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跟着我穿回来了》 作者:束茧 【文案】: 1 路安夹紧尾巴做人20年,终于等到了从古代穿回来的机会。 回来的那一刻,她觉得汽车尾气都是香的。 去他娘的男权主义,去他娘的封建社会。 露脐装,小短裙,夜店风,disco,嗨起来。 但这份快乐截止在她开门的那一刻。 外面站的笔直,穿着古装的那个人,视线停在身上一秒后,便飞快挪开:“伤风败俗。” 路安:??? 谁能一耳光抽醒她,外面站着的是谁? 她古代伺候的主子? “王爷,你怎么来了??” 2 路安鞠躬尽瘁的鞍前马后了几天,终于在某人吹毛求疵的挑剔中彻底爆发。 “吃我的,用我的,还挑三拣四,给老子搬砖去。” 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的人站起来,路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弯腰,在她耳边轻语:“好的,老婆。” 路安:???老婆??? 这特么的又搁哪学的?? [+小剧场+] 某日,路安将新收到的兔女郎衣服往男人身上一摔:“你不是说伤风败俗吗?” 男人搂住她,轻笑道:“我这叫,入乡随俗。” 排雷:非原则意义幻言爽文,男主前期性格不算讨喜。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娱乐圈 古穿今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安,傅慎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已完结 第01章 今天是路安穿回来的第七天,屋外的夕阳透过遮阳布的缝隙洒进来,她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的环境,照例愣了一秒。 等到思绪完全回归,她的手下意识的伸到床头边,手摸到一个硬邦邦有棱角的物体,拿到眼前,红彤彤的房产证映入眼帘,她像前几天一样,又一次掐了自己一把。 她下了狠劲,痛是真的痛,但是她快乐啊。 手里那本红色的房产证,房产证写的是她的名字,是她穿越前倾家荡产买的房,刚交房没几天,她就喜提穿越之旅。 大抵是执念太深,穿回来后第一件事,她就是把自己的房产证翻出来,每天要把它放在枕头边才能睡着。 在她看过的穿越小说里,别的人穿越叱咤风云,在古代翻云覆雨,而她不负众望的给广大穿越军丢人了,她在古代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做丫鬟勤勤恳恳伺候了别人二十年。 前几年被人卖来卖去,后来在王府呆了十五年。 想到那段经历,路安咬了咬上唇,心底有一抹怅然,她叹了口气,然后踱步到窗户边,拉开窗。 屋外的太阳悬在西边,像一个咸鸭蛋。 回来后,她像是想补齐那些年没有睡够的觉,每天下午的午睡几乎都是临近五点才醒来。 她的房子买在21楼,现在临近下班高峰期,楼下的车川流不息,偶尔有鸣笛声穿透空气向上涌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气。 没错,就是这资本主义的汽车尾气。 阔别已久地,香的。 在这七天里,她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她都会开头,确定她躺着的不是当丫鬟的那个大通铺,才能再一次睡着。 今天她终于可以确定这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穿回来了。 路安对着窗外蓝得不是特别彻底的天,用力伸了个懒腰,等到全身筋骨都松散开来,她的脑袋里被一句话占据了:老娘终于他妈的穿回来了。 她穿到大夏朝那个架空的年代,整整二十年,终于被她找到机会,她回来了。 这一刻她的心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但转瞬又被喜悦掩盖。 不用五更天起床;不用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服;不用每一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哪位上级的霉头,就一卷草席没了这个人。 路安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上下翻看了一番,没有做苦力活留下的茧子,没有那些该死的冻疮,也没有被嬷嬷体罚后的疤痕。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 路安正看着自己的手缅怀的时候,房间的手机突然响起,铃音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有些突兀。 她顺着声音找到了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无意识的往绿色的按钮一划,人顺势坐在床沿边,话筒那边的声音咋咋唬唬:“安安,晚上出来蹦迪吗?” 路安还没回过神来,张嘴:“呃。” 她没来得及说接下来的话,那边又接着说:“呃什么呃,你还记得你之前看上的那个顾家小少爷,我给你约上了,今天晚上20:00老地方,不见不散。” 电话就被这样挂断,路安全程没能开口说一句话,她的记忆在这一刻出现了断层。 打电话的是她在圈子里的好友:阳莎莎 可是顾小公子是谁? 她一脸懵逼地坐在床沿,手里攥着智能手机,这七天里她正在疯狂地回忆这些高科技带来的便利生活,她在渐渐地捡起那些曾经被她遗忘的二十一世纪生活。 幸好她的适应能力一直都很强,这些天里靠着记忆,她基本上已经过得像是一个现代人了。 她是魂穿,刚穿到古代的那女孩身上才四岁,她是被人牙子卖掉的路途中饿死的。 那个女孩越长大越像现代的她,她在古代过了二十年,活到二十四岁,穿回来以后,现代只过了短短的几天,而她的这具身体才二十二岁,莫名小了两岁,就像是偷来的两年。 越活越年轻,在她身上还真的验证了。 她却在古代真真切切的生活的那些年,有一些习惯像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在用力去遗忘那些过往。 这七天她除了在家睡觉,就是下楼买了一些生活必需用品,她在缓冲自己融入这个世界。 想到那天下楼买东西,她下意识地说“多少银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再想起老板那张诧异的脸,她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赔笑:最近接了个角色,古代的,入戏太深了。 好在老板也没有多问。 她在现代是一个十八线演员,换言之可以说成是一个跑龙套的,当初父母并不赞同她报电影学院,她还记得她当年她背着包从家里逃离,母亲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 她真的没有回去了,还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就拍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配角,好歹在圈子里混了一个脸熟,毕业后的第一年,在经历过无数次房东赶人的情况后,她东拼西凑了一个首付后,就去了古代。 在她的意识里,她跟她的父母已经二十四年未见了。 路安的视线停留在手机上,然后滑开屏幕,找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称呼:妈妈。 手却不敢拨通那个电话。 应该说些什么呢? 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这份思念呢? 在内心做了片刻斗争后,路安还是放弃了,她觉得自己还再需要一点时间。 刚穿越过去头几年,她最后悔的就是跟家里闹翻,亲情是如此的可贵,而她却不好好珍惜,这一念头在她生活的那二十年里愈演愈烈。 现在回来了,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电话里说的那位顾小少爷是谁。 路安没穿越之前,是一个典型的电影学院出来的小女生。 自信,美丽,爱玩,天不怕地不怕。 就像初生牛犊,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但是她的性格在这些年里,被磨平了吗? 并没有,她依旧是那个追求自由的路安,那些年更像是她用演技骗过别人。 那不是她的生活,她的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既然回来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跟那些过去彻底告别。 男权主义?奴隶社会? 我可去你大爷的! 她再一次重获新生,当然是要做回自己! 想到这里,她从床沿蹭地站起来,从衣柜里翻出以前买的衣服,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选了那件露脐装。 她都憋了多少年没有露过胳膊和大腿了。 此时不露,更待何时。 换好衣服后,路安打开电脑,找到以前关注的美妆博主,恰好有一期是当下最流行的夜店妆,路安把妆稍作修改,画好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满满的全是胶原蛋白。 她很满意,她心情不错地勾起嘴角,镜子里的女生对着露出一个略带妩媚的笑容。 真好,这才是幸福生活啊。 至于那个顾小公子,应该长得不错吧,不然怎么会被她看上,自己以前的眼光,她还是很相信的。 是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开始享受生活了。 阳莎莎说的老地方,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吧。 路安收拾好自己以后,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出门,刚刚好,不会迟到。 她在沙发上拿了包,蹦迪啊。 她都多久没享受过了! 嗨啊,她一定要嗨起来,她内心的愉悦越溢越满,她脸上洋着灿烂的笑容打开门。 然后这份笑定格在她脸上,然后凝固,最后慢慢破裂。 她开门的那一瞬间,屋外的热浪扑来,楼梯间原本熄灭的声控灯随之亮起。 屋外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穿着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装,头发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长发。 站着的楼道中央的那个人,顺着光亮抬头看着头顶的白织灯,侧脸棱角分明,剑眉斜斜地飞入鬓角旁落下的两缕黑发中,露出好看的下颚角,浑身散发一股矜贵的气质。 像是听到了动静,门口的人别过头,视线先是停留在她的脸上,然后转移到她的胳膊上,紧接着抵达她露出的那一圈小蛮腰,最后飞速的别过头,带着些许愤怒地开口:“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 她? 说她伤风败俗? 路安:???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路安一定驻足观望这个帅气的男人。 美好的事物被人喜欢,帅气的男人也受人欢迎。 只可惜,这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伺候了十五年的人,或许可以用一句俗语:面前这个人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路安的动作比她的大脑反应得更快,她飞速把门关上,“砰”的一声巨响,带起楼道间细小的灰尘漂浮在灯光中。 也震得屋外的人有些许不知所措,他凝视着那张紧闭的大门,唇抿成一条细线。 没等他有动作,门再次被拉开,原本穿着露脐装的路安在身上裹了一个披肩,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她挤出一个略带谄媚的笑容:“您是...”她的语气里带着疑惑,她还企图做最后的挣扎,这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不一定就是本人,而且她记忆中的那个人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而面前的人明显比他记忆里的人要年长几岁,路安不死心的问道,“哪位?” 门口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原本站在门槛上的人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惊恐,傅慎宁停住了步子,他清了清嗓子:“本王是谁你不知道吗?” 她抿唇,眼睛望着面前的人,与他对视,然后路安心里最后的那一点希望,彻底被浇灭。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压迫感,路安已经可以确定了。 她的心底无数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脑海里不停的回荡:这上天是在玩我吧!一定是在玩我吧! 有句话路安以前一直很相信“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现在路安觉得上帝不仅关上了门还顺便带上了窗,甚至连门缝都堵得死死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自己做了表情管理,将脸上的惊恐掩盖,低下头,垂眉顺眼,原本揽着披肩的手,叠放在腹部,语气却不复过往的恭顺:“王爷,您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即白》,求预收 常年寄居在我日记的你, 擦肩时余光都不曾给过我, 这场爱慕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除我之外无人所知的秘密, 明明是从未拥有过的梦境, 可我像无数次失去过你。 ----摘自《温白16岁日记》 后开预收文《作天作地做空气》,求预收。 1 钟津作为柳城众人皆知的纨绔,桀骜难驯,玩世不恭,身边的女人如过往云烟。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黄金窝里享受完这一生,却不想因为作得太过火,惹怒自家老头,连夜被绑到明村那个不毛之地。 饿了三天以后,他选了村里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打算点个餐。 里面的女人打开门,红裙雪肤乌发,明艳动人,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滚。” 2 齐晴为了躲避家族纷争,隐居乡下,原本以为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却不想隔壁搬来个作天作地的公子哥。 “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 “想要什么,卡给你刷!” “我钱多。” “同居吗,体力活我来!” “!!!” 直到钟津出手替她解决家族麻烦,齐晴隔岸观火:找个男朋友,别说,还挺香。 心冷貌美大小姐 × 人傻钱多小少爷 第02章 路安站在客厅中央,傅慎宁已经被她迎进来,他丝毫没有坐客人的坐在她家的布艺沙发上。 沙发是在宜家买的,不到1000块,她还记得她当时很喜欢这个沙发,但是当傅慎宁坐上去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要不要换一个贵点的沙发,好像跟沙发上那人气质完全不符。 紧接着这个念头又被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好不好,她为什么还这么奴性。 沙发上的傅慎宁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他初到这个世界并不久,但是内心的震撼却不小,屋外那个但凡有一点声响就会自动发光的原型物体,比他在王府的油灯明亮太多。 现在已经接近黑夜,而屋子里却依旧和白天无疑,屋子里像是有什么在散发着光芒,他强忍着自己好奇,静静地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 别说,还挺舒服的。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路安走到角落里拉出一把藤椅,摆在沙发对面,她抬眸看了两眼傅慎宁,然后不管不顾地坐了下去。 傅慎宁眉毛微挑,表情微动,却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路安最后先低了头:“您怎么来了?” 傅慎宁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做好,迎着她的视线说:“我从何得知?” 路安抿唇,踌躇了会,抬眸望了他两眼,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我走的时候,你不是刚过二十岁生辰吗?” 沙发上的傅慎宁表情未变,一如既往地看不出喜怒,他盯着路安,一言不发,看得她有些发虚。 过了良久,他才悠悠开口:“你走了很久了。” 路安被安排到他身边伺候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她生得好,大家心照不宣的都知道她是被安排到他身边做什么的。 通房丫鬟。 果真是万恶的奴隶社会,毫无人权可言。 她十四岁被安排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十岁,傅慎宁性子说不上好,可以说是喜怒无常,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和他的相处模式,她离开之前,他们之间已经磨合得很融洽了。 但她走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路安不知道应该寒暄些什么,倒是傅慎宁先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微小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拉开,心底却拂过一丝怅然。 她怕他。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对他敞开过心扉。 傅慎宁直起原本弯下的腰:“本王饿了。” 依旧是这使唤的语气,丝毫没有来到异世的怅然,理直气壮地使唤她。 就仿佛这里还是他的家一般。 路安还有很多想问的话,但听到他饿了以后,身体的动作却比大脑的思维更快,等到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是自由身,而且现在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厨房的灶台前。 路安忿忿不平的将锅从碗橱中拖出来放在灶台上,她这几天并没有出去超市购物,在家都是随便混混就是一顿。 她将锅装满水,拆了一包方便面,由切了几片火腿,拿了一个鸡蛋出来,等到泡面煮软以后放了几片已经洗净的蔬菜。 傅慎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所以你以前说的想回家,是这个家?” 路安盛面的手顿住,他曾经在心情好的时候问她有什么心愿,她当时回答的就是:想回家。 他好像对这个愿望嗤之以鼻,她还牢牢记得他的回答,那样不屑一顾:那本王给你把家人找到,卖身契还了你,送你与家人团聚如何。 路安不语,傅慎宁也不再追问。 他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等到面端上桌,路安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人,不出所料的从他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你平时吃的就是这样的吃食?” 路安磨了磨牙齿。 这人到底想吃啥? 满汉全席? 矫情? 内心是这样诽谤,但她面上并不显,她换上一副笑脸,挤出一丝微笑,并不说话。 傅慎宁看着她如同面具一般的表情,心底有一丝烦闷。 永远都是这样,一副笑脸,看不出喜怒,喜欢什么不说,讨厌什么不说,被欺负狠了也不说。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也回望他,两个人像是在无形中较量。 他们没有分出输赢,路安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串音乐,傅慎宁原本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很快他又凝住心神,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地朝路安看去,幸好路安并没有注意他的动静。 看到路安连余光都不曾给他一个,又有些不喜。 她的眼里没有他,从前这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打电话来的是阳莎莎,路安这一次看到了来电显示,她按了按晴明穴,接通了电话:“喂,莎莎。” 电话那头的声音大得厉害,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乐:“安安,你怎么还没来啊,就差你了。” 路安别过头看了眼餐桌前的傅慎宁,原本在偷看她的人。迅速别过头,手里的筷子戳了戳下碗里的面条。 路安气急,这嫌弃得也是够彻底的,连表面工夫都不愿意做一下。 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 路安稳住自己的情绪,说:“莎莎,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来不了了,下次吧。” 那边的人像是没听清她的话,声音拔高,透过话筒在她耳边炸开:“你说什么?” 路安也挑高声音:“我说,我今天有事,下次吧,下次我请客。”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傅慎宁夹面条的筷子往前一滑,动作太急,面汤溅起,溅进眼睛里,他迷住一只眼睛,低声唤了句人:“柒流。” 正在打电话的路安听到这个名字一顿,这个名字是她古代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换了个地方,嘈杂的声音明显变小,声音也变得更为清晰:“我刚是听到男人的声音了吗?安安,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吗?” 路安拿着电话,目光停留在桌边的人身上,边走边说:“你听错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 语毕,她匆匆挂断电话,走到傅慎宁身边,问:“怎么了?” 桌边的人闭着眼睛,抿着唇,表情很不好看。 路安看着碗里的面,几乎没怎么动,又看着桌边坐得笔直的人,心底的烦闷更甚,声音不由自主的挑高:“发生何事?” 桌边的傅慎宁在听到他明显带着不悦的语气,心情变得不错起来,嘴角轻挑,说:“眼睛。” 路安几乎就要抓狂,就说这个两个字眼睛,她怎么知道他眼睛怎么了。 瞎了是不是! 她看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仗着眼前的人没有睁眼,她握紧拳头,恨不得给他一圈。 但是她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树,强制性的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去,脸上原本带着薄怒的表情变成浅笑,速度宛如川剧变脸。 “眼睛怎了?”声音恢复成过往的轻柔。 闭着眼的傅慎宁却轻易的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她明明动了气,最后还是对他轻言细语。 果然,她对他,永远都是这样,毫无真心,只是应付性的完成任务。 原本以为能察觉到她真实性格的傅慎宁寒着脸,说:“这汤,溅进了本王的眼里。” 路安向上翻了个白眼,就这事。 再过一会,眼泪就能把油冲出来。 到底是锦衣玉食出来的人,她走到厕所从毛巾杆上取了条毛巾打湿后递给他。 傅慎宁没有接,路安认命的弯腰,捂住他的眼睛,过了几秒后轻轻擦拭了一下。 她的呼吸扑在傅慎宁的脸上,他闻到了一股青草的香味,没过一会就听见她的声音:“好了,可以睁眼了。” 傅慎宁睁眼,抓住她要收回的手腕:“我今年二十四了。” 路安被他的动作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吓得一愣,无意识的答了句:“啊?” 傅慎宁突然松开她的手,视线从她脸上挪到面前的碗里,:“嗯。” 路安转了转重获自由的手。 二十四就二十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还二十二呢。 不过这样算起来,她倒是比他小两岁了,当时在古代,她可是比他大四岁的。 路安瞧了眼他面前依旧没动的面,问:“不是饿了?” 傅慎宁:“食之噎也。” 路安:!!! 方便面,爆款美食,网红做法,还是加鸡蛋火腿的高配版,你跟我说没胃口?? 感情刚刚说饿的人不是你。 路安心底是这么想,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抿唇笑了笑,然后伸手收走他面前的碗,放进厨房后,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 吃不下是吧,看喝水能不能喝饱你。 傅慎宁看着面前的玻璃杯:“你在这里如此富有?” 路安再次疑惑,这他又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了? 他却好像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又说:“这是琉璃吧,如此透彻,实为罕见。” 路安:... 她一言难尽的盯着他面前那个,6个的杯子9块9还包邮的淘宝爆款杯子,不知如何像家中吃饭的碗筷都是纯银打造真富家子弟解释。 她斟酌了一会,说:“这个在我们这很常见,大概就是大夏的五文钱可以买上一个。” 听完这话的傅慎宁端起面前的杯子,细细打量:“你们这的技艺很不错。” 路安心底涌上一股优越感当然不错,毕竟比你们多发展了几千年。 乡巴佬! 她终于也能这样嘲讽他了。 不过只是在心底悄悄的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深,回去以后,应该会加紧码字 第03章 傅慎宁见路安没回答,悄无声息的将房间四周打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略带笑意的脸上:“这里,是何处?” 刚到此处的时,他确实难掩心中的好奇,他是直接被送到楼下,彼此,他还有些混沌,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指引他向上走,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就看到了她,一个已经逝去了四年的人。 一个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见到的人。 最开始他以为那不是她,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两个人的气质有着明显的区别,在她惊愕地关上那张门以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那个人不会有这样的胆子。 但是等到她再次开门,脸上重新换上他熟悉的那股神态。 他确定了,那就是她。 那颗心,忽然就放下来了。 跟着她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屋后,他看到了太多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这里的一切除了面前的人,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心底的疑惑终究又涌了上来,好奇促使他问出了那句话。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路安见傅慎宁紧盯着她,那种压迫感让她的后背发凉,她稳住自己的内心,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惶恐的情绪,只得旁敲侧击道:“王爷,您不知道吗?” 傅慎宁双手背在身后,缄默不语,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就在路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傅慎宁的目光终于舍得从那个灯上挪开,轻飘飘地回答:“不知。” 路安:“...” 感情不知道这是哪呀,这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她还以为这是他家。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来的? 她是找到了穿回来的玄机,那面前的人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路安心中的疑问接着一个,她心底像是有一股浪潮,不停地拍打心尖。 这尊大佛,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里是二十一世纪,”她沉默了一会,思索着如何解释,“大概是大夏朝之后的几千年。” 傅慎宁:“已经没有大夏了吗?” 路安微笑:从来就没有过大夏好吗,天知道那是个什么朝代。 不过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换上遗憾的神情:“没有了。” 傅慎宁的情绪像是有些怅然,他低喃了一句:“我以为他会将大夏治理得很好。” 这话路安没有听清,她只看到傅慎宁嘴唇蠕动,像是说了什么。 “王爷,您说什么?”她问。 傅慎宁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看了许久,就在路安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的时候,听到他说:“本王乏了。” 路安:!!! 这到底是她家,还是他的家,面前这人是不是没搞清状况啊。 “王爷,”她有些不悦地开口。 傅慎宁看着她,不语,光那种眼神,就足以让路安心底的那股气顿时泄了,她福了福身子:“那我去整理卧榻。” 傅慎宁盯着她背过去的背影,从他们重逢后,她再也没有开口自称过“奴婢”二字。 他能从她的表情里察觉出她的不悦,虽然她掩盖得很好。 他不是不惶恐,也不是不诧异,但他在这一刻只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这里,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从未踏入过的新时代。 路安将床铺好以后,拿着一套衣服回到客厅,客厅里的傅慎宁正盯着天花板上不规则的吊灯看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她出来,他的耳朵动了动,视线依旧停留在天花板上:“这是夜明珠吗?” 路安抬头随意看了眼自己的灯,有些想笑,但是她憋住了。 “不是。”她否定了他的话。 “嗯?” “这是灯。”路安回答。 傅慎宁收回自己的视线,手背在身后,看向她,熟悉的压迫感袭来,路安别过头,不再与他对视,嘴里却下意识的回答:“夜明珠是一种萤石,就是类似金、银的矿石,这个是通电的。” 她瞟了眼听得认真的傅慎宁,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电又是何物,停顿了一下,将自己心底那点仅剩的物理知识挖了出来,“电就是,在这个世界之前,你那个世界之后的那段时间里被创造的最伟大的事物之一,”她指了指头顶的灯,“那个叫电能的事物,通过这个可以转化成光源。”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她的解释,毕竟这段话里,夹杂着了太多的现代的用语,面前的人半晌没有开口,像是在思索她的那段话。 路安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尴尬的字节:“呃,”她看着自己手上拿的衣服,“王爷,先沐浴吧。” 傅慎宁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问道:“你曾跟本王说过,你不曾识字。” 路安现在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这人竟然开始翻起了旧账。 那大夏朝的字体,除了流传到后世的繁体字还夹杂着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符号,她可不就是半个文盲,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不识字。 再说,她在大夏生活的那些年里,天天有人叮嘱着: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们这些通房丫鬟备选,成天被夫人的眼线盯着,生怕日后跟者这些爷红袖添香,成为新夫人的眼中钉,她要是敢说自己识字,第二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初到傅慎宁身边,她不是没有担忧过,傅慎宁性子不好在府中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但相处久了之后,她知道这人虽然是个性子冷的,但却是个讲理的,只要你不触及他的底线,就不用天天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在那样一个朝代里,她只能用自己的演技将那些她骨子里那些与众不同的反叛全部深藏,努力活成了那个时代里里的芸芸众生的女子中的一员。 所以识字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承认。 “我...”路安说了一个字以后,不知如何去解释,说她其实也是个高材生? 不算幼儿园,也曾寒窗苦读16年? 路安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从小对她的教育一直抓得很紧,本应该照着父母规划好的路线,乖乖走上科研额道路。 但她偏偏就是转了个弯,走向了演艺圈这条路。 她的艺考是偷着去考的,成绩本不错,高考的时候文化成绩也甩开了其他人一大截。 “这个世界,女子也是必须要读书的,不管你背景是怎样,你必须要入学9年学习,如果你的家人不送你去入学,是犯了律令的。”路安斟酌着,给出了一番自认为合情合理的解释。 傅慎宁:“所以你也读了9年?” “不,我学习了16年。”路安这话说的很有底气,脸上不自觉地带着骄傲。 不过这份骄傲在脸上没有存在太久。 “所以你是识字的。”傅慎宁最后做了总结,他的语气配上脸上的表情,就差没把“你欺骗本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路安万万没想到他在这里挖了个坑,她攥紧手上的衣服,恨不得一把甩到她脸上。 骗的就是你怎么样? 老娘不仅识字,还上能修电灯,下能通马桶,实属全材好吗! 在心底泄完愤以后,她再一次露出了职业假笑,催促道:“王爷,您可以去沐浴了。” 她将手上的衣服递给他。 傅慎宁视线停留在路安递过的衣服上,仅仅只是轻瞥了一眼。 路安从他那驻留仅仅只有几秒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 “王爷?”她轻唤。 傅慎宁皱眉:“你为何会有男子的衣物。” 路安懵了。 她以前喜欢买一些宽松的男士T恤当睡衣,可是这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她憋住涌上嘴边的那句:关你屁事,竭尽所能的找了个借口:“我爹的。” 傅慎宁的视线终于落在她手上的衣服,不出意料的她看到了嫌弃的眼神,她甚至能猜到他接下来的台词。 赶在他说话之前,路安连忙补了句:“新的。” 即便如此,傅慎宁还是问了句:“没有寝衣吗?” 路安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最后还是好脾气地说:“王爷,我没有备下你的衣服?” 语气是恭顺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悄悄磨牙。 忍字头上一把刀! 傅慎宁沉默,像是在思考,路安趁此机会,上下打量他:一袭玄色蟒袍,衣摆用金丝银线勾勒出四爪团龙。 怎么看,她都觉得热。 “王爷,您不热吗?”脑子一热,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傅慎宁拂了拂衣袖:“尚可。” 路安忍住那个想要翻上天的白眼。 等会就去把空调关了,我看你尚可不尚可。 “王爷,我们这,都是这么穿的。” 她的手拿着那套衣服悬在半空中,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傅慎宁接过了她手上那套看起来怪异的衣服。 路安赢了这一回,兴致勃勃地走过去将厕所的灯打开:“浴室在这里。” 傅慎宁拿着衣服向她走去,路安让开位置给他,他却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了,路安不解的侧过脸问:“王爷?” “你不伺候本王沐浴更衣?”他的表情平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路安磨了磨牙。 我伺候你爷爷个腿! 原本在大夏的时候,也不是她伺候啊,他都有惯用的小厮的。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王爷,在我们没有这一习俗。” 傅慎宁挑眉,他看到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颇为有趣,这是他不曾见过她的一面。 他能看出,她对他的恭敬全都是佯装。 他突然很好奇,面前这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傅慎宁嘴角上勾,突然扬起一抹笑意:“哦?” 那抹笑意晃得路安有些眼花。 “是的!”路安盖棺定论,抵制住美色的诱惑。 傅慎宁含着笑:“可本王向来都习惯于有人伺候的。” 路安:!!! 这难道不是调戏!!! 这放在现代根本就是调戏吧!!! 紧接着她做了一件她很早就想做的事,一把将他推进了浴室,笑道:“王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完这句话,她顺带关上了浴室的门。 门是关上了,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 傅慎宁生的好,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对他从来没有过肖想。 没有肖想是一回事,但那么一个人立在你面前对你笑,完全招架不住啊。 她走到电视柜前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发现浴室里的人半天没动静,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走过去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路安唤了声:“王爷。” 依旧没有回应,路安在心底碎碎念:不会是现在就已经回大夏了吧,感情他就是现代半日游? 她手摁在门把手上,往下压,打开门。 门里的人散着发,手放在腰带上,正想解开外面的蟒袍,听到声音后,手放在腰间,抬眸望向她,眼里有些诧异。 美得雌雄莫辨。 她别过视线,看向洗手台:“您为什么不出声?” 傅慎宁解开蟒袍,露出里面的中衣:“因为不想理你。” 路安:??? 我难道很想理你? 我这是被迫营业好吗? 浴室里的人解开蟒袍后就没有了动作,路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气,她沉着脸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替他脱下蟒袍。 突然头顶一阵湿意,路安下意识的去关淋浴头,却被他挡得严严实实,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绕过他,关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打开的淋浴头。 她回过头带着薄怒地盯着面前同样湿漉漉的人。 傅慎宁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沐浴的,我就说为何没有浴池!” 路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您不知道吗?” “你并没有告诉本王。”傅慎宁理正词直。 路安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走出厕所,忍了一晚上的脾性,到底还是憋不住。 这个时代,她才是老大好吗? 怕他个锤子! 她走到外间,愤怒地拔了太阳能热水器的插座。 没有告诉你是吧,我可去你大爷的。 洗冷水澡去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你尽管掉,断更算老子输! 第04章 洗完冷水澡出来的某人看起来毫无异样,那套衣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名牌的感觉。 路安在这一刻,终于确定了有些气质真的是羡慕不来的。 她盯着他出了会神,傅慎宁迎着她的视线与她对视,察觉到他的目光,路安轻轻晃了晃脑袋,把脑袋里有些念头清除。 他脑后的长发还是湿的,用一根青玉簪挽着,地下滴落了些许水迹。 傅慎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径直走到沙发上坐好,路安下意识的拿过手头的毛巾站在他身后,给他将头发绞干。 这样的事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些动作于她而言更像是惯性,等到她反应过来,手像触电般从他脑后挪开,坐在沙发上的人带着疑惑的回头望着她。 路安面露窘态,嘿嘿干笑了两声,把手上的毛巾甩在沙发上:“我去拿吹风机。” 撂下这句话就往房间走去,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面。 她蹲在置物架前的地板前进行深刻反省,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背,喃喃道:“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手呢?”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讲究的是众生平等,她这奴性怎么还没甩掉! 等到她拿着吹风机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依旧坐得端正,盯着被她打开的电视,看得滋滋有味,脑后的发丝还是湿润的,周边的沙发布已经被发丝打湿,有了不少水渍。 路安握紧手上拿着的吹风机,暗自下定决定,必须培养这人的自立能力。 而且是立刻执行。 她走过去拦住他看电视的目光,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他:“用这个,头发干得快。” 傅慎宁抬眸现实看着她手上的物体,然后看着她的脸,他好像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端倪,眼睛眨了眨:“这是何物?” 路安晃了晃手上的东西:“这个是吹风机,用来吹干头发的。” 傅慎宁没有接她手上的吹风机,而是说:“你挡住了。” 路安强忍着自己的脾气,到底还是从他面前挪开,把吹风机放在他身边,走到电视柜前蹲下,在抽屉里翻找排插。 悬在电视柜上的电视重新映入傅慎宁的眼中。 傅慎宁:“为何这些人都在这里面。” 路安不想理他,不说话,傅慎宁对她无视对不在意,而是接着问:“他们是触犯了什么律令,被关进去的吗?” 路安:... 你见过哪个被关进电视的吗? 反正她是没见过。 真是够有想象力的。 她从抽屉的角落里抽出排插,找到插座接上,又把吹风机插好,走到他身边:“不是,这是电视,用来消遣时间的,就跟你们无事的时候喜欢看戏一样,这也是戏。” 傅慎宁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里面这些人,只是戏子?” 站在她身边的路安听到这句话,将吹风机的按钮往上一推,吹风机专属的噪音在客厅里响起,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再也无法镇定,从沙发上蹭地站起来,迅速从她身边跳开:“你想对本王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难得有些惶恐与害怕,因为这些情绪声调有些高,飘进路安耳中。 路安拿着吹风机,笑容可掬。 戏子?戏你个大头鬼。 又看到他那张整个晚上都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裂开的先兆,她心底涌上一个念头:你也有今天。 傅慎宁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瞪着眼睛看着她,他从她脸上看到了一抹揶揄,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确实太激烈了,他忙站直,将手背在身后,为了掩饰尴尬,又将手从身后拿起,凑到唇边,轻咳两声。 路安将吹风机关上,向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也许是因为她脸上的笑太好看,傅慎宁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说话,就看到面前的人举起那个看起来形状怪异的物体,手指往上不知道做了什么,紧接着他就感觉一阵热风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往脸上袭来,将他口中那两个“何事”吹得烟消云散。 他感到一阵热意,往后退了两步,呵斥道:“大胆!” 路安终于报得多年大仇,心情大好,今天晚上被使唤的郁气一扫而光。 她轻轻摆了摆头:“王爷,我只是告诉你如何使用这个吹风机,你看,”她一边说,她一边将开关向下推向上推,傅慎宁在面前那个叫吹风机的物体一开一关中确定了一件事,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冷着脸,回答道:“本王知道如何使用了。” 路安往前迈了一步,傅慎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路安停住了步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来大,她伸手将吹风机递到他面前,傅慎宁看着面前这个白色的物体,犹豫着。 路安的手拿着吹风机往前点了点:“王爷不是知道如何使用了吗?” 傅慎宁别过脸:“这种事不需要本王动手。” 路安笑着回答:“可是现在只有王爷自己动手了。” 傅慎宁回过头看着她:“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路安:“我知,”然后将吹风机塞到他怀中,傅慎宁下意识地接住,“可是王爷你现在能耐我如何?” 这放在过往大逆不道的话,就被路安轻飘飘地说出口了。 要问她是什么心情,她只能回答:怎一个爽字了得! 被挑衅的傅慎宁手里拿着那个吹风机:“你可知你的卖身契我并未还给你。” 路安笑得眼睛眯起:“我知道啊!”她边说,边看着傅慎宁,伸出双手摊开,“可是你现在也拿不出来啊。” 傅慎宁沉默了半晌,从被迫接过的吹风机放在沙发上,走到他换下那套蟒袍前,弯腰,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扬了扬:“若是本王能拿出来呢?” 看到这一系例操作的路安震惊了! 这人竟然还随身携带她的卖身契! 他是觉得这卖身契能辟邪吗? ??? 面前这人别是个傻子! 想到这里,她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她挠了挠眉毛:“您这还随身带着?” 傅慎宁见她表情微变,重新将卖身契收好,视线再次停留在吹风机上,示意她给他吹头发。 路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懂了他眼神的路安,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还指望她给他吹头发呢? 做梦去吧! 这人不会以为这卖身契在这里还能有用处吧! 她笑着开口:“王爷,在我们这,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而且上面写的名字是阮花,签字的也是阮花,而我叫路安啊。” 路安在古代当丫鬟的时候,被赐名柒流,卖身之前有一个又土又俗的名字,就是这卖身契上签的阮花。 她古代的户籍确实是没有自由的奴籍,那跟现在的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想到户籍,她看着原本洋洋得意的傅慎宁表情僵住,现在没身份证的人其实是他吧。 风水轮流转啊! 苍天绕过谁!!! 终于打了一个翻身仗的路安,心情大好,她拿过吹风机,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过来吧,今天我心情好,再伺候你一回。” 傅慎宁站在原地不动,路安对他以前的脾性,摸得八九不离十,她拿出以前百试不爽的那招:哄。 她起身拽住他的胳膊,他身上有些凉,路安的掌心的热意传到他身上,傅慎宁拧着着眉,将胳膊从她手掌中抽出:“你可知你现在是以下犯上。” 路安:“是是是,您别恼,改天你就赏我板子,”她话里调侃的意味很浓,然后话锋一转,“快点吹干头发吧,到时候感冒了,哦,也就是患上风寒。” 路安给了台阶下,傅慎宁也不再纠结,顺着台阶就下了。 他坐在沙发上,路安站在沙发后,再一次打开吹风机,轻轻抓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长,从她的指缝中滑过。 路安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这个人,还会在这里留多久呢? 他又是如何来的呢? 这些她不问,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好奇。 傅慎宁被脑后的热风吹得很舒服,路安的手偶尔滑过他的头皮,在他的心上惹下阵阵悸动。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狡黠得像是一只狐狸。 两个人各怀心思,室内吹风机与电视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傅慎宁的发量很多,路安将他的头发完全吹干,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 他的头发垂在脑后,路安心思一起,悄悄抓了一缕在手中把玩。 感觉到身后没动静的傅慎宁开口:“好玩吗?” 路安一慌,忙将手拿开,发丝从她手中滑落,刺得她的掌心痒痒的。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突然想到,她是不是没告诉他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存在,她抿了抿唇:“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浴室里哪个是洗发水和沐浴露了,就是猪苓和澡豆。” “你们这的字虽有些与我们不同,但这几个字我还是看得懂的。”他语气里有着自傲。 路安拔掉吹风机,收好。 是是是,你厉害。 就你识字。 见路安没说话,傅慎宁又接着说:“你们是因为懒惰,所以很多字都偷工减料吗?” 被冠上懒惰之名的路安这就不能忍了。 懒惰的到底是谁! 难道不是头发都不肯吹,还要她伺候的傅大爷本人吗? 虽然繁体字不可否认是汉字演变的一种记录,也是阅读经典古籍的前提之一,它是中华文化的传承。 但是简体字的存在是被历史推动的。 她回过头,语气郑重地开口:“并不是因为懒惰,我们这个字叫做简体字,它更能迅速的推广和普及,某种程度上,它挽救了汉字,避免了它的灭亡。” 傅慎宁不语,路安也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她转过身,看了看了墙上的时钟:“时辰不早了,早些就寝吧。” “你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傅慎宁突然开口。 第05章 晚上,路安躺在客房的床上,盯着手里的那个玉佩看了半晌,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柜,将玉佩丢进抽屉里,砸出“咚”的一声。 她再次躺下,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傅慎宁开口说完那句话,看到路安回头,又不肯再说下去,而是递给她一个眼熟的玉佩。 玉佩是傅慎齐给她的,因为这枚玉佩,她吃过不少苦,栽过不少本来可以躲过的跟头, 被子里的空气不足,她喘着粗气,等到憋不住,才把头探出来,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头刚探出来,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惊坐起来:“你干什么?” “我来,是想问你,为何不愿进东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悠悠地开口。 路安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质问的态度激得有三分泥性,她别过头,看着墨绿色的窗帘,问:“你得到了答案,就会回去吗?” 门口的人回答得很快:“不会,”路安带着怨气看过去,傅慎宁的表情未变,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惊,“大夏的我,已经死了。” 路安的眼里被讶异充斥满,她好像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嘴巴微张,她想说些什么,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傅慎宁看到她的表情,没有等她开口,接着说:“四年前,你是因为投湖回来的吧!” 他说的不错,路安确实是因为找到了玄机,投湖才回来的,莫非面前的人... 她用力瞪着傅慎宁,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端倪,可是傅慎宁的表情一如以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你既和傅慎齐两情相悦,”他停顿了一会,才缓缓将后面一句话说出口,“为何会因为那道赐婚的圣旨投湖?” 当他提到这个人后,路安的表情变了变,她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没有原因,”她的表情很平静,“你是替他来问的吗?” 傅慎宁不语,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路安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躁意,她声音挑高,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你是不是觉得,那道圣旨对我而言是恩赐,一个宝林的身份我就一定会感恩戴德。” 两情相悦? 路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面前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成婚了,在你投湖后的第七天,取了尚书家的女儿。”傅慎宁兀地开口,他的平静与她激烈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瞬间,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空气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路安很快反应了过来:“是吗?那恭喜他。” “你走后第一年,他有了一个女儿,你走后第二年,他儿女双全,娶了尚书家的女儿后,他又纳了侧妃...”傅慎宁平静地诉说着关于傅慎齐在她走后的每一件事。 路安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心底激不起一丝波澜。 她不愿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也不愿自己的余生在那深宫里被掩埋,更何况路安对他的感情,早就在那人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中消磨得干干净净。 所以这些与她何关? “我是路安。”她突然打断他的话。 她是路安,不是阮花不是柒流。 傅慎宁沉默,他们俩就这样对视着,路安的眼里有倔强,他看到了。 他不再开口,心却被刺痛,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傅慎宁唇角抿成一条一线,转身离开。 他不是因为替傅慎齐而来。 他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为了心底的那份执念而来。 可是他这些话说不出口。 因为害怕,也因为嫉妒。 他曾疯狂地嫉妒她和傅慎齐的感情,嫉妒她对傅慎齐笑得那样好看。 但是他来了,他舍弃了一切来了。 所以是他赢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过了一整晚。 路安早上早早的就起来了,或者说因为傅慎宁昨晚的那番话,她根本就没有睡好。 她看着厕所镜子里的自己,乌青的两个黑眼圈赤剌剌地挂在眼下,她对着镜子挤出了个微笑。 洗漱后,她走到厨房开口做早餐。 早餐做好后,主卧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她走过去轻扣了两下门,依旧没反应。 她回到厨房将简易的自制早餐端上桌,大拇指曲起,送到唇边轻轻啃食,想到了什么后,她拿起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房内的人,在她出门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白晃晃的天花板,悬着一个名为电灯的物体,映入他的眼帘,他盯着头顶的灯看了好一会,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按了按太阳穴,他的头脑有些发沉。 他开始后悔昨天晚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了。 不应该提起傅慎齐的,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曾有感情,他还要拿出来刺她。 他平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大脑被放空。 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思绪重归。 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就够了。 没有傅慎齐,是他傅慎宁。 过了片刻,屋内再次响起声音,他原本睁着的眼睛闭上,感受到有人站在门口,门口的人踌躇了一会,然后脚步声又远了。 她没有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然后他听见她不知在对谁说话,声音透过门板模模糊糊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喂,师兄,有件事要求你帮帮忙。”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好像走到了其他地方,剩下的话他没有听见。 阳台上路安正在给她父母曾经带过的学生打电话。 这个师兄现在在公安系统工作,她在咨询黑户如何上户口的问题。 傅慎宁昨晚说大夏的他已经死了,路安觉得他回去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得给他弄一个现代的身份。 路安听了师兄在那边打了半天官腔后,有些头痛,直接了当的问:“那师兄,你直接指条明路吧,有没有有什么办法。” 那边的人噎住,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接,他支支吾吾的在电话那头问:“安安,你不会是背着师父,师母收留了什么杀人犯之类的吧,我跟你说,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报警的,我们会保护你的。” 路安彻底被自家师兄的想象力给打败,她咬着唇:“师兄,你不去做编剧太可惜了。” 电话那头的人嘿嘿傻笑个不停,路安接着说:“我有个朋友有个远方亲戚家里有这么人,因为是超生的,所以一直没能上户口。” 那边的人松了口气:“超生怎么早几年不去交点罚款,交了罚款当时也能上户口的,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家没有法律常识了,怎么能不上户口了...”路安见电话那头的师兄大有开启长篇大论的架势,忙打断他的话:“对对对,他们现在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师兄你就帮帮忙吗?我到时候请你吃饭。”她语气最后带了点撒娇的口吻。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安安,我可是公职人员,这样做是不对的...” 路安沉默,她在研究是不是挂掉这通电话,求助万能的百度更管用。 好在电话那头的人,喋喋不休了半天后,还是给她指了条明路:“你叫你那个朋友的亲戚家,去西部那种的村子里,反正越偏僻越好,先开一个村委会的证明,然后拿到乡镇派出所先上个户口,那种地方管的比较松,找点关系或者塞点钱,基本都能办成,然后在上到城里都可以...”说完这话后,师兄又开始给路安进行普法教育。 路安闭着眼睛,吸了口气:“谢谢师兄,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路安回头,看到站在阳台门口的的傅慎宁,吓得一踉跄,差点连手机都甩出去了。 她捂着胸口:“你要吓死我啊。”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嫌弃,“你站在这个干嘛?” 傅慎宁在听不到她的动静后就起身了,他顺着声音走到阳台,看到路安背对着他,一个人手自言自语了半天。 他在思索:是不是自己昨天提到傅慎齐,刺激到了路安,让她大清早一个人在这里说这毫无逻辑的话题,手还时不时在空中手舞足蹈。 他沉吟了一会,说:“你没事吧?” 路安狐疑地看着他,手里攥着手机:“我能有什么事?” 傅慎宁:“如果你不喜欢听到他的事,那本王以后不提也罢。” 路安头顶一串问号。 这都是些啥事啊! 傅慎宁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语气里还带着娇羞。 剩下这句话他没说句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我在对着这个说话,”路安将攥紧的手机拿起,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叫手机,可以跟相隔几千里的人进行沟通,你就当他有书信的作用吧。” 傅慎宁看着她手上四四方方的物体,收起面上的担忧,点点头:“原来如此。” 路安暗自发笑,向他走去:“先用早膳吧,食毕,我带你去外面买些东西。” “本王还未盥漱。” 路安笑了笑,还好她早有准备,她刚刚下楼,就是为了替他买牙刷。 作者有话要说:傅慎宁:嫉妒使我丑陋 路安:等会就带傅小乡巴佬见世面去 第06章 路安有车,这台车是她一个关系很好的前辈卖给她的,前辈一炮而红后这台车已经配不上她的身份了,自然就被她淘汰了,车子还很新,路安当时算是捡了个不小的便宜。 她下楼的时候还在纠结要不要自己开车,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怕出车祸。 她在软件上约了个车,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后,看到傅慎宁坐在桌边,桌前的早餐并没有怎么动。 她拿着梳子边梳头发,边走过去,问:“不合胃口吗?” 傅慎宁指着牛奶,开口:“膻味太重。” 路安端起面前的闻了闻:“牛乳不都是这个味道?” 傅慎宁:“所以本王一直不喜。” 路安:!!! 她怎么记得他以前喝的挺欢腾的! 她将杯子放回桌上:“我记得你并没有不喜牛乳。” 他突然转过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路安有些心悸,她往后退了一小步。 傅慎宁站起来:“我一直都不喜。” 只是你从未留意过而已。 路安不知道这牛奶又怎么触碰到了傅大爷的逆鳞,她走过去闻了闻牛奶,并没有感觉什么膻味。 手机响起,她接通,网约车的司机已经到了楼下。 她喊住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傅慎宁:“走吧,要出去了,出去带你吃早餐。” 这么精贵的人,还是带他去吃早茶吧。 各式各样的糕点、小食,总有一种合这位的胃口。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坐在人声鼎沸的早茶餐厅。 服务员很快的给他们冲好一杯八宝茶,然后告知可以扫码点餐便匆匆离去。 路安并不在意的拿出手机扫码后,就给坐在对面的傅小公主开始点餐。 点完后,看到傅慎宁蹙着眉头坐在对面,路安拎起热水给他烫了杯子。 傅慎宁略带不悦地开口:“为何如此吵闹。” 路安倒热水的手一顿:“向来如此,”她将杯子洗净后摆在他的面前,“醉香楼,不也如此。” 对面的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本王可以包场。” 这财大气粗的语气,终于噎住了勤勤恳恳打杂的路安,她将手里的茶壶放下,把他面前烫好的餐具挪到自己面前,喝了一口八宝茶,心底那股邪火却没能浇灭,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王爷您,就多体谅体谅?嗯?” 他们俩的声音不算小,因为人多,桌子隔得很近,大概是他们俩交谈的口吻太奇怪,隔壁桌两个穿着时尚的女生,不停地看过来,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 路安伸出左手挡住了自己的侧脸,右手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 她觉得有些丢人。 傅慎宁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迎着那两个人小姑娘似有似无的视线看过去,看了一会后,别过头:“她们为何一直盯着本王看?” 路安原本挡住脸的头,捂住额头。 为什么看你,当然是你张口一个本王,闭口一个包场。 傅慎宁见路安欲言又止,不再追问,拿过面前的茶碗,用盖子轻拨了两下,用手轻掩,送入口中。 喝了一口后,甜腻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语气里满是不自知的嫌弃:“这店家拿的就是这样劣质的茶招待客人?”他还欲再张口,就见到对面的路安在前面的碟子里夹起一个什么,往他的嘴里塞,彻底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路安:“这是虾饺,好吃吗?” 她语气太过讨好,让他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面的路安见到这位大爷终于点头首肯,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当她还在感叹,这到底是泡在富贵堆里长大的人,喝茶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这么好看的时候,对面的人竟然出口就开始嫌弃茶水难喝。 她余光瞥到服务员走过来的步伐,也看到了隔壁桌的人诧异的眼神,终于忍不住伸手,用吃食堵住他的嘴。 “好吃,你就多吃点。”她眼睛假笑到眯起。 多吃点,堵住你那张嘴。 傅慎宁咽下嘴里的虾饺,随手拿起八宝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路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抬手叫了服务员,上了壶白水,给他沏了杯。 “我们等会去给你买几套衣裳,再给你买个手机,到时候比较联系比较方便。”路安已经吃过早餐,现在并不饿,她随意吃了几口后,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活动。 傅慎宁也没有动筷子,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路安被盯得有些发毛,她搓了搓暴露在冷气下的胳膊,问:“怎么了?” “你们这,”他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女子都是这般吗?” 路安一头雾水:“啊。” “穿着都是这样,”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路安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有伤风化。” 他一路看过来,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穿的很少,有些女子更甚,只穿了一个肚兜都敢走在外面。 路安立刻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装扮:短袖配长裙,这已经是她能从衣柜里找出来的,夏天穿的布料最多的衣服了。 她没来得及张口,隔壁桌明显一直观察他们的两个女生,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口。 女生A:“这男的长得倒是人模人样,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女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伤风化。” 女生B的声音更不加掩饰:“张口王爷,闭口店家,这不会在玩角色扮演吧,在家玩玩就算了,还玩到外面来了,真厉害。”她朝她的同伴竖了竖大拇指。 女生A:“可能这就是情.趣吧?你不懂!” 两个人讨论的声音,传到路安耳朵里,路安一阵脸红。 傅慎宁对这些无动于衷,而是很诚恳地发问:“角色扮演是什么?” 路安哑声,她尴尬地挠了挠耳朵,不知应该作何解释。 隔壁桌买完单的两个女生站起身来,其中听到这话,朝一本正经的傅慎宁抛了了媚眼,语气里带了两分调戏:“哥哥,不知道角色扮演是什么,可以来找我啊,我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禁欲系的。” 傅慎宁的视线都没有扫她们一眼,看到面露难色的路安,继续追问:“禁欲系又是什么?” 无法解释的路安,只得再次用公筷夹起一个春卷,塞进他的嘴里:“快点吃...” 被迫接受投食的傅慎宁,心情不错地嚼了嚼被塞进嘴里的吃食,脆脆的,口感倒是不错。 从餐厅出来后,他们俩的回头率颇高。 原因之一,是因为傅慎宁帅气的五官还有那股超俗气质,原因之二,还是因为傅慎宁脑后那头长发。 现在虽然男生也有蓄发的,但是大多只是扎个小揪,像他这种实打实的长发,除了电视剧里,是真的没有见过。 路安时不时的看两眼他脑后束起的那束长发。 要找个什么借口,这人才能把头发剪了呢? 身旁的人,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头也不回地开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言下之意很明显。 大爷我不剪。 路安还在垂死挣扎:“我们这没有男子蓄发。” 傅慎宁:“本王可以做那个唯一。” 路安:“夏天多热啊,长发比较难清洗。” 傅慎宁:“本王不热。” 路安彻底熄火,不热? 不热是吧,回去我就不开空调了,看你热不热。 头发也自己吹去吧。 路安不再说话,迈着大步气冲冲的走到隔壁的商场大楼门口,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人,傅慎宁原本气定神闲地走着,突然站定。 路安不解地往回走,没好气地开口:“走啊!” 傅慎宁看着面前的高楼,问:“这楼,我们要上去吗?” 路安狐疑地看着他:“肯定啊,商铺都在里面,不上去怎么买东西。” 傅慎宁不语,过了半晌,才开口:“本王乏了,回去吧。” 路安先是满脸问号,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们要自己爬上去吧,”这句话说出口后,她看到面前的人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丝毫没掩饰自己的嘲讽,“不用的,有电梯的,就是前面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个封闭的空间。” 想到坐电梯,路安笑得更开心了。 从她家下楼坐电梯的时候,突然的失重感把傅慎宁吓得不轻,向来镇定若素的人,在那一刻牢牢的抓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惊恐的问:“这房间是不是要坠下去了。” 想到他惊恐的样子,还真是活见久。 路安越想越开心啊。 她扯着他的胳膊,往里拖:“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这语气活像一个带土包子见世面的城里人。 傅慎宁原本想甩开她的手,呵斥一句“成何体统”,但是她的手贴上自己肌肤的时候,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的掌心很暖,酥麻的感觉透过胳膊蔓延到他的心上。 他被她拖着走到门口,那张门像是察觉到有人要进来,自动打开,他强忍住内心的好奇,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路安倒是别过头,眼睛笑得弯起来:“这是感应门,也就是自动门,它能感应到人过来,就会自动打开。” 傅慎宁:“它是活的吗?” 路安:“不是,这只是利用科学发明出来的。” 路安说的话他听不懂,但他也不问,他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学习,终有一天他都能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 比如他们来的路上,坐进的那个叫车的物体,它不需要马匹在前面拉,只需要喝一种叫汽油的食物,就能驰骋在路上。 比如面前路安口中这个叫自动门的物体。 比如那个不需要自己走,就能将人从楼上送下来,叫电梯的物体。 这个世界的种种他都能接受,因为他来了,他会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傅慎宁:作者你不打算告诉本王,什么是角色扮演吗? 满脸奸笑的作者:终有一天,你会懂的。 路安:你们问我我的意见了吗? 第07章 路安穿回现代一直没有出门,对于商场店铺的位置,记得都是模模糊糊,隐约记得中心区的购物中心在这里,走进来以后,两个人同时站在了门口不动。 路安是感叹于还是现代生活的便利与美好。 傅慎宁则是在打量商场里随处可见的的玻璃和亮堂的大厅,甚至连整个房子的外观也是玻璃,而不是他们常用的砂浆和油毡,这里的房子虽然没有紫禁城的沉稳,却不失富丽堂皇。 路安走到扶手电梯旁的导路牌旁查看了手机体验店的位置,见傅慎宁还站着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天花顶上的水晶吊灯,她走过去拉住他胳膊:“上楼。” 她拉他到扶手电梯旁故意停下,不动,傅慎宁也不动,路安冲他挑眉:“上去啊。” 傅慎宁蹙眉,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先上。” 路安不客气的“切”了一声,迈步站上去,然后转过身:“那我就先走了,胆小鬼。” 电梯拉着她往上走,傅慎宁眼中的她,越来越远,只有那抹笑还留在他的眼底。 她的容貌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变的是神态,她在这个世界里,她更洒脱。 脸上的笑也比以前更多,而且是那种深达眼底的笑。 至少他在这里,能经常看到她的笑,而不是过往的她眼里的那抹怅然。 在这里,她很快乐吧。 傅慎宁垂下视线,看着不停重复着上一步的电梯,迟疑着迈步站上去,手下意识的扶住扶手。 电梯载着他向上走,等到他适应,他试探性地迈步,发现并不会掉下去,就放下心的往她身边走去。 路安见傅慎宁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看到那张已经看了许多年的脸,她的心心没由来地悸动了一下。 等他走到身边,她竟有些慌张,她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不错呀,适应得倒是挺快。” 傅慎宁微微侧头,看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路安讪讪的把手收回,别过头:“这是扶手电梯,跟那种降落式的电梯不一样,等会我们坐观光电梯下去,有一面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 傅慎宁盯着她的侧脸看得出神,没有注意到电梯已经到达顶部,电梯将他向上一带,他惯性的向前踉跄,整个人往前栽,路安忙伸手,他无意识的抓住她的手。 等到他站稳,路安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想松开她的手,却又舍不得。 路安倒没有想这么多,眼神里带着一丝使坏,她就是故意不提醒他的。 没想他这么经不起夸。 果然还是要多经受一些现代生活的毒打,才能更好的成长。 傅慎宁愣神地盯着他们握着的手,路安反应过来,忙松开他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恰好看到麦当劳的甜品站,她转过头,乐呵呵地对傅慎宁说:“你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下。” 傅慎宁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走到电梯旁一个小小的框框前,微微低头,不知道对里面说什么,他看得出神,也就真的乖乖地站在远离没动。 完美的挡在了电梯的尽头。 从下至上的上来的一个女生,看到电梯进口端端正正战得笔直的人,吓得浑身一激灵,伸手摸了摸胸口,等到看到站着人的脸的时候,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心脏再一次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商场为了客流,已经不择手段了吗,现在连迎宾员都找了个这么帅的吗? 除了站的位置怪异了点,发型惊奇了点,其他的一点也不影响这个神颜。 这得花多少钱? 傅慎宁看路安看得出神,完全没有挡住别人路的自觉。 直到那个小女生站在电梯口的 v边边,仰着头,弱弱地开口:“帅哥?可以麻烦你让让吗?挡住我的路了!” 傅慎宁移回视线,低头瞥了眼挤在身边的女生,穿着清凉,他急忙转过头,语气生硬:“你是何人?” 小女生一愣,这帅哥是跟她搭讪吗?这搭讪的开头,怎么有种古早的文言文即视感。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她的心在胸腔狂跳,垂下视线,带着娇羞地开口:“我叫白婧,帅哥,你呢?” 傅慎宁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开,这女人身上有股胭脂花粉的香味,熏得他有些发晕,等到他们之间拉开距离,他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以后,才开口:“本王的名讳岂是尔等人能知的。” 小女生彻底懵住。 本王? 名讳? 尔等? 什么玩意?长得帅也架不住脑子有问题啊! 她从他身边记过,撂下一句:“神经病吧你!”就步履匆匆地离开。 路安举着两个甜筒走过来,递给他一个:“你站在这干嘛?” 傅慎宁还在沉思神经病是什么意思,配合那女子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夸奖的词语。 他接过路安递过来的圆圆的物体,上面有几圈白色的东西,接到手上的时候,散发这个物体散发着寒意。 他问:“这是?” 路安低头啃了一口:“甜筒,冰激凌,就我们以前说的冰酪。” 傅慎宁拿着甜筒转了一圈:“你们也是藏冰至夏季吗?” 听到这话的路安被呛到:“怎么可能,我们自己制冰,其实那个时候你们生产火/药的原材料里有硝石,也可以制冰的,但是我们现在有制冰机,也有冰箱,没那么麻烦的。” 傅慎宁若有所思,路安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甜筒啃完,舒坦地呼了口气。 空调和冰激淋简直就是夏天的救星啊。 四块钱一个,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不像在古代的时候,吃个刨冰还得是主子的恩赐,激动的跟过年一样。 她将手上的垃圾丢掉后,见傅慎宁还盯着甜筒,不吃,撅了撅嘴:“没毒,放心吃吧,再不吃要化了。” “所以,后来商会上突然有大批冰的出现,是你给傅慎齐出的主意。”傅慎宁平白无奇冒出来的话,让路安表情一怔。 她原本轻松的心情向下坠,她没说话。 傅慎宁又平平地说了一句:“连火/药也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吧。” 路安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移话题:“走吧,等会太阳大了,回去要热死了,早点买完早点回去。” 傅慎宁却不肯放过她:“柒流,敏敏死了。” 路安原本打算迈开的步子,彻底钉死在原地。 她原本漂亮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了笑意,也没有了被他气极后的薄怒,有的只有无尽的诧异,他听见她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你...说什么?” 傅慎宁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但他还是举起了那把刀:“你还在的时候,敏敏嫁到了大商,是我,你,还有傅慎齐送她走的,”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往前走了一步,两个人站到了电梯的转角,遮掩起来,“你不知道的是,你走了以后第次年,傅慎齐带兵出征了大商,敏敏殉国了。” 她站在城墙上跳下来了,穿着她最爱的那条红裙子。 在我眼前,绽放了。 我却没能救她。 路安不说话了,她猜到了,她猜到了傅慎宁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穿到古代,兢兢业业,从不肯透露多透露一丝一毫多余情感,敏敏是她为数不多的意外。 傅敏和傅慎宁是一对双生子,整个皇室女孩并不多,她就是受着万千宠爱长大的。 肆意张扬,却不任性。 路安刚进王府的时候那具身子才十岁,而她自己的心理年龄也不过二十二岁,十四岁那年,她第一次有脾性,跟她的直属上司嬷嬷顶了嘴,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挨了五十板子,被主子赏的,这其中有多少弯弯弄弄,她几乎是当时就想到了。 挨打后,没有人给她请大夫,一个丫鬟而已,是死是活没有人在意,她躺在柴房里静静等死的时候,看到了傅敏。 傅敏是跟家里人赌气,躲到柴房的。 如果没有她,路安应该挺不过那一天,她找了向来宠爱她的哥哥傅慎宁,傅慎宁对一个丫鬟并没有多大兴趣,听到傅敏的话后,大手一挥找了个大夫给她医治,才捡回来了半条命。 也是因为傅慎宁的这一动作,被府里的夫人们看到,像是发现了她的利用价值,没过多久,她就像个没有生命物件一般,赐给了傅慎宁当丫鬟,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也就是那一年,她终于学会了彻底埋葬掉骨子里的所有不符合那个时代的性格。 接下来的那些年里,她在傅慎宁的身边认识了傅慎齐,也跟傅敏的关系越来越好,傅敏有着超越那个时代的思想。 路安很羡慕,她以为傅敏是自由的,她以为傅敏是空中鸟,而自己是笼中鸟。 路安在笼子里仰望着她。 她以为敏敏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游历四方,过好这一生,过得和那样时代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的日子。 直到傅敏被和亲的那一年,她才知道,那个时代的女子,是没有真正的自由的,无论谁都一样。 笼中鸟。 只是笼子的大小不同而已。 路安还记得敏敏和亲的前一天,喝的烂醉,冲到她的房内,抱着她笑着对她说:“柒流,我要走,你要祝福我啊。” 她笑得好像远嫁他国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路安说不出祝福的话,她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鼻头酸酸的。 傅敏却不在意,接着问:“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救你吗?” 路安摇头,敏敏笑得很是明媚:“因为你的眼神里,有光,有着傲气,不像丫鬟,你是看不起这里的,我很好奇,”敏敏醉的厉害,声音越来越小,抱着她的手力道没有松,凑仔她的耳边,呢喃着,“可是那样的光,我只见过一次,然后它就熄灭了,这么多年了,我重来没有见过它再次燃起。” 她最后几个字没有用力吐词,路安却听懂了。 她在替她惋惜。 “柒流,傅慎齐,你们不适合,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你要的不过是自由而已。” 这是敏敏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语成谶。 她回来了,她却永远留下了。 路安的眼圈红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住,攥得她喘不过气。 “傅慎宁,”她红着眼,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讳,“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心底的那根弦彻底断了,路安的大脑混乱得像是浆糊,开始口不择言:“你是在怪我吗?你是来替敏敏找回公道吗?我又有什么权利,我由始至终,不过你们手中的一个物件,一个玩意,想起来就逗一逗,逗着逗着发现还有点利用价值,利用完了,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不是吗?” 她有着无尽的委屈,面前的人在质问她。 路安眼眶里的眼泪已经溢满,她赶在眼泪淌下来之前转过身,不再管身后的人,大步离开。 留在身后的人独立站在原地,直到她走远,站在哪里的傅慎宁才开口:“不是,没有怪你,没有人怪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傅慎齐不值得。 说出口的话,没有说出口的话,路安都听不见了。 她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是勤奋二更的我。 甚至企图三更 冰激凌:您们吵架归吵架,是不是忘了我还抓在手上。 第08章 路安坐在商场的椅子上,坐了半天后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等到心情平静后,她起身往回走,打算去找害她心情波动的始作俑者。 等她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发现原来站在拐角的那个人已经没了踪迹。 路安先是一愣,第一反应是:这人难道是穿回去吗? 紧接着这个念头又被打消,傅慎宁从不撒谎。 他说回不去了,那就是真的回不去了。 难道是少爷病犯了,赌气跑了? 念及这里,路安握紧了拳头。 难道该生气的不应该是她,他生个啥气! 莫名其妙! 矫情! 骂归骂,但说不急是假的。 傅慎宁刚到这个时代不久,那么大个人,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 被人拐卖了怎么办,被人当神经病抓走了怎么办,想到她这几天窝在家里看的各种花式热门新闻,路安一阵寒颤。 她忙打消脑子里这些无中生有的念头。 还是快点把人找到吧。 路安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傅慎宁正站在一家商铺外,盯着玻璃里反射出来的模糊的影子愣神。 他站在原地把路安给她买的冰激凌吃完,又等了很久,也没见路安回来,便打算随着她消失的路线去寻她。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也低估了商场里的弯弄。 每条道路都一样,亮亮堂堂,他晃来晃去,怎么看他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原地打转。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七歪八拐走到了商场深处。 三楼卖的是女装,大概是他呆在店外站的太久,引起了店内店员的注意,里面的人走到门口招呼道:“帅哥,欢迎光临华歌尔,要进来看看吗?” 傅慎宁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不喜欢这种笑,也不喜欢这种语调,像极了青.楼揽客的老鸨。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钉上了老鸨称呼的店员,职业地露着八颗牙齿的微笑:“帅哥,我看你在外面看了很久哦,我们店最近上新了很多新款,可以进来看看哦,买给女朋友和老婆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傅慎宁蹙着眉转身,打算离开,却被身后那个怪模怪样的女人最后一句话给定住。 “帅哥,买一套回去哄一哄女朋友呗。” 傅慎宁回过身,“哄”他听懂了,路安确实生气了,他很确定。 “什么是女朋友?”他问。 店员艳丽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她强忍着不让面部表情崩塌,这年代,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女朋友,别是拿她逗趣的。 她笑着满嘴跑火车:“女朋友就是女性的朋友,就是女生的意思。” 她想着,你随便问,我也随便说。 但是她没想到,听到这话的男人,竟然径直走进店内。 店员纵使内心有疑问,但远没有把客人赶出店外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个帅气的客人。 虽然这位客人说话有些怪怪的,但是至少可以赏心悦目啊。 而且,能开一单是一单啊。 想到这,她热情拿起店内最近新来的爆款,带着蕾丝花边的一套内衣,大方地介绍:“这套是刚到店内的,很性感的。” 傅慎宁目光触及到那套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上,别扭地挪开目光,这种衣服,莫非这个时代也有人穿? 买了这衣服,能哄路安开心,他并不觉得。 店员是个看惯眼色的,见他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忙放下手中那套,又拿起一套豆沙绿带着波点的:“那这套呢?这个就比较纯情点,也许你女朋友比较喜欢这种款。” 傅慎宁伸手接过,用手捏了捏,没忍住内心的疑问:“这是穿的?” 店员职业的笑容开始崩裂,她“呵呵”笑了两声,语气不复之前的热情:“先生,这不是穿的,难道还是看得吗?” 她抬头打量了他两眼,虽然这人发型和现在的男生有些区别,但是帅气的男人大多都是有个性的,看到他俊俏的脸庞,店员语气又柔和了一点:“当然,您要有这种癖好,买回去收藏也不错,当然我个人认为收藏是没有女朋友穿在身上给你看更过瘾的吧?” 路安穿这个给他看,思及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店员见他迟疑,以为他心动了,忙趁胜追击:“现在做活动,打8折,很便宜的,”她从柜台拿过计算器,啪啪摁了几下,“原价1280元,折后1024元。” 店员便报价格便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还没有下定决定,又下一记猛药:“我们这个内衣虽然贵了点,但是质量一直都很有保障,对调整胸型还有收副乳都有很好的效果...” 店员是做惯了生意的人,介绍起自家的产品绝不含糊,也毫不计较面前的人是男是女。 倒是傅慎宁,听到那个“胸”又听到那个“乳”,将手上的少得可怜的布料一掷,内衣先是砸在货架上,然后掉到地上。 店员一直强绷的笑脸终于开始变化,她正色,从地上捡起那件内衣,放在货架上:“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您就算不喜欢,也不用丢在地上吧?” 傅慎宁脸色铁青,问:“这是亵衣?” 店员一愣,紧接着乐了:“先生,你这是拿我打趣呢,亵衣这种几千年前的叫法,您还在用呢?” 她边说边观察着傅慎宁的脸色,越看越觉得不对,人倒是长的挺帅,但是联系这前后的情形,怎么看怎么都像精神有问题啊,店员又是惋惜又是害怕,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喊保安。 这精神有问题的人,不会具有什么攻击性吧。 不行,得马上叫保安把这人带走。 她没来得及打电话,商场里的广播就响起了。 “来宾傅慎宁先生,请您听到听到广播后,速到五楼D区广播室,你的朋友正在等候您。”这段广播并没有引起店员的注意,商场里每天都有无数人的与朋友和家人失散。 让她觉得讶异的是这段广播又重复播了一遍,这一次和上一次又有了些许不同,它加了一段话:“同时,若有好心人见到身穿白色T恤,卡其色九分裤,长发束起的男子,”广播到这,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响起,“该人言语奇怪,但没有任何精神问题,若您有见到,烦请您将他带至广播室。” 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还站在店内的男子,白色T恤,卡其色九分裤,长发束起,言语怪异,全都对上了,除了这个没有任何精神问题,她是不信的。 她迟疑着上前:“请问先生叫傅慎宁吗?” 一直在思考为何会进了一家亵衣店的傅慎宁对刚刚的广播丝毫没有任何敏感度,见到面前的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心下一惊,却下意识的训斥:“大胆,本王的名讳汝岂能唤。” 至此,店员完完全全的确定了,广播里的要寻的就是此人。 她有些怜悯的看着面前的人:年纪轻轻,长得又俊,怎么就脑子不太好使呢?还本王呢? 她的眼神越来越同情。傅慎宁有些奇怪,他转身想要继续寻路安,却被身后的人拽出:“这位先生,你朋友在找你呢?你去哪?” 傅慎宁停下脚步:“我朋友?” 店员指了指天花板,与此同时,广播里在此响起刚刚的寻人启示。 ... 广播站内,画着淡妆的播音员有苦难言的看着手里递过来的纸条。 几分钟前,路安找到商场的广播站,并说明来意。 播音员每天处理这种走失的情况得心应手,当即就发了一则广播,让她没想到的是,广播结束后,这个女子给她递了一张纸,纸上写的就是她播音的后半段:该人言语奇怪,但没有任何精神问题,若您有见到,烦请您领他到广播室。 她看着这画蛇添足的纸条,关掉广播:“美女,这...”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面前的人说:“你就按我这纸上的念吧,我怀疑我朋友,根本不会听广播。” 而且就算傅慎宁就算听到了广播,路安也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也不知道怎么找上来。 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傅慎宁最后是被人送上来的。 一个店员,身后跟着满脸不悦的傅慎宁。 路安忙上前跟人道谢,店员倒是没在意这么多,趁傅慎宁没注意,凑到她耳边轻语:“妹子,我看你长得也不赖,怎么找了这么个...”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手点了点头,示意着。 路安正色:“他没问题的。” 店员摇了摇头,继续劝道:“妹子,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现在这社会可不是只看脸就行了,这以后他就是你的负担啊。” 路安回归头看了眼,正四下打量广播室的傅慎宁,再一次解释道:“他很正常。” 店员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妹子,你可不要自欺欺人了,”她瞥了眼傅慎宁,然后声音再次压低,“跑到我店里,我以为她要买内衣送给你,结果连内衣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就算没开过荤,怎么会连内衣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亵衣呢?当时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店员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见路安愣住,又说,“你说你图他什么?图他傻?” 店员满脸不赞同,见路安半天没说话,心知自己劝也没啥用了,撂下一句:“妹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还赶着回去招呼客人,走了啊!” 店员走了,留下路安一个人在消化她刚刚说的话。 傅慎宁去逛内衣店? 买内衣给谁? 给她? ???? 说他脑子有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了? 图他啥? 图他帅! 图他器.大.活.好行不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 现在的人都住太平洋吗? 管得这么宽! 路安在这一刻,护犊子的心态骤起,完全忘记了就在不久前,她还在跟傅慎宁怄气这件事。 第09章 路安心里还气着,那店员却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她回过头,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气更是不打一出来,怒火没法朝已经走远的店员撒,自然也不能憋着。 她看着广播台旁还饶有兴趣的傅慎宁,身边的广播员脸上带着笑,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 路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刺眼,高喊了一句:“走了!” 她的声音有点大,吓得正在细声细语给傅慎宁解释这些物件都是干什么的广播员浑身一激灵,带着些许怨愤的眼神就朝她看来。 傅慎宁听到她的话,也跟着看过来,两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路安竟然从中看到了点金童玉女的意味。 转念又把这想法打散,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谁能配得上这位爷? 怎么着也得皇亲国戚,还是镶金的那种。 傅慎宁看了她几眼走,就径自向她走来,路安见他过来,转身先出去,傅慎宁跟在她身后的一步之遥。 看到她纤细的背影,他觉得她像是生气了。 他感觉是因为他提起傅慎齐的缘故,他明明知道她的抵触,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刺激他,而且他上次承诺过她的。 他突然停下脚步。 走在前方的路安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没了动静,害怕他再次走丢的路安停下步子,回过头,看到傅慎宁站在她身后大概三步的距离,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在流动,路安忽的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傅慎宁倒是先开了口:“你在生气吗?” 路安愣住,没有说话。 傅慎宁以为她默认了,他掩下眼帘,看着脚下光洁得可以照出人影的地板:“我以后不会再提...” 虽然没有说对不起,但路安从他的语气里知道了:这是他这么多年里,为数不多的低头。 那些属于他们俩的过往里,路安从来都是没脾气的,也是最先低头的。 回到这个时代,她有经常会忘记,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所以她自己的那些小脾气也就听之任之。 她能怪他什么呢? 他说的那些都是事情,她早就该认清,只是她自己骗自己,而他只是戳破了那些原本她不愿意深想的谎言。 傅慎齐,这个人,她思慕过,可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的生命里已经没有那个人了。 现在想起他,会难过,难过的是她曾把那样真挚的感情交付给了那样一个人:冷酷而又无情,感情在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是第一位吧。 路安看着脸上难得有惴惴不安这种表情的傅慎宁,心理那股气,忽然都烟消云散了。 到底在气他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初到这个时代,什么也不懂,她不该把他丢下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问:“你饿了吗?” 他们早餐吃得晚,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早茶两个人都没怎么吃。 路安的肚子开始奏响空城计。 傅慎宁见路安周身再也没有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心也放了下来。 他点头。 见傅慎宁点头,路安倒是又犯难了,这位大爷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能挑剔是真的。 方便面,不吃。 吐司,鸡蛋配牛奶,不吃。 早茶的那些糕点看起来也没有入他的眼。 路安仔细想了想,从他穿过来,好像真的没怎么进食,吃饭都是挑了那么几筷子。 吃的最多的,大概就是今天早上,她往他嘴里塞的那几个糕点了。 看着他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身板,路安沉默了。 怎么会有这么龟毛的人! 她边走边往身边的人瞥去,傅慎宁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侧过头,看着她:“何事?” 路安嘴角挑了挑,想勾起一个笑,却垮了下来。 中午到底吃啥,才能把身边这个大爷招呼好啊? 佛跳墙?龙肝凤髓? 路安越想越烦闷,最后只得出声询问:“王爷,中午想吃些什么吃食?” 傅慎宁沉声:“都可。” 听到这个回答的路安再次抓狂,这种回答跟她在大学里,每次问室友“中午吃啥”,室友回答的那句“随便”有什么区别吗? 二十分钟后,路安坐在肯德基里,略显惆怅。 她面前的餐盘里摆着老北京,奥尔良鸡腿堡,辣翅,薯条,可乐,各种垃圾食品。 她的周围是不少家长带着孩子,一根薯条蘸上一口番茄酱,吃得津津有味。 同样吃得津津有味的人,还有她对面的傅慎宁。 看来他是真的饿了,路安的大脑里不停的回荡着这句话。 傅慎宁吃完薯条以后,视线投向了摆在餐盘角落里的那对奥尔良烤翅。 路安察觉到他的目光,见他只是看着,并没有动,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那对烤翅,像个敬业的解说员:“这个是烤翅,就是鸡翅,然后拿了酱料腌制以后烤制而成。” 傅慎宁的手刚吃完薯条,手指还沾有少许食用盐,他有些轻微的洁癖,食用盐在手上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他轻咳两声,掩饰对烤翅的好奇:“那本王就姑且试试吧。” 路安见他说完这句话,手却没动,她手里还举着那对烤翅,悬在他们俩中间,她看向他。 傅慎宁别过脸:“本王还未洁手。” 路安感觉自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吃个肯德基还这么多讲究? 她认命地放下手里的烤翅,在包里翻出一包湿纸巾,撕开,抽了一张递给对面的人。 傅慎宁擦完手以后,视线重归餐盘里的烤翅,路安像个尽职的老妈子,再次拿起烤翅:“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路安此刻觉得,对面的人叫她把烤翅里的骨头剔净都是有可能的。 好在他没有,不然路安怕自己真的会掀桌子。 他接过她手上的烤翅,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开动。 见他开始吃了,路安的目光挪到大厅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她一直没吃,尽管饿得有些难受, 为了保持身材,她已经有很多年不碰这些垃圾食品了。 如果不是因为商场大多吃饭的店铺都排位排了几十桌,她也不会想到人相对来说比较少的肯德基。 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竟然对她深恶痛绝的垃圾食品表现出了莫大的乐趣。 路安看了看周围坐得满满的小孩,再看看坐在对面的傅慎宁。 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对面这人坐在这里格格不入。 “这家店,口感颇佳。”傅慎宁吃完烤翅后,这次倒是没叫路安伺候,自己抽了一张她摆在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对孩子的最爱肯德基给出了高度评价。 路安笑得很勉强:“喜欢啊?喜欢的话,明天我们去吃麦当劳,后天我们去吃必胜客,大后天我们去吃汉堡王。” 她说着说着,被自己逗笑,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傅慎宁见她笑了,不自觉地回答:“好。” 路安怔然,她没想到他会说好,她只是在自娱自乐的揶揄他。 见他一本正经的当真,她忙追着说:“不行的,这个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 傅慎宁:“垃圾?食品?什么意思?” “就是吃多了对身体不太好的食物。”她简洁易赅地解释道。 傅慎宁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说:“所以你不吃?” 路安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还跳了进去。 她能怎么说? 对,就是因为这是垃圾食品,所以她不吃? 显然她不能! 她只得为自己开脱:“不是,这个吃多了容易发胖,啊,就是肥硕的意思,我必须保持身材。” 她的这句话说出来,傅慎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两眼,然后从餐盘里拿起一个汉堡放在她面前:“你不胖。” 路安噎住,她欲哭无泪地看着面前的汉堡,抬眸看了眼傅慎宁,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那个汉堡。 大佬给的,能不吃吗? 发胖也得吃啊! 别说,垃圾食品还真是好吃。 路安最后吃了半个汉堡,就停下了,她还记得自己是个演员。 十八线演员也是演员,虽然不出名,但该有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不能发胖永远是第一条,否则上镜不好看。 两个人从肯德基走出来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路安带着傅慎宁新购入了一个手机,还有两套家居服,以及若干日常穿的衣服。 买完这些东西后,路安觉得自己还需要去一趟超市,采购一些日用品。 她将东西存在服务台以后,带着傅慎宁走进了超市,进去之前也没忘拿上一个购物篮。 傅慎宁看着路安不停的从货架上拿出东西放进身后拖着的购物篮里,然后就大步向前走。 过了良久,他皱着眉头,趁周围没人的时候,低声问:“这里不需要使银子的吗?” 路安正在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思索着着还要买一些什么,兀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回答:“当然要啊!” 傅慎宁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犹豫了会开口:“这里有当铺吗?” 路安清点完买好的东西,回过神:“找当铺干嘛?” 傅慎宁抬起下巴,望向其他地方:“你不应该把东西直接拿走。” 这里不仅没有店家,甚至连小二也不曾出现,路安拿了东西也没人上来斥责她,虽说没人来斥责,但他总觉得没有付银子,就把这些东西拿走,是一种无耻的行为。 路安:“我需要这些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 傅慎宁:“你应当付清银子,不然这就是窃。” 路安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扶额:“这里是超市,现在东西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便拿,然后统一去收银台付款。” 傅慎宁听得一知半解,沉吟了会,说:“这店家不怕人盗窃吗?” 路安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看到那个动来动去的东西了没,那个叫监控,会连到一个像电视的屏幕上,有个人在那时时刻刻盯着,但凡有一点异常,保安就会过来,保安就相当于家丁的样子。” 傅慎宁:“如果盗贼跑得很快呢?” 路安从货架上拿过一瓶老干妈,看了看保质期:“他跑不掉的,整个超市只有一个出口,也有专人看守。” 得到了解释的傅慎宁不再开口,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摆得满满的货架。 路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你打算当掉什么?” 傅慎宁不语,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路安接着追问:“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不打算给我银子?” 傅慎宁再也没办法装哑巴,他张了张嘴:“会给的。” 路安笑得更开心了:“你拿什么给?” 作者有话要说:路安:你头上的簪子看起来不错 王爷:人都是你的,还要什么簪子 路安:不,你是赔钱货 第10章 路安是故意的,她就是赌他什么也拿不出! 她这庸俗的恶趣味啊。 见傅慎宁被她欺住,她心情出乎意料的好,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逼问他答案。 她满满当当地买了一堆,两个人从外面扫购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回到家里的路安瘫软在沙发上,连指尖都不想动一下。 她仰着头,觑着那个站得笔直,看不出丝毫疲惫的男人,撇了撇嘴:真是了不起,时时刻刻都能保持这种状态。 她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感觉面前像是有道人影笼罩,她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条缝,看到傅慎宁站在沙发前低头凝视着她。 路安歪过头,重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除了打钱,谁也不要叫我。 “懒懒散散,成何体统!”傅慎宁清冷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路安不为所动,眼睛紧闭,回家不葛优躺,那还要这个沙发有何用。 “睁眼。” 路安睁眼:“爷,你不累啊?” 傅慎宁见她睁眼,原本放在身后的手伸到她面前,路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瞌睡顿时就醒了。 她原本搁在地上的腿收到沙发上,她盘腿坐好后挺直腰背,抬眸:“干嘛?” “给你的。”傅慎宁的语气依旧平静。 平静到他手里拿的就是一件平常的物件一样。 “给我干嘛?”路安认得他手上的玉佩,那是他身份的象征,关键时候可以当兵符使用。 “不是你叫我给的?”傅慎宁脸上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让她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我不要!”玉肯定是上好的玉,关键是这玩意它烫手啊。 万一他又穿回去了呢? 虽然他说大夏的他已经死了,但是世事无常,这种玄学,谁说得准。 像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傅慎宁开口:“我回不去了,这东西于我而言就是身外之物了,你拿去当了吧。” 路安语气里充满着质疑:“你在超市想要当掉的就是这个?” “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回不去了了?”路安接着问道。 傅慎宁将玉佩掷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间。 留下路安一个人盘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块洁白无瑕的玉欲哭无泪。 傅慎宁当然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是一心求死,自然不会想要再回去。 在超市想当掉的当然不是这块玉,但是她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要将这块玉给她。 傅慎齐能送玉,他为什么不能送,他不仅要送,还要送比他更贵更值钱的。 路安还在客厅神游,甩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摸过手机接通。 阳莎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安安,你那个本子看好了没?” 路安的心思还在那块“贵重”的玉佩上,随口答道:“什么本子。” 那边的人像是被她噎住,一口气没提上来,过了好一会,阳莎莎的声音在路安耳边炸开:“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什么本子?萧导那个电影的剧本啊,姑奶奶,明天试镜你是不是也忘了,我要不打这个电话,你是不是就这样忘得干干净净。” 路安从沙发上霍然站起,膝盖磕到茶几边缘,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回忆瞬间纷至沓来。 “莎莎,明天几点在哪里啊?”她有些着急地问。 那边的人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隔着电话,她仿佛都能听到阳莎莎磨牙的声音。 “明天早上8:30,在星海大厦,”报完时间地点后,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忍不住碎碎念,“你到底每天都在搞些什么,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就跟消失了一样,连萧导的试镜都能忘得这么彻底。” 路安在茶几上找了支笔,抽了张抽纸,在上面写:8:30,星海大厦。 写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最近有些忙,忘记了,谢啦,姐妹,得空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她的话,笑着说:“你都欠我几顿饭了,”然后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急了起来,“不跟你说,挂了,我镜头快到了。” “嗯。” 路安挂断电话以后,开始回忆她的剧本放在哪里了。 这是她穿越之前,几个前辈给她牵桥拉线才好不容易得来的试镜机会。 回来这么多天,她竟然丁点都没想起来。 她走到主卧,傅慎宁正对着落地窗,俯视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听到声响后回过头,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你...” 一心扑在找剧本的路安现在完全把他当空气,她大步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没穿之前的自己,肯定会特别在意这个剧本,一定会日夜揣摩,所以一定会放在自己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她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那本A4纸打印出来的剧本。 随意翻开几页,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将试镜角色台词标红的痕迹。 她一边翻看,一边踏进次卧。 次卧原本就是为了练戏特意装的,里面有半面的镜子,还有一个让她可以充分折腾的的空地。 她坐在床沿,认真翻看了剧本。 这是一个古装剧,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宫女,因为家境清贫而进宫,然后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终于成为一代女官,改写命运的正剧。 而她要试镜的角色是里面一个戏份并不多的公主,虽然戏份不多,但却对剧情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 角色名叫青鸾,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青鸾是大庆国备受宠爱的公主,但自从女主的出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女主身上,她嫉妒着女主,时不时利用自己的身份对她使坏。 但真正触动路安的是这个角色后面的那几场戏,青鸾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肆意美好的过好一生,但这所有的美好都在及笄那一年被打破,她原本以为会宠爱她一生的父皇和母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她变成了一个政治砝码,被放置在天平上,用来平衡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她的反抗,在所有人眼里都变成了任性,她原本的那份娇蛮变成了不懂事的象征,她尝试过逃,却被人告了密抓了回来。 这个角色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她以为她被抓回来是女主告的密,光着脚从她那座宫殿里逃出,找到女主的一段对峙。 对峙完的第二天,她踏上了远走的路,那是一条再也回不来故乡的路。 路安将她的故事看完,胸口堵得发慌,那是一种无力感。 对那个时代的无力。 女主无疑是幸福的,坚韧的,她反抗成功了,她赢了那个时代,但是青鸾没有,她就像历史长河里无数女子一样,一头扎了进去,连水花都没溅起一点。 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起了敏敏,她反抗过吗? 她没有,她为了家族,笑着走向了那条路。 “拿下这个角色,”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迸发,然后愈演愈烈。 也许以前的自己,只是跟萧导合作一次,但是现在的自己,是真正的想要拿到这个角色。 她想要演,和那个时代抗争过的青鸾。 她先是将整个剧本看了一遍,整个故事在她心中渐渐成型,然后她开始研读关于角色的每一个字。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着,路安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脖子开始发僵。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脖子,青鸾的整个故事已经在她的心中,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快进入了角色,开始练戏。 等到她练完一场戏,天已经彻底黑了,她眼里还含着泪水,路安凝住眼泪,看向门口,傅慎宁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 她吸了吸鼻子:“怎么了?” 她话里还有浓重的鼻音。 傅慎宁却突然走过来,伸手轻揽,揽入怀中。 他身上有淡淡的橙花味,路安闻出那是她沐浴露的香味。 她还没从戏中完全走出来,没能回过神。 头顶的人,低沉的声音从上坠入耳中:“不哭了。” 就在这一刻,路安忘记推开他,他的怀抱太温暖,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 屋外的月亮已经偷偷的爬上来,万家灯火从落地窗透进来。 橙色的光与室内暖色的光交织在一起,打在他们身上。 路安垂在两侧的手有些发麻,她的指尖动了动。 眼圈里的泪忽然就一滴滴淌落下来。 她不知道是为了青鸾在哭,还是为了敏敏在哭,又或者是为了自己。 如果当初,有个人能抱一抱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她们彼此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她们会不会更勇敢一点。 “傅慎宁,”她张口,声音却沙哑得可怕,她抬头,泪眼模糊地瞅着他,“敏敏...” “她没怪你,”他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没有人怪过你。” 傅慎宁的睫毛颤了颤,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看到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又看到她对镜子歇斯底里后淌泪。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挠过,绵密的疼痛从心脏传来。 怀里的人,抬手撑在他的胸口,想将两个人拉开距离,傅慎宁微微用力,路安在他怀里挣扎。 她已经渐渐出戏了,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傅慎宁抱着,脸上有热意袭来。 “傅慎宁,我没哭。”她用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红了的眼睛盯着傅慎宁,然后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看向后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个大大的肿泡眼,眼里还是水雾雾的。 怎么看,那句“没哭”都显得无力至极。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眼角:“我在试戏,就是...”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试戏,面前的人的就回了句:“哦。” 紧接着转身离开。 路安此刻已经彻底从戏里走出来,看着镜子里颇为狼狈的自己,双手捂住两颊: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懂呢?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今天的我是不是暖男? 路安:哦。 第11章 第二天,路安还是没那个贼胆开车上路,她查了一下路线,最后决定坐地铁过去。 刚带上口罩打算出门,回过头就看到傅慎宁散着头发,身上穿着她买的灰色家居服,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路安被吓得心脏急速跳动了两下,等她缓过来才开口:“你怎么就起来了?” 她自认为已经起的够早了。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模模糊糊地传到傅慎宁耳中,他看着她颇为怪异的装扮,回答:“这个时辰,本王一般都在去早朝的路上。” 路安想到等会要坐地铁,把脚上的高跟鞋蹬掉,换上帆布鞋,边换边说:“我出去一趟,早饭给你放桌上了,中午我给你叫个外卖,就是外食,有人会送上去,你到时候从猫眼里看一下,”她将高跟鞋装进袋子里,然后指了指门上的猫眼,“看清人以后再开门。” 见他闷声不响,她走过去将电视打开:“你要是没事做,就在家看看电视吧,我会早点回来的。” “你去哪?”他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工作,试镜,”她在站在门口的镜子前再次确认自己的装扮没啥大问题后,收住自己的目光,“要是试镜成功,回来给你做大餐。” 傅慎宁:“你不带我?” 路安嘴角挂着流吟吟的浅笑:“不带,”手伸向门把手,嘴里却解释道,“我会很忙,没有时间顾上你。” 所以把他安置在家里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路安头也不回的出门了,留在傅慎宁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门响的那一个,他感觉心理空荡荡的。 她又一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他一个人。 出了门的路安,卡着点到了试镜地点,屋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个个花枝招展,斗媚争妍。 路安偷偷扫了两下,看到不少最近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小花。 她往外吐了口浊气,竞争看起来还真不小啊。 她靠在屋外的墙上,从包里掏出剧本,打算重温一遍。 “路安...”略嗲的声音从她左边传来。 路安觑起眼睛看过去:确认过眼神,是不认识的人。 她没打算开口,打算等来人做自我介绍,但是来人明显没有这种觉悟。 她的声调扬高,带着惊奇的语气:“我刚刚怎么看你坐地铁过来的啊!” 这样的语调配上这样的台词。 路安大脑的警钟被敲醒:找茬的! 她放下手上的剧本,迎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节能环保。” 来人明显一噎,上下打量了她一会,突然抬手伸向她的头顶。 路安敏捷地躲开,眼里全是防备。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你早上地铁是不是太挤啊,头发都挤散了。”她的声音依旧尖锐,周围不少人看过来。 路安皱眉:这人到底谁啊? 她盯着她的脸,回忆在脑海里就要破土而出,有一个名字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这种感觉不太好受。 不过路安很快就放弃了做让自己难受的事,是谁都跟她没关系,干嘛浪费脑细胞。 “安安...”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道身影插.进她们中间,伸手把路安拖到身后。 路安看向挡在她前面的阳莎莎,周身萦绕着护犊子的气势。 “杨倩,你还要不要脸啊,前脚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抢了别人资源,后脚还能舔着脸上来,你可真厉害?”阳莎莎的语气里带着嘲讽,竖起了大拇指。 杨倩翻了了白眼:“关你什么事?八婆!”此刻,她也不再装什么姐妹情深,掠过阳莎莎向路安望去,勾起一抹艳丽的笑:“祝你好运。” 语毕,踩着高跟鞋摇曳着离开。 阳莎莎气愤的转身,用力戳了戳路安的脸,路安疼得眼睛眯起,捉住她的手:“痛!” “痛?”阳莎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也知道痛啊,之前被人坑的那么惨,痛的不过瘾?” 阳莎莎看了一眼路安,觉得她跟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你是不是最近宅傻了,找人也找不到,杨倩主动找你,能有什么好事,以后别跟她说话,沾都别沾她!” 路安揉了揉被她戳过的脸:“我就是在想她是谁,不记得了。” 阳莎莎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她之前抢你广告你忘了?” 路安摸了摸眉心,阳莎莎唤醒了她的部分记忆,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是有那么个人截胡过她一个广告,什么广告来着? 她迟疑着开口:“是不是抢了我一个护肤品广告?” “你忘了?”阳莎莎大而尖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路安扯了扯她的胳膊:“你小声点。” 阳莎莎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当初被抢了广告,找我出去喝酒,喝完抱着我哭的人是谁?这才多久,你给我说忘了,你是记打不记疼?” 路安看着好友的脸,耳朵里满是她喋喋不休关心的话,突然抱住阳莎莎。 阳莎莎像被摁了暂停键,熄了声,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你离我远点,我喜欢男的!” 路安看着好友鲜活的笑脸,不再是活在记忆里,而且真真切切的在她面前,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 “莎莎,见到你真好。” 阳莎莎搓了搓胳膊:“剧本里有这段吗?我怎么记得没有。” 路安“嘿嘿”笑了两声,回答:“没有,我自创的。” 阳莎莎嫌弃地看了她两眼:“你神经吧!” 她的视线挪到路安重新拿出来的剧本上,挑了挑眉:“有信心吗?” “不确定。”路安如实回答。 试镜这种事情,太多不定因素在里面,有的时候明明试上了,开拍之前被换下去的人也不少。 阳莎莎也是在圈内混的人,她叹了口气,凑到路安耳边八卦道:“你小心点杨倩,那天听别人说,她新找了个姘头就是这片子的副导演,估摸着刚刚就是来找你耀武扬威的。” 路安摊了摊手:“各凭本事咯。” 话是这么说,但路安的底气并没有面上的足。 好在也没什么时间给她彷徨,试戏很快就开始了,路安排的位置比较靠中,她还需要再等一等。 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她干脆收起了剧本,开始观察每个试完镜出来的表情。 没过多久,就有人站在门口喊了她的名字:“路安。” 路安收拾好东西,挎着包从前门进去。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给演员尽情发挥。 一张桌子后坐了几个人,角落里坐了一些工作人员。 路安大致看了两眼,桌后没有萧导。 大概是已经试过一批人,桌后的人显得有些疲惫,见到路安进去,敷衍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两眼,然后低头随意翻了翻她的履历。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女性开口:“路安是吧?来试什么角色?” 路安找了个地方放包,站在房间中央,脆声开口:“青鸾。” 她的声音颇具辨识度,坐在中间原本低头不知道在看啥的男人抬头看了她眼,说:“声音倒是不错,打算试哪场戏?” 路安果断地开口:“青鸾去找司蓉的那场戏。”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都低着头的人,齐刷刷的抬头,其中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沉声道:“小小年纪,胆子倒不小,你要知道那段戏是这个角色最难的一段,你确定你有能力驾驭?” 路安下巴微扬,在场外等待时的紧张,在她站在房间中央的时候突然烟消云散,她面带笑着说:“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的吗!” 她的笑颇具感染力,其中两个人跟着勾起的笑,倒是中间那个年纪轻的男人轻嗤了声:“好高骛远,现在的年轻人还没学会好好走路,就想跑了。” 话里都是轻视的意味。 不过他这话说出口,也没有人出声制止。 坐在左边的女人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说:“开始吧。” 路安脱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逐渐蔓延,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很快就代入了角色。 她回想起对那个时代的无力感,原本娇俏的脸突然面若死灰。 “司蓉,是你吗?”她轻轻吐出这句话。 这一刻她就是青鸾,青鸾就是她。 她的面前面前仿佛有一个少女,怜悯地看着她,却不说话,她知道那是司蓉。 她站在那里,忽然就觉得好冷,她站在园子里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顺着脸盘淌落下来,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 “你羡慕我什么?”司蓉开口。 她笑得更浓烈了,像是一朵盛开着的牡丹,花期一过就要凋零:“羡慕你什么?” 她的眼里的情绪倏地被绝望填满,脸上却带着笑意,笑意和眼里的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低头看着洁白却染上泥泞的脚:“对啊,我有很么好羡慕你的呢?我享受这全天下最好的生活,我为什么要羡慕你呢?” 她觉得脚上的泥泞有些让自己难堪,悄悄挪动步子,情绪却突然迸发出来:“我一点也不羡慕你,我讨厌你,司蓉。” 这是属于青鸾最后的骄傲。 路安完全融入进了自己的角色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而屋内坐着的所有人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都转变成了不可置信。 被她演出来了:对日后的彷徨,对人生的悲哀,有对家人的妥协,这些多层次的情绪,在她表演里,在她一句又一句台词里。 青鸾活了。 后门被人打开,发出“咿呀”的声音,屋内却没人留意,他们的目光全部停留在房间中央那个人身上。 直到路安演完,鞠了个躬,房间的人依旧沉浸在那场戏里,没能回过神来。 路安穿上鞋子,试探地开口:“老师?” 桌后的三个人才回过神来,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率先开口:“你先回去等通知吧,有了消息我们会打电话给你。” 路安的心“咯噔”一下,抿了抿唇,问:“最迟什么时候有结果呢?” 男人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叫你回去等就回去等,问这么多干嘛,小张,叫下一个!” 路安猜到里面肯定还有些玄机,但这是她此刻也办法改变,她走到角落里拿过自己的包,余光瞥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原本悬着的心又放了放。 至少被那个人看到了,就算没拿到这个角色,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路安对着后门的人莞尔一笑,后门站着的人对她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 我才不告诉你,猜,猜对有奖! 大家情人节快乐呀~ 从这章开始,事业和感情就双线发展了 第一次写事业,有点方 王爷好苦,就开头露了个脸 第12章 路安从房间走出来,阳莎莎迎上去,问:“怎么样?” 路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概60%的机会吧!” 人虽然怂,但是气势不能输,逼还是要装的。 阳莎莎见她那表情,伸手拧了她一把:“你这态度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呢?” 路安吃痛,忙道:“姐,姐,莎姐,痛。” 阳莎莎心知试镜这种事情在很多剧组其实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过多个机会总是好的,见路安并没有太过在意这次试镜,心出乎意料的跟着平静下来了,她斜睨了眼正在刷手机的路安。 发现她正在点外卖,点的还是所有女明星的公敌肯德基,阳莎莎伸手盖住路安的手机屏幕:“你这是自暴自弃?” 路安把手机从她手上绕上来:“没有,给别人点的。” 阳莎莎看着她往购物车里放了:薯条、上校鸡块、可乐,汉堡。 她悄悄地咽了咽口水:“你家有人?” 路安:“嗯。” 阳莎莎:“你这是哪个亲戚把小孩寄放在你家了?” “呃,”路安抬头,看到阳莎莎的脸,把涌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是吧。” 话音刚落,试镜室门又一次被打开,原本坐在桌后的三个人簇拥着两个人走出来,在路安面前一脸傲气的男人此刻显得很是谦卑。 阳莎莎扯了扯她,路安侧耳过去,阳莎莎贴在她耳边悄声说:“那女的是施琪,这部剧的制片,留胡茬那个应该是这部剧的总造型冯和,”说到这,她顿了顿,嗤之以鼻,“最谄媚那个就是副导演丁磊,杨倩的新靠山。” 路安的视线随着阳莎莎的话转移,然后看到了丁磊身边站着的杨倩,杨倩挑着下巴回看她。 怎么看,脸上都有种挑衅的兴味。 路安觉得索然无味,这种把喜怒都摆在脸上的人,在王府里,大多呆不上一个月。 不是被卖了,就是被活活打死。 “还有那个,”阳莎莎的视线挪到年老一点的男人身上,“萧导你认识吧!” 阳莎莎瞅了眼路安,见她点头,接着说道:“萧导旁边那个,你认识吗?” 路安跟着悄悄打量了年轻男人两眼,有印象,但是说不上名字,她小声回复:“唔,不认识。” 就是看着眼熟,那男人周身萦绕的气质跟家里那位大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富贵窝里养出来的贵气。 阳莎莎斜了她一眼:“陆敬最近这么炙手可热,你都不知道?” 路安收回视线,摇头,阳莎莎低声:“刚拿了影帝,圈里目前最年轻的影帝,你还是不是圈里人了,这部剧男主定了他,就差官宣了。” 阳莎莎进圈的时间比她长,资源比路安好一些,加上她性子豪爽,人脉一直不错,经常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路安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高跟鞋不语。 阳莎莎见不得她这样,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那天叫你出来也不出来,本来还想给你拉个资源。” 路安鞋尖往前踢了踢:“好好演戏不就行了吗?” 阳莎莎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没人脉,你还想好好演戏,有戏演就不错了。” 路安不语,她没办法否认阳莎莎的话。 大概是她们俩讨论的声音太大,人群中陆敬掠过人群,目光停留在路安身上。 路安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抬头看向前方,视线与陆敬在空中交汇。 然后她就看到阳莎莎口中的那个影帝,勾了勾嘴角,冲她笑了一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敬的视线已经从她身上挪走,偏头对丁磊说:“那我和老师就先走了。” 陆敬和萧导离开以后,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骤然散开。 阳莎莎狐疑的转过头:“你认识陆敬?” 路安:“不认识。” 他们俩聊天的同时,杨倩向她们走来,人还没走到她们面前,声音却先响起:“试镜怎么样啊,是不是回去等通知啊!” 阳莎莎向来性子直,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她身子向前倾,就要开口,却被身后的路安拉住,往后一扯。 路安向前一步:“怎么,你的试镜确定下来啦?女一非你莫属了?” 杨倩没想到路安的反应这么快,她以前见过的路安不是这样的。 她上一次抢了她以后,路安还只是个躲在朋友身后默默难过的学生。 这一次回嘴回的这么快,莫非是找到什么靠山了? 但是她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便把这个念头打消。 她当然不是来试镜女一的,女一这么重要的角色也不是她吹吹枕边风就能得到的。 她试镜的是青鸾,这个角色在她看来虽然不讨喜,但是胜在镜头多,能有曝光率总是好的。 她细细打量路安的容貌,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嫉妒,想到丁磊在床上承诺她的话,她轻蔑地睨了眼路安,仰起下颚:“路安,青鸾这个角色是我的,你别想了。” 路安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欲跟面前傲气得跟火鸡一样的人计较。 但面前的杨倩被她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激怒,冲上来伸手抢她的手机,路安眼疾手快地躲开。 这人什么毛病? “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对这个角色有幻想,我能抢走你的广告就能抢走你的角色。”杨倩脸上满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路安蹙眉,向前一步,她有一米七,又穿了高跟鞋,比杨倩高上一截,杨倩有些骇住,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路安俯视,歪了歪头,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怎么,那个广告你是带了不少货还是给自己涨了多少人气?” 杨倩被戳中痛处,广告她确实是抢到手了,但是她的形象其实并不适合那个产品,加上在片场得罪了造型师,广告成片一出,她立刻被人嘲上了热搜,人气倒是有了,她想着黑红也是红,便也听之任之。 但是她没想到,有人在八组锤出了这个资源其实是属于路安,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将她们俩的照片做了对比,对比照一出来,有人觉得她的脸不自然,顺藤摸瓜扒出了她整容的旧料。 那个护肤品原本就是主打的纯天然,整容的料一爆,广告立刻被换,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 更让人生气的是:现在但凡她有个风吹草动想要出来宣传,这件事就会被人拎出来,众人皆嘲。 在她心中,笃定这些事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始作俑者除了路安不会再有别人。 所以她在得知路安也要试镜青鸾这个角色时,后槽牙几乎都给咬碎,这个角色她要定了。 幸好,她事先找好了靠山。 想到这,她面色又缓了缓,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路安见面前的人表情变幻莫测,眼角抽了抽。 她总觉得面前的人像个草包,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戳穿。 比起面前的人,她更担心着家里那位大爷会不会趁她不在家把房子拆了。 她扭过头对在一旁看戏的阳莎莎说:“我先回去了,还有点事。” 阳莎莎一把抓住她:“走啥,等会我把顾小公子叫出来,给你们拉条红线。” 她边说边挤眉弄眼,看得路安直起鸡皮疙瘩。 “下次吧,今天确实还有事。” 阳莎莎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摸了摸下巴,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家金屋藏娇了,瞧你这归心似箭的心。” “你想太多。”路安否认的速度很快。 家里那位怎么可能是娇? 那是尊大佛,还是镀金的那种。 她瞥了眼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杨倩,又看了看满脸八卦的阳莎莎,说:“先走了,过几天打电话约你出去。” 路安回到家的时候,傅慎宁正一本正经的盯着电视。 液晶屏里正播放着一部卡通片,她踏进屋内的时候,正好片尾的那句台词钻进她的耳朵里:“我一定会回来的。” 路安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过,她将钥匙放在玄关上,踌躇了会,开口:“你看这个看到现在?” 沙发上的人吝啬得连头都懒得回的应了声:“嗯。” 路安换上拖鞋,走到他身旁的沙发上站了,不可思议地又重新看了屏幕两眼。 电视里的《喜羊羊与灰太狼》已经进入了下集预告。 “你喜欢看这个?”她简直不敢相信。 傅慎宁终于舍得将目光施舍给她,他别过头看了她一眼:“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看?”她心中的疑惑更上一层楼。 傅慎宁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到放在茶几上黑色的遥控器上,不语。 路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她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你不会调台。” 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傅慎宁脸色微变,缄默。 他尝试过用这个黑色的物品操控面前那个电视,他还记得路安操作的步骤。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的操作下,电视不是屏幕变成全蓝色,就是闪烁着灰白色。 他尝试回忆路安是如何开关电视的,摸索着找到了开关的按钮,在他开关了好几次,又摆动了那个黑色的物品很久,电视才重新出现画面。 但他不敢再乱动,不然房子太安静了,他讨厌那种感觉。 路安突然变得乐不可支,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拿过遥控器:“看到这个圆圈没,左右的是调台,上下是音量,其他的键不要随便动,我到时候把说明书找给你看看,就是说明手册。” 路安环顾了一下四周:“你怎么不玩手机?” 傅慎宁:“坏了。” “啊,”路安愣住,昨天买的就坏了?她有些不可置信,“你放哪了?” “房间。” 路安趿拉着拖鞋走到主卧,在床头柜上看到了那个手机,她摁了一下开机键,屏幕上出现要充电的标识。 她拿着充电器和手机走出去,将东西摆到他面前,指着屏幕上那抹红色说:“这个符号就是手机没电了,你拿充电器充电就好。” 她给他示范了一遍如何充电,笑着回过头,却发现傅慎宁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对视的那一刻,她立刻别开了视线。 那种眼神看得她有些心慌,她轻咬下唇:“会了吗?” 他没回答她,而是开口唤:“路安。” 这是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 路安愣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她强忍着:“嗯?” “我...”傅慎宁的声音很沉。 路安的心情有些微妙,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他只说了一个字,路安的手机响起。 路安如释负重地蹿到沙发旁拿起手机,甚至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将电话接通。 这一刻,她心里的慌张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没能察觉,他用的不再是“本王”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作话唠嗑些啥? 第13章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并不是路安熟悉的声音,她迟疑了一秒,余光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傅慎宁:“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路小姐吗,我们这边是《司蓉》剧组的。” 路安将注意力集中:“嗯,我是。” “上午路小姐有来我们剧组试镜对吗?我们这边经过综合考虑,觉得您很适合我们这个角色,请问您这边有意向接这个角色吗?” 路安大脑有一瞬间短路,那边的人见她沉默,问:“我们暂定在一个月以后进组,路小姐这边是档期有什么问题吗?” 路安回过神,竭力控制自己喜悦的情绪,回答:“我这边没问题的。” “那您这边看什么有时间,方便和我们这边的负责人聊一下合同这块的细节吗?” 路安沉思了会,给出答案:“下周三,您这边方便吗?” 话筒里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可以的,那就下周三,下午三点,地点在星海大厦上次您试镜的隔壁那个会议室,您看可以吗?” “我这边没问题。” “好的,”就在路安以为这个电话就会这么挂断的时候,那边的人突然语气里带着羡慕地开口,“路小姐运气真好。” 路安怔住,她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那边的人又接着说:“本来之后还有几天试镜的,但是萧导直接拍板定了你。” 路安想到那天站在后门的萧导,这一刻她确信他将她的表演从头到尾都看完了,她舒了口气,礼貌地回复:“谢谢你。” “不客气的,那就帮您约下周三的时间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路安将电话挂断,嘴角的笑再也憋不住了,她心情甚好的往傅慎宁那里看过去。 电视里的《喜洋洋与灰太狼》已经开始新的一集,傅慎宁好像看得还挺开心。 她忍不住走过去,调侃道:“你还看上瘾了?” 傅慎宁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移到她的身上:“我只是好奇。” 他停顿了一下,路安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话问:“好奇什么。” “抓到那个羊了,直接煮就好了,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废话。” 傅慎宁一本正经的样子,成功地逗笑了路安“电视而已,你这么较真干嘛?” “还有,灰太狼作为男...”他犹豫一下,像是在寻找措辞,眉头皱了皱,“作为公狼,如此软弱,在家如此没有地位?” 路安坐在他身边,电视里正播放着红太狼用平底锅敲灰太狼头的那一幕,路安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桃子啃着,边啃边说:“这种性格男人,在我们这还是很受欢迎的。” 傅慎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何故?” 路安将桃子咽下去:“凡事都以老婆为先,你看他每次有好东西都是给红太狼对吧,而且他对红太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还不是好男人,什么才是好男人。” 傅慎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你们这的女子,都喜欢这样的男子?” 路安拿着手上的桃子肯得很欢,随口答道:“也不一定吧,也有人不喜欢这种。” 傅慎宁面色有些动容,突然别过头,问:“那你喜欢哪种?” 路安身子一僵,嘴里没来得及嚼的桃子直接吞了下去,卡在喉道间不上不下,顿时感觉胸口喘不上气,她用力拍打着前胸,用力咳嗽着,过了一会,眼泪汪汪地冲进厕所,将咳出来的那块桃子吐掉。 然后她扶着墙,用力的喘了两口气。 这也太可怕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客厅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被人换了魂。 她拖趿着拖鞋走出去,看着视线重归电视上的傅慎宁,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们去吃羊肉吧?” 傅慎宁不语,路安看着沉默的傅慎宁,总觉得这人好像生气了! 她凑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胳膊,手抬了抬,却又放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我们出去吃烤羊腿怎么样?” 傅慎宁的目光停留在她垂在两侧的手上的,看到她不自觉的用大拇指的指甲掐了掐食指,这是她慌张惯有的小动作。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柔和起来,起身:“走吧。” 路安却拉住他,他不解的回头,路安像是想笑,却又憋住,傅慎宁看着她的脸,眉眼之间蕴着一脉水秀,他的心忽然就化成一滩水,柔声:“怎么了?” 路安指了指他的衣服,又看了看他的头发:“你就这么出去?” 傅慎宁原本踏出的步子定在原地,他不自然地转身:“容本王去更衣。” 路安盯着傅慎宁的背影乐不可支,她总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自从傅慎宁来到这里,她总觉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近到她伸手就能触碰到了呢。 像拉他胳膊,调侃他这种事,放在过往,她想都不敢想。 傅慎宁很快就换好了衣服,现代的衣服不像古代那样繁琐,除了布料少了点以外,傅慎宁对它并没有其他怨言。 站在玄关等傅慎宁的路安,看到他换好衣服,眼睛亮了亮,不愧是她的目光,衣服真好看! 当然,穿衣服的人也是帅的,就是脑后挽起的长发,路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热。 她扬手成扇,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走吧。” 傅慎宁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抿唇不语,跨步向她走去。 路安在去的路上提前订了位,等到店里并不用等位。 烤羊腿上桌后,路安并没有吃,她拿着刀和那个羊腿做斗争,尝试把它片成薄片。 路安看着碟子里被片得整整齐齐的羊肉,得意的扬眉,顺手就放到傅慎宁面前。 傅慎宁看了她有一会,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有些凉,路安抬头。 傅慎宁不紧不慢的把刀从她手上拿过:“你为什么不吃?” 路安手上一空,手背还残留着余温,她给他布菜已经习惯了。 她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就吃。” 傅慎宁拿起手上的刀,手腕翻动,一碟羊肉被片好,然后摆在她面前。 路安看着眼前这盘薄如蝉翼的羊肉,再看看他面前那盘,心虚的收回了视线。 这人真的不是在炫耀他的刀工? 傅慎宁向来受“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育,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路安时不时抬头偷看对面的男人,他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手里的动作没停,又片下一碟羊肉准备放在她面前。 路安看到那盘即将到她面前的羊肉,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打完以后猛地抬头看向傅慎宁。 傅慎宁的手倏的僵住,然后那盘羊肉就落在自己的面前。 路安端起茶水,试图掩饰刚刚那一幕,傅慎宁停下手上的动作,边洁手边开口:“晚食,一般食七分饱即可。” 路安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到底是谁一碟接着一碟羊肉放在她面前! 跟喂猪一样。 所以现在他是在嫌弃她吃得多吗? 她将手上筷子放下,傅慎宁见状:“可有食饱?” 路安试图挤出一个微笑,无果,她情绪不悦地开口:“饱了。” 气都气饱了。 傅慎宁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却不知道缘由,坐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他刚说了一个词,路安就起身拿起菜单,转身准备去前台买单。 傅慎宁跟在她的身后,思索着她生气的缘由。 路安拿着菜单走到前台:“买单。” 傅慎宁跟在身后,终于思索出了原因。 她以为他怪她吃得多。 见路安停下,他走过去,站在她身旁,问:“你生气了?” “没有。”路安死鸭子嘴硬。 “我...” "安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后面的声音盖过了傅慎宁的声音,路安回过头,看到阳莎莎站在不远处冲她挥了挥手。 路安的脸上再次爬上笑意,傅慎宁彻底闭上了嘴。 我只是担心你,积食会不舒服。 这句话他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看着路安的侧脸,然后转头望向来人。 傅慎宁看向阳莎莎的同时,阳莎莎也在打量他。 打量完以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正在买单的路安身上。 她走过去,大手一挥,将菜单拿到手上,随意扫了两眼,走到傅慎宁面前:“帅哥,就这么点钱,还叫安安买单?” 她将菜单摆在傅慎宁眼前,好让他看清,傅慎宁仅仅只是瞥了面前的单子一眼,视线就转向路安。 路安上前将阳莎莎高举的手压下:“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阳莎莎。” 傅慎宁颔首。 “这位是傅慎宁。”路安只说了名字,并没有介绍身份,阳莎莎又多看了他几眼。 然后将路安扯到一遍:“我说你找男朋友也不能只看脸啊,你这是打算找个小白脸包养?就这么点钱还你买单。” 路安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阳莎莎将她的手掰开:“怎么,还怕他听见,自尊心受不了啊!”她看了眼路安,犹豫道,“还是说他所有工资都上缴给你?” “你想什么呢,只是朋友而已!” 听到这话,阳莎莎歪着头多看了傅慎宁几眼:“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会不会觉得剧情太慢,可以留言跟我反馈 然后唠几句题外话: 其实女生买单也挺正常的, 但是我们一般聚会都是男生主动去买单,事后再A给他, 不过男生主动去买单还是很帅的! 第14章 在阳莎莎心里,路安永远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生:会因为一个广告被抢,大声哭泣的小女生。 这个圈子里的污秽太多,她只想竭自己所能的保护好这个小妹妹。 对她身边出现的人,她总是会第一时间警觉。 她见路安点头,觑眼又看了傅慎宁两眼,身上的戒备渐渐卸下:“长得还挺帅,就这发型也太拉风了吧。” 路安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反问道:“你一个人过来的?” 阳莎莎:“没,见个导演,他们在包厢吃饭,我出来抽支烟,你进去打个招呼吗?” 路安第一时间看了傅慎宁,然后摇了摇头:“先不去了。” 阳莎莎伸手点了点她太阳穴:“你啊...”,知道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到底也没逼迫她,“那我先进去了。” 路安等看着她进了包厢以后,才和傅慎宁一起离开。 如果今天没有傅慎宁,她肯定会进去,毕竟多认识几个人也许就能,就多几条人脉,连王府的丫鬟都还各自有些小团体。 想到过去王府里的勾心斗角,路安暗自打了个寒颤,真是血雨腥风。 晚饭两个人都吃得比较多,路安打算走一段路再打车。 天色已经沉暗下来,街道的路灯亮起,夏日的夜风掠过,拂起她的发丝,路安微仰着头,抬手将那几绺头发挽到耳后,暖黄色的映在她的脸上。 傅慎宁看着她的侧脸,思绪像是被风吹散,她的眼里的笑,如灯一盏,灼于暗室,又如风一缕,点燃荒野。 他突然想起,那年风雪漫漶,而她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面前。 路安见身边的人一直没说话,她开始找话题:“你刚刚没生气吧?” 傅慎宁:“嗯?” 路安见他疑惑,解释道:“莎莎讲话一直是那样直来直往的,她对你没恶意的。” “我没有听她说话。”傅慎宁回答道。 他当时满腔心思都在想着如何跟路安解释,那个前来打招呼的女人,他并没有太多印象。 路安讪笑,感情这人压根没放在心上。 傅慎宁走了几步后,突然问:“她是你在这里的莫逆之交吗?” 路安想也没想地回答:“是,她帮了我很多,她是我学姐,也是我前辈,我以前很傻的,她帮了我很多。” 她大一的时候,阳莎莎已经毕业了,她在学校接的第一部 戏就是阳莎莎介绍的, 说起来,她们算是属于不打不相识的那一类型。 傅慎宁若有所思地点头,陈述道:“现在也并不聪明。” 路安别过头,瞪着眼睛看着她。 傅慎宁迎着她的视线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垂着的手动了动。 他想捏捏她的脸。 路安带着怨气地收回视线,跳过了这个话题:“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外地,你要趁这个月早点熟悉这个时代。” 她没有计划带他一起进组,所以需要要提前帮他熟悉好一切。 傅慎宁侧目:“你要去何处?” “暂时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拍戏,但是肯定不在南市。” 古装剧一般都会去横市取景,至于其他外景的地点,她连合同都还没签,就更不会知道地点了。 “拍戏?”傅慎宁已经从她口中听到过这个词很多次,他隐隐约约地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并不是很能理解。 路安抿了抿唇,解释道:“你这几天不是有看电视吗?那里面经常会放一些别人的故事,拍戏就是我们这些人会去饰演她,将她的一生演绎给电视外的人看。” 她边说边看傅慎宁,看到他眉头皱着,补了句:“我这么解释,你能听懂吗?” 傅慎宁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懂了,他的眉头才皱起来,他不能理解,却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路安歪着头,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出来吧!” 傅慎宁五指微动,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在古代,这个职业是贱籍,甚至...” 甚至比奴籍更不如。 路安闻声缄默,傅慎宁见她不语,再次开口:“我没有其他意思。” 路安抬起下巴,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笑完以后却又觉得心里有一丝苦涩,不止他不能理解,就连她的父母也是不支持的,她强打起精神,“在我们这里,职业是没有贵贱之分的。” 她见傅慎宁的面色依旧沉重,继续说道:“你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看这个时代了,而且演员这个职业,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给别人带去希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慎宁在她眼里看到了光,他的心思微动:“你喜欢这个职业吗?” 路安迅速的给出了答案:“喜欢。” 即使很多人对这份职业有误解,对这个圈子有偏见,包括她的父母。 怎么跟家人和解,她还没有找到方法,她那天鼓起勇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却被挂断。 因为想起家人,她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傅慎宁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问:“你怎么了?” 路安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没事。” 她并没有习惯把自己剖析给别人看。 傅慎宁眼神暗了暗,不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路安因为想起了父母,心情不佳,不再找话题活跃气氛。 傅慎宁走着走着,突然问:“这里所有男子都是短发吗?” 路安闻声侧目:“也不是,”她看着他挽在脑后的头发,“只是大多数男子都是短发,也会有少数人。” “那你帮我剪了吧。” 傅慎宁这句话说的太过于风轻云淡,以至于路安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说的这些字,她都听见了,但是组合成一句话,她突然不太懂这句话的含义。 “啊?”她嘴里发出一个颇具疑问的单字节。 “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也没必要在坚持过去的那些,我应该试着融入这个时代。”傅慎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路安突然有些慌张地说:“没事的,我们这其实很多元化的,你束这个长发也没什么问题的。” 傅慎宁沉吟了一会,开口:“是吗?” 路安坚定地点头:“是的。” 傅慎宁却轻笑出声:“那为何,一路走来,总有人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我看。” 路安在此时还发现了一件事,他连“本王”两个字都改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液,她试探着开口:“他们可能只是觉得王爷你生的好。” 傅慎宁低头,对她对视,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吗?。” 路安心突然急速跳动了两下,她挪开视线,咬了咬唇:“你确定要剪?” “嗯,”傅慎宁站直身子,“你何时见过我开玩笑。” 至此,路安终于确定了他的决心。 她飞速的在心里回忆有哪些理发店比较好。 没剪头发之前,路安一直很好奇他短发是什么样子,真的等到他剪完头发,路安又有一丝怅然。 她面前的人,还是那个她以前认识的傅慎宁吗? 她已经不是柒流,更不是阮花了,她彻底跟过去道别了。 她是路安,她在这个时代有朋友,有亲人,有事业。 她的人生只是重新回到了轨道而已。 而他,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路安楞楞地盯着剪完头发的傅慎宁,如她所料的帅气,或者说比她想的更多几分贵气。 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从理发店走出来,路安不停的往他那里瞥,尝试从他的脸上探知他此刻的心情。 从理发店出来以后的傅慎宁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乐。 路安自认为他的新造型还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他自己觉得如何? “你是不是不太开心?”路安尝试提问。 “未曾不开心。” 傅慎宁的心情说不上太好,却不是因为剪发。 他的本意是叫路安给她剪发,但她把他带到了她口中的理发店。 尤其是理发店里的给她剪发的人在他头上动手动脚,让他极其难受。 路安见他脸上阴霾并没有散去,余光瞥到街道边的奶茶店,伸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要不要喝奶茶?” 他侧过脸,看到她脸上隐约中带着的雀跃,应了声:“可。” 路安兴冲冲地走到前方,一头扎进奶茶店里。 傅慎宁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剪了头发的他,没有人脱离被人偷偷打量的命运。 更多的小女生悄悄地在偷看他,更有胆大的掏出手机偷拍他。 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在意,他的眼里满满都是那个迈着大步向前走的路安。 不一会儿,路安拿着两杯奶茶出来了,她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慎宁,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暖黄色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身影融入其中。 风从街道刮过,轻柔地拂过他的脚踝,带起阵阵酥麻,周围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他的眼里只剩下她的身影,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心底浮起一丝欢愉,它们漂浮着,在他的身体里冲撞着。 真好,她在这里。 路安朝他走过来:“怎么站这里不动,问叫你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 傅慎宁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路安见他没动静,把吸管扎进奶茶杯里,递给他,笑吟吟地说:“这个很好喝。” 傅慎宁没有伸手接,而是微微弯腰,嘬了一口她手上的奶茶:“嗯,好喝。” 笑意漫上了他的狭长的眸子。 甜的。 路安愣怔,指尖泛起微微的麻意,仿佛有人用羽毛撩动着她。 她拿奶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把奶茶塞进他的手里,微微向后退了两步,低头吸了一口自己的奶茶:“好喝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直男开窍在线撩妹啦。 傅慎宁:呵。 作者:你怎么不直接扑上去,强吻,壁咚一条龙他不香吗? 崽啊,你这样是追不到妹子的。 第15章 路安不愿多想他眼里炙热的眼神到底是什么含义,好在之后她也没有时间去多想。 路安和《司蓉》剧组签合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周三,她准点到了星海大厦,发现房间里坐了两个人。 路安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你们好,我是路安。” 左边那位男士见到她进来,并没有起身,坐着开口:“你好,我是《司蓉》这边负责合同这块的,我姓王,名善。” “这位是我们剧组的导演萧导。”他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又将身边的萧导介绍了一遍。 王善大概没想到来人只有她一个,目光在门口探了两眼,问:“路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话里有话,路安听懂了,这种情况下,一般有经纪公司的艺人,都会有经纪人一起过来。 路安落座,解释道:“我暂时还没有签公司,所以签合同我自己过来就行了。” 王善了然,倒是旁边的萧导突然问:“路小姐怎么没签经纪公司。” 路安笑了笑,摸了摸鼻尖:“刚进学校的时候都是跑组,那个时候没什么公司愿意签,觉得年纪还小,不够稳定,后来拍了几部戏以后,又临近毕业,毕业那年没有接戏,演了一段时间舞台剧,签公司这件事被自己搁置了,现在刚毕业不久,还在考量之中。” 她一直没有签经纪公司,最开始是因为咖位太小,大一点的公司看不上,小一点的公司路安自己又觉得不太靠谱。 后来跑组演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配角,溅起一些水花,慢慢有了知名度的时候,她已经临近毕业了。 毕业以后陆续有些颇具规模的公司找了上来,说她的外貌条件很好,可以将她打造成爱豆。 当时路安还很犹豫,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抉择,就穿到大夏去了。 穿回来以后,那些公司她都拒绝了,她还是想踏踏实实的演戏。 萧导沉吟:“倒是个有想法的,路小姐你可知道,最开始这个角色,我其实属意的是他人的。” 这句话有些刺耳,但路安并没有在意,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不少,她脸色丝毫未变,不亢不卑地笑着回答:“但是萧导最后选择了我,一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萧导听到她的回答以后,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和善不少:“倒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你那场戏演出了我想要的青鸾。” 萧广梁的心中对青鸾这个角色其实已经有一个不错的人选,那人的试镜虽然有一点点瑕疵,但是并不影响。 可那边档期给的慢,给的答案也模棱两可,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态度。 但之后的试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副导演推荐的那个杨倩演的并不出色,所以这个角色就一直没有定下来。 那天去看试镜,他恰好看到了路安的那场表演,那场戏是这个角色最难的一场戏,但路安将人物多层次的情感处理得很到位。 他在当天就拍板将路安定了下来。 他在圈子里呆的时候长,有些人的脸上写满了功利心,这样的人很容易走错路,最后将自己的灵性挥霍一空。 他很惋惜,却又没办法,是这个圈子太浮躁了,才会有很多人想走捷径。 乍然看到一个颇具灵性的姑娘,在他的讥讽下也能不骄不躁,他忍不住开口提点了几句:“小姑娘是个有天赋的,稳扎稳打总不会出错的。” 路安察言观色地本领是练出来的,她察觉到萧导脸上的怅然,也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深意,这是在指点她,不要浮躁,不要走歪路。 她凝着神,敛着容,认真地回答:“谢谢萧导。” 萧广梁心知她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起身,路安和王善也跟着起身,将他送到门口,萧导挥了挥手:“不用送了,你们聊吧,我这人不兴这套。” 王善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心知他的脾性,也不再坚持,重新回到位置上,这才正色打量坐在对面的路安。 路安笑吟吟地回看着他,看得他有些晃神。 面前的人,拆开五官单看,不算惊艳,但看到整张脸以后,又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她身上还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气质。 这个圈子里并不缺新人,很多美人都是昙花一现,因为在曝光度不够的情况下,她们没办法被人记住。 “路小姐,后生可畏啊。”他忍不住感叹道。 路安谦逊地说了句万金油:“过奖了,前辈们才是值得学习的。” 王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进入正题,跟她聊起了合同。 合同没什么波折地签好了,片酬比她理想的要多出一些。 幸好接了这部戏,不然房贷、车贷,再加上两个人的开支,她那点存款还真的有点扛不住。 合同签好以后,路安的心思就扑在了剧本上,傅慎宁则在她的教导下慢慢的对现代生活越来越熟悉。 路安先是买了两本字典,一本繁体字,一本简体字,甚至还买了拼音的声母表和韵母表,就是她小时候家人给她买的那种贴在墙上的大字报。 原本她还想把字母表贴在墙上刺激一下傅慎宁,却没想到他举一反三的能力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 那两张表没有派上多大用场,他只是看了几眼后,就把生母和韵母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不到一个星期,他不仅能将简体字认出来,写出来,甚至还能知道那个字在字典的哪一页。 路安给她买的那些中性笔,他也上手得跟快,大概是因为练过毛笔字的缘故,一手字写下来,路安竟有种临摹字帖的感觉。 但让她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这个人的自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绝不拖拉。 他床头柜的桌上,摆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计划表。 路安区看了一眼,上面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事,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电视需要看哪个频道,看来做什么的,都被规划得清清楚楚。 路安觉得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她高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拼过。 她在吃饭的时候,找了个时间提了句:“那个,我看了你的计划表。” 傅慎宁正在和碗里的可乐鸡翅做斗争,他头也没抬地回了句:“嗯?” 路安:“其实你不用这么拼的。” 傅慎宁放弃研究可乐鸡翅,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路安抿唇解释道:“其实你可以慢一些熟悉这个时代的,没有人会逼迫你。” 路安还没去傅慎宁身边伺候的时候,就听府里的人说过,傅慎宁4岁开蒙,6岁开始出入尚书房,听说他最开始的时候成绩很是优异,在一众皇亲国戚中显得尤为突出。 但他的优秀并没有坚持多久,没过几年,他的光芒渐渐被他人夺走,变得不再起眼。 府里的老王爷要面子,是个受不得风言风语的人,他逼迫得紧,傅慎宁看起来很努力,却在每次小考中都是垫底。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老王爷对傅慎宁这个儿子颇为失望。 也就不再有人提起傅慎宁儿时的聪慧。 而傅慎宁在老王爷对他失望后,性格更加难以捉摸,他不爱言语,脾性又忽好忽坏,让府里的人很是害怕。 路安刚到他身边的时候也曾彷徨过,但是渐渐的她发现,傅慎宁所有的平庸都只是为了避开他人的锋芒,故意藏巧于拙。 她在某天收拾傅慎宁书房的时候,曾在纸篓里看到过他揉成一团的纸张,上面写着对当时大运河开槽的看法,路安连蒙带猜看得七七八八,却从他的回答看到了高瞻远瞩。 路安当作从没看见过,这份经赋也从未出现在任何场合。 这次时候她大致猜到了,他做这一切的理由。 此后,她也一直观察他,从很多事情中论证了她的想法。 路安回忆起了过去,傅慎宁没有她想得那么远。 他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青菜:“并没有勉强自己。” 在这里,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聪慧,用来消除别人对他的戒备。 这个时代的新事物太多了,他必须源源不断地学习。 况且,他不想一直被她照顾。 路安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他。 但是,最近这两个人开始打游戏了。 路安最开始拉傅慎宁一起打游戏的理由是:游戏是这个时代必不可少的娱乐方式,必要的时候还能起到一定的社交目的。 傅慎宁将信将疑的同她一起下载了。 游戏是阳莎莎推荐给路安玩的,她自己上手了一段时间,才把傅慎宁也带进坑里。 原本想着在游戏里彰显一把威风,好用来嘲讽他。 但他上手的速度超乎她的想象,路安仅仅只得意了两天,就被开始被傅慎宁多方位碾压。 很多次,路安都想丢下手机,打开傅慎宁的脑子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好在游戏也没能玩几天,路安要准备进组了。 进组的前一周,她戒掉了所有游戏和娱乐活动,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剧本中。 傅慎宁也回到计划表里的日子。 路安临走的前一天,傅慎宁看着她打包好的行李,突然发问:“不带我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写游戏 因为我昨天上星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 想当年我也是个王者,现如今上了星耀都这么开心 这章过渡章,下章新副本 女主要进组了 第16章 路安如期进组,并没有带上傅慎宁,萧导是个严谨的人,拍戏的时候规矩多,她怕自己没时间照顾他。 好在傅慎宁问完那句话,得到答案以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路安当时暗自瞧了眼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心也就放下来了。 走的时候,路安站在玄关回想还有什么没带的东西,傅慎宁斜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问:“在哪里拍戏?” 路安当时急着出门,她又清点了一遍包里的东西,头也没抬的回了句:“横市。” 穿好鞋子,拿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刚踏出第一步,还是觉着不放心,又探回半个身子:“我已经买好一周的菜放在冰箱,冰箱下层有做好的速冻菜,你直接拿出来用微波炉转几分钟就好了,超市我上次带你去过了,没菜了你就自己去买,实在不行你就点外卖,钱我放了一点放鞋柜上了,微信我上次给你转账的钱也可以用,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路安出门前忍不住喋喋不休,虽然他来了有一个月出头,该教的她都教了,但是她还是放不下心。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出门前嘱咐他的样子特别像一个老妈子。 里面的人没动静,路安抬眼瞧了他一眼,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半天没说话,路安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了一股烦闷。 “你听见了吗?”路安语气说不上太好。 “嗯。”傅慎宁表情淡淡的,回答的很简单,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字。 路安心底的躁意更甚,她觉得自己是生理期快来了,所以格外容易暴躁。 想到这,她用力攥了攥行李箱的扶手,转过身:“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回头,为了省钱,路安买的是红眼班机。 下了飞机是第二天清晨,路安没有休息好,脸上也没带妆,素着一张脸到了剧组。 人才刚站定,就看见了个熟人。 杨倩本来在跟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笑吟吟地谈笑,视线扫到路安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努力维持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却依旧按耐不住心底的怒火。 青鸾这个角色她本来以为已经是囊中之物,没想到半路出来一个截胡的,重点是这个人还是路安,想起自己被全网嘲的那段日子,她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 初闻这个角色最后落在路安身上,她原本想找丁磊大吵一架,但是被经纪人劝住了,经纪人叫她示弱,不要得罪狠了丁磊,这个圈子里向来奉行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杨倩听了经纪人的劝,把原本心里怨愤压了下去,大吵换成了哭诉,她在丁磊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他好一阵心疼,最后决定给她个小配角,虽然戏份没有青鸾多,但多多少少也有曝光度。 杨倩当即就变了脸色,但想到经纪人说的话,又扑倒丁磊怀里好一阵吹捧,吹得他飘飘然,直言到时候找制片人给她加戏,她这才满意。 原本强迫自己忍下的那口怒气,在看到路安后又从心底迸发出来。 和她聊天的化妆师看到她表情不太自然,开口问道:“倩姐,怎么了?” 杨倩回过神,致了个歉:“不好意思,看到了个熟人,出了会神。” 化妆师笑道:“倩姐的朋友吗?带过来一起认识认识。” 杨倩表情微变,眼眸微垂,略带委屈的语气:“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可看不上我了。” 化妆师年纪小,好奇心重,连忙追问:“倩姐为什么这么说?” 杨倩叹了口气,凑到他耳边轻语:“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乱说。” 化妆师见有八卦听,当即点头。 “本来青鸾这个角色属意的是别人,但是她不知道攀了哪路高枝,硬是把这个角色抢走了,你说这样的人,我还能跟她做朋友吗?” 化妆师朝路安看了两眼:“看不出她是这种人啊。” 杨倩声音压得很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所以说跟人交朋友一定不能交心。” 她咬了咬牙,又下了一记猛药:“我之前不是接了广告,后来被全网黑吗?” 化妆师对这件事略有耳闻,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杨倩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是她买通稿黑我,她之前也去谈了这个广告,但是最后落在我的手上了。” 她话说的模棱两可,语气里又带着气愤,撒谎多了,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信了。 化妆师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不可置信地说了句:“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那我以后要离她远一点。” 杨倩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脸上露出自得的神情。 远处有人喊:“小刘,准备干活了。” 化妆师忙说:“倩姐,我忙去了。” 杨倩脸上露出好脾气的笑容:“去吧。” 等化妆师走远以后,杨倩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 要不是经纪人叫她跟化妆师打好关系,做一个合适的造型,她才不愿意搭理这个小刘。 杨倩站在原地看了会周围的工作人员,发现大家都在忙碌。 她咬着牙,走到路安面前:“安安,这是没休息好啊,昨天坐的红眼航班吧,怎么不添点钱,买个舒服点的班机啊,瞧你眼下这个黑眼圈,可得好好保养啊,现在是年轻看不出来,年纪再大一点可就不行了。” 路安一直站在原地,思考着要不要给傅慎宁打个电话报平安,但想到他昨天晚上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又觉得这个电话不打也罢。 路安看着面前的杨倩,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自己都替她尴尬,真是难为她了,还要跟自己装姐妹情深的样子。 杨倩之前不知道在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聊些什么,时不时偷偷瞄她几眼,等到后面,那个工作人员的眼神里已经不掩饰鄙夷了。 用脚趾头想想,她们俩在谈论的只可能是自己,杨倩也不可能说她什么好话。 背着说她坏话,只要不到路安耳中,她都可以当作无事发生,但是这都走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不回击一下,实在是太对不起她这幅惺惺作态了。 “倩姐,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 她突然出声,对面的明显杨倩一愣,嘴唇动了一下。 路安接着说:“我现在年纪还小,虽然有底子在,但还是得好好保养了,不然年纪像你一样的时候,皮肤状态跟你一样就不太好了。” 杨倩一急:“你什么意思。” 路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字面意思咯,倩姐没听懂吗?” 杨倩自然是听懂了,但她没想过路安能借着她的话反讽回来。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粉丝的尖叫,《司蓉 》定档男主是影帝陆敬,女主是曾在鼎盛时期隐退结婚生子的梁瑾媃。 这是她复出后的第一部 戏,不少粉丝翘首以待。 喧闹的原因自然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到了片场。 关于梁瑾媃和陆敬,路安曾在进组前查过一些资料,其实这些别的艺人都是应该由经纪人告知的,但她没有,只能自己在网上查了。 网上的聊真真假假,她也就将信将疑,但唯一得出的是陆敬的后台很硬是真的,梁瑾媃也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自己亲口在采访的时候明确的表示过她确实打过导演,因为那个导演对同组的女艺人性骚扰。 那个时候梁瑾媃还不红,因为这件事还引起过轩然大波,至于后面怎么解决的路安并不关心。 对于这种已经站在顶端的演员,她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想着去他们眼前凑个脸熟,毕竟压根不在一个咖位。 第一天,导演并没有急着开机,而是给大大小小的演员还有工作人员发了个开工红包,又稍微嘱咐了几句,定好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就散了。 路安见天色还早,就在横市逛了逛,这里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影城,路安看着那些影视基地里的古建筑,想到在大夏生活的二十年,鼻头突然有些发酸。 她又想到了被她留在南市的傅慎宁,低头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抿了抿唇,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整理了一下情绪,在开始影城里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不少地方蹲着找戏演的群众演员,跟这些人比起来,路安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她逛了好一会,觉得有些渴,走进一家咖啡厅,里面有些吵闹。 路安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眉头皱了皱,视线扫到站在柜台前的孩子,地上是打泼的咖啡,还有趾高气昂的杨倩。 杨倩对着面前的孩子指指点点:“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我这衣服你赔得起吗?” 柜台前的小孩,一板一眼地回复道:“是我转身的时候,你自己撞上来的,而且我也和你说了对不起。” 杨倩身上的白衣服有一大块咖啡渍,听到小孩的话,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你还狡辩是吧,你到底有没有教养?” 听到教养两个字,孩子的小脸皱成一团:“阿姨,你不应该这样说我。” 杨倩不依不饶:“你家长呢,是不是看你闯祸,跑了,是不是意味我看你是个孩子,我就不好意思找你赔钱了是吧,我跟你说,今天这钱你必须赔。” 小孩不说话了,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周围不少围观者,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惹祸上身。 都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站在一旁看热闹。 路安看到小孩面上的窘态,但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管了这桩闲事。 “倩姐,”走进去,门关上带起门口的风铃声,“这钱我来赔吧。” 第17章 杨倩闻声回头,看到路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上下扫了路安几眼,没好气地说:“你家小孩?” 路安目光停留在柜台前的男孩身上,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速地低头。 路安没否认:“我朋友的孩子。” 杨倩翻了个白眼,嘲讽道:“朋友的孩子,路安,别是你自己的吧?” 路安沉默不语,走到男孩旁边,从柜台拿了张纸巾,将男孩身上淌着的咖啡擦拭干净,缓缓抬头:“倩姐说笑了,这孩子起码7岁了,7年前我才多大。” 路安年纪是透明的,她去年大学毕业,现在不过22岁,不管怎么来看,都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但杨倩明显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她轻笑一声:“谁知道呢,15岁生孩子的又不是没有。” 路安不再顺着她这句话接下去,而是蹲着,与面前的男孩平视:“你跟阿姨道歉没?” 男孩点头:“我说了,阿姨对不起。” 杨倩见到面前这一幕,声音挑得老高:“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路安站起来:“倩姐,真的很不好意思,你这衣服的钱我赔给你,衣服我晚上去你那里拿,我送去干洗,你看可以吗?” 店员见状也急忙上前来打圆场:“小姐,你看,这小男孩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熄熄火,大热天,别这么大怒火,我们店给您免单,重新给您做杯咖啡,您看这样行吗?” 周围开始有人指指点点,不少人低声讨论。 “这是哪位咖啊,脾性这么大。” “不知道啊,见都没见过。” “咖位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就是,跟个小孩这么计较,要是是个熊孩就算了,那孩子可是一开始就立刻道歉了,不依不饶的。” 声音顺着飘进杨倩的耳朵里,杨倩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愤愤地看着面前的路安。 路安不惧地迎着她的视线,杨倩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丁磊最近有了新欢,答应她的事情出尔反,一拖再拖。 这件事原本就是她心情不好借题发挥,发泄心里那股邪火罢了。 路安叫她半天不语,掏出手机:“倩姐,加个微信吧,我晚些把钱转给你。” 杨倩微挑下巴,清了清嗓子:“我到时候叫经纪人来找你。” 撂下这句话,就踩着高跟鞋从店里走了。 周围的人见她走了,散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继续等着看后续。 店员拿着拖把开始打扫,路安也没管站在她身边的孩子,这闲事管了,似乎得管完,她想了想对正在拖地的店员开口:“真是不好意思,这边清扫费多少?我买单吧。” 店员开门做生意的,伸手不打笑脸人,随口答:“多大点事,没事,不用赔了。” 路安:“那谢谢。” 解决完闲事,周围的人也散的差不多,她喝咖啡的瘾也没了,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身旁的小孩拉住她的衣摆:“姐姐,我想喝抹茶星冰乐。” 路安愣了,这闲事管完,感情还得带售后服务的? 然而现实告诉她事实就是如此。 路安坐在椅子,看着对面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用勺子挖着星冰乐的小朋友,觉得有些头痛。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沈岑弋,”沈岑弋小朋友嘴里还有星冰乐,口齿不清地回答,怕她不知道哪里个字,吞下嘴里的东西,又说道,“岑是一个山一个今,弋是戈壁的戈少一撇。” 路安噎住,她见他嘴上沾了绿色的星冰乐,递给他一张纸巾:“你一个人吗?” “不是。”他回答的很干脆。 路安:“那你家人呢?” 沈岑弋不说话了,低着头用勺戳着星冰乐。 路安懵住了,别又捡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她可扛不住。 “你记得家人的电话吗?”路安问。 沈岑弋不说话,摇头。 “那你从哪里来的?”路安继续问。 沈岑弋手上拿着她递过的那张纸,垂着头,不说话。 路安盯着他头顶的旋看了一会,歪着头,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怀疑:“你是离家出走?” 沈岑弋突然抬头,诧异的看着她,又猛然低头,晃头。 路安从他的表情基本已经确信了,面前这个小男孩就是离家出走。 她开口劝道:“你这样跑出来,家人肯定会担心的呀。” 她细细打量对面男孩的脸,长得很俊,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完好的,看起来并没有跑出来很久。 听到这话,垂着脸的沈岑弋抬头,气鼓鼓地说:“爸爸才不会担心我,”小腿晃了几下,不开心地说,“爸爸只喜欢二宝,一点也不喜欢我。” 路安看着对面的孩子,心软了软,哄着:“不会的,二宝现在会走路吗?” 沈岑弋偏头,鼓着腮:“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真是不知道爸爸喜欢他哪里,没用的二宝。” “你看,二宝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所以才会多关心他一点点,你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是这样关心你的,只是你不记得而已。” “真的吗?”沈岑弋别过头,看着她。 “当然。”路安点头,跟着孩子一起聊天,她的声音不自觉的也变得奶声奶气起来。 沈岑弋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说:“那我不生他的气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我送你回去。”路安见他被自己哄好,柔声问。 对面的沈岑弋突然抬起下巴:“我才不要回去。” 路安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么久,对面的小孩完全无动于衷。 她故意板脸,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柔和:“那我就丢下你一个人回去了,你自己在这呆着吧。” 沈岑弋在她说完这句话,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抓住她的衣摆:“不行,你要是丢下我,我就去找警察叔叔,说你拐卖我,你叫路安对吧,那个凶阿姨叫了你的名字。” 路安彻底石化了,她觉得自己被碰瓷了。 当她牵着沈岑弋走出咖啡店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她竟然还被碰瓷成功了。 外面天色渐暗,她牵着沈岑弋,侧头:“小朋友,你不觉得你自己这样很不对吗?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沈岑弋手上拿着她买的甜筒,吃的很是开心:“那我也去找警察叔叔。” “我会拐卖你的。”她一本正经地恐吓道。 沈岑弋头也不抬:“我爸爸会救我的。” “你爸爸只爱二宝。”路安平静地回复。 沈岑弋:“你说的,他也很喜欢我。” 路安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犹豫了下,狠下心来:“我不能收留你,我现在带你去警察局,然后把你交给他们。” 刚刚还在吃冰激凌的沈岑弋的嘴迅速瘪了下来:“为什么?我就跟你呆一个晚上行不行。” “不行,姐姐很忙,姐姐明天还要拍戏,没有时间照顾你,而且你家人肯定特别担心,你不能让家人太担心你。” 沈岑弋冰激凌也不吃了,含着嘴里那口还没融化的冰激凌,小声的嘟囔:“拍戏,拍戏,又是拍戏,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拍戏。” 他声音小,嘴里又含着冰激凌,路安没听清,微微弯腰:“沈岑弋小朋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是坏人!大坏人。”被贴上坏人标签的路安心硬得跟路边的石头一样,径直带她去了横市的派出所外面。 沈岑弋刚看到派出所的轮廓,就往地上一坐,开始大哭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路安看着在地上撒泼的小男孩:“那你说你们家在哪?” 沈岑弋依旧坐在地上,路安跟着蹲下,与他平视,沈岑弋收了收眼泪,打着嗝:“那我说了,你就让我在你那住一晚吗?” 路安没有正面回复他:“看情况。” 沈岑弋思索了一下:“我家在南市。” “南市?”路安惊了,那里离横市可不远,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他,“那你怎么来的。” “偷偷跑出来的,坐的高铁,跟在不认识的叔叔后面进站了,他们以为我是那个叔叔的孩子。” 路安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没被拐卖可真是运气好。 “你来横市干嘛?”她边说边把他拽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找妈妈。”沈岑弋声音还带着哭腔。 路安挠了挠额头,她觉得自己的头可能又大了一圈,这是现实版小蝌蚪找妈妈? “爸爸不喜欢我了,我来找妈妈。”沈岑弋又补了一句。 “那你妈妈是谁?” 沈岑弋抬头瞧了她两眼,又垂下视线:“我妈妈不让我告诉别人。” 路安拿着面前的孩子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说他蠢吧,这孩子一个人从南市到了横市,说他聪明吧,该犯蠢的时候绝不含糊。 “那你妈妈不让你告诉别人,她的手机你记得吗?” 沈岑弋点头,路安掏出手机,解锁递给他:“那你给妈妈打个电话,叫她来接你好不好?现在不早了,很不安全。” 沈岑弋拿过手机,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拨了一串11位号码,等那边接通以后,低声喊了句:“妈妈,我是大宝。” 说着说着还特意往前走了几步,路安瞧着他的背影,乐了,这孩子感情还怕她偷听。 过了一会,沈岑弋拿着手机闷闷不乐地走过来,说:“姐姐,我妈妈说让你听见话。” 路安接过手机:“喂,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猜:熊孩子是谁家的 第18章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请问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熟悉,路安一时也没有辨别出来。 “横市派出所外面。”路安睨了眼垂着视线明显焉了的沈岑弋。 “那麻烦您稍等下,我马上就过来。” 路安应了声,便把电话挂了,蹲下身看着沈岑弋,问:“被骂了?” 沈岑弋踢着路上的小石头,不说话,整张小脸皱成一团,然后开口:“漂亮姐姐。” 路安:“嗯?” “等会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妈妈求求情,我肯定要挨骂的。”沈岑弋口吻里带着哀求。 路安挑了挑眉毛,说:“不行,我拒绝。” 沈岑弋的原本带着些许希冀的表情顿时垮了:“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欠收拾。”路安笑吟吟地回答。 沈岑弋彻底不说话,闷闷不乐地站在那里。 沈岑弋的妈妈来得很快,但她没想到他的妈妈是梁瑾媃。 当梁瑾媃牵着沈岑弋跟她道谢的时候,路安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说:“不客气。” 梁瑾媃牵着沈岑弋,细细看了她两眼,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路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和你一个剧组。” 梁瑾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想起来了,路安是吧?演那个青鸾的。” 路安没想到她会记住自己的名字,笑了笑:“是我。” 梁瑾媃借着路灯多瞧了她两眼:“谢谢你啊。” 路安觉得有些尴尬,也不想给人留下攀交情的印象,她沉思一会,回答道:“不客气的,梁老师,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梁瑾媃盯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沈岑弋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妈妈,我饿。” 梁瑾媃一扫刚刚的柔和,扭过脸,问了句:“饿?” 沈岑弋缩了缩脖子:“也不是很饿。” 梁瑾媃拉着他边走边说:“现在胆子肥了啊,敢离家出走了,沈时劲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现在都没发现你跑了?” 沈岑弋听到她开始迁怒爸爸,又忍不住替爸爸开脱,开启了卖队友模式:“我找了陈绎哥哥帮忙,他跟爸爸说我去他家玩了,所以爸爸才没发现我跑了。” 他边说,边露出得意的神情。 梁瑾媃突然停下了步伐,严肃地开口:“长本事了是吧?你还觉得自豪了是吧。” 沈岑弋不敢说话了,瘪着嘴巴:“妈妈,你现在比今天那个凶阿姨还丑。” 大概是因为回到自己亲人身边,他忍不住开始告状,开始倒豆子般的说起今天的事。 梁瑾媃的脾气向来来的快,也去的快,而且大宝离开出走,主要也是因为她和沈时劲在对待他和二宝的问题上没有权衡好才引起的。 她听着自家儿子絮絮叨叨地说起今天咖啡厅发生的事,眼里微眯,最后做出了结论:“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沈岑弋偷偷看了自家妈妈两眼,发现她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妈妈,你跟那个姐姐说的一样唉。” 梁瑾媃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等回酒店在收拾你。” 沈岑弋瞬间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看得梁瑾媃忍不住想笑,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头顶:“以后不要这么傻了,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 沈岑弋闷声闷气地回答:“那个漂亮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梁瑾媃一路上已经听她提起了不少次路安,她边走边问:“大宝这么喜欢那个姐姐?” “喜欢的,她给我买了冰激凌吃。” 梁瑾媃乐了,朝着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 沈岑弋探着脖子,垫着脚:“妈妈,她真的很好。” 梁瑾媃低头,目光里满是柔情:“妈妈知道啦。” 母子俩在讨论路安的时候,她已经回了酒店。 洗漱后,她对着床上一倒,头埋进枕头里。 躺了一会后,从包里抽出剧本,拿出标记笔,却觉得心没有办法静下来。 她将剧本放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查看了一遍信息,又打开微信,往下滑了滑,把手机往床沿一丢。 看来家里那位,没有她也过的很好。 她重新拾起剧本,盘着腿,低头看明天的第一场戏,没看多久,手机突然响起。 路安人往床上一歪,顺手抓起被她丢到床沿的手机,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接过电话:“喂。” “这么开心?进组怎么样?”电话那头是阳莎莎的声音。 路安翻身,仰面躺在床上,另一只手举起剧本,随口答道:“还行。” “什么叫还行?” “明天才是第一场戏呢,今天就得了个红包。” “萧导挺大方啊。”阳莎莎感慨。 “是呀。”路安说完又翻了个身,侧躺着瞥了两眼剧本。 “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太好啊,刚接电话的时候不是挺亢奋的吗?” “没有啊,就是太困了。” 阳莎莎在电话那头嗤之以鼻:“整的跟分手了一样,懒得跟你瞎扯了,挂了。” 路安挂断电话以后,看剧本的心思彻底没有了,她把剧本一放,开始酝酿睡意。 第二天,路安心底那抹莫名的惆怅已经随着睡眠烟消云散。 她早早地来了片场,她走到化妆间,准备和化妆师沟通今天的造型,化妆间里已经坐满了人,她扫了眼,站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过了会,有人从化妆间出去,路安走过去:“现在可以化妆了吗?” 化妆师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啊,我还没吃早饭,我得先去吃个饭,晚点吧。” 路安不以为然的往化妆镜前的凳子上一坐,化妆师白了她一眼,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倩姐,化妆吗?” 路安从镜子里看到杨倩从门外走来,她收回视线,低头看剧本。 化妆师走过来,敲了敲桌子:“美女,让个位置呗?” 路安视线从剧本上挪开,抬头笑了笑:“不是要去吃早餐,不饿了?” 化妆师功力不够强,脸色当即变了,语气很是不好:“现在不饿了。” “那不饿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路安脸上笑意不减。 化妆师的脸色更难看了,杨倩忙上前一步,拉住化妆师的胳膊:“算了,小刘,我没事的,你先给安安化吧。” 路安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倩,杨倩不自然地挪开眼神。 三个人僵持的局面被门口的一道声音打破僵局:“路安,你来我这化吧?我带了专门的化妆师。” 化妆间里看热闹的人,目光齐齐挪到门口的人身上,门口的梁瑾媃对这眼神熟视无睹,对她招了招手。 空气中突然变得有些安静,四处弥漫着尴尬,梁瑾媃不是个怕事的人,接着说:“你就坐那也行,我叫化妆师过去,杨倩,你来我这坐。” 杨倩哪里敢接茬,她能得罪路安,可梁瑾媃她是开罪不起的,她连忙摆手:“梁老师,不用了。” 梁瑾媃笑着走上前,撑着她的肩胛骨,把杨倩推到位置上:“别介意,你化你的,我已经化好了。” 说完带着化妆师走到路安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扭过脸对化妆师开口:“化好看点。” 化妆师和梁瑾媃合作多年,一边打开化妆盒,一边笑着说:“还信不过我?” 梁瑾媃反手撑着化妆桌,黑色的秀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定定地望着路安。 路安透过余光看着她,拿不准梁瑾媃这番举动的意思。 梁瑾媃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开口:“你知道这里哪家火锅比较好吃吗?” “啊?”路安嘴巴微张,万万没想到她说出这么句唠家常的话。 梁瑾媃摆了摆额前的头发:“弋弋想吃火锅。” 路安了然,她想了想:“五巷有家川味火锅挺正宗的。” 梁瑾媃:“那晚上一起去吧。” 化妆间里其他人面上看起来都在各忙各的事,耳朵却一直竖起,不停地听着八卦,听到这两个人唠家常的语气,不少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挪开眼神,眼里却都透露着一个疑问:这路安难道是影后认识? 化妆师正在给路安描口红,路安抿着唇没回答,梁瑾媃替她做了回答:“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门口再一次传来骚动,梁瑾媃抬眸看过去,路安从镜子里将视线挪到门口。 这次进来的是陆敬。 人刚进来,就看到化妆间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不禁调侃道:“这是在给我行注目礼?” 梁瑾媃大概是跟他很熟,双手抱胸,歪着头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媃媃,你难道不想我吗?” 梁瑾媃将目光重新移向在化好妆的路安身上,和化妆师交谈着,路安的妆容还有哪里需要变动。 陆敬顺着她的视线停在路安身上,开口:赞叹道:“这是我们的青鸾吧,上次真是惊鸿一瞥啊!” 路安听到这略带轻浮的话,眉头微皱,梁瑾媃反应比她更快,她扭过看过去,说:“别,打住,这是我妹子,你离她远点,换下一个目标。” 此言一出,化妆间的人几乎在同时都确定了一件事:路安跟影后真的有关系。 处于八卦漩涡中心的路安,不安分的挪动了一下,尝试着开口:“那个...” 话刚说了两个字,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化妆师顺手从桌上的包里拿过手机递给她,路安的眼线还没干,闭着眼,按了接通键:“喂。” “你在哪?”电话里是傅慎宁的声音。 路安愣住,下意识地回答:“片场啊?” “我迷路了。”傅慎宁的话依旧少,却理直气壮。 “你在哪?” “横市。” 路安睁眼,她看见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睛,没干透的睫毛膏扫过眼下,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即白》,求预收 常年寄居在我日记的你, 擦肩时余光都不曾给过我, 这场爱慕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除我之外无人所知的秘密, 明明是从未拥有过的梦境, 可我像无数次失去过你。 ----摘自《温白16岁日记》 后开预收文《作天作地做空气》,求预收。 1 钟津作为柳城众人皆知的纨绔,桀骜难驯,玩世不恭,身边的女人如过往云烟。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黄金窝里享受完这一生,却不想因为作得太过火,惹怒自家老头,连夜被绑到明村那个不毛之地。 饿了三天以后,他选了村里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打算点个餐。 里面的女人打开门,红裙雪肤乌发,明艳动人,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滚。” 2 齐晴为了躲避家族纷争,隐居乡下,原本以为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却不想隔壁搬来个作天作地的公子哥。 “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 “想要什么,卡给你刷!” “我钱多。” “同居吗,体力活我来!” “!!!” 直到钟津出手替她解决家族麻烦,齐晴隔岸观火:找个男朋友,别说,还挺香。 心冷貌美大小姐 × 人傻钱多小少爷 第19章 路安顶着化好的妆, 在一堆人诧异的眼神中,跑出了化妆间。 她找到萧导演请了个假, 第一场戏, 她的戏份并不多,时间上比较靠后。 萧导对戏外的细节并没有很苛刻, 嘱咐了几点要回片场, 不要让他到时候找不到人便放行了。 横市是乌市下面的地级市,并没有火车站,傅慎宁的导航到了乌市就终止, 原本想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计划彻底破灭。 因为不知道她的具体地点在哪,下了火车的他, 一头雾水, 压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思来想去, 最后还是只能打电话给她。 路安打车到乌市车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接近正午,太阳已经完全爬上了天空, 地面被蒸起了热浪, 路安下车就感觉到一股热意, 阳光刺得她的眼睛眯起。 她出来的急, 没带遮阳伞,只得用手架在前额,睁开眼睛,视线在广场扫了一眼,很快的就看到了傅慎宁。 日头渐上,大多人都躲在阴处, 傅慎宁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T恤,九分直筒裤露出好看的脚踝,他直挺挺地站在广场中央,潮热的暑气将他包围,他却看不出丝毫狼狈,清清爽爽。 阳光下的他,在路安眼里,白的像是在发光。 她抿唇朝他走过去,走到他身后,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路安看到他回头,皱着眉,眼里原本带着薄戾在触及她的一秒,飞速地消失,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你来了。” 她没有错过他眼里情绪的变化,虽然那冷漠被他掩饰的很好, 她刚到他身边,他眼里的戾气从不加以掩饰,等到大几岁,他才渐渐学会隐藏。 她以为他变了,其实还是没有。 他和她之间有隔阂,每当她想向他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道坎,她跨不过。 她曾在偶然间,亲眼见过他杀人,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样毫不留情,那件事到底还是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想到往事,路安的心有些发颤,她唇角轻弯,强打起笑容,问:“你怎么来了?” 傅慎宁低眸凝视着走到他面前的人,长发垂腰,绾了个他不曾见过的髻,明显不属于这个年代。眼尾微挑,上面扫了层桃红,口脂嫣红,一颦一笑中带着娇艳。 似是察觉到他的眼神,她抬眼,脸上的笑散去,眉头微蹙,换了个问题:“你怎么来的?” 傅慎宁收回视线,直直地看向前方,他突然觉得有些渴,他突然觉得有些热,像是火山爆发,岩浆在血管里沸腾,一路灼烧到心房。 他的声音微哑,给出了答案:“查了才路线才过来的。” 路安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热得有些发晕,她擦拭掉额头的薄汗,又掐了掐晴明穴,问:“怎么不找个阴凉的地方站着。” 她边说边朝有建筑物遮挡的地方走,傅慎宁紧跟在她的身旁,低语道:“怕你找不到我。” 路安的步子顿了一下,又大步向前:“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这句话大概是傅慎宁来这里以后说的最露骨的一句话,却被路安四两拨千斤给挡了回来。 他不再开口说话,跟在路安身旁。 路安停下不洗,摸出手机,又叫了辆车,然后转身走进一旁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傅慎宁。 留在自己手上那瓶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半天拧不开,傅慎宁顺手拧开自己手里的水递给她,又十分自然的从她手中拿过那瓶她拧不开的水。 路安看着在自己手上拧不开的水,到了他手中轻轻一摆弄,就束手就擒了,她怎么看都觉得这瓶水也看颜值。 她带着怨愤地拿着手上的水,看着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一眨眼瓶子里的水就少了三分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心虚地别开视线,小口啄着矿泉水。 车很快就停在他们面前,路安钻进后座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每个毛孔都在空调的舒缓下,不停地在呐喊:爽! 傅慎宁多瞧了她几眼,轻咳了两声,用来提醒她注意仪态。 路安背贴着皮质座椅,头靠在靠垫上,歪着头,直视他的眼睛,真诚地问:“你不觉得热吗?” 傅慎宁:“尚可。” 路安转头看向窗外,路边的房屋晃成虚影。 也是,问他热不热干嘛? 毕竟是大夏天可以穿里三层外三层还留长发的人,可能自带冷气吧。 傅慎宁见她视线看着窗外,也跟着看过去,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问:“你在看什么?” 路安怏怏地看过来:“我在看太阳。” 傅慎宁不解:“太阳有何不妥?” 路安轻飘飘地回复:“我在想,这么大的太阳,我竟然没有涂防晒霜。” 傅慎宁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他想说:你不黑。 但又觉得这话有些轻佻。 前排开车的司机抬眼,从后视镜多看了两眼后排的人两眼,笑着开口:“大妹子,这么白还怕晒黑啊。” 路安应和道:“当然怕啊!” 司机笑得更开心了:“你们两个是演员吧?” 有人唠嗑的路安,明显变得精神一点,背依旧贴着座椅,身子却坐正一些,夸奖道:“师傅,你眼神这么准啊?。” 得到夸奖的司机,语气有着止不住的骄傲:“我经常拉人去横市的,像你们长得这么俊的,十有□□都是演员啊。” 司机视线从前方挪开,看了几眼后视镜:“你们俩这也不带个口罩墨镜,我看别的明星哦,一个个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司机正愁路上没人聊天,见路安是个善聊的,打开了话匣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了自己拉人的趣事。 路安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傅慎宁则在路安和司机大叔一言一语的交谈中,脸色越来越黑,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明明夸赞她白净,是他想说的。 车把他们载到酒店门口,就疾驰而去。 她带着他走到前台,然后伸手:“身份证?” 傅慎宁的户口先是落在西部的偏远的小村子里,后来又特意抽了时间跋山涉水去了一趟村里,将他的户口从村里转了出来,落在她的房子名下。 过程之曲折,路安简直不愿意回想。 不过现在算起来,她竟然还是他的户主。 “要身份证干嘛?”傅慎宁不动,他来了一个月有余,大概也知道身份证就是他们以前的户引,但凡出门都是要用到的。 “给你开间房。”路安回答。 “跟你住不就行了?”傅慎宁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 路安差点被口水呛到,她扭头看着一本正经的傅慎宁,终究还是把嘴里那句“你有毛病吧”彻底咽了回去。 前台小妹打量了这个帅气的男人几眼,露出职业的笑,解围道:“先生,就算你和这位小姐住,我们也是要登记身份证的哦。” 傅慎宁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路安身边,余光都没有给前台一个。 前台脸上的笑僵了僵。 路安看了看时间,离她开戏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又说了一遍:“身份证。” 傅慎宁从兜里掏出身份证给她,路安递给前台。 路安多瞧了几眼,长得帅的人,证件照都这么勾人,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她不满地撇了撇嘴。 前台眼神在这两个人脸上来回瞟了几眼:“是登记之前您入住的,还是开一间新的?” “开新的,标间,开506同层的,最好就在隔壁。”路安斩钉截铁地回答,又递过房费。 前台多瞧了几眼傅慎宁,长得帅倒是真帅,但看这架势,怎么看都像只鸭啊。 她打量的眼神毫不掩饰,看得傅慎宁有些心烦意乱,他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她,不带任何温度。 前台立刻垂下视线,慌乱地操作一番后,把房卡递给路安:“你好,房间开好了,507。” 路安接过房卡,回过头,看着不知道在想啥的傅慎宁:“走了,上楼。” 等到两个人离开了视线,前台才轻喘了两口气,双手撑在大理石桌子上。 简直吓死她了。 最后那个男人不带感情的眼神,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蝼蚁。 路安带着他上了楼,把房卡放进卡槽里,又把房间的灯打开,看了眼时间,时间已经快来不及,她需要赶紧去片场了。 “我要去片场了,你在这睡会,玩手机,看电视都行。”路安给他做着安排,然后指着卡槽里的房卡,“这个是供电的,你别抽出来,我先走了。” 傅慎宁额前的碎发这些日子长了不少,他低头的时候,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赶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我也要去。” 路安口吻里带着不解:“你去干嘛?” “涨见识。”他找的理由太过正当,路安竟然忘记了拒绝。 等她把他带到了片场的时候,又吸引了一波注意力。 路安没来及的顾上他,她的妆在外面晃荡了一圈,掉得七七八八。 总化妆师见她第一眼,就叫她赶紧去补妆,换衣服,下一个就是她的镜头。 她走进化妆间,梁瑾媃的专属化妆师坐在里面刷着手机。 看到路安进来,放下手上的手机,热情地招呼道:“补妆呢。” 路安走过去,坐在化妆镜前,回复道:“嗯,外面太热了,妆有点花。” 化妆师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赞叹道:“皮肤真好。” 路安笑了笑:“谢谢。” “瑾媃家的小可爱很喜欢你,”化妆一边唠着家常,一边给她抹口脂,补完妆以后,看着镜子里的路安,嘴里夸赞着:“你很适合正红色。” 路安起身,从衣架上拿过戏服:“真巧,第一场戏就是红色的华服。” 化妆师双手合十,将手上的余粉拍掉,看着她手上复杂的衣服:“这衣服穿上不容易吧,要帮忙吗?。” 路安对化妆师印象不错,笑着婉拒:“我自己穿就可以了。” 化妆师摊开双手:“OK!有需要随时叫我。” 路安对这些衣服熟悉得很,虽然丫鬟的衣服没有这么繁复,但给傅慎宁还有敏敏穿衣那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练出来了。 她利索地穿好手里这套华服,走了出去。 化妆师见到她出去,眼睛一亮:“很漂亮。” 路安从化妆镜里看到自己,心情不错地回答道:“我也这么觉得。” 化妆师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路安从镜子里瞥到傅慎宁站在门口,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一怔,拎起裙摆,转过身,问:“怎么进来了。” 傅慎宁看着她像是没回过神,路安踱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神晃了晃:“想什么呢?” 面前的路安大红色的华衣服裹身,金色的锦织腰带衬出纤纤楚腰,耳坠玛瑙,裙幅坠地,墨玉般的青丝绾髻,斜斜的插了一支步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眸光流转。 傅慎宁嘴角不自觉地噙起一抹笑,视线微垂:“你很美。”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穿过红裙子,丫鬟的衣服大多都是湖绿或者鹅黄,最多也只会是水红,这种在正式场合正红,他这是第一次见。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但是他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里,她美得更像是绽放的花,鲜活而又真实。 能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夸赞的话,路安眼睛睁得浑圆,她愣愣地与他对视。 他的眸底有一抹微光,明亮的像是坠入了深夜的星光,她没来得及细看,化妆间外有人高喊:“路安,准备第一幕了,还要多久?” 路安捞起华服的裙摆,仓皇地逃离了化妆间。 能逃的时候,她总是毫不犹豫,她不愿去想,那眼里蕴藏着的深意。 傅慎宁站在原地,眼底的笑渐渐散去,眸里渐渐浮染上一缕暗色。 坐在化妆间看了一场戏的化妆师,身子动了动,带起些许动静,傅慎宁闻声看过去。 对视的那一眼,化妆师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主动搭讪道:“帅哥演哪个角色啊?要化妆吗?” 傅慎宁凉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冰冰地扯了扯嘴角:“不用。” 化妆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撑在化妆桌上的手一歪,将桌上腮红扫到地上,“啪”的声音回响在化妆间中。 化妆师弯腰捡起腮红,嘴里不自觉地喃喃道:“我没得罪他吧,这眼神怎么就这么吓人呢?” 傅慎宁回到片场,找了个角落站定。 他生的好,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着片场不少人的目光。 不少人正在悄悄议论: “这人谁啊?” “没见过。” “艺人吗?我也没见过。” “好像是演青鸾的那个艺人上午急匆匆地出去接回来的。” “怎么又是她。” “啊,她怎么了嘛?” “听刘静静说她这人,人品不行。” “不能够吧,我觉得她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她今天还一直冲我笑,挺有礼貌的。” “人品不行这几个字难道还会写在脸上。” “你们俩有什么好争的,我们不是在讨论这个帅哥吗?” “就是,在圈子里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我对帅哥都免疫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能直接一下砸穿我的心。” “敢不敢上去搭个讪。” 其中一个人出了个主意,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还没上戏的杨倩,见这里热闹得很,悠着步子走过来,伸手揽住其中一个姑娘的肩膀:“依依,聊什么呢?” 那个叫依依的姑娘明显吓了一跳,惊恐地回过头,语气里带着埋怨:“倩倩姐,你吓到我了。” 杨倩的表情微变,不过也只是一瞬,尔后又堆满笑意:“倩倩姐不是故意的。” 丁磊曾经跟她说过,千万别小看这个剧组里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拿谭依依来说,她妈妈是业内有名的经纪人,爸爸是知名导演,而她则是单纯为了追星进这个圈子玩一玩。 因此,这个女孩就算对她甩脸色,她也得罪不起,只能赔笑。 依依听到她带着歉意的语气,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别过头继续跟她的小姐妹聊天。 杨倩被下了面子,站在一旁略显尴尬。 其中一个女生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解释:“我们在聊角落里那个帅哥呢?” 女生抬起下巴往角落里的人点了点,杨倩顺着看过去,眼睛一亮:“那是谁呀?” 依依截住其中一个女生话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女生知趣地闭嘴。 依依接着杨倩的话开口:“我们不认识呀,倩倩姐,你这么漂亮,你去搭讪试试,我们约他晚上去嗨啊。” 她话里的含义露骨,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听懂了。 有人接到依依的示意,忙迎合:“是的呀,倩姐,我们长得没你好看,你去试试呗?” 杨倩被这几个人两句话就吹得有些飘飘然,加上不远处的男人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动不已,她低头浅笑:“那我就去试试吧。” 依依看着杨倩向角落里的人走去的背影,嘴角不屑的翘起,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冷笑。 “依依,你干嘛不自己上啊,白白把机会给别人。”有女生问。 谭依依撂了一把头发,随口答道:“没什么,就是看到她烦人,每次都那么自来熟的黏上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再说她就算真的把人约过来了,我也不用怕她啊。” 她话里的自信,让其他人相视一笑。 她们都是知道谭依依身世背景的,圈里的白富美和帅气的新人谈恋爱的不少见。 毕竟捷径在这里,总有人想走。 谭依依随意一句话,没有人主动接话,她们心照不宣:谭依依敢随随便便给别人脸色瞧,但她们不敢。 经常混剧组的大部分是人精,谁也不轻易得罪才是生存之道。 一群人各怀心思地随着杨倩的身影看过去。 杨倩对着手机理了理头发,调整好姿态走过去,站在傅慎宁面前:“帅哥,第一次见啊。” 傅慎宁正看路安在戏里第一次出场。 她从宫殿里追着一只兔子跑出来,被身后的宫女簇拥着,她却故意把身后的宫人甩得远远的,眼里布满得逞后的笑意。 他迎着光看着她,周围的一切都虚无,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身着红裙的人。 这也是他不曾见过的她。 杨倩见面前的人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帅哥?” 面前的人垂眼看了下来,他眼里含有欢喜,看得杨倩心中好一阵悸动,她竟然从他的眸光里捕捉到了惊艳。 难道真的看上了自己吗? 杨倩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她脸上染上红晕,捏着嗓子开口:“帅哥,晚上有时间吗?” 傅慎宁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矫揉做作姿态宛如大夏那些无趣的贵女。 心里那点小心思,毫不掩饰的写在了脸上。 他眸底的光散去,蒙上一层暗翳,眉头头紧缩,不语。 低头的杨倩偷偷抬头打量,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她心一惊,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稳住心神,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你...” 她还想继续开口,却见眼前的人不耐的歪着头开口:“你挡住我了。” 声音是好听的清冷,但却没有温度,大热天,她却像是坠入了冰窖,手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她往旁边挪动了两步,不死心的继续开口:“我叫杨倩,是这个...” 她这句话也没能说完,傅慎宁原本落在远处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她顿时感觉一股压迫感,然后听到一声头顶传来的声音:“滚。” 杨倩惊住,半天没能开口,她甚至怀疑她继续站在这里,面前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掐住他的脖子。 她转身,视线触及到以谭依依为首站着的一群人,原本想拔腿的脚步定在了那里。 身边的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种压迫感,让她觉得发毛。 她深呼吸几口气,强忍住内心的害怕,继续开口:“我叫杨倩,帅哥你记住了。” 傅慎宁没想到面前的人如此不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极限,他步子动了动,面前的人动作很快,嘴里念着:“那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杨倩拔腿迅速的从他身边离开,他的周围这才安静下来,他面上的表情缓了缓,视线重归路安身上。 谭依依她们看着杨倩仓猝的步伐,调笑道:“倩姐,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杨倩还心有余悸,她摆了摆手,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半天没回过神,她有一种感觉,她当时要是还不走她真的会没命。 谭依依见她这样,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再理会她,转过头和身边的小姐妹换了个话题继续聊天。 路安的第一幕戏已经结束了,她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正凑在导演监视器旁看刚刚的回放。 萧导看了一遍回放,点了点头,示意场务过来,低语:“去把瑾媃叫过来,准备拍她们的对手戏。”然后看完一旁认真盯着屏幕的路安,笑了笑,“状态挺不错的,休息一下,准备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路安点头,视线在片场里转了一圈,片场的人很多,但她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角落里的傅慎宁。 周围的人依旧忙碌,路安在人影憧憧中看到他眉眼一松,嘴角一扬,冲她勾起一个笑,她看到他唇角微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凝住心神,才走过去,站在他身旁问:“无聊吗?” 傅慎摇头,说:“挺有意思的。” “等会还有一场戏,今天就结束了,你要是觉得累,你就去化妆间休息啊。” 他看着她,她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轻轻晃动,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心上,他屏息:“不累。” 路安觉得他有些奇怪,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灿若星辰,她怔然,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浪潮一般拍打心头。 远处副导演高喊:“第六幕,准备。” 这声高喊唤醒了路安,她不自然的扭过头看向片场中央,演员已经到的七七八八,她没敢回头,悄悄搁下一句:“我先过去了。”大概是觉得这句话太过冷漠,步子停下,又补了句,“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傅慎宁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轻笑一声,那笑里蕴含着一丝无奈,又像是自嘲。 路安的第二场戏,是青鸾和女主的第一次相见。 青鸾跟着兔子一路跑到了浣衣局,却发现平时在她面前跳脱的兔子乖顺地趴在司蓉脚下,司蓉伸手轻拂着兔子。 这一幕,在青鸾的眼里显得有些刺眼,她当即爆发怒火,指责司蓉偷她的兔子,叫宫人拿下她。 也就是在此刻,男二裴敬之出现,出手制止,并替司蓉求情。 裴敬之是青鸾心仪已久的对象,青鸾虽然内心嫉妒不已,却不好在自己心仪人的面前留下刁蛮任性的形象,她表面大度的说算了,却在暗地里给女主开始使绊子。 这幕戏,说难也不难,但路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没办法将戏顺下去,Ng了几条后,导演喊了cut,然后把路安叫过去:“你怎么了,这幕戏并不难啊?” 路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解道:“哪里不对劲了?” 路安自己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倒是身边突然有道声音响起:“作为公主,而且是一个受宠的公主,她不会去嫉妒那样一个宫女。” 这句话说完,萧导周边的人俱是一静,副导演率先反应过来,扭头喊道:“你谁啊?要你来给萧导讲戏吗?” 傅慎宁这句话说完,路安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她见过的达官贵人,根本不会去嫉妒一个这样身份低下的人。 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就像一件玩意一样低廉,根本不值得他们正眼对待。 所以青鸾第一次见到司蓉根本不会嫉妒,而只会是轻视,或者说是无视。 萧导挥手制止了丁磊,饶有兴趣地看着傅慎宁:“那你有兴趣跟我聊聊,她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态吗?” 傅慎宁:“没兴趣。” 萧导还没来得及开口,丁磊先咋呼起来:“你谁啊,萧导这是看得起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哪家艺人?” 路安见丁磊炸毛,拉住傅慎宁的胳膊,人挡在他的面前:“不好意思萧老师,他不是圈内人。” 被路安护住的傅慎宁眼神微动,心下微暖。 萧广梁看着这两个人,突然笑了,语气变得和蔼起来:“没事,那路安你自己怎么看的?” 路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认为青鸾不会第一面就对司蓉喊打喊杀,因为这个时候的她拥有着最好的一切,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奉上,她不会把那样一个宫女看在眼里。” 她喘了口气,继续开口,“她不会因为那只兔子就去嫉妒司蓉,而会觉得那只兔子愚蠢,放着锦衣玉食不要,而去亲近一个什么都没有宫女,如果我是她,我会把那只兔子赐给司蓉,我认为她对司蓉的嫉妒应该是慢慢发展的,而不是一开始就有敌意。” 萧导听完这段话,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对这个人物的心理揣摩的很到位,照着你理解的再来一遍吧!” 路安把心中对这个角色的结解开以后,整场戏演下来顺畅了不少。 梁瑾媃的影后实至名归,她将司蓉初次见到公主的不亢不卑中夹带的好奇与羡慕拿捏的很到位。 跟这样的人对戏很是过瘾。 萧广梁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原本皱起的眉头渐渐放松。 沟通过后,重新演的这一幕相较于之前更流畅了。 他又抠了几个细节,叫灯光师上前将光打亮一些后,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傅慎宁身上。 他将导演监视器的工作交给丁磊,自己则漫步到傅慎宁身边,给他递了一根烟,傅慎宁垂在身子两侧,不接的看着他。 萧广梁抖了抖手上的烟,傅慎宁收回自己的视线不语,萧广梁也没在意,顺手叼了在自己嘴里,点燃,问:“你不抽吗?” 傅慎宁:“不抽。” 萧广梁将烟蒂从嘴里拿出来,呼出一口烟雾:“小伙子在片场站了有一会了吧,对人物理解这么透彻?” 傅慎宁的目光随着正在认真演戏的路安而动,他跟着看过去:“你是路安的朋友?” 戏里正演到青鸾看到兔子趴在司蓉身边那一幕,青鸾微扬着下巴,睨着地上跪着的一人一兔,她眼里满是高傲:“这兔子我不要也罢,你好好养着吧。” 说完这句,青鸾略有留恋地看了几眼雪白的兔子,最终还是狠下心肠拂袖而去,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裴敬之,眼里的后悔瞬时化成柔情,轻喊:“敬之哥哥。” 萧广梁见傅慎宁不语,也不在意,跟着他一起静静地看完这场戏,才听见傅慎宁回答:“不是。” 萧广梁先是疑惑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了然的神情:“我是不是少加了个字,你是路安的男朋友啊。” 傅慎宁听到这话,这才舍得正眼瞧了瞧身旁的人。 萧导对他兴趣颇大,问:“你觉得我这戏怎么样?” 其实这戏刚拍第一天,也看不出什么好歹,但他突然就想从这个年轻人口中听到评价。 傅慎宁来片场的时间并不长,但从周围的环境大概可以看出这就是所谓的古装剧,讲述的就是类似他们那个时代里发生的故事。 想到路安对面前的人态度还算恭敬,之前听路安的意思,这人很是赏识她,她才有这个机会接这部剧。 于是他给出了自己真挚的评价:“不怎么样。” 这句话刚说出口,萧广梁手上的烟也不抽了,他将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略有不甘地问:“怎么就不怎么样了?” 他这话极具攻击性,身边熟知他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会知道:他话里带了薄怒。 但傅慎宁居上位久了,对这种薄怒完全不看在眼里,反而只觉得面前的人急得跳脚,莫名的可笑。 他目光在片场扫了几眼,开口:“大臣不像大臣,王爷不像王爷,皇上不像皇上,宫女不像宫女,那个丞相家摆的不少物品还僭越,他是想篡位吗?” 他话里的轻视,像是给萧广梁泼了一盆凉水,他嚅动了两下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气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灭了下去。 傅慎宁语气里带着轻蔑,继续开口:“宫女在宫里见到贵人,这样挺直了腰杆行李的,遇到脾气不好的,可能当场就被拖下去了。” 萧广梁原本平下去的气焰被这句话激起:“那你说说这些人分别都应该是怎样的?” 傅慎宁缓缓垂下眼帘,然后掀起眼皮,嘴角微微上抿,眼里满是轻慢与慵懒,随意一句:“大胆。”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压力感和威严感,压制住了萧广梁。 萧广梁活了四十余年,早年成名以后,再也没有被什么制住过,拍纪录片与野兽对视的时候也不曾害怕过。 但此刻,他胸腔里的心脏竟然连着跳动了好几下,他很确定那不是什么心动,是被吓的。 傅慎宁漫不经心地一笑,周身气息散去,视线归于不远处的路安身上:“宫里的贵人,我想大多都是这气度,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敢抬眼吗?” 他这话说得讽刺,眼里也挂着嘲弄。 萧广梁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杨倩饰演的丫鬟紫凝悄悄地抬头打量面前的二皇子,好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他憋住那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燃上一根。 左看看演员,右看看场景,又想起自己宫殿里的摆设,怎么都不得劲。 他猛吸两口烟,然后对着身旁若无其事的傅慎宁开口:“要不你来客串个邻国皇子?” 他说这话也并不是临时起兴,这剧本原本就有个戏份不算太多的角色。 原本谈好了一个当红的流量还客串,但是那边开拍之前又说挪不开档期,他想着到时候叫圈里哪个好友来客串一下救急就行了,反正戏份并不算多。 但他观察了这人半个下午,越看越觉得不错,气质上佳,脸又上镜,关键是把他留在剧组里,拿来挑刺也是不错的。 他嘴里叼着烟,心里打着小算盘,越算越觉得不亏。 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面前的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就给了他答复:“我拒绝。” 萧广梁彻底那口气卡在胸上,不上不下。 他萧广梁在导演圈子里说不上排第一,那第二第三他绝对榜上有名。 被人奉承了这么多年,他拍的戏里面的角色就算只是个配角,也都是有人抢着来的,现如今他把角色双手奉上,竟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脸上挂不住,扭头就想走,迈了第一步,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怒火,回过头郑重地开口:“年轻人,你这个性格在圈子里是不受欢迎的。” 他见傅慎宁没反应,和他聊天的时候目光也极少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始终随着路安而动。 他忽的收回往前迈的步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归他那副在人前高深莫测的萧导的形象,轻咳了两声开口:“我们这个戏哦,差不多得拍三个月。” 傅慎宁不为所动,他又说:“青鸾这个角色在剧组怎么着也得呆两个月才杀青吧。” 傅慎宁目光微闪,扭过脸看着他。 他狠了狠心,下了记狠药:“那个邻国皇子好像还跟青鸾有段感情戏,路安这姑娘上进,我很喜欢,我得找个帅气的男演员跟他搭戏。” 傅慎宁原本万年不动的表情又了一丝破裂,他终于不是只脸转过来,而是连着身子一起转过来:“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萧广梁一雪前耻,心底那口气终于出了,他这才抬脚,迈步,甩下一句:“那容我再想想。” 他边说边看傅慎宁的脸色,生怕他反悔,连忙补上一句:“我明日便给你答复。” 傅慎宁兴致乏乏地看着面前的人变幻的脸色,也不欲戳穿他,只是微微颔首:“嗯。” 萧广梁见目的已经达到,满意地回到导演监视器旁,副导演丁磊见他过来,连忙将位置给他让出来,视线看向傅慎宁,嘴里却阿谀道:“导演,你刚在跟那小子说什么,去了那么久。” “没什么,拍完了吧?”萧广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 丁磊收回自己的视线:“您看一下回放,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萧广梁调了回放,像是想起了什么,暂停在杨倩跪着抬头的那一幕,丁磊的心“咯噔”一下,有些不安的问:“萧导,怎么了?” “这个人是你力荐上来的吧?” 丁磊:“也没有力荐吧!” 萧广梁:“这个镜头重拍吧!让她自己好好理解一下人物。” “啊,”丁磊没反应过来,但看到萧广梁的表情,没有多说,叫人把杨倩找来,站在角落里训斥了她一段。 杨倩当众丢脸,脸上臊得青一阵,白一阵,她抬手去拉丁磊的胳膊,想撒个娇,却被丁磊甩开:“你不想演这个角色,多的是人想演,学乖点。” 杨倩的脾性上来了,为了这么个小小的配角,她成天委曲求全,但转念想到丁磊身边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还有经纪人叮嘱的那些话,她垂下眼帘,娇嗔道:“人家没有不想演,你总要告诉我哪里不行吧。” 丁磊在萧导那里吃了瘪,心情正是不悦,甩下一句:“不知道怎么样演,就跟路安多学学,看看别人多机灵。” 话说完丢下杨倩一个人站在那里恨恨地咬着牙:就知道碰到这个路安,就没好事。 她视线追随着路安,看到路安和她之前搭讪过的男人正在侧头聊天,不知道聊这些什么? 那男人脸上难得的带了抹浅笑。 心底那份怨念都更深了。 不远处路安并没有和傅慎宁聊什么高深的事情。 路安今天的发髻绑了整整一天,后来造型师觉得她不够雍容,给他把发髻又束紧了一些,往上多添了几支簪子。 路安顶着绷得紧紧的发髻到傅慎宁面前,终于忍不住抱怨:“你们那个时候,就不觉得头重吗?” 她总觉得这样的发型多来几天,她的发际线都要往后再挪几寸了? 傅慎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路安往后躲了一步,避开他的接触。 他又把手背到身后,轻语:“胡言乱语。” 路安扶着头,嘟囔道:“我怎么觉得你之前完全没这么复杂?” 傅慎宁似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男子自然不用这般。” 路安晃了晃头,发髻跟着她一摇一摆,她终于领会到了头重脚轻这个成语的精髓所在。 等到全身筋骨松散开来,她才缓缓地朝外吐了口气:“晚上吃什么?” 傅慎宁见她看起来实在难受得紧的样子,说:“随意就好,你要不要先去换衣服。” 路安刷着手机,不满地开口:“有叫随意的吃吗?” 傅慎宁带着笑意,低头看着她的脸,抬手想戳一戳她的腮帮,还没来得及动手,远处传来声音:“路安,你晚上不是要跟我去吃火锅吗?” 路安闻言抬头,看到傅慎宁修长的手指,与她的脸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征集:男主事业线是和女主一样娱乐圈还是去做个考古学家。 233333,有其他好主意都可以留言呀~ 男主的事业线我暂时还没拉出来,我好难。 第20章 路安脑中空白了一下, 甚至忘了该如何开口。 梁瑾媃已经走近,顺手搭上路安的肩膀:“你是不是忘了早上答应我要去吃火锅?” 路安恍然惊醒, 身子微弹了一下, 倏地回头:“啊,是啊, 对哦。” 这句话说的零零碎碎, 完全听不出重点。 梁瑾媃的视线在这两个人脸上来回扫过两圈,松开圈住路安的手:“你先去换衣服,我叫经纪人去接岑弋了。” 路安转身打算开溜, 陆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伸手揽住梁瑾媃的肩膀, 被梁瑾媃一把抡开:“离我远点, 别动手动脚的。” 陆敬自觉地放下手, 语气很是熟稔:“聊什么呢?什么火锅?去哪吃?带上我呗?” 路安望着站在面前的陆敬和梁瑾媃,尴尬地碰了碰鼻梁。 她什么时候跟这两个人这么熟了? “带上你干嘛?你这人上杆子贴上来干嘛?”梁瑾媃大概是跟陆敬很熟, 三句话里至少有两句带着嘲弄。 陆敬也不在意, 嬉皮笑脸地回复:“这种天气吃什么火锅, 大夏天的, 就应该吃个烤串配啤酒。” 梁瑾媃没理他,而是别过头,把选择权交给了路安:“路安,你说吃什么?” 话外的意思是默认了陆敬也一起去。 路安眨了两下眼睛,站在原地半天没给出回答。 梁瑾媃见她半天不语,伸手轻推了她一把:“你先去换衣服, 看到你这衣服都觉得热得慌。” 不用做选择的路安松了口气,正转身要往化妆间走,听见身后的梁瑾媃开始撩拨站在原地杵着一直没开过口的傅慎宁。 “帅哥,反正你也不认识我们俩,不怕得罪谁,你说吃什么?” 路安步子一顿,暗自咽了口唾沫,回过头,看到那个站在那里不自觉散发冷意的傅慎宁淡淡地开口:“都没吃过,不知道。” 这个回答,成功的让面前的陆敬和梁瑾媃一愣,陆敬先反应过来,开口:“这年代还有没撸过串、没吃过火锅的人?” 他语气里的讶异代表了他此时的心情。 傅慎宁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吃过,乡下来的。” 路安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冷幽默,就听见陆敬在她身后高喊:“路安,我觉得你男朋友在调戏我!” 路安耳朵一红,当作没听见,转身匆匆地往化妆间走去。 换完衣服出来,路安觉得自己整个人舒爽了不少。 她站在化妆间门口,瞥了眼聚在一团的三个人,出乎意料的有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在里面。 梁瑾媃看见换好衣服她,冲她挥了挥手,路安朝她走去。 梁瑾媃顺势挽住她的手,笑得很是开心,路安被她的情绪带动,跟着笑起来,问:“吃什么?” “火锅,”梁瑾媃晃着头,满脸春风得意,“我们说锤子剪刀布定输赢,陆敬输了,那位冰山帅哥和我平局,但是他弃权了,所以就只能听我的安排啦。” 路安瞅了眼傅慎宁,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去得太早了,她竟然错过了傅慎宁玩锤子剪刀布的样子! 傅慎宁像是察觉到她在偷瞄她,原本落在其他地方的目光,挪到她的脸上,然后转移到梁瑾媃挽住她胳膊的手上。 他眼神变了变,在梁瑾媃话刚说完的时候,悠悠开口:“我没弃权!” 梁瑾媃的笑僵在脸上,像是没听懂他的话,空气里静了两秒,陆敬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梁瑾媃,人家说没弃权。” 梁瑾媃骤然松开挽住路安的手,身子前倾,气势汹汹地开口:“我刚刚要跟你再来一把,你又不说话,你这不是弃权是什么?” 傅慎宁回答的很是干脆:“我只是反应迟钝。” 这下不仅梁瑾媃愣住了,连带着路安也愣住了,看来他这段时间再电视剧里学的东西真不少。 都能用自黑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梁瑾媃做了个撸袖子的举动,发现自己穿的是短袖,动作做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来,那就再来一把,我就不信你能赢。” 陆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帅哥,戳她气焰,一个女的这么嚣张。” 路安虽然很不解,区区一个锤子剪刀布,他们摆弄出了百万赌局的阵仗。 但,这并不妨碍她看戏。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人,傅慎宁瞧见她的表情,原本插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一局锤子剪刀布结束,没什么意外的梁瑾媃输了,但梁瑾媃不干,抓着傅慎宁的胳膊,豪迈地喊着:“三局两胜,这把不算,下把开始。” 傅慎宁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梁瑾媃手中抽出,看向路安,她正目不转睛盯着“战局”,傅慎宁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看戏的陆敬不干了,迈步上前,大声说:“梁瑾媃,你这是耍赖!” 梁瑾媃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陆敬:“手下败将没资格说话,闭嘴。” 陆敬噎住,站在傅慎宁身后,一副给他加油打气的样子,路安被这几个人逗笑。 她没有想到,人前高高在上的影帝和影后,私下里如此逗比。 三局之后,陆敬笑得比谁都大声:“哈哈哈哈哈,梁瑾媃,你也太没用了,连输三把,帅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一点水都没放啊!” 他上前自然地勾住路安的脖子,乐呵呵地说:“谢谢你带来的大兄弟啊,太长我们男人脸了,走,吃烤串去。” 路安被他突然勾过来的胳膊带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她下意识地抬眸偷看傅慎宁的神情的同时把陆敬的手掰开。 陆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留意路安的小动作,被撂开手以后的他,又扯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梁瑾媃兴冲冲地往前走。 路安在这一刻,看到傅慎宁神色依旧淡漠,唇边却扬起弧度,似笑非笑地开口:“还是吃火锅吧。” 陆敬往前冲的步子顿住,难以相信地回头,他脸上表情几经变化,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句国骂:“卧槽。” 傅慎宁没什么表情的回看他,但陆敬从他那双眼里看到了挑衅,这人是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陆敬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一群人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梁瑾媃,尤其是看到陆敬的表情变化犹如川剧变脸,大手一挥:“晚上由我梁小姐买单。” 几个人找到七弯八拐找到那家火锅店,梁瑾媃和陆敬的咖位都不小,为了隐私着想,他们要了个靠内的包厢。 人刚坐下,梁瑾媃就“蹭”的一下站起来,懊恼地说:“我好像忘记我儿子了。” 正在烫茶具的陆敬,“扑哧”笑出声,嘲讽道:“你还真是一孕傻三年,你都蠢成这样了,沈时劲还想要个闺女,做梦去吧。” 梁瑾媃瞪着他给经纪人发了个定位,又打了电话,叫经纪人把沈岑弋送到火锅店来。 路安则主动帮傅慎宁烫好餐具,摆在他面前。 傅慎宁瞥了眼,把她放到他面前的餐具推回去,拆了面前的那套餐具,提起茶具自顾自的烫了起来。 路安看着面前被塞回来的餐具,乐了,这人竟然自己动手了,竟然不是凡事都等着她伺候了,真是活见久。 点完菜后,梁瑾媃身子往后挪了挪,突然正色问道:“安安是不是还没签经纪公司?” 路安没太留意她的称呼已经从“路安”便成了“安安”,把手里的茶水放下,点头:“毕业之前找过来的公司都不是老牌的经纪公司,打算等有点名气的再去联系,这样比较好谈合同。” 梁瑾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陆敬原本在夹餐前凉菜的筷子一放,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妹子,来我们公司呗。” 梁瑾媃立刻接话:“得了吧,我谢谢您咧,”然后目光与路安对视,“你别听他的,他们公司名气是挺大,但是资源基本都给了头部,下面的人肉汤都没得喝,公司内部乱成一团,简直没眼看。” 她这话说得直白,陆敬面上有点挂不住,轻咳了两声:“哪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话锋一转,“算了,别来了,瑾媃说的也没错,也就我这后台硬的人才敢在公司这么横。” 陆敬说话口无遮拦,路安听得心惊胆战,她咽下口中的茶水,犹豫着问:“你们就这样把内幕说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我听?不怕吗?” 陆敬呆的公司她还是知道得,业内排名数一数二的公司,各种资源不断,网上也没什么黑料,公司出名的艺人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乍然听到这样的内幕,她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服务员端着鸳鸯锅上来,陆敬示意服务员把红汤锅放在他面前,等服务员走远以后,不甚在意地说:“也不怕你曝出去,反正最后都会被压下来,再说,哥相信你不是那样嘴碎的人。” 一顶高帽给路安扣了下来,路安戴得心虚极了,她勾起额前的碎发绕至脑后,心思一起,玩笑道:“也说不准,万一我要是缺钱要是缺狠了也不定添油加醋去爆料。” 听到这话的陆劲,笑得更开心了:“你也太逗了,这能卖几个钱,来跟你说几个值钱的料。” 路安听到对面陆劲嘴里蹦出来一个比一个猛的料,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她怎么感觉对面那人那么缺心眼呢?难道看不出她只是在开玩笑。 她求救地朝梁瑾媃看了一眼,梁瑾媃收到她的眼神里的讯息,拿起桌上公筷夹了一筷子酥肉塞进陆劲嘴里:“吃你的吧,哪里那么多话要说。” 陆劲嚼着酥肉,口齿不清地说:“记住这些料没?这才值钱。” 梁瑾媃见他依旧没个正行,主动解围,侧头对着路安说:“这人缺心眼,满嘴跑火车,你随便听听就得了!” 路安点头,垂下视线,咬住茶杯边缘,傅慎宁却突然凑到她耳边开口:“你茶杯里没水了。” 她耳尖一热,连忙把杯子放下,在看到杯里剩下的半杯普洱后,侧头瞪了他一眼。 傅慎宁却接收到她的视线后,坦然自若地从锅里捞出陆劲之前丢进去的肥牛。 对面梁瑾媃瞧了他们俩一眼,问:“这位也是圈里的吗?” 路安忙介绍道:“这是傅慎宁,圈外人。” 梁瑾媃打趣道:“男朋友?” 路安:“不是。” 傅慎宁:“唔...” 两个人异口同声,但话里表达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梁瑾媃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啊,单相思啊。”语气拖得老长。 陆敬原本埋头吃菜的头突然抬起,挑了挑眉,冲路安眨了眨右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意思是我还有机会咯。” 梁瑾媃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脸抽筋了?” 陆敬不服:“我这叫wink,小女生不不都挺喜欢的吗?” 梁瑾媃:“我以为你昨晚没睡好,眼睛抽搐了。” 陆敬把筷子往碗上一扣,路安见对面互怼得很开心的两个人,问:“你们很熟吗?” 梁瑾媃从清汤锅里捞出几片青菜:“算是吧,我老公跟他们家有业务合作。” 路安不再追问了,她没有挖掘没人隐私的习惯,圈子里大部分人都只知道梁瑾媃结婚结得早,几乎是在事业上升期宣布结婚,事业鼎盛时期息影生子。 至于知道她老公是谁的人,寥寥无几。 她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开来,除了傅慎宁之外的几个人聊得很是开心。 路安在聊天的同时也不忘用公筷往他碗里添菜。 而傅慎宁也没有挑剔,照单全收,一口接着一口,细细咀嚼。 几个人正聊的开心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小人冲进来,径直扑倒梁瑾媃怀里:“妈妈,你是不是又忘记我了。” 梁瑾媃面露尴尬,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面色尴尬顿时变成不爽:“你怎么来了?” 沈岑弋从她怀里抬头,声音细细的解释:“爸爸来接我的,”扭头看到包厢里的路安,又喊了句,“漂亮姐姐。” 叫完包厢里的两个女生后,又看到两个男士,他站直,对着傅慎宁礼貌地开口:“帅气哥哥,”然后扭头冲着一脸期待陆劲开口,“怪叔叔。” 陆敬不雅地打了个嗝,抬手捂住嘴,视线看向傅慎宁,没好气地说:“凭什么我就是怪叔叔,那个就是哥哥,还是帅气哥哥了。” 沈岑弋又一头扎进梁瑾媃怀里,拒绝解释。 门口的男人走进来,站在傅慎宁不远处。 傅慎宁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难得地抬头打量身边的男人,身旁的男人同样也在观察他。 路安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傅慎宁收回视线。 陆敬自梁瑾媃的老公进来以后,明显没有之前那般跳脱,讲话也注意了不少。 这顿火锅的后半段,画风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火锅最后是梁瑾媃老公买的单,梁瑾媃站在路安身边小声抱怨:“烦死了,我怎么感觉这顿饭吃的有点消化不良呢。” 路安笑了,压低声音:“没事,下次我们俩偷着出来吃。” 梁瑾媃冲她眨眨眼,表示认同。 一顿饭吃完,陆敬的经纪人过来接他,梁瑾媃一家三口齐齐离去,剩下路安和傅慎宁站在火锅店门口。 路安双手搭在脖子后,仰头看着天上悬着的月亮:“我们走路回去吧,也不是很远。” “嗯。” 两个人静默地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出奇的融洽,他们隔得很近,肩膀偶尔轻轻碰撞在一起。 “那个男人,你离远一点。”傅慎宁突然开口说。 路安没转过弯,顺着他的话问:“哪个?” “后面来的那个。”傅慎宁语气有些凝重。 路安却笑得很是开心:“你想些什么呢?那是瑾媃姐的老公,我跟他又不认识,不会有交集的。” 听完她给的解释,傅慎宁心安了不少,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危险,是久居上位才会有的感觉。 他垂眸,过了半晌,又说:“另一个也离远点。” 路安扭头看着他:“嗯?” 傅慎宁抿唇:“纨绔子弟。” 路安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回答:“你说陆劲啊?他人挺好的啊!” 傅慎宁原本舒缓下来的眉头,渐渐地拧紧:“我不喜。” 路安没再接话,他不喜欢的人太多了,她数都数不过来。 见路安不语,傅慎宁再一次问:“听到了吗?” 路安依旧搭话,傅慎宁自以为她默认了,不再逼问。 两个人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路安忽然开口:“傅慎宁,我不是你的所属物。” 为什么你不喜欢的人,我就要跟着不喜欢。 你不喜欢的颜色,我也只能不喜欢。 你不喜欢的菜,就算我再喜欢,我也不敢开口说好吃。 她能感受到他偏执的占有欲,她一个人独处时也曾想过:他是不是有一丁点喜欢她。 但她后来她渐渐确定:那只是占有欲。 因为陪伴太久,他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过去是这样,来到这里也依旧一样。 可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是路安。 傅慎宁停下脚步,愣怔地看着路安,路安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最后傅慎宁移开了眼。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忍耐,看到了倔强,甚至看到了一丝厌恶,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那份情感。 她讨厌自己? 他没办法接受。 两个人谁也不再开口说话,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街道旁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到了酒店,路安依旧没有理会身后的人,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慎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毫不留情关上的门,空气里细微的灰尘,漂浮在昏暗的灯光下。 傅慎宁站在灯下,显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后,敲开了路安的门。 里面的路安像是刚洗漱完,浴巾包裹着长发,没有被掩住的发丝向下滴水,将她的浸出一团水晕。 路安看到门口的人,叹了口气,问:“怎么了?” 傅慎宁手放在口袋里,表情淡淡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过的示弱:“我没带房卡,进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事业线我想好了:吃饭软,就这样吧。 确认过眼神,我是亲妈(其实我就是懒得圆逻辑线) 所以你们信吗? 第21章 路安狐疑地多看了他几眼, 他任她打量。 手将包在头发上的毛巾拆下来,歪着头, 后颈一阵冰凉, 她抬手拿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不解地问:“那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喂蚊子?” 傅慎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吭声, 实在是无法从他的面上探知他的情绪。 与他对视一会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发热,避开他炽热的视线, 步子动了动,侧身放他进来, 自己却往洗手间走:“你先进来吧。” 她拿起洗脸池上架起的吹风机:“我吹下头发, 等会下去帮你问前台要备用房卡。” 傅慎宁进了房间, 人倚在洗手间外的墙上,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路安抓着吹风机的收紧了紧。 她被这目光盯得心烦意乱, 将吹风机打开, 风速调高, 胡乱地乱吹一气,确保头发不再滴水,就搁下了吹风机,从厕所出来,说“我下去帮你要房卡,不早了, 早点休息。” 她还没能走到门口,原本倚墙的傅慎宁身子前倾,抬手拽住她手腕,她感受到束缚,惯性的回头,看见傅慎宁掩着眸子,唇角抿得直直的。 她转动手腕想挣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拽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路安放弃挣扎,抬眼回视他。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僵持着。 过了半晌,她听见他淡淡地开口:“你生气了。” 路安心底闪过一抹情绪,她没能捕捉到,她咬了咬唇,否认道:“我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不同于上一句的平静,这一次他的口吻里带着笃定。 说完这句话,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路安看着他,心里被烦闷胀满,她突然很想破罐子破摔,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渐渐变小,她倏地用力将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牢牢地盯着面前的人,给出了答案:“是,我是生气了。” 可那又能怎样? 路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多过往。 她十四岁到他身边,最开始他并没有轻而易举的接受她,反而很是抵触,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在他的默许下,她在柴房里被关了三天。 这在他记忆里可能不值一提,但路安永远无法忘记那种感觉: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决定她的生死。 最后是敏敏把快要饿晕的她偷放出来的,傅慎宁对敏敏向来放纵,并没有再追究下去,可那之后她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更加小心翼翼。 即使后来两个人的关系日益缓和,她也不敢放松。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很多事情上开始依赖自己,可她一步也不敢逾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开始有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她其实都知道,只是她始终装作什么都不知。 因为在他心中,他们俩永远没有处于过对等的地位,她更像是他的所有物。 那种偏执的占有欲,尤其表现在她与异性接触上,无论对方是谁,他总是不满。 这份偏执从过去延续到现在。 放在过去,路安也许会告诉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她现在没办法做到。 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可是那种情感太复杂了。 她总是下意识的对他好,很多事情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现在这个世界,是她熟悉的主场,所以她有持无恐,她才敢在很多小事情上调侃他,甚至捉弄他。 可每當他想再近一步的时候,她又不自觉的开始害怕,那种害怕更像是本能。 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他像是有话要说出口,却话锋一转,问,“为什么生气?” 路安抬眸,看着他的脸,心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不懂,她也没有奢求过他懂。可是她突然很想将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 犹豫片刻后,她一字一句地出口:“傅慎宁,我是个人,我也有感情,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自己会去判断,不需要你来左右。” 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口以后,她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她不是他的所属物,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所以这就是讨厌我,选择傅慎齐的原因吗?”傅慎宁突然沉声发问,他的思维跳脱得太快,路安愣了一会,没有跟上他的逻辑。 她甚至没有将傅慎齐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面前的人却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定定地看着她,固执的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路安突然觉得脑海中像是有一根弦断了,那声响在她脑海里回荡,震得她头脑“嗡嗡”作响。 心底那股被她原本压制住的躁意顿时涌起,愈演愈烈。 往事忽然纠缠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绕来绕去,她却永远挣脱不开那个圈。 路安深深吸气,身子突然紧绷起来,她想声嘶力竭的对着面前的人大喊,却在目光触及他的那一刻,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懂,他永远也不会感同身受。 她原本端着的肩垮了下来,目光虚无地看着前方:“从来都是我身不由己而已。” 傅慎宁狭长的眼睛觑起:“什么意思?” 路安觉得自己被疲惫沁透,她不想再应付面前这个人,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没什么意思,我下去帮你要房卡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封闭的房间。 傅慎宁看到她的动作,拉住了她:“你看起来很累,我自己去吧。” 路安站在原地不动,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你好好休息吧,我…”他话没说完,避开路安的眼神,“先走了。” 路安站在离门几步之遥的地方,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眼中,她却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等到楼道间的热风和房间里的冷气交织在一起,拂上她的小腿,她才缓缓把门关上,整个人往床上一倒,眼睛紧紧闭上,思绪逐渐放空,意识渐渐模糊。 第一次见到傅慎齐她那句身子的年龄不过十六岁而已,敏敏生辰的时候,他前来贺生。 就像她看过的所有小说一样,他们有一个说不上美好却记忆犹新的初次见面。 到后面慢慢熟悉,她不得不承认她曾经心动过,也渴望过。 但是幻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破灭的呢? 大概是一次酒后,难得心情好的她,无意中向他提起了说起了其实根本不用存冰,制冰的方子很简单。 她第二天起来,模模糊糊的有印象,但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后来还说了些什么。 在这之后不久,市面上突然涌现出了大量的冰,大家纷纷在猜测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存冰,竟有如此之多。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心动已经变成了心惊,下意识的与傅慎齐开始疏远。 但傅慎齐远比她想象中的索要得更多。 他步步为营,给其他人造成心悦她的假象,她被困在那张被织好的网里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说京城的二皇子对宁王府里的一个丫鬟着了迷,她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苦头。 跟着傅慎宁去参加宴席会被突然出现的贵女刁难,会被那些无所畏惧的公子哥调戏。 这些事最开始都被她粉饰太平,后来愈演愈烈,有一次闹到了傅慎宁面前。 她还记得那一次回府,傅慎宁暴跳如雷,不解地问她:你就这么喜欢傅慎齐,喜欢到自己吃亏也不肯放弃? 她低头沉默,傅慎宁更像是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别人眼里就越像那垂死的蚊蝇,越是挣扎,越会让人觉得可笑。 幸好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会带她出去了。 她还没来及的喘上一口气,王府不知为何突然被宫里盯上,数不清的麻烦像纸片一样往府里涌。 老王爷在这段日子里,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傅慎宁在那段日子里又被派往外地,忙得无暇□□。 没有主心骨的府里每天都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她就是这个时候,收到了傅慎齐传进来的消息:想见她一面。 她去了,她亲口质问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他还记得傅慎齐当时笑得很是和煦:我只是心悦你而已。 这些话她自然不信,她冷着脸拆穿,没想到面前的人却笑得很开心,那笑容让她发麻。 他望着宁王府的方向,突然悠哉地说:你说把你栖息的地方毁了,你是不是才会老老实实的跟我。 她听懂了他弦外之音,她在拿王府威胁她,她也瞬间懂了这些日子的麻烦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并不认为傅慎齐是真的对她这个人有兴趣,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曾有过小女生的幻想,但是这些幻想,早就被现实一点一点的磨光了。 傅慎齐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所图,他要的是那次醉酒后,她嘴里说出来的□□的方子。 硝石是制冰的主要原料,也是制作火.药的主要材料之一。 他给出的承诺是只要她给出□□的方子,他就放过她,也不会再给王府找麻烦。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最后会害了敏敏。 而傅慎齐也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他对她的兴趣明面上看上去是淡了不少,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她二十四岁那年请了圣旨。 那个年代,二十四岁还不曾婚配的女子原本就少,府里的人大多以为傅慎宁早就收用了她,只是没给名分而已。 这道圣旨掀起了轩然大波,府里有人嫉妒,有人好奇,但更多的是鄙夷。 她的眼前浮现出傅慎宁得知这个消息后,歇斯底里地质问她的那一幕。 紧接着,面前的场景晃了几晃,突然变成敏敏穿着红色的长裙站在城墙上。 她想大喊:“不要。” 却发现喉咙被堵住,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被魇在梦里,无法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解释了一下路安和傅慎齐的问题,前文我有稍作修改,就是修改了路安和傅慎齐的感情线。 她对傅慎齐确实有动心过,但是时间不长,男主一直误会,所以才会有前面的那些对话。 其次说一下,路安为什么一直对傅慎宁这么好,一个是因为他们过去有十年的相处,不可能是没感情的,而且路安其实对他有出了主仆之外的其他感情,只是她自己不想愿意去面对。 路安对傅慎宁的容忍度明显会高于别人,其实也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对她有感情的原因,这也是有读者感觉她身上依旧有奴性的原因。 傅慎宁作为一个古代人,初到现代,身边又只有路安一个人依靠,如果路安对他不理不睬,那这本书,emmmm直接完结不就完了吗。hhhhhhh 唉,上次看了别人的一句话:如果一篇文还要作者跳出来解释,说明作者本身构造就很失败。 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是我啊!! 作为一个失败的作者,我!一!点!都!不!难!过! bug肯定是有bug的。 二更半个小时后更,一个小时后还有一更。 傅小公主这么可爱,嘤嘤嘤,小可爱们为什么讨厌他。 第22章 耳边传来熟悉铃声将路安从睡梦中惊醒, 调了定时的空调早早的自动关闭,没有开窗的房间里闷闷的, 她被捂出一身薄汗。 路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在屏幕上滑动,将听筒贴在耳际, 赤脚走到窗户边, 打开窗户,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才把那份心悸压制住。 电话是阳莎莎打来的:“安安, 你今天有戏吗?” 路安盯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樟树,提不起劲来:“上午有一场。” “你没事吧, 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没事, 没睡好。” 阳莎莎有些迟疑:“你才起来?” 路安:“嗯。” 阳莎莎:“那个, 你不是上午还有戏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路安拿开手机, 瞥了一下时间, 这下再也没办法愁肠百结。 现实的残酷总会告诉你昨日之事不可留。 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多, 而她是九点的戏。 她用手捋了捋头发:“不跟你说了, 我赶戏去了。” 挂断电话后,潦草地收拾了一番,也没空同情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扣了个帽子,戴了个口罩就匆匆出门。 经过507的时候,路安停下了步子, 走到门口,屈指,叩响了那道门。 里面的人没反应,路安又敲了敲,门依旧纹丝不动。 路安抿唇,心思百转千回:人去哪了?昨天没进去?直接回南市了? 她掏出手机翻出他的号码,手却顿在屏幕上,没有按下去,思来想去最后点开微信,找到他的头像,他的微信头像还是她给他换上的,当时她玩心大起,精挑细选他找了个中老年人中最喜欢用的头像翘楚---荷花一朵。 他也就这样用着,到现在也没有换。 路安唇线抿得更直了,给他发了条讯息:「你人呢?」 这条简讯直到她到化妆间也没有收到回复。 化妆间里今天换了个小姑娘,见到她过来,麻利的给她上妆。 她昨天没有休息好,脸略微有些浮肿,化妆师拿出阴影粉,问:“昨天没休息好吧?” 路安心思还在手机上,她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机,把心思收了回来,强打精神回答:“对啊,是不是有点肿。” “还行,以后睡觉少喝点就行了。” 两个人又碎碎叨叨聊了几句家常,路安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化妆师大概是见路安的脸色比刚进来好了不少,突然问:“你演的那个青鸾吧?” 路安:“嗯。” 化妆师语气里带着羡慕:“我今天早上看到那个要跟你搭戏的演员了,天啊,穿古装也太帅了。” 路安知道今天的剧本里确实有一个跟她搭戏的新角色,但之前一直没进组,她也在片场听了一耳朵,好像是萧导会找个当红艺人来客串。 她脑子里过了几个人选,不知不觉也有了兴致:“谁呀?” 化妆师摇摇头:“没见过,应该是个新演员。” 路安兴致又回落了一点,大概又是哪个公司塞进来露脸的新演员吧,反正等会就要对戏,她也没想太多。 两个人将话题又转移到一些小女生常聊的上面。 等她画好妆从化妆间出来,一眼就看到同样穿着古装站在萧导身旁的傅慎宁。 她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手里拿着A4纸订好的剧本,低头认真地看着。 从她这里看过去,看到他好看的侧脸,还有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萧导见她出来,手里拿着剧本向她招手,她径直走过去,停在萧导面前。 “这幕戏稍微改了一点,新的本子你看一下。”萧导把手里拿着的剧本塞给她。 路安打开看了被标记字扫过的那几行,大体剧情没怎么变动,就是给原本打酱油的男演员多加了几句台词。 她埋头看剧本的脸抬起来,自己一早上在这想东想西,而面前这人竟然直接搭了导演的船,还是直接加戏的那种? 这和隔壁带资进组的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还真有,傅慎宁可能靠的是脸。 “你觉得怎么样?” 路安看了看萧导,又看了看傅慎宁,昧着良心开口:“我觉得行。” 萧导:“你们俩这么熟,搭戏也不用熟悉感情了,挺好的。” 说完他满意地离去,留在路安和傅慎宁站在原地。 路安见萧导离开,原本想跟着一起走,但脚却像生了根一样。 她对傅慎宁的脾气,永远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一个早上,脾气虽然消的差不多了,但昨天的事她还是没有全忘光,她想起他以前对演员的评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看不起这份职业?” 她很确定,这个人虽然面上不说,但打心底是看不上演员这份职业的。 傅慎宁将手里的剧本翻过一页,回答:“没有很看不起。” 没有很看不起,那心底其实还是看不起的吧。 路安肩膀向下垮了点,换了个题:“怎么不回我简讯?” 傅慎宁收起手上的剧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就在路安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你昨晚没休息好。” “啊?”路安讶异,她化好妆以后照过镜子,确信眼下的黑眼圈看不见了以后,又补了一层腮红,用来掩盖自己说不上太好的气色。 傅慎宁从她的单字节里得出了答案,说:“手机没带,在房间。” 他其实还是没有太习惯现在的很多东西,比如手机随身携带。 昨天晚上思绪有些乱,只要与她相关的事,他的理智全部都会化为虚无。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过去遭万人践踏的职业会在现在受人追捧,但他尝试去接受,把这归咎于社会文明的进步,但因为路安的缘故,他一直在尝试慢慢改变自己的很多心态。 比如她说的:把她当成所有物的事情,这在他的潜意识里,是理所当然。 尤其是发现自己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以后,这种想要独自占有她的心理更强。 可路安不仅看穿了他的心思,还有着强烈的抵触。 她昨天的质问他没办法回答,他甚至连开口也不敢,所以他逃了。 他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这个时代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的适应,但是他高估了自己,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还有无能为力。 “准备了,准备了,灯光师到位没?”片场里因为场务的话,突然变得喧闹起来,不少群众演员往片场中央涌去。 路安扯了扯傅慎宁的胳膊:“要开始了,你台词记住没?” 傅慎宁点头,台词并不多,扫一眼就能记住。 路安又说:“你这个饰演的身份就是个皇子,你就拿出你以前那种气质就可以了。” 傅慎宁见她认真的样子,很想诚恳的问一句:我以前是怎样? 他还没问出口,就被路安拖到镜头下,指着那些镜头教他要如何看镜头,怎样的角度才会更加上镜,视线要如何追随镜头的脚步,要如何念台词。 傅慎宁没有全部听进去,他侧目盯着路安看得出神,她的眼里有光,他发现她是真的热爱演戏,她眼里的光是他在过去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路安感觉傅慎宁注意力不够集中,返头瞧了他眼:“听懂了吗?” 这语气像极了班主任抽查作业时的恨铁不成钢。 傅慎宁则有着优等生的傲气,语气淡淡地回了句:“嗯。” 场内道具摆好后,场务在一旁拍了拍手:“各就各位了啊,那边那个谁,不要挡住镜头!” 这幕戏他们的镜头不算多,剧情根据之前有了细微的改动。 青鸾偶然得知司蓉与裴敬之有联系,她原本对着毫不在意,但有嘴碎的宫女在她耳边漏了一句:那裴大人身上的荷包像是那司蓉的手艺呢? 怒火中的青鸾没有去细想,她身边的宫女如何得知浣衣局里的司蓉做的荷包是什么样,而是仗着母后和父皇对自己的宠爱,冲到他们面前,大闹一番:下旨让她嫁给裴敬之。 这是她的父皇和母后第一次骂她胡闹,她想到的东西第一次没有得到,嫉妒的种子在她的心底终究还是生根发芽。 向来任性的她,被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拒绝后,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悄悄溜出了宫。 在摆脱宫里派出来的搜捕的官兵时,她遇到了乔装的邻国皇子容铮,青鸾在茶馆里差点跟容铮的侍卫打了起来,她的身份被容铮看出来了端倪,最后因为容铮的缘故,她被逮回了宫里。 傅慎宁扮演容铮只在开头Ng了两条,逐渐找到了感觉后,就顺畅多了,加上这个角色并没有什么难度,镜头基本一条过。 下戏后,在一旁围观的梁瑾媃对傅慎宁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小伙子有潜力。” 路安站在傅慎宁身边调侃:“我觉得我也挺不错的。” 她身还染着在戏里被泼的茶水,戏服上还粘着不少茶叶,傅慎宁瞧了眼她衣服上的茶渍后,竟礼貌的对梁瑾媃说了声:“谢谢。” 站在他身边的路安扭过头,眼神里带着有些不可思议,她是听到这人说谢谢了吗? 真是难得。 她正想得出神,傅慎宁拉住她的手,路安吓了一跳,头向下一缩,差点挤出双下巴:“干嘛?” 傅慎宁拧着眉头:“你衣服湿了,快去换掉。” 路安拆了头上了钗放在手上把玩,不在意地说:“这衣服厚,里面那层都没湿,没关系的。” 傅慎宁将她手里的钗拿过,手掌握住尖锐的那头,另一只手拽住她往前拉,不容置疑地说:“去换。” 路安顺从的被他拖到化妆间,把湿了的衣服换下,然后用纸巾印了一下水渍走从衣间走出去,就看到傅慎宁盯着桌子上放的纸看得认真。 她拆着头发往他身边走过去,问:“你看什么呢?” 傅慎宁将桌上的纸倒扣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没什么。” 路安撇了撇嘴,不再追问。 她才不想知道呢! 她想到晚上约了梁瑾媃一起出去吃饭,把头上的首饰拆下来放在桌上:“我晚上和瑾媃姐一起出去,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傅慎宁:“好。” 没想到这人今天这么好脾气地答应了,路安多看了他几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不对的神情,抬脚就往屋外走。 身后的人叫住她:“路安。”她回头,就听见傅慎宁开口,“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路安顿在原地, 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傅慎宁口中说出来的,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 这三个字, 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她回头,夕阳西下, 他逆着光, 身上的古装戏服还穿在身上,身板挺直,余晖悄悄映在他身上。 他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像是这盛世繁华中一道寂寞的孤魂。 她嘴巴微张,发不出一点声音, 想问他: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这一瞬间, 她渴望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他们面对面站着, 时光仿佛凝固在他们之间, 周围人声鼎沸, 朝气蓬勃, 路安停滞了所有动作,定定地望着他。 她看到他嘴巴上下阖了几下,耳边传来高喊:“安安。” 她仿佛听到了他说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看着他嘴唇抿得死紧,原来只是他的幻觉,他根本不曾开口。 紧接着, 她感觉手腕重心向下坠,有人挽住了她的胳膊,她顺着看过去,看到阳莎莎溢着笑容:“说什么呢?喊你那么多声都不应?” 路安嘴巴张开,视线从傅慎宁身上挪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开口:“没什么。” 阳莎莎松开她的手,视线在她和傅慎宁脸上扫了几眼,问:“这次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吧?跟你一个剧组?” 路安没有回答她口中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怎么来了?” 阳莎莎下巴微抬,示意她往远处看,路安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越过人群,看到了一辆骚包的跑车以及跑车前站着的满脸桀骜的男人。 她收回视线,问:“谁啊?” 阳莎莎伸手戳了她的腰一下:“顾文婓,顾小公子啊!” 路安有印象了,她刚穿回来的时候,阳莎莎电话里提到的顾小公子,她重新打量了他几眼,有些头痛地搔了搔鬓角的碎发。 以前的自己品味还真是“不俗”,顾小公子不愧是个公子,就差没在脸上写上这几个字了“我很有钱,快来撩我”。 路安看了一眼傅慎宁,傅慎宁没在看她,她别过头问:“你们来这干嘛?” 阳莎莎:“找你来玩啊,今天早上本来想告诉你,你不是忙吗,后来顾公子说给你个Surprise,我们就直接过来了啊。” 路安意兴阑珊地说:“你最近没戏拍吗?这么闲?” 阳莎莎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我怎么感觉你不欢迎我来,怎么打搅你们的好事了啊?” 路安表情未变,回:“没有,就是有点累。” “累?好说啊,”她朝远处的顾文婓招了招手,远处的顾文婓朝他们走来,阳莎莎语气里透露着兴奋,“去酒吧嗨一圈啊,解压啊。” 路安看到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顾文婓,尴尬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路安。” 顾文婓嘴角向上斜,眉尾轻挑:“久仰大名啊,我是顾文婓。” 顾文婓做完自我介绍以后,路安余光看到傅慎宁动了动,她侧身抓住他的衣摆:“你去哪里。” 傅慎宁目光从她手上转移到她的脸上,然后挪到顾文婓的脸上,说:“我去换衣服。” 路安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草木皆兵,讪讪地松开手。 等傅慎宁走远以后,阳莎莎凑在她身旁小声嘀咕:“我怎么瞧出点奸.夫.淫.妇的感觉呢?” 路安想都没想的拍了她一想:“思想龌龊。” 阳莎莎:“去不去酒吧。” 路安犹豫了,想到她和梁瑾媃的晚上的约会,正想拒绝,阳莎莎就高喊 :“顾文婓,看你的魅力了,她不愿意去。” 阳莎莎和她太熟,从她面上的犹豫神情,在一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对付路安,她很有一套本事。 她当即决定让跟路安不太熟的顾文婓搞定,她认定路安会不好意思拒绝她。 但她没想到,常在河边走,她终于还是湿了鞋。 路安面露歉意,对着走近顾文婓开口:“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确实有约。” 阳莎莎一脸不可置信,拉住路安的胳膊:“谁啊,刚刚那个帅哥吗?” 路安垂下眼:“不是,是别人。” 说曹操,曹操到,梁瑾媃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看到路安后,往她身边走来:“安安,准备走了吗?” 路安抱歉地看了眼阳莎莎,阳莎莎在看到梁瑾媃后先是一愣,待她细细看清以后,心中波澜四起,她诧异地看了眼路安,朝她使了眼色:你约的是这个? 路安看懂了她眼神里想要传递的含义,点头。 阳莎莎认命了,她没想到今天这个原本理想中的惊喜,硬是发展成了惊吓。 阳莎莎收敛住脸上的表情,对着梁瑾媃轻声了喊了句:“梁老师。” 梁瑾媃撩了撩头发:“不用要老师吧,这样叫我我总感觉我比你们老很多,我们是同龄人,同龄人!”她后面那一句“同龄人”特意加重了音调。 阳莎莎再一次向路安投去眼神:这些个影后性格都这么好的吗? 路安虽然跟梁瑾媃认识不到两天,但就光从这两天的相处也能感觉出梁瑾媃其实很平易近人,甚至说得上是跳脱,心态年轻的不像话,完全不像她以前见过那些有名气的演员一样高高在上。 路安再次点头,收到眼神示意的阳莎莎立刻自来熟的转变了称呼:“瑾媃姐。” 梁瑾媃大概是听了一耳朵他们的聊天,问:“你们是特意来找路安的吗?” 阳莎莎点头:“对。” 梁瑾媃:“你们刚刚在说去哪玩?” 阳莎莎朝路安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本来说一起去酒吧,但她说晚上约了你。” 一直在听他们聊天的顾文婓向来对这些演员是没什么敬畏的,不管咖位再高,在他心中都一个样,他顺着阳莎莎的话接下去:“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呗,人多才好玩。” 阳莎莎朝路安看过去,路安也在看她,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无奈。 她们俩谁也没想到,梁瑾媃在听到这话以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以啊,结婚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酒吧了!” 她声音有些大,吓得面前的顾文婓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梁瑾媃看到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傅慎宁:“小傅跟我们一起去啊。” 傅慎宁走到路安的身边,路安仰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扫下来,路安别过头:“他就不去了吧。” 傅慎宁:“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路安诧异地看着傅慎宁,梁瑾媃倒是乐了:“一起去呗,多大事,晚上我买单。” 梁瑾媃财大气粗的样子,明显惹怒了腰缠万贯的顾公子,顾公子横着眉,瞪着眼:“我请客,谢谢。” 两个抢着要请客的人大眼瞪小眼,路安则侧头对傅慎宁说:“酒吧比较吵。” 傅慎宁:“嗯,我知道了。” 路安往外吐了口气,把剩下的话塞回了肚子里。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 顾公子的跑车中看不中用,塞不下这么多人,最后是梁瑾媃叫了她的保姆车过来,顾文婓坐上车的那一刻,脸臭得跟什么一样,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早知道我就开我那辆越野。” 梁瑾媃坐在主驾驶的后面,睨了副驾驶的顾文婓一眼:“怎么有越野了不起了?你怎么不开个拖车,拖一排车过来,我们一人开一辆?” 齐齐坐在后座的阳莎莎和路安对前面打嘴炮的两个人表示很无奈。 傅慎宁不知道是不是晕车,阖着眼,头歪在真皮椅背,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路安多看了她几眼,像是感觉到什么,傅慎宁突然睁眼,他眼里原本带着的一丝疏离,在看到她以后立刻散去。 路安飞快的移开视线,正视前方,十指放在膝盖上绞着。 横市的酒吧很多,顾公子几乎没有什么意外的选择了最豪华的一家,当然也是最贵的。 傅慎宁在走进酒吧的那一刻,就觉得脑子要炸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一束一束地扎进他的眼里,他眼睛微眯,耳中却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嘈杂之音。 他在这一刻,终于确信了路安来之前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不想让他来,只是单纯的为他着想。 他以为他们口中的的酒吧跟他们过往的酒馆一样:几个大汉,一个说书人。 那种吵闹他虽不甚喜欢,但尚可忍受。 但是眼前的不远处扭动得诡异的男男女女,同行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抖动的几个人,他在某一瞬间,强忍住了自己想要拔腿离去的念头。 路安像是察觉出他的不适,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傅慎侧头想要听得更清楚,路安垫脚,凑到他的耳边,说:“是不是太吵了。” 她呼出来的热意从他的耳廓钻进去,悄悄地来到他的心里,他感觉到一阵酥麻,耳尖开始发热。 路安大概是见到他没有回应,又说了句:“要是不适应的话,我们早点回去。” 傅慎宁敛了敛神情,强迫自己适应这酒吧里的忽明忽暗让人不适的光源:“无妨,我很喜欢。” 路安在听到这句话后多看了他几眼。 他很喜欢? 她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公司复工了,去的一天就被领导要求错峰上班。 就:135和246上班。 我们部门作为天选之子,得天天去, 然后我就就琢磨着:这多出来的周六是怎么算? 今天直播了一下午,我要断气了,好累啊。 下辈子不做电商狗。 第24章 进了酒吧的顾文婓心情明显变好不少, 找了吧台前一排的位置坐下,招手叫酒保, 张口就是:“把你们这最贵的酒拿来。” 紧随着落座后的梁瑾媃, 冲着顾文婓调侃道:“你是暴发户吗?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顾文婓一噎:“你...”说完这个字, 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红着脖子梗了一句,“这叫又贵又好,你懂什么?” 一路上两个人斗得跟公鸡似的, 其他几个人吝啬到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一个。 路安落座后,看到吧台已经摆好的几杯鸡尾酒, 一只脚踩在地上, 另一只脚则搭在高椅上, 身子微微前倾,用手挡住嘴, 凑到傅慎宁耳边说:“我帮你要白水吧, 这个酒的度数有点高。” 大夏的酒度数低, 跟现代的黄酒差不多, 酒吧的调味酒度数虽然没有太高,但是都是洋酒调配的,后劲大,她怕他不适应。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顾文婓手上拿着两杯酒从旁边位子上下来,见到两个人窃窃私语,凑到路安耳朵大喊。 傅慎宁看见这一幕, 拧起眉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顾文婓将手上的酒递给路安,又看了看傅慎宁,挑了挑眉,将剩下的那杯递给傅慎宁,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等他一下,他转身从吧台又拿了一杯酒,分别和傅慎宁和路安手中的酒杯碰撞了一下:“敬你们一杯。” 路安酒杯微倾:“谢谢。” 顾文婓:“很高兴认识你。” 路安笑了笑,不语,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路安豪爽的喝完了杯中的酒,顾文斐余光瞥了瞥拿着酒杯看着他们俩的傅慎宁,别过身去,说:“兄弟,不喝啊?怎么看不起我?” 路安见他眉头越拧越紧,唇线下意识地抿起,傅慎宁脾气不好,她怕他闹起来,面前的顾文婓,并不是现在的她和他能得罪得起的公子哥。 她扬起笑容挪动了一下步子,挡住了傅慎宁半个身子:“他今天有点不舒服,他的酒我来喝吧。” 顾文婓轻轻摇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个人几眼,随即潇洒一笑:“不用,我就开个玩笑,我怎么舍得欺负美女,你们喝的开心就好了。” 路安悬着心放下大半,刚松口气,就瞥见傅慎宁动了,站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却看见傅慎宁举杯:“应该是我们敬你才对。” 路安的原本已经伸出一大半的手,尴尬地放回身侧。 这话实在不像是会从傅慎宁口中说出来的。 虽然觉得不现实,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 顾文婓脸上的笑容更深,眼底的笑也跟着真挚了几分:“兄弟,上道啊,来,走一个。” 路安见傅慎宁喉结滚动,杯里的酒已经饮尽,她又多瞧了几眼他的面色,见他并无样,也就放下心来,转身加入了梁瑾媃还有阳莎莎聊天中。 她余光偶尔关注着傅慎宁,见他正认真倾听,顾文婓则眉飞色舞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她悄悄留意了一会,才将心思彻底放到三个女生的聊天中。 几个人喝了几杯酒后,都有些微醺,其他几个人在DJ换碟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舞池中。 路安没有跟着去,她看到傅慎宁站在吧台前,身子后仰,倚着吧台,手肘撑在吧台上,碎发下的眸子注视着舞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凑过去,在他耳边问:“会不会不太喜欢。” 傅慎宁扭头,与她对视,反应略微有些迟钝,像是看清来人后,才回答:“不会。” 路安学着他的姿势,背靠在吧台上,用下巴点了点舞池:“这里的年轻人,很喜欢这样解压,在这里,其实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注意,可以很放松。” 傅慎宁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晚上的话相较于以往更多,他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不去?” 路安头轻轻跟着音乐里的长节奏左右晃动着脑袋:“因为我觉得我压力也不是很大啊。” 傅慎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下去:“我的到来,是不是扰乱了你的生活。” 音乐抵达高·潮,盖过他的省着,路安没有听全他的话,模模糊糊的,她扭过脸问:“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傅慎宁闭眼,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我觉得你今天很开心。” 他这句话声音加大了不少,路安转过身,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难道不是每天都很开心?” 傅慎宁原本有些疼的头,因为她的笑,好像变得舒服不少。 他原本想跟着笑,却在抬眸一瞬间,笑容凝住,他视线停留在路安身后走近人身上,伸手将路安拉到他身后,步子却虚晃了两下。 被他扯到身后的路安疑惑地探头,看到了梁瑾媃的老公。 傅慎宁看着走近的男人,往前走了一小步,梁瑾媃的老公率先开口:“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路安不解地扯了扯傅慎宁的衣摆。 傅慎宁不语,对面的男人再次开口:“沈时劲,你们同剧组梁瑾媃的老公。”说完,礼貌性地伸出了手。 傅慎宁确信他没有敌意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沉沉地回答:“傅慎宁。” 两个男人手交握在一起,彼此都没有猜透对方的心思。 沈时劲饶有趣味地看着傅慎宁,不知为何,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路安挪动着步子,从傅慎宁身后挪出来:“来找瑾媃姐吗?” 她虽然在跟沈时劲说话,却时刻留意着傅慎宁,看他会不会有嫌弃式的擦手动作。 好在只是她多想,任何让她难堪的事情都没发生。 沈时劲回答:“嗯,”视线扫过吧台上已经空了的酒杯酒瓶,做出了判断,“她在舞池,是吗?” 路安:“是的。” 她想到梁瑾媃说的自她结婚以后,就没有去过酒吧,又见沈时劲面色有些沉地看着舞池。 心道:沈时劲对瑾媃姐出入酒吧这件事应该很不赞同。 她抿了抿嘴,开口解释道:“今天我的几个朋友过来,我就约了瑾媃姐一起。” 沈时劲点头:“嗯。” 他的话少的跟傅慎宁有得一拼,路安放弃接话的念头。 舞池里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梁瑾媃走在最前面,隔着远远地看到沈时劲后,突然越过人群奔了过来,快到沈时劲面前时,纵身一跃,两条腿盘住了他的腰身,伸手揽上他的脖子。 路安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看到沈时劲周身凝固的气息散掉,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他紧紧地护住身上的人,低声说:“玩够了吗?” 梁瑾媃晚上喝的不少,仰着头,红着脸,在他身上摇头:“没有,我都好久没来酒吧了。” 沈时劲:“大宝说想你了,说妈妈为什么不陪他。” 提到大宝,梁瑾媃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他人呢?” 沈时劲:“在酒店,没带过来。” 梁瑾媃理了理头发,半天没说话,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最后对着周围的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这拖家带口的,就先告辞了。” 路安眨了眨眼睛,表示她没意见,但顾文婓不干了,他喝多了酒就容易上头,大喊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秀恩爱!别走啊,不醉不归!” 梁瑾媃:“我就是在秀恩爱啊,谁叫你单身。” 顾文婓在梁瑾媃身上吃了一晚上瘪,正打算开口,沈时劲走到了梁瑾媃身边,抢在顾文婓开口之前:“顾家小公子?” 顾文婓眯着眼睛,借着头顶闪耀的灯光看着面前的人,大概是因为酒喝多了,只觉得眼熟却看不清,脾气不耐地开口:“你谁?” 沈时劲明显没有回答他问题的心情,而是说:“偷跑出来的吧,你哥那个非洲的项目不是要叫你去的吗?” 顾文婓脸上变了吧:“你,你,你...” 沈时劲面上表情不变,话轻飘飘的:“希望你明天还在横市。” 说完这句话,搂着梁瑾媃扬长而去。 沈时劲这句话莫名其妙,顾文婓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过了片刻,才想起刚刚的人是谁。 他哥的合作伙伴,沈时劲。 因为沈时劲最后的一句话,他开始慌了,那句话,明明就是在威胁他:他会去跟他哥告状。 为了不去非洲坐镇那个项目,他可是从家里偷偷地跑出来的。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压压惊,对着面前的人说:“你们玩够了吗?” 路安想到明天还有戏要拍,点头,问:“要回去了吗?” 顾文婓手上拿着酒杯,脸色不佳,路安笑着说:“那就散了吧,莎莎,你晚上住哪?” 阳莎莎:“我等会要去乌市有事。” 路安:“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会帮你们带个代驾吧。” 两拨人在酒吧外道别,乍然从喧闹的酒吧出来,路安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耳朵有些耳鸣。 她举起手掌在耳朵上轻轻拍了两下,侧目的时候,看到傅慎宁脸色苍白,她放下耳边的手,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在酒吧里,她根本看不出他的脸色,只觉得他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等到出来,借着路灯的光源她才察觉出他的不对。 整个晚上,她只喝了一杯酒,就是顾文婓敬的那一杯,后面顾文婓几乎一直在傅慎宁聊天,他们手边酒自然也没断过,他喝了多少她并不知道,但看后来吧台上摆着的空杯子,应该不少。 这酒后劲大,又是混杂着,她突然有些微微担心。 傅慎宁原本还没有什么反应,出了酒吧被夜风一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胃隐隐约约传来不适。 他迷迷糊糊听到路安的话,嘴里喃喃道:“头痛。” 他突然觉得步子很轻,抬脚变得艰难起来,路安扶住他,拦手叫了辆出租车回酒店。 两个人到了酒店,路安把他扶到床上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傅慎宁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然后他看到路安转身,打开门,匆匆离去。 他倒在床上看到她的背影虚晃在自己眼里,好像就要消失,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嘴里低喃:“路安,别走。” 第25章 他的手连她的衣角都没捉到,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好冷, 她总是这样, 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过往的那些事。 皇上下了那道赐婚的圣旨后, 府里的人议论得沸沸扬扬, 他冲到她面前质问过:“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吗,才让傅慎齐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给你一个身份?” 面对他的怒火, 她抿着唇,波澜不惊地垂眸站在那里。 他心底的妒意完全被激起, 将心底的想法喊了出来:“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顺利地嫁给傅慎齐吗?” 这句话说完, 她动了, 他看到她抬头,眼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突然发现, 其实面前这个人他从来没看懂过。 她看起来顺从, 以为骗过了所有人, 但他知道, 在她心底从来没有被驯服过。 她对他的好,更像是施舍,说来可笑,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会要她来施舍。 就是因为她偶尔得知他的那些秘密吗? 他是被他所谓的嫡母送到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母慈子孝。 但是只有府里寥寥无几的老人才知道, 老王爷的原配并不是现在的王妃,而他傅慎宁也不是这个王妃的亲儿子。 他的母亲林初南,埋葬在这个府里,没有人敢提起。 她和老王爷,门不当,户不对,老王爷却执意要娶,以死相逼,最后长辈拗不过,松口,拿出了交换条件:只是上宗牒,不举办成亲仪式。 过门后,林初南并不适合这高门高户,她和老王爷因为观念不合,时常争吵,感情就在这吵闹中一点一点的磨光,她怀他和敏敏的时候,怀相不太好,生产的时候,老王爷并不在身边。 林楚南难产,最后保了敏敏和他两个人,林楚南就那样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能看一眼,永远的阖了眼睛。 老王爷回来后,几经崩溃,却在他们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被要求迎娶了皇后家的妹妹。 皇家向来无情,老王爷是知道的。 他用自己的婚姻,替他们争取了最后一点名分,对外必须宣称他们是亲王妃所生。 林楚南尸骨未寒,而王府却热热闹闹迎接着新妇。 婚后,老王妃久未有身孕,但也无法将旧人的两个孩子当作自己的骨肉。 他们彼此之间只能保持最客气的疏远。 他七岁那年,老王妃有了身孕,旧人的这两个孩子,开始变得有些碍眼。 他也是在那一年,学会了藏拙,掩盖掉那些锋芒。 老王妃的孩子出生了,男孩,他已经不再是碍眼,而是扎在老王妃眼中的一根刺。 她就是在他那最敏感的几年,被送到他身边的。 戒心向来重的他毫不留情的给了她几次苦头吃。 她却韧性地扛了下来,他开始对这个人有了好奇。 过往被老王妃派过来的人,大多撑不过一个月,就会拖各种关系调离他身边。 她却撑了两个月,他派去监视她的人递回来消息:她从未往与老王妃接触过一次。 他突然对她的兴趣更大了,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她突然和傅慎齐走的很近,他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这个的机会,将她从他心里赶出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她每次对傅慎宁的浅笑,都会让他嫉妒万分。 那股异样的情绪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她瞒着他与傅慎齐私下见面,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的那个制冰方子是她提供给他的,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最近让皇上龙心大悦的火.药也是她的主意。 这些他全都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不算背主,他欺骗自己,她也许是被威胁了呢? 可那道圣旨戳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原来她做这些,都只是她为了嫁给傅慎齐而已。 接完圣旨的那天夜里,因为白天的不欢而散,他睡的并不是很好。 夜里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看到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从房间出来,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随着她看到她买通婆子,借着月色头也不回的逃了,就好像这王府只是一座枷锁,她逃了,毫无顾忌。 傅慎宁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他想过无数困住她的法子,可是在这个夜里,他放弃了。 她心底的人,终究不是他。 那道圣旨,她应该是喜悦的吧,不然怎么会连夜逃走,只是因为他白日里的那句“不会让她如愿嫁给傅慎齐。” 他放她走了。 但他永远也想不到,那是他在那个世界里,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走后的第十天,她的死讯传回京里。 她穿着那天夜里的绿色的长衫,在南国投湖了。 他当时觉得这一定是个笑话,她不是满心欢喜的要嫁给傅慎齐了吗? 怎么可能会投湖。 但是转念他又变得有些愤怒,他将桌上的瓷瓶扫下,清脆的声音响起,瓷片散开,有细小的瓷片溅到他的脸上,划开一道小口子。 他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留在府里。 不甘、震惊、不敢置信这几种情绪交杂过后,他突然觉得心脏传来一阵绞痛,他一只手抚上胸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他好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她死讯传来后的第七天,傅慎齐迎娶了尚书家的女儿,红妆十里,那喜庆的红色,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傅慎齐怎么配,怎么配,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他不能让傅慎齐过的太好,他怎么能左拥右抱,过得那么好呢? 他开始动用手上的暗棋,给傅慎齐使绊子,让他这个太子,也享受一下夜不能寐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傅慎齐会为了稳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带兵出征大商,彼时他悄悄去了苗国,等探子将消息传到,他跑死几匹马前往大商的时候,大商城已破,傅慎齐用的火药,到哀嚎不断。 他看到敏敏穿着他最爱的红衫,站在城墙,看到前来的他,大喊了一句:“哥...” 然后她从城墙上坠下,那抹红,将他的眼睛染上了杀意。 他抬剑架上了傅慎齐的脖子,傅慎齐却拉着缰绳,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终于还是藏不住了。” 是的,他藏不住了,他们彻底站在了对立面。 不管因为什么。 这件事之后,他的动作比过去那年更激烈,更不择手段。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他开始扶持不受宠,年幼的七皇子。 他和傅慎齐两个人在朝堂里厮杀。 最后他赢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老王爷在敏敏死后的第二年,也随着去了。 他什么牵挂都没有了,但傅慎齐不一样,他要名利,要皇位,要的太多,而他只需要做一把刀,没有感情的刀,斩断所有助傅慎宁走上皇位的路。 成王败将,七皇子取代东宫后,傅慎齐被贬为庶人,他去牢里见了傅慎齐。 他们俩对视着,他忍不住压抑心中的那句话:“为什么那样对柒流,她如此心悦你。” 傅慎齐的表情很古怪,既然哈哈大笑:“傅慎宁,你喜欢柒流吧。” 他没有否认,傅慎齐突然抓住牢房的木栅栏:“傅慎宁,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原来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你得不到的,我有,而且我弃之如敝履。” 他笑得很狰狞,手从栅栏里伸出来,拿过傅慎宁手上的酒:“这是毒酒吧。” 傅慎宁不语,他大口饮下,酒顺着唇边撒下,他将酒壶掷到牢外:“是我赢了,我得到了你心心所念的。” 傅慎宁目光移到稻草上的酒壶,他弯腰捡起来:“不是毒酒,”他的心一点点的狠起来,轻轻擦拭着酒壶,“三日后午时,你会被处斩,一起的还有你的家人,我会把你留在最后的。” 傅慎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隔着栅栏抓住他的衣领:“傅慎宁!” 他任由他抓着,不语。 他赢了吗?他没有,他失去了所有。 她走后的第四年,原本身子骨就摇摇欲坠的皇上去了,七皇子没有什么意外的登上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求了离南国最近的那块封地,没有要任何官职,离开了。 他到封地后,只留了府邸的几个老人,他试图找到同她关系要好的人,却只是徒劳。 她存在过的痕迹,仅剩下别人口中的一句:柒流啊,人挺好的,真是可惜了。 剩下的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某个夏日,他睡到晌午才醒,听到窗外树上的蝉鸣,突然很想去一趟南国。 他离开之前,看着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房间,一如她当年离开的那样,里面的物件一件也不变,包括她给他打扇的那个团扇,也静静地搁在矮桌上。 他什么也没带,到了南国,又到了翠湖,湖很大,湖水是湛蓝色的,与天映衬着。 原来她投湖的地方这么美,他松开牵马的绳,陪伴他多年的马,在他耳边打了个响鼻,他轻轻抚摸了它的与头:“走吧。” 然后他用力抽了它一鞭,它也走了。 他在湖边坐了很久,突然很想她。 那就一起同眠吧。 虽然是夏季,但是他不知为什么湖水那么冷,冷的像是冬日,她投湖的时候,也这么冷吗? 为什么那天没有拦下她。 他轻轻颤抖着,身子好像被人推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傅慎宁,你还好吧,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将她向下一拉,拥进怀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修得脑壳痛,眼睛花,有错字可以打零分捉虫~ 第26章 傅慎宁醒来的时候, 窗外的天,还只是灰灰亮, 他感觉头胀疼得难受, 睁开眼,看到路安坐在椅子上, 头伏在床沿睡着了, 眉头微微皱着,一只手被自己紧紧地握住。 他松开握住她的那双手,她呢喃了两句, 头往前拱了拱,傅慎宁抬手, 抚平她拧着的眉头, 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将她盖在眼上的头发挽到耳后,紧接着他掀开被子, 下了床, 勾起路安的膝盖, 将她抱到床上, 又给她把被子掩好。 路安不安分地蹬脚,踹开被子,翻了个身。 傅慎宁嘴角含着笑,看着床上的她,他俯身抓起被子的一角,想给她重新盖上。 他的脸离她很近,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傅慎宁手上的动作,顿在那里。 窗外的光透进来,街道上很安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他的心底突然萌生了渴望,原本俯下的身子,压了压,在她眼睛上,印下轻吻,低声喃喃道:“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不管她是柒流,还是路安,他都很庆幸,他能再见他。 “还有,谢谢你。” 她这段时间对他的好,他其实都知道,他只是很好奇,她能忍耐他的坏脾气到什么时候。 在这里她根本没有任何义务对他伸出援手,也可以完完全全彻底甩开他,可是她没有,她向他伸手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松开她的手了。 在这里,他见到了她隐藏在骨子里最真实的一面,真好。 能重逢这样的你,真好。 他直起身子,久久地看着酣然入睡的她,她的脸在无意识中异常平静,他觉得心底忽地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却错过了最佳捕捉时机。 他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轻轻带上门。 床上的人,在听到寂静的房门“咔”的一声被带上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偏头,凝视着窗外的晨曦,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过了良久,她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动作。 逃避,不可置信,所以就这样吧。 她像一只龟,缩进自己的壳里。 等她再次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涌进房间,路安觉得有些刺眼,房间里没有人,街道上却已经热闹起来。 她双手撑着床坐起来,床头柜上放着份白粥,还有豆浆。 路安的头昏昏沉沉,是没有睡好才会有的那种感觉。 她赤脚走到门口,脚一勾,将拖鞋穿上,走进厕所,洗脸池上方有一块镜子,镜子的自己眼下有一块乌青。 路安站在镜子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对着镜子扬起个微笑,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觉得心里的那抹郁气,被她驱逐得差不多了。 生活不该想太多,不然多累。 她嘴里叼着牙刷,打开手机,点开微信,一串红点之中,那个荷花头像显得格外突兀,她举着牙刷的手顿了顿,然后打开聊天窗口。 「我去片场了。」 「床头柜上有吃的。」 然后有一条撤回的信息,路安回到厕所,将嘴里的牙膏沫吐进洗手盆里。 真不错,还学会2分钟撤回信息了。 等她洗漱完毕,到片场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太阳炙热地烤着地面,热浪在地面翻滚着,她手掌搭在额前,在片场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傅慎宁的身影。 倒是原本坐着刷手机的梁瑾媃见到她,仰头,打了个哈欠,朝她挥了挥手。 路安半眯着眼睛朝她走去,梁瑾媃将手上的手机拿给她看,乐呵呵地说:“看,粉丝的路透。” 路安凑近看了看,是前段时间陆敬的粉丝来探班,在片场拍了一些他们私下的路透。 陆敬名气大,没过一会就被顶上了热搜,连带着这部剧一起。 路安指尖划过热搜下第一位发的九宫格,前面几张都是陆敬在片场的照片,有他自己拿着风扇坐在小板凳上的照片,也有他和梁瑾媃穿着剧服的合照,但是当她滑倒最后一张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乱入。 梁瑾媃见她表情微变,也跟着凑过来,看到她视线正停留在傅慎宁的照片上,把手机收了回去,说:“我再给你看个搞笑的。” 梁瑾媃打开了评论,递给路安看。 评论盖的很高,前几条都是粉丝对陆敬的夸赞。 「哥哥,太帅了。」 「什么时候开播啊,迫不及待。」 「哥哥和梁瑾媃也太配了吧,这对cp磕了,磕了。」 「楼上,我家瑾媃孩子都7岁了,这对cp你怕是有点难咽下去。」 前面几条大概都是这种这种画风,但是越往下翻,评论就歪楼的有点厉害了。 「卧槽,第九张的哥哥是哪里来的?求名字啊!」 「没见过!什么时候入圈的新人啊?这颜也太好磕了吧。」 「对不起哥哥,我好像要爬墙,你允许我爬墙一天吧,他妈的也太帅了吧。」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 路安指尖将屏幕向下滑动,评论里评价傅慎宁与陆敬的竟然五五开。 梁瑾媃幸灾乐祸地说:“陆劲家的粉头都要爬墙了,笑死我了。” 路安将手机还给梁瑾媃,说:“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了,我一上午的笑点都被陆敬刷微博时的表情承包了,他说傅慎宁给他带了好多顶绿帽子,别人都是他妹妹粉好吗?又不是老婆粉,这人真是自信得可以。” “你们背着我在说我什么坏话?”陆敬原本在和制片人聊天,看到梁瑾媃脸上张狂的笑,总觉得她在笑自己。 梁瑾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惊讶地说:“背着你?我这是当着你好吗?我说你这人脸皮厚!” 陆劲视线停留在梁瑾媃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撇了撇嘴:“你还在看这个?” “好看啊,我开心啊。” 陆敬不再里梁瑾媃,而是对一旁看戏看得开心的路安开口:“叫傅慎宁给我点钱,我这也算是带他出圈的。” 路安连忙收住脸上的笑,装作一本正经地说:“敬哥,你的出场费太高了,我们怕是出不起。” 陆敬朝她身边看了两眼:“傅慎宁呢?平时跟你寸步不离的,今天怎么不见了?”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八卦起来,“吵架了啊?” 梁瑾媃接话:“少贫,人家一大清早就过来跟导演说路安不舒服,下午可能会晚点来,刚被导演捉壮丁了。” 陆劲仿佛想起了什么,说:“这次又是叫他去做什么?” “好像是叫他去做字替?”梁瑾媃说。 陆敬浑身打了个寒战,傅慎宁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古装剧而生,写得一手毛笔字,还他妈是标准的繁体字;问题是这人还能弹古琴,比剧组里找来的专业人员弹的还好,还有那些摆放的道具,什么府里应该摆哪些装饰,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想到这里,他问:“他古文学专业出来的?” 路安一愣,沉默了半晌,犹豫道:“算是吧。” 陆敬从梁瑾媃身边拖了条凳子坐着,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路安正襟危坐,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情,却见他严肃的脸突然垮了下来,说:“你说我那些老婆粉爬上了,我要怎么挽留她们。” 路安没能做好表情管理,她低头思考了一下,回答:“要不你考虑色.诱一下?” 梁瑾媃不客气的笑出声,伸手拍了拍陆敬的肩膀:“对,出卖色相不错。” 两个人调侃得毫不客气,谁都没有想到陆敬竟然当真了,说:“有道理,我没戏的那天,看看能不能去拍个男人装,裸上身的那种。” 梁瑾媃的笑卡在喉咙里,古怪地看着陆敬,却见陆敬掏出手机,真的给经纪人打了电话。 她迟疑了一会,再次给出建议:“我觉得你靠上半身可能还不够,要不下半身也考虑凑一凑?” 陆敬正举着手机,不满地看着梁瑾媃,又听见路安附和:“我觉得瑾媃姐说的有道理。” 陆敬的电话已经接通了,他对着两个人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滚。” 三个人正闹的欢腾的时候,不远处也有人在观察着她们。 杨倩站在那里,指甲掐进了手掌里,丁磊答应给她加的那些镜头完全没加。 区区一个宫女能有多少镜头,更何况还是后来跟女主决裂的宫女,这角色不讨喜,又没什么戏份,能涨多少人气。 她原本以为自己前期与梁瑾媃搭戏多还能攀上点关系,却没想到被路安抢先一步,梁瑾媃虽然对她礼貌客气,但完全做不到像她对路安那样和善。 因为梁瑾媃,路安和陆敬也走的这么近,等戏杀青,只要跟陆敬炒上两个绯闻,那她路安不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吗? 她站在原地,思来想去,最后转身去找了化妆师小刘。 她站在化妆间门口跟小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看到梁瑾媃起身,往厕所方向走去,突然说:“能陪我去个厕所吗?昨天晚上看了个恐怖片,现在有点怕!” 小刘没什么怀疑:“倩姐,什么片子啊,吓得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杨倩哪里看过什么鬼片,随口回答:“我也不知道,随便找的,开始以为是悬疑片,看着看着才知道是鬼片,现在都觉得后怕。” “没事,我跟你去,大白天的,哪里有什么鬼,我到时候在外面等你。” 杨倩挽起小刘的手臂:“你真好。” 两个人边走边聊:“哪有,剧组其他人都没你好,别人心眼多着呢?” 小刘不解:“谁呀?” “就那个路安啊。” “她又怎么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已经走到厕所,杨倩的声音突然扬高了点:“那个路安哦,表面上巴结着瑾媃姐,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小心思呢?” 她故意停顿下来,小刘果不其然的接话:“她怎么了啊?” “那天我在酒店,听到她在打电话跟别人抱怨,说:瑾媃姐演技不好,脾气又大,真是烦死她了,还说打算找营销号发通告黑她一波,”杨倩越说越起劲,“这种人,当人一面,背人又是一面,真是恶心,亏瑾媃姐在片场还那么照顾她。” 小刘迟疑了一下;“我看她跟瑾媃姐关系挺好的啊。” 杨倩:“还不是觉得有利可图,你看她顺着瑾媃姐,不是搭上了陆敬哥吗?到时候随便买一波绯闻通告,不就火了吗?” “啊!”小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杨倩面上带着笑:“所以这种人真可怕。” 两个人正聊着,第二个紧闭的厕所门被人从里推开,杨倩如愿以偿的从镜子里看到了走出来的梁瑾媃,立即装作一副讶异的样子回头:“啊,瑾媃姐,你也在厕所啊。” 梁瑾媃走到洗脸池旁,打开水龙头,杨倩和小刘往旁边挪了两步,杨倩往旁边动了两小步,给她让出位置,梁瑾媃搓着手,侧头:“来厕所聊天啊?” 小刘:“没有,倩姐说一个人上厕所怕,所以叫我陪她来。” 梁瑾媃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点头:“确实得叫你陪着来,”她和杨倩擦身,从她身旁抽下两张纸巾,“不然这独角戏唱的就有点难看了。” 杨倩浑身一僵,没说话,梁瑾媃擦干手上的水,将纸团扔进纸篓里,看着杨倩说:“知道为什么喜欢她,不喜欢你吗?因为你不仅蠢还恶毒,以为自己很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是吗?” 杨倩轻唤:“瑾媃姐...” 梁瑾媃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很可惜,我不是。”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厕所里两个人的反应,扬长而去。 留下小刘和杨倩两个人,站在那里,杨倩的脸胀得通红,小刘问:“倩姐,你怎么了?” 杨倩忿忿地说了句:“没事。”就往厕所里走去。 被人当众拆穿自己的心思,她突然觉得有点难堪,她坐在马桶上整理了一下情绪,安慰自己:没关系,还有其他办法。 从厕所出去以后,她在休息室找到了刷手机的谭依依,她身旁和以前一样,簇拥着不少人。 她凑上前:“依依,玩什么呢?” 谭依依头也没抬:“游戏。” 她的态度并不好,但杨倩并不并不恼火,笑吟吟地继续说:“好玩吗?” “还行吧。” 杨倩挤到她身边:“带我也玩玩呗。” 谭依依原本彩色的屏幕突然黑白,她放下手机,满脸不悦:“倩姐啊,不好意思啊,人满了。” 杨倩起身:“那好吧,下次有机会。” 谭依依手机的画面重新变成彩色,她不打话,继续全身心的开始打游戏。 杨倩也不好再留下,离开了休息室。 她刚离开,谭依依就丢下手机,身旁的人问:“不是队伍还没满吗?” 谭依依瘫软在沙发上,没好气地开口:“没满也不想带她,看到她就烦。” 谭依依左边的女生,突然凑近,说:“我看她欲言又止,估计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 谭依依拿起手机,退出游戏,刷着朋友圈,满口不在乎地说:“能有什么事,给我上眼药,撺掇我欺负路安呗!” “她那么讨厌路安干嘛?” 谭依依撇了撇嘴:“谁知道呢,”说完这句,突然又从沙发上坐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她能做出什么事。” 左边的女生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路安。” “是啊,”谭依依随口一答,“谁叫她跟陆敬走那么近,不要脸。” 房间里的人不说话了,谭依依爱玩,长的好,家世又好,交过的男朋友不计其数,大多男人都是她随便勾勾手就来了,但这种谈久了她也就腻歪了。 但他最近碰了个壁,早几个月,她脑门发热倒贴陆敬,被拒绝就算了,被数落了一番,成功地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也是为了他,她找家人给她拖关系进了剧组,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没想到楼台是近了,但是月亮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每天在片场,那个叫路安的都跟他走得很近。 这路安家里又没背景,到底哪里就入了陆敬的眼。 这绊子她懒得使,但也乐得看路安吃哑巴亏。 整人?还是把人把死里整才够爽,不是吗,这种小打小闹算什么? 谭依依重新开了局游戏。 从休息室出来的杨倩,想到被梁瑾媃戳穿的尴尬,被谭依依无视的耻辱,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发黑,被气的。 她站在那里,面色不太好,有场务过来看见她,多问了句:“杨倩,你怎么了?” 杨倩站了会,稳住了自己心底的怒火,听到有人喊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没事,可能有点中暑。” 场务是个热心的人:“这天确实太热了,你别站在太阳底下了。”她扶着杨倩到阴凉处坐下,然后四处看了看,“刚她们在派绿豆汤,不知道发到那里了,我去给你拿一杯过来,你等等我。” 她将手上的一叠A4纸放在杨倩身旁的凳子上,然后嘱咐道:“你坐这休息一下。” 杨倩见他走远,脸上的笑容散去,顺手拿起场务放在凳子上的纸扇风,扇了会又觉得无聊,随便扯了一张看。 纸上写的是下午拍戏的剧本,下午路安有一幕戏,杨倩看着她的戏份嫉妒得眼红。 扇风的动作停了下去,她看了看其他几张纸。 下午有一场骑马的戏,上面记录着马匹在哪里,还有这几天的健康情况,以及喂食时间,最后是下午拍戏要用到马匹的时间和场地。 她看着看着,心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捏着纸的手用力,纸张在她手上被挤出褶皱。 场务拿着绿豆沙走过来,杨倩连忙将手里的纸放回凳子上,装作一副娇弱的样子,瘫软在凳子上。 场务将手上的绿豆沙递给她,说:“你这中暑不适合直接喝冰的,我给你拿了个常温的,你凑合和一下,等会去找随组的医生要点藿香正气水,”她说着,自己坐在杨倩旁边的凳子上,拿起原本凳子上的纸,扇着风,“这天气真热,你过几天杀青了吧,真好,可以回去吹空调了。” 听到这样的杨倩表情变了变,心下不喜:谁想杀青了,她宁愿多要几个镜头,这人说话真难听。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她面上却不显,场面话说的甚是好听:“是啊,我是轻松了,可辛苦你们了。” 场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辛苦,能跟萧导一起,那是我们的荣幸。” 杨倩被这句话噎住,半天没能接话,过了一会,才试探地问:“你手上这是什么?” 场务将表拿给她看:“就下午的一些工作。” 杨倩装作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问:“我看上面说什么马,什么马的,这马好养吗?” “还行,从马场借过来的,还算驯服。” “我还以为是烈马呢。” “拍戏怎么敢用烈马,演员要是出了点事怎么办。” “这出了事只能算意外吧。” “是意外没错,但剧组肯定担责啊,影响也不好。” 杨倩点头:“那挺严重的,确实得小心点。” “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忙了。” “嗯,你也小心点,这天气太热了。” 场务走后,杨倩坐在凳子上戳开绿豆沙,喝了一口后,又停下,然后摸出手机,手指点了几下,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字,几分钟后,她收起手机,起身离开。 和杨倩分开的场务找到了坐在太阳伞下的路安,打了声招呼:“吃过饭没?” 路安:“吃过了。” “吃过了就好,可得消化一下,下午还有骑马的戏份呢?” 路安见她头上有细微的汗珠,顺手从桌上拿了瓶绿豆沙:“喝吗?解暑的。” 场务给杨倩拿了绿豆沙,但是自己却没喝,说起来,确实有些口干,她接过,说:“谢谢,”她将绿豆沙戳开,嘬了一大口,问,“你会骑马吗?” 路安:“会。” 场务有些惊奇:“你还会骑马啊,好多没拍过古装的演员都不会骑马。” 路安垂眸,抠了抠手指,她的骑马是傅慎宁教的,虽然在他口中只是个半吊子,但应付拍戏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们关系甚好的那几年,傅慎宁有时候心血来潮,会带她去郊外跑上一圈。 而且他的每次心血来潮,都是在她心情格外低落的时候。 骑马的那种畅快,确实能缓解她心中的郁气,每次从郊外回来,她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会骑马的话,你要不要现在过去先练练?”场务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路安起身:“可以啊。” 这场戏,地点在离横店30公里外的一片竹林里,场务联系了下午在竹林有镜头的人,又叫了一辆中巴,将她们一同送过去。 抵达以后,路安才发现这个竹林比她想象的更大,竹林被影城的人休整过,宽敞幽深,不知道通往哪里,确实能拍出那幕戏要的感觉。 没过多久,场务牵着马过来,身旁跟着穿着便服的傅慎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是2章合1更好一些,还是分开2章更。 不要觉得我今天只更了一章,其实它是两章的量。 我太困了,明天起来再修文改错字,欢迎大家捉虫。 第27章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路安问, 他在大巴上并没有看到傅慎宁。 “上午就过来了。” 这竹林里面有个草屋,有幕戏会用道, 萧广梁觉得那屋子颇为单调, 软磨硬泡着让他过来给写上几幅字画挂上,他本来不想同意, 当时路安还没醒来, 他想在酒店陪着她,但萧广梁精得跟狐狸一样,说:只要他去, 下午就让路安休息,她的这场戏, 延后再拍。 想到路安昨天大守了他一夜, 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天, 他答应了,给路安发了下午可以不用过来的消息, 但是面前的人好像根本没收到。 他犹豫着问:“不是说今天你的戏往后挪吗?” 路安:“没有啊, 问没收到通知啊。” “我给你发了讯息。” 路安拿出手机:“你也没跟我说啊。”她打开聊天记录, 将证据摆在他的面前, “你看,没有。” “我发了。”傅慎宁笃定的掏出自己的手机,结果发现确实也只有两条,第三条变成了一行小小的字“您撤回一条消息”。 路安探头看到他的手机,跟她手机上的记录一摸一样,笑了:“你是不是撤回了。” 亏她还以为这人自学会了“撤回”这个高深的功能。 说来也奇怪, 傅慎宁对现代其他的东西学习的都很快,唯独对电子产品,感觉他提不起兴趣,就连手机,也是经常搁在酒店。 他携带手机的习惯是从上去路安问他为什么不回她短信后,才养成的。 傅慎宁抿唇,看着两个人屏幕里相同的聊天记录,一言不发。 路安:“你是不是用不习惯手机?” 在片场的时候,其他人无聊的时候,基本都是手机不离手,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手机黏在一起,但傅慎宁不一样,他在片场看书、看正在演戏的人,甚至宁愿出神,也不会把手机拿在手上。 傅慎宁摇头:“还行。” 手机的基本功能他都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手机,因为路安在闲暇的时间里,经常因为低着头刷手机而忽视他,他对手机本能地排斥。 “路安,要过来跑一圈吗?”场务牵着一匹棕色的吗,用手顺了顺它的毛,冲她喊道。 路安回头,冲她招了招手:“就来。” 她扭过身:“那我过去了。” 傅慎宁想着草屋里还写了一半搁置在那里的字,点头:“去吧,”说完这句话,又补了句,“小心些。” 路安不服气地说:“你不应该对自己有些信心吗?” “嗯?” “我的骑术,不是你教的吗?” “是我教的不错,但你未学得我的一分。” 面前的人脸上隐约有一丝骄傲的神情,他的骑术确实了得,这一点她承认。 但她怎么就这么看不惯这人洋洋得意的样子呢。 “走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傅慎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勾,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发现,她生气却强忍着不说出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路安走到场务身边,棕色的马匹打了个响鼻,路安伸手温柔的抚摸了鬃毛,马匹在她手下很是温顺。 她挪到马匹的左侧方,伸手抓住缰绳与马鬃。 场务见她想上马,习惯性的去扶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路安固定住自己的身子,右脚起跳,左脚蹬住马镫,一个转身,潇洒上马,她坐在马鞍上,双手拉住缰绳,直起身子看着她。 “厉害啊,这么利索。” 路安轻夹马肚,拉了缰绳的力道放松,身下的马在原地轻轻踩着蹄:“我先跑两圈。” 场务见她上马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就放心的让她去了:“去吧,我正好去把另一匹牵出来。” 路安有很久没骑马了,但骑马的驰骋的快.感还停留在她记忆深处,她先驱使马匹慢慢走了一长段路,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要是傅慎宁在这,大概又会嘲讽她:骑马还这么慢,不如下来走路。 她坐在马背上,身子一点一点的放松,等开始找到感觉,她给缰绳施加压力,马的步子快了起来,等她在马背上完全放松后,她身子略微伸展开来,重力坐回马鞍,随着她的动作,马越跑越快。 跑完一圈回到原处,场务已经把另一匹马牵了出来,见路安回来,她笑着调侃道:“你这可给我们省了个教练钱。” 路安整个人在奔驰好过来,变得无比轻松,她开着玩笑:“可惜萧导不会把着省下的钱加进我的片酬。”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相视笑了,路安下马,看了看时间,距离她的戏还有两个小时,竹林里已经有人搭好了演员临时休息的地方。 她昨晚没睡好,刚又骑着马撒欢了一圈,纵马的喜悦掠过后,疲惫涌了上去,她歉意地开口:“我去眯会。” 场务多看了两眼她的脸色:“去吧,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你的戏,我提前些叫你起来化妆换衣服。” 路安:“谢谢你。” “都是应该做的。” 路安走到遮阳伞下,伞下放了几个躺椅,几个靠椅,还有电动小风扇,她走到靠椅前坐下,从工具箱里找了个吹气U型枕,又翻了个风扇摆在一旁的小柜子上,整个人窝在靠椅里,头歪在U型枕上。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觉得闭目养神总比睁眼玩手机好,所以干脆眯一会。 但她没想到,她不仅睡着了,速度还挺快,竹林里时不时传来鸟叫声混杂着四周的人声,她就在这样的声音中酣然入梦。 她梦到了傅慎宁教她骑马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中,傅慎宁教她骑马的时候总是对她不耐的,她最开始的时候连马都上不了,傅慎只扶过她一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任她一个头抬腿踩着马镫,怎么蹬也蹬不上,他都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 但在梦里,她好像看到了傅慎宁扶她上马的时候,耳尖泛着红,他站在柳树下,背倚在树干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她为了蹬上马踉跄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他有一刻慌神,背倏地离开了树干,手下意识的往前抬。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成功地蹬上了吗,喜悦地冲他挥手,而他只是神情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果然只是梦啊,不然怎么会有人前后反差这么多,幸好,她也知道这只是梦。 终于她磕磕绊绊的能上自己一个人上马了,又只敢死死的拽着缰绳,一步也不敢动,傅慎宁轻松的坐在马鞍上,二话不说的翻身下马,跃上了她的马匹,抓起缰绳,腿一用力,马突然疾驰起来,因为惯性,她倒向身后的人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到身后的人嘴角勾起的笑,还有坐在前面的人脸上惊恐的表情。 那是他和她吗?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傅慎宁教她骑马的时候,脾气坏得很,从未笑过。 梦里辗转了几个场景,又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像是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路安,路安...” 她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看到面前的人愣了会神,她在哪里。 见她醒来,她面前的人像是松了口气:“叫你好久了,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被梦魇住了。” 路安是坐在靠椅上睡着,骤然醒来,浑身酸痛,太阳穴有些胀痛,她转了转脖子,给自己放松一下,柔声道:“我睡了很久吗?” “没多久,半个来小时吧,化妆师过来了,你要先化妆吗?”她边说,边看了看手里的纸张,递了两张纸给她,“这幕戏有几个细节编剧那边改了一下,标红了,你看一下。” 路安接过纸张,看了两眼,面前的字却看不进脑中,她抬手摁了摁晴明穴。 “不太舒服吗?” “有一些。” “是不是中暑了,这边太热了,有遮阳伞也不管用,跟个蒸笼一样,我去帮你问问有没有藿香正气水。”面前的人见她身体有些不适,急忙转身离去。 路安撑着头,又眯了一会,感觉到面前有人,抬头,看到杨倩站在面前,她垂下脸,不太想搭理她,也没心情搭理她。 杨倩倒是热情的很,惺惺作态地问:“安安,不舒服啊?” 路安不语,杨倩继续喋喋不休:“哎呀,刚刚白姐叫我拿那个藿香正气水给你,你这样等会还能上戏吗?” 杨倩的话一句一句的钻进路安的耳里,她感觉脑子“嗡嗡”作响,面前的人是什么心思,其实她都能猜到,她在剧组里的那些小动作比以前王府里的女人拙劣多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开口:“杨倩,”虎口传来的疼痛使她清醒不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假心假意的来关系我,你自己不膈应吗?” 被戳穿心思的杨倩一愣,半天没说话:“之前那个广告后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那个时候忙着毕业,根本没时间去黑你,我现在这个角色是我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我和你是公平竞争,你不用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 你这样,不如好好琢磨如何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剩下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和面前的人完全没有达到交心的地步,她用不着对她掏心掏肺。 杨倩原本被太阳晒的有些潮红的脸突然有些泛白,她咬着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转头想走,却又转过身把手上的藿香正气水放在桌上,“我只是来给你送这个而已。” 路安看了桌上的藿香正气水,叹了口气,拿过后咬开瓶口,一口喝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了,所以二更我怕码不出来。 如果没码出来的话,我周日万更。 第28章 喝完藿香正气水后, 路安在凳子上又坐了会,原本混沌的脑子开始渐渐变得清醒。 她拿起被她放在手边的剧本, 又拿过修改细节的那两张纸, 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思索着下午这场戏,自己的情绪应该如何去表达, 才能彰显出人物鲜明的性格。 她看得入神, 等到她理顺思路以后,离上戏的时间也快了,人也变得舒服多了。 看来真的是中暑, 以后不能大中午的在外面睡了。 容易中暑就算了,她还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她挠着手上被蚊子叮出的大包, 在周围搜索化妆师的踪影。 下午她只有一场戏, 换的是一身窄袖短衣,头发被造型师高高的束起, 整个人显得纤细单薄, 原本白皙的脸上点缀一抹艳色口脂。 化妆师对她的造型很满意, 妆容还未画完就开始不停的夸赞:“原本以为你之前那个造型已经很好看了, 没想到这个造型有一种别样的美。” 路安同她寒暄了两句,等她一切就绪,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萧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点头赞许道:“英姿飒爽,很适合你。” 路安手上拿着小马鞭,看着萧导笑得很是开始, 整个人显得俏丽极了。 萧广梁:“听小王说你会骑马?” 路安:“略懂一点。” “其实片场为了这个马戏还特意找了个替身,你要不想自己上也没关系。” 剧组对演员的安全问题十分重视,特意从马场找了个体态匀称的马术教练,就是为了给这几场戏替镜头。 路安顺了顺被束起来的长发,笑道:“没事的,我前面已经跑了一圈,熟悉过一遍了。” 萧广梁沉吟了一下:“也行。” 自己上总比找替身更好剪辑一些,更可况,一个敬业的演员和一个划水的演员,他更欣赏敬业的那种。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关于剧本的话题,萧广梁着重点了几句修改那几幕戏的原因,路安认真倾听着,发现萧导说的跟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 前方的场务对萧广梁比了个“ok”的手势。 萧广梁卷起手中的剧本:“好了,准备开始吧,注意安全。” 路安走到中午骑过的那匹马身旁,伸手顺了顺鬃毛,棕色的马匹尾巴一摇一甩。 她翻身上马,等待镜头就位,导演还没来得及喊“Action”,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马背上的路安一愣,原本温煦的马开始变得有些躁动,路安身子后仰,想要稳住马匹,又一声巨响传来,比之前那声更大,身下的马前蹄抬起,发生“嘶嘶”的声音。 “马受惊了”路安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与这个念头同时发生的还有不受控制开始狂奔的马,它往前蹿着,速度快得惊人。 她被马带跑了很长一段距离,现场才有人回过神来:“马受惊了!马术教练呢?快叫马术教练!” 道具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声音吼得老高。 话音刚落,就看到身边蹿过去又一匹马,马背上有一个男人。 这又是谁? 他的大脑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他就看到男人和那匹马消失在他的眼中。 他哀嚎道:“这又是谁在马背上啊,马术教练呢,马术教练人呢?” 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原本牵着剩下那匹马的马术教练,一脸苦色,巨声响起的时候,她牵着的马也同样受了惊,她安抚下来以后,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声巨响,原本安分下来的马又开始躁动不安的踩着蹄。 她打算等马再稍稍冷静点再上马追人,人还没来及上马,就却被人一把推开,来人比她的动作更快,更利落,翻身上马后,直接策马奔去,那速度比受惊的马更为恐怖。 现在听到片场有人喊她,她空着手走过去。 道具师皱着脸:“你怎么在这?” “我刚打算上马,就有人抢先我一步。” “是谁?” 马术教练的脸色比道具师的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 “嘶”道具师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只能期望这两个人都能平安回来。 傅慎宁算好了路安要上戏的时间,他卡的时间刚刚好,他赶到的时候觉得片场喧哗不已,这喧闹不似过往,夹杂着一丝恐慌的气氛,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提了起来。 等耳边传来那句“马惊了”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心底的那股不安从何而来,路安下午的戏就是骑马的戏,她的骑术是他手把手教的没错,但他当时见她学的辛苦,又不肯服输,在他的故意放水之下,她的骑术其实并没有学的很好,日常踏青是没关系的,但能不能制住受惊的马,他心里完全没底。 他目光扫到片场还有人牵着一匹马,来不及思考做出思考,他径直就走了过去,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扬鞭的那一刻,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她不能有事,这是他心底唯一的念头。 傅慎宁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赶上了前头的路安。 还好她没有被甩下马,她身子前倾,死死的拽着缰绳,从他这看过去,整个人是绷紧的。 他双腿用力,加快速度,策马至她身侧,路安像是感觉到有人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头,稳住自己的重心。 “把缰绳给我!” 路安拽着缰绳的力气丝毫不敢放松,像是害怕怕被甩下马。 傅慎宁一只手拽着自己的缰绳,另一只手松开向她伸去,说:“你将缰绳往我这挪一些。” 路安握住缰绳的手依旧不动。 傅慎宁:“相信我。” 这句话后,路安原本死死拽着缰绳的手,往左微微挪动,力道却丝毫不敢放松,身子依旧绷着。 傅慎宁单手抓着缰绳,借力从马上站起来,将马驱使得离她更近,然后一只手抓住她的缰绳,脚尖用力一点,长腿一跃,跨坐到她身后。 路安感受到身后的热意,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 没事了,她不会有事了。 她心底的害怕散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 马的速度在傅慎宁的驾驭下,逐渐慢了下来。 风吹得路安的眼睛发酸,周边的树木一闪而逝,成为余光里虚焦的残景,忽的,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傅慎宁感觉到怀里的人软在他怀里,他的双手拉着缰绳,环住身前的人。 他听见了风的声音,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它像是疯了一样,在悸动着,叫嚣着。 “你没事吧。”他哑声问。 身前的人没有说话,他以为她被吓到了,安慰道:“没事了。” 路安点了点头,应声:“嗯。” 他从这个单字节里听出了不对劲,问:“怎么了?” 路安摇头,头顶扬起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起阵阵酥麻。 等他带着路安回到片场,片场的人已经乱得不可开交,见到他们俩回来,立刻有人高喊:“回来了,回来了,没事,没事,快给小夏他们打电话没,人回来了,不用追了。” 原本在监视器旁站着萧广梁看到回来的两个人,坐会椅子里,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待见到两人共骑一匹马,嘴巴张了张,视线往后探了探。 这另外一匹马去哪了? 傅慎宁将路安抱下马,揽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椅子上坐着,又问工作人员要了一瓶水,拧开递给路安,路安抿了一小口。 他看着她略微有些红的眼圈,板着脸,嘴唇抿得死紧,眉宇间拧着结。 她哭了? 萧广梁偷偷地观察着他们,傅慎宁转过脸看着他,两个人对视,萧广梁把目光移开,他也不敢上前问:另一匹马哪去了! 他犹豫了一会,走到两个人身边,问:“没事吧。” 路安眼圈还红着,轻声说了句:“没事。” 萧广梁:“你先好好休息吧,这幕戏挪后再拍,你这几天先休息,我把你的戏都往后排排,先拍瑾媃她们的。” 路安:“导演,我没事的。” 傅慎宁:“好。” 两个人同时开口,傅慎宁原本拧着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想按耐住自己的所谓的专横,尝试缓和语气,说:“你需要休息。”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听不出什么劝慰的口吻,依旧带着毋庸置疑。 路安手上攥着水瓶,她低头看着绿色的商标,最后顺从的点了点头:“好。” 萧广梁还得去处理片场其他的事情,宽慰了几句以后,转身离开。 傅慎宁垂眸,看到路安低头,情绪不佳的样子,说:“我不是故意给你做决定的。” 路安攥的水平的手微微动力,瓶身那张塑料标签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嗯。” “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的。” 路安的唇色有些发白,原本束得好好的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有碎发顺着她的脸庞滑落直到颚下。 傅慎宁抬手,想要将她的头发挽至耳后,手却顿在离她还很远的地方,又缓缓地放回去:“我送你回去吧。” 路安起身,站在他的身旁,脑子却突然无比清醒。 这不是意外,如果是意外,绝对不会有第二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抽时间再多捉几次虫。 第29章 杨倩在角落里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不是她做的,她原本是有这种想法, 想着给马喂点什么, 让马受惊,好给路安一个教训。 但是她转念一想, 一旦路安出了点什么事, 她完了,这是故意伤害罪,她身上的黑点已经够多了, 这个一旦被查出来,她就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所以她再三犹豫, 还是放弃了。 她是嫉妒路安, 可是这种事情,她还是下不了手, 一旦路安坠马, 两个要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 但是这种杀敌一千, 自损八百的法子,她也就在脑子过了一遍而已。 可是真的有人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慌。 见路安要走,她急忙追上去,叫住她:“路安。” 路安和她身边的男人同时回来, 路安的眼里含不解,而那个男人的眼神则冷得吓人,她心底不安更浓烈。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掐进掌心,原本想解释一句:不是我。 却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路安:“有事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破锣一般。 “没事,你还好吗?”她缓缓开口,边说边探索她的神情,她面容虽然有些苍白,但脸上的惶恐已经散去,面色平静的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身边的男人表情也是淡淡的,眼底却满是不耐烦。 傅慎宁对外人的耐心向来不足路安的十分之一,如果是跟路安相熟的人,他还能多分几分耐性出去。 他伸手环住路安的腰,眉头微蹙:“走了。” 路安看了杨倩一眼,回答:“还好。”然后转过身,转身后没几步,傅慎宁松开环住她腰的手,竟有一种局促的感觉。 剧本派了个车送他们回去,他们往停车场走去。 傅慎宁突然问:“不是意外?” 路安:“嗯。” “那个女人,”傅慎宁顿了顿,然后给出答案,“不是她。” 路安侧目,问:“为什么?” “因为太蠢,”傅慎宁语气里很不屑,“不会掩饰,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 路安不是没有怀疑过杨倩,下午根本就没有杨倩的戏,但是她出现在了片场,拍戏前又特意过来跟她搭讪,而且她之前的种种,全部都能串得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一旦她坠马,这部戏她大概就拍不成了,即使她拍不成,她这个觉得也不会落到杨倩身上,剧组肯定有心仪的备选演员。 她在剧组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但也都不算走得太近。 走得太近?她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梁瑾媃和陆敬,难道是因为和他们走得太近? 她总觉得这件事乱成一团麻,完全抓不住重点。 傅慎宁说的不无道理,杨倩这人的心思基本都摆在脸上,她在剧组讨好别人的手段并不高明,稍微有点小心思的人对她的那些手段完全看不上。 她虽然喜欢做一些小动作,但这种事,她确实做不出。 因为东窗事发以后,根本不会有人保她。 她理不清这件事的缘由,傅慎宁瞧了她两眼:“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这件,怎么办。” “我来处理吧。” 路安张了张嘴,想说:你怎么处理,我们俩现在都没什么背景。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并排走着,回到酒店,路安洗漱过来,就扑在了床上,趴了一会,觉得不舒服,又翻身,仰面看着天花板。 她觉察到了傅慎宁的变化,也想到了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东西。 这件事之后,她在剧组里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就连杨倩也没有在凑到她跟前,她的戏份比别人杀青的要早,傅慎宁的戏比她更早结束,但他也没有回去,杀青后的他,被萧广梁资源合理化利用,甚至连马术教练这一职位也交给他担任了。 路安拍最后一幕戏的时候是晚上,片场依旧热闹。 她的情绪代入得很快,他站在片场外静静地凝视着她,看着赤着脚从寝宫一路跑到宫女住的地方,背挺得很直,依旧是那样骄傲,眼里却带着不可置信 他突然想到了过去,如果那个时候,她和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悬殊的话,他和她会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给出了答案:不会。 她不属于那个时代,正如敏敏所说,她是自由的鸟,她被困在那里,却困不住她渴望自由的心。 来到这里,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由自在的她活得那样美好,这个时代,才是最适合她呆着的地方。 他看她看得出神,萧广梁朝他走了过来:“今天她杀青了,你们是先回去,还是留在剧组等全员杀青?” 傅慎宁沉吟了一下:“可能会先回去。” 傅慎宁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从前段时间,有一场从二楼跃下来的戏,需要吊威亚。 上戏之前,他细细检查了威亚,发现威亚被人割了一道小口子,他不动声色地叫道具师换了威亚,也没声张。 在这之后,还有无数的小麻烦,都被他挡了回去。 梁广梁:“B组杀青也快了,到时候杀青了,你们一起过来吃顿饭。” 傅慎宁却突然问:“惊马那次是什么回事?” 萧广梁摆了摆手:“别说了,不知道哪个实习生,傻啦吧唧的,那天去调音响,把原本是用在之后的战场戏里面的声音放出来了,本就是实习生,已经开除了,怎么,路安没跟你说?” 戏里的青鸾正在跟司蓉对峙,她抬着下巴,高傲地问:“是不是你。” 脸上虽然有骄傲,但她眼里却噙着泪水。 他突然发现,他很少看到她哭,他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就算他再无理的压迫她,她也不曾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心脏有一阵绵密的疼痛传来。 萧广梁跟着他一齐望着对戏的两个人:“路安是个很有灵性的演员,她的脸很上镜,在娱乐圈里很有辨识度。” “她很美。”傅慎宁说。 “你呢?”萧广梁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你有考虑入圈吗?” 傅慎宁:“没有。” 萧广梁突然来了兴趣:“你形象挺好的,进这个圈子很招小女生喜欢,你信不信,这部戏播出,你立刻就能圈一批粉丝。” 傅慎宁别过头:“我只是喜欢她。” 萧广梁听懂了,这个她,指的是路安。 “这并不影响啊,两个人一个职业挺好的,演员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不一样,很多不确定性,你跟她一个职业,才能理解她。”萧广梁蛊惑道。 傅慎宁沉默,他不懂萧广梁口中的不确定性是指的什么。 他会答应萧广梁的请求,完完全全是因为路安的缘故,如果没有路安,他一秒也呆不下。 见他沉默,萧广梁又问:“你现在从事的什么职业?” 傅慎宁皱眉,他来这里一个月了,也逐渐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份工作,虽然也有身份的区别,但大家相处的颇为融洽。 每个人似乎都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不管男女,这里女子的社会地位远高于过去。 她们可以抛头露面,甚至身份可以凌驾于男子之上。 他的职业?他陷入了沉思,他并没有所谓的职业,他绞尽脑汁想到了从电视里看到的一个词,回答:“无业游民。” 电视里那种无所事事的男人,好像就是称作为无业游民。 萧广梁一噎,他万万没想到傅慎宁一本正经的给出了这个答案,他很想从他的面部表情里得出他是在开玩笑这个结论。 但是看到他郑重的表情,接受了这个答案,又问:“要不跟着我,我看你对古文学这块挺有研究的,拍古装戏的时候,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其他导演,你过去当个道具也成。” 傅慎宁仔细思考了一下,谢绝了他的好意,他能感受到萧广梁是真心实意的替他着想,但是他突然有些迷茫。 在这里,抛开过去的身份,他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路安买给他的。 青鸾与司蓉对峙的这幕戏已经拍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青鸾被侍卫送去和亲,出了城门后,她坐在马上上,拉开帘子,深深的凝视了这座城的最后一眼。 这个镜头需要换场景,萧广梁离开,准备去安排接下去的活动,他还需要再去过一下细节。 路安因为刚刚的戏,眼眶红着朝他走来:“在聊什么呢?” 傅慎宁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自食其力吗?” 路安愣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说:“大部分吧,怎么了?” “那吃软饭是什么意思?” 路安倏的抬头,瞧了他两眼,确定他是真的不懂这个词的含义,犹豫着回答:“就是,喜欢吃软绵绵的饭。” 她面色正常,傅慎宁没有生疑,反驳道:“我喜欢吃颗粒分明的饭。” “怎么提到吃饭软这个词了?” “不记得是谁了,上次提了一句,我跟着你吃软饭。” 路安心虚的低下头,语气却强硬:“我明明煮的都是颗粒分明的饭!”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想要事业线的苗头出来了,现在有奖竞猜。 猜中的,统一等到男主事业线出来那张,发jjb红包,嘿嘿。 其实每次看你们的留言,我都特别想剧透,有时候剧透的剧情都打好了,我又给删除了。 官方剧透,最为致命。 最近陆陆续续的都开始复工,复学了,大家一定要注意消毒,尤其是现在国内逐步稳定,国外却开始蔓延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2020,大家都要健康快乐。 第30章 路安的最后一幕戏, 换了地点,换到了横市前的城楼前, 浩浩荡荡的两队人马, 护送着一辆马车,制片出乎意料的给原本已经杀青的傅慎宁加了一幕戏。 青鸾回头凝视过故土的最后一眼后, 由远至近, 传来马蹄声,傅慎宁扮演的容铮骑马追上送亲的队伍,他停在马车旁, 拉住缰绳,问:“你心甘情愿?” 青鸾对这个总是让她出丑的领国皇子说不好有好感, 她在剧中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裴敬之身上, 她含着泪水, 脸上布满倔强,却难以掩饰自己的口是心非:“为了不远。” 容铮拉住马, 马在原地徘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说:“等我...” 这句话说完, 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疾驰,他们俩的戏份在这一刻,彻底杀青。 场外的梁瑾媃用手肘撞了撞陆敬:“这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对。” 陆敬原本正在低头刷手机,抬头:“啊,他们俩不是一对吗?” 梁瑾媃白了他一眼, 这反应,也注定了这人单身,粉头还爬墙了,她懒得再理他了。 路安杀青了,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这一次进组,她学到了很多,萧导的戏那么多人想上是有原因的,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讲戏也很细致,很多人物心理的揣摩,她可能没有想到更深层次,但是萧导会第一时指出来。 梁瑾媃虽然早几年绯闻、黑料漫天飞,但毋庸置疑的,她人后和人前给别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没有和她相处这一个月,她可能以为她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御姐,但是私底下,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包括陆敬也是一样,看上去玩世不恭,嘴又贫。 路安跟他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是个心思颇深的人,不像表面那样大大咧咧,有很多事情,他心底都清楚,只是不愿意去计较而已。 她迈步走到片场外,给了梁瑾媃一个拥抱:“瑾媃姐,谢谢你。” 梁瑾媃突然得了一个熊抱,调侃道:“谢啥谢,说了谢谢,我都不好意思叫你请客了。” 陆敬接话很快:“这次能吃烤串了吗?” 路安松开梁瑾媃,被逗笑:“吃,晚上就去吃。” 傅慎宁翻身下马,朝他们走来,梁瑾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还没签公司吧。” 路安点头。 “签我的工作室吧,我叫袁晴带你。” 袁晴是梁瑾媃的经纪人,从她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她,梁瑾媃其中跳了几次槽,袁晴都是毫不犹豫的跟着她,早几年,网上也有说他们俩反目的料,但料爆出来没多久,两个人就双双澄清。 袁晴这个圆滑,很大程度的弥补了梁瑾媃早期时候的尖锐,两个人走到现在,已经有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了。 去年梁瑾媃和星悦的合同到期后,她没有再续合约,而是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 她在这部戏刚开始没几天,就看中路安,但当时还没动签下她的心思。 她想在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路安这个人的秉性如何,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很喜欢这个女生。 年轻,漂亮,懂得进退,不挑剔,上进,潜力无穷。 重要的是:她身上还有着自己在这个年纪不曾拥有的稳重,她不浮躁,这在圈子里是难得的。 一旁饿的陆敬听到梁瑾媃开口,胳膊撞了撞梁瑾媃的背:“哟,瑾姐这老板的气势可以啊,”调侃完又帮腔,“她工作室没签几个人,但是资源给的挺好的,袁晴这个人,手段还是有的。” 说完,他顿了顿,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当然,她的工作室,也有我的投资。” 路安怔然:“你不是跟冠艺的艺人吗,可以投资其他工作室吗?” 冠艺对艺人管的还是挺严苛的,合同的分成虽然较其他公司给艺人的会更多一些,但也随之多了很多霸王条款,限制了很多东西。 梁瑾媃手一挥,指着陆敬:“他啊?冠艺都是他家的,他想投哪里就投哪里。” 路安终于懂了,上次吃火锅的时候,为什么他说自己后台硬,可以在公司横着走了。 这关系,倒着走都没关系。 想到他爆的那些关于冠艺的料,她突然打了个哆嗦,心底有个念头浮现,问:“那你上次说的黑料,是真的吗?” 陆敬无所谓地答:“假的,本来就是为了试试你,没想到嘴还挺紧,真是半点风声都没漏,”说完,他又补了句,“不过漏了也没关系,料反正都是假的,倒是你,就别想在圈里混了。” 陆敬的口气淡淡的,仿佛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路安沉默。 梁瑾媃:“你别理他,他这人有毛病。” 陆敬又恢复日常的状态,勾住路安的肩膀:“想听什么,哥哥这次给你爆真的。” 路安讪笑,傅慎宁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见到傅慎宁,陆敬搂住路安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打了声招呼:“兄弟,晚上去吃烤串。” 傅慎宁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刻:“我晚上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陆敬惊讶:“你这恨不得时时刻刻跟路安黏着的人,今天竟然拒绝了?吵架了?”他开始不停的猜测。 傅慎宁听着他喋喋不休,没有接话。 路安则觉得脸有些发烫,面露窘色。 梁瑾媃打断滔滔不绝的陆敬:“得了你,够了,”然后对陆敬说,“我想签路安,你要一起吗?” 傅慎宁的形象好,虽然看的出他对演戏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就这张脸,也会有人买单啊,实在不行,放在公司当花瓶,也能赏心悦目啊。 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问傅慎宁,要不要进圈了,他眉头蹙起,正想开口拒绝,路安抢着答话:“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梁瑾媃:“那傅先生现在高就?” 傅慎宁这一次不需要路安帮着回答,他拿出下午回答萧广梁的四个字:“无业游民。” 梁瑾媃没回过神,陆敬哈哈大笑,对着他肩膀拍了一掌,然后又看了眼路安:“兄弟,可以啊,理直气壮啊。” 路安连忙补充道:“自由职业,自由职业。” 路安又和梁瑾媃聊了几句关于工作室的事,两个人决定等这部戏杀青后,叫上袁晴,找个时间,三个人细谈一次。 陆敬则勾着傅慎宁的肩膀,不知说些什么。 傅慎宁竟然也没有甩开陆敬的胳膊,聆听着,时不时搭上几句话。 聊了一会后,梁瑾媃和陆敬准备上戏,路安打算回酒店收拾行李,傅慎宁的行李非常简单。 他本来就是什么都没带空降的横市,决定跟组以后,路安抽时间去乌市给他买了几套换洗衣服,又买了生活用品。 这一次,他竟没嫌弃,三套衣服换洗着穿,也过完了这个月。 路安瞧着傅慎宁,身上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她买的。 这么一看,确实挺像吃软饭的。 两个人到了酒店,她用房卡刷开门,傅慎宁却站在她的门口没动作,她问:“怎么了?” 傅慎宁:“你们晚上在哪里吃烧烤?” “还没定呢,到时候给你发定位,”路安回答,想到了什么,又追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傅慎宁这个月的行动轨迹很单一,基本都跟着她,出去玩也是跟着梁瑾媃他们,唯一单独出去大概就是萧导找他。 突然拒绝了她们晚上的邀约,路安不禁有些诧异。 傅慎宁双手插兜,回答:“有点事。” 见他答的含糊,路安也不再追问,他如果能在这个世界,有其他的朋友,拥有自己的生活,她由衷地替他开心。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而不是游离在这个世界的异类。 傅慎宁回房间以后,找到从场务那里要到的演员居住表,修长的手指滑掠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上,他食指轻叩,有节奏的敲打着。 五点半,他拿上手机揣在兜里,上了8楼,8楼是给导演和主演住的房间,谭依依也在。 谭依依见今天太阳大,怕晒黑,根本没去剧组,她在房间打了一天的游戏。 她在剧组说是做场务,但也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其他人因为她父母的关系,大多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原本以为进了这个剧组,能跟陆敬擦出点火花,结果连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她在酒吧倒也看上了几个在横市混的新人,她撩拨了几天,就觉得索然无味。 不知从哪里得知她父母是谁后,就开始献殷勤,拐弯抹角的想跟她再进一步,用来获取更多资源。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食之无味的。 更可况这两个人,还没有剧组那个叫傅慎宁新人一半帅气。 她在剧组也跟傅慎宁暗送过秋波,话里话外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奈何人家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 谭依依打了一天游戏,被系统踢出了房间。 她被防沉迷了。 她穿着吊带真丝睡裙,赤着脚打开电视,手机刷着微信。 门铃响了,她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趿拉了双一次性拖鞋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傅慎宁,她眼睛一亮,用手勾了勾肩带,浅笑笑:“帅哥,找我什么事。” 傅慎宁单刀直入,没有任何寒暄,说:“是你做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吧,我原本给她的设定就是:有小心思,嘴碎,喜欢搬弄是非,但你说真让她害人吧,她又没有这个胆子。 因为她没有背景。 但谭依依就不同了,娇娇女长大,有恃无恐,就算闯了祸,家里也会有人给她想办法。 so,你们是不是猜错了~ 第31章 谭依依一愣, 转瞬回过神,伸手想搭住他的胸口:“帅哥, 说什么呢, 我怎么听不懂?” 傅慎宁:“你听得懂。”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面上的表情很平静, 像是根本没有把那几件事放在心上。 谭依依将门敞开, 回到床边的靠椅里坐着,一条腿轻轻搭在地上,轻点着, 头往左微偏,轻呵一声, 语气里满是嘲弄:“帅哥, 你都不说什么事, 我怎么听得懂,今天主动敲开我的门, 是要成为我的裙下之臣吗?” 谭依依情绪很稳定, 看不出丝毫异常。 傅慎宁站在门口不动, 冷声开口:“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谭依依抬起左手, 手心朝上,示意他随意说。 “惊马。” 谭依依笑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那不是实习生做的吗?” 傅慎宁没有理会她,继续往下说:“威亚。” 他停顿了一下, 谭依依的表情明显一愣。 威亚是她自己亲自动手去割的,难道被他找到了证据,还是只是单纯的讹她。 惊马虽然不是她,但也跟她有关系,因为之前惊马的那个实习生对她殷勤的很,她就随口抱怨了几句对路安的不喜,实习生就开始上头。 她察觉到可以利用起来,就点拨了几句,将话题无意引到有人坠马,结果摔断肋骨。 又提点了他,骑马的时候千万别放鞭炮,容易惊吓到马。 实习生大概是被冲昏了头脑,脑子一热,想着能在她面前逞能,竟然还真的去做了。 实习生走的那天,她也去送了,假惺惺抱怨了几句: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还被剧组开除了。 随便几句感激的话,他还觉得挺感动,心甘情愿地走了。 面前的人就算知道那件事不是意外,报了警又能怎样。 这件事就算把前后都调查清楚,查出实习生是故意的,她也不过其中多提了了几句,没办法定她任何最,她有人背锅。 倒是威亚那件事,她有些担心。 她细细回想一下,她没有跟别人提过这件事,选择的时间又是晚上,周围没什么人。 也没留下任何指纹,那把刀早就被她毁尸灭迹了,所以她笃定面前的人没证据。 “什么威亚,我跟又不是道具师,能跟威亚有什么关系。” 傅慎宁察觉到面前的人面对她的质问,脸色几乎没有变,只有语气稍微慢了点,拒不承认。 他凝视着面前的人,半晌没有开口。 谭依依被傅慎宁盯着,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冷,一种压迫感从他身上压下,她掐住掌心强迫自己稳定,将心底那股不适扫去,换上笑容看着他:“你说对吧。” 傅慎宁眼皮掀了掀:“那里有监控,拍到了你。” 谭依依愣住,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傅慎宁:“你有演员的时间表,知道路安第二天要吊威亚,那天凌晨,拍到你去了道具室,你在里面呆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 谭依依气势不复最初的闲适,她顶着傅慎宁的眼光,强打着精神说:“我只是去拿个东西而已。” 傅慎宁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她是独生女,家世又好,父母十分娇宠她,走到外面,也有人奉承,乍然被人这样如草芥一般看着,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脑子转了转,监控只拍到了她进道具室,其他证据都什么没有,更何况路安第二天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她突然又变得轻松:“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吗?”面前的人根本没办法拿她怎么样,第一件事她没有直接参与,第二件事证据不足,她突然有些得意,语气也变得轻蔑,“就算两件事都跟我有关,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有证据吗?你没有,所以你只能来质问我。” 傅慎宁没有开口,谭依依变得更得意了,果然被她猜中了,他没证据。 “再说,就算有证据,你们有能拿我怎么样,你和路安没背景吧,你就算找到了证据,我也能让证据消失,”她笃定他和路安都没背景,路安虽然在剧组吃得开,但是如果有背景的话,根本不可能只拿一个戏份一般的配角,骑马的戏连替身都不找,自己亲自上,“我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要不委身别人,想办法往上爬,要不你就自己有钱有背景,靠演技?你不如靠运气。” 她话说得直白,眼尾之间满是蔑视,见傅慎宁身上的那股气势骤消,她眉头挑了挑:“你们拿我没办法。” 傅慎宁完全确定了,是她做的没错,确定了以后他也没放什么话,转身便离开。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没背景。 他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谭依依见人走了,愤怒的把门关上,原本只是觉得无聊的心情突然变差了。 这路安,还真是有点意思,勾得一个,两个人都在她身边团团转。 傅慎宁走到拐角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正在录音的手机停下,他摁了保存键。 屏幕上显示“保存成功”几个字后,他的屏幕亮了。 “喂。”傅慎宁接通电话。 电话是路安打过来的,话筒里的声音却不是路安的。 “你过不过来啊,我要被这两个女的整死了。”陆敬的大嗓门隔着话筒传过来。 傅慎宁边走边答:“来了。” “定位发你微信了,快点,梁瑾媃要疯了。” 梁瑾媃这人酒量很好,她明天没戏,今天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心情太好,大有借酒发疯的苗头。 梁瑾媃手里拿着酒杯,一直手搭在路安的肩膀上:“路安啊,你才22岁,千万不要太早结婚啊。” 陆敬从她手上夺过杯子:“少喝点,你这婚也没结错,沈时劲难道对你不好,你完全就是他的心尖宠好吗?” 陆敬家和沈时劲家一直都是生意伙伴,两个人算得上是发小,只不过最后沈时劲顺理成章的掌管了自家公司,而他剑走偏分,进了这个圈子。 沈时劲这人向来清冷又理智,只有梁瑾媃这个人能让他那波澜不惊的脸变色,偏偏梁瑾媃还是个跳脱的人,两个人这么多年,沈时劲不知道被她气跳脚过多少次。 梁瑾媃听了陆敬的话,闭上眼睛,手拿过酒瓶撑在桌子上,头压在手臂上:“也是,遇到对的人,结婚了也没关系,但是!”她声音突然提高,“千万别要小孩,你和傅慎宁,一定要记得带套。” 他们找的是家露天的烧烤摊,路安听到这话,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然后朝四周看了看,周围已经有人诧异地看过来,幸好梁瑾媃垂着头,头发挡住了大半脸,加上光线不是很亮,也没人认出这是谁。 梁瑾媃抬手,扫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开口:“我是说真的。” 路安:“岑弋,很懂事啊。” 梁瑾媃听到她提起儿子:“是啊,很可爱,可是我为他放弃了很多,我虽然不后悔,但是我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会缅怀。” 两个人正聊的时候,路安突然感觉到的身旁有人坐了过来,她还以为是有人发现了梁瑾媃和陆敬,侧身一看,是傅慎宁。 他穿的依旧是白天的那套衣服,蹙着眉看着桌上凌乱的吃食和酒瓶。 梁瑾媃跟着看过来,给他倒了杯酒:“敬你,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 傅慎宁愣住,朋友。 这在过往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陆敬见梁瑾媃举起酒杯,连忙咽下自己口里的牛肉,往杯子里倒了杯半杯啤酒:“兄弟,还有我。” 傅慎宁定定地看着面前泛黄的液体,又瞥了眼路安期待的眼神,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是朋友吗? 他拿起酒杯,与他们碰了个杯:“谢谢。” 认识你们,我好像也很开心,这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友情。 快吃完的时候,他们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隔壁桌的小女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蹬蹬蹬”地跑过来,等看清楚桌边的几个人后,人明显激动起来。 “是陆敬和梁瑾媃吗?” 梁瑾媃换成一副得体的笑容,陆敬也收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是的。” 小女生吞吞吐吐地说:“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是来横市旅游的。” 陆敬:“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带笔。” 小女生连忙翻了翻包,哭丧着脸:“我也没有带。” 陆敬见小女生急的快哭了,绅士地开口:“我们一起合张影吧。” 小女生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站在梁瑾媃和陆敬中间,举起手机自拍一张。 傅慎宁则趁这个功夫,去前面买了单,萧广梁除了片酬,额外给了他一笔钱,说是他戏外替剧组干的那些活的报酬。 他第一次拿到所谓的工资,而不是过去的赏赐或者俸禄。 他仔细观察过,每次出去,如果不是梁瑾媃说请客,大部分时候都是陆敬主动买了单。 而他和路安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她掏的钱。 小女生见到买完单回来的傅慎宁眼睛一亮,突然羞涩:“我能跟他也拍一张吗?”她手指着傅慎宁。 陆敬见他从别处走来,随口一问:“干嘛去了。” 傅慎宁:“买单。” 陆敬笑了,伸手揽住他:“上道啊,兄弟,看到片酬是到手了。” 傅慎宁不否认,余光瞥到陆敬搭上他肩膀的人,心里竟然没有过往的排斥。 小女生走到傅慎宁面前,小声地询问:“可以跟你一起拍张照吗?” 傅慎宁侧目,看着她,不说话,路安忙给了个台阶:“拍,我来给你们拍。” 傅慎宁却开口:“我们三个一起拍。” 小女生明显不认识路安,梁瑾媃忙接话:“这是以后的大咖,相信我,跟她合影,以后不亏。” 然后拿过小女生手里的手机,指着一边的路灯下:“站那边,光线比较好。” 傅慎宁站在路安的身边,小女生往傅慎宁身旁一站,露出满意的笑容,傅慎宁眉头蹙着,梁瑾媃看了看镜头里面,高喊了声:“傅慎宁,你笑一笑。” 路安抬眸,傅慎宁察觉到她的视线,垂眸与她对视,脸上突然有了笑意。 “傅慎宁,看过来。”梁瑾媃在不远处喊了声。 傅慎宁转头,梁瑾媃就这样摁了拍照键:“多笑笑不行吗?只有看到路安才会笑,真是服了你了。” 梁瑾媃将手机递给小女生:“妹妹,我们先走了哦。” 小女生点头,朝他们挥手:“拜拜。” 路安:“回去小心,注意安全。” 小女生见她这么温柔,对她的喜欢也多了两分,语气真挚了不少:“你们也是。” 傅慎宁和路安走在路上,陆敬则送梁瑾媃回去。 傅慎宁突然问:“什么是套。” 路安愣住,没反应过来:“啊?” 傅慎宁:“梁瑾媃说,我和你一定要带套。” 路安猛的扭过头,因为用力过猛,她觉得自己脖子扭到了,她手扶着脖子,艰难地开口:“你那个时候就到了?” 傅慎宁抬手摸了摸她的脖子,路安往后一缩,他的手顿在空中,停了一下,收回身侧。回答:“嗯。” “就...”她想着如何解释,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解释!! 她立刻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去买单了。” 以前他们一起出去,他从来都是跟个大爷一样,坐在那,事不关己。 今天竟然主动去买单了。 傅慎宁视线看着前方的灯:“因为不想被说吃软饭了。” 他当时确实信了路安的解释,可是后来又有人提了几句,话里的语气并不佳,他便用手机查了。 果然,是个不太好的词语。 “呃...”路安再次没能接上话,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慰道,“也不算吧,你刚来,总得习惯这个时代。” 傅慎宁:“嗯。” 路安见他心情像是不佳,忙将话题转移。 两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老长,傅慎宁比路安更高一些,她的影子被隐在他的影子里,远远看去,好像只剩下一个影子。 还在烧烤摊的小女生,坐回位置上翻看照片,手指滑动,照片也跟着往后滑,然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有三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看了镜头,另外两个人对视着,高一些的男人眼里满是柔情。 小女生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在照片里显得很是多余。 她犹豫了一会,手从删除键上挪开,留下了这张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夸我! 还是别夸我了,我玩了一晚上剧本杀。 我颓废了。 呜呜呜,说好的今天存稿呢。 我对不起大家。 第32章 重回南市, 路安完全放飞自我,在家躺了两天, 除了上厕所,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餐桌旁。 她也没闲情管傅慎宁了,倒是傅慎宁每到饭点之前, 还会用手机点个外卖, 看到路安还在睡,会叫她起来吃饭,一天三顿, 绝不落下。 路安没穿越之前,为了减肥, 时不时饿上几顿是常事, 到了古代, 早期被克扣吃食的次数太多,导致她的胃口并不太好, 后来到傅慎宁身边也没有改变多少, 但是那个时候, 傅慎宁一日三次用膳必定叫她在身边伺候, 他时不时还挑剔这不好吃,那品相不佳。 最后大手一挥,都赏给她吃,有的时候她明明没有食欲,也要假惺惺的吃下那些吃食。 原来她忍忍就过了,现在她为什么要忍。 路安前段时间神经绷的很紧, 在横市的时候,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心理压力也大,终于能松散下来,她现在只想好好养足精神。 她的起床气一直很大,只是以前一直憋着而已。 今天早上,傅慎宁敲了她的房门,示意她出来吃早餐,路安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头,没理。 没过几分钟,傅慎宁又来了,这次敲了门以后,他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说:“路安,起来用早食。” 路安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回复:“我再睡会。” 门口拖鞋趿拉声渐渐变轻,路安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的就要再次睡着的时候,门口的敲门声又传来了。 “路安,起来。”外面的人语气说不上好,有些低沉。 路安忽地被惊醒,那种滋味不好受,她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赤着脚冲到门口,打开门,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声音先喊了出来:“不吃,我不吃,我说了不吃了,你烦不烦。” 门口站着的不是傅慎宁,是路安的爸爸路有言,妈妈李玉兰,路安愣在了房间门口,她视线掠过自己的父母,看到傅慎宁站在玄关看着她,她瞪了他一眼,傅慎宁凝视着她,她竟然看出了无可奈何的意味在里面。 傅慎宁还记得路安经常有腹痛的症状,因为这件事他在过去,给她请过几次大夫,大夫给出的建议是:按时进食。 这拍完戏回来,他见她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心里有点担心,只得每天按时叫她吃饭。 早几天,她还能勉强起来,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叫了好几次,都不肯起来。 因为叫不醒,他也不好直接闯进去,只得回到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早食出神,时不时看看墙上悬着的时钟,想着什么时候去叫醒她,比较稳妥。 没来得及第三次去叫她,门铃响了,他从路安以前说过的那个猫眼中看到了门外的人,他不认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他回到沙发上坐着,从小桌上拿了本书翻看,门铃却一直没有停。 他起身,打开了门,因为他觉得这门铃如果继续响下去,房间的人肯定还会再次被吵醒。 门打开以后,门外的一男一女,看到他脸色变了变,女的板着脸,目光锁定在他脸上,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男的视线则往房间里探了探,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挡住男人的视线。 男人的视线被挡住后,也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傅慎宁没有动,这种审视的眼神对他而言,不足为据,他站在门内任他们打量。 门外的人也没有动,三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最后男人身子动了,轻咳:“这,不是路安的家吗?还是她把房子租出去了?” 路有言和李玉兰一直不同意路安进娱乐圈,他们觉得这个圈子乌烟瘴气,不适合路安,不求她大富大贵出名,他们更希望路安的一生平平顺顺。 但却没想到路安是个有主意的,高三那年先是瞒着他们参加了艺考,又背着他们填了电影学院的志愿。 他们夫妇二人,在录取通知书到了以后,才知道,路安根本没有填他们劝说的任何学校。 三个人僵持了,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持续低压。 路安倔,他们知道,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路安晚上背着包打算跑,他们那段时间因为路安本来就睡的浅,听到门口有动静,李玉兰翻身下床,看到路安背着一个书包,打开了防盗门。 李玉兰那一刻,觉得大脑有些空,几乎是第一时间忘了思考能力,站在沙发旁,手撑着沙发,高喊着:“路安,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 她以为路安会害怕,她刚成年,没有任何经济能力,但是她没想到路安的步子只是顿了顿,然后没有回头的走了,这些年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生气过了以后更多的是担心,李玉兰一直犟的不肯低头,坚决不把担心摆在脸上,倒是路有言气消的快,气过了以后,开始尝试理解路安,他也曾开导过李玉兰,一起去京市见见路安,缓和一下关系,但李玉兰坚决拒绝。 在路安离家后的第一年,因为太过担心,路有言想了些办法联系到了路安,两父女偶尔会联系一下。 得知路安要买房,也偷偷的挪了家里的钱,给她凑了点。 李玉兰不知道吗?她也是知道的,家里折子里突然少了这么多钱,她怎么会不知道。 路安一个人在外面,读大学四年,真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她不担心吗?她是担心的,她直到知道路有言跟她联系上,晚上睡觉才能睡的熟一点,只是她撂不下这个脸。 路安读书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拍过一些电视剧,路有言有时候会找来给李玉兰看,李玉兰冷着脸,明面上说:不看,其实私底下会在电脑上搜寻关于路安的最新消息。 路安名气小,最开始很少有新闻,但也能抠出一些消息,后来学会了玩微博,她找到了她的账号,偷偷关注,只要是账号里的生活照她都能看很久。 这次她拍的萧广梁的戏,虽然不是主角,但因为导演名气大,剧组又财大气粗请了两个圈内有名的演员做主演,粉丝基础很不错,宣传又很到位,有了未播先火的苗头。 《司蓉》的片花这几天上了热搜,连带着还有不少路透门,路透里时不时有路安的照片,老两口自从第一次刷到路安以后,看新动态就成了常态。 这看最动态不要紧,一不小心就刷到了《司蓉剧组工作人员惊马,演员险些坠马》的新闻,剧组演员惊马,文中虽然没说名字,但图文并茂。 昨天,李玉兰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到这个消息后,点开文章,看到照片后,突然血压升高,那坐在马上的人,背影越看越像路安。 她再也坐不住了,头部一阵眩晕,她忙喊:“老路,老路。” 两个人看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买票来了南市,路安当时办房产证的时候,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请教的路有言,因此路有言是知道她在南市的住址的。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南市,敲开了自家女儿的门。 可是看到的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而是一个男人。 两个人现在有点蒙圈,在问完这是不是路安的家后,他们被男人放进了房间。 房间是欧式简约风,电视柜上摆着路安的照片,老两口确定了:这确实是自己女儿路安的家,而且也没被租出去。 想通以后,大清早出现在路安家的男人就开始变得可疑。 李玉兰看着茶几上几乎已经凉了的白粥和米粉,又看着去厨房倒水的傅慎宁,终于忍不住开口:“小伙子,路安呢?” 傅慎宁从厨房端了两杯白开水,放在他们面前,抿了抿唇,回答:“还在睡。” 李玉兰看了看墙上的时候,9:47,这个点路安还没起床,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噌”地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路安睡哪里。” 傅慎宁指了指次卧的门,李玉兰转头,往次卧走,路有言跟着站起来,随着李玉兰走到次卧。 李玉兰站在门口,立了一会,却没有动作,路有言敲门,沉声:“路安,敲门。” 里面的人很快有了反应,动静很大的开了门,一顿乱吼。 吼完那句话的路安,也愣了,门外的两个人也没说话,六目相对。 路安率先开口:“爸,妈。” 她思念的父母,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原本计划再休息两天,把状态养好,再回去认错,缓和他们之前的关系。 李玉兰绷着脸,低头看到路安赤着的脚,呵斥道:“去把鞋穿好,到客厅来。” 她见路安没事,活蹦乱跳的,心底的担心消散了不少,又见路安完全不知道照顾自己,赖床,不吃早饭,刚瞥了一眼她的房间,衣服也是随意丢在一旁,气突然不打一处来。 路安换好衣服,站在客厅里的茶几前,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李玉兰忍不住了,开始念叨:“你看看你,这么大了,早餐也不知道吃早餐,多少人胃病就是这么饿出来的,睡到这个点,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吧,还有你那个房间,衣服就那样丢在衣架上,你拿个衣架挂着,下次穿是不是就不要熨了!” 李玉兰一句接着一句数落,路安一直低着头,她的眼圈不自觉就红了,他的妈妈,还是那个妈妈,爱唠叨,看到她总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真的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们了。 路有言见路安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伸手拉了拉李玉兰的手,李玉兰训斥完,心底的气消了不少,多看了两眼路安,觉得她瘦了,又不自觉的心疼起来,埋怨了句:“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都瘦了。” 路安再也憋不住,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她抬头:“妈...” 李玉兰见她哭了,不禁慌了神,心道是不是自己骂得太过火了,她想开口挽救,又听到路安说:“我好想你。” 李玉兰突然觉得心口发堵,也跟着红了眼圈,她别过头,偷偷擦了擦眼泪:“你想我干什么,你一点都不乖。” 她说着说着,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路有言看着这母女俩 ,叹了口气,眼眶也红了。 傅慎宁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家人,突然有些羡慕。 在这里的路安,才是真正的她啊。 原来她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地方长大的。 他们一家三口稳定好情绪后,路安正打算坐到沙发上,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视线挪到她的身后,她的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感觉到了一丝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李玉兰:“这位是?”她眼睛看着路安身后的傅慎宁。 路安眼睛转了转,想开口给他瞎套一个身份,李玉兰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了解,她看到了路安的小动作,阻止道:“你别说话!让他说。” 傅慎宁见他们谈论到自己,站着的身子不自觉的挺得更直。 李玉兰沉思了会,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小伙子叫什么?” 傅慎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手蜷着,回答:“傅慎宁。” 李玉兰点头:“这名字不错。” “你和我们家路安什么关系。”她继续问道。 这小伙子长得精神,和他们家路安站在一起,倒是挺配的,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 傅慎宁听完李玉兰的话,偷看了一眼路安,路安恰好也望着他,路安给他使了两个眼色,傅慎宁没看懂,选择了缄默不语。 李玉兰见他不回答,看了一眼路安,使唤道:“你给我回房间去。” 路安哀求地看了眼李玉兰,李玉兰脸上是毋庸置疑的表情,路安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傅慎宁,傅慎宁与她对视,她对他做了个口型:好好说话。 傅慎宁从她的口型里,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好好说话?怎么好好说话? 如实说吗? 李玉兰见路安回了房间,对路有言扬了扬了下巴,路有言接到指令,审视着这个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女儿家的男人,问:“小伙子,住在这里吗?” 傅慎宁:“是的。” 路有言脸色变得严峻以来,李玉兰别过头和他眼神交汇在一起。 这路安再过几个月就23岁了,谈男朋友他们并不反对,但是这婚前就同居,他们还是难以接受的。 李玉兰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你们睡在一起?” 傅慎宁:“没有。” 路有言接着问:“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 傅慎宁不解,这做过什么指的是什么,他们在一起做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斟酌地回答:“您说的哪种?” 他用了敬语,他在书上看到的,表示尊敬都要用“您”。 路有言一愣,李玉兰挪了挪身子,手肘抵在路有言的膝盖上,探了探身子:“就是比较特殊的事情,只有一男一女才能做的。” 傅慎宁皱眉,只有一男一女才能做的?比较特殊的? 李玉兰见他犹犹豫豫,半天没有答案,心底大概明白了,原本和蔼的脸板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看他的眼神更加严苛起来:“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傅慎宁:“没有工作。” 他回答得太过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路有言十指交叉,叩在膝盖上:“小傅是还在读书吗?” 傅慎宁:“有读一些书。” 路有言:“现在是还在学校念书吗?”他换了一种措辞。 傅慎宁:“没有。” 路有言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没有工作和自家女儿未婚同居,住在她女儿家的房子里。 这样的男人,皮相再好,他也不喜欢,更何况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会疼人的,他私心是想自己的女儿找个踏实上进的男人疼的。 李玉兰:“你之前和我们家安安是同学?” 傅慎宁:“不是。” 李玉兰:“那你之前在哪里念的大学?” 傅慎宁:“我没有念过大学。” 他没有撒谎,他在大夏,在尚书房念书,学的大部分都是那个时代的正统教育。 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他听都没听过,比如:化学,英语,生物,物理。 更不要提他学会用电脑以后,在网上查询了路安口中的大学,那些大学里的专业五花八门,看得他头晕眼花。 李玉兰和路有言盘问傅慎宁到这里,再也问不下去了,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给面前的人画了把叉。 没工作,没学历,住在自己女儿家的房子。 这不是吃软饭,这是什么? 李玉兰深吸了两口气,竭力想稳住面部的表情,她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喜:“小傅啊,你这也应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现在没学历的人不好找工作啊,你有打算过自考吗?” 傅慎宁怔住,他是有想过要从事一份职业,但是他还没有思考好自己想做什么。 之前在剧组萧广梁的时候他称赞过自己在某些方面非常厉害,但是他知道都是依靠他在大夏受过的教育。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摆脱的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路安父母口中的自考他似乎有听路安提过,但他还没有去摸索。 他看着李玉兰的眼睛,认真地开口:“我暂时还不太清楚自考是什么。” 李玉兰扶了一下额头,高喊:“路安,你出来一下。” 路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从房间出来,看到傅慎宁站在茶几前,她的父母坐在沙发上,怎么看都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李玉兰起身,指着桌上的外卖:“你在家就每天吃外卖?” 路安挠头:“外卖比较方便。” 就连外卖都还是傅慎宁点的,她这段日子过的好像真的有点难以形容。 李玉兰憋住心底的气,走到冰箱前,打开,里面除了几包泡面,几个鸡蛋,什么也没有,她一口气提在胸口,咽不下去,转过头:“你跟我去超市。” 路安:“啊,”看向依旧站在客厅的傅慎宁,留下这两个人,应该比留在自家妈妈和傅慎宁在一起要安全一些,但她还是想做最后的反抗,“我..” 李玉兰完全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你什么你,你以为我知道超市在哪里吗?你不和我去,是要小傅和我去吗?” 路安彻底歇菜,狗腿地说:“那我开车去?” 李玉兰:“别,远就打车去,近就走路去,你开车,我害怕!” 别说李玉兰害怕,路安其实也就顺嘴一提,她都多少年没开过车了,那驾照大概已经只是个摆设了。 母女俩出了门,路有言和傅慎宁两个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路有言当老师习惯了,骤然看到学历低还一个没工作的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小傅啊,叔叔作为长辈,就腆着脸多说你两句,你要是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就算了,你现在还年轻,从跟你的谈话,我觉得你这个还是挺实诚的,但是男孩子啊,还是要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他边说边打量傅慎宁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俊俏的脸看得他有些晃神,难道自家女儿看中的就是他的脸?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靠脸啊,有的时候是靠不住的,人心太复杂了,所以你这?” 他话没说话,给了傅慎宁思考的空间,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个懂得思考的。 傅慎宁乍然这样语重心长的话,有些晃神。 小的时候,老王爷对他并没有很关心。 老王爷爱他,他知道,但是他的爱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说出口,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他和敏敏。 必要的时候,他还需要表现的很厌弃他,这样他那所谓的嫡母才会放松警惕。 后来他承了王爷,做事的手段逐渐变得狠戾,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老王爷有的时候虽然觉得他的性格有些偏差,但也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于面前的人而言,还只能算得上一个陌生人,但他却肯对他说这些话。 他突然知道路安那善良的秉性是从哪里继承而来。 是从她的父母身上。 傅慎宁犹豫了片刻,问:“这自考?” 路有言听懂了他要问的:“这自考就是你觉得你之前的学历太低想要提成,可以自己选择去参加成人考试,只要通过了考试,国家会给你颁发□□。” 傅慎宁点头,给出了正面回答:“我会考虑的。” 路有言见他态度诚恳,悄悄的在心底给他加了分,但要做自家的女婿,还是不合格的。 房间里的两个人气氛算得上融洽,出了门的母女两气氛就不像屋里这样了。 路安一出门就挽住李玉兰的手,她太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妈妈了,总是克制不住自己跟她亲近。 李玉兰是个面冷心热的,看到路安这黏黏糊糊的样子,假模假样的要将手臂从路安手机抽开,嫌弃的开口,语气却很轻松:“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好好走路。” 路安比李玉兰高,低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太想你了。” “想我干什么?” “想你做的好吃的了,想你对我的唠叨了,反正就是想你了。” 李玉兰笑了:“你就是欠揍,你当初跟我商量一下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先斩后奏,还半夜离家出走,真是个逆子。” 路安现如今已经记不清她当初是如何想的了,大概是叛逆期的加持,她仗着父母永远不会伤害她,才敢那样有恃无恐。 大学四年,她一直憋着口气,不肯回家,想着一定要演出点成绩给他们看,却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四年。 只要她回去,他们就能和解,但是她没有。 “妈,”路安的思绪飘的有点远,“我那个时候不懂事,而且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反对我,我走的时候,你对我说那样的话,我也会害怕。” 李玉兰听到路安的话,叹了口气:“我们还不是怕,你说这娱乐圈,成天这样,那样,我们在家每天坐着都不得安宁,还得天天担心你,我们也不要你赚多少钱,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我不是为了赚钱,”路安反驳道,她眼神坚定,“我只是喜欢这份职业。” 李玉兰拍了她肩膀一下:“你就是不听话,”她视线看着前方,突然惆怅起来,“安安啊,既然你自己已经作出了选择,那爸妈也不拦你了,只要你不开心了,想要躲一躲,爸妈的家里门永远为你敞开。” 路安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她玩笑着说:“突然这么煽情干嘛?” 李玉兰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突然话锋一转:“你家里那个,是男朋友?” 路安:“啊,不是。”她反驳得很快。 李玉兰:“你也23岁了,可以谈男朋友了,但是那个男孩子又没工作,又没学历,你这是只看重那张脸?” 路安听到自家妈妈话里一无是处的傅慎宁,突然觉得心情愉悦。 这过去高高在上的王爷,在这里连自己爸妈的眼都入不了。 李玉兰见她面带笑意,不禁担忧起来:“你现在还小,还可以再等几年,这男朋友不急。” 路安:“你这不刚刚还说我23了,可以谈男朋友了吗?” 李玉兰语气有些急地开口:“我这不是担心你被骗吗?现在电视里经常有那种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天天就是靠骗女孩子生活,除了帅,什么都没有,这帅又不能当饭吃。” 路安:“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他家最近出了点事,然后住在我那而已,我们都是分开睡的。” “他都承认跟你睡过了,你这还抵赖!” 李玉兰这句话一说,路安懵了,这傅慎宁瞎扯什么? 他们俩什么时候睡过? 撑死她过去伺候他的时候,守过几次夜。 李玉兰见路安脸色难看,心底的担忧更甚:“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太年轻。” “妈,我们真的没关系,他可能理解错了你们的问题。”路安再次否认。 她还没能确定自己对傅慎宁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那种感情太复杂了。 如果要跟跟傅慎宁在一起,她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们之间有长达几千年的时间的差距,观念的不同,横插在他们中间。 更可况,他在大夏久居上位者,那种阶级观念,她很难想象,他能真正改变。 李玉兰见路安油盐不进,只得从其他地方切入:“那他什么时候搬走。” 路安:“应该快了吧。” 等他再适应一段时间,能够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她能做的就都做了,他在古代的那些恩情,她也就还得差不多了。 路安其实心里很清楚,他是有偷偷保护过自己的。 她偶然间得知了他和老王妃并不是亲母子,也懂了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 老王妃从一开始就是想从她入手,派她监视傅慎宁,她明面上答应了,最开始观察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觉得没必要递消息,到后来,她逐渐发现他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他更像是走在悬崖峭壁间悬着的钢丝上,岌岌可危。 她鬼使神差的把很多事情都掩了过去,一次消息也没往外递过。 久而久之,老王妃那里沉不住气了,派人传唤她。 她心知那一次自己凶多吉少,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了去,说:这赏给我的人就已经是我的人了,母亲以后还是少传唤吧,更何况这人我很喜欢,万一哪天不见了,我可没办法保证做些什么。 李玉兰得了路安的回答,说:“早点搬出去,这一男一女住在一起也不方便,”说完这句,又接着问,“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路安:“不是。” 见她连着否认了三次,李玉兰也稍微放下了心,评价也变得客观起来:“长得倒是挺俊,看起来也是个有涵养的。” 路安见她一直绕不开这个话题,主动把话题转移:“你要买些什么?” 李玉兰随口答道:“看看有什么,就买什么吧。” 这句话,等路安拎着两袋有点分量的购物袋时,她才真正理解这句话,她妈真的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她甚至怀疑要不是她拦着,她妈能把超市搬回去。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的两个人正在下围棋。 听到开门声,路有言立刻往门口看去,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女人,立刻起身,先结果李玉兰手里的两个袋子。 傅慎宁有样学样,走过去接过了路安手里的购物袋。 李玉兰手上一空,甩了甩胳膊:“中午吃糖醋排骨,再做个鱼,小傅你想吃什么?” 知道了傅慎宁不是她女婿以后,她看他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和善了起来,这长得俏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吃香的,毕竟赏心悦目。 路有言诧异于她对傅慎宁态度的转变,不解地看了两眼,李玉兰收到了路有言眼底的诧异,开口:“老路,你来给我打下手吧。” 路有言下意识地拒绝:“我和小傅在下棋呢!” 他痴迷下棋,技术又好,一直愁找不到对手,今天发现这小傅虽说要啥啥没有,但这下棋技术还是必须承认的,他正下得起劲呢! 路安连忙说:“妈,我给你打下手吧。” 李玉兰眉毛一横:“你那棋什么时候下都行,这饭你必须现在做。” 见李玉兰语气强硬,路有言忙说:“好好好,我就给你打下手。” 李玉兰满意地钻进了厨房,路有言回头对手上还拎着购物袋的傅慎宁说:“小傅啊,等吃完饭继续啊。” 傅慎宁点头。 路安见他和自己爸爸相处的这么好,挑眉:“不错啊,都学会了怎么跟长辈相处了。” 傅慎宁提着袋子走到冰箱前,将购物袋放在一旁的餐桌上打开,一样一样地放进去,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你父母的相处很...” 他找不出形容词,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何和老王爷相处,他只是道听途说,但老王妃和老王爷的相处,他却是亲眼所见,老王妃纵使家里有靠山,但从不敢对老王爷说一句重话,态度很是恭敬,在她的心底,始终遵循着:妻以夫为纲。 路安走到他身边,从餐桌上的袋子里翻出几个桃子,抱在怀里:“很什么?” 傅慎宁往冰箱里放着排骨,路安在身边提了句:“排骨放下面,下面是冷冻。” 排骨她妈妈一口气买了四盒,一顿肯定吃不完,她下次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傅慎宁听到她的话,打开冷冻室,却在这一刻,发现她使唤他语气,跟她母亲使唤她父亲的语气是一样的。 “很恩爱。”他将排骨放在冷冻室,找了一个词回答她。 路安:“他们感情很好。” 她父母是自由恋爱,两个人郎才女貌,一起携手度过了很多年。 傅慎宁往冰箱里放着菜,不禁感叹道:“你很幸福。” 一回头,路安已经不见了,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把冰箱下格的方便面拿出来。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上拿着一个桃子,傅慎宁没有接,低头咬了一口。 路安今天见到久别的父母,心情好,没有跟他计较,但嘴里的话还是不饶人:“你这什么德行,自己拿。” 出来拿蒜头的路有言恰好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家老伴刚刚在厨房拍着胸脯打包票的那句“我问了,他们俩不是一对,你别担心。” 再看看餐厅里的这两个人,他眉头拧起,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啊,他皱着眉回到厨房。 “我手没空。”傅慎宁难得的耍起赖皮。 路安不干了,把桃子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嘴里叼着一个,走进厨房。 厨房里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安倚在门框边:“你们吃桃子吗?” 李玉兰回头说:“吃什么吃,等会吃饭了。” 路安手里的两个桃子没了去处,又回到餐厅,一股脑的全塞给傅慎宁:“全给你,多吃点。” 被迫收到三个桃子的傅慎宁,手里拿着桃子,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厨房里的人,就傅慎宁和路安的关系,产开了激烈的辩论,最后李玉兰以强势取胜,路有言只得暂时相信,却还是保留自己心中的疑问。 李玉兰手脚利索,又有人给路有言给她打下手,一段饭很快就上了桌。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路有言帮他解开绑在身后的围裙结,李玉兰把围裙脱下来:“吃饭了。” 路安先趿着拖鞋过来,凑到桌边吸了口气,表情夸张:“好香啊。” 她抬手就想捻排骨,却被李玉兰一把拍开:“去洗手。” 傅慎宁跟在身后,看到路安开心的样子,嘴边也挂起一抹笑。 李玉兰抬眸,准备叫傅慎宁吃饭,却看到他看路安的眼神,眼里满是柔情,她转头看向路有言,突然也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这路安是否认了没错,但这傅慎宁从头到尾都没否认过! 路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抬眼看着还站着三个人,问:“不吃饭吗?” 李玉兰回过神:“吃!” 这复杂的事情可以待会在想,但面前的饭得赶紧吃。 几个人落座后,李玉兰心情复杂,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她地招呼着:“小傅,别客气,放开吃。” 傅慎宁刚吃完三个桃子,还不饿,但路安的父母非常热情,他只能抬筷。 李玉兰见他吃的挺开心,拿起公筷不停的给他夹菜。 傅慎宁看着碗里源源不断夹过来的菜,瞳孔缩了缩,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 路安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填鸭式偷食的傅慎宁,她想到那些年,被傅慎宁强行投喂过的食物,突然有种大仇已报的感觉。 傅慎宁觉得食物已经梗在嗓子眼了,再也撒不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姨,我饱了。” 李玉兰见他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饭:“这就饱了啊,男孩子要多吃一点啊。” 傅慎宁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强忍着打算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 路安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妈,他吃饭前还吃了三个桃子,你别让人家吃了。” 李玉兰这才把公筷放下,低声骂道:“我不让你吃桃子,你就把桃子都给人家小傅吃。” 路安忙低头,把脸埋进碗里。 李玉兰脸上有歉意,对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啊!” 傅慎宁放下碗,却没有离桌,他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突然萌生了一种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一直忘记感谢各位小可爱的霸王票和营养液。 因为我一直没有勾那个按钮的习惯。 但是我jio得,还是要感谢感谢的。 叩谢,不出意外的话,1到5号都是日万。 我一直不敢保证每天都更6000字,因为我今年的工作比较忙,我怕鸽。 好了我继续码字去了。 第33章 路安的爸爸妈妈并没有在南市过夜, 第一是因为不方便,第二是因为他们俩现在都没有退休, 这次来南市, 是跟学校请假才过来的。 见路安没有什么事,放下心中悬着那颗心, 他们当天晚上就赶回去了。 临走之前李玉兰改不了那啰嗦的脾性, 碎碎念着:“冰箱的菜,我买了那么多回来,你自己每天起来, 随便做点什么都比不吃强。” “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 熬得这个脸蜡黄蜡黄的。” “冰箱下面有速冻饺子, 你不想做的时候, 就放锅里蒸一下。” “房间要收拾,起床的时候就把杯子叠了, 顺手的事。” 这些过往路安觉得啰嗦的事, 在这刻她听的格外感动, 她伸手轻轻抱了一下她妈, 嘴里却故作嫌弃:“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玉兰见她靠近,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个小傅,人不坏,但是能让他早点搬出去, 就搬出去,总归不方便。” 路安没有立刻接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嗯,知道了。” 路有言还惦记着和傅慎宁下棋,这个时候已经把其他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小傅有时间来东市玩啊,我们再来上几把” 李玉兰听到他的话,当即掐了他的腰一把。 路有言“哎哟”一声,意识到了不对,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只讪笑。 李玉兰和路有言来的时候本就是匆匆而来,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带走,两个人就这样走了。 路安送他们到小区门口,看他们准备上出租车的时候,突然开口:“爸,妈,我每个月回去看你们一次。” 路有言:“没事,你要忙就不用回,我们身子骨都健朗着呢,别担心我们,你忙你的工作就行了。” 路安见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替自己照相,突然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回去注意安全。” 两个人匆匆来,又匆匆离开,仿佛就为了给路安做两顿饭。 路安回家以后看着被爸妈收拾的干干净的餐桌和房间,心底突然有点难受。 其实他们要的也不多,只是要她平安,如果能陪在他们身边更好。 但是如果你想在外翱翔,他们又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给你最大的宽慰。 傅慎宁中午吃的太多,到现在胃里还撑的难受,他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胃部,见路安表情怏怏地站在门口,起身,走到她面前安慰:“没事的,想他们就回去看他们就行了。” 路安抬眼看着安慰她的傅慎宁,突然问:“你想家人吗?” 傅慎宁怔然,家人? 敏敏远嫁他乡,她走了,再后来老王爷也没了。 家人这个词,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奢侈。 他垂下眸子,眼里的光暗了暗:“都不在了。” 路安眼睛睁大:“老王爷,也...” 傅慎宁:“嗯,你走了以后的第三年,他也走了。” 路安看着眼前的傅慎宁,思绪翻涌,她突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孤寂,内心感到一阵刺痛,她知道敏敏和老王爷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们是他在那漫长岁月里的寄托。 她突然想伸手抱抱他,她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抬起来,嗄着喉咙说:“对不起。” 傅慎宁像是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他咧开嘴,想挤出一个笑容,却觉得嘴角有千斤重,最后只得放弃这个想法:“他去的很开心,他走的时候我守在他的身边,他把我认成林初南,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概都是他们未成婚的琐碎事。” 老王爷走之前,屋里只有傅慎宁一个人,他躺在卧榻上,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看到傅慎宁,他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悬在空中,对他说:“初南,你等等我,我来陪你了。”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忏悔着:我很后悔,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娶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敏敏,也害了慎宁,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你会不会怪我,初南,我想见你,有害怕见你,但是能去陪你,我很开心呢,我老了,你还年轻着,你不要嫌弃我。 他是带着笑意走的,没有一丝痛苦,永远地阖上了眼。 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真正痛苦的只有还留在世上的人,而他们,好像是轻松的面对死亡。 敏敏是,他父王是,她也是。 路安见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沁在了痛苦之中,她听见脑海里有一个隐隐的声音。 终于她还是抬起了手,环住他:“傅慎宁...” 她只能喊他的名字,却说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也给不了任何承诺。 傅慎宁拥住她,他们站在玄关处,头顶昏黄的灯光从天花板落下,他们俩的影子融在其中,模模糊糊地打在鞋柜上。 这座城市万家灯火,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家。 日子就这样不平不淡的过着,驶向未知。 傅慎宁在路安父母走了以后,开始着手开始找自考的资料。 他用力在纸上将学历做了一个排序:中专、大专、本科、研究生及其以上学历,最后用笔将本科圈了起来。 如果想获得更高的学历,那么就必要先拥有本科的学历。 他在网上翻看一下,今年翼省的自考规则开始改革,原本考试在一年有三次,一共十四门,考生可以一次可以选择四门,也就是一年半才能拿到证书。 但是今年的改革后,考生可以选择一次性报考十四门,在一周规定的考试时间考完,就可以拿到证书。 傅慎宁在网上搜寻了一下考试时间,他拿过路安摆在电脑桌上的日历,将7月25号至7月30号圈起来,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到考试还有二十三天。 他在网上搜寻了一下,最简单的专业是什么,手拿着笔在纸上抄写了几个专业,并没有很上心,本科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真正的目的,是十二月的研究生考试。 研究生考试是可以跨专业的,而且他可以准备的时间更充分。 一切都确定好后,傅慎宁的动作很快,他的计划表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做了出来了,包括学习英语,因为报考研究生,不管哪个专业,英语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对英语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英语字母的样子跟之前路安跟他说过的声韵母很像,却又截然不同,所以英语他必须要提前准备。 路安对此除了感叹他把自己安排的很充实以外,就只能感叹这人的自制能力。 对于他考试,她也没有半点担心,甚至有些盲目自信。 《司蓉》就是在这个时候彻底杀青了,傅慎宁抽了一天,跟一起路安飞了横市。 傅慎宁来了两个多月,虽然也见过很多东西,这飞机也在电视里看到过,但和自己坐还是两码事。 他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心底就有些发慌,但面上却不显,强装的镇定。 路安缺是个飞习惯了的,登机后就将U型枕、眼罩、耳塞、口罩带好,然后对傅慎宁嘱咐道:“飞机落地了再叫我,这边飞横市不到三小时,很快的,飞机上的餐食有些难吃,你可以拒绝,落地我们去吃别的。” 路安倒头就睡,留在心底不安的傅慎宁独自清醒,他也尝试闭上眼睛睡觉,但是飞机的轰鸣声让他很难受。 飞机上升的时候,他的耳朵里像是有针扎似的痛。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个小小的窗户外的风景吸引到了,窗外的云层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携卷着云浪。 如果没有来到这里,他很难相信,在他头顶上空的几千尺会有这样壮阔的风景。 也想象不到,原来人真的可以在天空遨游。 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自由吧。 飞机落地以后,他把路安叫醒,路安摘掉眼罩,迷糊地往窗外瞥了眼,嘴里嘟囔道:“到了啊!” 身边的人已经在排队准备出仓,路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又伸了个懒觉,看向依旧坐着的傅慎宁:“走了。” 傅慎宁看着窗外,路安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 傅慎宁别过头:“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路安愣住,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就仿佛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她尝试安慰他:“没有,”却又突然停住,她和现在的他,都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她凝着神,敛着容,看着他,说,“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相信我。” 她笃定会有那么一天,他和她都站在各自行业的顶端,成为有用的人。 即使那个时候,他们于这个世界而言,依旧渺小,但是他们至少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人。 她没有点名这句话,傅慎宁却好像听懂了,他注视着她,突然笑了:“嗯,会有那么一天的。” 两个人抵达剧组说定饭店包厢,包厢里觥斛交错,热闹非凡,在门口和制片人敬酒的陆敬最先看到两个人。 陆敬敬完制片,拿过桌上的酒杯,满了一杯酒,走到门口递给傅慎宁:“我喝梁瑾媃打赌,你们俩会不会一起来,我赌的不会,你先喝了吧,快喝!” 傅慎宁接过酒,与他捧杯,饮尽后,难得地调侃了句:“输了什么?” 陆敬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车!老子最喜欢的那辆车!” 傅慎宁将空了的酒杯,反着倒了倒:“那恭喜你了。” 陆敬觉得他不应该跟傅慎宁说话的,他这是在给自己添堵! 路安含笑看着这两个人,意外的发现,傅慎宁的话越来越多,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的冷冰冰,他开始变了。 傅慎宁察觉到她的眼神,扭过头,问:“怎么了。” 路安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声音:“路安!” 梁瑾媃在不远处朝她挥手,喊她的名字。 路安对她招了招手,回过头对傅慎宁说,笑吟吟地开口:“就觉得你变了很多。” 说完这句话,路安朝梁瑾媃走去,傅慎宁留在原地,自顾自地笑了。 陆敬在傅慎宁身边,手里拿着空酒杯,手肘搭在傅慎宁的肩膀上,咂舌:“梁瑾媃说你们俩不是一对,我打死不信,我现在算是看出了点意味,感情你是单相思啊。” 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很浓,傅慎宁不甚在意,他走到角落里坐好,陆敬见他没反应,放弃了拿他打趣的心思。 这场杀青宴,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尤其是萧广梁,作为总导演,被人轮番敬酒,一个晚上下来,不知道喝了多少,等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最后被人送回房间。 陆敬今天晚上把经纪人留在酒店,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等到饭局结束也是喝得烂醉,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傅慎宁开始胡言乱语。 原本想叫他的经纪人来接,但他醉归醉,戒备心倒是挺强,死活不愿意给自己的手机解锁。 最后只好把送他回酒店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傅慎宁,傅慎宁脸上尽是嫌弃的意味,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路安和梁瑾媃是最后从包厢里出去的,她们聊了很多关于合同的事情。 等到所有细节都商榷好过后,包厢的人除了她们俩,已经走空了。 梁瑾媃见两个人基本都达成一致后,起身转了转脖子,说:“走吧。” 两个人正打算离开包厢,主桌的桌子下响起了手机铃声,路安和梁瑾媃对视一眼,梁瑾媃走过去,掀开桌布,从桌子底下捡了台手机摆在桌上:“这谁的手机,还能掉地上?” 路安凑过去,将电话接通,点了扩音:“喂,你好。” 那边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过了会,一道女声从话筒里传来,语气里带着迟疑:“你是哪位?老萧呢?” 路安顿了顿:“你好,是这样的,今天萧导的戏杀青,他手机掉饭店包厢了。” 那边的女声语气里的迟疑散去,反而带了点盘问的意味在里面:“你是剧组的演员?” 路安:“嗯,是的。” “我知道了,那你早点把手机还给我们家老萧。” 话筒对面的女人语气说不上太好,路安听出来了,但她还是好脾气地应声:“好的。” 路安打算挂断电话,手刚放到绿色的挂断键上,电话里的女人继续问道:“你是剧组哪个演员?” 身旁的梁瑾媃一把夺过手机,直接挂断,女人的声音彻底从包厢里消失。 梁瑾媃把手机往桌上一掷:“什么德行,要是她的手机就算了,这又不是她的手机,一个劲的叽叽歪歪。” 路安从桌上将手机拿起:“我明天早上飞回去了,你呢?” 梁瑾媃歪着头想了想:“我也是,回家陪孩子。” “那现在一起过去把手机拿给导演吧。” 梁瑾媃没拒绝。 酒店是剧组给定的,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酒店,只是楼层不一样而已,多走两步路的事情,路安也没有想太多。 萧广梁住酒店六楼,她们俩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梁瑾媃的手机响了,她顺手接了起来,大概是楼道的信号不太好,她对路安扬了扬下巴,嘴巴一张一合,做了个口型:我在这里等你。 路安敲了敲房门,里面的人喊了句:“等一下。”却不是萧广梁的声音。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传来拖鞋趿拉地板的时声音,然后门从里打开了一条缝。 她迟疑了一下,又叩响已经被打开了的门。 里面的人说了声:“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路安没动,站在门口说:“萧导的手机落在包厢了,我给拿过来。” 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然后里面乒乒乓乓一阵声音,她立在门口:“没事吧?” “你能进来帮一下忙吗?”里面的声音有些急迫。 路安犹豫再三,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是同剧组的一个配角演员,路安瞧着眼熟,他们似乎打过几次照面,隐约记得是叫王启明。 萧广梁跪在床边,半垂着头,一只手放在床上,地上有一大堆秽物。 路安把手上的手机放在电视柜上,又从门口的架子拿了一包纸巾,一瓶矿泉水走过去。 王启明接过她递过的水和纸巾,打开水送到萧广梁嘴边,萧广梁就着他递过去的水吞了两口,然后仰面,头靠在床沿,手摊在地上。 王启明企图把他架到床上,却磕磕绊绊,路安上去搭了把手。 两个人齐心协力把萧广梁扶到床上躺着,王启明看了眼床上的萧广梁,甩了甩手腕。 路安则瞥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间,抿唇:“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手机我放在电视柜上了,今天晚上有个人给萧导打了个电话,我接了。” 王启明看向她,开口:“谢谢你。” 路安:“不客气。” 她转身离开房间,面上看不出任情绪,走到楼道的时候,梁瑾媃的电话还没挂,见到她过来,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句:“好了,我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商量,我还有事。” 她也不等对面回话,直接挂断电话,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有事耽搁了。” 梁瑾媃皱了皱眉:“萧导不是醉了吗?” 路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梁瑾媃。 晚上送萧导回来的人,并不是王启明,但王启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萧导的房间,她不敢深想。 梁瑾媃在圈子里待久了,察言观色的功夫是锻炼出来的,见路安面露难色,也不再逼问,将话题转移:“袁晴这个月我放了她年假,等她回来,我就叫她过去带你,你可能会很辛苦。” 路安咧嘴笑笑,说:“瑾媃姐,谢谢你。” 梁瑾媃难得正色:“你很努力,我看得出,但是这个圈子不是努力就能出头的,我今天拉你一把,除了喜欢你以外,还看中了你的潜力。”正形了没一会,语气又变得俏皮,“所以要多给我赚点钱啊,别让我血本无归啊!” 路安心底很清楚,她很幸运,梁瑾媃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机会。 梁瑾媃说袁晴这个月休了年假,这就说明她还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傅慎宁从横市回去以后,又开始重复计划表中的日子。 路安养精蓄锐结束后,也抛掉了赖床的恶习,她跟自己大学的老师联系上,沟通过后,时不时回去蹭几节配音课。 周末偶尔会去学校看学弟学妹演的话剧。 话剧相较于电视剧而言,话剧是一个经过了抽象和浓缩的小世界,它比现实世界更夸张,因此需要更强的舞台张力和台词功底。 路安对戏里人物性格和心理的揣摩一般都能摸得很透彻,所以在对戏的时候并不容易被压戏,但她的台词功底相对来说很薄弱,她在演《司蓉》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这一短板,《司蓉》后期会请配音,但她不能太依赖,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她能尽快能有用原音的那一天。 距离傅慎宁考试只剩一周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地带着傅慎宁回了一趟学校。 大学的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活力,路安觉得非常适合傅慎宁这种闷沉沉的人。 她在学校外的小吃街买了两个甜筒,递了一个给傅慎宁,傅慎宁其实对甜食的欲望并不强烈,但看到路安兴致盎然,又忍不住接过她递过来的吃食。 路安边啃着甜筒,边说:“感觉怎么样?” 傅慎宁手上拿着甜筒,没吃,眼神看着路安,她唇边染着一圈白,盈盈地望着自己。 他不自觉地抬手,指尖扫过她上唇的那抹白:“什么?” 有微风从他们身边经过,划过她的脸庞,带起,远处的操场传来笑声,有人嬉闹着从他们身边跑过,有人骑着单车掠过留下“铃铛”铃音,校园里弥漫着盛夏来临的气息,而她的耳边传来花开的声音。 “嗯?”傅慎宁见她愣愣地望着自己,手上举着的冰激凌要融化的预兆,说:“快吃,要化了。” 路安回过神,掩住自己的神情,低头将手里的甜筒啃干净,扭过头,看着他手上依旧冒尖的甜筒,问:“你不爱吃吗?” 傅慎宁垂眸看着手上半化的甜筒,应了声:“嗯,”他拿着甜筒的手紧了紧,又补充道,“我其实不爱吃甜食。” 路安肩膀微僵,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吃甜食的,过去伺候他用膳的时候,他的桌上顿顿都会有很多点心,糕点。 她伸手想拿走他手上的甜筒:“不喜欢吃就算了,我拿去丢了吧。” 傅慎宁手虚晃一下,路安没有挨着他手上的东西,傅慎宁抬手,将甜筒送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他嘴里散开。 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吃。 路安亲眼看着傅慎宁把手上的甜筒吃完,把剩下的纸丢到垃圾桶,撇了撇嘴,说:“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呗。” 傅慎宁走回她身边,恰好听到了这句话,扬唇笑了笑:“恰好有点热。” 路安抬头看着刚冒头的太阳,为了避开热浪,她特意选了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时候赶到学校。 这个点应该是全天最舒服的时候了。 热? 算了,大爷说热就是真的热吧。 路安不再管他这不合逻辑的话语,路过一片湖的时候,指着湖对面的一栋楼,开心地拍了拍傅慎宁的胳膊:“看!” 傅慎宁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路安语气里满是喜悦:“那是我大学表演课的教室。”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呶呶不休地说着自己大学时期的趣事。 她原本以为被忘记的那些回忆,突然从记忆深处放出,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她和室友携伴去食堂走过的路,她和湖边那颗柳树对戏的画面,毕业的时候站在天台高喊过的豪情状语,一幕一幕在她眼前倒映。 这才是她的生活,这才是路安的真正生活。 傅慎宁瞧见她一点一点的变得雀跃,他不忍心开口打断她。 她明明在他身边,却又好像与他隔了山海。 两个人上午在教室蹭了一节理论课,傅慎宁听不太懂,但路安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 下课的时候,有胆子大的女生凑上前,对傅慎宁说:“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呀?” 傅慎宁惯性看向路安,却见她倚在前排的桌子前,双手抱在胸前,含笑幸灾乐祸地望着他。 他无奈地笑了笑,垂头收拾路安留在桌上的本子,不答话。 女生出师未捷,也不气馁,站在桌旁继续开口:“帅哥不告诉我哪个系的,那我告诉你我哪个系的啊,我是14届表演系的陈湉湉。” 傅慎宁把笔帽盖好,抓着本子起身,依旧不搭话。 女生见他要走,伸手拉住他:“帅哥,”她突然顿住,又细细看了他几眼,眼里突然带着惊喜,“你是不是容铮!” 傅慎宁抽出自己的胳膊:“不是,”他走到路安面前,“走了。” 路安耸了耸肩,没热闹看了。 女生视线从傅慎宁身上挪到路安身上,瞳孔缩了缩,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傅慎宁和路安已经出了教室。 等他们的从教室前门出去,女生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了《司蓉》的片花,拖到一分四十五秒,男子正对着女子说:等我。 这就是刚刚那两个人吧? 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两个人走到教室外,路安用手肘撞了一下傅慎宁的胳膊:“别人问你是不是容铮,你干嘛说不是?” 傅慎宁:“我本就不是容铮。” “可是不是演了容铮吗?”路安努了努嘴。 傅慎宁停下步子,顿住,他定定地看着路安,说:“我是傅慎宁,也永远只会是傅慎宁。” 他的话说的坚定,路安愣住,她敛住调侃的神情,开口:“可你已经不是傅慎宁了。” 两个人对视着,傅慎宁一字一句地说:“我会是傅慎宁的。” 他会是这个世界的傅慎宁,一个新的傅慎宁,和过去告别的傅慎宁。 他的眼神很坚定,路安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我相信你。” * 袁晴七月底休完年假,突然被梁瑾媃甩到南市,带她那个自作主张签的艺人。 她倒是听过梁瑾媃提过一嘴,想开个工作室,但是远远没想到她的速度这么快。 袁晴最开始是不乐意的,这姑娘跟当年的梁瑾媃一般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灵性十足,却有太多自己的主意,又总想着走捷径。 等她带着挑剔的眼光审视了几天路安后,也就接受事实。 路安比当年的梁瑾媃不知道省心多少倍。 要知道梁瑾媃当年是直接拿啤酒瓶直接爆导演头的主。 她还以为梁瑾媃签的人不说拿酒瓶砸人,至少也会是个刺头,但路安的脾性出乎意料的圆滑,做事滴不漏水,倒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接受了路安以后,袁晴的动作很快,当即利用自己的人脉,给路安拿了个代言,大牌虽算不上,却是国内一个老品牌,对暂时还没有代表作的路安有非常好的曝光度。 但这个品牌方在业内向来以挑剔闻名,这也是她能这么容易拿下的原因,品牌方太事儿,圈里但凡有点咖位的艺人都对这个品牌敬而远之,没有咖位的又没办法伸手够到这个资源。 袁晴接这个代言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看看路安的那些稳重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 路安比她想象的更争气,结束合作后品牌方对她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不管品牌方再怎么挑刺,她都能笑脸相迎,一张形象照拍了整整一周,来回换了无数造型,她也没有过怨言。 到后期,品牌方的人从最开始嫌弃她咖位小,逐渐转换成欣赏,最后慢慢的转变成了敬佩。 结束合作后,袁晴开车送她回家,路安已经累得一丝话都说不出口,头靠在车窗上,眼睛却睁着,望着窗外。 袁晴从后视镜偷瞄了她几眼,开口:“辛苦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路安没反对:“嗯。” 袁晴:“你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等《司蓉》开播以后,你会比现在更忙,我这段时间可以给你少排点通告,你趁这个机会多充实充实自己,瑾媃说你演的不错,只要你演得好,我就能帮你拿到下一个资源,而且我能跟你保证,资源绝对比你这个更好。” 路安头从窗户上挪开,靠着后座,感慨道:“只要有戏就行。” 袁晴乐了:“人往高处走,你这什么话,只要有戏就行?你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 路安跟着笑了,玩笑道:“那我就真的抱很大很大的希望了哦?” 袁晴学着她的语气:“我也对你抱了很大很大的希望哦!” 两个人在后视镜里相视一笑,这次代言后,袁晴对她的真心倒是又多了几分。 袁晴把路安送上楼,突然问:“你说你有台车,虽然不怎么样吧,好歹也是台车,不敢开是怎么回事。” 路安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还没来及的回她的话,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袁晴七月底就见过傅慎宁了,该震惊的表情,已经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完全表露无遗了。 随着见的次数越来越多,见到他已经变得心如止水了。 她并没有阻止手下的人谈恋爱的习惯,毕竟她给梁瑾媃收拾烂摊子,已经收出了经验,这种事是阻止不来的。 面对路安的的竭力否认他们是情侣这件事,她完全也没放在心上。 那梁瑾媃当年还发誓:如果她跟沈时劲是一对,她就着辈子都红不了。 结果呢?该红还是红了,跟沈时劲不仅在一起了,孩子都生了两个。 这女人的嘴啊,就骗人的鬼。 袁晴看着傅慎宁,平静地问:“要出去?” 傅慎宁大概是刚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搓了搓头发:“没有。”转身回到沙发上。 袁晴自觉地换好拖鞋,对沙发上的傅慎宁开口:“你真的不打算进圈?” 路安手撑着鞋柜,把高跟鞋脱下,她发现她身边的人,对邀请傅慎宁进娱乐圈,似乎都有执念。 几乎是人人问一遍,只有路安从来没有想过。 傅慎宁的性格,这段时间看着是变了不少,也只是相对而言,他骨子里那股傲气,从来没有被折断过。 她趿进拖鞋里:“晴姐,你放弃吧。” 袁晴给自己倒了杯水,其实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看到他波澜不惊的脸,忍不住想调戏他玩一玩,她非常期待看到他表情失控的一面,然而她几乎没有成功过,这人的表情管理比圈里大多艺人做的还好。 傅慎宁生的好,她在圈子里见过的俊男靓女不算少,见得多了,能让她眼前一亮的人少之又少,但她初次见到傅慎宁着实惊艳了一把。 倒不是惊叹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矜贵的气质,不像是后天培养的,倒像是烙在骨子里的。 她瞥了眼傅慎宁手上着的书,随口问了句:“要考研啊?” 路安去厨房里洗了些水果,递了个给袁晴,袁晴接过,顺手往嘴里一塞,啃了一口,又问:“考什么专业?” 一直没动静的傅慎宁,听到她这话,倒是把手里的书放下,合上,放在一旁:“你有推荐的吗?” 他是认真的征询袁晴的意见,但袁晴似乎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念头,而是转移话题:“你都不塞个书签,你知道你看到哪了吗?” “第五百六十四页,第二十四行。” 袁晴咂舌:“你这光数行数去了吧,哪一行都记得这么清楚?” 路安把洗好的水果递到傅慎宁手上,问:“什么时候能拿证书?” 傅慎宁考试那段时间,路安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顾得上他,等她闲下来,傅慎宁手边已经换了一批书。 傅慎宁:“十月吧。” 他听同考场的考生提了一句,次月就能出成绩,过了的人十月就能拿到证书。 袁晴又啃了一口手里的水果:“你都不用问他考的怎么样的吗?” 路安怔然,她好像从来没担心过他考试会不会不过,她在摄影棚也担心过,不过担忧的是:他能不能顺利找到考场。 傅慎宁:“不用问,肯定能过。” 袁晴拿开嘴边的水果,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竖起大拇指:“够自信!”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的表:“不早了,我回去了,”然后对沙发上的傅慎宁嘱咐道,“傅慎宁,你在家帮我监督一下路安,别让她吃油炸的那些垃圾食品。” 她带梁瑾媃的时候,几乎都有了心理阴影,梁瑾媃经常背着她不是出去撸一顿火锅,就是吃一桶泡面。 平时吃吃也就算了,关键是她但凡压力大,就喜欢吃垃圾食品,完全不管第二天是不是还有工作,而她一吃垃圾食品就容易发肿。 对于路安,她有了前车之鉴,管的很严,时不时还来个视频突袭。 好在路安好像对食物的渴望不大,在她盯着的时间里,从未失控过。 她想了想又叮嘱道:“你要是压力大,就去健身,运动减压又健康。” 等袁晴走了以后,傅慎宁拿过手边的书,翻看了几页,突然顿住,看望仰躺在沙发上的路安:“你过去压力大的时候,如何释放的??” 路安头垂在沙发壁延,倒看着傅慎宁:“啊?” 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以后,她忽地直坐起来:“我没有压力大过啊,侍奉您怎么是一件压力大的事情呢?” 她在撒谎,而且眼里全是狡黠,写满了:我在骗你。 傅慎宁盯着他的眼睛:“是吗?”他将书放在茶几上,“那我园子里的那些花,是被谁薅的呢?” 被公开处刑的路安心虚地挪开目光,伸手从盆里拿了个桃:“谁知道呢?”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也不可能承认的。 她不仅薅了,还专挑贵的薅,一朵两朵都给他薅秃。 傅慎宁重新拿过书,不再追究这件事,如果不是他睁一眼闭一只眼,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花薅呢? 察觉到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偷偷蹲在角落里,薅他花园里的那些花后,他花园里的花一盆接着一盆,从没断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去了一趟医院,这段时间嗓子有点不舒服,轻微咳嗽我觉得是咽炎,刚好最近有有点唇炎,就打算一起去看,开点药。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到了呼吸内科门诊,医生听到我是长沙回来的,又咳嗽,二话没说,把我转了发热门诊。 即使我说:我回来24天了,从未发过烧,也居家隔离了,但医生还是叫我去做一下核酸检验比较安全。 然后我原本以为今天能很早回来码字,可以码一码明天的存稿,结果在医院弄到六点多,期间手机还快没电,我就只能跟医生唠嗑,妈呀,医生和护士都好温柔啊,脾气也好,都没有很不耐烦。 当然我没有任何问题,喉咙不舒服也只是一点细菌感染,开了药以后,就放我走了。 我回家以后,就坐在这码字,码到快十二点才码完,没来得及捉虫,就欢迎小可爱给我捉一下虫。 其次就是我明天晚上要直播,要很晚才回家,所以明天零点只会更3000字,但明天一定会补齐10000字。 最后我就努努力,保证一下周三能零点更,但我猜应该不会太肥。如果我周三没能准点更,各位小可爱也憋打我,因为你锤我,我也码不出~ 最后,各位小可爱,一定要注意通风,勤洗手,戴口罩!!! 第34章 《司蓉》定档在八月中旬, 这部剧原本就是边拍边剪,萧广梁拖了点关系, 送审很快, 过检很快,赶上了暑期档的尾巴。 靠着原本剧组放出的片花, 还有粉丝时不时的路透, 《司蓉》在开播前未播先火,等到真正开播第一集 的时候,收视率高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路安青鸾的这个角色前期并不讨喜, 刁蛮任性,有恃无恐, 始终是一副骄傲的样子。 随着她嫉妒女主, 开始给女主使绊子那几幕戏播出后, 剧粉对她的不满达到了一个小高.潮,“青鸾今天领盒饭了吗”这个超话被顶上热搜。 「女主能不能治一治这个青鸾啊?」 「青鸾没领盒饭的第一天。」 「导演, 青鸾的盒饭还没热好吗?」 「一人血书求青鸾下线。」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青鸾小姐姐领盒饭, 我觉得还好吧, 她真的好好看啊, 长得也太有辨识度了吧。」 「楼上+1,尼玛,这在刁蛮任性我都能忍啊,她的脸太戳我了,而且她演的好自然,那种任性, 一点也不娇柔做作,讨厌不起来啊!」 「我不管她领不领盒饭,反正她的颜我磕了。」 「小姐姐演技好好啊,我刚去搜了,她打过好多酱油啊,重点是才20多岁,别人的20岁和我的20岁,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 网上的议论不断,袁晴最开始还担心路安这个角色不讨喜,容易遭骂,但是看现在的形式,其实调侃的人更多,因为这个角色而上升到演员本身这样的情况还没出现。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路安实在是吃腻了速冻饺子,突发奇想的点个了鸡腿饭,她看着桌上的外卖,怎么看怎么像快餐。 她心血来潮,把手上啃了一口的鸡腿放回饭盒里,然后拍了张照片。 傅慎宁随意挑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你也不吃了?” 路安躺会沙发上,脚搭在贵妃榻上:“等会吃。” 傅慎宁把吃剩的饭丢进垃圾桶,一言不发的打开冰箱的冷冻,从里面拿了包速冻饺子。 虽然速冻饺子也难吃,但是至少比外卖容易下口。 跟路安呆的这几个月,他已经学会了简单的家务。 “你吃吗?”他拿着饺子走到厨房门口。 “你做什么?” “饺子。” “我想吃汤圆。” 傅慎宁步子一顿,转身重新走回冰箱前,换了一袋小汤圆,又从冰箱上格拿了一碗酒酿。 路安喜欢吃甜食,他一直都知道,酒酿小丸子算是他唯一会做的一道糖水。 还是这段时间路安手把手教的。 路安半窝在沙发里,把拍好的鸡腿饭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配字:“听说我的盒饭快热好了,还是加鸡腿的那种。” 微博刚发出没多久,底下评论就刷起来了。 「什么?你要领盒饭?那我赶紧回家等着。」 「卧槽,你终于领盒饭了!」 「苍天不负我!你终于要下线了。」 「青鸾没领盒饭的第十三天。」 「别领盒饭啊,你的颜我还没磕够!」 「青鸾姐姐,你直接告诉我,你的cp是不是容铮!」 「楼上,我也想问,这两个人也太配了吧!简直配一脸!」 「我不管你领不领盒饭,你和容铮我先锁死!」 路安看着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多,好玩性的回复了几条。 没想到原本期望她领盒饭的几个看到她的回复以后,激动了起来! 「卧槽,我是被翻牌了吗,我觉得你的盒饭还可以在放两天。」 「楼上你也太没骨气了吧,这种天气盒饭放久了容易馊。」 「我觉得她还是友军,毕竟她是想打入敌军内部,给敌人送馊了的盒饭!」 路安窝在沙发上,乐不可支,至于评论里偶尔有几条难听的评论,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从入这一行开始就知道,她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喜欢。 傅慎宁端着酒酿汤圆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路安抱着手机在沙发上傻笑个不停。 “笑什么呢?” “她们说要给我吃馊了的盒饭!” 傅慎宁眉头皱了皱:“为什么?” “因为我讨人厌!” “你不讨人厌,”傅慎宁酒酿汤圆放在桌上,又补了句,“你很好。” 路安原本搁在贵妃榻上的腿脚在地上,拿过碗里的勺往嘴里送了一口小汤圆。 她最近逗傅慎宁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尤其是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的时候。 她舀了几口以后,就放下勺,把腿收到沙发上盘坐起来,傅慎宁见她碗里剩下的大半酒酿小汤圆,拧着眉头,问:“你不吃了?” “吃饱了。”路安继续刷着手机,傅慎宁走到她面前把手机抽开。 路安抬手就抢,傅慎宁将手机举高,路安站在沙发上,伸手,眼看就要够在手机的时候,傅慎宁拿着手机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能只吃这么一点。” 路安见他离自己两步远,赤着脚踩下来,走到她面前,拉住他的胳膊:“你把手机还给我!” 傅慎宁不为所动:“你吃完。” “还我手机。” “吃饭!”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僵持了一会后,路安重新做回了沙发上,咬牙切齿的把剩下半碗酒酿小丸子吃完,抬眸:“现在能还给我了吗?” 傅慎宁把手机放回茶几上,人往房间里走,路安见他背对着自己,手握成拳头,向他的背影挥了挥,表情狰狞,嘴里无声地骂骂咧咧,却不想傅慎宁突然回头,路安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只能顺势而为的将自己额前并没有的碎发假意挽至脑后。 傅慎宁看着她掩耳盗铃的动作,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唇边溢出一个笑容。 晚上,傅慎宁和路安一起守在电视机前,不同的是,路安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吸吸果冻,等着黄金档播出的《司蓉》,而傅慎宁则坐在小沙发上,双腿放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路安趁着广告时间,偷看了他几眼,突然问:“我要不要给你配一副金边眼镜?” 傅慎宁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她口中的眼睛是什么,他手翻过一页书,扫了两行,开口:“我看得清。” 路安不再说话,嘴里咬着吸吸果冻,盯着电视出神。 总觉得这厮带个金边眼镜,有那么点斯文败类的味在里面。 可惜本尊不配合。 傅慎宁见路安平白撩拨他一句,又不接话,将手上的书放下:“今天完了,这部戏里就没有你的镜头了吗?” 《司蓉》的片头曲响起,路安坐直了身子,随口答道:“可能要到明天,今天应该是她去找女主对峙的那幕戏。” 片头扫过路安穿着红裙,赤脚在跑的那一幕,傅慎宁突然问:“很少见你穿红裙。” 路安嘴里叼着吸吸果冻,扭过头看着他:“以前那不没机会吗?” “很好看。” 路安别过头,心跳却漏了几拍。 他以前,永远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路安蹲守在电视机前,看完了这集《司蓉》,如她所想,她真正领盒饭的日子是明天。 放片尾曲的时候,她打开微博照例刷了一下,意外发现超话从“青鸾今天领盒饭了吗”悄悄的变成了“我觉得青鸾的盒饭还可以再等等”。 她充满好奇心的点进去,乐了,原本那些成天期望她领盒饭的小可爱,看完今天晚上这几集突然转了口风 。 「卧槽,我怎么觉得青鸾好惨啊,一心一意对裴敬之,裴敬之心里从来没有过她,重点是她以为爱她的亲人,其实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工具。」 「我以为她可以无拘无束,没想到她还是没能逃过那个时代背景,她更像是皇权前的砝码,用来平衡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之前有多讨厌她,现在就觉得她有多可怜!」 「泪点低的我,哭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和亲,那句台词太他妈感动了:回不去的地方永远是故乡,以后她的家就不是她的家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过她,她更像是寄住在皇宫,太子、皇上和皇后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在要平衡国家的关系之前,毫不犹豫的把她送出去了。」 「我看不懂那种国与国之间的斗争,但我就是觉得青鸾好可怜。」 「姐妹们,挺住!下集预告还有她,没准她不用去和亲呢?感觉她就在窝里横也挺好的。」 「哈哈哈哈,楼上的姐妹,你这个窝里横用的很妙啊!」 「时代造就人,我觉得青鸾其实彻头彻尾就是个悲剧,从她开局那个兔子逃离开始,我就觉得这个人是在用骄傲掩饰着什么,看到她找女主对峙,真的好心疼啊」 「导演,青鸾和亲我认了,那领国君王还长得那么寒碜,就不能请个帅点的演员吗?这样我也不会觉得青鸾真的很惨!现在觉得她又可笑、又可怜、又可悲。」 超话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热,路安在超话其中也看到了几个很棒的分析,将她对角色的揣摩分析得头头是道,路安突然觉得很骄傲,她把青鸾演活了,而且别人看懂了,看懂了青鸾的悲愤与无可奈何。 骄傲过后,她又觉得有一丝伤感,青鸾的人生悲剧,完完全全是那个时代造就的,谁都没有错。 傅慎宁见路安的表情几经变化,拿着手机时笑时伤感,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提醒道:“你该去睡了!” 路安瘪嘴,真是不知道袁晴给了他什么好处,他竟然将袁晴的话听进去了,每天监督她的一日三餐,更有变本加厉的感觉,给她也排了一个计划表。 她“嚯”地站起身,往房间走,傅慎宁眼都没抬,平静地开口:“把手机留下。” 路安咬着牙,回头:“我又不玩。” 傅慎宁视线依旧停留在书上:“你昨天玩到凌晨三点,不,应该是今日。” 路安诧异,这人怎么知道? 袁晴上次过来突袭,看到路安最近皮肤状况很差,秉承着有资源不用是傻子的原则,将监督路安按时睡觉这个艰巨的任务直接甩给了傅慎宁。 她满怀希望的以为傅慎宁会拒绝,并给袁晴一个白眼。 听到傅慎宁回答“嗯”的那个瞬间,她有一种活在梦里的感觉。 傅慎宁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今早不巧看到了你三点多还在社交平台活动的痕迹。” 路安:!!! 她步子往旁边挪了两小步,傅慎宁抬眸,路安彻底投降,将手机甩在茶几上:“我不带行了吧。” 语气很冲,态度不佳。 傅慎宁当作没听见一般,补了一句:“屋内的平板也拿出来吧。” 路安眼睛睁的老大,这人是魔鬼吧! 是魔鬼吧! 一定是个魔鬼! 第35章 第二天, 路安饰演的青鸾彻底下线,原本以为会皆大欢喜, 却不想「青鸾别走」这个话题突然被顶上了热搜。 点开热搜进去, 里面大多都是在感叹青鸾这个角色太悲剧,希望导演给他加戏的。 「青鸾就这么走了?真的和亲去了?」 「我还以为有反转, 没想到真的走了!!真的领盒饭了!!」 「我以为青鸾领盒饭我会挺开心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空空的。」 「还好我活在二十一世纪,不然生在那个时代, 拥有这么尊贵的身份,自己的人生也不能自己做主, 要是投胎没投好, 岂不是更悲惨。」 「把青鸾的盒饭给我塞回冰箱啊!!!谁给她热的盒饭!!!」 「楼上, 我眼熟你,上次热盒饭最积极的就是你。」 「我能歪一个话题吗?演容铮的那个是谁啊?他妈的也太帅了吧!!!我的少女心啊!!!!」 「楼上, 这里是青鸾的超话吧, 你歪的太厉害了。」 「有一说一, 容铮和青鸾也太配了吧, 你们有人留意容易最后说的那句“等我”了吗?我的少女心啊,酥了酥了。」 「对啊,我之前一直以为官方会给容铮和青鸾定cp,结果你告诉我青鸾要去和亲了?还好容铮追过去了,不然我就砸电视!」 「青容cp锁死。」 「我总感觉有第二部 ,不然容铮怎么会对青鸾说“等我”, 感觉我又能脑补出一场大剧了。」 「禁忌恋什么的,我最爱了。」 「跪求肖导把青鸾和容铮的故事拍第二部 啊。」 ... 随着青鸾和容铮的CP粉越来越多,「青鸾 容铮」这两个名字再次被顶上热搜。 陆敬原本还想着只要梁瑾媃求一求他,他就舍身取义,出卖自己的清白,和路安炒一炒绯闻,好带动路安的知名度,毕竟路安现在是梁瑾媃旗下的艺人,但他没想到饰演青鸾的路安和饰演容铮的傅慎宁,两人挨在一起,齐齐登上热搜。 路安在这个夏天,虽然说没有大爆,却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至少她再也没办法口罩都不带就下楼去超市了。 有一天她和傅慎宁下楼买东西,两个人压根没想那么多,趿了双拖鞋,头发一扎就出了门,等到付钱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认了出来,两个小女生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吞吞吐吐地问:“你是...那个...青鸾吗” 听小女生提到青鸾,收银员也抬头多看了两眼路安:“对哦,你不就是那个吃盒饭上热搜的那个谁吗?” 路安尴尬地笑了笑,幸好傅慎宁还在选东西,她提前结账,不然她感觉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有曝光度自然是好的,但是她下意识的想把傅慎宁掩在身后,如果他喜欢这个圈子还好,但她从他的态度里,明显的感受到了傅慎宁对娱乐圈的不喜。 路安和几个人合过影以后,提着袋子就匆匆往家里走,也没管还在店里的傅慎宁,溜得比兔子还快。 傅慎宁拿完自己要买的东西以后,在店内找寻路安的踪迹,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他将要买的东西放到收银台,收银员后的头,是不是偷偷打量他几眼。 也不能怪收银员,没多久之前,意外见了个女明星,她虽然不像别的人一样,能喊出她的名字,但多少有点眼熟。 现在没过多久,店里又有一个气质和容貌都不输明星的人买单,她将东西扫好码:“你好,七十九,”面前的人打开微信扫码,她扫过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你也是明星吗?” 傅慎宁眉头蹙起,“也”? “不是。”傅慎宁拿过收银台上的东西,推门离开。 回到家以后,路安正在打电话,他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玄关上,换好鞋走到沙发上常坐的位置上,翻开书。 他现在还没想好考研的专业,他有一丝迷茫。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一些什么,他也跟路安商量过,路安给的建议可以考虑古文学专业有关的,或者跟管理相关的。 她觉得他在这一块,都具有优势,但是他还在犹豫。 他想跟过去彻底告白,虽然这很难,有一些习惯和理念就像是刻在他骨子里一样,他一时半会无法改变,但是他想尝试去慢慢改变。 他努力想融入这个世界,想快点站在路安的身边。 路安听到动静,别过头看到傅慎宁回来,放下心,继续跟袁晴将电话。 《司蓉》的反响很好,有不少导演给她抛了橄榄枝,袁晴已经挑选了几个他自认为还行的本子,打算再跟路安商量一下,一个是网剧,虽然不能上星,但是胜在是一番,这戏年也不乏有拍的好的网剧,在收视上碾压了其他剧。 另一部是小说改编的的电视剧,女主角选了业内有名的流量,制作班底也是业内叫得上名的,给路安的本子是女二。 最后一部则是一部民国剧,导演在业内以严苛出名,每次只要有他的剧开拍,一定会有演员被虐的忍不住在宣传会上吐槽,不过吐槽非吐槽,这个导演的剧,口碑都很好,基本不会有注水或者剧情崩的现象。 说起来,这部戏也是袁晴机缘巧合下拿到的,她圈内一个关系好的前辈,手下带了几个艺人,这个资源是她拖关系的得来的,原本想让目前涨势最好的那个更上一层楼,结果那个艺人不懂事,嫌弃这个本子不是女主,看不上。 气得袁晴的前辈两天没吃下饭,在袁晴面前直报怨:现在的孩子,一个个心比天高,盛怒之下,干脆把资源直接给了袁晴,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袁晴自己属意的是第三个民国剧,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劝路安接下这部剧。 她怕路安因为《司蓉》的热播后,心开始浮躁,而做演员,最怕的就是不脚踏实地,总想着一步登天。 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劝,路安听她大致说完三部剧的情况后,就直接在电话里说:晴姐,我想接那个民国戏。 第36章 袁晴抽空拿剧本到了路安家, 开门的依旧是傅慎宁,袁晴照惯例调侃:“容峥演的有那么点意思吗, 现在起步也有了, 真的不打算进圈。” 傅慎宁的表情跟熨过一样,毫不波澜, 开了门就回到沙发上, 继续看书,袁晴将剧本放在桌上,路安顺手拿过。 袁晴多瞧了几眼傅慎宁, 突然对路安开口:“你觉不觉得他特别像个老干部!” 路安看剧本的眼掀了掀:“我原本还想着给他配副金边眼镜,被你这么一说, 买个搪瓷杯给他也不错。” 袁晴笑得人仰马翻, 傅慎宁却波澜不惊, 袁晴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浑身不得劲:“你倒是给我个反应啊!” 傅慎宁捻起书角翻过一页:“嗯?” 袁晴彻底熄了调戏他的心思, 坐到路安身边询问:“怎么样?” 路安将剧本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晴姐, 我还是想选民国那个。” 并不是说其他两个本子不行, 袁晴能给她的资源很好, 是她以前踮脚都没法够到的。 网剧《恋恋乌龙》那个剧本的女主,角色很讨喜,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第二个剧本《月明》大热IP改编,又是大男主戏,能给她的角色中规中矩,挑不出任何错;第三个剧本《黎明》里的角色给了她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是一个矛盾到极致的女人。 她坏,却又坏得够不彻底,她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女人,懂得如何利用人心,也懂得如何用自己身边所有的资源让自己过得更上一层楼。她无情,却又饱含柔情。 这是一个会很有争议的角色,对于袁晴来说有争议就意味着话题度,但对于路安来说,这个角色是一种挑战,她想挑战难度。 两个人达成一致以后,敲定了《黎明》试镜的时间。 试镜说不上顺利,《黎明》的导演年纪不算大,起点高,父亲是圈内可圈可点的导演,母亲则是早年风靡一时的影后,傲世轻物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最恰当不过了。 他见到路安的第一眼,就将手里的烟头碾灭在面前的桌子上,直截了当地说:“你不适合。” 袁晴在圈内呆的时间长,还只有早年梁瑾媃没红的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后面随着梁瑾媃的名气越来越大,别人跟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少有像这样不留情面的。 她也知道路安现在没什么名气,受到白眼很正常,但很多人看在她面子上,至少会对路安说话客气些,她在来的路上,可没想到这《黎明》的导演顾子生会如此直言不讳。 她憋着气,看到路安坦然自若,含笑站在顾子生面前,任他打量,不自觉的也跟着平静下来。 “为什么呢?”袁晴替路安问。 顾子午将拇指与食指间年这的被碾灭的烟蒂往前一弹,烟蒂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路安的脚下,袁晴眉头微拧。 这剧本确实不错,可是这导演,怎么越看越刺头,越看越像揍他呢? 这什么素质? 袁晴敛住心中的不喜,跟路安两个人杵在屋内,不说话。 顾子生后被靠在椅子上,觑着眼,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叼在嘴里,手机拿着打火机转了一圈,头微低,把嘴里的烟点燃,猛吸一口,然后从鼻腔中喷出,他透过烟雾审视着从进来就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没有说过话的路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太年轻,也太漂亮,眼睛太干净了。” 袁晴噎住,这也能成为拒绝的理由? 太年轻?太漂亮?太干净? 这也能算理由? 路安在听到顾子生的话以后,悄悄地挪动了一下步子,与坐在凳子上的顾子午对视。 袁晴:“那这这是不需要试镜的吗?” 顾子生:“不需要了。” 袁晴再好的脾性也被激了起来,她进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脸忽的冷了下来,挑眉:“路安,走吧,我们回去吧。” 路安麻木地站在那里,听到袁晴的话也不动,袁晴见她没反应,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路安被她带着往前,似是没站稳,踉跄了两步被她大气带着往外走了两步。 袁晴觉得今天路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但她现在来不及细想。 顾子生边抽烟边看着路安,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他没叫住准备往外走的两个人,他内心隐隐约约在等待惊喜。 幸好这个惊喜来的很快,也没有让他失望,被袁晴拉着走的路安,突然顿住步子,回头看了眼顾子生,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汇。 顾子生在那一刻,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的手磕在桌子的边缘,烟灰从他指尖抖落。 就是这个眼神,辛辛苦苦刚从原生家庭的泥潭里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被人卖去妓.院,那种对生活绝望却又不甘的眼神,她整个人就是从这里开始改变。 《黎明》是一部民国剧,而路安试镜的是身世坎坷,被迫堕入红尘的林碧云,这个人物的背景太复杂,顾子生花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心仪的人选,他见到路安的第一眼,就下意识的将她排出在外了,太小了,演不出这个人物的层次感。 他是什么发现不对劲的呢?大概就是在他说完她不适合以后,路安没有丝毫反应。 一般的演员,这个时候都会礼貌性的询问几句,但她没有,她更像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像极了林碧云千辛万苦从她那个家里逃出来,却被自己心爱的人卖去妓.院后的麻木,那个时候的她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顾子生在这一刻,明白了,路安在试镜。 在他拒绝她之后,根本没有询问他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她用另一种方式向他证明:她可以。 “等一下。”顾子生虽然不喜路安这种小动作,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给了他惊喜的人。 袁晴还在诧异路安为什么停下步子,就听到了顾子生的声音。 她疑惑地扫了几眼这两个人,按耐住心底的惊讶,嘴里的话却不善:“怎么了?” “留下来,试一下林碧云后期的戏吧。”顾子生开口。 袁晴撇了撇嘴,这人什么德行?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想开口冷讽两句,却听见身边的路安开口:“可以。” 袁晴彻底没话说了,这正主都不生气呢,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生什么气,年纪比路安大,还没她沉的住气。 想明白以后,她干脆坐到一旁去,看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顾子生手放在桌上,随意翻了翻,指了一幕:“就这个吧。” 路安走过去拿过剧本,扫了几眼,大致知道了剧情,她将剧本还回去。 顾子生挑眉:“怎么?这么有把握,不用多看看剧本?” 路安笑吟吟地回答:“不用,有把握。” 路安在家已经通读过剧本了,把那几幕典型的戏反复揣摩了好几遍,顾子生看起来随意翻出来的一幕,恰好是她觉得渲染人物性格转变的那几幕之一。 林碧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贫穷家里,父亲林强没什么本事却酷爱酗酒,每次醉了以后就家暴,而她的母亲懦弱,她将这一切的源头怪罪在林碧云身上,怪她不是一个男孩,她将自己受到的所有痛苦都强加给林碧云,林碧云就是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长大,随着她越来越大,容貌越来越出众,他的父亲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他在家里拉上帘,开始做起了暗.娼的生意。 林碧云被他父亲胁迫接客,她曾经反抗过,却遭到了毒打,后来是她父亲亲自给她开的苞,她的母亲就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女儿,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丝反抗。 林强自从开始发展这档生意后,尝到了甜头,必要的时候,叫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一起上,手头宽裕以后,他除了酗酒又迷上了赌博,有的时候也会赢得一个大满贯回来,赌赢的林强很大方,钱也就随意撒撒,从指缝里漏给了她们母女俩。 林碧云的母亲得了钱以后,对自家男人的怨恨好像又轻了一点,只有林碧云知道,她必须赶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林强在一次豪赌中,输的倾家荡产,林碧云就是在家庭最混乱的时候逃走的,带着她辛辛苦苦攒的钱,买了张火车票,北上了。 北上以后,她对生活依旧充满了希望,她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魔爪,可以开始新生活了,她找了可以养活自己的活,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虽然很辛苦,但她能看到光。 也就是在这里,她以为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她倾其所有对他好,却不想,却被自己被爱的人,迷晕卖去了窑.子。 她生活的信仰在一瞬间,全部崩塌,她对生活开始绝望与麻木,她失去了生的希望。 窑.子的姐妹来自天南地北,她们有被迫踏入这里的,也有自愿踏进这里的,林碧云是在一次自杀未遂后,彻底转变的。 她喝了药,不知道是卖药的人太没良心还是太有良心,那药里掺了水,她没死成,又活过来了。 窑.子的妈妈自然没有闲钱给她请医生,见她还有呼吸,却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当即就像一卷草席丢了出去,是和她同住的嫣红,搭了把手,多了句嘴,叫妈妈容几天再看看。 她醒来后,原本给她喂药的嫣红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醒了啊?醒来就自己喝药,给你买这点药,我可是花了不少钱。” 没死成的林碧云嘶着嗓子:“为什么救我?” 嫣红睨了她一眼:“这乱世啊,人命比草芥还轻,死多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我就喜欢看人在这尘世里挣扎的样子。” 林碧云歪着头,流泪,嫣红目光从窗户往外眺望:“这里的人,又有多少是甘愿呢?” 嫣红红唇清漆,缓缓了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这天过后,林碧云改名叫云碧,她开始养好身子,她开始变了,她开始利用自己的容貌去获取最大的利益,也就是在这里,她攀上了她人生的第一块垫脚石,副官。 她将这副官迷得团团转,甘愿为她放弃一切,她利用他的关系,回到了曾经生活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如今栖身的地方。 趁着夜深人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顾子生叫她试的就是,这放火的戏。 这算是她重生以后,与过去彻底告别的一场戏,也是林碧云将善良完全泯灭的开始。 路安将这幕戏诠释的很到位 ,顾子生原本还怕路安年纪太小,人生阅历不够,没办法演出林碧云在经历过那么事情后的沧桑与冷漠。 但路安做到可,她在试这幕戏的时候,顾子生甚至忘记了他面前的这个人履历上写的是二十二岁。 她将林碧云放火前后的情绪表达的很到位,放火前的冷酷无情,还有放火后的那两行眼泪,是对她逝去的纯真的留恋。 这幕戏完了以后,他沉浸着,久久没有回过神。 路安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她也没有完全出戏,心还有些隐隐作痛。 林碧云无疑是渴望被爱的,只可惜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被爱,她儿时的回忆,少时的经历,还有成年后的种种,让她对男人产生了心理上的厌恶,但她却又无能为力,每天和不同的男人虚为委蛇。 她和副官并没有好上多久,她就被当作物品一般送给了司令,对于这样的日子,她早就麻木了,她并不在意。也就是在她与男人素日里交锋游走的时候,她遇到了女主林清。 林清是跟她截然相反的人,出生于富裕家庭,受西式教育影响很重,与家里观念截然不同,满腔热血投身于革.命。 林碧云最开始很讨厌这个她,倒不是因为别的理由,而是她厌恶这个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但她面上却不显,因为她还要利用这个女孩,她要利用这个女孩接近富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清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对别人好上三分的人,林碧云虚情假意的好,在林清身上得到了三倍的回报,林清是从心底把她当成姐姐,并且对她好。 林碧云在心底一面骂着她蠢,一面却又享受着林清给予这难得的温暖。 她永远没想到,她可以在男人堆里过,叶片不沾身,最后却输给了这个女孩儿。 她最后为了救林清,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很清楚,她对林清没有什么异样的感情。 她只是太羡慕了,羡慕林清可以如此单纯又美好,她在死前,忍不住妄想,如果她也拥有疼爱她的父母,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她的人生是不是会截然不同。 顾子生抽离出情绪,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夸赞道:“你很潜力。” 在一旁坐了许久的袁晴起身,笑道:“那顾导,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顾子生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你们定个时间,我们签合同吧,进组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路安你回去多准备准备吧,你还需要再瘦一点。” 袁晴看了眼路安,不可置信地问:“还要再瘦?” 路安却点头:“我知道了。” 林碧云确实应该是一个纤细的女子,她现在的体重很标准,但演不出林碧云的那种单薄感。 第37章 试镜虽然小有波折, 但最终还是成功了,她们离开的时候恰好赶上晚高峰, 袁晴开着车被堵在半路上, 几步一个刹车,几步一个刹车, 他们的车被淹没在长长的霓虹车队中。 下午憋着的气, 终究还是没忍住,她锤了一下方向盘,回过头, 抱怨道:“那顾子生是傻逼吧!” 路安刚给傅慎宁发完微信,说会很晚回去, 听到袁晴的埋怨, 头都没抬:“你等会在我家吃饭吗?” 袁晴这人脾气来得快, 走的也快,有什么事当场爆发出来, 转背就能忘, 而且她的脾气特别容易被打断, 比如现在。 她听到路安的话以后, 背过身,轻踩一脚油门,紧追在前面的车后,避免其他车加塞。 “吃饭?你最近这段时间只能喝白水。” 路安的脖子缩了缩,手抓着手机,瞥了眼傅慎宁给她发的消息:“不至于吧。” 他们前段时间找到一家很好吃的烤鸭, 傅慎宁今天突发善心点了烤鸭的外卖,结果自家经纪人叫她喝白水? “顾子生不是嫌你太胖了吗?你这将近一米七,两位数!他说胖?”袁晴绕来绕去,最后话题又绕回了顾子生身上。 路安看向窗外,不回话,只要她足够够沉默,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袁晴倒也不在意,一个人絮絮叨叨:“你赶紧练车,别每次都叫我开车,我把你送到停车场就不上去了,我要去趟外地,最近有点事要处理,下周有个通告,你这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袁晴把车送到停车场,自己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个车又匆匆离去,路安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一步压着一步回到家。 外卖已经送到了,路安换了些,凑过去,蹲在茶几前,眼巴巴地望着烤鸭,傅慎宁瞅了眼她:“去洗手。” 路安摇头,叹气:“没口福啊,没口福。” 她站起来,瘪了瘪嘴,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陷进去:“试镜成功了,得减肥。” 傅慎宁蹙眉:“嗯?” 路安转过头,拖着腮,解释道:“镜头本来就会把人拍的胖一些,加上那个角色,过得太苦了,得再瘦一点才行。” 傅慎宁:“你就不能接一些幸福的角色吗?” 路安努嘴:“不能。” 傅慎宁被噎得没话说,半晌才说:“你这样不行。” 路安摁了摁太阳穴:“我先去睡了。” 今天下午的试镜不算轻松,加上晚上堵车的时间太久了,她觉得浑身酸痛。 傅慎宁见路安回房后,拿过沙发边的书继续翻看起来,等到他也打算休息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傅慎宁低头看了看,是路安的手机,回来她很自觉的放在了茶几上,没有带进房间, 打电话过来的是袁晴,傅慎宁犹豫了会,站在茶几旁盯着,没有接,茶几上的手机重新归于平静,傅慎宁把手上的书放在沙发旁的矮书架上,路安的手机再一次疯狂的震动起来,还是袁晴,这一次傅慎宁接通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如果不是急事,袁晴不会打第二次电话。 “喂。”傅慎宁接通电话。 那边的人声音焦急:“路安呢?” 傅慎宁拿着手机,重新坐回沙发上,重新抽了本书来:“睡了。” “她有看网上的消息吗?” 傅慎宁原本在翻书的手一顿:“没有,她回来就直接洗漱睡觉了,没有看手机。” 那边的人像是松了口气:“没看就好,你叫她现在不要在社交平台发任何东西,什么都不要说,等我这边通知。” 傅慎宁将书放在茶几上,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阳台走:“怎么了吗?” 袁晴的语气不太好,很冲:“跟你说有什么用。” 傅慎宁原本眺望远方的视线挪到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阳台的花草是路安最近一点一点从花鸟市场购回来的,买回来以后就丢在那里,没管,傅慎宁看不过,时不时给它们浇浇水,没想到就那么一点水分,它们也能生长得很好。 他没有开口说话,电话那头的袁晴像是认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变得柔和了一些:“就圈里的那些破事呗,新人上升得太快,大概是挡了别人的路。” 她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因为她觉得这些事情说给了傅慎宁听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这件事也是因为自己的大意造成的,前几天其实就有苗头了,前天一些营销号陆陆续续的爆料了路安的不少黑料,有人给她看了,叫她当心点:路安升的太快了,又签了梁瑾媃的工作室,工作室现在大部分资源都给了她,别人很容易嫣红。 她当时并没有在意,明星被黑,这在她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一般都是随他去了,因为维权这条路太麻烦,很多明星压根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纠缠。 袁晴当时关注了一会,看到那些营销号影响力并不是很大,也没有大范围的传播,也就把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这种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多读者也就当个趣闻随便看看,而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慢慢发酵,最后完全爆发。 这件事真正爆发的引火线还是因为圈子里的一个前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现在圈子里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浮躁了,削尖了脑袋的想走捷径。 记者问道具体情况的时候,这个前辈毋庸讳言:她上次给圈内的导演好友打电话,已经夜深了,却没想到是一个女演员接的电话,她当时问她是不是剧本演员,对方承认了,但再问是谁的时候,电话被直接挂断。 这条采访消息一出,网友们集体炸锅了,纷纷猜测该女演员是谁,有人顺着这个前辈给出的信息,一点一点的剥茧抽丝,最后将火苗引到路安头上,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路安靠着《司蓉》吸了一波,那波粉最开始还会出来澄清一下。 「抱走我们路安,没证据就不要瞎说。」 「我觉得路安不会是那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她的颜我还是会吃的。」 「别瞎说,她没有,博主小心被告诽谤哦。」 但是随着一个叫“吃瓜女孩”的出现,这群粉丝再也没法发声。 那个叫“吃瓜女孩”的账号发了一条视频,视频内容是半夜路安去敲《司蓉》导演萧广梁门的监控视频,并且还附上了当天剧组人员居住酒店的房号安排表。 监控里清晰可见路安的脸,她进去房内大概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这个账号放出这条信息以后,评论立刻炸开了锅。 “吃瓜女孩”甚至转发了路安粉丝的那条评论,并作出回复:「我等着她来告我诽谤哦~」 替路安发声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那么几条,也被淹没在了辱骂和嘲讽之中。 “路安上位”这个话题,立刻被顶上了热搜前十,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添油加醋的各种黑料。 好不容易靠《司蓉》积攒的一点人气和路人缘,在这场风暴中,消逝的很快。 梁瑾媃尝试澄清与支持路安,却连带着被一起骂。 「谁不知道她是你们工作室新签的艺人,都这么实锤了,还保她。」 「瑾媃姐姐,你擦亮点眼睛吧,求求你了。」 「我觉得瑾媃姐姐是被路安骗的,路安那种女的一看心机就巨深。」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脱粉了!」 梁瑾媃也是个脾性刚的,当即回复了两条。 「我工作室的人平白无故的被人泼这样的脏水,我难道还不护着她,不保着她?」 「我觉得我眼睛擦得很亮,不用你求我。」 ... 梁瑾媃的粉丝基础到底比路安要好很多,她的粉丝追了她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还是很清楚的,不少粉丝纷纷留言。 「理智吃瓜,拒做跟风狗。」 「我相信瑾媃姐姐,所以我就中立吧,不发表评论。」 「这种瓜,真真假假,而且那个视频,有很强的诱导嫌弃在里面啊,那个视频里,导演可是脸都没露过,观望中。」 「不要给人带节奏啊,不要被人当枪使了啊,理智吃瓜,从我做起!」 梁瑾媃发完路安的微博没多久,难得主动发一次微博的陆敬也发了条支持路安的微博。 @路安 “路安是个很努力的女孩,我相信她。” 这则消息一出,不少键盘侠放下了手中的键盘,吃瓜群众也将口中的瓜吞进肚子里,风向又稍稍变了一点。 但陆敬的微博发完没多久,《司蓉》剧组的几个配角联合发声:路安在剧组很势利眼,刚开播就攀上了咖位最大的两位,其他人根本不愿意搭理,而且她青鸾的角色原本就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原本要演青鸾的那个演员最后只演了个宫女。 这几则微博一出来,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这种实名出来挂人的操作震惊了网上冲浪的网友们。 原本漂浮不定的风向,再次离路安远了远。 等到今天晚上,又有消息不知道从哪流出来,说路安试镜上了顾子生导演的新剧《黎明》,马上就要签合同了,而且这个角色原本定了圈内某个知名的小花。 这个消息一出,「抵制路安」这一话题稳步上升,最后挂到了前三。 袁晴被这一套有组织有预谋的组合拳打的措手不及,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她既得放着梁瑾媃再口出惊语,又得放着路安看到这些消息后,主动站出来发声。 她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给萧广梁,想问清这件事的始末,没想到电话压根没人接,紧接着她打电话给梁瑾媃,想问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梁瑾媃的电话是沈时劲接的,沈时劲向来对圈内这种弯弯弄弄觉得厌烦,甩下一句“我到时候叫人把消息压下去就行了,瑾媃睡了,她白天气得够呛,别来烦她了”,就直接把电话挂断。 留下袁晴坐在出租车后排气的心肝痛,这还去梁瑾媃那里干嘛啊?处理这档子事都能吐血,这是能硬压下去的消息吗?一个不小心,直接压下去,引起更大的风波,随随便便一个浪都能把路安拍死。 最后她给路安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接的也不是本人,而是傅慎宁,挂断电话以后,袁晴对着前排司机喊了句:“别去机场了,去御景湾。” 全世界都不急,就她一个人急的团团转,她急什么?回家睡觉去! 觉自然还是没能睡的,袁晴没有浪费黄金公关时间,她用工作室的微博发了则声明。 她坐在凳子上,摁着晴明穴,用来缓解自己的头痛。 这是有预谋,有团队在背后操作的,这选择半夜发酵这件事,完全就是一个老手的操作,赌的就是他们只能白天做出反应,而这半夜到白天的这段时间,完完全全可以毁掉一个刚起步的新人。 袁晴晚上睡得并不好,她几乎是第二天天刚亮就爬了起来,立刻驱车赶往路安家。 路安家的小区外有几个眼熟的记者在守着,袁晴没敢上前,只得在车里给路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依旧是傅慎宁接通的,袁晴问:“路安还没醒吗?” 傅慎宁的声音有略微嘶哑:“不知道。” “要是没醒,你去把她叫醒,叫她从后门出来,前门有记者,我在后门等她,有事嘱咐她。” 傅慎宁:“嗯。” 袁晴将车开到后门,还好路安现在的名气不足,追这个新闻的记者不算太多,后门没有蹲守的记者。 她坐在车里,手有规律的敲打着方向盘,没过多久就看到傅慎宁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她摇下窗户,向他身后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眼花,压根没看到路安本人。 傅慎宁径直朝她的车走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袁晴不接地看着他,问:“路安呢?” “没叫她起来。”傅慎宁将副驾驶的门关上,找的理由很是充分。 “她没起来,那你来干什么?” 傅慎宁沉默了会,然后开口:“不想告诉她。” 昨天挂断袁晴的电话后,他解开了路安的手机密码,他之前瞄到过她输入的六位数密码,他的记忆里一向很好。 他的手机软件都是路安给他下的,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路安并没有给他下微博,他打开了路安的手机手,登上了微博,原本是打算看一下袁晴电话里说的那件事。 让他震惊的是,他打开路安的微博以后,右下角的消息有999+,他点开,往下滑,随意看了两眼,全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辱骂性语言,那些话他不想给路安看到。 他早上是故意没有叫路安的,他不想让路安知道这件事。 路安总是说演员这个职业不同于过去的戏子,他也信了,可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演员的社会地位确实上升了不错,可这个职业依旧活在别人的口中,别人可以轻易的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评价她,即使素不相识。 他不忍心,让她看到那些。 “你打算怎么处理?”傅慎宁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像降温了,注意添衣服,注意卫生,出门口罩~ 第38章 袁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反问:“你不打算让路安知道这件事?” 她猜到了他的意图。 傅慎宁:“嗯。” 袁晴声音挑高:“为什么?演员这行就是这样的,她不可能不承受这些, 这是必经之路, 如果她这都承受不起,那她也没必要走这条路了。” 袁晴的话说的很直白。 傅慎宁知道路安的坚韧, 她的承认能力很强, 这件事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抗下去,可是他不愿意。 “太难听了。” 袁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太难听了。” 傅慎宁平静地开口:“那些辱骂的话。”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 “这件事路安确实可以承受下来,但是...那些话太难听了, 她什么也没有做。” 袁晴:“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袁晴到现在为止, 除了傅慎宁, 还没能联系到任何一个跟那个剧组有实质关系的人,并不是她不相信路安, 而是她对任何事都是持有怀疑的态度在里面。 傅慎宁回答的很干脆:“我相信她。” 袁晴盯着傅慎宁看了一会, 叹了口气:“那就先瞒着吧。” “这件事打算怎么办?”傅慎宁问。 袁晴没来得及回答, 路安的手机响了, 傅慎宁低头瞥了眼来电显示,抬眼示意袁晴先不要出声。 电话是路有言打来的,他们夫妻俩有关注路安消息的习惯,昨天晚上就在网上看到了新闻,网上那些辱骂的话太难听,李玉兰当天晚上就气的血压升高, 他们俩是不信的,他们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自己清楚。 清清白白一个大闺女,被人这样污蔑,大半夜的不少亲戚纷纷打电话来凑热闹。 “哎呀哎呀,老路啊,路璐今天说你们家路安上热搜了,真的假的啊?” “路安没做那样的事吧?” “这路安就是不听话,跟着你们搞学术多好,进什么娱乐圈?” “这娱乐圈啊,太复杂了,你们家路安事真的没做吗?” 这些亲戚,有的是真的关系,有的则是纯属看热闹,李玉兰吃了药,半躺在床上,当即就想赶往南市问个清楚,却被路有言拦住了,等到他们逐一给凑热闹的那群亲戚解释清楚后,已经是凌晨了。 两个人看了看时间,也歇了想给路安打电话的心,这个点打过去,路安没准还要担心他们,他们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至少能做到不添乱,两夫妻一晚上没睡觉,李玉兰更是在床上烙馅饼似得,翻来覆去,最后摁开壁灯,爬起来,推了推同样没睡着的路有言:“老路啊,你说安安不会想不开吧,我看那网上的新闻啊,经常有什么明星抑郁症自杀,这可怎么办。” 路有言也睡不着,爬起来,从床头柜上摸起眼睛带上,拍了拍李玉兰的手背,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的女儿不会的。” 他嘴上安慰着李玉兰,心里却没底,两个人盼着天亮,终于等到过了七点,给路安打了个电话,想听听她那边的情况。 电话是接通了,但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路安。 电话那头响起是一道男声:“喂,叔叔。” 路有言愣了会,李玉兰双手扒在他的肩膀上,耳朵凑到话筒边,见路有言半天没反应,从他手中抢过电话,放到自己耳旁,走到床边,坐下:“是小傅吗?” “阿姨,是我。” 李玉兰虽然好奇路安的手机怎么在他手上,但对路安的关心盖过了她心底的好奇,她问:“小傅啊,路安呢?” 傅慎宁:“阿姨,她在家。” 李玉兰的语气有些急,充满了担忧:“安安没事吧?” “没事。” 听到傅慎宁的回答,李玉兰并没有完全放下心,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没事啊,那网上骂的那么难听,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坏啊,他们都没见过我们家安安,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我们家安安听了该多难听。”李玉兰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们安安,不是那种人,他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他们夫妻俩只会看微博,不会留言,看到那些留言,李玉兰气到不行,当即就想在评论下反驳,没想到点开评论,却告诉他们需要注册,李玉兰带着老花眼镜,在路有言的指导下,两个人磕磕绊绊的注册好了账号,刚在下面发表了几条反驳的言论,大量留言随之而来。 明明他们都是素昧平生的人,却好像有着深仇大恨,你们只要与他们的意见不统一,他们就把你钉成异类与水军,李玉兰为人师表了大半辈子,她自认为脾气已经够好了,遇到怎样不讲理的学生都可以波澜不惊,却被这些流言,气得晚饭都咽不下去。 李玉兰在电话里碎碎念着,越想越觉得难过,他们安安,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安安,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那么好,我们也没走过一次后门,她怎么可能为了演戏,去做那样的事...” “阿姨,她没事,”傅慎宁觉得路安妈妈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只好打断了她的话,“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瞒着她了,她昨天睡得早,没看手机,我早上出来把家里的网线,电话线都剪短了,她的手机我也拿走了。” 李玉兰听到傅慎宁的话,情绪渐渐稳定:“不让她知道也好,那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啊!”李玉兰边说边从床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团团转,“不行,我和老路今天来你们那,陪着路安,不能让她看手机,我们得过来。” 她说完抬头看了看路有言,路有言在接受到她的视线后,微偻着背,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行李袋,拉开,开始往里面放衣服。 李玉兰收回视线,做出决定:“我们等会买最早的高铁过来,你别让她知道。” 傅慎宁沉思了一会,同意了:“嗯,那我和路安的经纪人等会过来接你。” 李玉兰又在电话那头嘱咐了几句,傅慎宁沉默着,听着她絮叨的话语,最后说了句:“好的,阿姨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袁晴扭头:“我怎么听到了我自己出现在了电话里?接谁啊?” 傅慎宁将路安的手机放进口袋里:“路安的父母。” 袁晴手扶着额头:“这个时候,他们过来干嘛?” “他们太担心了,过来也好,陪着路安,转移一下路安的注意力,我们好腾出时间解决这件事。” 袁晴叹了口气:“怎么解决。” 路安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阳莎莎,他再一次解释后,将电话挂断。 别过脸,看着袁晴:“我以为,你对处理这种事非常有经验!” 袁晴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欠你们的。” 傅慎宁:“我昨晚查询了一下,这种情况可以算得上去诽谤,找律师告吧。” 袁晴视线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其实没什么用,只能先去报案,很多律师不愿意接这种,尤其是路安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最后也只能发一个律师函警告,实际上没多大用处,就算告赢了,很多人依旧还是记得这件事。” 袁晴将事实平静的说出口,圈子里就是这样的,被诽谤的时候,黑料漫天飞,键盘侠们跟着节奏狂舞,但是一旦真相公布出来,大部分人甚至连个道歉也没有,他们会话锋一转,指着鼻子说你:这么点事情都承受不住,当什么明星,既然赚了这么多年,就应该接受我们的批判。 还有人会依旧强硬地嘲讽:谁知道你们这律师函的含水量有多少呢? 维权这种事,花费的时间长,而且吃力不讨好,很多人不买帐,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而不是所谓真相。 傅慎宁听完袁晴的话,视线也投向前方的马路:“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要告诉别人,路安是清白的。” 找律师原本就是袁晴的计划之一,只是在她的排序里没有那么迫切而已,因为她觉得那一封律师函的分量并不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联系到萧广梁,他能出现澄清是最好不过的。 傅慎宁坚持,她也不再拧巴,开车就去了南市最大的一家事务所。 通城律师是事务所,是南市最好的一家律师所,里面的律师大多在行业内都叫得上名号。 他们抵达之后,前台给他们倒了杯水,袁晴找的是前辈介绍给她的一个律师,姓吕。 前排给他们倒水过后,叫他们稍加等候,就离开。 大概过了半小时,袁晴开始不耐烦了,她已经用手机处理了很多工作,网上的新闻通过一晚上的发酵,愈演愈烈。 她联系了一些营销号发通稿,尝试带节奏,但是却没有什么用。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严肃地开口:“你跟那个吕律师谈吧,我要去找一下梁广梁,我觉得他现在必须出现。” 傅慎宁手上端着一次性杯子,里面的水并没有溢满杯子,他点了点头。 袁晴走了以后,依旧没有人给他任何答复,他坐在门口的沙发上,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观察这里面的情形,一个稍大的办公室里,里面分成若干小格子间,每张桌子前都有人,极少有空闲的人。 偶尔有人经过,会多看坐在沙发上的傅慎宁几眼,前台在小时一段时间后,再次走过来:“您好,可能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请问您这件事急吗,您要不下午再来?” 傅慎宁将手上的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起身,前台大概是一位他打算打开,礼貌地开口:“请您慢走。” 她却没想到起身的傅慎宁,径直往律师事务所里走,她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 傅慎宁腿长,长腿迈了几步,就将前台甩下很远,前台反应过来以后,小跑几步,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开口:“先生、先生...” 傅慎宁在一个办公室前停下步子,别过头看着前台:“嗯?” 前台不说话了,傅慎的脸太太好看,周身气质又太强,前台支支吾吾,最后挤出一句话:“吕律师还在忙。” 傅慎宁扭过头,敲响了那张紧闭的办公室门,上面写着吕思恒。 傅慎宁在沙发上已经观察过一遍,每张小格子办公桌上都有名牌,他仔细观察过了,外面并没有姓吕的人,所以他决定进到里面看看。 走进去以后,他眼风扫了几眼,找到了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里面的人喊了句:“进。” 前台替傅慎宁将门打开,略带不好意思地开口:“吕律师...” 房间内的吕律师,并没有想象中的忙,他的脚高搭在桌上,人陷在老板椅里刷着手机,看到门口的两个人以后,将桌上的脚放回地上,语气不耐:“什么事?” 前台将门打开后,双手就叠放在腹前,解释道:“这位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不是说了我没空吗?”吕律师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手机。 傅慎宁视线冷冷地扫过吕律师,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后开口:“你不愿意接。” 这是一个陈述句。 吕思恒听到这句话以后,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挪开:“是又怎样?” 他不耐接这种案子,他手中处理过的有关娱乐圈诽谤的案子,大多数来找他的都是红得发紫的那种,只有那种明星才拿得出钱,又没时间计较太多,随便弄个律师函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他回想了一下,早上确实有个熟人打电话给了他,将大概事情的期末说了一遍。 这次案子的明星叫啥来着? 什么路安? 听都没听过,这种小明星,最容易钻牛角尖,又斤斤计较,总觉得是别人在陷害,非要弄个清清白白。 他可不愿给自己找事做。 傅慎宁听完他的话,转身就走,前台将门带上,忙跟在傅慎宁身后,见傅慎宁冷若冰霜,忍不住开口抚慰道:“这吕律师名气大,脾气也大,我们律师事务所其实还是有别的律师的,您这?” 傅慎宁停下脚步,转过脸:“那就麻烦你了。” 前台被他看的脸一红,忙垂下头,吞吞吐吐地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吧,虽然名气不大,胜在做事认真。” 傅慎宁:“谢谢。” 傅慎宁难得使用美男计,效果自然是上佳的。 前台确实给他介绍了一个脾气很好的律师,脾气是好,但是业务能力如何就不知道了。 傅慎宁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工作年限应该不长,他的身上还有股稚气。 “你好,傅先生,我叫符世简,请问一下你是不是为了路安的案子来的?” 符世简刚转正不久,他是在去年,读研三的时候,被家里塞进这个南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做实习生,美名曰:磨练磨练。 他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作为导师心头宝的他原本也是心高气傲,但自从来了这个事务所,总是被前辈使唤做一些杂活,即使转正后,也没有机会独立接过案子。 渐渐的他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他和前台的关系说不上太好,但这个案子是他主动求来的。 他很早之前就是路安的粉丝了,从路安还没有演《司蓉》之前,他就是路安的颜粉了,路安的长相完全是照着他心目中的理想型长的。 从路安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关注她的消息,这次爆发的新闻他自然是不信的,原本他还愤愤不平想要替路安正名,正愁着怎么联系上她,却没想到路安这边竟然先找了上来。 他如果帮路安赢了这个案子,想到路安会对他说“谢谢”两个字,他就觉得激动不已。 万一她还能拥抱自己呢?光想想,他就觉得心脏加速。 傅慎宁坐在符世简的对面,看着对面的男人表情逐渐变得很微妙,他不禁皱眉:“是的。” 符世简很激动,朝他身后看了看:“路安没来吗?” 傅慎宁觑眼,打量他,过了半晌才开口:“没有。” 对面的人好像很失望,肩膀松了下来:“这样啊。” 他打开笔记本,开口:“您说一下你这边的情况吧。” 傅慎宁将路安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符世简停下敲打键盘的手,面色严肃:“按照您的说的来看,其实对路安有力的证据很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哟,这是有多缺钱,找了个事务所刚转正的?” 说话的是吕思恒,他们坐的地方是茶水室旁边的会客厅,吕思恒是来泡咖啡,恰好听到有声音,便循声而去,看到会客厅坐着的两个人,忍不住出口嘲讽。 符世简听到吕思恒的声音后猛然回头,看到吕思恒倚在门框边,忽地站起来,鞠了个躬:“前辈好。” 吕思恒嗤笑:“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我就给你个忠告,这些个小明星,为了上位估计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你何必吃力不讨好,这种人言都承受不了的话,也没必要吃这碗饭了,我劝你啊,还是别接手,免得染上一身腥。” 他说的直白,完全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符世简的脸胀的通红,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向来敬佩的前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想要张口反驳,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开口。 原本坐在他对面那个淡漠的男人,兀地站起身,冷声道:“这就是你的原因?” 吕思恒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接话:“对。” “这就是你们律师接案子的准则?全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傅慎宁的话很强势,莫名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吕思恒心里有些发紧,竟然有种回到了还是实习生时期被前辈训斥时的感觉,他竭力维持自己的神态。 傅慎宁继续开口:“作为一个律师,我想你应该至少应该听一听咨询人的诉求,而你是怎样做的?你张口就给受害人定罪,说她不干净,那我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说,你这也是诽谤的一种。” “作为律师,你可以有自己的商业准则,也可以觉得麻烦,不接这个案子我并没有意见,但是我觉得你要对你刚刚说的话负责,你需要对你口中的那个小明星路安道歉。” 吕思恒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面前的男人气势如此逼人。 符世简接着傅慎宁的话,梗着脖子开口:“前辈,你这是没有以事实为根据,空口无凭!你跟网络上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吕思恒别过头:“那我就看着你们最后能做到怎样?”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竟有种仓皇而逃的感觉。 吕思恒走后,符世简则愁眉苦脸的坐回沙发上:“这可怎么办啊?” 傅慎宁瞥了他一眼:“你没有信心吗?” 符世简哭丧着脸:“我这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独立接案子,这得罪了前辈,事务所肯定也没有会帮我伸援手了,我肯定慌啊!” 傅慎宁朝他走过去:“我相信你。” 符世简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突然鼓起勇气,渐渐将他填满。 原来被人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会努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猜到了吗? 第39章 傅慎宁和符世简聊了一会后, 看了看时间,路安的父母应该快到了, 他打断了符世简的话:“下午聊吧, 我这会还有点事。” 符世简嘴骤然闭上,然后张唇, 却没有发出声音, 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慎宁从沙发上起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下午,”他斟酌了一下, 满脸期待地抬头,“路安会来吗?” “不会。”傅慎宁的声音很冷漠。 符世简失望的垂下视线:“哦, ”过了会, 又抬起头, “那我有机会看到路安吗?” 傅慎宁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爱慕之情,傅慎宁突然觉得心底有点不舒服, 他强忍住心底的不适, 声音平静却又残酷:“没有, ”说完这句话, 又补了一句,“你看到的,一直都会是我。” 符世简大有越挫越勇的苗头,继续问道:“那如果我赢了,以后有机会成为路安的专属律师吗?” 傅慎宁原本想干脆利落的拒绝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想叫驴拉磨, 前面也得吊着根胡萝卜呢。 至于着胡萝卜能不能吃到嘴里,那就不知道了。 “也许吧。” 得到了这模棱两可回答的符世简,眼里迸出光,傅慎宁挪开视线,说:“我先走一步。” “傅先生再见,我一定会努力的。” 傅慎宁瞅着他真诚的模样,心理想着:要不还是叫路安跟他见一面吧? 不然他好像有点良心不安。 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不付钱,好像也必要。 “你的咨询费,我到时候转你微信。”傅慎宁努力将这件事拉回钱货两讫的冰冷交易上。 符世简却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很早之前就喜欢路安了,能接她这个案子我很开心,路安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她很善良。” 傅慎宁唇线抿直:“走了。” 来时是傅慎宁是袁晴送来的,袁晴不知道去忙什么,一上午不见踪影,他出来的时候把路安的手机拿走了,他把房门的钥匙也一并拿了出来,甚至在出门后,还把房门反锁了。 他几乎已经预计到了等他回去,路安暴跳如雷的样子。 这个时候路安的父母过来,也许她能少生气一点。 在律师所呆了一上午,他摁了摁太阳穴,缓解头痛,打开手机软件叫了辆车。 人坐上车没多久,他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了,看到来电显示后,他将屏幕的摁钮往右滑,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沈时劲,他自横店以后,就一直跟他有联系。 回到南市以后,沈时劲主动找到他,邀请他一起参加了几次古玩拍卖会。 沈时劲不知从哪得知,又或者说是他的一种自信,他笃定了自己对古玩很有研究。 跟沈时劲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多事的人,对他从来不好奇。 他们俩在拍卖会上,一个人只管出钱,一个人则只管看古玩,竟也合作的默契十足。 当初拍下来的古玩在短短的几个月已经升值了不少,沈时劲大方的往他卡里转了一大笔钱,美名曰劳务费。 傅慎宁也不假清高,他给了,他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他们俩意外的合拍,加上傅慎宁的眼光几乎没有出错过,在这一方面,傅慎宁比沈时劲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优秀,不管是瓷器还是玉石,或者书画,他面面俱到,甚至杂项他都说出一二,他对古玩的敏锐度像是与生俱来。 古玩这一行水深,但是利润极高,不少有钱的人或者有权的人,对古玩都非常有兴趣,他们愿意为兴趣买单。 傅慎宁是个人才,沈时劲开始萌生与他开公司的想法,傅慎宁这人聪明,而且城府深,却又懂得进退和分寸,是个难得的合作伙伴,而且沈时劲始终觉得他身上还有深藏着一些别的本事。 因为他和自己是同类人,这是他见到傅慎宁第一眼就有的感觉。 “上次跟你谈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前段时间傅慎宁确实一直在犹豫,他始终迟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在这个时代应该走怎样的路。 沈时劲的提议他不是没有心动,这个时代和过去不一样,没有“重农抑商”的政策,相反在这个时代,只要你足够有钱,能获取很多便利。 他的很多观念,已经在这个时代中,潜移默化的开始改变。 要想融入这个时代,就得接受这个时代给他带来的冲击,幸好他做的不错。 和沈时劲合作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沈时劲这个人不麻烦,对他的隐私不好奇,头脑很清醒,在他对他明显表露出敌意后,能主动将这份敌意摆上明面,并一点一点消除他对他的敌意,光这一点来说,就可以得出沈时劲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不是一个狭隘的人,这种人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能成大事的人。 而且在和梁瑾媃的相处中,他得知沈家在南市的关系错综复杂,地位不可撼动,类似于那个时代的地头蛇。 虽然很心动,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这是一种博弈,获取更高利益的博弈。 至少在这场合作里,他不会处于劣势地位。 但是经过今天的事以后,他好像又有了别的想法。 “考虑好了。” “你的答案是?” “我拒绝。”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沈时劲在电话那头半天没说话,话筒里传来“咔”的一声,像是打火机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原因?” 傅慎宁握着手机,视线直视前方:“路安被黑了,你知道吧?” “嗯。” “我今天去找律师了,他们好像很不愿意接这个案子。” “等你有钱了,自然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扑上来抢着接。” 傅慎宁并没有顺着沈时劲的话讲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有个实习生接了这个案子。” 沈时劲没有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含义,沉默。 傅慎宁接着开口:“他好像很喜欢路安,”他换了只手拿手机,将手机放至左耳,“我觉得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 沈时劲听懂了他的话,问:“所以你打算当一个律师?” “大概就是这样吧。” “只要你有钱了,什么用的律师都请得到。” “可是再好的律师也会有私心,而我的私心是她。” 沈时劲换了个切入口,继续说道:“当律师和你跟我合伙,这并不冲突。” “我没钱。”傅慎宁对于他没钱这件事吗,向来坦荡,从不藏着掖着,“我最后的钱,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些。” “我可以出钱,你出力,我七,你三。” 傅慎宁的食指在手机后盖上轻轻敲打,没有开口,两个人都沉默着。 沈时劲:“我六,你四,但我只出钱。” 傅慎宁在这场博弈中,赢得很精彩,他赌得就是沈时劲找不到人替代他。 这是他的优势,而他懂得如何利用。 “合作愉快。”傅慎宁的唇边勾起一抹笑。 沈时劲也跟着笑了:“合作愉快。” 沈时劲并没有因为被傅慎宁摆一道而感觉到不开心,他甚至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他没有看错人,傅慎宁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就能从别人身上咬下十块肉。 傅慎宁将电话挂断后没多久,就到了高铁站,他顺着导航走到出站口,路安的父母已经在那里等了,看到他以后,李玉兰连忙上前说:“等了你好一会了,给你打电话又一直在通话中,你在不过来,我和老路就要直接打车过去安安那了。” 傅慎宁顺手去接路有言手上的行李袋,路有言将行李往后挪了挪:“不用了,不用了。” 李玉兰也跟着拦:“你就别讲这些礼貌了,你赶紧叫个车把我们送到安安那里才是正事。” 李玉兰心里急,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张口就使唤道,路有言倒是觉得有些不对,扯了扯李玉兰的胳膊,抬头对傅慎宁开口:“小傅别往心里去啊,安安她妈也是太担心安安了。” 傅慎宁闻言笑了笑:“叔叔,我已经叫了车,我上午去了律师事务所打算起诉诽谤,路安的经纪人也在处理了。” 他在车上的时候,刷了一会微博,袁晴在圈内混的时间长,跟着梁瑾媃也算见过风雨,一个上午过去,微博上虽然还有不少言论,但相比较于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原本排在前三的热搜也在慢慢地掉下去。 李玉兰听了他的话,表情明显轻松不少:“那就好。” 傅慎宁叫的车进不来广场,司机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往广场外走,傅慎宁把电话挂断以后,领着路有言夫妻俩往广场外走。 傅慎宁生得高大,直挺挺地走在前面,李玉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悄声对路有言开口:“这小伙子还行,就是学历低了点。” 路有言用审视的眼光又一次将傅慎宁的背影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再看看吧,我还是不太满意。” 李玉兰啐了他一声,路有言面上讪讪的,两个人不在说话。 高铁站到路安家打车只需要二十分钟,他们到达小区外的时候,早上的那一小撮记者已经不见了。 傅慎宁和路安父母上楼,意外的发现门外蹲着几个人,手里拿着设备,傅慎宁眸子里的光暗了暗。 他径自走过去,对几个挡在门口的人说:“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打听到路安住在这里,可是一上午过去了,也没个人影出来,他们是偷着进来的,不敢敲门直接上去采访,只好蹲在门外。 其中一个女生开口:“请问这里是路安家吗?” 没等路安父母开口,傅慎宁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然后从兜里掏出钥匙,语气不耐,“你们还有事吗?” “这是你租的房子吗?”记者问。 傅慎宁:“不是。” 几个记者摇摆不定,傅慎宁站在门口,停住开门的手,转过身看着他们:“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可以投诉你们扰民。” 他身上的威严顷刻散出,几个记者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其中一个低声开口:“对不起,我们找到地方了。” 几个人开始收拾设备,准备离开,傅慎宁看着他们收好设备,下楼以后,才把门打开。 门打开以后,傅慎宁刚走进去,路安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傅慎宁,你神经病吧,把我反锁在家里!你...” 话说完,看到门口的三个人,剩下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脸上换上喜悦,奔到玄关处,勾住李玉兰的胳膊:“妈,你们怎么来了!” 李玉兰皱着眉,她对傅慎宁的印象略有改观,加上傅慎宁一上午都在替路安奔波,她轻拍了一下路安的手:“你平时对小傅就是这么凶的?” 路安瞪大眼睛看着傅慎宁。 卧槽,这人什么时候连她妈都收买了? 她欺负他? 搞没搞错,到底谁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他不满的看着傅慎宁,傅慎宁回看着她,眼神里透露着:不关我的事。 路安对他挤出一个假笑,然后别过头控诉:“妈,你知道吗?这人把我关在家里一上午,还把我手机拿走了!这是我家好吗?” 她冲到傅慎宁面前,下巴微挑:“来,你解释一下?” 傅慎宁换好鞋:“我手机掉了,出去有事,就拿了你的。” 他找的借口很冠冕堂皇,路安不可置信:“那台手机我才给你买多久,你就弄丢了?” 李玉兰从路安的话里,迅速圈出重点:“小傅的手机是你给他买的?” 路有言的眉头跟着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律师是要当的,副业也是要有的。 我真是个勤快的小铺街,我竟然在零点更了!!!! 我太厉害了!!!! 第40章 路安的父母来了, 傅慎宁以自己考研为正当理由,光明正大的“借”走了路安的手机。 路安内心是拒绝的, 但李玉兰和路有言竟出乎意料的支持傅慎宁。 路安很是不懂, 一个人立在那里小声嘟囔:“再给他买一台不就行了吗?” 李玉兰耳朵尖,听到她说的话, 也不管客厅的人是什么态度, 将她拉到房间里就开始数落:“手机就那么好玩,时时刻刻都离不得?不玩手机怎么了?前几天不还跟我说颈椎痛吗?我看你就是手机玩久了,我跟你爸这几天就在你这住了!我们俩在这几天就守着你, 不准玩手机,也不准玩电脑, 好好改改你的作息。” 路安听到她的话, 脸色微变, 挤出一个微笑:“妈,你们暑假不忙吗?” 李玉兰:“不忙, 现在是暑假, 那几个研究生的项目在网上带就行了, 现在这网络这比以前方便多了。” 思念父母是一回事, 但一旦跟父母真的住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路安顶着高压,不怕死地反驳道:“妈,不太方便吧?” 李玉兰横眉:“怎么就不方便了?” 路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侧面切入:“我这不是两室两室吗?” 潜台词的含义就是:这房间也住不下啊。 李玉兰很聪明,立刻就听懂了, 沉吟了一下:“我和你睡,叫你爸和小傅睡。” 路安吞了吞唾沫,犹豫道:“不妥吧?” 李玉兰:“有什么不妥,”说完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这不是你家吗?那小傅不是借住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搬出去?我上次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李玉兰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眉头一拧,开始算起不久前的那笔帐:“还有,你说一下,小傅那手机你说你给买的,这又是什么情况?你们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怎么你还给他买东买西的?” 上了年纪的妈妈,翻起旧帐来,记性是很好的,战斗力也是惊人的,她能将所有蛛丝马迹都串联在一起,然后得出自己想到的答案:“你跟我说,你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这小傅跟你是男女朋友关系,也断没有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的理由,你年纪小,不要因为爱情就蒙蔽了双眼。” 路安坐到床沿,投降,无奈的开口:“真不是,我们就是朋友,他最近身上没钱,那手机是我花的钱没错,但是是他找我的借的。” 路安盯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开始面不改色地撒谎。 李玉兰若有所思,沉默了会,继续说道:“那你赶紧跟小傅说让他搬出去,天天住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这是以后要被人说闲话的。” 路安上半身在床上,伏身,伸手从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黎明》的剧本,嘴里应承道:“知道了,知道了。” 李玉兰听出了路安的敷衍,走过去在她的腰间拍了一巴掌,拍完又觉得不对,掐了掐她的腰,又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你这,我怎么觉着你比上次我来的时候更瘦了?你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你这样不行啊,我等会去买只鸡,炖给你吃!” 路安在床上扭动了一下,翻看这剧本:“妈,不用了,我还得再瘦一点。” 李玉兰的声音拔高:“还要瘦?你再瘦就成骨架了,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以后老了有的你吃亏的。” 路安从床上起身:“找了个营养师给我做了食谱,没关系的。” “营养师什么的,怎么靠谱,不行,我得盯着你。” 路安自然是不敢顶嘴,反手挠了挠脖颈,这减肥的计划,照这个趋势,怎么看都会流产啊! 屋外客厅里,路有言和傅慎宁在母女俩进房间后,大眼瞪小眼,傅慎宁抬手摸了摸鼻尖,主动询问:“您要下棋吗?” 路有言听到他的话眼睛忽的一亮,却竭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右手握拳,凑到嘴边,轻咳:“上次那盘棋还没下完,那就继续吧!” 傅慎宁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解释道:“不过我下午可能还有些事...” 傅慎宁的话没说完,路有言点头,接话:“没事,你到时候忙你的就行了。” 两个人刚把棋盘摆好,路有言盘腿刚坐在沙发上,李玉兰和路安就从房间走出来,李玉兰打开冰箱,不出所料的冰箱已经差不多空了,她偏头瞪了眼避开她眼神的路安,看到客厅上准备下棋的路有言,高喊了声:“老路,你们赶紧的下一把就行了,我和安安出去买菜,回来你给我打下手。” 路有言注意力全在棋盘上,挥挥手,满口答应道:“知道了。” 等两人出门了以后,路有言挪动了棋盘上的黑棋,注意力看起来虽然都在棋盘上,嘴里却问:“安安那件事,怎么样了。” 傅慎宁从高铁回来的路上跟袁晴沟通过,依旧没有联系上萧广梁,他的电话没有关机,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近一天也联系不上,他们心照不宣:萧广梁是故意不接他们的电话的。 但是这其中的原因,谁也不知道。 如果说萧光梁对路安有成见,那在片场的时候就会显露出来,但是并没有,相反的,他很欣赏路安。 萧光梁在圈内很长时间了,这样的新闻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爆出,过去也有过类似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第一时间就出来澄清了,这一次他却选择缄默不语,其实更像是默许了流言,令他们匪夷所思。 两个人沟通过后,傅慎宁找袁晴要了萧广梁的地址,袁晴的人脉还算广,没过多久,就将萧广梁的地址打探出来了。 傅慎宁决定下午见过符世简再敲定一些事项后,去一趟京市,也许电话里不能沟通的事情,当面能得到一个解释。 他手里捻着白棋,开口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会好的。” 路由见他话说的笃定,不安的心略微放松,用手里的黑子拦住他的路,话锋一转:“你和我们家安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慎宁以退为进,避开了与黑棋争锋相对,回答道:“也许可以说,是我心悦她。” 路有言拿旗的手一顿,悬在空中,他抬头看着傅慎宁,傅慎宁的目光从棋盘上挪开,与他对视。 路有言将手里的棋子放在棋盘上,直接了当地开口:“你和我们安安不适合。” 傅慎宁:“我在考研了。” 路有言摇头,却不解释。 傅慎宁从他面上察觉到了他的不满意,他眉头微蹙,不懂其中的原因。 路有言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生硬的将话题转移。 傅慎宁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对将这盘棋控制在五步之内,卡着时间,输给了路有言。 这盘下完,李玉兰和路安也刚好回来,路有言视线从棋盘上挪开,拍了拍膝盖起身,扭头对傅慎宁开口:“今天就到这吧。” 路有言并不是觉得傅慎宁不好,而是傅慎宁身上那种主导的意味太强了,就像这盘棋一样,他不是不懂棋的人,他看出了傅慎宁一直在主导局势,甚至于他的每一步棋,其实都在傅慎宁的计划之内。 他不希望自己的安安在婚姻中也处于被动的地位,他更希望路安能找到一个踏实,脾气好,没那么多心思的年轻人。 傅慎宁虽然看上去对他们礼貌有加,但是他骨子里却有股疏离感。 傅慎宁太聪明了,他们安安不一定驾驭得住。 李玉兰和路有言进了厨房,路安将购物袋里的菜一件一件地塞进冰箱后,伸了个懒腰,走到沙发前,看到傅慎宁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她歪靠在沙发椅上,嘴角挂着一径笑容,鬼使神差的将李玉兰的话转达给他,说:“我妈叫你搬走。” 傅慎宁原本就拧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下意识地问:“为何?” 路安心情看起来不错,上半身反过来,手肘撑着沙发,望着他:“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傅慎宁:“可是我们一起这样过了很多年了。” “那已经是过去了。” 傅慎宁盯着面前的棋子,他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伸手将棋盘上的黑棋扫进棋篓中,回答:“我知道了。” 得到傅慎宁回答的路安愣住,她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 知道了,所以他是会搬,还是不会搬? 她看着傅慎宁将棋盘整理归位,也没能想清楚他这句话想表达什么。 “路安,来给我们剥几个蒜。”路安没功夫继续思考,连忙起身往厨房走。 傅慎宁盯着手里拿着的棋盘,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攥着棋盘边缘的手紧了紧。 到底是路安的母亲想让他搬出去,还是路安想让他搬出去? 他的心底并没有答案。 他偶尔会觉得路安对他有意,有时候又觉得路安对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感情。 路安吃过午饭,照例小憩,起来的时候,李玉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路有言则在厨房呆着眼睛仔细挑着老母鸡身上的碎毛。 李玉兰对菜市场鸡贩拔毛的技术信不过,使唤着路有言再仔细返工一遍。 路安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晃神,她以为自己还在榴市那个老房子里,而她还是那个高三学生。 李玉兰见她站在门口半天不出声,主动开口:“起来啦?下午睡这么久,我看你晚上睡不睡得着。” 路安在视线能及范围内扫了一圈,有一个人没看到,她走到厨房,看到了路有言,她又走到主卧,主卧的门关着的,她犹豫了会,没有敲门,走到沙发前,装作不经意的问:“就你们俩个啊?” 李玉兰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随口答:“什么。” 路安抿了抿唇,问:“傅慎宁呢?” 李玉兰:“走了。” 路安一愣,走了? 真的走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打开了主卧的门,傅慎宁的东西原本就没有多少,柜子里的几件衣服都被带走了,她给他买的很多零碎的东西却留了下来。 第41章 傅慎宁按照网上教的, 一个人飞了京市,又按照袁晴给的地址, 到了萧广粱居住的小区。 萧广梁住的是高端小区, 没有业主的同意,外人无法入内。 萧广梁在这件事发酵的黄金24小时内并没有发声, 倒是顾子生的工作室在这风口浪尖官宣了《黎明》的选角。 他本人转发并评论:@路安, 这个女孩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从我这试镜拿到了这个角色,我很欣赏她, 她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而且《黎明》的这个角色大家公平竞争, 并没有所谓早就定了某位小花。 这条微博之后, 杨倩意料之外的转发了微博:我大概就是昨天别人口中那个被路安抢了角色, 最后只能演宫女的十八线吧。关于这件事,我想澄清一下, 并不是这样的, 我当时满怀信心的以为我能试镜上这个角色, 但是并没有, 路安试镜的时候我也在,她确实比我更适合青鸾这个角色。 这两条微博发出来之后,袁晴掐准时机,用工作室的账号挂了律师函:@吃瓜女孩,@圈内扒爷,@八卦我都知道, 该来的,永远不会迟到。 梁瑾媃,陆敬和阳莎莎紧随其后转发,一时间出来五个人支援路安。 尤其是顾子生,他的性格向来以狂傲出名,刚入圈的时候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架不住他真的有才华,家庭背景又雄厚。 拍了几部片子下来,奖拿到手软,用实力圈了一大批粉丝。 以前这种事情他连接受采访的时候都不屑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在还没开播,就替演员澄清。 他的剧粉最先反应过来,纷纷支援。 「我们生哥都夸赞的人,人品一定不会差。」 「信生哥,得永生。」 「生哥,你竟然发微博了!!!!」 「不是,这路安到底是谁?我怎么吃瓜吃了这么几天都不知道呢?她很出名吗?为什么在热搜呆了24小时,还有这么多大牌替她发声,真的不是自炒吗?不过不管是不是自炒,我们生哥都欣赏的人,我先关注为敬。」 「楼上你太没出息了,虽然我也关注了她...」 「我也好奇,这路安为什么会横空突降热搜,不会是得罪了谁吧?」 「生哥,路安能撑住林碧云这个角色吗?」 「能让生哥发微博,我也突然好奇这路安是谁了。」 「我开始以为路安自己买热搜,想走黑红路线,但是生哥发博了,我又开始怀疑了...」 ... 顾子生这边的画风相对和谐,但杨倩的留言那边明显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你个十八线,出来蹭什么热度。」 「什么热度都敢蹭,你也是想红想疯了吧。」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没准跟路安是一丘之貉。」 「你们剧组其他配角都踩路安,你站出来澄清这一下,路安给了你多少钱?」 「平心而论,还好你没接青鸾这个角色,你那个宫女演得简直辣眼睛。」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抢过路安的广告,现在能替路安澄清,我觉得路安应该不像别人说的那样目中无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想阴谋论,不过不管怎么样,突然对你的好感又提高了一点。」 「我是安安的粉丝,就冲你能替我们安安发声,我虽然不能到粉你的程度,但只要你不做违背原则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跟风黑你。」 「突然发现你好像还有那么点血性,粉了粉了。」 ... 骂路安的人原本有很多就是跟风,突然风向隐隐有变动的倾向,他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节奏到底该怎么跟? 不少吃瓜群众,开始理智分析起来。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路安一个刚有点要蹦起来的苗头,就被人这样摁住,我总觉得她是得罪了谁?不然不会突然爆发这么大。」 「楼上,我觉得路安自炒的可能更大,突然就来了这么几个热搜,怎么看都不正常,我觉得她想走黑红的路子,可能性更大。」 「楼上,我不赞同你的说法,路安刚凭《司蓉》有了一点名气,没必要这个时候自曝这种料,稳扎稳打不是更好吗?而且她还接了顾子生的信戏,要知道顾子生的每部片子,目的都很明确,就是奔着拿奖去的,所以我觉得自炒的可能不大,我坐等真相吧,吃瓜。」 「这瓜有点长,吃的我有点累。」 「我也比较倾向阴谋论的那种,我觉得她应该是挡了谁的路。」 「这件事的导火线,好像是那个秦韵霏提起来的吧,虽然她现在低调了很多,可是年轻时候的当小三的黑料就能洗白了吗?还圈内前辈呢?搞得她好像是个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一样。」 「说起秦韵霏,卧槽,那位早年的黑料要是放到现在,能给能骂出圈。」 「秦韵霏是谁?」 「楼上,你去查查,可以刷新你的三观。」 「我刚去查了!我的妈呀!!!!那瓜撑到我了!!!我给你们做成长图,贴上来了。」 这件事,莫名的开始歪了楼,秦韵霏的热度一点点高涨,坐在家里的秦韵霏看着自己的黑料被一点点翻出来,原本半倚在贵妃榻上的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倾着身子,拿过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依依啊,你叫我采访的时候抛个话引,你可没说会把你霏姨也给搭进去啊。” 谭依依大概是刚醒,声音有些慵懒和漫不经心:“能攀出你多少料,再说你又不是没做过,怕什么。” 秦韵霏坐直,赤脚踩上地板,挑眉:“你这是想过河拆桥?” 谭依依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语气缓和不少:“霏姨,别生气,我就是起床气有点大,我瞎说的。” 秦韵霏背重新靠回去,伸手看了看自己做好不久的指甲:“依依啊,你跟这路安是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头的谭依依从床上翻身起来,去客厅的冰箱拿了瓶冰水:“没怎么回事啊。” “网上那些料是你放的吗?”秦韵霏问。 谭依依喝了口水,笑道:“怎么会是我啊,大概是她自己做了事得罪了人,霏姨可别乱说。” “依依啊,你爸呢?” 谭依依放下手里的水,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霏姨,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秦韵霏没来得及开口,谭依依就抢着说:“霏姨,不说了啊,问还有事,挂了。” 挂断电话以后,谭依依将手里的水往前一甩,塑料瓶砸到地上,裂开,冰水从瓶身用处,地面立刻涌起一圈水渍。 保姆房里的保姆听到声响,从房里匆匆赶出来,嘴里念叨着:“这是怎么了?” 谭依依红着眼,高吼:“滚。” 保姆看着地上的水渍,片刻没有犹豫地回了房,谭依依的脾气很不好,她是知道的。 这个家里,一家人都奇奇怪怪,好在她装聋作哑习惯了,竟成了这个家待的时间最长的保姆。 谭依依心底还有火没撒完,将料理台上的东西一扫而下,料理台上的东西“哐”的砸到地上,有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她的心情这才好上不好。 她没有理会身旁的一片狼藉,径直回到了房间,打开了电脑。 路安的黑料确实是她找人放的,她不喜欢路安。 她对不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向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杀青宴那天,她看到路安和陆敬聊得很是开心,她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陆敬能对路安这样和颜悦色,却对自己始终冷若冰霜。 杀青宴结束以后,她去找了陆敬,陆敬对她依旧还是那一副态度。 他的态度激怒了她,她忍不住质问:“路安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眼睛都黏在她身上。” 她在片场能感觉到,很多人喜欢路安,不管男女,路安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 她的身边也有很多人围绕着,但她能看出来,那些人的虚情假意,他们只是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更确切的说,他们看中的是她那个家庭能给予的便利。 她父母在圈子里混得开,其实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本事,而是双方背后的家庭。 她父母成婚后就一直在各自玩各的,好在没弄出什么私生子,只有她一个女儿。 他们俩感情虽然说不上好,但对唯一这个女儿倒是有求必应,谭依依性格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养偏的。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巴结她,把东西送到她面前任她挑选的份。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陆敬和傅慎宁,对着她永远是冷脸,偏偏这俩人都对路安都格外上心。 陆敬杀青宴上喝了不少酒,谭依依找上来的时候,酒是醒了点,但头痛一点没少,看到谭依依这种问题小孩就头痛,二话不说,就想关门。 谭依依眼疾手快的拦住,人靠在门框上,质问:“说原因啊?” 陆敬转身往里走,嘴里的话毫不留情:“这世界又不是围绕你一个人转的,你是不是公主病过了头?” 谭依依:“我和你难道不合适吗?” 陆敬嗤笑:“合适?合适什么?性格合适还是长相合适?你在说什么笑话。” “家境很合适。”谭依依自信地开口 谭家在京市虽说不上有头有脸,但至少是京圈里叫得上名号的,这也是她父母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在娱乐圈混得开的原因。 陆敬听完她的话,脸上满是讥讽:“家境?除去谭家,你父母成什么事?要不是你家长辈压着,你以为他们会只有你一个?你还能这么肆无忌惮?” 谭依依对自己父母那些丑事,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没想到外人也会如此清楚,她面露讪色,反问:“难道你跟路安就很适合?” 陆敬看到谭依依就烦,想也没回地回答:“是,跟她合适也不会跟你合适,求你别来找我了。” 谭依依转身就走,陆敬见麻烦走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谁也没想到,谭依依竟然把这份仇转嫁到了路安身上,柿子挑软的捏,这种道理她还是懂的。 更何况,看着网上的人用恶毒的语言辱骂路安的时候,她在陆敬和傅慎宁那里受的气好像消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谭依依有心里疾病,其实是因为家庭的原因。 一般心理不健康的小孩儿,其实家庭都有些缺失。 因为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其实受父母和一个良好的氛围影响很大。 如果家庭不好,只要有个人能给予温暖,其实还是不会长歪的。 这也是我很喜欢写救赎文,还有看救赎文的原因。 我笔下的男男女女,基本很少有家庭正常的。 《浅尝辄止》和《试探》都是这样的,双方家庭都有问题。 路安算是我笔下唯一一个家庭幸福的了2.333 第42章 秦韵霏挂断电话以后, 把手机往沙发上一甩,手机在沙发上弹跳了两下。 她重新卧回沙发上, 想到谭依依, 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 谭依依这样的小姑娘,被家人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又觉得自己家人无所不能, 做事毫不顾忌,早晚会摔个跟头。 如果这次能看到谭依依摔个跟头,她那些黑料被翻出来也就翻出来吧, 无所谓了。 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该赚的钱她也赚够了, 她现在乐得看戏就行了。 秦韵霏刚进圈的时候仗着自己年轻貌美, 目中无人, 得罪了不少人,也是因为自己的性格被雪藏了一段时间, 就是在那段时间, 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后来靠人牵桥搭线认识了谭赫, 才有了后来复出的机会。 谭赫这人对女人向来大方,只要把他在床上伺候好了,资源少不了她的,她在他身边得宠过一段时间,不过再美的花,也有没那么新鲜的一天。 好在她也不指望着谭赫能对她一直专情, 她脾气在复出后收敛了不少,学会了怎么与人周旋,资源也就没断过了。 她跟谭依依的感情,是她用来维系她和谭赫之间的关系的。 这次秦韵霏会做引子,也是因为谭依依的拜托,为了给谭赫一个面子,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她前几天谭依依在一起做美容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我那天晚上给萧广梁打电话,结果是你们剧组一个女演员接的电话。 她说的无心,谭依依却上了心,她找了酒店的监控,发现路安自己送上门来一个污点。 不管是不是真的,谭依依都能想办法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她看监控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用这件事威胁了萧广梁,要求他沉默,然后找了个团队操作这件事。 原本能一次踩死路安,却没想到《黎明》剧组会在这个时间点,顶风官宣,更能想到顾子生会替路安说话。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她的脾气也跟着变差。 谭依依心情不悦的同时,同在京市小区外的傅慎宁则显得很平静。 他在小区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萧广粱发了条短信。 片刻后萧广粱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傅慎宁接通:“喂。” 电话那头萧广粱的声音有些低落:“小傅啊,这件事我真的...”他的话说了前半句,就停在了那里。 傅慎宁没有接话,两个人在话筒里沉默着。 萧广梁叹了口气:“我是有难言之隐的,你就当是我对不起路安吧。” 傅慎宁:“我在小区外。” 那边的人颇感意外:“你来京市了?”接着停顿了会,“你还是回去吧...” 话筒里除了萧广梁声音还有其他的声音,但是很快声音就小了,萧广梁像是捂住了话筒。 傅慎宁的耐性很好,那是和傅慎齐那四年里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他右手举着手机,背依旧挺直,甚至眼神都没飘到其他地方去。 “小傅啊,你把电话给保安,”梁广梁的声音重新响起,说完这半句,又自己否认了自己,“算了,我出来接你吧。” 傅慎宁挂断电话以后,就等着萧广梁出来。 萧广梁来的很快,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远没有在片场的那种精气神。 他将傅慎宁带进了小区,走在他身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欲言又止。 傅慎宁主动开口:“路安还不知道。”萧广梁怔然,傅慎宁继续说,“她还不知道网上那些。” “是我没有主动澄清,她是个好女孩。” “她就算知道了,你不发声,其实她也不怪你。” 两个人走着走着,到了萧广梁家,萧广梁住的是小区内一栋独栋的别墅,进门以后,屋里还有个人。 萧广梁没有介绍,傅慎宁先开口:“你好。” 那人主动介绍道:“你好,我是王启明。” “傅慎宁。” 两个人互相做完自我介绍后,都没有再说话,萧广梁主动开口:“小傅坐吧。” 王启明:“你们聊,我去泡茶。” 萧广梁坐在沙发上,就拿起茶几上的烟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一口,透过烟雾看着傅慎宁。 “他是我的爱人。”萧广梁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爱情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可耻,不管是异性之间,还是同性之间,但这个社会,总是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总是带着有色眼镜。 尤其是他们这种公众人物,敢在公开场合承认这种事情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意味着他们的爱情将暴露在别人的视野之中,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们被谭依依抓到了把柄。 如果只是萧广梁一个,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承受,但是如果还要将王启明搭进去,他就妥协了。 他是自私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路安不承认这份舆论,那么承受这份舆论的将会是王启明,他舍不得,他没办法做好,所以他选择了缄默。 向傅慎宁坦白这件事以后,萧广梁的心情舒坦多了,接下来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我知道这个社会很多人不能理解我们,可是我们相爱了,而且我比启明大很多,我不想让他承受那些,所以,小傅对不起,就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说,但是这一次,我没办法。” 傅慎宁沉默了很久,然后将一个U盘放在桌上:“只要知道你并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傅慎宁起身离开,王启明刚把茶泡好,只看到傅慎宁一个背影。 他把茶放到桌上,问:“怎么就走了。” 萧广梁烦恼地抓了抓头发,王启明坐在他身旁,宽慰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很愧疚,我没事,真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有这么一天的准备。” 萧广梁身上的烟味很重,他的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世俗的偏见,总是这么深,即使我们没有错,但这好像就是原罪。” 屋内的两个人沉默着,走出来的傅慎宁收到一条短信,萧广梁发给他的「从谭依依这里查。」 与此同时,沈时劲也将一份文件邮件给他,「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傅慎宁将资料细细看过以后,原封不动的转发给了袁晴。 刚走几步,符世简将一份证词发给了他,傅慎宁停下步子,给袁晴发了条短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傅慎宁匆匆赶往京市,又匆匆离开。 回到南市的时候,他并没有回路安那,而是找了家酒店住了进去,路安的父母来了,他住在那里也不太方便。 关于路安的黑料,在网上的热度慢慢的降了下去,谭依依原本想再加把火。 接过这把火还没添,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网上关于路安的消息,不知不觉的转移到了《司蓉》剧组拍摄时惊马,紧接着就有人爆料:惊马并不是意外,而且当时在马上的人恰好就是路安,网友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上午说阴谋论的站住,问突然有点认同你了。」 「我的妈呀,路安这是得罪了谁,有的人只是想让她糊,有的人这是想让她死啊,惊马弄不好真的会死人的。」 「我很好奇,是谁做的?」 「太狠毒了吧!!」 ... 谭依依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新闻,立刻叫团队把这个锅甩到了实习生身上,可惜网友并不买账。 「但凡出事就是临时工和实习生顶包,我们实习生做错了什么?」 「真的是实习生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不跟风,继续等瓜。」 「总觉得这几天的瓜宛如连续剧。」 「楼上+1,我觉得比连续剧还精彩。」 ... 这条消息出来没多久,一条更劲爆的就迅速的爬上了热搜前十。 萧广梁发博澄清了:因为某种原因,我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这件事,我很对不起路安,因为我的私心,让你在这几天承受了这么多辱骂,我感到很羞愧。路安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她是堂堂正正通过试镜得到这个角色的,希望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好自为之。 他的这条微博,信息量太大,网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惊马那个实习生就站了出来:马确实是我惊的,这一点我承认,我已经向警方自首了,但是我是被人怂恿的,对于路安我觉得很抱歉,另外我想问一句:谭依依,你的良心真的不痛吗?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做这些。 这条微博,直接点名点姓,不少懵逼的网友纷纷提问: 「谭依依是谁?」 「为什么最近热搜的名字,我好多不认识的?」 「谭依依又是谁?不过惊马,真的也太狠了吧!」 消息出来没过多久,就有优秀的网友迅速的把谭依依扒了出来。 「谭依依你们可能不认识,但那个她爸谭赫,她妈姚徐之大家可以去深扒一下,都是圈子有名的。」 「这个谭赫,不是那个《青烟》的导演吗?之前有传过他潜规则!」 「姚徐之不是我爱豆的经纪人吗?这什么情况?」 ... 谭依依没想过这件事会把自己牵扯出来,更没想到会把自己的父母也扯进来,她有些慌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网上的料接二连三的爆了出来,全都是关于她的。 有她和那些爆路安料营销号的聊天记录,甚至转账信息,还有那个最先放视频的“吃瓜女孩”的ip,和她微博大号ip的地址,虽然涉及隐私的地方打了码,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账号的ip地址是一样的。 她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些原本应该在她手机里,电脑里呆的好好的资料,为什么会被人窃取。 那些联合起来控诉路安的那几个小演员,立刻反了水,齐齐反口:她们是被谭依依逼迫的,有人贴上了和谭依依的聊天记录,有人则是贴出了录音。 贴了这些证据,倒比空口白牙说路安目中无人可信度更高。 再之后,又爆出有人质问惊马是不是她做的,她狂傲的回复:是又如何。 口气堪比“我爸是李刚。” 网络上一时间炸开了锅,不少人开始扒皮这谭依依的家世背景到底有多强势,才能让她这样有恃无恐。 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谭依依摸着黑,去割威亚的视频。 「卧槽,这谭依依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犯法吗?」 「诽谤,故意伤人罪,厉害了。」 「最毒妇人心。」 「我的妈呀,路安也太惨了吧,这是多大仇?」 「路安这是杀了她全家,还是做了什么,至于有这么大的仇吗?」 「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楼上:谁知农村地也滑,人心也复杂。」 「我的妈呀,这谭依依的爸妈,这个料也够下饭的!!!」 ... 网络上每条消息都紧密相随,谭依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 第43章 路安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几天她呆在家里, 完全跟外界失联,手机被傅慎宁拿走了, 笔记本电脑被李玉兰拿到客房就再也没看到身影, 甚至连电视都只能看根正苗红的新闻联播和八点档泡沫肥皂剧,每天的作息堪比高中寄宿生。 李玉兰和路有言每天趁路安睡着后, 才敢偷偷关注关于她的新闻。 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 半是宽慰,半是生气。 宽慰的是,他们的女儿真的很优秀, 有人能替她站出来,帮助她;难过的则是他们的女儿永远只会报喜不报忧, 还有世界为什么会有那样莫名的敌意, 让一个人泯灭自己的善良。 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 李玉兰和路有言立刻买票回了榴市。 他们根本没有口中说的那般清闲,暑假他们手下有些学生留校了, 最近他们深夜还在修改他们论文。 等送走他们走了以后, 路安从衣柜深处摸出了被他们藏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 这么多年了, 她妈藏东西的地方几乎没变过, 路安瘪着嘴从顶层把笔记本拿下来。 插上电开机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和现代社会接轨了。 打开电脑的时候,她突然有点想傅慎宁了。 她的手机给他拿走了,这是不打算还了? 这些天傅慎宁不在,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反倒经常心中隐隐的不安。 她刚打开网页, 门铃响了,路安“蹭”地起身,“蹬、蹬、蹬”地跑到门口,满脸期待地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后,笑容凝固,她抿了抿唇:“你来了啊。” 她将门打开,转身往屋里走,门口的袁晴刚结束完一场战争,看到满脸轻松,毫不知情的路安,突然心生羡慕。 “这几天在家干嘛呢?”袁晴四处检查了一下,又看了看垃圾桶,拉开冰箱,发出一声惊叹,“你竟然没吃营养餐?” 路安盘腿坐在沙发上,将笔记本放在腿上,眼睛却看着袁晴:“我妈来我这监视了我差不多十天!太恐怖了。” 袁晴从冰箱里拿出切好装盒的西瓜,坐到沙发上,拿过叉子,抱着盒子吃起来:“也对,忘了你爸妈过来了?” 路安狐疑地看了她眼:“你怎么知道?我手机被傅慎宁拿走了,我都快跟外界失联了。” 袁晴将嘴里的西瓜咽下,原本想分给路安一些,想到西瓜糖分高,又默默的把饭盒盖上:“傅慎宁说的啊,他人呢?” 路安:“不知道。” 袁晴看着她,半吞半吐,表情很是犹豫,不过这些路安都没看到,她正在用电脑搜索一些关于民国时期的资料。 袁晴几经纠结,将心底的话埋好,换了个话题:“明天开始有通告了。” 路安视线从电脑上挪开:“有些什么?” 袁晴掏出手机,下意识地说:“几个杂志照,还有几个活动,问发行程表给你。” 路安:“我手机被傅慎宁拿走了,你发我我也看不到。” 袁晴埋着头抬起,迟疑道:“那我这个手机先给你用?” 路安:“你把你手机借我呗。” “干嘛?” “叫傅慎宁把手机给我送回来。”路安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只是想要的手机,她这样告诉自己。 袁晴把手机递给她,路安摁下11位数字,袁晴念叨着:“这年头还有人能记得电话号的,真是厉害。” 路安原本要举着手机送去耳边的动作一愣,傅慎宁的号码,她好像从来没有刻意去记过。 电话“嘟嘟”地响了很久,却没有接通。 路安略带失落的将电话挂断:“没人接。” 袁晴:“可能在休息吧,最近他估计累了。” 路安:“你最近见过他?” 袁晴回答得很迅速:“没有。” 她确实好几天没见过傅慎宁了,沟通基本靠电话,袁晴搞定了网上的那些消息以后,其他事情就交给了傅慎宁。 路安把手机还给袁晴,重新抱起电脑,这一次她不由自主的打开了微博。 网上关于路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后面牵扯出来的一系列事情,热度并没有完全消失。 路安点开微博后,看到谭依依的名字以后,很是惊讶,不明白她为什么上了热搜。 等她点进去以后,却发现跟自己相关。 她面色凝重的滚动鼠标,等浏览完跟自己相关的那些新闻,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七天前了。 大致扫了几眼所有相关的消息后,她抬头,开口:“网上那些事,你们怎么谁也没告诉我?” 袁晴正在看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安排有没有冲突的地方,听到这话,蓦地停下滑动手机的动作:“傅慎宁不让说啊,我第一时间是找你的,不过电话是他接的。” 路安愣怔然。 傅慎宁吗?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他那张淡漠的脸。 她垂下视线,眼眸被细密的睫毛压着,里面涌动着一股情绪。 “他,不让告诉我吗?”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哑。 袁晴察觉到她声音的变化,多看了她两眼,从她面上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诚实地开口:“嗯。” “我爸妈也是他叫过来的吗?” 袁晴:“这我就不知道了。” 路安不再开口了,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他在保护她。 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路安没动,门铃声紧接响起,见路安没反应,袁晴将手机放下,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门开以后,外面站着的是傅慎宁和符世简。 袁晴这几天跟符世简也有些联系,对他并不陌生,但对傅慎宁将他带过来,还是觉得很讶异,她显示诧异地看了眼傅慎宁,傅慎宁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瞧不出什么,她从玄关拿出一双干净的鞋,放在地上:“符律师,你穿这双吧,新的。” 傅慎宁不需要招呼,主动走进来,换上属于他的鞋,他抬头,看到路安望着他,傅慎宁冲她笑了笑。 傅慎宁的笑容温暖而真诚,路安的心脏漏了几拍,她将目光收回来,重新投到电脑屏幕上。 傅慎宁到这里后,笑容变得比过去很多,她从来不敢去深想那笑容是什么含义,但是现在好像不得不去面对。 面对她一直不敢承认的那份感情。 她知道自己装鸵鸟装了很多年,可是他从来没有点破过,所以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符世简走进房间,局促地站在门口,连连摆手:“别叫我符律师,怪不好意思的,叫我世简就好了。” 袁晴笑了笑,路安见家里来了陌生人,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招呼:“您好,我是路安,您就是他们给我找的律师吧,很谢谢你。” 符世简乍的一下见到自己的偶像,还跟自己说话,脸一下胀得通红,一只手在空中飞快的飞舞起来:“别别别,别用敬语,我叫符世简,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是心甘情愿了,真的。” 符世简激动起来,就开始口不择言。 路安有点想笑,但她竭力控制住,门口的傅慎宁在听到符世简的话后,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他突然后悔带符世简了。 带他来,一方面是因为他这次真的帮了很大的忙,而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路安。 那个惊马实习生,是他搞定的,虽然不知道他最后承诺了那些实习生什么,但是那个惊马的实习生主动站出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很多手续,还需要路安自己去办理,路安才是受害人,很多文件需要她本人去警察局签字。 谭依依已经抓捕归案了,实习生也自首了,路安不出现是不行的。 傅慎宁原本想风平浪静的将这件事掩过去的心愿,终究还是没有达成,那些污秽的话语,路安肯定看到了。 这里和他们那个时代真的很不同,即使他已经努力去做了,却还是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他终于了解了路安口中的“法治社会”究竟是什么了。 即使那些人做错了,他们也没有用私刑的权利,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教给法律去制裁。 他们那个时代,虽然也有律令,也有“天资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原则,但是很多时候那些达官贵人依然可以横行霸道。 也是因为此,他突然对这个时代的法律兴趣有添了几分。 路安听了符世简的话,礼貌地回复:“谢谢你对我的喜欢。” 符世简脑子一热,张开就说:“我能抱抱你吗?” 一屋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符世简站在门口,路安反应过来以后,微笑着,正想答应:“可...” 她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傅慎宁脚从拖鞋里抽出,重新换上了鞋:“我突然想起,你刚刚来的路上不是说要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吗?走吧。” 他抬手,抓着符世简的衣领往后拖,符世简没有傅慎宁高,原本情绪就激动,骤然被傅慎宁一扯,往后跄了几步,他扭过身子,开始奋起反抗:“等会去也不迟啊!”然后回过头,“安安,你跟我们一起去呗。” 袁晴第一次见到傅慎宁有这样粗鲁的举动,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慎宁语气不善:“她不去。” 路安则含着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王爷可能会告白,你说我要不要安安同意。 还是在虐王爷一段时间。 第44章 最后他们一行四个人, 还是去了符世简读研时期的大学,南清大学。 南清的法学在全国数一数二, 傅慎宁的主要目的是提前联系好导师。 符世简这人心思简单, 这段时间跟傅慎宁相处下来,把自己的底已经交得差不多了。 听到傅慎宁想要考研, 立刻推荐了自己的导师。 傅慎宁过往受皇室的影响大, 心思深,凡事都留有一个心眼,大多时候都不会跟人深交。 他和符世简来往这短短几天, 已经将符世简这人的秉性摸得差不多。 他的身上有一股血性,还有一份热忱, 即使是对一个陌生人, 他也愿意伸出援手。 他和路安一样, 都很善良,这份善良是从小的教育赋予他们的。 傅慎宁对他的态度慢慢开始转变, 这也是他主动带符世简来见路安的缘故。 他学着不再把路安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在这里的这几个月, 虽然他的观念收到了莫大的冲击, 但他过的很轻松,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 甚至因为路安的缘故,他身边也有个几个算得上朋友的人。 这在过去,是他不敢奢求的。 路安因为这段时间在微博热搜上挂了一段时间,出门的时候口罩和帽子还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次又是袁晴开车,袁晴坐上主驾驶的时候先是跟路安抱怨, 抱怨完两句后,返头看着傅慎宁,她换了一个说教对象。 “傅慎宁,你要有考虑一下去考个驾照?” 傅慎宁刚用眼神把符世简赶到副驾驶去坐着,心情很是轻松,随口反问道:“为什么?” “你看,考了驾照以后,以后如果我很忙的话,你就可以去接路安了,而且万一以后你们要自驾游,难道还要请个司机?” 袁晴已经放弃督促路安捡起她那遗忘许久的驾照了,她把目标转向了傅慎宁。 傅慎宁听完她的话,沉吟了会,路安坐在后排,连忙开口:“晴姐,我已经在练了,我在进组之前一定能练好!” 袁晴瞥了她一眼:“嗯,我相信你。”嘴里说着相信,话里的语气却敷衍极了。 副驾驶的符世简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聊天,听到这忙举手,开心地说:“我来,我来,我会开车,安安,我去接你啊!” 傅慎宁掀了掀眼皮:“不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了?” 符世简前几天和律师事务所的前辈出去聚餐,被人灌了不少酒,傅慎宁恰好找他有事吗,看到他醉醺醺的回家。 符世简看到他,就扑倒他身上,一边哭一边喊:“现在那些人看不起我,以后我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律师,让他们仰望。” 傅慎宁原本是想将他甩开的的,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倒也没有那么粗鲁,架着他坐到花坛边,陪他坐了会。 符世简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国内知名的律师,但他不愿意别人说他是走后门才进的事务所,也不想活在父母的光环下,所以自己藏着掖着,事务所没人知道他的底。 傅慎宁将他前几天的豪情壮志拎了出来,唤醒了符世简的记忆,他原本举得高高的手,悄悄放下来,讪笑:“可以做兼职,兼职...” 四个人到了南清大学,袁晴和路安去停车,符世简则带着傅慎宁往教学楼走。 学校里有不少留校的人,南清的绿化做的很好,一路都是树荫,虽是盛夏,走在树下,倒也还好。 偶尔有微风,拂过头顶的香樟,带起“沙沙”的声响。 符世简尽职干着“导游”的活。 “这里是教学楼,不过是美院那边的,法学系的教学楼还得往里走走。” “那边是二食堂,有家煲仔饭又好吃又不贵。” “前面是宿舍,去年宿舍全部重新装修了,有空调,我研一的时候住老宿舍,宿舍没空调,没热水。” ... 符世间陷入了回忆中,傅慎宁静静地倾听着,没有打断他。 两个人并排往里走,符世简在说这些的时候,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喜悦。 傅慎宁突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一丝期待。 两个人走了会,到了法学楼,楼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间教室转动着风扇,坐着几个在自习。 符世简带着他,径直往五楼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五楼后,符世简敲了敲门:“老师,你在吗?” 门里传来一声:“请进。” 符世简先走进去,脸上满是笑容,语气轻松:“钟老,我之前跟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朋友,今天跟我一起过来了,你们要不要...” 他的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声调骤变:“陈老师...” 办公桌前原本伏案写字的人,抬头,扶了扶眼镜:“嗯。”然后继续埋头。 符世简在办公室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其他人,愣了愣,办公室前的人,见他们没有,将手里的笔盖好笔帽,搁下:“有事?” 符世简浑身一激灵:“没有,没有。” 面前的人叫陈余山,算得上是法学系鼎鼎有名的导师,一方面是因为学术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脾气古怪。 符世简研二的时候,他的老师有段时间出了点事,把他们托付给了陈余山,符世简这个时候会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心有余悸,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的作业被批的一文不值,他挑着灯半夜还在改论文的场景好像还历历在目。 面对陈余山,他下意识的恐惧。 “你不是毕业了吗?回学校有事?” 符世简虽然诧异陈余山还能记住他,但嘴里乖巧地回复道:“想给我朋友引荐一下钟老师。” 陈余山重新拿起笔,视线回到面前的书上:“他不在!”语气有些不善。 符世简站在屋内觉得有些尴尬:“那,老师,我们先走了。” 他转身想和傅慎宁离开,却被叫住:“等会。” 符世简不解地回头:“老师,还有事吗?” 陈余山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掷:“我的学术是比不上钟宁耿吗?只引荐他。” 陈余山这个学术虽然好,但在下棋上实属臭棋篓,偏他又爱下棋,强拉钟宁耿下过几次棋,竟一次也没赢过。 他内心不服气,想要再拉他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但这钟宁耿开始躲着他走。 连着好几天都没逮着他人,这几天他正生气着,想着要跟钟宁耿再较量一下。 没想到有个炮灰自己撞上来。 他的话说的有些强硬,符世简愣在原地,陈余山看了眼符世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太过强硬了。 他心底软了些,面上却不显。 符世简解释道:“没有的,陈老师,别这么说,”他伸手拉过傅慎宁,“这是我朋友傅慎宁。” 他先介绍了傅慎宁,然后着重向傅慎宁介绍了一下陈余山。 陈余山打量了几眼傅慎宁,问:“之前哪个学校的。” 傅慎宁很耿直:“没读过大学。” 符世简手绕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摆。 陈余山:“大学没读过,就想考南清的研究生?你至少先考个个本科,小伙子,不要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我们学校不是什么人都能考的。” 他这话说的难听,傅慎宁也没动气,回答:“今年已经自考了,准备参加十二月的考试。” 陈余山多看了他两眼,倒是个沉的住的,不亢不卑,有点胆识:“你就这么笃定能考上我们学校。” “能。”傅慎宁干脆利落地回答。 陈余山突然笑起来:“有点意思,真是年轻起身,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点评完又说,“如果你考上了,我就当你导师怎样?” 傅慎宁之前的狂妄在这一刻收敛起来:“那学生就提前给你行个拜师礼了。” 陈余山先是一愣,看到傅慎宁还真的行李,更开心了:“你这套倒是跟个古人似的,等你考上再说吧。” 符世简直到走出办公室还觉得刚刚的一切跟做梦一样。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傅慎宁怎么就突然入了陈余山的眼。 陈余山最开始不是还很看不起傅慎宁的样子吗?难道这导师也看脸?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符世简忍不住问。 傅慎宁目视前方,回复道:“摸准他的性格就好了。” 陈余山的性格像极过去那些脾气古怪的军师,这些人虽然脾气看起来各异,但仔细分析,其实都是有共同点的。 他们身上有着文人的清高与自负。 只需要挑起他们的好奇,又给足他们的尊重,他们会愿意与你来往。 这类人,一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符世简:“啊?这样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我有时候觉得你有些可怕。” 傅慎宁:“为何?” “你好像把人心摸的很清楚,可是世上,最难把握的也是人心。” 傅慎宁心忽的一惊,他突然莫名有些慌,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他却没抓住。 符世简见他面色凝重,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的,我只是觉得其实用真心就好了,没必要什么都去算计。” 说完,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不解释了,感觉怎么说都不对。” 傅慎宁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我知道了,谢谢。” 收到“谢谢”的符世简突然有诧异。 几个人走了几步,看到了等在前面的路安和袁晴,路安已经将口罩摘下来了,站在树荫底下和袁晴聊天。 她的眼里含着笑,不知道袁晴说了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嘴里嘟囔着。 傅慎宁凝视着树下的路安,他心口突然发紧。 这世上最难算的就是人心,所以他竭尽全力想要留下她,她却拼了命的想要逃。 她在想什么,他好像从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解决了导师的问题,下章告白,至于答不答应,我觉得还是随着心走吧~ 反正快在一起了。 第45章 几个人在学校逛了大半天, 袁晴最先离开,她需要再去确定路安的行程有无其他变化。 没过多久, 符世简接了个电话, 也匆匆离开。 太阳悬在西边,慢慢地落下, 半边天被染成红色。 路安侧目问:“要再走走吗?” 傅慎宁没有拒绝:“嗯。” 两个人向前走了一段, 夜晚的温度不像白天,偶有几缕微风拂过,校园里的人相比白天而言, 又多了起来。 “谢谢你。”路安突然开口, 太阳还没完全掉下去, 月亮却已经升起, 淡淡一抹挂在夜幕低垂间。 傅慎宁没有开口, 他望着天边那抹红。 两个人沉默着向前走,路安抿了抿唇, 问:“晚上要吃什么?” 傅慎宁突然定住步子, 路安已经走到了前方, 见他突然不动, 转过身,望着他。 “路安。”傅慎宁看着她。 风像是从轻纱的缝隙间筛出,轻抚过她的脸,她的心浮在半空中。 “嗯。” 她的眼睛睁的很大,清澈的瞳仁里透露着躲闪。 就在这一刻,傅慎宁明白了, 她其实什么都懂,她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我心悦你。” 夜风绕墙而过,将她腮边几束不安分的头发吹到她的脸上。 路灯突然亮起,他眼底的情绪印入她的眼眸。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念头像雨后野草般疯长。 “因为你,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傅慎宁凝视着她的眸子,“而我想留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站在你身边。” 校园里人迹屑屑,他的声音与远处街道上车辆疾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砸进她的耳中,像是一场正在放映的露天电影,由远而近。 路安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细微的动作灼烧了傅慎宁,他眼里的光暗了。 他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我可以用这辈子的时间等。 他知道,路安看起来柔若无骨,纤细的身形下包裹的是一颗倔强而又敏感的心。 在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犹豫过。 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说,路安就会永远当作不知道。 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她不可能忘记,她只是不愿想起而已。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耻,可是就这一次,仅仅这一次,他想让她退无可退。 街灯摇曳,人影聚散,路安所有的话语都迷失在这个夜晚。 她本可以转移话题,说笑过去。 可她不愿。 她知过往,本该如露水,太阳升起后,就蒸发。 可是她做不到。 头顶的树枝将斑驳的光影筛下,落在她的眼中,她静静地站着,悬在半空的心,突然落下。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傅慎宁,”她开口,“我没办法现在给你答案,我害怕...” 傅慎宁听懂了她的拒绝,他眸底最后一抹微光熄灭,随即心脏像是不受控制地下沉。 “对不起。”她的语气里有愧疚。 他伸手,轻轻环住她:“我等你。” 我等你能完全相信我的那天,我等你能正视自己感情的那天。 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路安以为自己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后,会很轻松,可是并没有。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夜的梦。 梦到了很多她刻意遗忘的那些过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会,等熟悉眼前暗淡的光后,才拿过手机,刚把手机摁亮,眼睛就被刺得一眯。 不到六点,路安将手机放上,又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心里装着事的她,根本睡不着,她掀开被子,走到厕所去洗漱。 屋里静悄悄地,傅慎宁没有跟她一起回来,她昨晚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问他现在住在哪里。 她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着脸,眼下的乌黑仿佛在证明着什么。 她昨晚梦到她被关到庄子上去,敏敏悄悄跑到庄子里去看他,给她带了很多糕点,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当时的她没有多想,却在梦里想通了。 敏敏不会是一个人去的,是傅慎宁送她去的,只是他没有进来而已。 梦里场景变了几变,她梦到十六岁那年,傅慎宁带她出府去庙会。 他们被人潮挤散,有人见她一个女子落单,尾随她,趁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时,捂住她的口鼻,将她迷晕,等她再次醒来时,被关在一个破小的房间里。 她还没来得及被转卖,傅慎宁就找到她了,是她刻意忽视了他身后那些本不该调动的军队。 太多事情,交织在一起,随着昨晚傅慎宁的那句话一起浮现。 她对傅慎宁真的没有感情吗? 她看着镜子的自己,问自己。 真的没有嘛? 如果过去是因为身份的悬殊,那现在的她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这其中的原因,直到她打车到袁晴家也没想通。 她们的行程在下午,要去海市拍摄杂志照。 她到的时候不到八点,袁晴睡眼惺忪的给她开了门,梦游般的坐回沙发上,挠了挠头发:“几点了。” “七点四十六。” 袁晴往沙发上一倒:“你这么早就过来干嘛?” 路安跟着坐在沙发上,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抱着:“睡不着。” 袁晴揉了揉眼睛,人继续歪在沙发上:“你怎么跟梁瑾媃一样,睡不着就来吵我!” 路安没说话,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放下。 过了片刻又拿起,放下。 她的动作很轻,但房间很静,总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袁晴睁开眼睛,坐起来:“说吧,怎么了。” 路安手里抓着手机,瞪着眼看着她:“没怎么啊。” “没怎么?”袁晴反问,“梁瑾媃刚跟沈时劲恋爱那会,就是这样,说吧,你跟傅慎宁怎么了。” 路安立刻反驳:“我跟他又没关系。” 袁晴嘴角抽搐了两下,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还没关系呢。 她本想开口劝,却又闭了嘴,她一个单身到三十岁的女人,当什么爱情导师! 当初她给梁瑾媃出的那些主意,不也一个没起作用。 爱情里,不管谁,就得多跌几个跟头,才知道疼。 袁晴彻底绝了当知心姐姐的角色:“那你就自己玩会,我再去补会眠。” 路安点头,袁晴回房继续睡了。 路安坐了一会,坐不住了,眼前一直浮现昨晚傅慎宁的眼神。 她努力驱散,无果。 只得趿着拖鞋,走到袁晴房门口:“晴姐,你起来陪我聊会天呗。” 袁晴从床上爬起来,高喊了句:“聊个锤锤啊聊!” 话是这么说没过,可五分钟后,袁晴已经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说吧,聊什么?” 路安心虚的别过眼:“也没什么。”见袁晴的脸色开始不对,连忙转移话题,“下周是不是《黎明》要进组了?” 她们刚去跟剧组签过合同,确定在下周三进组。 袁晴:“对,你这边要去海市呆三天,还有一个广告要拍,下周四进组,你周三就得过去,所以你自己的私事最好安排好时间。” 袁晴这话说的露骨,路安咬了咬唇:“我哪有什么私事。” 袁晴:“那你要不现在回去多收拾点行李,我们到时候直接从海市过去吧。” 路安讶异:“不用这么赶吧?” 袁晴露出一个微笑:“你觉得呢?” 路安呼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好,忙一些,就没有时间想太多。 那我们等会回去收拾东西吧。 袁晴开车将她送回去,路安收拾了自己常用的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傅慎宁:「我去海市了,到时候直接进组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你可以来我这住。」 短信发出去后,又有一丝懊恼,补了句:「如果要搬出去的话,你这里还些零碎的东西,记得拿走。」 发完这两条知道,左看右看,又觉得不行,果断撤回。 消息刚撤回,傅慎宁的消息倒是回的很快:「嗯。」 路安看过之后,没有回,把手机塞回兜里。 海市是个沿海城市,下飞机的那一刻,路安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气伴随着热风袭来。 袁晴推着行李箱:“前两天在棚内,最后一天的时候在海边,可能要下海,在水下拍。” 路安愣住:“要在水下吗?” 袁晴疑惑的扭过头:“怎么了嘛?” 路安:“可以不在水下吗?” 她在大夏,是投湖的,虽然她回来了,可也真真切切的死过一次。 她会游泳,所以那种放弃抵抗,一心求死的感觉更不好受。 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消失,湖水最后从鼻腔里涌进去,最后慢慢失去意识。 她有了心理阴影。 袁晴沉吟了会:“可以,我去跟他们商量,”她嘴里说着可以,但还是补了句,“不过最好不要,容易留下耍大牌的印象。” 路安犹豫了,她事业在上升期,她几经思考过后,说:“那就下水吧。” 袁晴觉得她情绪变化有些大:“别勉强。” “试试吧,如果真的不行,我到时候喊停就行了。” 前两天,她和拍摄团队磨合得很好,路安没什么脾气,加上为人处事不像个刚进圈的小姑娘,团队不少人对她印象很好。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们从棚内到了海边,海边有一块被圈起做了无边泳池,他们拍摄的地点,就是这泳池里的水下。 在车上的时候,策划给她细细讲解这个创意的来源和寓意。 这组照片,其实旨在提醒人们与海洋共处,爱护海洋环境。 路安换好衣服后,站在泳池边徘徊了一会,无边泳池并不像传统的泳池那么浅,至少肉眼看过去是看不到底的。 摄影组给她配了救生人员,防止发生意外。 救生人员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安慰道:“小姑娘,会游泳吗?” 路安点头。 “别骂,不会有事的,我会在水下陪着你。” 救生人员陪着她聊了好一会,路安逐渐平静下来。 她开始尝试下水,战胜了心理恐惧以后,其实拍摄的很顺利。 这一系列照片,只剩下最后一组,是她在水里闭上双眼,静止的一个状态。 路安身上披着毛毯,认真地倾听着摄影组的安排。 下水的时候很顺利,她闭着眼睛,身子坠进去,在水里沉浮着,她仿佛听到了她投湖时“咚”的那一声。 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来呢? 是因为真的舍得吗? 其实不是的。 是因为傅慎宁不相信她。 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将她的思绪打断,有海水灌进她的耳朵里,不适感让她慌乱起来,她在水里挣扎,想要呼喊,水却从她的口中涌进。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双手想去攀扯抽筋的小腿,却是无能为力。 意识逐渐模糊,在意识模糊前,她突然想起,她其实在离开的那天夜里,看到了傅慎宁藏在暗处,她看到了他的衣角。 他没有留住她,是他放走她的。 路安意识在白雾里漂浮着,她好像看到了傅慎宁,过去的傅慎宁。 他策马扬鞭赶往一个地方。 他要去哪里? 然后她看到了他沉眠在了翠湖。 她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 她的意识却好像没有回归,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为什么? 明明,不相信她,不是吗? 袁晴看到她醒来,连忙叫了医生过来,医生用手电照了照她的眼睛:“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袁晴送走医生后,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的错,不应该叫你下水的。” 路安侧头,对袁晴说:“我想回去。” 袁晴一愣,没反应过来,问:“回哪?” “南市。” 作者有话要说:9号零点的更,怎么办哦。 哭不出来,早知道下午就不打游戏了。 游戏一时爽,更文火葬场。 最近更新一次,哗啦啦掉收,让我很怀疑人生! 第46章 袁晴听了路安的话愣住, 问:“什么时候?” 路安手背还挂着水,她看着头顶滴落的吊瓶, 开口:“我想现在回去。” 病房里开了空调, 袁晴不知道为什么,手臂突然起了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给路安捻了捻被子, 劝道:“你看看外面的天色,再说医生叫你留院观察吗?” 路安别过头,盯着袁晴:“可我, 突然有点想见他。” 她突然很想见他。 袁晴沉默,过了会, 叹气:“你先躺会吧, 我去给你办出院, 拍摄那边应该没事,他们今天因为这件事, 觉得挺抱歉的, 而且成片也出来了。” 她转身, 又回头:“梁瑾媃还真是...你这脾性, 跟她还真像。” 路安就这样,迎着月色回了南市。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袁晴不放心,把她送到楼下,嘱咐道:“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她没有打电话给傅慎宁, 她有一种预感,傅慎宁在家。 无由来的预感。 她打开门后,客厅里亮着一盏灯,她站在玄关,影子模模糊糊地印在地上。 沙发上原本在看书的傅慎宁抬头,看到她以后,将手上的书放下,起身,问:“怎么回来了。” 路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还在这里,她回头,他还在这里。 傅慎宁走到她面前,看到她唇色苍白,整个不太精神的样子,抬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却又停顿在空中,他收回手,继续开口:“是不是不舒服?” 路安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傅慎宁察觉到她的不对,再次问道:“怎么了?” 路安哑着声音:“只是有点想你了。” 因为想你了,所以来见你了。 傅慎宁先是一愣,他好像听懂了,等到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后,他心里开始溢上欢乐,点燃那曾经荒芜的瞳眸,他眼里的光迸发着。 他的动作比思绪更快,他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入怀中,她身上泛着微微苦味,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掐着她细瘦的腰,一只手捧住她的脸,路安抬头,傅慎宁低头,在她唇上烙下一串轻吻。 路安仰头,手从他的腰间攀上他的肩膀,回应着他。 傅慎宁将她轻推到门上,路安轻呼一声,身子向后退,整个背部贴在门上,凉意从背脊传来。 傅慎宁舌尖趁机撬开她的齿缝,探入她嘴里用力攫取,如果说最开始他还能用理智,那这一刻开始,他的理智已经完全抛之脑后。 他咬住她粉嫩的唇瓣,路安呼痛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傅慎宁的动作放轻。 如果能避开猛烈的欢喜,就不会有悲痛,他想他,也不会放手,因为绕开了伤痛,也会错过所有欢喜。 她来时,携光而来,她走时,带走了所有,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因为不曾见过阳光,自她后,夜又黑又长,前方是无垠的荒原。 幸好,他随她而来。 幸好,他等到了。 路安踩着月色回了南市,呆了一夜,又匆匆离开。 她第二天还有广告要拍。 走之前她去了一趟主卧,这是傅慎宁住进主卧以后,她第一次走进去。 傅慎宁还在睡,路安傅慎宁,偷亲了他一口。 刚起身,就被床上的人拽下,重心不稳的她,身子跌在他的身上,她手肘撑着床沿,望着他。 傅慎宁眼睛很亮,声音却沙哑:“要走了吗?” 路安:“嗯。” 傅慎宁抬手,扣住她的脖颈向下,一个绵密的亲吻。 路安身子渐渐软了,宛如化成一滩水,意识渐渐模糊,床上的人却松开她。 路安坐在床沿,床上的人坐起来:“还回来吗?” 她想了想:“应该不会,直接去延市了,在那边开机。” 傅慎宁不语,路安凑上去:“怎么了?要一起去吗?” 傅慎宁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我好像还点事。” 因为早上的这一吻,她身子软软的,带着香味,他感觉到身下涨得有些难受,却又没办法。 他也没办法跟她一起去,他答应了沈时劲,后天去一个拍卖会。 他突然很想放沈时劲的鸽子,最开始答应沈时劲,也是因为被她拒绝,他需要缓一缓。 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需要缓了。 路安从床边站起来:“那我没戏的时候,抽空回来一趟。” 傅慎宁:“不用了。”见路安脸色微变,他连忙补充道,“我会去看你。” “然后又叫我去接你吗?”路安调笑道。 傅慎宁双手揉了揉眉骨,没话说。 路安不再取笑他,看了看时间,说:“我走了。” 因为她执意回南市,其实再去北市拍广告时间有点赶,所以她买的是早班机。 傅慎宁点头:“嗯,注意安全。” 路安走了以后,傅慎宁掀开被子,有些惆怅,走进了厕所。 袁晴在楼下等,看到路安后,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色,眉毛一挑,调侃道:“啧,感情这回南市还是良药,这脸色我怎么觉得比昨天好多了,有种面若桃花的感觉。” 路安急忙补充道:“休息得好,休息得好而已。” 袁晴嗤笑,不再开口,没过多久,袁晴叫的车到了。 上车后,她说:“听说延市那边的条件挺苦的。” 路安正拿着手机发短信,随口答道:“没关系。” 再苦,也苦不过刚穿去大夏那几年。 袁晴摇摇头:“《黎明》的男女主,都是前辈,听所尤祥脾气不太好,你跟他对戏的时候,做点心理准备。” 路安:“嗯,知道啦。”视线依旧没有挪开手机屏幕。 再差,也差不过傅慎宁早期的时候。 她这一身脾性,都是给磨出来的啊。 袁晴嘴里:“啧啧啧啧,你只要不要跟梁瑾媃一样,在事业正好的时候,跟我说你怀孕了,我就阿弥陀佛了。” 路安的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挪开:“你怎么知道?” 袁晴翻了个白眼:“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谈恋爱归谈,我不拦着你,傅慎宁是个挺好的男人,虽然心机深了点,但是不对你使就行了。” 袁晴这段时间冷眼旁观,傅慎宁这人性子冷,但因着路安的关系,对她们其实都是礼貌有加,她经常性的调侃也不生气。 而且从上次的事,能看出,傅慎宁这人能成大事。 “那晴姐,我没戏的时候能回南市吗?” 听完这话的袁晴,很想顺手抄起包往她头上敲,但是她忍住了。 她挤出一个假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路安一本正经。 袁晴皮笑肉不笑:“现在是白天,你做白日梦来的比较快。” 两个人到机场的时候,竟然有人举着牌牌送机。 人虽然不多,但路安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实打实的感受到,她也是个有粉丝的人了。 跟粉丝合完影,签了几个名以后,她感慨道:“我第一次有粉丝送机。” 袁晴则满脸自信:“你要相信,不久的将来,送机的粉丝将会是今天的几十倍。” 路安笑道:“我觉得很快就会有那么一天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候机的时候,路安给傅慎宁发了条信息:「我今天有粉丝送机了。」 傅慎宁的信息回的很快:「像符世简那样的吗?」 路安笑出声,袁晴凑过来瞥了眼,撇着嘴收回视线,嘴里直念叨:“辣眼睛,辣眼睛。” 「不是,是很理智的粉丝。」 「那就好。」 以前天天跟傅慎宁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觉得思念。 在没有根傅慎宁确定关系之前,与他分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思念。 但这一秒,她突然有些认同袁晴的想法了,如果傅慎宁也能入圈该多好。 不过转瞬,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傅慎宁不适合这个圈子,而且他也不可能每部戏都能跟他一个剧组,如果他也进了圈子,那聚少离多的时候就更多了。 她脑海里闪过几个适合他的职业,又一一否认。 他这样的人,还是最适合娇养在家里。 做个漂亮的花瓶,也挺不错。 她给他发了个条信息:「我努力赚钱,砌个金屋,把你藏在里面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软饭不好吃。」 「我觉得挺好吃的呀。」 「那我煮给你吃。」 路安努了努嘴,不再谈论这个看起来有点弱智的话题。 「想好考研考什么专业了吗?」 她隐约知道上次他们去南清大学的时候,符世简引荐他给了一个老师,但是他当时并没有说是什么专业的老师。 「法学。」 收到这两个字的路安愣住:「为什么。」 「你知道的。」 路安猜想,大概是因为她这份职业的原因,得到他的回复以后,她完全确定了。 但是她不愿意他为了自己而磨灭自己的兴趣。 「其实没关系的,等我成了大明星,能找到很好的律师的。」 「可是他们都不是我。」 路安唇角上翘,眼里满是俏色。 「傅慎宁,谢谢你。」 「我甘之如饴。」 一连串的情话下来,路安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这是跟谁学的?」 这一次讯息没有立刻回复,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过电话,傅慎宁沉默,话筒里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很低沉,不同于往常的平静,夹杂着一抹尴尬:“网上说这些话,可以讨女孩子欢心。” 候机室没有多少人,他的声音顺着话筒飘到袁晴耳中,袁晴再也没办法装木头人了,高喊道:“傅慎宁,你这个土鳖!” 傅慎宁飞快的把电话挂断,路安给他发信息,也没有回了。 「我要登机了,要飞五个小时。」 这次傅慎宁消息回复的很快:「叫袁晴走远点!!!」 看来是真的恼了,路安竟然看到了三个感叹号。 作者有话要说:在一起了!!可以完结了。 呵,做梦吧作者。 你看看你自己拉的大纲,男主还在吃软饭呢。 作者振振有词:我不一直就想让他吃软饭吗? 精分作者,在线甩卖,9jjb一个! 第47章 延市并不是传统的影城, 延市的建筑在建国后因为某种原因依旧保留着,即使时代飞速发展, 延市有一个城区大多分建筑风格依旧延续着民国气息。 因为独特的城市风格, 延市算得上是国内一个不大不小的旅游景点。 延市在北方,夏季的炎热里夹杂着干燥, 路安和袁晴乘坐的飞机穿过云层, 顺利降落机场。 从机舱走出去,热浪迎面扑来,阳光赤剌剌地笼罩着地面, 空气里的热气被蒸起,有那么一瞬间, 路安觉得, 原来炎热时可以用肉眼看到的。 袁晴从包里掏出一把太阳伞塞给她, 嘴里念叨着:“我怎么感觉这里的夏天,跟南市的不太一样?” 路安将伞撑开, 推着行李:“是有点热。” 袁晴:“剧组安排了酒店, 我们俩住一间。” “没问题。” “这两天你抽空出去走走, 适应一下。” “晴姐, 其实我有点慌。” 袁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说?” “这个角色,前后变化太大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把握好。”路安诚实地开口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先慢慢磨合,你事业刚起步,你是个有天赋的演员, 《司蓉》我看了,你那个角色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路安低头,透过墨镜看着前方,只有她知道《司蓉》其实她做了弊,在大夏生活那些年,其实在暗地里给青鸾那个角色润色了不少。 或许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知道。 也是因为怕她走不出来,傅慎宁才会去横市陪她的吧。 两个人到了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酒店门口传来一阵喧哗,袁晴和路安回头,看到门外聚集着不少粉丝,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个人,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被保安分开的道路中走进来。 原本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前台,闻声抬头望了眼,表情瞬间也变得激动起来,她将手机的房卡递给路安,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您好,您的房间608,房卡您那好。” 从人群中走来的是尤祥,尤祥出道早,因为早年的古装偶像剧出名,成名之后一直爱惜自己的羽毛,虽然脾气不好在圈里是出了名的,自他自出圈,从未听过有过任何绯闻。 也是因为这一点,虽然他脾性耿直,有时候说话并不好听,但收获的死忠粉并不少。 谁不喜欢自己的偶像洁身自好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意识到自己的短板,开始尝试更多剧本类型,企图甩掉头顶偶像的帽子。 也就是前年,他凭借一步家庭伦理剧拿到了金熊奖的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的含金量高,而他是拿到这个奖项截止当年,最年轻的男演员,这个奖项意味着他转型的成功。 拿到这个奖项后,他并没趁着这波热度迎风直上,而是在选择剧本上更加严苛。 大概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剧本,他选择了休息充电,他的工作室放出消息:尤祥将会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 他的粉丝随着他经历过几轮沉浮,沉淀下来的都是理智粉,虽然觉得惋惜,却也支持他。 去年开始逐渐开始有了他的消息,但他并没有接任何戏,而是依旧休息,偶尔演一演话剧。 有记者采访他:既然已经回国,为什么还没有接戏呢? 他回答的很果断:暂时还没有缘分,遇到他心目中的剧本,而且我更希望自己沉淀下来。 他的粉丝哀嚎不断,但还是表示理解。 直到《黎明》官宣,里面有他的名字,粉丝开始集体沸腾了。 这是他拿到金熊奖后的第一部 戏。 这意味着,粉丝又能在屏幕上看到他了。 他的粉丝曾经有一段时间,极度怀疑,以后只能在剧院看到他。 幸好《黎明》让他重归大荧幕,他们也不管这部剧的班底是不是雄厚,其他演员是谁,二话不说,就开始自发的宣传起来。 尤祥这人,对演技有着严苛的要求,这倒是跟顾子生不谋而合。 早两年,有女演员跟他对戏时,敷衍了事,被他当着记者的面,直接吐槽。 这条不给面子的直接点名点姓吐槽,在当时也曾被热议过一段时间。 虽说这人情商低,做人不够圆滑,但是他的演技确实无可挑剔。 与他对戏的人,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压戏。 这也是很多人不愿意与他对戏的原因。 尤祥身上有着被时光历练出来的沉淀,他走到前台后,一股气势在他周身游离。 袁晴早年带着刚出道不久梁瑾媃,与他有过一次合作,虽然最后那次合作因为梁瑾媃的私人原因被终止了,但总归与他有过合作之缘。 她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尤祥颔首,睨了她一眼后,望向她身旁的路安,说:“不带梁瑾媃了?” 说起来,尤祥和梁瑾媃算得上有矛盾的,只是当时合作的时间不长,两个人没来及闹起来,梁瑾媃就退组了。 “嗯,”袁晴应声,“介绍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介绍路安,就他被打断。 “不必了,”他的视线停留在路安的脸上,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前段时间,已经在微博上久仰大名了。” 袁晴的笑凝在脸上,尤祥倒是一点没变,依旧很讨厌靠炒作上位的人。 他和梁瑾媃合作的那段时间,梁瑾媃名气正旺,但绯闻缠身。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般看起来沉稳,性子更差,所有的心情都摆在脸上。 几乎是在梁瑾媃进组的第一天,就对他冷眼相待。 梁瑾媃不是个能受气的人,在他轻蔑的眼神中当即跳脚,两个人差点在剧组直接撂起袖子干了起来。 但这人说来也奇怪,他在剧组对梁瑾媃百般看不起,却在梁瑾媃名声处在最低谷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他是梁瑾媃被人陷害的那段时间里,最先站出来替她说话的人。 虽然话说的难听,却字里行间,确确实实是在挺梁瑾媃。 袁晴对这个人的态度很矛盾,想到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也就不跟他计较,她侧身给路安介绍道:“这位是尤祥,尤老师,路安你在剧组要多跟尤老师学学。” 尤祥嘴角勾了勾,冷嘲道:“跟我学?免了吧,跟着我可学不到怎么红。” 袁晴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尤祥在看待路安的时候,戴了有色眼镜。 路安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名声大噪,虽然最后澄清了那些黑料,但是落在有些人眼中,终究还是留在了不好的印象。 其实这也很好解决,用时间去抹平一切就好了。 只要演技够好,就能经受时间的打磨,最后在这个圈里站稳脚跟,因为日久见人心。 而路安这个人,恰好是一块璞玉,需要时间的打磨。 只是这打磨的过程相对痛苦。 袁晴心底叹了口气:路安在这个剧组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人的第一印象,是固有的,一旦带有偏见,其实很难改变。 而尤祥,明显对路安有偏见。 袁晴还在担忧的时候,路安站在尤祥面前,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扬着笑:“尤老师,我是路安。” 尤祥盯着她的眼睛,注视了良久。 路安没有动,任他打量。 过了会,尤祥别过视线,对悄悄打量他们的前台开口:“你好,办理入住。” 前台回过头:“你好,一个人吗?” “嗯。” 他是一个人提前来的延市,他的经纪人被他甩在国外处理事物,还没回来。 袁晴见尤祥爱理不理的态度,断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扬眉:“上去吧。” 路安也毫不留恋,拿过行李箱:“嗯,走吧。” 尤祥接过房卡后,转身多看了眼路安的背影。 这人,倒是跟他想象中的不同。 他看人,惯来喜欢看对方的眼神,有些人可能是以貌取人,而他独独喜欢看别人的眼睛。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一个人的演技再好,眼神里也容易出卖自己。 有些人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谄媚,有些人则是惶恐或自卑,而有些人在他的讥讽下,眼神里又会带着愤怒。 而他刚果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坦然,还有澄明。 他知道自己那番话说的并不好听,但是路安没有生气,她平静的像是他嘲讽的是其他人。 虽然觉得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但他对路安的不喜并没有因此削弱。 顾子生虽然同他说,这路安着实让他惊艳了一把,可是他不相信。 这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惊艳?他回想起路安的脸,确实很有特点,那张有辨识度的脸确实能加分不少,因为她不容易被人忘记。 可是。一个年轻演员,不踏踏实实走脚下的这条演艺之路,而是天天想着歪门邪道,靠绯闻,走黑红的路子,这样的人,他见的太多了。 捷径有很多人想走,可是那条路上满是荆棘。 眼看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楼塌了,最终也不过镜花水月一场。 第48章 袁晴上电梯的时候, 给路安打了一阵预防针:“这部戏,你可能会很辛苦, 尤祥这人...”她停顿了一下, “有点吹毛求疵。” 路安瞧了眼电梯反光板里的自己:“嗯,我知道了。” 袁晴:“不过, 他演技真的没话说。” 路安这段时间在家里, 找了尤祥早期的几部剧和他得奖的那部剧戏仔细看了。 不得不说,尤祥是一点一点把别人早期贴在他身上的标签给撕掉,才走到今天的。 路安虽然做了不少心里建树, 这一次拍戏会不轻松,但真正到了开拍, 她发现自己完全还是小看了那份压力。 顾子生在看到路安的第一眼, 就蹙起眉头:“还是太胖了...” 是的, 他用的是胖这个词。 同样听到这句话的袁晴多看了几眼路安,其实路安在她父母离开南市后, 完全是按照营养师的营养餐吃的, 可以说她每天虽然营养跟上了, 但她这段时间里完全没吃饱过。 路安一米六八的身高, 在进组之前已经只有九十四斤,顾子生用的是“胖”这个词? 袁晴开始反省是不是她这个经纪人做的太失职了。 顾子生确实觉得路安现在体型与他心目中的林碧云还是缺少了几分纤薄感。 他瞥了几眼路安的脸色,路安现在的面色太好了,她整个人身上泛不出那股苦味。 他虽然知道现在还没正式开拍,可是他的强迫症逼迫着他,他更希望眼前站着的就是林碧云, 而不是路安。 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但是无法改变。 因为路安现在整个人状态太好,顾子生只能先拍后面的戏,等到她真正进入角色在补拍她转变之前的戏。 幸好她之前的戏都是穿插在回忆里,后期剪辑进去就好了,他和那几个特约演员重新敲定时间,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拍摄。 女主周芷念是童星,出道已经很多年了,她的年纪比路安大不了几岁,却要饰演比路安年轻五岁的林清。 而她轻而易举的演出了林清的那种天真烂漫,还有从学校出来的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身上满是朝气。 她在戏外话不多,经常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尤祥偶尔会过去跟她聊几句,讨论剧情。 路安第一天入戏的并不顺利,她找不到一个切入点,加上顾子生的暴脾气,她压力大到要爆炸。 这幕戏是她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的一场戏,需要她风轻云淡,风情万种的将那几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越是竭力,身上雕琢过的那种表演痕迹就更深。 在她第五次Ng之后,顾子生头从监视器后抬起,暴躁的喊道:“路安,你到底会不会演,不会演,趁现在还没开始,我换个人行不行!” 剧组的人大多都是知道顾子生脾气的,低着头默默不说话,各自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路安站在片场中央,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她知道这部戏不好拍,很具有挑战性,但也是因为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她才想接的。 如今这样,她觉得有心口有些堵。 倒不是因为顾子生的话太难听,而是因为没有太快进入角色的愧疚。 顾子生暴躁的抓了抓头发:“今天先不拍你的了,你什么时候进入角色了,再拍你的,剧组的人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浪费时间。” 他的话说的无情,路安走到片场摆着的休息桌上,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尤祥与别人的对手戏。 她看得出神,身边走过来人也未留意。 一只手上抓着几颗薄荷糖伸到她年前,路安回过神,抬头,看到周芷念站在她面前,目光却停留在片场中央,仿佛察觉到了路安的动作,她径自开口:“顾子生就这脾气,他说话难听,你听了就忘就行了。” 路安接过糖,剥开塞进嘴里,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薄荷的清凉味,她含着糖,说:“谢谢你。” 周芷念塞了几颗糖给她以后,又迈步离开,一句话没说。 路安抬起手,按了按晴明穴,尝试再次与林碧云对话,依旧不在状态。 袁晴不知从哪里过来,看到脸色不虞的路安,问:“你怎么就下戏了?” 路安身上穿着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她脸上还带着妆,为了符合这个角色,眼角的眼线特意上勾。 她抬头,看着袁晴,又掩下视线,略带失落地开口:“没办法入戏,状态不好。” 她这抬眸垂头的一瞬间,袁晴看愣了,她很适合这个妆容,一颦一笑间透露着无形的勾人。 她看着剧组里忙碌的别人:“顾子生说你了?” 顾子生的脾气,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路安撑着下巴:“嗯。” 袁晴犹豫了会,想到刚刚通过的电话,试探性地问:“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路安摇头:“我再看会,找会感觉。” 袁晴不劝了,路安肯上进,她没有拦着的理由。 路安从早坐到晚,看了一幕又一幕戏。 周芷念这个人在戏外沉默不语,但上了戏以后,她就是林清,身上没有丝毫周芷念的影子。 尤祥饰演的特.务,更是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们身上真的有很多自己去学习的优点。 她看了大半天,身体里沉睡的林碧云似乎苏醒了一点,她再次跟她对话,心底的那个人也肯跟她进行沟通了。 片场的人拍到凌晨,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顾子生将细节又过了一遍后,看到还留在片场的路安,走过去,忍不住开口:“你今天是怎么了?现在勤奋有什么用,演不出还是演不出。” 原本掩着眼眸的路安,下巴微抬,睥了他一眼,娇笑道:“是吗?” 顾子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拍了一把大腿:“我说你,怎么竟然这种情况下入戏,你下午要有这种状态,我能当着那么多人骂你?” 路安经过一下午的情感投入,终于能真情实感地投入了进去,她将自己的情绪抽离,回复到平时路安的状态:“太紧张了。” 她说的是实话,不管是尤祥还是周芷念,抑或面前的顾子生,都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包括她自己想要做好的那份心,反而成为了束缚她的枷锁,她尝试把这一切抛开,才开始慢慢融入角色。 顾子生张了张嘴,看着路安真诚的脸,想到自己下午的态度,他摸了摸头:“我这人说的话,你听过就忘就行了,没必要放在心上,这点你要跟周芷念多学学。” “你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顾子生愕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算是第一次合作吧。” 路安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追问下去。 顾子生:“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要是还是今天这样,我可能会骂得更难听。” 路安回去的路上,感到有些疲惫,满脑子全是林碧云应该有的姿态与神情。 她没有打车,她是一步一步走回去的,回到酒店,电梯上了6楼,她站在长廊的起点,远远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垂眸看着手里的手机,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路安呼吸突然有些乱。 她所有的思绪抽离,眼里只剩下那个人,身体的疲惫好像一点一点消失。 门口的人好像察觉到动静,侧目望过来,看到她以后,转身朝她走来。 路安没有动,他在她眼里,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她眼前。 “你怎么来了?” “因为太想你了。” 路安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怀:“我今天没有想你。” 这也是实话,她除了刚来延市的前几天有想过他,等到真正开机,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念他。 傅慎宁回抱她:“没事,我想你就够了。” 他身上的温热透过她的皮肤,她的指尖染上他的味道。 “呆几天?” “等会就走。” “嗯?”路安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傅慎宁低头:“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今天跟沈时劲一起去湖市竞拍,湖市离延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今天竞拍结束后,突然有点想路安,所以就来见她了。 这一次他提前问了袁晴,没有迷路。 唯一遗憾的是,他等会还得回湖市,他们明天上午还要去京市,参加另一个竞拍。 路安撇撇嘴:“你都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还记得傅慎宁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却佯装不好奇的样子。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期待着傅慎宁有自己的生活,可是真正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忙完这段时间,来陪你好不好?” “你在忙什么?”路安突然很好奇。 傅慎宁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路安察觉到他的回避,心情有些许低落,却被她瞬间掩盖,他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这才是他。 “我之前的事还没处理好吗?”她转移话题。 傅慎宁明显松了口气,说:“差不多了,谭依依的父母本来想关系疏通,但是因为她的原因,现在自顾不暇,暂时没空管她。” 两个人在走廊聊了会,傅慎宁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 路安:“嗯。”她嘴里应声,却抱着他不肯松手。 第49章 傅慎宁最后还是走了, 即使她心里有不舍,她还是松开了手。 他在这个时代, 能有自己的生活, 是她乐意看到的。 他那样骄傲的人,她能想象到他刚到这个时代的不适, 也能想到他想要尽快融入世界的心。 从前她总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装作什么都看不懂,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迈开这一步,她更希望两个人可以并肩前行。 她期待看到他在这个世界绽放光彩的一天, 在这里,没有人限制他的上限。 她出乎意料的对他抱有无尽的期待。 毕竟过去的他, 是如此优秀的他, 只是自己亲自掩盖了他身上专属的光芒。 第二天, 路安早早的起床,往片场走去, 心情已经没有昨天那样的踌伫。 延市是个有烟火气的小城, 它没有南市的喧闹, 也没有海市的不真实感, 它像是被时光锤炼过的迟暮美人,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却让人难以忘怀。 街道旁包子摊的热气向上蒸着,有人摇着蒲扇,拎着保温壶,踢踏着拖鞋走在路上, 路安缓缓地在街道上要走,某一刻她仿佛跨越了时光,踏上了那条铺满石子的路,她遇见了林碧云。 林碧云是厌恶这种平庸的人间烟火味的,她生于这样的小弄堂里,但弄堂最里间那间没有光的小房子里,承载了她所有的痛苦的回忆,所以后来的她住的所有房子,不管是洋房还是套间,首选的就是光线好的。 她爱琉璃灯下光彩照人的自己,她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到她自己差一点就信了。 路安今天入戏得很快,顾子生拍的也很顺利,与尤祥对戏的时候,场外的人都看出来了,他想故意压路安的戏份,但是路安接住了。 她不仅接住了,还将戏抛回去了。 戏里的两个人,原本就是针锋相对,绵里藏针地交织着,因着两人在戏里意外的暗自较劲,这场戏不仅一气呵成,两个人的状态,一颦一笑的申请里蕴含了无数深意,感觉画面的每一帧都可以去进行剖析,这一瞬间,顾子生有这么个念头:路安不演电影可惜了。 这场戏比顾子生预期的还要好。 路安游刃有余的将林碧云对男人的轻视,却又不得不攀附男人的矛盾处理得很到位。 她擦身男主时,垫脚,仰头,红唇在她耳边轻语的那一幕,处处透露着勾人的气息,那是无形的诱惑。 顾子生觉得喉咙有些干,从移动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往嘴里灌,他的动作有点急,冰水顺着唇延往下掉。 他喉结滚动几下,一瓶水已经去了大半。 他抹了抹嘴边,高喊:“这幕没问题,休息一下,周芷念准备一下。” 片场中央的两个人听到这句话,各自散去,路安坐到角落里,角落里同在的还有周芷念,周芷念嘴里含着糖,看到路安后递了颗给她,路安顺手接过:“谢谢。” “今天状态很好,演的很不错。”周芷念难得夸人。 路安脸上也浮起笑:“谢谢。” 周芷念视线瞥向顾子生,唇边勾起,那笑容不单纯,饱含深意,路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收回来。 “顾子生对你很满意。”周芷念莫名地开口。 路安拆糖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动作,把糖塞进嘴里:“昨天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呢。” 周芷念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头转回来,手背拖着下巴静静地打量她:“你性格很平,不像这个年纪的。” 路安愣住,很多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她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但是见面次数不多就这么说的周芷念还是第一个。 很平? 路安有点不理解这句话。 嘴里的薄荷味充斥在口腔中,她觉得鼻尖有一丝冲劲弥漫着。 “你挺好的。”周芷念最后做了个评价。 莫名其妙得了评价的路安将嘴里的糖嚼碎,选择了商业互吹:“我觉得你也很厉害,林清跟你的性格反差真的很大。” 林清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远处的顾子生和尤祥凑在监视器前,两个人将下午的片子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大问题后,各自坐在位置上。 顾子生朝周芷念那里望了一眼,意外的她跟路安聊的很快心。 尤祥跟着看过去,目光触及到那两个人以后,又收回视线,嘴角含着不屑。 顾子生机敏地察觉到了他稍纵即逝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干什么对人家小姑娘意见这么大?” 尤祥不说话,其实最开始只是对路安有着质疑,认为这个人为了炒作连名声都可以不要,但这两天下来,她也有在观察,也许说昨天他还对她抱有轻视,但今天她的演技,确实给了他改观。 顾子生见他不说话,弓着腰在监视器旁翻了翻,找出一粒薄荷糖塞进嘴里:“还觉得她空有其表,没有演技,你今天差点就被她压住了。” 尤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可否认,今天路安与他擦肩,凑到他耳边的时候,他的心真的悸动了两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耳尖发烫,他在戏里,被一个女人撩到了。 是林碧云,懂得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的林碧云。 路安演出来了,而路安今年才二十二岁。 顾子生见尤祥死鸭子嘴硬,将嘴里的薄荷糖咬碎:“你这人,真是怪脾气。” 听到这话的尤祥,随即顶了句:“你不也一样?” 顾子生将手里蓝色的薄荷糖塑料纸袋一点一点折起来,糖纸最后在他手里化成一个尖锐的小角,戳的他的大拇指有些疼,他将糖纸松开,突然笑了,嘴边浮现一丝坏笑:“是啊,就是因为这怪脾气,不然怎么能和你做朋友。” 顾子生和尤祥都是容易得罪人的两个人,两个人都对自己的作品有些超乎他人严苛标准,两个人在某些方面一拍而合,竟也聊得来。 都是两个性格太像的人不适合做朋友,但他们了不仅做了朋友,好像还做了不少年的朋友。 他们身边的人都觉得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路安那件事,确实不是自己炒作,你别老带着有色眼镜看别人。” 尤祥见他手里玩着薄荷糖糖纸,伸手也去找,刚拿了一颗,就被顾子生抢走,原本监视器旁的薄荷糖也被他扫进掌心。 “这是我的。” 尤祥甩了甩手腕:“瞧你这样,难得见你替人说话,怎么,有想法?” 顾子生嗤笑,手里的薄荷糖在他的掌心,被他染上热意:“我对她能有什么想法?” 尤祥耸肩:“我最多只能做到不轻视她,其他的,恐怕有困难。” “别故意压别人的戏了,她也没得罪你。” 尤祥起身,拍了拍衣摆:“看心情,”他往后迈了两步,回过头,贱兮兮地开口,“不压路安的,那我压周芷念的怎么样?” 顾子生嘴里的糖没了,正和手里新的糖做斗争,听到这话,抬头:“你可以试试。”尤祥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欠揍了,顾子生又开口,“你压不住她的戏。” 周芷念的演技,他知道,是他自己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他很清楚。 这幕戏之后,路安入戏更快了,跟剧组的几个主演也开始熟悉起来。 尤祥虽然对她依旧爱理不理,但她能感觉到,尤祥很多时候,会刻意引她入戏,给她搭戏,再也没有出现过刻意压她戏的情况。 戏外,她和周芷念偶尔也会出去找一找延市的小吃,两个人虽然很熟络,却都有着自己的介绍,从不询问对方的私生活。 路安偶尔会跟傅慎宁联系,傅慎宁这段时间看起来很忙,她也很忙,下戏之后经常到了很晚,能空出来给对方的时间并不多。 路安在片场的日子过的飞快,一个半月后,她林碧云后半段的戏已经拍完了。 她这段日子整个人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瘦了两圈,袁晴看着她都觉得心惊,她抽了个空闲的时间,特意过去问:“你没事吧?” 看剧本的路安抬头:“没事。” “瘦得太可怕了吧!” 路安整个人的神态和之前判若两人,而且她瘦的太吓人了,气色也难看极了。 她拿着剧本的手微微用力,就有青筋爆起。 路安倒是不甚在意:“拍完今天,明天的戏就是林碧云早期的戏份了。” 袁晴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顾子生在开机那一刻见到路安说的那句“胖”是为什么了。 别人都只看见艺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却看不到她们背后的心酸。 今天下戏下得早,周芷念约了路安去老城区的一家粉店吃粉,路安同意了,虽然她去了也不会吃。 而周芷念为了保持身材,一般也就吃那么几口。 可是他们享受在在延市的日子,这里的人虽然知道她们是明星,但是除了外地来的游客,其他人对她们虽然热忱,却也没有到疯狂的地步。 去老城的时候,不要太多防护也不会引起骚乱,这也是周芷念和路安喜欢去老城区的原因。 这家粉店开了很多年,物美价廉,老客户很多。 老板见到他们俩,手里的勺从锅里舀上一大勺汤底:“素粉一碗对吧?” 老板记性很好,对这两个人看起来气质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两个姑娘记忆更是尤为深刻。 周芷念今天将口罩往下拉了拉:“今天要牛杂汤粉。” 老板笑着给她勺了两下码子:“姑娘不减肥了?” 周芷念笑道:“今天不减。” 老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嘴角几乎咧到了耳边:“就是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成天喊减肥,这世上美食这么多,不吃可咋整?” 他念叨完周芷念,又转头看向路安:“妹子吃什么?”看到路安惊了一跳,“妹儿这是怎么瘦成这样了?” 路安摆手:“我不要。” 老板很是不可置信:“这怎么能不要?这都快瘦脱相了。” 路安抿着笑:“剧情需要,等这部戏完了,我肯定过来连吃几顿。” 老板这段日子跟她们也熟悉了起来,见路安拒绝也不勉强,只是感叹:“你们这明星也不好当啊,日子都不好过啊。” 是啊,这日子,有谁是真正轻松呢?大家都是不同的辛苦而已。 “一碗排骨粉。”路安伸手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回头,身后的人继续开口,“打包。” 路安的眼里亮了,她想笑,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丑,她将口罩又向上拉了拉。 傅慎宁走到她面前:“我都看见你了,还藏。” 路安小声嘟囔:“我现在的样子丑死了。” 傅慎宁走过去,将她脸上的口罩拉下来,仔细端详两眼,诚恳地开口:“是挺丑的!” 路安是这么个人,她自己可以说自己丑,但是别人不行,尤其是从傅慎宁口中说出来的,她接受不了。 她重新将口罩拉上去,将自己的半张脸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瞪着他。 傅慎宁弯腰,抬手,往她的耳边伸去,将口罩取下来,然后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不丑,骗你的。” 他将路安的口罩摘了,又重新认真地看了她两眼:“怎么瘦成这样?” 他还记得自己刚跟路安住一起的时候,路安就市场叨念着减肥,但在他的半压迫下,其实路安还是三顿都按时吃了。 路安将自己与他对视的目光移开:“拍戏需要。” “什么剧,需要这样?”他的语气里有些不满。 路安忙岔开话题,走过去拉住周芷念,说:“介绍一些,这是我们剧组的女主角,周芷念。” 周芷念站在一旁打量了很久他们俩,他们俩的眼里有爱意,是掩盖不住的,几乎第一眼,她就看出了这两个人的关系。 他们是恋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心底泛出了苦涩。 原来跟喜欢的人能走在阳光下,是如此美好,真好啊,她也希望自己有那么一天。 路安介绍完她以后,指着傅慎宁说:“我朋友,傅慎宁。” 傅慎宁眼尾挑了挑,加了个字:“男朋友。” 路安讪笑:“男朋友,男朋友。” 看戏看得乐呵呵的老板,最喜欢看到俊男美女,嘴里不住的夸赞道:“俊男配美女,俊男配美女,”他调侃完几句,又问周芷念,“妹儿,你男朋友呢?还没有吗?” 周芷念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语气也带着伤感:“还没有呢。” 路安听出了她话里的酸涩,这段日子里,她仔细观察着,她私心觉得顾子生和周芷念是两情相悦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总感觉这两个人拧巴着。 周芷念从不开口说,路安也不会主动去问。 这才是做朋友最舒适的一个状态,太过近的距离,其实很容易让人反感。 老板见周芷念想是不开心,热络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个,我那侄子,长得又俊,工作也不错,”他念着念着,声音又小了,“哎呀,也配不上你呀,你们这做明星的。” 周芷念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明星不明星,大家不都是普通人。” 被七情六欲操纵着的普通人。 老板把两个人的粉做好,然后支了张小桌子在室外:“店里人满了,而且也热,坐外面吃吧,凉快。” 周芷念和路安都没什么意见,路安倒是有点担心傅慎宁,但傅慎宁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甚至主动进了店内将粉端了出来,先端的还是周芷念的。 路安眼里的光闪了闪,他变了。 只要她去观察,就能发现他真的变了,只是他之前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他没有那么以自我为中心了。 傅慎宁将两碗粉端上桌,又找老板要了个小碗,将碗里的粉的清汤底倒了半碗,又夹了两筷子米粉给她后,将粉推到她面前。 路安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粉,抬头。 傅慎宁仿佛从她的眼里察觉到她要问什么,说:“多少吃一点,你胃不好。” 路安胃不好,其实是在大夏才有的毛病,是饿出来的,但这具身体并没有。 她心里原本平静的湖,突然漾起了几丝涟漪,她低头看着小碗里的粉,拿起筷子挑了两根。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食欲,这段日子忙,加上刻意减肥,她已经有了点轻微的厌食症,尤其是在自己压力还很大的情况下,她对食物并没有什么渴望。 吃了几小口以后,她放下筷子,傅慎宁看过来。 路安猜想到他要说什么又重新拿起筷子,有一捞,没一捞的在碗里捞着粉。 她没想到的是,傅慎宁伸手,从她面前拿过小碗:“不想吃就算了,不要勉强。” 路安眼里满是诧异的光,以前即使她拒绝,傅慎宁也只会强硬地说:吃掉。 吃掉后面这两个字,伴随着的一定会是威胁。 三个人吃过粉以后,傅慎宁主动去付了钱。 周芷念和路安站在树下,路安盯着傅慎宁出神,数着有多久和傅慎宁没见面。 周芷念则突然开口:“他很爱你。” 路安怔然,脸上带着一丝怀疑。 爱吗? 傅慎宁对她有感情,她在大夏就知道了。 可是,是爱吗? 她以为只是占有而已。 到了现在,她其实对他们的感情抱有怀疑。 她对傅慎宁有感情,这一点她必须直面面对, 她在大夏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她对傅慎宁有了男女之间的欢喜。 但是她不敢迈出那一步,因为两个人身份的悬殊。 因为观念的不同。 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从大夏刚回来的那几天,她的梦里会出现傅慎宁,但那也只是梦而已。 后来他来了,从大夏来了。 她的内心其实是喜悦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如果真的不曾欢喜,她不会那么果断的把人放进来,也不会替他做那么多。 可是,即使他来了,她才真正知道,他和她之间其实隔着的不只有身份悬殊,还有三观上的诧异。 为什么会答应他呢? 路安在这段日子,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大概是隐约之间看到了他的改变,是因为她。 他在努力融入这个世界。 而她想给两人一个机会,就算真理无穷,但进一步总有进一步的欢喜。 这里不再是大夏,她也不再是柒流,在这里,也许最后两个人不会走在一起,但她也不会后悔。 那天在海里溺水,她发现自己的意识深处其实是后悔的。 后悔没有向他解释清楚一切,后悔没有对他表明过心意。 这些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潜意识,只有在直面死亡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浮现。 或许,她从大夏回来的那一刻,就隐约有了这个念头。 可是,相比傅慎宁,她更想要的是自由。 可傅慎宁在权势和她之间,选了她。 她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 “他很爱我。”路安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周芷念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呢?” 路安的眼里突然有些伤感:“我比不上他。” 周芷念看了她好一会,然后仰头:“你爱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路安别过头,看着她。 周芷念透过斑驳的光影,抬头望着被风吹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路安回过头,看着向她走来的人。 是傅慎宁啊。 还好,是他。 幸好,他来了。 “走吧。” 傅慎宁走过来,对树下的两个人开口。 他们俩先把周芷念送回了酒店,看到周芷念进了房间后,路安仰头看着他:“这次呆多久?” 傅慎宁低头在她唇上琢了一口:“呆很久。” 他的吻像是蜻蜓点水,路安唇上还残留着余温,她哑声问:“很久是多久?” “呆到你这部戏拍完?” 路安眨了眨眼,问:“不要看书了?” “你比较重要。” 他这段时间和沈时劲走东走西,见到了很多,他自认为在大夏已经见多识广,但是这段日子,他必须承认,他所看到的,和接触的,都是他从未涉及过的。 沈时劲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是的,朋友。 他最开始以为的敌人,最后意外的成了朋友。 他和沈时劲的那家公司已经开好了,一切都弄好以后,他突然很想念路安。 见过路安以后,他又很心疼。 所以他想把其他事搁置下来,陪她。 如果能把她养得丰腴一些,会更好。 第50章 袁晴酒店走廊看到傅慎宁和路安, 笑容逐渐猥琐,等两个人走近, 她笑道:“我这是不是要单独住一间, 我觉得自己有点亮。” 路安脸上有讪色,傅慎宁倒是满脸平静:“我不介意。” 路安听了傅慎宁自满的话, 下意识地回复:“她搬了, 我也不跟你住。” 傅慎宁垂头,眨眨眼,望着她, 轻笑道:“我也没说要跟你住。” 他的尾音刻意挑高,每个字砸在她心上, 麻麻的。 路安脸上挂不住, 没说话。, 身旁的袁晴看着浑身一激灵,头发微微发麻,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恋爱的酸臭味, 跟硫酸似的, 我怎么觉着我要面目全非了。” 盛夏的楼道还是闷热的, 袁晴疑惑地看着几个人立在门外,半天没动,主动掏出房卡,打开门,表示不理解:“不是,站在门外干什么?进房间聊吧, 有空调” 路安先反应过来,想到两个人上楼没,好像完全把给他开间房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你先进去吧,我陪他下楼开房。” 袁晴用房卡把门刷开,人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路安的话,她回头应了声:“好。” 等到两个人下了楼,她才反应过来:她才是要出门的那个好吗? 她刚离开房间没多久,房间里空调冷气留下的痕迹还在。 傅慎宁牵着路安下楼,他捉住路安的手,她原本的长发因为演戏的原因,已经剪到肩部往下一点。 他掂量一下她手上的肉,发现不剩几两,侧目看到她垂肩的头发,长睫扑闪扑闪的,秀气的鼻翼因为呼吸轻轻扇动着,他的视线往下,腰肢只剩下一捻。 原本像玉葱一样的手,现在只要微微用力就青筋凸起。 路安察觉到他的视线,对他对视,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又别过脸。 她现在的样子,真的不好看,太瘦了,瘦得有些病态。 她脸上本来就是标准的瓜子脸,没肉,现在因为瘦下来,胶原蛋白流失得很快,整个人带着一股苦态。 她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你明天回去吧。”她的话,比脑子思考的更快。 她的手腕在他手掌中,左右旋着,想要挣脱出来。 傅慎宁松手,路安手上一松,得到了自由。 心里却又涌上酸楚,看来是真的不好看。 傅慎宁放开她的手,伸手拥住了她瘦得盈盈一尺的腰肢,带进怀里。 路安真的太瘦了,她在他的怀里,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分量。 夏天的衣服很薄,她身上的骨头甚至硌得他有些疼。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路安,其实并不是因为敏敏。 路安是十岁那年被卖进府的。 人伢子带人来的那天,敏敏调皮,不知道跑到哪里,他担忧她,在府里找。 他就是在路上看着人伢子带着一排人进了府,他对这些人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甚至连眼神也不愿意施舍一个。 但是那天,他多看了两眼,也是因为这两眼,他恰好看到了路安抬头,对他对视,察觉到他的眼神后,路安又飞快的垂下视线。 她刚进傅那个时候,比现在还瘦,年纪又不大,个头站在一排人里,矮得凹了进去。 泛黄的头发草草地挽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潦草极了,不大的脸上,那双眼眸明亮得可怕。 他那时没有记清她的脸,却深深地记住了她那双眸子,有光。 可惜,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了。 就算她到了他身边,他想尽一切办法,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双明亮的眸子,她的眼里像是蒙了层霾。 路安被他带进怀里,轻轻地挣扎着,傅慎宁干脆用手将她锢住:“为什么?” 路安在他怀里,挣扎慢慢停下来,她心里想的是他嫌她丑,嘴上说的却是别的:“延市多热呀,而且你不是12月就考研吗?法学的那些书又厚又多,你怎么背得完?” 她身上的橙花味若隐若现,他“唔”了声,然后沉吟了会,开口:“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重要。” 路安原本微怒的新,一点一点沉寂下来,整个人也不再紧绷着,她犹豫着开口:“我是不是太瘦了?” 傅慎宁:“你那个时候比现在还瘦。” 他说的是真心话。 路安愣住,回想了半天:“没有吧。”她到他身边的时候,虽然说不上丰盈,却也没有现在这样瘦,她在大夏的个头矮,她就默认为傅慎宁再说她矮,瘪嘴,“那个时候就是矮了点!” 电梯停在一楼,傅慎宁圈着她走出去:“不是那个时候。” 路安:“那是什么时候?” 傅慎宁不肯开口,径直往前台走,将身份证递给前台:“标间。” 原本低头的前台仰头,看到傅慎宁后眼睛一亮:“先生,稍等。” 路安心底还好奇,凑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告诉我?” 傅慎宁侧目,看着路安眼底的诧异,跟着浮现笑意。 前台办好入住手续,抬头看到站在前台的两个人,男人眼里满是爱意,像是有星星,她突然失了声音,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先生,办理好了。”语气有些涩。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眼里原本的柔情消失的一干二净,重新浮上的是看陌生人的淡漠,接过身份证和房卡后,冷声道:“谢谢。” 却在看身边的女人时,漾起笑容,她听到他问:“真这么想知道?” 他身旁的女人认真地点头。 前台在喉间的苦涩更甚了,美好的爱情永远是别人的,而她是一个天天吃狗粮吃到饱的普通人。 她觉得那个女人眼熟,却又一时半会说不上名字。 感慨完,又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路安和傅慎宁转身,听到傅慎宁的话,点头。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路安倏的别过头,睫毛轻颤,他的眼里有星河,一望无际,她沉迷在里面。 “从哪里学的这些?”路安将心底的情绪掩了掩,转过头,站定在电梯前。 以前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想都不敢想。 傅慎宁听到这话,脸色一僵,整个人变得不自在起来。 路安从电梯的反光板看到他的表情,立刻联想到了来延市机场的那个电话,整个人心情变得雀跃,她回头看着傅慎宁:“啊,我知道了。” 她的尾音拖的老长,脸上的表情像个小孩一样,充满着愉悦。 电梯“叮”的一声,路安将头扭回去,电梯门还没开,路安被傅慎宁拽住手腕,用力一扯,路安被他扯的猛地转过身子,傅慎宁的吻接踵而至,他用力汲取她身上的气息。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路安略带反抗,傅慎宁吻得很急,带着她一路走进电梯,双手用力重重地钉在电梯后的墙上。 路安轻叫一声,眼底那么吃惊无法掩饰,她身子贴在电梯的墙壁上。 傅慎宁借着空隙,腾出一只手,借着电梯里的反光板摁了楼层。 路安趁此功夫,轻声低喃了句:“傅慎宁...” 她带着娇嗔的语气,喊他的名字,傅慎宁的眼里突然亮起了星点火苗,蔓延至心底,燃烧了整个荒原。 他低头瞧了眼她,眼里晃着水雾,纤长的睫毛微颤,双唇微张,脑海里一直牵着的,克制自己的那根细线倏的断了,他俯身再一次对准那张唇咬了下去。 是咬,他很早就想做这件事。 本能也好,欲.望也罢,都是因为是她。 路安被他圈在电梯小小的角落里,整个人轻轻颤着,她勾住傅慎宁的背,鼻尖充斥着的全是他身上清冽的,熟悉的味道。 他身上炙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将她吞噬其中。 电梯里的冷气,打在她的头顶,背部从金属墙上泛着凉意,她能感觉到傅慎宁的来势汹汹。 这一刹那,她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渴望,唇上传来细微的痛意,她轻轻张开唇,将他放进来。 察觉到她动作的傅慎宁,放轻力气,含住她的唇,从她的唇齿间溜进去,他尝到了薄荷的味道。 甜的。 她的呼吸与他交织着,心跳,近在咫尺,她在他的怀里,显得那样小而柔软。 傅慎宁忽地松开她,唇缓缓挪到她的耳边:“第一次见你,你走在那群人中间,路过院子里的那簇迎春花,瘦瘦小小的,眼眸亮的惊人,我记住了你的眼睛。” 他温热的呼吸,撒在她的耳际,路安已经记不住初次遇见他的模样了。 她去他身边的时候,并不是第一次见他。 那个时候的他,整个人陷在房里的椅子里,房里的窗户被掩得死死的,半明半暗的光印刻在他的脸上。 她当时,只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人。 傅慎宁原本搁在她肩膀的头抬起,路安敛目望着他,嘴上有丝丝缕缕的酥麻。 傅慎宁轻轻吻上她的眼睛,顺着她的脸颊,找到她的唇,再度撬开,火热的舌卷往回轻噬,细密地吮吸。 电梯已经抵达楼层,自己悄悄地打开门,发现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动静,又静静地阖上。 人的情感是不可控制了,而这一秒,我只想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今天只更了3000字,不用想,我肯定是卡文了。 没别的,我是个甜文废。 如果0点没有二更,那就看看早上六点会不会有吧。 第51章 傅慎宁真的在延市呆了下来, 偶尔会带着他那本厚厚地刑法跟她去片场。 她在演戏,他就找个角落安静的呆着, 即使他竭力让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但第一天进剧组还是小小的引起了一下波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袁晴,她“蹬、蹬、蹬”地踩着她那双三公分的高跟鞋, 找到正在上装的路安:“傅慎宁真不走了?” 袁晴有听梁瑾媃提过, 傅慎宁最近在跟沈时劲不知在捣鼓什么。 梁瑾媃向来不过问沈时劲生意上的事,所以也不太清楚。 只是偶尔梁瑾媃会抱怨,她这段时间在家休息, 但是沈时劲十天有九天找不到人出去,还是跟傅慎宁出去的。 袁晴联想到上次傅慎宁上次匆匆来, 又匆匆离开, 推断出他最近应当很忙, 结果这个大忙人,现在是打算在剧本扎根了? 今天他刚来, 因为容貌已经在剧组小范围的引起了一番讨论。 说起来, 傅慎宁的皮相和骨相是真的没话说。 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 袖口轻轻挽起, 他的肩线很好看,宽肩窄腰,没有丝毫赘肉,恰到好处。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就能轻而易举的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所以袁晴很不解,路安这是特意带出来炫耀的吗? 路安正在化妆, 今天要拍的是林碧云的还没成年的时候,化妆师将她原本的白皙的皮肤往蜡黄的化,一边化一边念叨着:“这是扮丑啊,扮丑啊。” 路安最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轻轻皱起,好像并不好看啊。 “我也不想他来。”谁愿意自己这样不好看的一面给爱人看。 她也不愿意的。 袁晴白了她一眼:“我觉得你在秀恩爱,但是我没证据!” 路安起身,整个人有一种营养不良的病态,她昨天饿了一天,就是为了更代入角色,林碧云早年,几乎没有吃饱过,倒是跟她刚到大夏相似得紧。 一天多没吃东西,她有些轻微的低血糖,整个人晃了两步,袁晴扶住她,将她往上拖:“你别告诉我,你昨天又没吃东西?” 路安点头,站在原地缓了会,等到头部的眩晕结束后,才开口:“没吃。” 袁晴疑惑地睨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道:“你家傅管家没拦着?” 傅慎宁来了之后,路安虽然也在控制饮食,但也没之前在片场那样饿自己饿得那样狠,傅慎宁给她的东西,她就算没食欲,也会做样子吃两口,这几天下来,虽然人是没胖,但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上很多。 袁晴私心认为,除了食物的补充,还有爱情滋养的原因在里面。 路安:“昨天特意没见他。” 袁晴了然:“所以今天是过来盯梢的。” 路安听了袁晴的话,细品的下,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两个人走出化妆间,被屋外的太阳一晒,路安原本缓过来的头晕眼花再度袭来。 她用手拦住眼前的光线,视线在场内绕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角落里坐在遮阳伞的人。 她迈步走过去,站在傅慎宁面前。 傅慎宁察觉到面前有一道阴影,仰头看到路安后,将手机那本厚厚的书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认真瞧了瞧她,最后得出结论:“你昨天又没吃饭。” 被拆穿的路安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我这样好看吗?” 傅慎宁别过头,重新拿起书,轻轻吐出一个字:“丑。” 再度被嫌弃的路安,声音拔高:“傅慎宁!” 喊完这三个字,又觉得没什么力气。 傅慎宁见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拿过桌上的保温杯递给她。 路安诧异的接过,手放在瓶盖上,问:“这是什么?” “红枣黑豆浆。”傅慎宁视线重归到手里厚厚的书里,“无糖的。” 听到无糖两个字以后,路安放心的拧开,喝了两口,刚好是温的,不烫不凉。 “哪来的?”这边早餐摊的豆浆大多都是加糖的,而且糖放的多,黄豆少,水放的说,喝起来味道更像是糖水,甜的发腻。 路安喝过一次以后就完全放弃了。 她喜欢喝豆浆没错,但是她不喜欢冒充豆浆的糖水。 “前台给的。” 路安喝豆浆的动作停了下来,突然觉得保温杯里的豆浆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她将盖子重新拧上。 傅慎宁继续补充道:“我给钱,借她的豆浆机打的。” 路安:... 说话这么大喘气,不是气虚就是肾虚! 片场的场务在不远处开始喊人:“准备了,准备了啊!” 路安扭过头,看了眼往中央聚集的人,又回过头看了眼傅慎宁:“我先过去了。” 傅慎宁起身,路安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听见他说:“张嘴。” 路安下意识地张嘴,他不知道把什么塞进她的嘴里,他的指尖是凉的,面前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盛夏,指尖却时常泛着凉意。 她嘴里有奶糖化开的味道,舌尖有甜味蔓延。 “吃颗糖,胖不了多少的,不然你等会拍着拍着就会晕。” 傅慎宁今天早上来,心思就一直挂在她身上,昨天叫她出来,她死活不肯,他就猜到了,她肯定是怕他带她去吃东西。 他不懂,为什么为了演戏她能付出那么多,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健康。 她愿意因为角色,放弃很多,他却不愿意。 虽然他不愿意,但他也学会不去强迫她,给足她自由。 路安含着糖,突然垫脚,环住他的脖颈,亲了他一口,然后撒开手跑到片场中央去。 留下傅慎宁一个人愣住,这是她难得的主动,而且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傅慎宁耳尖不知不觉的泛起红,嘴唇柔软的感觉半天没能散去,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 自觉站得远远的袁晴,恰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别过脸。 她往嘴里塞的包子,突然吃出了一股狗粮味。 她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得去找个男人滋润一下了? 路安今天入戏虽然有一点点慢,出乎意料的顾子生今天也没发脾气,只是脸色不佳地坐在监视器前发呆。 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多看了顾子生两眼:她这是看到了顾子生在发呆?是,发呆吗?她不敢完全确定。 等到顾子生半天没有重新喊他们准备,她确定了,顾子生确实是发呆了。 片场也没人敢去打扰他,任由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 路安则利用这个功夫疯狂的整理自己的情绪,以便入戏。 能不挨骂当然是好的,更可况顾子生骂起人来六亲不认,不对,倒是也认一个,他对周芷念总是特殊的,路安一次,两次的没能看出来,但是次数多了,还是能瞧出点端倪。 他虽然会吼周芷念,可是只要周芷念看着他,他的声音就会不自觉的低了,最后变换成一句:算了算了,再来一次。 颇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 但是对待她,抑或尤祥,那都是狂风暴雨,毫不留情。 今天没戏的周芷念,照例来了片场。 依旧找了片场的角落里坐着,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角落里坐着的是个男人。 路安的男人。 她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把薄荷糖,放在桌上,问:“吃吗?” 傅慎宁视线书上抬起,看了眼桌上的糖,然后目光挪到周芷念脸上,有些眼熟,但是不值得他从脑海里调动出记忆翻出她是谁。 “不吃,谢谢。” 周芷念对他的冷漠并不在意,自己从桌上拿过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你是路安的朋友吗?” 傅慎宁:“男朋友。”他再一次纠正。 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路安就是这样给她介绍他的:朋友。 周芷念听到他的答案,笑了,笑得很是得意,像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你是路安的男朋友。” “嗯。”傅慎宁并不认为他和她有什么好聊的。 周芷念手上玩着糖纸,叠起,又拆开,叠起,又拆开,嘴里的糖逐渐化开。 薄荷味。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可是他喜欢。 她问傅慎宁:“你在看什么书?” 傅慎宁将封面给她看:“法学。” 只要是路安的朋友,他其实脾气都不差,有问有答,绝不冷落。 “法学啊,”周芷念的语气有些怅然,“法律啊。” “嗯。” “近亲不能结婚对吧。”周芷念问得奇怪。 傅慎宁没什么好奇的:“《婚姻法》规定,支系及三代意味旁系,不可结婚。” 周芷念看着片场,人来人往,嘈杂不堪,嘴里轻声地问:“睡都睡了,也不能结婚呀。”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被掩盖在喧闹之中。 傅慎宁拿着书的手却一顿,没有抬头。 周芷念眼神缥缈的往片场中央看去,她轻咬下唇:“你们真好,希望你们幸福。” “谢谢,你也会的。”傅慎宁回复。 周芷念却刨根问底:“真的吗?” 傅慎宁抬眸,望着她的眼睛,这次眼底有了感情,虽然很淡:“会的。” 这几句对话后,两个人各自沉默,做着自己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这幕戏结束了,路安小跑过来,看到周芷念,跟她打了个招呼。 傅慎宁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给她,路安从桌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接过傅慎宁递给他的水。 周芷念仰目,看着路安,突然很羡慕。 她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爱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路安:我路汉三竟然也有被人羡慕的一天,天知道我过去有多惨。 作者白眼:我是亲妈,ok? 第52章 路安杀青了, 傅慎宁手里那本厚厚地《刑法》也翻得只剩下薄薄几页。 两个人在这段日子,有过一次争吵, 或者说不上争吵。 不为别的, 因为林碧云那场被亲生父亲强.奸的那场戏。 她猜到了他不能接受,所以特意在开拍的前一晚哄骗他呆在宾馆, 不要去片场。 她说, 片场太吵了,一点也不适合看书。 他当时也点头了。 路安第二天下戏的时候后因为入戏太深,在片场中央站了好一会, 半天缓不过神,直到有人喊她:“路安, 你男朋友来了。” 傅慎宁来得勤快, 次次都是围着路安转, 路安也没藏着掖着,剧组大多都知道:那个爱呆在角落里的美男, 是有主的。 路安回过神来, 缓缓地别过头, 看到傅慎宁站在人群之外, 狭长的眸子望着她,表情平静。 她是路安,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她从戏里出来了,因为看到了傅慎宁。 他生气了,路安脑子里蹦出第二个念头是这个。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太长了, 她对揣摩他的心思很有心得。 路安深呼吸一口气,两步做一步迈过去,挽住她的手,仰头问:“你怎么来了?” 傅慎宁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别过视线,不语。 她还没卸妆,造型也是在戏里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后,口脂斜在嘴角有细微痕迹,左脸上有清晰可见的红肿。 里面有男演员抽她的戏,为了逼真,是真的打了。 他站在场外,听到那巴掌声,心跟着颤了颤。 他不想说话,他心疼,可是他说不出口。 是她自己选的,他没办法去左右她什么,这是他来了这里以后,最大的认知。 路安就是路安,不是谁的路安。 她自由的鸟,即使她现在在他身边,可她是自由的,不是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抿直唇线,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说什么? 我不想要你演戏了 你别演了? 为什么你要吃这些苦? 你过去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也知道,路安不会听。 偏偏路安扯着她,轻轻晃着他的胳膊,轻声一直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也不在意。 她觉得那只是理所当然。 她脸上的那道微微的红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她明明知道他会心疼,会不开心,可是为了拍这场戏,她还是哄着他今天呆在宾馆。 他知道这是她能找到的,最能平衡两者之间的一种办法,可是他无法遏制心底的那股躁意。 莫名其妙而来的烦躁。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生气,他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理智,可是感性却占了上风。 他难得有的感性,是因为她。 他不想她受到伤害,无论哪种形式。 “没怎么。”傅慎宁眼睛看着前方,没有别过头看她。 路安仰头,看着他的侧脸,看着好一会,他眼底看不出丁点情绪。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什么事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猜不透,摸不着。 跟在大夏的时候一样,始终是冷着脸对着她,她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他。 今天的戏拍的并不轻松,她现在浑身疲惫,脸上泛着丝丝痛意,她今天入戏入得太深,情绪原本就受了影响。 可是在下戏看到他的时候,她很快就戏里走了出来,她不是林碧云,她还有傅慎宁。 她向他奔来,她想,只要他一个拥抱,也许她的疲倦就会少一些。 可是傅慎宁现在的态度,让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她好累。 像是浑身被人拆过重组一般。 她不想哄他了。 爱情应该是对等的,她从前和他相处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她不得不处于劣势。 可是现在的她不想再那样了,她有选择的权利。 她听到傅慎宁说没什么以后,原本挽住他的胳膊,悄悄地松开,视线投到面前的路,心情突然更差了:“那回去吧。” 夕阳将他们俩的影子拉得斜斜的,投在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交汇在一起,却因为走动,俩人的影子时高时低,又彼此抗拒。 片场离酒店有一段距离,路安走了几步后,不动了,傅慎宁没有停下步子。 路安原本心底只是心底那抹怅然,像是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里,激起一圈水纹,然后那抹怅然一点一点的放大,放大,最后全都变成难过。 她明明已经很累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傅慎宁出神得严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就立刻停下脚步,回头。 看到路安站在他身后,定住不动,望着他,墨色的眼里翻涌着一股情绪。 傅慎宁觉得那种情绪很危险,他立在那里,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这些事向来都是路安做的,在他沉默的时候,她像鸟儿一样。 路安眼圈渐渐红了,两个人都沉默着,望着彼此。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可以逾越,可以打破的间歇,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就可以打破这份沉默。 可是看着他站在那里,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在胸口胀开。 沉默如洪水般汹涌而至,一把将人吞没。 她不想开口。 “怎么了?”傅慎宁先迈出了那一步,他斟酌了很久才找到的开场白。 可路安突然觉得好笑,他问她怎么了? 明明是他怎么了,她却问自己。 强烈的情绪呼啸而过后,她突然平静下来了。 “我累了,”她看到傅慎宁动了,向她走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我打车回去了。” 傍晚的出租车其实不太好打,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凑巧,上天像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路安转头就看到一辆空着的计程车,她招手拦下,钻了进去,一个人,抛下了傅慎宁。 坐进去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可恰恰是她着突如其来的矫情,让她看清了一些东西。 他们两个人如果要真的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看起来真的变了,其实并没有。 他依旧对她的职业不理解,她不怪他。 因为不止他,其实她的父母,也不能理解。 只是他们因为太过爱她,而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傅慎宁也是如此。 所以她才想要瞒着他,不让他来,她以为掩耳盗铃是最好的方法。 然而,这件事永远在躁动起伏。 可是正是因为她也爱着他们,她才更希望,他们能接受,能在她疲惫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或者是一句安慰。 路安坐在后排,头靠着窗户,看着窗外模糊的风景,突然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在大夏那么苦的那些年,她都没有哭过。 车停在酒店门口,路安突然不想进去。 “你再转转吧。”她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前方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瞧了她两眼,用夹杂着乡音的普通话说:“妹儿,去哪里转?” 路安只听懂了一个大概:“随便去哪里吧。” 司机看起来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心思却挺细,在城里转了一圈后,把车停在护城河边:“妹儿,你可以在这里散散心,要是心情不好,这里凉快。” 路安冷静了以后,心底的怅然淡下几分。 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分出点心思去想别的:这司机大哥,倒是一点也不怕她轻生。 路安给了钱,下了车,借着路灯找个石凳坐下,望着微波荡漾的河面,伴随着夜风而来的,还有水腥味。 河水流动得并不慢,前段像是有个阶梯,有流水声落下的声音。 灯下萦绕着不少的蝇虫,它们在灯下转着圈,趋光而上。 路安盯着看得出神。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路安裸.露在外的小腿,被叮了好几个包。 她没有伸手去抓,脚上的瘙痒不断传来,她克制着自己。 延市的夜晚很安静,沿河边上的人家灯火一盏一盏的灭了。 路安叹了口气,起身往回走。 思考了一晚上,其实什么实质的内容也没有。 有的只是她逐渐平静下来的心。 她拖着步子,打开手机,离酒店并不远,她决定步行回去。 导航上说护城河离酒店并不远,2.1公里,看起来很小的数字,路安却走了一个小时零七分钟。 上了楼,她看到了傅慎宁背靠在墙上,路安不动了,定定地看了许久,楼道间仿佛有道无形的墙,将他们俩隔开。 站了好一会,她迈步过去,从包里找出房卡,将门刷开。 傅慎宁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动。 路安也就不开口说话。 傅慎宁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挡住了门框,路安到底没狠下心,给了他机会, 傅慎宁闪身跟她进来,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部,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我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他在路安独自离开的那一刻,就慌了神。 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些事。 路安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因为他这话,又翻起波澜。 她喉咙发紧,鼻头发酸,突然视线就模糊了。 她带着愠怒的声音里却有着浓浓的哭腔:“你看不起我的职业。” 傅慎宁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我没有,我只是太心疼了。” 他想了许久,终于知道了心底那股躁意来源于哪里。 不是因为路安从事这样一份职业。 而是来源于路安对他不信任。 她从来没有想过相信他,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她的潜意识里就认为他看不起她的职业。 所以明明知道今天有这样一场戏,却瞒着他,她以为瞒着他,就能掩盖一切。 她不相信他会接受她的一切。 “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点。”傅慎宁说。 路安泪眼婆娑地控诉着:“你要我对你坦诚,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我问你你也不说。”她声音哽咽。 傅慎宁吻上她的脸颊,轻吻她的眼睛:“路安,对不起,”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划过,“我第一次爱别人,所有的一切,我都需要重新去学,这门课程里,我不是个聪明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唠句题外话,男人真的是要教的。 尤其是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男人。 今天只更一章,今天比较颓,我需要腾出一点别的时间去做让自己轻松的事~ 周末日万 第53章 路安是个很容易哄的人, 一直都是如此。 傅慎宁的话,她能听懂, 所以她不怪他。 在这门课程里, 他们俩都是学生,或者还都是差生。 旖旎的气氛是路安打破的, 她脚上被蚊子咬的包实在是太痒了。 她忍不住弯腰去抓, 她的手刚碰到自己的小腿,傅慎宁先一步蹲下,路安吓了一跳, 往后挪动,傅慎宁伸手, 抓住她的腿肚子, 指尖抚上她的小腿, 小腿肚传来另一种酥麻。 “你去哪里了?”傅慎宁蹲在她身前,她低头可以看到他头上的旋儿。 “河边。”路安嘴里嘟囔道。 “河边蚊虫多...”傅慎宁平静的讲述这个事实。 路安不满, 嘟着嘴:“我这是被谁气的?” 傅慎宁轻笑, 从喉咙间溢出声, 旋即又眼掩住那轻笑:“是我。” 得到答案的路安心满意足地点头, 却又觉得好像不够,随即添了句:“对,都怪你。” “有药吗?”傅慎宁盯着她腿上的包开口。 路安动了动,他还抓着她的小腿,她感觉有些心慌。 “你别抓着我了。”路安小腿上股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 傅慎宁松开手,轻柔的触感还残留在她的腿上, 她又觉得有些可惜。 路安三步做两步,弯腰从床头柜里拿出青草膏,她看到青草膏旁边的驱蚊液,顺便拿起。 这些都是袁晴买的,她们俩都招蚊子,都说开空调就没蚊子,但对她们俩根本没用,她们俩经常半夜起来跟蚊子做斗争。 傅慎宁也招蚊子咬,在大夏的时候,每晚他的房间都需要用艾草仔细熏一遍。 路安想到这,拿起驱蚊液,递给他:“驱蚊液,你晚上睡觉之前喷一点,花露水的味道太冲了。” 他应该不喜欢花露水的味道,过去,每次艾草熏完房间,他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 傅慎宁走向前,接过她手里的驱蚊液。 她顺势坐在床沿,扭开青草膏,还没来得及伸手,傅慎宁将驱蚊液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开着的青草膏,修长的指尖在还绿色的膏药上划过。 路安愣愣地看着他抹一了层药膏在指尖,紧接着蹲在床边,背脊挺直,像是葱郁的枝桠,他是如此骄傲的人,却不止一次在她面前低了头。 路安的心动了动,像是随着什么变了。 傅慎宁黑色的碎发遮住他半个眸子,从她这里看过去,能到看到他翘起的唇角,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有的时候,不止女人是诱人的,男人也会,比如傅慎宁这样:在她面前,细心的给她涂药,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傅慎宁把沾染着药膏的指尖,对着她小腿上的蚊子包,轻轻揉搓着,她的腿暴露在空气中,房间里开了冷气,扑在她的皮肤上,透着凉意。 他指尖的温度却透过她的皮肤,攀升着,她突然觉得小腿肚有轻微的痉挛,她轻轻的将自己的腿往后靠了靠,却靠到实心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 路安伸手,篦着她的长头,用来掩饰内心的波澜,干笑两声:“不痒了。” 傅慎宁停下动作,将手里的东西,转身放在床头柜上。 路安见他和自己拉开距离,松了口气,她刚放下提着的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包。 又大又丑,又红又肿,河边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她的思绪飘的很远,完全没有重点。 傅慎宁却突然转头,扳起她的下巴颏,倏的亲上去,堵住她的嘴唇。 路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撞的重心往后,只能双掌撑着床板,维持自己的平稳,撑住自己手臂却微微颤抖着,好像就要支撑不住。 她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空气里还泛着青草香带着清凉,企图唤醒最后的理智,但傅慎宁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周围的一切都被打上他的烙印,而她被封印其中。 他一只手伸到她腰后,环住她,路安已经无力的手得到了释放,借势攀住他的脖颈。 傅慎宁扣住她的后颈,路安半仰着头回应着她,她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走。 傅慎宁的右手顺着她的脸颊划过,路安原本泛着凉的皮肤在他指下着了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傅慎宁...” 这声音像极了爱人的邀请,中央空调的风不知道打哪钻来,吹得床边的纸巾轻轻扇动。 傅慎宁停下动作,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盯着她看,路安感觉到他动作停了,原本紧闭的眼睁开,对上他的双眸,他冷清的眼里灼满炙热。 路安看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她被困在一个热意盎然的怀抱里,开始止不住轻轻颤抖,整个人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傅...”她尝试说些什么,但傅慎宁根本不给她机会,她的声音被堵截在他的嘴里,最终陷入彼此的唇舌之间。 她被他轻轻放倒,温热的气流在耳边四处流窜,路安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全部清空。 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欢喜。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升温,即将达到一个临界点。 “路安!”房门被人啊开,门板撞到后面的墙上,发出“砰”的声音。 袁晴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盯着房里的人,她的动作,比大脑下达的命令更快。 她飞速的将门重新阖上,门板撞击门框再次带起“哐”的巨响。 门外的袁晴靠在走廊的墙上,她看见了什么? 她会长针眼的吧? 她开始怀疑人生了,为什么她带的艺人,都是这样?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个稳重的经纪人,而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打开自家艺人房门的经纪人。 袁晴在门外吾日三省吾身时,房内的气氛被连着两声,震得粉碎,原本缱绻的两个人,被分开。 准备一点来说,是路安在袁晴进来的那一秒,就用手肘抵住傅慎宁,眼里原本的水雾顷刻散去。 傅慎宁的理智也回归,将被他卷起的衣服一拉下,起身。 路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原本只是粉色的脸颊,突然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灼热。 她瞪了眼衣着整齐,波澜不惊的傅慎宁。 “怎么办呀!”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还带着欲。 傅慎宁盯着她嫣红的唇,像是被蜜浸过,眼里还荡着水光。 他没忍住,笑了声。 这笑惹怒了路安,她抬手往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还笑!” 傅慎宁的动作很快,他俯身压了过来,路安没来得及反应,他轻啄了她一口,却又只是蜻蜓点水。 “傅慎宁!”她的声音带着薄怒。 “嗯。”而他在偷笑。 “你给我出去!”她的话里有怒气,声音却是娇的。 傅慎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个动作,他忘记是在哪里看的。 她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那我走了。”傅慎宁从路安的房里出来。 袁晴还在外面,看到傅慎宁出来,吓得一颤,她拍了拍心口,没脑地说了句:“就完事了?” 说完以后,她就后悔了,就在三秒之前,她还在励志做一个严肃的经纪人。 而作为严肃的经纪人,明显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傅慎宁眼睛微眯,眸子里有股慵懒,说:“你觉得呢?” 袁晴有点抓毛。 她觉得? 她能觉得什么? 她现在自戳双目还来得及吗? 她“呵呵”尬笑两声,问:“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人虽然感觉到尴尬,但有调侃傅慎宁的机会,她一定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很猥琐。 傅慎宁没理她,手揣进裤兜里,潇洒离去。 被无视的袁晴,轻视了瞥了眼他的背影。 呵,三秒男。 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已经不是她一次撞破这种事。 上次,是梁瑾媃和沈时劲。 但人家就硬生生的叫她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小时,最后是沈时劲出来叫她先离开,她现在可能没力气。 袁晴现在回忆里这件事,都觉得是噩梦,偏偏这个噩梦还能重演。 她犹豫着等会是不是应该买张彩票。 她站在楼道遐想的时候,房门被拉开,发出“咿呀”的声音。 路安探了个头出来:“晴姐。”声音里透着心虚。 袁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还是忍不住,那种严苛的经纪人她是做不来了,她的本质就是八卦,她笑里带着奸,眉毛挑了挑:“感觉如何?” 路安怔在门口,她突然很想关门,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的经纪人,她都想把他关在门外。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她木着脸,就要把门关上,袁晴伸手撑住门:“好了,说正事。” 袁晴的语气变得沉稳起来,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路安把她放进房里,她看着袁晴的鼻子吸了吸,又涌上一股冲动:要不还是把这人赶出去吧。 袁晴视线在两张床上扫了两眼,最后选择坐在最凳子上,她将手机掏出,手指戳了两下:“接下来的行程发你了,你的戏这周就会杀青了,给你接了一个访谈,一个综艺。” 聊到工作,两个人明显都认真了,路安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问:“综艺?” 第54章 “对, 综艺,”袁晴看出了路安的犹豫, 解释道, “现在影视寒冬,好的片子难遇更难求, 你现在处于上升期, 你必须保证曝光度,没有曝光度很容易后劲不足。” “晴姐,”路安开口, “什么样的综艺。” 袁晴见她主动询问,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松了口气:“有几个不错的综艺现在在招商, 你可以自己抉择。” 袁晴把几个综艺的资料发给她, 路安摸开手机,细细看着。 袁晴很会挑, 有几个综艺是买的国外的版权, 还有几个是路安听过的综艺第二季, 袁晴是认真挑过了的, 挑出来的综艺类型很多,五花八门的,看得路安一愣一愣的,连连感叹:现在的综艺真会玩。 她挑选了几个发回给袁晴:“晴姐,你帮我拿拿主意吧。” 袁晴收到她的回复,滑动屏幕看了几眼, 诧异的抬眸望着她。 路安与她对视,她的眼睛睁的很大,路安不解地问:“晴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袁晴把手机搁在床上:“你选的这些,跟我想的完全搭不上边。” “你以为我会选哪个?” “我以为你会选《演技》。” 《演技》这个综艺是目前国内做综艺出名的地方台出品的,每一期会邀请几个不同的演员,去饰演那些已经成为经典的人物。 她几乎是看到这个综艺的第一眼,就猜路安会选它。 路安爱演戏,她享受把不同的角色带给别人,也喜爱挑战。 但是她看着路安选出来的综艺,竟出乎意料的都是一些放松型:《三食》、《不一样的旅行》,甚至她连那种烧脑型的综艺也做了备选,唯独没有把《演技》挑选进来。 路安把原本放在地上的腿蜷进椅子里,开口:“这两部戏,拍的有点紧绷,我应该劳逸结合。” “你可不像是会怕吃苦的人。”袁晴追问。 路安这才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这个综艺,剪辑剪得太有争议了,我才从风口浪尖下来,不想再一次被人围观。” 虽然她没有真正直面上次的伤害,可是她不是一个人。 她做好准备去承认大众不同的看法,但她没办法让自己爱的人跟着一起卷进来。 她知道她的父母为什么会突然来,陪她住了一段时间又离开,也猜到了傅慎宁为了她,应该奔波了不少。 他在这里,什么背景也没有,她猜他应该受了不少冷眼,她不愿意,在她心里,他应该始终是那个骄傲的人。 他不需要为了自己去低头。 袁晴大概猜到她的想法,她能理解,但她不认同,从一个专业的经纪人的角度去看,一个艺人和一个有争议的艺人,她更喜欢后者,只有拥有争议,才会有话题度,她才不会消失在大众口中。 “有人地方的就有江湖,你没办法的逃避的。”她相信路安能听懂她话里的含义。 路安抱着膝盖的手松开,直视袁晴,她眼里闪着光芒:“晴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只有作品,还能真正流传下去,我不在乎大众能不能记住我,我更希望的是,她们能记住我的那个角色,还有我那个角色背后要讲述的那些话语。” 比如青鸾,她要讲述的是:家与国的取舍,那是一个特定时代女子的悲哀,谁也逃离不了,这是时代悲剧。 比如林碧云,她想要告诉大家的是:一个人即使摒弃了七情六欲,只要她还是个人,那就还会拥有一点良知,即使只是那一点点,那也是她还是一个人的象征。 林碧云这个人,但凡有一个人,早一点对她伸出手,她都不会走上那条路。 因为她是那样柔软的一个人。 袁晴叹了口气,这些年下来,娱乐圈正在逐渐变质,它好像突然变成了资本较量的棋盘。 “你看的这几个,到时候招商看看适不适合吧,不一定能常驻,但是我觉得当个一期飞行嘉宾是没什么问题的。” 路安点头,其实她还有私心,她想轻松一点,在家多陪陪傅慎宁。 但是这份私心被她埋在心底,只有她自己知道。 路安被埋在心底的私心没能成真,那些综艺也确实如袁晴所说,她没能成为常驻嘉宾。 《不一样的旅行》要去国外旅行二十天,而且需要常驻,目前定的嘉宾是5女2男,七人行。 袁晴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泡久了的,听到5女2男以后,悄悄给路安打了预防针:七人行,如果按小团队来分的,不管怎么分,都容易单出一个人,而且女生多,容易起摩擦。 她给路安分析过后,路安仔细想了想,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到了王府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有丫鬟里的那些小圈子,她一点也不想再应付了。 她承认她怕了,女人这种生物,一定是世界上最难搞定的生物,即使她自己也是女性。 但想到那种七个人,可能有十个微信群的场面,她就觉得发颤。 多一事,永远不如少一事。 她彻底放弃了。 不久之后,她看着微博关于这个综艺接踵而至的热搜,还有热搜里的名字时,她觉得松了口气,还好没去。 她竟然在嘉宾里看到了秦韵霏的名字。 她对这个名字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上次的被人泼脏水,起因全赖这位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那些话。 袁晴看到《不一样的旅行》最后定的嘉宾后,也是心有余悸,拍着胸脯:“还好,好好...” 说完这几个字后,又飞速的反应过来,她在房间里转着圈圈,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这节目组在这等着我们的是吧?我就说他们那边听到你拒绝以后,怎么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还要我说服你,连之前谈好的钱都翻了一倍,感情是因为这个原因。” 袁晴在这一秒,几乎已经猜到了如果路安接了这个综艺后,热搜的标题了。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看点,也幸好路安拒绝了。 这样的热度,不要才是对的。 路安原本仰在沙发里的头抬起来,问:“你怎么没告诉我,谈好的钱翻了一倍啊。” 袁晴回过头,没反应过来:“啊?” 路安“扑哧”笑了,袁晴这才反应过来,路安在说笑,她双手插着腰:“为什么别的经纪人都能把艺人治得服服帖帖,我成天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袁晴越想越气,直接坐在沙发上,望着路安。 路安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桃丢给她,袁晴接住,顺口往嘴里塞,路安玩笑道:“因为拿人手短。” 拿着桃的袁晴:... 综艺最后定了《三食》的一期飞行嘉宾,常驻嘉宾是两个圈内非常有名的前辈:吴苏、关尚敬。 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村生活实境节目,不属于现下的主流综艺,属于在真实生活中找到素材的综艺节目,远离了城市生活,其意义也是因为当下的城市男女,普遍压力太大,所以想拍摄这样一部慢综艺。 这还是第一季,不知道效果如何,导演和那两位前辈关系很好,拉了他们俩位做投资,顺便当了常驻嘉宾。 去一期两天的素材,大概会剪辑成三期播出。 路安觉得行程不算赶。 另外那台《烧脑中》的综艺一直没有确定下来,听说导演想启用素人与明星互相竞技的形式,所以对嘉宾的挑选一直很谨慎,路安参加完招商大会后,一直没有得到消息,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原本以后《黎明》杀青后,会有一段时间休息,但是没有。 林碧云的虽然是女二,但是戏份并不少,等到她杀青后没多久,就全剧组杀青了。 杀青后,路安跟着剧组,开始全国跑,宣传这部戏。 傅慎宁等到路安杀青后,飞回南市没几天,宣传就开始了。 路安这一次没有叫傅慎宁跟着去,来回跑太累了。 法学的研究生,在路安看来很难考,她更希望他把心思放在考研这件事上。 傅慎宁倒对于考试没有任何看法,他的记忆力惊人,翻过一页,基本就能记住一页。 路安飞走的第二天,他看着空荡荡的家,就觉得空虚起来。 相比较一个人在家看书,他更想跟在路安身后。 早知道他和路安总是这样聚多离少,他也许就不会选择这个专业了。 他开始思索着,有什么职业是能和路安寸步相离的。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剩下经纪人这个角色,在路安的身边呆的时间比较长。 他眼前浮现出袁晴的脸,然后这个念头又被他打消,继续拿起手里的书看起来。 傅慎宁也没能在家呆几天,沈时劲叫他一起去京市,最近有一批古玩在拍卖。 根内部消息,这一批古玩的含金量很大。 傅慎宁挂了电话后,给路安发了条消息:「你们剧组现在在哪?」 路安的消息隔了很久才回复:「燕市,怎么了?」 傅慎宁:「就想时刻知道你的行踪。」 路安这次再回复的不是讯息,还是一小段视频,视频先是路安的脸,整个镜头怼到了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很白,又很细腻,即使镜头离她这么近,也看不出什么瑕疵。 视频里路安笑得很开心,笑嘻嘻地问:“想我啦?” 傅慎宁嘴角也含着笑,看着手机里的她,手却不自觉的划过屏幕上她的脸。 视频里的路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傅慎宁能看到视频里她身后的一点景色,路安在视频里穿着无袖的连衣裙,一条胳膊甩着,然后他听到她在视频里喊:“晴姐,帮我拿一下手机,我给傅慎宁拍个视频。” 袁晴大概是走在她前面,听到她的骂,嘴里叨念着:“你一天不给我喂狗粮,你就不舒坦了是吧。” 嘴里是这么念,手里的动作却很诚实的接过路安的手机。 路安往后跑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对着镜头,高喊:“傅慎宁,你看,我在这边的老街。” 镜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挪了挪,她的身影离开了镜头,声音却雀跃着:“那家冰粉已经好多年了,很好吃,下次我过来带你吃。” 说完这句话,镜头又挪回她的脸上,路安双掌向上,半个身子侧过去:“这里是皇后街,好多吃的。” 傅慎宁盯着视频,看着路安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这段六分钟的视频,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回复:「有好好吃东西吗?」 路安回的是语音:「吃了,我现在在吃冰激凌。」 随之而来的是她手里拿着冰激凌的照片。 傅慎宁:「不能吃冰激凌。」 她例假快来了,他记得她在大夏的时候,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总是脸色格外的难看。 路安通过他这几次,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还有一周呢,我现在不会痛了。」 傅慎宁经常会把大夏她有的毛病套在现在的她身上,路安经常会不厌其烦的去纠正。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他给沈时劲回了个电话:“什么时候走?” 沈时劲那边有孩子的吵架声,他沉默了一会,像是走到安静的地方:“下周一。” 今天是周五,傅慎宁猜到了沈时劲是想把周末留给家庭。 “嗯,我到时候直接在京市等你。” 沈时劲向来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怜的基友,还差几个收上鞭腿,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喜欢这个题材的,可以收藏一下,助她上个榜单吧。 推荐基友的好文《觊觎良久》 by 公子如 【文案1】初瑶大三时,“被迫”在实验室里捡回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颀长,五官俊挺,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主人,我能为你做任何事。”男人嗓音低低沉沉,意外好听。 初瑶当时正埋头处理实验数据,闻言淡笑:“你能做什么?” 男人默默接过笔记本电脑。 十分钟后,他帮初瑶搞定了她半个月都没做出个屁来的实验模型。 初瑶:...... 她到底捡回个什么样的男人? 2 某日,醉醺醺的初瑶将男人堵在了走道角落。 “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初瑶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嗯。” “那把衣服脱了。” 3 “一开始,我只把她当做主人,保护她,照顾她。” “慢慢的,我的中枢系统好像出了点问题,开始变得渴望她的关怀、渴望她的触碰,甚至渴望她能喜欢我。” “到现在,我确信自己已经崩坏了,我控制不住,每分每秒,我都想要拥有她的全部。” 第55章 路安今天宣传的时候, 受了点惊吓,准确一点来说, 是整个剧组都受了一点惊吓啊。 前面的流程都走的很顺, 除了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有一点不对劲,有个记者有点刺头, 明里暗里都将话题引到路安上次的事情上。 无怪于媒体这么感兴趣, 实在是那件事发生以后,路安本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来发过声, 任凭外界吵的天翻地覆。 即使是事情后来接二连三的出现反转,正主也没有出来指责过谭依依一句。 前排的一个记者, 将话筒往前举着, 问:“路安, 是这样的,之前关于网上对你的那些传闻, 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你亲自站出来否认。”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气氛, 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顾子生当即冷了眼, 他向来不喜欢的宣传活动上出现这样的事。 尤祥多看了几眼路安,尝试从她脸上知道点什么。 喜欢喧宾夺主的女演员他见过太多,更有甚者,不惜出点什么丑闻。 虽然在他人眼里是可笑,但到底是有一时的话题度。 周芷念反应得很快,她的声音和性格很不符, 有一种甜糯的意味在里面,就算只是平常说话,也带着娇意在里面,她主动解围:“小哥,我们这这么多人呢,不要总是把重点放在路安身上。” 一般人听到这话,也就借着台阶下了,但是这个记者,他们竟一时半会分不出到底是一根筋,还是故意找茬。 他梗着颈,继续追问:“萧导在这件事之后的好几天才发声,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呢?” 顾子生忍不住了,他当即不给面子的回答道:“这里是《黎明》的宣传会。” 记者面露讪色,话筒却依旧举着。 路安断没有让别人替她出头的说法,她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对于这件事,我这是第一次解释,也是最后一次解释,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名气不大,但是现在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应得得,我从来没有走过任何捷径,我不知道您是出自自己的好奇问这些话,还是出自别人的好奇,但是我觉得今天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黎明》上。” 她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话里带话,台下的记者眼里闪着锋芒,似乎已经知道了这场宣传会结束后的通告应该怎么写。 路安和其他记者简单聊了几句后,把话题不露痕迹的带回《黎明》后,就始终默不作声站在那里,不争不抢,尽职的坐着背景板。 其实她觉得脚跟有些不舒服,这双鞋有些小,加上她站的时间长,她整个脚掌挤在鞋里,胀得难受。 她悄悄地换着身体重心,身子轻轻晃动着。 周芷念观察细致,察觉到,往后退了步,凑到她耳边:“再坚持会,快了。” 路安还记得流程表,记者问答结束后,只剩下一个粉丝见面了。 她点了点头,小声回了句:“昨天找到一家很好吃的鸭血粉丝,等会一起去吃?” 周芷念喜欢吃米粉、米线这些,有工作的时候不敢放开吃,米粉全是淀粉,她怕发胖,但现在明显是可以放纵的时间,她眼睛亮着光,点头。 台下的记者,一双眼睛扫视着台上的人,生怕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见到两个人在小声聊天,忙问:“芷念和安安关系很好嘛?刚见你们在聊天。” 周芷念挺喜欢路安的,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起进入镜头:“是的,关系很好。” “路安,听说上一部戏,你跟女主梁瑾媃关系也很好?”一道不合时宜的话插进来,这话里蕴含着别的用意。 顾子生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憋的忍不住了,他脸色骤变,正打算发火。 周芷念比他反应更快,她的反应力是被这群记者训练出来的,她立刻笑吟吟地接话:“对,她和瑾媃的关系也很好,拍完一部戏,就能交到一个朋友,这是安安的本事,也是我的荣幸,和她相处,我觉得很轻松。” 伸手不打笑脸人,记者知道从周芷念这也问不出什么了,转头把话题抛给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尤祥:“尤祥,这是你这几年接的第一部 戏,在戏里你跟路安有对手戏吗?” 尤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和路安的关系怎么样?” 他的话说得直白,加上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记者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脸色浮现出一丝喜色,话筒往前有松了松。 尤祥盯着他的眼睛,嘴角轻蔑的翘起:“关你屁事。” 记者脸色灰了,尤祥确实是这样性格的人,以前有狗仔跟拍他的时候,他直接报了警。 周芷念见有人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她别过头,说:“这些记者都是没事找事,针尖大点的事都恨不得扒个底朝天。” 路安点头,表示认同。 有些人你没办法开口,但你看到他吃瘪的时候,别说,还真爽。 最后一个环节是粉丝互动,来现场多的还是尤祥喝周芷念的粉丝,路安松了口气,悄悄晃了晃自己的脚。 她的脚还悬在空中,耳边像是有一阵风,面前有一个人影袭来,对象不是她,是她身边的人。 路安的下意识的往身边的人身上一挡,伸手将周芷念轻轻推开,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眩晕,她被人扑倒在了地上,她的后脑勺着地,背脊狠狠地撞击在了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耳边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她想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闭着的双眼前不是黑色,而是闪着灰白的星星点点。 没过几秒,她的痛觉、听觉、触觉瞬间归位。 她感觉到身上的人被人掀开,她被环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然后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下意识的从嘴里呢喃道:“傅慎宁,”在他怀里,她突然就觉得委屈,“我头晕。” 傅慎宁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想亲亲怀里的人,但他忍住了,他将他打横抱起来,对顾子生开口:“我们先走了。” 顾子生见过傅慎宁,知道他们的关系,更何况,现在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路安,有人能把她带走更好。 他嘱咐了句:“去医院检查一下。” 然后高喊着:“安保,安保。” 今天的事,不知道应该说是安保疏忽大意,还是这个男粉丝太过敏捷,他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台下冲了上来,目的是扑倒周芷念,如果不是路安将周芷念推走,刚刚那一瞬间倒地的就是周芷念。 人都是自私的,顾子生不讨厌路安,甚至是欣赏她。 可是这一刻,他却是庆幸的:还好不是周芷念。 还好。 被制服的男粉丝依旧激动,双眼赤红,身子往前倾着,嘴里不停地高喊:“念念,念念,我喜欢你啊,给我亲一个吧,念念...” 顾子生听到这话,火气顿时涌起,他冲上去给了那人肚子一拳,尤祥见状赶紧上去拦,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台下原本准备散去的记者,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今天这新闻稿应该以哪个为标题更醒目。 尤祥拦不住情绪激动的顾子生,只得大喊:“拦人啊,快啊。” 一旁惊魂未定的周芷念忙上前从身后环住顾子生:“顾子生...” 顾子生像是被人按了静止键,气焰也瞬间凝住。 周芷念在他平静下来的那一瞬间,松开了自己的手。 顾子生感觉到身后的人放开了他,他想抱住她,他想安慰她,他想亲吻她。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们的关系永远只能存于黑暗,见不得光。 他多么希望,他们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或者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一个拥抱,可是他没有勇气。 他是个懦弱的人。 台上的两个人,彼此背对着,台下的路安和傅慎宁彼此相拥着。 傅慎宁低头问:“痛不痛?” 他的声音满是心疼。 路安拽着他的衣领:“痛,我想吐。” 傅慎宁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步子加快,抱着他从室内走出来。 外面的光很亮,路安往他怀里缩了缩,半张脸埋进他怀里。 不远处等候着的计程车,傅慎宁伸手叫了一辆,去了医院。 医生给路安照了片,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开了单子叫她留院观察一晚,明天再拍个片,没事再出院。 傅慎宁照做了,他去把费用缴齐后,路安正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 她脸色有些白,双手叠放在腹部。 傅慎宁没由来的心疼,如果他没来,她会在那冰冷的地板躺多久呢? 他知道剧组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可是如果他没来,她会怎样呢? 路安看得出神,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窗外的窗台上,两只鸟儿正在啄食,路安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傅慎宁心中的那种痛意,蔓延开来。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路安回过头,看到傅慎宁站在门口,冲她笑了笑。 傅慎宁走过去:“还晕不晕?” 路安摇头,却没有太用力,她是骗他的,她还是难受。 她从他脸上察觉到了他的担心,还有歉意,以及眼里那抹懊恼。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意外总是会有的,没办法改变。 傅慎宁将她掉落在腮边的头发抚到脑后:“为什么自己扑上去。” 傅慎宁原本想混在粉丝里,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他是眼睁睁看着排在最前面的人冲上前,想要扑倒周芷念。 也是因为他的目标是周芷念,他才没有追上去。 他站在台下看着,跟其他人一样,装作没反应过来。 可他没有想到,最后受伤的是路安,很多事更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像在惩罚他的冷漠。 路安望着他:“没想太多,就把她推开了。” 她的话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后悔的意味。 可是他不死心,问:“后悔吗?” 路安抿唇:“不后悔,傅慎宁,人不能那么自私。” 她害怕他还和过去一样,冷漠,自私,这不是她应该爱的人。 她希望他更温暖些,更有人气些。 也更善良些。 她希望他能像这个世界所有正常人一样:伤心的时候会哭,开心的时候会大笑,生气的时候会大吼。 而不是什么都埋在心底。 那样的他,是不快乐的。 第56章 路安猜到了, 傅慎宁在她说出那句话以后,就知道了。 他原本放在路安腮边的手慢慢垂下, 放在膝盖上:“你后悔吗?” 他又问了一遍。 她太美好, 他和她的观念差了太多,因为受的教育不同, 他始终努力为了路安去融入这个世界。 可他忘了这个世界不会为了路安而接受他, 这样一个异类。 他的很多想法,像是刻入了骨子里,难以改变。 除了路安, 他不愿意管其他人的死活。 可是路安不一样,她始终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抱有善意。 她会不会后悔, 打开那扇门, 让他进屋。 她会不会后悔, 他的出现,打乱她的生活。 她会不会后悔, 跟他在一起。 他渴望知道答案, 又害怕知道答案, 像是一个囚犯, 等待着宣判。 路安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抬眸看着他的眼:“我不后悔,不后悔爱你,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不后悔你的出现。” 既然觉得跟他在一起, 她就不会后悔。 就算最后不能走到最后,她也不会后悔。 她爱他,从过去开始,到现在也不会截止。 她既已经逃离过,那这一次,她不会退缩,也不会回头。 傅慎宁反握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路安栽进他的怀里,仰头望着他。 他低头,看着她:“我...” 他突然觉得所有的言语好像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眼里含着笑,盈盈地望着他,傅慎宁低头吻上的眼睛,然后是红唇。 路安留院观察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晚上,医生才确认无事后,将她放出院。 这个黄昏,没有一丝风,热得人发昏,太阳偏在天空,天色暗得昏红,偶尔有风起,也是带着闷热的气息。 路安望了望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你现在已经不夜观天色了吗?”路安话里调侃的意味很深。 傅慎宁不甚在意:“有天气预报为什么不看?” 他懒得费那功夫。 两个人打车回酒店,路安觉得身上有些黏腻,昨天她就没有洗澡,今天又闷热,不一会儿,她额前有起了一层薄汗。 她不满地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傅慎宁,同样是在医院呆的一夜的人,他的精神看起来比她好上太多。 傅慎宁察觉到她的视线,回看她,问:“怎么了?” 路安收回视线,闷闷地开口:“你都不会热的吗?” 傅慎宁愣住,认真思考了一会,凑到她耳边,轻语:“会。” 他扑出来的气息,撒在脖颈,她觉得痒,挪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问:“什么时候。” 傅慎宁的声音很轻,却刚好能让他听清:“你在我身下的时候。” 路安以为自己听过了,连呼吸都不会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傅慎宁,他与她对视,眼里溢满了笑意。 意识回归后的路安,立刻意识到他这是在调戏自己。 她掐上他的胳膊:“傅慎宁!” 话里带着威胁,无用的威胁。 傅慎宁飞快的低头,啄了她一口:“我爱你。” 有些话,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说出口。 就像这三个字,过去他死死的埋在心底,不肯对她说。 现在,却在这样一个说不上正式的场合,说不上浪漫的地方,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把他过去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她,光明正大的。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路安面上泛着红,转移话题。 “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他是真的想她了,不看见她的脸的时候还好,她的脸出现在视频的时候,思念像是关不住阀门的潮水,顷刻涌出。 “下周我们要去京市了。”路安语气里带着惋惜。 “我也去京市。” “陪我吗?”路安惊喜。 傅慎宁摇头:“我周一就去京市了,京市是你们最后一个宣传的地方了吧,到时候留几天,我们去逛逛。” “你怎么知道京市是我们最后一个地方。” “我找袁晴问了。” 路安眼睛亮了亮:“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我了。” 她没有问傅慎宁去京市是要干嘛,她应该给足他自由。 回到酒店后,傅慎宁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楼上走,路安眼疾手快地拽住他:“你去单独开间房。” 傅慎宁的小心思没有得到满足,他摸了摸鼻尖,大言不惭地开口:“我没有钱了。” 路安开始翻包,想到身上没多少现金,又打开手机:“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 她大概知道傅慎宁现在跟沈时劲在忙一些东西,但是她不过问。 对于傅慎宁,不管是什么,她总是充满自信。 听到他没钱,她当即想的就是给他钱,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没钱,她完全没有过脑子。 傅慎宁沉默,看着她,路安意味他不愿意收医药费,自顾自的从他裤子口袋的兜里掏出身份证,走到前台:“一间标间。” 傅慎宁叹了口气,跟了上去,前台瞥了眼跟过来的人,又抬眸多瞧了几眼,视线挪回路安脸上,仔细打量了会,接过身份证:“两位的话,需要两张身份证。” 路安指着傅慎宁:“就他一个。” 前台在电脑里查询了一下:“小姐,没有标间了,现在只有套房了。” 路安噎住,傅慎宁面色倒是轻松的紧。 “那我跟你住就好。” “开套房。” 两个人的声音一同响起,原本低头操作电脑的前台抬头,视线在两个人脸上不停来回:“请问,现在是?” 路安一锤定音:“开套房吧。” 傅慎宁闷闷不乐地接过房卡,两个人往电梯走去。 路安瞧着他心情像是不好,拽了拽他的胳膊:“套房很大的。” 傅慎宁:“我会怕。” 路安:??? 他会怕? 她会信? 他面前的人在大夏,杀人的时候眼都可以不眨,现在跟她说:他怕? 路安的表情出卖了她心底所想的事,傅慎宁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怕睡不着。” “房间很大,你睡不着,可以蹦迪。”路安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傅慎宁不再开口,套房在酒店的最顶层,电梯停在了三十一楼。 路安从他手上拿过房卡,看了眼上面的房号,3108,她照着标示往右边走。 她走的快,拐了好几个弯,傅慎宁跟在她伸手,看着她气冲冲的步子,想笑。 突然她停住了,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追了上去。 然后也定住了。 楼道很静,却又有细碎的声音,是3107门口发出来的。 发出声音的是熟人。 她和傅慎宁都认识:周芷念和顾子生。 两个人在楼道拉扯着,声音不大,表情却都不太好,周芷念红着眼想要走,被顾子生一把扯住,拉进怀里。 周芷念在他怀里挣扎着,然后他们看见顾子生将周芷念推到楼道间的墙上,周芷念的手不停的拍打着顾子生。 顾子生捉住周芷念的手,往上摁在墙上,紧接着脸就压了下去。 亲吻的声音,周芷念挣扎的声音,响彻在安静得吓人的楼道。 路安和顾子生两个人,没能回过神来。 被困住的周芷念,大概是咬破了顾子生的嘴角,顾子生松开她,周芷念得到自由,声音压得很低:“顾子生,我恨你。” 顾子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将她制住,扣住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嘴,空出的一只手,开始解她的扣子。 傅慎宁反应过来了,被打扰的滋味,他知道是怎么样的。 他拖着路安往回走,路安还有些不愿意,她看出了周芷念的不愿。 但她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这个时候,把那两个人惊住,尴尬的将会是四个人。 傅慎宁拉着她回到楼下路安的房里,袁晴前几天回南市了,房里只住了她。 路安坐在床上,仰头问:“为什么拉我下来?” 傅慎宁打开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她:“不然,你要继续看下去?” 路安噎住,她当然没想看下去,但好像惊动那两个人也不可行,可周芷念明明是不愿意的。 她接过傅慎宁手中的水,饮了一口,拿在手上,说:“可是,芷念是不愿的。” 傅慎宁拿走她喝过的水,跟着喝了一口,没有一点嫌弃,喝完后,他把盖子旋上,放回桌上:“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至少顾子生会挨一耳光。” 路安没办法反驳,关于周芷念和顾子生,她知道的并不多。 隐隐约约能猜到,这两个人之间应该隔着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只是她不懂,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是因为血海深仇吗? 她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板,不解地问:“这两个人有问题不能说清楚吗?” 傅慎宁倒腾烧水壶的手一顿,开口:“说不清楚的。” 路安不懂,问:“为什么?” “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是兄妹。” 坐在床沿原本轻松的路安忽地站起来:“为什么这么猜?” 傅慎宁放下手里的烧水壶,转过身:“周芷念提到过,她可能以为我没听清。” 他那天听见了,可他装作没有听见。 这样麻烦的事,他向来不愿意多管,但路安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近亲吗?他们是表兄妹?” “大概吧。”傅慎宁打开烧水壶,往里灌了几瓶矿泉水,打算烧开。 路安突然懂了周芷念看顾子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是想要斩断,却没办法克制的爱。 “这里的律法为什么规定近亲不能结婚?”傅慎宁问。 “因为近亲结婚会产生基因变异,后代死亡率高,而且容易得病。”路安机械地解释。 “那就不要孩子。”傅慎宁回答的很果断。 “可是,不被世俗允许啊。”路安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如果因为世俗,就不去爱了,那只能说是顾子生太懦弱了,他们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但是并不影响他们在一起,孩子也不能影响。” 傅慎宁的想法很偏执,爱一个人,不管会面临什么,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了。 在一起,他就能有勇气,对抗全世界,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偏见太可怕了,人言可畏。” 这世间,流言有一千分贝,足以将人杀死。 “如果因为人言就放弃,那不是爱。”傅慎宁这样开口。 如果把爱情活别人口里,而不是攥在自己掌心,终究会因为别人的嘴,堵住自己幸福的路。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了,他们彼此尝试去理解对方话里的含义,空气里流淌着寂静,静的力量,比喧闹更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对副cp,不会毒死我可爱的小读者。 向天祈祷。 第57章 傅慎宁飞北京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 路安送他去机场,见他脸色差, 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没开口哄。 她有时候是真心觉得傅慎宁这人就是欠收拾,你越哄他, 他越得劲。 所以她干脆选择了无视, 等到机场的时候,傅慎宁突然开口:“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路安想了会,说:“没有。” 傅慎宁含有期待的脸色忽变:“哦。” 甩下这个字, 抓过行李箱就往前走,路安却突然叫他:“傅慎宁。” 傅慎宁定住, 过了半晌才转身, 他看着路安大步迈过来, 伸手抱住他,脸搁在他的怀里, 有一瞬间失神。 “晚上把门窗关好, 有蚊子, 早些睡, 我后天就过来了,我会想你的。”路安在他怀里,悄悄地说。 傅慎宁面若寒霜的脸色像春雪融化,倏地染上笑意,他松开抓在手上的行李箱,将她搂在怀里, 亲了亲她的额头:“嗯,记住了” 送走傅慎宁后,路安几经犹豫,给周芷念发了条讯息:「我出院了,还去吃鸭血粉丝汤吗?」 打出这几个字,又觉得不好,把“我出院了”这四个字删掉,发送出去。 周芷念回的很快:「去,哪里见。」 「我在机场呢,我发定位给你,直接过去吧。」 周芷念看到路安的消息后,从床上爬起来,另一头躺着的顾子生动作很快,拽着她的腕子,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干涩:“去哪?” 周芷念寸丝不挂,她被拽着,只能跪在床上,低头看着顾子生,眼里满是清冷:“去死。” 顾子生从床上翻起来,虎口掐着她的下颚,一双眼赤红:“周芷念,你非得这样吗?” “我非得这样,顾子生,我能放弃我现在的所有,你能吗?”她是笑着说这话,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她感觉到顾子生的力气松了,一把甩开他钳住自己的手,下床趿上拖鞋,站在床沿,“你不能。” 顾子生从床上起来,将她拉扯过来,紧接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纠缠,他捧住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嘴角,周芷念死死咬住牙关,他的力气用得更大,最终周芷念认了输,松开牙关,他舌尖钻入她的口腔,以不容抗拒的气势与她交缠。 周芷念开始剧烈的挣扎,她的手抵住他想要进一步的动作,顾子生的力气比她大,从床头柜拿过领带,熟练地绑住她的手。 她被他推到床上,周芷念突然不挣扎了,她的头转向一旁,眼泪顺着眼尾从太阳穴划落到鬓角的发里。 他的动作凶狠,周芷念的泪落得更凶了,顾子生的动作变得轻柔。 “表哥,”周芷念的语气很是薄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子生的动作骤然停下,整个人伏在她的身上,一言不发,然后她看到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周芷念眼眶中泪,关不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提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不被世俗允许的,畸形,是永远见不到光的爱情。 他们从不敢说爱,就好像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从来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最敌不过的是天命,是世俗。 她的悲伤像蘸满水的毛巾,不需要触碰,就往下滴落。 她能放弃所有,可是他不能逼他放弃所有。 顾子生从她身上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厕所走去,周芷念看着他的背影,是她爱的人,也是她得不到的人。 “就到这里吧。”她听见自己开口。 不想继续下去了,不是不爱了,是害怕了,害怕有一天,这种关系被曝在光下。 她不害怕死亡,可是她怕他受到伤害。 “好。”顾子生的步子顿住,给出答复。 等他从浴室出来,房间没有人,空调被她关上关上,靠墙的那扇窗户被打开,屋外的风带起房间的白色的纱帘,它们随风轻轻舞着。 顾子生走到床沿坐下,双手捂着脸,过了会,他抬起脸,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东西掉落在地毯上,连声都不曾发出,他们凌乱地洒落在地毯上,仿佛在嘲讽着他。 嘲讽他的可笑。 路安在粉丝鸭血店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周芷念。 周芷念的装备很齐全,帽子,口罩,墨镜,还有大夏天也不忘记遮得严严实实的防晒衣。 如果最开始没认出她,知道她钻到她的伞下,说:“我有点饿。” 听到熟悉的却又带着异样的声音,路安多看了她两眼,觉得她有些不对,但她立刻收回视线:“走吧。” 两个人在外面等位,周芷念盯着店内出身的厉害,路安也没开口问原因。 这家家门面大,但是架不住生意好,里面坐的满满当当。 两个人被服务员请进去的时候,只有角落里两个小小的位置。 看到位置在角落,俩人都松了口气。 不打眼的位置,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位置。 两个人将口罩摘掉,路安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吃什么,我请你。” 周芷念双眼无神,像是没听到路安的话,路安瞧了她一眼,将店内的招牌粉勾了两份,又点了一份酥肉,一份凉拌牛肉,想了想,又要了一碗冰粉,一碗果仁自制酸奶。 路安刚提交完订单,周芷念突然开口:“我和顾子生是表兄妹。” 提交订单的那个界面,一直在加载中,店内的信号不太好,路安刚想四处看看Wi-Fi贴在哪里,就被周芷念这句话惊得忘记了所有动作。 原本停在加载的页面,也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跳转一个新页面,显示“提交订单”成功。 路安拿着手机,楞楞地看着她,周芷念双眼没有焦点凝在某一处:“我爱他。” 路安无法开口安慰她,爱情这种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没法指责谁。 周芷念也只是想找一个宣泄口,她嘴里喃喃着:“不过也只能是爱他,他想要的太多,而我拥有的太少。” “所以,就这样吧。” 路安在一瞬间,想到了傅慎宁,曾经她以为,他要的也很多。 最后他却用事实告诉她,他只想要她。 她嘴唇嚅动,说:“也许不是呢?” 店内虽然忙,但上菜很快,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将两碗鸭血粉丝汤放在两个人面前。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气质出众,多看了两眼,在看到周芷念后,突然激动起来:“你是那个周芷念吗?” 周芷念原本的哀伤被藏起来,换上得体的笑容:“你好,你们家的粉很好吃。” 她的惊呼,被盖过在店内的喧闹,服务员激动的不知所措,从围裙里掏出一支笔:“能给我签个名吗?” 周芷念没有拒绝,就着她给过来的笔和纸签了名,服务员又想合影,周芷念也没有拒绝。 好在角落里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人,周芷念又再三嘱咐,只是出来吃个粉而已,不要点破她的身份,服务员点头应了,拿到签名和合照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周芷念看着服务员的背影,说:“你看,即使是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去一个人多的地方,如果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舆论会将我们杀死的。” 周芷念对所有问题都看得很清楚,所有的利弊也权衡的很好。 “所以,分开,对我们俩都很好。”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找个人陪一陪而已。 鸭血粉丝汤其实很好吃,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粉丝,可是她们俩,谁也没有吃出一个什么味来。 周芷念心里泛着苦,路安心里泛着惆怅。 她和傅慎宁,因为机缘巧合,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如果没有呢? 如果傅慎宁没有从大夏过来呢? 他们就这样隔着时光?错过彼此吗? 店内的两个人吃着鸭血粉丝汤的同时,傅慎宁抵达了京市,沈时劲在外面等。 他走出机场,打开停在门口的那俩车,坐在后排,后排还有沈时劲,带着眼镜正在看一份文件。 傅慎宁多看了他两眼,沈时劲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奇怪,放下文件问:“我怎么了嘛?” 他收回视线:“怎么突然戴眼镜了?” 沈时劲哑声,戴眼镜的原因,是因为梁瑾媃最近天天对着网上那个带着眼镜的艺人眼冒桃心,直呼: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太帅了,太帅了。 他看不过眼,让她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斯文败类。 这一装,就还装上瘾了,半天没能脱下来。 他轻咳两句:“难道不帅吗?” 他们俩越来越熟,偶尔也能彼此之间调侃两句。 傅慎宁一言难尽的重新打量了他两眼,最后还是顺着良心开口:“还行。” 确实有一种儒雅的感觉在,这难道就是路安之前说的要给买副眼镜的原因? 得到夸奖的沈时劲,突然觉得腰板都能挺直些,他扶了扶眼镜:“现在小女生,都喜欢这类型。” 傅慎宁:... 小女生? 他思考了一下路安的年龄,在这里是二十二岁,却又在大夏过了二十年。 他一时间拿不准,路安究竟是属于哪个流派。 沈时劲见他陷入了沉思,把话题引向了正题:“这是拍卖,主要是玉器,你有把握吗?” 傅慎宁:“不知道。” 沈时劲如果是第一次和他参加拍卖,那么对他这个“不知道”可能还会忐忑一会。 现如今,跟他多参加了几次拍卖,才知道,这人的“不知道”,完全就是装逼。 就好像他之前看中的那几幅字画,在拍卖会上,无人问津,他们以很低的价格拿到了,拿到手还没捂热,价格就连着翻了几番。 沈时劲有的是钱,确实没错,可是谁也不会嫌钱多。 和傅慎宁合作,确实是件轻松而又省事的事情。 第58章 今天的拍卖会, 没有以往那般趁手,傅慎宁遇到一个竞争对手, 但凡他竞标的, 总有一个人跟着喊标。 沈时劲和傅慎宁相视一眼,两个人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神情。 两个人交谈了会, 沈时劲全权交给傅慎宁拿主意, 两个人都没兴趣揪出那个抢标的人。 毕竟,拍卖这种事,价高者得。 沈时劲最不缺就是钱, 傅慎宁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傅慎宁对前面的拍卖品,都意兴阑珊, 他把拍卖品价格抬到它价值顶峰点的1.5倍后, 就不再跟人竞争。 慢慢的, 那边的人也发现了不对,跟标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沈时劲挑眉, 对着傅慎宁笑了笑, 他们两个男人坐在一起, 同样生得英俊, 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 “够狠的。”沈时劲看出了点门道,对傅慎宁说。 傅慎宁看着台上,等着下一个拍卖品,随口答道:“今天心情好。” “心情好,还这么狠?” “所以没把他往死里整。” 能跟他们标的,应当不是小门小户, 他叫的价格都不低,这点钱,他们应该还是出的起的。 台上的拍卖品摆了上来,傅慎宁的眼神亮了。 沈时劲察觉到他情绪的突变,跟着往台上看过去,不是什么大件,是一个白玉簪子。 “很值钱?” “不值钱。” “那你这眼神。” “想买来送人。” “那你拍吧,从我账上走。” “我有钱。” 沈时劲侧目,多看了他两眼,说:“你随意。” 傅慎宁有钱,昨天就是不想一个人住顶楼,偏偏路安不乐意,原本以为都进了她的房,也能赖下来呆一晚。 奈何,路安半夜都把他送到了顶楼,给了他两个选择:你上去或者我上去。 这也是他一早上都臭着脸的原因。 不过这个世界,男女设防并没有大夏那般,男女之间可以自由恋爱,亲亲抱抱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 傅慎宁原本觉得不知廉耻的想法,跟路安在一起之后,全都抛之脑后。 时不时能偷香,也很不错了。 想到这,他嘴角泛起笑,沈时劲略带嫌弃的远离他。 思春的男人真可怕。 傅慎宁没有主动竞争这个簪子,而是任由别人喊价。 “不想要了?还是钱不够?”沈时劲难得调侃。 “没到时候。”傅慎宁也不恼。 沈时候舌尖抵着腮帮,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 因为傅慎宁一直没有出价,一直在他们身后跟价的人也哑了声。 直到台上的人就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傅慎宁才举了牌,喊出了一个价格,时间卡得刚刚好,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竞标就简单多了,跟标的那人,大概是吃了闷亏,又摸不准这两个人的心思,彻底歇了跟标的心思。 拍卖结束后,工作人员将他们拍的的玉器送上来,傅慎宁挑了那个簪子拿在手上,开口:“钱到时候转你卡里。” 沈时劲因为梁瑾媃的缘故,对路安不错,加上他今天心情甚是愉悦,话也变得多了:“人家都是一掷千金,买女朋友开心,你这拍个簪子还这么省?” 他话说的难听,却没有恶意,傅慎宁也听得出来。 他打开装簪子的盒子,检查了遍,随口回复道:“我没钱。” 傅慎宁向来对他没钱这件事看得很轻,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没钱就畏畏缩缩,相反他始终把没钱挂在嘴边,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身世身份。 沈时劲原本以为他出入某些特定场合会拘谨,可是傅慎宁到了那些场合,身上的气质,比一般人还来得矜贵,以至于不少人来打听:这是哪家新贵。 他太不像平常人了,如果沈时劲跟他不熟,也容易被蒙骗,但跟他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是真的没钱,没学历。 他也不好评价,他和路安到底是谁高攀了谁,或者说,这两人还挺搭的。 傅慎宁这种淡漠的性子,和自己像得紧:只有爱人面前,才不会吝啬笑容。 看到傅慎宁的表情,他视线也瞥到那对玉器里,想着挑个给梁瑾媃带回去。 他轻咳了声:“这里面还有适合送女子的吗?” 傅慎宁将盒子阖上,扫了一眼,无所谓地开口:“你反正有钱,选择贵的不就完了。” 沈时劲:这人绝对是记仇,一定是记仇! 他半天没开口,傅慎宁手在里头翻了翻,丢了个盒子给他:“鸳鸯配,成色很好。” 沈时劲接住:“成色好,你还跟丢白菜一样?” “反正你有钱,碎了就碎了。” 沈时劲:... 两个人暗中较量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个女人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伸出手:“你好。” 女人的声音有点甜腻,傅慎宁往后挪了一步,把沈时劲架在前方。 沈时劲对除了梁瑾媃之外的女人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这几年因为生意的缘故,人变得圆滑不少,他将手上的盒子随手搁在推车上:“你是?” 女人没想到两个人男人对她都熟视无睹,她的悬在空中的手彰显着自己的尴尬,她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自顾自的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迟慕瑶。” 沈时劲皱着眉盯着面前的人,不解,这人什么毛病? 上来介绍一个名字就完了? 他秉着气:“沈时劲。” “我知道。”面前的女人明显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沈时劲了然了,这应该的是刚才跟标的女人。 他扭头,朝傅慎宁使了个脸色,傅慎宁权当没看见,冲沈时劲开口:“我先走了。” 他没能离开,被女人身后的保镖拦住去路,傅慎宁没回头,歪着头盯着这两个看起来很结实的男人,心底的不爽已经快到极点。 沈时劲心底的不悦也开始翻涌,但他的势力大多在南市,没必要在京市跟别人起冲突。 “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已经不复之前,带着森森的寒意。 迟慕瑶扭头看了眼身后:“沈先生应当听过京市迟家吧。” 沈时劲:... 他听过个锤子。 他应该听过吗? 这女的有毛病吧? “是这样的,我爷爷快过寿了,他老人家喜欢玉,我希望能送他一个上好的玉。”迟慕瑶开口。 沈时劲正从大脑中抽调出,圈子里应该有的迟姓,并且是在京市的。 他的思绪最后定格在做新能源起家的迟家。 迟家赶在改.革开放的时候,进军新能源市场,乘着市场的船,起来的很快,但根基并不稳,要说他唯一有印象的还是迟家的老爷子,荣辱不惊,做事狠、快、准,可惜之后一代不如一代,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比如面前这个满脸自傲的迟慕瑶,他的不耐抵达到巅峰,随口答:“嗯,祝他老人家寿比南山。” 迟慕瑶一愣,她突然不确定面前的男人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迟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如果不能讨他欢心,遗嘱上能不能有她名字,她都不敢确定,毕竟她只是个被接回去记名的私生女。 老爷子喜欢玉器,她原本想趁着这次生日宴,挑上一块上好的玉,在他面前混个眼熟。 沈时劲不好惹她知道,但是再不好惹,这也是在京市,强龙不压地头蛇。 她原本想跟在他们身后抢标,结果不仅没抢到,还被人骗的团团转,东西是得了一大堆,但全都是成色平平,偏就这些成色平平的东西,还花了她大价钱。 “能否割爱?”她问。 沈时劲黑色的眸子盯着她,看着她有些心虚,也有惧怕。 “傅慎宁,问你能不能割爱?”沈时劲把话抛给傅慎宁,自己乐的轻松 傅慎宁原本想趁着拍卖结束,在京市走上一圈,好等路安过来,带她逛。 过去每次都是她占据主导地位,吃的,住的都是她安排好,他这次特意提前过来,就是为了安排好一切。 偏面前的这几个人,将他心中那点好心情碾灭。 他尝试掠过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保镖出去,几个保镖收到了迟慕瑶的眼神,上前一步,将人拦得严严实实。 傅慎宁原本蹙着眉头松开,将手上的簪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活动了一下脖子。 然后没等现场所有人反应过来,看起来高大壮实的保镖已经被他撂倒在地,捂着腹部呻.吟。 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傅慎宁的招式,只听见保镖倒地的巨响。 傅慎宁是上过战场的人,动作狠戾,招招都是杀招,要不是忌讳着这个年代杀人犯法,他应当下手会更狠。 斜对面的沈时劲双眉挑动,他又开发出一个新技能,真是令人惊喜。 傅慎宁把人摁倒以后,将簪子盒拿好,又当着沈时劲的面,从那堆拍卖品里选了个玉雕。 “割爱?”他睨了眼迟慕瑶,眼里没有一点感情,语气也不佳,“既然是爱,我为什么要割给你。” 说完扭头,对沈时劲开口抛了下手上的玉雕:“打手费。” 傅慎宁猜到了沈时劲的心思,他不点也不想跟他客气,该拿的东西,绝不手软。 两个人男人彼此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被这一场面吓呆的迟慕瑶,反应过来,横眉冷对:“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傅慎宁的话很少,说完就走。 留下沈时劲收拾残局,沈时劲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梁瑾媃,他站在原地,琢磨着新能源这块蛋糕,他是不是也能分下一杯羹。 就算他吃不下,或者还能加上陈修然。 “迟小姐,见谅,过几日,沈某会去拜访沈老的。” 保镖自然是不起任何作用了,沈时劲叫工作人员将推车的东西寄到一个地点,手里拿着鸳鸯配,扬长而去。 留下迟慕瑶一个人,咬着贝齿,站在原地气急败坏。 她也就只能做做表面功夫骇人,迟家本就重男轻女严重,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私生女,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原本以为只要气势够足,就能把人唬住,谁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横,她突然有了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即视感。 那沈时劲的语气,可不像是普通拜访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傅慎宁:有羊毛不薅是傻子。 第59章 坐上去迟宅的车, 傅慎宁内心是拒绝的,路安已经到了京市, 两个人昨天在胡同里蹿了整整一天。 他被路安哄着喝了碗豆汁儿, 现在回想起味道还觉得反胃,可当时见路安笑得开心, 竟不动声色的把那碗豆汁喝空了。 见他喝光, 路安也笑不出了,豆汁儿是什么味道,她是清楚的。 她忙连给他递上矿泉水:“不喜欢这个味道, 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傅慎宁想也没想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当着众人的面, 亲了上去, 他嘴角残留的豆汁儿的味道, 钻进路安的口腔中。 亲完她,他捻起盘子里的豌豆黄塞进路安的嘴里:“不勉强。” 路安嘴里原本满是豆汁儿发酵的味道, 现在又被豌豆黄的甜味覆盖, 他瞪了傅慎宁一眼:“你故意的。” 她腮帮子鼓着, 双眼瞪得大大的, 傅慎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大言不惭地开口:“就是故意的。” 傅慎宁捏着她的手,顺着她的脸颊,从她的发间穿过:“怎么剪头发了?” 路安原本及腰的长发为了拍《黎明》特意剪到了锁骨。 她抬手抓了抓自己过肩的秀发,歪头问:“不喜欢吗?” “喜欢。” 喜欢是喜欢,就是显得他买的那个簪子有点多余。 “很快就会变长的, 最多到今年冬天,以后不剪了。” 傅慎宁嘴上说着喜欢,但心底更多的是惋惜,她能听出来。 爱情应该是相对的,傅慎宁对她的好,她感受到了,为他蓄发这种事并不难,她很乐意去做。 傅慎宁:“给你买了个簪子,放你房间的床头柜上了。” 路安:“什么簪子?” 傅慎宁抿唇,不肯告诉她:“回去看就知道了。” “怪不得问我头发怎么剪了,那不是可惜了。” “不可惜,很配你。” 大夏的时候,路安的头发留的很长,她的簪子大多都是银的或者木的,过去他没能送出的簪子,现在补给她也不错。 两个人吃完小吃以后,在巷子里瞎逛着,傅慎宁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吃完以后路安又见巷口又买绿豆冰棍的,央着他买了根,傅慎宁原本想拒绝,总是吃冰的不好。 看到路安撒娇,又没把持住,上前给她买了支。 日头挂上天空,外面开始变热,路安从包里掏出一个帽子给自己扣上,又找出另一个给傅慎宁带上,仔细端详两眼:“很帅。” 傅慎宁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路安不挣扎,透过箱子里的树,望着阳光,斑驳的树影透过缝隙洒在她的脸上:“真好。” 至少,他们能这样手牵着手,走在阳光下,不用惧怕,不用担心。 沈时劲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到来的,傅慎宁开始是直接掐掉了电话。 路安探过头,瞥到来电显示:“怎么不接?” 因为梁瑾媃的缘故,她对沈时劲的印象并不差。 身边这人最开始防沈时劲防得跟什么一样,现在竟也搅到了一起,真是世事难料。 沈时劲的名字再一次在屏幕上闪现,路安用手肘撞了撞傅慎宁,嘴里咬着傅慎宁给她买的绿豆冰棍:“接呀。” 傅慎宁没法,将电话接通:“喂。” “明天10:00,我叫司机去接你。”沈时劲开门见山,他在之前的电话里已经跟傅慎宁沟通过,虽然当事人明显不乐意。 “没空。”傅慎宁拒绝得无比果断,“你自己去。” 他对新能源没兴趣,更没耐心跟什么迟家人沟通,那天那个女的给他的印象实在太差了:她脸上傲慢的神情,像极了那些没什么本事,却又觉得自己顶尊贵的贵女。 “我倒是想自己去,我又不懂玉,我跟人老爷子聊什么?”沈时劲对形式看的很清楚,他近日将迟家老爷子的喜好摸得很清楚。 那是个不折不扣玉痴,对于这种玉痴,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一个懂玉的人去接近,而这个最佳人选就是傅慎宁。 傅慎宁见路安小口咬着冰棍,不解地望着他,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上拿着的冰棍,路安伸手轻拍了他一下,却又将手里的冰棍凑到他嘴边,喂了他一口。 傅慎宁心情变得不错起来,给出了个时间范围:“一个小时。” 明天路安要参加宣传会,要差不多一上午的时候,一个小时的话,他刚好可以去会场接路安,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沈时劲是个见好就收的人,随机应承:“我到时候去接你,正装我叫人送过去。” 傅慎宁结着眉头,拒绝:“不用。” 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接受另一个男人送的衣服? 挂断电话后,路安手上的冰棍只剩下木棍,他拿过她手上的包装纸和木棍:“走吧。” 路安双手空空,觉得手里有些黏腻,冰棍化掉的糖水粘到指尖了,很难受,她张开手放在身侧:“去哪?” 傅慎宁将垃圾丢进垃圾桶,视线在胡同里扫了圈,走到一家店面,从冰柜里拿了瓶水,买完单,对跟在她身后的路安说:“伸手。” 路安乖巧的把手伸出来,傅慎宁拿着刚买过的水给她冲洗:“去给我买衣服。” 路安仔细把手搓了搓,目光不自觉地挪到傅慎宁身上:好像他的衣服确实不多,得给她多买一点。 一双手洗干净后,傅慎宁又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把手擦干。 店面里的阿婆看着屋外的两个人,一张脸笑的乐开了花:“这小伙儿好,对女朋友好哟。” 路安难得羞涩地笑笑,挽住傅慎宁的胳膊,说出的话却不见客气:“我对他也很好的。” 阿婆更开心了:“都好都好,长长久久最好了。” 路安半个身子贴在他的臂膀,热气随之而来,傅慎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 两个人向阿婆道别,从巷子里钻出来,直奔不远的商场。 有些城市残留着文化的底蕴,却又饱含现代的气息,京市就是这样一座城市,他将古老的传承和现代的进程,交汇得很融洽。 走进商场,一股冷气扑上来,从路安的每个毛孔钻了进去,就是这凉爽的感觉。 她牵着傅慎宁的手,就往休闲男装走去,傅慎宁拽住她:“要买西装。” 路安顿住,回头细细看着傅慎宁,他来了有好几个月,整个人跟这个世界相处得很融洽,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气息消融掉不少。 他站在商场中央,身形修长,剑眉星目,醉眼入水,原本经常遮住眸子的额前碎发被修短,显得俊朗极了。 短短几个月,他的轮廓变得更明朗,原本身上残留着的郁气也散得差不多。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过身:“西装在三楼。” 心,在胸腔里,跳个不停。 傅慎宁换好西装后,路安的眼睛亮了。 他宽肩窄腰,很适合西装,路安之前给他买的衣服都是日常的休闲服,乍染见他穿上西装,不由得眼前一亮。 也是因为这眼前一亮,她的理智被烧没了,当了一把烽火台戏诸侯中的幽王,随即给他买定了三套西装。 买完后又后悔了,倒不是因为西装贵,而是觉得傅慎宁更适合穿定制的西装。 她应该省下两套,带他去定制的。 傅慎宁手里拎着袋子,见她原本高涨的情绪突然低落,揽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路安仰头,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张嘴,正打算开口。 商场有人雀跃地奔过来:“路安,你是路安对吧。” 路安一愣,呆呆地望着奔过来的人。 “我是你粉丝。”来人激动不己的捂着心口,全然是看到自己偶像的开心。 傅慎宁不知不觉中松开了路安的手,退到一旁。 他望着路安,眸子里闪动着光,他的路安,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想到这里,他又自豪却又难以抑制住自己的独占欲。 她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他必须要认清这一点,虽然他不愿意去承认。 路安好脾气地笑了笑:“你好,我是路安。” “我超喜欢你的十四娘。” 十四娘还是路安大学的时候演过的一个角色,她倒是没想到面前的女生,会喜欢那么久远之前的角色。 “谢谢你。” “你的青鸾我也很喜欢,后面几场戏,我哭了很久。”她一个劲的碎碎念着。 路安噙着笑倾听着。 “我可以跟你合影吗?”女生抓着手机,语气犹豫也是吞吐的。 路安答应得很爽开:“当然可以。” 女生拍完照如愿以偿地离开,下电梯的时候,突然想到:刚刚身旁的那个男人有些眼熟,是谁来着? 容铮? 等她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傅慎宁和路安去了眼镜店,傅慎宁主动提出来的。 眼镜店的工作人员给他验了光,查了视力后,号称不近视的傅慎宁,竟然也需要佩戴150度的眼镜。 路安拎着购物袋,脚勾在踏椅上,身子旋转着,透过橱窗,瞥了几眼里面摆着的镜框。 到底是起了私心,悄悄地唤过服务人员,选了副金丝边眼镜。 傅慎宁从验光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如愿以偿的路安脸上满是得逞的笑,他猜到了她的小动作,却也不戳穿。 第二天,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甚至连面都没见着,傅慎宁去敲路安门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会场。 沈时劲准点来接他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要给迟老爷子的礼物。 “送什么?” “不是拍了块暖玉?送那个吧,唬人比较管用。” “怎么唬人了?” “那上面的雕的图案,是龙。” 沈时劲挑眉,等着他的解释。 “人越老就越怕死,这暖玉就是现在的和田玉,品质也算的上上乘,加上点什么延年益寿的话在里面,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时劲一时没说话,饶有兴致地望着难得开口说这么多话的傅慎宁,总结:“你倒是对怎么拍人马屁一清二楚。” 傅慎宁脸上浮现冷漠的笑,大夏时,老皇上对王府的警惕心并不好,老皇上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自然看他那些个活下来的兄弟处处不顺眼。 傅慎宁的父亲,提着鸟笼在京城走完了一辈子,当年娶林初南闹得人尽皆知,基本也就放弃了那个位置,老皇上对他的警惕心才送下来,后来又娶了皇后家的妹子,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眼皮底下。 着琢磨人心的功夫,傅慎宁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攒起来的。 拍马屁?傅慎宁勾起一抹冷笑,为了活下去,他做的其实并不少。 他在外人眼中的身份高贵,只有自己知道有多如履薄冰。 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路安。 沈时劲见傅慎宁不语,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知趣的将话题转移。 傅慎宁这人看起来不通世事,其实将人心琢磨得很透彻,很多时候,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搭理人家罢了。 沈时劲遵循了他的意见,打电话叫人将暖玉送往迟宅, 车子驶进迟宅,迟家在京市根基算不上深,圈子里常有“富不过三代”这种玩笑话,是不是玩笑话,大家心底门清。 这迟家可恰恰就是第三代,肉眼看着看着就开始式微。 沈时劲琢磨着这迟家老爷子的日子也过的不太舒坦,毕竟这子孙就算再不争气,那也还是得操心操心。 被沈时劲惦记着的迟家老爷子,确实操心得厉害,他大寿这天,子女聚得都齐整。 这乍得一齐整吧,就容易出事。 这个儿子看不惯那个女儿,那家表亲又簇拥着这个儿子。 迟老爷子站在楼上,看着楼下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不甚心烦,拐杖往地上一镫,就回了书房。 外人都道这迟家家大业大,包括他的那些儿女,也在这吹嘘声中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只有他自己还记得,在这京圈,他们家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浅到只要一阵狂风暴风,就容易将迟家拔根而起。 这也是南市沈家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选择接受的原因,新能源这块蛋糕太大了,他们家独占了好一段日子,周围眼红的太多了,而他那些子孙,一眼望过去,竟没有一个能担起大任的。 这块蛋糕,不分出去是不行了。 他开始后悔,这些年对儿女的教育是不是出了偏差,以至于这些个人,成天就知道窝里横,白白给外人看了笑话。 迟老爷子整个人陷在了椅子里,如果能有一个破局人就好了。 上天垂怜,很快他就看到了心目中理想的破局人:随沈时劲而来的傅慎宁。 沈时劲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狠戾,他很欣赏,无奈已婚,连孩子都有了两个,他无从下手。 但随他来的那个青年,气宇不凡,谈吐之间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他动了心思。 他招手叫来自己的心腹,调查那个青年的身份,心腹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就附在他耳边,细细讲述了他的身份:来自西部地区一个不知名的乡村,父母双亡,学历也仅仅只是一个自考的本科? 他的心思动得更厉害了,这样的男人,若是有抱负,自然会抓住机会不放,往上爬。 如果他愿意施舍给这个青年一个机会,给他机会的同时,迟家是不是能赌得一线生机? 他的孙女多,虽然本事不大,脾气却挺大,个个眼高于顶,嫌能联姻的这个年纪大,那个不够高。 殊不知她们挑剔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用审视的眼光打量她们。 迟家的这些孙女,道不上国色天香,但这些年用金钱加持,也都算得上美人。 如果能招傅慎宁当作上门女婿,倒不失为一种法子。 牺牲那么个孙女不足为奇,主要是能抓住这难遇青年,就算之后发现人本事不大,两个人都牺牲也不足为惧,反正他孙女多,送上那么一两个给其他人挽救迟家,也不是不可。 动了心思的迟老爷子,对傅慎宁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冷漠,变成了欣赏,来参加宴会的,哪个不是人精,见主家态度变了,跟着态度也变了,前来搭讪的人越来越多。 傅慎宁蹙着眉应付前来搭讪的人,他不停地看时间,离他跟沈时劲约好的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大半。 暖玉已经送了,该奉承的话他也昧着良心说了,原本想在角落里耗完这最后半个时辰,却不想迟家的老头跟发了疯似的,突然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他如果看不懂这老头子心底在打什么算盘,那些年在皇宫也算是白呆了。 从进这个家开始,不对,或许更早,从见到迟慕瑶开始,他就已经给这个家族定了性:摇摇欲坠。 一个真正的大家,从子女的素养就能看出。 绵延的大家族,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那些子女虽傲气,至少面上都还过得去,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会少。 但这迟家,从进门的那一刻,无一不像别人彰显着:我们家很有钱。 那些个子女,个个眼睛都顶在天上。 这样的家族,衰败是必然的。 迟家老爷子招了招手,将傅慎宁唤过去,傅慎宁不悦地望了眼沈时劲,沈时劲也在暗中观察迟家。 他对和迟家合作的兴趣全然消失,从他们家那个不知道几孙女,端着红酒杯故意往他身上撞的低劣动作开始,到她胸前的丰腴凑上他胸膛之后,他的耐心也开始告罄。 和这样的家族合作,纯属扶贫,他是个生意人,不是个慈善家。 慈善家,哦不,生意人沈时劲,轻举手中的红酒杯,回视傅慎宁:交给你了。 傅慎宁收回视线,按耐住心底的不适,走向前:“迟老。” 迟家老爷子笑得很是和善:“阿宁对今天的宴会感觉如何,会不会不习惯。” 傅慎宁眼尾抽了下,这人话外的含义,大抵还是看不起。 想到之前有男人凑在他耳边说话的情形,他猜测自己已经被面前的人调查过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他突然觉得钱好像挺重要的。 至少不会被眼前这样的人看不起。 迟家老爷子对傅慎宁的想法毫不知情,他伸手唤来自己的小孙女,迟慕宁。 迟慕宁见自家爷爷冲她招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其他人全都是或羡慕或嫉妒的神情,除了迟慕瑶。 她一直盯着这两个人男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把那天的事捅给迟老爷子知道。 她能在外面借着迟家的名声起横,但在家,她的地位着实不高。 她这几天总觉得自己捅了个马蜂窝,心没能放下来。 好在这两个男人,就跟忘了她一样,她才松了口气。 迟慕宁走过去,看了眼傅慎宁,猜到了自家爷爷的意图,她红着脸,垂下视线。 迟老爷子很满意,她这个小孙女,是子孙里面脾气最好的,脾气虽好,但没什么用。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越看越满意,开口:“阿宁啊,这是我小孙女,迟慕宁,你看多有缘份,你们名字里有同一个字。” 傅慎宁望着迟老头写在脸上的心思,又瞥了眼不远处看笑话的沈时劲,装不下去了,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冷漠地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迟老爷子在迟家向来是说一不二,难得被人顶撞一次,没回过神,等他回过神,重重的将拐杖击打了下地板,迟慕宁缩了一下脖子,却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伸手抓住傅慎宁的胳膊:“宁哥哥,爷爷的话还没说话呢。” 傅慎宁望着突如其来抓住自己的手,一阵厌烦,他将胳膊上的手甩开,凉凉地看了眼他们:“我有必要听他废话吗?” 他走向沈时劲,冲着幸灾乐祸的人开口:“走,一个小时到了。” 沈时劲笑话也看完了,被人撞的坏心情也消失得差不多,他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说:“那迟老,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两人谁也没有看身后脸色铁青的迟老爷子。 沈时劲走在傅慎宁身边,问:“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保镖在门口拦我们。” “不会。” “这么笃定?” “他还有事求你。” 沈时劲面色轻松:“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这家人不适合合作。” “所以你觉得我吃下这块蛋糕的机率是多少?” “如果加上我,百分之百。” 两个人心领神会,走到门口,果然没有人拦。 迟慕瑶敢拦住这两人,纯属无知,但迟老爷子明显不是无知的人,他只是蠢还有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奸笑:蛋糕好吃吗? 某人睨了作者眼:有点恶心。 第60章 从京市回来后, 两个人即使依旧住在一个屋檐下,却聚多离少, 傅慎宁忙着和沈时劲吃下京市那块“奶油蛋糕”。 破船还有三千钉, 迟家这颗树虽然内里已经被蛀空,但清理外面腐朽的树干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傅慎宁寻人从内部挑拨, 原本就斗得鸡飞狗跳迟家人, 丝毫没有多想,伸脚踏入了沼泽,越陷越深。 迟家老爷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等到他想力挽狂澜时,迟家的生意已经被沈时劲拿下大半。 再想见沈时劲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沈时劲也曾问傅慎宁:要不要收手? 乍然这样一块蛋糕, 他虽然吞得下, 但是觉得有些腻。 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这是他的准则。 傅慎宁比他更狠, 更不留余地。 他的原话是:如果不能把人完全踩死就不要轻易动手, 既然动手了, 就要让他爬不起来。 沈时劲不认同, 迟家并没有把他们俩得罪死,顶多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落了他们俩的面子。 他想要分一杯羹,但没有把人逼上绝路的想法。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这迟家也算不上单纯的小白兔。 虽说商场如战场,但这毕竟不是见血的真战场。 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 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等迟老爷子再次约见的时候,沈时劲松口了。 他问傅慎宁要不要一同前去,傅慎宁拒绝了。 沈时劲再三思索,还是给他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 但他发现好像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傅慎宁看起来很平静,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第二天,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准备当个甩手掌柜回南市。 虽然当甩手掌柜之前,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思考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时劲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你昨天怎么了?” 傅慎宁也不隐瞒,随机答道:“我在思考。” 沈时劲的不解更甚:“嗯?” “思考自己是否依旧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他的观念里,这些人与他无关,所有他们的死活他并不关心。 他只觉得这些人,能踩进尘埃里,那就让他们沾满灰尘,再也爬不起来。 对待敌人,只有这样,有些东西才不会死灰复燃。 就跟他和傅慎齐的那场斗争一样,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杜绝一切后患。 沈时劲最开始的看法他是不认同的,甚至觉得沈时劲有些妇人之仁。 这种感觉,像极了过往,他跟那些军师起了冲突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再告诉自己这里不是大夏。 沈时劲比他更懂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当天晚上,他和路安通电话,路安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着,说着最近工作遇到的趣事。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在她的一言一语中,忽然就沉寂下来了。 过去,他没能护住路安,现在为何要给自己树敌呢? 几乎是一瞬间,他能理解沈时劲了。 他有软肋,沈时劲的软肋是他的家人。 而他傅慎宁,如今也不是孤家寡人,他的软肋是路安。 沈时劲说的没错,不能太绝。 想通以后,他也不耐管这些事,原本他就是被沈时劲拖下水了,该处理的事,他自认为已经做完了。 他想回南市,他想路安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路安。 等傅慎宁连夜飞回南市,扑了个空,家里没人,物件还是那些物件,路安常用的东西搁在她常放的地方。 路安给家里添了个书架,把他的书整整齐齐的码在书架上。 前段时间给他配的眼镜,置在暑假最上层。 一切都很温馨,唯独家里没人。 他坐回自己常坐的沙发上,从路安新买的沙发上抽出一本书,眼光瞥到地方路安新买的两个坐垫。 犹豫了会,他把书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坐垫上,坐垫软软的,像极了她的怀抱。 傅慎宁给路安打了个电话,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嘟嘟”响了很久后,才有人接起,接电话的人不是路安,是袁晴。 袁晴的声音有些喘,接过电话,大概是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直接开口:“你好,路安现在不在,我是袁晴的经纪人,你哪位。” “你们在哪?” 那边的声音一滞,傅慎宁猜想袁晴是去看来电显示了。 果不其然,一会后,袁晴喘气的声音小了:“赶飞机呢,路安定的票,今天凌晨的票,跟我说是明天,要被她蠢死了。” 袁晴在那边小声抱怨,要不是她今天无意中看了一眼航班,大概就错过了。 “她人呢?” “厕所去了,出来得及,什么装备都没带,一下车被人认出来,哗啦啦地围了一圈,我们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的行程,这群粉丝竟然比我们还清楚。” 这也是袁晴所不能理解的,先撂开路安有粉丝送机这一点不说,大概是因为《黎明》开始大量宣传,加持路安之前圈的那批固有粉丝。 但私人行程被粉丝知道,这只能说明她们的隐私被人泄露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令人不太爽的事。 明星也是人,他们也拥有隐私权,私自打探行踪并贩卖这件事,仔细想想,竟让人有些害怕。 “你们要去哪?”傅慎宁从坐垫上站起来,发现沙发上多了两个抱枕,一个蓝色,一个藕粉。 傅慎宁坐在沙发上,用手捏了捏抱枕,将蓝色的抱枕拿在手里看了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路安接的综艺开拍了啊,过去当两期飞行嘉宾。” “西镇吗?”傅慎宁隐约记得路安跟他提过,但她跟他说的开拍时间是大后天,而离开时间应当是明天。 他把手上的抱枕放回沙发上。 自己应该再早一点回来的。 “对,西镇,说是西镇,还不知道是西镇的哪个村,也不让带经纪人,我到时候还得飞回来,我觉得我应该给她配个助理,不然显得我这个经纪人像是个打杂的。” “嗯,配吧。”傅慎宁表示赞同。 见傅慎宁答应得如此爽快,袁晴有意见了,张口顶道:“你开工资啊?你说配就配。” “嗯,我开。” 傅慎宁答应得太爽快,以至于袁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路安带着口罩、帽子和框架眼镜从厕所出来,袁晴和她呆久了,一眼就认出来,对话筒的人说:“路安过来了,我叫她跟你聊。” 路安接过袁晴手上的手机,她的手上还有水渍,没有擦干,袁晴从包里翻出一包纸,扯了张递给她,顺口说道:“傅慎宁。” 路安接过袁晴手上的纸,没顾得上擦干手,把手机贴到耳际:“怎么了?” “我回来了,”傅慎宁语气突然带了抹委屈,“你不在家。” 路安讪笑,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应当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得用尴尬的语气说:“我看错机票了。” “什么时候回来?” 路安抿唇,想了想:“后天拍,”她在心底换算着:今天是周二,最多在这里呆上3天,算完后,迅速给了答案,“周六能回来。” “嗯,我等你。” 傅慎宁没有准点等到路安,路安周五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她可能要录完这一整季才能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只打算去只打算去录一期的路安,会被两个常驻挽留。 最开始路安以为是开玩笑,直到晚上十天多,节目组那边派人过来跟她重新谈合同,她才知道他们是认真的。 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被节目组看上了,这个节目虽说是累了点,但是两个前辈对她很和蔼,体验下来感觉很不错。 间歇的时候,会跟她讨论一些演技上的知识,节目组修改合同后的报酬也丰厚了不少。 路安心动了,也同意了。 第61章 《三食》等到她过来的时候, 已经不是第一期了,前面有嘉宾已经录了好几期, 她到达小屋时, 上一期的嘉宾还没有完全离开。 嘉宾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房子里,目瞪口呆地听着工作人员宣布规则。 节目组为了播出效果, 也是狠了心给他们断了粮, 灶台得自己搭,柴火得自己去捡,好在食物因为没有提前种, 节目组友情赞助了,但是这赞助的代价并不小, 他们这些人, 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 把节目组给的粮食种子种好。 如果只是种菜,这些人倒也觉得没什么, 几块菜地而已。 让他们觉得晴天霹雳的是后面的消息。 现在恰好是“双抢”的农忙时节, 节目组划了两亩地给他们, 粮食是村里人提前种好, 卖给节目组的,节目组叫他们把这些粮食收好,用来抵消给他们提供的那些米面。 原本大家以为,只要把粮食抢收了就完事了,没想到节目组又丢了个重磅炸弹,不仅得抢收, 还得抢种。 得到这个任务的所有人,脸都僵了,谁也没想到节目组是玩真的,有流量小生背着镜头,私下问导演:是不是做个样子就成了,却得到了导演否定的回答。 路安就是在全员都处在不可思议的表情中,抵达的。 她被人放在了村口,小木屋里的人完全把她忘在脑后,没人来接。 她找了村民问过路后,顺着路标,拖着行李箱到了小木屋门口。 小木屋离村口有好几里路,路安走出一身热汗才抵达门口,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有浑厚的男声笑着玩笑道:“那我们不吃,是不是就不用种了?” 另一道声音听起来就冷漠了许多:“是的,但我们不会给你们提供食物,村民大概率也不会提供食材给你们。” 节目在开拍之前,就给村里大部分打过招呼,而且这个村里大多都是留守老人,认识这些明星的人并不多,他们对外人的戒心很强。 吴苏在来的第一天,发现节目组没有准备柴米油盐后,就腆着脸走了二里路,找了户人家,想要借一点生活用品。 他成名早,又在圈里混迹多年,演过不少家庭伦理剧,原本想着也许没有听过他的名,但至少能认识他这张脸。 但他想错了,刚进门说明来意,就被屋里的阿婆,用方言夹杂着普通话轰了出来:“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找我这个老婆子添这些,我的东西不也是自己一针一线赚来的吗?” 阿婆毫不客气的把门关上,木门差点撞上吴苏的鼻尖。 这一次败兴而归后,小木屋的其他人再也不敢动这份心思。 路安听到里面一片寂静,犹豫着该不该敲门,女人特有的直觉告诉她:里面的气氛并不融洽。 门忽然被顶开,发出“咿呀”的声音,一只中华田园犬从圈建好的前坪钻出来,对着路安“汪汪”叫了好几声。 里面的人如梦初醒,常驻嘉宾关尚敬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将被拱开一条缝的门彻底打开,看到路安后愣了半秒,立刻换上笑容:“是路安吧?欢迎来到小木屋。” 关尚敬很绅士的接过她手上的箱子,替她拎进去,她跟着走进去,屋内的是三个常驻嘉宾,还有上一期来的两个飞行嘉宾。 常驻嘉宾分别是她早就知道的:吴苏和关尚敬,最后一个则是她原本见过的王启明。 王启明大概是没想到路安回来,看到她以后,脸上一讪,忙站起来,走到关尚敬身旁,说:“关老师,我来拿吧。” 关尚敬没有拒绝,顺从把手里的箱子递给他,王启明拖着箱子进了屋。 路安率先打了招呼:“吴老师好,关老师好,你们好,我是路安。” 关尚敬则领着路安,一一介绍,前一期来的两个飞行嘉宾,是两个人气不错的流量:丁辉和毕宇扬。 丁辉看到路安后,也没站起来,颔首睨了眼,点了点头,就算做打过招呼了。 毕宇扬从凳子上离开,站直,礼貌的对路安开口:“你好,我是毕宇扬。” 路安笑着回答:“你好,我是路安。” 吴苏多看了几眼这三个人,喝了口搪瓷杯里的茶水后,放下:“不用拘谨,不用拘谨,大家都是同龄人。” 关尚敬和吴苏关系好,笑着调侃道:“同什么龄人,人家可能都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 吴苏立刻接话:“对,看我戏长大的,听你歌长大的,都没差吗!” 关尚敬当初给吴苏演的电视配过不少主题曲,吴苏这么说,倒也没错。 路安坐着跟着笑了,笑完以后说:“对了,吴老师,关老师,我带了一些柴米油盐过来。” 《三食》是买的国外综艺的版权,路安来之前,特意找了原版看,收拾行李的时候,多长了个心眼,衣服没带多少,生活必须品倒是塞了不少。 听到这话的吴苏眼镜亮了,原本仰在小板凳上的身子,前倾,大笑道:“真的吗?” 自从他第一天碰了闭门羹以后,他们这群人,已经吃了一天没有美颜没滋味的白水煮青菜了。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收敛不少,他将头往后探,高喊:“邹斌,这嘉宾带过来的东西,你不能没收吧!” 邹斌是《三食》的总导演,也是吴苏和关尚敬多年的好友,这种慢综艺原本就是国内第一次尝试,他心里没底,就把两个好友坑过来当常驻。 先前的规则,确实也太过严苛,他们毕竟也是演员,那两个资本塞进来的流量,甚至连五谷都不分,第一期虽然有了很多矛盾,很多素材可以剪辑,可是他的心还是软了。 路安也跟着回头,用玩笑的语气试探着开口:“导演,我只是个路过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是:别搞我。 路安年纪还小,比他们的女儿也大不了几岁,邹斌笑着开口:“飞行嘉宾既然是飞行来的,那肯定不能留东西,你们得把她变成常驻才行。” 话音刚落,吴苏立刻顺杆儿爬:“那叫路安留下就行了,正好留个姑娘给我们做饭。” 关尚敬连忙附和:“对对对,昨天老吴做的那个水煮白菜,那叫一个难吃,我大晚上都梦到自己在啃鸡腿。” 吴苏啐了他一口:“那没油没盐的能怪我吗?” “你那厨艺,我又不是没尝过,有油有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两个老友,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怼起来,路安露着笑,也不抢戏。 吴苏跟关尚敬逗完嘴,转过头直接分配了任务:“路安,今天午餐就交给你了,食材我和老关搞定。” 他们俩都知道食材的在节目组的压迫下,来得艰难,不欲压迫路安。 路安也不扭捏,随即答应:“当然可以。” 坐在那的丁辉,见话题和镜头都被路安抢走,冲毕宇扬使了个眼色,毕宇扬面露难色,斟酌再三,还是没顺着丁辉的意,而是径直开口:“老师,我做些什么呢?” 原本翘着凳子晃来晃去的丁辉,凳脚突然落地,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忙抢着开口:“那我留下来帮那个,那个,谁,路安,一起做饭。” 去里屋放行李的王启明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吴苏就使唤道:“启明你和宇扬,拿上刚刚邹导给的那个菜种子,去把后面那两块土松一下。” 得到命令的两个人,在木桌上把种子摸走,丁辉则舒了口气,他才不耐做这些脏活,累活。 他是被公司劝来的,最开始听到在这里乡下来,他是根本不想踏足的,后来听说常驻是吴苏和关尚敬,公司又给他吹了吹风,说把这两个人讨好了,没准能得到不少资源。 他琢磨着,就呆两天,咬咬牙也就过了,要是能换点资源也是不亏的。 没想到被节目组坑的够惨,昨天背苞谷,背的他今天肩膀都是红的,这种农活,毕宇扬爱做,他也不乐意。 再说那吴苏和关尚敬,压根连正眼都没给他几个。 这种已经过期的演员,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会觉得他们能给他介绍资源。 第62章 路安抵达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吴苏和关尚敬还得去找食材,几个人分工明确后, 却各自分头行动了。 屋里还有昨天吃剩下的不少蔬菜, 路安拿过玉米琢磨了会,又从角落里扒拉了几条黄瓜。 跟进来的丁辉, 语气不算和蔼, 声调很高:“我不想吃玉米。” 路安回头,看了他几眼,别过头, 继续看厨房的食材。 丁辉见她不搭理自己,走过去扯了一下路安的衣领:“我说, 我不想吃玉米。” 路安用余光瞥了眼镜头, 躲过镜头, 凑到他耳边,狠声开口:“我做什么, 就吃什么, 知道吗?你没得选择!” 丁辉被激怒, 他没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不知道多少线开外的人, 竟然敢这样对她说话,他声音提高:“你什么意思。” 路安恢复柔和的语气:“玉米是五谷,吃了对身体有益的。” 她变脸变得太快,丁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看到转向他的机位,倒也收敛了不少, 他脸色依旧桀骜,却也不吵着不吃玉米了。 路安从地上的栏框里选了几样蔬菜,摆上厨房唯一的那张桌子,视线在厨房扫视了一圈。 节目组是真的够狠的,连灶台都没有准备上半个。 她这是还得现搭个灶台? 好在节目组也准备好了黄砖,堆在屋后,路安看了眼腕上表,思索着搭一个简易的灶台得多久。 丁辉无所事事的从篮子里拿了个西红柿,洗也没洗就往嘴里塞。 路安怎么看他,都有种熊孩子的即视感。 这样的熊孩子,一般都属于欠收拾。 很快,路安就准备收拾他了。 “丁辉。”她转过身喊他。 丁辉这两天根本没吃饱,这节目整的跟“变形计”一样,昨天那个水煮白菜,吃起来味如嚼蜡,以至于他现在竟然觉得生吃西红柿也不错。 “干嘛?”他嘴里的西红柿被咬破,红色的汁水顺着嘴角流到衣服上,他连忙去拍他的衣服,忘了自己手上也是灰扑扑的,一件浅色T恤印上了手掌印。 “帮我去搭灶台。”路安没管他,直接开口。 丁辉一脸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他眼镜瞪得老大,“帮你搭灶台?” 这女人疯了吧。 路安笑了笑,丁辉总觉得这人笑里有深意,他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路安凑上前,将收声的话筒捂住,悄声说:“水煮白菜不好吃吧,你要是帮我搭灶台,我就给你做满汉全席。” 丁辉不知道是饿狠了,饿到了失去了主动思考能力,还是真的被路安唬住了,竟然真的跟着她跑到屋后搭起了灶台。 搭黄砖灶台,路安并没有主动操作过,在王府的时候,最不济被发配到厨房,那也有个灶台,这种徒手搭灶台她也是第一次做。 她想着原本在电视里见过的灶台,依葫芦画瓢堆起来,边堆边问给她递砖的丁辉:“你们昨天怎么吃的?” 丁辉翻了个白眼:“烧的报纸,厨房有个架子,可以架锅,还好是蔬菜,没熟也能吃。” 路安不说话了,一言不发的默默搭灶台。 她大概知道面前这人为什么肯来做苦力了,看来是真的饿蠢了。 简易的灶台搭好后,她又去和了点黄泥巴,丁辉往后退了三尺远,嫌弃的表情更甚:“你弄这么恶心的东西干嘛?” 路安用手从碗里舀上黄泥巴,往黄砖上抹:“糊砖。” 丁辉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样让我感觉你是个掏粪工。” 路安看了眼自己的手,突然有点反胃,她觉得丁辉这张嘴,要不然也一起糊上吧。 等关尚敬和吴苏回来,路安搭在前坪的灶已经糊好了,外面的太阳挺大的,路安又使唤丁辉去捡了点柴,加上昨天剩下的旧报纸,在灶台里烧着,里外的热量把贴在外面的黄泥巴烤得差不多干。 路安正在厨房里切菜,她的厨艺虽说算不上太好,但也是李玉兰手把手教的,再加上大夏的时候,又被傅慎宁逼迫着,时不时给他开开小灶,这厨艺应当毒不死这屋里的几口人。 关尚敬和吴苏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块五花肉,正在洗菜的丁辉眼睛都亮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你们的肉哪里来的啊?” 吴苏瞥了眼水龙头下的洗到一半的菜,又敲了眼丁辉衣服上的黄土,终于对他露出了两天来的第一个笑:“你关老师卖艺得来的。” 吴苏这是第一次正眼瞧他,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柔和不少,丁辉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个聪明人,虽然心底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竭力稳着自己的心神,诚心地夸赞道:“关老师真厉害。” 关尚敬也不邀功,把肉从厨房的窗户口递给路安:“你吴老师也出力不少。” 两个人笑的高深莫测,丁辉看不懂,重新去洗菜了。 如果放在昨天,他一定想不到,今天的自己会搬砖、洗菜。 毕竟昨天放出海口:他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干一点活。 路安的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从角落里拖过那口大锅,丁辉给她送菜,见她细胳膊细腿,把她推开:“走走走,我来。” 路安笑了,窗户口盯动静的吴苏和关尚敬也笑了。 丁辉这个年轻人,给他们的第一印象不好。他们能看出丁辉本性不坏,就是成名的太好,心浮气躁,眼高于顶,眼里的人太少了。 能看到路安搬不动东西,主动伸出援手,他们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没有第一印象的那样不堪。 路安第一次用自制土灶,火候掌握得不到位,第一道菜手忙脚乱的装盘,卖相可谓是难看至极,好在之后越做越顺手,她特意把五花肉留在最后,还没出锅,丁辉就已经占了过来,他嘴里又拿了一个新的西红柿啃着:“多搁点糖,我喜欢吃甜的。” 路安当作没听见,她会理他吗? 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她显然不会。 路安所有的菜上桌以后,菜地里翻土的两个人还没回来,路安又抢着去叫了一嗓子。 毕宇扬和王启明回来的时候,身上一片狼籍。 丁辉的嘲笑很大声,吴苏倒也是不客气:“丁辉还在那哔哔叨叨什么,你自己不也是一身泥。” 丁辉嘲笑的声音听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脸也皱巴起来,他的限定啊! 一段饭下来,真正差不多开始吃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吴苏端过他的专属搪瓷杯,举起,其他人跟着举起身边的杯子,丁辉边举杯,边抹掉嘴边残留的肉汁。 “来来来,我们欢迎一下路安,让我们能吃上肉。” 路安忙接话:“别别别,我只是个加工的,还是多亏了老师们把肉带回来。” 丁辉一点也不客气:“路安,你这彩虹皮吹的,我差点都信了。” 种了大半天菜的王启明和毕宇扬对视一眼,他们俩谁也不知道丁辉和路安什么这么熟了。 关尚敬也跟着说:“路安,要不就留下吧,邹斌那家伙说,你要走了,那些柴米油盐也得带走。” 路安以为这是为了我节目效果开的玩笑,忙应承:“留下,留下。” 丁辉唯恐天下不乱,空着那只手,拍了拍桌子,唱了句:“留下来,留下来。” 吴苏假意拍他的嘴,嘴里骂道,语气却是玩笑:“你口水喷菜里了。” 几个人洋着笑吃完这段饭,又分工把桌子和碗收拾好。 忙完之后,天色渐黑了。 这个节目叫三食,结果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最后变成了一食。 乡村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吴苏领着几个小的在外面纳凉,讲起了过去在剧组里的一些趣事,一群人听得倒也津津有味。 外面的蚊子愈发多了起来,吴苏手里的蒲扇挥了几下,看了看时间,大手一挥:“散了散了,准备睡觉了。” 路安趁其他人在洗漱,走过去把行李打开,跟着进来的丁辉眼尖的看到她箱子里的巧克力和薯片,大步迈过来,拿了包薯片就要拆。 路安也抢,仰着头问:“你们公司准你吃这些?” 丁辉要拆薯片的手一顿,继而又回过神:“这天高地远的,怎么管得着我。” 毕宇扬刚洗过澡,穿着半截短裤,用毛巾搓着头,边向他们走来,嘴里边说:“丁辉,360度无死角拍摄,没准丁姐哪天恰好看了这期,你就死定了。” 丁辉无奈的把薯片丢回路安的行李箱里,瞅到她箱子里寥寥无几的洗漱用品,还有衣物,不可思议地喊道:“你是不是个女的,这么点东西?” 路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把零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挑出来,打算给小木屋的人留下。 节目组确实狠,今天参加节目一天,她整个人跟被拆过一样。 太久没吃苦了,骤然来这么一招,她有点扛不住。 她把东西一点一点搬出来,回道:“我就参加一期啊!” 丁辉:“邹导都打算给你续合同了。” 路安满脸懵逼:“啊?” 恰好,邹导带着助理进来,看到屋里的三个人,笑道:“都在啊,路安,正好跟你说下续约的事。” 路安站起来,原本放在膝盖上的衣服掉落,她捡起来抖了两下:“邹导,我不是就参加一期吗?” 邹斌:“你今天不是答应常驻了吗?” “那不是为了节目效果吗?” “谁跟你为了节目效果了” 邹斌坐到矮桌上,开始跟她细谈。 谈着谈着,路安心动了,丁辉又在一旁疯狂的煽风点火。 路安的心中的天平已经往一旁倾斜了,等到她彻底签完合同,才想起她答应了傅慎宁,周六会回去。 她抱着忏悔的心,没敢给傅慎宁打电话。 而是先打电话,和袁晴汇报这边的情况。 袁晴这段时间就给她接了这个综艺,另一个综艺《烧脑中》到现在答复也没来,在她看来十有八.九是凉了。 挂电话之前,路安问袁晴在哪里,袁晴说在市里,没飞南市。 路安松了口气,叫袁晴给自己买点衣服和生活用品寄过来。 挂断电话以后,路安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给傅慎宁打了电话。 早死晚死都是死,伸头缩头也是一刀,她已经看开了。 电话那头的傅慎宁听到合格消息,先是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开口:“嗯,我知道了。” 路安不安:“你生气了?” “没有,”说完这句话,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生气,又问,“你是不是没带几件衣服去。” 路安此时已经梳洗过后,躺在单独的客房的床上,她仰躺着,收声器被她收起,摄像头她给盖住了,她小声念叨道:“对啊,我以为我很快就能走,没带换洗的衣服呢。” “你在西镇哪里?” 路安从床上爬起来:“问这个干嘛?你要来吗?” 傅慎宁:“你想多了,看你有没有被拐卖。” 路安重新躺下:“没有,这里的人都还挺好的。” “嗯。”那边话不多。 路安不在意,自顾自地开启碎碎念模式:“我给你买了个书架,看到了吗?” “看到了。” “蓝色的抱枕是你的,粉色的坐垫也是你的。” “嗯。” 傅慎宁的话一直不多,路安也没了兴致,她今天累了一天,倦意很快就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我睡了。” “嗯。” 又是一个字,路安不说话,把电话直接挂断,甩到床边,房里没空调,幸好夜晚不算太热,开了个风扇也扛得住。 路安躺在被子上,被风扇送过来的风,吹着吹着,意识渐渐没了。 坠入梦里的时候,路安没忘记咬咬牙:她这段时间,一定不要给傅慎宁打电话了。 该死的! 第二天,路安是被丁辉的大嗓门喊醒的。 路安人还没睡醒,睡眼惺忪地开门,丁辉见到她,略带嫌弃:“电话!” 楼上就两间房,他和毕宇扬在楼下用的行军床,刚过七点,就有人给小木屋打电话,说找路安。 路安踩着拖鞋下了楼,拿起话筒,电话那头是个大嗓门女人:“路安吗?” “嗯,是我。”她的声音还是哑的。 “来镇上取快递!”女人的普通话并不标准,这句说的像乡音。 “啊?” “取!快!递!你这妹子,听清了没?” 路安这句听清了,应该是袁晴给她寄的快递。 “听清啦!” 第63章 路安醒的时候,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亮,她洗了个冷水脸, 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昨天的操劳,显得有些焉。 她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 瞧了眼时间:8:42, 这个时间其实已经算不上太早了,只是都市人惯来起得晚,加上昨天又太累, 他们几个人睡得死,对屋外时间的流逝几乎没有任何敏感度。 导演组难得有良心没有主动叫醒他们, 让他们睡了个饱觉。 路安在楼上捣鼓了片刻, 换好衣服, 准备出门。 导演组的FOLLOW FD跟上来:“要出去吗?” 路安朝节目组的人走过去:“不用跟着我了,我去镇上接个快递。” 有工作人员在人群中说:“镇上离这可不近呢, 你要去干嘛?” “我没带换洗的衣物, 经纪人给我寄镇上了。”路安解释道。 “是EMS的话, 上村组应该有个代收点的。”节目组有人回复。 路安也懵了, 昨天电话里的女人确实说的是镇上。 她打开导航,查了查地图,镇上离这几十公里,她这最后还得叫节目组送过去? 工作人员见她满脸疑惑,问清来龙去脉后,走进将电话拨回, 这才知道这村里的人说的镇上,跟他们以为的镇上并不一样。 打电话来的女人,说的就是上村组的代收点,只是那里相比下村组人流多上不少,对比之下,也有了优越感。 幸好工作人员给她问清楚了,不然路安今天还得闹个乌龙。 导演组的人不知从哪给她找了辆女士电动车,几个人思考再三,想着这边还有不少拍摄任务,实在分不出多余的人,也就歇了跟上去的心思。 路安刚上车时,没掌握住平衡,骑得踉踉跄跄,看得邹斌心惊胆战,忙上前喊道:“路安,你要不会骑,我就叫小张送你去。” 不是邹斌太磨叽,而是路安这技术他怎么看都像是新手上路。 路安上次骑电动车还是大学,虽说在现代没过多少年,到底还是隔了一个大夏在,她找了找感觉,终于掌握住平衡,一只脚惦着踩着水泥地,回过头,一只手腾出来冲邹斌挥了挥手:“没事,我先去了。” 说完这句,脚一勾,才上踏板,手往前一带,车就往前冲去。 邹斌叫了个人追在身后盯着她,发现确实四平八稳,才彻底放下心。 新的一天来临,又有新的法子“折腾”屋子里的人。 他招手叫了个人,去联系村里的广播喇叭,调大声点,打算给还在懒床的几个人,准备个别样的叫醒服务。 骑着小电动的路安,第一次在乡间的路上疾驰,晨风将她的长裙带起,“哗啦啦”的吹到身后,太阳还有没完全挂上天空,并没有想象中的热,这样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 她边骑边看导航,到了村里的代收点,离小木屋也说不上近。 屋里的地上零零散散甩了几个快递,路安站在门口探头:“你好,快递是在这里拿吗?” 屋里在聊天的两个女人,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又捡起手心的瓜子塞进嘴里:“叫什么?” “路安。” 其中一个女人回答:“路安?今天没有什么路安的快递啊!你确定是送到我们这里了?” 路安愣住,袁晴不会真给她寄镇上了吧? “没有吗?”她又问了一遍。 另一个人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手里的瓜子恰好嗑完,她拍了拍掌心,问:“路安吗?”路安有些期待的望着她,“啊,想起来了,你去隔壁看看。” 路安收回往里探的头,往隔壁看去。 傅慎宁站在隔壁的店门口,笑吟吟地望着她,朝阳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面容映得温柔极了。 路安愣住,大脑突然变空,心脏突然在胸腔疯狂的涌动,等到意识完全回归,她迈步,往他的方向奔去,黑发在风中扬起。 傅慎宁看到她向他奔来,下意识的张开手臂,路安砸进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腰,仰头问:“你怎么来了?” 傅慎宁将她裹在怀里,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青草香,他低头,看着她瓷白色的小脸,漾着笑容,眼里藏不住的是喜悦还有惊讶。 “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那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傅慎宁抿唇,路安环在他腰间的手变了路径,戳了戳他的腰部,傅慎宁捉住她的手,说:“因为我生气了。” 昨天他的愤怒一闪而过,终还是抵不过对她的思念。 “那你可以给我把衣服寄过来啊,本来我是想要你寄的,结果你昨天根本都不理我!”路安不满的控诉。 傅慎宁:“当时在看机票,哪来的时间理你,再说我给你送过来,比寄过来要快。” 他边说,边将她腮边的碎发绕到耳后,揉揉她的头发。 路安轻微晃了下脑袋,抠住自己的头发,眼里是不开心,却止不去那抹娇俏。 他的身上很热,热意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传来,路安心中突然有了种踏实的感觉,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可兴奋过后过后,更多却是懊恼。 他总是愿意停下脚步,不厌其烦的来寻她,而她从没有为他停下脚步等待过。 “傅慎宁,你真好。” “嗯,我真好。” 傅慎宁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他们像是正负极的磁石,被彼此吸引。 傅慎宁不仅自己来了,还给她带了换洗的几套衣服,一股脑把她梳妆台上的不少化妆品也扫了过来,满满当当装进行李箱。 路安原本打算要走,又停下步子,傅慎宁拉着箱子问:“怎么了?” 路安:“你带钱没?” 傅慎宁不解,却还是开口:“带了。” “我要两百块。” 傅慎宁也不问为什么,掏了给她,路安看着他掏钱的姿势,突然偷亲他一口:“真是越来越有范了。” 她接过钱,找到不远处的肉铺,称了两斤肉,她不敢买太多,小木屋没有冰箱,买多了怕坏。 再三犹豫后,她买了一些火腿肠,还有鸡蛋。 傅慎宁的突然出现,在这个节目里类似开挂的存在,能好好利用就好好利用。 毕竟每天都是那些蔬菜的日子,确实不好受,节目组不知道还有多少大招在后面等着他们。 拎了满满一袋子吃食,她走到傅慎宁身旁:“你今天就回去吗?” “你想我回去吗?” “我要说真话吗?” “嗯。” “我不想。” “那我就留下来。” 路安望着她,一瞬间忘了眨眼:“我录节目,没办法陪你。” “那个大姐给我介绍了个亲戚家,他们家都去外地打工了,我给了她钱,她已经把钥匙给我了。” 路安倒吸一口气:“你早就打算留下来了。” “我更想听你挽留我。” 路安将手里的袋子用力塞进坐垫下的储物格:“那你每天在这里干嘛?” “等你宠幸我。”傅慎宁凑到她耳边,轻轻吐出这句话。 路安的耳廓泛上粉色,她轻推一把他,娇嗔道:“傅慎宁...” 傅慎宁瞧见人已经逗乐得差不多了,轻笑道:“我带了书。” “嗯?” “我在哪里看书都一样。” 路安听懂了,她没法陪他的时候,他就看书。 傅慎宁口中的那位大姐亲戚家的房子,离小木屋说不上近,隔了两块田,还有一条溪。 路安把人送过去以后,简单了看了看屋里,有股长久没人住过的霉味,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问:“要不,还是回南市吧。” 里面的家具虽然齐全,但是房子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住人,她觉得不适合傅慎宁。 傅慎宁将行李箱从电动车上拿下来,打开,从里面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没事,你出来挺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路安摸出手机瞧了瞧时间,距离她出来,已经两个小时了,她挠了挠头发,面露难色:“那我帮你问问村里还有谁家能住,你等我。” “嗯,快去吧。” 路安走到屋外,又回来了,把放在坐垫下的购物袋拎了出来。 “不带过去吗?”傅慎宁手里拿着几套衣服没有放下,他洁癖犯了,手上的衣服突然无处安放。 “嗯,先寄放在你这。”路安把购物袋放在地上,蹲下翻了翻,又重新打开已经关上的行李箱,从夹层抽出一个收纳袋垫在桌上,从他手上接过衣服,“你先放这上面。” 路安又嘱咐了他几句,骑着电动车离开。 傅慎宁原本刻意松开的眉头,终于忍不住拧了起来。 这地方的味道,着实难闻。 第64章 路安骑着电动车, 载着行李箱回去的时候,小木屋的全员已经醒来。 有几个甚至已经换好套鞋和胶衣, 正在讨论斗笠好还是草帽好。 吴苏见她回来, 招呼道:“路安回来啦,我们准备去田里收稻子, 你中午给我们送壶水, 送点饭菜。” 路安正把行李箱从电动车上拿来下,收稻是节目组要求的,避不过的, 但她还是问了句:“中饭都不回来吃了吗?” 吴苏把草帽扣在头上,遮住一大半脸:“对, 有点远, 不浪费时间了, 你来田埂送就行了,启明今天有点不舒服, 留下来给你打小手。” 路安视线掠过吴苏, 看到入乡随俗打扮的丁辉, 掩不住调侃:“哟, 丁辉也去呀!” 丁辉从墙上拿过帽子,往头上一扣,咬着牙:“节目组斥巨资,跟我多签一期,就是抱着让我去农活,干苦力的心思吧!” 房间几个人都笑个不停, 吴苏拍了一下他的帽檐:“就你,省省吧,你这力气,顶多算半个人,还不如路安,节目组签你是亏本。” 这话说的调侃味浓郁,但却没有其他恶意。 丁辉扶住差点被打飞的帽檐:“我今天就给你看看什么叫一顶二。” 听到这话的吴苏,笑得很是满意。 屋里其他人谁都看出吴苏是用的激将法,偏偏丁辉还真的上钩了。 几个人在房里打闹几句后,就留下路安和王启明在小木屋。 屋里没有了丁辉那个大喇叭,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她虽然和王启明有几面之缘,但充其量也只能说得上泛泛之交。 王启明不知是不是夜里受了风,声音有些沙哑,路安瞧这他苍白的脸上,问:“吃药了没。” “吃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气氛弥漫着尴尬,有其他的时候还不觉得,两个人乍然呆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有些不习惯。 路安在这一秒,甚至有些怀念起了丁辉。 她走进厨房,王启明跟着走进来,问:“有哪里要帮忙吗?” 路安瞧了几眼屋角的食材,说:“我们肉是不是吃完了?” “嗯,昨天吴老师他们买的肉不多,一顿就吃了。” “我去找村民弄点肉吧。” 王启明欲言又止,路安歪着头看着她。 导演组的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昨天吴苏已经去碰过壁了,但路安还想重蹈覆辙,他们也不会拦。 “昨天吴老师去了,结果被...”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找措辞,最后找了句比较恰当的话,“最后空手而归。” 路安:“没事,去试试呗。”她指着角落里昨天没吃完的那些蔬菜,“你帮我洗一下,我一会就回。”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在王启明的认知里,到底女孩的面子要薄一些,他跟着去,万一有人说重话,他也能挺身而出。 无奈路安压根不给他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她风一样的从厨房迈出去:“你帮我洗菜就行了。” 没过多久,路安给厨房里的王启明留下的就是一个潇洒的背影,他认命的从角落里搬起蔬菜,找了个木篮子装着,准备去前坪冲洗。 心里那些想要跟路安解释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看起来对自己毫不介怀,但是他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 越是善良的人,越让他有负罪感。 路安身后跟着摄影,她没太敢直接往傅慎宁现在住的地方冲,而是选了离得不远的几家。 不出导演组所料,无一例外都被放弃了。 见路安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摄影扛着摄影机,开始跟路安调笑:“你也别挣扎了,邹导特意选的地方,就是让你们的明星光环不管用。” 路安回过头,露出大白牙,说:“万一有人被我的美貌感动了呢?” 这话说的自恋极了,偏摄影还没发反驳,镜头里的路安笑得温柔而又自信,确实很让人心动。 路安从狭窄的田基走过,又经过那个小溪,问了句:“这里的鱼,我们能吃吗?” 摄影师瞧了眼:“只要你们有本事弄到,就能吃。” 路安:“你说的?” 摄影师见路安当真:“我说的。” 两个人越过那条溪,往上头那户人家走去,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开始喘粗气,嘴里夸赞道:“你这耐心还真是可以。” “我感觉有肉在召唤我。” “你今天要是没弄到肉,我都替你觉得亏。”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傅慎宁寄住的那家门口。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她又敲了敲,嘴里呼唤道:“有人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摄影师将肩上的摄影机抗稳,准备着又一次的拒绝。 门“咿呀”的被人拉开,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也是一张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脸。 摄影师一愣,他身前的路安却仿佛不受美貌诱惑,咧开嘴,开门见山地问:“你好,请问能给我一块肉吗?” 傅慎宁垂下视线,从路安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松开抓住门的手,门被风一吹,开得更大了。 他不说话,转身离去,把门口的两个人晾在那里。 摄影师以为路安再一次被拒绝,尝试缓和气氛:“看来我们今天小木屋里的人,今天是和肉没...” 他话刚说一半,就看到那个原本从门口离开的男人,拎了个不太满的塑料袋走过:“拿走。” 摄影师到嘴边的话,硬刹了个车,转了口风:“和肉很有缘份。” 路安接过,笑容更甚,发出了邀请:“谢谢你,我们中午吃红烧五花肉,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 傅慎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带着宠溺,不细看却压根看不出。 这好像是属于他们俩的秘密,旁人根本无法偷窥。 他假意拒绝:“不了。” 路安继续诱惑道:“很好吃的,真的,我做的五花肉真的很好吃。” “我不介意你给我送过来。” 路安打开袋子瞧了瞧里面的肉,抬眸:“可以的。” 顺利拿到肉以后,她和摄影师顺着远路返回,摄影师跟做梦一样,念叨着:“吴老师那天连这户人家的门都没敲开。” 路安手里的塑料袋因为她的步伐,在空气里肆意地晃动着,听到摄影师的话,她回答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化缘”成功的路安回道小木屋,王启明不仅把菜洗好,还切好了,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 见到路安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有些强迫症...” 路安瞧这强迫症带来的福利:真是太棒了。 她将手里的肉晃了晃:“今天可以加餐!” 她今天特意买了两根排骨,还有两排上好的五花肉。 王启明透过她手里红色的塑料袋,好像没看清,眯着眼睛又看了一遍,问:“哪来的?” “天使给的。” 王启明不追问,只换了口风:“今天吴老师他们要开心坏了。” 路安把饭做好后,差节目组的人给傅慎宁去送了饭,自己则拎着菜篮,里面扣着做好的饭菜还有一大壶白开水,带了个小木屋仅剩的斗笠往木屋专属的那两亩田走去。 王启明气色还是差的厉害,路安就没让他跟着去了,叮嘱他好好休息。 顶着日头,走到田边,关尚敬率先看到她,冲她挥了挥手,手掌里全是泥。 “路安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踩在田里的几个人齐刷刷的向他看来,丁辉脚上的套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正卷起裤脚,赤脚踩在田里,看到路安以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边缘走,大概是因为走的太急,一只脚没能完全拔出,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屁股坐进了田里。 其他几个人很不给面子的开始嘲讽。 毕宇扬离他近,匆忙去赶去扶他,没想到田地的黏性太大,自己也跟着坐进了田里。 这下连坐在田里还没起来的丁辉也跟着笑了起来。 几个人上了田梗,路安先给每个人装了一大碗水。 她拿出盐问:“你们谁要放点盐。” 丁辉皱着眉:“我不要。 吴苏拿过盐罐:“你也搁一点,不然下午没力气。” 丁辉顺从的把碗递过来:“那我不要太多。” 趁他们喝水的功夫,路安把扣住菜的盖打开,几个人闻到了香味,纷纷转过头。 丁辉眼里冒着狼性的绿光:“卧槽,路安,你哪里弄的肉啊!” “我身上割的!”路安张嘴胡诌。 “给肉吃的今天都是我爸爸。”丁辉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吴苏给了他背一掌:“好好说话。” “再生父母。” 吴苏无奈的笑了,丁辉这性子,别说,在综艺里还少不了他这样的人,有梗,随便唬弄唬弄就上钩了。 娱乐圈里,有的时候这样的人,只要能收敛自己的脾性,没准还能傻人有傻福。 路安做菜的时候,试菜,尝味道,吃的已经差不多饱了,来之前又塞了半碗饭,原本食欲不大,现在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竟也跟着吃了几口。 她抬头,望了眼收割了不到一半的稻田,主动开口:“我下午帮你们一起吧。” 这节目暂时只有路安一个女的,原本几个男的还想着绅士一把,但如今,他们发现绅士完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路安说留,他们也没拒绝,只是下午派给她的活,相对来说更轻松。 虽然说是轻松的活,但毕竟是农活,天色渐暗,几个人忙到几户都要看不清前面的路才停下来。 路安在稻田里走了一下午,白皙的皮肤上开始泛痒,她觉得自己有些过敏了。 但看其他人脸上都是大片通红,也没有声张。 丁辉之前对皮肤爱惜的紧,曝晒一天后,竟然有晒伤的预兆。 走回去的路上,哀嚎了一句:我要毁容了,我的粉丝要是不爱我了怎么办。 关尚敬难得也加入了调侃的队伍,回头看着丁辉,笑着开口:“没事,我是你忠实的粉丝。” “我不要你这样的粉丝,我要女粉。” 路安:“我是你忠实的女粉!” 几个人欢声笑语的回去,身上的疲劳也减轻了不少。 王启明在家也没闲着,把里外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又将路安中午的菜热了热,做了几个新鲜的蔬菜。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中午煲的排骨汤也恰好上桌。 丁辉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了上去,就连昨日里端重的毕宇扬和关尚敬步子也加快了。 路安身上痒的难受,但她没主动说,打算等洗过澡以后,问节目组有没有药。 几个人正吃着饭,小木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启明自觉起身去开门,丁辉嘴角含着饭:“这个点,难道还有嘉宾要来?” 第65章 门外是周芷念, 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透明的袋子里装了半袋水, 里面有条鱼在奋力挣扎。 路安很诧异, 站起来问:“你吃了吗?” 周芷念微弯腰,双手挥了挥, 跟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嗨喽, 你们好,我是周芷念,下一期的飞行嘉宾。” 比路安更激动的是丁辉, 他原本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所有的偶像包袱已经抛之脑后, 在看到周芷念的一瞬间, 用手背抹了把嘴角, 扯着丁宇扬的胳膊:“我现在怎么样?帅吗?” 丁宇扬细细地瞧了两眼,昧着良心开口:“帅的。” 丁辉把手机的碗一摔, 人直接蹿了过出去, 主动接过周芷念手里的鱼:“我来, 我来拿, 你先进来。” 屋里子的人面色各异地望着丁辉,周芷念略带尴尬的松手,手里的鱼被拿走。 路安进屋给她装了碗饭,周芷念坐在路安身边,丁辉从屋里走出来,将王启明挤开, 搬了个板凳坐在她身边。 路安和周芷念对视一眼,选择没说话。 吴苏吃的差不多,放下手里的筷子:“你小子,昨天路安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 丁辉回答得理所当然:“昨天她又没带肉上门。” 路安不服:“今天你刚吃的肉不是我弄得吗?” “今天我们都这么熟了,还在乎这块肉吗?”丁辉总有他的歪理,让人无法反驳。 周芷念笑笑:“我这也是路上别人给我的。” 丁辉昂头望着路安:“你看,别人长得好看,路上还有人给她送鱼,你再看看你。” 路安:... 这小子晚上吃的肉能吐出来吗? 周芷念颇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鱼也是拖了别人的福。” 丁辉的话被周芷念带走,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对周芷念殷勤献的有些刻意。 关尚敬揶揄着:“丁辉今天很开心啊。” 丁辉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我看芷念的剧长大的。” 这句话说完,小木屋内陷入了寂静。 大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丁辉。 直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周芷念倒是给了个台阶下:“我进圈早,拍戏玩?” “对对对,我小时候看那个《凤林》的时候,就指着电视里的你,说长大以后要娶你。” 吴苏问:“所以芷念就是你心目中的女神呢?” 丁辉郑重地点头。 屋内的人开始毫不客气地调侃,周芷念偶尔接几句腔,她面容看上去风轻云淡,但路安总觉得她眉眼中透着涩。 饭后,其他人打算去洗漱,路安和周芷念在收拾。 王启明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跟路安解释的机会,有些话在嘴边涌了一天,到了夜里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在窃窃私语的路安和周芷念旁,小声问路安:“你今天这么累了,要不我帮你收吧。” 娱乐圈里蠢人少,周芷念虽然性子冷淡,但也能看出王启明有话要说,她主动说:“我先去把碗拿进去吧。” 周芷念进厨房后,路安挠了挠手背,她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王启明踌躇着,路安也没有开口,他们选的是个摄影死角,不约而同地摘下收音麦。 木屋台阶下的灯,昏昏的,他们隐在角落里,没有言语。 “对不起。”王启明原本盯着地板的头,突然抬起,定定地看着路安,突然开口,“上次那件事,萧导不解释,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让你挨了那么久的骂,我很愧疚。” 路安手上挠过的手,开始泛着火辣辣的疼。 她大概能猜到原因,她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俗世,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 她还手机的那个晚上就猜到了他和萧导的关系,她选择了缄默,所以她几乎也明白了当时萧导不发声的原因。 能等到一个对不起,她其实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这个圈子里的人,太多人不重感情,维持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但是面前的人,真情实感,有血有肉地站在她面前,用内疚的语气对她说对不起。 她心底原本有的那一丁点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不怪你们的,我能理解。”她开口。 王启明动了动嘴唇,路安抢在他开口之前说:“不要说那些矫情的话了,不然以后怎么好意思求你们办事,记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路安大度的给了个台阶下,王启明也不再拧巴,笑着说:“萧导的主我没法做,但是我这里,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办到。” 两个人聊了这几句后,王启明放下了心理的担子。 傅慎宁那天给的U盘,是酒店监控的原件,他不知道傅慎宁是从哪里弄的。 但里面的内容,其实远比谭依依的更能威胁他们,可是他就这样放弃了这个机会,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们自己。 傅慎宁这招用的光明磊落,迟到的解释,也是解释,他劝了很久,萧导还是决定澄清。 原本他们以为会掀起风暴的事,并没有想象的严重。 偶尔那么几声控诉萧广梁的评论,紧接着又被谭依依的丑闻带跑。 他们的澄清,就像一颗小石子溅进大海的那抹涟漪,其实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谢谢你们。”他语气诚恳。 路安同样抱有真诚:“祝你们幸福。” 两个人聊开后,路安回到了厨房。 意外看到了本该在瘫坐在坐垫上的丁辉,竟然主动在洗碗。 路安扬眉,原本看着丁辉洗碗的周芷念回头,鼓了鼓腮,路安突然想笑。 当然,她也没憋着,出声:“丁辉,难得见你这么勤快?” 丁辉刷着碗,头也不抬:“当然没有让客人做活的理。” 路安斜倚在门框上:“嗯,希望你明天也能这么勤快。” 丁辉忙里偷闲,抬头瞥她一眼:“那得看情况。” 角落里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路安探头往那里望了眼:“明天吃鱼?” 周芷念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舍得?” 路安不解:“为什么不舍得?鱼肉含蛋白质高,营养。” 她在厨房门口站了会,觉得身上粘粘的,打算去冲洗一下。 顺便给丁辉制造点环境,毕竟那份崇拜和欢喜不是假的。 路安洗漱过头,用毛巾揩拭着头发,直到它不再滴水。 今天大家都累得出齐,没有人再有经历举行娱乐活动,她趿着拖鞋回到房间,打算给周芷念铺床。 刚把床上用品拿下来,就听到窗户有被击打的声音。 路安一开始没留言,连着好几声,她觉着不对劲了,走到窗边旁,打开窗。 她住的是二楼,靠着一棵树。 楼下暗濛濛的一片,四周沉静,风吹过树叶,带起“沙沙”的微响,二楼的灯从窗户洒出去,她借着昏黄的光,看清了楼下的人。 然后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掷,趿着鞋,匆匆从楼上跑下去。 丁辉从厨房出来,看到她散着发,速度很快的从他眼前晃过,伸手想要拽他,却只摸到一把空气,他高喊:“楼上有鬼啊,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嘛?” “我就回,我东西从楼下掉下去了。” 路安跑得快,很快就没了踪影,丁辉嘴里神神叨叨:“什么东西,风风火火的。” 跟着出来的周芷念,笑着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小木屋的导演组已经休息,屋外静悄悄的。 路安从二楼冲下来,开门的声音显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又迫切。 路安绕到屋后,一头扎进傅慎宁的怀里,傅慎宁搂住她,被她撞的往后挪了两步。 “我又不会跑。”傅慎宁在她头顶轻笑。 “不想让你你等太久。”路安脸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路安仰头问道。 傅慎宁将怀里的人拉开,被迫拉开他怀抱的路安,疑惑地望着他。 他抓起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更亮堂的地方,借着灯光,他看到了她红着的,略带肿的手背。 路安想把手往后藏,她动了动,解释道:“有点过敏了。” 晚上太忙,她忘记找导演组拿药膏了,加上也没有刚回来那般严重,她也就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了。 傅慎宁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支药膏,往她手背上抹着,手背上凉凉的,原本已经不存在的瘙痒,再度重来,在他指腹的按压下有些溃不成军。 他将药膏揉搓到吸收后,蹲下来,把她长到脚腕的裤腿挽起,她的小腿上也有不少红斑。 路安腿缩了缩,傅慎宁拽住,语气有些严肃:“别动。” 路安看到他皱着的眉头,讪笑:“腿上也有吗?” 她回来以后没有细看,一直以为只有手上过敏了,腿上的痒感不强,只有灼烧的感觉,她还以为是太热了。 傅慎宁一言不发的给她涂着药膏,路安咬着下唇,一动不动。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咳嗽声,路安吓的把腿一收,却被傅慎宁又一次死死的固定住,路安略带惊恐地抬头,看到周芷念手肘撑在窗边,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周芷念身子前倾,俯视着楼下的两个人,娇笑道:“路安,你东西还没找到啊。” 路安仰头:“是呀,外面太黑了。” “那你要是一晚上都找不到,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路安不语,周芷念的笑意更甚:“那你慢慢找,我不等你了。” 她阖上纱窗,又将窗帘拉上。 楼上投的光源又少了一处。 他和她之间,忽然变得忽明忽暗。 傅慎宁将药膏涂抹好后,伸手将她拽到楼上窗户的死角,低声训道:“下次要早点涂药膏。” “我忘记了。”路安环住他的腰,声音拖得长长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鱼是你送的?” “嗯。”傅慎宁没否认。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鱼?” “猜的。” “你从溪里抓的?” “嗯。” 她在大夏和傅慎宁去过一次领城,那段时间,傅慎宁的嫡母虎视眈眈的想要找路安使绊子,傅慎宁不放心,干脆连她一起带走了。 赶路的时候,说得上有些辛苦,他给她在溪里抓过鱼,只放盐巴的烤鱼,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他不会忘记,她捧着鱼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那是他在王府里,没见过的。 这一记,就到了现在。 “那我舍不得吃了。”路安亲了亲他的喉结。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丁辉和毕宇扬谈话的声音,路安先是往暗处躲了躲。 没过多久楼上人声淡了,灯光熄了,楼下只剩下微弱的月光,映着他们俩。 她借着月色抬头,心情微妙,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轻语:“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傅慎宁愣住,路安在他怀里满意的笑了,很是狡黠。 他眼神微动,突然抓住怀里人的肩膀,微微用力,将路安的身子转过,抵在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路安环住他的脖颈,回应这个吻。 “像。”傅慎宁利用空闲的时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像羽毛,拂动她的心弦。 第66章 因为傅慎宁的缘故, 在别人叫苦不迭的日子里,路安并不觉得辛苦。 她甚至觉得这段时间, 像是偷来的。 前些天和傅慎宁聚多离少的遗憾, 在这段日子里全部补了回去。 傅慎宁不愿出现在摄影机前,路安也存了想将他娇藏的心思, 两个人藏着掖着, 一来二去,竟有了别样的快.感。 周芷念《黎明》杀青后,几乎是无缝链接, 又进了组。 她原本在附近拍戏,这几天空闲时间比较多, 听说路安在这边录综艺, 特意飞过来呆了几天。 节目来的女孩不多, 路安和周芷念住一间,路安胆子也大了起来, 有的时候晚上趁人不注意, 偷偷跑出去, 去傅慎宁寄住的那里睡。 周芷念, 对此鄙夷不已,却又无法掩饰内心的羡慕。 她也想拥有一段可以在走在阳光下的爱情。 丁辉为了能和周芷念多呆一期,死皮赖脸地黏着节目组,不要钱的倒贴了一期,没想到周芷念剧组突然赶戏,她连夜飞了回去。 周芷念走后的丁辉, 明显颓废了不少,想到又要做农活,整个人都颓废了三圈。 等这个节目整季都录完,已经到了九月。 也因为这个节目,她在圈子里又新结识了几个朋友还有前辈。 等她和傅慎宁一前一后地回到南市,袁晴难掩诧异,主要是路安黑了,黑了太多。 她接到路安后,路安明显看到她用力吸了口气。 别的艺人参加节目,恨不得防晒不离手,生怕黑一点,路安倒好,生生变了个肤色。 “你没用防晒霜?” 路安垂头听训:“用了。” 她是实打实的做了段时间的农活,一点也没偷懒。 袁晴对她的话表示不信任,望着后面上车的傅慎宁,问:“她真的用了?” 傅慎宁:“用了。” “那你还能黑成这样?”袁晴整个人都要抓狂,《黎明》上星了,开播时间定在10月中旬,现在网上正铺天盖地的宣传。 她借机给路安安排了几个采访,现在人黑成了这样,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虽说路安现在的肤色,现在在国外很流行,小麦色,无形中透露着健康的感觉。 但国内还是更信服:一白遮三点丑的理念。 她沉思着,把路安放在家里捂几天,能不能挽救一点。 回到南市的第二天,路安得到了阳莎莎要结婚的消息,她跟阳莎莎在横市那一次见面后,有许久没见。 后来路安深陷绯闻,阳莎莎也曾在网上跟她发声,可她当时远在山区拍戏,并帮不上什么忙。 等她拍完戏回来,路安又忙得团团转,两个人始终没能见上一面。 等两人再次在南市见面时,阳莎莎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要嫁的人是个富商,也是因为结婚有孩子的缘故,阳莎莎话里话外都有着要退圈,当全职太太的念头。 路安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始终觉得,女人不管恋爱还是结婚,都需要拥有自己的事业。 这样才不会在婚姻里迷失自己,也不会在婚姻里患得患失。 但她看到阳莎莎脸上的洋溢的幸福的笑容,这些话她也没法劝她,她只能选择祝福。 时间比任何想象的,都要快。 路安参加完《三食》后,袁晴给她接的排得满满的,她有点喘不过气,却生生强撑着。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黎明》给路安带来的人气,远比想象的更大。 那种不戴口罩就出门的日子,离她一去不复返了。 用路安自嘲的话来说就是,终于摆脱了十八线,向前又迈进了一步。 她每次出席活动,接机的粉丝也能将她拥得严严实实,每次参加完活动回家,车的后排都被塞满粉丝送的礼物。 大家对林碧云这个充满矛盾的角色,又喜又恨。 不同于青鸾,林碧云这个角色的无奈还有挣扎在她后期的回忆里,将一波人的心撩动得一颤一颤的。 人们开始对饰演林碧云的演员开始有了好奇,路安的微博粉丝涨势喜人。 更有不少粉丝,翻出了她大学时期出现的剧,剪成合辑,发到网上。= 路安大学时期和她出演这几两部戏的状态判若两人,不管是眼神还是演技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是肉眼可以见到进步。 等到十二月中旬,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黎明》被提名了金熊奖的最受欢迎电视剧,与之一同而来的消息,是路安提名观众喜爱信任女演员。 颁奖典礼定在12月23日,恰好是傅慎宁考研结束的那天。 整个人十二月,两个人共同呆在一起的时间不足48小时,路安有时候到深夜回去,傅慎宁已经睡了。 只要她回去,桌上都会留一杯牛奶,牛奶杯下一般会压上一张纸条。 两个人明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忙得跟异地恋一般。 22号,她接近凌晨三点才到家,第二天的礼服已经和品牌方谈好,提前借了回来,品牌方那边衣服给的晚,加上她这段时间忙的连饭都是在车上吃的,她压根还来得及试。 晚上助理陈冉和她一起回家,两个人散架般的坐在客厅里,累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助理是袁晴最近给她配的,《黎明》开播后,梁瑾媃陆续又签了几个新人,她这段时间逐渐把精力挪到了新人身上。 主要还是得益于路安在工作上从来不让袁晴操心,她自己凡事都有一个度,也有底线在那里,所以袁晴很放心一个人。 给她配了个助理,带了段时间后,就去带新人了。 带新人的那些日子里,她经常在深夜给路安打电话,说要给现在的孩子气炸了,她甚至怀疑自己要早更。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无比怀念带路安的日子,简直就是岁月静好。 因为到家太晚,路安没敢让陈冉一个女生独自回去,她把助理留下了。 陈冉刚到路安身边一个月出头,之前一直在跟袁晴交接,加上在外面跑的时间更多,这是她初次到路安家。 进屋后,路安给她拿了双干净的拖鞋,陈冉眼神瞥到鞋柜里的男鞋上,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口。 袁晴姐给她培训的第一个知识就是,艺人的私生活少开口去问。 她一直把这句话放在第一位,即使心底很疑惑,她还是憋在了心理。 路安叫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趿着拖鞋去给她倒水。 陈冉四下打量,看到屋里的东西大多是双份,她忙把视线收回来,盯着前面的茶几出神。 路安倒了半杯水放在她面前,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簪子,将脑后的头发挽起,声音很轻地开口:“等会你先洗澡,你今天晚上跟我睡吧。” 陈冉看着紧闭的两张门,不多问,张口答应:“好。” 路安顺着她的视线,往傅慎宁关着的房门看去,也不解释,回了自己房间给她找了套睡衣,递给她:“你先凑合穿我的睡衣吧。” 路安的声音始终压得很轻,好像怕打扰谁一样。 陈冉的声音跟着弱了下来,悄默默地去厕所冲凉,然后钻进路安示意的房间,还顺带关上门。 路安等陈冉进屋后,整个人再次瘫软在沙发上,太累了。 连轴转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受。 瘫了一会后,她起身把挂在门后的礼服袋拿过来,打算洗漱过后,试一下。 客厅里有一面全身镜,她在厕所换好礼服,却低估了礼服的复杂性。 衣服的后背是镂空的,胯部那里有拉链,她的手够了半天也没够上,她对着镜子琢磨了很久,也没能把衣服捣腾好。 她正一筹莫展,打算把衣服脱下,傅慎宁房间的门开了,他穿着灰色的睡衣从屋里走出来。 她一只手拽着裙子的后背,对着镜子的他问:“吵醒你了吗?” 傅慎宁走到她身后,帮她拉起她够不到的拉链,然后帮她把裙摆理了理。 不一会,原本有些凌乱的礼服,在她身上像朵花一样绽放。 她侧过身子,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问:“好看吗?” 傅慎宁的掌心贴在她裸.露的后背,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路安,沉默不语。 路安又问了一遍:“不好看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路安不由得抬头多瞧了他一眼,却看到了他炯炯的眸子。 他绕到她身后,俯身吻住她的后背,呼出的热气渗入她的后背,她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身子微微颤栗。 “头发长了。”他直起身子,抬手将她挽发的簪子拆开,环住她的腰,在她身后哑声发问,像是情人间的喃喃私语。 热意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上,路安微微侧头,他的吻扫过她的耳廓,她的情绪被吊得七上八下,飘飘荡荡。 “我好看吗?”她别过脸,不知疲倦地问着这句话。 她的脸透露着不自知的诱惑,傅慎宁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窜,抑制不住的欲望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含住她的红唇,哑着嗓子给出了答案:”很美。“ 这一刻,她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人打劫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进度!!! 坐上小火车,赶进度!!! 第67章 傅慎宁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 一路向下,路安抓住他的手:“明天你还要考试。” 他的的动作没停, 凑在她的耳边:“嗯。” 路安的理智在他的抚摸下, 有瞬间空白,她颤着睫毛, 神情略带恍惚喃喃道:“别闹, 家里还有人。” 他呼吸渐沉,哑着嗓子:“那没人的时候,不是就可以了?” 路安别过头, 唇擦过他的脸颊,轻吐一句:“也不可以。” 傅慎宁松开她, 顺了顺她的发, 说:“早些睡。” 路安踮脚, 从他的唇上擦肩而过:“晚安吻。” 傅慎宁抬手,捧住她的脸颊, 加深这个她主动惹火的吻。 第二天, 路安睡眼朦胧的从房内出来的时候, 傅慎宁已经离开了。 她站在客厅里, 静止地盯着茶几上的早餐出神,助理跟着起床,看到路安在厅里半天没反应,瞧了她两眼。 她看到茶几上的东西,问“安安姐,早餐谁买的啊?” 路安收回视线:“田螺姑娘。” 颁奖仪式从傍晚开始, 两个人用过早餐后,就在家里等着约好的造型师。 陈冉盘腿坐在沙发上,路安则仰在沙发刷着手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陈冉约莫是觉得有些尴尬,眼神四处打量,留意到路安放在电视柜上的照片,问:“安安姐,那是你什么时候啊?” 路安歪头,看过去,然后从沙发上挺起:“大二的时候吧。” “啊,挺漂亮的,”陈冉夸赞过后,又沉默,她和路安还不太熟,觉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又太尴尬,竭力找着话题,却总觉得自己容易把天聊死。 路安见陈冉有些拘谨,抿了抿唇,起身,扯了扯衣摆:“要玩会游戏吗?” 她走到电视柜下拿过前段时间买的任天堂。 原本是买来送给傅慎宁的减压的,却没想到他觉得游戏荒废时间,搁置到现在。 路安深深的觉着:傅慎宁这个人在某些时候,真是无趣到可怕。 游戏机路安还不会用,两个人捣腾了半天,才把游戏机接到电视,又研究许久后,才找到一个感兴趣的游戏。 两个人跪坐在坐垫上,越玩越起兴,陈冉也越来越放得开,路安松下一口气,放下游戏手柄,重新瘫在沙发上:“你玩。” 陈冉年纪比路安还小,对这种新奇的玩意玩心四起,沉迷着,完全没在意路安。 路安从傅慎宁的书柜上挑了本书,翻看,她想看看他平时都在看些什么。 看了几页以后,她又默默地塞了回去。 随手抽出的那本《资治通鉴》她觉得她看的有些吃力,她还是选择看看接下来的剧本吧。 临近中午,造型师来了,路安早上就吃了点流食,生怕穿礼服的时候有小肚子。 看起来随意简单的造型,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下楼的时候,路安在楼道遇到同层的邻居,邻居侧肩,狐疑的多看了她两眼。 陈冉在她伸手,抱住她的礼服裙摆,问:“安安姐,不打算换房子吗?” 路安沉吟了下,她现在住的两室一厅,感觉是有些小,活动太晚,陈冉势必要在她家住下,加上有些品牌方寄过的样品和服饰越来越多,她自己那间客房已经快塞不下了。 她思考着,如果卖掉这套房子,加上自己受伤的钱,能在哪里付上一个首付。 这房子买的时期巧,赶在安市房价大涨前买的,现在二手房倒挂挺严重的,应该能卖个好的价格。 思量再三,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再看看吧。” 她还想问问傅慎宁的意见。 当天晚上,《黎明》毫无疑问的获得了最受欢迎电视剧奖,路安却和最受喜爱女演员失之交臂,得奖的是一个比她更资深的女演员熊惠。 虽然她得奖的片子没有《黎明》火,但也不失为一部好片。 镜头打在几个提名女演员脸上,媒体也都死死地盯着大屏幕,生怕错过她们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但路安并没有任何失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她还年轻,还有无数次机会,而且这个奖颁给熊惠,她觉得实至名归。 那部片子她看了,确实不错。 宴会结束后,已经是接近晚上十二点,后台里,大帮子人围着顾子生祝贺,被簇拥着的人表情却说不上太好。 路安站在人群外,频频看时间,陈冉悄声问她:“累了吗?” 路安点头:“想回去了。” 累其实不算累,她想回去陪陪傅慎宁。 “那我们先走?” 路安:“再等等,跟顾导说一声。” 周围有人见角落的她们俩在窃窃私语,走过来伸手揽住路安的肩膀:“俩小姑娘聊什么呢?” 有厚重的烟草味从她身侧袭来,钻进路安的鼻子里,她微微皱眉。 她看了眼来人,是《黎明》的制片寇谦善,不露痕迹地将来人的手挪开,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寒暄道:“没什么,小女孩的话题。” 寇谦善手悬在空中,莫测地瞥了眼路安,以为路安是因为未得奖的缘故心情低落,他换上假意的笑脸,语气有种说不上的奇怪:“安安别难过啊,这次没机会,我们还有下一次机会。” 路安礼貌地笑了笑:“谢谢寇制片。” 寇谦善见她态度冷漠,继续喊:“晚上庆功宴啊,我请客,”他对路安说完,又对着剧组其他人高呼,“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啊。” 来参加颁奖仪式的人,有些人附和,有些人则表示歉意,表示歉意的人,大多都是小有名气的。 名气最大顾子生,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安在人群里没有看到周芷念的身影,只有顾子生一个人形影单只。 她暗自做了决定,对寇谦善开口:“我就不去了,我家里还有点事。” 寇谦善脸色微变,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别这么不给面啊。” 路安不再搭理他,走到顾子生面前:“顾导,我先走了。” 顾子生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没有焦点的视线,又凝聚在一起,他拉过路安的胳膊,绕开人群,大步往旁边走。 周围不少人诧异地望着这俩人,每个人眼中都不一样。 顾子生在人少的地方站定,带着恳求地开口:“你帮我把她约出来吧。” 路安凝视着他,他的面色看起来很差,下巴还有青色的胡茬,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愿意。 “我拒绝。”她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顾子生脸色突然出现一种悲切的神情,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求你了,她不肯见我。” 路安不肯说话,她作为一个外人,其实没有办法评判他们之间的任何故事。 可是她可怜周芷念,比同情更可怕是可怜。 她是如此鲜活美好的一个人,却在正要绽放的年纪好像就要腐朽。 顾子生见她不说话,继续劝道:“她要退圈,出国,我劝不住她。” “那就放她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还会补一章,今天加班到太晚了。 我想休息了。 周六周日万更。 第68章 路安不愿意, 顾子生知道强求也没用,而且他想强留的人, 不是面前的人, 而是突然铁了心的周芷念。 他和周芷念之间是一个死结,剪不断, 也理不清。 放手, 他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 真的要放手吗? 他舍得吗。 其实他很清楚,分开这种事情,周芷念不需要告诉他, 这是一个人就可以做决定的事情。 可是她告诉他了,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 她想要的, 他给不了, 所以他们俩僵持着。 他在赌, 在赌周芷念对他的爱有多深。 博弈的时候,他又开始慌张起来, 这次她看起来更像是下定决心。 他努力想抓住更多资本, 却选择了从路安这里下手。 被路安拒绝的他, 心更加慌乱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 他控制不住了。 顾子生和路安僵持的时候,路安的手机响了。 路安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面色骤然变得柔和起来,她低声开口:“抱歉,接个电话。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傅慎宁, 他的很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出来。” 路安愣住:“出哪儿去?” 那边的静默了几秒:“我在你们颁奖仪式酒店的外面。” 路安拎起裙摆,迈着大步,觉得速度不够快,她开始奔跑起来。 周围的人诧异地望着她,她没有留意,她的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来了,她要去见他。 陈冉见她跑过,想要拽住她,结果连衣角都没摸到,她只得拔高声音:“安安姐,你去哪?” 路安猛地回头:“去见个人。” 话音刚落,她已经从长长的走廊尽头走到了中间,她突然停住,回过身子,手撑着膝盖,细细喘气:“今天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陈冉看着她,不知道从被灯光分割的模糊的身影着,捕捉到了她的雀跃。 像是她的身前,有一场绚烂的烟花,她带着赤诚于热,奔去。 路安踩着高跟鞋,拎着礼服,礼物并不适合迈大步,她的额前有细微的薄汗,跑到门外,她站在台阶上,望了望,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本火热跃动的心多了抹慌张。 她向四处打量,低头想要掏手机的时候,从身后被人环住,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冷吗?” 她被裹挟在他炙热的怀抱里,轻轻侧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他没有问她有没有得奖,只是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路安心底被深藏的那抹失落,一点一点的涌上来。 她声音突然变得低落:“傅慎宁,我没有得奖。” 原本不肯在别人面前展露的情绪,在他面前她没有丝毫伪装。 说祝福那个演员,确实是真的。 可是,如果说不遗憾,却又是假的。 她跟那个奖项,失之交臂,只差那么一点点。 傅慎宁将她搂得更紧,开口:“会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最好的女孩。 路安那颗蒙了灰的心,被擦拭干净:“回去吗?” 傅慎宁松开她,牵住她的手:“走吧。” 路安身上还穿着礼服,裸露的背被凉风吹过,毛孔将冷意吸收,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原本被傅慎宁搂着的时候不觉得冷,现在她才有了真切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傅慎宁将身上的大衣脱给她,只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路安仰头,难得撒起娇:“我腿疼。” 今天虽然站着的功夫并不多,但是脚在高跟鞋里胀了半天,难受得厉害。 傅慎宁从台阶上下去,微微弯腰,侧头说:“上来。” 路安轻轻一跃,因为礼服的缘故,她的动作并不大,差点从傅慎宁的背上滑下来,他制住她的大腿,将她向上推了推,路安抱住他的脖颈,大有顺杆往上爬的意味,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背上。 傅慎宁将她脚上的鞋脱下,拿在手上,双臂勾住她的膝盖,开始往前走。 路安头贴在他的背上,问:“我重吗?” “不重。” “你是不是考得很好?” “嗯。” “你是不是最近很想我。” “想。” “我也想你。” 傅慎宁背着她走到不远处的公园,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个,也只会把惊叹的目光留在傅慎宁的脸上,路安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 即使裹得严实,裸在外的小腿还是冻得发麻,但困意来势汹汹,她眯着眼,将脸埋在他的背上。 见傅慎宁半天没动态,她抬脸瞥了眼,看到傅慎宁背着他往公园里走,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很晚了。” 傅慎宁腾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腿,发现凉得可怕,顺着她的脚腕向上搓了搓。 路安感觉自己身体血液渐渐回暖。 他背着她停在一辆车面前:“钥匙在兜里。” 路安先看了眼车,又望了眼他,伸手从他裤袋里摸出钥匙,打开车门。 傅慎宁将她放在副驾驶上,人绕到后座,拿着一个小毯子盖在她的腿上,半个身子钻进来,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路安不知道他买车,更不知道他考驾照的事情。 “最近考出来的。” “我为什么不知道?”她控诉着,明明她才是那个有驾照的人,为什么现在不敢上路的还是她。 傅慎宁将安全带扣好,直起身子,给出回答:“因为你太忙了。” 傅慎宁从西镇回来后,念及袁晴之前的话,把考驾照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车是沈时劲的助理去买的,他现在使唤沈时劲的助理,跟使唤自己的随从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次数多了,惹得沈时劲助理频频抗议:他要拿两份工资。 他思索了几秒,也就同意了。 等价交换,各取所需,他挺喜欢这一点的。 拿了两份工资的沈时劲助理,从最开始的懵逼,到现在的习惯,之间只隔了叠厚厚的人民币。 傅慎宁的驾驶技术不像新人,更不像她之前,但凡上路毕竟神经紧张。 她鼓着腮,瞥了眼身旁淡然自若的人,突然开口:“我要换房子。” 傅慎宁踩了一脚刹车,他踩得急,路安因为惯性,往前一栽,抬头看到前面刚变红的红灯,别过头:“刚刚不是可以过去吗?” “为了安全。” 路安虽然不敢上路,但交通规则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刚刚明明就是可以开过去的。 原来这人还是怂,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上不少。 她开始弓着身子,翻看车里的音乐碟,她手上正拿着两张碟,犹豫着放哪张的时候,听到傅慎宁问:“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零点不用等啦,各位小可爱早点睡。 明天的万更明天白天更~ 第69章 路安手里拿着碟, 扭过头,眼微睁:“啊?”用这个单字节表示完疑惑后, 她想通了他问的是什么, “现在的房子太小了。” 路口的红绿灯已经已经进入倒数计时,路安见他望着自己, 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绿灯了。” 傅慎宁这才像是回过神, 等到红灯变绿,往前驶去:“不小。” 他很喜欢现在房子的大小,两个人在家的时候, 抬眼就能看到对方。 他讨厌冷冰冰的大房子,他受够了那样的日子。 路安几乎半天没吃东西, 开始在副驾驶前的储物格继续返照, 傅慎宁抽空瞧了她一眼:“那个帆布袋里, 有牛肉干。” 路安照着他说的,从帆布袋里掏出两袋牛肉干, 来回翻看了会, 拆开, 问:“你什么时候去了蒙市?” 袋上写着蒙市特产, 这个牌子的牛肉干,路安之前有段时间一直在当小零食吃,托人给她买了好几大袋。 “拖朋友买的,他刚好去蒙市。” 路安几条牛肉干下肚,原本空着的肚子有了感觉,开始给他介绍道:“这个牌子很好吃的, 而且原味的最好吃,辣味的有点失本味。” “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你喜欢吃,才会特意叫人去买。 路安吃饱后,将话题绕回去:“现在那个房子就两间房,有时候陈冉住那里不方便,”她停顿了会,想到傅慎宁应当没见过陈冉,又解释道,“就我那个小助理,万一袁晴也要,就只能睡沙发了。” 傅慎宁目视前方,心绪涌动,他想说:那就不让她们来。 他瞅了眼路安神情认真,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换到哪?” “还不知道,太好的买不起,太差的物业和安保不好。” 路安这一次换房子得做完全的考虑,来回换太折腾了,不如一次性到位。 “要不租房吧。”路安挪动一下,身子往旁边侧,望着傅慎宁,一本正经地开口。 傅慎宁没有回答她,路安吸了口气,鼓着腮,又吐出来,她细细思索着,身子在副驾驶上擦过,后背和靠背拉开一段距离:“圈里很多前辈都是租房的,工作的原因,其实也不好定居,那个两居就留在那里,不卖,租个大点的吧。” 路安越想越觉得靠谱,买房的话,现在她需要踮脚才能够到首付,她不想找家里伸手了,而且每个月还会有房贷,她现在虽然存了一点钱,事业也处于上升期,但是这个圈子,忘性太大,她得未雨绸缪。 傅慎宁一直不说话,路安娇嗔道:“你说话啊。” “买个复式吧,我们住楼上,楼下做给他们留着,买个大点的。”傅慎宁开口。 路安泄气,控诉道:“你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现在钱不够啊。” 她将身子侧回去,背重新贴回靠垫上,望向前方:“算了,明年再说吧,年底也不好卖房。” 路安自顾自的给自己拿主意。 傅慎宁偷闲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 她只是在跟他商量,却没展露任何向他求助的势头,她好像更想靠自己。 他突然想问:我在你的未来之内吗? 为什么不能偶尔依靠他一下。 她从来不问他在做什么,做得如何了。 有一种失落感和无力感坠落,她在他身边,却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 两个人到家后,各自洗漱,路安换上家居服后,倒在沙发上,傅慎宁回房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享受这种距离感,她始终认为,爱情里应该给对方留足空间。 爱情应当是势均力敌,彼此携手前行。 这样才不会患得患失,在大夏身份的悬殊,给了她太大的阴影。 她能看得出傅慎宁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这个世界,他的步伐甚至比她更快。 她在沙发上刷着房源信息,思索着要怎么才能将各种现实的问题权衡好。 买二手房的心思她也动了,租房的心思也动了,就是不知道哪一个选择更佳。 忽地,她放下手机,环顾了一下这个房子的四周。 这些日子里,她没事就往家里搬运一些好物件,到处都透露着温馨。 茶几旁是傅慎宁的书柜,最顶层搁着他的眼镜,餐桌上的水杯也是成对,静静地摆在那里。 脚下的坐垫乖巧的躺着,路安没好气地踹了傅慎宁的坐垫一脚。 突然舍不得卖掉,傅慎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他的新生活,是从这里开始。 她从沙发上翻身而起,也没敲门,直接跑进主卧:“租房算了!” 她跑得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房间里傅慎宁盯着电脑,听到动静后,回头,看到路安站在他门口。 自从他住进来以后,她甚少会踏进主卧,即使这是她以前的房间。 因为他,她主动搬到次卧去了。 其实主卧里的东西,没有丝毫挪动,只是多了几分冷冽的味道。 原本床头的布偶娃娃被路安搬进了次卧,床头的小夜灯也被傅慎宁不知道收去了哪里。 傅慎宁睡觉挑剔,有一点光都难以入睡,路安从前就觉得,还好他生在皇家,不然这一身富贵病,一般人家还治不好。 后来来了这里,富贵命是没有了,富贵病多多少少还保留着。 房间里的桌子,是路安后来新购入的,那天她兴致勃勃的要给桌子贴上墙纸,贴了半天都贴不好,傅慎宁要来帮忙,她死活不让,最后贴的坑坑洼洼,到处鼓起泡泡,里面都是空气。 她以为他会把它撕掉,重贴,可是他用的那张桌子,上面依旧冒着气泡。 她见傅慎宁回头,伸手指着他的桌子:“这个你怎么还没换?” 傅慎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赤着的双脚,突然弯腰,路安看着他环住她的膝盖,然后一把将她举了起来。 她身子晃了晃,头赶紧缩起来,她害怕撞到门框,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干嘛?” 傅慎宁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习惯了,不想换了。” 他将她举着她走了几步,将她放在床上,双手捂住她的脚。 家里的地板是木地板,屋内也开了空调,看起来很温暖。 可冬天地板的温度也不高,路安的脚说不上温暖。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她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脚凉得像是一块冰。 这块冰,在他的温度下,几乎快要化成一汪水。 傅慎宁将她的脚捂热,塞进被子里:“小心感冒了。” 路安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胸口,傅慎宁重新坐回电脑桌前,坐下没几秒,又起身。 路安原本倚在床靠上的身子前倾,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傅慎宁,问:“你去干嘛?” 傅慎宁立住,回头:“去给你拿靠垫。” 主卧里面除了一个枕头,没有任何软软的物体,路安向来喜欢把背后垫得高高的,前面再抱着一个保证,怎样软和怎样来。 他猜想她可能会不舒服。 听到这话的路安,整个人往下又陷了点:“多拿几个。” 这么硬梆梆的床,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的,她喜欢睡软软的床,高高的枕头,但傅慎宁不一样,主卧的床原本底下垫了好几床软被,全被他扯掉了。 路安不死心的在硬得出奇的席梦思上弹了几下,怎么睡都感觉难受。 怪人,傅慎宁。 她正在心里诽谤着他的时候,傅慎宁手里拿着几个枕头过来,怀里还拥着她的一个玩偶。 这样一个高大的人,冷着脸,抱着这样一些东西的时候,路安突然觉得心有些软。 但,还是个怪人,就是怪人。 傅慎宁走到床边,扶住她的肩膀,路安不肯动,背死死的贴着床靠,笑吟吟地望着他,眼里流露着挑衅的意味。 傅慎宁睨了她一眼,原本平直的唇线,向上:“不动是吧?” 话里有着威胁的意味,路安坚决不动,双手死死地拽着被子,开口:“不动。” 这两个字,话音刚落,傅慎宁俯身欺了上来,覆上她的双唇,路安眼睛瞪大。 这人耍赖,她开口想要指控,傅慎宁却趁机钻入,长舌灵巧的来回席卷,细密地吮吸。 渐渐的,这个吻变了意味,傅慎宁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探进了被子里。 路安不挣扎,她回应着这个吻。 没有好拒绝的,她爱面前的这个人。 她想诚实的生活,按照自己的身体意愿行事,饿了就吃,爱的时候也不必撒谎。 他刚来的时候,带着刺,不遗余力地刺痛她的柔软。 而她在某个瞬间突然动了,那是他被欺骗的情/欲,被损伤的骄傲,像个不倒翁,摁下去又竖起来,不肯平伏。 路安原本拽着被子的手,突然松开,从双臂绕过,攀上他的肩膀。 感受她变化的傅慎宁,原本幽深的瞳孔染上欲,他的吻顺着她的唇角,来到她的耳际,张嘴含住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小小的,有些凉意,他用牙齿厮磨着,火热的舌,卷住耳垂来回轻咬:“路安...” “嗯...”她的声音变了味,无形中有另一番风情。 傅慎宁呼吸越来越沉,炙热的气息从路安的耳廓蔓延,路安身子不颤动着。 “路安,”他单膝跪在床沿,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狭长的眸子灿亮如星芒,声音沙哑而带着不明的缱绻。 路安攀住他肩膀的手用力,腰部上弓,侧头从他的脸颊擦过:“傅慎宁,要了我吧!” 这句话之后,傅慎宁的动作顿住,过了片刻,他的手从她的家居服探上去,动作不复之前的柔缓,多了点迫不及待。 路安身子一凉,她的手也没闲着,不甘示弱地在他身上点火。 傅慎宁的气息逐渐不稳,呼吸越来越急。 路安深深吸气,身体绷起,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是那掌弓人,将她撑开,缓缓地进入。 路安双手被傅慎宁钳住,摁在床靠上,傅慎宁像是不知倦般探索着。 到后来,她细碎的声音从唇边溢出。 傅慎宁将拦住她头发的发丝拨开,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却带着小鹿般楚楚可怜的风情。 他体内的困兽关不住了,它被刑满释放,将他的理智吞没。 原本被他深藏的戾气,像是压制不住,从他身体的最深处涌出。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哑得可怕,开口:“很好听。” 像是美妙的音乐,在弹奏。 像是献祭,没有保留的对他呈现。 路安仰头,迎合他的动作,抑出一串尖细的碎声,带着朦胧的哭腔:“我难受,傅慎宁,我难受。” “忍一忍,就好了。”傅慎宁的声音在她耳边安抚着。 路安的思绪一片空白,像是进入了一团白雾,无法思考。 她后悔了,面前的人,根本不知疲,毫无节制。 路安最后是被傅慎宁抱进浴室的,她整个人泛着困意,眼皮阖着。 有温热的触感落在她额头,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一句:“对不起。” 他才不会觉得对不起,她那么求他,嗓子都叫哑了,他都没有停下来。 她想抬起双手,想打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身子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买了牛肉干,一点也不贵。 四包400,我一点也不心痛。 我看着它从75涨到85涨到89涨到92最后到了99。 呵,物价。 第70章 第二天, 路安是在主卧醒来的,身旁是空的, 路安往身旁摸了一把, 还有余温。 今天是个艳阳天,不像前段时间, 灰沉沉的, 像是有人把太阳藏了起来。 阳光透过纱窗投射进来,斜斜的打在床头柜上,窗户被打开一个口, 吹散房间里那股腻味。 风将主卧的纱窗吹的轻微拂动,她软在被子里, 不想动。 “傅...”她喊出一个字, 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像破锣。 忽的, 气不打一处来,她选择闭嘴, 脚往上一踹, 将被子蹬起来, 有风顺着缝隙钻进被子里, 她被冻得一激灵。 大概是听到房里有动静,傅慎宁走进房间,看到路安睁着眼,踱步到床沿,傅慎想要亲她。 路安气还没消,别过头, 他的吻擦过她的耳际,她突然觉得下面的酸痛更明显了。 “要起来吗?”他贴着她的耳朵问。 路安身子往旁边挪动,想要跟他拉开距离,被子里凉意顺着背脊却让她更清醒,她想挪回温暖的那侧,却又觉得面上挂不住,只把头捂进被子里,企图找到点暖意:“不起。” 傅慎宁倒是没说话,半天没动静,她在被子里轻轻挪动了下,耳朵却留意着被子外的动静。 她听到脚步声,然后是关窗户的声音,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头探出来,正思索着,她就感觉自己连着被子一同悬空,傅慎宁将她裹进被子里,抱了起来:“不起也得起,要吃中饭了。” 冬天的被子很厚,垂在地上拖地,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哪里还有暖和可言,她把头从被子里挣出来:“我不饿,我不吃。” 傅慎宁偷啄一口她的唇,眸子里的光晃动,语调也变了:“可我饿。” 路安已经是个成年人来,大学的时候跟室友看过不少片子,加上剧组里年纪稍大一点的,是不是开个黄腔,说点有颜色料。 她听懂这一语双关的话,她仰头咬住他的胸口,他穿的她给他买的珊瑚绒睡衣,路安咬到他的肉,倒是咬了一嘴毛。 她“呸”了两下,什么破衣服,劣质! 劣质!! 傅慎宁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笑出声:“想咬我?”他的声音满是诱惑,声调变得低沉,“等会脱.光给你要不要?” 听到这话的路安仰长脖子,咬伤他的喉结,她咬的用力,颇有报复的意味在里面:“不要。” 傅慎宁闷哼一声,没有动作,任由她像小兽一般。 路安松口,抬眸仔细端详着他颈部的牙齿,终于有了心理平衡。 傅慎宁将她抱在沙发上,给她套好在家走动厚实的家居服,又走到房里拿了一双长筒袜给她穿上。 他的动作轻柔,脸上泛着认真的神情,路安想踹他一脚泄愤。 可看到他脖子上的牙印消失,留在红印,又心软了。 算了,咬都咬了,就放过他了,她用了多大的气,自己心里清楚,那一口她用了狠劲,他却只哼了一声。 袜子穿好后,傅慎宁端了碗八宝粥递给她:“放了三勺糖。”然后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从书柜上随意扯了本书,她往他的书脊上瞥了眼。 确认过眼神,是打死她都不会去看的书。 即使在大夏呆了二十年,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文,她永远是望而却步。 路安收回视线,舀了勺粥送入嘴里,余光瞥到茶几上光明正大放着的,几盒新的避孕套,成功的呛住了。 她身子前倾,把碗放在桌上,傅慎宁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嘴里轻斥:“怎么吃的。” 路安手指指着桌上的避孕套,指尖一晃,直指傅慎宁,傅慎宁跟着往茶几上看过去:“嗯,原来梁瑾媃说的要带套就是这个。” “你不能把它收好一点吗?”路安手很快,把那盒避孕套塞到茶几下的抽屉里。 明目张胆地放在这种地方,夭寿哦。 “刚刚在看它的说明书。”傅慎宁风轻云淡地解释,解释过后,感觉他又想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再度开口,“我给你买了药,但是我上网查了,你在安全期,几率偏小,你自己抉择吧,我不建议你吃药,对身子不好。” 凌晨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来得及准备,他也没把持住,等到早上他才缓过神。 他直觉路安是不愿意要孩子的,他得尊重她的想法。 路安狐疑地望着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傅慎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网上查的。” 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只有他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他找不到答案的事情。 路安咬着下唇,研究着是把他电脑砸了,还是把他网线拔了。 什么都懂,毅然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想到他昨晚,路安又失神了。 二十四岁,大夏的二十四岁,再不济,皇上也该给他赐婚了,他也该儿女成群了。 而他也像是初次,他要的太猛,她几乎招架不住。 那四年,她没参与过的四年。 她想问,却没勇气开口。 视线重回书本上的傅慎宁,面上虽然平静,但心里却打着鼓,他只是习惯于把一切都安排好。 她像是珍馐美馔,让他意犹未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书本上的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耳朵始终留意着路安的一举一动。 他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鲜活而又美好,喜欢她呻.吟的语调,抓得人心痒无比。 他喜欢她的一切。 但路安突然熄了声,他以为她会跳起来,鼓着腮帮反驳他,可是她没有。 她拿过茶几上的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空气里变得寂静起来。 他不懂了。 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置在膝盖上,问:“怎么不说话了。” 傅慎宁考虑到她的胃口,一碗粥没有装满,路安吃了大半,吃不下了。 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了,可是只要想到他或许在大夏有妻子,也曾做过这样的事,她就觉得胸闷气短。 “你...”路安开口说了这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她应该以怎样的立场去开口,是她先放手的,是她先离开的,在她的心里,这个时代的一切,好像都比他重要。 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质问他。 “没有过,”傅慎宁却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突然开口,“从来都只是你。” 过去是你,现在是你,未来也是你。 一直以来,都是你。 傅慎宁隐隐约约从她的面上,猜到了什么,他觉得有些话,是需要告诉她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猜到了一些,路安柔若无骨的纤细身形下,包裹的是一颗倔强而又敏感的心。 他也曾问过自己,如果当初他早一些说开,她会不会不离开。 可是他自己得到了答案,她会。 这里有她的一切。 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不公,觉得不忿。 可是渐渐的,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散发光芒的路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路安。 他开始释怀了,没关系,他更爱她就好了。 爱不用分的太清楚,也不用太计较。 更洒脱一点吧,在这个没有束缚的时代,他想要好好爱她一次。 路安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可不知为什么,她胸口堵得发慌,喉间有涩意涌上来,鼻头发酸。 她强忍着这股酸涩,她听懂了他的答案。 她听懂了:这迟到的告白,如此含蓄。 可是她从傅慎宁嘴里听到了,酸涩渐渐变质,变成了喜悦。 傅慎宁瞧了眼茶几上剩下的小半碗粥,说:“吃完。” 路安往后缩了缩,喜悦的泡泡顿时被戳破。 她这不是找了个男朋友,她这是找了个老父亲。 “不吃,吃不下了。” 傅慎宁:“太瘦了,搂着硌人。” 路安从沙发上站起来,脚陷进软软的沙发里,她大呼:“傅慎宁!”坐着的傅慎宁,在这声音中站起来,路安在沙发上俯视他,“你嫌弃我。” 傅慎宁环住她的双腿,一用力,她整个人被扛在他的肩上,路安大脑骤然缺氧,声音从喉间溢出:“你干嘛?” 扛着他的人,把她丢到次卧的床上:“找你的户口本。” 他早上在主卧着了一圈,两个人的户口本都没有找到。 他的身份证,路安早就给他了,但户口本牵到她的名下后,就被她收起来了,主卧没有,其余地方他都找寻了一遍,只剩下次卧,秉承着大夏的最后一点规矩:女子的闺房不要随意进,他放弃来她房间翻找。 路安回到自己的床上,柔软将她包围,她往后挪了两部,双手撑着房板,仰着头问:“干嘛?” “领证。” 路安眼睛瞪得浑.圆,似是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问:“什么证。” “结婚证。”傅慎宁回答得很流畅。 该做的也做了,他们之间还差一封婚书,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结婚证,受法律保护。 “不结。”路安原本陷在大床上,现在改成了跪坐。 这个求婚突如其来,毫无浪漫,令人不可置信。 傅慎宁眼里的光变得晦暗,说:“你想不负责?” 他这话说得路安活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哦不,渣女。 路安能承认吗? 认,说她是渣女也不结! 第71章 路安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大房子还没买, 父母还没同意,她才二十二岁… 傅慎宁开口提领证, 他怕不是魔怔了。 她拒绝了, 拒绝得毫不犹豫。 傅慎宁眼里的神情晦暗不清,转身就走。 路安意识到她的语气可能出了问题,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角。 他生气了。 路安从床上蹦下来, 紧随在他身后。 感情里不应该总是他在让步,两个人是相对的。 她走向前,抓住他的衣角:“傅慎宁, 不是不愿意嫁给你。”她在他身后解释,“我还太小了, 事业也还在上升期, 父母也没答应, 我贸然跟他们你结婚,会被敲扁的, 你也不想看到我扁扁的样子对吧。” 傅慎宁转过身, 捉住她的手, 开口:“我现在就想把你敲扁, ”他停顿了下,视线顺着往下,看见她赤着足,白晃晃地印入眼中,换个了措辞,“啊, 不是,操扁…” 人路安脸皮再厚,听到面前的人一本正经地说着荤话,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过去,他哪里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 闷骚,死闷骚。 他牵着她的手,给她把鞋套上,凑到她耳边轻语:“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不穿鞋...” 他的话没说完,路安也猜得出,无外乎就是那些龌龊的思想。 呵,男人。 穿好鞋后,傅慎宁往沙发上走,路安戳了戳他的背,该生的气要生,该解释的事,还是要解释的,比如:结婚这件事。 她思索着,组织好语言:“不是不愿意嫁给你,而是现在还没有到时间,我还小。” 傅慎宁坐在沙发上,眼风也不甩给她,拿过书柜旁的书,打开:“你们这,二十岁就可以成婚了,”和大夏十五岁及笈不同,这里要二十岁才成婚,他见路安还有话想要说,继续补充道,“二十二岁,已经是晚婚了。” 路安没想到他会拿这话来堵她,她眨眼,声调不自觉地提高:“我去年才毕业,如果我继续读研,我现在应该还是个学生,我真的太小了,而且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踏入婚姻的勇气,我刚从大夏回来不久,我不想又踏进一个牢笼。” 傅慎宁敏锐地察觉出她的用词:牢笼。 他的心情忽然更差了,和他在一起,有这样喘不过气吗? 他自认为已经做最大的努力,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路安见傅慎宁的脸色愈发难看,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太过硬气,她掰开傅慎合着的膝盖,站在其中。 捧住他的脸:“看我。” 他不动,依旧低头,路安软了软语气,撒娇:“看看我嘛?” 傅慎宁心池荡漾,被她的话语撩拨着。 他好像很没用,情绪被她轻易左右,心思也被她拿捏的准准的。 他以为他可以掌控她,到头来,却发现,他才是她的掌中之物。 他抬眸,看到路安的眼里,满是认真,看到她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开口:“傅慎宁,我爱你。” “不嫁给你,不是不爱你,不是想逃离,而是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我们相处了很多年,可是我还有很多面你没有见过,你也有秘密我没有去探知,这个世界,不是大夏,我们需要彼此再深入了解,才能更好的拥有彼此,我不想我们以后会有太多争吵,也不想我们以后会分开,婚姻应该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将我拴在你身边的绳索。” 傅慎宁神色微动,她看出来了,她轻而易举地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在害怕,害怕她会离开,所以固执的想用什么东西将两个人锁在一起。 “傅慎宁,你只要你不触碰我的底线,我不会离开你的。”路安环着他脖颈,对他承诺的,试图给他安全感。 “什么是底线。”他开口,声音有些涩。 路安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娇笑:“只要你不背着我找别人,我就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是玩笑话,她的底线在哪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傅慎宁呼吸乱了,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俯身上去,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开口:“我不会,”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从鼻尖钻进来,他喉结上下滚动,威胁着,“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把你关起来,锁在我的身边,你会没有自由的。” 路安在他身下“咯咯”笑着,凑上她的唇:“你才舍不得。” 傅慎宁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真烦人,这张小嘴,得让她干点别的事。 他舍不得,连她都知道。 他的威胁,在她眼里显得轻飘飘的,如果不是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爱意,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幸好,他感受到了:她爱他。 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他当初根本不会放她走。 路安在家休息了几天,傅慎宁在家就缠着她要了几天。 傅慎宁的温柔,在床上根本不复存在,任凭她怎么哀求,他都不为所动, 他像是野兽,疯狂汲取,她几乎招架不住。 等到袁晴给她排了通告,结束着短暂的休息,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有个都市剧找上来了,当下最流行的日常小甜风,整部剧,跟沁了蜜般。 路安拿到剧本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剧本悄悄藏起来了。 这种谈情说爱的本子,如果被傅慎宁看到,她有种预感,第二天就会从她家消失得干干净净,连灰都不剩。 已经接近年底了,这片子如果在年前开拍,她连年都没法和家人一起过,在剧组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时间。 路安几经犹豫,没能给出袁晴答复。 傅慎宁那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她突然觉得,自己需要进行一次职业规划了。 她这大半年里,算得上是误打误撞的运气,接到两部好片子,人气有了个大幅度的上涨。 如果她要借势上涨,这部片子最好是接,可是她犹豫了。 因为她有一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她想要名气,想要自己能在圈里站稳脚跟,想要自己的粉丝能从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可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名气固然重要,可是她需要确定自己的路,她是想慢慢熬,熬成一个青衣,还是走偶像这条路。 两者各有弊端,却又有着不同的优点。 她第一次,在职业这条岔路上,开始迷茫了。 她给袁晴打了电话,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困惑,袁晴立刻抛下手上的事,说:“你等我,我下午来接你,我们俩聊一聊。” 下午两点,袁晴开车过来接下,她捂得严严实实,坐进副驾驶,然后将脸露出来。 袁晴忘了她两眼:“我怎么觉得,休息了两天,更憔悴了?” 路安哑声,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她讪笑:“没睡好。” 袁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声音拉得老长:“啊,没睡好啊~” 路安:“晴姐。” 袁晴不再调侃她,而是把话题绕回她在电话里聊的事情,问:“去哪里聊一下?” “都可以,”说完,又眼巴巴地望着袁晴,“我想吃烤肉。” 袁晴按捺得调侃,又被勾得心痒痒:“怎么,这几天在家吃的肉还不够多?” 路安立刻想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画面,不再说话。 都是一群渣渣,全都是渣渣! 她就应该跟这群人绝交! 袁晴调戏归调戏,还是找了市内一家好吃的烤肉店,两人挑了一家包厢。 俩个人自觉地选择了扫码点单。 烤肉店里暖气打的很足,袁晴将外套脱下,单刀直入地问:“说说吧。” 路安选了几份肉,放下手机:“我觉得我现在有些浮躁。” “为什么这么说。” “尝到了一点名利的味道,就想要更多。” 袁晴笑了:“你这不叫浮躁,你只是有野心,这个圈子里,有野心是件好事,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停地鞭策自己的业务能力上升。” 路安:“可我想走青衣那条路子。” 她的潜台词是:她想好好演戏,做个演员,而不是其他。 袁晴沉吟,最后直白地开口:“我带了你差不多快半年了,我就直白的说吧。” 路安点头,她喜欢袁晴这种性子,不绕弯子,有的时候能点醒她。 “你现在完全不接综艺,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每部片子都能是好片,如果沉寂太久,你会连水花都没有,这个圈子忘性太大了,数不尽的新人在你身后盯着你的这个位置,就算现在爱惜羽毛的那些前辈,你能保证他们就能接过烂片吗?而且烂片这个东西,很难去定义,观众不喜欢的就一定是烂片吗?观众喜欢的就真的是好片子吗?拿过什么奖的片子,才是好片子吗?不是这样的路安,你应该跟随你的心,你能有这个觉悟,其实我很开心,你并不浮躁,是这个圈子,病了。” 袁晴说完这一大段话,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路安似乎还在消化她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给你的建议是,大胆的往前,有适合的综艺可以接,以拍片为主,你要知道,现在的片越来越少了,整体行业不好,国家管的很严,很多题材都不能拍,电视圈还能拍一拍IP,带动一下流量,但是电影圈,很多题材都已经被直接画了叉,这不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年代了。” 现实往往会逼迫人改变很多,谁也无可奈何,资本会去迎合观众。 那制作方只能去迎合资本,归根结底,还是市场需要什么,才会有什么。 “你知道不忘记自己最初的心是什么,其实不拘于电影,电视,还是综艺,他们都是一种表演形式,可以把你最初想的那些表达给观众就好了,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路安,你要做好准备。” 路安深思着,袁晴说的并没有错,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她不应该被蒙蔽双眼,雾里看花,而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只要她力所能及。 她清高吗?并不是,如果她真的清高,当初在大夏她就不会选择忍气吞声。 她想要的是:成为这个行业有用的人,也许不能改变世界,但是至少可以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服务员将烤炉端上来,路安轻声回答:“我知道了,袁晴姐。” 肉滋滋地在烤炉上跳跃着,袁晴突然问:“那个都市剧,你怎么想的? 第72章 “袁晴姐, 我会选择拒绝。”路安回答。 袁晴眉角微动,问:“为什么?” “这个角色她可以是路安演, 也可以不是, 不管是谁接,她已经定性了。”路安这话说的委婉而又狂妄, 又带着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但袁晴偏偏觉得, 路安懂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她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 “能懂就好了。” 人容易在名利场里迷失自我,她希望路安能记住这份初心, 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不后退,不回头。 路安回到家后, 心情明显变好了不少。 傅慎宁抬头多瞧了她两眼, 随口道:“开心了?” 路安将大衣脱掉, 活动了一下脖子,说:“我今天拒绝了一个机会。” 那部都市剧给的片酬很丰厚, 又是一番, 接了那部戏, 路安买房子的手头能丰裕很多。 现在看来, 她只能把房子的事往后挪一挪。 傅慎宁说的对,少让她们来可以了。 “嗯?”傅慎宁发出疑问的单字节。 路安挪到他身旁坐好:“买不起房子了怎么办?” “那就不买。”傅慎宁的回答很简洁。 “可是我想住大房子。”路安娇嗔,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傅慎宁捏了捏她的鼻尖,笑到:“那你就多想想。” 路安松手,嫌弃地盯着他,她就是太闲了, 才会想要来调戏傅慎宁。 她放弃调侃他,摸出手机,翻看这段时间的通告,有街拍,有时尚杂志的内页,还有一些媒体的访谈。 满满的的一屏幕,这些工作翻看起来并不多,等到真正去完成的时候,才会发现,远比冷冰冰的用文字出现在你面前难多了。 她仔细翻看过一遍后,将手机收起来,凑到傅慎宁面前,双手撑着他的膝盖,仰头望着他:“我明天要去工作了。” 傅慎宁的目光被迫从书本上挪开,瞧了眼她,说:“去吧。” 路安见他每天都在看书,挪出一只手抽掉他膝盖上的书,就从书架上拿过眼镜,跪坐在他的膝盖上想要给他戴上。 傅慎宁下意识地抬高脖子,避开她的小动作,路安见他躲闪,仰长了脖子更想把眼镜给他戴上。 路安跪在他膝盖边上,重点不太稳,又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整个人往后翻,傅慎宁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往怀里拥,她趁机伸长手,眼镜稳稳地架在了他高挺的鼻梁。 目的达成的路安,洋洋得意地望着她,傅慎宁其实很少戴眼镜,不知道为什么。 戴上眼镜的他,更多了份儒雅,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傅慎宁透过镜片看着她,无可奈何地说:“满意了?” 路安两条细白的腕子挂在他脖子上,嗤嗤地笑着,她直起身子,从他怀里钻上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满意了。” 他眼里的光暗了暗,将她抱起,路安整个人被打横,下意识的将他的脖子搂紧。 “我还不满意。” 傅慎宁克制多年,在路安身上初尝情·欲,两个彼此相爱的人,能向对方坦诚,他不需要再压制自己的生理需求,一朝解禁,覆水难收。 年轻的人儿,被欲望驱使着,总有用不完的力气,即便两个人拥有同样的渴望,次数多了,路安也扛不住了,身上的人没有节制,在她身上探索着,开发着。 偏偏在这件事上,她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路安迷迷糊糊之间,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不要主动撩拨傅慎宁了。 不知节制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路安第二天去工作的路上,昏昏欲睡。 陈冉会开车,这也是袁晴在给他招助理的时候,重点标粗的一个必备技能。 很难想象,路安给自己找了个很忙的借口,竟然拖了大半年,也没能把车技练到能重新上路。 陈冉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看到路安眼下的乌青,问:“安安姐,快到了,”她见路安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向下点,又看了眼导航的距离,觉着是时候把她叫醒了,不然这种精神状态,见到金主爸爸,实在是不太敬业的样子,“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很累。” 路安睁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从隔板内拿出一瓶水,拧开,说:“没事,就是有点困。” 助理跟了她小一段拒绝,心知路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工作上拼命是真的,她感叹道:“昨天为了今天的工作又熬夜了?” 路安喝水的动作一停,呛到了喉咙,因为怎么回答呢? 她再三犹豫后,只得面无表情地说:“是的,工作累人。” 可是,不是你想的工作而已。 路安这段时间的通告排得紧凑,也多,经常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酒店几乎成了和家媲美的地方,她更坚定了干脆租房的念头,不然买个大房子,多浪费。 租的金屋,用的藏娇,也是藏娇,没差,没差,她这样自我安慰着自己。 等她再次回到南市那个两居室,已经是十五天之后,离年关已经不到一周。 今年过年早,一月就过年了,她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好好过个年。 回到家里,她行李箱往门口一放,高跟鞋一蹬,原本打算赤着脚迈到沙发上的步子一顿,她悄悄瞅了眼沙发上的傅慎宁,傅慎宁正望着她,微微露着微笑。 路安步子往后退了步,乖巧的塞进拖鞋里。 她太累了,经不起折腾了。 她瘫进沙发里,原本蜷缩的膝盖觉得难受,从傅慎宁的膝盖上掠过,小声抱怨道:“我好累。” 这话里还有潜台词,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傅慎宁。 傅慎宁嘴角挑起笑,腾出手,摁着她的小腿肚,她穿了一条长裤,隔着裤子,她突然觉得有些颤栗,她有些情动,却又觉得累。 这个时候,来上一遭,她受不住,心中警铃大作,她动了动,想把腿抽回来,却被控制在傅慎宁手里,路安绷着神经瞪着他,生怕他有下一步动作,好在傅慎宁低着头,神色平静,似是没有任何邪念。 路安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腿部传来的舒适缓解了不少疲倦,她躺在沙发里,双眼阖的,意识渐渐模糊以来。 模糊间,他听到傅慎宁的身上在她耳边轻唤:“洗完澡,去床上睡好不好?” 路安只觉得吵架,挥着小手,却没有力气,嘴里哼哼着,身子在沙发上小幅度地扭动,小声开口:“不想动。” “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他的声音继续再耳边响起。 路安不管,然后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路安往他怀里钻了钻,脸贴着他的胸口。 身子倏地一凉,衣服被脱掉,暴露在空气中,她觉得冷,往热源传过来的地方蹭了蹭。 傅慎宁见手里的人像个洋娃娃,任由他摆布,洁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眼前,他喉咙紧了紧。 怀里的人,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强忍着,克制着某种欲·望。 前段时间,他太过不知节制,路安好像有些承受不住,她的滋味太美好,他忍不住想要多加品尝。 可是他看到路安去工作离开的那天,竟有逃离的意味在里面,他开始反省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 毕竟她每次哑着嗓子,求他慢一点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更用力。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样子像只小猫,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欺负。 回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她摁在身上,可是见她满脸倦意,小心谨慎他的触碰,他又放弃了。 路安是在被人抱在淋浴下的时候,才渐渐醒过来,她下意识地环住傅慎的腰,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裸着,整个人贴了上去,撒娇:“我困。” 傅慎宁见她醒了,原本护住她的手松开,去拿淋浴,递到她手上:“洗过澡去床上睡。” 他把淋浴塞进她手里,转身想要离开。 路安环着他的腰不让他走,傅慎宁衣着完好,她的眼里,两个人有了个鲜明的对比。 心里的不平衡的天平再一次开始晃动。 这坐怀不乱的样子,她是如此不爽。 她搂着他手抱得紧,傅慎宁别过半张脸:“你自己洗。” 路安:“我不要,”她抿了抿唇,“一起。” 她眼里不甚清明,带着刚睡醒的孩子气,声音也不似过往的清脆,夹杂着两分慵懒。 傅慎不动了,呼吸起伏越来越明显,路安伸手,将淋浴的摁钮向上拨,倾泻的水打在两人身上,傅慎宁的头发,还有衣服,瞬间沦陷。 路安笑着,休息过后的身子,开始想念他,声音里也染上了几份轻佻:“你都氵显了。 这般挑衅的话语,传进傅慎宁的耳朵里,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忍耐。 她先挑起的战争,他只是接过主导权而已,手往下,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呼:“谁?” 路安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傅慎宁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再是净土。 傅慎宁俯上她咬着的唇,:“嗯?”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得圆圆的,很适合做一些事情。 路安先是闷哼,然后渐渐变了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不撒糖了,我自己被齁到了。 我要赶剧情了。 大佬该去读书了。 第73章 第二天, 路安是在傅慎宁怀里醒来的。 她侧卧着,他的手紧紧地搂着她, 察觉到她的动静, 身后的人低声说:“醒了?” 他揽得太紧,路安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 有些喘不过气:“嗯。” “别动。”傅慎宁低声呵斥。 路安不动了, 也不敢动了,身后的人,呼吸明显乱了。 她乖巧地猫在他的怀里, 许久过后,终于忍不住问:“好了没有。” “嗯?”他的声音从鼻腔中哼出。 “不舒服, 我要起来了。” “那你自己起来。”声音明显清明不少, 拦住她腰的手却没有放开。 天色已经不早了, 路安胳膊从被子里绕出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意外的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身后的人将她松开, 她趁机转了个身:“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还没起来。” 傅慎宁不说话, 掀开被子下床, 给自己套好衣服,又去次卧给她找了套衣服,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因为累了。” 路安像个布偶一样,被他摆弄着,脸上却浮现揶揄的表情:“啊,原来你也会累啊。” 傅慎宁给她把衣服扣好, 一言不发。 路安放弃了继续调戏他的念头,这段时间她算是知道了:招惹他,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低头看着傅慎宁给她套上的衣服,妥妥的是出门才会穿的内搭,她抬眼,问:“要出门吗?” “嗯。”傅慎宁第一次尝试给她搭衣服,自我感觉还不错。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路安低头瞧了眼自己,这套衣服还不错,问题是她什么时候买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选择放弃。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要去哪?”她站在傅慎宁颇硬的床上,大概明白了自己腰酸背痛的原因。 “签合同。”傅慎宁把她的拖鞋拿到床边,路安坐在床沿,套进去。 “什么合同?”路安穿好拖鞋,站起来,不解地问。 问到这,傅慎宁又不肯开口了,任凭她怎么问,怎么威胁,他就是不开口。 谁也没办法从咬死不肯开口的傅慎宁嘴里套出话,路安也一样。 他瞒得紧,路安也就不再瞎猜,她坐在副驾驶上,看到车开往新区,她贴着窗户说:“我怀疑你想把我卖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傅慎宁打着方向盘,变道:“想啥呢?我怎么舍得?” 等路安跟着傅慎宁来到售楼部,听着售楼部的销售人员口若悬河地讲述着这个小区如何如何好时,路安还一时半会没能消化成功。 她面上含着笑,不住地点头,手却拉着傅慎宁的衣服,等待面前的人讲完,找他算账。 好不容易等销售人员停歇下来喘气,路安忙打断:“你好,我们在聊一下。” 销售人员一愣,但毕竟业务能力在那里,立刻换上笑脸:“好的。” 路安扯着傅慎宁到角落里:“买房?” “嗯。” “我没那么多钱。”路安知道自己现在的钱不够在这里买房,这里是新区,南市近几年着力开发,加上不少房地产商的入住,这一片地价格被炒得很高,但也深受富人的喜爱。 路安就想当时有买房的念头,也没有想过要在这里买。 傅慎宁将她拽住自己手的手抓住,揣进大衣的兜里:“我有。” 路安狐疑地望了他一眼:“那你叫我来签什么合同?你自己签就好了。” “买给你的。” 这话财大气粗,路安猛地抬头,下意识地回答:“我不要。” 傅慎宁原本涌到嘴边的话,咽下,换上另一句:“为什么。” “我要买房子把你藏起来,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傅慎宁才来多久,就能掏出这么多钱买房,她不服。 傅慎宁原本紧着的心,放下:“当我借你的,”他凑到她耳边,“用你这辈子来还好了。” 路安第一次没犟过傅慎宁,以往他都是顺着她,这一次,傅慎宁的态度很强硬,如果不写她的名字,那就去领证,写两个人的名字。 她输了,又好像输的心服口服。 这个年,最后是跟路安的爸妈一起过的,南市比榴市冬天气温高,更适合过冬。 李玉兰和路有言收到路安的邀请后,收拾收拾,就往南市赶来。 在榴市过年,少不得那些亲戚问东问西,路安渐渐有了名气,她那些不管远亲还是近亲,都开始主动凑上来了。 尤其是那几个曾经落井下石过的亲戚,话里明里暗里都在问:路安会不会回去过年啊,谈恋爱了吗?要不要给她介绍一个。 李玉兰不耐和这些人来往,人越老,越觉得有些人,根本不需要深交,甚至连面上都不用过得去。 一想到那天路安她二表姑拿的那个照片,说是给路安介绍的对象,她这个血压就要往上升。 口口声声是个潜力股,额前都要秃完了,还当她看不见。 嘴里直念叨着,家里是怎样怎样有钱。 他们路安,又不是没有钱,再不济也不至于介绍个这样的来膈应她。 方方面面都不如他们见过的那个小傅,至少别人长得又周正,心思又细密。 有了这群亲戚的推波助澜,李玉兰和路有言接到路安接他们去过年的电话后,行李收拾的非常快。 两个人都不爱坐飞机,傅慎宁给他们买的是高铁票,路安恰好那天有个工作,原本想拒了,但机会难得,她又犹豫了。 傅慎宁见她摇摆不定,让她放心去,他去接她父母,思来想去,路安还是去了。 傅慎宁开车接到李玉兰和路有言时,从车站出来的老俩口,没看到心中的那个人,明显心情往下降落了点。 他们刚出站,就看到了傅慎宁,没有其他原因,这孩子太打眼了,气质出众,跟周边的人显得格格不入,身姿又挺拔,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李玉兰扯了扯还在东张西望的路有言:“别看了,姑娘没来。”她早就扫了一遍,来得只有小傅,路有言收回目光,李玉兰继续说,“怎么又是他?还没搬走?” 路有言推着行李箱,透过眼镜细细打量:“可能搬走了,姑娘请他来接我们的吧,毕竟之前见过。” “那个什么莎莎呢?我们不是也见过吗?”李玉兰对这两人的关系又开始怀疑了。 路有言思索了好一会:“安安不是说,结婚怀孕了吗?怎么来接。” “也是。” 两个人离傅慎宁越来越近,李玉兰比路有言更圆滑一些,老师又当得久了,掩住面上的惊讶,问:“小傅,你一个人吗?” 傅慎宁接过路有言手里的行李箱,往前走:“嗯,她今天有点工作。” 李玉兰和路语言对视一眼:你怎么给人孩子拿箱子? 路有言眼光闪烁,眼神表露着意思:这不是他自己要拿的吗? 李玉兰拧了路有言一把,路有言憋着没喊出来。 三个人走到车前,李玉兰问:“小傅买车了啊?” “嗯,刚买没多久。” 路有言瞧了眼牌子,不能说很贵,但是也不便宜。 俩个人一时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选择缄默不语。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上车,傅慎宁坐上主驾驶,回头瞥了眼:“叔叔,安全带。” 路有言出神得厉害,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将安全带系好后,他清了清嗓子,问:“小傅,之前不是跟我聊考研吗?参加考试了吗?” 傅慎宁将车倒出去,驶上马路,回答:“考了。” “报的什么专业?”路有言来了兴致,他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考了。 “法学。”傅慎宁回答。 路有言扶了下眼睛,李玉兰教的汉语言,路有言则是物理系的导师,硬说谁跟法学的关系近一点,也只能是汉语言了。 毕竟要背的东西都不少。 李玉兰和路有言夫妻了这么多年,哪里不懂他在想什么,接着他的话问:“有把握吗?下个月出成绩了吧,想好报什么学校吗?导师联系好了吗?打算专硕还是学硕?” 一连串的问题跑出来,傅慎宁不紧不慢的一个一个回答:“嗯,下个月出成绩,目前考虑南清大学,导师定的陈余山,陈老,个人比较倾向学硕。” 他回答的很有条理,只是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问题。 李玉兰见他回答的条理清晰,也就把第一个问题自动代入了:非常有把握。 看着傅慎宁的眼光也和蔼了不少,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不上进。 只要上进,没有什么事日子过不好的,而且这样的孩子,不管跟他们路安有没有关系,她都欣赏。 开车回小区后上楼,李玉兰见他熟练的摸出钥匙,忍不住问:“你们还住一起呢?” 傅慎宁拿钥匙开门的手一顿,路安应当事瞒着她父母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他觉得这种事,应该让路安亲自去说,而不是从他口中听到。 他犹豫了会,却又不想撒谎,只说:“我买的房子快装好了,到时候会搬过去。” 至于是他一个人搬过去,还是他和路安一起搬过去? 势必只能是是后者了。 李玉兰见他的话,跟路安之前说的对得上,也就没想太多,进了屋后,主动开口:“等会阿姨去买点菜,给你们做一顿,你们在家肯定天天吃外卖...” 路有言进了屋,心里多了个心眼,环顾了四周,隐约觉得和上次有些不太一样。 却又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第74章 路安和傅慎宁在一起这件事, 最后不是她主动交代的。 她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主动和父母坦白。 但这事最后吧, 弄得颇有种东窗事发的意味在里头。 路安工作完回到家, 开门的那瞬间,就觉得屋里气氛不对, 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向上萦着热气。 李玉兰和路有言齐齐坐在茶几后, 傅慎宁倒是坐在他常坐的那里。 她换好鞋,视线从李玉兰和路有言身上,绕到傅慎宁那, 傅慎宁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有种说不准的味道在里面。 趿拉着拖鞋去厕所洗过手, 她直接坐上了餐桌上, 见客厅的人没动身, 她问:“不吃晚饭吗?” 茶几后坐着的两个人这才动了,起身到餐桌后, 位置坐的也有些怪异。 李玉兰伴着路安坐着, 路有言挨着傅慎宁, 把他们俩生生隔开了几个位置。 傅慎宁垂头吃饭, 一直没开口,他们家向来没有太顾及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 但这顿饭,却吃的静默,李玉兰也没有招呼傅慎宁,路有言也没有直呼路安瘦了, 这老俩口只顾着往自己嘴里送菜送饭。 路安再迟钝,也看出了不对劲,她频频朝傅慎宁看去,他却仿佛没收到她的视线,没看她。 她忍不住低咳,李玉兰和路有言放下碗,齐刷刷地看着她,看得她好一阵心惊。 这段饭,路安吃的有些消化不良,一碗饭吃完,她就急忙把碗筷放下,准备离开。 李有兰叫住她:“路安,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路安悬着的心,突然放下,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就好像一个等待宣判的人,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刑期。 饭后,李玉兰和路安到了次卧,李玉兰从柜子里翻出户口本,丢在床上,问:“小傅的户口本,为什么你是户主?” 路安望着深红的户口本,哑口无言。 这怎么解释,如实说? 她父母大概意味她在扯谎。 李玉兰见她犹犹豫豫,继续问:“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和你爸领证了。” 路安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户口本上我们俩可都是单身呢?” “那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李玉兰退了一步,继续问。 这话路安无法否认:“嗯。”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审讯地点在次卧实在是太好了。 毕竟路安住进主卧有一小段日子了,原本床上单个的枕头,现在也变成两个,还有她的那些毛绒玩具,也如同蚂蚁搬家似的,挪到了傅慎宁那里。 重点是,次卧没有摆放得嚣张无比的避孕套。 次卧看起来岁月静好,她也不敢主动说他们已经越界了,不是怕他们会对傅慎宁做什么,而是怕她会被压着去结婚。 她爸妈的想法,她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他们骨子里还是老派的思想,能让他们少受点刺.激,就让他们少想一点吧。 李玉兰:“那我们上次过来,你撒谎?” 路安连连摆手:“那个时候还没在一起,没骗你。” “那你们这现在同居在一起,不太好吧,”李玉兰犹豫了会,越想越不行,说,“要不,你们干脆把证扯了,小傅这孩子,看起来也老成,叫他管着你也行。” 路安没想到她妈妈叛变得如此之快,竟然连扯证都想好了,她连连摆手,把跟傅慎宁说的理由,稍加润色跟李玉兰又说了一遍。 李玉兰听完后,沉吟了会,呼了口气:“你长大了,你自己想清楚吧,小傅这个人吧,”她停顿了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原来觉着不行的点,也悄无声息的被他突破了,现在一定要找缺点,大概就只能是:太帅了,这样的男人容易招蜂引蝶。 可这也算不上缺点啊,李玉兰想了许久,“配你绰绰有余。” 这话一说,路安不乐意了,她梗着脖子:“怎么就绰绰有余了,我难道不好吗?我这么优秀!又这么懂事。” 路安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有丝毫心虚。 李玉兰见她着没脸没皮的样子,给气乐了,张嘴就开始念叨:“你看看你,这房间,衣服乱丢,客厅肯定也是人小傅整理的吧,早上不起来吃饭,晚上打死都不睡,起床被子也不叠,口口声声跟我说,晚上还要睡,叠什么叠...” 路安倍数落一通,不禁开始气短,却又不服气,这段时间,她作息被傅慎宁压迫下,那是相当准时,过得跟老年人一样。 她刚想反驳,李玉兰话头一转,“就看人小傅能不能管着你一下。” 路安最后的那点声音,彻底熄灭了,他能管,他当然能管,但凡她不照做,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听话。 这次谈话后,路安已经记不清那个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了。 她或许还好,但是傅慎宁就在两双眼的审视中,度过了近二十天。 李玉兰和路有言,近两年接受新事物多了起来,对未婚同居看开了不少,但那也只是建立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真轮到自己闺女身上,最先反对的倒不是李玉兰,而是路有言。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句话说的没错,但岳父看女婿,那就大不一样了。 他们原来有芥蒂的学历这一块,已经被傅慎宁解决过了,工作也从这段时间里的一言一行中,大概提炼出了他现在从商。 原来觉得不妥的地方,被傅慎宁解决,路有言开始新一轮的挑刺了:太帅,这样的男人太没安全感,还是也找个老实人。 他虽然在内心挑剔着,面却不显,多呆了几天,发现好像确实找不到什么缺点作为突破口。 一个男人,这么无懈可击,肯定是装的,他们安安,才不能给他骗了,他在心中给傅慎宁定了性。 他这双眼,可看透了太多。 又多呆了几天,他发现第一天来的时候,这屋里哪里不对了。 更像一个家了,上次他来,家具都是从简,没什物件,这次细细观察下来,看到了不少双人份的东西。 小件的,却又到处透露着温馨。 路有言心情更差了,这男人惯有的小聪明,和小恩小惠,就把他女儿哄住了。 他的有色眼镜,又加深了几个度。 李玉兰和路有言在这呆了近一个月,傅慎宁搬去了年前买的大房子,那房子他当初为了省事,特意买的精装修,拎包就可以住,加上不是期房,而是现房,在这个年里,派上了大用场。 搬过去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因为:路安那个房子,实在是住不下,让他和路有言睡,他觉得无法接受,更何况,路有言每天盯他的那种眼神,活像是要将他生吞。 其次就是,他听着李玉兰拐弯抹角的话里话外,都是同一个意思,都是觉得婚前同居不妥。 他思来想去,毕竟来日方长,现在把样子做到了,以后的日子没准能好过点。 原本是打算把路安一家人,都接到那边的新房子,但是路安竭力反对,加上她父母的态度,傅慎宁觉得有些玄。 他只得一个人收拾好行李过去了,看着冷冰冰的房子时,他突然后悔了为什么要买这个房子,空荡荡的,每天晚上都只有他一个人,竟莫名的有种独守空闺的感觉在。 好在日子过得快,每天醒来,他就往路安的小房子跑,深夜才回来,背着路安的父母偶尔偷个香,一个月过得很快。 送走路有言和李玉兰后,傅慎宁终于松了口气,第一次没形地瘫软在沙发上。 太累了,比应付老皇帝更累,比上战场更心惊动魄,比跟傅慎齐斗智斗勇还要警惕。 路安见他软在沙发上,蹦过来,坐在他身上:“第一次见你这样啊。” 傅慎宁:“你爸妈太吓人了。” 路安手伸到他腋下,挠他痒痒:“怎么吓人了,不是对你挺好吗?” 傅慎宁捉住她的手:“是挺好,就是好得过头了,瘆人。” 路安被逗笑,调侃道:“怎么叫你跟我爸睡,吓成那样,直接跑到新房子去了?” 傅慎宁亲了亲她的指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爸那眼神,跟我过去在狱中审犯人似的。” 路安“吧唧”一下亲在他嘴上:“被审的感觉怎么样?” “没你滋味好。” 两个人走着厮磨了好一会,路安的手机响了。 她要去够手机,他不让,路安轻斥:“傅慎宁...” 他松开她,路安拿过手机,接通,对傅慎宁做了个口型:芷念。 “喂,芷念。”她将腿搁在傅慎宁的腿上,傅慎宁也不动他,盯着她脸看得出神。 路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换了个方向接电话,头靠着沙发背。 “我在南市,明天有时间出来聚聚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说不上高涨,“我后天出国了。” 路安原本伸着的腿收回来:“真的要走吗?” 周芷念没有多想她这句话下隐着的深意,而是轻声应了:“嗯。” “还回来吗?”路安问。 周芷念:“不知道。” “在哪见?” “我等会发讯息给你吧,或者我明天来接你。” “好。” 路安挂断电话以后,情绪也跟着低落了起来。 她跟周芷念的感情,在当时剧组其他人眼中看来,也许只说得上泛泛之交。 周芷念性子淡,跟谁说话都是淡淡的,与路安也是如此。 可只有两个人彼此心里清楚,她们把彼此当成朋友。 路安怜惜她,周芷念将路安当成某种程度上的依靠,因为跟路安相处很舒服。 她不问你什么,你可以放心的诉说。 两个人相处久了,竟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第二天,周芷念到路安楼下接她,路安上车后问:“你不是住京市吗?怎么南市有车。” 周芷念身子趴在方向盘上,向上看路标,随口答道:“租的。” “真的要出国吗?”路安问。 “嗯,”周芷念的心情比昨天像是好上一些,回答也干脆了不少,“换个环境也许会更轻松一点。” “都不要了?” 路安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周芷念也听懂了。 “原本就没拥有过什么。”踏进娱乐圈,是为了跟随顾子生,拥有的那些光环,是她的枷锁。 她更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至于顾子生,她从未得到过,又谈何不要,他有更好的人生,他未来的路明亮宽敞,却无法容下一个她。 有些事情,只要想开了,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握不住的沙,扬了也罢。 路安见她脸上难得有少见的轻松,她突然有了私心,她面前的女孩,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囿于看不见光的爱情里。 顾子生找过我,这六个字,被她藏起来了。 周芷念开着车,问:“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去吃火锅吧,听过国外的火锅很难吃。” “去吧,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店。” 路安拿出手机导航,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顾子生。 开了一段路以后,周芷念突然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决定出国以后,我变轻松了,我好像能放下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说来可笑,我是去西镇找了你以后更加坚定这个想法的,那里好多人都认不出我,我突然觉得很自由,想笑就笑,我没有束缚,而且看到你和傅慎宁在楼下,我突然好羡慕,好羡慕,我也想拥有一段爱情,不用轰轰烈烈,只要我和他可以牵着手,走在阳光下就好了,我的愿望多简单啊。”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向往,“而且我发现,我还会有别人喜欢,别的男孩,也是那样的美好和鲜活,我不应该被困住对不对,路安。” 作者有话要说:副cp下次出现,大概就是番外了。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每个女孩子都应该知道,爱情只是你的附属品。 这天空如此广阔,不应该囿于爱。 周芷念的性格:拿得起,也放得下。 爱你的时候,我爱过,轰轰烈烈。 既然没办法在一起,我也能潇洒离去。 她不该被困住。 第75章 二月, 傅慎宁的研考成绩出来了,路安当时正要上一个节目, 正在化妆间上妆, 听到有人小声说:“今天考研出成绩,我弟考得不错哎, 不知道面试能不能过。 路安突然睁开眼睛, 伸手去拿手机,化妆师手一抖,刷妆刷差点戳进路安眼睛里, 幸好化妆师动作快,手一歪, 避开了, 但眼影散下来的碎粉洒进路安眼里, 她边强睁着眼边拿手机,眼泪冲出来, 把睫毛又给冲画了, 一扫, 扫到眼皮下。 化妆师原本背过身, 想拿粉扑给她盖一下眼皮,再回头,就看到路安的眼妆毁了大半,她哭笑不得的拿着粉扑,手往下坠:“你这...” 路安眼部不舒服,放肆眨眼:“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看个东西...” 她道歉挂在嘴边,化妆师也没法说什么,毕竟路安的脾气算得上好的了,有不少新人,名气不大,脾气却大的吓人。 经常对她们颐指气使,这个眼妆不行,那个底妆又不够服帖,也不想想自己那个皮肤底子,底妆怎么服帖得起来。 她语气柔了下来:“这是什么事啊,这么急。” 路安把傅慎宁的考试号和密码记得牢牢的,眼泪将眼里的眼影屑冲散,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我查个考研成绩。” 化妆师一惊:“你这是自己考研?”她犹豫着,看到路安眼里的泪,迟疑道,“没...考好?” 她从桌上扯过两张纸巾递给路安,安慰着:“没事,一次没考好而已,你这点又工作又考研的,没关系的,下次好好复习就好了。” 化妆师拿出劝自家表弟表妹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开口,她瞅着路安,想着干脆等她哭完,再重新上妆好了。 路安接过纸巾,透过被眼泪迷住的双眼,已经看到了傅慎宁的分数,笔试成绩高出国家线一大截。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还好她当时也没考虑过考研,不然假如有了成绩对比,被吊打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谢谢你。”她默认了化妆师的说话,不然这场面,怎么看都觉得尴尬。 化妆师放下心,等路安眼泪没流,继续给她补妆,边看着镜子里的她,边感叹:“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年轻就是底子不一样。” 路安笑笑:“仗着年纪轻,过几年就没这么好了。” 化妆师给她把眼妆重新补上,念叨着:“所以才得好好保护皮肤,你们这日夜颠倒的,最容易暗沉了。” 路安上节目的同时,傅慎宁正在给陈余山发邮件,他压根没查成绩。 考成什么样,他自己有底,现在等的是三月初的面试。 符世简考研之前傅慎宁搬来了不少书,也问了他的考试号,知道今天出成绩,兴致勃勃地打电话过来:“阿宁,你查成绩没?” 这自来熟的语气,这亲昵的称呼,傅慎宁觉得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没说什么。 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喜欢孤独,他们只是被迫接受。 他在这个世界始终在尝试,多接受新鲜事物,多让别人走进他的生活,也许这样,他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像大夏那样的生活,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他把符世简划入了朋友的圈子,而但被傅慎宁纳入朋友行列的符世简差点直接把傅慎宁拉黑。 没什么其他原因,主要是电话里傅慎宁的语气太过狂妄,狂妄到他都看不下去。 傅慎宁的回答很简单,好像研考成绩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没查。” 他急忙道:“快去查啊,好给陈老师发邮件。” “不用查,能过,邮件已经发了。” 符世简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只得转移话题:“那你要不要庆祝一下!” 傅慎宁不解,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只是一件颇为平常的事情,但他不好拂他的好意,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怎么庆祝?” 那边明显雀跃起来,隔着话筒,傅慎宁也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不如来你们家吃火锅吧。” 傅慎宁皱眉,他总觉得话筒那头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人的目的,大概是见路安吧,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通电话的目的不纯了。 见傅慎宁没说话,那头的人没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只是颇为遗憾地开口:“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傅慎宁这才反应过来,符世简不知道他和路安住一起。 但他的话,又引起了傅慎宁另一番深思:他的家,在哪里? 新房子给路安买的,写的她的名字,现在住的地方也是路安的房子。 他迟疑着,这是要新买一套? “我没房。”他直截了当地说。 符世简呼吸滞了下,宽慰道:“啊,没房很正常啊,现在房价那么贵,我也是家里给出了首付,才买得起的,没关系,去你租的地方吃也一样。” 傅慎宁起身,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不欲跟他纠结这个话题,说:“好,到时候给你地址。” 挂断电话后,他给沈时劲去了个电话,算起来他们俩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了,这段时间他忙着考研,沈时劲也给足了他时间。 接通后,沈时劲的语气颇为疑惑:“有事?” 傅慎宁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问:“房子很重要?” 那边停顿了一下,顺着话筒传来小孩的声音:“爸爸,你把乐高拿给我...” 他问的没头没脑,沈时劲停顿了一会,声音顺着话筒传过来:“什么意思?” 傅慎宁拉上窗帘,他从符世简的话里,听出了,拥有一套自己房子,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这个时代,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吗?” 沈时劲又不缺房,也从来没缺过房,家里多的是没有住过的房产,对于这种话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思索着新闻里那些找女婿要房的岳母,迟疑着回答:“大概是的吧,好像女方那边的家长一般要嫁女儿,都是必须要有房有车。” 傅慎宁原本拧着的眉头松开:“哦,这样啊,那你过几天来我家吃火锅吧。” 沈时劲还在陪儿子玩,没认真听他的话,顺口答道:“我拖家带口。” 傅慎宁心想,多一个也是多,多两个也是多,没差,回答:“嗯。” 沈时劲当时以为的他家,是现在住的房子,等到那一天,才知道傅慎宁说的他家,还真的是他家。 傅慎宁的行动力向来惊人,挂断电话以后的第二天,直接在路安那套房子旁,又买了一套。 路安也是到那一天,也才知道。 她目瞪口呆地跟着傅慎宁到所谓的“他家”,这人莫不是以为买房跟买白菜一样? 一套接着一套,问题是,买了干啥? 隔壁那套都没搬进去呢? 又来一套? 她看着这两套冷冰冰的跟样板房一样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涌现出了一种绝望。 男朋友太败家怎么办?在线等,急! 答案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傅慎宁请过来的人,比他更败家。 符世简打量了几圈房间,没啥话说,他只是没想到傅慎宁租的房子也这么大气。 梁瑾媃一家四口过来后,沈岑戈率先冲上去抱住路安的大腿:“漂亮姐姐,好久不见啊。” 梁瑾媃家二宝也能走路了,学着自己哥哥的样子,冲过去抱住路安的另一条腿,嘴里学着:“佳佳,佳佳…” 路安骤然被两个小人儿搂住,眼睛瞪得大大,哄沈岑戈一个她还有把握,加上另一个小的她就无能为力了,如果在自己住的那,她还能找出点小玩具哄一哄,但是这,她都是第一次来,门朝哪里开她都不知道。 梁瑾媃见到自家娃缠着路安,乐得一身轻松,笑道:“路安,你提前适应适应,我跟你说,小孩的杀伤力堪比核武器。” 傅慎宁见两个小孩抱着路安,皱眉蹙得紧紧的,这再小,也是异性,有异性这么接近路安,他就是不开心。 自己生的也不行,更可况是别人家的。 年轻的父母,总是乐得清闲一刻,沈时劲也不在意自家娃对路安的亲近。 沈时劲大概是知道点什么内幕,走过来问:“买了两套?怎么不买楼上楼下,可以直接打通。” 傅慎宁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不把他们拉走?”他指着现在几乎挂在路安身上的两个小孩。 沈时劲瞥了眼,收回视线:“让路安陪他们玩会。” 傅慎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路安脸上浅浅的笑。 难道她很喜欢孩子? 那他是不是可以不用避孕了? 他思绪想得远,沈时劲问:“想什么呢?” 他才回过神,回答沈时劲之前问的问题:“这已经是复式了。” 沈时劲瞧了眼楼梯:“那你买的隔壁也可以打通,只要不是承重墙就可以了。” 傅慎宁觉得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这样四舍五入,也算是他和路安两个人的家了。 而不是,他的家,或者她的家。 两人聊天的功夫,原本在沙发上的符世简往路安身边走过去,报起她身边的那个小的,逗了一会,转过头亲,切地问:“安安,最近是不是很忙。” 路安少了一个束缚,抬头,她还记得符世简,算得上傅慎宁的朋友,她笑着寒暄:“是有点。” 符世简正打算多聊几句,傅慎宁走到他身边:“你去做火锅。” 他诧异的别过头:“我做?” 傅慎宁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是你要吃的?” 话是没错,可是他难道不是客人吗? 他不是客人吗!!! 在傅慎宁的目光压迫下,客人符世简放下梁瑾媃家的二宝,被迫去餐桌翻起超市的购物袋。 傅慎宁沉了会,抱住二宝,扭头问:“你很喜欢小孩吗?” 路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答:“还行。” 小孩永远是别人家的最可爱,自己家的最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忙里偷闲,王者六连胜。 开心~ 第76章 傅慎宁面试和笔试通过后, 就请人按照沈时劲的意见,将相邻的两套房子悄悄打通, 现在就等着九月入学, 路安则接了一个新戏,准备进组。 和袁晴聊过以后, 路安对很多东西想法不一样了, 也没有原先那样对本子苛求,好的本子可遇不可求,像是量身定做的剧本就是少之又少, 路安接的这部剧,这一部都市剧。 和之前那部小甜饼不同, 这部剧, 更偏向于正剧一些, 这也是路安第一部 饰演女主角的剧,导演很欣赏她, 主动递了本子过来, 试镜没什么意外试上了。 路安进组没多久, 突然火了一把, 名字隔三差五就能登上热搜。 原因很简单,《三食》开播了,四月初的先导片其实没有溅起多大水花。 目前国内的综艺,大多还是更喜欢在剪辑上下功夫,恨不得每一帧都有矛盾点。 有了矛盾点,就有了看点, 《三食》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算低调的开播了。 为什么说它不算低调呢? 因为吴苏和关尚敬确确实实替它做了宣传,有不少粉丝,也追着去看了。 导演在圈内也算不上新人,他动用了很多关系做宣传,甚至争取到了卫视的黄金时间。 但整个业内,还是唱衰一片,《三食》在录制的途中,经历过一次投资商撤资,在业内传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他们觉得导演连观众想要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经历撤资之前,投资方派人来了西镇,恰好那个时候他们正在插水稻,小木屋的坪前也铺好了稻谷,准备打禾。 一群明星被整得灰头土脸,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和投资方的代表见面了。 资本方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不理解这样一种明星下乡的节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两个明星光环都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大概是像及时止损,投资方豪迈地赔了一笔钱,撤资了,即使有赔偿款,但还是杯水车薪。 当时节目刚过二分之一,剩下节目的经费,是吴苏、关尚敬还有导演邹斌凑的钱,路安见他们都拿出了大半身价,主动把片酬减零了,顺带跟着往里投了点钱,倒也没想着回本,而是觉得这样的综艺,不应该就这样被腰斩,因为邹斌是个温情的人,什么样的人就会呈现给观众什么,她很期待。 就在一群人的不看好中,《三食》开播了,收视率逐渐攀升,它的热度也愈来愈高。 大家对于忙碌了一天后,窝在沙发里看这样一档慢综艺似乎很是热衷,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节目里的人争来吵去,暗潮涌动,有的时候,温馨更能打动人。 《三食》的理念就是为了给忙碌的都市人一个乌托邦,这个理念始终贯穿了整个剪辑。 从第三期开始,这个节目几乎次次都能登上热搜前十。 吴苏和关尚敬原本就有知名度,这些热度对他们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真正带火的其实是路安和丁辉。 丁辉这个人在网上的名声说不上太好,喜欢他的粉丝觉得他很有性格,不喜欢他的人觉得他时刻都在装。 节目先导片刚播的时候,一群人就在高呼: 「为什么要请丁辉,他是去当大爷的吗?」 「有丁辉,不想看了,我看到他就尴尬。」 「他能接这么接地气的综艺?别逗我,我怀疑他第一期就要偷着跑路。」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丁辉是个逼王...」 ... 节目刚播出,路安关注了一段时间,看到网上的评论,还特意打电话去安慰了一番丁辉,丁辉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电话那头风轻云淡地说:咳,这算啥,之前他们把我照片p成遗照我都挺过来了,这点小风小浪,just so so啦! 路安见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也放心不少,倒是丁辉,话锋一转,说道:我跟你说,你要小心,你出来的时候,也会被黑的,那群网友就是闲得慌,谁都看不惯,尤其是你是这个节目唯一的女嘉宾,还是个常驻,我跟你说,你做好点准备。 路安听到他的话以后,迟疑了几秒,犹豫道:不会吧。 嘴上说着不会,但还是悄悄的给自己打了个预防针。 事实证明,这个预防针还好打得够及时。 路安第一期出现的时候,视频的弹幕和官微的评论同时被沦陷,大有超过丁辉的势头: 「为什么要请女的。」 「就是,这种节目请女的干嘛,娇气死了。」 「路安看起来秀秀气气的,这节目不适合吧。」 「等着看她什么时候!」 ... 最开始网友对路安本质没什么恶意,就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节目不适合女生,因为要做的农活太多了,请的男士太多,大家势必会照顾女性。加之,路安初次来,就直接解决了小木屋的柴米油盐,直接被留成了常驻,要知道定档的时候,是没有路安在的。 到这个时候,不少人开始了阴谋论,网友爱多想是一部分,路安的竞争对手落井下石又是另一说了。 网上的舆论逐渐被带偏,从最开始的单纯不喜,变成了另一种程度的质疑,大翻出旧帐的即视感。 「路安这是空降成常驻?」 「根据我多年看综艺的经验,我觉得这综艺一定会被剪刀手剪刀惨不忍睹。」 「坐等路安在节目里哭哭啼啼。」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路安老是有这种邪门的运气吗?」 「她不会又是xxxx了吧,我只能说到这了,懂的人自然懂。」 「楼上我懂你说什么。」 ... 也有路安的粉丝气不过,他们始终关注着路安的一举一动,自然对这个节目一清二楚,他们开始自发的组织解释。 「瞎说什么,我们安安是被导演丢下来的,邹斌导演在圈里的名声我们不说数一数二了,但是绝对是好的,你们以前是没看过他的综艺吗?他这个人非常好。」 「安安原本是飞行嘉宾,后来是因为吴老师和关老师喜欢她,才把她留下的。」 「楼上的,你不如直说,小木屋的常驻没一个会做饭的,哈哈哈哈哈,他们其实是想坑我们安安去做饭。」 「楼上正解。」 「歪个楼,作为节目组的随组人员,路安这个女孩,我绝对没话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 网上吵得天翻地覆,路安也没时间关注,她那个时候已经进组了,每天忙的连给傅慎宁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网上这些纷纷扰扰,更是被她抛之脑后。 任凭网上的人如何吵闹,该播的节目,一期都不会少。 随着后面几期的播出,不少观看不参战的路人,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了。 从这个综艺里,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丁辉,也第一次认识到路安。 丁辉这人的中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和他平时在其他节目里透露出来的冷峻截然不同,骤然有了一股反萌差。 尤其是他最开始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少人看到都想钻进电视里去揍他一顿,但这种不适感,在路安到来以后全然消失,他竟然被其他人怼也不生气,被路安随便哄骗一下,干活干得比谁都快。 越看,网友越觉得,丁辉其实就是个“智障儿童”。 而路安开始被网友接受则是因为,太能吃苦,她在这个节目里,毫无违和感。 他们最开始觉得这个节目不应该请女生,到后面渐渐的觉得,她就是为这个节目而生的。 路安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没错,又是细胳膊细腿的,任谁瞧见了,都觉得她是去拖节目后腿的。 但谁也没能想到她能劈柴,能搭灶,能扎篱笆,干农活那几天,也丝毫不比男生做的少。 慢慢的,网络上的风向就开始变了。 「卧槽,这是什么宝藏女孩。」 「????娶妻当娶路安。」 「我的妈呀,我家以前是农村的,我知道收稻谷有多累,跟被人拆过一样,路安太厉害了。」 「路安收完稻,是过敏了吧,过敏成这样了,还主动收拾,妈呀,也太拼了吧。」 「我是看到我们家芷念了吗?她什么时候跟路安关系这么好了?我是看到她们再说悄悄话了吗?我还以为她出国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她的消息了,路安你和我们家念念什么关系啊!!!」 「!!!我觉得路安叫丁辉干活,特别像我妈使唤我爸,我竟然看出了cp感。」 「这对cp我嗑了。」 「楼上是不是下了,丁辉明明对我们念念献殷勤好吗?他和路安顶多是姐弟,还是那种睿智大姐姐和熊孩子弟弟的即视感。」 「我不管,丁辉和路安我强行锁了。」 就在网友强行拉郎配,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三食》又进入了下一期,傅慎宁在这一期里面,晃了两个镜头出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甚至有一个镜头只是个侧脸,但帅气的人总是格外引人关注。 就是这么短短的几秒,被不少网友截图出来,发到网上。 「!!!吗的,这个节目组去的是哪个村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质量的帅哥!!!」 「请问帅哥还在吗?我明天就去村里住了。」 「村里还有屋吗?我要去租帅哥隔壁家了。」 「为什么我从这惊鸿一瞥中,看出了他对路安眼神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楼上,别说,我又倒回去看了,那眼神也太温柔了吧!!!!」 「姐妹,你要相信,帅哥看谁都很温柔。」 「我怎么觉得这帅哥我在哪见过。」 「我在梦里见过。」 「一楼,天下帅哥,你都在梦里见过吧,哈哈哈哈哈。」 ... 《三食》播了多久,路安就在剧组呆了多久,等到她回南市,一下飞机,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这些粉丝是不是接错人了,而不是对自己的名气有了更高层次的认识。 她手上捧着粉丝送的礼物,看到了混迹在粉丝群里假装粉丝的傅慎宁,透过涌动的人群,含笑望着她。 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温柔,她看到他唇角牵起,说: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像不像完结!!! 你们就说这个断章像不像完结!!! 第77章 路安的名气随着时间的流逝, 一点一点的增加,她不是属于一炮而红的选手, 而是属于稳扎稳打, 一步一个脚印的选手。 等傅慎宁参加完研考之后,路安的工作其实排得满满当当, 剧组连着进, 压根没有停过。 傅慎宁偶尔会偷着去探个班,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瞒着,竟也没有被拍到过。 路安名气大了, 网上的粉丝偶尔会拉郎配,组cp, 剪辑成无数小视频上传。 傅慎宁头几次看见, 脸黑到不行, 路安别的不行,哄他倒是挺能干。 久而久之, 两个人就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直到暑假的时候, 傅慎宁和路安团在沙发上看电视时, 不小心调到了路安那部都市剧, 更不巧的是,路安正在屏幕里亲吻别的男人。 原本躺在傅慎宁腿上的路安“噌”地坐起来,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遥控器,没想到傅慎宁的动作比她更快,手举得高高的,路安原本坐着的身子, 直接站了起来,去抢遥控器。 傅慎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重与难看起来,路安见抢不到摇控器,只得搂住他的脖子,想要一口亲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避开她的亲吻,路安慌了,回头瞥见电视里,画面正深情地演绎着你侬我侬的情话,她突然有种公开处刑的绝望。 她抱住傅慎宁的胳膊,急忙解释道:“假的,都是假的。” 傅慎宁没有拨开她的手,就是抿着唇,不说话,路安轻晃他的胳膊:“老公~” 身旁的人伸手用遥控器将电视关掉,站在那里,垂眸,也不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路安戳了戳他的腰,平时怕痒的他,今天竟然没有什么反应,路安眼睛一闭一睁,继续开口:“老公,真的都是假的,就是演戏而已。” 其实以往,路安都会避开给他看这些亲热的镜头,他也心领神会的从未主动去寻找过那些画面看。 这一次的意外,将他们刻意避开的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她没办法装傻,他也没办法再无视。 “他亲你了?”傅慎宁过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确实涩然着,听不出任何情绪。 路安把头凑在他低着的脸上,与他对视,娇声着:“老公~” “他亲你了?”他又一次问了遍。 路安知道这是她没法撒娇解决的事,她敛了面上的神情,正色道:“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她犹豫了会,声音弱了不少,她想说,傅慎宁,你需要接受,但是她能开口。 这也是很多圈内人不愿意找圈外人的原因,因为没办法接受职业,每拍一部片,就要跟不同的男人谈情说爱,同时也是不少人婚后就息影专注于家庭的原因。 这个圈子,其实对女性很不公平,每个人都想反抗,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面前的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个爱她深入骨髓的男人,她如何能开口:你不要介意,你需要理解我。 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更何况,傅慎宁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怎能强求他理解。 “对不起。”无数的话,涌到嘴边,最后幻化成了这三个字。 可是说完,她又觉得委屈,她对不起什么呢? 人总是恃宠而骄的,她被傅慎宁惯坏了,过往并不能理解前辈的那些情绪,现如今全都经历了一遍。 她的眼眶一点一点的红了,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他。 空气里流淌着寂静,傅慎宁站在她的身旁几步之遥,不肯开口。 鼻尖酸胀得可怕,胸口被什么堵住,两眼发热,路安的视线朦胧起来。 哄不好,她也不想放弃现在的一切,她觉得自己没错,可他也没有错。 错的只是两个人的观念不一样而已。 良久,空气里传来一声长叹,原本站着的傅慎宁,突然蹲在她的身前,抬手拂过她脸颊上的眼泪。 “不哭了。” 就这三个字,路安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她哭到最后,直抽抽嗒嗒,她一直哭,他就一直揩拭她脸上的泪。 等到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蹲在她的身前,说:“路安,我很嫉妒,从前我以为你只是我的,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可我最后发现,你向往的是自由,所以我放你走了,我很后悔,你走后,我成日成夜都在后悔,我很后悔,为什么要放开你。” “我这人的占有欲可怕,可是我发现你像那空中的鸟,向往着自由自在,我发现你不管在哪里,都能绽放光彩,你不再是困在那狭隘王府的柒流,我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独占你,我始终想要追随这个世界你的脚步。” “可是,我也会嫉妒,看到你和别人男人站在一起,我克制不住,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不知道,我应该面对这些。” “ 我努力告诉自己,要给你自由,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路安突然堵住他的唇,片刻后,她微微松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唇边溢出一句话:“傅慎宁...” 傅慎宁扣住她想要脱离的身子,额前贴着她的头:“路安,说你爱我。” “我爱你。”路安看着他的眼睛开口,补充道“我只爱你。” 傅慎宁反客为主,欺上她的唇。 这是他们最疯狂的一次,傅慎宁仿佛从中想要得到答案,路安仿佛想要告诉他答案。 这件事以后,路安不再瞒着他,有一些亲密的戏,或者接触,都会提前告诉傅慎宁。 傅慎宁也会不开心,但总比路安瞒着他要好,路安在这个时候,格外好说话,任由他摆成什么姿势,他有时候也会起坏心,借此机会,尝遍了她原本不肯接受的姿势。 可是他还是会嫉妒,只是那份嫉妒,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他舍不得路安委屈,一点一点也舍不得。 爱情里,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让步,他爱她,那他就多退两步。 他能完全拥有她,这就够了。 九月,傅慎宁开学了,在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在南清几乎是一夜之间出了名,高年级的学姐也好,本科的学妹也好,争前恐后的涌到上课的教室来。 陈余山收他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么多麻烦,等到麻烦真正上身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丢给其他老师。 可真到其他老师笑吟吟地说没问题的时候,他那怪脾气又犯了,至少傅慎宁留在眼前,好歹能赏心悦目啊,何必抛给其他老师。 入学没几天,傅慎宁常去的教室经常被本科的学妹坐满,这些女孩儿,年轻有活力,对待爱情总是舍得追逐的。 傅慎宁在学校独来独往的,更加满足了她们的幻想,谁不想独占这样的一个人的爱。 开学后的第一周,下课的间隙,有女生假意没走稳,直直的往他身上扑了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傅慎宁多少好歹会扶一下,但他只是身子一侧,女孩儿这样往地上磕了过去。 这一摔,打消了不少人的念头,再帅的男的,没有绅士风度,总也要扣些分了,但也不排除有人就是好冰山帅哥这一口。 虽然有人知难而退,但筛下来的,都是胆子大的战斗机。 傅慎宁不住校,在他心目中也没有高调和低调这两个词的概念,他的观念中,始终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八月的时候,他换了辆车,得益于梁瑾媃的碎碎念:说他车不够牌面,开出去载路安,太丢人。 他仔细思考,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他把换车的任务直接甩给了沈时劲的助理。 现在的车,是什么牌子的,他一时半会还叫不出来。 学校里开车上课,下课的很多,但是开豪车不算多,虽说开豪车的算不上多,但也说不上少,可又帅又开豪车的,大概就法学系的傅慎宁一个人了。 这天下课,他被人碰瓷了,碰得很巧妙。 一个女人,黑长的头发,穿着白色连衣裙,骑着车晃晃悠悠,在他眼皮底下,撞上了他的前灯。 他原本不欲停车,可地上的女人,大有他不下车,就拦在车前不起来的阵仗。 下车后,女孩拧着眉,抬头望着她,眼神里柔情似水,像极了王府那些争宠的女人一般,矫揉造作。 “对不起啊,撞了你的车,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修车的钱,我报销给您。” 这个搭讪方式,也像极了上个月和路安看的偶像剧,剧名叫什么他忘了,路安给起的别称他倒是记得很清楚:《霸道总裁爱上我》 路安当时还捧着他脸,直言:要是搁大夏,也可以叫《霸道王爷爱上我》,他还可以担任男主角。 别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剧里那黏糊来,黏糊去的爱情,想起他就一阵恶寒。 他不想担任男主,连客串也不愿意。 他俯视着地上的人,冷声道:“让让,挡到我的路了。” 地上的人一愣,她猜中了这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 傅慎宁见地上的人没动,眉头蹙得深深的:“能麻烦往旁边挪挪吗?” 他用的是“挪”这个字,地上的女生,也是豁出了脸皮,打算来上这么一场美丽的邂逅。 邂逅确实是发生了,就是这剧情发展得有点脱轨。 她红着脸,抬头,眼里湿漉漉地望着傅慎宁:“疼,动不了了。” 傅慎宁凝视了她一会,看得地上的女孩心底发虚,她的手按着地板,咬着唇,垂下头。 站着的傅慎宁收回视线,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你好,南清大学,需要报保险,车祸。” 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地上的女孩垂着的脸露出窃喜,法子虽烂,达到目的就行了。 追人这种事情,就是得把脸皮甩得远远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跟室友炫耀。 她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她头顶的人又打了另一通电话:“喂,你来南清大学,南校区,就这边一人一车,你到时候处理一下保险就好了。” 挂断电话后,傅慎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不了他就不开车呗,多大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新晋逼王:傅慎宁 第78章 两个人在前段时间搬到新房子, 路安结束完拍摄,那天半夜才回来, 陈冉因为有事, 路安让她先回去了,她终于忙里偷闲, 在傅慎宁的压迫下, 把车技重新练到了可以上路。 嗯,傅慎宁手把手教学,她上手比之前快了很多。 车开到停车场, 下了车后,她总感觉不对劲, 晚上的停车场安静得吓人, 但她总觉得有人在尾随她, 几次回头,却又摸不着人影。 准备上电梯的时候, 她从电梯的反光镜子看到了那个人的人脸。 她被人跟踪了, 这是她的第一念头。 在这种情况下, 她大脑瞬间空白, 却又很快的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 停车场的光昏暗着,到处都是七歪八拐的,路安当即放弃了坐电梯,反而是闪进了楼道间,躲在楼道下的小空间里, 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藏好后,她给傅慎宁发了信息,叫他下来接她。 楼道里有匆忙的脚步声,路安缩在角落里,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外面的人脚步声迟疑着,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小区的物业并不好。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目的,这也是她回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害怕。 傅慎宁下来得很快,他的步子和别人不一样,路安一下就听出来了,她窝在小角落里,小声喊了句:“傅慎宁,我在这里。” 他将她从角落里抱出来,她缩在角落里,眼里有惊魂未定,像是一只小猫,窝在那个丁点大的角落里。 他将路安带回家后,自己又出去了,路安一个人在客厅和防盗门间来回穿梭了好几遍:检查门是不是反锁严实了。 来回反复,又害怕窗户没关紧,一扇一扇的检查。 傅慎宁去找物业查了监控,报了紧,从监控里来看,那个外来的人员,很明显就是跟踪路安来的。 现在正站在电梯里,盯着楼层发呆,傅慎宁没有责怪物业任何一句话,倒是物业脸上讪讪的。 傅慎宁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的很快,那个人像是不死心一般,在他们住的那栋楼,依旧晃悠着。 是私生饭,路安的私生饭。 因为太过喜欢路安,也因为心中的那种偏执,固执的想要掌握艺人的一切。 他找人买到了路安住的地方的小区,又找黄牛买到了路安的行程表,尾随了她好几天,终于逮到一个机会。 被警察抓到的时候,他眼里高喊着: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太喜欢路安了,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傅慎宁这个时候才觉得后怕,一路走来,他知道路安的这份职业其实并不容易,如果一定要让他来说,他是看不起的。 这份职业,比过去,看起来要光鲜亮丽太大,其实本质还是有很大的相通性。 那些粉丝,打着为了她们好,插手她们的私生活,职业生涯。 可那些粉丝不知道,明星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结婚生子,他们也是有血有肉平平凡凡的人。 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回到家,看到路安惊魂不定的神情,他又心疼得紧。 第二天,他就开始着手搬家,路安没有反对。 原本她舍不得这个家的温馨,可是这一次之后,她觉得还是需要物业和安保更健全的小区。 两个人在这件事后,选了低调的搬家,只告诉了身边的好友,那套房子也没有卖,也没有租出去,就那样原封不动的空置在那里。 傅慎宁因为在学校的事情,脸色并不是很好的,回到了新房子,路安今天恰好休息,难得有闲情逸致的正在做饭。 她的厨艺是李玉兰手把手教的,加上在小木屋的锻炼,不说色香味俱全,但至少是能见人的。 她从小木屋回来后,只要休息,就会在家做一两顿饭。 傅慎宁回来的时候,菜基本已经上桌了。她正守着灶前的排骨汤出神,听到门口的声音,将火关上,趿着拖鞋奔了出去。 整个人挂在门口的人身上,仰头亲了他一口:“回来了。” 傅慎宁刚换好鞋,将她往上托了托,腾出一只手,顺了顺她腮边的发:“嗯,做了什么,好香。” 路安意识到身上还挂着围裙,松开他,想与他拉开一点位置,傅慎宁却不肯松手,将她搂得紧紧的。 “看了菜谱,研究了一道新菜。” 她的话刚说话,傅慎宁骤然松开了他。 路安跟上去:“你是不是不愿意吃?” 傅慎宁不语,他站在客厅里,路安凑到他面前,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知道了什么,她声音挑高:“你就是不愿意吃。” 站着的人,脸色露出难色,路安从小木屋回来后,酷爱研究新菜色,每道都堪比黑暗料理。 上次吃到两个人都肠胃炎,最后打电话给陈冉,拖着两个人去医院挂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面前的人,如此雀跃的邀功,他又不忍心说他,眼睛一闭,一睁,说:“没有,我愿意。” 路安脸色爬上得逞的表情:“骗你的,就做的家常菜。” 傅慎宁这才松了口气,她的家常菜,还是做的很好的。 他走进厨房,拿隔温布将砂锅里的汤倒出来,端上桌,路安已经自觉地坐在了餐桌前,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傅慎宁笑了笑,给她装好饭,放在她面前。 路安挑了一筷子,又看了看他,突然问:“学校感觉怎么样。” 傅慎宁眉头蹙起,紧接着又散开,他说:“还好。” 路安挑眉,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了什么,问:“真的吗?” 他的眉间满是郁气,他想到了那莫名其妙的碰瓷,还有校园里偶尔的指指点点,教室里多余的其他人,除了“聒噪”,他竟然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在家呆着。 见傅慎宁半天不说话,路安仿佛察觉了什么,突然凑到他面前,挤眉弄眼:“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女的追你?” 她笑得揶揄,傅慎宁瞧着不开心,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嗯,”承认以后,见到她脸上的笑,愈发觉得刺眼,又补了一句,“有很多。” 路安见他承认的爽快,手里捧着碗,眼睛眨了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只是打算逗一逗他,可是人是逗了,他却实诚的回答了她,一点撒也不撒。 心底那口井里,突然开始冒着泡泡,那泡泡是酸的。 她突然有种捧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即视感。 她的傅慎宁,是多么优秀的人啊,所以,被人喜欢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可是胸腔里的那股酸,愈演愈烈,她埋头吃了口饭:“啊,”抬头,为了手下一句话,饭都忘记嚼,直接吞了,她吞得急,从喉管里直接下去了,卡得嗓子眼疼,她伸手去摸水杯,傅慎宁却快她一步,把水放进她的手机。 她把喉道里那坨饭咽进去,说,“漂亮吗?” 傅慎宁凝视着他,唇边突然勾起一丝笑,原本那些郁气消失不散。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路安在吃醋,他突然就有些开心,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 两个人都会有这种情绪,他们在这场关系里是平等的。 “漂亮。”他玩心大发,语气也轻松不少。 路安听到他愉悦的声音,愈发不开心了,眼神都暗淡了不少,垂下视线,看着碗里的大白米饭:“哦。” 南清大学是个很好的学校,里面的女孩儿,又聪明又漂亮啊,傅慎宁来到这里后,就一直跟她在一起,甚少见到其他小姑娘。 如果他喜欢上别人,她可以放手吗?她问自己。 爱情有的时候,让人一叶障目,看不清整盘局势,更会让人容易患得患失,路安在这个时候,已经全然忘记了,以前自己那句:如果不适合,及时抽身,也没关系。 她满脑子都被万一傅慎宁有了更好的选择怎么办,这个念头占据。 她彻底忘记了,她其实很优秀,她是配得上傅慎宁的人。 傅慎宁见她心情开始低落,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他歇了心思,不打算不逗她。 他放下碗,正准备解释他那些话的时候,路安的手机响了。 路安从餐桌上起身,掩饰了自己的难受,走到客厅,接过电话。 傅慎宁忙跟着起身,他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电话是阳莎莎打过来的,她在电话那头说:“安安,你不在家吗?” 路安诧异:“在家啊?” “我在你家门外,敲了好久门,你不在啊。” 路安这才意识到,她去的是她的老房子,她垂着眸:“我搬家了。” 那边的人声音一滞,过了半晌,才开口,似是带有埋怨:“啊,怎么都不告诉我。” 路安是告诉了她的,她给她打电话,她没接,之后她给她发了短信,她只是没有在意而已。 其他人,都回了她的讯息,国外的周芷念也打电话过来调侃她了两句。 她和阳莎莎,最后一次见面,是阳莎莎嫁人之前,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她告诉她,她要退圈,结婚了。 阳莎莎结婚的时候,路安人在剧组,但是却随了一份礼金。 三天后,才收到她的一句:谢谢。 之后的日子里,路安忙,阳莎莎仿佛比她更忙,两个人的聊天,有时候隔上四十八小时,才能沟通上一句。 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淡了一点,她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也有对生活不同的看法。 友情也是需要维护的,但凡一个人开始不珍惜,另一个人也无能为力。 路安还记得阳莎莎对她的好,没有正面解释,而是撒了个谎:“对不起,昨天刚搬,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我过来接你吧。” 阳莎莎:“不用啦,你给我地址,我开了车,我自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闺蜜结婚~ 所以迟更了,这章留言的,发红包~ 希望我在28岁之前,也能嫁出去~ 第79章 路安将地址告诉阳莎莎后, 就主动去收拾碗筷,傅慎宁见她脸上神情缓和很多, 主动去收拾。 她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 将家里收拾过来,打算去小区外接阳莎莎。 这个小区安保严, 虽然可以给保安打电话放人进来, 但路安还是想亲自去接阳莎莎。 阳莎莎来得很快,她在小区门口见到路安后,载着她进小区。 阳莎莎产后恢复得很好, 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在车上,她不时地看了眼四周, 问:“什么时候买的, 这边房价不便宜吧。” 路安抿唇:“嗯, 还好。” 阳莎莎打着方向盘:“什么还好,很多富人买这边, 安全, 我们那个小区, 早几年还有绑架案件, 那一家四口都被杀了...”她自顾自地碎碎念着,还想再说些什么,路安打断她:“左拐。” 阳莎莎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好的话,忙挽救:“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 一孕傻三年,别在意别在意。” 路安边指路,边说:“没在意,快到了,你吃饭没?等会点个外卖吧。” 两个人聊了一些日常的话题,到了路安家,傅慎宁刚好从厨房走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 看到阳莎莎后,颔首示意,想要回书房。 阳莎莎还记得傅慎宁,猛然回头:“这人怎么还和你住一起?你之前跟我说的是亲戚还是什么吗?” 路安叫住了傅慎宁,没什么好隐瞒的,傅慎宁和她的关系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挽住他的胳膊,说:“我男朋友,傅慎宁,你之间见过的。” 介绍完他们俩的关系后,她走到鞋柜,给她找了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带宝宝不忙吗?今天怎么过来了?” 阳莎莎穿上拖鞋,走到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摁了摁太阳穴:“给保姆带了,再说了,我不爱管,太吵了。” 路安从茶几上拿了个水杯,给她倒了杯水,眉头轻蹙。 从之前一次的聊天,她隐约察觉到,阳莎莎对这个孩子,似乎不甚在意,好像只是单纯的为了嫁进豪门。 她也能理解,昔日的学姐,在圈子里呆久了以后,被同质化,能选择一条轻松的路,谁也不想,路上满是荆棘。 这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同。 阳莎莎现在整个人给她感觉,有些怪异,她更像是圈子里那些见惯了名气场的前辈,整个人向外流露着一股犀利。 是在名利场里混惯了的那种人,才会有的。 她将矿泉水放在她面前:“宝宝还好吗?” 阳莎莎拿着水杯的手一顿:“好是好,可惜是个女儿。” 她的面上流露着一股哀愁。 路安瞧了眼她的神色,安慰道:“女儿很好啊。” 阳莎莎彻底没了喝水的心思:“好什么好啊,得是个儿子啊。” 路安不说话了,阳莎莎也没觉得尴尬,环视了一下四周的装修,羡慕道:“安安啊,现在我认识圈里的人,好像就你最火了,你这一年,发展得很快啊。” “时运好罢了。”路安寒暄道,她觉得自己和阳莎莎之间,仿佛有什么变了,能察觉到,却又说不上来。 “也是,演员这职业,就是看运气,运气好了,平步青云,一部剧就火了,你这一年气运就很好,”她拖着腮,定定地望着路安,突然继续说,“你说我要不要去请点什么回家,好好供一供,转变一下时运。” 路安原本打算拿水果的手一顿,猛地抬头,她知道阳莎莎话里说的是什么。 圈子里确实有人,为了红,会请小鬼,或者是狐仙。 但这些她一般也就当个笑话听听罢了,而面前这个人,语气却不像说着玩的。 “莎莎,”她径直开口,“那是歪门邪道。” 这些东西,反噬了,不是没有。 有些人确实可以平步青云,可是一旦到达一个顶点,摔得比谁都痛。 “而且,你不是都退圈了吗?”她补充道。 阳莎莎原本前倾的身子,往沙发上靠:“不是为了圈内那些事,生完孩子以后,总感觉自己老得快,他外面有人了。” 她平述着这件事,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有人也就算了,反正他都娶了我,我怕的是,外面那个生个男孩。” 路安这才真正愣住,她突然发现她和阳莎莎之间,好像已经隔了很远,在她不知道的这短短几个月里,面前的人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 见路安不说话,阳莎莎继续开口:“我嫁人以后,跟之前的朋友基本没啥联系了,现在人脉不广,你这一年应该累积了不少人脉,”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给我找个私家侦探吧,我不好出面去找,我的卡都是他的副卡,有大额支出,他就会察觉到,我到时候拿些珠宝给你,你看行吗?” 从阳莎莎嘴里听到这一番话,路安难掩心底的震惊,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大学时候阳莎莎的娇笑;毕业那年,阳莎莎举着酒杯对她说,早晚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她进圈第一年,阳莎莎给她圈剧本的重点,陪她一起去试镜的日子。 面前的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好像不是那个人。 她的眼下,有细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有想要抓住什么的光亮。 她没有第一时间应承她,而是问:“莎莎姐,”她很少叫她姐姐,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这么称呼她,“你要回圈内吗?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资源。” 阳莎莎望着她,半晌没说话,继而笑了:“唉,以前是我给你介绍资源,现在是你给我介绍资源,真是...” “我没别的意思。”路安解释道,她只是觉得求人不如求己,靠男人的日子,不如自己站在一定的高度。 爱情应当是势均力敌的,而不是一方无止尽地迎合另一方。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阳莎莎的语气突然有些怅然,眼神也没焦点了,“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他们家的人,是不可能让我还在圈里的,他们觉得丢人,”她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安安,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不后悔,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始终把我放在心里,所以我只能找你,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而我恰好走上了这条路。” 阳莎莎其实什么都懂,她会羡慕路安,也是羡慕归羡慕,她没办法做到路安这么拼,路安被黑的那段日子,她看着网络上的平白无故泼上她的脏水,她害怕了。 她想选择一条轻松的路走,可是走上那条她以为轻松的路以后,她才发现,没有哪一条路是真正轻松的。 可是她能回头吗?她怎么能回头,回头得给人看多少笑话,她没办法,给周围的人白白看了笑话。 说她虚荣也好,说她固执也罢,她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安安,”她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依旧清澈,突然有些难过,“我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你...” 她的话没说完,可是路安听懂了她要说的话。 这一刻,路安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那个阳莎莎。 只是选择不同而已,成年人自己做的选择,她总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我帮你留意一下。”路安给出承诺。 得到路安的承诺后,阳莎莎明显轻松了不少,她喝了口茶几上的水,想到什么,又放下杯子,问:“你说我自己可以怎么收集他出轨证据,窃听,窃录?可是他也不把人带回家里啊。”阳莎莎的声音变得怅然起来。 路安也不知道,她觉得阳莎莎说的这些词,她每个都听得懂,但是组成一句话,又有点超纲的感觉。 “违法的,”书房门口突然响起傅慎宁的声音,两个人同时看过去,看到傅慎宁抱着双臂,倚靠在书房的门口望着他们,不知道听了多久。 阳莎莎下意识地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他枕边人吗?”傅慎宁的声音里有嘲讽,好在阳莎莎压根不在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瞥了眼路安,见到路安同样疑惑地望着他,才继续开口,“你哪天察觉到他有异常,你就跟着他出去,如果能逮到他去酒店更好,”傅慎宁停顿了下,补充了一句,“机灵一点,别被发现,身上记得随时携带结婚证。” 阳莎莎觉得有谱,问:“然后呢?” “看到他上了几楼后,就不要跟了,”傅慎宁继续说。 “那我不跟怎么办?”阳莎莎说。 “拿结婚证去前台,查你丈夫进了哪个房间,把房间号记下来。” “然后我是不是就要上去捉奸在床?”阳莎莎脸上露出了然的笑。 傅慎宁声音冷漠,说:“不用,”他从餐桌上,拿起水杯,继续道,“然后你打110报警,实名举报某酒店,有人卖.淫.嫖.娼,哦,建议你还是隐藏一下自己,叫你朋友实名举报也行,记得掐着点,警察出警的速度自己去算。” 这句话说完,路安和阳莎莎,俱是一愣。 阳莎莎先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急切地问:“然后呢?” “基于你是实名举报,警察必须出警,他们有破门而入的权利,而你没有,他们可以捉奸在床,他们还能拍照。这些都是警察拍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摘得清清白白。” “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我自己去拍不是一样的吗?”阳莎莎不解。 傅慎宁挑眉:“如果是你拍的,这些就是非法证据,要被排除的,警察拍的就不一样了。”他脸上的笑很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口,继续说,“因为是卖.淫.嫖.娼,警察会把他们了带回去调查,调查的时候,这两人会竭力否认,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承认是情人关系,因为卖.淫.嫖.娼,是要拘留15天的,我觉得你夫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他端着水杯,踱步到她们面前,看着阳莎莎的眼,“这个时候,他们该交代的,都会交代清楚,最后的笔录,当事人都会签字,你再拿结婚证,去派出所,复印笔录,复印完了,让他们盖个章,这个笔录,可以做证据使用。” “拿不到笔录也没关系,你们要离婚的时候,法院有权提取证据,掌握男方过失,你离婚也能多分点钱。” 傅慎宁一番话讲完,客厅的两个人愣住了。 阳莎莎没想过离婚,她只是单纯的想拽着她老公的把柄在手里而已,她扭头问路安:“能行吗?” 路安犹豫道:“能行吧,他学法的。” 阳莎莎正打算叫路安陪她一起,傅慎宁就开口了:“你找个能打的去吧,路安细胳膊细腿的,不适合,不行的话,我陪你也行。” “那你陪我去吧。” 傅慎宁:... 他只是客气一下,面前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趣,当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杠我这个案例,案例来自:上律指南针。 民诉,戴鹏老师。 第80章 傅慎宁被抓壮丁了, 因为自己多嘴的那一句“好意”。 阳莎莎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了他身上。 阳莎莎见他面上的表情,说不上和善, 立刻换了央求对象, 她冲路安求助:“安安。” 路安还沉浸在傅慎宁刚刚的那番话里,听到阳莎莎唤她, 回过头, 下意识地回复:“啊?” 阳莎莎下巴朝傅慎宁点了点头,示意她帮忙。 路安本想拒绝,她觉得傅慎宁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但一想到傅慎宁吃饭时候,说的那个漂亮女生。 心底那股原本已经扑灭的, 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星, 被风刮过, 火星与干草碰撞,重燃熊熊烈火。 “要不, 你帮帮她?”她竭力想用个陈述句, 语气里却还是带着反问的意味。 傅慎宁凝视着她, 路安与他对视, 没有收回视线。 阳莎莎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加亮版的电灯泡,她不欲勉强了,自己一个人去也行。 虽然不用争得个鱼死网破,但是至少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并不是那软绵绵的柿子。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 他太过分了,藏着掖着也就算了。 可他那点小心思,压根没有瞒过她。 她是高嫁,她无数次告诉过自己,她会受委屈。 可是这委屈,真正强加到了她身上,她却又像上岸的鱼,就算在渔网里困住,也要垂死挣扎。 说来实在可笑,可她偏不愿意。 “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好。” 两个人同时开口,傅慎宁眼神里意味不明,阳莎莎眼里则满是惊喜。 达到此行目的的阳莎莎,心情明显放松不少。 她盘坐在沙发上,和路安聊着婚后生活,傅慎宁听了一会,觉得和王府里,以前那些女人,没有太多两样。 一样无所事事,一样始终想要依靠男人,以及,一样乏味。 阳莎莎走以后,一直没有联系路安,也没有联系傅慎宁。 大概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又或许自己有了别的心思。 傅慎宁之后再去学校,他不知道因为自己前一天算得上“骚”的操作,已经在论坛上出了名。 昨天假意碰瓷搭讪的女生,算得上是学校论坛里里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女生叫殷子宁,英语系的系花,大一的,刚进学校,就被理工农那群男生盯上了,开始眼巴巴地献殷勤。 说起来,她的五官每个都算得上长在了直男的审美上,一双杏眼,高挺的鼻梁,长黑直,说话轻声细语。 在女生眼里,那就是标准的绿茶婊了。 可是女性眼里的绿茶妹,偏偏就是男性眼中的白月光。 你说气不气人。 你气归气,可人家就是异性缘好啊,你能耐她如何? 但这一切,被傅慎宁打破,因为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拔腿离开,甚至连眼风都没有扫给过地上的殷子宁。 那天傍晚周边围观的人挺多的,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尤其是这种风云人物的边角料,大家恨不得捧着爆米花来看。 毕竟实在是太下饭了。 殷子宁在傅慎宁离开后,仍然瘫坐在地上,垂着头,脸却渐渐泛红,周围有人指指点点,她心底泛上恼意。 她开始反省,是不是今天的妆不够好,还是自己的表情哪里出了错,才会让傅慎宁没有丁点犹豫。 她在地上的功夫,有心仪她的男生过来扶她,嘴里先是温柔的哄道:“子宁,没事吧。” 殷子宁抬眸,长得一般,她压根不记得是谁,可能是哪个备胎吧,但这并不妨碍她娇弱。 半个身子适时地窝进男生怀里,声音细细的:“没事。” 被这声音激起保护欲的男生,开始谴责傅慎宁:“那人谁啊,就这么扬长而去了,还要不要脸?” 殷子宁小声开口:“别这么说,他可能是太忙了吧。”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男生扶着她想要离开。 殷子宁却站定不动,她瞧了眼傅慎宁的车,抿唇,张嘴柔声说道:“好像他叫了保险来呢?” 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也不愿意给别人看笑话。 男生停下来,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说:“那我等你吧,这撞了你,总得赔偿。” 来处理保险的是沈时劲的助理兼给傅慎宁打杂的冯开诚,他曾抗议过一个人干两份活,可是后来被傅慎宁用钱堵住了嘴巴,沈时劲对这件事也避而不谈,渐渐的他也认命了,反正给一个人打杂也是打,给两个人打杂也是打,其实都没差别。 毕竟有钱的才是爸爸,金主爸爸,其实傅慎宁的事说不上多,偶尔那么几件而已。 冯开诚来得很快,看到傅慎宁车前站着的一男一女,地上倒着辆白色的电动车,傅慎宁前灯的凹陷。 他瞥了两眼,视线在殷子宁脸上停留片刻后收回视线,没有寒暄。 这个年纪的女生,再多心思,放在社会上混迹久了的人身上,也是不够看的。 她的脸上三分不耐烦,七分伪装的柔弱,也是矫揉做作得可以。 殷子宁上下打量了一眼冯开诚,发现他穿着不错,手上戴的表也不差,迟疑了两秒,主动询问:“你好,请问要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冯开诚嘴唇勾起一抹笑,那笑容里有些意味不明:“等保险和交警来了再说吧。” 这样的女人,早几年他就在沈时劲身边遇到过无数过,这还只是初级的小白花,不足为惧,再来十个他也能应付,处理这种事情他很是得心应手。 都是练出来的啊! 保险姗姗来迟,交警紧随而至。 九月傍晚的学校,算不上凉爽,秋老虎盘踞过后哦,留下的全是闷热。 见到来人,冯开诚看了看腕上的表:“长话短说,你们这边拍照处理一下,应该是这个姑娘的主责,”冯开诚指了指殷子宁,殷子宁听到他的话后,脸色突变,冯开诚继续说,“这边先不报保险吧,账单到时候直接寄给这位姑娘就好了,应该也不贵,就小几万。” 殷子宁脸色渐渐惨白,她撞上来的时候可没想过那么多,她被人宠惯了,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冯开诚还在说着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见了,心里一下慌了神,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男生见她惊恐的样子,年轻气盛,总是难免想要英雄救美,他挺身而出,直言道:“你们什么意思?撞了人,还想讹一个小姑娘?” 冯开诚被打断说话,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他不欲和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盲目自信的小年轻计较。 这些人,迟早都会经受社会的毒打,以后多的是人,教他做人。 男生见冯开诚无视他,又见殷子宁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何,又膨胀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走到冯开诚面前:“跟你说话呢?” 冯开诚往后退了步,他感觉这人的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了,要知道唾液是最容易传播细菌的。 见这人气势汹汹,冯开诚终于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了,嘲讽道:“我长你几岁,就称你句弟弟吧。弟弟你要知道,英雄救美不是这么使的,你要真有心,替她出了这个钱就行了,没准这姑娘感觉来了,还能跟你来上一炮,再说回这件事,人小姑娘想要搭讪,故意弄了这么一出,也就骗骗你们这样的小男孩,搁在社会上,这种手段都不够别人看的,不是每个人都吃这套,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计较的。” 他话说的直白而又难听,男生脸色红了红,又冒了火气,他抬起手肘想要揍人,又见面前的人丝毫不怵,又有些迟疑。 被戳穿心思的殷子宁,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还有人在录视频,恨不得这件事就此打住,她上前拦住男生的胳膊,劝道:“没事的,我赔就好了。” 嘴上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打着鼓,他们家家境其实很一般,她在大学混得开,不少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叫她贸然拿这么多钱,是不可能的,她内心隐隐还指望着这个男生。 而男生有了台阶下,就顺着下来后,下来后,觉得有些丢面,不忘恶狠狠地补上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别过脸,柔了柔语气,问,“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殷子宁脸上的神情暗淡了些,这人绝口不提赔偿的事情,大概是没戏了。 她面上冷了下来,没把话说死:“等会吧。” 冯开诚看到这两个人,想笑,当然他也没忍,直接笑出声来,说:“就是,快去医院检查吧,再晚一点去,可能伤口就好了。” 男生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殷子宁上前,依旧不改自己说话的语气,柔柔弱弱地开口:“那你留一个车主的联系方式吧,我到时候联系他。” 她还没忘记,这害她出丑的缘由是什么。 冯开诚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真是看不出来,”他顿了下,“车主的联系方式就免了,我给你个座机,还有银行卡账号。” 他背过身和交警还有保险又交谈了几句,离开了,交警见小姑娘长得不错,忍不住调侃了几句:“小姑娘,下次走点心吧,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吧。” 殷子宁勉强地笑了笑,没做声。 这件事发生过后的当天晚上,一系列视频就开始在校园的论坛里发酵。 她晚上回宿舍,走在楼道间就开始被人指指点点,室友见她回来,对视了几个眼神,她装作没看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向来跟她关系不好的向真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我们百战百胜的子宁吗?怎么,今天吃瘪了?” 这话里讽刺的意味很浓,她假装没听见,却在心底暗自较劲,这件事没完。 她殷子宁不会事因为这一次就放弃的人,这傅慎宁,她撩定了。 就算是块铁板,她凿也要凿开,而且她一定要狠狠地甩他一次,才能平反她今天丢的这个人! 殷子宁是下定了决心,傅慎宁突然就觉得日子不太好过了,这校园生活比他想象中的要烦闷与复杂。 先是是那天那个碰瓷女的,开始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 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态度太过温柔,换做大夏,他可能已经直接拔剑了,可是现在是法制社会,他学的还是法,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她个苦头,她才知道知难而退? 其次就是莫名的有男生来挑衅他,更奇怪的是班里有几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了,竟跟个小女生似的,搞孤立。 好在傅慎宁压根不在意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如何,他读研的目的,很简单,迎得路安父母的欢心。 可是路安父母的欢心他还不确定讨没讨到,但陈余山对他的不满,已经堆积得满满的了。 陈余山答应傅慎宁,一大半原因是因为跟人赌气,另一半原因则是看中了傅慎宁可能是个潜力股,而事实他也赌对了大半。 傅慎宁是个潜力股不错,他研考的成绩,他问了问,接近满分,这是他带了这多学生也无法匹及的,而且他也做了学生档案调查,这傅慎宁确确实实是没读过书的,从偏远地区来的,能遇到这种学生,他最开始多多少少还是欢喜的,也跟钟老头炫耀过几次,当时只觉得自己脸上长脸。 可是渐渐的,这欢喜,就被更多的烦恼掩盖了。 这傅慎宁长得太招人,不少女生跟着来,严重影响他授课,最近更过火,有个大一的新生,天天黏着,班里的男生上课也不认真听了,眼睛是不是就飘远了,连带着班里的女生也有意见了。 一大堆人,跑到他这才告状。 如果只是这件事,倒也好解决,他觉得最膈应的,还是傅慎宁,对法学的态度,那种可有可无,毫无敬畏的态度。 司法考试成绩出来后,他多留了个心眼,傅慎宁是卡着线过的,客观题180分,主观题108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把人叫过来的时候,傅慎宁振振有词:这种考试,不是过了就好了吗?多一分是浪费,少一分是犯罪。 陈余山愣住,这理是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面前的人,轻飘飘的语气,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对法律,没有敬畏,他只是恰好选择了而已。 而在陈余山心里,法律是不一样的,他有过太多优秀的学生,最后成为了替权贵巧言的变色虎,他痛心,却又无力改变。 所有的法律,应该是朝着良善还有正义解释的,这也是他近几年甚少收学生的原因,他不愿意做某些人的垫脚石。 可面前的傅慎宁,让他害怕了。 他重新思考了是否要教傅慎宁这个问题,也把这一切告诉了傅慎宁。 傅慎宁低着头,没有回答,就在他以为傅慎宁会拂袖离去的时候,他听到他问:为什么。 陈余山再三思考后,还是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他。 人越老,就越害怕有一些东西,也更渴望一些纯粹的东西。 他可以不要天资聪颖的学生,他更想要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世界上很多东西是能勤能补拙的,但那颗善良的心,是没办法改变,也没办法修补的。 傅慎宁最后是一言不发地离开的,他没办法承诺陈余山什么,可他在陈余山眼里看到了光,和路安眼里对演戏的渴望,一样的光。 是向往,是信仰,是他没有的。 他无法欺骗陈余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好像失去了指引前行的路。 从路安身上,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么狭隘,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偏偏这么狭隘。 就是在他如此烦闷的情况下,周围的人依旧不知疲倦地给他添堵,他觉得自己耐心,在这个不大的校园里,几乎要耗尽。 中午,路安给他打了电话,他接过,缓了缓语气:“喂。” 傅慎宁再去食堂的路上,身后阴魂不散的跟着殷子宁,大概是他最近的气压太沉,周身气场太过压抑,殷子宁已经改成了紧随的小尾巴,天天楚楚可怜地跟在他身后,一双眼里,时常闪着柔弱的光,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长此以往,有些原本看笑话的人,转了风向,纷纷谴责傅慎宁的冷血无情。 一个女生已经如此放下身段,就好像他不答应就是狠心般。 他原本想搬出路安,说他有女朋友,却又碍于路安的身份,她是公共人物,袁晴私下跟他说过,这份心思,提起,又被按耐住。 接到路安的电话,他原本的冷着的脸,柔和了不少,“怎么了?” “吃饭没?” 傅慎宁瞧着即将走到的食堂:“还没呢,你工作完了吗?” 前几天,路安刚接了一个杂志拍摄,要去外省,她去了不少天了。 “工作完了,你出来,我在门口等你。”路安在电话那头开口。 傅慎宁定住脚,转身,跟在身后的殷子宁也停下脚步,但傅慎宁此刻的心思全然系在路安身上,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傅慎宁突然骤然停住脚,跟在他身后的殷子宁顿住,看到傅慎宁转身,心中一阵雀跃:他好像是在向她走来,她终于成功了?嘘寒问暖奏效了? 她脸上浮现隐隐的笑意。 傅慎宁站在她三步之外,停下步子:“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问得突然,殷子宁愣住,但却有很快的反应过来,声如蚊吟般:“我没有,我就是...喜欢你。” 俯身看着她的脸色,面前的人的心思,他多多少少可以猜到。 因为钱,因为虚荣,因为他这张脸,无非就是这些,或者更贪心一点,都想要。 对付这样的人,也许得用一点别的招数。 他侧过身,指着门口停着的那辆车,路安的车,说:“看到那辆车没?” 殷子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迈巴赫,高配的那个系列,她点头。 傅慎宁:“那个车里有个女人,我金主,我所有的开支都是她出的,读大学的钱也好,我的车也好,都是花的她的钱,甚至连我身上的衣服裤子,也是她买的。” 他说的坦荡,半点没有羞涩,见殷子宁愣住,继续说道,“我现在住在碧园,房产证也是她的名字,你觉得你能养的起我吗?” 殷子宁半天没回过神,嘴里喃喃道:“你...你...”傅慎宁等着她缓过来,殷子宁慢慢回过头,脸色充斥了不可置信,“你这不是被包养吗?” 傅慎宁回答得很快:“是,我就是被包养,所以你觉得我看得上你吗?你有钱,还是有权,还是有势?” 殷子宁不甘心地说:“我...”她咬了咬牙,说,“我年轻貌美。” 傅慎宁没想到面前的人,能到这个程度。 车里的路安,见傅慎宁半天没上来,下了车,看到傅慎宁身后的女人,挑了挑眉,突然大发戏瘾,富家大小姐的那种。 她踩着高跟鞋,上前勾住傅慎宁的胳膊,幸好她今天涂的是个正红的口红,看起来气场十足,她抬起下巴,开口:“走了。” 语气说不上太好,带着一股娇蛮。 傅慎宁听话的和路安转身离开,留下殷子宁一个人,谁都没有多看身后的人一眼。 殷子宁站在原地消化刚刚的情形,傅慎宁对她向来无视还有冷漠,可她刚刚似乎看到他望向那个女人的眼神里,带着丁点讨好的意味。 她原本以为:包养傅慎宁的人,应该是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这样她还能有底气再争一争,年轻总是不可匹敌得武器。 可是车里下来的女人,身上有着她无法媲美的气质,透过墨镜,她感受到自己被睨了眼。 没有看不起的意味在里面,只是轻飘飘的一眼,仿佛她不足为惧。 殷子宁站在她的不远处,有种丑小鸭的感觉,她身上的自信像是与生俱来,而不像她是强装出来的。 被蔑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只能不住的安慰自己:不丢人,不丢人。 可她还是不住多想:这是包养吗?还是吃软饭,殷子宁不知道,她沉浸在挫败里面,却又隐隐缓了口气:还好,及时止损。 两个人走到车前,傅慎宁打开主驾驶的门,路安钻进了副驾驶,她出戏很快,身上那股娇蛮全然消失,透过玻璃,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女生,年轻,貌美。 她瞬间把脑海里的信息串联成线,安慰着自己:不计较,不计较。 却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醋意:“你们聊什么?” 傅慎宁启动车,问:“真想知道?” 他眼里有笑意,路安别过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知道什么? 给自己添堵。 傅慎宁轻笑:“我在跟她聊,我被你包养的事情。” 路安转过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 傅慎宁手握着方向盘,车还没有行驶出去,他凑过脸,到路安耳边,吹着气:“富婆,我服务得怎么样?能不能给小费?” 路安耳尖发烫,脸一臊,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身旁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她不甘示弱:“一般,一般。” “是吗?那是谁像小猫一样,赢弱地叫喊着。” 路安终于忍不住,拿过原本放在副驾驶,现在在她手里抱着的软枕,往他身上重重一拍,气急败坏地喊:“傅慎宁。” 他在□□上从不肯妥协,任凭她哭喊,偏偏两个人都能从里面尝到愉悦。 傅慎宁脸上的笑意更浓:“那我今晚岂不是要包你满意?”他将车驶出,“就用那种娇蛮的样子看着我好不好?” 她那样,看得他心痒。 作者有话要说:换另一本小说,殷子宁可能就是女主了。 可是宁宁,你不知道女配永远是用来炮灰的嘛。 你是有女配光环的人啊!!! 而且你太茶了,你知道吗?宁宁,你茶的段位还不够高! 第81章 车开出去没多久, 傅慎宁问:“怎么今天想到过来了。” 路安见前面再走一段路,就要左拐走上回家的路, 忙出声:“等一下,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边掏边说, “莎莎叫我们去西顿酒店, 说好不容易追到点苗头。”她将导航路安查好,放在架子上,问, “莎莎说你怎么没接电话。” 傅慎宁瞥了眼导航,握着方向盘的手往右打, 驶上了另一条路, 说:“我没听到, 可能调了静音吧。” 路安别过头,望了他一眼:“可是莎莎说你手机是关机。” 傅慎宁:“那可能没电了。” “可我刚刚打通了。”路安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傅慎宁不说话了, 难道要他坦白, 他把阳莎莎拉黑了? 这种与他身份性格不符的行为, 他才不会承认。 见到路安和傅慎宁出现, 阳莎莎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她突然镇定了许多,原本微抖的手也停止了颤抖。 可能也是有人陪在她身边的原因,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已经不期盼那虚无缥缈的爱了, 只想把一些切实的东西牢牢地拽在手上。 看到路安和傅慎宁登对地站在一起,她一点也不羡慕,也不酸,得到一些东西,就要放弃一些东西,她看的很清楚。 她能做的,只有祝福这两个人。 等警察来的时候,阳莎莎声调扬高:“你这么懂?以后你要出轨了,我可就不绕这么多弯子了,我直接叫人来把你套麻袋打一顿。” 路安失笑,傅慎宁风轻云淡地瞥了她;“你大概没这个机会了。” 阳莎莎眼尾向上挑,语气却柔和了不少,真诚的祝福:“所以,你们要好好的。” 路安见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忙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阳莎莎动路安的心思,顺着她的话题,越扯越远。 傅慎宁对加入女人的闲聊话题,向来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开始沉思陈余山找他谈话的目的。 这些日子,陈余山没有再一次找他,也没有再说让他转系的话,更多时候他只是无视。 或许不能说是无视,陈余山大多时候对底下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但傅慎宁能感觉到刚开学的时候,陈余山对他是有格外的关注的。 这份关注,在前几天,就结束了。 从符世简的口中,他知道了,陈余山是个很不错的老师,在业内很有名,学术造诣也很高。 有这样一位导师,他以后的路会顺畅很多,这就跟大夏的那些皇子也会拥有不同的老师一般,这都会成为人脉。 傅慎宁并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捷径。 他开始思考,陈余山到底要的是什么,他才好去攻破。 路安和阳莎莎的可以压低的笑,冲散了她的注意力,他见到路安唇边挂着笑,突然觉得心安。 如果要说信仰,那他一定是路安最虔诚的教徒。 他看了好一会,收回视线,透过落地穿,看向酒店外,突然眉头微蹙,他看到个颇为眼熟的人从酒店外走过:谭依依。 她不该现在就出来的。 意外,却也不意外。 有一些人或事,确实是法律制裁不了的。 警察来得不算快,剩下的事,都是顺理成章。 阳莎莎这场声势算不上浩大的“捉奸”,进行的很是顺利,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陪同完毕以后,傅慎宁和路安回了家。 傅慎宁在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问了句:“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正义吗?”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陈余山想要的是正义,是公平。 路安正低头,想要解开安全带,听到他的话,抬眸,手停在腰间,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嘛?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慎宁隐瞒,说:“没有。” 路安抿唇,继续说:“我觉得你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不愿意跟我说。”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她头顶的光暗了,傅慎宁的脸在半明半暗之间,路安解开安全带,“咔”的一声在车里响起,他还是没有说话,路安再次开口,“存在的,它不是主观存在的,而是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 看得见的不需要相信,看不见的才需要去相信。 路安看着傅慎宁的侧脸,莫名的有些难过,他太理性了,而活在世界上,一定要感性一些。 在这个世界的很多角落里,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正义,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傅慎宁将车停进车位,路安还看着他,眼神里有温柔,有疼惜。 她,为什么,会疼惜?傅慎宁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走最后一个剧情了,走完以后,王爷身上最后一点冷血也会被洗掉。 他其实算得上是新生,而路安算得上是找回了自己。 最后一个剧情应该是跟法律有关的,我最近要狂补知识,感觉自己知识匮乏。 晚点还有一更,明天万更, 第82章 傅慎宁再去回学校的时候, 主动找了陈余山,这次不同于上次, 他说了很多话, 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打消陈余山的顾虑。 他自认为,自己的姿态其实已经放得很低了。 但陈余山听完他的话以后, 注视了他很久, 傅慎宁任他打量,没有动。 良久后,陈余山转过身子, 长喟:“傅慎宁,你太可怕了。” 他摸过滚进书脊里的笔, 打开笔帽, 随意写了几笔, 更觉得可惜。 傅慎宁太可怕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把他想到的东西摆在他面前, 可恰恰是这样, 才最可怕。 越是聪明的人, 才越狠,因为他们没有心,一般人斗不过他们的。 权贵多喜欢这样的人啊,他们在前头杀人放火,他们则在身后,风轻云淡地收拾烂摊子, 粉饰太平,多可怕啊。 他放下笔,抬头,意外的从傅慎宁眼中看到了迷茫。 也许,还有希望呢? 如果,他不是狠心的人呢? “过几天没课,你跟我去个地方吧。”他将凳子转过来,对傅慎宁说。 “嗯。”傅慎宁答应了,走出了办公室。 他突然觉得办公室里的人,跟路安的父亲路有言有一点像,他们对他有一种畏惧,也有种莫名的排斥。 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在大夏,可以轻易的伪装自己,让他人放下戒心,可是在这里,好像变得困难起来。 再一次,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观念,是否真的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努力融入这个世界,却好像依旧游离在表面,没有真正融合。 几天后,路安接了个新工作,随意收拾了几件行李,就离开了南市,听她的言语之中,似乎这一次的试镜,格外重要,她也十分重视。 而他在路安走后,就接到了陈余山的电话,叫他收拾几件行李,准备出发。 他虽然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他和陈余山在火车站见面,陈余山见到他,找他倒了身份证,拎着行李去买了两张票。 陈余山已经不年轻了,但平时他总是神采奕奕,而今天却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他像是突然疲倦了,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可他却好像看到了一种负罪感。 负罪感?从何而来? 陈余山买的是一趟绿皮火车,票他攥在手里没有给他,休息日的候车室也是人山人海。 南市的火车站说不上小,但因为人多,空气又不流通,弥漫着不同人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傅慎宁觉得有些难受,眉头不自觉的拧着,面色凝重地跟在陈余山身后。 陈余山找了两个连着的空位,坐在,将手里拎着的行李袋放在地上,抬手看了看时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坐一坐吧,晚上十一点的车。” 傅慎宁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刚过傍晚六点,还有五个小时,他不知道陈余山这么急着叫他干嘛? 虽然心里有不解,但他也没有问出口。 陈余山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块面包递给他,傅慎宁往他袋子里看了一眼,满满一袋都是零食,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很远吗?” “明天凌晨四点到。”陈余山见他不接他手里的东西,问,“你不要吗?” 傅慎宁现在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摇头:“不用了。” 陈余山也不勉强,自己咬了口,咽下去后开口:“第一次坐火车?” 傅慎宁:“算是吧?” 他仔细回忆着,去那个偏远山村办户口的时候,他和路安先是从南市飞到了密市,然后一路坐大巴,中巴,小巴,拖拉机,最后是步行进的村子,即使是那一次,他好像也没有坐过真正意义上的火车。 “嗯?”陈余山语气里有疑惑。 “之前坐过高铁。”他简要地回答 陈余山笑了笑:“高铁确实要方便很多,惜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天只有两趟,就再也没有要去的车了,今天来得晚了,上一趟已经走了。” 他像傅慎宁解释了为什么要呆到十一点的缘故。 傅慎宁想到他来的时候,陈余山似乎已经等了好一阵,大抵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开口:“是因为我的原因,对不起。” “不怪你,它以前都会晚点,这是第一次准点,大概是命吧,”陈余山突然感慨,“都是因为命。” 傅慎宁不再接话,陈余山也不再开口,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第一次坐绿皮火车,车上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上车的那一瞬间,傅慎宁闻到了一股馊臭味。 好像又不是,更像是方便面混着辣条还有人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多重味道。 他们顺着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对面坐着个妇女,看不出年龄,脸色黑红黑红的,怀里抱个婴儿,身旁坐了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抬头望着傅慎宁。 陈余山将里面的位置让给傅慎宁:“里面晚上可以打个盹,你坐里面吧。” 傅慎宁没有客气,坐了进去。 火车“哐呛,哐呛”的往前,傅慎宁在这一摇一晃中,有了睡意,但他头痛的厉害,半梦半醒中,听到对面的女人惊呼:“尿了尿了。” 然后是婴儿的哭声,还有女人轻哄的声音。 傅慎宁睁眼,看到地上有滩水渍,慢慢流淌到他脚下,联想到女人说的话,他的脸色更黑了。 他悄悄地把脚挪开,没有开口说话,别过脸,看到陈余山头歪在靠椅上,睡着了。 身旁的动静,似乎与他无关。 他们要去哪里?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五十四,应该快了。 对面的女人满是歉意地看着傅慎宁,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啊。” 她的普通话并不标准,翻来覆去都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傅慎宁牵起唇角:“没事。” 对面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突然说:“哥哥,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女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往她背上一拍,用方言不知道说这什么,然后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真的很抱歉,小孩不懂。” 两个小孩都不太懂事。 傅慎宁抿唇,站起来,走到车厢交界处,敲开了列车员的门。 列车员骤然抬头,先是看了眼时间,才将视线挪到门外的傅慎宁身上,拉开门,打了个哈欠:“有事吗?” “借个拖把。” 列车员骂骂咧咧:“你们又把什么打翻了,我这一天卫生都不知道要搞多少遍,烦死了。” 傅慎宁当作没听见他的抱怨,接过他手里的拖把,走回位置上,女人怀里的婴儿还在哭啼,女人撂开衣服准备喂奶,看到傅慎宁回来,又放下,尴尬地望着他,看到他手上的拖把,想把婴儿放在座位上,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大概又觉得孩子还太小,一时间犹犹豫豫。 “您哄孩子吧,”傅慎宁开口,“我来处理就好了。” 第83章 傅慎宁将地板拖干净, 抬头,看到陈余山微低头看着他, 他直起腰, 将拖把还回去。 大概是见他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妇女的胆子大了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呐。” 傅慎宁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 陈余山接话:“去明村呀。” 妇女轻晃怀里的婴儿:“那儿啊, 可偏了...” 这两个人打开了话篓子,傅慎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车厢里总有没有睡着的人,有的人开着手机的外音, 在放着电影,还有阵阵呼噜声, 他们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陈余山和对面的妇女, 笑着交谈着。 突然有一种, 他是真正处于这个尘世的感觉。 过往,他的身边只有路安, 还有路安的朋友, 他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是怎样一面呢?好像众生皆苦, 但他们却懂得苦中作乐。 他们好像很容易满足。 快下车的时候, 陈余山从包里留了些零食给他们,又逗了小女孩几句话,才离开。 傅慎宁脚踩在站台上时,天空还没亮,闪着几颗寒星。 陈余山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突然问:“你不是从农村出来的吧。” 傅慎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从何处而来? 陈余山也不强求他的回答,这个世界多的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不像农村出来的孩子,更像是养尊处优供出来的,你对这个社会的底层,毫不在意...” 两个人上了一辆中巴,等了很久后,车颠着向前,陈余山这次坐在了里面,一晚上的折腾,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神采奕奕,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他头靠在窗户上,说:“其实我是跟别人赌气,才说下收你做学生的话的的。” 傅慎宁开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声音有些哑:“那你后悔吗?” “本来是后悔的,”陈余山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继续说道,“可是今天突然又不后悔了。” “为什么?”傅慎宁问。 陈余山摇头,不再开口。 等中巴颠簸着把他们丢在了一个镇上的时候,傅慎宁主动去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陈余山。 陈余山拿着手里的水,径直走向一辆三轮,交谈片刻,冲傅慎宁招了招手。 傅慎宁走过去,陈余山率先跳上去:“上来。” 傅慎宁现在已经被折腾的没有脾气了,跟着上去了。 日头慢慢爬山来,三轮车一颠一颠,竟比骑马还要不稳。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停在了一个山村,山沟沟里的那种。 村里零散有着几套黄砖房,这些房子,傅慎宁在大夏也甚少见到。 村口有个女人,弯着腰,在一片菜地里拔菜,大概是弯腰太久,觉得腰有些酸,抬头,揩拭额角的汗,看到站在村口的人,突然迈步,朝他们走来。 她头发是散着的,将半张右脸挡得严严实实。 傅慎宁在大夏见过做农活的女人,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站在田地里,仰望着马匹上的他们。 “陈老师,你来了?”女人手上手上还拽着把青菜,空着的那只手,想要接过陈余山手里的行李袋。 陈余山避开,说:“有段时间没来了,过来看看你们,家里还好吗?” 女人点点头:“都挺好。” 陈余山指着傅慎宁:“这是我学生,傅慎宁。” “啊,”女人看了眼他,下意识的把右脸别开,遮得更严实,眼神有些躲闪,“你好。” “这是严婉清。”他没有介绍她是谁。 严婉清不知是不是见了外人的原因,明显开始慌张起来,急忙别过身子:“那先去家里坐坐吧,”她抬头看了眼天,“也快吃晚饭了,老师,中午吃点青菜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始终不肯回头,“家里不知道您来,没买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身后的两个人还是听见了,陈余山说:“不用把我当客人。” 严婉清不是一个人住,他还有个父亲,原本正坐在厅内的小板凳上抽旱烟,听到动静抬头,见到他们连忙起身:“陈老师来啦。” “嗯,来了,最近身体还好吗?”陈余山把拎了一路的行李袋放在地上,握住严婉清父亲的手。 严婉清则钻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傅慎宁站在屋内的一角,没有人留意他,他也一直没有开口。 陈余山的身份地位都不算低,但他却长途跋涉来见这样一家人。 严婉清大概是出来拿鸡蛋,看到傅慎宁站在角落里,进了房间,拿出家里那把像样的凳子搁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开口:“那个,你坐吧。” 丢下这句话,整个人就逃离般地蹿进厨房,头也没回一下。 严婉清的父亲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红了,他绽开算得上童稚却又带着勉强的笑,讪讪地咧开嘴:“这小伙子挺俊的。” “我学生,傅慎宁。” 严婉清的父亲又看了他两眼,语气暗淡了不少:“也是你学生啊。” 这话里,有种道不明的意味。 两个人在这里留了一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们俩踩在乡间的小路上,陈余山来时拎着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我对他们家有愧疚...”他突然说。 话没说完,身后有尖锐的女声高呼:“陈老师,陈老师,你等等,等等我。” 陈余山听到声音后,却突然加快了步子,傅慎宁难得的回头,看到身后追过来的严婉清,此时她的头发高高束起,原本被头发遮住的右脸,有大片疤痕,像是刀痕,历经多年愈合后的那种凸感。 她手上拿着一个红布包,陈余山则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严婉清追得气喘吁吁,她身子似乎不是太好,停下步子,撑着膝盖,依旧提着一口气:“陈老师!你把钱拿走啊,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陈...” 陈余山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大步向前,傅慎宁紧随其后。 直到身后的人完全看不见,陈余山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在逃。 严婉清生在这样一个小乡村,贫穷却又质朴,母亲在生下她以后,就跑了。 即使生活艰苦,但也算过得下去,他们都很乐观,对生活抱有着热枕的希望。 可是她父亲病了,慢性病,靠养着的那种,可是他们有的时候,甚至连止痛药也买不起,严婉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萌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 在外打工的村民回来,她主动找过去,跟着进了城。 在城里,她学历不高,但是胜在肯吃苦,拿着三千的工资,她每个月给家里寄去两千五,自己留五百做生活费。 她想着自己再努力几年,再省一点钱,可以去考一个学历,这样她的工资能更高一些。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自己肯努力,总不会太差的。 她生的美,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她的眼里有纯真,是浮躁的城市里没有的,她的世界很小,人又单纯,这样的人,最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 出来的第二年,她有一个男朋友,也是农村出来的,整个人看起来很踏实,她很开心。 她从来没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有的只是脚踏实地的性子。 她琢磨着,再过几年,就可以把男朋友带回家看看,如果他不嫌弃她家,她就嫁给他。 可惜,现实总是爱把美好的事物,撕碎。 她在咖啡厅端盘子,被不知道哪家的纨绔看上了,这样的女孩,像野草一样野蛮生长,吸引着无所畏惧的男孩子们。 那个富家子弟也曾找过她,被她委婉的拒绝,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也不曾想过,这才是所有噩梦的开端。 严婉清无数次在梦里问自己:如果知道这一切,她还会去城里吗? 答案是:会。 因为父亲的病,没有当初那看起来微薄的钱,就真的太痛苦了,她见过父亲一个一米七多的汉子,疼的在床上打滚。 就算只是买上一些止痛药,那也是好的。 她唯一后悔的是,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富家子弟的通病向来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拥有,拥有以后,再毁灭也不足为奇。 她就像个破布娃娃,被人毁掉了。 她被下药了,被自己的男朋友,那个人不知道承诺了他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喝完那杯水,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在酒店里,那个曾经出现在咖啡厅的富家子弟,背对着她在打电话,笑声很是猖狂:搞到了,当然,有我谭烈上不到的女人吗? 怎么,你也有兴趣,等会一起来尝尝,一看就是嫩货,我先□□,你再来啊。 别介啊兄弟,我只开一个苞,不是还有很多吗? 这些话,她听不太懂,可是她能看出形势,他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用力往他头上砸过去。 那个叫谭烈的男人,别过头,手摸了一把头上的血,直接把电话挂断。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绳子,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总是悬殊的,她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再接下来的,就是噩梦了,是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是一个男人,是很多。 后来她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词:□□。 她以为这个世界有光,可是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光,早就被人遮得严严实实,它照不到底层身上。 首先是她的男朋友,跪着求着她不要去报警,不然他就是共犯了。 他好像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伤,好像没看到她破碎的衣裳,没看到她已经不会跳动的心。 他跪在她面前,口不择言:他们给了我好多好多钱,我娶你好不好,我不嫌弃你,我不会嫌弃你的,钱是你挣来的。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从来没有过她,她突然就笑了,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她想要报警,他却突然变了面孔,把她关了起来。 脱光她的衣服,把一切证据从体内洗干净。 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定一定要从为自己讨回公道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呢? 大概是别人的眼光,看她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她那个男人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去,去了警局报警。 先是一个男警接待的她,然后叫了女警带他去验伤。 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所谓公道,可是没有,如果不曾期盼过正义,那么她也不会如此失望。 钱,是多么重要啊。 它好像可以一手遮天。 陈余山是她的律师,她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他的,那个时候的陈余山,已经是南清法学系有名的老师了,他挂名在外面的律师机构。 他是主动找上来的,他关注了这个案子,分文不取的来了。 她给了严婉清希望,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黑暗,还是有善良的人,他会怜惜自己,会公平的看待这一切。 这场官司,打得并不顺利,磕磕绊绊,对面家大业大,请来的律师也是业内有名的,陈余山曾经的学生,李燕春。 陈余山坐了万全的准备,他以为这个案子,会胜利。 可是他低估了对方的无耻,他们拿出了谭烈未满十八的证据,拿出了他有精神问题的证明。 他明知是伪造,却没有办法,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无缝。 谭烈在法庭上的认罪态度良好,即使他的眼里满是不屑。 最后定的罪,微乎其微。 开庭结束后,他看到李燕春和谭家人握手,精致的妆容,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是他的学生,他的好学生,他最得意的学生。 她好像全然忘了,法律真正的意义。 她的眼里只剩下名利,法律成为了她跳跃社会阶层的垫脚石。 并不是说律师不能为坏人辩护,可律师应当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而不是以当事人的意志马首是瞻。 这件事远远没有完,它没能被捂住,大概是谭家还是有名的,它在小范围内闹大了,严婉清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进了城。 他揣着刀,想要报复。 他的心里没有法律,只一颗深爱女儿的心。 可是他忘了,这里是城市,他没能近到谭烈的身,就被保安也抓住,送进了公安局。 犯罪未遂,陈余山就这样刚给严婉清的案子辩护完,又给了她父亲辩护。 辩护站在律师的角度来说,是很成功的:法益是入罪的基础,但伦理是出罪的依据。 他充分的将这件案例的客观因果关系在法庭上讲述。 却又在无形之中,将严婉清刺了一箭,她又一次的作为证人,站在法庭上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法律多无情啊,它只是冷冰冰的法条。 严婉清的父亲严荣根,看到庭下自己女儿含着泪水的眼睛,在这一刻,也明白了自己的无知,他好像又给自己的女儿添麻烦了。 事情结束后,严婉清回了乡下,严荣根因为疾病,被判了缓刑,陈余山也将他送了回去。 村里的人质朴,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活了下来。 可是严婉清每个深夜都会惊醒,她好像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在某个深夜,对着镜子,用刀将自己的脸,一刀一刀的划烂。 都是因为这张脸,才会这样吧,她把一切都怪罪给自己。 陈余山始终怀着愧疚,是他的轻心,才造成的这一切,如果他能早些认清李燕春的为人,如果他能早一点关注严婉清的心里状态。 也许就不一样了。 他重新将严婉清接到城里,定期做心理辅导,慢慢的,她好了很多,只是害怕和其他男人接触。 陈余山在车上将这件事,缓缓道出,傅慎宁沉吟片刻,说:“你没有错。” “不,我有错,我错在当年只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法律,而忘了教会他们要有良知。” “不,是她自己迷失了自己。”傅慎宁说。 “那你呢?”陈余山问。 傅慎宁缄默,如果有一天,路安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大概会和严荣根一样,杀了所有人。 如果有一天路安做了这样的事,他大概会和李燕春一样,替她开罪,想尽一切办法。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么回答。 可他转念一想,路安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如果发生了呢?他该怎么办? 陈余山叹气:“如果你是李燕春,你会替谭烈辩护吗?” “会,他拥有请人辩护的权利,”他解释,然后继续说,“但我想,我不会拿出之后的那些伪证。” 他不屑,再多的钱、权、势,于他而言好像没有那么多用处。 陈余山原本暗淡的双眼,因为他的这句话,又亮了起来。 好像,面前这个人和李春燕不一样。 但他依旧不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长吁口气,说:“也许你看不到正义,但我希望你能学会良善,这听起来很容易,但其实很难。这不是一条有光的路,更多时候没你将会在黑暗中前行。” 该说的话,他已经都说了,他在等傅慎宁的一个答案,最后的答案。 然后他看到傅慎宁眉头蹙起,最后渐渐松开,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变得不那么凝重。 “好。”他答应了。 善良的人,成为这样的人,也许也不错。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路安,也在期盼他成为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引导着自己:拥抱这个世界。 与人为善,予己为善。 第84章 傅慎宁去明村的时候, 路安和陈冉抵达了北市,她这次的试镜是一个家庭伦理剧《要欢喜》, 故事围绕着几个家庭展开, 里面说了亲情,说了爱情, 说了友情。 路安对这个本子很感兴趣, 她试镜的角色是里面的陈沐青,这个角色的戏份从十六岁开始,到老年结束, 包含了人的大半生。 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母亲对她有着无穷无尽的掌控欲,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她的安排走下去, 十六岁之前是其他小演员饰演, 她的出场就和母亲开始有了隔阂,因为她到了叛逆期。 她开始不自主的反抗来自母亲的压力, 这个角色的挑战性很强, 来源于她要去诠释一个人不同的时段, 甚至是老年。 这个角色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女主, 这个片子主要说的是群像,导演擅长的也是拍摄人物之间的细腻情感。 这个导演拍的每一部,最后都很火,家庭伦理剧其实在市场并没有偶像剧吃香,但这个导演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收视总能达冠军。 唯一算得上遗憾的是, 这个导演喜欢用熟人,并不喜欢加入新演员,但路安还是想来试一试,他不想错过。 试镜在酒店的会议厅,路安这一次没有另辟蹊径,而是中规中矩的选了陈沐清生完孩子之后的一段戏。 她对角色的老年暂时没有把握完全诠释,她不想也不敢冒险。 有的时候,稳扎稳打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幕戏是陈沐清有了女儿以后的那一幕,她看到女儿从自己体内剥离,落地,然后大哭。 她突然能体会到了当年母亲对她所有的执念,还有控制欲。 其实都是来源于不甘心,还有爱。 这两个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她的母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延续,固执的想把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强加在陈沐清身上。 可她却忘了,她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人,也是有独立思想的人。 这是造成她和母亲感情破裂的根本原因。 可是她有了孩子,突然又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了。 就是这样一幕矛盾的戏,路安私下揣摩过很多次,她甚至去了医院产房,仔细观察那些产妇脸上的神情。 她站在摆好的会议室中,迅速进入了角色,一幕戏下来,自己只觉得酣畅淋漓,额角不自觉的有了细汗。 她抬手擦拭掉额前的薄汗,站定。 坐在她对面的制片,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微抬下颚睨着她。 路安觉得有些不适,他的目光太过具有攻击性,她很不喜。 她觉得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物件,从大夏穿回来以后,她在圈里也混了一年多。 并不是每个导演都像萧导和顾子生一样。 他们有些,眼睛长在头顶,除了对待一线演员会露出微笑外,其大多时候都是轻蔑的。 她也曾遇到过潜规则,或隐晦,或直白的向她提出公平交易。 即使这个圈子浮躁不堪,但她很庆幸,这一年,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她都结识到了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以语道。 不是一类人,她便绕道而行就好。 随着自己后来的名气渐渐有了,有些富商委婉的问过她想不想更上一层楼。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而她也切实经历过的。 她没跟傅慎宁说过,都一个人自己消化了。 傅慎宁在某些时候,想的太过简单,尤其是事情只要与她有关,他就容易失去理智。 所以她压根不敢提,不想让他担心。 这个制片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令她犯恶心。 说出来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油腻:“路小姐,这身段可以啊。” 她蹙着眉,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不然别人容易把你当软柿子捏。 路安张嘴打算说话的时候,导演提前开口了:“谭烈,”他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够了。” 收回视线,换上和蔼的脸:“别在意,这人浑惯了,没啥恶意的。” 谭烈咧嘴笑了,那笑容却依旧令人不舒服,他伸直脚,整个人重点往后仰:“是,我这人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 路安笑了笑,并没有一笑泯恩仇,而是开口:“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不舒服,那谭制片就应该多学点做人的道理。” 这话一说,原本放松的谭烈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眉尾挑了挑,他坐直,说:“那,就跟路小姐说声对不起了。” 对不起是说了,人却没有多少悔意。 路安在这一言一行间,大概摸清这个人的秉性,富家公子,没有受过什么人间疾苦。 说起来,倒是跟谭依依有些像。 想到谭依依,路安出了神,阳莎莎前段时间给她打电话,她好像提前出狱了。 那样的人,看起来是个无害的刁蛮公主,真正害起人来,没有一点心软。 她的心里似乎没有制衡她的条理在,毫无良知。 大概是见她脸色突然有些沉重,导演熊鹏义开口:“那小路,你先回去等消息吧,等这边完全确定了,我们派人给你去消息。” 路安点头,毫不畏惧地直视谭烈一眼,谭烈恰好也在看她,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的横梁上,唇角上翘,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等路安离开,熊鹏义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特意把路安的履历挑出来。 谭烈吹了个口哨:“不就是个□□,还不让调戏了,多大的脸。” 熊鹏义将桌上的矿泉水拿起来,压住路安的履历表,侧过脸:“你惹得事还不够多吗?谭家能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 谭烈像是想到了什么,气势没有那般凛冽,面上却逞强:“多大点事。” 熊鹏义:“你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一个省心的。” 谭烈坏笑:“你不就喜欢她那不省心。” 熊鹏义露出一个笑,喜欢? 不过时各取所需而已,一个图年轻貌美,一个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等价交换,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路安没有立刻回南市,而是在北市找了个酒店住下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给陈冉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全副武装往北市的巷子里蹿。 她所有眼里见过的景色,她都想跟他分享。 接到熊鹏义电话时,她正在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吃豆花。 这家店很小,夫妻店,人也不多,她摘掉口罩,没人认出她,路安安心的大快朵颐。 阿婆见她个女孩子,独身到这里,闲暇的时候,忍不住坐在她身边问:“妹儿,一个人啊。” 路安觉得戴墨镜跟她聊天不礼貌,摘掉墨镜,回答:“阿婆,是啊。” “多大了啊。” “24啦!” “找男朋友没有。” 所有长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路安脸色笑出蜜意:“找啦!” “那怎么你一个人,吵架啦。” “没有,我过来出差的。” “那下次可要带过来。” “阿婆这里的豆花好吃啊,下次我带他来吃。” 熊鹏义的电话就是在她和阿婆这一言一语之中,见缝插针打过来的。 她对阿婆做了个口型:多少钱。 阿婆:“免了免了,妹儿长得太俊了,阿婆开心。” 阿婆贪婪地望着路安,她的女儿要是在身边,大概也是她这般,笑脸相对。 看到她,她想到自己已经出国了的女儿。 电话里,熊鹏义约她去上次的酒店谈合同。 路安犹豫了,确实很多合同是在酒店里谈,这是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定。 她多了个心眼,说:“熊导,我这边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饭店,不如我做东,请你吃饭,我们边聊边说吧。” 那边的人没有丝毫迟疑,说:“好。” “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离我的酒店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路安见他答应的爽快,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三分。 挂断电话以后,路安执意要付钱,一碗豆花没几个钱,她没必要贪这个便宜,而且阿婆他们的年纪也不大了。 阿婆收下钱,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 路安在北市租了一台车,出行比较方便,放在过去她会选择坐公车,可放在现在明显是行不通的。 她回到酒店,开车去约好的那家店。 导演还有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来的,没有谭烈,她松了口气。 她很不喜欢那个人,非常不喜欢。 饭后,熊鹏义主动开口:“小路,送我们一下吧,我们没开车过来的。” 路安正在等打包好的饭菜,准备给陈冉带回去,听到他说话,回过头:“可以,但是我先给我助理送个饭可以吗?就在前面一点。” “没事,都顺路,我们坐地铁来了,北市这个时候堵。” 路安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人为了让她放下戒心,可以伪装倒地步。 要问她对熊鹏义的感觉,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他身上那种分寸感拿捏得刚好,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他身边的人若是有出言不逊的,他也会出口训斥。 可是路安在晕过去之前,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成语形容这个人:道貌岸然。 他更像是毒蛇,蓄势待发,只等待你放松戒心的那一刻。 她是在坐上主驾驶的那一刻被迷晕的,她从后视镜里看到身后的人似乎在摸什么,以为他在找安全带,回过头:“安...” 然后她被一张帕子迷住,没多久就彻底了失去了意识。 迷糊中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剂量不够,还是其他原因路安比他们想象中要更早醒来。 醒来的时候,大脑混沌得难受,大阳穴发跳,她尝试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只是意识醒过来了而已,她的身体还处于麻痹的状态。 她听到熊鹏义似乎在和一个女人说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女人的声音却张扬得可怕。 是谭依依,路安和她许久未见,但她记性很好,她听出来了。 她听到谭依依说:“那你先享用,等会我再找几个男人来伺候,你记得拍视频,以后才能威胁她。” 熊鹏义的声音依旧模糊,听不清。 他的声音停下来之后,谭依依明显激动起来:“怎么,只有拍视频,她以后才能好好听话,有把柄在我们身上!犯法又怎么样?谭烈当然不也给捞出来了,我现在不也给捞出来了,怕什么。” 熊鹏义像是在安抚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用尽全部意识,想要自己的手指动弹一下。 鬼压床醒不来的时候,她就会这样把自己惊醒。 有脚步声传来,停在床边,有浓郁的香水味传来。 谭依依在她床边,突然一声脆响,脸颊传来的刺痛,彻底打醒了她。 “□□,这次让你身败名裂。” 原本两个人就没有什么仇,只是谭依依单纯的嫉妒而已,可路安找人告她,把她送进去呆了几个月。 虽然家里等事情平息后把她捞了出来,可是她有了前科,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她抬不起头了,这一切总得找个人成熟。 路安这是自己送上来的。 谭依依越想越气,反手又扇了一耳光,熊鹏义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过来,见到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意识,脸颊却红了两块。 忙过去抱住谭依依:“我的祖宗啊,你这是干嘛?” “不打她,我受不了。” 熊鹏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你还怕她会得不到教训吗?” 谭依依“咯咯”笑起来:“那你就好好□□,□□啊,另一个来了吗?” 熊鹏义:“快了吧。” 熊鹏义有癖好,喜欢性虐别人,看到女人在窒息的那瞬间,会达到高潮,之前差点弄死个女演员,憋了很久。 这次有人送上门,他突然觉得激动。 素日里的伪装太累了,今天终于可以放纵自己了。 不过死鱼总是不舒服的,他的药劲没有给足,床上的人会在途中醒来。 这种事,总要看到女人惊恐的表情,才够过瘾,不是吗? 送给谭依依后,他背过身,开始翻箱倒柜,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被丢到床上的女人,似乎有了意识。 熊鹏义,似乎是对自己太自信,没有吧路安捆住,他的心又很大,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出现。 也正是这份轻心,给了路安机会。 她突然觉得庆幸,幸好没有到绝路。 谭依依那两耳光用了狠劲,将她完全抽醒了,太过自负的熊鹏义,大抵是有洁癖,去了浴室。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路安会醒来。 在熊鹏义进房间的那一刻,她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都还在,她看着地上的高跟鞋,选择用手拎起来。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流着,掩盖住她细小的动静。 房间里到底都是些道具,路安仅仅只是瞥了眼,就飞快的离开。 许是上天垂怜,走廊里没有人,路安不敢坐电梯,她跑到消防通道。 人刚跑了几步,就看到一个人,一个熟人。 杨倩迎面向她走来,路安心里犹豫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来人却拦住她:“好久不见啊,安安。”她的的妆很容,底妆上的很厚。 整个人比她上次见,要更瘦一些。 路安无心去探索她容貌变化后的故事,换上笑容:“好久不见。” 心却打着鼓,额头的汗顺着鬓角流下去。 “来试镜吗?”杨倩笑着说,那笑容有些诡异。 路安心跳的更快,却佯装镇定:“不是,我住在这。” 杨倩的目光掠过他,看向她身后,唇角勾起:“住在这啊,”她的目光定在她身后的某一处,路安听到了自己血液流窜的声音,杨倩语气淡漠,“这里,听说死过人,闹鬼呢,可别住在这里了。” 她的话带着阴森,路安身上的寒毛,顿时竖起,脖颈后有微风,她耳边像是有幻听,是开门的声音。 不能再耗下去了,面前的杨倩整个人太奇怪了。 她拎着高跟鞋,杨倩看着她□□的脚,抬头,脸色依旧是那笑容。 路安只觉得心惊:“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奔跑着,从消防通道上楼,然后转到另一个通道,再上楼。 地上仿佛有东西划过她的脚掌,可是她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因为太久没有过剧烈运动,她觉得胸口像是有钝刀子划过,难受得要命。 逃,快逃。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不敢出酒店,熊鹏义肯定很快就出来了,察觉到她不在,势必会有动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避过监控,上了顶楼,躲在顶楼的天台的角落里。 身上的手机,已经被人拿走,她没办法报警。 她只有把自己藏起来,等待一个时机。 第85章 杨倩没有追, 她站在原地,看着路安的背影消失在她眼中。 嘴里喃喃道:“路安, 这是我最后的良知了, 以后天高路远,你保重吧。” 再相逢, 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她是熊鹏义叫过来双飞的。 她只是没有想到另一个女人,是路安, 看起来还是被迫的。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路安的职业发展得很快。 她已经到了一个她无法达到的高度了, 她从最开始的嫉妒, 到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 也许是命, 也许是最开始的选择就不一样。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嫉妒了。 路安最后是在医院醒来的,身边是陈冉和袁晴。 见到她醒来, 两个人明显舒了口气。 陈冉当天找不到她, 就开始打她电话, 没人接, 以为她有急事,谁知她压根彻夜未归。 第二天她已经快急疯了,打电话问剧组那边的人,那边的人也说不知道,吃完晚饭就分开了,陈冉没法子, 直接报了警。 又告诉了袁晴,路安不见了,袁晴当即就飞了南市,路安还是没有出现。 警察出警速度挺快的,监控里她出现最后就是到这个酒店,但酒店里的监控压根没有拍到她出入的片段 路安就是在所有人都在寻她的时候,下楼的,她想着,他们不会有耐心,蹲她那么久。 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她头晕目眩,三天没有进食喝水,她唇色惨白,腿都在打着颤。 她颤颤巍巍的走到酒店大厅,终于扛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晕之前,她期望上天听到她的祈祷。 对她好一点。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很幸运,她晕倒的时候,警察正打算走,听到一群人咋咋唬唬,警察走过去,就看到人群中昏倒的路安。 陈冉和袁晴来不及多想,直接打了120。 路安醒过来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她体内检查出了□□。 她坐在床上,将事情的起因讲清楚,警察做了笔录以后,就离开了。 陈冉和袁晴在床边听到她的话,表情各异,陈冉面上布满不可置信,袁晴则是怒骂:“吗的,神经病吧,犯法的不知道吗?” 路安倚靠在床上,小口抿着水,突然抬头,问:“告诉他了吗?” 袁晴愣住,下意识地问:“谁?”问完,又像是反应过来,“没有,他电话打不通。” 路安松了口气,袁晴继续骂骂咧咧,“关键时候,电话打不通,要这种男朋友干嘛?” 路安:“别告诉他了,”她轻咬下唇,“他会知道的,而且,晴姐,我觉得这事没完。” 袁晴眼睛睁大:“当然没还,我要去告他们!这事强.奸未遂吧!还绑架,他们是电影拍多了,已经忘记现实世界还有法律这一说了吧!” 路安摇头,不是这个没完,她逃脱的太顺利了。 顺利的仿佛像是一个圈套,她放心不下。 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从警察嘴里得知,酒店的监控根本没有拍到她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安。 然而,现实也证明她说的没错。 警察没有找到熊鹏义和谭依依他们绑架她的证据,有作案动机,但是没有作案时间。 他们分别有人给他们作证,这个案件就这样僵持在了那里。 路安等身子好了些以后,就回南市了。 傅慎宁跟着陈余山,去见了过往他很多案子的被告或者原告。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他们大多很贫穷,也都遭遇过不同的不公,但他们?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 他们算得上是这个社会底层的一些人,却拥有一颗纯净的心。 看到他们俩,都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们。 听到傅慎宁是陈余山的学生,都非常和蔼,直言道:陈老师是个好老师,那他的学生,一定也会是好学生,也会是好律师。 他们这样相信着,傅慎宁在这几天,竟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去的乡下,傅慎宁的手机早就没有电了。 等到她回到南市的时候,找到了个共享充电桩,打算给路安打个电话。 他们俩还是各自离开南市的时候有过联系。 充进电以后,意外的发现路安没有给她发讯息,也没有微信。 他点开通话键盘,正准备拨电话的时候,新闻自动给他弹了个推送。 他原本轻松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陈余山在他身旁,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问:“怎么了?” 傅慎宁紧紧攥着手机,说:“老师,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他第一次叫陈余山老师,也是第一次,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别人寻求帮助。 过去他总是高高在上,可是他现在知道,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推送的是一则娱乐新闻,关于路安的。 路安回到南市没多久,网上突然流传出一条□□视频。 标题取得很博人眼球《某女明星为了上位,甘愿做我身下人。》 视频被薄薄的打了层马赛克,从小图就可以轻易地看出,视频里的人是路安。 袁晴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总觉得电话里谈得不够清楚,直接到了路安的小区外。 小区外围着的满满的,全是记者,水泄不通,也幸好碧园的安保够强,将人挡在了外面。 袁晴从后门进去的,两个人就着视频看了好几遍。 应该是用ps技术处理过,再重新剪辑的,内行人可能看得出,可是唬骗外行人,够了。 网上的那群人,随风起舞,他们不需要什么是真相,他们只需要,狠狠地抓住一件事,紧追不放,肆意点评。 不堪入目的画面,具有煽动性的言论,铺天盖地的辱骂,交织在一起。 路安成为了人们唇边随意交谈的边角料。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些恶言恶语,上一次是事情经历过后,她往回看的。 她当时还觉得傅慎宁大题小作,她能扛过的。 可当她真正直面这一切的时候,她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他们认识自己吗?他们在她家安了摄像头吗?他们为什么能说出那样不负责的话? 网上突然冒出不少她的同学,她的亲戚。 假意着: 「她啊,读书的时候就那么骚。」 「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确实是她的作风。」 ... 袁晴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手上的手机拿掉,直接摁了关机,家里的座机也全部拔掉。 “别多想。” 路安眼眶红了,她以为她能撑住的:“晴姐,为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袁晴见的多了,但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人的心底,就是这样,藏着恶,光照不进去。 她一直在接电话,路安则咬着唇坐在沙发上,想着等傅慎宁回来,直接一纸律师函告过去。 路安所有的工作,全部暂停了,她们也没时间去想,这带来的损失。 她们没有想到,这不是结局,只是开始, 杨倩在这个节骨眼站了出来,指责她“拉皮条”,将她介绍给导演,换取资源,她则从中牟取利益。 杨倩发的是通稿,通稿发了没多久,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可是比□□视频更值得谴责的事情。 紧接着,莫须有站出来的人,如同雨后春笋,他们齐声指责。 开记者会,发新闻,路安这边的人,措手不及,袁晴一个人,急得头大。 这件事闹的太大,物业,安保也是活生生的人,对她的厌恶达到一定程度后,安保也就放松了不少。 有人给她寄死老鼠,有人跑到她门口喷漆:贱人、□□。 网上的事情,开始渗透到她的生活里,开始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她们甚至连外卖都不敢点。 那些肮脏的字眼,真的是在说她吗? 遮天盖地的舆论,纷然而至,她的心里承受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这还不是终点,网上开始翻出之前她的旧料,其实是买通了律师,还有那个实习生做了伪证,符世简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有人站出来谴责她破坏了法律的公正。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路安滚出娱乐圈”开始在网上刷屏。 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证据,开始充斥在网上。 一环扣着一环,比上一次更致命,她们像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曝出来的桩桩件件,都是致人死地。 即使最后路安告赢了,名声也永远臭了。 路安裸/照 路安小视频 路安逼良为娼 ... 这些词,永远的跟在了路安这个名字后面,无法洗掉。 她强打着精神,给父母打电话,报了一个平安。 她晚上开始成夜成夜的睡不着,她眼前开始浮现杨倩的那张脸,了无生气。 她觉得自己需要见一趟杨倩,她当时放自己走了。 那不是故意的,那不是在他们计划内的。 晚上的梦里,都是极尽侮辱的字眼,将她淹没,她拼命在梦里高呼:我没有,不是我。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甚至是她的父母,还有傅慎宁,都在远离她。 她被惊醒,眼里看到的是风尘仆仆回来,坐在床沿的傅慎宁,她起身抱住他:“傅慎宁...” “我回来了。” “我想你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面对了这几天。 “你身上好臭。” “我刚从乡下回来。” “我不喜欢你了。”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傅慎宁:“不行,我不允许。” 傅慎宁回来以后,路安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醒的很早。 她攀起半个身子,亲了口傅慎宁的下巴,他看起来很疲惫。 傅慎宁被她的动静吵醒,睁眼吻了吻她的鬓角。 “我要去见杨倩。”路安开口。 “嗯,我陪你。” “不,我自己去。” 我想去问问她,为什么? 第86章 傅慎宁不放心, 送路安去了杨倩住的地方,自己却等在原地, 没有进去。 杨倩似乎才到路安会来, 开门见到她,并没有丝毫惊讶, 她穿着家居服, 脸上依旧戴着精致的妆容。 看到路安,侧身让她进屋:“来了啊。” 语气竟像是老友一般。 路安站在门口,不动, 问:“为什么?” 杨倩停住转身离开的步子,却没有回头, 而是说:“进来吧, 就我一个人。” 路安进屋, 她从杨倩身上没有看到敌意。 杨倩给路安倒了杯水,路安不肯喝, 望着她。 杨倩笑了笑, 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没放东西, 放心喝吧, 不信,我喝给你看。” “谢谢,我不渴。”路安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问,“为什么要泼那样的脏水给我?” 杨倩点了个烟,猛吸一口, 吐出烟雾,将她笼罩在其中:“那是事实,不是什么脏水啊,路安。” “我没有做过,一件都没有做过。” 杨倩将手里没抽完的烟掐灭:“不,路安,你做过。” 路安知道了,她在这里得不到什么了,杨倩不会给自己作证的。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问。 “大概,因为嫉妒吧。”她的语气太轻柔,丝毫没有因为毁掉一个人而心虚。 “杨倩,你好自为之。”路安看到这样的杨倩,突然有些难受。 即使她们一直有过节,可是她变成这样,好像还没有之前那个用拙劣演技讨好别人的杨倩更讨喜。 她当初在片场跟她说过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不过,也是,她不是什么圣母,又能救赎谁。 路安离开了,沙发上的杨倩周身的气势垮了下来,她解开自己身上的家居服,看到了新新旧旧的伤疤,叠在一起。 触目惊心,又肮脏无比。 那个人啊,即使被他们推进泥潭,却依旧没有恶臭。 而她啊,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好。”我会好自为之的,还有,“对不起,路安。” 傅慎宁见路安出来,脸色说不上太好,他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将人往怀里一带,遮得严严实实的,安慰道:“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你怎么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因为我聪明。” 傅慎宁的自恋,一直只是在她面前展现,她露出这段时间难得的笑容,傅慎宁跟着笑了:“回去,我们一起面对。” “好,一起面对。” 两个人做出承诺,他们说好一起面对,却没想到紧随着面对的是一桩命案。 杨倩死了,监控拍到她去杨倩家,房间里有她的指纹。 路安被警方带走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例行调查一下,没有太大问题,就会放出来。 但外面的舆论,并不是这样的。 杨倩的遗书被公布,字字诛心,讲诉着自己这半年,在路安的压迫下,受到的非人折磨。 讲述着,她每个深夜都无法入睡,她想不通,路安和她一样,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警察查清后,并没有对路安进行拘留,因为证据不够充分,网上的舆论吵得再厉害,但是他们是需要讲究证据的。 她们调查了路安近一年的行程,忙是真的,但是她这个人干干净净。 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偶尔会去学一些东西。 整个人的社会关系,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光凭证人的证词,是没法起诉的,警局里有同情她的,也有鄙夷她的。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现在名声太臭了。 而路安,则完全处于一个混沌的阶段,她沉浸在杨倩死了这个消息里,没办法□□。 她仔细回忆那天杨倩的表情,盛气凌人,看不出任何异处。 因为嫉妒,所以宁愿死,也要拉她一起,坠入泥潭吗? 有那么重要吗?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啊。 不是还有父母吗?不是还有爱的人吗?不是还有明天没有升起的太阳吗? 不是还有没有度过的四季吗?不是还有尚未圆满的人生吗? 她怎么,就这样离开? 她对杨倩说不上太恨,因为除了这一次,没有做过真正实质伤害过她的事。 抢资源也好,小心思也罢,冷言冷语也好,那些她都可以承受。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样选择离开。 她总觉得还有什么内幕,她突然抓住离开的警察的胳膊:“她,真的是自杀吗?” 警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法医鉴定了,周围的痕迹也勘查了,确定是自杀,”警察犹豫了会,“你那天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路安双眼无神,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一句,让她好自为之。 她... 路安出警局的那一瞬间,被人丢了鸡蛋,蛋白混杂着鸡蛋,从她脸上留下来。 她突然想起,在大夏的时候,那些死囚处斩的时候,也是会被周围的老百姓,丢这些秽物。 那她做了什么,要被人凌迟处死的事? 因为网上那些假的言论,她想要呐喊,大声的嘶吼:我没有做过,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是她的声音,显得那样无力,她已经没有力气嘶吼,她以为自己可以面对,其实不行。 她只能做到,保证自己不崩溃,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接下来的鸡蛋,没有一个落在她身上,她被傅慎宁护住了。 她反手抱住傅慎宁,越抱越紧:“带我走。” 带我走吧,我突然想要躲一躲。 网民的言论,一天比一天爆发的严重,网上的舆论被带离了方向:说是路安逼死的杨倩,开始不断的@警方,要求把路安追拿归案。 南市警方,做了辟谣,将案件的进程及结果纰漏,但狂欢中的网民不相信,它们高喊着:官官相护,有钱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它们新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作为的警察,连案子都不会查。 它们才是警察,它们口中的正义,才是真的正义。 但是舆论中心的人,还有她周围的人,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 袁晴忙,傅慎宁更忙,路安病了。 傅慎宁自己还没有辩护资格,他请了陈余山做路安的辩护律师。自己则和沈时劲一起,开始收集证据。 沈时劲原本想动用关系,把一些舆论压下去,却被傅慎宁制止了。 会被反噬的,网上那群狂欢的人,每天都盯紧了这些消息,一旦开始消失,它们就会开始呐喊:阴谋论。 路安在圈内的好友,在舆论达到顶峰的时候,终于齐齐发声,梁瑾媃组织的。 梁瑾媃是最先想要发声的人,却被路安制止了。 她不想拖这群人下水,有些东西,她应该自己扛着。 更何况,她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不应该掺和进来,影响正常生活。 况且,梁瑾媃,还有孩子,她更不想那些纯真的孩子,在学校被指指点点,说他们的妈妈有这样的朋友,必定是一丘之貉。 梁瑾媃没有直接发声支援,而是另辟蹊径。 她公布了,自己怀三胎的消息。 萧导后和王启明则正式向世人宣告,他们出柜了,在一起了。 顾子生没和路安商量,直接官宣了他打算拍电影,电影的女主定的就是路安。 他们都是自愿的,心甘情愿的,替路安分摊一些掉一些八卦。 不让所有舆论的都重心都集中在路安一个人身上。 好在她的方法虽然混,但是也起了作用。 太多劲爆的消息,网友被分了神,键盘侠们不知道该跟哪个新闻,吃瓜群众被瓜噎住,不知道应该先吃哪个瓜。 紧接着,路安圈内的好友,陆陆续续地发了微博:支持路安,她不是这样的人。 周芷念在看到新闻的第二天,就从大洋彼岸,飞了回来,她有些担心路安。 她没有径直回自己家,而是去了路安家,陪伴她度过这个坎。 也是因为家里有她的陪伴,傅慎宁才完全空闲下来,去搜寻这次风暴的起源点。 其实也不需要搜寻,他直接把目标就定在谭依依身上,那天他在酒店看到谭依依的时候,他就应该警惕起来的。 搜集证据的时候,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关于谭烈的,谭烈这个人,他有印象,因为严婉清的故事。 这些人,犯的事,一点都不少,他们学不会收敛的。 他们的心里,没有光,没有底线。 或许说,他们根本没有人性。 证据收集的很快,这个时候,有钱的优点多多少少就显露了出来。 比的是,谁更有钱,谁更快,拿到那些被有心人藏起来的证据。 挺不巧的傅慎宁这一年赚的钱,并不少。 这一年,或许是大家都会记住的一年。 还在狂欢的网友们,还没来得及停止挥舞的双手,就被官媒点评:舆论到底是真是假,人们真的知道分辨吗? 附了一张图,是路安胜诉的图。 谭依依也好,谭烈也好,熊鹏义也好,全部被起诉:刑事案件。 说巧也巧,说不巧也是不巧,他们的辩护律师依旧是李燕春。 这次站在李燕春对面的,还是陈余山,结果不同的是,这次对立的人,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一点也不少。 路安在开庭之前不久,收到一个包裹,最开始周芷念以为又是网友的恶作剧,差点直接拿出去丢掉。 后来看到寄件人有些眼熟:杨倩。 似乎是之前自杀的那个女演员。 她逾越了一次,替路安拆了包裹,路安最近整个人有变好一点,她害怕里面的东西,会再次刺激到路安。 拆开包裹后,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些录音文件和酒店的监控,路安倍人迷晕从停车场带上去的监控。 还有很多谭烈和熊鹏义违法范围的证据,这些证据,如果死刑侥幸被他们逃脱了,但是无期徒刑,绝对跑不了。 路安看完那封信以后,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 原来,那番话,还是有用的,原来这个世界啊,也有人是存有一丝良知和底线的。 这份证据最后被交给警方,刚被收监的那三个人,再一次被拎上了法庭。 网上的舆论,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日子总是要过的,她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没做错。 路安从这一次事情中,学到了很多。 她感受到了友情的存在,爱情的陪伴,亲情的羁绊。 不能杀死她的,终将使她强大。 第87章 事情结束后, 路安没有任何任何采访,也没有在任何场合发过声。 但有的人跑来路安的微博道歉, 说:姐姐,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也有人始终不相信, 他们对路安的偏见已经到了一个顶峰, 即使所有的证据已经摆在了他们眼前,他们高呼着:我不信,所有的都是假的, 假的。 他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如果说不久之前, 路安还渴望着被每一个人都喜欢, 还期待着所谓的路人缘。 那如今,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更在乎,身边的人。 那才是值得去珍惜的 她也没有原谅那些道歉的人, 怎么去原谅啊? 她才不要原谅, 最多不去计较。 这件事之后, 路安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本想要进《要欢喜》的组,现在也搁置了下来。 电视剧还在拍,所有投资都已经到位了,怎么可能不拍,只是换了一个导演而已,原本的副导演接手了。 熊鹏义的那些证据中, 大概也有这个副导演的添砖加瓦吧。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总是不少,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 副导演诚挚地再次邀请过她,他在想什么,路安也很清楚,只要请到她,能省下多少宣传费。 这可是自带话题。 路安拒绝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袁晴也没有给她安排工作,她之前所有的工作也都推迟了,她打算好好休息半个月,整理一下自己,重新出发。 而傅慎宁,这一次也感触良多,他以为这件事需要他们俩扛过来的,可是身边的那些人,让他重新对朋友有了认识。 原来真正朋友是这样的,不止是打打闹闹,吃吃饭而已,而是在你经历低谷的可以毫无顾忌地拉你一把。 就连看起来冷血的沈时劲,也陪他熬了几个通宵,就不用说其他人了。 原来,与人为善是有回报的。 事情完全结束后,已经是深秋了。 路安去了一趟杨倩的墓前,她葬在墓园的角落里,上面有一颗大树,摇摇欲坠的树叶,被风刮落,落在地上面。 恨她吗?算不上。 她为了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 只是选错了一条路,又不愿意回头。 墓碑上,她笑得很开心,是她刚出道不久的照片,那个时候,她的眼里还没有被那么多世俗困住。 墓前还有其他的花,大概是她的粉丝送给的。 其实也很好,至少还有人惦记着她。 从墓园出来后,她去见了顾子生。 顾子生约的她,他剃了一个板寸,和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落座后,顾子生犹犹豫豫,路安知道他想问什么,也就回答了:“她走了,回国外去了,”周芷念在开庭的第二天,傅慎宁闲下来之后,就买了机票离开,没有回头,没有犹豫,她像是彻底放下了。 没有束缚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而顾子生还困在原地,困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 她没办法同情顾子生,他想要的太多了。 而周芷念要的太少了,她只要他好,就够了。 爱情不是博弈,也不应该太较真,而应该是相互体谅。 顾子生沉默了很久,不再深究这个话题,他选择了逃避。 路安其实有的时候很讨厌他,非常讨厌他,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前位不已,其实骨子里才是最传统的那个人。 逃避,是懦弱的表现,可是周芷念不同,爱就是爱,轰轰烈烈,不爱了就不爱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顾子生转移了话题,问:“考虑过演电影吗?” 路安愣住,话题跳跃的尺度太大,电影,她当然想演啊,电视圈和电影圈是不同的。 她出道到现在,还没有接过电影,即使现在已经小有名气。 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要跟我一起吗?我有一个很想拍的题材。”顾子生在说起电影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郁,眼里有了光。 路安心思动了动:芷念,大概就是不想他眼里的光熄灭,才会离开了。 她太爱他了,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所有。 真是可悲而又值得敬佩。 顾子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有了个这个念头后,迅速用自己的人脉,找齐了相关人员,又拉了投资。 其实拍摄并没有想象的顺利,电影也没有电视那样好拍,他们俩都是转型,前期磨合花了很久。 电影的制作,需要更精细,顾子生又是那种追求极致的人。 把周围的人,逼迫得不轻,投资也差点撤出。 即使投资没有撤出,他们的拍摄刚进行到一半,那些费用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剧组每一天都要花钱,顾子生没灵感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将进度推下去,整个剧组都陷入了一种焦虑的状态。 路安在闲暇的时候,算了算自己还剩下多少钱,一股脑全转进了银行卡里,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直接甩给了顾子生,她还记得自己咬牙切齿地说:“我的全身家当了,我就当投资了,到时候,多分我一点。” 顾子生银行卡接的很快,话却不说满:“钱,我收了,但是我不能保证,能盈利。” 都是为了情怀,还是为了这个题材,他们俩心照不宣。 这个片子拍的当下很敏感的题材:职场歧视和幼儿性/侵 路安饰演的李乐,原本是大城市的白领,带领团队,但是在职场始终收到来自不同人的歧视,还有上级的性/骚/扰,在一次反抗后,她被公司开除了,因为她实名举报了自己的上级长期以往的性骚扰,所以她被开除了,理由是:影响公司声誉。 她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觉得丢人,不允许李乐再声张,而是要求她回老家考老师。 李乐受到了多方的压力,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她考了编制,分数很高,但却分到乡下去教书。 她母亲觉得她不争气,她为了躲避母亲给她的压力,选择了去往乡下。 可是在那里教书的第一个月,乡下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班级里有些女生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对劲,她开始留意他们,意外撞破了学校的男老师和校长对她们常年的猥/亵和性/侵,随着她深入的了解,她甚至发现不止女孩儿,还有男孩儿。 她利用自己的人脉,想要帮助这些孩子,却发现,小地方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压根就是投诉无门。 ... 这种类型,其实没有太多人敢拍,因为不好过审,顾子生也只是恰好遇到了这么个女孩,想要揭露,想要给大众一个警醒,而路安则是想通过自己,通过这部剧,引发人们的深思。 两个人一拍而合,再困难的路,也得咬着牙走下去。 路安给的钱,没能撑多久,顾子生比她想象的更能烧钱。 两个人蹲在地愁眉苦脸地捧着盒饭的时候,傅慎宁出现了。 她是来探班的,路安眼尖地看到了他,看到自己一身狼狈,忙起身,拍了拍衣服,又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瞒的,她再丑的样子,他都见过了。 她迎上去,抱住他,亲了亲他的下颚:“你怎么来了。” 傅慎宁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脸:“瘦了,”他掠过他,看向顾子生,“你没照顾好她。” 顾子生把盒饭一放,本来想爆发,却又活生生的忍住了,他说:“是是是,我的错。” 路安诧异的回头,顾子生怎么可能是这么说话的人,顾子生讪笑:“人家是来投资,顺便来指导我们剧里的法律的,毕竟高材生是吧。” 路安撇了撇嘴,重点其实是前面那句吧,傅慎宁和沈时劲一起,赚了多少钱,她压根没问过。 看来赚的真的不少。 顾子生看到黏在一起的两个人:“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我?” 傅慎宁:“不能。” 顾子生:“得得得,金主最大,让我叫爸爸都没关系。” “那你叫一声来听听?” 顾子生气急:“傅慎宁,你丫的。” 傅慎宁笑出声,看着顾子生气急败坏跳脚的样子。 心情真是不错呢。 顾子生自觉的避开这对“狗男女”。 路安抬头:“怎么想到投资这部剧?因为我吗?” “不全是。”傅慎宁的回答,让路安哑然,还有别的原因? 傅慎宁继续解释,“跟着陈老,走了几个案子,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她似乎看到了一丝怜惜,“觉得她们有些可怜,又觉得她们不应该被这么对待,她们什么都不懂,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期待,有些人,甚至只是为了一块糖,就被诱骗,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路安愣住,他看着傅慎宁的脸,突然觉得他好像变了,眼里有了泪花,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陈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 “嗯,”傅慎宁赞同,陈余山带他看到了,他在两个时代,都没有见过的另一面,是柔情,是劫后余生对生活的渴望,是善良,他低头看着路安,“你也很好。” 因为傅慎宁的投资,资金总是源源不断,顾子生下了血本的造,看得路安一阵心疼。 她怎么想痛揍顾子生呢? 揍倒是没揍,傅慎宁说:有的时候办法到时候从他身上赚回来。 傅慎宁想的没错,这部片子,不被众人看好,却成为一匹黑马,杀了出去。 片子拍摄了一年半,换句话说,这部片子,是用钱一点一点的磨出来的。 上映之前,网上不少人抵触。 因为路安的原因,路安因为去年的事,多多少少还是受了影响,那件事的风波太大,没法被忘记。 网上有一些人,打了抵制《前路》的旗号。 确实也有些人受了影响,跟风说不看。 可是却架不住片子的质量高,另外一票人对影片的高度评价,盖过了抵制影片的声音。 电影院的排片率越来越高,票房越来越高。 谁也没有想过,一个半路出家的导演和演员,从来没有涉及过电影圈,能拍出这样一部片子,还是这样的小众题材。 顾子生的苛刻,在电影上映之后,显露出来的全是优点,影片每一帧都没有浪费,每个镜头都是伏笔,两个小时的剧情,没有一个情节是尿点,节奏紧凑,跌宕起伏。 有些人在电影院为了看齐两个小时,硬是憋的膀胱都要炸裂。 以至于影评人在点评电影的末尾加上了一句:全程无尿点,建议观影之前还有观影之间切勿喝水,另外记得携带好纸巾。 也是因为这部影片,引起了一些社会关注,人们对留守儿童,还有孩童的性/教育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这是路安愿意见到的,也是路安一直想做的,她终于做到了。 路安把李乐这个角色演得很好,她的脸,出乎意料的适合大荧幕,顾子生很会拍,她是路安,也是李乐。 李乐这个人,所有人都能在她找到一些影子,路安的共情能力很强。 因为这部片子,路安火了,真正意义上的火了,她之前的黑料,在这部影片的势头下,被盖过。 更何况,那些黑料全都是没有实质的内容。 演员永远应该是用作品说话的,好的作品会说话。 路安就这样,红了。 这部影片,将金像奖的十项奖项全部揽入怀中。 顾子生和路安水涨船高。 路安在25岁这年,拿到了自己第一个奖,也是一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 最佳女演员。 颁奖典礼那天在九月。 那天,路安盛装出席,她想到两年前,她错过的那个最佳女配,想到了处于舆论风暴中的自己,想到了身边的若干人,最后想到了傅慎宁。 她站在台上,手里举着奖杯,声音哽咽着说了那些很官方的感谢的话以后,话锋突然一转: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经历一次很可怕的事情,事后有无数的人问过我,为什么不澄清,为什么不开记者会,我当时回答的是没必要了,但是今天我站在这里,突然觉得还是觉得有必要,为什么选在今天呢?我想自负一点地说,因为我想站在某一个高度,才能对那些伤害我的人,投去最蔑视的眼光,”她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笑,“不过,我想她也听不到了,因为去年我胜诉了,我再一次把她送进去了,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发声,也是最后一次发声,我路安,没有做过,也永远不耻于做那些事,相信的人自然会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人,其实你相不相信,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 她的声音越来越洪亮,“我更希望,我能用我的作品说话,我更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对这个世界有用的人,我更希望,我能用作品告诉大家一些道理,也许大家会觉得我很矫情,很做作,但这就是我,这才是我路安。” 路安说完这些话,周身原本泠冽的气势淡了些,她看定前方的镜头,缓缓开口,语气温柔:“最后,我想对一个人说,傅慎宁,你要娶我吗?” 这句话说完,台下一片哗然,骤然人声鼎沸,不停的有人声交谈,闪光灯的声音闪个不停。 “傅慎宁,你出现在我的身边,陪伴我走到现在,我觉得不能是你一个人在付出,我必须付出同等的爱,当初你问我,是不是不想嫁?我现在回答你,我想嫁,我爱你,傅慎宁。” 她的视线突然被泪光浸满,傅慎宁,我说过,我们都会成为对这个世界有用的人。 我们会做到的,以后的路,我们要一起走下去。 在家观看颁奖典礼直播的傅慎宁,原本在跟沈时劲通话,谈论那个新能源的项目,突然他不说话了。 他举着电话,看着镜头里的路安说完那些话,突然没声了。 “好。”他对着屏幕低喃,眼眶突然润了。 我娶你,是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做的事情。 你好,路安,我是傅慎宁,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了,番外会有周芷念还有杨倩的故事。 大家可以选择性观看,也会有傅慎宁和路安的婚外生活。 但是我会休息一段时间再写。 然后感谢:落殇、、暖萌萌、浅樱、纤尘墨微染、终时天清日宴、阳春白鳕鱼、王毛毛、寂初、夏天没有下雨天、是小狐狸呀、紫洛妖娆、还有馄饨不是混沌,还有很多很多给我留言,一路追文的小可爱。 还有那些一言不发追文的小可爱。 这是我的第三本文,是我写的最痛苦也是最长的一篇文了,我两个月不到写了33万字,放在过去,我都不敢想,我都秃顶了,你们知道吗? 如果没有你们,我大概支撑不下去~ 所以,真的很感谢那些默默追文,还有给我留言的小可爱们!!!! 关于这本文我想表达的,其实我自我感觉我都说到了,但是还是有瑕疵~ 如果有小可爱没办法理解,或者觉得很矫情很么的,嘿嘿,大概是我笔力不足。 但是没关系,我会越来越好的。 下本我会在5月20号开《即白》,一本暗恋文,短片的,如果有兴趣的,可以考虑一下。 最后,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啊,真的非常感谢~ 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好的,过好每一天,要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