容。"是弹琴弹到伤感之处。因琴声而伤愁是常有的事。大伯不必担心。" 默墩璇不语。 小月儿……不快乐!自两年前将他带回默家,他便不快乐了!本欲展翅飞翔的雏鹰却被他硬生生地折断了翅膀? 他何尝不想他自由的飞翔?可是,他那绝尘的容貌会为他招来不祥的祸害!两年前出现了一个杜幽吟,难保以后不会再出现另外一个或更多的"杜幽吟"! 所以,他不得不深锁了他!这么一个纯洁的人,不该混在浊世之中!这么一个美丽的人,应层层保护起来。 然而,他不快乐啊! "小月儿,你怪大伯吗?" 默浔玉摇头。"不怪," 默墩璇叹息。小月儿太善良了,也太单纯了! "我知道……大伯是为我好。"他顿了顿,尽量展出笑颜。"我知什么是"红颜祸水"。虽然我不是女子,但我长了一张非凡的脸便注定与"祸水"脱不了关系。天下贪婪不轨之人太多,大伯是为了保护我才不让我出府…我能明白的。大伯不必挂心。" 他太懂事了吧? "你绝不是"祸水"!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否则大伯会生气。" "啊?"看默墩璇沉下脸,默浔玉急忙点头。"小月儿失言了!我自然不是"祸水"。那可是形容女人的,小月儿是男子啊。" 是男子,故不能太软弱! 是男子,便该顶天立地! 是男子,所以绝不能……喜欢上同是男子的人……第四章 是的,他喜欢上……白澜月了! 以一个男子的身份……爱上了同是男子的他! 一段……世俗不容的情感啊! ***************************** 白光闪过,锁链如龙腾飞,而操纵它的人身影变幻莫测。他经过的地方,无不卷起一道气流,地上树上的花瓣全卷入气流中,旋成一道霓虹。 在一旁看的两名蓝衣人赞叹不已。待霓虹散去,白影立在他们身前,他们方大声叫好。 "乖徒儿,你这招叫什么?"一魄问。 "还未命名。"默浔玉道。 二魄略忖思,"不如叫"霓虹腾龙"吧?" 这个小徒儿可厉害得紧,连招术都能自行创造。其天资由此可见。 一魄摇摇头。"俗!还不如叫"白龙戏虹"。" "不妥!不妥!"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又是一个蓝衣人,乃三魄是也。他面带笑容,一定位便抱胸道:"'飞龙惊虹'最是恰当。" "'霓虹戏龙'好!老三你别与我争。"二魄不服。 "不,"飞龙惊虹"最合适徒儿那招。"三魄毫不退让。 "臭老三,你去一边!" "该去一边的是你!" 二魄与三魄争得面红耳赤,一魄和默浔玉相视。对这二人如小孩子般的争吵十分无奈。 "二师父,三师父,你们别争了。"默浔玉拉开争论不休的二人。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可以当人家小孩的祖父了,却仍十分孩子气。"徒儿想好名了。" "是什么?"三位师父一齐看向他,六双眼都闪着亮光,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天空眨巴眨巴的星星呢。 默浔玉一笑。"游龙戏虹,惊鸿一瞥。" "游龙戏虹,惊鸿一瞥。"三人吟了一遍,点点头。"长是长了点,但很合适。不愧是咱们五魄的好徒儿。" 于是,一场命名争论就此歇下。 "师父觉得徒儿的身手如何?"默浔玉负手而立,淡笑。 "极好了。"一魄道,但双眼却盯着他怎么…觉得他又有些不一样了呢?才几日啊?! "与师父们相比如何?" "可谓不称上下了。" 浔玉点点头。"若在江湖上,徒儿的武功可排第几?" "哎?"三人一愣,怎么他们的徒儿今个儿问这样的问题? "可排前二十名吧。"三魄喃喃。想当初他们在江湖上盛名一时,江湖人把他们排在第十名,不过近些年来高手不断出现,他们明显被挤下去了。虽然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他们五人做了一名商人的侍卫呢?何况还是一名奸商!! "二十名?不算好呢。"浔玉踱步在桃花林间,三魄跟在他身后,隐约感到他在思量什么。 "不过,乖徒儿,以你的身手少有人是你的对手。"三魄不忍他沉闷,便又开口,哪知遭一魄与二魄一记横眼。他暗暗抹把汗。 "哦?三师父的意思是,若徒儿行走江湖必无多少对手,也可安全进退?" "呃……"三魄一急,忙道:"不,不!江湖实在太险恶了,太混浊了!你若进了江湖这浊水,必会沾上一身腥!师父们就是因为江湖太脏乱才退出江湖,跟了大公子。" 当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但也相差不远了。 默浔玉见他那紧张的样儿,笑出声。"徒儿可没说要闯荡江湖,三师父说得跟真的一样。" "啊?呵呵……呵呵……"三魄苦笑。二魄与一魄摇摇头还不忘加以厉眼。 "今日的功课就到此吧。"浔玉向三位师父行礼后。"徒儿想去璎珞小叔那里看看,昨夜他回来还没去看过他呢。" "好,好。"傻傻地一笑,送走那俊逸的身影。 待人影都不见了,三人方松了口气。 "下天的小徒儿有些怪。"二魄道。 "你也感觉到了?"一魄问。 "是啊!"一魄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三魄不解,其他人各,踹了他一脚。 ********************************* 走过如新月的拱桥,穿过葫芦形的石门,在曲折的回廊上拐上几个弯,便到了璎珞所住的院落。 细水流长,花香扑鼻,彩蝶戏舞。 一个如梦似幻的庭院。 微风拂面,精神一振,举首望去,只见一个人倚在花间的软榻上。他一身紫衣,如水的发泄在矮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蓝皮书,静静地看着。许久,似乎感到有人来了,方徐徐地放下书,露出一张阴柔俊秀的脸,丹凤眼流转着一道琉璃之光。 "是小月儿啊,怎不过来?轻轻一笑,竟有几分妩媚。 默浔玉眨眨眼,恍惚间以为看到的是名女子。 "璎珞小叔。"他回过神,缓缓地来到软榻边。璎珞指着榻,"坐吧。" 他依言坐下。 璎珞以书捂着唇,笑眼打量许久未见的侄子,须臾,他摇摇头。浔玉不解,以眼询问。 璎珞道:"玉面如冠,肤如凝脂,唇如花红,眸如月明,乌发似水柔长,一身灵秀仙气,莫怪江湖人传言金童转世便是如此了。" 浔玉嫩白的颊上飞上两朵红云,有些恼。"璎珞小叔也取笑我。" "人面桃花相映红。若是在桃花林中,怕就是这般模样了。" "小叔!"浔玉低喝。"小叔若是再取笑,侄儿要走了。" "呵……我这是赞美,小月儿的脸皮可真薄。"璎珞拉住他。 浔玉无言地叹口气。璎珞小叔真是不改损人的天性。虽然有好些年没见到他了,但他容貌上没多少变化,只是柔和了许多。很怪,有时看着他会以为他其实应该是女子的。并不是说他的举止中带了女相,而是他的气韵给人一种女子的柔媚。 璎珞支着头,细量眶莫少年。这孩子是完全遗传了缴玉的姣好相貌,更有一双珲儿那明月般的亮丽的明眸,而他本身又一身灵秀,莫怪同身为男子的人也会为他心动。 可叹,在这世道,太美的男子也是种祸水。 "小月儿……快乐吗?"他轻问。 浔玉微惊讶。为什么……大伯和小叔都问他……快乐吗?难道他有一张不快乐的愁容? "和家人在一起,享天伦之乐,小月儿自然快乐了。"他笑。 这一笑,可羞了不少的花。 璎珞摇着手中的书。"欺人。" "哎?" "你若快乐,眉宇间便不会带忧。你虽然极力表现得快乐,但内心却不能真正快乐起来。两三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从里到外都一片纯白,洋溢着幸福之气,而如今,我只看到一颗黯然失色的墨玉," "……小叔……" "我向来不赞同你大伯那种封闭式的保护方法。当初你爹就是因为你大伯过度保护才造成他那无知到痴呆的模样,而今他竟再一次将你封进"金匣"之中。"珞摇头叹气。 "大……大伯是为我好。"浔玉反驳,却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为你好?"璎珞嗤笑。"玉不琢,不成器。他那是尘封了一块世间难得的美玉!看看,如今你,哪还有以一点的光彩?虽然外表依旧美丽,但光芒黯淡,像失了魂。无精无血,哪有玉魂?" "璎……珞小叔……"他诧异地发现眼前的璎珞似乎变了很多。 "很惊讶我的转变?"璎珞坐起身,抚开颈间的发,屈起一条腿,手搭在膝上,扬起一抹绚丽的笑。"二十几年前,有人对我说,活得要有自我,要发出自身的光,不要因为羡慕他人灿烂夺目的光芒而掩盖了自己独特的光彩。从小到大,我一直既羡慕又妒忌你爹的天资,更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差他一截。不管我如何努力,还是被他落在后面。当初的我,恨不得成为缴玉。我躲在他璀璨的光环下过了许多年,一生的目标,仿佛只为是追上他……可是,到头来,我终究不是他,成不了他!即使他痴了,呆了,傻了,但那掩不去的光总是不断地刺激着我。我苦笑了很久,失魂落魄地离家出走,因为怕再待在家中,会焚烧了自己。混混沌沌了许久,一直不明白在失去目标后,我该做什么。人生,若没了目标,便活得不真切了……我还算幸运,遇到了他……是他敲醒了我,并磨出了我本身的光。原来……我竟还有属于自己的光彩……尽管不及缴玉的夺目,但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啊。于是,我下定决心,这一生,只为他一人发光。" 他微笑,全身洋溢着幸福,丹风眼中流转着霓虹,看呆了一旁的浔玉。 这……就是琢磨后的璎珞吗? 如此的耀眼…… "她……是婶婶吗?" 璎珞眼一转。"婶婶?呵呵,是吧。" 怎么……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小月儿,你的目标是什么?" "咦?"浔玉一顿。目标?他的心愿吗?他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花盆上,明月般的眼流露出渴望。 "……琴……"他转过头,认真的望着璎珞。"我想弹他的琴。我从小学武,习内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弹弹他的"凤玉琴"。" "凤玉琴?"是……白澜月吗?这娃儿……怎么对那个姓白的小子那般执着? "弹过了他的"琴"之后呢?"他问。 之后……浔玉一愣。是啊,之后呢?弹得一回,便了却了他这十几年来唯一的宿愿。 可是之后呢? 之后,他心念的、心挂的人,便不再与他有交集了?再也没有见他的理由了? 茫然……他迷蒙了眼。"我……我想与他弹……一辈子的琴……" "一辈子啊……"璎珞低喃。一辈子可长了。那是一种许诺,一个誓言。望着少年那执着的脸,他叹气。小月儿……成熟了许多……"是的!我要与他弹一辈子的琴!"千回百转之后,他认真而坦白地道。 "是弹琴……还是"谈情"?"璎珞瞌着丹风眼,闪过一丝戏笑,"小月儿十六了,是到了……知情的年纪了。呵呵……" "小叔!"他叫。这个小叔,总是不收敛那戏弄人的性子。 "好啦,小叔不取笑你啦。你可想好了,若要追求你的幸福,可得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哦!还得无怨无悔,你做得到吗?" "无怨无悔吗?"浔玉嚼着这四个字。他能舍下关心他、疼爱他的家人,去追寻一个未知的梦?无惧地闯进江湖,掀起一阵巨浪,只为了那个男人?然而,他若是不付诸行动,一生一世只困在这犹如关着金丝雀的美丽牢笼中,能甘心吗? 这一生,毫无激情过,是真真切切地虚度了! 情,如丝如云,如烟如雾,错过了,便不再有了! 拾起一双明亮的眼睛,神采飞扬了起来,那发自内心的绚丽之光,几乎刺眯了璎珞的眼。 "谢谢小叔了。向他一鞠躬,然后白袍一甩,人如烟般地飘而去,带走一院的光茫,拖曳出一道如流星般的碎尾光。 璎珞呆愣地望着那光飞逝而去。 许久,他失笑。 "谢我?"怕是会害了他呢!不过,见他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倒也罢了。只是……他突然起身,进屋收拾东西。他得快些走,万一大哥察觉得到是他在怂恿小月儿"离家出走",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 ***************************** 一个花圃,如果还算花圃的话。此花圃种满了红红黄黄、蓝蓝紫紫的花,但除了花外,还有许多的……杂草! 那杂草多如牛毛,有的甚至高至半腰,以此番景色中可看出,此花圃已有许多日未经园丁整理了。 白衣男子,蹲着身子,头埋在杂草中,不知在干什么。只听得挖土的声音。许久,杂草中的头探了出来,沾满土屑的手也从土壤中抽出,一张虽俊逸却稍显天真单纯的脸上扬着快乐的笑。脏兮兮的手,举在半空,背影映着蓝蓝的天,只见一条约手指长的软体长虫在蠕动。 "嘻嘻……"白衣男子晃着手中的长虫,煞是得意。奇怪的是,他看起来起码有三十来岁了,但仍一副孩童般的天真浪漫!更毫无顾忌地钻在草丛中玩得不亦乐乎。 远远的,一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踩着轻盈的脚步向花圃走来,当看到花圃中玩虫子的男子时,他大为惊讶。 "大……大哥……" 闻声抬头,白衣男子缓缓地站起,这一起身,便可全览他脏不拉几的长袍。 白澜月皱眉。 眼前这个从泥里爬出来的男子,竟然真是他那几年不见的大哥?!看他那乱蓬蓬的发,脏兮兮的白衣,沾满污渍的脸,满是泥粉的双手,怎么看都像是久未清洗的样子。 "啊……是弟弟呀?"白衣男子眨眨眼,冲他一笑,扔下手中的蚯蚓,跑上前拥住白澜月。"弟弟回来了!" 白澜月欲哭无泪。好臭!大哥身上的臭味好刺鼻!拜托!他到底有几天没洗澡了?大嫂又混哪里去了?该不会是嫌弃大哥是个……痴儿,而与什么长工之类的私奔了?! 压下心中的火,他耐着性子问。"大哥,大嫂呢?" "啊?大嫂?"单纯的眼中浮动不解的光。 "你娘子啦!"他没好气地说,"也就是你妻子!" "妻子?"他哦了一声。"她回娘家了。" "什么?"白澜月惊叫。这该死的大嫂,回娘家也不带着大哥!留他一人在府里怎么让人放心?七八年前,白府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去世了,白府一下子萧条了许多。因为大哥白颜在十一件莫名其妙地变成痴儿,白府的杂事全落到他身上,好不容易扛了一两年,终于出现了大嫂……一个比铁还硬的女人!她一手扛下白府这个重任后,他也放心地拍拍屁股去游蔼江湖去了。前些年还好好的,怎么这次回家,大嫂竟抛下大哥回娘家了? "为什么?"他问。"去了几天?" "咦?回娘家就回娘家了,哪来的为什么?那个……七天了。" "七天?"哼!很好!那个女人扔下他大哥整整七天!待会儿,看他不把她从她娘家把她捉回来狠狠地扁一顿! "大哥,我们先去沐浴吧。极走了半月余的路,身上也脏得很,不如拖他大哥一起去洗澡。 "不要!"白颜站在原地。 "什么?不要?"白澜月提高了声调。 白颜绞着手指头,嘟嘴。"讨厌洗澡!" "为什么?" "……有手……会乱摸……" "手?谁的手?" "……不认识的女人的啊……我说了不要,但她一直碰我,动我,还……咬我……娘子说我的身子除了她谁也不许乱碰!可是……那只手乱碰!讨厌!"他受了委屈似的,涨红了眼。 白澜月皱眉。女人的手?会是那些不守规矩的奴婢吗?趁女主人不在,便欺到什么都不懂的男主人身上? 哪个奴婢,好大的胆子! "你现在带我去找那手的主人,我去教训她!"他拉起他的手,心中暗暗叹息。他的大哥,曾经……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而今……"不用了……"他低声道。 "为什么?" "因为……我砍了她的手……谁叫她乱摸!"他抬头笑,笑得很无邪。 白澜月倒吸一口气。瞪着这张天真到不知残酷与仁慈之分的脸,真不知该如何说。 单纯、无知,并不代表无害! 连善恶、好坏都分不清,该说可怜吗?或是可恨? 可想而知,那女仆一定不在府内了。 "罢了,我带你去沐浴。我保证,没有人会乱动你了!,……可……可是……"白颜走得停停顿顿。 "大哥!"白澜月瞠目,露出凶狠的表情。"你自己走还是我扛你走?" 白颜见之,泫然欲哭。 报应!报应啊! 白澜月无语问青天。 "小子!你拉我相公去哪里?"一个女子娇横的声音插了进来,才一眨眼,一条火红的身影旋人视线。来人是个娇艳的女子,二十多岁,身材妙曼。 白澜月闻声便知是谁。他没好气地道:"自然是去沐浴!你失踪多日,扔下我大哥一人,我还未质问你,你倒先发气了!" 红衣女子哼了一声。"我会带我相公去洗澡,不劳你这个神龙不见首尾的白二公子费心!" "你……这几天为什么留下我大哥一人?" "我回娘家办事不成?" "回娘家干嘛不带着我大哥?" "他又不是小孩于,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会照顾不了自己?" "你明知他是个……" "是个什么?"厉眼一扫,寒光射向白澜月。白澜月吞吞口水,她那是什么眼神?"好了,你滚你该去的地方!我带我相公去洗澡。"红衣女子拉起白颜的手,柔声道,"相公,咱们去洗澡。" "好。"白颜笑靥灿烂,十分高兴红衣女子的出现,乖得像只猫咪。 白澜月摸摸头,突然想起什么,大叫:"大嫂,为什么我找不到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红衣女子稍顿,嘲讽地一笑。"你一年到头都不见影的,"你的房间" 如同虚设,空着也是浪费,我将它给撤了!你想住几日,客房有的是。 "什……什么?"白澜月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个女人……竟然,竟然…… "你长年在外,完全不顾府里的事,你大哥又是个……根本无法管理事务,所以这白府大大小小的事全落在我这个妇道人家身上了。我忙里忙外的,转得像个陀螺,经常没时间看着你大哥。前些天娘家那边出了些事,我急得糊里糊涂,便一人去了,留下你大哥一人,好不容易忙完了,才想起你大哥还在白府。唉……"白雾溺然,身着妇人装的女子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啄着清茶。"但是,你大哥虽痴,可也不笨!" "然后任他一人与泥土混在一起?"澜月冷笑。"你也见了,他前些日子就是埋在花圃里捉虫子,下人们又放肆,还能让人放心?" "怕出事?好啊,你别出门,一直留在白府守着你大哥!"她顶回去。 白澜月语塞。的确,他欠这个家很多,但……他望向大嫂身旁已清洗干净的大哥,一脸乖宝宝的样子。叹口气,无言以对。 看出他的理亏,她放下茶。"行了,这事要是能解决,早就结了。先吃饭吧,以后再说。" 她一个指示,下人们立刻端菜上桌。 上完菜后,便开动了。 女子很体贴地将白颜喜欢的菜夹到他碗里,并细声细语。 白澜月看了,乱感动一把。他大嫂对别人或许刻薄,但对他大哥十分之好。 大哥娶了她,也算上辈子积了德。 而他……欠白府的实在太多!欠大哥的……也很多啊! 正边吃边思索时,有仆人来报。 "什么事?"女子皱眉,不悦地问。 仆人汗涔涔,吞吞吐吐。"是……外面来了一个……公子,说……说是要找……二公子……" 找他?白澜月锁眉。"有讲他是谁吗?" "那公子自称姓默。" "默?"白澜月放下筷子,迅速站起。"是个二十多岁的人吗?" "不……不知,他戴着纱帽,看不清脸……"仆人还未说完,白澜月已箭速离席,飞快地向大门奔去。 一脚跨出门槛,便看到一条白色身影,头戴纱帽,身着华丽宽袍,背上还有一个行囊。 "你……"他咋舌。 门口的人缓缓地取下纱帽,露出一张如玉般的脸,两眼一弯,笑如明月。 "月大哥……" 第五章 "月大哥……" 清脆犹如白玉相击的声音出自华衣少年之口。一头半束的青丝飞扬在空中,身上白色透明的蝉衣随风轻飘,美玉般的脸上流转着一道明月似的温润之光。 白澜月张大了嘴,两眼发直地盯着门口的少年,直到少年再唤他一声"月大哥"时他方回过神来。但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却是一把抱住少年,并紧紧地往怀里带,更将他的头按在怀中,而他则警戒地查看四周,左顾右盼地暗探附近的动静,在确定方圆百里没有可疑的人之后,他迅速地抱着少年闪进门内,并命门仆将大门关紧。 被抱在怀中的默浔玉安安分分地任他抱着走,一点也不好奇他为什么这样抱着他。 白澜月穿过庭院,往膳房走去,突然想到还未问他问题,脚一顿,低头看向怀中那一脸安逸的少年。 "你……"一股无力之感涌上心头。"你为什么会来白府?不,应该说,你为什么离开默家?你知不知道,如此贸然地离开默家跑到外面来,有多危险?" 默浔玉好笑地看着他俨然一副长辈斥责晚辈的模样。"我……我来找你呀,月大哥。" "找我?"匪夷所思的理由。"默墩璇允你出府吗?" "我留书了。"言下之意便是,他是离家出走! "该死!"白澜月抱着他继续走。 见他沉下脸,默浔玉乖乖地将头贴在他怀中,不多话。 好温暖! 他偎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声,闻着属于他的阳刚味。 默然地抱他进入厅内,正在用膳的白颜和白夫人一起望向他。 "好娇贵的客人!"白夫人见白澜月是抱着人来的,不禁扬起眉,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竟让素来放荡不羁的白澜月抱着走? 放眼望去,那怀中的人也刚好转过头。四眼一对上,白夫人心头一紧。 好美好灵秀的娇贵公子! 那一双如明月般的眼一弯,便成了两弯新月,绚丽之光闪烁其中,使人心头一阵荡漾,不知不觉中勾去了魂。 白澜月面无表情地抱着浔玉在椅子上坐下,让他侧坐在他大腿上。 "这小公子是谁家的?"勉强收回视线,白夫人间。 "默家的。"白澜月眉头皱得死紧。 "大嫂好,我是默浔玉。"浔玉有礼貌地一笑,使白夫人一阵心鹿狂跳。 天啊!这小公子真是美得罪过! 白澜月臭着脸,道:"罢了,你今日先住在这儿一晚,明日我送你回默家!" "不要!"浔玉立刻反驳。 不要白澜月惊诧地望向大腿上的少年。这个颇为任性的人真的是前些天在默家遇上的那个静得犹如一潭水的默浔玉?犹记得那时的他沉静、稳重,一身的淡然,怎么今日重见,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多了些什么? 难道……此时的他方是真正的他? 他一阵感叹。深院锁了一条该腾空的龙啊! "这由不得你!"即使知他的本性了,仍不容他任性。"你可知,一出默家,会有多危险?单单你这绝世的容貌足可以刮起一阵狂风了。" 浔玉将肘支在桌上,黑眸凝视着他,"我可不是一个手缚鸡之力的娇弱公子。我会武,足可自保。" "江湖上高手如云,小人之辈防不胜防,你一点阅历也没有,也敢闯荡江湖?" "敢?为何不敢?阅历是慢慢增加的,经验是一点点积累的。古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亲身体验一番,怎知个中滋味?"浔玉自信的一笑。 白澜月一愣一愣地。这娃儿怎么锋锐了起来?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铛"一声,是瓷碗的碰撞声。 "相公……"白夫人叫道。 白澜月和默浔玉同时看向白颜。只见他双手支在饭桌上,身前的饭碗翻倒,撞在盘上,起立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而一双迷蒙单纯的黑眸中似乎在凝聚未知的诡异之光。 "相公?你怎么了?饭不可口吗?古夫人在一旁询问,白颜恍若未闻,两眼直直地盯着默浔玉无瑕的脸。口中溢出一个字:"玉……" 白澜月的脸色变了变。 "咦?"浔玉奇怪地望着他。这个人……是月大哥的兄长吗?有听娘亲说起,当初爹爹的失踪与他有关,但此人为何如此怪异地盯着他的脸瞧? "玉……玉……"白颜单纯的脸在渐渐地转为阴沉。白夫人见之大呼。"白澜月,还不快带你怀中的人离开!" 白澜月会意,抱起默浔玉便飞身闪人,口中不禁低咒。 "玉……" "相公……" 身后传来激烈的叫声,浔玉窝在白澜月怀中,纳闷。怎么了?为何带他走?关他什么事? 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个庭院,踢开房门,白澜月略粗暴地将怀中的人扔到床上。 "哎?"在被褥上,他支起身,莫名其妙地抬头望向一脸铁青的白澜月。 "月大哥?" "住口!"他大喝。 该死的!为何大哥在看到小月儿的脸时会想起"玉"?不是什么都忘了吗?成了痴儿,便该什么都不晓得了!可,却为何见到相似于默缴玉的小月儿,会有些变化? 难道……看到默浔玉的脸,让他想起了什么?如果……如果大哥恢复正常,那……会掀起一场血腥吧?! 可怕! 太可怕了! 转过头望向斜倒在床上的纤细少年,他心一窒。 少年以优雅且无邪的姿势倚在白色的被褥上,乌黑如缎的发丝铺散在被褥间,一张如白玉般的脸上有错愕……与黯然,显得如此的楚楚可怜?! "你……不该出现在白府!"他沉声道。 "为……什么?" 白澜月侧过身,负手而立,俊逸的脸上满是烦躁。 "为什么……"浔玉缓缓地坐起身,仰着头,黑眸内闪动受伤的光子。"因为我的关系吗?月大哥的兄长突然这样,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或者……是这张脸的关系?" 白澜月心一惊。小月儿……受伤了啊! "不错!就是因为你这张脸!"他转过身,面无表情。"你可知,当初我大哥对你父亲之痴迷,更下好不容易一片平静了,却因为你这张相似于你父亲的脸而有所变化!你若待在默家,不来白府,就不会有刚才的事发生!" 残忍!他对他是极度残忍的吧?残忍到心痛! 默浔玉的脸色一种惨白下去。平日殷红的唇此时竟毫无血色! 蠕动着唇,他道:"张脸……毁了是不是好一点?" 他仰着头,含泪一笑。 "既然总是惹麻烦,那不要了是不是好些呢?两年前,因为这张脸,引来一个杜幽吟,不但伤了师父,还掳走了大师兄,至今生死未卜……而今又因为这张脸让月大哥的兄长出现异状。如此一张惹是生非、害人匪浅的脸,毁了岂不更好?" 他的语调低低的,一点也不激昂,但充满了无限的悲凉。 白澜月心中一紧,惊讶于……他对自己容貌竟是这般的介怀?他以为,像他这养在深院中,时时受到呵护的娇贵公子本该是幸福无比的,不知愁为何物。然而,他却不似他想像中的那样!这少年,太静!总是把不快乐的事积在心底,不让旁人担心,一个人苦涩地尝着那刺痛的伤? 两年前的事,他竟是如此的在意!拥有美好的外表,心却一片黯然,原来,即使是明月,也是有黑暗的一面? "别……胡说!"他走至床边,以食指勾着他的下巴。"相貌传自父母,肤发更来自父母,怎能随意受损?" "如果它是个错误,便该毁去。" "谁说它是个错误!"白澜月森沉了脸色。"不许再说这些自我伤害的话!即使你下爱惜自己,但你父母看到毁了容的你,会怎样的伤心欲绝?你能那般自私么?只想到自身,不顾那些关心你的人?" 默浔玉黯然不语。 "罢,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他放开他,转身离去。"今夜你睡这儿,一会儿我会叫下来送饭菜过来。" 他的无情,深深地刺伤了默浔玉的心。早有准备,受到如针扎的痛楚,却想不到竟是如此之痛!痛到几乎窒息! 就在他开门时,床上的人右手一甩,一道白光闪电似地袭上门口的白澜月。 对床上的人毫无防备的白澜月哪知默浔玉会对自己出手?即使身手再快也闪躲不及! 腰间一紧,一条如蛇般的白金链缠上他的腰,使他离开不得! 白澜月震惊地看向床上的人。 他垂着头,黑发覆去了大半的容貌,右手微抬,掌中抓着白金链。 "你……这是干什么?" 默浔玉缓缓地抬起头,本来如明月般的眼此时淡然无神。"月大哥……我是不会任你送回默家的。" 白澜月愕然。他……怎么…… "我之所以离开默家,全是为了……月大哥你啊!"他幽幽的一笑。 白澜月定住气,道:"为了我?我有什么令你如此执着的?" 浔玉凝视着他,漾出一抹稚气的笑。"五岁的时候,我在桃花林中……亲了月大哥。" 经他一提,白澜月立即想起那温软的味儿。 "那又如何?你也常亲你父亲啊。" "你,是我唯一亲过的外人!我除了亲家人,从不亲外人的,可是,五岁的我却亲了你。"他道。 "哦?"他皱眉。 浔玉将腿缩踩在床沿上,双臂抱膝,头斜靠在手上,全身泛着朦胧的银光。 "月大哥……是特别的呢。" 白澜月袖中的手握成拳,眼低垂,复杂的光在黑眸中闪动。床上的少年那梦幻式的神采无不透着"他喜欢他"的迅息! 握成拳的手负在身后,他硬是隐忍了心中的那份异样,一抬眼,扬着冷酷的笑。 "特别不特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小月儿,你太年少,对世事涉及不深,无法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理不清……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他语重心长。 "为什么……月大哥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他不懂,不懂眼前的男人怎会铁石心肠到残酷! "伤害?"白澜月低笑。"小月儿,我这可不是伤害你啊!我只是提醒你在未弄清一些事堕刚,要谨慎选择,不能因一时迷恋而使自己遗憾终身!月大哥的一片好心倒成了驴肝肺!" "我年纪虽尚轻,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我自幼便读书识字,十几年来,读过的书有上万册,知情明理,更能区分善恶、对错、真假,也明白自己的情感是什么。月大哥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请不要质疑我的真心!"他认真的回道。 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世俗不容,他也可能一时无法接受。然,爱便爱了,他不想逃避!更不想终生悔恨! "书?"白澜月嗤笑。"书是死的!怎么能一概而论?" 浔玉咬牙,深深地叹息。"月大哥……为何要再三的否定我的……一片真心?" "你……" "我……我……"拖下床,徐徐地走向门口的他,颤抖地伸出手,使劲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发自内心地嘶喊:"我喜欢你,月大哥!" ……时间倏地凝固。 表白了!? 他终于亲口向他说"我喜欢你!"。会被讨厌吧?会被耻笑吧?身为男子的,竟喜欢上了一样是男子的他?!然而,如果不说出来,他的心会痛啊!那痛不是切肤之痛,而是来目心脏的缩紧、窒闷、纠痛!沉沉地,丝丝地抽痛着,痛苦的感觉通过神经遍布四肢百骸,令他痛不欲生! 靠在怀中的少年,在不断地颤抖着。是在害怕被拒绝吧?白澜月昂起头,无奈地叹气,脸上浮上怜惜的神情,但一低下头,马上换成戏谵的笑,轻轻推开矮他一个头的少年,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与他面对面。 "小月儿呀,能被你说喜欢,月大哥自是高兴万分。不过,你有必要如此激动地说"喜欢"我吗?" "月大哥?"害怕的眼闪了闪。 "小月儿,既然你叫我月大哥,便是视我为兄长,虽我与你父朋友一场,不过我也不将你当小辈看,任你唤一"月大哥"。好了,好了,我已明白你喜欢我,那是对兄长式的喜欢啦,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明日,我还是会送你回去,你若想见我,我经常到默府看你便行了。如何?" "不是的!"他大声反驳。痛恨!痛恨他如此刻意理解! "我知,我知你的意思。其实你是把我当父亲吧?"白澜月一副完全了解的表情。 肩上拍的手,很轻,但他感到无比的沉重。 "可恶!"他沉下脸,大吼。"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喜欢"是何意!或者你知道,但故意不理!" "小月儿?"呆了呆。小月儿被他激怒了?这个漂亮的少年生起气来,竟依旧美丽非凡,更有一种绝艳的气韵。 "你混蛋!"他咬牙。 呃?连脏话都蹦出来了?可见气得不轻。"混蛋!我恨死你了!"捶打他的胸,眼中燃着怒火。从来,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气愤!他平时都很心平气和的,可是这个该死的男人竟惹得他气愤难当!他讨厌死他了! 更讨厌此刻的自己。"我就是不回家,就是要跟着你行走江湖!如果你敢把我送回家,我还是会离家出走!然后,躲到一个地方,再也不让家人找到!或者……干脆去找杜幽吟,让他玩弄一辈子!" 怀中的少年,如一个任性的小孩,在理取闹?带着气愤又颇撒娇的哭喊竟然可爱无比!口中嚷讨厌他,可身子却紧紧贴着他的,脸深深地埋在他怀中,可怜之至!如此的他,使他中升起一股无限的宠溺与怜惜之情,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双眼一寒,两掌用力地扣住他的肩,阴冷地道:"不许!不许你去找那该死的杜幽吟!" 本来还在发火的默浔玉,因他突来的而惊吓住了。睁着大大的眼,蓄着泪水,直直地盯着沉下脸、阴霾了眼、扯着冷酷的笑的白澜月。 可怕! 一个阴森恐怖的白澜月? 陌生? 这个人是谁? 少年像受了惊的小动物,缩着身子,红着眼,发直地瞪着他。他眼一眯,寒澈之光敛去,抱紧少年,低头吻上他如花般的唇。 "啊?" 唇被狂肆地含住,并被恣意地吸吮,在粗暴的蹂躏之后,牙齿被迫撬开,口内被无情的侵入。无力挣扎,被迫承受,在粗暴中,隐隐含着一丝温柔。 他……为何吻他?如此霸道的吻他? 他对他到底存的是什么样的情感? 口中的纠缠令他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被紧紧地嵌在他宽大的怀中,他宽厚的手按在他纤细的腰上,使他极亲密地贴在他身上,另一手不断地游走在他背上。他软了腿,无措地揪着他的衣,身子紧贴的部份滚烫无比。 白澜月无法压抑心中的妒忌,热切而占有地吻着他。 该死的!他要吞噬他! 他是他的!他是他的! 谁也不许碰他! 深深的吻,激烈的吻结束后,浔玉软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地吸气。白澜月不断地细吻着他的眼、他的颊、他的唇。深邃的眼中闪着诡异的情,他邪气地道:"小月儿,你若真要跟着我,那便跟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否全身而退!所有后果可得由你自己承担啊!" 吃惊于他邪魅地转变,但高兴终于他肯答应让他跟着了。中心的大石头一放下,人便明亮了起来。 "月大哥……"他轻轻地呢喃。 "嗯?"澜月简直酥麻了心,抱紧他,不断地摩赠着彼此的敏感之处。 默浔玉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呻吟。"我……我好喜欢你……" "我知道了啊……"低低的笑,残酷的笑。"小月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要跟着我,你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哦。" "我……我不怕!"身体……变得好奇怪,月大哥……为什么一直摩着他的下腹? "呵呵呵……"异而邪恶的笑在耳边响起,白澜月突然放开他,令他一阵巨大的空虚,但惊诧于他的邪肆,不禁皱眉。 这样的月大哥好陌生! 彷佛变了一个人! 他……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不,他根本从未了解过他! 白澜月挑起他的一撮发在唇边轻轻,吻。"可以将我腰间的链子收回去了吧?" "啊?"突然想到白金链还缠在他腰上,他脸微红。望着连着他与他的链子,心竟猛地加快了速度。他手一抖,白金链如蛇般地窜回袖中。 白澜月拍拍他的粉颊。"我去叫送饭菜过来,你先休息一下。" 默浔玉呆呆地立在原地,捂着被轻拍的颊,愣愣地望他离去。 到底……是什么令他突然转变? 月大哥……好奇怪哦!一下子待他好起来了!可……怪怪的呢! 走出房的白澜月来到回廊上,看到廊边开得正艳的牡丹,伸手抚上,瞳孔一缩,牡丹竟在瞬间枯萎! 扯着冷酷且邪魅的笑,收回手,手中有淡淡的蓝粉,闪着诡异的蓝光,他怜惜地一笑。 既然这颗玉,不顾他的百般提醒与拒绝,那么……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吧? 是他自己投怀送抱的哦! 洒下蓝粉,蓝粉飞人花丛中,花一沾粉,立即枯萎!一甩袖袍,他邪笑而去。 ***************************** 令令令"砰",重物落地声,同时,扬起一阵灰尘。 白澜月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尽量不让怒气表现出来,好脾气地道:"大嫂,你……这是干什么?" 红衣女子阴沉着脸,纤指一指地上的包袱,尖锐了声音。"现在,立刻,带着那小祸水离开白府!" 白澜月突地眯了眼。"小月儿……绝不是祸水!大嫂莫再侮辱他!" 红衣女子、心惊了惊,震惊此时的白澜月为何会危险十分?但一眨眼,那危险的气息全无。 "总之,你走吧。" "但是,大嫂,这黑漆漆的,你就急着赶我走,良心过得去吗?好歹也让我住一晚明日再走。" "多待一晚,相公……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红衣女子咬唇,眼中闪着泪光,强忍着心中的恐惧。 "……"白澜月伸出手想安慰什么,但终究没有动口。 吸吸鼻子,她硬着声。"走吧!反正你迟早会走,不差这一时!带那……小公子走得越远越好!" 叹口气,白澜月拾起地上的包袱。罢了,走吧。 水晶帘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撩开,默浔玉睡眼惺忪地立在帘边。他披散着发,身上只着单衣,透着灵秀而朦胧的光。 厅内的二人皆向他望去。 白澜月一笑,走近他,道:"怎么醒了?" 默浔玉抓住他的衣袖,将头靠在他胸上,轻道:"月大哥,我们走吧。" 红衣女子摇晃了下身子,咬唇的力道加重。望着帘边那对相偎的人,心软了几分。但一想到相公今日的变化,她不得不狠心。 别怪她……她也是不得已的! 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些什么呢? "……好吧。"澜月扶住他的腰,带他人内室。"你多穿件衣服,夜晚气温低,小心着凉。" "嗯。"默浔玉心头暖暖的。无论去哪里,只要月大哥在身边,都无所谓。 月朦胧,树斑驳,寒气逼人。 二人背着包袱,出了白府的大门。 望着门匾,白澜月暗自一笑。 终究……他并不属于这! 他啊,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吧? 浔玉偏过头,扑捉到他一闪而逝的苦涩,伸手便抱住他,轻道:"月大哥……" 不知该说此什么?此时的他好寂寞,黑夜中,那一轮孤月显得十分清晰。 白澜月横抱起他,他一惊,有些慌乱。 "月大哥?" "别动,乖乖的。"白澜月贴着他的粉颊,笑。"夜寒,抱着你会暖些。还有,小鬼,你当月大哥真的没人要啊!竟然可怜起我来了!呵呵……" "我……"他噤声。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语。 "怎么了?"抱着他,边走边问。 埋在怀中的人儿闷着气,摇摇头。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来白府……不让月大哥的兄长看到,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月大哥还可以安安逸逸地待在白府,而不是像此时,被白大嫂赶出门! 他……他是个错误吗? 心在颤抖。 这张脸,还是毁了好些吧? 可是,爹爹他们会担心的呢! 从没想过,他的所作所为,会让一大堆关心他的人伤心!他固执地离了家,家里一定乱成一团了吧? "你在烦些什么?"头顶上的声音充满了戏谵。 他抬头,藉着月光望他。 白澜月抱着他走进树林内,月光被茂密的树叶挡住,林内漆黑一片,偶尔,有"咕咕"的怪叫声。 首次夜晚徘徊在外头的默浔玉不禁有些害怕,紧紧贴着抱他的人,感受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没……"他咕哝。 "哦?"白澜月顿了顿,抬头打量四周,突然,身子一飘,人已飞上一棵大树的枝头上,倚着树干,将怀中惊讶的少年抱好。 "月大哥?"为什么…飞到树枝上? 白澜月调好姿势;默浔玉纤细的身子完全包在他宽大的怀中。笑笑,道:"夜深了,总得休息吧?你当真以为我抱着你走一夜?" 窝在温暖的怀抱着,他一阵暖意。好喜欢…月大哥啊!虽然之前伤害过他,但此时的他待他十分温柔。 为了他……值得! "我……会不会太重?"他腼腆地问。以往,常窝在父亲和大伯的怀中,如今换了个人,既熟悉又陌生,还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唔……"白澜月圈着他的腰。"的确有些重。" "那……我还是……"他挣扎着想开身子。他是男孩子,果然还是有重量的。 白澜月轻轻一按,阻止他再动。"我说笑,你当真啦?小鬼,你那丁点重量压不垮我。呵……" 默浔玉绋红了脸。他…他怎么总爱戏弄他?不突然想起两前在破庙中的那个青衣人……那人,很怪! 明明不相识,却对他冷嘲热讽,未了还戏弄他一番。他虽不计较,但还有凶一介怀的。 不过,那人长什么样,早已忘却了。因为,那青衣人的脸实在是普通,是那种一看即忘的类型。 "在想什么?"发现怀中的人特别安静,便拍拍他的颊。 "啊……没什么。"月大哥怎么老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 "哦?"白澜月也没在意,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粉唇。"睡吧,明天得赶路呢。" "呃。"窝在他怀中,闭上眼。 这个吻……好轻。 像羽毛落在颊上,十分柔情。 月大哥……百分之百也是喜欢他的吧?否则,两个无血缘的男子怎么如此亲腻地相吻? 今天,仿佛在做梦。 他,离了家,来到白府,遭到月大哥的一却又受他的温柔,他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情感? 即便月大哥喜欢他,但没他喜欢他多吧?还不够呢。 微微摩着他的心口,满足地睡。 怀中人那完全依赖的可爱模样,使白澜月苦笑。这孩子,对喜欢的人全无一点防备心,信任地埋在他怀中,手抓着他的衣,像个小娃儿,软软地偎着。 他柔和了眼,低头轻吻他的颊。 对他,硬不起心肠! 看着他,瞧着他的脆弱,怜惜之心便遍布全身。可爱如他,完全勾起了他对他的爱怜。 如此一块美丽无瑕的玉,令拥有者又爱又怕。 爱他的纯洁与美好,怕他的脆弱与易损。 过度地保护,却使他蒙了尘,让他显于世,又怕别人抢走……矛盾啊! 该琢磨他吗? 还是……任他当块只他一人赏得的璞玉? 然,玉不琢不成器! 不磨,那光无法真正发出。 可,磨出之后呢? 那光,会不会伤了拥有者? "该拿你怎么办?"以颊摩着他细腻的脸。 怀中的人动了动,更是贴紧他。 他笑,无声地笑。 "小家伙,既然你自己认了我当主人,可别怪我"磨"你哦!你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黑暗中,闪着一双邪魅的眼。 第六章 潺潺的流水送远了如小船的绿叶,倒映在溪水里的绝美少年微微发呆。 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淌着,那清绿的水滑过柔润的溪石,奔向不知处。 "洗好脸了吗?"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急忙掬水抹了把脸。 "嗯。"滴着水珠的脸,晶莹剔透。一块方绢扔了过来,他手一接,不解。 白澜月道:"擦干。" 他微怔,即而贴着仍带着温热的方绢擦脸上的水渍。今早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窝在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中,而使他眷恋不已的俊逸脸庞近在咫尺。从来未曾像今早那样满足过!睁开眼便见着了他。 一股葱香味隐隐人鼻,他抓着方绢,望向不远的白澜月。 "梳洗好了就过来吃早餐。"他向他招招手。 默浔玉缓缓地走向他。越近,香味越浓。只见白澜月手中一个油包里叠放着七八个葱油饼。 分了三四个给默浔玉,白澜月边吃边道:"亏得大嫂还有点良心,事先在包袱里塞了几个饼和香糕。" 拿着葱油饼,慢慢地咬下。 唔,好香啊! 不禁地,想起两年前,山脚下,破庙中,青衣人……拿着葱油饼粗俗地吃。 "味道如何?还吃得惯吧?" "嗯。"他点点头,漂亮的眼中有些黯然。他虽出身富贵,但并不娇贵! 吃完早餐后,便开始上路了。 背着包袱,慢慢地踱步在林中。 走了许久,仍末出林。 默浔玉下禁问。"月大哥,为何不用轻功飞着走?" "用轻功飞?白澜月摇摇头。"又没有急事,何必施展轻功?何况一路过来风景不错,边走边欣赏,别有一番风味,不是么?" 他笑盈盈地指指四周,"茂密的树,有高有矮,有翠绿有墨绿,阳光从树枝间透下来,成了凌散的星,草丛间的野花儿,红红黄黄点缀其间,煞是可爱。再听四周的鸟鸣声,溪流声……小月儿,如此一番美景不细看,岂不可惜?" 默浔玉惊讶地望望四周,再望望笑得一脸懒散的白澜月。从来……不知单是走个路也能如此别致一格。以前,回家的路上全未注意过这些。那时一心想早点回家,故施展轻功飞驰到家,路上有什么景致,却很模糊,亏得他来来往往那么多回。 白澜月摘了朵小白花,绕在指间把玩。"出门在外,便要随心所欲,随遇而安,且不可心浮气躁。到一个地方就要将那个地方看够看透,了解它,熟悉它,你会发现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情民俗。倘若匆匆而过,如白驹过隙,那便失去了行走江湖的意义了,还不如待在家中死读书。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便是此道理。" 默浔玉虚心的点点头。"浔玉受教了。" "呵呵……" 白澜月走在前头,悠哉惬意。浔玉跟在后头,心安气定。 如此走了两个时辰,日中天,已是晌午,但二人还徘徊在树林间。尽管肚子有些饿了,但仍忍着,一声不吭地跟着前头的那个颀长的身影。 白澜月仿佛不知时间在流逝,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踩着绿草,避过荆棘,一直向前走。 为了不使自己跟丢,默浔玉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他,再也不要被抛下了!即使再多的阻挠,再多的痛苦,也下会放弃他! "嘶……" 二人皆停住了,一齐看向脚边的荆棘。 带刺的荆棘上,勾挂着一块雪白的上好布料!而默浔玉的袍子下摆刚好少了一块。 衣服,被勾掉了! 白澜月将视线向默浔玉全身。只见他一身宽大而累赘的丝绸蝉衣,立在草丛荆棘间,显得十分地格格不入,仿佛哪家娇贵的小公子迷失在丛林中一般。 拉回破了一角的袍子,懊恼地皱眉。虽然出门前已挑了些最简单的衣物,可走起来还是很累赘! "过来。"白澜月伸出手。 "月大哥?"不解的明眸盯着他的双手。 "过来。"白澜月微眯眼。"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惊讶于他渐露的霸道,但还是依言走近他,哪知才一靠近,立即被横抱了起来,纤瘦的身子窝在他怀中,显得娇小无比。 "月……月大哥?"他抓住他的衣襟,微慌。 "别动。"抱好他,白澜月继续走。 "放……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他绋红了脸。他都已经十六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受人拥抱的稚嫩少年,如此抱着他,实在……叫人心猿意马。 "呵,你这一身上好的料子可受不了那锐利的荆棘。"语气中不失嘲弄。 默浔玉心中一凛,冷下脸。"月大哥是指我过于娇贵吧?" "我可未说过此话。" 浔玉不语。 "怎么?生气了?"抱他之人笑着道。 "没有。闷闷地回道。是的,他生气!气自己生于富贵之家,显得娇贵无能!气自己为此时的尴尬而无能为力!气自己竟在生气! "口是心非。"白澜月别有意味地笑。这块宝玉啊,何时受到过如此伤害呢?以往,可是家人心中的珍宝呢! 稍微加快了脚步,也终于走出了这看似没有尽头的树林。上了大道,浔玉挣扎了一下。 "月大哥……放我下来吧。" 白澜月似乎没有听到,继续走他的路,朝不远处的城门而去。 "月大哥……"大道上有不少来往的行人,贩夫走卒,莫不向他们投以注目礼。 "你身体不舒服,别逞强。"白澜月道。 "什……么?"他身体不舒服?"我没有不舒服啊!" 对上一双茫然的眼,他一笑。"肚子不是很饿了吗?没力气走路吧?" 窘得红了脸,悄悄摸上叫得可怜兮兮的肚子,垂下头,像只惹人心怜的小兔子。 白澜月幽深的眼中有着怜爱,但在怀中人抬起头的刹那,那怜爱便烟消云散了。 浔玉冷静了下来,脸虽仍有余红,但已恢复正常。"我没那么病弱与娇贵,既然出了默家的大门,便不再是家人呵护的贵公子了。月大哥还是放下我吧。" "噢……"谰月懒懒地道,"可是,若让默家的人知道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会令我很愧疚的。" "别再当我是易碎的瓷娃娃了!"清脆的声音中隐含了怒气。双手一轻,怀中人飘然飞离,优美地一个旋身,白衣袂飘飞在空中,划出朵朵白浪,墨黑的发顺势飞舞,如一块展开的黑绢。充满灵气与飘然的少年似一只展翅飞翔的白蝶,优雅而清灵,超尘拔俗! 负手而立,衣袂渐落,默浔玉绝美的脸上有着严肃。"我出了家门,跟随你行走江湖,便是寻常人了。月大哥之于我是前辈,也是……朋友,不必顾虑我是富家公子,受不了苦而过度保护我。我与你同等,毋须因为我特别而特别。咱们之间……谁也不欠谁,所有的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 撇清关系吗?想自力更生吗?白澜月冷下脸,眯眼看那一身清亮的少年。 "你……利用完我,就想甩开我吗?" "什么?"默浔玉一震。 "以我为藉口,离家出走,成功后便想扔掉累赘了?呵……很方便啊!" "没有!"月大哥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懂? "难道不是吗?你以我为理由从家,跑出来找我,拉我一同闯江湖,等自由了,便想一脚把我踢开!利用人很好玩吗?"漫不经心,淡淡的语气,完全不顾对方的心情。 "胡说!根本不是这个样子!"默浔玉上前揪住他的衣服,神情凝重,明眸中有深深地伤害。"月大哥为什么要如此不顾我的感受,讲这些无情的话?你明知……明知我离家……全是为了……" 他挑眉,等待着他的话。 "为了……"如花的唇在颤抖,显得如此的脆弱。 "为了什么?"如蛊的声音低低地询问。 "为了……月大哥你啊……是如此!总是如此!一对上他,他就变得脆弱了,仿佛不堪一击! 勾起嘴角,俊逸的脸上浮出邪肆的笑,伸出强劲的双臂,拥住这贴在怀中颤抖的少年。 就是这样!他,就要这样的他! 像朵易摧残的花,在寒风中颤抖时,投入他的怀抱。在受到伤害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眷恋的第一份温暖也是他! 直到……再也离不开他! 没有他,便不行! 入他的骨髓,进他的血肉,融人他的心髓。 最终,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人! ********************************* 进入城内,找了家客栈,先饱餐一顿。 坐在食物前,拘谨地用着餐,胃口尽失,只因……四周的食客莫下偷瞄过来。 他,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尽管特意将浏海偏梳,遮了一半的容貌,但还是引人注意。他不懂,为何世上的人总是特别在意他的长相?生得太好看了,也是种罪过吗? 旁边的白澜月垂下眼,见他甚少进食,便夹了些菜到他碗里。"刚刚不是饿晕头了?现下怎不多吃些?行走江湖最注重身体健康,如果身体不佳,也别想行远路了。" 淡然的语气,听不出关怀之意,盯着碗中的菜,微怔。在家时,家人都争着为他挟菜,每每饭后肚子过胀,而今……鼻子一酸,埋头吃了起来。不管他对他的情感如何,只要会注意到他便好了,满足了啊……"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白澜月又夹了些莱到他碗中。"那些人只是钦羡你,没多少恶意。" 他顿了顿,抬头一笑,"嗯。" 那一晃而过,如月出薄云的清雅笑容,使人一阵窒息。利眼一扫四周,果然看到不少人呆愣,更痴迷。缓缓地勾起嘴角,举手酌酒。 慢慢地,食客们又喧哗了起来。 隔壁桌的几个江湖模样的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听说,紫薇门的小弟子乃金童转世,那稀世绝容,天下无双呐!" "不知与这小公子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紫薇门的小弟子默浔玉不是失踪了吗?" 即使是交头接耳,但耳力过佳的习武之人仍能听到。默浔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即而又继续进食。 "其实不是失踪,而是……"贼贼的声音。 "而是什么?"急欲知道的语气。 "而是……"卖了个关子,"而是回默家了。" "默家?"疑问。 "你们不知吗?默浔玉乃杭州首富默家的娇贵小公子啊!默家这一代出了三个翘楚。 大公子默墩璇乃商场巨霸,垄断江浙一带,更有向北方发展的趋势。而他身边追随的五个护卫,是二十年前的"追魂五魄",少年时代的默墩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五魄"对他忠心耿耿,二十年未曾变过心!默家二公子默缴玉,哇!那可不得了了,他可是闻名于天下的第一琴手呢!不但身怀天赋,聪明绝顶,相貌更是出众非凡!十六年前,白家白颜就是觊觎他的琴技与美貌而掳了他,不但将他关在白府整整三年,还……"一阵讪笑,多是暧昧之意。 听到此处的玉,握紧了手中的竹筷,显露的一只眼中,隐隐生怒,而一旁的白澜月则剥着花生,毫不在意。 浔玉投以疑惑之眼。月大哥……不生气吗?那些人如此诽谤他的兄长,不生气吗? 仿佛知道他的疑惑,白澜月拍拍手,端起酒杯,淡笑道:"江湖上无聊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说话没个准,各种版本都有。这么多年来,我听过的版本不下几百个,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版书。不必在意这些无聊之辈。" 是这样吗? 侧着脸,望身旁那张谈笑风生的俊脸。这是一张成熟男子的脸,飞扬人鬓的剑眉,如星的眸子中蕴含限的深沉,如一深不可测的深潭,一望进便会被吸进去。总是带笑的薄唇,彷佛笑苍生、笑世道。他是个多变而诡异的男子,初次见面时,仅是一个单纯的兄长,再次见面时,是个噙着坏坏笑容的浪子?日渐接触后,那偶尔流泄的邪魅与霸气使人心惊肉跳。 到底,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待他,时好时坏。常常给他一点点温柔,又马上带来伤害。似乎不在意他对他的倾慕,可又似有若无的拉他入怀?越来越捉不透了。 "我比饭更吸引你?"突接近的气息,使他一惊,男子含着笑,半眯的眼中闪着戏谵之光。 他脸微红,垂下头,吃着半凉的饭。 真可爱! 白澜月支着下巴,宠溺地看埋头苦吃的默浔玉。身边若有他相伴,以后的日子定不会无聊。 "……两年前,'鬼煞宫''火刹殿'杜幽吟看上了默浔玉,带人上武夷山找紫薇门要人,幸好那默浔玉不在山上回家探亲去了,而那杜幽吟可不是什么好人,打伤了紫薇门门主蓝洛,更掳走了大弟子罗净灵!" "啊?罗净灵?那个剑术超群的不凡少年?"有人惊呼。 "不错!算来,罗净灵失踪有两年了,杳无音讯,大概……成了杜幽吟的专宠了吧?呵呵,那杜幽吟男女通吃,而罗净灵长相净白……"污秽的话带着淫笑,不断地传人默浔玉的耳中。 握紧拳头,脸色一路惨白下去,再也听不下了,欲站起喝叱时,交谈声突地停掉,只闻"砰"地一声,邻桌的人惊慌失措。 浔玉转过头,一愣。 饭桌被一把刀震成四分五裂。 刀,是锋利的青龙刀,薄如寒蝉,似透非透,刀侧雕刻着张牙舞爪的青龙,腾云驾雾,雄伟霸气。 执刀人,是一青衣男子,一身劲装,气势磅礴,一张英俊的脸,冷若冰霜,尤其是眉问的一朵紫色梅形刺青,隐隐泛着冷艳。 受惊的人全坐在地上,椅子翻了一地。 "你……你……紫薇门的三弟子……梅沾霜!?"惨白了脸,颤抖了声。 青衣人收回泛着寒气的刀,插回背上的刀鞘中,冷冷一瞟,寒光四射,使人连心都跟着冰冻。 天啊!此人竟是以一把青龙刀闻名于江湖的梅沾霜?!两年来,梅沾霜与其二师兄韩落花活跃在江湖上,名声鹤起,打败多少自以为是的"武林高手"传言,有梅沾霜的地方,便有韩落花相伴,那么……韩落花呢? 才想着,门口踱进一条紫色身影。来人一身高贵,那深深的紫衣,完全衬托出他非凡的气质,俊秀的脸,淡然的笑,幽深的双眼一瞟向倒了一地的四个江湖男子,微微摇头。 "师弟,怎么了?" 梅沾霜沉着脸,冲着地上的四人喝叱:"滚……" 四人一听,马上连滚带爬地跑出客栈,生怕迟了会脑袋分家,而店小二也只敢缩在一旁,欲言又止。 韩落花见之,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店小二,店小二立即展开了他那张麻子脸,哈腰退下。 "……二师兄,三师兄……"呆愣地望着两名杰出的男子,默浔玉终于找回了失去不久的声音。 低声轻轻的呼唤,令二人震惊地转过头,在看到少年那张虽半覆发但仍掩不去那清灵的脸心头一怔。 "小师弟?!"脱口而出,更上前抓住他的手。 "二师兄。"默浔玉看看韩落花,再望望梅沾霜,"三师兄。" 韩落花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激动得法言语。"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该在默家的吗?" "我……"浔玉望向依旧坐在桌前酌酒的白澜月,其他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梅沾霜寒了声。"你……掳了我师弟?你竟敢在默家掳了墨浔玉!?" "不是的……"墨浔玉一听,马上明白师兄误会了。 "小师弟,你别怕,师兄们在这儿,定会保你平安无事的!"梅沾霜阻下他的话,一心认定是这看似不羁的男子掳了他这个素有金童之称的小师弟。 韩落花微皱眉。 白澜月"噗哧"二声,差点将入口的酒喷出来,悠悠地抬头。"小月儿,你三师兄一向这样主观吗?" 默浔玉拉开梅沾霜的手,忙道:"三师兄,你误会了,月大哥不是什么坏人,他是我爹爹的好友。" "令尊的好友?" "是啊。"暂时安抚下来后,三人坐下,互相介绍一番。 客栈中,其他的客人到现在还处于震惊中。 什么? 原来这个美丽灵秀如仙童的少年便是那江湖上盛传已久的金童转世的默浔玉?! 果然名不虚传啊!今日有幸观其真面目,真是三生有幸!如此一个美丽绝尘的少年,难怪身为男子的杜幽吟为他痴狂! 不理四周的异样目光与惊叹声,默浔玉看向两位师兄,道:"二师兄……大师兄他……还未寻得吧?" 韩落花点点头,在扑捉到默浔玉那一闪而逝的忧伤与愧疚不禁一怔。 小师弟他……两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纯洁如玉的小师弟,再次相见竞抹上了淡淡的蓝? 十六岁的他比十四岁高了许多,也英气几分,但仍很美丽,而那清灵中夹了一丝忧郁的气息无不勾起人的心怜之弦。 两年前,他被昏迷地送回"紫薇门"后,又在昏迷中被默家大公子带回家。无人知道,他在失踪前的一天内发生了什么事?师父每每提起此事时,总是唉声叹气,且面露怜惜与愤恨之色。是什么事,令师父露出这两种矛盾的神色? 再来是大师兄…… "我与二师兄行走江湖,就是为了寻找大师兄。"梅沾霜虽无韩落花细心,但仍觉察到默浔玉的不同之处。 那总是泛着绚丽之光的美玉,怎如此黯然失色? "……都怪我。"默浔玉垂下头,低喃。 "小师弟?"韩落花与梅沾霜都一惊。 "是我的错。"墨浔玉慢慢地抬起头,明眸中浮上一层雾水。月亮被云遮去了光华,留下朦胧一片。 "如果……当初我早些回紫薇门,被带走的人就是我了。大师兄便不会有事了!都怪我,生了一张如祸水般的脸,害得师父受伤,大师兄被掳。都是我的错……" 低低的声音,坚口了无限的自责与哀伤。 白澜月敛下眼,盯着杯中的琥珀色的液体。 一个样! 与其父默缴玉一个样! 善良过了头! 当初的默缴玉因为弟弟璎珞的不平而放弃了自己的天赋,当了十来年的痴儿。而今的默浔玉,因为自己过于美丽的脸而愧疚万分,更认为自己生有这样一张绝俗的脸是种错误。 这对父子,不但人长得像,就连性格也一样! 一颗脆弱的心,让人心怜又感叹。 什么时候,他们才会为自己想? "小师弟……"韩落花无言以对。他从不知,小师弟对自己的相貌竟是这般在意? "对不起……对不起……"默浔玉哽咽。 月亮,被云蒙住了,天,飘起了丝丝忧愁的雨。 那晶莹的泪珠儿,滚出眼眶,划过无瑕的脸庞,如珍珠般地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很快地钻了进去,留下一片湿意……****************************** 墨色的天,无一丝光,远处的点点灯火被刷然而下的急雨打散得零零碎碎。 无力地靠坐在窗边,阴暗包围了周身。 门,轻轻地被推开,进入一条颀长的身影。望到窗边与失去活力的人,暗暗叹息。 "我……一点也不坚强。"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明了他刚哭过。缩起脚,踩在椅子上,抱腿,蜷成小小儿的。"身为男子,却在他人面前无措地哭了……好丢脸。" 白澜月走近床,坐在床上。 他腼腆地一笑。"月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 "以往在家中,甚少落泪。"他继续道,"一来身为男子有泪不轻弹,二来……怕家人担心。爹爹很疼我,最怕我哭了。小时候我一哭,他便手忙脚乱,抱着我亦泫然欲哭。娘见了,又笑又无奈,抱着我和爹爹安慰个大半天。渐渐地,我懂事了,就不常哭了,怕一哭,爹爹因心疼跟着伤心。爹爹他……" 双眼一红,泪在眼中打转。他离家出走,爹爹会如何伤心呢?尽管在心中忏悔千万次,仍不肯回去,只因……只因心系在……流转着泪光的眼望向床上沉默的人。 只因,他还未得到他的心……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白澜月背靠在床栏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我现在还不能回去!"默浔玉正色道:"我……要找回净灵师兄!" 床上的人一愣。 "不错!净灵师兄因我被掳,我该负这个责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否则……我心难安!"坚定的语气,可以听出这个决定动摇不得。 "那么,你如何找起?你二师兄与三师兄找了两年也没有找到,你初出江湖,又怎么找得到?" 默浔玉放下双腿,握拳,咬牙。"只要找'鬼煞宫',找到杜幽吟,一定可以找到大师兄的!" 白澜月眼中的寒气一闪而过,盯着少年脸上坚定不移的神情。"你不怕么?" "怕?我为何要怕?"默浔玉感到好笑。"我虽然江湖阅历不多,但武功并不弱,何况……有月大哥陪我……月大哥,你会陪我吧?" 少年徐徐地走向床。 "你何以肯定,我会陪你去?" 少年站在床边,昏暗的灯光让他看清了他的模样。 一件雪白的单衣罩在身上,宽松无比,使纤瘦的身子更纤细了,长及腰下的黑发如瀑布般地散着。 一缕幽香入鼻:那是刚沐浴完的清香。 "月大哥放心不下我,自然会去。"默浔玉轻道。 "你笃定?" "……是的。" 白澜月低低地笑,手一捞,将床边的人带进怀中,那清香味更浓了。以指梳着他如蚕丝的黑发,低头吻他的额。 "你哪里来的自信?" 玉贴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腰。"月大哥……是喜爱我的吧?"否则,不会和他如此亲密,就连住客栈订房也只要了一间。 要与他……同床共枕? 在家时,常常与爹爹相拥而眠,昨夜却睡在月大哥的怀中,今夜更与他同床……如是不喜欢,男子间怎么会毫无忌讳地相拥、同眠、亲吻? 大掌抚上纤细的人儿身上,从纤瘦的背,渐渐地滑到腰际,一展,握住他的细腰。 "啊?"怀中的人一颤。 少年的身体,如此稚嫩,如易碎的瓷瓶,仿佛很脆弱。 "喜爱吗?"他喃喃。"像你这么美的人儿,谁不爱呢?即使是男孩儿,却有着少年般的纤细,如此一张超然绝尘的脸,灵秀的气质,任何人见之都想占为已有吧?" "别……别说这些伤害我的话。"明知他是故意的,心中仍会伤心。 "这是伤害?你何不当它是赞美?"拥紧他,吻上他奶花的唇。 他被动地张了口,任他肆意。 放开他,他以舌舔着他的唇。 "你很美,这不是坏事,不用介怀。人一生下来,相貌便不能改变了,若变了就不是你了。今天你为美貌烦恼,将来有一天你变丑了,又会为丑容烦恼。如今你年少,长相非凡,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后呢?青春不再,美貌不再,与众多老者一样,鸡皮鹤发,人老珠黄。人生只有一次,年轻也只有一回,过早的感叹与自厌只是自寻烦恼。小月儿,何不放开心,莫让相貌左右了自己?" "月大哥……"地股冲动,激烈地吻上他那贴在唇边的唇。 月大哥! 月大哥! 紧紧地抓着他,深深地偎人他怀中,几欲将自己嵌入他体内。 心中,充满了温暖与……爱意。 再也忍不住了! 喜欢……好喜欢月大哥啊! 深深的吻,两舌相缠,直到窒息! 分开紧贴的唇,如丝的唾液依恋地连着彼此,迷蒙的眼,醉红的颊,一股媚惑之色流露而出。 凝视着怀中的少年,他微怔。 记忆深处……少年流着泪,赤裸了身,纤细的身子贴着他,一次次地索求着……乌发,散在雪白的枕上,迷蒙了眼,呜咽,呻吟,哭喊……"月大哥……"萝幻地呢喃声在耳边响着,他倏地压倒他,墨深地眼中充满了情欲。 "月大哥?"被压制住的少年没有推开他,只是不解他突来的举动。 捧住他的头,压着他身子,想…… "月大哥……" "啊?月大哥!" 猛然回神,少年雪白的身子袒露在眼前,而他……正含着他的蓓蕾……"月大哥……"默浔玉以肘覆眼,泪自眼角划下。"月大哥要是不喜欢我……请不要……" 松了口,默默地拉好他的衣物,翻下身,带他人怀,温柔地为他拭泪。 "别哭了。" 他含着泪,委屈地哽咽。 "为什么……月大哥在这样做?" "小月儿…" "为什么啊?" 抚着他的发,任他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不断,不断地问着,累了,睡去了。 长长的叹息,拉好被子,盖住彼此。 为什么呢? 若不是喜爱你,怎么会对你有情欲呢?人,有七情六欲。精神上的爱恋并不能满足彼此的爱,唯有肉体上的结合,才真正拥有了对方? 对他的渴望,一天比一天强烈,然而,还太早了啊……"你喜欢我,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喜欢?"梳着他的发,低问,"两个男人,想拥有彼此,共同生活下去,需要有很大的勇气!不是单单说喜欢行了。小月儿……你太单纯,太单纯了……" "我若说喜欢你,你可知你会如何?不怕被我吞下腹?呵呵,口头上说了喜爱,哪能满足我…" "我啊,天生喜欢掳夺!却掩饰得很好!人人当我是个好人……你可知,我,天生恶毒…?" 吻着他如花的唇,邪肆地笑。 "我,是毒啊……" 第七章 喘气声,哭喊声,呻吟声,求饶声…… 一阵阵带着情欲的自层层紫色纱帐内传出,一波激昂地叫,带着了阵荡漾,一切似弓拉满,达到临界点,然后稍一顿,再一泄,就箭如离弦而去,而弦被弹回原处,不断地颤抖,发出似呜咽的低鸣声,之后,归于平静。 有着浓浓的汗湿的乌丝散在紫色的被褥间,纤细但散发着妖魅之气的少年赤裸地趴卧在床,喘着气,妩媚的脸上尽是满足。 拥有精壮体格的青年,亦赤裸着白皙的身子,跪坐在少年身上,两手分别支在少年的身两侧,弓着背,散着汗湿的发,木然却带着情欲的英俊脸庞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微张口,急促地吸着稀薄而浓热的空气。 "净灵……"少年扭了扭如蛇的腰,不断刺激着仍在他体内的青年,双手抓着床单,享受地叹息。"净灵……不要停,再来一次嘛……" 又是撒娇更是诱惑的语气让青年再度激昂。有力的双手按住少年的腰,不让他动分毫,少年不依:"不要……" 青年跪起双腿,从少年体内退出,少年抬高臀,收紧肌肉,硬是不让他退去。"不许走!" 青年还是使劲地抽出,少年只感了阵吸力,密穴内一阵颤动,不禁呻吟。但不等他反应,青年快速地翻过他的身子,让他仰躺,大掌扣住少年细而纤白腿,使劲地向外分开。 "啊……"少年一惊,更期待,后仰的头不断地摇晃,魅惑的眼中流转着淫荡,用偏阴柔的声音道:"净灵,快点进来嘛……" 不负他所望,青年将他的双腿抬高,更分开,然后,抵着他暴露在空气的花蕊中心,一个使劲,以最粗暴的方式挤压进去。 "啊啊啊……"突来的窒息戚让少年发出更尖锐的叫声。 青年不顾他的惊喘,扭动腰身,开始在少年体内快速地抽动。 "啊……不,不要那么快……"少年咬住自己的拳头,明明爱死了这种如狂风式的折磨,却说着违心话。 好棒!好舒服! 净灵!净灵! 被他如此压着,心都明亮起来了! 再多一点!再多一些!把他净化掉! 少年享受的同时,紧盯着青年的俊脸。 这个……两年前被他俘虏来的傲然青年,此时,完全沉溺在他体内,无法自拔! 事实上,刚开始之时,他都必须用强烈的媚药逼得他欲火焚身,更要求着他要他,在那洁白的身上,烙上他的印记,使他心中无限快乐。这就是他要的!把这个桀傲的青年变成一个只为情欲而活的傀儡! 多么令人快乐而得意的事! 这个青年,已完全受他控制了! 看,像此时,明明没有媚药,他也能如此饥渴地与他相欢! 没错!他已不再用药了,但之前桀傲的人已不在!如他,只是一个欲望高涨的男人! "净灵……"少年呻吟。 青年伏身,低头吻住他不断唤他名的小口。 两舌相交,翻转,不断地探索,仿佛要吞噬对方。拥吻的同时,青年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拨弄少年的分身,才刚达到高潮的少年,再一次激昂,他配合地扭动着纤腰,双唇相贴之处溢出淫乱的呻吟声。 青年松开他的口,专心地以下身探索他,汗在他全身流淌,闭上眼,完全享受相交带给他的快感。 "唔……啊……"少年呻吟的同时,他亦轻吼。在最后的几次冲刺中,他达到了高潮,同时将体液全部释放到少年的体内,少年紧紧缠住他的腰,绷紧了身子,显示着再一次上了高潮。 喘息声不断,身子在不断的发颤,青年覆在少年身上,大口大口地吸气。 少年以指梳他那一头全湿的发,发出低低地笑,"净灵好棒!" 青年渐平息,想离开他,却被腰间的腿紧紧缠住而动弹不得。 "不许走嘛。"少年娇柔地撒娇,抱着青年,柔媚地道:"我喜欢净灵在体内,呵呵,有净灵在,就干净一些吧?" 青年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只乖巧的狗,趴在少年身上。 "好乖。"少年拍拍他的肩。 时间在流逝,少年的手在不断地轻拍着,像在哄娃娃,青年的眼渐渐下垂,处于安然享受的状态下。 少年的腿依旧缠在他腰上,空出一只手探向青年的后穴,渐渐地抚摸。 "唔……"青年哼一声。 "想要吧?"少年低笑,抚弄的手开始恣意。 "一会儿满足你哦。"哄着宠物,他吻着青年的颊,青年完全放松地任他玩弄。 "真好!"少年叹然。"要是……默浔玉也能任我玩弄该多好…" 青年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少年将手指插人他的后穴中,笑。 "好想要那少年哦!美丽的脸,细瘦的身子,皙白红嫩的肌肤,如脂如凝的后庭,无不令我痴迷!啊!该死……如果当时白鬼没有出现,他早就是我的了!" 妖媚的脸开始转为愤恨,插入青年后穴的手指不断增加,青年痛苦地皱了眉。 "呵……"少年啃着他的脖子。"听说……默浔玉……出现在江湖……啊,我想要……" 青年突然抓住他的双臂,少年妖媚的眼中闪着诡异,一手捏住青年的下巴,冷哼:"怎么?生气?呵……因那浔玉而生气?" 青年如冰雕的脸,完美无缺,但毫无生气。 少年伸出粉嫩的舌,细舔他的唇。"还有理智嘛,不像是完全失去心魂的人,会为自己的师弟而激动,代表你还有一丝理智存在。嗯,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我要的是完全的臣服,懂吗?" 推开青年,让他从体内退出,随着异物地抽出,一股湿热的液体随之而溢,少年无视这湿热,将青年压在身下,开始对他掳夺……青年乖乖地张开腿,环上少年的腰,闭上眼,完全承受着少年带给他身体的痛楚……快感……再一次,罗帐中情欲高涨…… ******************************** "为什么……不与师兄他们一起走?" 马背上,背靠着一具宽厚的胸膛,不解地问。 操纵着马缰,完全一派悠闲。"你希望和他们一起去'鬼煞宫'?" 默浔玉沉默了一会。 "……还是算了。"抬头望着官道两旁,思索。今早一醒来,月大哥就要他收拾东西,连向师兄们说声再见的时间都没有,便到市集上买了马,出了城。本来还想要问为何要如此急切,但现在想来还是别和师兄们一道走好。 因为……此去凶多吉少。 事情因他而起,也该由他结束!他不想牵扯太多的人。 "我们往哪些个方向走?" "西方。"白澜月回道。 "西?" "'鬼煞宫'在西方。"白澜月勾了下嘴角,漆黑的眼中闪烁着妖魅的光。 "月大哥为何知道'鬼煞宫'在西方?" "这个嘛,在江湖上待久了,自然清楚。"厉眼扫了下四周,称稍加快了速度。 往西行,前往丝绸之路。 江湖人闻声丧胆的"鬼煞宫"在西域,但许多人都不知"鬼煞宫"的真正地点,即使有知道的,也不敢前往挑衅。毕竟,谁会往火坑里跳?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太阳偏西,余晖映红了半边天。 找了家客栈,填饱肚子并好好的休息一天。 好痛! 默浔玉皱着眉,褪下布衣,雪白的肌肤上划着一道道细痕。咬着唇,望着细痕发呆。 白澜月一推开门,便看到一具半裸的美少年身体,怔了怔,利眼扫向他雪白的肌肤上,飞扬的剑眉慢慢地锁拢。 "真是细皮嫩肉。戏谵地语气,使默浔玉一惊,近在咫尺的他盯着他的身子,让他通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拉好衣服却被他阻下了。"别穿这些粗布衣了," "但……但是……"他愣愣地任他脱了衣。由于他带来的衣服尽是些丝绸锦缎,繁琐又累赘,为了行走方便,才买了几套布衣。但穿惯绫罗绸缎的他,哪受得了布衣的粗糙? 才不过一日,身子便伤痕累累。 扔掉他褪下的布衣,从包袱中取出上好的衣服,亲自为他穿上。"怎么不说?忍了一天?嗯?" "啊……嗯。"红着脸,由他为他着装。 他……果然还是过于娇贵了! 十几年来穿的全是上好的料子,大伯爹爹疼他,有什么好的都先给他,长久下来,养出了这娇嫩的肌肤! 秀眉微微下垂。 如果……连布衣也穿不惯,如何行江湖? "好了。"拍他的脸,笑道:"恼什么?为这一点小事?娇贵便娇贵,有什么愧疚的?你天生是块宝,不享受富贵,岂不可惜?" 他不语。 月大哥他不理解他的心思的! 出了默家的门,便是寻常人了。普通百姓皆终年布衣,过着清贫的日子,而他,仅是世间的一粒微乎其微的尘,没有理由特别。 "想不通?" 耳边一阵温热,他一惊。不知何时,人已坐在白澜月怀中。 "月……月大哥……"他挣扎,白澜月轻松地一压,使他动弹不得。 "不喜欢窝在我怀中?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爱往我怀里钻了。"拿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喝着酒。 默浔玉以袖捂着唇,"那时还小,不大懂事。" "小啊?"白澜月促狭地一笑,"是啊,小小的人儿,便懂得如何吻人了,更厉害地,夺了我那保存许久的初吻。" "月大哥!"天啊!他怎么提这事!粉颊一片红潮,如花的唇儿微嗜,煞是可爱。 白澜月揉揉他的发,举手间尽是宠溺。"就该这样,别老沉着脸装大人,小鬼就是小鬼,面带愁容装什么愁?" "才没有呢!"面对上他,如明月般的眼中燃着生命之光,全身的灵气缓缓地散发着。 "没有什么?没有沉着脸?没有愁?呵……"以食指勾起他的小下巴,眯眼。 "请问,之前那个沉闷的小子是谁?" 倔强地抿嘴,瞪着他下垂的眼。 沉闷? 从何时起,他变得如此了?光亮从身上一点点的消失,心中一片寂然,总是想着,他的容貌害人匪浅。大师兄现今生死未卜,一切的事都因他而起,他,没有资格快乐……两年前的他,是如何的呢? 单纯,天真,无忧无虑,笑口常开,唯一牵挂的便是弹一弹月大哥的"风玉琴"仿佛是很遥远的事了呢? "要喝口酒吗?"递给他琥珀杯,笑笑。 他接过来,盯着杯中的无色液体。 酒,他从未喝过。爹爹平日也从不沾酒。一直听师兄们说,酒是乐中仙,尝尝能解千愁。 真的吗? 这种透明的液体能消愁? 与月大哥相处了几日,发现他饭后必喝酒,一杯接一杯,慢慢地酌着,彷佛享受,更在品尝。 难道,他也有愁? 慢慢地将杯子贴近唇,伸出小舌舔了一下杯中的液体表面,淡淡的辛辣味在舌尖扩散,他缩回小舌,皱眉。 "怎么?不好喝?"垂着的眼中闪着妖异的光,盯着他的唇。"不好喝就别喝。" 抽回他手中的杯,自个一饮而尽。 "等……"才开口,酒便被他给抢走了!他瞪着他,埋怨。"我又没说不好喝……" 那双明月般的漂亮眼中闪着愠怒,在生气他自作主张?捏住他的小下巴,封住他的小口,将口内的酒慢慢地灌入他口中。 大眼睁得圆圆的,正在惊讶,但口内的液体不容他发怔,辛苦地吞下一口,喉咙像烧起来一样。 "咳……" 咽下一大口,涨红了脸,不断地咳着。白澜月揽着他的腰,小心地拍着他的背。"小可怜,呛得不轻吧?" 抓住他的衣襟,璇浔玉边咳边瞪眼。还不是……他害的! 难喝死了! 亏得他与师兄们都一杯一杯,一壶一壶地喝。 待他缓过气,白澜月抱他到床上。"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早点起来赶路。" 体贴地为他脱靴,还有外套。 浔玉躲了一下,抓着衣服,头晕晕地,"我自己来。 白澜月点了一下他的鼻,见他双眼迷蒙,两颊红润,知他是醉了。"呵,难道月大哥想宠你一下,你却不要?" "宠?"浔玉歪着小脑袋,嘟起唇。"有很多人宠我了,才不要你宠我。" "哦?不要我的宠,你要什么?"脱了衣,爬上床,将他纤细的身子拉人怀中。 浔玉半覆在他身上,支着下巴,鼓腮,"我要……月大哥的爱!" "哎呀!要我的爱?难啊!"搂着他的腰,他笑。 "难?为什么?"迷蒙的眼浮上雾水,凑上头,颇为撒娇地摇首。"月大哥爱我,好不好?月大哥……" 他烟雾朦胧,泫然欲哭,单纯的脸,无邪的眼,纯洁与无邪相交,融成了致使的吸引力。 白澜月惊叹。喝醉了的他,倒露出真性子。好可爱!他好惹人心怜。 "真是……哪有人像你这样索爱的?" "月大哥……小月儿爱你!好爱好爱你!"小家伙眼泪答答而下,湿了他胸上的衣。 微张了口,望着泪眼婆娑的少年,心中那片孤寂之地在明亮。 "月大哥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他将脸贴在他胸膛上,泪全落在他的胸上,胸口一片湿热。 "不是……不爱啊……"白澜月平躺着,抚摸他的发。 "呜呜呜……月大哥……"夜中一阵呜咽,好不凄惨。 白澜月翻翻白眼。"我……还没死哩,呵呵……" 怀中的人越哭声越小,最终睡去,眼角仍挂着泪,他一一将之吻去,怜惜地让他贴在他怀中,摩着粉嫩的颊,叹然。 "小家伙,你可知,什么是爱?" 吻着他的唇,他邪笑。 "你以为……我便是你眼中的我吗?呵呵……当发现我的真面目时,你……可还会爱我?小月儿,你可还会爱我吗?" ***************************** 有人跟踪! 已经跟了半月余! 带着默浔玉西行,去江湖人惧而远之的"鬼煞宫"。走了一个月余,跟踪的人也越来越多,显然多是贪婪之辈。但他甩了一批又一批,而身后这一批可能是最后一批了? 这批人还不错,甩他们甩了半个月,仍甩不掉!恐怕……是默家人? 思及此,飞扬的眉略下压,抱紧浔玉的腰,在他耳边低喃。"小月儿有没有飙过马?" "飙马?"摇摇头。以前甚少骑马,何况是飙马了!这一个月来,由最初的不适到如今的自在。骑马真的很累人,腰要挺,腿要夹紧,全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一天下来,常常腰酸背痛。 "玩一下如何?"举目望去,是一片广阔的草原,而遥远处有片荫郁的林子。 就到林子好了。 "啊,那个……"心里还没个准备,白澜月牢牢抓住缰绳,并要他双手抓紧马鞍,一夹马腹,鞭子狠狠甩下,马受了惊,拔腿就跑。 红色的巨马,载着两名白衣男子,飞扬着红色的鬃,如一抹红霞划过绿色的草原,显得光彩夺目。 浔玉抓紧马鞍,身子向前倾,更不断地震动,耳边有风在呼,他望着前方。 好快! 乘着风的感觉好棒! 仿佛有翅膀一样,一划而过,流畅而完美。 他微仰头,让急驰的风扬起他丝般的长发,左半边特意留长的刘海早巳翻飞,露出完美无瑕的精致五官。背后贴着温热的胸膛,随着震动,他的臀和他的下腹不断地冲撞,一股闷热自体内升起,他张口,吸气。 似乎白光一闪之快,又如细水长流之慢,二人已狂飙人林,白澜月拉住缰绳,缓了速度。 渐渐地,马改跑为踱步。 马背上的二人气喘吁吁;神采却奕奕。 "好玩吗?"耳边一阵温热。 "……嗯!"兴奋的脸上闪着愉悦的光,额上有细汗。 "心,好明朗。"那乘风而飞的感觉如此鲜明。仿佛,天广了,地阔了,世界只剩下他和他,贴着彼此,不断地激昂。 "呵……"白澜月轻吻了下他,抱着他的腰,翻下马背。 浔玉不解,他神秘地一笑。将马拴在树干上,带他坐于草地间,从包袱中掏出干粮的和袋,道:"快晌午了,吃点东西填填肚。" 浔玉接过干粮,肚子配合地"咕噜噜"地叫,他窘红了脸。 白澜月不客气地笑出声。 浔玉无可奈何,掏出脆饼,大口地咬,颇有些泄恨。见他那可爱的样子,白澜月笑得更大声了。 "月大哥……"再也忍不住了,红着脸,喝叱这个笑倒在草地上的人。 "好好,我不笑便是。"支着头,白澜月耸耸肩,黑眸一眯,扫向四周。 那些人……来得还真快。 "月大哥不吃吗?"见他支着头,便发问。 白澜月慢条斯理地拿起饼,啃着。 耳边,有风吹树叶的"飒飒"声,远处溪水的流潺声,林间鸟鸣声。一切,都很安逸。喝了口水,吁口气。 任微风抚过颊,扬起发角,渐渐地露出满足的笑。 这样……就够了吧? 无论去哪里,身边都有个人。 相随……相知…… 相知? 两人其实还没到相知的地步吧?喜欢一个,会想接近他,了解他,触摸他。而他只是接近他而已……了解他?他能了解他吗? 即使相处了一月余,却摸不清他的真正性格。 是他太会伪装了? 还是……他对他的喜欢不够多? 以袖擦着额际,一笑。 他呀……在月大哥面前总是特别脆弱,像个小孩子……会不会……月大哥只把他当小孩子看? 毕竟他们之间差了十三岁! 如果……真是如此该如何是好? 脸一白,咬唇。 如何……是好? 白澜月背靠在树干上,享受着煦暖的风,眼半眯,感知身边少年变化的心思。 见他脸一白,他心惊。 他……在想什么?怎么突然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孩子……有时总把事情看得太重了,又爱自寻烦恼,在意出众的容貌,难保有一天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风猛动,树叶颤。 他厉眼一扫。 来了……迅速地拾起地上的枯枝片,运气四射,枯叶片刹时化为锐利的暗器,射向四周。 "月大哥?"默浔玉也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凝神屏息,警戒四周。 白澜月一把将他拉入怀中,道:"别怕,这里有我。" 被压在宽大的怀抱中,浔玉皱眉。他哪里有怕了? 四周有重物落地声,同时,七八个黑衣人从暗处冒出,围上两人。 白澜月星眸一扫,笑:"我以为是默家的人,哪知……竟是'火刹殿"的人!" "火刹殿"? 默浔玉一凛。 那个"鬼煞宫"的"火刹殿"?? ……净灵师兄……就是被"火刹殿"殿主杜幽吟掳走的! "月大哥,放开我吧。"他道。 "你乖乖地待在我怀里。"白澜月揽着他。 "月大哥……"他冷了声。 "杜幽吟不在其中,这些人只是些鼠辈……即使活捉了他们也没用。"白澜月脸上闪过一丝残酷的笑。"因为这些人都是些不会思考,只听指令的……傀儡。" 说话问,揽着默浔玉,飞身于七八个黑衣人间。 风,呼呼,似乎飞驰在马背上,气流在耳边刷过。 白澜月仿佛变了个人,扬着鬼魅般的笑,手指间闪着带蓝光的毒针,每接近一个人便射出毒针,中者莫不倒下。 白衣翻飞,黑发刷过,如白烟一飘娘,七八个人全倒在地上,面如土灰。 立定后,收了夹在掌中的毒针。 默浔玉不可思议地抓着他的衣襟,从他肩上看过去,发现黑衣人全倒在地上了。 好可怕的速度! 更诡异的杀人招术! 怀中的人微颤,白澜月拍拍他恍惚的脸。"怎么了?" 默浔玉瞪大了眼,茫然地望着眼前这笑得陌生的男子。 "月大哥……是谁?"他喃喃。 "是谁?我是你的月大哥呀!"他还在笑,笑得很邪恶。 浔玉眯了眼,退开一步。"好陌生……" "陌生?"白澜月垂下眼睑,妖异的光在眼缝间闪烁。才是真正的我啊……"啊?"一抬头,便扑捉到那妖异之光,心头一窒。 他长发飞扬,全身充满魅惑之气,立在阴暗的树荫下,扬着邪邪的笑,如一地狱里来的鬼魅。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阴冷地笑,笑声如一张死亡之网扑向一脸震惊的默浔玉。 "这……才是我啊!江湖上,我号称'银蟾毒君',呵,顾名思义,毒君便不是什么好人。明白吗?小月儿?" 默浔玉握紧双拳,直挺挺地立着。 "我……从来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一个伪善的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真面目呢?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迟,不是吗?" 身子在发抖,咬唇。"……就算是这样,但……月大哥告诉我这些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还是你,我……一样喜欢你啊!" 白澜月摇摇头,残忍地道:"小月儿,你还不明白吗?你连喜欢的人都不了解,如何算得上喜欢呢?或者,你喜欢的人只是你心中的那个幻想中的我?" "连一个人的本性都不了解,怎么谈得上喜欢呢?" 嘲弄的语气,残酷的笑,事不关己,仿佛在看一则笑话。 "有……" 惨白的唇开启,虚弱地问:"有……什么区别?" "喜欢便是喜欢了,还要顾那么多吗?不管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我喜欢你的心情是不变的啊!" "哈哈……"白澜月捂眼大笑。 浔玉紧牙关,眯了眼。 "难道不是吗?"他大吼。"不管你的性子如何多变,可你只有一个人啊!这个身体只是一个人,就算在我面前,你的性子也是身体的一部分,不是吗?我喜欢上这部分的你有什么可笑的?" "我的……一部分?"停下笑,白澜月低喃。"那……是假的!假的我……知道吗?" 他抚开额前的发,露出从不示众的额,一个赤红的字赫然入目。 "鬼" 浔玉一震。 白澜月扭曲了脸,扯着魔魅的笑,"看到了吧?这个宇,这个字就是我啊!我……是……鬼!" "一个只爱杀戮,只爱摧残美好,只爱毁灭一切的……鬼啊……" "这样的一个鬼,你……会喜欢……" "不怕,被我吞噬?!" 如一只恶鬼,瞠着眼,阴冷地笑。 浔玉颤抖着身子,不知是害怕还是恐惧,不断地抖,不断地发颤。 过往的种种,似乎一闪而过,然后……化成泡沫……男人温柔的笑……是假的! 男人温暖的怀抱……是假的! 男人热烈的吻……是假的! 看啊,那个待自己时而温柔时而嘲弄的男人……是鬼哦! 鬼哦……鬼在装人……突来一阵媚香,妖魅的笑声随之而来,一道紫色身影插入这诡异的小天地。 来人优雅地举止,妖中带媚的脸上浮着蛊惑人心的笑容。 妖媚少年清而柔的声音夹杂着慵懒。"不愧是"鬼煞宫"的"白鬼",残酷无比啊!" 第八章 "鬼煞宫"分多个殿,各殿有各自的殿主。但"鬼煞宫"风云变化太快,殿主更换速度也很快。 自二十年前的一个"鬼王"杀了"白鬼","白鬼殿"也因此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鬼王"为何要对"白鬼"深恶痛绝,以残酷的手段凌迟处死"白鬼",以后,也不再有"白鬼殿"的存在。 但,随着狐药的消声匿迹,"鬼煞宫"风云再起,各殿殿主争锋相对,互相残杀,选出下一任"鬼王",各殿殿主也再次更新。在其后几年间,"白鬼殿"恢复了以前的地位,而现任的"白鬼殿"殿主是"银蟾毒君"白澜月。 江湖上甚少人知道白澜月便是"鬼煞宫"的"白鬼"! "'白鬼',别来无恙啊。"杜幽吟手执白色兰花,媚眼一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再望向一脸震惊的默浔玉。"白鬼便是白鬼,出手毫不留情,本殿主依稀记得两年前你向我下的毒……那毒足足让我痛了半月之多。锥心刺骨之痛,使我记忆犹新啊!至于这素有金童之称的"紫薇门"小弟子,依旧是貌美如玉,更见美丽了,呵呵……" "那毒没让你下地狱,真是遗憾啊。"白澜月扯着冷酷的笑,渐渐走向默浔玉,将他带人怀中。"他,是我的!我"白鬼"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见他占有的气势,杜幽吟轻咬着兰花瓣,丹风眼中流转着夜色般的魅惑之光。"本殿主向来喜欢……掳夺!两年前,败于你手,今次我会所扭转乾坤……杀你,掳玉!" 白澜月冷笑。"一个只会张开腿让男人骑的淫秽之辈,也敢大放厥词!" 杜幽吟凶焰四起。"白鬼!不要以为我曾败于你手,便逞威风!你我同是"鬼煞宫"之人,一样污秽!你也高洁不到哪里去!" "不及你污秽。"白澜月拥着默浔玉,嗤笑。 杜幽吟转眼,大笑了开来,·宽大的袖袍一阵波浪,露出媚而妖娆的表情。"是啊!我是污秽,污秽到想破坏一切美好与纯洁!凡是刺了我眼的美好,我都想将之推入地狱!" 默浔玉从震惊中醒来,他推开白澜月,面对上杜幽吟。 就是他……那魅惑少年掳走了他大师兄,更用药弄昏了他,让他失踪了,却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他……使他对自己过于美丽的容貌深恶痛绝。 明月般的眼一寒,清冷而犀利。 "把……我大师兄还来……" 杜幽吟细细打量眼前这一身的少年。发半覆着脸,遮去一半的容貌,但更让人暇思。他一身精美之至的华丽绸缎,无不显示了他出身富贵,比两年前稍高的个子,但依旧纤细,如温玉般的脸无了两年前的温和,此时的他,凶光乍现,寒气逼人,气势锐不可挡! "倒是变了很多……"他低喃。"只要那张脸还在,其他都无所谓……" "把净灵师兄还给我!"浔玉再一次喝叱。 "不……还……" 手一扬,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地自树上飘下,默浔玉一惊。为何他未感觉出树上有人? 白澜月扯扯嘴角,了然地笑。 来人一身清爽,束发、着白袍,背负长剑,应是个意气焕发的年轻侠客。然,他不是! 冰雕般的脸面无表情,无神的眼漆黑一片,仿佛的深渊,冰冷而死寂的气息自他身上徐徐地散发出去。 他来到杜幽吟身边,杜幽吟含着媚笑,轻轻地倚在青年的胸膛上,柔弱骨的手爬上青年的胸,妖魅的头靠在青年的肩上,丹风眼半瞌,点点碎光闪烁在两道黑线中,以白兰轻抚青年的唇,佣懒地道:"看,净灵乖乖的,我才舍不得还你哦!再说……他是我的,从来不是你的。呵呵……如果你也成了我的人,那就可以和净灵待在一起了。" 默浔玉紧握双拳,颤抖了两肩,黑眸泛起红色的血丝,愤恨之气扩展到全身,咬牙切齿,凌厉阴骛。 "你竟然……你竟然将那么……桀傲的净灵师兄弄成……这样!过分!过分!更可恶!" 他大吼:"绝不原谅你……把原来的大师兄还给我!" 白影一闪,白光自袖中飞窜而出,那白光含着犀利,带着杀气,随着默浔玉深恶痛绝的神情,变化莫测。 就见那白光罩面而来,一道寒气迎上。 "铛……" 默浔玉一呆,视线投向手中的白金链……缠上在一把泛着寒气的紫色长剑,而握剑之人是……罗净灵。 "大……师兄…"他哑然,错愕地望向如冰雕一般的罗净灵。 他那双空洞的眼毫无光彩,握着剑,无蕉点地望着前方,仿佛……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师……兄……"他哽咽。 他的净灵师兄啊!那个一身傲然,洁身自爱,冰清玉洁的大师兄,如今……如今……杜幽吟偎在罗净灵怀中,气吐如兰。"都要怪你哦!谁叫你当初不在"紫薇门"中,是让你无辜的大师兄成了你的代替晶!所以,是你的错!" 默浔玉心头一震,身子摇晃了一下,身后突然一阵温热,人已落人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白澜月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头顶,以做安抚,阴冷地眼扫向杜幽吟:"所有的事,不都是你挑起的吗?你若不淫秽,怎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与小月儿何干?" "怎么?心疼啦?舍不得这少年受伤害?"杜幽吟抱胸。"就算不是我杜幽吟挑起这事,也还会有另一个人!只要他有着仙童似的非凡容貌,便会祸及身边的人!" "只因为……我这张脸吗?"默浔玉冷眼对,平静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因为这张脸吗?" 抚开额前的发,让如玉的脸完全呈现在杜幽吟面前。 完美无缺的五官,精致之至,柔和的线条,雕琢般的精美。这张脸,洁白无瑕,纯洁无垢! "因为我有如此一张脸,所以引得众人诸多遐思?"声音中没有任何波动,眼里波澜平静。"是我的错吗?错在有这样一张害人的脸?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眼一利,右手一振,收回白金链,握住白金链的尾端,尾端那发着寒光的锋锐尖头,森冷可怕。 "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是不是不再纠缠?"他扫向杜幽吟。 杜幽吟微微皱眉。 他……想做什么? "说啊……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是不是不再纠缠?" 望向他手中的锋锐,眯眼。"你想毁容吗?你舍得下手?" "只要让你死心……无所谓舍不舍得!"一闭眼,将锋锐狠狠地划向脸……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先一步扣住他的手腕,他一惊,抬头望进一双愠怒的眼中。 "别做无意义的事!"森然冷漠的语气使他心头一凛,惨白了脸,瞪着眼。白澜月扯着恶魔般的笑,对上杜幽吟,杜幽吟心头一寒。 他,想干什么? "杜幽吟……很早以前,我就想……杀了你!"冷中带笑意,使人不寒而栗。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杜幽吟脸色变了变,偎在罗净灵怀中。 "不妨试试?"放开默浔玉,一步步走向杜幽吟。"出招吧,让我看看,两年来你增进了多少……或是一直躺在男人的身下怠慢了武功?" "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杜幽吟即使有再好的度量也无法忍受白澜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 紫袍甩过,与白澜月缠斗在一起了。 刹时,林中,杀气腾腾。 默浔玉缓缓地走向罗净灵,不断地颤抖。"师兄……师兄…浔玉害了你啊……" 记忆深处,大师兄如亲兄长一样,教他练剑,教他打坐,常常笑得很开朗的师兄,宠他,爱护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这么好的大师兄,却因为他……被妖邪之人弄成一个无血无泪的傀儡?! 伸出手,想搭上他的肩时,一道寒气在手心安划过,刺痛立即使他变色。 呆呆地望着被利剑划破的手,鲜红的血自伤爱口冒出,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间,散出一朵朵赤红的花。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大师尹兄以剑指着他?泪,自眼眶中划下。 "为什么……为什么啊?大师兄!你不认得渲我了吗?为什么?" 罗净灵空洞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的错……我的错……"喃喃,脸色苍白,泪流不止。"一切的一切……全是我的错!" 泪眼望向缠斗的两人,他扭曲了五官,白影一闪,手滴血,却握住白金链,加人打斗,带着肃杀之气,猛然地攻向杜幽吟。 "小月儿……" 白澜月惊讶。 默浔玉化为一缕白烟,全身凌厉,招招致命,寒声吼着:"即使是我的错,也是你这妖邪挑起的……只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净灵师兄就会好……" 杜幽吟错愕连连。 他以为,"鬼煞宫"的武功高深莫测,精华之至,江湖上无多少能与"鬼煞宫"的人匹敌,但想不到这少年竟如此之厉害,招招凌厉无比,无一破绽,更是锐不可挡! 一个"白鬼"已够厉害了,再加一个默浔玉……他明显败阵下来。 衣服被划了数道口子,眼前闪过"白鬼"邪恶的笑,知他对自己下了毒,他脸色一变,大叫:"净灵……" 长剑划空,挡去攻势的二人,猿臂一伸,搂过败阵下来的杜幽吟。 "大师兄……"默浔玉大叫,忘了攻击。 "净灵,快走……"杜幽吟慌张。 罗净灵收剑,揽着杜幽吟飘然而去。 "不……"默浔玉毫不犹豫地追去。 "大师兄……不要走……" 他穷追不舍,却追不上! 大师兄的轻功……好上许多! 追到辽阔的草原,前方的人越来越远,他大吼:"大……师……兄……" 嘶吼声扯裂了整片天空。 缓缓地回过头,又迅速地转过,前方的人一闪便不见影了。 愕然地跪坐于草地上,垂着泪,怔怔地望着前方。 追不上……追不上他! 他追不上大师兄! 明明已经找到人了,却……失去了他! 他自恃武功高强,轻功一流,但真正用到之时,竞一无是处! "不!"握拳捶地,受伤的手全是血,却感觉不到痛楚,心中那撕裂般的痛比手上的,痛上千百倍。 不断地捶着,泪如泉水般涌出。 "呜哇哇……"他弯着身子,嘶哑地哭。 白澜月立在他身后,风,扬起他的发,额上的"鬼"字若隐若现,冰冷的双眼扫向天际,无语。 少年痛哭,哭到筋疲力尽,方倒在草地上,昏厥过去。 男人缓缓地走向他,蹲下身,触到他伤痕累累更血迹斑斑的手,剑眉皱拢,寒气逼人。 划了下他沾满面泪的颊,无言。 ********************************** 从天堂上……殒落到地狱里了? "客倌,您是住店还是用膳?"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店小二讨好地问风尘仆仆的男子。 "住店。"男人怀抱着一昏迷的少年,简洁地道:"我一间上房。" "好哩,客倌请跟小的来。" 店小二吆喝,带人上楼。 进了房,在店小二走之前,男人吩咐。"搬洗澡水来,我们想净身。" "呃,小的马上去办!"一哈腰,俐落地带上门。 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抚开他垦刚的发。少年其实是睁着眼的,但一眨不眨,空洞无神,仿佛一个瓷娃娃。 "小月儿……"白澜月低头亲他无血色的唇。 自那日后,他便这样了!不官不语,空洞着眼,如失了魂一般。 该死! 他忘了! 忘了在磨玉的同时也会损玉! 看,原来那完美的玉,被他磨得伤痕累累? "小月儿……" "叩,叩。"敲门声传来,他一整容,前去开门。 店小二命人抬了个大木桶,并盛满热水,便退下了。 白澜月扶起无力的默浔玉,为他宽衣解带,直到赤裸,他亦脱去身上的衣物,同样赤裸着身,抱着浔玉滑入温水中。 将纤细的人搂在怀中,解开他的发,任其没入水中,刹时,木桶内黑云缭绕。 雾气氤氲,两人的肌肤一片通红,以指梳着浔玉的湿发,细吻他的唇。 "小月儿……别再逃避了!你连月大哥也不要了吗?" 怀中人的眼闪了闪。 白澜月抱紧他,深入地吻他,吻到他微微回应方放开他。"小月儿……你若再不醒来,月大哥就不要你了哦!" 空洞的眼中滑下两行泪,他听进去了。白澜月怜惜地将之吻去。 "月大哥对不起你。"他温柔了声,面露真情。"明明渴望得要死,却总拒你于千里之外,把你伤害成这个样子……好可怜的小月儿呀……" 舔去他的泪,疼惜着。 "别再伤害自己了,你没有错!回来吧……" "……呜……" 如猫般的呜咽声自怀中人的口中溢出,接着颤抖,眼中光在凝聚,泪滚如珠。 "小月儿……" 心痛!心痛!心痛啊……似乎硬生生地被挖走了心! "……月大哥……"虚弱地呼唤,小手抓住他的肩,哭喊:"月大哥……呜呜呜……" "别再哭了。"不断地吻他的泪,心痛到极点。 "不要……不要醒来……醒来就会想到难过的事……心好痛……"埋在他肩窝里,细语不断。 "不难过!不难过!"摸着他无瑕的背,温柔地低喃。"月大哥骗你的!没有假的我!你说得对,我只有一个人,无论哪个都是我,你喜欢上的是我的一部分,但月大哥的全部都喜欢你!" "呜呜呜……骗人……都是骗人……我……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了解,没……没资格说喜欢……"他在战栗,肩窝泪水滚烫,少年伤心欲绝。 "不骗你!月大哥骗的人是自己!对不起,让我的小月儿如此伤心。"迫使他与他面对面,深深地吻他如花的唇,将自己炽烈的情意由亲吻来传达给对方。 他张了口,任他侵入,两舌相交,纠缠不休,体温在渐渐升高。 仿佛过一个世纪那么长,两唇终于分开了。白澜月万般不舍。"月大哥对不起你,之前的一些话全是骗人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你的天真、你的纯洁,更爱你的美好。可我妒忌啊,即使喜欢得要死,仍妒忌啊!我自小跟了恶人,进了"鬼煞宫",沾了那污秽与黑暗,蔑视一切美好!但我本性又时时盖过我的恶性,如此矛盾之下,我才会两极分化。在家人、友人面前,我是狂放不羁的白澜月,在江湖上却是让人闻声丧胆的"白鬼"!" 抚着浔玉美玉般的脸,怜爱地细吻。"我不该自以为是,仅是为了扯下你美好的外表,便想磨练你!呵,但我不知的是,有时,一块璞玉该保有原样,任其自身发光,不该妄想琢磨他!美玉如你,是捧在手心的宝,只有细细的呵护方能光彩夺人,而我,却损害了这原本该好好保护的玉。" "月大哥……"少年脆弱得如水中月,一拨弄便乱了。 "对不起,对不起……" "月大哥……"少年紧紧抱住他,深深地呐喊。"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再伤害我了!" "好,好!月大哥答应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更不会离开你。"拍着他的背,像在哄一个娃娃,盛满爱意的双眼中,温柔似水。 到头来,伤害的却是两个人……擦干少年的身体,拨弄他半湿的发,将雪白娇嫩的身体轻轻放在白色的被褥上。 少年红润了脸,泛出微微的不安。 他一笑,坐在少年的身边,轻抚他滑柔的肌肤。 "月大哥……"呢喃声在床帐里轻荡,迷蒙的明月双眼漾着雾气,形成一道蛊惑人心的娇媚。 他覆上少年纤细的身子,封住他的小口,如饥似渴地深吻。 少年不安的挣扎了两下,他安抚。"别怕……月大哥只想好好地爱你……" "……嗯……"少年的信任,鼓励了他。 浓烈的情感化为行动,刹时床帐内一片旎旖……汗水交织着泪水,在痛苦与快乐边缘徘徊,最终……达到天堂。 少年趴在被褥上,双手紧紧揪着被褥,脸上汗渍鲜明,泪痕交错,不断地喘气令身子发着颤。 缓过气来后,他开启小口,迷蒙了眼。"为……什么……" 男子躺在他身边,皱眉。 "为什么……好热,又好痛……谁来……救救我……"迷乱了眼,仿佛心魂出窍。 男人这才发现少年的不对劲了。揽过少年虚弱无力的身子,拍拍他的小脸,低沉地问:"怎么了?小月儿……" 少年恍若末闻,不断喃喃:"热……热气在全身扩散……快要死了…可是身子好痛……不想要……但一直痛……一直痛……" 热?痛? 男人双眉锁拢,他可以确定刚刚极度温柔了,而他也享受到了鱼水之欢的快乐,但为何事后……他会出现这种不对劲的反应? "救……救……"少年伸出手,双眼明明望着他,却透过他看向不知名处……"小月儿?"他摇晃了一下他,少年猛地一震,似乎是回过神了。"怎么了?" 默浔玉渐渐地辨清了眼一即时人。俊逸的脸,担心的表情。他歪着脑袋,缓缓地吐出几字:"是你……对不对?" "……" "是你……两年年前的人……是你……" 白澜月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两年前,我遭杜幽吟暗算……后来神智虽不清,但我知道…有人救了我……那人是你……" 他抓住他的肩,急欲求证。 白澜月叹息,点头。 默浔玉讶然。 "是我。"不高不低的声音逐渐地回荡着。"两年前我得知杜幽吟想掳你,便到武夷山附近。呵……我怎么知道你在"紫薇门"?你当我跑江湖是跑假的?你这娃儿貌美惊人,小小儿的便名传江湖,到过"紫薇门"的人,见过你后,都直呼着金童下凡,几年下来,金童便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人物了。我不想知道都难啊!" "……我不喜欢那些人。" 他拍拍他的颊,笑。"没人要你喜欢他们。……当时在山脚下待了几日,没发现异状,不过……倒遇上了一个仙童似的人……" "咦?"明月般的眼不解。 白澜月神秘一笑。"那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雨,我一人在山脚下的破庙中避雨,正当我打算打坐时,一个带着灵气的仙童似的少年闯了进来…" "啊?"浔玉一惊,睁大了眼。"……是你,那个青衣人是你!" 白澜月扬扬眉。 "骗人!"默浔玉眯眼。"那个长相平凡,又莫名其妙,明明萍水相逢,却嘲弄我!" "世上有一种叫易容术的东西。"澜月似笑非笑。"当时心想,这么一个漂亮的稚嫩少年便是当初那个赖在我怀里哭着索吻的小娃儿吧,我可真幸运,在破庙中遇上了你,不逗弄你一下,实在过意不去。" 默浔玉一听,已知那人的确是他,当下气极。"过分!太过分了!当初为何不表明身份,竟还戏弄我?" "呵。"抓住他拉他发的手,移开头。"当时,我没有与你相认的理由啊。你我仅见过一次,你寻我或许早忘记了,即使表明身份与没差别。" "不!我一直记得你!"默浔玉深深地望他,"过往的日子里,我一直念着你!从没有忘记过!" 白澜月低头吻他的额,拍他的背,宠溺地道:"我知了。你这娃儿一心想弹我的琴,我就知了。仅仅是为了弹我的琴,便去学武,这份心,让月大哥又爱又怜。痴迷如你,月大哥想不爱也难啊。" 埋在他怀里,不语。 抚着他如蚕丝的乌发,柔和了眼。"那次一别后,我在武夷山又待了几日,而杜幽吟果真来了,更掳走了你大师兄罗净灵。" "……当时杜幽吟掳人时,月大哥在附近吗?" "在。" "那为何不阻止?"他急切地问。 白澜月勾起嘴角,露出邪魅的笑。"与我无关。" "啊?"默浔玉的眼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 白澜月挑起他的一缕发在唇边亲吻。"我到武夷山只为了救你,其他的人或事皆与我无涉。我出自"鬼煞宫",该有的良心抹得也差不多了。之所以会想着救你,纯是挂念与你父亲的情谊。你怪我没人性也好,怪我冷血也罢,这便是我。" 默浔玉黯下眼,许久,才开口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你上了山,遇上了杜幽吟,被下了媚药,我来迟一步,你已被他……呃,幸好还没……我救下你,便带你到山脚下的客栈中为你解毒。" "媚药?"他疑惑地问。"我有没有……有没有被杜幽吟……" "……没有!"白澜月的黑眸闪了闪,"他还来不及吞你下肚,便被我阻下了。" "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的话?"白澜月沉下脸。 "我自然相信月大哥的话。"他忙道,白澜月倏地一笑,捏捏他的颊。 他干嘛突然又高兴起来? "姓杜的不愧是'火刹殿'的殿主,制的媚药厉害无比。那天为了解你身上的毒,月大哥差点……虚脱哦!" 默浔玉脸一红。"胡说!" "怎么会胡说呢?又身中媚毒,才结束便又缠着我不放,我可是拼了命去救你咽!" 怀中少年的脸越来越红,窘极了。 "月大哥……别说了!" "是,是,是,月大哥不说便是。"他促狭地道。小月儿脸红起来更见可爱了。 "那……之后呢?" "之后?什么之后?" "就是你怎么送我回去的啊?为什么在我昏迷时送我到"紫薇门"呢?" "不是说'别说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别说了!" "哦?那是哪个?" "月大哥……" "呵呵……" 爽朗的笑声与喝叱声充满了温馨的罗帐中…… 第九章 朝阳从东方升起,为天边染出一层红霞。 官道上,一匹红色的巨马载着两名男子,悠悠地踱着步。 "你……执意要去吗?"白澜月沉声问怀中的少年。 "是的。"默浔玉坚定地点头。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鬼煞宫"。只因,净灵师兄还在杜幽吟手中。 "看来,我是阻止不了你了。"白澜月摇摇头。小月儿固执起来,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一如小时候,就因为想弹他的"风玉琴"去习武,这份毅力与执着,实在叹为观止。"罢,月大哥舍命陪君子罗。" 迎着风,浔玉吁口气,问:""鬼煞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唔,这个嘛……你还是不要了解为好。" "为什么?" "怕你了解了不敢去。" "我岂是胆小之辈!" "是,是,我的小月儿胆大包天,敢上天,敢入地。" "月大哥!"这几日来,月大哥老喜欢逗他! "呵……"白澜月最爱看他生气的模样了,涨红了脸,微嘟唇,整个人儿充满了活力。"'鬼煞宫'啊,是个美丽的地方。大殿小院数不尽,奇花异草,五彩缤纷,到了花季时,不知哪儿飞来的彩蝶飞舞在花丛中,特别美。可惜,如此美丽的地方却住着一堆鬼魅。呵呵,鬼煞宫真没有好人,全是杀人无数,心术不正之人。但宫里的人也不屑做小人,即然当恶人,便要当个光明正大。" "月大哥……是好人。"浔玉低喃。 白澜月嗤笑。"何以见得?我连你也伤害,怎算得上好人?" "月大哥是好人!"浔玉转过头,以明亮清澈的眼凝视他。"我听爹爹说,十几年前,爹爹和娘差点死于非命时,是月大哥救了他们!还有哦,月大哥为了我特意到武夷山,也救了我呢!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白澜月闻言一愣,望着少年澄清的双眸,他转了一下星眸。"耶?好像是吧?哈,你一家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啊!" 低头轻吻他的唇,又道:"不过,报酬可真不小啊!我得到你这块世间少有的宝玉实在是幸运。就不知默家的人肯不肯给?" 浔玉将头靠在他胸膛上,细磨。"我要与月大哥永远在一起。" "哦,如果……默家人来带你走,该如何是好?"白澜月淡扫了下四周,问。 还未做出回答,他一惊,已感到四周骤然改变的气氛。 他们被人围住了! 六匹骏马,六个神情凝重的中年男子。 默浔玉震惊,双眼雾气突现,不知所措地望着六人中为首的冷漠男子。 "……大……大伯……"倒抽一口气,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是遥在那杭州的大伯。 冷漠男子真真切切是默……墩……璇! 两个月前,默浔玉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书信,简语自己去找他的目标,却绝口不提自己要去哪里。当时默家的所有的人得知他失踪了,全慌了!小月儿是他们的心头肉、家中宝啊,他们怎么受得住他突然离家的打击呢?慌乱中,默墩璇即带了五魄追寻。 两个月来,每每发现线索时,便很快断掉。小月儿是跟了老江湖,才能在每次追上之即又消失!这次他们日夜不休地追逐才赶上了他们。 "原来……是你……"默墩璇冰冷的眼锁住白澜月。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白澜月此时怕已四分五裂了! 白澜月不羁地一笑。"好本事,被你们追上了。 默浔玉倏地抬头,望着他轻松的笑,心一紧。月大哥他……很早便知大伯在追他们? 默墩璇不再理他,冰冷的眼望向他怀中的少年,柔和了几分。"小月儿……回家吧。" "大伯……"浔玉无措。 默墩璇翻身下马,接近他们,伸出乎,道:"小月儿,你此次离家害多少人为你担心受怕?你可知,你爹爹当下病倒?你爹爹本就受不得刺激,得知你离家后,他终日茶饭不思,夜不休眠,越来越憔悴!还有你娘,也病了!她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却因你的失踪心身不宁而病倒了!爷爷和奶奶们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了你失踪的打击?小月儿,回家吧!" 他伸着手,期待着他回来。 默浔玉早已泪流满面,激动不已。 "爹爹……爹爹他……"抓着白澜月的衣襟,自责不已。向来疼爱自己的爹爹病了! 娘也病了!还有爷爷奶奶们……他真没用!只会让关心他的人受伤害! "小月儿,回家吧!"默墩璇几乎有些哀求。 "大伯……!"泪眼婆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这边想救净灵师兄,另一边又急欲回家看望家人。他望向白澜月,求助似地道:"月大哥……" 白澜月摸索摸索他的头,眼角扫到默墩璇冷漠且怨恨的眼神,心中一阵苦笑。"小月儿,你……先回家吧。" "月大哥?" "这样吧,你回家,我去'鬼煞宫',我承诺,一定会救出你的净灵师兄,好吗?" "这……"他犹豫。 白澜月一笑。"凭我一人之力,足可救出你那师兄了!杜幽吟不是我的对手!我一救出你师兄,便去找你,如何?" 千回百转了许久,终是答应了。 跳下马,才接近默墩璇便被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大伯……"他哽咽。 "小月儿!你太不乖!太不乖了!让大伯担心死了!"默墩璇深怕他再消失,紧紧地抱着他,并不断地吻他的脸,"对不起!对不起!大伯!都是小月儿的错!"埋进大伯宽大的怀中,极度忏悔。 "我们回家,立刻回家。"抱着他上马,凌厉地望了一眼白澜月。 白澜月扬扬眉。 浔玉依依不舍地痴望他。"月大哥…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嗯。"白澜月答得有气无力。 "月大哥……" 暗吁口气,白澜月亮出一抹自信的笑。"我一定会去找你!放心好了!" 浔玉这才放下心口的石头。 见二人依依不舍,默墩璇只冷了一张脸,看差不多了,便策马奔驰,身后的五魄紧跟在后。 白澜月直望着远去的尘埃,苦笑。 怕是……难以相见了。 默墩璇……恨他! 抬头望着渐高的太阳中却灰暗一片。 还能……再相见么? ***************************** 桃林内,硕果累累,无数的桃树上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子,果子半涩,再过些日子方可收获。 修长的手抚着凹凸不平树干上,仰起头,任一头乌黑发亮的发披泄,温玉般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愁。 几天了? 距离那日离别几天了? 捏指一算,竟有半月余,可是,那人……杳无音讯。 他,会来吧? 倚在粗壮的树干上,闭目。 他会来的! 已经约好了呢。 懒洋洋的风,拂起他的袍摆,绣着精美图案的袍子随风轻轻地翻飞。 "小月儿……"焦急地声音传来,他睁开眼,视线落在急步而来的清雅男子身上。 "爹爹,我在这儿……"他呼唤,清雅男子冲向他,紧紧抱住他。 "小月儿,怎么来这儿?爹爹以为你又不见了,担心死了啊!"抱他的双臂还在发颤。 "爹爹……"默浔玉抚摸着默缴玉苍白的脸,满是歉意。"对不起,忘了向爹爹说了。爹爹别担心,小月儿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小月儿……"默缴玉激动地吻他的唇。"别再离开爹爹。你不在的那两个月里,爹爹真的好担心你!怕你吃不好,穿不好,饿着了,冻着了,更怕恶人掳走你……你……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默浔玉不断地忏悔。在看到父亲憔悴的模样后,他的心疼得无法言语!爹爹本来就极为脆弱,禁不起过大的打击,今次让他病了好久……抱着父亲,回吻着他,虽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但难分难舍。 "爹爹…"他呢喃。 "别再离开我……别再吓我……"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桃林内,明亮的光洒了相拥的人一身。 ********************************** 思念,在蚕食他……说好要来找他的! 然,桃林内的果实都丰收了他还没有来!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屋檐上滴答着如珍珠般的水珠串。 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凝视着水潭,无意识地扔着手中的鱼食,惹得水潭中的红鲤鱼一阵金光。 回默家已有两个月了,安心地待在家人身边,安抚家人受惊的心,等一切沉淀下来后,那如丝的思念便渐渐涌上心头。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找他7 难道……他脸一白,顿住手中的动作。 难道他遇到了不测?"鬼煞宫"是个可怕的地方,而杜幽吟是个邪魅的人,他……他虽然很强,但难保不会遭暗算!? 不该!不该让他一个人去"鬼煞宫"的! 袍摆一甩,身子弹飞,旋身便轻落在水潭边的绿地上。 抬头望望天,他飞身去默家的大门口。 才接近大门,一魄与二魄的身影忽然出现。 "师父……"他皱眉。 "乖徒儿,有事吗?"二魄笑呵呵地问。 默浔玉望着两位师父,心中叹然。他知道,他们二人是奉大伯之命监视他!大伯深怕他再次离家吧? "师父,我想问问门丁,近些日子有无人访门。" 一魄挥挥手,"没有哇。" "没有?"他疑惑。"还是问一下门丁为好。" "你不相信师父?"一魄问。 默浔玉作揖。"徒儿当然相信师父们,但师父们平日事务繁忙,怕有些事会漏了。" 一魄瞪他一眼。"为师是默家的护卫,一丁点的事都逃不过我的法眼,怎么会漏呢? 好啦,乖徒儿,去到房里歇着。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会沾湿。" "师父……"身子被推着走,无可奈何。 "怎么了?"一个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刚从外面回来的默墩璇。 "大伯……" "小月儿?!"默墩璇三步做两步来到他身边。"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来问问门丁,近来可有人拜访。" 默墩璇倏地抱着他。 "大伯?" 默浔玉惊讶地抓住他的肩,不解。 "没人拜门。"默墩璇抱着他向大厅走去。 窝在大伯的怀中,他沉默了几分。没人拜门?真的吗?他……他没有来? 可是,已经说好了啊! 黯……然……失……色……心中,一片凄凉……"怎么了?"墩璇柔声问。怀中的少年,毫无生气,面带愁容,比起四个月前,似乎更消沉了。 他……人虽回来了,但心……没回来? "大伯……他……他真的没有来找我吗?"默浔玉哽咽。 "他?"墩璇眼中泛起寒光。他自然知道小月儿问的是谁!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掳走了小月儿的心!他绝不允许他再影响小月儿!即使他有上门拜访,也被他拒绝! "就是月大哥啊!"少年黯然的双眸中窜上数点光芒。"大伯,他真的没来吗?" 默墩璇抱着他来到大厅,坐于上座,让他侧坐在大腿上,接过佣人递来的茶,吹凉了才端着喂他。"你对他,为何那般挂念?" 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他,直到够了,才推开一些,默墩璇转而自个一饮而尽。 "我……我也不知道为何想念他!从小见过他后便念着他,以前只知自己练武是为了弹他的琴,如今方知……我……我爱他……" 默墩璇一震。 "我真的爱他,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少年抬起头,明月般的眼中有着坚定。 "……不许!"默墩璇厉了声,表情暴戾,口气恶劣。"他是个男子!你怎可爱他!小月儿,你一定弄错了!" "大伯……"然于他突来的可怕表情,不禁缩了缩。记忆中,大伯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他向来疼他,对他宠爱有加,讲话柔声的,神情温和,生怕吓着他。然而,此时竟……竟露出如此恶劣的表情! 知道自己吓着他了,默墩璇棺稍柔和了线条,粗糙的手指抚着他细腻如白玉般的脸,轻语。"你还太小,对感情之事过于懵懂,待你长大后,你会发现你只是对白澜月有一种崇拜的心理,这不是爱。" 崇拜的心理?是这样吗?他对月大哥仅是崇拜? 崇拜吗?他喃喃,"可是……不见他,我这会痛……"他按着胸口,哀伤地道,"大伯,真的是崇拜么?可,为何心是空空的,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如果不爱他,那么怎么会痛?不见爹爹,不见娘亲,不见家人,心也会痛,可却与不见月大哥的那种痛是不一样的!有时,想着他,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大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也仅是"崇拜"的心理吗?" 默墩璇惊愕。他从不知……小月儿对白澜月竟是如此……情深?!然……"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他一个江湖浪子,又是黑道中人,只会为你带来灾难!何况你是默家的宝,默家仅你一个小公子,怎能……怎能与男人在一起?" 他脸一白,泪在眼中打转,他咬唇,强忍着,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几乎刺进手掌的肉中。 "大……大伯说的是。我……我怎能与男人在一起……"带着明显的哽咽声,透出他欲哭无泪的心情,强颜一笑,却滑下两行泪。 "小月儿……"心疼地拭着他的泪,残忍地不去抚平他胸口那道刚裂开的伤口。 "对不起……"猛然跃起,飘身落于大厅的门口,背对着厅内的人,仰起头,冷硬地道,"……让大伯担心了。我是默家的独孙,的确不该……" 再也无法言语,他施展轻功飞出大厅,奔驰在偌大的默家庭院中,如一抹烟,黑发白衣拖曳出一道光芒,忙碌中的仆人见之,无不惊叹。 他,忘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他是独孙!要传默家的香火,要让默家流芳百世……怎能因己之私而不顾家族的未来? 突然觉得之前的种种是多么的可笑!追逐着那轮孤傲的明月,到头来,只是水中月! 说什么要弹他的琴,更要弹一辈子……这些,全都是奢望! 他这一生,做了多少伤害别人的事?害了大师兄,害得月大哥下落不明,难道还想害得默家断子绝孙? 奔进桃林内,再也压抑不住痛苦,跪坐在草地上,嘶哑地哭。 该恨吗? 恨谁? 恨什么? 恨自己非女儿身? 恨自己容貌太惊人? 恨自己为何是独孙? 恨天恨地,恨人恨己……全都改变不了现实!! 他……是男人! 他……爱上了男人! 终究……要让一部分人伤心! 心好痛!好痛!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那不被允许的痛苦如针般扎着心口那脆弱的血肉问! 手指抓着草地,深深地插入泥中,脸上泪痕交错,齿咬着唇,破了,滴下数滴血。 "月大哥……月大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爱你……真的是一个错误吗?可是,从小一点一滴地积累,把爱你的心慢慢的积累起来,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然,到如今,过往的片片真心竟……是枉然的。但,爱便爱了,怎么办?怎么办?"问着株株桃树,树,无言。 "男子与男子不能相爱吗?世间一定要男女相恋才是真谛?可为何我还是爱上了月大哥?为何不阻止?为何到最后才让我痛不欲生?为何啊……" 他蜷着身子,头埋在腿间,不断地哭喊。 "唉……"有若无的叹息声在桃林间响起。 一道白影渐渐地自粗壮的树干后踱出,痛惜地望着恸哭的少年,缓缓地开口:"我早已阻止过你……你却一无反顾。我早知有这一天啊……" 少年闻言,震惊地抬头,挂着两行泪,微张口。 来人蹲在他面前,沾着他的泪,放入口中尝着。"我依约来了,小月儿。" "……月大哥……"猛地抓住采人的衣襟,发自内心地嘶喊。"月大哥……" 白澜月揽他人怀,紧紧地抱住他,低头吻上他泛着血丝的唇。他张口,任他入侵在口中纠缠,熟悉的味道,强而有力的拥抱。是他!是他!是他! "月大哥……"不断地索着吻,不断地唤着他。好久……好久……不见了!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他这两个月来是如何度过的,每天一睁开眼便开始进人冥思,一闭上眼又会梦到他。他的身影时无刻不缠着他。然,越是想他,心中想见他的渴望越强烈!一日又一日,他不来!一直不来! "月大哥……你若不来怎么办?怎么办?"埋在他颈间,泪潸潸。 白澜月拍着他的背,看到他的憔悴,深深地怜惜。"我早在一个月前便来拜访了,无奈默墩璇坚决不让我见你,我被阻在默家大门外,如此一个月来,我最终决定偷闯默府。" "啊?啊?"大伯骗他!大伯骗他?为什么? 白澜月看出他的错愕,邪笑。"这个自然,你是默家的宝,怎能跟了我这个江湖浪子?何况还是名男子!" 黯下眼,所有的激情皆化为无,苦笑。"我……是独孙,要传宗接代的!" "你……要放弃我?"白澜月冰冷了脸,眼半眯,邪魅而可怕。最终,他还是失去了他?早知如此,便不该心软!敞开了心,交换了灵魂,方发现,现实不饶人! "我……"不知所措。不要!他不要放弃来之不易的爱情,但亦不愿再伤害家人! 两者之于他皆重要,不分孰重孰轻! "我……"他噤声,明月般的眼内泪莹莹。 "选我,我带你走,选家人,我走。"他残酷地要他做出选择。 选他……亦选家人……同等份量……叫他如何选择? 如何选择。 "为什么不能两者皆要!我不舍你,也不舍家人啊!"他捂上脸,痛哭。 白澜月扬嘴角。"鱼与熊害且能兼得?小月儿,人生便要不断地做选择,是对是错,全由你自己决定。" "但我选不出来啊!"放开手,抓住白澜月,哀求。"你告诉我,哪个是对,哪个是错?两者根本无对错可言!只有舍与不舍!我全都下舍啊!难道一定要做选择吗?" 白澜月轻轻推开他,起身,冷声道:"是的!一定要做选择!你做出选择后,我再来要答案!" "月大哥?" 白澜月无情地飞身而去。 "月大哥!"浔玉呆跪在地,怔怔在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他……他怎能如此无情地离开?怎能任由他一人做选择?怎能如此残忍?明知他法抉择!明知他不知所措!却……转身离去! 停滞的泪,再一次倾泄而下。 他捂着唇,不断地落泪。 他……该如何抉择? 第十章 该……如何选择…… 笑容……离他而去,留下的,只是一片木然。丝丝痛苦盘在心头,如一块石头压着,透不过气来。 木然地盯着一桌的佳肴,却食不下咽。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进去了。 一点也不想吃! "小月儿……"缴玉和寻珲儿一进房门,便看到一尊塑像。再观桌上原封未动的菜饭,两人不禁皱起了双眉。 "小月儿,饭下可口吗?"来到他身边,寻浔儿轻柔地问。 默浔玉拾起一双黯然失色的眼。"吃不下。" "怎么会吃不下?爹爹陪你一块儿吃。"缴玉坐于他身边,挟了些菜到他碗里。"吃吧,这些都是大伯特地吩咐下去做的,你这几日越来越消瘦了。" 寻浔儿心疼地摸着他清瘦的脸,清雅的脸上添了更多的愁。小月儿人虽回来了,心却丢了?一日日看着他消沉,做为父母的,怎不难过? 望着父母忧心忡忡地神情,心中的痛楚又加了几分。"爹爹,娘……我吃便是。" 慢慢地挟菜,放人口中,嚼了几下,但才下咽,便呕了出来。 "小月儿!"缴玉大惊,扶着他,寻浔儿急忙为他端来水。 含着泪,喝了母亲递来的水。 默缴玉看着,万分心痛。珲儿偷偷地抹泪。 "小月儿,你告诉爹,你真的……真的那么……爱白澜月吗?" "爹爹……" 默缴玉抱着他,忍不住湿润了眼。近几日,已从大哥那儿得知小月儿是……爱上了白澜月!?他知道后,简直无法相信。且不说两人相差了十三岁,单是两人都是男子……"你与他皆是男子,怎能……怎能……"下面的话断在默浔玉下滑的泪中。 "两名男子真的不能相爱吗?"很轻的询问,脆弱得如风中摇摆的枯叶。 默缴玉手一颤。 两名男子……他想到那游走在身上的手,肆无忌惮地玩弄他的男人……心中一寒,脸一白,他紧紧抓住默浔玉的手。"男人与男人……那种事,怎能忍受?" 寻珲儿一旁见了,扶住颤抖的身子,知他是想起了以往……"玉哥哥……"她轻吟。 默浔玉震惊于父亲突来的嫌恶与害怕,母亲的担心和焦虑。为什么爹爹突然如此?他以为,其他人都不赞成他和白澜月在一起,但爹爹一定会同意的!可是……连最亲密的父亲也反对他与他在一起。 心,空了。 他呆呆地点头。"是啊,男人与男人怎能在一起……" "小月儿……" 他强颜一笑。"爹爹,娘,别担心,我没事。" 那比哭还难看的笑,令默缴玉和寻浔儿肝肠绞痛。 ****************************** 坐于桃林内,膝上摆着"兴潘乐",支着头,任风拂着苍白的颊。 轻轻柔柔的风,如情人的手,在抚摸着他的脸,他闭眼,享受这短暂的柔情。 曾经,在这片桃花林内,遇到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失意的少年。 当时还小的他不明白他为何独自一人来到桃花林,徘徊着,踌躇着,如今渐渐地明白了。 他……有暗的一面。那一面的暗,不为人知,却牵动着他的心,远离人,远离那些光……可是,他忘了,他也有明的一面! 黑暗支配着他,使他显得残忍无情! 无情! 他怎能那般无情? 留他一人,面对难题做选择?相爱的两人,不是应该一起面对困难吗? 他猛地睁开眼,抚着膝上的琴,弹了几个激昂的音符。 明明说好不再伤害他了!可最终,伤他最深的仍是他!好不容易得到他的心了,也确定了他亦是爱他的,却那样伤害他! 加快手中的动作,琴弦快速地发颤,发出凄鸣的琴音。 自小的宿愿,便是弹他的"风玉琴",然而,到如今,连琴也未曾碰过,何况是弹? 他……没资格吗? 陷人无法自拔地悲哀与痛苦中,藉着手中的琴弦,不断地泄出心中的那法号呈阳的凄苦! 不远处,一名男子抱胸倚在粗壮的树枝上,口中叨着一片树叶,半眯眼,聆听着桃林内传来的一缕缕慑人心魂的悲鸣。 "你真残忍!"突来的声音令树枝上的白澜月睁开眼。另一树枝上,立了一条蓝影,来人额系蓝丝带,丝带中间绣有凤鸟图腾。 "哦?"白澜月淡淡地应一声。 一魄不可置信地望着臼澜月。这个男人绝非平常的那些江湖浪子!他,有一双看世间沧桑的眼,虽一副不羁的样子,却有着不可言语的复杂气息。仿佛,光与暗同时存在,而两者尽量地去掩盖住对方。 他分明在默府来去自如,凭他高深莫测的武功,默家无人能挡得住他!他既然爱着小公子,完全可以带走小公子的。然,他没有,几日来,只隐身在小公子身边,冷眼望着小公子一天比一天憔悴,不付诸任何行动。 "你……真的爱……小公子?"一魄问。 "你说呢?"白澜月笑着将问题抛给他。 一魄皱眉。"你若真心爱他,便不该冷眼旁观!小公子为了你茶饭不思,睡不安稳,才几日更清瘦了!你看着,难道……不心疼吗?" 白澜月摘下口中的绿叶,在手指间把玩。"心疼?怎不心疼呢?眼睁睁地看着他憔悴,我比任何人都心痛他啊。" "那为何还能若无其事的旁观?"这太匪夷所思了。心爱的人受苦,他难道没有感觉?相爱的人心不是相通的吗? "何以见得我若无其事?"白澜月瞟他一眼,寒光乍现,令一魄一惊。"这孩子总爱往死角钻,又不善待自己,结果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都纠痛了。我又何尝不愿意他快快乐乐的?只是……" "只是什么?"二魄望向远处,叹道,"我是不知男人喜欢上男人的滋味是怎样的,不过……主子……倒是深受其害过。" "你说什么?"白澜月一震。 一魄一惊,忙摇头,"没,我可没说什么。"暗自咬舌,身影一闪,只知逃跑,再留下去,怕要失言。 白澜月沉下脸,捏着下巴,思忖。莫非…… 默墩璇虽娶了妻,但十几年来,连个孩子都没蹦出来!偏他不纳妾,不休妻。默璎珞经常失踪,即使娶了妻,倒像嫁了他自己,连有无子嗣还是个谜? 这两个人……很怪! 抬头望望天,叹然。 不是不心疼啊! 耳边有凄苦的琴间,闻者莫不动容。 他听着,心都揪在一块了。 这几日,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他的心也在受煎熬,然而……不能……不能……还未到时间,不能心软。 他对他,是残忍的吧?否则,看着自己的爱人受苦,他竟无动于衷? 低低地笑,捂着眼笑。 他的心,是黑的! 骤然,琴音倏地断了,他一惊,望向远处,慢慢地……扬起了嘴角。 ******************************* 默浔玉病了! 自前日在桃林内突然晕过去后,便病了,病得不轻!大夫看了十来个,个个都摇首而去。 心病……无药可医。 望着床上昏睡的苍白少年,默墩璇抿着唇。 默家的宝,失去了光彩,黯然失色,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连带的,默家的人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又气又恼又心疼,抚摸着少年苍白消瘦的脸庞,喃喃:"你怎如此之痴?怎能如此痴?白澜月有什么好的?你为他憔悴为他哀伤,他却……却不一定会回报你!痴儿啊……" 床上的人儿一直昏睡着,偶尔,眼角淌下两行泪。 默墩璇一咬牙,低喝:"一魄!" "属下在。"一魄自暗处现身。 默墩璇深吸一口气,冷漠的脸泛着寒光。"把白澜月找来。" "……是。"一魄领命,隐身。 仿佛就等默墩璇"邀请",白澜月很快便出了,来到房中,冲默墩璇一笑。 "别来无恙啊!" "你少得意!"默墩璇以冻死人的眼神射向他。 白澜月摇头。"我有何得意?此时我十分担忧。" 他接近床,默墩璇一挡,他推开,冷道:"不让我看他,怎么治他的病?别忘了,我也是个"大夫"。" 默墩璇顿了顿;退开一步。这个男人……虽然气他拐了侄子的心,但也该感谢他。十三年前,他救了缴玉与浔儿,而今……小月儿也只能由他救? 白澜月来到床边,凝视着床上的消瘦苍白少年,心头划过一阵阵痛楚。 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打开,放在默浔玉的鼻下,让他嗅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动了几下,正幽幽转醒。 他收起瓶,从眼角看到默墩璇一闪而过的惊喜,他暗暗一笑。 床上的少年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迷蒙的眼如朦胧的月,渐渐凝聚光点,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在看清床边的人后,清晰的明月又朦胧了。 "……" "是我。"握住他冰冷的手,怜惜地吻他的唇。"我不是幻影。" 默浔玉泪流满面,无力的手被包在温暖的大掌中,泪掉得更凶了。 "别哭了呵!你这小月儿,可真是浸在水中的月儿,老是湿漉漉的。"轻柔地擦着他的泪珠,柔声道,"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也不离开你!不逼你选择!" 浔玉雾水迷蒙地望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只要你大伯不再反对!"有意无意地瞟了眼一旁的默墩璇。 默浔玉缓缓地转过头,泪眼哀伤地望向默墩璇。 面对这张泪痕交错更令人痛惜的脸,默墩璇无奈地点头。"大伯不阻止了……小月儿……放心吧!只要白澜月答应永远留在默家,大伯便不反对。" 很快地,那泪眼又可怜兮兮地望向白澜月。 白澜月一笑。"我答应便是。"好个默墩璇,到最后仍摆了他一道。 "……" 梨花带雨地,缓缓地红日拨云,丝丝的光回到温玉般的脸上。 终于,笑了。流着泪,笑了。 ******************************** 桃花又开了,粉红的办儿,随风飘舞。 林内,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一浑身透白的琴,琴弦在阳光下灿灿发亮。 一身儒装的白澜月坐在矮几头,纤细的默浔玉窝在他怀中,草地上的软堑上散满了衣袂。 扬着温柔的笑,抓着少年的手,按在琴上。"运气于指间,以内力护指,再拨动琴弦,如此便不会伤到手指。" 听着他的话,缓缓地运气,将内力运到修长皙白的指间,试着拨了一下琴弦,清脆的琴音刹时流泄。 "对,就这样。"耳边的呢喃声很轻,揽他腰的手却越来越紧。 默浔玉背靠着他的胸膛,道:"月大哥,你这样抱着我,我不好弹琴啊!" "会吗?"轻咬他的耳垂,眯眼,按住他的手,"那便不要弹了。" "哎……"玉躲开,却逃不出他的怀抱。"月大哥……别玩了,好不容易可以弹"风玉琴"了,你别打扰。" 一手伸进他的衣襟内,另一手扯着他的腰带,白澜月的眼中全是他醉人的气恼模样。 "想弹便弹啊,月大哥专心做自己的事呢。"他也是好不容易能两人独处了啊。 抓住他游走的手,玉喘气。"你这样,会碍着我的。" 埋在他颈问,吻着他细嫩的脖子。 "唔……"浔玉酥了身子。他的颈很敏感,每每被他一挑逗便令他全身无力。 "小月儿,你好香。"白澜月转过他的头,吻他如花般的唇,浔玉被动地张了口。 两人亲密地相拥,渐渐地,软倒在地上,白澜月覆在他身上,拨弄他一身繁琐的衣物。 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白澜月分开他的腿,将他的衣褪至肩下,饥渴地啃咬他雪白而娇嫩的肌肤。 "月大哥……"喃声自身下的少年口中溢出,少年湿润了眼,迷蒙地望着飞飞扬扬的桃花,感受他带给他的阵阵悸动。 "小月儿……"隔着衣料,抚摸着他的私处,身下的人明显地发颤,他低低地笑,低下头吻他的唇。 "月大哥,我……我爱你……"少年抓住他的肩,弓起身。 "我也爱你。"舔去少年眼角的泪,加快手上的动作,少年喘息。 白澜月怜爱的贴着他的颊。 午后,桃花飘飞,香气沁人,阳光煦暖,情人的呢喃,爱抚……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白、澜、月"从冰窖中蹦出的声音,狠狠地破坏了一切美好。 白澜月微撑起身,眯眼望向闯进桃花林内的两人。 一脸怒气的默墩璇黑了脸,只差没奔过来串了他!而一旁的默缴玉清雅的脸上满上惊讶。 从高潮中缓过气来的浔玉看向来人,刹时满脸通红。 "爹爹……大伯……" 天啊!真是……白澜月不慌不忙地拉好身下人褪至肩下的衣,起身,顺便拉他坐起。 "有事?"他挑眉。 默墩璇气极。该死的男人,早该将他大卸八块的!! "放开小月儿!" 白澜月懒懒地回他一眼。"小月儿抱来很舒服,我舍不得放!" "你……" "呃……那个……"缴玉在一边指手划脚,却又无从说起。 默浔玉挣扎了两下,却挣不开。"月大哥……你先放开我吧。" "不放!"白澜月抱他更紧了。 "可恶!"默墩璇失了往日的沉着,上前想分开他们,白澜月早料他有此举动,抱着浔玉飞身一飘,衣袂在空中飞扬,如两只飘的蝶。 缴玉擦擦额上的汗,虽然十分忌妒白澜月老是霸占着亲亲儿子,可又无可奈何!而大哥每每遇到此种情景便会抓狂。 自从白澜月留在默府后,默府明显热闹了起来!小月儿是默家的宝,偏他唯锺情于白澜月,可家人对白澜月又气又恼,总和他抢着要小月儿。真幸亏珲儿再孕有一子,要不,家人是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的!至少父亲那就不好交代,也庆幸全家人都疼小月儿。 白澜月抱着浔玉飞到桃花林外,环着他坐于一旁的树枝上,任默墩璇渐近地咆哮。可惜默墩璇不会武,要不,两人有得斗了。 偎在他怀中,默浔玉苦笑。"月大哥……" "怎么了?不高兴?" "没。"磨他的胸膛,满足地闭上眼。 真的……很幸福! 身边有家人,更有他,这一生,不会寂寞了! 温暖包容了他……江湖上突然传言,"鬼煞宫"与"火刹殿"的殿主杜幽吟失踪了,"紫薇门"大弟子罗净灵仍是杏无音讯……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