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玓玓江靡再遇你 作者：骆晔 文案 一座“遇”广场的餐厅，一位刚失恋的学生兼职。原是为了替好友拿配方再次去被拒绝的餐厅面试，却遇上了一位让她又气又爱，难以忘怀的师父。还以为是微乎其微的初次遇见，其实是意料之外的再次相遇。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玓，江靡 ┃ 配角：大约 ┃ 其它：治愈 ☆、兼职 十一月初傍晚六点，一辆黑色崭新的小电驴停在十字路口等待前方绿灯亮起。 这辆小电驴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开车坐在前面，身材虽胖但高，所以看过去是壮，脚底下的脚踏板上放着他的阿迪背包；女的坐在后面，留着过肩一点的黑色内扣头发，风一吹，她的齐刘海变成了中分。她背着彪马的休闲包，背包的边缘还有铆钉装饰。 车辆通行的绿灯亮了，这辆黑色的小电驴挤在其它等待通行的小电驴间，努力的寻找缝隙穿过。终于，凭借这位驾驶人的娴熟技术，这辆黑色的小电驴突出重围，开往它所要到达的目的地。 他们停在了一个广场的路边停车位上。 “准备好了吗”男生边问边打开坐垫，从下面拿出了电动车锁，准备上锁。 “嗯……我再涂个口红吧……”女生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圣罗兰的口红和一个圆形的便携式小镜子。 她的嘴唇与口红轻巧地摩擦，上下唇默契地进行再一次触碰…… 涂抹完成后，她把镜子和口红放回背包，开始做他们今天的大事，更应该说是这个女生的大事。 在他们的停车位的正前方，是一座三面玻璃的餐厅。餐厅正门外摆前面一点的位置有一串特别显眼的、绿色的、英文字母做成的灯，这个灯上的英文字母是：Brunch Time。这是一家以轻食沙拉为主的西式咖餐厅。 他们打开玻璃大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绿围裙的胖胖的女生在收银，收银台的前方排着两位客人。因为收银台和吧台是“U”形连在一起的，所以还看到这个胖胖的女生的后方还有一位男生在做饮料，穿的围裙是灰色的。 他们径直走向收银台，等待这位胖胖的女生为这两位客人点完餐。 “你好，请问你们这边还收兼职吗”女生朝这位胖胖的女生腼腆地笑了笑。 胖胖的女生跟在吧台做饮料的男生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这位女生，“这个，你等我一下，我去里面问下。” 说完，这位胖胖的女生就走出了收银台，穿过用餐区，打开了一扇门走到了里面去。 在吧台的男生还是有条不紊地做着饮料，找兼职的女生细细的观察着他做饮料的过程，同她一起来的那位胖胖的男生则在环视着整家店的氛围。 “老唐，江靡，外面有一个妹子问还收不收兼职。”胖胖的女生走到了里面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位男士在看着电脑。 “妹子长得怎么样”这两位男士同时问到，但还是看着他们的电脑。 “还行。但是她旁边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陪她一起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那算了！不收……”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士转过头跟她说。 “行，我知道了。”胖胖的女生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出去，这位年轻的男士又转回去继续看他们的电脑。 胖胖的女生直接走进收银台，“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暂时不收兼职了。”她毫无表情看着这个找兼职的女生。 这个找兼职的女生看了看在吧台做饮料的男生，又转回去看了一眼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生，然后对着这个胖胖的女生笑了笑，“这样啊，那打扰了。”她略带僵硬跟和他一起来的那位男生走了出去。 “大佬，你不是说‘遇广场’的这家Brunch Time还收兼职吗”女生一出餐厅的大门就闷声闷气地问。 “是有收啊！上次我女朋友过来找我玩，我带她到这家餐厅吃饭的时候还问了那里面的服务员，说是还收啊！奇怪了……”这个被叫做大佬的胖胖的男生看了看女生，又回头看了看这家餐厅，一脸郁闷地说。 女生抬头仰望因为城市灯光照耀下而看不到一点星光的一片漆黑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能真的一失恋运气都变差了，连餐厅都不要我了！水逆啊！”说完她便有气无力的继续走着。 “不会的不会的，这是两码事。朱玓啊，我们可以再去附近的商场看看哪里还有收兼职，多得是店招兼职！”大佬拍了拍这个叫朱玓的女生的肩膀。 “好吧，一切随缘。”朱玓神情恍惚地跟大佬走向停车位。 他们坐上小电驴，开出广场，驶过斑马线，通过一座小拱桥，前往附近的商场。 商场里确实有很多的餐厅在招兼职，有日料店、牛排店、甜品店、奶茶店……朱玓在每一家有招兼职的门口立着的牌子上都用手机拍了照片，也选了几家环境不错的进去问了问，几乎都是时间点对不上，他们都需要晚上能打烊的，打烊时间是晚上十一点，这对朱玓而言完全不可能。 朱玓和大佬还是大学生。他们都是大三，但是他们不同系。学校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这个时间通往朱玓学校的直达公交已经没有了；就算有公交，打烊要是拖一下，加上车程，下车后从校门口通往宿舍的时间，半个小时根本不够。 所以朱玓这一个晚上找兼职是连连碰壁。 朱玓两只手臂无力地垂着，眼睛直直看着前面，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身体僵硬，好像牵着线的木偶，只是两只脚一小步一小步地拖着整个身体走。大佬在她后面慢慢地跟着。他们就这样慢慢地离开了商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大佬突然停下，看着商场外围的一家蛋糕店说：“朱玓！等下！这有一家蛋糕店不错！” “但是我现在没心情吃蛋糕，而且晚上吃蛋糕会变胖……”朱玓看都没看一眼地继续向前走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进去问问这里还收不收兼职啊！这家店的环境很优雅，很清新，而且还有一点高大上。你肯定会喜欢的！”大佬停在这家蛋糕店的门前，一脸兴奋地说着。 “呵呵……我喜欢有什么用，这家店又不喜欢我，就跟我前男友对我没了新鲜感一样。”朱玓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大佬直接抓起朱玓的右手臂，“再问一次你又不少块肉，还有，别再提你前男友了，还想不想走出失恋了！” 朱玓被大佬拉进了这家蛋糕店。 朱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将嘴角向上扬起，身体还是略显僵硬地走向收银台。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这边还收兼职吗”朱玓对站在收银台前面的一个男生问道。 “你等一下，我去问问。”那个男生说完，就走到里面去了。 朱玓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抠着她那短短的指甲，大佬仔细地观察这家餐厅的环境。突然走过来一个女生看了看朱玓，“嗨！朱玓！你怎么在这里！”这个女生满脸笑容地说着。 “啊……”朱玓的眼皮抬了一下，眼睛里突然有道亮光闪过，上唇与下唇不自觉地开了一个小缝。 “你不记得我啦！炸鸡店……饭饭啊……”这个女生还是一脸微笑对朱玓说。 “哦！我记起来了！你现在在这里兼职吗” “对啊！你来这边找兼职吗” “对的。”朱玓尴尬地笑了笑。 在这两位曾经一起兼职的妹子说话间，刚才那位去里面的男生回来了。 “小姐姐，不好意思了，我们这边不收了……”男生尴尬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饭饭也尴尬地笑了笑。 “好的，没事……那饭饭，我先走了。拜拜……”朱玓努力地让自己笑得灿烂一点。 “拜拜……”饭饭也回敬朱玓一个灿烂的笑容。 朱玓和大佬走出了这家环境优雅的蛋糕店。他们的气氛跟商场周围喧嚣的环境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阴郁。 “没发现，你认识的人还挺多的哈！”大佬笑了笑，用一种诙谐的语调调侃朱玓，想要打破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 “还好吧……之前大一在这家商场四楼的炸鸡店兼职过……”朱玓十分平静地说着。 “哎呦，不错嘛！”大佬说着就把右手肘搭在朱玓的左肩上，还树了一个大拇指给朱玓看。 “那是……”朱玓说着把大佬的的右手肘拿了下来，“但是，你的右手肘太重了。”她对着大佬做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微笑。 大佬笑笑地“切”了一声，便骑上车载着朱玓开回往学校的路。 “朱玓啊……要不你再去‘遇’广场的Brunch Time试试。那家餐厅的环境真得好，而且那家餐厅的东西很好吃啊，特别是那边的鲜榨蔬果汁特别好喝！”大佬骑着车说。 “亲爱的大佬，那家餐厅已经不收兼职了，你难道没有听到刚才胖胖的女生说的话吗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再去问一次吗多尴尬啊！”朱玓两只手抓着车后面的载物架。 “可是上次我带我女朋友去那里吃饭的时候都说有收啊！而且我还拿到了那里一个经理的电话哦！”说话间大佬就骑上了大桥，“再去试试嘛！你现在急需要一份兼职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免得你整天想七想八想前男友。再说了，你的脸皮哪有那么薄……哈哈哈……” “嘿儿！”朱玓直接打了一下大佬的肩膀，“有电话你不早给我！你真的是……等下，我怎么觉得你特别想让我去Brunch Time，你有啥企图” “哈哈哈……真聪明！确实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企图。Brunch Time有一款菠菜汁特别好喝，你要是在里面兼职不就可以知道配方了吗！然后你就可以告诉我，我就可以自己回家榨着喝了！不然回家就喝不到了，而且还贵，一杯三十多……消费不起啊……” “我就说嘛……不是，你一个富二代跟我说消费不起，太逗了……”朱玓看着旁边的江景继续说，“反正我不会再回去，多尴尬啊，太丢人了……” “有啥尴尬，有啥丢人的！我得更正一下，我现在是一个家族破产的富二代，不然我怎么会去奶茶店兼职，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能去再试一次吗”大佬语调提高了一个度。 “虽然桥上风大，但是我还是听得到你说话的，用不着提高嗓门啊！”朱玓轻轻地拍了拍大佬那宽厚的肩膀，“你家就算破产了，你的生活水平还是在我们这些平民之上的啊，体验体验生活对你有好处。但是我不会回去再试一次的！” 大佬骑着车往下坡冲去，故意给朱玓来了一个急刹，朱玓上半身直接撞上了大佬的后背。 “我的妈呀！你想谋杀我啊！”朱玓吓得大喊起来。 “去不去”大佬把车停在了大桥下红绿灯的附近，旁边还有拉车卖水果的摊。 “我拒绝。”朱玓依旧坚持自己。 “朱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从你失恋开始，是谁骑着车陪你到处去吃喝玩乐的是谁请你去吃一顿又一顿的大餐的又是谁陪你去找兼职的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战友……寒心啊……”大佬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抚摸着小电驴上的右后视镜。 “得得得，少来这一套。我再去一次也可以，但是我好像闻到了榴莲的芳香……”朱玓说着，便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十分陶醉的表情。 “你真是太坑了……等着，我这就给你去买！下车。”朱玓下了车，大佬把车停好，就过去给朱玓买了一大块榴莲肉回来。 “怎么样”大佬笑笑地把手里的袋子在朱玓的眼前晃了晃，“确实是香。” “成交！你回去就把那个经理的电话发给我。” “真是太好哄了……要是我女朋友也像你这么好哄就好了。” 朱玓从大佬手上接过榴莲，直接把榴莲从袋子里拿出来，打开榴莲外的塑料盒子，就用手抓起来吃了。 “别在刚失恋的女生面前说这个啊，真是撒狗粮……而且这话要是被你女朋友知道了，她会杀了你的。”朱玓拔了一块她没吃过地方的肉向大佬伸了过去。 “给你买的，好好吃，我不吃，上火。”大佬说着就拿出手机把那个经理的号码发到了朱玓的微信上，“发给你啦！” “收到！” 朱玓在桥下吃完榴莲，就坐上大佬的小电驴回了学校。她回到宿舍想着立马打电话给那个经理，但是她想了想，晚上打电话过去怕打扰到人家休息，就复制了电话号码，加了这个经理的微信，很快这位经理通过了朱玓的好友申请。他们说好后天下午五点，也就是星期四再去“遇”广场的Brunch Time再面试。 朱玓当天晚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佬。 ☆、面试 朱玓跟Bruch Time经理约好的时间是星期四，这天她一共有六节课，早上四节，下午两节。因为下午的课只有两节，所以她三点四十就下课了。一下课，她就立马回宿舍准备。 朱玓一到宿舍就去卫生间洗脸，化妆。 她坐在桌前，抽了一张纸巾把湿的脸给擦干，她挤出水和乳依次涂抹在脸上，接着把放在旁边的一盒素颜霜打开，一点一点地涂在脸上，抹匀……再打开一盒小散粉，轻轻在脸上扑匀……最后拿起她那唯一一支圣罗兰口红涂上，色号是最百搭的豆沙色，就这样，她的妆容完成了。 防晒霜隔离霜眉毛眼影睫毛腮红这些呢 这些对于朱玓而言都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用，或者说她暂时还不想去用这些。 朱玓有一双圆圆的眼睛，明亮、清澈，鼻子小巧挺立，嘴唇有明显的唇峰，弧线较为优美。脸型虽圆但小，她脸颊下方的肉肉很好捏。因为她天生就白，所以经常懒得化妆。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圆圆的两只眼睛，粉粉的苹果肌，甜的像蜜。但是她的个子不高。 朱玓把自己捯饬好了，就背上包去学校旁边的公交车站坐车去“遇”广场的Brunch Time。 在途中，她戴上她的头戴式beats耳机，听着她欧美偶像的歌曲。 对自己为了一个榴莲厚着脸皮去被拒绝的餐厅再次面试，她的心真的是突突直跳。在公交车上，她拿出小镜子一遍又一遍打量自己的脸，看看刘海有没有乱了，口红有没有被自己舔没了，时不时拿出口红再轻轻涂点上去。 十一月的风有点大，有点凉。她看着车窗外路边一片片被风吹散到地面的落叶，就把自己的头发扎上去，免的等下下车头发被风吹乱。 从朱玓学校到“遇”广场的公交路程并不长，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在几首欧美歌曲的陪伴下，公交车到达了“遇”广场的站点。 朱玓走下车，看到前方不远处就是Brunch Time，那几个绿色的英文字母灯特别引人注意。 她僵硬地走着，心越跳越快，脸上慢慢地布满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保佑保佑……”她边走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好像快要烧起来了。她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透明玻璃门，只看到一男一女站在收银台那里聊天，女的穿着绿围裙，男的穿着黑围裙，餐厅里一位客人都没有。 朱玓向他们走去，她跟这位胖胖的女生又见面了，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羞涩又尴尬的笑容。 “你们好……我是今天说好了来面试的……已经跟经理说过了……”朱玓的声音很轻，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红晕依旧不减。 “哦……有跟我们说过，你等下，你先填下表格。”胖胖的女生意味深长地看着朱玓，然后就在收银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入职申请表和一把笔递给了她。 朱玓越来越不好意思，就找了个离他们比较远的位置填写起来。当然，她也害怕听到他们谈论她，毕竟她在以前的餐厅兼职碰到有人来找兼职填写表格的时候，她也会跟她的同事一起谈论。而且她的情况是已经被拒绝了又再次厚着脸皮回来面试。 朱玓把基本信息都填写完了，也把自己之前做过的兼职经历写了上去，还有自己能够给的兼职时间段。在朱玓填写表格的同时，收银台那两位穿着不同颜色围裙的员工自然就开始讨论起了她。 “江靡，嘉哥说今天要来面试的人就是前天晚上问我还有没有收兼职的那个妹子……”胖胖的女生对她旁边的男生说，“真是贼尴尬，是我拒绝她的……” “原来她就是那天晚上的妹子啊！”江靡边说边笑，“这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你别光有意思，我好尴尬啊！没想到这个妹子被拒绝了还敢来……”胖胖的女生说着就看向朱玓，整张脸都挤在一起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看来我们餐厅很吸引她嘛！”江靡依旧笑容满面，也往朱玓的那个方向看去。“长得确实还行，这个妹子应该很有意思……如果给的时间可以的话就收。” 胖胖的女生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她的眉头紧锁着。但是旁边这位男生越笑越开心，满心的喜悦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在这两位同事讨论朱玓的时候，朱玓的入职申请表格也填写完成了。 朱玓从椅子上一起身，胖胖的女生努力把自己脸上的愁容收了起来，换成一张淡定的脸；而旁边这位男生也把自己的笑容稍微收了一些起来。 朱玓一路咬着自己的嘴唇，心“砰砰”直跳地走到他们面前，把填写好的表格递给他们。 他们看着朱玓填写的表格…… 突然，男生抬头笑了笑，他看着朱玓和胖胖的女生说：“你们两个是同一个学校的啊！” “啊……”朱玓睁大了她那双圆圆的眼睛。 “你也是A大的吗”胖胖的女生一脸惊讶。 “对啊。” “我是大四的，你大几啊” “我是大三的。” “原来是小学妹啊，真巧！”江靡一边笑着一边调侃朱玓。 “那你是在哪个区我是在东区。”胖胖的女生继续问到。 “这样啊……我是在西区。” “时间点给的不错，可以叫秋姐出来面试了。”江靡说。 胖胖的女生走进上次朱玓看到的那个门后去通知被称为“秋姐”的经理，这个男生一边笑一边调侃朱玓：“碰到胖胖的学姐有什么感受吗” “啊……”朱玓看了一眼这个男生，眼珠又转到别处去，她用手指掰弄着下唇，尴尬地笑了笑，“挺好的……” 朱玓心想，这话是故意问的吧，他们肯定谈论了上次来面试被拒绝的事了。 说话间，胖胖的女生就跟一位身材矮小，反扣黑色鸭舌帽，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穿着黑色带有“B T”字样的T恤，看过去十分亲切年轻的女士走了出来。她们走到朱玓的面前，这位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女士拿了朱玓填写的申请表看了起来。 “你晚上十点可以打烊，是吗”秋姐看着朱玓问。 “嗯……可以。” “那你有健康证吗”秋姐继续问。 “有的。” “那可以啊！这个时间点很好啊！周一到周五晚上都可以上班，也可以打烊，周末也可以开早，上班……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来上班的。” “好……” “那你还有其它想要了解的吗” “这边工资每小时多少钱” “工资每小时是14元。” “好。” “那行，我里面还有一点事，你们先聊，我进去了。”秋姐笑笑地对朱玓说着，然后把表格给江靡，走回里面去了。 “那……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下……我们加个微信吧，有啥不懂的你可以问我。”胖胖的女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好的。”朱玓说完就拿出手机扫了她的微信二维码，加为好友。 “好了……那……拜拜……”朱玓看着他们俩，喜形于色。 “拜拜……” “拜拜……学妹！”江靡大声地说。 朱玓羞涩地对他们笑了笑就离开了餐厅，她一出餐厅就通知大佬这个好消息。 在刚才的面试中，江靡从朱玓进门就一直在观察她，直到她离开餐厅。朱玓的样貌、衣着、身上的配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及小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朱玓离开餐厅后，他又拿起了她的入职申请表看了看，嘴角又浮现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但是那位加了朱玓微信的胖胖的女生却面无表情，她此时的心好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有些无力掰开。 这位胖胖的女生晚上一下班就找朱玓。 大约：“你好，我叫程晓玥，你也可以叫我‘大约’。” 朱玓：“好的。我叫朱玓，申请表上面有写。” 大约：“你很喜欢我们餐厅吗” 朱玓看着她的消息，感觉很尴尬，她苦涩地回了一句：“喜欢。” 大约：“我们餐厅很严很累的，我怕你会吃不消啊！你看过去瘦瘦小小的……” 朱玓想，这是要赶她走吗但是她不能走，她干瘪地回了一句：“没事。” 大约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坚持，既然这样，就算了……但是第一次的拒绝还是要澄清一下。 大约：“上次拒绝你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进去问他们了，他们说不收了。” 朱玓：“没事，我不在意。” 大约看着朱玓这些干干瘪瘪的回复，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之所以加了朱玓的微信，晚上还主动找她聊天，是想劝她不要来餐厅兼职。原因是：虽然不是她的意思，但是是她拒绝了朱玓，她觉得很难为情，怕以后跟朱玓一起上班会很尴尬，怕朱玓会一直记得这件事。 于是她给江靡发了一条微信。 大约：“在不你觉得今天面试的妹子怎么样” 江靡：“第一眼感觉挺好的。” 在江靡回完这句话后，大约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大约放弃了劝退朱玓。 第二天周五早上，Brunch Time的排班经理，唐智通知朱玓这周六早上九点到餐厅上班，中间下午两点到五点断班休息，上到晚上八点半下班，再扣除早上的午饭半小时，一共上八个小时。周日也是这样的班。唐智还说，希望朱玓在下周前能把下周的兼职时间给他。 下午，朱玓又收到了大约的消息，大约也跟朱玓讲了她的上班时间，还找朱玓瞎聊了一会儿，并把朱玓拉进了他们餐厅群。 当天晚上大佬带朱玓去吃日料，并表示十一月她的打烊班只要他有空或者也在那个时间点下班都会去接她。 “朱玓，虽然你就是一个学生兼职，但是毕竟是上班，也算迈了半步进社会，少说多做，知道吗很多事都不要去掺合，可以交些朋友，但是不要交得太深了……你就是去换个环境充实自己的生活，顺便赚点钱，懂吗” “放心！我都明白！我就是去兼职摆脱失恋，赚点小钱……对吧” “嗯……反正你好好干，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 “配方要记得！” “放心吧！” ☆、开早 星期六早上八点三十分大佬就在朱玓的宿舍楼下等她，前一天晚上他跟朱玓说好第一天上班送她去。 十一月的深秋，寒凉互搅，潜伏的寒气狂妄入侵，游走的凉意瑟瑟叹息。朱玓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外套下楼。 “不好意思啊，等很久了吧！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化个妆比较好。”朱玓扶着大佬的肩膀，坐上小电驴。 “没事啊！不过你确定是化妆了吗我就看出你涂了口红……”大佬见朱玓坐好便发动车子。 “化了啊！我涂的是素颜霜，看不出来吗” “可能你本身就比较白吧，所以涂了跟没涂一样……” “这话我爱听，天生丽质哈哈哈……” 大佬笑着摇了摇头。 城市早晨的街道总是空空荡荡，能见到的似乎也就鳞次栉比高楼下雾气翻涌的些许早餐铺。 “第一天上班，紧张吗”大佬开上了大桥，寒凉交杂的风疯狂地互相追索，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还好吧……又不是第一次兼职，没事没事。” “那就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大佬顿了顿，“要控制好你的暴脾气……” “放心放心！”朱玓自信满满地说。 一路上，紧缩身子，唠唠嗑磕，终于在印象深刻的广场边停下了。 “到了，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放心吧！”朱玓左手有力地按在他的右肩上，给了他坚定的眼神下车。 大佬目送朱玓走进餐厅，他并没有掉头回学校，而是继续开车向前驶去。 朱玓推开餐厅大门，外摆还没有搬出去，外场的灯还没有打开，也没有看到人。 “早上好！”从左侧的不远处传来招呼声，声音感觉在哪里听过。 朱玓愣了一下，往左侧仔细一看，在餐区一个半镂空的隔断后面坐着一个人，是大约。 “早上好呀！”朱玓走了过去，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正坐在餐区的一个座位上吃着茶叶蛋，喝着豆浆。 “今天我带你开早外场。”她喝了一口豆浆，“我自己还要再开早吧台。” “这样啊……”朱玓礼貌地笑了笑，“辛苦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没事没事，我就发发牢骚，最近有点累。”大约把桌子上的蛋壳用纸巾扫进喝空的豆浆杯里，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把垃圾扔了进去。“走吧，我带你去里面。” “好。” 大约推开了内外场的门，朱玓跟着她走进员工室。 “朱玓，我们先打卡。”大约从卡片架上抽出了两张卡片，按了从左到右的第一个按键。“你的卡片已经写好了名字了，等换好衣服我们再去签卡，然后再跟你说下打卡规则。” “好的。”朱玓注视着大约的每个动作。 这次大约给她的感觉跟前两次见到有点不一样，多了一份亲切感。 大约把卡插回卡架，搬起旁边的一张红色塑料凳，在塑料凳上垫了一张纸巾，便踩上去，她把员工置物柜上的瓦楞纸箱搬了一个出来。 “朱玓，你穿多大码的。” “M码的。”朱玓帮她接住箱子，放在了地上。 大约从凳子上下来，打开纸箱，里面有很多半立领的白衬衫，但是堆得杂乱无章。她在箱子里翻来覆去地找了一通，似乎没有找到M码的。 “哎呀，新的好像没有M码的了，连L的都没看到，只有XL的了。” “没事，XL的也行。” “虽然偏大，但是冬天要到了，里面还可以再塞衣服，你可以先进去试一下。”大约把衣服递给朱玓。 朱玓走进换衣间里换上…… “我觉得除了长点其他都还好耶。”朱玓换好衣服走出来，衬衫的下摆快到朱玓的膝盖了。在衬衫左边胸口处绣着这家店的英文缩写“B T”。“我喜欢偏大一点的衣服。” “那行，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一个围裙。”大约又爬上了椅子，从另一个箱子里拿了一条灰围裙出来。 朱玓接过围裙，套在身上，正好到膝盖，将前面衬衫的下摆挡住，她把旁边两侧的带子系到后面。“正正好。” “OK！可以帮我把箱子搬上来一下吗”大约站在椅子上。 “好的。”朱玓把箱子搬起来给她。 大约把箱子搬上去放好，从椅子上下来，将垫在椅子上踩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她走向员工柜，从最顶层的第三个柜子里拿出了她的员工服，便进去试衣间换衣服。 …… “朱玓，我现在跟你说上班的仪容仪表。”她换好员工服走出来，穿着还是上次见到的绿围裙。 “头发要扎起来，比较长的话就要盘起来。不过你的头发差不多齐肩，只要扎起来就好了。一般女生是要化淡妆的，但是我没化……比较懒……”大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朱玓看着大约，头发全部扎起，眉毛粗旷，两只大眼炯炯有神，嘴唇偏厚，脸圆圆肉肉的，身材略微丰满。 “衬衫的袖子最好挽起来，这样比较好做事；围裙的胸口左上角要佩戴工牌，你的等下找经理拿；不能涂指甲，不能留长指甲；裤子要穿长裤，至于你的手机就放在你围裙的口袋就好了。但是上班少看手机哦！就差不多这样。” “好的。”朱玓在她说完后立马扎了个半高的小马尾。 大约看着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打开了第二排的第三个柜子，也就是她柜子下面的一个柜子。“这个柜子可以吗” “可以啊。”朱玓把她的衣服和背包塞进柜子里。 接着大约又跟朱玓陈述怎么打卡，并教她看班表……朱玓很认真地听着，虽然她已经都会了。因为这边的规则跟她之前兼职餐厅的规则几乎一模一样。 七七八八的事情说完，大约就带她去找经理签卡。这天的早班经理是上次面试朱玓的杨秋，大家都习惯叫她“秋姐”。这时候的她在冷藏库里面找东西。 “秋姐，帮我们签下卡。”大约把卡递向秋姐，语气大大咧咧。 “好的。”秋姐放下手上的蔬菜，从裤袋里拔出圆珠笔，在两张卡片的当天日期有打卡的小格子里划了一下。 “大约，今天好好带朱玓啊！”秋姐对她们两个温柔地笑了笑，把卡片还给她们。 “OK！” 朱玓礼貌性的对她们笑了笑表示她会好好学。 她们把各自的卡片插回卡架后就去外场开早，大约跟朱玓简单说了开早的所有流程。 用餐区开早要做的有，搬外摆（搬外摆是把大门和后门两边堆着的椅子和桌子都搬出去摆好。两边各有五张铁质圆桌，十把铁质靠背椅，把它们都摆在两边的绿色遮阳伞下便可。）、洗抹布、擦用餐区的所有桌子、拖地、补物料（补物料要补刀、叉、勺、盘子、水、玻璃杯以及周转箱。刀、叉、勺都用专门擦拭的白布擦干，补在外场的两个物料台上。盘子和玻璃杯在洗碗间的架子上，要搬出去放在两个物料台上。周转箱也在洗碗间拿，然后放在周转站。至于水是柠檬水，要去吧台装。）、给植物浇水和喂鱼饲料。 在朱玓把用餐区的开早都做完后，大约还在做吧台的开早。 “大约，我都做完了……”朱玓站在吧台外面看着她。 “那你休息一下吧，等我做完，我就带你看看打包餐具放的位置还有仓库。” “好的，你加油！” 在她们说话间，大佬推开门进来了，手上提了一杯热奶茶和两个面包。 “你咋来了没回去吗”朱玓满脸疑惑。 “我到前面吃了一碗面，排了好久的队，想着你好像还没吃早饭，到附近一家不错的面包店买了面包和奶茶给你。”大佬把面包和奶茶递给朱玓。 “哎呦……真棒！感恩的心……谢啦！”朱玓开心地接过面包和奶茶。 “没事……那你加油……我先回学校了。拜！” “拜！” 朱玓把面包和奶茶放在员工室的桌子上后又回到吧台旁边，继续看着大约开早。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刚才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吗”大约边忙边问。 “不是啊！怎么会这么问” “你第一次来面试的时候他陪你一起来，然后今天又给你送吃的，我就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 “哈哈哈这样啊……他只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男朋友的。而且我刚失恋不久……” “不好意思啊……” “没事啊！我来兼职就想换个环境充实一下自己，早点走出失恋……”朱玓轻松地说着，“那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大约看着朱玓尴尬地笑了笑。 “那很好啊！”朱玓盯着她的绿围裙思忖了一会儿，“这边的围裙颜色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有啊。”大约伸了伸因一直下弯而酸疼的腰，“灰围裙就是最基本的服务员，绿围裙是训练员，黑围裙就是组长。” “哦。” 她们简单的聊天结束了，大约继续忙她的吧台开早，朱玓则无聊地把整家餐厅的外场大概环视一遍。 餐厅外场是由三面玻璃墙围成，内部装修以绿色和白色为主，清新透亮、悠闲惬意。 外场分为两块，吧台和用餐区。吧台和收银台在一起，用餐区分为三片区域。 用餐区的每张桌子都是木桌，座椅有沙发和靠背椅，都是深灰色的。中间用餐区是两侧可坐的长沙发，各摆了五张木桌。每片用餐区都置放高低不一，形态各异的盆栽，不争奇不斗艳，只是相得益彰的微微点缀。 用餐区中间矗立着一个玻璃室，里面摆放千汇万状的绿色植物，绿萝、多肉、铜钱草、白掌……绿意盎然。这片绿意不堪重负，随顶上灯光投射下水池，一片绿淋淋的微光染绿了因鱼群互相追闹而泛着微微涟漪的水，绿波荡漾。 玻璃室两边是物料站。热食台，沙拉吧、周转站和厕所都在吧台对面，周转站在沙拉吧边上。热食台和沙拉吧是用玻璃隔断，所以制作餐品的过程是全透明。 朱玓将整家餐厅的格局了解的差不多后，大约也忙完吧台的开早。 她带朱玓把餐厅里里外外都熟悉了一遍，并且教她怎么打包，打包的注意事项，还有根据牌号上餐（客人在收银台结完账，收银员会给他一个牌号，每个台面出餐就会打单出来，根据单子上的牌号把餐品用托盘端到相应立有牌号的桌上，然后划掉桌上菜单本上相应的菜品。所有菜品都上完后牌号要记得拿回收银台），及时撤盘和收桌。 ☆、奇怪 朱玓了解完用餐区所有的规则和事项后，差不多就到了中午十一点。 客人星星点点般开始泛滥，与此同时，来了另外两位兼职的男生，其中一个是第一次面试在吧台见到做饮料的男生。 大约和朱玓在他们上班后便去吃饭，在这期间朱玓向秋姐拿了她的工牌。 “刚才那两个男生也是学生吗”朱玓坐在员工室里啃着面包。 “对。”大约打开她点的外卖。 “这边的兼职多吗” “还好，但是能经常来上班的没几个，时间很多都不行……所以就算兼职多也没用。” “哦……” 朱玓略带拘谨继续吃，大约则是看着韩剧，囫囵吞枣似的扒拉着外卖。 双休日的高峰期人满为患，顾客的涌入比火车脱轨的速度还要猛烈，一眼望去，座无虚席。朱玓一到外场就被这场面震慑住了。 “朱玓，我去里面收银了，彭湃在里面忙不过来了！你在这外面加油！”大约拍拍朱玓的肩膀，从容走向收银台。 “好。” 朱玓猜想，彭湃就是上次在吧台里面那个男生的名字吧。 在接下来人头攒动的时段里，朱玓和另外一位兼职被应接不暇的餐品、饮品、叫喊声……不断鞭笞。 好在朱玓曾经兼职过，第一次高峰表现出的闻风而动，迅速敏捷让同她一起的男生刮目相看。 这位男生的效率远不及她，当他看到朱玓一把抱起装有满满当当又脏兮兮碗的周转箱就进了内场，不禁在心里感叹，女汉子！ 内场，外场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高峰期后的战场也是看一眼就让人心力交瘁。 零零落落却还在交谈甚欢的客人，随处可见的脏盘、脏叉、脏勺，掉落地面的残羹冷炙，各式各样还未饮尽的玻璃杯，剩下五颜六色的饮料仿佛在对他们不停戏谑……这还是前几个小时优美雅致的餐厅吗 他们需要大干一场。 朱玓兢兢业业在周转站收拾着，那位男生收过桌上的脏盘，放在周转站的台面上。 “朱玓，你今天刚来兼职吗”他瞄了一眼朱玓的工牌，懒散地靠在沙拉吧边上。 朱玓向他工牌暼了眼，“对啊，张冽。”她依然忙着手上的活。 张冽用拇指搓了搓胸前的工牌，飘忽一笑，“诶，你是哪个学校的” “A大的。” “那你不是跟程晓玥一个学校吗”他蓦然站立，“你不会是她介绍过来的吧” “不是。我到这边之后才知道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 大约虽然在收银台，但这一切她尽收眼底。 她走到了他们旁边。 “张冽，你很闲嘛！你就这样看着一个新来的妹子在做事。”大约略带愠怒瞪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立马就去做事！”张冽拿起抹布，嘴里嗫喏着，“胖子……” 朱玓尴尬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 “无所谓……他很讨厌，你少理他。”大约的面部挤出了扭曲的笑容。 朱玓默默点了点头，暗自思虑，这家餐厅的人不会都这么奇怪吧…… “在两点之前你们要把外场收拾干净哦！中午高峰过后都是要拖地的，今天晚班是老板，所以你们加油！”大约搬起周转箱，准备走进内场。 “好。”朱玓回头看了一眼在用餐区收盘擦桌的张冽。 大约搬着周转箱走进了内场，朱玓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一点十五分。 张冽就算再怎么怠惰因循也不会让朱玓一个人整理战场。他们分工合作，在两点左右就把外场收拾干净，并拖了地。 朱玓和大约都是在两点断班休息，但是大约四点上班，相应的，她也比朱玓早一个小时下班。 她们两个两点过后便坐在餐厅后门的外摆休息。 “朱玓，你要不要吃沙拉，我这有劵，我们两个人可以用劵点一份大的，一个人只要15元。” “可以啊，但是我们现在吃会不会太早了……” “我们可以等到三点再吃。” “好。” 大约和朱玓坐在外摆，时而看手机，时而聊会儿天…… 冗长的日光在时间细细裁量下开始渐渐偏离，时针不知不觉的在“三”附近开始驻足，老板来了。 朱玓看见一位体态丰腴，修剪着利落短发，服饰和秋姐一样女人从大门走进餐厅，神情略显严肃。 “大约，那个是老板吗”朱玓往这位女人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对，那就是我们的老板。” “糟了……”大约猛然起身。 “咋了” “老板在，我们就不好叫大姐给我们的沙拉里多加点料了！沙拉酱也不好多拿了！” “这样吗……” 三点是老板和秋姐在办公室的交接班，在这个时间，老油条的大约便赶紧去收银台点了一份沙拉，虽然没有拜托大姐帮她们多加点料，但是叫大姐多给了一份沙拉酱。 她们两个就这样在外摆“悠闲”地吃起沙拉…… 朱玓虽吃得津津有味，但时不时向餐厅侧目，老板在内外场进进出出，各种检查。她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这是她第一天上班，不知老板对她战果还满意否…… 大约吃得差不多，就进去餐厅准备上班。彭湃在大约进去接他班后出去吃饭，他今晚还有班。 暖阳悠悠下坠，暮色渐渐下沉……四点多的晚秋，凉风四起。朱玓受不住室外的凉意，便将她们剩下的餐盘收到周转站后进去员工室了。 冯嘉，第一个跟朱玓联系的经理也到了办公室。她身穿便服，今晚的她只是来餐厅进行盘点。四点五十分左右，朱玓整理了一下自己，她拿着卡去隔壁办公室找老板签卡。 “老板，可以帮我签一下卡吗”朱玓憨憨地笑着。 听到陌生声音的冯嘉转过身来。 “当然可以啦！”老板笑得十分灿烂，她的态度亲切到让朱玓有些讶异。 在老板帮朱玓签卡的时候，朱玓偷偷地瞄了一眼冯嘉。 帅气的短发，迷人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中性的潮服。她比选秀节目那些小鲜肉还要帅气，即使这样，还是可以看出来是个女生。 在朱玓偷瞄冯嘉的同时，冯嘉也将她迅速地打量一遍。 “朱玓……”冯嘉意味深长对着朱玓笑了笑，特意将“玓”的音加重。“我就是那天跟你联系来餐厅面试的人，你可以叫我‘嘉哥’。” “好……”朱玓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笑眯眯地看着她，心里麻麻的。 “好啦！朱玓！”老板将签好的卡给朱玓。 “那老板、嘉哥，我出去上班了。” “好。”老板的笑容依然亲切。 嘉哥对朱玓表示了一个同意的眼神。 朱玓心里麻麻的感觉依旧不退。 这期间来了另一个男生，何钟。朱玓在出去外场时两个人礼貌性的打了一声招呼。 张冽五点下班，彭湃吃完饭也回来上班了。 晚高峰的客人没有午高峰那么夸张，他们今晚的工作相对也比较轻松，不用再火急火燎。 “叮……”吧台那边有饮料要送。 朱玓过去吧台，彭湃已经帮她拿出单子。朱玓看了一眼他的工牌，彭湃。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她对于彭湃的印象，羞涩中带点木讷，虽然长相一般，但不乏一丝的可爱和帅气。 八点多，大约下班，客人屈指可数。在这时，江靡身穿白色连帽字母卫衣来餐厅了。 他走进办公室找嘉哥，他和嘉哥是这个餐厅的好朋友。朱玓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跟嘉哥讲完事，就出来外场。 朱玓正在吧台前面收桌，江靡向吧台走去。她收完桌一转身，就看到江靡。 虽没近在咫尺，但两人的目光却在一刹那间骤然相撞，无以言对间，他们不自觉被定格住…… 朱玓心脏似乎在不断膨胀，她莫名紧张起来。虽然之前就见过，但今晚再见仿佛一见如故，其中还融入了微妙的敬畏感。 他们站停三秒左右，就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朱玓将脏盘收到周转站后，又去收刚走客人的桌。江靡去吧台打了一杯苏打水，还点了餐。 过了一会儿，有位女生坐在了朱玓收的那桌的前面一桌。 朱玓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女生也是身穿白色连帽的卫衣，衣服上的字母和江靡的一样。江靡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他们是情侣，但两个人只是玩着各自的手机，一言不发。 朱玓将盘子收好后又去周转站了。 在朱玓看来，穿情侣装，戴情侣首饰是情侣相处间最无语的事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一对吗她失恋后就对这些尤其反感。 她在周转站收拾的时候看到江靡女朋友进了厕所，嘉哥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叮……”沙拉吧的铃响了，正好是江靡他们桌的。 朱玓将沙拉端了过去。 嘉哥坐在江靡的对面，他女朋友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在她离开前不经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女朋友怎么今晚也跟你来了” “她自己硬要跟来的。” 朱玓虽没看到江靡的表情，但单听他的语气就能感到无奈和厌烦在他头顶不断盘旋。 虽然不忙，但时间过得很快。江靡和他女朋友吃完就走，朱玓也下班了。 一下班，朱玓就发微信和大约讲述晚上老板、嘉哥和她在办公室的情况。大约便将缘由跟朱玓解释清楚，她知道后顿时无奈。 缘由是这样，星期五，也就是朱玓面试完的第二天，江靡就把朱玓两次面试的事在餐厅散播开。第一次碰到这么执着来这里兼职的人，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大约说完缘由后又向她一一介绍了餐厅的主要人物。还跟她说了这家餐厅经理性格特点，以及喜欢听员工怎么称呼自己。她表示唐智是这个餐厅最好的经理。 朱玓见大约跟自己讲了这么多，不由自主问了她一句话,大约也表达了她对朱玓真实的想法。 “为啥你跟我说这么多呢” “因为我觉得你很亲切，而且你又是我学妹，所以想多照顾你点。” ☆、江靡 江靡和他女朋友从餐厅回到家后，各自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各看各的手机。他们的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似乎都被黑夜的寂静一口吞没。 没有交流，没有亲热，只是在入睡前互相道了一声浅浅的“晚安”。 餐厅星期日的人流量比起星期六，稍有逊色。 朱玓又认识了一位女生，王谙。她是社会兼职，正式工作是在公司里当文员。她们两个没什么事做了就会走到沙拉吧前闲聊。 两天美好的周末时光就在短促的相识中飘走了，为朱玓吹来的是星期一的满课。 虽然每次上课她都会和那些爱念书的人坐在前排，但课上到后半节，她就抵挡不住像暴风一样袭来的困意，趴在前排睡着了。这都归功于她深夜听音乐的习惯。 对朱玓而言，学校和宿舍只是她在这个城市睡觉的地方，她对此没有什么感情。她和舍友，平平淡淡如白开。她从不去掺合宿舍的任何事，她深知女生宿舍的淆乱，勾心斗角在她的那个宿舍已是常态。 因此，独来独往，沉静寡言是她在这个学校的标签。这与她原本的性格严重不符。 朱玓自从上了大学就经常去兼职。兼职可以碰到很多有趣的事，好玩的人。其它宿舍的女生曾称她的大学生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去兼职。 所以她这次兼职，皆大欢喜。 她可以爬出宿舍这方沉闷的泥潭，她的父母也不用再听她因失恋的怨声载道。 每每想到去兼职，她便喜上眉梢。 朱玓星期二有班，是晚上的打烊班。值班经理是嘉哥，和她一起在外场上班的是江靡和大约。 这是她来这家餐厅第一次打烊，也是和江靡的第一次上班。 工作日的餐厅，客人屈指可数。大约在吧台看场，嘉哥在办公室做事，江靡在员工室吃晚餐。 朱玓进门和大约打了一声招呼，便提着面包和奶茶进去员工室吃她的晚餐了。她是在上次大佬帮她带的那家面包店买的。 刚走到员工室的门口，她就看到江靡坐在凳子上边看手机边吃外卖。 “嗨”她咧开嘴，僵硬地打了一声礼貌性的招呼。 江靡抬头看了看她，以及她手上提的东西，便从桌下拉了一张凳子出来，示意她坐下。 自从上次三秒的四目相对之后，朱玓对江靡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和敬畏。 她硬邦邦地坐在了江靡旁边。 “你晚上就吃这个啊！”江靡微微地转了个头，看着她。 “啊……”朱玓吞下刚咬的一口，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就在员工室吃着各自的晚餐待到了上班时间。 用餐区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客人。今晚江靡在吧台，大约在收银台，朱玓在用餐区。 除开星期三和星期五，工作日晚上的生意程度用餐区一般只需排一个服务员。 只要不忙，物料台的物料一少就可以补上。每个餐厅，最忌讳的就是看到新员工闲着。 朱玓注意到物料台的杯子快空了，于是她便补起了杯子。江靡在吧台里总是时不时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有一个横眉立目的壮汉走到朱玓在的这个物料台接水喝。她没注意转了个身直接将客人刚接好的水打落地面。 玻璃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哀怨后，变成碎片。 全场的目光顷刻间都向他们聚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朱玓惶恐的连连道歉，眉毛都快拧在一块了。 壮汉不屑的“哼”了一声，又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接水回到座位。 朱玓看着地上的碎片，咽了咽干嗓，她怯怯往吧台的方向瞄了一眼，便立马去拿畚斗和扫把了。 江靡走出了吧台，朱玓一颤一颤将碎落的玻璃扫进畚斗…… “没事吧”江靡走到朱玓的旁边。 “没事没事……”朱玓抬头羞愧地笑了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多大点事，之前都有服务员把一整摞盘子摔在地上都没事！” “这样子啊……” “嗯呐！” 朱玓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战战兢兢把玻璃碎片倒进了垃圾桶。 大约九点下班，她下班之前要教朱玓打烊。一般是九点开始打烊，所以大约只是将打烊的流程跟朱玓陈述一遍。 用餐区打烊其实跟开早大同小异。收桌、擦桌、扫地、拖地、搬外摆、倒垃圾、泡抹布、清洗卫生间、将周转站的东西都撤到洗碗间，以及清洗物料站的两个饮水桶。 但她在走之前跟朱玓说了一些题外话。 她告诉朱玓，因为她是新人，所以会有很多人在默默地观察她，特别是在工作的时候，希望她要小心谨慎。 她听完这些话汗毛不禁竖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在吧台的江靡。 朱玓一到九点就开始打烊，江靡也开始做他的吧台打烊。 九点后还是会有少数的客人来餐厅用餐。 除了有客人的桌子没收没擦外，用餐区的其它桌子都已经收好，擦好。扫好地后，她就开始拖地。从外往里，一前一后拖得很认真，很干净。 进进出出的客人，虽然没有踩脏她拖的地，但总是会在她拖过的地方留下印痕，特别是在吧台前面那块。朱玓一想到大约走之前说得那番话，便又回吧台前面拖。 只要客人一留下脚印，朱玓又重拖。 江靡吧台打烊得很快，九点半就差不多都做好了。 他看着朱玓往往复复的拖地，不由在心里惊叹，这也太认真了吧…… “你刚才不是拖过这里了吗，怎么又拖”江靡说。 “可是刚才客人走过去，又踩出印了……” “那总是会有客人进进出出的，你要是这样来回拖，你就打不完烊啦！” “对哦……” 朱玓立马将拖把放回原处，然后开始做打烊的其它事项。 江靡看着她那仓促的背影，像是一个犯了错匆忙逃跑的小孩，越看越好笑。 朱玓去后门搬外摆…… 嘉哥在办公室忙完后出来外场，她见朱玓在后门，便和江靡两个人去前门的外摆抽烟了。 江靡透过两层玻璃朝朱玓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帮她堆前门的外摆，并推到大门旁。 后门的外摆一搬好，朱玓就去前门了。 她看着门旁已经堆得差不多的外摆，心中不禁有点小雀跃，再见江靡将最后一张圆桌推到了自己面前，感动了…… 虽然外面很暗，但是通过餐厅透出的微弱灯光还是可以看清江靡的模样。 浓眉大眼，立体有棱角的五官，快到眉毛的刘海，左边耳朵还戴着一个黑色的耳圈，身材高大挺立。虽然给人一种痞痞的感觉，但有着不可名状的稳重。痞帅。 “谢谢！”朱玓笑盈盈地接过圆桌。 “没事！”江靡对她笑了笑，就回去和嘉哥继续抽烟。 所有外摆都搬进餐厅后，朱玓慌忙地在十点前做完所有的打烊工作。嘉哥和江靡抽完烟也进来了。 她打完卡，找嘉哥签完后，就立马去换衣服了。大佬这时正在餐厅的不远处等她。 她跟嘉哥和江靡打了招呼后，便去找大佬。 “嘿！”朱玓跑向在路边的大佬。 “上车，带你回学校。” 朱玓坐上了车，大佬骑着他的小电驴带她穿梭在这座灯火不眠的城市道路上。 “这几天兼职下来，感觉如何” “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 ☆、追求 午后的日光，洋洋洒洒在地面上铺展开。刚到公交车站，直达广场的公交就和朱玓失之交臂。 无奈的她只能坐在座椅上，观赏路边执拗的枝桠彼此推搡交错的场景。 曾和它们旖旎缱绻的绿叶早已枯黄，在一阵阵秋风的复沓下，开始肆无忌惮向地面纷纷扬扬坠落。等待公交的时间无趣又漫长，耳机里几首音乐的馈赠下，黄叶在暖阳的抚慰中被环卫工人一点一点扫入畚斗。剩下硬生生的枝干扶摇直上，突兀惨淡。 今天晚班的经理是唐智，外场是大约和彭湃。江靡是早班，只到傍晚五点。 唐智在朱玓赶公交的路程中在和早班的秋姐进行交接，此时的他正在收银台点钱。 虽然坐上了公交，但到达餐厅已经迟到了。 一下公交，朱玓就马不停蹄向餐厅冲去。 刚打开餐厅的大门，她就看到江靡和一位她没见过的男士站在吧台里。他们见朱玓急赤白脸地猛冲进来，突然愣了一下。 朱玓已经顾不上和他们打招呼就向内场飞奔而去。 “刚才的妹子就是面试了两次，打烊特别认真的朱玓。”江靡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唐智点了点头，继续算钱。 朱玓换好衣服后就拿着卡走向收银台。虽然她没有见过收银台的陌生男士，但她已经猜到那就是唐智。 “经理，帮我签一下卡。”朱玓喘着气把卡递向唐智。 “别急……” 他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朱玓，把手里各种金额的纸币放下，帮她签卡。 “好……” 虽初次见面，但朱玓第一眼就感受到大约说他是餐厅最好的经理那句话的意思。 脑袋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大大的。虽然身材高大壮硕，但让人感到莫名的可爱和亲和。一点也没有已婚男人发福的样态 朱玓拿了签好的卡放回员工室，出去外场。 阳光悄悄穿过玻璃，慵懒的散落在餐厅的绿植上，桌面上，沙发上。温柔又平静。 寥寥可数的客人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喝着他们的下午茶。 朱玓在外场不慌不忙的打包外卖，核对菜品，等外卖小哥来取餐。 “朱玓，你有对象吗”江靡懒洋洋地靠在吧台边上。 朱玓把刚打包好的外卖放在吧台的台面上，“唉，我刚失恋不久……”她摇了摇头。 “哎哟，那得赶紧再找一个了。”江靡也学着朱玓摇了摇头。 “为什么” “现在好一点的男朋友都不好找的……” 朱玓对江靡的话无奈一笑。 散落地面的光仿佛一根被拉扯的橡皮筋，一点一点被越拉越长…… 外卖小哥已将朱玓打包好的外卖一一取走，大约和彭湃到了餐厅，江靡也要下班了。 大约和彭湃找唐智签完卡后便出来外场工作。彭湃走进吧台，大约见没什么客人，就在用餐区和朱玓站在沙拉吧前聊天。 “怎么样，老唐很好吧！”大约得意地笑了笑。 “老唐” “就是唐智，我们大家都叫他老唐。” “这样啊……确实给人的感觉很好。” “对吧！特别可爱！” 在她们谈论间，老唐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妈呀！吓死我了……”朱玓转个头就看到站在她们后面的老唐。 “哈哈哈……老唐，你是不是都听到了！”大约调侃道。 老唐咳了咳嗓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加快脚步走向吧台。 她们看到这样的老唐，忍俊不禁。 朱玓随着老唐方向望去，看见彭湃一个人默默在吧台备物料。 她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 “大约，彭湃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啊。” “太好了！”朱玓顿时春风满面。 “你想干嘛” “我要追他！” 大约被这句话惊得瞪大了双眼，“小可爱，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啦！我看上去不认真吗！” “嗯……一点都不走心……” 失恋的怅然若失，青春的躁动不安，像是两股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猛烈流动，最后向心脏汇聚，倏然撞击。 这天晚上，大佬依旧来接朱玓下班。在他们回校的途中，她就迫不及待的加了彭湃的微信。 虽然彭湃知道是朱玓，但还是发了一句“你是” 朱玓：“我是你的好朋友，名叫‘汹涌’！” 彭湃：“你好，汹涌” 朱玓：“你好，彭湃！” 大佬通过小电驴的反光镜注意到朱玓盯着手机一直看，还时不时傻笑，便问：“朱玓，你在干嘛” “我在跟彭湃聊天。” “彭湃是谁” “餐厅的一个小哥哥。” “你们聊啥，看你笑得那么开心。” 朱玓一字不落的把聊天内容念给大佬听。 “我的妈呀！你这是在调情啊！” “调情”朱玓看了一眼手机，“你不要说得这么污啊！我想追他！” “不是……你是脑子坏了还是被失恋逼疯了！你认识他多久你就想追他！你了解他嘛！你知道他的为人吗！” “这是可以慢慢了解的，反正都在一家餐厅。” “不行不行……你这种刚失恋就找男朋友肯定不长久！你会被再伤一次的！” “你们不都想让我快点走出失恋嘛！”朱玓把手机放进上衣的口袋里，继续说，“而且有个说法不是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嘛！” “这个办法不适合你！太冲动了！”大佬直接嚷起来，他冷静了一会儿问，“朱玓，你配方拿了吗” “我忘了……”朱玓尴尬地笑了笑，“放心吧，只要我还待在餐厅就一定会帮你拿的！”她拍了拍大佬厚实的肩膀。 一路上，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小摊，嘈杂的夜市，横亘于江面的大桥。大佬总时不时嘱咐她三思而后行，并要记得拿配方。 朱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明白自己对彭湃并没有心跳的感觉，她更知道她还没有走出前一段感情。但她转念一想，青春是疯狂的，不能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八卦的大约当天晚上就把朱玓要追彭湃的事告诉江靡。 第二天上班，朱玓就开始找彭湃各种瞎聊。 大约看着朱玓这么疯狂，虽然有点无语，但也有点佩服她。于是她也帮朱玓对彭湃进行了旁敲侧击，结果发现，彭湃也很喜欢音乐，并且他已经有个喜欢很多年的女生了。 但大约并没有把“女生”的事告诉朱玓。 朱玓的心中像照进了无数的光束，共同的爱好，这不就是天赐良缘吗！ 朱玓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彭湃的信息，于是她又加了江靡的微信。 江靡通过了她的好友，还调侃道，“你是不是加错人了” 朱玓：“没有啊。” 江靡：“我可不是彭湃哦！” 朱玓：“我知道啊！你是江靡嘛！” 江靡：“哈哈哈哈哈……” 朱玓顿时明白自己要追彭湃这件事已经成为餐厅的新闻。虽然之前有模有样的说要追他，但是现在好像越来越不好意思。 朱玓：“江靡，你了解彭湃吗” 江靡：“彭湃吧台做得很好，闷闷的，像木头一样。” 朱玓：“就这样” 江靡：“你为啥喜欢彭湃呢” 朱玓：“我也不知道……” ☆、动摇 别人的周末要么心痒难耐出门吃喝玩乐，要么怡然自得在家燕燕居息，只有朱玓如拼命三郎般频频兼职。 接踵而至的顾客让原本如沐春风，舒畅适意的餐厅变得热火朝天。 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在工作。 虽然朱玓在追彭湃，但她还是知道工作的时候不能玩忽职守，要公私分明。并没有为了多接触彭湃而频繁往吧台那边跑。 周末两天，经理也会经常出来外场帮忙。 高峰期结束后，秋姐出来用餐区帮大家一起收拾整理。朱玓这时正在收桌，秋姐抱着一颗八卦的心过去帮她一起收拾。 “朱玓……”秋姐把脏盘都叠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彭湃啊。” “啊……”朱玓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丢人的事，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啦！” “没有没有没有………” “噗！”江靡正好路过，“哈哈哈……” 无奈，无奈，无奈……朱玓现在的心里只有这个词。 她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就赶紧将收拾好的东西拿到周转站去。 然而彭湃对这一切都保持着非常平淡的态度。 其一，他在餐厅里本来话就不多，只是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二，他知道，要是他再多说什么，估计自己也会被一直调侃。 他可不想卷进这场风波里，但是朱玓已经把自己栽进去了。 “给你个机会。”江靡阴笑着。 “啥机会”朱玓满脸疑惑。 “彭湃在做饮料，马上就有一杯饮料要送了，你可以跟他近距离接触了！开不开心！” 朱玓哑口无言……往彭湃方向望去，只有一个忙碌的背影。 她清了清嗓子，“我过去送饮料只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哦！这样子啊！” 朱玓僵硬的向吧台一步一步踱去，江靡看着朱玓的背影，忍俊不禁。 彭湃已经帮朱玓配好吸管，两个人礼貌性的微笑后，朱玓就去送饮品。 这一幕自然也被江靡抓住了。他在朱玓送完餐后，过去帮她一起收桌。 “彭湃好体贴啊……” “你在吧台，大约在吧台，不也都会帮我配好。” “那怎么能一样呢！是不是开心到爆炸！” “没有。”朱玓给了江靡一个标准的微笑，“江靡，你是不是太闲了……” “对啊！哈哈哈哈哈……” 朱玓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跟江靡收桌。 日出日落，瞬息万变。 何钟下周只有星期一一天的班，这天上完他就不做了，辞职。但是他这一天突然有事。 老唐的班表已经排好发到群里了，何钟在找下星期一没有上班的兼职，希望能帮他替班。但是他问了下周一没有上班的兼职，都表示有事，没有办法帮他替班。 大约知道这个情况后问他，有没有找过朱玓。他表示跟朱玓不熟，没好意思问。大约便帮他在微信上问了。 大约：“小可爱，你下周一晚上有空来上班吗” 朱玓：“周一我一般都不给班的。那天我是满课，要上到五点十分，来不及过去。” 大约：“那六点到九点的班怎么样” 朱玓：“那天晚上缺人吗” 大约：“也不能这么说。何钟下周就给了这个时间的打烊班，但是他正好又被通知有事，没有办法上班。大家都没空帮他替班，所以想问一问你。” 朱玓想，在宿舍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兼职多赚点钱，还能顺带玩。 朱玓：“那好吧。” 就这样，朱玓答应了下星期一替何钟的班，老唐也将班表上何钟的名字改成朱玓。 星期一晚上，外场是朱玓、大约、江靡和彭湃。 在朱玓兼职的三个小时里，江靡没事就去用“彭湃”调侃她，对于彭湃他调侃不起来。因为他确实跟木头一样。 大约看着江靡调侃朱玓只是一笑而过。。 何钟辞职后一天想请大家去喝酒，吃烤串。 虽然他和朱玓没怎么接触，但是朱玓帮他替班，他也想邀请朱玓一起来参加。所以拖大约告诉朱玓一声。 朱玓并没有答应，她认为和大家还不是很熟，加上她的酒量的一般，喝多了就容易发酒疯，如果刚认识就让大家看到这一幕，不大好。 所以她回了大约：“你们好好玩！我的酒量不好，喝不了酒。” 大约便将朱玓这句话转告给了大家。江靡想，她一个那么爱玩的女生不会喝酒 对于江靡认为她爱玩，是因为朱玓跟江靡成为微信好友那天，江靡就把她的朋友圈都看了一遍。都是吃喝玩乐，游山玩水的内容。 聚餐后第二天，江靡在吧台做饮料，朱玓看到物料台的柠檬水少了便提着桶到吧台里面去补。 “你居然不来参加聚餐，真是太不给我们面子了……”江靡故意带着略显伤感的语气说。 “没有啊！我不会喝酒啊！”朱玓认真地说。 “骗人。” “我哪能骗你啊！” “哼……” 朱玓补完水后，给了江靡一个真诚的笑容就出去用餐区。 这段时间观察相处下来，老板便问江靡对朱玓的看法。 “如果要你评价朱玓，你会怎么评价” “不错。做事效率很高，很灵活，除了打烊速度会慢点……不过她的打烊做得很干净。” “评价很高啊。” 朱玓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好去洗碗间拿周转箱，正要出去外场途中碰到了从办公室出来的老板。老板看见她，笑容可掬的走过去摸着她的脸。 “朱玓，你真是太可爱了！” “老板，你没事吧”朱玓被老板的举动吓到了。 老板一笑置之便走了。 江靡这时正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朱玓。 朱玓一头雾水地问：“江靡，老板怎么了” “你太可爱了！” 说完，江靡也满脸笑容走去外场。 每天的吧台都有人，要么是江靡，要么是大约，要么是彭湃，不然就是经理。配方怎么拿她进去吧台也只有在补柠檬水的时候，头顶又有摄像头，记录饮料配方的册子在柜子里，她要是打开柜子去翻配方不是太奇怪了吗 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拿配方的同时又有其它的问题出现了。 大佬在他兼职的奶茶店越做越好，所以店长安排他去同城刚开的另一家连锁店帮忙，但是那家店离朱玓的餐厅很远，又不顺路，所以大佬之后可能没有办法在朱玓打烊的时间带朱玓回学校了。 正巧在这时，公司上面将排班经理换成秋姐，老唐已经通过排班的考核，升成了资深副经理。所以之后的兼职时间都要发给秋姐。 变化层出不穷。 朱玓得知大佬调店帮忙的消息后，不知道已经排好的下星期的打烊班怎么办，她便在微信上向大约求助。 朱玓：“大约，打烊班是不是排好就不能改了。” 大约：“一般不会去改。怎么了” 朱玓：“我之后可能没办法坐我朋友的顺风车了，我下周的打烊班又已经给了……” 大约：“你可以找彭湃带你回去啊！” 朱玓：“这个时候就别调侃我了，你是被江靡传染了吗……” 大约：“我是认真的。彭湃是C大的，不就在我们学校前面！而且他平常就是开小电驴上班的！” 朱玓：“真的假的！” 大约：“当然啦！而且我看了你下周的打烊班，都是跟他一起的！” 朱玓：“不过这样麻烦他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大约：“你不是想追他吗，这不是天赐良机！” 朱玓：“好像也是……” 大约：“其实有件事我在想要不要跟你讲……” 朱玓：“什么” 大约：“彭湃有一个喜欢很多年的女生，只是人家女生好像一直没有答应他。” 朱玓：“那我不是没希望了……至于坐他车回学校，这我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大约：“有啥不好意思开口的，你之前都说要追人家，现在这么矜持你的脸皮这么薄” 朱玓：“你这话说的，他都有喜欢的女生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生，感觉跟倒插葱一样。” 大约：“那你好好想想，不过就算他有喜欢的女生，人家女生又不喜欢他。而且只是搭个顺风车，干嘛想那么多！” 朱玓知道彭湃有喜欢的女生后，并不难过，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像是没了气泡的可乐，虽然还留有原本的糖浆味，但没了气泡对口腔的那种轻微刺激感。 ☆、放弃 清晨的寒凉总能透过身体外的保暖衣物入侵心里。如果已有一顿热腾腾的早餐为你做好，那应该能稍稍抵挡住那股外来的侵略。 江靡已经从楼下的早餐铺买好了两碗花生汤回到家里，他看着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朋友，便又默默做起了昨晚他女朋友想吃的火腿煎蛋三明治。 鸡蛋在热油中噼啪成型，煎到七分熟，两个漂亮的荷包蛋便可出锅。和西红柿片，火腿片一起夹在两片吐司间，江靡的爱心早餐大功告成！ “宝贝，起床啦……”江靡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 “干嘛啦！我还没睡醒！”她像是被床给绑架了，眼睛还没睁开，脸上却已经表现出不情愿和愤怒。 “你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到学校吗”江靡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依然轻声细语。 “那我不化妆就行了嘛！”她终于睁开了双眼，献给张靡的只有一张拧在一块的面容。“烦死了……” “我做得是你昨晚想吃的早餐。”江靡停下了对她长发的抚摸，双臂抱胸，静静坐在床头。 她一句话也没说，故意重重地掀开被子，以此表现她的起床气。 江靡静静地看着她，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去洗漱。他将这一点一滴的行为都用力的感受，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先去吃起早餐了。 “为什么你不等我一起吃……”她从卫生间出来，一脸严肃地瞪着正在吃早餐的江靡。 “我饿了。”江靡头也没抬一眼，继续闷头吃早餐。 “吃完就送我回学校吧！”她还是一脸严肃地说着，语气中夹杂的几分讽刺，然后也坐下吃早餐了。 两个人的美好早餐就这样被起床气给打败了。 吃完早餐，江靡就送她的女朋友回学校。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连分开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朱玓在这寒凉的早晨也被闹铃给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爬下床去卫生间匆匆洗漱，没吃早餐就随舍友去上课了。今天朱玓有六节课，第六节课上完后她自然也向往常一样的去兼职。 今天沙拉吧新来了一位美女兼职，邹敏。 用餐区是朱玓，收银是大约，吧台是彭湃。江靡也是吧台，但是他上到六点就下班了。 朱玓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补柠檬水。每次走进吧台她都在想怎么顺理成章的拿配方。 江靡这时正在和大约，彭湃讲解马上要出的新品饮料的制作过程，并示范给他们看。朱玓并没有看他们，只是站在水池前发呆。 “啧啧啧……”江靡看着呆呆站在水池前的朱玓。 大约和彭湃的目光也随着江靡一起投向了朱玓。 朱玓沉浸在怎么拿配方的思虑中，并没有注意他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迟钝感受到他们三人的目光。 “你们在干啥呢都看我干嘛”朱玓茫然不解地转向他们。 “你的身材真是太好了！看你的侧面就跟看平板电脑一样，真棒！”江靡又开始了她对朱玓的调侃。 彭湃和大约两个人像要开始看戏一样，不禁在心里暗笑。 “你看到那两个小孩子了吗”江靡用眼神指了在玻璃室里玩水的小孩，“简直一样！” 朱玓瞅了瞅在玻璃室里玩的小孩，“切！那也要看是什么牌子的平板电脑！我是没人买的起的！”她咬了咬下唇，一脸的愤怒展露无疑。 “哎呦喂，这么贵呀！”江靡满脸贼笑，继续调侃，“要是出故障的了，那就没人想买了。” 朱玓冷笑了两下，但是已经火冒三丈的她立马开始反驳，“你摸过吗！单凭你的那两只眼睛你就知道我平板！我告诉你，我这是深藏不露，这叫低调！低调你懂吗！” 朱玓的这一番话立马引起了他们三个的哄堂大笑，彭湃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沙拉吧的邹敏发现外面的动静，默默地看着他们。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我……我没摸过……你低调……低调……”江靡上气不接下气的应和着，眼泪已经笑出来了。 朱玓刚涂过口红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一条线，她“哼”了一声，便气急败坏提着接好的水出去。 他们三个看着她的背影，虽然没有刚才笑得那样疯狂，但还是忍不住偷笑。 朱玓将饮水桶放在物料台上后就去沙拉吧打包外卖。邹敏看着朱玓走过来，将已经做好的沙拉放在外面的台面上。 “嗨……”邹敏靠在沙拉吧的窗前对朱玓嫣然一笑。 “嗨……”朱玓看着她水灵的大眼睛，精致的妆容，刚才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你们刚才在那边干嘛呢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朱玓看了一眼外卖单子，尴尬地笑了笑。 “好羡慕你们在外面，我在沙拉吧里都和大姐在一起……”邹敏撅着嘴说道。 朱玓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牌，“虽然我刚来没多久，但是我好像都没见过你……” “我跟你同一天进群，是嘉哥介绍我过来的。我之前是另外一家‘B T’的，后来搬家，就到这家店了。我已经上了三天的班了。” “这样啊，可能我们的班都错开了，所以没见过面。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呆在沙拉吧里面真是太可惜了。”朱玓继续打包着外卖。 “哈哈哈……你也很可爱啊！”邹敏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你还是学生吗” “对啊，你不是吗” “我已经上班两年了。” “不会吧！我以为你也是大学生，一点也不像是在外面上班的人！” “你也太会说话了！嘴真甜！” “我是认真的！”朱玓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你这么漂亮，有男朋友吗” “有呀！那你这么可爱，有男朋友吗” “我刚失恋不久。”朱玓苦笑了下。 “那他真是太亏了，太不懂得珍惜了。” “哈哈哈哈无所谓无所谓……”朱玓一脸的满不在乎，然后将打包好的外卖拿到前台去。 大约在吧台看着朱玓和邹敏有说有笑，心里不自觉涌起了一股浪潮。 “这单外卖东西多，我把它打包成两袋了，等下外卖小哥来拿的时候你们注意一下。”朱玓放好外卖，就转身打算离开。 “小可爱，你跟那个女生刚才在聊啥呢看你们笑得那么开心……”大约问。 江靡听到她们的对话，插了一句进来：“可能在讨论如何‘低调’……” 澎湃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玓眼皮下拉，咬着嘴唇，恶狠狠暼了一眼江靡，“没啥……就瞎聊。” 朱玓转身向沙拉吧走去。大约看着朱玓的背影，本来稍作平静的心里又泛起涟漪…… 江靡一身轻松走出吧台，脱下围裙打算下班。 大约突然叫住了他，但语气显得十分随意：“江靡，沙拉吧那个妹子挺漂亮的，啥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见过她面试……” “你说邹敏啊，她是嘉哥从别家店介绍来的。听说她是因为搬家离之前那家店太远了所以来我们店的，在之前那家店她好像就是在沙拉吧的。”江靡看了看在沙拉吧有说有笑的朱玓和邹敏。 “原来是这样。”大约一脸平静地看着、应着，心里并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朱玓此时正双臂搭在沙拉吧的外台面上和邹敏两个人笑得合不拢嘴。江靡正好走过去，故意凑上去一本正经地说：“要低调……” 朱玓两只圆圆的眼睛瞪着他，整个人像是已经蠢蠢欲动将要喷发的火山，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嗯，要低调。” “哈哈哈哈……放轻松放轻松……” 邹敏满脸疑惑，但依旧保持着她那甜美的笑容。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赶紧下班吧你！” “好好好！这样才有机会接近……‘湃湃’！” 朱玓的怒火彻底被江靡点着了，她拿起旁边的打包盒直接砸过去。 反应迅速的江靡巧妙地躲开了，他淘气的对朱玓做了一个鬼脸，便跑进内场。 朱玓气呼呼地咬着下唇，捡起打包盖放回原处。 邹敏看着反复吸气吐气的朱玓，温柔地问：“还好吗” “啊……”朱玓像是突然被叫醒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邹敏还在旁边，“没事没事……” 大约看着他们，从吧台出来，直接走到朱玓面前，注视她的两只眼睛，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你明天晚上打烊，要不要跟彭湃说下。”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但是我真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再想想。”朱玓朝吧台看了一眼。 在这时，大约和邹敏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两个人在互相打量着彼此。 老唐和江靡两个人从内场一起走了出来。 “你们在开会吗”老唐微笑看着她们三个。 江靡看了一眼朱玓，憋着笑说：“可能是跟朱玓讨论‘低调’的问题吧！” “shit!”朱玓直接冲向江靡。 江靡像兔子一样往前门跑，朱玓追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老唐、大约、邹敏、彭湃和全场仅有的两桌客人都在看着她。 “算了！”朱玓紧紧地攥着拳头，又无奈地松开。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黑黢黢的夜空下孵化跃出，八点五十分了，还有十分钟朱玓就可以下班，于是她便放慢了速度。 一位身材魁梧，背着双肩包的男士从后门进来，径直走向吧台。 “嘿！”这位男士向在吧台跟彭湃一起忙碌的大约打了一声招呼。 大约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 “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满脸宠溺地看着她。 彭湃回头看了看他们，又默默继续做饮料。 朱玓给客人送完餐正好路过吧台，就过去凑了个热闹。她看着大约，又瞄了这位男士，说：“这位是……” “他是我男朋友。” “啧啧啧……”朱玓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你好。”他向朱玓微笑的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 大约看着他们这官方而礼貌的初次见面，不禁笑了笑，便说：“小可爱，我觉得你可以向他咨询一下。” “你这么大方，这可是你的男朋友。”朱玓惊讶地看着她。 “咨询什么”他疑惑地看着她们。 她们相视而笑。 朱玓下班换好衣服跟大约打了一声招呼就去外摆了，大约的男朋友正在那里等她。 “要咨询什么”大约的男朋友坐在靠背椅上微笑地看着朱玓。 “男性和情感问题。”朱玓很坦然地说完，并坐了下来。 他看着朱玓一本正经的样子，依旧保持着那份绅士般的微笑。 朱玓把彭湃和失恋的事绘声绘色都讲了出来，也许是长期的压抑，她居然把自己讲到落泪。 在他为她分析了一番后，朱玓决定鼓起勇气跟彭湃说，打烊坐他的顺风车回学校的事。 她带着还留有泪痕的脸走到吧台前，大约和彭湃此时正背对着她在做饮料。 “彭湃……”她哽咽着，整张脸表现地极其无辜，“我明晚打烊……能不能搭下你的顺风车……” 彭湃和大约看着她这泪眼婆娑的样子都愣住了。 “可以……没问题……”彭湃被吓到了，说话都有点结巴。 他同意后又默默地转身继续做饮料了。 “小可爱，你怎么了，怎么跟他聊个天就这样了”大约透过玻璃看了看坐在外摆的男朋友，他此时正微笑的跟她打招呼。 “我被自己感动了……”朱玓摆出一副很深情的样子，内心已经在偷笑了。 “什么情况”大约还是疑惑不解。 朱玓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等下问下你男朋友，顺便帮我感谢一下他，我先撤了，拜拜！”说完，就一溜烟跑出餐厅。 大约满腹疑团出去后门外摆，他男朋友一看到她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先开口说了一句：“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 “所以你们说了啥，她怎么哭了”大约坐在刚才朱玓的位置上。 “她很认真地跟我说了里面男生的事，还有失恋。我问她对里面的男生真的有意思吗,她说没有。但是她之前把事闹大了，所以不好意思跟那个男生说搭顺风车回去。我跟她说男生其实大多数都很大度，只是需要时间过渡，如果想尽快解决，就找个台阶给他下。她说，那她现在这个情绪和这张哭花的脸不就是台阶，男生应该很容易对哭的女生心软。我就是笑了笑，她就进去了，很有意思。” “这也……太逗了吧……”大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我听她说的时候真的很想笑。”他也笑着摇了摇头。 ☆、分手 按照和彭湃说好的，第二天晚上打烊朱玓搭他的顺风车一起回去。 朱玓的打烊还是一如既往的慢。 九点五十分，彭湃已经做好吧台的打烊去倒垃圾了，但她的洗手间还没有清洗。她的心里不由紧张了，毕竟她是搭顺风车回去，总不能让别人等她。 她加快速度，地一拖完就去清洗卫生间。 “老板，你怎么在洗卫生间……”朱玓刚想在洗手台上接水，就看到已经清洗差不多的卫生间。 “正好有空就帮你一起啊！”老板认真地刷着蹲坑的边槽。 “有点受宠若惊……” “没什么的，我喜欢洗卫生间！在家里都是我老公做饭，因为我不怎么会做饭，所以家里的卫生都是我做的。”老板继续笑呵呵刷着边槽。 “这样啊……” “对啊，没事没事！你赶紧去换衣服吧，你今晚不是要坐彭湃的车回去吗！”老板的语气随意，并没有江靡那种调侃的韵味。 朱玓尴尬地笑了笑，“谢谢老板。” “没事啊！不用那么客气！” “那我去倒垃圾了。” “好。” 朱玓从卫生间出来后还是没缓过来，不过她想到老板之前的行为就很奇怪，也放宽心不再纠结。 她去周转站把垃圾箱拖了出去，将装满食物残渣的黑色垃圾袋一点一点地拉了起来。由于实在太重，不在她的承受范围内，所以她没将垃圾放入大垃圾箱，而是放在了它的旁边。 她站在垃圾箱面前看了看，自言自语“应该没事吧……” 刚想转身打算从洗碗间的后门去员工室,结果又突然站住,“我真的提不上去，这可不是偷懒……”她自我安慰完，头也没回就去员工室换衣服了。 彭湃换好衣服就把朱玓的卡一起拿去给老板签。 “我看你去换衣服，就想说帮你一起拿给老板签。”彭湃把签完的卡递给朱玓。 朱玓接过签完的卡，心里吁了一口气，终于不尴尬了。 “谢谢……” 他们背起各自的包和老板打完招呼后就回去了。 彭湃的车技很好，朱玓在后面坐得十分稳当。 他戴了一只耳朵的无线耳机，朱玓见他戴着耳机，不好意思开口聊天，便凝视着路边滑过的一个又一个影子。 明晃晃的光不断向下流泄，它们清晰分明的轮廓显得清冷，生硬。 “朱玓，等下前面如果有警察叔叔，你得下来一下，自己过个马路了。”彭湃向前方的斑马线认真张望。 “好的。”朱玓也随着他的方向望去。 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还好，这么晚警察已经不抓车了，他们松了一口气。 通过了刚才的斑马线后，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两个人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们都因为朱玓之前挑起的风波还略感拘束。 彭湃把朱玓安全送回学校后，骑车回自己的学校。 由于昨天早上的“起床气”，江靡和她的女朋友在冷战中，两个人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江靡的心里已经厌烦了这种经常性的冷战，动不动的发脾气，吵架无论谁对谁错都要他先低头，以及大手大脚的花钱……他看着女朋友的微信头像辗转反侧，然后换到通讯录跟大约抱怨起了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朱玓回到宿舍洗漱好，倒头就睡。 凌晨一点多，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但此时因疲惫不堪而酣睡的她，是不可能注意到的，只能等明天早上她醒来再说了。 给她深夜发消息的人，心烦意乱。见她没回，便跟自家的猫玩了起来。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朱玓经常是清晨六点多醒了一次，然后迷迷糊糊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又再次入睡。等到七点半再匆匆忙忙起床洗漱，然后把手机扔到包里就去教室上课了。等到第一节下课，她才会去看看手机有没有未读的消息。 “睡了吗”她打开微信，看到了江靡在凌晨一点多给她发的消息。她回了一个“”，就没有任何消息的互动了。 今天的她没有打烊，只上到九点。打烊外场和吧台的是王谙和彭湃。 江靡今天也有上班，在收银台上到八点。 朱玓一到餐厅，便问他那么晚给她发消息有什么事，他简单的跟她抱怨了他女朋友的事。 朱玓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她只是听他讲，并附和了几句。然后他们就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白寥寥的灯光下，为数不多的客人慢条斯理享用他们晚餐，绿植在光合作用后释放的氧气氤氲在餐厅的每个角落，玻璃室里的鱼群心安理得在绿光的润饰下不断回游，几片掉落水面的绿叶被水波一遍又一遍荡开，兀自浮游在水面上。 收银台没有客人点单的时候，江靡看到用餐区忙也会出去帮忙送餐，收桌。今天的用餐区有两个人，不忙，他就坐在后门外摆上抽烟。 朱玓看到周转站的垃圾已经满了，便将垃圾桶拉出后门。 江靡看着她拉着满满当当的垃圾出来，抽着烟说：“叫声好听的，我就帮你倒。” 朱玓睬了他一眼，一脸傲娇，“我自己可以！” 江靡嘴边的烟都快抽完了，朱玓的垃圾袋还没全拉起来。江靡倚在靠背椅窃笑，然后把剩下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戳灭。 “嘿嘿嘿嘿……”朱玓握着垃圾袋的打结口，满脸谄媚，“江靡，可不可以帮我一下……” 江靡得意的笑着，“叫你硬！” 他从靠背椅上起身，一把提起垃圾袋，扔了进去。 朱玓看着他提垃圾的背影偷偷白了一眼，要帮就直说。 “谢谢！你真帅！”朱玓笑嘻嘻，拉着垃圾箱向餐厅里面走去。 江靡坐回靠背椅倚在扶手上，“那应该也没有昨晚‘湃湃’骑车的背影帅吧！” 朱玓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解释：“江靡，我不喜欢彭湃，我之前之所以说要追他是因为我脑子被失恋的情绪搞得不清楚。我现在真的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没说你喜欢他呀！我只是说彭湃的骑车背影应该很帅！” 朱玓拉着垃圾桶，欲言又止。 “哈哈哈哈……看你纠结的脸好好玩……” 朱玓又白了他一眼，就拉着垃圾桶进去了。 广场边施施而行的路人，烟灰缸里一小截一小截的残烟和灰烬…… 江靡看着微信，不免发出苦笑。 他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刚想点上，却被风给吹灭。 想了想，算了…… 这根未被点上的烟重回烟盒。 他静静地倚在靠背椅上，深深浅浅的回忆逡巡在他的大脑皮层，揶揄，尖酸又对此不断进行摩挲，结果只剩灰蒙蒙的阴影在心里不断蔓延。 朱玓看到后门的外摆上还有没收的桌子，便拿了一个托盘出来收桌。 “江靡，你怎么还不下班。”朱玓推开后门，见他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发呆。 “想陪你们多待一下。”他依旧静静地倚着。 “这么好。”朱玓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开始收起脏盘。“那你要不要帮我把你旁边的一桌顺便收一下。” “不要！我要下班了！”江靡粲然一笑，从椅子上起身，走进餐厅准备下班。 朱玓看他走进餐厅后，又继续收桌了。 江靡一回到家，就给他女朋友发了分手信息，他女朋友的回复消息也立马同意。 两个人的感情早已消失殆尽，连回光返照都没有，没有必要再苟延残喘继续下去。 他放下了手机，和往常一样开始喂猫…… ☆、意外 “要不要去蹦迪”大约站在江靡旁边学习拉花。 “就我们两个”江靡将奶泡一点一点融入浓缩。 “可以叫上朱玓和王谙。”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建了一个他们四个的群。 朱玓刚到餐厅门口就看到大约建的群，她走进去看到江靡和大约在咖啡机前拉花，便凑了上去。 “小可爱，这周五晚上要不要蹦迪。”大约挽住朱玓的手腕。 “蹦迪为什么去蹦那个群不会就是蹦迪群吧” “去玩啊！”大约睨了江靡一眼。 “对啊！昨晚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要庆祝一下回归的单身生活！”江靡放下手里的钢杯，嗤笑着。 朱玓看着江靡的表情，心里不由颤抖了一下。 “江靡……你还好吧”朱玓的声音特别的小心翼翼。 “我很好啊！”江靡的声音显得十分亢奋。 “没事的，会过去的……如果你难受就说出来吧，我们都是你的听众。”朱玓一本正经地说着。 大约听着朱玓的话不禁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傻！”江靡也失笑了，“你以为我是你啊！小屁孩！” “我这不是安慰你嘛……话说谁提的” “我啊。”江靡一脸的满不在乎。 “好吧。”朱玓看着他们，“可是我没去过蹦迪……” “你居然没去过蹦迪！不会吧！”大约满脸惊愕。 “对啊！不过大约，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男朋友会让你去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有时候去玩也没跟我说！” “好吧，但是我觉得不大好……”朱玓有点语塞的说着。 “什么不大好”大约疑惑地看着朱玓。 “去夜店不大好……” 他们两个听到朱玓这话不禁瞪大了双眼，相互地看了对方一眼就默默做自己的事。 朱玓感觉气氛不大对就去员工室换工服了。 后来王谙表示那天晚上要跟她的男朋友约会，人数只剩他们两个，所以就取消了这次的蹦迪。 张冽因为个人原因也辞职了。 沙拉吧平常有三位大姐轮流上班，所以老板决定将邹敏调到外场，毕竟外场缺人。 但是对于邹敏调到外场，大约似乎有些不满。两个人也几乎不交流。 朱玓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想法，她一直在琢磨怎么去吧台拿配方。她前面的种种行为已经很引人注目，所以现在拿配方变得很棘手。 “小可爱，你知道为什么邹敏会到我们这家店吗”大约走到正思索怎么拿配方的朱玓旁。 “啊”朱玓回过神来，“知道啊，上次邹敏说是因为搬家的原因。” “我听她之前做的那家店的人说，是因为她跟里面的一个员工吵架闹翻了，做不下去才找嘉哥说来我们店里兼职的……” “不会吧……” “我是听他们店里的人说的，她就是通过走后门来我们店的，如果没有嘉哥，估计也不会到我们店。关系户！”大约将“关系户”这三个字着重强调。 “啊……”朱玓听到她这样说邹敏不知道接什么，心想，还好她没有因为当初入职的事排斥她。 “对啊，这不就是关系户，走后门嘛！” “可是只是一个兼职，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吧。而且店里不是本来就缺人，正好嘉哥介绍兼职来，可以帮忙嘛！” 大约听到朱玓说这话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接，便走回吧台。她回到吧台，看着正在拉花的江靡，踌躇了一会儿也开口跟他说这件事。 “江靡，邹敏不是像她说得那样进来餐厅的。”大约拿起咖啡机上的咖啡杯假装在玩着。 “那她怎么进来的。”江靡不为所动，继续拉花。 她把跟朱玓说的话又跟江靡讲了一遍，而且也是特地强调了关系户，走后门，江靡听着心里不禁无奈了。 “别人怎么来我们没必要去管太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江靡拉完花后，将钢杯和咖啡都放在了台面上，面无表情看着她，“而且餐厅外场本来就缺人，嘉哥能介绍兼职来是好事，不然到双休和高峰人手不够，你忙得过来吗” 大约听到江靡这一番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对邹敏极度不满。 高峰后的用餐区桌面总是杂乱不堪。江靡看着朱玓一个人在外场收桌，便出去帮朱玓一起收。 “哎呦……怎么能让我们的小可爱一个人收桌呢！”江靡走到朱玓旁边帮她一起收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是出来帮我一起收吗”朱玓把所有的脏盘都放进托盘里。 “我好吧！”他骄傲看着朱玓。 “真好！”朱玓憋着笑应着江靡的话。 “吧台里有我刚拉好的咖啡，要不要喝” “要！”朱玓的眼睛顿时闪出了亮光。 “我是不是特别好” “对啊！还超帅！” “快去吧，我先帮你收着。”江靡拿过朱玓双手端满脏盘的托盘。 “谢谢！” 朱玓一脸欣喜地蹲在吧台里品着江靡拉的咖啡，看着“树叶”的拉花图案被自己一点一点啜掉，早已忘了帮大佬拿配方的事。 朱玓喝完咖啡就回用餐区继续收桌，并将咖啡杯一起带到了周转站。她看着已经收了半场的桌子，还有搬进去的周转箱，心里对江靡欢呼雀跃。 对于大约说邹敏走后门这件事，朱玓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不关她的事，但是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在大约和邹敏一起的情况下，气氛都是异常的尴尬，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纸是包不住火的，在大约跟他们两个说邹敏事后的几天，发生了一件小意外。 那天晚上是朱玓，江靡和邹敏三个人上外场。邹敏是晚上七点上班，并且打烊。她六点半就到了餐厅，她在公司那边已经点好外卖送到餐厅，她打算用半小时吃饭。 由于那天下雨，所以来餐厅用餐的客人寥寥无几，但是外卖爆单了…… 所以在邹敏上班前，江靡和朱玓两个人忙着在沙拉吧前打包外卖对单子，至于收银，那天是秋姐在帮忙收。 “江靡，我觉得邹敏挺漂亮的。”朱玓在对单子的时候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还行。所以你怕没有男的要你，对邹敏产生了非分之想”江靡道。 “当然不是啦！我是觉得,漂亮的女生是不是容易遭人嫉妒啊……”朱玓说到后面声音就不自觉地变小了。 江靡停下了手里的活，满脸狐疑的看着朱玓。 朱玓瞄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假装对单子。 “大约也有跟你说吧……”江靡又继续干起了活。 “难道她也有跟你说”朱玓抬起头看着打包外卖的江靡。 “关系户，走后门嘛！”江靡十分随意地说着。 “对对对……但是我听完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就是觉得邹敏又没有对她做什么，她这样在背后到处说她有点不大好。而且这跟关系户走后门也没什么关系吧……” “但是她就是这样说她啊！我们蛮听蛮去，她要是这样再不清楚地说下去，总有一天邹敏会知道的，到时候她就知道后果了。” 朱玓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热食台拿产品，结果这时邹敏就站在了后门口。 她吃完外卖，从内场的通道走到了外面的垃圾箱扔外卖盒，看到朱玓和江靡在专心的打包外卖想从后门吓他们一下，结果他们两个的聊天她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 “邹敏，你不是在吃饭吗啥时候在这里的……”朱玓咽了咽喉咙，干笑着。 江靡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邹敏,一脸平静。 “程晓玥说我进来是走后门，说我是靠着嘉哥的关系进来的是吧！”邹敏嘴角笑着，眼睛里却满是怒火。 朱玓和江靡静静地看着邹敏，一言不发。 “她等着！”邹敏立马走进了员工室，拿起来自己的手机在外场群里开始发消息。 朱玓呆呆地看着江靡，“会不会出事” 江靡看着朱玓一脸的害怕，笑了笑，“会。” 朱玓看着打包好的外卖，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事啦，大约既然敢说，那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吗！”他走过去拍了拍朱玓的肩膀，“而且这个话就算邹敏今天没听到，之后也会知道的。” “你说的也是……” 朱玓点了点头，然后跟江靡两个人继续打包剩下单子的外卖。这个时候，邹敏已经在外场群里发火了。 邹敏：“程晓玥，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跟我提，你在背后到处说我，这算什么！” 嘉哥、老板、秋姐和老唐看到邹敏的话后都有点不知所措，至于大约她已经明白自己说的话被邹敏知道了，她这话只对朱玓和江靡说过。 嘉哥他们管理组立马在群里发言了。 嘉哥：“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怎么了” 秋姐和老唐看到他们已经问了，就没有再在群里发言了。 当班的秋姐立马走到朱玓他们那边问起了情况，他们一五一十全说了。秋姐知道原因后不再表态。 嘉哥和老板此时在跟邹敏和大约私聊这件事，而大约在知道这个时间段是朱玓和江靡上班后，立马给他们两个各发了一条同样的消息：“你们刚才不会把我跟你们说的话全部跟邹敏说了吧” 他们两个在秋姐问他们的时候就拿出手机看群里的消息了，也看到了大约给他们发的消息。他们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的跟她讲，大约并没有再回复他们的消息，而是加邹敏的微信，想跟她道歉。 毕竟都在一个餐厅工作，表面的关系不能搞僵，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邹敏接受了她的道歉，毕竟她也知道表面的关系不能搞僵，不然大家以后的工作都会很尴尬。 虽然在这件事发生的后面几天，她们两个一起工作都是处于较为尴尬的情况，但是她们不想让跟她们一起工作的人因为她们而不自在，所以两个人偶尔当着别人的面还是会说上两句话的。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师父 排打烊班一直是排班经理最头疼的问题。 老唐在前段时间已经将排班的事情转交给秋姐，由于人手不够，刚上手的秋姐总是在排打烊班这个方面特别头疼。 虽然朱玓刚来的时候可以打烊，但是没有了大佬的顺风车，朱玓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烊，只是能在周末的时候开早。 后来秋姐知道朱玓和彭湃的学校离得很近，而且彭湃有电动车经常能上打烊班，所以秋姐想将朱玓和彭湃的打烊班都排在一起，然后让朱玓打烊后坐彭湃的车回校。 于是她找彭湃谈了这个问题，彭湃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所以他答应了秋姐的请求，秋姐见状便征求朱玓的意见，朱玓也表示没有问题。 秋姐跟朱玓说完后，她就去找彭湃问了这件事，他表示确实可以送她回去，这只是举手之劳。但是这对朱玓而言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虽然她对彭湃没什么意思，但是这至少表明彭湃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对她有成见。 这一安排很快被江靡知道了，在他知道的第二天，他就立马拿这件事来调侃朱玓。 当天晚上是江靡、大约、朱玓和嘉哥四个人上班。 朱玓还是和往常一样过了高峰期就开始收桌，江靡在吧台没单后就出去帮朱玓一起收桌，主要是将昨天知道的这个安排拿来调侃她。 江靡每次看朱玓被他调侃气得快跳脚，就像是吃了一颗薄荷糖，感觉神清气爽，特别好玩。 在他眼里，朱玓就像一个小孩，逗她、损她似乎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这慢慢成为他们俩之间特有的相处模式。 江靡步态悠闲地走到了朱玓旁边，他刚拿起一个脏盘就嬉皮笑脸地说：“之后的打烊都跟‘湃湃’一起，还能坐在他的后座，真是开心！” 朱玓停下了手上的活，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哈哈哈哈……别生气！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吗！”江靡将脏碗都叠在一起，“彭湃……‘湃湃’……” “我这是因为工作需要！”朱玓怒目圆睁将叠满脏碗的托盘端了起来，向周转站走去。 这时嘉哥从办公室出来找朱玓，并把江靡一起叫了过来。 “朱玓，你现在是不是给得班都挺多的”嘉哥问。 “对啊！而且之后还会经常跟‘湃湃’一起打烊。”江靡笑嘻嘻继续调侃道。 嘉哥捂住嘴上的笑意看着朱玓，朱玓瞟了江靡一眼，拳头紧攥，咽了咽喉咙。 “那你想不想学收银” “可以吗”朱玓满是惊喜，她一直在想怎么顺其自然进吧台拿配方，这可是个好机会！ “可以啊！因为你班给得多，所以之后假如没有收银的人在，你就可以收银了。” “好啊！”朱玓刚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脸上立马堆满笑容。 “那我让江靡带你。”嘉哥给了江靡一个眼神。 “啊……”朱玓瞄了一眼江靡，虽然他平常老是跟她开玩笑，但是对于工作，她总觉得江靡是个很严格的人。 “怎么了”嘉哥问。 “没事。”朱玓尴尬地笑了笑。 “好。”嘉哥看着他们两个随和又不失严肃地说，“江靡，朱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之后他的收银出了差错都要你来负责。” “放心！”江靡自然而然将手臂搭在朱玓的肩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朱玓抬头看了看他，又干咽了咽喉咙。江靡也低头看着她，笑容依旧自信。 朱玓似乎在用眼神告诉江靡：如果我出错了，请你多担待。江靡也用眼神告诉朱玓：没事，大胆去做，出事了我给你担着。 “好，那我先去忙了。” 嘉哥跟他们两个说完就去仓库清点物料。 于是，江靡马上就带朱玓去收银台。 因为朱玓要学收银，所以外场由大约照看。但是她的神情表现的有点不满，朱玓和江靡并没有注意到。 江靡向朱玓介绍每一类餐品的界面，分别有沙拉、主食、小吃和饮料四大块。然后再教她如何录外卖单子…… 江靡的讲解详细易懂，朱玓也学得很认真。 全部讲解完后，江靡让朱玓自己先熟悉一下界面，他走出吧台，向内场走去。 朱玓将江靡讲解的每一个界面，一个一个重新看过去，她很害怕自己出差错连累到江靡。 江靡拿了一顶黑色鸭舌帽从内场出来，他走进吧台看到朱玓很认真的看着收银界面，并没有发现他回来了，便站在她身后自然将她的小马尾用左手捋起，然后将右手上鸭舌帽的后口穿过马尾，轻轻扣上她的头。 他帮朱玓戴好帽子后，朱玓才转身抬头看他，她没想到江靡居然也能对她这么温柔。 “还挺合适。”江靡弯下腰，摸了摸朱玓的头。 “嘿嘿……”朱玓的脸颊渐渐变得绯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帽沿调正。 两个人重新复习了一遍刚才的讲解。 江靡随意讲出一个菜名，朱玓要找到这个菜名的界面，并且立马点给他看。由于朱玓以前兼职的时候就有点过类似的界面，所以这个复习朱玓完成得不错。 在他们复习之后，来了一位女客人，江靡便让朱玓为她点餐，他在旁边验收，朱玓又下意识咽了咽喉咙，整个人看上去僵硬又紧张。 “您好，请问您有会员吗”朱玓略显拘束地笑了笑。 “有。”客人打开手机上会员的界面。 朱玓拿起了旁边的收银扫描枪，对着这个界面“嘀”了一下。 “那您要点些什么” 这位客人看着菜单点了几个菜，朱玓由于太紧张，所以点的时候不时地进行了深吸气，江靡看到朱玓这么紧张，便双手捏了捏她的双肩，“哈哈哈……别紧张，放轻松……” “好……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教学的……”朱玓并没有回头看江靡，她死死盯着菜品界面。 “没事没事……”江靡继续捏着她的肩膀。 女客人看到朱玓这么紧张，便友好地笑了笑，“没事，你慢慢点，我不急。” “谢谢谢谢……”朱玓已经语无伦次了，“马上就好……” 江靡看着朱玓样子，还是继续捏着她的肩膀。 “好了，一共150，您怎么买单呢” “现金。”客人掏出了一张100和一张50。 朱玓点了现金买单的按键,现金抽屉弹了出来，朱玓直接将两张纸币放入抽屉。 江靡看到，立马将这两张钱抽了出来放到验钞机里，“小可爱，50和100都要过验钞机的……” “不好意思！我忘了……”朱玓看着江靡，摸了摸鼻子，抿了一下嘴唇，尴尬地笑了。 客人看着朱玓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好了。”江靡将过了验钞机的钞票放入抽屉，并推进去。 单子在收银完成后立马从出单机里吐出来，朱玓拿起旁边的皮夹本，将单子夹好递给客人。 朱玓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江靡一脸满意的笑容，摸着她的头称赞道：“不错。” 朱玓听完江靡这句话后，顿时心花怒放，她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师父吗” “你觉得呢”江靡审视般看着她。 “应该可以，我觉得我叫你江靡总是有种生疏感。” “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啊！” “我可没有！”朱玓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 “好啦好啦！可以下班了，快去打卡吧！” “好！谢谢师父！”朱玓顿时站正。 “哈哈哈……好的，小徒弟！” “那我下班了！” “去吧……” 朱玓开心地走出吧台，向大约走去。 大约此时正在周转站整理着脏盘，朱玓满脸欣喜地跑到她旁边，“大约，我下班了！” “好。”大约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闷闷不乐地收拾着盘子。 朱玓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你咋了” “就是有点累……没事，你快下班吧。” “好，那你下班之后回去早点休息。”朱玓看了看她，就进内场打卡下班。 大约看了看江靡，她觉得江靡之前在餐厅跟她玩得那么好，朱玓刚来的开早和打烊是她带的，为什么收银让江靡来带，而且他们两个好像玩得比她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好，这让她心里难免出现了一点小落差…… 但是她对于他们两个的这种心理恢复的很快，毕竟邹敏的事才刚过去。 ☆、收银 由于朱玓收银学得很快，所以第二天江靡便让她单独上收银台。江靡上的是吧台的班，所以朱玓只要出现问题，他可以及时发现、解决。 高峰期时段，客人蜂拥而至。 很快，收银台前面就排成了一条长队。朱玓虽然有点紧张，速度有点慢，但是她还是有条不紊地为客人点餐，注册会员，收银。 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一共210元，请问您怎么买单”朱玓已经帮客人点好了菜品。 “刷卡。”收银台前的男客人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朱玓。 “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朱玓接过客人手上的卡。 朱玓拿着卡向江靡求助：“师父，我不会刷卡……” 江靡放下手上的雪克壶，在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然后拿着卡走到收银台前面。 “我操作一遍，你认真看。” “好。”朱玓点了点头，站到师父的旁边。 “您好，这边您一共消费210元，我现在帮您刷卡。”江靡拿着手上的银行卡向客人示意了一下。 “好。” 江靡在机子上点了银行卡收银，然后拿起刷卡机在上面输入210，最后用卡在右边的卡槽里刷了一下，收银完成。 朱玓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靡的每一步操作。 “怎么样，会了吗”江靡转向朱玓。 “应该会了。”朱玓摸了摸耳朵想了一下。 “必须要会！” “好，师父。” 江靡回去吧台继续做饮料，朱玓也回到收银台为剩下的客人继续点餐。 高峰期结束后，朱玓见没有客人再来点餐，就出去帮大约一起收桌。秋姐这时出来找江靡和大约讨论他们两个下周的班表问题，所以外场只剩朱玓一个人。 “你好，这边有人来点餐吗”一位男士站在收银台前向用餐区喊道。 “有！稍等一下！”朱玓放下手中的盘子忙里忙慌地跑到吧台。 客人拿起在收银机前的菜单看了看，点了三样菜品。朱玓帮客人在收银机上点了他选的三样菜品，向他核对。 江靡和大约跟秋姐讨论好了他们下周的排班后，有说有笑地走出外场。他们刚出来就看到朱玓在收银台帮客人点餐，两个人仓皇失措地跑到收银台。 “小可爱，这边我来就好啦！”江靡喘了一口气，摸了摸朱玓的头，便把她轻轻地推到旁边。 “师父！你居然不相信我！”朱玓盯着江靡。 “你师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害怕……”大约低头笑了笑。 “没有没有……等明天就让你一个人收。”江靡对朱玓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 朱玓对他们无奈地笑了笑便出去外场继续收桌，江靡他们帮朱玓完成刚才的收银。 第二天的晚高峰江靡确实让朱玓一个人收银，算是验收前两天学习成果的考试。 傍晚五点，江靡下班，朱玓上班。 朱玓一到餐厅门口江靡就让她到收银台旁边。 “今天晚上嘉哥会看你的收银，算是考试。”江靡站在收银台里。 “这么快！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朱玓皱了皱眉。 “哈哈哈……没事，都两天了，已经可以啦！”江靡拍了拍朱玓的肩膀。 “师父，你这是在夸我聪明吗”朱玓满脸期待。 “没有，还是一样的傻哈哈哈……”师父捏了捏朱玓左脸颊，贼笑了一下，“如果你辜负了我的教学，你就准备亲亲吧……” “那我肯定不能辜负了！”朱玓吓得咽了咽喉咙。 “哈哈哈……害怕是吧！” “不怕啊！只是亲不下去……”朱玓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懂我懂，因为还有‘湃湃’嘛！”师父一脸的奸笑。 “切……”朱玓瞪了一眼江靡后，就去员工室换衣服了。 收银高峰期，嘉哥站在旁边看了半个小时，朱玓都没有出现差错，所以她的收银算是顺利过关。 朱玓收银考试后的一天晚上，嘉哥、江靡和秋姐在餐厅里吃着外卖的烤串，喝着啤酒，聊着餐厅的事。 秋姐不胜酒力，喝到一半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嘉哥和江靡还在喝着剩下的酒。 “江靡，朱玓的收银不错。”嘉哥放下手上的啤酒，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她学得很快。”江靡还在喝着手上的啤酒。 “这次升主管，朱玓可以算是你的一个跳板。当然，你也是朱玓的一块跳板。你带好她，你就可以升上主管，朱玓就是你的成绩。相对而言，朱玓被你带好，她会的越多，她的工资也就越高，这两天我就打算帮她涨工资了。你们是互补的。”嘉哥说完后从嘴里呼出了白色的烟雾。 “我懂，朱玓在工作上确实不错，我也有打算好好带她，等她的收银更稳一点，我就打算让她学习吧台。”江靡把手上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全喝了。 他们喝得差不多了就送秋姐回家，然后他们再回餐厅骑上各自的小电驴回自己的家。此时等待秋姐的是她还未入睡的老公。 “你怎么喝得这么晚才回来……”她老公将她抱到了床上。 “同事聊天。”秋姐的眼皮已经翻不上去了，只是在嘴里喃喃地说着。 他老公见她醉得想睡，就不再说什么，也关上灯睡觉。第二天她酒醒的时候，两个人便为昨晚喝酒的事情吵了一架。秋姐在上班的午饭时间也跟嘉哥和江靡聊了吵架的事，并表示近期不能再跟他们一起喝酒了。 朱玓一到餐厅江靡就跟她说嘉哥近期会为她涨工资，她一听到涨工资，整晚的工作都做得十分有干劲。 “涨工资了，要不要请喝酒。”大约对她挑了一下眉，然后把桌上的玻璃饮料罐都放在了托盘上。 “就算我涨了，我的每小时工资也没你高。至于喝酒……AA……你也不忍心坑我吧！”朱玓把桌上的脏盘都叠在一起放在了托盘上，也向她挑了一下眉毛。 “哈哈哈哈……谁说我不忍心的！” 大约和朱玓有说有笑地把她们手上的东西都端到了周转站，然后把盘子放进了周转箱，玻璃罐放进了杯筐。 “周转箱满了，我把它抱进去。”大约抱起周转箱向内场走去。 “好，我继续去收桌。”朱玓拿起抹布和托盘继续收桌。 大约一进内场就看到江靡在员工室吃炸鸡，她马上把周转箱放在洗碗间，拿了一个空的周转箱就去员工室。 她一到员工室就看到老唐也坐在里面，但是他在喝奶茶。 “江靡，老唐，你们两个人居然在这里吃独食！”大约盯着他们两个。 “哈哈哈哈……你要不要吃”江靡将手上的一块炸鸡放入嘴巴里。 “要。” 老唐喝着奶茶不禁笑了出来。 江靡拿起一块炸鸡塞进大约的嘴巴，得到满足的大约拿着周转箱回去外场。 “小可爱，你师父在里面吃炸鸡，快点去吃一块，不然等下就没了。”大约咽下嘴里的肉，把盘子放在托盘上。 “这样啊！”朱玓放下手里的盘子，立马冲到了员工室。 江靡一看到朱玓冲进来，转向老唐笑着说：“又来了一个……” 老唐喝着奶茶看着朱玓笑了笑。 “师父，你的炸鸡看上去味道不错……”朱玓直勾勾地看着炸鸡。 “那你想不想吃呢”江靡已经拿起了一块炸鸡。 朱玓使劲地点了点头，江靡将手上的炸鸡塞到了她的嘴里，她跟大约一样，一脸满足地走出了休息室。 江靡和唐叔两个人相互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 ☆、喝酒 偪仄、聒噪的城市总是弥漫着一种暴戾恣睢感，遮天蔽日的高楼大厦又如一股厚重的低气压，游弋于此的大多数人被唆使得喘不过气。 他们茕茕孑立，看似泰然处之，其实是惶惶不安的一层外衣。 而酒就是安抚他们这种扭绞心理的一剂缓解剂。 在深夜这个被按下暂停键的短暂时刻和三五成群的好友一起享受美酒佳肴便是天伦之乐。 星期五是老板、江靡、大约和朱玓在外场上班。 在上班的时候老板就邀请他们三个在下班之后留下来吃夜宵、喝酒。 朱玓在餐厅跟大家混熟后，已经完全的放开自己。他们三个对于老板的盛情邀请当然是却之不恭。 到了十点，老板把她的手机交给了他们三个，让他们自己点外卖。因为餐厅有些工作还没做完，所以她去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虽然老板请我们三个吃夜宵，但是也别点得太多太贵了。”江靡从椅子上起身，“我去外面买啤酒。” “好。”大约和朱玓拿着老板的手机开始点餐。 江靡走出大门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箱啤酒和一盒烟，大约和朱玓两个吃货已经点好了米粉、烤鱼、田鸡、田螺、卤味和干锅花菜。米粉是老板交代他们点的。 “老板为啥要点米粉”朱玓看着手机上已经点好的米粉外卖。 “因为她喜欢吃米粉。”大约往内场看了看。 说话间，江靡抱着一箱啤酒从外面回来了。 “去吧台拿四个杯子再去制冰机铲一桶冰块吧，直接喝太苦了……”江靡把啤酒放在了长桌旁的地上。 “好。” 大约去铲冰，朱玓去拿杯子。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她们点的是隔壁的烤鱼店。因为这家烤鱼店店长跟老板有交情，还再送了他们一份干锅肥肠。 “我去叫老板出来吃。”江靡向内场走去。 大约和朱玓拿了几罐啤酒放在桌子上，顺便加了一些冰块到自己的杯里。老板和江靡也从内场里走出来。 “你们怎么不多点点，这么少你们吃得够吗”老板伸了个懒腰，坐在了椅子上。 “够了够了……”大约和朱玓两个人坐在一起答道。 江靡在她们拿的杯子里加了一点冰块，开了一瓶啤酒，把酒倒入杯子，坐在老板的旁边，朱玓的对面。老板也开了一瓶酒，倒入杯中，但是并没有加冰块。 “朱玓，你现在还在追彭湃吗”老板看着在夹肥肠的朱玓，然后低下头一口又一口地吃着米粉。 朱玓刚入口的啤酒就被这句话给呛得喷出来了。 “没有没有……”朱玓咳了几声，“我对他没意思，他对我也没意思。” 大约和江靡在旁边已经捧腹大笑。 “你们年轻人要多去尝试。”老板看着朱玓笑了笑，喝了一口啤酒。 “不是这个问题……”朱玓拿起杯子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全喝了，“这么多吃的，我们赶紧吃吧！”她夹了一大块鱼肉就直接塞进了嘴里。 “哈哈哈……好好好！小心鱼翅！”老板把米粉吃得已经差不多见底了。 “哈哈哈……逃避问题！”江靡喝了一口酒，看着朱玓。 “没有！”朱玓瞪了江靡一眼。 “哈哈哈哈……”江靡又喝了一口啤酒。 “没事没事……”大约喝了一口酒，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那你们先吃，我回办公室继续做事了。”老板喝了一口啤酒从椅子上起身。 “你不吃了吗”朱玓一边吃着田鸡，一边问。 “我米粉吃饱了。”老板疲惫地笑了笑。 大约和江靡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老板说完就回去办公室继续工作，朱玓则一口又一口地吃着各种各样的夜宵。 “老板是想跟我们几个的关系更好一点吧，最近我们不都跟嘉哥、秋姐玩在一起。老板可能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大约夹了一块鱼肉往嘴里塞。 江靡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个头。 朱玓看了看他们两个，没有发言，继续吃着夜宵，喝着啤酒。 随着一罐又一罐的啤酒被拿上桌，一个又一个的空罐扔入纸箱，朱玓慢慢被酒精俘获了。 江靡和大约并没有，他们两个的酒量是非常可观的。特别是江靡，一个人喝一箱都不在话下。 “我突然想起了我前男友……”朱玓趴在桌子上，手里玩着装酒的玻璃杯。 “别想别想……前男友有什么好的！”大约轻轻拍着朱玓的背。 “唉！他真是不懂得珍惜！我这么好的女生居然说分就分了！”朱玓猛地坐正了，不一会儿，又瘫在了靠背椅上。 “他真是明智！”江靡看着朱玓摇了摇头。 “师父……你说什么！”朱玓两片眼皮虽然垂着，但却十分有力地盯着他。 “你说，你又傻，又没身材，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人家为什么不跟你分手呢”江靡看着朱玓再次摇了摇头。 “我就算傻，我也是傻的可爱！”朱玓又倒了一杯酒。 “后面两个字不敢苟同……”江靡把朱玓旁边的啤酒都放在了离她较远的位置。 大约在旁边喝着酒，看着他们斗嘴，不时发出笑声。 朱玓酒喝多了，晃晃悠悠地走到洗手间去上厕所。她一蹲就蹲了五分钟左右，江靡和大约都怀疑她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 在这五分钟里，老板的老公正好来接她，所以老板先走了，交代江靡帮她关门并且让他们照顾好朱玓。江靡和大约把剩下的东西收到周转站的桌上，等到朱玓一出来他们就回去。 “怎么不喝了……”朱玓扶着墙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们。 “你都这样了还喝！老板都走了……”大约把朱玓扶到沙发上。 “可是我还没有喝够……”朱玓一下子躺倒在长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大约看了看朱玓，对还在整理长桌的江靡说：“江靡，我去上个洗手间，朱玓在沙发这边躺着，你注意一下。” “好。”江靡看了一眼朱玓，继续收桌。 朱玓不经意间看到了周转站上有啤酒罐，她吃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周转站拿了还有剩酒的罐子，坐回了刚才的沙发继续喝起来。 江靡将桌上剩下的餐盒都整理好后，拿到周转站扔进了垃圾桶。 “我的妈呀，你怎么还喝！”江靡看到朱玓还在喝酒，就走到她旁边，直接把她手上的啤酒罐拿走。 “师父，我再喝一口……”朱玓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抬头看着江靡。 “不行。”江靡直接转身，想去洗手台把啤酒倒了。 朱玓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抢师父手上的啤酒，结果没注意脚边的桌脚，直接摔倒了地上。由于喝醉，她整个人都是处于轻飘飘的状态，所以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爬到了江靡的脚边，两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左脚。 “我的妈呀！”江靡回过头看到趴在地上的朱玓。 大约此时正从洗手间出来，惊讶地看着他们，“江靡，这是啥情况！” “赶紧把这酒倒了！她刚才自己又去拿周转站上剩下的啤酒喝……”江靡被朱玓抓住了左脚,干站在原地。 大约接过江靡手上的啤酒罐，进去洗手间倒酒。 江靡蹲下来把朱玓两只紧紧抓住的手扒开，然后伸到她的腋下，把她整个人抬起来。 朱玓已经醉得整个人都软了，在师父把她抬起来后，她直接瘫倒在他身上睡着了。江靡紧紧地抱着她，怕松了一下手，她就掉下去。 大约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江靡抱着朱玓，有种掉进蜜罐的感觉。 “快过来扶住她，我把她背出去。”江靡看到大约从洗手间出来。 “好。”大约站在朱玓的身后，两只手伸到她腋下，抬着她。“我的天……个子这么小，怎么这么重！” “喝完酒的人都重。”江靡蹲下身子,“好了。” 大约把朱玓缓缓地放到江靡的背上，然后把她的两支手臂搭在江靡肩上，随着江靡的起身，她的两支手臂也慢慢地落到了江靡的胸前。江靡双手穿过朱玓膝盖后面，将她整个人抬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大约扶住朱玓的后背，他们走出了餐厅。 “江靡，朱玓在你背上睡着好香……”大约看着在江靡背上安然入睡的朱玓。 “那你看下她有没有在我的背上流口水。”江靡又将她抬了一下。 “哈哈哈……” 他们走到了马路边，大约拦住一辆出租车，开了门后又站到朱玓身后。江靡把朱玓放下，大约还是双手伸到她的腋下把她抬起来，江靡把手伸到她的身后抱着她，然后把她挪到了车后座上。 “江靡，我们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大约也坐到了车后座上，把朱玓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好，你们也是。”江靡帮她们关上了车门。 江靡看到了他们的车一开，就回去餐厅关灯关门，然后走到后门去骑上自己的小电驴回家。 大约看着熟睡在她肩膀的朱玓，正在琢磨等下怎么把她弄回宿舍，大约的宿舍楼层还是在三楼。眼看出租车就快要开到学校了，如果这么晚麻烦舍友下来帮满，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一辆电动车突然冲了出来，出租立马来了一个急刹，大约和朱玓整个人都撞上了前座。 “卧槽！这开的什么车！”司机右脚立马踩住刹车，破口大骂。 大约是清醒的，所以这一急刹她立马抓住了前座的后杆；但是朱玓的头直接撞上了前座，虽然座椅是软沙发，但是猛烈的冲击力还是把她撞疼了。 她迷迷糊糊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地震了吗” “是急刹……”大约被她给逗笑了，然后用力地把她给拉起来。 “小姑娘，你们两个没事吧”司机看了看后视镜。 “还好，你继续开吧。”大约摸了摸她的额头。 “大约，师父呢……”朱玓的头直接倒在了大约的大腿上。 “早就回家了……难道还跟你继续喝酒啊！” “我还想喝……”朱玓挪了挪头，“要不我们两个去KTV吧……我请你……” “下次再去，今晚我们要回去睡觉。”大约看着窗外，“师傅，我们到了。” 司机把车停到了学校门口，大约付完钱后就把朱玓拉下了车。 朱玓两只手抱住了大约的左手臂，脸颊在她的衣服上不断地蹭着。 “我们去唱歌吧……”朱玓向她抛出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不行，明天我们两个可都是开早。”大约一步一步地拖着朱玓挪进校门口。 她们慢慢地挪到了宿舍门前的篮球场，朱玓想去唱歌的心丝毫未减，无可奈何的她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假哭。 “我们就去唱歌吧……”朱玓盘腿坐在地上，还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大约。 大约见朱玓不死心，自己又没办法把她打晕扛回去，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她也坐在了篮球场上，面对着朱玓，“小可爱，要不这样吧，你那么想唱歌，那我们就在这里唱，我可以当你的听众。” 朱玓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 大约见朱玓没有回答，突然露出了一个坏笑，“小可爱，如果你觉得我一个不够，我们可以再用语音录下来发给你师父听……” 朱玓低下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可以，让他欣赏我美妙的歌声……” “好，加油！”大约笑着拍着朱玓的肩膀。 江靡此时已经回到家里喂完猫，在浴室冲澡。 大约打开她手机的音乐软件，朱玓让大约帮她点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开始唱了起来，朱玓的手机此时正在微信里江靡的界面录音。 江靡洗完澡后拿起手机想给大约发一个消息问她们到宿舍了没，结果看到朱玓发的好几条语音，都是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江靡点了一个进去听，刚听了十多秒立马就点掉，然后打电话给大约。 朱玓在篮球场歌唱到一半，有两个出去上网的男生经过篮球场。大约看到他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跑上前去麻烦他们帮她把朱玓抬回宿舍。这两个热心的男生便同意了大约的请求。 他们走到朱玓面前，跟朱玓好话说尽，结果她就是不起来。于是他们两个各抓一边朱玓的胳膊，直接把她抬回去。 朱玓拼命的反抗，可是这两个男生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无可奈何，整个人被他们控制了。 朱玓很调皮，直接把两条腿都抬起来，让他们吃力地扛着她走。 大约走在他们后面，无奈地笑了。 “你这个朋友也太能折腾了吧……”其中一个男生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这是喝了多少”另一个男生说。 “大罐八听的啤酒左右。” “这酒量也太差了吧！”男生终于把她抬到了宿舍门口，“终于到了……” “太感谢你们了！”大约扶着朱玓。 “没事，那你加油把她弄上去吧……我们先走了。” “好的，再见。” “再见……” 大约把朱玓一层一层地拖上了三楼，到了宿舍就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她打开小台灯，走到阳台洗了把脸，冲了个脚，心想这么晚等明天早上早起再洗澡吧。 她走进宿舍坐到床上，问朱玓要不要洗脸，朱玓点了点头，大约便扶起她去阳台洗脸了。 “你们对面我记得好像是男生宿舍……”朱玓抬起湿漉漉的脸。 “对啊。”大约拿了一张纸巾给朱玓擦脸。 此时，江靡的电话正好打过来了。 大约接起电话，朱玓伏在阳台的栏柱面上。 “喂，江靡，我们到宿舍了。”大约看着伏在阳台的朱玓。 “朱玓的微信是什么情况”江靡躺在床上抚摸着趴在他肚子上的猫。 “对面的男生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朱玓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大声地唱起了歌。 “我的妈呀！”大约把未挂断的手机塞进了上衣口袋，直接跑过去捂住了朱玓的嘴。 “朱玓，不要唱歌，大家都在睡觉！” “所以要把他们都叫起来……”朱玓拿开了大约的手。 “那你会被打的！赶紧去睡觉！”大约把朱玓拖进宿舍。 由于朱玓的歌声十分响亮，对面还没睡觉的男生都出来阳台看。大约回头看了一眼，便立马关上了阳台的门。 与此同时，大约的舍友也被朱玓吵醒了。虽然她们没有说什么，但是睡到一半被吵醒心里还是十分不快的。 大约手忙脚乱跟她舍友道歉后，把朱玓拉到一张空床上，但是由于朱玓整个人的身子还是处于晃晃悠悠的状态，所以不小心打碎了她舍友的一个杯子。大约已经不敢再回头看她舍友了，心想明天跟她们好好道个歉，再赔一个杯子。 她把朱玓拉上了床，并给她盖了一床被子，就去打扫玻璃碎片了…… 一切都忙好了之后，她就躺在床上，拿出口袋的手机。 “喂……”大约关掉台灯。 “你们那边很有意思嘛！”江靡调侃着。 “朱玓终于睡了……累死我了！明天我要叫她请我吃饭！” “哈哈哈哈……那先这样，我也要睡觉了。” “好，我也要睡觉……拜……” “拜……” 大约挂断电话后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盖上了被子睡觉。 由于酒精的催化，她很快就入睡了。她的舍友也已不悦的入睡。 江靡挂断电话后，打开微信看朱玓发的长语音，想到刚才朱玓唱歌，不自觉又笑了起来。他刷了一会儿朋友圈，也抱着他的猫慢慢入睡了。 十一月底的深夜已经开始冻人了。在三点多的时候，朱玓翻了个身，被子直接掉到了床底。 她下意识蜷缩起自己的身子，想继续熟睡，但是还是抵不过逐渐入冬的深夜低温，她迷迷糊糊的起床，走到大约的床边，掀开她的被子想跟她一起睡。 她刚躺下凑近大约的身子，大约就被她给惊醒。 “朱玓，你怎么过来了……”大约被吓得喘了一口气。 “你怎么都不给我被子盖……”朱玓抱着大约的身子，被这张床的温热渐渐哄睡了。 “我给了啊……我的天哪，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大约想起身看一眼，但是被朱玓抱住，所以便放弃了。 她想，一切等明天酒醒了再说。 ☆、酒醒 大清早，大约睡眼惺忪在浴室里洗澡，朱玓还美滋滋地睡在还有大约余温的床上。 大约洗好澡后就去叫朱玓起床。 “朱玓，起床上班了……”大约站在床边整理掉下床的娃娃。 朱玓揉了揉略带浮肿的双眼，看了看大约，便下床去阳台漱了口，洗了脸。 她们两个人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整理好自己就出去校门搭公交上班了。 由于两个人昨夜都没睡多长时间，所以她们在公交上又睡了一会儿，她们两个在周六是十个小时的全天班，中间休息两个小时，九点下班。两个人虽然在睡，但是下意识里有时刻关注公交车播报的站台。她们听到广场的站台后，便醒来想叫醒对方，很巧，两个人都醒了。 她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将要战斗一天的餐厅。 “老唐，早上好……”两个人露出了无力的笑容。 “早上好啊！”老唐的微笑充满了温暖，“你们两个怎么有气无力的，今天你们可是要上全天班啊！” “放心，我们可以撑下来的……”大约向内场走去，背对着老唐挥了挥手。 朱玓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头并不疼，只是困得想立马躺下去睡。 老唐看到她们两个这样，便跟她们说：“办公室里有生煎包，我多买了，你们要不要吃” “要！谢谢老唐！”朱玓听到吃的精神立马上来。 大约的精神也稍微上来了些，两个人先去办公室里用手抓了两个生煎当早饭吃。她们吃好生煎后就去换工服，签卡、打卡、开早。 老唐的生煎似乎赋予唤醒她们的神奇力量，她们两个在各自的开早领域都做得认真而带有干劲。 开早完成后，她们两个一起点了外卖等十一点上班的人来，然后她们就可以吃午饭了。 两个人闲下来自然就聊到昨晚的事情。 “小可爱，你昨晚真是快把我弄死了……”大约打了个哈欠，伏在物料台上。 朱玓拍了拍额头…… “我记得我们昨晚喝酒，在篮球场唱歌，后来有两个男的……” “可不止！”大约打了一杯水，又伏了下来。“你还在我们宿舍的阳台唱歌，把对面的男生都引出来了，把我舍友都吵醒了，还打碎了我舍友的一个杯子，我舍友现在可嫌弃你了……” 朱玓拿起大约的水喝了一大口，她努力地回想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但是记忆都是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对不起，我有的记不清了……帮我跟你舍友说声抱歉，打碎的杯子我肯定赔，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这些呢……我到时候肯定都会做！”大约起身把胳膊搭在朱玓的肩上，“但是我想跟你去吃一顿饭……” 朱玓扬起一边的嘴角，抬头看着她，“行啊！我请！价格三百以内的都行。” “有钱呐！”大约贼笑地打量着朱玓，“家里是不是有矿！” “没有没有……”朱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一个兼职的就有点兼职的小钱，请你还是有的……其它的可就没了……” “哈哈哈哈哈……”大约搂着朱玓的脖子，“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就行！” “不愧是学姐！真是体贴！” “不过朱玓，你家是做什么的你天天戴的Beats可不便宜……” “我爸在部队退役后就开始做生意了，不过我的Beats可是我自己兼职挣来！我可不啃老！” “哈哈哈……好好好！” 在两个人说笑间，十一点班的王谙和彭湃前后都来了，与此同时她们的外卖也到了。她们看到王谙和彭湃换好工服出来就拿着外卖去员工室吃饭。 “哇……老唐……你的午餐也太丰盛了吧！”朱玓把外卖放在桌子上。 “炒白果，干锅包菜，土豆牛腩，鱼头豆腐汤……”大约把外卖放在桌子上，看着唐叔摇了摇头，“啧啧啧……不得了……” “你们一起吃啊……朋友帮我点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大约和朱玓两个人相视而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周六的高峰期又来了……他们三个午饭一吃完就出去外场工作。 彭湃此时已经在吧台里面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是排着长队的客人，一边是填满了电脑屏幕的饮料单。大约见这形式立马就跑进收银台点单，彭湃回归吧台做爆单的饮料。 王谙在用餐区也是忙着送餐，打包外卖……手忙脚乱…… 朱玓和老唐也赶紧一起送餐，打包。 虽然忙得应接不暇，但是所有人都集中精力在用心工作。 收银台的所有号码牌都给客人了，朱玓他们忙着送餐打包没有收回来，可是收银台前又排起了长队。 “可以帮我收点牌子回来吗我这里没有牌子了！”大约站在收银台里望着用餐区轻声喊着。 朱玓和王谙在送餐的间断时间帮大约收了餐都上齐的桌牌，然后送到收银台。 老唐发现他们三个人在用餐区没有明确目标，会经常做同样的事，于是安排朱玓打包外卖，王谙送沙拉吧和热食台的餐，自己送吧台地饮料还有收桌。 唐叔这样安排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而且无论在哪方面出问题都能知道要找谁。他和王谙的送餐和收桌进行的一切顺利，但是朱玓外卖打包却是出现了小问题。 要么就是少拿菜品，要么就是少放叉勺，导致客人一直打电话来询问。 对此，老唐并没有责备朱玓，而是让她下次注意，朱玓也是一直向老唐道歉。至于少拿的东西要么就再叫一位骑手送，要么就是有的客人在家有餐具就不用再送叉勺了。 高峰期的躁动在过了一点后就慢慢的平息下来，老唐看见用餐区不忙便去办公室里做其它的事情了。 朱玓和王谙两个人一边收桌一边聊天。 “王谙，你今天几点下班呀”朱玓把收好的玻璃杯都放在托盘里端起来。 “六点就下班了。”王谙端起脏盘，跟朱玓一起走向周转站。 “这么早啊……”朱玓两只手抓了四个杯子一起放进杯筐的格子里。“你是要下班跟男朋友去约会吗” “没有。”王谙从容地将脏盘放进周转箱里，“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不好意思……”朱玓停下了手里的活。 “没事。两个人不合适就分手了，没必要继续勉强在一起……”王谙苦笑道。 朱玓看着王谙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于是她将杯子都放进杯筐里后就抱起杯筐去洗碗间了。 江靡是下午三点上班，他睡到十点多就醒了。他的猫见他醒了便跑到阳台去晒太阳。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微信，除了餐厅管理组的群消息，就是每天都有的新闻。最近的一个的消息联系人是朱玓，他随手点进去看一眼，都是昨晚朱玓喝多发的唱歌的语音。 要不要点开一个听一下，他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方。 算了算了…… 他又返回出主界面，去刷今天的朋友圈。 猫趴在阳台的地板上慵懒地享受暖阳的抚摸，舒适惬意。 “Lin……你在干嘛呢”江靡起床走向阳台。 “喵……”Lin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趴下去了。 “晒太阳吗”江靡蹲在它旁边，温柔的抚摸着它身上的毛，“爸比要去洗漱了，你在这里乖乖地晒太阳，不要到处乱跑哦……” 猫依旧陶醉在暖阳里，江靡宠溺地笑了笑便起身去洗漱了。 花洒的水浸润了江靡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 冲洗过后，他用浴巾擦了擦身体便点了一个简单的外卖当早午餐解决了。 看NBA是他的兴趣也是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他打算看到两点就出发去餐厅上班。 时间在篮球健将的奔跑，投射和欢呼声中快速过去。 他整理好自己，跟自己猫打完招呼后就坐电梯下楼去上班了。 无聊中他又打开微信，看到他爸发了一张照片，他点进去仔细看了看，是当年在部队里和一位战友的合影。 退役的军人总是会想念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但是他看到他爸身边的那位军人，总是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努力搜寻记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爸的这位战友。 想不起来就算了，他骑上他的小电驴开往餐厅。 两点一到，大约和朱玓两个人忙完手上的活就坐到后门的外摆休息。 朱玓拿出她头戴的beats耳机，闭上眼睛，沉醉在音乐的环绕中。大约拿出手机点开还没追完的韩剧，趴在桌子上继续看。 江靡在她们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候到达了餐厅。 他跟大约使了个眼色后，便悄悄地走到朱玓身后，此时的朱玓在音乐的环绕中快睡着了。 “嘿！”江靡在朱玓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朱玓被吓得瞬间心跳加速，“师父！我这都快睡着了，真是被你一吓就醒……”她摘下耳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哈哈哈哈……” “昨晚有多少男生被你的歌声吸引了……”江靡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点上。 “我今天真是要跟你好好吐槽一下昨晚的事！”大约暂停了手机播放的韩剧，“真是差点没把我累死……” 朱玓抿了抿嘴，低下头假装在看手机。江靡看了一眼朱玓，露出了阴笑。 “昨晚我们一到学校，我们这个‘可爱’就吵着要去KTV唱歌，我实在没办法就让她坐在篮球场那里唱。后来来了两个出去上网的男生，我就麻烦他们帮我把她扛上去，结果她还不老实，那两个男生被她折磨死了……然后回到宿舍又开始唱歌了，还站在阳台唱‘对面的男生看过来’，对面没睡觉的男生全出来看了，我舍友都被吵醒了……后面终于上床睡觉，还把我舍友的杯子打碎了，最后大半夜的时候突然爬到我床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啧啧啧……”江靡侧目看了一眼朱玓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雾。 朱玓继续假装看手机。 “其实……我是因为……失恋了……想宣泄一下情绪……”朱玓一本正经地微笑。 “宣泄呀！那改天我们再带你宣泄一下！”江靡看了看大约。 朱玓咽了咽嗓子。 “对了，王谙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朱玓压低了声音。 “什么情况”大约往用餐区看了一眼。 “不知道……刚才跟王谙收桌的时候聊到的。”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前段时间江靡分手，最近王谙分手，都是在你失恋来了餐厅后……” “秋姐前不久也跟她老公吵架了……”江靡假意地皱了下眉，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不是……你们这话说的我像分手大师一样，搞得好像我来了这家餐厅之后，这里的人都会接连的跟自己的另一半分手……” 他们两个微笑看着她没有回答。 “嘿！我才不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估计下个分手的就是你了，大约……” “臭朱玓，不许咒我！” “开玩笑开玩笑……”朱玓对大约挑了一下眉，“不过，我很想知道男生到底为什么对一个充满热情的女朋友冷落呢” 她们两个同时看向了江靡。 “不同人不同的情况……” “你们男生是不是很在意那个……” “哪个” 朱玓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大约小声呢喃：“滚床单……” 大约被玓瞬间逗笑。 “你难道没有跟你前男友那个过吗”江靡坏笑地看着朱玓。 “我……还是处……”朱玓略显尴尬。 “那你前男友可能觉得你连这个都不愿意给他，没必要再相处下去了。” “哼！庸俗！”朱玓看了看他们两个。 “哈哈哈哈……别在意，因人而异！”大约看了一眼朱玓又看向江靡。 江靡跟她们两个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进去换衣服准备上班，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天就趴下去补昨晚的觉了。 ☆、急躁 朱玓可以单独收银后，班表上就会适当安排朱玓收银的班次。朱玓和他们喝酒后的下周三和周四晚就是她单独收银的班。 周三晚的值班经理是嘉哥，吧台是江靡，收银是朱玓，用餐区是王谙和邹敏。 收银看似是全外场最轻松的一项工作，其实并不是。 客人在餐厅首要面对的就是收银员。 收银员要会向客人推荐餐品及饮料，还要懂得巧舌如簧这个词怎么运用到让顾客注册会员上，避免点错单、收错钱，最后还要有一定的耐心，因为很多客人来餐厅消费总是会向收银员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时候作为一位收银员就要不厌其烦地为他们做解答。如果你的态度不好就可能引起客诉。 傍晚六点，餐厅里的客人逐渐增多，单人、情侣、家庭聚餐都有。 有的客人在收银台前先拿好菜单，回到座位与结伴同行的人一同讨论他们今晚的佳肴；有的人在收银台前排队，一边排一边想；有的人抢占先机，让收银员为他们推荐。 这是朱玓第一次单独面对排着长队的客人，但是她给人感觉比第一次收银好很多，至少整个人看上去不紧张。也许是因为她的师父就在她的身后，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 虽然饮料的单子很多，但是对于江靡这位老手而言，都是小意思，所以在他忙着做饮料的过程中，他还能时不时注意朱玓的收银状况。 朱玓面对一位又一位顾客的点单、询问，都会尽量详细为他们进行解答。但是有些客人总是会纠结自己点的菜品，怕点多了吃不完，点少了不够吃；还会纠结每样菜品的价钱……这导致排在后面一些客人的催促。 朱玓自然也被“催促”这一情绪影响到，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一个性急的人，所以她在点完半小时的单后，开始对接下来的客人越来越不耐烦。 外卖单也逐渐增多，她一边忙着录外卖单子，一边应付客人的点单，这让她开始手忙脚乱。江靡虽然注意到朱玓这个情况，但并没有去提醒她，他想看看朱玓能撑多久。 “您好，请问您有会员吗”朱玓看着手上外卖单子的菜品，边问边快速地录进电脑里。 “有。”站在收银台前是一位打扮体面的中年妇女。 “好的。那请您出示手机里的会员二维码，我帮您扫一下。”朱玓在检查机子上录的外卖菜品有没有出现错误。 “我不知道在哪里。”妇女打开手机微信，看着朱玓。 朱玓检查无误后就立马拿过这位妇女的手机直接帮她操作，并帮她的会员卡里积分。 “好了。”朱玓将手机递还给妇女。 “请问您想要点些什么” “不知道……”这位妇女似乎对朱玓的服务出现了不满。 “那您是几位呢”朱玓瞧了一眼后面只增不减的客人，不由得急躁。 “三位。” “那您可以点三杯饮料，一份大份的主打沙拉，两份主食，再加上一些小吃，您看怎么样” “那这些一共要多少钱” “那就得看您点些什么” “那你帮我点少于200元的这些东西出来。”这位妇女莞尔一笑。 “那是不可能的。三杯饮料至少都要80元，大份的沙拉就要60元，两份主食至少也要60元，小吃最便宜的都要30元，这些加起来是不会少于200元的。” “而且菜最好您自己选择，我的口味不能代表您的口味。” 江靡在后面听到朱玓这一番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朱玓这一番话像是一桶汽油，这位妇女心里的火苗瞬间被朱玓这番话给浇成火堆。 “你这是什么态度！”妇女大声嚷嚷着。 排在后面的客人，用餐的客人，王谙和邹敏都看向了朱玓和这位妇女。 “我没什么态度，你问我这些问题，我当然要实事求是跟你说。”朱玓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但一本正经。 “把你们经理叫出来！”她怒不可遏地瞪着朱玓。 江靡放下手里的饮料，走到朱玓旁边，看了她一眼，然后面带微笑地转向这位妇女。 “您好，我看了您会员里的积分，一共有600多的积分，看来经常光顾我们餐厅啊！我们这里10积分抵一元，您这边是可以抵60元的，所以如果您按照刚才推荐的点是可以少于200的，我们用积分给您扣掉。您可以仔细地看下你需要吃哪些东西，我们再为您点。”江靡温言细语的解说，表情和语言拿捏得恰到好处。 “刚才这位收银员还在收银的训练阶段，很多东西还不明白，所以还请您见谅。” “没事没事……”她瞪了一眼朱玓，“我就说嘛，我经常来这里吃，难道这些积分还不能抵消掉一点钱吗” 这位妇女或许被江靡的话语说服，或许被他的态度给软化，又或许被他痞气又不失帅气的脸庞给拨动了少女心。所以她在听了江靡这番话后，火气被像是被浇灭了，看着菜单，立马点了自己想要的菜。江靡帮她用积分抵掉一些钱后，她便爽快地买了单。 她又瞪了一眼朱玓，才心甘情愿地离开。 朱玓全程默默站在江靡的边上，看着师父为这位妇女买完单，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但满脸的不情愿展露无遗。 “接下来的客人好好点，不许急，也不能再用不耐烦的态度对待客人，懂不懂”江靡语气虽随意，但不乏认真严厉。 “知道了，师父……”朱玓勉强挤出了笑容。 在接下来的所有客人里，朱玓确实不再对任何一位客人心急，就这样，朱玓将排长队的客人都点完，也把该录的外卖单子都录完。 她见收银台没什么事就出去用餐区帮她们一起收桌。 过了这段高峰期，餐厅自然就不忙了，吧台的单子江靡也都完成。他走出吧台，把朱玓叫到后门外摆。 江靡坐在椅子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手遮住烟尾点上火。 深吸一口，吐出了一团白色的烟雾。 “干嘛不坐下”江靡微笑着。 “我以为你不让我坐……”朱玓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收银感觉如何” “不如何……” 江靡又吸了一口烟，看着朱玓没有再说话。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朱玓看着师父一言不发，不禁毛骨悚然，“我不该给你添麻烦……” “嗯”江靡抖了抖烟灰。 “我也不该对那位客人急，不能用不耐烦的态度面对客人……”朱玓声音渐渐变小。 “我真是愧对于你对我的栽培啊！要打要骂你随意！” “啧啧啧……”江靡把烟头扔到地下踩灭，“我会打你骂你吗” “你肯定不会打我妈骂我妈，我妈不在这里……”朱玓说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挺会给自己开脱嘛……” “我可不敢……更何况是在你面前……” “好了好了……回到正题。今天那位妇女的事，你自己怎么看”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对她很不耐烦，但是我觉得她排了那么久的队连自己要吃些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她的问题了。而且居然要少于200元，虽然她会员卡里有积分我不知道，但是她这样说也太抠了吧……” “你今天给她点单的时候，因为你前面一直在录外卖单子，没怎么理睬她，她感觉自己作为客人，作为上帝，却被你忽视，心里自然就已经开始不痛快了。所以作为上帝的她想给你找点茬，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也顺便给你点教训。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比她更牛，你那么直接的一番话一出来，没给她留一点余地，还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她能不发火吗……” “人嘛，都害怕自己被忽视。被忽视的感觉自然是很不快的，他刚才就是将这种不快的情绪转变成另一种情绪爆发。你之前莫名其妙追彭湃不也是将失恋难过的情绪爆发出来……” 朱玓看着师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靡注意到朱玓的情绪便转回原来的话题，“不过我估计她应该不知道积分可以抵消钱这回事……所以啊……” “所以这位中年妇女就是更年期到了，没事找事呗……”朱玓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师父长得帅！立马把她给征服了！” “真亏……在一位妇女面前出卖了我的色相！还是给你收拾烂摊子……亏了亏了……”江靡假意地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感谢师父救命之恩！” “少来……不过你这态度真要改改，没点两下单就开始急，不耐烦……我要是出去吃饭面对你这个态度，估计我再也不会想来吃了。” “我知道了，我努力改。” 朱玓跟江靡聊完后回到用餐区帮她们继续收桌。江靡在朱玓走后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 “刚才跟朱玓聊什么”嘉哥从内场的后门走出来。 “她的收银问题。”江靡点上了烟。 “今天挺忙的，如何”嘉哥坐了下来，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开始跟江靡一起抽。 “还不稳，性子太急躁。” “正常，毕竟刚上手，多收几次就会好了。” “对于别人可能是这样，但是朱玓不一定……” “怎么说” “她像一匹关在马厩里的野马……” “哈哈哈哈……那就要靠你这位师父好好驯服了！” 江靡深吸了最后一口烟，把只剩火星和唾沫星子的烟头扔到脚边踩灭了。 “上周五，是我，老板，大约和朱玓一起上晚班。她请我们三个吃夜宵。” “然后呢” “我们三个在吃，她进去办公室做事了。” 嘉哥吐出一团白色烟雾，烟雾在他们间缭绕，飘散…… “老板不好当……” “哈哈哈哈……对了，朱玓喝酒很好玩！” “什么意思” “宣泄情绪哈哈哈……” “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和她一起喝酒，应该很有意思。” “那就再约！” “哈哈哈哈……你也想宣泄情绪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宣泄什么情绪……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小徒弟酒量是不是真的那么差。” “那就再约！” ☆、再约 经过周三晚上的高峰收银和师父的谈话，朱玓在周四晚上的表现会比周三更收放自如以及得心应手，态度也没有那么急躁。但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周四晚上人流量不大。 周五是嘉哥值晚班，江靡吧台，大约收银，朱玓用餐区。朱玓是九点下班，所以用餐区是大约打烊。 朱玓这段时间经常上班，所以她的身体在工作后很容易产生饥饿感和疲惫感。当嘉哥提议打烊下班后一起去吃串串，朱玓立马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朱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口就答应，她脑子里甚至没有想晚上怎么进宿舍。 她们校区宿舍和大约的不一样，晚上十一点后，她们刷卡也没用，因为舍管阿姨已经从里面用锁头锁上了。跟他们去撸串，肯定是要喝酒的，如果自己喝多了肯定没办法翻墙，那么又要去哪里睡，大约的舍友已经有点嫌弃她了，她又没带身份证没办法去开房…… 她已将这些后顾之忧全然抛之脑后，她就想去疯狂的吃一把，喝一把，疯一把。 到了九点下班时间，朱玓没有立马去打卡，换工服。而是帮大约把能收的桌子都收了，反正自己也要在餐厅等他们十点下班。她的速度会比平常更快，一想到等下可以去吃串串就止不住兴奋。她帮大约把该收的桌子都收完，就打卡，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在员工室里戴上耳机听音乐。 “朱玓，下班了怎么还不回去”沙拉吧大姐进来员工室拿杯子喝水。 “等下跟嘉哥他们一起去吃夜宵。”朱玓把耳机摘下来。 “这么冷的天吃一顿热夜宵很舒服啊！”沙拉吧大姐喝了一大口的水。 “我也觉得！”朱玓想到火锅又兴奋起来。 “那我回去沙拉吧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 大姐将水杯放回架子上，就走出去了。 朱玓又戴起耳机听音乐。 她身上的疲惫感像一块从山顶上滚下的巨石，猛烈又快速。伴随着音乐催化，她趴在桌子上迅速入睡。 大约和江靡两个人在外场不慌不忙地进行打烊。两个人都是餐厅的老手，就算他们在那里聊个十分钟的天，都不用担心他们打不完烊。 朱玓虽然睡着了，但是潜意识里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她在九点四十五分左右醒来，中间大概睡了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的睡眠已帮她的整个身体和精神充好电，就等他们打烊完出去吃夜宵了。 她走到外场，看到他们两个还在打烊整个人便懒洋洋地趴在长沙发上玩着手机。大约已经在做最后一项拖地的工作。她拖到朱玓的旁边，看到朱玓在玩手机，就拍了一下朱玓的屁股。 “吃我豆腐……”朱玓依旧趴在沙发上。 “但是你的豆腐不是很好吃……”大约的手臂搭在拖把顶头，拖把直直地站立在她旁边。 “吃完了说不好吃，那就是好吃！”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我的道理！哈哈哈……” “好好好……那您继续趴着，我得赶紧打完烊。”大约将搭在顶头的手臂放了下来，两只手握着拖把柄一前一后地拖着地。 朱玓笑了笑就继续看她的手机。 江靡和大约在十点之前就将他们各自的区域都打烊完成。他们把卡拿到办公室给嘉哥签完就出去外场等他。 嘉哥手头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所以还要再耽误个五分钟左右才能下班。他们三个帮嘉哥把外场该关的电器都关掉，然后都瘫坐在沙发上各看各的手机，时不时会蹦出几句话。 “我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把门关下还要去后门骑车。”嘉哥一边穿外套一边向他们走去。 “我先去后门骑车。”江靡走向后门。 大约和朱玓跟嘉哥一起往前门走，她们俩去前门的马路边等他们，嘉哥先把前门关了，再关后门，最后去骑车。 江靡骑车跟朱玓她们同时到达马路边。嘉哥随后也骑着车向他们驶来。 “怎么坐”江靡骑上车。 “我带朱玓，你带大约。”嘉哥无奈的看着江靡，“上次大约坐我的车差点没把我的车胎坐爆。” “那就要把我的车胎坐爆……” “哇……你们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是太过分了！”大约一屁股坐上了江靡的车。 朱玓看着江靡的车胎下压了一些。 “朱玓，上车。” “好。”朱玓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嘉哥的肩上，坐上了车。 他们四个都坐好后，就向古街的方向前进。 古街是这座城市的旅游必去之地。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餐厅。到了晚上更是热闹，有许多的摆摊和大排档。他们要去的是古街里一家通宵营业的串串店。 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夜晚的寒风紧紧地咬着江靡和嘉哥握在车刹和车转的手背。 “太慢了……”江靡咕哝一声，转动车转，载着大约一下就将嘉哥和朱玓甩到车后。 “他们会冻死的。”嘉哥缩了缩脖子，依旧按照刚才的速度行驶。“我们慢慢开。” “嗯。”朱玓不自觉地咽了下嗓子。 坐在嘉哥身后的朱玓，略显拘束。 嘉哥骑车带朱玓穿过各个街道、马路、商场。这一路上，她们虽然聊得不多，但是嘉哥已慢慢将寒夜笼罩在她们身边的凄冷气氛打破。很快，她们也到达了古街。 古街已没有刚才的凄冷，带给她们的是喧嚣和热情。 “朱玓，你饿吗”嘉哥的车已经开进了古街。 环绕她们周围的是夜市的叫喊，还有各个摊位在路灯下一团又一团上升的白色雾气。 “饿！”朱玓看着周围的摊位。 “前面有一家煎包很好吃，我们先去买两个吃吧。” “好。” 她们提高了一点速度，驶向煎包店。 煎包店的老板穿着围裙站在店门口，嘉哥停了下来。 “老板！还有煎包吗”嘉哥看着煎包店老板。 “真不巧！刚才还剩下五个都被人买走了……”老板憨憨地笑着。 “好！谢谢老板！”嘉哥开起了车，向一条热闹的巷子里拐去，“我们只能去吃串串了。” “好。” 江靡和大约已经在串串店门口等她们。 “江靡，你车停在哪里” “前面拐角。”江靡往嘉哥她们刚经过的拐角指了一下。 朱玓扶着嘉哥的肩膀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旁边，嘉哥又拐回去停车。 “这边几位啊”店老板已经站在门口招呼他们了。 “四位。”江靡说。 在他们说话间嘉哥已经停好车向他们小跑过来。 “进去吧。”嘉哥说。 由于里面和楼上都坐满了人，店老板便给他们安排在店门口靠墙的位置。嘉哥和江靡坐一起，大约和朱玓坐一起。朱玓和江靡都坐在里面。 “这边锅底需要什么锅”服务员站在桌边。 “你们能吃辣吗”嘉哥看向朱玓和大约。 “我不会吃辣。”朱玓摸了摸鼻子。 “那就鸳鸯锅。” “好。”服务员走向厨房。 他们点完锅底后，朱玓和大约就去旁边的冰箱拿串串，嘉哥和江靡叫服务员拿了一箱啤酒和四盒骰子。 朱玓拿了三趟，一盘荤菜，一盘素菜，最后拿她最喜欢的猪脑。荤菜装得满满当当。她坐进去之后，看到大约和嘉哥面前的酱碟，又出去拿酱碟。 “要不要你坐外面，我坐里面，你拿吃的也方便。”大约起身让朱玓坐进去。 “不用不用！我食量不大……”朱玓把酱碟放在桌子上坐进去。 “师父，你不蘸酱吗”朱玓看到师父的空盘。 “不蘸，直接吃。” 服务员将锅底端上来，不辣的锅放在里面。他们把串串下了一半，两锅平均，都有荤有素。朱玓把猪脑放在辣锅里煮。虽然她不怎么会吃辣，但是猪脑放在辣锅里煮能去腥。 烫串串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在这点时间里，他们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虽倒上，但是大家没有马上喝。 这个时间段的串串店门庭若市，骰子声，喝彩声，十分嘈杂。 朱玓闲坐着觉得太无聊，就用筷子敲打面前的杯子和碗，“叮叮当当……”，又增添了一种声音。 嘉哥和大约都不以为然，但是江靡发声了。 “把筷子放下。”江靡用威慑的眼神盯着朱玓。 “不要。”朱玓瞥了师父一眼。 “放下。”江靡加重了一点语气。 嘉哥和大约看着师父教育徒弟，不由在一边偷笑。 朱玓瞄了一眼嘉哥和大约，不甘心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将筷子放在碟子上。嘴里嘟喃着：“放下就放下……” 江靡看到朱玓把筷子放下，正经的五官慢慢张弛开，他拿起面前的酒，小酌了一口。 锅里的串串几乎都熟了。饥肠辘辘的朱玓在不辣的锅里拿了一串又一串开始填肚子。嘉哥， 江靡和大约是一点一点吃着辣锅的串串。 “玩骰子吧！”嘉哥拿起面前的骰子在桌上摇了起来。 “可是我不会玩……”朱玓吃着串串，含糊不清地说。 “我教你。”江靡摇起面前的骰子。 “好。”朱玓在不辣的锅里又拿了一串出来吃。 江靡跟朱玓讲了骰子的玩法，并跟她玩了几局，朱玓在师父的讲解和带玩下大致了解骰子的玩法。在他们教学的过程中，嘉哥和大约已经玩了几盘，大约连连惨败，已经喝了好几杯酒。 “朱玓，怎么样，可以一起了吗”嘉哥问。 “应该可以了吧……”朱玓心不在焉回答着，眼里都是串串。 “好。” 大家都开始摇起骰子…… 朱玓由于前面一直吃串串感觉到口渴，她漫不经心地摇了两下，把面前的一杯啤酒都喝了。 嘉哥将筛打开一点，开喊：“6个3。” 江靡喊：“7个3。” 大约喊：“8个3。” 朱玓翻开自己的筛，只看到了一个3。作为一名新手，面对这些高手，她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喊什么，他们这一个一个3的往上喊，不知道会不会是在诈她。但是她也不在意，看到自己2个4，就喊了“8个4”。 “开。”嘉哥打开自己面前的筛。 江靡和大约也打开自己面前的筛，朱玓喝了一口啤酒再打开。 嘉哥盒子里是3个3,1个4,1个1；江靡盒子里是2个5,1个3,1个2,1个6；大约盒子里是3个1,2个6；朱玓盒子里是2个2,2个4,1个3。所有人加起来只有5个4，所以朱玓输了，要喝一杯酒。 “等下。”江靡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朱玓的杯子里添满了酒。 “切。”朱玓拿起填满的酒杯喝了一口，断断续续又喝了两口，这才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完。 朱玓喝完把杯放下后，江靡又在她杯里添满了酒。 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这一轮朱玓开喊。 “6个2。” 嘉哥喊：“7个2。” 江靡喊：“7个5。” 大约喊：“8个3。” 朱玓看到自己只有1个3，便开盘。 朱玓盒子里是2个2,1个3,1个4,1个5；嘉哥盒子里是顺子；江靡盒子里是3个1,2个5；大约盒子里是2个3,1个4,1个6,1个1。一共有7个3，大约输了，她将杯里的酒一口全喝下，又再倒了一杯。 在接下来的游戏里，他们玩了三十几局。朱玓输了将近二十几局，大约输了将近十局，嘉哥和江靡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输。所以朱玓喝了二十几杯的酒。 大约将朱玓放在辣锅里的猪脑捞起来，放在朱玓的碗里。 “小可爱，你的猪脑熟了，可以吃了。” “是该多吃点猪脑，吃哪补哪。”江靡调侃道。 朱玓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温热的气流在整个店里不停盘旋，朱玓灌了二十几杯的酒下肚，慢慢兴奋起来。 她迷离地看着江靡和嘉哥忍不住一直笑，然后又抱着大约，将头埋在她肩膀上不停地笑。 她捏了捏大约手臂上的肉，笑着断断续续，“你手臂上的肉肉好好捏……” 大约笑着说：“男朋友养的太好了……” 朱玓缓缓抬起头，鄙视地眯着眼“哼”了一声，又倒了一杯啤酒喝下去。 “开始醉了。”江靡笑着看着朱玓。这笑里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疼爱。 朱玓此时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迷离不定，她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她只要一喝上了酒就会开始自顾自的喝，到后面她连倒都不倒了，直接拿起酒瓶喝。 服务员见他们锅里的汤底少了，便为他们再加汤。朱玓耷拉着下垂的眼皮盯着服务员，忍不住地开始哈哈大笑。服务员看到朱玓这副模样，被吓得加完汤便立马走开。 他们三个在服务员走后用手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 “今晚谁吃的多谁付钱。”江靡微笑地看着朱玓。 “我不吃了……”朱玓看着锅里剩下的串串，偷偷地瞟了一眼江靡。 “还说你食量不大！你看看我们三个人这辣锅的串串还剩下一半，你一个人把这不辣的锅里串串吃得只剩两串……”江靡看着朱玓摇了摇头。 朱玓又瞥了一眼锅，咽了咽嗓子。 “开玩笑的……还是AA……”嘉哥笑了笑。 朱玓松了一口气，拿起不辣的锅里的串串，刚想入口，又放了下去。她拿起旁边的啤酒又喝了一口。 江靡看着她忍不住地又笑了起来。 “真该叫杨秋过来一起喝，肯定很好玩……”嘉哥拿起手机翻到秋姐的聊天界面，跟她说他们正和朱玓一起喝酒。 大约吃了几串也开始喝起了一点酒。江靡看了看手机，时不时小酌几口。 朱玓整个人又再次被酒精俘虏了，胆子也因为酒精再次壮大。她又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敲打碗，“叮叮当当……” “放下。”江靡的神情又变严肃。 “不要！”朱玓提高了嗓门。 “放下。”江靡依旧保持着他那严肃的神情，语气不变。 “放下就放下，那么严肃干什么……”朱玓不情愿地撅着嘴。 嘉哥和大约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玓虽然很兴奋，在不停地笑，但是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变软，她一边大笑一边趴在桌子上，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杯子打碎到地上。 “咣”的一声，全场的客人看向他们那一桌。 朱玓已经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但是他们三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事吧……”服务员过来询问。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嘉哥说。 “我……想上厕所……”朱玓把头靠在大约的肩上。 “厕所在二楼。”服务员说。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大约扶着朱玓出去。 朱玓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走上去，大约紧抓朱玓的另一边手臂避免她滚下楼梯。 已经十二点了，江靡去柜台付了钱，坐回位置和嘉哥一起等她们。 朱玓上楼进了厕所后，立马方便。完事后，大约也进去方便，并叮嘱朱玓在门口乖乖等她，朱玓便蹲在门口乖乖地等她。 大约出来后，把朱玓慢慢地扶下了楼梯。朱玓下楼后看到楼梯口旁边放着一家微波炉，便过去打开看，里面放着粉丝蒸生蚝。她伸手进去拿，大约立马抓住她的手。 “不能再吃了，我们走吧……”大约关上微波炉的门，带着朱玓回到座位上。 “账结完了，我们走吧。”江靡说。 他们走到店门口，朱玓蹲了下来：“我不想回去……” 他们三个看着蹲在地上的朱玓，互相看了一眼。 “我是不行了，我得先回去了……我快要困死了……”嘉哥疲惫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先回去吧，我们照顾她就好了。”江靡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朱玓。 “行，那你们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嘉哥看了看朱玓，就跟他们挥挥手走向拐角骑车回去了。 “不想回去也不能一直蹲在这里吧……”江靡也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朱玓的头。 朱玓开心的立马起身，“那我们走吧！” ☆、瞎逛 古街的夜市不论是在哪个季节都灿若繁星。烧烤、煎饼、馄饨……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街道上的人虽没有摩肩接踵的程度，但在每个摊位前都有一些人。有加班刚下班的上班族，有在酒吧玩到一半出来觅食的夜猫子，也有腻腻歪歪的情侣…… 灯红酒绿。 醉醺醺的朱玓漫无目地挽着他们在街道里晃来晃去，脸上一直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大约和江靡虽被她带得到处瞎逛，但也没有感觉到厌烦，只是像陪小孩一样陪着她。 画面像是父母带着小孩去游乐园玩爽的场景。 由于朱玓喝了太多的酒水，在闲逛的过程中，时不时都要去找厕所方便。在他们逛到一家静吧附近，朱玓又忍不住想上厕所。大约因为口渴，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饮料喝。于是江靡带着朱玓去静吧里上厕所。 江靡扶着朱玓晃晃悠悠进了静吧。 这家静吧灯光昏暗，格局很小，每个座位都是紧挨的，人一坐上座位就是背靠背的贴着。朱玓虽迷离，但是她能看到并且感觉到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们。 这里散发出的放纵感，缭乱感，□□感都让朱玓不寒而栗。 朱玓被师父带到厕所门口，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厕所进行方便，师父在门口等她。 大约已经买好饮料在静吧门口等他们。 朱玓上完厕所后，就在门口的洗手池洗手。洗完手，去抽旁边壁挂纸巾盒的纸巾。 她迷茫地呆站在纸巾盒前，好像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江靡看纸巾盒里已经没有纸巾，无奈了。 在这时，有一位男士正好路过，一脸疑惑地看着朱玓呆站在纸巾盒前。江靡见状，拉起朱玓还是湿漉漉的手立马走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真是傻了……” 朱玓身体软软地跟在师父后面走，脸上还不时在傻笑。 他们走到静吧大厅，江靡将握着的手转为相扣。 江靡的手很大，很暖，很有力；朱玓的手偏小，而且十分冰凉。朱玓的指骨和师父指缝正好吻合，互相扣住。 朱玓深切的感受到师父整只手传来的热度，突然之间，她慌神地松开师父的手。江靡知道跟在他后面的朱玓松开了手，回头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回到酒吧门口，大约正站在一旁等他们。朱玓看到旁边有一个背靠椅，便走过去，一屁股瘫坐在上面。此时的她眼神迷离，略带困意。 江靡和大约看她的样子，就让她瘫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在朱玓瘫坐的时候，从酒吧里走出来几个男人。他们看朱玓的样子感觉不对劲，就过去好心的询问一下她的状况。 “小妹妹，你没事吧”其中一个男的看着满脸迷茫的朱玓。 “没事……”朱玓低头喘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走开……” 他们听到朱玓这话互相看了看就走了。 江靡和大约见到这一场景，在旁边开始讨论起来。 “她这样坐在门口……”江靡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朱玓，“要是我们不在，她估计等下就被带走了。” “对啊……”大约也看了她一眼。 朱玓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起身向他们走去。 “你们再说什么”朱玓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在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小心！”江靡说。 朱玓身上所有神经一下突然紧绷，她想到刚才过来询问的那几个男人，直接拿起旁边零零散散的酒瓶，跌跌撞撞地冲了几步，将酒瓶扔向走远的那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听到酒瓶砸落的声音，惊恐地回头看了看朱玓，被吓得脚跟脚的加快回去的步伐。 江靡和大约也被朱玓吓了一跳，立马过来阻止朱玓拿起下一个酒瓶。 “你在干什么！”江靡抓住朱玓的手。 “他们要……！”朱玓说不下去，气得直跺脚。 江靡和大约捂着脸无奈地笑了。 “人家刚才只是好心过来问你有没有事，没有要对你干嘛……。”江靡把朱玓手上的酒瓶放到了旁边。 “可是你们说的啊！”朱玓满脸的愤瞬间怒转变成一脸的委屈。 “我们没说他们要那个啊！” “可是他们都过来了……” “过来又不代表要那个……再说了，你这身材，人家就算想那个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要是我，我就不要你。” 大约在一旁已经捂着嘴巴偷笑了。 朱玓很想挤出几滴眼泪来，但是费劲了所有力气都没有挤出一滴。于是她一脸委屈地直接坐在地板上。 “啊！”她大叫了一声，“我哪有那么差！” 江靡蹲在她的旁边，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节哀顺便……” 朱玓紧紧咬着嘴唇，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江靡。 “没有没有，我们起来，回去睡觉……”大约笑着把朱玓拉了起来。 江靡露出了得意的笑，也站了起来。 “可是我不敢回你宿舍了……”朱玓满脸愧疚地看着大约，“你舍友那么嫌弃我……” 大约想了想，看了一眼江靡，说：“你有带身份证吗” “当然没有了……” “那我们去KTV吧！看看有没有通宵的，在里面睡一个晚上算了……”大约说。 “不行！明天都不要上班了……”江靡看了一眼朱玓，想了一会儿，“去我那里睡吧……” 听到江靡说这话，大约脸上满是惊讶，但其中略过一丝的小欣喜。 “你不会干嘛我吧……”朱玓听到江靡的话不好意思的瞄了他一眼，声音越来越小声。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江靡将朱玓上下打量了一遍。 “切！”朱玓不屑的把手揣进口袋。 “行。那这样的话，我就自己打车回学校了。”大约看了看他们，准备走去打车。 “好，那你路上慢点。” “放心。”大约刚想走又回头，“好好照顾她……” 大约说完，咯咯笑地走了。 江靡回头看了看朱玓，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要挑起一副重大担子，“我们走吧……” “好……” 江靡带朱玓回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们坐上车，江靡开起他的小电驴，带着朱玓驶出古街。 马路上空荡荡的，寒风肆无忌惮的一遍又一遍地撕咬着江靡的面部，手背。朱玓坐在后面，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载物架。 “你要是觉得累，你就趴在我背上。” 困意十足的朱玓一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师父的背上，两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下落。师父的背很宽大，很温暖，很有安全感。朱玓的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眼睛忽闪忽闪的，此时的她想立马进入梦乡。 “你放心……”江靡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会干嘛你的。” “好……”朱玓困得随意应了一声。 “跟我们喝酒，你喝成这样没事，你自己正好也可以看看自己的酒量到什么程度……” “但是，你出去跟别人喝酒就要小心。怎么说你一个女孩子喝成这样还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嗯……”朱玓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是她没敢睡着，怕自己一放松就掉下车。 江靡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算了，明天再说吧，你现在估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嗯……”朱玓下意识地又应了一声。 江靡听到她的回答，无奈地继续骑车。 他们穿过大街小巷，经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终于到达江靡居住的小区。 “朱玓，我们到了……”江靡的车停在停车场旁边。 “好……”朱玓揉了揉眼睛，撑着师父的肩膀缓缓下车。 ☆、睡觉 江靡将车停好后，就带着朱玓进入大楼坐上电梯。他住在十五楼，他们出了电梯后，江靡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 “Lin……”江靡打开门后，他的猫直接冲到了门口。 朱玓看了一眼猫，将师父的家大概环视一遍。 家里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一些猫用的东西放在角落。床尾对面是阳台，推拉门已经拉上。还有就是在门旁边的厕所。 “师父，我想上厕所。” “那里。”江靡用眼色向朱玓指了卫生间的位置，然后把猫抱起来。 朱玓转身走向厕所，进行她再次的“排水”…… 江靡拿出猫粮倒在猫食盆里，Lin津津有味地开吃。朱玓这时也从厕所里出来了，她走到师父旁边，静静看着猫。 “它叫Lin。”江靡看了一眼朱玓然后蹲下抚摸着Lin背上的毛。 “Lin……这里有个怪阿姨。” 朱玓也蹲了下来，她看了一眼猫，又看了一眼猫粮。 “师父，我可以吃一口猫粮吗”朱玓一脸认真地看着师父。 江靡被这话惊了一下。 “你肚子饿了吗你要是饿了，我现在下楼去给你买点吃的。” “我不饿，我就是想尝尝猫粮的味道。” “不行。你要是肚子饿我去楼下给你买吃的。” “我就是想尝尝它的味道，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朱玓目不转睛地盯着猫粮。 “不行。” “师父……”朱玓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师父。 江靡看着朱玓坚决地摇了摇头，然后去了厕所。 朱玓呆呆地看着猫一点一点地把猫食盆里的猫粮吃完，然后就开始满屋子追在猫身后跑。 Lin见朱玓一直追着它，吓得直接钻进床铺底下。朱玓也不畏险阻地爬进床底。 江靡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朱玓的上半身已经在床铺底下。他赶紧走到朱玓旁边蹲下来，俯下 身往床铺底下看。 “傻徒弟！你在干什么！” “师父，我在跟Lin玩呢……”朱玓又向里面挪了一下身子。 “它已经被你吓得躲进床底了！赶紧出来，下面多脏啊！” “好吧……”朱玓一点一点地把身子往外挪。 朱玓将自己的身子全部挪出来后，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师父。Lin见朱玓出来，也从床下蹿出来，躲在一旁的角落，惊魂未定地看着朱玓。 “赶紧上床睡觉……一个小孩子这么晚睡……”江靡轻轻地捏了一下朱玓的脸。 朱玓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脱下外套递给师父，爬上了床。 江靡把朱玓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阳台整理东西。Lin也跟着爸比一起到了阳台。 朱玓爬上床后，卷起被子，挪到墙边，一头扎进枕头里，趴在床上，埋头就睡。 江靡在阳台整理好东西就跟Lin一起进来，然后把推拉门拉上。他把桌子底下的电取暖器拉出来打开，暖气很快散发在周围。 Lin走到暖气旁，俯身趴下。 江靡把所有事都安置妥当后也打算睡觉了。 他回头一看，枕头和被子都被朱玓卷走了，没有给他留一点。家里又没有备用的，他静坐了一会儿，按下床头的开关，躺到朱玓旁边。 房间里只剩下电暖气的灯光。 “朱玓……被子能不能给我点……”江靡侧躺在朱玓的旁边，声音很轻，他静静地看着把头埋进枕头里的朱玓。 “好……”朱玓在半梦半醒间，把卷在身上的被子扯了一些出来。 江靡看着朱玓扯出的一些被子，心里满是无奈。但是他总不能去硬拉卷在她身上的被子，于是他就侧躺着，面对朱玓的后背，盖着朱玓扯出的一点被子打算就这样睡。 他背后空落落的，没有遮盖物，只有他自己身上穿的一件T恤。 他努力地睡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却越来越睡不着。没有枕头，没有被子，他感觉特别难受。 “朱玓……你要不要翻个身……”江靡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朱玓，“你这样憋在枕头里，不会喘不过气吗……” 朱玓没有丝毫的反应，还是保持原状在继续睡。 “你不会猝死了吧！”江靡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朱玓。 朱玓迷迷糊糊间听到这话便缓缓地翻了身，面对墙壁侧躺着。 江靡见朱玓没有完全入睡，还是可以听清他说的话，便想跟朱玓商量一下枕头和被子的事。 “朱玓，商量个事。能不能把枕头分一半给我……不然你枕在我的胳膊上睡吧……”江靡把他的胳膊伸到朱玓的脖子下面。 “能不能再给我点被子……” 朱玓虽然有点睡着了，但是她有听清师父说的话，只是她感觉好像在梦里听到的，这一瞬间她有点分不清梦与现实。但是她过了一会儿，就把卷在身上的被子一直往外扯，然后头和身子慢慢的往下缩，她的头正好枕到师父的手臂上。 江靡见状，便将枕头拉了一些过来，然后盖上被子，此时他的胸膛和朱玓后背的距离不足一厘米。 江靡的胳膊强健有力，上面所刻露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络，经过一整天活动暴起，慢慢疲惫平息。它们享纳着朱玓的轻枕，让她的大脑逐渐放松。她整个人收进师父温暖的胸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汲取到从师父身上散发出的温热因子。 江靡侧在她身后，另一只手臂自然地轻搂着她的腰部，他慢慢靠近她，温柔地贴在她身后，抱着她慢慢入眠。 深夜带给天与地是厚实而紧密的黑，清冷的月光已无法分出它们之间的交接点在何处。于是，它悄悄地带着一半的光亮，羞缩进云层。 手脚冰凉的朱玓已经被师父身上的热度渐渐暖化，但是这热度越来越高，她窝在被子和师父的怀里，感觉到喘不过气。 她在半醒中，将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然后掀开了盖在她头上的被子，把两只手都放在被上，姿势转为平躺。 “别闹……”江靡把她搂得更紧，他的头挨在朱玓的肩膀上。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朱玓慢慢地清醒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挨在旁边的师父，心脏不由自主开始加速跳动。 “扑通扑通……” 此刻的寂静让她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将头立马转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她使劲用力吸取着冰凉的空气，希望自己的心跳能够稍微缓慢些。但是她被寒冷的气流打败了，她的脸和手又立马变得十分冰凉。 于是她又钻进被子里…… 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躺，一直僵硬平躺让她很难受。她思考了片刻后，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小雀跃。 她轻轻地转向师父，偷偷地把手放在他的腹部，想再摸一下他的腹肌。 …… “想摸就摸呗……”江靡闭着眼说道。 朱玓被师父的声音给吓到了，她的手僵硬地停在他的腹部上。 “师父……你没睡啊……” “被你弄醒了。”江靡睁开眼，看了一眼在他颌下的朱玓。 朱玓将手赶紧收了回去，咽了咽喉咙，闭上眼睛，不敢作答，也不敢动。江靡笑了笑，也闭上眼睛准备再次入睡。 朱玓在师父的怀里入睡的很快，但是江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静静地感受朱玓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的感觉，想让时间能够停止走动。但是白光在时针一圈又一圈的走动下秘密跟漆黑进行了交接班。 江靡悄悄掀开被子，想出去阳台抽一根烟。 他帮朱玓盖好被子后，又掀开一点被子看着熟睡的她。 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的脸颊，丰盈略带弧度的嘴唇，此时的她安然香甜地窝在他的床上睡觉。 江靡不由自主将嘴唇靠近朱玓的嘴角，悄悄在上面吻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他帮她再次盖好被子，就走到阳台让自己彻底清醒。 ☆、吐槽 江靡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双唇惯性夹住，低头捂住烟尾点上火。他吸了一口吐出来，然后吸了第二口…… 烟气随着嘴边肌肉的轻缓律动，渐渐充满口腔。它们在里面由前向后进行运动，将自身的浓度与细腻度不断散露出来，并不时的刺激着上颚的每一根神经。运动到喉咙后，他关闭嘴唇，咽下烟气。烟气的劲头再次刺激了他的喉咙，他享受着这种微妙的感觉，最后送入鼻腔，缓缓呼出…… 奶白色的气体在他鼻尖上空进行着华尔兹般地优美旋转，悠悠飘散，与其它气体悄无声息的融合在一起。 背靠阳台，一次又一次享受着烟气给予的微醺感。待整根烟燃尽后，俯身戳灭。他转身倚在栏杆上，极目远眺，静静的观看着破晓的世界。街边的路灯一盏又一盏进行着他们的退场。漂浮在他周围的寒流早已攻进他的身体和大脑，此时的他彻底清醒。 他走回房间，准备洗漱。 朱玓依然窝在温暖的床上，沉浸在甜美的梦里，还未醒来。 江靡从衣柜中拿出需要更换的衣服进入浴室，并在刷牙洗脸后打开喷头洗头，洗澡，吹头发，用发胶弄头发。他的效率很高，这些事情用三十分钟就都搞定了。 朱玓在他吹头发的时候已经醒来，她茫然地坐在床上，看着也以睡醒在地上踱来踱去的Lin，回想着昨天以及深夜发生的所有事情，好像一切都似梦非梦。 “醒啦……”江靡打开浴室的门，看了她一眼。 “嗯……”朱玓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进卫生间，关上门，里面的余温还未退去。她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的自己，心里万般无奈，居然让男生看到自己这个鬼样子，还是那爱调侃她的师父…… 她拿起洗漱台上的梳子，把自己的发丝一根一根的梳理整齐，然后再简单的漱口洗脸。她把自己整理得能见人后便走出浴室。 “早饭想吃什么”江靡蹲在猫食盆旁倒着猫粮。 “都行。”朱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那等下走得时候去楼下的早点铺买吧！”江靡倒好猫粮后走到朱玓面前笑了笑，“不吃猫粮就行……” 朱玓看着师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都弄好了我们就去餐厅吧，今天我开早。”江靡走到挂衣架旁取下朱玓的短外套和自己的外套。 “好。” 朱玓接过外套套上就和师父一起出门去上班了。 他们一言不发地走进电梯里，相互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待电梯门自动关上。 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他们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只有浅浅的、淡淡的呼吸。电梯一层一层下落到楼底，最后在一楼缓缓开门。 他们走出电梯，迎面而来的空气是如此的清冷，又如此的清新。 江靡走去停车处去开车，朱玓站在小区门口使劲搓手等他出来。 清晨的阳光明亮又透彻，就是没有特别的温暖。江靡骑着小电驴开到她旁边，她扶着江靡的肩膀一蹬脚就稳稳地坐上车座。 他们开到公交车站旁的一家早点铺停了下来。江靡把车停好和朱玓一起走过去。 “两位看下要点什么！”老板娘站在热气腾腾的屉笼后大声招呼着。 “想吃什么”江靡看了一眼包子铺里的东西转向朱玓。 “有什么”朱玓满脸的迷茫。 “有菜包，肉包，糟菜包，小笼包，红糖馒头，茶叶蛋……”老板娘吆喝着。 “我想吃小笼包和茶叶蛋。” “老板，一个肉包，一份小笼包，两个茶叶蛋，两杯豆浆。” “好！” 老板娘的手速很快，没一会儿就把他们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江靡同时也把钱付好了。 “来，你们的东西都好了！” “谢谢。”江靡接过打包好的所有早点。 他们走回车旁坐上车，江靡把早餐都放好后取下一杯豆浆。 “豆浆挺热的，拿去捂手。”江靡转身把豆浆递给朱玓。 “谢谢师父。”朱玓开心地接过豆浆，双手握着取暖。 江靡见朱玓坐好后就开车向餐厅前进。他的速度比平常慢了许多，骑得十分稳当。 他让朱玓给大约打个电话，怕大约起不来到餐厅开早。如他所料，大约确实起不来到餐厅开早，于是朱玓便帮大约开早。 他们到餐厅后，先打了卡，然后坐下把买来的早餐吃了。 江靡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啃着肉包，时不时喝一口豆浆。朱玓一口一个小笼包，喝了一大口豆浆后，就把一整个茶叶蛋分两口都吞下肚了。 “吃了十个小笼包，一个茶叶蛋和一杯豆浆的女人……”江靡啃着肉包看着还在喝豆浆的朱玓。 “怎么了”朱玓把她吃的包装袋都收拾好。 “没什么，感慨一下。”江靡吃下最后一口包子，然后拿起豆浆起身。 “你不就想说我食量大嘛……” “不错，挺有自知之明……” 江靡和朱玓把豆浆喝完后走到垃圾桶旁把包装袋扔进去，然后准备开早。 因为要进入冬天，所以用餐区开早的员工可以搬完外摆再去换工服。 朱玓打开前门，一股寒流迎面袭来，她缩了缩脖子，把昨晚叠好的外摆拉了出去。江靡在吧台自然也是感受到这股猝不及防的寒意，他看着朱玓穿着短外套缩着身子将外摆搬出去，就把她叫了过去。 “朱玓，你过来一下。” “干嘛”朱玓停下手上的活，走向吧台侧边。 “你搬外摆先穿我的外套吧。”江靡拉下拉链，脱下外套，递给朱玓。 “谢谢师父！”朱玓接过师父的外套，脱下自己的短外套，然后穿上，拉上拉链。 江靡身上还穿着一件棉质深色条纹T恤，由于他身材强壮，所以看上去并不显得单薄；朱玓套上师父给他的外套后，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偷穿大人的外套，大大宽宽的，衣尾已超过她的膝盖。 “师父，你的外套还挺暖和的。”朱玓撸起长长的袖子。 “我这么暖，我的外套能不暖嘛！”江靡继续干着刚才的活。 朱玓没有再做回答，偷笑了一下，就穿着师父的外套继续搬外摆了。 吧台是江靡的主场，开早吧台对于江靡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他每一步做得又稳又快。朱玓搬完前门和后门的外摆，江靡就完成了吧台一半的开早。她走到吧台看着稳健做事的师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 “师父，我外摆都搬好了。这个外套你要继续穿吗”朱玓拉下外套的拉链。 “你帮我拿到员工室去吧。”江靡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做事。 “好。” “谢了！” 朱玓穿着师父的外套，拿起自己的外套去员工室换工服。她把两件外套都挂进柜子，然后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工服，去换衣间换上。她换好工服后就出去外场开早。清洗抹布、擦桌、拖地、补物料……每一个流程她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跟师父一起开早让她的心里有无形的压迫感。 但是朱玓对于自己没有刷牙、洗头、洗澡不免感到烦躁，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她自己感觉身体很难受，她决定在下午两点到五点的断班时间回去学校宿舍好好清洗自己，然后再回来上晚班。 她将物料一样一样的补齐，暼了一眼已经做完吧台开早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师父。 “怎么了”江靡抬头看了她一眼。 “师父，你怎么这么快……”朱玓把玻璃杯一个一个地补到物料台里。 “因为我是你师父。”江靡起身，准备去换工服。 朱玓没有回答，在师父转身走去员工室后翻了个白眼，继续补物料。 由于朱玓帮大约开早，所以大约是十点上班。邹敏的排班是十一点。大约是踩着点到达餐厅的，她一到餐厅就立马打卡，换工服，然后出去外场。 朱玓这时已经完成开早，在吧台前跟江靡聊天。大约匆匆忙忙地跑到外场，参与他们的聊天。 “昨晚你们还好吗”大约站在朱玓旁边，搭着她的肩。 “不好，我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江靡揉了揉眼睛。 “我也不好，好难受！好想洗头洗澡……”朱玓用手指梳了下额前的略带油腻的刘海。 “哈哈哈……”大约满脸的贼笑，“江靡，跟喝醉酒的徒弟一起过夜的感觉如何！” 大约这话直接击中了江靡的大脑语言中枢神经。 “我跟你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是倒头就睡！她一躺床上，整个头埋在枕头里就睡着了！然后把枕头和被子都卷走了，没留一点给我……在我自己家，我没枕头也没被子！我跟她商量了好久她才把枕头和被子分给我！” “然后我真得很怕她猝死！整个脸埋在枕头里，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呼吸！我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回应我，吓得我问她是不是猝死了，她才翻了一个身……” “我家猫就更可怜了！蜷缩在取暖器前睡。她还想吃我家猫的猫粮！我说如果你肚子饿我就去楼下给你买吃的，但是她还是要吃我家猫的猫粮！” “整个晚上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睡在自己家……” 江靡声情并茂的抱怨完这一连串的事情后又恢复了平静，他耷拉着沉重的眼皮，如同死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朱玓。 朱玓抿了一下嘴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哈哈哈哈……小可爱，你也太可爱了吧！在自己家还没被子盖……哈哈哈哈……”大约已经笑得眼泪出来了。 江靡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能够打起精神，朱玓不停地在捋着自己的小马尾，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老唐出来外场看到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聊天，便走上前去凑个热闹。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大约刚想说，但是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朱玓尴尬地笑了笑。 “江靡，你怎么这个样子昨晚没睡好吗” 此时，老唐的脸跟江靡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朝气蓬勃，一个有气无力。 “老唐，我师父最近上班太辛苦了，压力又大，所以没睡好……”朱玓拉着老唐的手臂，“老唐，内场大姐好像在叫你啊！” “不会吧，我刚从内场出来，里面没什么事啊！”老唐也露出了贼笑。 “可能我听错了。不过老唐……”朱玓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肉，“你这是肥肉还是肌肉……” 朱玓认真地看着老唐，大约已经笑得四仰八叉了，江靡无奈的摇了摇头。 “肥肉肥肉……老婆养得太好了……”老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老唐，我真得觉得你长得好好看！皮肤又白，眼睛还大，长得还高，真棒！”朱玓对老唐竖起大拇指。 “你也好看……”老唐脸上已经堆满灿烂的笑容。 朱玓在心里暗喜自己逃过一劫，大约已经笑得不想再说话，江靡更是已经无奈的不想再吐槽了。老唐见他们这个样子也不再追问，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回去办公室。 他们表面上用无奈和欢笑将昨晚发生的一切翻过，但在朱玓和江靡的心里，已各自将他们之间的那份温暖偷偷存放在一个角落里了。 过了不久，邹敏也来上班了。这下今天早班人员已全部到齐，他们马上就要开始今天的战斗了。 周六午高峰的客人比已经倾泄入餐厅的阳光还要灿烂，将入冬的寒气逐渐驱散。 大约的收银台前排了一条长队，江靡的吧台在出一杯又一杯的各色饮品，老唐、朱玓和邹敏三个人则在用餐区如火如荼的打包外卖，送餐和收桌。 江靡虽然一个晚上没怎么睡觉，但在自己最熟悉的工作岗位上，在餐厅最热烈的时候，他的疲惫和困意也被这股热流驱散到餐厅外。他认真仔细又快速地做着每一杯饮品；大约作为收银的老手，面对如此庞大的客流量已司空见惯，她不厌其烦的询问、回答、点餐、收银……在用餐区的三个臭皮匠也毫不逊色，他们也将各自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得清楚、干净、利落。 但是朱玓对于自己喝酒后没有洗澡就躺在床上睡了一个晚上感到烦闷、难受。她在高峰期过后的空闲时间不断注意表上的时间，只要到两点，她就可以脱下工服，坐公交回学校洗头洗澡了。 大约在收银台前没有客人时也出来帮朱玓他们。今天高峰期持续的有点久，时间已经快要到两点了，还是有超过半场的桌子没有收。 “朱玓，你几点下班啊”邹敏停下手上的活看着在旁边收拾桌子的朱玓。 “两点啊！”朱玓看了一眼表，下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那你不是马上就要下班了！” “对啊！” “你可不可以再上半小时的班，帮我一下……” “这个……”朱玓把全场扫了一眼，“不行诶。我得回趟学校，有事。” “就留半个小时都不行吗” 朱玓看了大约一眼，说：“没事，大约还在呢，她肯定会帮你收的！她人挺好的！” “朱玓……”邹敏带着撒娇的语气，两眼委屈地看着她。 朱玓看到她这个样子立马闪过与她的对视，她怕自己心软而耽误了自己回去的时间，于是她再次看了一下表，指针在这时正好指在了二上，分针也到达了十二。朱玓对她微笑了一嘴，然后就跑进休息室打卡换衣了。 用餐区只剩邹敏，大约，零散的客人和超过半场没收的桌子了，老唐在高峰过后就进去办公室里做其它事。此时江靡正自己一个人在吧台收拾高峰过后的战场。 朱玓换好衣服出来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邹敏还是对朱玓的离去恋恋不舍。在朱玓走到前门门口时，邹敏对她用十分委屈的语气喊了一声：“朱玓……你真的不留下来帮我吗” 朱玓停住了脚步，尴尬的笑了一下，刚想回答，就被打断了。 “人家要回去洗澡！”江靡在吧台里大声调侃。 朱玓刚想还嘴，大约此时也跟着江靡一起起哄。 “人家要回去洗头！” 在他们两个说完的一瞬间，餐厅里的所有人都看着站在门口的朱玓。 朱玓虽咬着牙齿，但佯装镇静的对他们两个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朱玓就急冲冲奔向回校的公交车站。 ☆、送单 朱玓回到宿舍后就去浴室洗头洗澡，虽然她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所有的一切，但是她还是踩着点到餐厅。 江靡在她五点上班的时候正好下班，他们俩就是碰了个照面。代替江靡上吧台的是彭湃。大约还是上收银，晚上跟朱玓一起在用餐区的人是王谙。 这周六晚上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客人应接不暇的到来。朱玓跟王谙两个人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连喝口水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主食台那边的单子不断打出来，餐品都还没做好就一张接着一张往外吐，朱玓对此感到十分烦躁。 因为晚上风大，客人在后门进进出出，把打出来的单子都吹乱了，她还要一张一张对清楚。她跟主食台的大哥大姐讲不要再一直打单了，但是在里面忙翻天的大哥大姐压根就没有听进她的话，只是随便应和了几声。客人又源源不断提出各种需求，她除了满足没有任何的办法。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被捕获的猎物，烦躁的想逃走，但只是困兽之斗。 生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餐厅只剩零散的客人后，朱玓走到后门整个人瘫在靠背椅上。 此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此时的她只想回到宿舍的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在她瘫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后，她又起身回用餐区帮王谙一起收桌子了。 朱玓边收拾边想，餐饮业就是很累，但是自己平常花钱那么的大手大脚，老爸已经给她高出一般大学生两倍的生活费，自己感觉还不是很够花，应该学会挣钱，不能老向父母拿钱。而且兼职能接触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也算是一种有趣又特别的体验。她努力把所有的劳累往好的一面想，不然自己真得没有动力再收拾下去了。 大约在她快要下班的时候也出来帮她们两个收拾了一下桌子，边收拾边等待下班，她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因为下班后她男朋友要带她去吃火锅。江靡回到家后，饭也没吃，洗个澡就上床睡觉了。毕竟他一夜没怎么入睡，还早起上周六这种高强度的班次，他连球赛都不想看就整个人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上学，工作，朱玓现在的生活就是被这两种方式围绕，占据。但是玩心很重的她也不会误了平常跟朋友出去吃喝玩乐的时间，大佬有时候也会约她出来吃个饭，然后互相谈论着各自的兼职工作。 时间如同是一个被陀螺高手鞭打的陀螺，这位高手精力充沛，他不断对这个陀螺进行着强劲有力的鞭打，使它越转越快，一点都没有想让它停下来的意思。 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朱玓上的班次越来越多，犯错误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在这期间餐厅又新来了一位兼职，陈希。 在一个周五的晚上，秋姐值班，江靡吧台，朱玓收银，陈希在用餐区。 这晚的客人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拍打而来，但是这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并不猛烈。 朱玓很想认真收银，并且师父就在她的旁边，但是她怎么努力都是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有几单外卖要么就是少录一个餐品，要么就是录错餐品。已经有好几个客人打电话来餐厅询问，投诉。 秋姐见朱玓一下子弄错了这么多的单子，直接急眼让朱玓去送其中的一个单子。是朱玓点错了客人要的沙拉。秋姐让沙拉吧的大姐做了一份客人原先要的沙拉，朱玓拿出外卖单子看了一眼客人的住址，然后提着刚做好的沙拉准备给客人送去。 “会骑自行车吗”江靡知道朱玓不会骑电动车。 “会。”朱玓内疚地瞄了一眼师父就跑出餐厅。 十二月的晚上已经非常冻人，朱玓穿着餐厅的单薄的工服就走出去，围裙也忘记脱。她在马路边找了一架共享单车，打开手机导航就将车骑到马路上。 虽然这位客人的住址离餐厅并不远，但是朱玓根本就不知道在哪。 她看不懂手机导航上的东南西北，于是便放弃这个方法。她一路骑一路问，有问送外卖的小哥，有问遛狗的老人，有问逛街的情侣……走错了好几个路口，绕了一个大弯，才找到客人的住址。 她提着客人原先点的沙拉，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三楼。 她不敢贸然就按门铃，如果找错了住址就特别的尴尬了。于是她便向这位客人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肖洋女士吗” “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B T’的员工，之前不小心把您的餐品点错了，现在已经给您送过来了，您方便出来开下门吗” 她们电话还没挂，朱玓面前的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染着艳丽的绿色头发的年轻女性，她身上拖着长长的家居服，脸上还戴着一副宽边的夸张大眼镜，这副眼镜占据了她的半张脸，看上去年龄应该在25岁左右。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疏忽，把您的餐品点错了。真得非常抱歉，请您不要投诉我们餐厅！这是您要的餐品……”朱玓一副又慌又急的样子，还不时地喘着气。 “没事没事……”这位年轻的女士露出了温和又亲切的笑容，“不好意思，还麻烦你送来……”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个请您收下。”朱玓把手上提的沙拉双手递了过去。 “你穿着工服就帮我送来，是不是被经理骂了……”客人接过朱玓手上的沙拉，把她那副宽边的大眼镜向上推了推。 “没有没有……”朱玓尴尬地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害你被骂了，还在这么冷的天气给我送来。”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自己犯的错，是我不好意思……” “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再被骂” “不会不会，我们经理人都很好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你等下，我去拿送错的那份给你。” “不用了，这个就当做是送给您的！”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她说完就转身去里面拿没有拆开的沙拉。 “这个我没有动过。”她将沙拉递给了朱玓 “谢谢。”朱玓接过沙拉，并给她了一个最真挚笑容，“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她也朱玓一个十分温暖的笑容。 朱玓提着弄错的沙拉走下楼梯。 她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以为自己会被客人臭骂一顿，结果还被客人关心。这时她的全身好像不经意的慢慢变暖，迎面吹来的冷风她都不觉得冷，反而沁人心脾。她抱着愉悦的心情骑着单车回去餐厅。 在朱玓去送餐这段时间，餐厅的客人来得不多，但是对于刚来没多久的陈希而言，有点忙不过来。 秋姐和江靡看朱玓去了这么长时间，便给她发消息，但是朱玓在骑车的路上压根就没看手机，只是一个劲的认真骑车。 江靡见朱玓一直没回消息就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但是朱玓手机是静音，所以没有接。江靡开始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但是他现在在上班，又不能做什么，他看用餐区的客人并不多，就也穿着单薄的工服坐在前门的外摆等朱玓，开始抽烟。 在他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朱玓回到了餐厅。 她把车停好后，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秋姐和师父给她发的消息。她一路小跑回餐厅，看见了坐在外摆抽烟的师父，但是师父在给大约发消息问她知不知道朱玓今天怎么了，并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师父旁边，不敢开口，江靡这才发现她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了”江靡盯着她的眼睛，虽然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但是心里已经七上八下。 “对不起，师父……”朱玓低着头，根本不敢跟师父对视，“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帮你打下班卡了。”江靡把抽到一半的烟直接戳灭。 “嗯。”朱玓依旧低着头。 “我问大约了，她也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你这个状态不对。” “没事，可能是最近有点累……” 江靡看了她好一会儿，可是朱玓依旧低着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解释，她只能保持沉默。 “没事没事，今晚回去好好休息！进去吧。”江靡从椅子上起身，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 朱玓和江靡进去餐厅继续工作，但她提着手上的弄错的沙拉不知道怎么办，秋姐见朱玓回来 便叫她去办公室一趟，于是她就将手上的沙拉直接放在了沙拉吧前的地上就进去了。 江靡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把沙拉放在台面上，并帮她写了“废弃”。 秋姐在办公室里等着朱玓，她对于朱玓今天的错误也很意外。 “朱玓，你今天怎么了”秋姐把旁边的一张凳子搬过来让朱玓坐下。 “不好意思，秋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朱玓抿了抿嘴唇，看着秋姐。 “没事，今天叫你去送外卖不是针对你，只是你今天真得弄错太多单了，想让你之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秋姐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一点训斥的意味。 “我明白，但是今天真得非常抱歉！” “是不是有什么事” 又是这个问题，朱玓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真的没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没精神，情绪这么低。她自己也很无奈，但是她又不能编一个谎言说自己有事，而且她也不知道编什么。 “没事，我以后工作一定会注意的！你放心吧！”朱玓勉强笑了笑。 秋姐见朱玓不说，也不想强求。 “好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的。陈希刚来不久，你刚才去送外卖她一个人忙坏了，出去帮帮她吧……” “好。” 朱玓很开心结束了这场谈话，她顿时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大约的消息，也是同样的问题“你今天怎么了”，她也就简单的回了一句“没事，别担心”。 她真得不想再对这个问题做出什么解释。 她回去用餐区向陈希表示了她的歉意，然后帮陈希收拾，搬周转箱。江靡看着她好像一副有事但是又不想说的样子再次感到无奈，他转念一想或许这段时间他的徒弟真得有点累了吧……于是，这天晚上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江靡在十二月中旬要参加咖啡的拉花大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时不时的在咖啡机前练习拉花。所以有时候在咖啡机旁会看见一杯有着四叶草，天鹅等图案的咖啡。 一天下午江靡拉了一杯天鹅图案的咖啡，老板让他拉完去办公室一趟。朱玓这时刚到餐厅换好工服出去外场，她见外场没人，就想去吧台柜子里拿菠菜汁的配方。 她在柜子的手册里翻来覆去都没有找到菠菜汁的配方，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自己现在的行为既显眼又怪异，无奈下她只好放弃，等下次再说了。 刚想出去她就看到咖啡机旁边放着一杯刚拉好的咖啡，她知道肯定是师父拉的咖啡。 她端起咖啡欣赏了一会儿天鹅的图案，便控制不住吃货的本质，毫不客气偷偷在边缘吸了一口。但是这个咖啡的味道真的太苦了，她接受不了，又将咖啡放了回去。咖啡上的图案没有变化，只是水位下降了一点。 朱玓漫不经心从吧台里走了出来，这时，江靡也正好从办公室出来走向吧台。 “师父……”朱玓看着师父满脸堆笑，两只手拽着围裙两边的带子。 “我刚才拉了一杯咖啡，你要不要喝” “我不喝。”朱玓咬了一下嘴唇，摇了摇头，语气特别坚定。 “你刚才是不是偷喝了”江靡失笑了。 朱玓一本正经地看了师父一会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师父，你这次的咖啡太苦了……” “可能没压好……”江靡边说边笑走进吧台。 “那师父加油，我先去送餐了！”朱玓说完就跑到沙拉吧那边去了。 江靡看了看朱玓喝过的咖啡，边缘还留着她不明显的唇印，忍俊不禁。 ☆、发飙 冬季的寒流已经纷杂踏进这座城市，它们总是在傍晚到凌晨这段没有太阳的时间里紧扼着每个人的温度。 由此，每天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的温度播报一天比一天低。所以餐厅在打烊后吃火锅是越来越频繁。 朱玓和彭湃已经变成餐厅里不言而喻的打烊搭档。 一般看到彭湃打烊，就会看到朱玓打烊，看到朱玓打烊必定看到彭湃打烊。几乎每周星期三都是彭湃打烊吧台，朱玓打烊用餐区，因为这天下午他们两个的学校都没有课。 朱玓虽然打烊的慢，但她一般都会把打烊的所有事都做好。可在一个星期四的早上，朱玓的打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在外场群里被指出来，朱玓对这个问题表现的很恼火，并且一气之下还指出了餐厅存在的其它问题。 星期三晚上是秋姐值班，江靡、彭湃和朱玓上外场晚班。 那天晚上的生意不错，朱玓的打烊虽做得匆匆忙忙，但是都完成的干干净净。嘉哥因为要来餐厅做一些没做完的工作，所以秋姐、嘉哥和江靡说好了打烊后在餐厅吃个火锅，喝点啤酒暖一暖身子，放松一下心情。 他们还未到十点就已经在外场煮起火锅，当时外场已经没有客人了。 彭湃和朱玓各自做自己的打烊工作，秋姐他们邀请了他们两个在打烊完后一起留下来吃点火锅，喝点啤酒，但是朱玓在星期四早上有一门很重要的专业课，无奈的她拒绝了这个诱人的邀请；至于彭湃，他没有和他们一起吃夜宵、喝啤酒来放松自己过，所以他也拒绝了这个邀请。 在朱玓他们打烊结束走后，又来了两位同城其它店的伙伴参加了他们的夜宵。 这天晚上他们聊得很热烈，酒喝得也很上劲，在大家醉醺醺的状态下他们不小心把火锅的汤底打翻了一些。 经过一整天的工作，大家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便简单的用拖把拖了地就草草了事。他们忘了火锅的汤底很油，只是简单的用清水拖地，经过一个晚上必定会在地面上留下许多的油污。结果星期四的早上就把这一事实印证了。 星期四的早上是老唐值班，他一来餐厅看到这满是油污的地面就在群里厉声斥责。朱玓那时还在上着她那重要的专业课，根本就没看手机，更不知道老唐在群里的斥责。 专业课对于朱玓而言是又枯燥又冗长，每次她上完专业课都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腥风血雨。上完专业课后是两节轻松的选修课，他们需要换间教室继续上课。 朱玓和同学在上完专业课后就去了其它教室等待下一节的选修课，在课间休息时间，大家都会习惯性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玩一玩，刷一刷。 朱玓坐好位置后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玩，她一打开就看到了老唐在群里发的消息，底下没有任何的回复，在被两节专业课折磨完的她看到这些消息后更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烦躁感，因为 老唐说的话对她而言就是莫名其妙。 老唐：“昨晚的外场是谁打烊地板没扫没拖，满地都是油！” 老唐：“敢不敢告诉我你们昨晚谁他妈的打烊！” 朱玓看到这个消息想都没有想一下的就在群里发飙了。 朱玓：“我打的烊！” 朱玓：“他妈的！很火啊！我所有的都弄清楚了，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朱玓在发完脾气后没有人在群里回应，她满脸怒气地看着手机，想到了昨晚师父他们吃火锅的事。 她明白了那油污必定是师父他们吃火锅不小心弄到了地上，但是她想自己总不能把这种事在群里指出来让他们难堪，于是她想借着这股怒火顺水推舟把餐厅的其它问题一并指出来，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已经做了恶人。 朱玓：“我想提个要求，我们外场打烊的人可不可以在九点四十分左右跟客人说我们要打烊了，不然每次收桌，拖地都来不及！他们经常把地板弄得很脏，十点打烊下班，结果一直拖！” 朱玓：“很多该做的我都做了，客人后来弄脏我也没办法。而且这种情况的发生可以由开早的人来处理，不然开早的人做什么。” 朱玓：“每周星期三晚上的客流量跟星期五晚上差不多，在生意不错的情况下，如果有人可以上班应该再多安排一个人上班，不然我一人在外场哪里忙得过来，客人要求又多，值班经理有的时候又有其它事，恕我直言，这就是压榨劳动力。” 朱玓：“还有在热食台里的大哥大姐，就出一两道菜，单子拼命的往外打，客人在后门进进出出，风一吹把单子全部吹散了！就不能做一单打一单吗忙得时候一个疏漏，菜上错了就怪我们外场的服务员，我们服务员是直面客人的，他们这样给我们的工作增添了很多的压力。” 除了江靡他们因为喝酒还没睡醒，其他人都静静地关注着这个群里的消息。 所有的服务员都特别佩服朱玓的勇气，他们压根没想到刚来不久的朱玓居然敢用这么激烈的言辞指出餐厅的问题，还是在经理指出她打烊问题的情况下。 但是没有一个服务员敢发声，毕竟不想惹祸上身，他们都只是来兼职挣点钱的，没必要为别人的事让自己卷入泥水里。 大约看到朱玓这一连串的言辞也吓了一跳，她想都没有想过平常亲和力十足的朱玓居然用这么猛烈的言语在群里发言，如果换做她，她可能就在群里道个歉就完事了。她做事做人都比较谨小慎微，缩手缩脚，所以她将对朱玓的敬佩转变为越来越浓烈的喜欢。 至于老唐，他也着实被朱玓的言论给吓到了，他想到朱玓平常的工作，这个油污也许就是个意外，所以他不再在群里发表言论。 老板看到这些消息，马上就出来发声了，毕竟自己的员工都大胆的指出问题，自己总不能视而不见。 老板：“对于打烊，时间是十点，不可以提前打烊的，客人在的时候可以先做其它部分，等客人走后，再做其它部分。这些都是可以一起协助、帮忙完成的。还有排班，有时候生意确实超过了我们的预估，很抱歉，下次我们管理层一定会注意的，辛苦大家了！热食台那边的事就交给老板吧，下午我值班一定会去跟他们沟通的！” 老板将朱玓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做了简洁有效的回答，大家都在手机屏幕前看得目瞪口呆。 朱玓在大闹一通后冷静下来看着老板的消息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不过她想自己都已经在群里发表完了意见，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她在群里简单的回复了一句：谢谢老板！就不再发言了。 嘉哥他们醒来后，群里的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嘉哥知道朱玓帮他们背了一个黑锅，便立马找江靡。 江靡是朱玓的师父，这个时候只有让江靡跟朱玓说才最有效。 江靡是在十二点后才醒来，此时的朱玓已经下课吃完午饭躺在床上准备睡午觉了。 他一醒来就看了群里的消息，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胆子居然这么大，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徒弟替他们背了一个黑锅挨骂了。他一看完群消息就给自己的徒弟发消息。 江靡：“小可爱，咋啦” 朱玓刚想放下手机睡午觉，就看到了师父的消息，她明白师父肯定看到了群里的消息，于是她又拿起手机带着一股莫名而来的怒火回复师父。 朱玓：“我没事。我要睡觉！睡觉！睡觉！” 江靡明白朱玓此时的心情，如果他认真的跟朱玓道歉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让大家的相处更尴尬，于是他采用了另一种办法来安抚自己徒弟的心情。 江靡：“想跟我一起睡觉，是吧！” 朱玓看到师父的消息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的事，她心头一紧，但是觉得自己不能一上场就被师父牵着鼻子走，于是她便硬着头皮应了师父的话。 朱玓：“是啊！把你的被子全抢了！冷死你！” 江靡看到朱玓的回复，心里的石头差不多放了下来，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江靡：“来来来。” 朱玓已经掉入了师父的坑里了。 朱玓：“算了，不想理你了，我要睡午觉了！” 江靡：“还会嫌弃我了，不错不错……” 朱玓：“呵呵……” 江靡：“突然怕你喜欢我，哈哈哈哈……” 朱玓看到是师父的这句话，脸不禁“唰”的热了起来，她左边心脏的跳动莫名的开始加快，她抑制住对师父的情感。 她没有立马回复，她认真想了一会儿，明白师父这话是一个套，如果自己说喜欢，那师父应该会回：那彭湃怎么办如果自己说不喜欢，那师父应该会回：毕竟你喜欢彭湃嘛！ 无论自己怎么回复都会中套，于是她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朱玓：“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肯定会被你套话。” 江靡看到朱玓的回复不禁在屏幕前笑了起来，自己的徒弟还是没有那么好骗的。 江靡：“哈哈哈哈……直面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傻了吧！” 朱玓：“反正我再傻也是你的徒弟。” 江靡：“哎呦，开始耍无赖！” 朱玓感觉到自己吃过午饭后的困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朱玓：“师父，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江靡：“没有啊，就是单纯的套话啊。” 朱玓：“你真是无聊。” 江靡：“今天不用上班，开心吗！” 朱玓：“你觉得我像开心吗！” 朱玓被困意打败了，她不想再跟师父来来去去地兜圈子，于是她就群里的事直接开口了，但是她并不想提及自己为他们背锅的事，她觉得自己如果说了这个事显得自己特别的幼稚小气，而且她跟大家玩得都不错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朱玓：“师父，对于今天我反映的一连串问题我知道我很直接，但是我这人就是该说就说，该做就做，只是一个兼职，我不怕什么。而且我说的都是确实存在的一些问题，我想，没有几个人敢像我这么反映吧。” 江靡看到自己的徒弟只是提到了自己反映问题的事情，并没有提到为他们背锅的事，不禁感到很欣慰，他对她的好感度不由得又增加了一些。 江靡：“没事啊，我知道啊！不过不开心是因为没师父吧！哈哈哈……” 朱玓不知道回什么，就发了一个不要脸的表情包过去。 江靡：“好，我记住你骂我不要脸了。” 朱玓：“本来就是！” 江靡：“你已经失去我了！很认真的失去我了！” 朱玓：“没事！师父，我还会再得到的！” 江靡：“不可能了。” 朱玓：“那你去死吧！” 江靡：“好。” 朱玓看到师父的回复后就倒头睡下，她的大脑已经沉重地无法再转动。等她睡醒已经把早上的事消化得差不多，好像早上的事是几年前发生的一样，于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毫无波澜的心情去上课。 江靡跟朱玓聊完后，带着一身的轻松进去浴室洗头洗澡，然后去上今天和彭湃一起打烊的晚班。 ☆、介绍 老板依照在群里说好的，一上班就去跟热食台的大哥大姐们沟通提前打单的事。 对于提前打单，是因为每个台面的餐品都有标准的出餐时间，一旦超过了这个规定的时间就会红单。一个月红单超过一定的时间就会被扣绩效，全职员工、主管、经理和老板都会被扣钱。 所以有些员工们为了不红单，在生意好来不及做单的情况很经常提前打单。 老板深知大家的心理，但是对于公司的标准和规定作为老板是要第一个遵守的，而且还有员工对此提出意见，自己肯定要去处理好这件事。 老板用自己亲和又爱开玩笑的态度，简洁易懂又有力的言辞跟大哥大姐们沟通了这件事，大哥大姐们自然知道他们做的不妥，更明白老板不容易，所以他们从善如流般接受了老板的说辞。 星期四晚上的客流量并不可观，在九点半后整个餐厅只有打烊的江靡和彭湃，空无一桌。 老板对于朱玓追彭湃的事一直饶有兴趣，她在整个餐厅外场静到只剩餐厅音乐下走到吧台正在打烊的彭湃身边。 “彭湃，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怎么样” 彭湃被老板突如其来的话语给逗笑了，一边做着打烊的事，一边问：“为什么” “因为我给你介绍的女生长得可爱，性格又好，还会做事，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你们很配！”老板说着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彭湃虽没有抬头看老板，但是他感受到老板不同寻常的笑意，他无奈地笑着说：“老板，你说的那个女生不会是朱玓吧……” “对啊！”老板兴奋地用手拍着彭湃的肩膀，“怎么样不错吧！” “不不不，我们就是同事，老板你还是撮合其他人吧。”彭湃拒绝后就走出吧台去内场里面拿拖把。 “为什么朱玓很好的，你难道都不考虑一下的吗”老板跟着彭湃的脚步走出吧台。 “不要。” “再考虑一下，朱玓真的很好的！” “不要不要……”彭湃说完就健步走进内场。 “彭湃！再考虑一下吧！”老板扯着她那豪迈的嗓音喊道。 在打扫卫生间的江靡听到了老板的话语，便走出来问老板：“老板，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朱玓啊！我觉得她跟彭湃两个人真的很配！我跟他说朱玓多可爱，性格多好，可是他就是不接受朱玓，我叫他考虑一下，结果就跑进内场去了。”老板眼巴巴地看着内场的门。 彭湃这时拿着拖把从内场出来，老板依旧对他穷追不舍，让他考虑一下跟朱玓在一起这个提议。 江靡看到这些不禁哑然失笑，他又有事情可以拿来逗自己的徒弟。他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朱玓发微信，可是这时朱玓已经给师父发微信了。 朱玓：“师父，你还好吧” 朱玓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自己中午不该对师父那样说话，她害怕师父会就这一整天的事对她抱有意见，于是她还是决定给师父发个消息，表示她的态度。 江靡看到朱玓给自己发的消息，在心里暗自窃喜，但是他还是想再逗一下自己的徒弟。 江靡：“不理你。” 朱玓紧张地等待着师父的回复，她开始慢慢地在意跟师父的每一场交流。 此时，她身上的血液都向心脏汇聚，她的大脑已经因为过于紧张开始逐渐缺氧，结果她把师父发的“不理你”，看成了“不理我”。 朱玓：“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江靡看到朱玓的回复再次被她逗笑。 江靡：“是我不理你。” 朱玓这次看清了在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朱玓：“师父，你可是我在餐厅里最尊敬的人！是不是感觉很开心！” 江靡：“不需要。” 朱玓：“其实，我一直对你心怀愧疚，而且还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是不是很感动！” 江靡被朱玓这一本正经的话语打败了，更准确是说是被朱玓这一本正经的态度逗乐了。 江靡：“哈哈哈哈……神经病啊！” 朱玓：“师父，你不是不理我吗” 江靡想到刚才的事，便开始逗她了。 江靡：“我们一直在跟彭湃说考虑一下。” 朱玓在师父的话语中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 朱玓：“什么东西考虑什么” 江靡：“哈哈哈……老板把你介绍给彭湃，在彭湃面前说你怎么可爱，性格怎么好，结果彭湃拒绝了老板，老板一直让他考虑一下你，现在还在说呢！我现在也上去跟彭湃说说好了！” 朱玓的脸一下就热了起来。 朱玓：“你敢！” 江靡：“我现在就去！” 朱玓：“随便！反正我都已经说了我不喜欢他了！” 江靡：“生气了……哈哈哈……” 朱玓：“我没有生气，算了，我不想理你了。” 江靡：“我错了我错了……不逗你了，我们好好相处，行不咯” 朱玓：“行！” 他们两个在聊天结束后心里都舒坦了不少。老板在彭湃无数次的拒绝后也不再强求。 第二天星期五朱玓上晚班，老唐也上晚班。和他们一起在外场上班的还有彭湃、大约和邹敏。 朱玓一到餐厅看见老唐就为她昨天在群里的言辞道歉，但是豁达大度的老唐早已忘记了昨天在群里的事，他让朱玓不必为此在意。 朱玓去吧台端饮料的时候也注意彭湃对她的态度，他们两个并没有互相提起昨天的事，毕竟这一定会让他们两个的相处变得尴尬。 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彭湃丝毫没有因为昨天老板的“撮合”而对朱玓有所排斥，这让朱玓的心里着实放松了下来。 周五晚上有一小段较为忙碌的高峰期，老唐也在外场帮忙，手机放在办公室里没有带出来。在他手机闲置在办公室里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老婆给他打了两通电话，但是他都没有接到。 高峰期差不多结束后，从前门走进一位着装干练的女性。全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气场，精致的妆容和霸气的步伐，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位混迹职场的精明女性。 她从容不迫地走到老唐旁边，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 “唐智，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手机放在办公室里了……”唐智放下手里的活，满面的认真立马进行了一个大转变，此时的他面带笑容，语气都变得温柔体贴。 “怎么来餐厅找我了” “我朋友现在要在你们餐厅点一份大单，麻烦你打一下折。”他老婆的语气沉稳并霸气。 “好！没问题！” 他们走到收银台点单，一共有十五样餐品，八杯饮品。 打完折买单后，老唐就让大家帮忙快速地做好这些东西。老唐在餐厅的人缘向来很好，所以这些餐品在十五分钟里都陆续完成并做好了打包。然后老唐便帮老婆把四大袋的东西都提到车上。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工作，再见。” “今晚回家见！” 唐智目送老婆的车开远了才回到餐厅，此时大约和朱玓正用狡黠八卦的眼神盯着他。 “老唐！原来你对老婆这么好！”大约说。 “老唐……原来你是妻管严啊……”朱玓憋着笑说。 朱玓说完这句话后在一旁的彭湃和邹敏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啊！老唐拿起在收银台上的菜单在她们两个的头上轻轻地一人打了一下，“我老婆有气质吧！” “女强人的气质。”朱玓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唐，那你们家应该是你老婆管钱吧！”大约转向对朱玓挑了一下眉。 “老婆在我心里是最大的……”老唐的眼神中既有几分宠溺又有几分崇拜。 他们感受到老唐身上所散发出的幸福甜蜜的味道，便不再调侃他，各自笑笑就都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晚是朱玓和彭湃一起打烊，他们找老唐签完卡后就准备回去。 “你们两个能不能再陪我十分钟我只剩一点工作了。”老唐问。 “怎么了”朱玓满脸狐疑。 “平常我打烊的时候都会陪老唐待一会回去。”彭湃笑了笑。 朱玓更加疑惑不解，但是她没有多问。 “谢了！” 老唐回去办公室里继续办公，朱玓和彭湃两个人在旁边的员工室里玩着各自的手机，时不时的会聊上几句话，打破这无奈的沉寂。 十分钟过得很快，老唐做完事后就在内场把餐厅的灯全关了，然后和朱玓他们一起走出内场。 他们三个都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了。 “老唐，你为什么叫我们留下来陪你啊”朱玓问。 “其实……我怕鬼……”老唐吁了一口气。 “不会吧！”朱玓露出了满脸的惊愕。 彭湃的表情依旧很淡定，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因为小时候我妈怕我太淘气，所以经常骗我说世界上有鬼，我小时候也就相信了，虽然现在已经不相信，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朱玓认真地听着老唐说的话，然后默默地低下头，把手机上手电筒的光从下巴往面部照，轻轻地咳了两声，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带着诡异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老唐，鬼是长这样吗……” 朱玓在下班后一般会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她那乌黑浓密的发丝自然散落在脸颊两边，手电筒的光亮从下往上地照亮她那标准又惊悚的微笑，两只清澈的眼眸也因为黑暗变得出奇的亮，令人颤栗。 “啊！” 老唐被朱玓的恶作剧吓到了，他疯一般地推开他们两个就向前冲，全身的肌肉因为害怕紧张的情绪在一瞬间绷得过紧，最后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朱玓依旧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面部，认真地转向彭湃问：“我这样很可怕吗” “还可以。”彭湃调皮的也用手电筒从下往上照亮自己的面部。 朱玓和彭湃互相诡异的笑笑就走向老唐，老唐瘫在沙发上一口又一口地喘着粗气。 “老唐，没想到你这么怕鬼。”朱玓摸了摸鼻子笑了出来。 “朱玓，你太坏了！”老唐拍了拍自己还在不停跳动的心脏。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就开个玩笑逗你一下，我们走吧！” 老唐呼了一口重重的气，两只手掌撑着面前的桌子缓缓地站起来，跟朱玓和彭湃一起把两边的门关好，就各自离开餐厅回去了。 ☆、比赛 市里的拉花大赛即将来临，江靡为这场比赛时不时在咖啡机前练习、准备。 比赛前一天，江靡拉了一杯他自己都非常满意的咖啡，是天鹅的图案。他端着这杯咖啡去办公室想向老板展示一下这个优秀的成果。 老板这时正在员工室和朱玓一起吃饭。 “老板，这杯咖啡不错吧！”江靡内心的喜悦根本抑制不住。 老板仔细观察整杯咖啡的样式、颜色，“不愧是江靡，图案很清晰，都没有白边漏出来。” “你可以试试味道，我还没有试。”江靡把咖啡端给老板。 老板在咖啡边缘轻轻吸了一口，认真品尝咖啡的味道。 “萃取的也不错，在酸味和涩味间有一点甜味。” 江靡听到老板的评价后自己也尝了一口，他很想收敛一下自己内心的兴奋，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喜笑颜开。 朱玓在一旁边吃着饭边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瞥了一眼满是心花怒放的师父。 “想喝吗”江靡朝朱玓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就不给你喝！” 然后孩子般的对朱玓扮了一个鬼脸，就端着咖啡走出员工室，回到吧台，用餐厅发的劵给自己点了一份虾仁炒饭。 朱玓强笑对老板说：“他说我是小孩，他也是！” 老板只是笑而不语…… 江靡点完餐后去厨房自己动手做了一份炒饭，还给自己多放了几个虾仁。他想先把炒饭端到员工室，然后去卫生间上一趟厕所。 这时的员工室就剩朱玓，老板已经回办公室了。 朱玓坐在桌子前玩手机，江靡有意把炒饭端到她的鼻前，热腾腾的饭香味顺势飘入她的鼻腔。 朱玓眯着眼睛瞪着他…… “哈哈哈……想吃就吃吧，记得给我剩一半！”江靡把炒饭放下，“我先去趟卫生间，回来看看还剩多少！” 朱玓盯着在白色饭粒堆成小山里露出的水红色的虾仁，问：“我可以吃虾仁吗” “可以。” 江靡走出员工室去卫生间…… 朱玓看着师父走出内场，便拿起筷子夹了两个虾仁吃，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江靡上完厕所回到员工室想把炒饭拿到用餐区和自己刚拉好的咖啡一起吃。他端起没有变化的炒饭，狐疑地看着朱玓。 “还吃吗” “不吃了，我自己刚吃完饭呢，不饿。” 江靡感觉朱玓没有想再吃的意愿便走出员工室把它放在外场用餐区的桌子上。他从吧台把咖啡端出来放在它旁边，摆好餐具，然后去后门外摆先抽一根烟，开胃。 江靡吃饭休息就意味朱玓要打卡出去外场上班。 刚五点，是下班高峰期，餐厅还没几桌客人，她便将手揣在围裙前的口袋在用餐区瞎晃悠…… 很快，她就发现师父放在餐桌上的炒饭和咖啡。 她抱着好奇的心态将步伐停在这桌前，好奇地弯下腰，观察这杯让师父满心欢喜的咖啡。 与此同时，江靡正坐在后门外摆惬意地抽着手上的烟，并透过玻璃纵观餐厅里的一切。 “本来我对咖啡没啥兴趣……不让我喝，我就偏要喝！”朱玓在心里嘟囔着。 她站直身子看了看吧台，也简单地将周围扫视了一遍，师父不在！ 她再次弯下腰，端起咖啡轻轻地吸了一口，满足了！ 继续接着转悠…… 江靡注视着玻璃后面的一切，他笑着把烟戳灭，走进餐厅。 他自然而然地坐下，端起咖啡假意地观察了一番。 “朱玓，你过来一下。” 朱玓走到师父旁边，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问:“师父，怎么了” “刚才有没有人动过我的咖啡”江靡盯着朱玓的眼睛。 “我不知道啊，我没注意。”朱玓睬了一眼师父，就迅速将目光转向炒饭。 “你是不是偷喝了……” “我可没有。”朱玓依旧保持从容的态度。 “还说没有，我都在外面看到了！”江靡忍俊不禁。 “你刚才在哪里”朱玓的目光转向师父，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里只有惊讶，并没有害怕。 “我在后门外摆坐着抽烟，透过玻璃看到了你偷喝我的咖啡。”江靡得意地笑了笑。 朱玓转身看了一眼玻璃，脑中开始想象自己在偷喝咖啡的时候师父看着她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朱玓转向师父，依旧止不住自己的笑意，“师父……我就是帮你品尝一下你的成果。” 江靡故意绷着脸微笑，一言不发；朱玓依旧保持着笑容，但是笑容因为师父的神情而慢慢变得尴尬。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偷喝你的咖啡。” “哈哈哈……”江靡顿时将自己的面部肌肉都放松了下来，“太好骗了，逗你真的是好好玩！” 朱玓看着师父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还要喝吗”江靡微笑端起咖啡。 “不喝了。” 朱玓说完后就转身走开，江靡瞄了一眼她围裙后面打的结，调皮地把其中一个带子拉了下来，朱玓的围裙松了。 朱玓回头看了背后的围裙带子，转眼看向师父，江靡对朱玓得意地吐了个舌头。 朱玓全身的精气一下汇集到喉咙，刚想说话，却被大脑给阻止了。 她对着师父露出浅浅的微笑，装做大人的语气说:“幼稚。” 江靡被他徒弟再次逗笑，朱玓对师父翻了个白眼，就系上围裙带子走到别处去了。 拉花大赛在周二下午两点举行，江靡骑小电驴提前五十分钟左右到达比赛准备室。 他并没有很紧张，他将这场比赛看做一场有趣的体验。在这里他可以真正全身心把精心萃取的浓缩咖啡和打热的白色奶泡进行巧妙的融合，并用它们创造出精致优美的图案。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参赛的一共有三十位选手，他抽到了十号。一共分成三组进行，十人一组。有十位评委进行评分，这些咖啡师需要在五分钟内完成自己的作品，在时间只剩一分钟和三十秒这两个点，主持人都会提醒他们。他们在完成自己的作品后需要将自己的咖啡端到咖啡机前的一张长桌上供评委观看，并且由专门的摄影师进行拍照。 江靡和其他的选手都围上了比赛分发的黑色围裙，第一组的比赛即将开始，江靡要上场了。 他走到咖啡机的旁边，扫了一眼对面站的所有评委，最后视线锁定在他对面站的那位评委。 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带着一副好像可以看穿一切的眼镜，穿着时尚大气的风衣，整个人的气质是优雅带着精明。 比赛在主持人的规则讲解和对评委的介绍下就正式开始了。 江靡拉的是他最拿手的天鹅。 他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前期的磨粉、装填、压粉、萃取和打奶泡。 然后很有节奏地晃动着打好奶泡的缸杯，震了震；片刻后，缸杯里的奶泡变得油光发亮，平滑细腻。他左手端起已经萃取好的浓缩，右手将白色奶泡一圈一圈的注入暗色的浓缩…… 奶泡在此时像是一位全身心投入到母亲的怀抱里安然入睡的甜美乖巧的婴儿；到达七分杯时，他转为轻巧有力的晃动，奶泡这时又变成一位温婉多姿的少女，幸福的与融合好的咖啡进行优美精彩的舞蹈表演，在这场舞蹈的尾端他做了一气呵成的推动，这场表演在他娴熟的技艺中落下了帷幕。 江靡用了四分钟的时间做了一杯天鹅图案，他将成品端到评委面前，摄像师立马就上前对作品拍了照。 评委俯下身子开始仔细端详在他面前的这杯咖啡，没有多余的白边，天鹅图案清晰明了，线条也是粗细一致。 他端起咖啡细细地品了一口，一股独特的甘甜在酸与涩间轻盈地飘过他的舌尖。他放下了咖啡，在旁边的本子上进行评分。 比赛在午后阳光的位置转移下顺利结束了。 江靡以7.5分的成绩拿到了亚军，冠军是8分。在场的大多数评委都对前三名的咖啡师询问了他们的工作状况，并求贤若渴般的想挖他们进入自己的餐厅。 在场的除了为他评分的那位评委，有五位评委表示希望江靡去他们的餐厅进行工作，并且待遇和工资都十分的丰厚。但是他都以坚定态度一一拒绝了。 他带着到来时的心情走出了比赛场地，但是为他评分的平头评委在门口叫住了他。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有没有兴趣来我的餐厅”这位平头男士丝毫不掩饰自己求贤如渴的心态，一出口便开门见山。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想算了。”江靡礼貌性的微微笑了笑，就转身走向停车场。 平头男士微笑目送江靡骑上小电驴离开，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深深的自信，他相信江靡会到他的餐厅来工作。 江靡拿了一个亚军，既没欣喜若狂，也没心有不甘。他的心情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悄悄地飞过一只宠辱不惊的白鹭，这只白鹭此时正叼着一只刚抓到的小鱼或是小虾。 但是这个平淡的心情很快被交警打破了。 此时的马路上正在抓车。 江靡开的是超标电动车，他刚想骑走，就被交警发现并扣押下来，还交了罚款。 他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狼狈的步行回去餐厅。 他到餐厅后，见到他的人都挨个问他比赛结果，他对所有人都说了同样的话，并带上无奈的一笑。所有人都对他无奈的笑容表示怀疑，他就在无奈的笑容后抱怨了他的电动车被抓的事，大家才对此得以理解。 江靡琢磨，电动车被扣这段时间自己只能坐公交去上班然后下班…… 他烦躁地抓了抓早上弄好的头发，然后去员工室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鸭舌帽戴上就去公交站搭公交回家了。 ☆、又喝 第二天周三江靡是坐公交车上班的，已经好久没有坐公交的他，总是觉得很不自在，但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更多的是来源于他的电动车在前一天被交警扣押的无奈。 江靡上的是晚班，在上班之前那位平头评委就给他打了电话，还是苦口婆心劝说他来他的餐厅工作，而且工资和待遇都比“B T”的要高，但是江靡依旧拒绝。 “B T”是连锁餐厅，上面有一家大公司撑着，所以就算将来餐厅发生什么事，都有公司做后盾；那位平头评委是自己创业开的一家咖啡厅，就算现在的工资和待遇都比“B T”的要高，但是将来出现问题的风险很高。 江靡的想法是在有一定保障的餐厅先工作学习，等到了将来自己创业开一家餐厅。所以无论那位平头评委再怎么劝说江靡，他都会依旧坚持留在“B T”工作学习。而且在“B T”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他对这里已经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所以他是不会离开的。 这天朱玓是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的收银班次，外场是王谙和邹敏。自从上次朱玓在群里给了建议之后，秋姐在人手足够的情况下都会在周三和周五这两天工作日的晚上再多排一位服务员上外场的用餐区。 还好多排了一位服务员，这天晚上的客人又爆满了整个餐厅。朱玓的收银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下已经可以稳健的应对这种场面了。她现在面对每一位客人几乎都能收放自如，甚至巧舌如簧，但是她对客人易急的态度依旧存在。 她很难在解释了一遍餐厅的活动，餐品后，客人还是不知道点什么，该怎么点这种情况下不急。她认为这些客人就是在浪费自己以及其他用餐客人的时间。这晚仍然有这样的客人存在，而且排的队伍很长，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急脾气，不能因为自己而让餐厅被投诉，给师父添麻烦。 但还是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朱玓在为三十位左右的客人点完单，长队已经在她面前消失的后，又来一堆人。 这堆人是一起的，共有七位，但是只有一位男士，其他都是女士。但是朱玓在一开始以为都是女士，因为那位男士长得太像女士了。 那位男士与其他女士研究好要吃什么后，就拿着一张写满英文的餐巾纸姿态优雅地踱步到收银台点餐。朱玓在他们研究餐品的时候还跟在一旁的师父调侃这位像女人的男人，因为他向朱玓索要菜单的声音是故意装出娇嗔的的男声，朱玓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位男士是“B T”的老顾客，在会员积分后便开始点餐了。 “您需要点些什么”朱玓微笑的询问。 他把那张写满英文的餐巾纸递给朱玓，说：“就按这张纸上的点。” 朱玓接过餐巾纸看了一眼，全是英文，这些英文都是餐厅的餐品。朱玓还没开始点，这位男士就用妩媚的语气对朱玓说：“如果你看不懂呢，我可以帮你翻译的。” 朱玓沉默地盯着他，腹诽：一个中国人在中国餐厅里秀英文，这也太可笑了吧！ 江靡也听到这位男士的话，他睬了一眼沉默的朱玓，并没有走过去帮她，他想看看她会怎么应对这位可笑的顾客。 “不好意思，我还真看不懂。”朱玓佯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那我现在就翻译给你听吧，你可以点了。”这位男士得意地笑了笑。 朱玓用她最快的速度点下他说的每一样餐品，然后又对他复述了一遍。 “您的英文真棒！”朱玓帮他买单后表现出一脸崇拜的样子。 “过奖了。”这位男士把嘴咧得大大的。 “那你的中文是不是不大好。”朱玓的笑容里满是挑衅的味道。 这位男士顿了一下…… “我的中文也很好。”他感受到朱玓笑容、言语里的讥讽。 “那我还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需要你看出来。”他拿着单子和牌号扭头就走。 朱玓翘起一边的嘴角鄙视了他一眼，就把这张餐巾纸丢进垃圾桶。他走到师父旁边刚想开口说这件事，江靡就已经开口了。 “小心投诉！”江靡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会的。”朱玓自信地说 “你怎么知道不会被投诉。” “你都听到刚才我跟他的对话了，要是你觉得他会投诉我，那你肯定就会过来，怎么可能还会若无其事在这边做饮料。他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你也欠收拾。” 朱玓尴尬地笑了笑，腹诽道：“你才欠收拾！” 江靡阴险地笑了笑，“今晚吃火锅，喝酒啊！” “怎么又喝” “因为开心啊！” 朱玓想，大约这几天没课回家，如果要喝酒就是跟师父他们了，而且明天的早课又是一趟专业课，还是把推脱为妙。 “不行，明天的早课是专业课。” “好吧。”江靡低头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小声呢喃着，“本来还以为我的徒弟会替我这次拉花大赛得到亚军高兴……” 朱玓自然是听到了师父的呢喃，她想了想，意志不坚定地问：“有谁呢” 江靡不禁在心里暗自窃喜，但是他还是用不变的表情说：“有秋姐，嘉哥和我，就在餐厅。” “好。”朱玓就这样被师父的言辞打败了。 朱玓在答应江靡之后去用餐区帮忙了，她心里明白他们的想法，但是她不以为然。反正自己的肚子也饿。 这晚嘉哥值班，打烊的人是王谙，朱玓和邹敏都是在九点下班。 朱玓下班后就和秋姐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火锅底料和食材了。也许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只要是买东西都喜欢在外面逛很久，她们买了将近一个小时。她们回到餐厅后，已经打完烊了十点。 秋姐把热食台的电磁炉搬到用餐区，江靡把装着热水的锅也搬了出来。他们在火锅底料煮开的这段时间里，把食材都拿去洗干净，然后把火锅料都放进去锅里，就坐在沙发上喝着酒，等着吃火锅。 她们向江靡喝酒恭喜后，就开始聊天。 “朱玓，我们喝一杯。”秋姐把杯子倒满酒，“谢谢你上次在群里提出的排班建议。” 朱玓被秋姐这番话顿时弄得尴尬，她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强颜欢笑给自己的酒杯里也倒满了酒。 “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刚排班不久，确实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秋姐急忙的解释。 “好。” 她们两个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秋姐一饮而尽，朱玓喝了一口，啤酒的苦涩浸透她的喉咙，她缓了一下才喝第二口。 “朱玓，别人跟你喝酒你要痛快的直接喝完，不能分着喝，这是不尊重别人的行为。”秋姐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好。”朱玓无奈地笑了笑，她心想，就喝个酒还有这么多规矩，果然在江湖上不好混！ 火锅已经开了。他们把菜和肉放进锅里烫，顺便再夹点火锅料吃。朱玓和他们边吃边聊边喝酒，很开心，并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一轮又一轮下来，朱玓开始慢慢地醉了，但是她还是在不时地喝着酒，而且是越喝越想喝。朱玓是跟师父坐在一起，所以他们总是时不时在互相调侃，打闹。 秋姐和嘉哥都有注意到这些，她们互相喝着，又时不时注意着，最后秋姐问朱玓：“朱玓， 你喜欢江靡吗” “不喜欢，他老损我……”朱玓想都没想就傻笑着说了出来，然后她喝了一口酒。 江靡也笑着喝了一口酒。 嘉哥在旁边笑着看着他们。 “那你们有发生什么吗”秋姐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 “没有。”朱玓已经醉得靠在沙发上把头仰着，“为什么要发生什么” “上次你喝多了不是睡在他家嘛！” “睡在他家又不代表就要发生什么……”朱玓笑了笑，然后坐直，用手捂着嘴角表示偷偷说话的感觉，“上次他的被子都被我抢了没得盖……” 嘉哥和秋姐两个人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江靡。 江靡无奈地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朱玓说完这些就摇摇晃晃地踱到长沙发那里爬了上去，她在沙发两侧的靠背顶端爬来爬去，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没事吧”他们三个几乎起身问到。 “没事，不疼。”朱玓傻傻地笑着又爬了上去。 她在上面爬了好久，然后就躺在另一侧沉沉地睡着了。 火锅吃得见底了，秋姐醉得靠在沙发上眯闪眯闪着眼睛，嘉哥和江靡意志清醒的聊天，喝酒，玩手机…… 时间差不多了！该收拾一下回去了。 他们把秋姐叫起来，把电磁炉和锅都搬进厨房清洗干净，将桌面上的食物残渣清理干净，然后锁好大门，送秋姐步行回家。 朱玓呢 他们见她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打算等送完秋姐回家再回来把她叫醒，江靡带她回家。 寒夜的广场外围只剩四处游走的刺骨冷风，他们的步伐很紧很快。寒意虽已从四面八方渗进餐厅里，但朱玓只是缩了缩身子继续睡着。假如江靡他们没有回来接她，她照样可以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天亮。 她真的在哪里都可以睡得很香！ 江靡和嘉哥在送秋姐到家后，以同样的的速度回到了餐厅。 “朱玓……朱玓……”江靡站在她旁边温柔有力地叫着她。 朱玓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她还没来得及睁眼，清醒，就猛地翻了个身，还未消化的食物就从她的胃里通过食管到达口腔，一股脑的向外倾泄。 她吐了…… 吐得翻天覆地，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吐得残渣里了。还好江靡眼疾手快，退到她腰部的位置，抓住她的双肩，让她在半空稳住。也避免让她吐到自己的身上。 终于吐完了…… 朱玓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江靡和嘉哥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要处理这个脏乱不堪的现场了。江靡去拿扫把和拖把把这些残渣清理干净，嘉哥提了一大桶的热水，等江靡清理干净后把这块地面冲一遍。 朱玓躺在沙发上依旧睡得很香…… “江靡，辛苦你了。” “谁让我是她师父。” 他们清理完后，江靡拿了一些餐巾纸帮朱玓把她的嘴巴还有嘴巴旁边擦拭干净。 “朱玓，起床了，回去了……”江靡捏了捏她的脸颊。 朱玓迷迷糊糊的想让自己睁开眼睛，但是睁了一下又失望地闭上了。她的身体已经接收到深夜的寒意了，她在嘴里不停嘟囔着“师父，我冷……” “所以我们要快点回家。”江靡俯下身子，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背下，搂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膝盖下，“朱玓，抱住师父的脖子。” 朱玓的大脑接收到师父传来的讯息了，她挽住师父的脖子，江靡一口气就把她抱起来，和嘉哥一起走出去了。 嘉哥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江靡把朱玓抱进车里躺下。跟嘉哥再见后，他把朱玓的头抬起放在大腿上也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他注视着躺在他大腿上睡得香甜安稳的朱玓，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薄纱 “朱玓，醒醒……我们到了……”江靡轻轻捏了捏朱玓的脸颊。 朱玓揉着没有睡醒的双眼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我们到哪了” “师父的家啊……”江靡温柔地摸了摸朱玓的头，莞尔一笑。 朱玓双眼惺忪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江靡将钱转给司机师傅，打开车门下车，朱玓随即也跟着师父下车。 深夜的冷风一遍又一遍地拍打朱玓和江靡的身体，没有睡醒的朱玓走在室外，冷得直打哆嗦。但即使冷风刺骨，朱玓依旧无法抬起她那沉重的眼皮，她只留了一条缝跟着师父的步伐前进。 “师父，我好冷……好困……”朱玓低着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 “马上就到了。”江靡放慢了脚步，转身搂住她继续向大楼走去。 “但是我真得很冷很困……”朱玓不耐烦地再次强调。 江靡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朱玓这次喝得酒比上次的更多，而且还吐一塌糊涂，此时的她早已筋疲力尽，就算她在车上睡了一觉，也补充不了多少的体力，现在的她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江靡一路搂着朱玓进入电梯，朱玓进入电梯后直接将头靠在电梯墙壁上。电梯里的温度没有室外的那么低了，朱玓将身子放松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彻底被困意与倦意打败，她靠在墙壁上就睡着了。此刻的江靡也很累，他扶着电梯上的栏杆闭目养神。 “叮……” 电梯门渐渐拉开，朱玓拖着沉重的身子跟着师父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 江靡掏出钥匙开门开灯，然后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他原本以为朱玓会跟着他一起进门，可是回头看了一眼，只有Lin在他身后用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还“喵”了一声。 江靡走出门口，只见朱玓上半身靠着走廊的墙壁，下半身坐在地上呼呼大睡了。他把朱玓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帮她把鞋子和袜子脱掉，又将她扶起来帮她把外套脱下，最后掀开被子把她抱到床里面，帮她盖好被子。 忙活好朱玓的事，江靡还是像往常一样喂猫粮，然后去洗澡。 水蒸气将浴室中的镜子悄悄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看着镜子里模糊不清的自己，回想着自己跟朱玓认识以来的一切事情，回味着跟朱玓在一起的那种微妙的感觉…… 朱玓在师父的床上睡得很熟，Lin在电暖气旁在毯子上也睡得很熟。江靡关下浴室的灯坐到床边，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迷蝶乱舞…… 他回头注视着朱玓熟睡的脸庞，白皙甜美，他的心不禁又被撩拨了一下。 他不停地在心里念叨：她是我徒弟，我是她师父…… “就算我之前说你没身材，但是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的心怎么能这么大呢！”江靡叹了一口气就把房间的灯关上，然后躺在朱玓的旁边准备睡觉。 朱玓早已漂浮在梦乡里，怎么会听到师父的无奈。 他在她旁边一遍又一遍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他睡不着。 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但是这个意志像是一个弹簧，越想下压克制，却越克制不住，而他体内分泌的荷尔蒙如同泡沫，不断壮大。 他转向朱玓，撑起自己的身子，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她。 “你脸上的肉肉怎么会这么多……”说着，江靡就开始捏起朱玓的脸。 朱玓被师父给捏醒了。 她抬起一半的眼皮，模糊地看着在她上方若隐若现的师父，“师父，你在干嘛……” 江靡停止了对朱玓脸颊的□□，他不尴尬，也没有被惊到。他看着朱玓半睁半闭的双眼，用拇指轻轻地滑了滑她的脸颊，“睡觉吧……” 他躺了回去准备睡觉。 朱玓再次闭上了双眼睡觉，并且把头钻进被子里，但是她被冻的睡不着了，从她躺进被窝到江靡捏她脸颊的这段时间里她的手脚依旧冰凉。她很想抱抱师父那温暖的身体，但是她不好意思凑过去。 她在心里不停的纠结，不停的纠结，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师父……我冷……我能不能抱抱你……” 江靡二话不说把她抱进怀里，并像往常一样一遍又一遍摸着朱玓的头，他很享受她依偎在他怀里，蜷缩在她胸前的感觉，现在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屋外的寒风在天地间尽情驰骋，游弋在月亮前的云层逐渐被驱散开。 朱玓紧紧地抱着师父，她也很享受这一刻，她的身体因为师父的温度，师父的怀抱渐渐地暖起来，她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留，不要继续走动。 江靡感受到朱玓的身体渐渐地暖了，便不再抱得那么紧。 他将身体放松下来，心情也随之放松，他感觉得出来朱玓对他的感情，他明白他是她的师父，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将心里的话问出来:“你喜欢师父吗” “不喜欢……” 朱玓这句否定句像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可事实却是与之相反，她喜欢师父，她很喜欢师父！但是她担心自己对师父的情感是不是只是因为失恋才产生的一种依恋感，她担心自己说喜欢后将来与师父在工作中的相处变得拘束尴尬…… 她不是很懂得处理感情的事，她认为情侣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分手，但是师徒是可以一直相处存在的，她不想再次承受失恋的痛苦，她不想失去对她这么好的师父。 但是江靡被朱玓这句话扎到了。 “那你冷着吧！”他略带愠怒直接转到另一侧，连带着被子一起扯了过去。 朱玓一半的身子裸露在冷空气中，她扯了扯被子，但是被子被师父紧紧拽着，扯不到一点过来。 她整了整自己的思绪，组织了一下语言，戳了戳师父的肩膀，乖巧又委屈的解释：“师父，其实我特别特别的喜欢你，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可是我在整个餐厅最敬爱的人呐！” “不需要！”江靡又拽了拽被子。 “师父……你说我像小孩子，你怎么比我还小孩子气……” “那又咋地！” “没有啊……”朱玓看着师父依旧没有动摇的后脑勺，也转向另一侧，“不盖就不盖！反正我感冒了不能上班就说是你害的……” 江靡直接坐起来，“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呢！” 朱玓转头看了一眼师父，反唇相讥道：“我怎么就认了你怎么个师父呢！” 江靡气得直接转身跨在朱玓的身子上，将她的肩膀紧紧地按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训道：“你说你个女孩子怎么能喝成这样到男生家里睡呢！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朱玓呆呆地看着师父的眼睛，咽了咽喉咙，强装镇定“师父，我错了，下不为例。但是我相信你……” 这句话瞬间把江靡波澜起伏的情绪抚平了，他松开了朱玓肩膀，眼神柔和了许多，翻身躺回原来的位置，把被子拉到朱玓身上帮她盖好。 “你这样出去社会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不一样，这是要看对谁。我心里对你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玓侧头认真地看着师父。 “假装你说得都是真的。”江靡也侧头看着朱玓，并对她假笑。 “真的！”朱玓特地加重了语气。 “好咯……”江靡起身帮朱玓把被子的边角压好，“睡觉吧，晚安。” “谢谢师父，晚安！”朱玓微笑地看了一眼师父，和师父一起闭眼并肩睡下。 屋外的寒风渐渐平息，云在风的叫嚣下都已从月亮周围消散开，明月释然高挂于夜空之中，在黑夜里洋溢着澄澈、透亮的光，每一个物体的影子都被照得轮廓分明。 虽然朱玓那句“不喜欢”是脱口而出的，但是作为师父的江靡已经明白朱玓对他的感情，他也不敢表白，他害怕真的跟朱玓在一起之后工作会变得不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逗她玩，他也害怕……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们各自睡着，有种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的认为现在这样的师徒关系很好，没必要去掀开中间那层薄薄的纱。 ☆、吧台 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江靡就叫醒朱玓，他还记得昨天朱玓跟他说的早课是专业课这回事。 他踩着一双拖鞋送朱玓下楼陪她在小区门口等他在网上叫的车。 清晨的风裹挟的寒气总是让人感觉比夜晚的更加尖锐，他们在车到的时候打了声基本的招呼就分开了，中间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也许是两个人都没睡醒，也许是两个人被刺鼻的冷风敲醒了脑子，都藏起昨晚曾在他们心中不断飘逸、尖叫到最后触碰的特殊情感。 朱玓回到宿舍就进行洗漱，她的舍友都还没起床，就算起床了也只是礼貌性的打声招呼，问声好，毕竟朱玓跟她们一直保持着泛泛之交的关系。 江靡送完朱玓就回床上继续睡觉，等下十一点他还要上班。昨晚他一直没怎么睡着，因为昨晚朱玓睡着后抢他被子，把腿放在他的腿上，还挤他……以至于他恼火无奈的无法入睡，所以只能在这短暂的早晨再补充一点睡眠了。 周四这天下午要开餐厅管理层的小会议，在以前每次的小会议里江靡提到最多的就是朱玓和彭湃的事了，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江靡带的，这次小会议他准备向他们提出让朱玓学习吧台这件事。 朱玓这天的班是傍晚五点，她在早上两节专业课上努力抵制住所有的困意，早上剩下的两节课她也都在补觉。由于她还有午觉睡，所以在下午的课上是精力充沛的，而且还剩下旺盛的精力去面对晚上的兼职。 江靡是在是十一点开始就不停的忙，然后开会提出让朱玓学习吧台的事，这项提议通过了，朱玓在下周三下午开始学习吧台，然后他一直要撑到傍晚六点下班。 在朱玓上班的时候他又露出死鱼般的眼神，眼皮耷拉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师父好！”朱玓进餐厅就看见江靡站在吧台前整理外卖。 “我并不好。”江靡死气沉沉的瞟了她一眼。 朱玓走近师父，看着师父沧桑憔悴的面容，关心道：“师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江靡又瞟了她一眼，说：“还不都是昨晚你害的……” 朱玓想到昨晚那个尴尬的情况，脸不禁“唰”的热了起来。 “你说你就不能好好睡吗！我已经把被子给你了，你还抢我被子，还把腿放在我腿上，还挤我……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样吗……”朱玓听到师父这番话整个人如释重负般喜笑颜开，她还以为师父说的是她没睡着的事，当然她睡着之后的事她是一无所知的。 “你还这么开心！我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我还提议让你学吧台……” “什么！师父！你要让我学吧台吗” “今天开会说的，下周三就开始。” “哇！师父！我真的是太爱你了！”朱玓兴奋的都想冲上前去给师父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靡看朱玓开心的样子，嘴角又再次不自觉地上扬，他继续整理着外卖，朱玓是又蹦又跳的去员工室换衣服准备上班。 进入吧台学习是朱玓进入餐厅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一件事，其一是她答应大佬要帮他拿配方，其二就是每次她都被师父和彭湃在吧台里面做饮料的姿势，手法和眼神吸引了。 那时候的他们总是拥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尤其是每次摇雪克壶，从侧面看过去总是让人感到格外的潇洒英俊！而且她在收银的时候，江靡他们经常有做剩的一点饮料，他们都会问朱玓要不要尝一口，朱玓对于这些自然是来者不拒，她已经尝过了这家餐厅最为经典的几款饮料，每一款的味道都让她回味无穷。 对于这个好消息她自然会跟大佬一起分享，大佬的内心也是跟朱玓一样兴奋，他终于可以拿到他最爱的那款蔬果汁的配方了，他可以不用再花那么多钱再去喝了，他之后回家也可以自己动手做了。 他让朱玓好好的学习，学好了请她吃大餐。朱玓自然会好好的学习，不是因为大餐，只是因为她对吧台一直很感兴趣。她之前就一直在幻想自己站在吧台里像师父他们那样熟练地做饮料，站在外面的客人向她投来钦佩的目光，她将一杯杯漂亮的饮料让其他服务员端给客人的场景。 每次躺在床上入睡前她都会沉迷在这种想象里很久，还不时的傻笑，现在幻想终于要成真了，她的心情比阳光还要灿烂，比鲜花还要艳丽。 她将这种奇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周三学习吧台的那天下午。 她那天是下午三点上班，学习也是从下午三点开始，这个时间段正好是餐厅的低峰期。朱玓打好卡，换好工服就直奔吧台，江靡早就准备好在那里等她了。 “师父，我来了！”朱玓的神情如同正在热恋的少女，满面春风。 “带纸和笔了吗”江靡随和又不失严肃地问。 “没有……” “我就知道。”江靡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笔，又拿了一张菜单过来。 “可是配方什么的那本专门记录饮料的册子里不都有吗，用手机拍下来不就好了。” “那里面的都写得很复杂，看得很麻烦，还不如我直接把概括好的原料和克数跟你说，你用笔写在菜单上，这样更快，你记得也不会那么累。” “这样啊……听师父的。”朱玓拿起笔将菜单反了一面，这面全是饮料。 江靡阐述一种饮料的配方，朱玓就在对应的饮料名下方进行记录。 在朱玓记录完一种后，江靡就会带她去看相应的食材。每一种饮料都有特定的分类，也有指定的榨汁机，很多同类饮料的有些食材和克数是一样的，江靡把每种饮品都分类好概括好让朱玓记下来。 在苏打饮料这一块，江靡在朱玓记录完所有的苏打饮料的配方后，就立马教朱玓怎么打苏打水，并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她。 因为之前就有员工在打苏打水的时候没有做好细节工作导致爆炸。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还是十分危险，光是那一声巨大声响“嘭”，就能把所有人吓得半死。 朱玓在记最后的黄桃汁了，江靡从黄桃罐头里用镊子夹了一块黄桃出来送到她嘴边。 也许是师徒间的默契，朱玓一边认真地写，一边自然地吃着师父喂的黄桃。咬了一口，江靡把黄桃从她嘴边拿开，看着她咀嚼完咽下喉咙，然后又送到她嘴边把剩下的一口吃掉。朱玓在师父喂她的全程中一直认真地低头记配方，没有抬头看一眼。 “好了，都写好了！”朱玓拿起写满原料和克数的菜单给师父看。 “都记到脑子里了吗”江靡将她记好的菜单一把拿过去。 “我只是用笔写下来，这么多怎么可能一下都记住！” “我当初刚学的时候可是看一遍几乎都记住了。” “所以你是我师父嘛！”朱玓翻了个白眼把师父手上的菜单夺过来。 “‘湃湃’当初刚学的时候记得也很快……”江靡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他是他，我是我，我记东西本来就慢。” 江靡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他拿起朱玓刚才写的笔开始在手指间转动，“你可是我徒弟，要好好地学。”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江靡继续转动着手上的笔，收紧的眉头又再次舒展开，用不经意的语气说了一串数字，“3.1415。” “3.1415……”朱玓看着师父，“这是什么” “圆周率啊！”江靡再次露出阴险的笑容。 “哦……你背这个干嘛”朱玓疑惑不解地看着师父。 “我记得有个专门的符号代表这串数字来着……”江靡表现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是什么来着” “π啊。”朱玓满脸认真的回答师父。 “原来是π啊！”江靡在π的语气上专门加重了，还表现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朱玓立马恍然大悟，她用那对圆圆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师父。 “哈哈哈哈哈……以后就用3.1415来代替‘湃湃’。”江靡转眼对朱玓挑了一下眉，“你师父是不是特别有创意！” “呵呵。”朱玓鄙视地瞪了一眼师父就拿着记满配方的菜单走出吧台。 江靡满脸都是调侃胜利后的得意笑容，但是这个笑容立马就被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短信抹灭了。随之升起的情绪是烦躁和厌恶。 还是上次那位平头评委的劝说，一大段的文字，丰厚的待遇……江靡对于三番五次的这种劝说已经一次又一次委婉的拒绝了，他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应对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走到后门外摆给这位劝说者进行严肃地回复，言语之间都将他的坚定立场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这次的回复是最后一次的回复，最后一个字打完后他就关上手机，拿起随身携带的烟坐在外摆又开始抽起来。 ☆、检验 朱玓学完吧台的当天晚上就把菠菜汁的配方给大佬，并开始记配方。 菜单纸上的配料她是轻而易举的记住了，但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用阿拉伯数字写得克数她是记得乱七八糟。 她天生就对数字不敏感，甚至还有一种惧怕之情。其实每种类别的饮料的配方都是大同小异，只有比较特别的饮料有微小的差异。 “菠菜汁、青瓜汁、胡萝卜汁……青柠苏打、百香果苏打……雪梨茶、西柚茶……榴莲奶昔、牛油果奶昔……”她拿着菜单思忖着，“怎么平常看他们做饮料都那么容易，难道他们就不会把这些搞混吗这些克数真的是太烦人了！” 她将这些简单地过了一遍，就烦闷地躺下睡觉，对于在吧台跟师父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这句话，早就随着倦意飘到浩瀚无垠的夜空里了。 朱玓的学习进度可以说是非常快的，来了一个月多就将收银和吧台全学了。但是她不稳，所以她的班经常跟江靡和大约排在一起。 对于江靡和大约，他们俩是外场的顶梁柱，外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需要他们俩其中一个在，因为他们是对外场最熟悉最懂的人。 双休日午高峰过后收银台一般是空闲的，但是吧台还是一样的忙。朱玓收银完就打算去外场帮他们一起收桌，但是大约想让她留下来帮她一起做饮料。 “朱玓，外场有陈希和邹敏就够了，现在外面也不忙，她们应付的过来。”大约摇着雪克壶，微微地喘了口气，“留下来帮我榨果汁吧，我真得快累死了……” “可是我刚学，根本就没有上手过。”朱玓看着吧台上的摆放着七七八八的东西，茫然的不知所措。 “没事，反正都要上手的！来吧，小可爱！”大约把摇好的饮料倒进玻璃杯，放在出品台上。 “好吧！”朱玓洗了手，准备好好帮大约大干一场。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没做的鲜榨果汁，有一杯青瓜汁。 她从冰箱里把相关的蔬果都拿出来，但是她一次性拿的太多了，不小心就把东西都掉到地面上，她手忙脚乱地把这些蔬果都捡起来放进水池里再洗一遍。 老板这时也从办公室里出来巡视外场，她看到朱玓在吧台帮大约一起坐饮料，便走进去看看。 朱玓洗好蔬果后，就开始切，然后放在秤上称，她大概称到相应的克数，就一点一点地把食材放进榨汁机里。她还不是很习惯用镊子夹这些东西，所以在夹的过程里总是不小心把食材掉到台面上。 大约和老板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夹好一种食材，就开始榨，她拿着榨汁机的一个推柱将食材往下推，榨好一种后，她又开始切另外的一种食材榨。在完成这杯饮料的过程中，她不仅弄得手忙脚乱，而且还让这杯饮料红单了。 “朱玓，你会把吧台弄炸的。”大约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朱玓尴尬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还是需要多努力。”老板给予朱玓一个官方的微笑后走出吧台。 朱玓做完这杯青瓜汁后，焦虑感就在她心里不停地开始跳跃，整个人的状态莫名的窘，如果师父知道她就做一杯青瓜汁就弄得乱七八糟，会怎么想现在她想起曾跟师父信誓旦旦的保证了，真是丢人！师父等下就要来餐厅了，怎么交代朱玓现在满脑乱麻。 “大约，你还要我帮你榨汁吗”朱玓有点丧气地问。 “还是让你师父带你上吧台吧……”大约苦笑了一下。 “宝贝，你居然嫌弃我！” “放心，等下你师父来了一定也会嫌弃你的……”大约拍拍朱玓的肩膀，嗤笑了一声。 被大约这么一说，朱玓全身都开始紧张了，她踱出吧台，心不在焉地收桌，搜肠刮肚在心里琢磨等下怎么跟师父解释。 客人走了一拨又一拨，朱玓收了一桌又一桌，师父总算来了。 “反正都要死了，早死早超生！”朱玓心里念叨着，直接走向师父。 “师父，我对不起你……”朱玓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瞄了师父一眼就低下了头。 “怎么了”江靡对朱玓现在这个状态有些疑惑不解。 “我刚才做了一杯青瓜汁，结果弄红单了……大约说我会把吧台弄炸掉，被嫌弃了……” “哈哈哈……”江靡不由的开怀大笑，“还真是会！” 江靡现在的态度对朱玓来说有点惊喜，她惊讶地问：“师父，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刚开始都不顺手，以后慢慢来就好了。” 朱玓被师父这番话不禁感动了一下，原来师父也没有那么严厉嘛！ “而且，你会把吧台弄炸掉在我的意料范围之内，完全是你的作风啊！”江靡对朱玓戏谑地挑了一下眉。 听了师父这番话，朱玓刚才的感动瞬间消失，她不甘地咬了一下嘴唇，继续收拾着桌子。 江靡看着她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就进去员工室了。 朱玓的脾气秉性作为师父的江靡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要激她或是给她点压力才会认真努力地去做好一件事。朱玓本身又偏孩子气，所以每次都会掉入师父的小圈套中，这种小圈套，江靡在自己徒弟上也是屡试不爽。 这天晚上是朱玓打烊，但是彭湃并没有打烊。在餐厅外场缺打烊人员的情况下，餐厅可以报销打烊人员回去的打车费，所以朱玓自然就答应留下来打烊了。 但是朱玓的打烊速度依旧很慢，她能在十点打完烊都是在有彭湃或者是师父帮她的情况下，有时候大约下班也会提前帮她做一点事情。她也经常超过十点打完烊，每次她跟师父一起打烊她都会被师父调侃速度太慢了。 江靡一般先是嘲笑她一番，然后默默地帮她做没做完的一些事情。 “今晚估计又要打不完烊了。”江靡已经做好吧台大多数的工作坐在外摆抽烟。 朱玓没有作答只是拖着垃圾桶一步一步挪向垃圾箱。 “垃圾估计也拿不起来。”江靡看着垃圾桶里压得严严实实的垃圾。 “师父，你是不是太闲了！”朱玓吃力地拉起垃圾袋，结果又滑下去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江靡把烟戳灭起身走到朱玓旁边直接提起垃圾扔进垃圾箱。 “师父，其实……”朱玓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欲言又止。 “什么” “其实你挺好的，但是嘴巴太贱了。”朱玓咽了咽喉咙，瞄了师父一眼，又看向别处。 “我知道我挺好的，但是我头一次听到有徒弟这样说自己的师父的。” “我也头一次碰到老爱调侃徒弟的师父。” 江靡盯着朱玓，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瘆人的笑容，“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朱玓看着师父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垃圾桶准备说完话就立马进去，“师父，我说的是事实。”说完，朱玓一溜烟就拖着垃圾桶跑进去了。 江靡看着朱玓仓皇而逃的背影，像是摘取了胜利的旗帜一样地笑了。他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帮朱玓堆外摆了。 自从朱玓开始学吧台，秋姐会在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日时间安排朱玓上吧台的班次。朱玓自从上次被师父那番话激完后，就回去把所有饮料的配方都背下来了。 江靡对付自己徒弟真的很有一套！ 为了检验朱玓吧台的学习成果，江靡在周五晚上高峰期跟朱玓调换了工作岗位，朱玓上吧台，他上收银台。 朱玓见师父居然把周五高峰期的吧台交给她做，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她又激动又紧张，跃跃欲试，就算做得不好师父还在，师父既然敢在周五晚高峰把吧台交给她一定是觉得她可以了！ 路边的灯一亮，餐厅的客人就一桌又一桌的增多了，吧台机上的饮料名也在瞬间就布满了整面屏幕。 朱玓扫了一眼屏幕上的饮料名，立马着手做。 一般是要按照顺序一杯一杯的往下做，朱玓在顺序上做了一些微调。她将要把所有食材都要放进榨汁机里一起榨的先做，比如奶昔；然后在这段时间里，她就按照顺序，做其它只能一步一步操作的饮料，比如鲜榨果汁，苏打水等，每一份的饮品都用秤称好克数。 全程下来虽然做得慌慌张张的，但是速度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没有红单。 江靡在收银的时候，会不经意间回首看一眼她，朱玓全程神经紧绷，专心致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师父，她认真的甚至都忘记了师父在她后面收银。 “不错。”这是江靡对朱玓在吧台的整个高峰期上手最有力的评价。 高峰期结束，只剩两杯要摇的苏打饮料和一杯拿铁。江靡只教了朱玓最简单的美式，其它的拿铁、卡布奇诺……江靡都还没教。所以江靡去做咖啡，朱玓把剩下的两杯苏打饮料做完。 不过朱玓摇雪克壶的姿势真的很丑，可以说是整个餐厅里最丑的姿势了。江靡做完咖啡后，实在看不下去，决定过去手把手的教朱玓摇雪克壶。 “你摇雪克壶也摇得太丑了吧！”江靡看着朱玓手僵硬地摇着，整个身子都跟着摇了起来。 “我也没办法啊！里面的薄荷叶要摇碎，我不用力点摇，它摇不碎！”朱玓将摇好的第一杯饮料倒进玻璃杯，放在出品台上。 “摇雪克壶是两只手的手腕用力摇，而不是两只手臂用力摇还连带着身体一起摇。” 朱玓听了师父这番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靡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摇第二杯。 朱玓刚要开始摇，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心里莫名开始紧张。她依旧僵硬地摇着，由于紧张，她摇的速度变慢，力度变小。她现在多希望师父能走开，别看着她。 但是江靡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他走到朱玓身后，两只手握在朱玓握住雪克壶的两只手上教她摇。 朱玓的手腕随着师父摇雪克壶的节奏和力度开始摇动，但是现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怎么帅气地摇雪克壶这个问题，虽然只是教学，但是总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脸火辣辣地热了，从师父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开始小鹿乱撞了。 在外场的王谙和邹敏看到这一幕了，她们没有谈论什么，只是相视而笑，已经不言而喻了。 “怎么样会了吧！”江靡松开朱玓的手，走到旁边。 “会了会了！”朱玓把摇好的饮料倒进杯中，赶忙放在出品台上。 就算不会她也要说会，都当场手把手的教了…… 她回过头来整理吧台，心里的小鹿还是在不停地乱撞，现在的她焦躁不安，脸上的热度依然不退。江靡看上去倒是一脸的平静，朱玓感觉整个人好像都要烧起来了。 ☆、打赌 “天时人事日相至，冬至阳生春又来。”朱玓的时光在兼职的人事交织下悄悄地溜到冬至了。 餐厅里内场上班的大哥大姐们都十分注重中国的传统节日，就算在餐厅上班也要过冬至，绝对不能马虎。他们从附近的超市买来汤圆和花生粉，然后在热食台那边煮了起来。 一颗颗硬邦邦的汤圆在沸腾的开水里兴奋地不停翻滚，可能是因为在冰箱里烦闷地待了太长的时间，随着水温不断升高，它们争先恐后地胀大，变得白白胖胖，最后热得实在是喘不过气了，只好浮出水面休息。 一颗颗你挤我，我挤你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经意间就被漏勺三三两两地送到了装着花生粉的盆里。在大姐娴熟地摇滚下，它们裸露的白色皮肤都迅速穿上了一件土黄色的外衣。 “汤圆好了，可以吃了！”大姐卖力吆喝着，叉了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 听到汤圆好了，在餐厅上班的每个人也是争先恐后地涌进内场。但是这波人群里并没有朱玓，此时的她正在换衣间里换工服。 江靡叉了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软软的，糯糯的，味道和口感都在刹那间变成一种幸福洋溢在他的心里。 朱玓呢 也要让自己的徒弟尝到这满满的幸福！ 江靡又叉了一颗，挤出堆在汤圆前的人堆里，蹦到了员工室。此时朱玓正把背包放进柜子里，调皮的江靡迅速过去把她刚系好的围裙带拉下来，朱玓的围裙松了。 “师父！”朱玓转身带着愤怒的腔调叫道。 “吃汤圆！”江靡把汤圆直接塞到朱玓的嘴里。 胖胖的汤圆把朱玓的整个嘴塞满了，她一张一弛地咀嚼着，香甜软糯，甜甜的幸福感随着喉咙下咽至胃里，飘到心里。 “好吃吧！” 被美食俘获的朱玓暴风式地点头，她已经忘记围裙松了。 “热食台那边还有，快去吃！” 朱玓听到这句话穿着松掉的围裙直奔热食台，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站在旁边聊天。朱玓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站到汤圆前叉了一颗塞进嘴里，满满的幸福又再次流入朱玓心里。 “朱玓，汤圆很好吃吧！”大姐看着朱玓松掉的围裙。 “好吃！”朱玓又叉了一颗。 “难怪你围裙没系好就跑过来吃。”大姐咯咯地笑了。 “这个啊，是师父故意扯掉的。” 朱玓向外场看了一眼，外场没人，她得赶紧出去上班了，她又叉了一颗塞到嘴里就慌忙地一边跑一边系围裙出去了。 她推开内外场的门，看见师父已经出来走在她前面，她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师父后面把他的围裙拉掉，江靡发现自己的围裙松了自然转身，震慑地睬了一眼朱玓。 “师父，我这可是跟你学的。”朱玓得意地笑着 “你胆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肥了。”江靡把松掉的围裙系好。 “那也是你带的。”朱玓瞟了一眼师父。 “你他妈！”江靡皱了一下眉，“真是耍无赖！” “那还是你带的徒弟。”朱玓翻了个白眼。 江靡审视般盯了朱玓一会儿，问：“后天晚上有上班吗” “有啊，咋啦” “后天我们要一起过平安夜了，有对象的都没上班。” “然后呢” “居然在餐厅里跟你一起过平安夜，心都塞了！”江靡失落般地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你就塞着吧！”朱玓给了师父一个微笑，便转身去物料台补物料。 平安夜虽是西方的节日，但是对于年轻人而言就相当于他们的情人节。 在这天有对象的人都会在晚上跟自己的另一半出去欢度节日，吃大餐、看电影和送礼物似乎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素。很多的餐厅也会在这天推出一些活动，里里外外地进行布置，顺便再买棵圣诞树装饰，张灯结彩的程度不亚于春节。 “B T”倒是什么也没做，还是保持一贯的清新和绿色，但是这也阻挡不了在这天兴味盎然的顾客。 平安夜在“B T”上班的人是江靡、彭湃、朱玓、王谙和陈希，值班经理是秋姐。这天是彭湃和朱玓一起打烊，江靡、文谙和陈希都是上到九点就下班了。 从晚上六点开始，客人就源源不断光顾，虽然餐厅的外卖单子少了，但是这些倾巢出动的人们已经让他们头脑炸裂。 这晚似乎没有高峰期，因为一直都处在高峰期的状态里。 到了晚上九点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地到来，秋姐看到这个形势，便让江靡留下来再上一个小时，陈希和王谙照常下班。 这时的朱玓已经筋疲力尽了，她多希望客人不要再来了，但现实却是与她的希望相反，朱玓今晚的打烊又要来不及了，甚至可能还要往后拖半个小时，整个餐厅高朋满座。 她看到彭湃已经开始做吧台打烊的事情，心里不禁更加慌乱，自己今晚可是要蹭他的车回去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不断走动，已经九点半了，怎么还是这么多客人！朱玓整个人好像随时都要爆炸。 “你今晚又要打不完烊了……”江靡看着心急如焚的朱玓挖苦道。 “我会打完的。”朱玓看着全场的客人强装镇定。 “不可能的。” “我一定可以准时下班。”朱玓眼神坚定地看着江靡。 “不可能的，你看看现在都九点半了，客人还是那么多，不知道等下会不会又来客人，不要再安慰自己了。”江靡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朱玓看着江靡那阴险的笑容，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我绝对可以打烊完！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行啊！赌什么” “一桶全家桶！我要是没在十点前打烊完我就请你吃，我要是在十点前打烊完你就要请我吃！” “好！” 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外场打烊完对朱玓而言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且还是在全场坐满客人的情况下，这相当于吹网欲满，敲冰求火。 但是这个充满诱惑的赌注让朱玓顿时信心倍增，无论如何也要打完烊！无论如何也要从师父那赢得这桶全家桶！ 其实很多客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要不要再有客人进来就应该能在十点前打烊完，应该可以！ 朱玓开始立马着手做打烊的事宜，这个赌注的效果十分显著，朱玓的打烊速度可以说是有史最快的了。十分钟就把全场没有客人的桌子都收完擦好，并把全场的地都拖了。 可是又有客人进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客人就要走到收银台了，彭湃就要帮客人点餐了，绝对不能再让客人坐下来享受美食了！朱玓放下手里的活冲到收银台里，客人面前。 “请问你们需要什么我们现在的沙拉和主食都卖得差不多了,里面的物料都是零零散散剩下的。”朱玓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们点点小吃吧。”收银台前的男士对旁边的女士笑了笑。 “如果点小吃的话，可能要等上半小时，因为里面现在都在做小吃，还有很多的外卖单子。”朱玓依旧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江靡此时正站在离客人五步之遥的吧台前看着朱玓，彭湃也站在旁边惊讶地听着朱玓的胡说八道。 “那我们就喝点饮料吧，这个总有吧！”这位男士似乎就是想和他的女伴在这里用餐。 朱玓假装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表现出遗憾的神色，“不好意思，做饮料的物料也用的差不多了……” 彭湃还拿出里面的一个空的小格子展示在他们面前说：“没啥东西了。” 朱玓看到彭湃的举动心里不禁在狂喜，战友，太够意思了！ “你们餐厅现在还真是啥都没有了，我们也就是走累了想找家餐厅坐一下，休息一会儿。”这位男士对着旁边的女伴叹了一口气。 “哎呦，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们餐厅生意实在太好了，不好意思啊！”朱玓脸上胜利的笑容已经溢出来了。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继续说:“你们可以走到前面去，那里还有一家非常有情调的咖啡店。” 江靡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朱玓的一言一行，自己的徒弟估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改天得好好教育一下。 “好的，谢谢。”这对男女遗憾地走出了餐厅。 “再见！”朱玓向客人打完招呼后兴高采烈地转过去向彭湃致谢，“感谢感谢！” “小事小事。”彭湃笑了一嘴就转身回吧台继续做打烊的事情了。 朱玓瞄了一眼师父，那个神情严肃的似乎可以把她捏碎，她对师父苦笑了一下就立马走出吧台继续做事。 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对男女，朱玓直接跟他们说餐厅马上要打烊，不接客人了，于是那对男女也走了。 秋姐看到客人走了，疑惑地过来问：“朱玓，他们怎么走了。” 朱玓面不改色地说：“他们问我们这有没有田鸡什么辣的吃的……我说没有，他们就走了……” “好吧。”秋姐对朱玓疲惫地笑了笑，“今晚辛苦了……” “没事没事，秋姐也辛苦了！”朱玓尴尬地笑了笑。 说完，秋姐就回去办公室继续做事了，朱玓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继续做打烊的事情。 江靡今晚本来不想帮朱玓打烊的，但是他看到朱玓拼命打烊的样子心里不禁又软了，于是默默地去帮朱玓把两边的外摆都堆好，还帮她把卫生间的洗手台和镜子都擦干净。 在朱玓的努力下，师父的帮忙下，她在九点五十五分就把外场都打烊完成了。本来她还想整理一下刚洗完的刀叉，但是她实在不想再做事情了，太累了，于是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着打烊完的外场，看着只剩两桌的客人，朱玓得意地走到师父面前说：“师父，你输了！” “呵呵……”江靡无奈地笑了笑。 跟师父打赌获得胜利的朱玓立马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今晚跟师父打赌赢了一桶全家桶，超级开心！ ☆、斗嘴 圣诞节晚上的生意比起平安夜的生意还是略差一筹。 也许人们在前一天晚上都玩累了，也许平安夜对他们的意义更不一样，但是这对朱玓而言没有什么差别。如果真的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朱玓的父亲在圣诞节的早上给她发了一个“圣诞快乐”的红包，更多的就是在圣诞节晚上这天她可以不用再那么累了。 圣诞节这天晚上朱玓还是跟师父一起上班，有对象的大约继续跟男朋友甜蜜的过圣诞。 江靡在吧台，朱玓在收银台，用餐区是陈希，但是这天晚上还是朱玓打烊。因为老唐说可以帮她报销打车费，她便爽快的答应了。 餐厅对于促销会员这块一直抓得很紧，只要有顾客没有注册会员，想方设法也要让客人注册，但是朱玓对于这个一直不以为然。 这种事总不能强逼别人做，而且她一直认为让客人注册会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懒得跟客人详细介绍会员这回事，只是问下他们有没有会员，如果有就帮他们积分，如果没有就直接点餐。 所以朱玓在餐厅待久后越来越老油条。 圣诞节晚上跟平常晚上的生意程度没有太大差别，像往常一样高峰期过后断断续续的来一些客人用餐，朱玓经常是一下在用餐区，一下在收银台。 又有客人来了，师父不在吧台，朱玓停止跟陈希的聊天进去帮客人点餐，陈希转身也去做其它的事情了。江靡在朱玓进去收银台的时候也从后门外摆进来走向吧台。 “请问您有会员吗” “没有。” 朱玓见师父在咖啡机那边应该不会注意到她这边的收银，于是便想钻空子直接让客人点餐。但是江靡慢慢向她这边走来，想开始打烊吧台。 “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在朱玓说这句话的时候，江靡正在她旁边不足三步的距离用冷酷又严肃的眼神盯着她。这个眼神存在着强大的磁场，朱玓只是一片小铁片，立马就被吸附过去。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师父，只是短短的一眼，那充满威严的眼神直接掘进她的内心，她整个人在一瞬间不禁发怵。 害怕的她立马微笑对面前的客人说：“你要不要加个会员，可以帮您积分，之后也会有很多的优惠的。” “好的。”面前的男士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二维码加了会员。 客人加完会员后，朱玓便小心翼翼帮他点餐。 这期间，她有偷偷地瞄了一眼师父，江靡还是在一直盯着她，但是眼神没有刚才那么令她颤栗，可朱玓依旧害怕，在帮这位客人收完银前她一直处在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她也感觉自己最近太老油条，心虚了。 点完餐后她带着一种拘束又尴尬的笑容走到师父面前，“师父，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江靡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她。 “您不会生气了吧，师父……”朱玓的声音越来越胆怯。 “没有。”江靡依旧面无表情。 “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出去用餐区帮陈希一起做事比较好。”朱玓说完后像只小老鼠一样怯怯地溜到用餐区了。 江靡看到朱玓去用餐区做事后，自己也回到吧台开始打烊。 朱玓是他的徒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不能再这么放任她这样下去，作为师父的他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徒弟，他现在需要一个点来让她明白她最近是越来越顽皮了。 刚巧，这个点在第二天就让他抓住了。 第二天早上是嘉哥值班，她在扔垃圾的时候发现垃圾桶里留着昨晚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垃圾。 昨晚垃圾没倒吗现在的打烊都这么随便了吗 嘉哥立马拍了一张垃圾桶没倒垃圾的照片发到外场群里，顺便附上了一句话：“昨晚垃圾都不要倒了吗发臭啦！” 江靡看到嘉哥在群里发的图片立马想到朱玓，他随即就在下面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玓看到群里嘉哥的话想到了昨晚的情况。 昨晚在九点四十分左右又来了一大桌客人，当时她已经去倒已经压得严严实实的垃圾，并套好了一个新的垃圾袋，这桌客人用完餐剩下的垃圾她直接倒了进去，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拿的是最后一个垃圾袋，于是便想着这个垃圾就不倒了，垃圾袋留着他们明天还能用。 于是她便在群里开始解释了：“昨晚九点多垃圾满了我就拿去倒了，又套了一个新的，结果又来了一桌大桌，我就把垃圾直接倒进去了。后来发现没有垃圾袋了，我觉得要节省垃圾袋，不能浪费资源。” 这个群里的所有人看到朱玓的这一番言论不禁在屏幕后面哑然失笑，但是江靡却是很无奈，他立马回复道：“你就是懒，还找这么多借口。” 老唐边笑边出来调侃朱玓：“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居然还可以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佩服佩服！” 朱玓平静的回答着：“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但是我觉得我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绿色环保。” 江靡看到朱玓油嘴滑舌的言论，立马开始反击：“天天不要倒垃圾不是更环保！自己之前给错了一份沙拉浪费了都多少钱了！” 朱玓发现形式不对立马低头认错：“我最近犯的错有点多，我会面壁思过的。” 但是嘉哥看到“浪费沙拉”这堆字眼，立马敏感起来，餐厅物料这块是归她管的：“给错给客人吗有没有记废弃妈的！你们天天在浪费我食材吗！” 朱玓在手机屏幕前不禁咽了咽喉咙，虽然害怕，但是她还是打了两个“没有”发送过去。她并不知道那天江靡已经帮她记上废弃。 江靡还故意在下面补充道：“那天一拿回来就直接放地上了。” 嘉哥略带愠怒但又无可奈何地说：“找死是不是！受死吧！” 大约看到这也忍不住进来插一脚：“哈哈哈……赶紧去受死！” 江靡也在下面说：“受死。” 朱玓乖巧又略带委屈地回复：“那今晚就没人打烊了！你们舍得吗……” 大约插了一句：“没事，受完回来就可以了！” 江靡则在下面回复：“没事，今晚我有空打烊。” 朱玓紧张得回复道：“不行！” 嘉哥想到他们最近越来越懒散，而且不会像以前一样交接外场的打烊情况，便直接说：“今晚再不交接外场打烊情况，外场人员全部去洗碗！当我说话放屁是吧！” 朱玓见嘉哥发飙立马妥协：“不敢不敢！” 因为外场一直是江靡和大约的主场，所以嘉哥立马责备他们两个：“江靡，大约，你们俩是怎么监督的！还有脸在这边嘻嘻哈哈……” 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连累师父和大约，朱玓非常愧疚，她立马在群里回复：“我错了！我错了！别怪他们两个！我今晚肯定认真交接！” 大约见嘉哥在群里发飙，立马严肃回复：“保证今晚让朱玓认真交接！” 江靡则是无奈地说：“我前段时间都检查完了才走的，就因为这个我还亏了一个全家桶……” 朱玓看到师父这番话，想到平安夜那天晚上和师父的赌约，立马激动起来：“那是你赌输了！” 江靡看到朱玓这话也激动了：“我都不说你几点就不让客人点单了，我都不说你餐具都懒得整了，我都不说卫生间洗手台还是我擦的，我都不说外摆还是我堆的！是不是！” 嘉哥看到这突然忍俊不禁，她想到前天晚上朱玓发的朋友圈，说：“全家桶我也要吃！” 朱玓看到师父这一大串的话，不禁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回复：“是是是……那你还不是都说了……” 现在群里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们激烈的争论，他们是憋着笑看着江靡和朱玓斗嘴，连老板都在屏幕前笑出了声。 但是江靡依旧非常激动：“你这敢不敢发工资了再说！活都活不下去了！” 朱玓开始为自己声讨：“平安夜那天晚上这样下去我真的十一点都回不来宿舍了！本来那天就累……” 江靡激动中又夹杂着一些无奈：“那你怪我！你累怪我咯！客人要来怪我咯！” 朱玓也无奈了：“我又没怪你，我又没怪谁。” 江靡见朱玓气势弱了下来立刻乘胜追击：“你自己偷懒了还理直气壮！” 朱玓继续无奈地回复：“本来有的时候就是要学会偷懒嘛，我也没有理直气壮……” 江靡在屏幕前无奈地笑了：“那你偷懒别被别人抓到啊！” 朱玓看到师父态度软了便回复道：“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师父！” 群里的所有人都被朱玓这句话逗得哄堂大笑，朱玓太有意思了！ 江靡憋着笑回复道：“没有这种亲属关系。” 他忽然想到上次教朱玓吧台的时候说到彭湃的那个发音相同的数学符号所代表的数字，便立马调侃：“3.1415。” 朱玓看到师父发得这个数字瞬间急得跳脚，但是其他人都满腹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朱玓愤怒地回复：“你有本事全背啊！” 江靡继续调侃：“没本事呀，但是我知道那个是啥呀！” 朱玓心里不停地在骂师父：“不要脸！不要脸！”她激动地回复：“你知道你上啊！” 江靡见朱玓又被他捉弄得跳脚，满是乖巧地说：“不敢，你会生气。” 但他又继续补充：“你已经生气了……哈哈哈……” 激动过后的朱玓深深地喘了口气：“我没有。师父，我觉得你现在很幼稚！” 虽然大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朱玓这句话后再次笑得合不拢嘴。 江靡无奈地在手机屏幕前笑了笑，他还是决定给徒弟一点教训：“不好意思，老板，我要举报，有人为了全家桶不让点单。” 老板看到这话后笑得摇了摇头，大约则是发了一串的“哈哈哈哈哈……”表示自己已经笑到腰都挺不直的程度了。 师父这番话立马让朱玓开始为自己辩护：“没有！哪有不让点！点不点是客人的权利，我只是给了他们一点小建议而已！” 但是江靡见朱玓依旧不认错，回复道：“监控见！” 还要看监控 朱玓被吓到了，她立马弱了下来：“算了，就这样吧……” 取得胜利的江靡脸上挂起了胜利的笑容：“哈哈哈哈……放弃抵抗。” 朱玓在跟师父的这场战斗中已经倒下，无论她再怎么争辩她都没理，师父都有办法对付她，她无奈地关上手机，像只被主人调戏到筋疲力尽的小狗一样瘫倒在床上。 ☆、偷拍 “朱玓，等会儿下课我们一起去餐厅吧。”大约低着头在课桌下面发消息给朱玓。 “好，公交车上见。”朱玓回复完大约的消息又抬起头托着下巴继续听着老师高谈阔论的精彩课程。 下课的铃声一打响，朱玓就直奔公交站坐上刚来的直达餐厅的公交。因为大约是在东区，所以她在下一个站点上车。 朱玓戴着耳机坐在靠窗的后座位置上看着窗外快速飞闪而过的景象，在音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眼中的画面就定格在公交站的广告牌上。 朱玓的目光在互相推搡着上车的人里搜寻着大约，“大约呢”朱玓坐在后面没找到大约。这站上车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下就把整个公交车给塞满了。 “你上车了吗”朱玓急切地发了一条消息给大约。 “上车了，人太多了，我挤不过去。”大约在拥挤的人堆里艰难地按下发送键。 “我坐在后面给你留了一个位置。”朱玓刚发完这条消息，一位体型肥胖的妇女提着菜篮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朱玓转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妇女，眨巴着眼睛，无奈地咬着嘴唇。 “你的位置被占了。” 大约努力地挤过一个又一个的人缝，终于站到可以看见朱玓的位置，“我看到你了！” 朱玓看见大约的消息又抬起头仔细搜索着大约的身影，朱玓也看见大约了！她立马抬手跟大约挥 了挥，两个人的目光终于对上，里面透露着喜悦和无奈。 经过一个又一个的站点后，公交上的人数依旧不减，下了一拨又上了一拨，朱玓低垂着眼皮观看着上上下下的人群，突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耷拉的眼皮终于收了进去，是一个英俊的帅小伙！ 他正慢慢地向后座挪进，最后挪到她的座位旁边站住了。精巧的五官，挺立的鼻梁，明亮的双眸，干净利落的头发，高大的身材，简单大方的牛仔衬衫…… 好帅！ 朱玓痴痴地从下往上盯着他，却没发现大约也挤到她位置旁边，站在这个帅气的男生旁边。 “我旁边站了一个帅哥。”大约给朱玓发完消息后瞥了一眼旁边的男生。 朱玓看到大约的消息才发现大约站在那个男生旁边，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看到了，好帅！” “向他要个微信。”大约露出了挑逗的笑眼。 朱玓假装用手指梳着额头的刘海，遮挡住像猫一般偷窥的眼神。 “车上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而且要是人家有女朋友我这不大好吧……”朱玓低下头快速打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母。 大约看了朱玓的消息后，无奈地又瞥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帅哥。 朱玓抬头看着大约，两个人的目光忽略过嘈杂涌动的人堆在不断地进行她们之间的交流…… 朱玓心想，难得在公交上碰到一个这么帅的男生，就算不要微信，也要留一张照片吧！ 她打开手机的照相机，左手挡住手机，摄像头在指缝间偷偷露了出来。她慌张又笨拙地找好角度，但是一直找不准，算了算了，随便拍一张吧！ 她在屏幕上按下照相键，看向别处的这个帅气男生在这一瞬间突然看向镜头，她慌乱地赶紧把手机屏幕对向自己假装在自拍，由于动作太不自然，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眼神就像极速向猎物俯冲的秃鹰一样锐利。 朱玓僵硬地继续假装摆弄着自拍的姿势，只希望他的目光能快点转向别处。 她眼珠悄悄转动了一下，他可算看向别处了，提到她嗓子眼的气终于可以舒缓下来了。她无力地摘下戴在头上的耳机放进背包。 公交到达“遇”广场的站点了，朱玓起身挤出坐在她旁边胖妇女的座位，低着头跟大约一起挤出人堆下了车，这个男生也跟着她们一起下了车。 “快走快走，我刚才偷拍他好像被发现了。”朱玓急促地挽上大约的手臂催她走。 “我说他刚才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厉害厉害！”大约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朱玓拉上大约向餐厅一个劲地冲去，头都没敢回一下，大约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男生，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终于到了！”朱玓推开餐厅的大门呼了一口长气。 “你俩怎么了”老唐正站在收银台里疑惑地看着狼狈的她们。 “没事没事……”大约笑眯眯地拍了拍朱玓的后背，“赶紧进去打卡，不然要迟到了。” 朱玓点了点头就跟大约快步向员工室奔去。 老唐满脸狐疑目送她们俩进了那扇门。 “今天早上你跟你师父的那场大战太有意思了！”大约在换衣间里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忍不住地笑出声。 “我师父就是老奸巨猾，我哪里斗得过他……”朱玓目光涣散地坐在椅子上，还在想着刚才在公交车上偷拍被发现的事。 大约拿着换下的便衣打开换衣间的门，“朱玓，我好了，你可以去换了。” 朱玓懒散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到换衣间里。 大约坐在刚才朱玓坐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她朝换衣间不时地抬头看上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朱玓……”大约两条腿不停地抖动。 “怎么了”朱玓换好衣服从换衣间里走出来。 “我觉得你跟你师父虽然不是情侣，但是比情侣还甜。”大约假装刷着手机，却不时抬头看朱玓的反应。 “有吗”朱玓咽了咽喉咙，一阵燥热立马蹿上她的脸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约站起身来，明目张胆的注视着朱玓的表情变化，“你喜不喜欢你师父” 朱玓被大约这么直接的话语给吓到了，她眼珠上下左右不停地转动着，现在心里似乎有颗弹珠在不停地乱跳，她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些什么。 她努力平静自己的思绪，“我当然喜欢我师父，难道你不喜欢他吗他虽然嘴巴有点贱，但是挺好的不是吗” 朱玓装出一脸轻松的样子。 “我指的喜欢是像我跟我男朋友的那种。”大约的眼神像只看到猎物的饿狼一样急切，“你在他家的那两个晚上你们就没发生什么” “当然没有了！”这句话像一根只扎她心头的尖针，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我们就只是睡觉，你别想入非非……” “好好好……”大约将刚才的眼神收了起来，露出了随性的微笑，“那你对你师父到底有没有感觉” “没有。”朱玓声调平静，不假思索地回答。 大约的眼睛想再次掘进朱玓的内心，但是却被朱玓满是平静的神情赶了出来。 “好吧！我们出去上班吧！”大约随意地笑了笑，把手搭在朱玓的肩膀上。 朱玓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跟大约一起出去外场上班。 她们俩刚走到外场就看到刚才在公交车上的那个被朱玓偷拍的帅哥坐在老唐的对面，他正面对着朱玓和大约，三个人的目光紧紧交织在一起。 “缘分啊。”大约撞了一下朱玓的肩膀。 “孽缘。”朱玓发出了一阵冷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玓在心里无奈地抱怨。 大约搂着朱玓的肩膀满脸笑容地走向他们，朱玓垂着眼皮，想尽量闪躲这位被他偷拍男生的目光。 在她们走到他们旁边前，他们就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这位被朱玓偷拍的男生微笑站起身，瞅了一眼低垂着眼皮的朱玓，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朱玓见他走出餐厅后才敢抬起眼皮看着大约和老唐。 “老唐，这个帅哥是来兼职的”大约睬了一眼朱玓。 “对啊，为你们回家过年做准备。”老唐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原来是寒假工，那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下下周。但是他说不一定只做寒假，之后有空也会来做的。” 朱玓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安静听他们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又丢脸了。 “我们马上就要考试了。”大约捏了捏朱玓的肩膀，“朱玓，接下来你给的班不多吧。” “还好给的不多……”朱玓无力地靠在大约的肩膀旁。 大约虽抿着嘴，但眼神里满是笑意。 “怎么了”老唐看着朱玓无精打采的样子。 “刚才那个男生，我们在来的公交车上碰到了，然后朱玓偷拍了他被他发现了。”大约止不住笑意地说。 老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对朱玓竖起一个大拇指调侃道：“朱玓，真是厉害！” 朱玓努力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大约拍了拍朱玓的肩膀，想让她振作一些，“你师父要是知道了，估计又有的调侃你了。” “我也觉得。”朱玓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而且我觉得他一定会知道。”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坚定有力。 大约和老唐两个人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玓耸了耸肩，疲惫地表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情，她也无可奈何。 ☆、替班 朱玓在元旦放假三天上完之后给的班次比之前少了很多，因为放寒假前的时间里她要准备期末考试。 平常她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在餐厅兼职，课堂上因为过于疲惫经常睡觉，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好好复习，保证期末考试不挂科。 彭湃和大约也是因为要期末考所以给的班次少了很多，陈希还是像以前一样只给了周末的班次。所以在他们努力复习的这段时间里，外场都是江靡、邹敏、王谙和那位被朱玓偷拍的男生在上班。有时候人手不够，经理不得不把内场的大哥调出来帮忙上一小段时间的班。 “朱玓，明天晚上你能不能帮我上班”正在公司上班的邹敏发了条消息给朱玓。 在图书馆复习功课的朱玓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便拿起看了一眼，“替班”朱玓心想，“看下是什么班。” 她打开收藏在微信里的班表，找了一下邹敏的班次，是六点到十点的打烊班。 这个班她没办法上，彭湃又没上班，餐厅又没有给她报销打车回学校的费用，就四个小时也赚不了多少钱，所有的不利因素都告诉她没必要去上这个打烊班。 “不好意思，这个班我没办法帮你上，晚上打烊我没办法回学校。”朱玓发好消息后放下手机又继续复习刚才的内容。 邹敏看到朱玓的回复后她又去找了王谙、彭湃和陈希，结果也都是拒绝的。 兼职人员如果在已经排好的时间段里没有办法上班，需要找人帮你上班，并且要提前跟经理沟通好。但是她实在找不到人了，她没有办法了，于是她又回头找朱玓。 “朱玓，其他人我都找过了，但是他们都没办法上班，我明天晚上公司要加班到六点，没办法过去上班，你能不能帮我上一下，拜托了。”邹敏焦急地等待朱玓的回复，她将最后这一点希望寄托在朱玓身上。 但是朱玓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她，这个班对她而言弊大于利。不是她不想帮她，她总得为自己打烊后怎么回学校考虑，帮忙也是要分情况的。 邹敏见朱玓再次拒绝她也不再强求了，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跟明天晚上的值班经理说明她的情况，请个假了。明天晚上的值班经理是老唐，老唐理解邹敏的情况，所以批准她的请假。 他也像邹敏一样去找她找过的人看看能不能替她上班，但是结果还是一样，都被拒绝了。这些人里老唐没有找朱玓，因为邹敏已经跟他说过她找了朱玓两次，朱玓都是拒绝的。 无可奈何，老唐只好找大约，虽然之前她们闹过不愉快，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没办法了，明天是星期三，如果明天晚上整个外场只有两个人的话，那绝对是忙不过来的。但是大约也拒绝了老唐，她也要复习功课。 “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老唐疲惫地放下了手机。 星期三的生意果然很好，中午的高峰期就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晚上要是就两个人在外场， 其中一个还是新人，就是上次在公交车上被朱玓偷拍的帅哥，就算江靡在场，也撑不住高峰期的客流量的。 “朱玓是因为要打烊，没有公交回学校才不上班，如果就让她上到九点，她应该会上吧”老唐手指已经点到朱玓的聊天界面。 “可能。”江靡看着老唐满是忧愁的面容。 “死马当活马医，朱玓很好说话的。”老唐进行了简单的自我安慰，便给朱玓发消息了。 江靡笑了一嘴便回去吧台。现在整个外场只有他和被朱玓偷拍的那个男生。 “朱玓，今晚能不能帮我上六点到九点的班，不用打烊。”老唐焦躁地等待朱玓地回复。 朱玓此时躺在床上刚睡醒不久。 冬天的被窝是从早到晚最舒服的地方，她懒洋洋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老唐给她发的消息，她很犹豫，虽然不用打烊，但是就上三个小时，而且还是高峰期，来来回回公交已经很麻烦了，最重要的是她还要离开这么温暖的被窝。 “那今晚谁打烊呢”老唐给了朱玓一条退路，朱玓现在不好拒绝，只好跟他兜圈子，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拒绝他。 “我打烊。” 老唐的回复把朱玓迷迷糊糊刚睡醒的脑子惊醒了，经理自己打烊这是多缺人经理要自己打烊，这也太辛苦了吧！ 朱玓刚才坚定无比的决心被老唐这个话给软化了，早知道就不问了，真是多嘴！ 现在的她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到底要不要帮帮老唐，他都自己打烊了，他都给我退路了，这都第三次问我了，到底要不要去上班……这些话在朱玓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来回打转,她很纠结。 “好吧，我上到九点就下班。”朱玓在纠结了一分钟左右还是决定帮老唐一下吧，怎么说老唐平常对她也不错。 老唐看到朱玓的回复，顿时精神振奋。他立马把这件事告诉江靡，事情终于解决了，他终于可以去做其它的工作了。 答应老唐的朱玓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之后就起床去洗漱，梳了梳杂乱的头发，涂了点素颜霜、口红，最后穿上她那厚重的黑色大衣就急匆匆地赶到公交站等车。 在他们认为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都安排妥当了，邹敏却来餐厅上班。 老唐和江靡看到邹敏的到来十分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邹敏解释她提前完成了工作，不用加班，她担心餐厅忙不过来，所以就来上班了。 “我刚给邹敏发的消息，结果她就来了，这下怎么跟朱玓解释……”老唐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起来了，现在的他里外不是人。 江靡看了看面无表情但内心七上八下的老唐说：“我去吃饭了。” 江靡说完便进去员工室打卡，瞥了一眼正坐在桌前吃饭的邹敏，一声不吭地拿着点好的外卖去后门外摆吃。 正在赶来餐厅的朱玓对现在餐厅的情况全然不知，老唐没有告诉她邹敏到餐厅上班的事。 他知道现在这个点朱玓一定在来的路上了，如果他现在把这件事告诉她真的就是把她当猴耍，他是想等朱玓到餐厅后也让她一起上班。虽然这办法有点欠缺，但是总比让朱玓白跑一趟要好得多。 朱玓在“遇”广场的公交站下了车后，先去附近的面包店买了两个面包。她刚才急得赶来餐厅怕迟到了，所以肚子空空的便坐上公交。因为面包店离餐厅的后门比较近，她这次便向后门外摆的方向走。 “师父好。”朱玓一到后门就看到江靡坐在外摆上玩手机。 江靡抬头盯着朱玓看了一会儿，表现出一脸从容的样子说：“邹敏来上班了。” “什么情况”朱玓满脸的疑惑。 “她不用加班了，所以就来上班了……”江靡依旧保持的从容不迫，两只眼睛紧紧锁住朱玓 接下来将要变化的情绪。 朱玓的情绪变化比江靡想象得要来的快。她的怒气从心头立马向四周开始迸射，怒火所点燃的燥热直逼她的脸颊，遏制不住地蹿上她的发际，最后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点着了。 这是耍她吗 她怒不可遏地冲进餐厅，冲到收银台。老唐此时正在帮客人点餐。 “老唐！”朱玓看见老唐在帮客人点餐，压低了嗓门，但还是遮盖不住她的面红耳赤。 在点餐的两位女士被朱玓吓到了，疑惑不解地看着努力压制怒气的她。 “等我一下，我帮客人点完餐。”老唐尴尬地对朱玓笑了笑，又转头继续为客人点餐。 朱玓急躁地站在旁边等待，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她向四周张望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个熟悉的面容突然闯进她的视线，这不是上次她在公交车上偷拍的那个男生吗真是冤家路窄！她朝他胸前的工牌瞧了一眼，李威。他朝她一步又一步地走过来，最后站在她的面前。 “上次在公交车上你是不是在偷拍我”李威小声地说着，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朱玓跟他只剩下了僵视。 “反正他都知道了，直接承认吧，撒谎不是更丢人。”朱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没错。”朱玓紧紧地咬着嘴唇，等待他的嘲笑。 但是李威只是礼貌性地对她表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便走开了。 朱玓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没有发现老唐已经帮客人点完餐，江靡也进来走到她旁边。 “朱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确实没交接好，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跑来，因为她之前一直说她 今天公司要加班没办法来上班……”老唐满是歉意的语气把朱玓的思绪拉回到原来的事情上。 朱玓平静地看着满脸歉意的老唐和面无表情的师父，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脾气谩骂指责 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算了算了，平常老唐对她不错，有好吃的经常分给她，至于邹敏，不想再想了。 “没事。”朱玓很想再多说点，很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她做不到，表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张平静到扭曲的面容。 “要不要留下来上班……”老唐想安慰一下朱玓，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晚吧台给你上，正好复习一下。”江靡微微地笑了笑。 “不用了。”朱玓依旧保持着平静，“我先走了。” 朱玓转身要走想起自己提在手上的工服，她又回头对着他们说：“可不可以帮我把工服放到我的柜子里，我懒得进去了。” “好。”老唐接过她装着工服的袋子。 “谢谢老唐。”朱玓看了一眼师父，然后默默地走出了餐厅。 老唐帮朱玓把她的工服放进她的柜子里，他瞥了一眼还在吃饭的邹敏，也像江靡一样一言不发地出去了。出来后他便立马给朱玓发了一个红包再次表示他的歉意。 江靡看着朱玓一步一步地走出餐厅，一身黑色大衣的她渐渐消失在餐厅外黑色的夜色中，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他没想到朱玓没有发脾气，她没想到朱玓居然这么平静就走了。朱玓这次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朱玓能发脾气，他还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让她开心一点；但是她这个样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多了好像是在可怜她被耍了…… 他宁愿她发脾气，她这个样子让他感觉心里像是有无数细细小小的银针在不断地扎着他的心，似乎想要把他的心扎破才甘心。 “终于出来了。”走出餐厅的朱玓自言自语在安慰着自己。 她很委屈，很无奈，很想发脾气，但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忍气吞声，这不是她。不知不觉间她走到天桥上，纵目远看，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她面前出现，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生气，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呢 ☆、礼物 “师父，你好了吗”朱玓脸色难看地蹲在卫生间门外，捂着肚子。 “马上了……”江靡把最后一口烟抽完。 “我肚子真的很疼……”朱玓无力地敲了两下卫生间的门，“我憋不住了……” “好啦好啦！”江靡把烟丢进蹲坑，按下冲水按钮，一身轻松地打开门。 江靡看到朱玓疼痛难忍的样子，关心道：“还好吧” “我……现在……不想说话……” 朱玓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身，一进卫生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她暗自腹诽：该死的，居然在里面抽烟，难怪一直不出来。 不行了，得赶紧解决…… 江靡一出卫生间就去吧台准备物料，要切青皮桔、柠檬、苹果、梨…… “真轻松……”朱玓摸了摸肚子，松了一口气。 一身轻松的她现在要去找江靡算账，她在外面肚子都那么疼了，居然还悠闲的在里面抽烟！还让她吸二手烟！天理难容！ 她一脸正色地走进吧台，“师父……” “还好吗”在切水果的江靡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呢……你居然在里面抽烟！”朱玓行腔咬字地说着。 “哈哈哈哈……顺便抽了一根。”江靡切完苹果发现没有梨了，“帮我去拿点梨呗，没梨了……” “自己去。” “我得看外场，等下有客人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朱玓淡漠地说。 江靡把刀放下，愕然地看着她，现在都学会对我发脾气了，治你还不好办！ 江靡又拿起刀，继续切其它的水果，狡黠地说：“好啊，我自己去拿，你全家桶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朱玓继续跟江靡硬着干。 “好！你说的。”江靡依旧低头切水果。 朱玓看到师父还是在认真地切水果，心想，不会真的不请我吃我，这可是我赢来的！但是是他请我，钱是他出……不行不行，这可是全家桶，不就拿个梨吗！之前可是为了榴莲厚着脸皮再来面试…… 朱玓立马解释道：“我只是说我现在不吃。” 说完，朱玓就跑进内场去拿洗好的梨，江靡看到朱玓妥协的样子，不由窃喜，大约看到江靡的满脸得意的样子便问他怎么了，他忍俊不禁的把刚才的事陈述给她听，大约也被朱玓逗乐了。 朱玓拿着一筐的梨走向他们，看到他们满脸堆笑，好奇地问：“怎么了” “朱玓，你怎么跟你师父就硬不起来！你之前的气魄都去哪了！”大约接过装着梨的筐。 朱玓咽了咽喉咙，瞄了一眼师父，讪讪地嘟囔，“我不跟吃的过不去……” 江靡切着水果嗤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跟我硬过。 又是一拥而入的顾客，又是高峰过后的战场，朱玓瘫在外摆上，大冬天的一个个还吃沙拉，怎么不去吃火锅，想到火锅她又饿了，下午拉肚子把东西都拉没了，现在的她饥肠辘辘…… 她有气无力地走到吧台，“师父，可以现在吃全家桶吗” “可以啊！”江靡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又看了看她，“饿了” “嗯。”朱玓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靡在宅急送的页面找了半天，没找到跟在实体店一样的全家桶，他瞥了一眼用餐区零零散散的客人，脱下围裙出去用餐区。 “大约，帮我看下外场，我出去一趟。” “好。” 江靡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就出去了…… 朱玓无精打采回到用餐区继续收桌，等着师父的全家桶。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江靡提着全家桶急匆匆地走进餐厅，大约看到江靡手上提的东西才明白 江靡是给朱玓买吃的去了。不愧是师父，对自己的徒弟真好！ “去吃吧！这里我看着！”江靡把全家桶放在还在收桌的朱玓面前，“记得给我留点……” “谢谢师父！”朱玓把手里的活做完，就提着全家桶屁颠屁颠地去休息室吃了。 寒假将近，朱玓的期末考试终于全都过了。 “B T”的学生兼职和社会兼职几乎都没有再给班，大家都回家准备过春节。朱玓在回家前还上了几天的班，几乎都是跟江靡和李威一起在外场。 自从上次朱玓承认偷拍李威后，她在他面前再不觉得尴尬了，两个人在平常上班空闲的时间里偶尔还会开玩笑。 江靡担心朱玓太久没有上吧台，把饮品的配方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在朱玓回家前的几天，他都让朱玓上吧台。江靡的担心是对的，朱玓太久没上吧台，把许多饮品的配方都忘了。 江靡怕朱玓在吧台继续浑水摸鱼，便在她期末考试后的第一天上吧台告诉她，如果再不把配方背熟，就不要再吧台继续待了。 江靡认为，太久没上吧台技艺生疏了可以理解，配方忘了就是态度问题，说明之前就没有认真去背。朱玓被师父严厉的态度吓到了，害怕被赶出吧台的她立马在当天晚上就把所有饮料的配方都背得滚瓜烂熟。 朱玓这几天的上班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在朱玓上班的最后一个晚上，江靡送给朱玓一个森海塞尔的耳塞式的耳机。 “师父，这个耳机是你送我的过年礼物吗”看到耳机的朱玓笑得合不拢嘴，整个身体都在为这个耳机欢呼雀跃。 “天天看你戴着那么大的耳机觉得太高调了，太招摇了……”江靡看着朱玓那么开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拿到耳机的朱玓立马就连上手机的蓝牙，立体音从她的耳朵飘到她的大脑，不停地环绕…… “师父，这个耳机的音质不错啊！”朱玓把耳机摘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了一些起来，“这很贵吧，起码得一千多，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收了。” “那还给我。”江靡刚伸手要把耳机拿回来，朱玓立马就把耳机收了回去。 “谢谢师父！”朱玓脸上的笑意又瞬间回来，拿着耳机的她决定也要送师父一个礼物，不然她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寒假回家后朱玓就开始画画。这是她从小到大的兴趣爱好，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但是她的绘画水平是跟美术生不相上下的。她的房间更像是一间画室，各种绘画工具，画架、画板、颜料…… 她在搜肠刮肚的思考一番后决定送给师父一幅他的素描肖像画。 他在师父的朋友圈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师父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套装坐在篮球场上，头微微向上抬起，头发都梳到后面，眼神里似乎有不屑、有轻蔑、有骄傲、也有无奈，总体给人的感觉是霸气。 前几天大约跟朱玓两个人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大约提到了江靡的生日，是春节过后。朱玓为师父的过年礼物都没有准备好，结果他的生日又快到了。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朱玓决定把这个过年礼物当成生日礼物，反正师父也不知道。 她的心里虽然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她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两个礼物，贵的她又买不起，便宜的又对不起师父送给她的耳机，还不如认真的画一幅他的肖像画，然后再裱框送给他，既不庸俗又显得有诚意。 找到师父照片的当天晚上她就着手开始创作。 因为不是胶片，她就只能在手机屏幕上量尺寸，然后再根据数学比例，在草稿纸上计算好，最后把相对应的点在画纸上做好标记。为了不出错，她每个点都计算了两遍，就怕自己粗心大意把其中的一个点弄错了。 第一天她就只是在画纸上标好相对应的点，画出大概的轮廓。 在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一吃完晚饭就回房间画画，每次都是画到凌晨一点才上床睡觉。其实她可以画得更晚，只是每次朱玓父亲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她房间亮着灯就提醒她早点上床睡觉。 她经常一边戴着师父送她的耳机听音乐，一边画，有时候画到一半她就会开始想象师父收到这幅画的表情，说的话。她对自己的绘画技术还是很自信的，她相信师父一定会夸赞她的。每次想到这里，她都迫不及待地想赶紧把这幅画完成送给师父。 经过一周的时间，朱玓终于把这幅画完成到她满意的程度。真正完成整幅画就用了四天，还有三天都是在做细节上的修改。 朱玓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观看这幅画，师父此刻在黑白相间的色调里与她相互对望，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师父的眼睛，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又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初刚来餐厅和师父的那次对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脏的跳动也在莫名的加快，脸颊也瞬间热了起来，她将自己冰凉的双手贴在脸颊两侧，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一点…… 为什么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一见钟情不可能！不可能！ 心脏的强烈跳动催促着她立马把房间的灯关下睡觉，她立马蹿进被窝把整个人都埋进去。但是脸颊依旧非常热，她打开被子透了口气，希望冰凉的空气能帮她的脸颊降降温，但是眼珠子还是调皮向师父的画像上转去，转着转着，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 ☆、孽缘 除夕，春节随着家家户户的张灯结彩，爆竹喧天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家人的团聚，好友的问好，长辈的红包都给这个美好的节日又增添了一份幸福的韵味。 微信上跳动着花样百出的拜年消息，朱玓闷得一条一条点开。又是李威自从朱玓回家后，李威就经常找她聊天。朱玓看着他发的消息，说的都是一些无聊的琐碎小事，朱玓简单的跟他聊了几句后，就把手机放进口袋跟家人去亲戚家拜年了。 “我战友说初五那天要来我们家玩。”朱玓的父亲放下手机兴高采烈地跟大家说着。 “哪个战友”朱玓的母亲问。 “就是江源，之前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来我们家玩的。” “那天我们要吃大餐吧！”朱玓的弟弟玩着手机插了一句进来。 朱玓的父亲母亲听了这话不由得开怀大笑，朱玓敷衍地笑了一会儿，就回房间继续跟大约和师父聊天。 初五在朱玓浑浑噩噩的晚睡晚起中到来了。 早上九点，朱玓依旧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睡觉，父亲的战友大概在十点左右就会到达家中，但是朱玓对此并没有抱以多大的兴趣，她依旧睡她的觉。 “朱玓，起床了……”朱玓的妈妈在她的门前温言细语地叫她起床。 “嗯……”朱玓的头缩在被子里应了一声又倒头睡下。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朱玓的父亲又进来她的房间叫她起床，但是朱玓还是窝在被窝里。马上就要到十点了，朱玓的弟弟进来叫她起床，他们的父亲在瞒着整理茶几，母亲在厨房里准备今天的大餐。 “姐，爸爸的战友马上就要到了，你还不起来。”朱玓的弟弟在她的房间里打量着她为师父画的画像。 “哦……”朱玓的眼皮开始慢慢地变轻向上抬。 “这幅画的男生是谁啊”朱玓的弟弟继续打量着这幅画，转头看了她一眼，“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是我师父。”朱玓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你快点起床吧，已经十点了。”说完，朱玓的弟弟便走出她的房间。 朱玓看着夹在画架上的师父画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两只眼睛都是满满的笑意。 朱玓父亲的战友到了。旁边还跟着他的小儿子。 “好久不见！”朱玓的父亲在门前就跟他的战友热情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江源激动地拍打着朱玓父亲的后背。 时隔多年，两个人依旧存在着当年在部队里的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小儿子，江靡，当年见过的。”江源豪迈地笑着，“快跟叔叔问好！” “叔叔好！”江靡对着他们做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这是我的小儿子，朱允。”朱玓的父亲也是表现出豪迈的笑容，“快跟伯伯问好！” “伯伯好。”朱玓的弟弟瞄了一眼江靡，心想，这不是姐画像上的那个人吗 “你的另一个儿子呢”朱玓的父亲问道。 “他和他老婆回娘家了。” 他们在简单、礼貌又热情洋溢的问好中进去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了。 朱玓的弟弟立马跑到朱玓的房间去跟她通风报信。两位时隔多年的战友和朱玓的母亲在乐不可支的聊着天，江靡环视了一遍朱玓的家里，最后目光落在墙上挂的全家福上。 江靡看到朱玓在这张全家福里，突然间恍然大悟，他想起之前自己的父亲在朋友圈发的跟朱玓父亲的合照，感觉很眼熟，朱玓跟她的父亲长得太像了。 他暗自思忖，孽缘，不过她去哪里了 “我记得你有个女儿的，怎么没看见。”江靡的父亲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她……还没起床……”朱玓父亲羞涩难当地说着。 “朱允去叫朱玓了。”朱玓的妈妈在旁边微微地笑了一下。 “哈哈哈……江靡平常也是这样，现在年轻人都一样。”江靡的父亲豪迈地笑着。 江靡在不禁在一旁偷笑，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朱玓发了一条消息，“我都到你家了，怎么还在睡觉，不出来迎接一下师父吗” 此时的朱玓已经知道师父在她家了。 朱允在看见江靡的时候就进来跟朱玓说，画像上的人现在就在客厅。朱玓听到弟弟这话，并不相信，她以为弟弟只是为了叫她起床编的，但是直到朱允跟朱玓说来的人叫江靡她才相信。 大吃一惊后就只剩慌张。 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牙没刷，脸没洗，头发也乱糟糟的，现在的她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她看见师父给她发的消息后更紧张，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回都不知道怎么回。 卫生间在外面，她要出去外面才能刷牙洗脸，但是她一出去就看到师父了，师父更是看到她这刚起床的邋遢样子了，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怎么办！怎么办！”朱玓在房间里焦急地走着，步伐越来越快。 “反正都会看见的，出去吧！”朱允躺在朱玓的床上悠闲地玩着手机。 他看着姐姐慌乱的样子，偷偷地出去了，一出来他就跟他们说，姐姐还没刷牙洗脸不好意思出来。 江靡听到这话失笑了，他又接着给朱玓发消息，“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没事的，出来吧！反正都那么丑！” 朱玓看到师父的消息气得狂抓自己那已经乱七八糟的头发，她恶狠狠地瞪着画像上的师父，还“呸”了一嘴，然后抓起旁边的布，把这幅画遮了起来。 她把衣服穿好，头发梳好后就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伯伯好！”朱玓一看见他们就立马微笑问好，顺便瞪了一眼在旁边的师父。 “哈哈哈……好！”江靡的父亲看到朱玓不禁又笑逐颜开。 朱玓在问好完后，便转向卫生间把门关上进行洗漱。 朱玓的父亲和母亲无奈地互相看了一眼，朱允和江靡被朱玓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江靡又给朱玓发了一条消息，“你刚才的样子也太好笑了！” 朱玓看到师父的消息后，在镜子里对着自己白了一眼。 “真是孽缘！”她一边刷着牙，一边哼哼着。 朱玓在把自己收拾好后，便走出卫生间，跟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 朱玓坐在朱允旁边，长辈都坐在她的侧边，师父坐在她对面，她总是不时向师父瞄去。她每次看到师父的样子都是一副忍不住要笑出来的神态，这让她心里不禁又气又恼。 “江靡，你还记得朱玓吗当时朱玓满月酒的时候我带你来过。”江靡的父亲笑呵呵地看着江靡说道。 “没印象了。”江靡看了一眼朱玓说道。 “我记得当时朱玓一直在哭，后来看到江靡就不哭了，还一直冲他笑。”朱玓父亲摸了摸已经剃干净胡须的下巴。 “我当时可能是眼瞎了。”朱玓小声嘟囔着。 “什么”朱玓父亲问道。 “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啊！”朱玓看着江靡冷笑着。 他们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但是绝口不提他们互相认识的事。 江靡的眼神里满是嚣张的挑逗，朱玓的眼神里满是无奈的恼怒，明明是在自己家，怎么还是处于下风…… 他们的午餐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吃完了。朱玓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江靡叫去跟她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冬日午后的阳光在经过一个早上的温度囤积后弥散在公园的每个角落，温软、和煦。他们一离开朱玓家，离开长辈，就开始畅所欲言。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朱玓审讯般地盯着江靡。 “我也是刚知道的。”江靡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进到你家客厅看到全家福才知道这么巧！我就说之前看到我爸发的战友照片的另一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什么” “之前我爸发了一张跟你爸在部队里的合照在朋友圈，我那时候看总是觉得很眼熟，但是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现在想想，你跟你爸长得也太像了吧！”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所以在餐厅对我那么不客气……”朱玓小声地嗫嚅。 “如果我早就知道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江靡看着周边的景色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现在终于知道女儿随父亲了，你怎么连你妈妈一点的温柔都没有遗传到呢！”江靡又开始开玩笑了。 朱玓停下了脚步，窘迫地看着江靡，一阵悸痛如狂风刮过她的心头，随后她就眼低垂眼皮，强装镇定并流转自如地说：“她是我后妈，我亲妈在我刚出生不久就得乳腺癌去世了。” 江靡听到这番话，看着朱玓的神情，变得比朱玓刚才的停下脚步的样子更加窘迫，他慌张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我不知道你妈妈……” 江靡的大脑似乎突然间短路了，语言系统也在突然间崩塌了，但是朱玓却是露出比现在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没事。我对我亲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只是见过她的照片……”朱玓微笑地看着江靡尴尬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又补充到，“我后妈对我很好。” 江靡看着朱玓一脸从容地说着，心里比上次见朱玓受着委屈走出餐厅更加难受，他的喉咙此刻就像被塞子堵上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朱玓的头，希望现在除了暖阳的抚慰，他也能给她一点师父的安慰。 ☆、美女 春节假期的短暂总是让人意犹未尽，上班族回去上班，学生党回校继续学习。 朱玓一回校就给了班次，并不是因为她想兼职赚钱，她只是想回去餐厅见见一个寒假未见的大约，以及上次去她家之后就没有见面的师父。至于她那幅送给师父的画，在寒假的时候就已经裱好框寄给师父了，她的行李太多，放不下着幅裱好框的有着沉甸甸心意的画像。 一个短暂的寒假，餐厅的兼职人员发生了一些变化。邹敏和王谙辞职了，餐厅又新来了两个女生，一个叫关歆予，一个叫高斯。李威还在餐厅继续兼职。 朱玓一到餐厅就看见她们两个，两个女生都长得很漂亮，妆容精致。关歆予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两只眼睛就像是黑夜里的猫眼，神秘而又拨人心弦，鼻子挺立，嘴唇丰盈性感，身材自然也是不输嘴唇的性感，前凸后翘。高斯是染了一头亮眼的亚麻金色的短发，两只眼睛像水波一样清澈荡漾，樱桃小嘴，身材比起关歆予会差一些，但是高挑颀长。她们两个是同一所学校，并且是同一个宿舍的好姐妹。 朱玓刚到餐厅见到她们两个有些不知所措，她跟她们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就进休息室了。此时大约和江靡正在休息室里休息。 “嗬！朱玓来了！”大约向江靡挑了一下眉。 “傻徒弟回来了！”江靡也向大约挑了一下眉。 “我说你们能不一见我就损我吗！好像不损我就浑身难受……”朱玓向他们翻了一个白眼，“师父，你的工服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哈哈哈……你师父现在已经晋升为主管了，这是主管的工服，帅吧！”大约开心地拍了拍 江靡的肩膀，“而且还不用围围裙了！” 朱玓打量了江靡一番，尴尬地笑了笑，“给人感觉更严厉了……” 江靡整了整衣服，站起身准备出去，“外面新来两个妹子，漂亮吧！” 朱玓看了大约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江靡咯咯地笑着走出去。 朱玓坐到刚才江靡坐的位置上，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师父送她的耳机，带着愠怒又无奈的语气低缓地说：“我怎么觉得我们俩很丑……” 大约转头瞅着朱玓的神情，自笑道：“没事，我有男朋友。” 朱玓沉重地低下头，“我觉得我丑……” “哈哈哈……还说你不喜欢你师父，都这么明显了！”大约拍了拍朱玓的肩膀。 “我不喜欢。”朱玓沉声说道，“这只是女生间的攀比嫉妒……” “啧啧啧……”大约不禁发出感叹，“好好好，你说啥都对！所以赶紧换衣服出去上班，我先出去啦！” “嗯……”朱玓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便从柜子里拿出工服去换衣间换工服。 朱玓换好工服出去外场，师父就让她到吧台，大约也在吧台。江靡还是担心朱玓一个寒假过去把吧台的东西都忘了，所以今晚让她上吧台的班。 自从上次被师父的严厉吓到后，朱玓已经把吧台饮料的配方记得滚瓜烂熟，可能太长时间没做饮料，技艺显得有些生疏，动作有点迟缓。由于今晚的吧台单子很多，江靡便在吧台帮朱玓一起做单。 “师父，那幅画你觉得怎么样”朱玓看只有一杯饮料了，便开口问。 “挺好的呀！”江靡继续做着手上的饮料。 “好吧。”朱玓有点失望地做着最后一杯饮料。 “怎么了”江靡把做好的饮料放在出品台上，按了一下铃。 “我还以为你会好好的夸奖我一番……” “真不错！不愧是我徒弟！”江靡行腔咬字地说着，“开心了吧” 朱玓含着笑把做好的最好一杯饮料放在出品台上。 “你知道李威有女朋友吗”江靡倚在出品台边慢悠悠地说。 “不知道啊……”朱玓一脸疑惑和惊讶。 “我看他寒假上班的时候经常发消息给你，我以为你知道。”江靡表现地满不在意的样子，眼神看向别处。 “我怎么突然有种当小三的感觉……”朱玓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脸上的愤怒一眼就看出来了。“人面兽心！” “谁叫你当初偷拍人家……”江靡语气诙谐地说着。 “这不一样！哪个女生看见帅哥不会多看两眼，就像你，看见餐厅新来了两个美女不也一样地盯着人家看嘛！说不定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她们都没有。” “这你都知道……” “她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江靡得意地挑了一下眉。 朱玓看着师父的样子顿时说不出话来，她生硬地咽了咽喉咙，往那两个女生的方向望去，她们正在有说有笑地收着桌子，“确实很漂亮……”朱玓无奈地在心里说道。 春天在新抽绿叶，天气回暖间不知不觉地来临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回寒，但还是抵挡不住每个人对于春暖花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朱玓已经跟关歆予和高斯工作一段时间了，相处也是非常融洽，朱玓觉得她们两个不仅长得漂亮，性格都很好，为人十分亲切。 至于李威，餐厅新来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他早就不去找朱玓了，经常围着她们两个身边转。这让朱玓恨不得直接把他捏成球放进榨汁机里搅碎，她最讨厌到处拈花惹草，三心二意的男生了，但是她看到她们两个跟他聊得也是不亦乐乎，她便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就静静的当个旁观者。 朱玓跟江靡两个人自从回到餐厅上班以来，就没有提过他们寒假的事，他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相处模式，没有因为自己的父亲相识就有所改变。 虽然江靡还是对朱玓像原来一样关心、照顾，但是她发现师父跟关歆予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了。关歆予经常跟在师父后面，有次她还看见关歆予坐师父的车来上班（江靡被抓的车在寒假时候拿回来了）。江靡解释说，正巧在路上碰到了，就顺便带她一起来了。虽然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但是朱玓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她觉得每次跟她们两个一起上班，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因为她们两个来餐厅很长时间了，管理组决定让她们两个轮流学习收银。大约带高斯，朱玓带关歆予。大约在当天晚上就完成任务，高斯那天晚上正好有上班；朱玓是第二天才带关歆予，秋姐把她们两个的班排在一起。 朱玓在高峰期前教关歆予，她按照师父当初教她的方式教她，朱玓本来想让她直接上高峰期的收银，但是她在很多餐厅优惠活动上有很多不会的地方，朱玓就自己收银，她在旁边看。 江靡正好来餐厅办点事，便过来看看她们的教学情况。 又是排长队的客人，好多客人都想用优惠点餐，朱玓跟他们解释了一遍他们没听懂，于是她又解释了一遍。一个又一个的客人，朱玓解释的越来越不耐烦了，开始慢慢变急躁，江靡看她这样，站在旁边捏住她的肩膀，说：“淡定，别急……” “我不急……”朱玓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 “她就是急性子，高峰期收银总是不耐烦。”江靡温和又微笑地对旁边的关歆予解释。 “理解。”关歆予点了点头，捏住朱玓的另一只肩膀。 朱玓身后现在有两只不同的手捏住她的肩膀，前方又排着一长串的客人点餐，点餐的客人不时地看向后面帮她捏肩膀的两个人，眼神里满是不解、疑惑。朱玓心里则是莫名的发怵，她感觉自己现在被前后压制，眼神里散落出一种无奈的倦怠。 高峰一过，关歆予便出去外场，朱玓继续留在吧台做饮品。她每做好一杯饮品放在出品台上，眼珠子总是不自觉地向师父和关歆予的方向扫去，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道说什么事情能笑得这么开心，她现在觉得她真的是个多余的人了，怎么过个寒假回来都变了一个样呢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忍受变化的一切。 自从那种多余感出现后，朱玓就蹦出了辞职的念头。每次兼职下班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她总是会想自己还要做多久，什么时候提出辞职，辞职的理由用什么比较好，师父会不会挽留她，每次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想到哪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班经常跟关歆予和师父排在一起，以前她很喜欢跟师父一起上班，甚至很期待跟师父一起上班，但是现在对于跟师父一起上班只有恐惧感，厌恶感，无力感。她更想跟 大约、彭湃和高斯一起上班，她可以尽情地跟她们开玩笑。 朱玓在四月份便被师父提拔为训练员了，但是对此她没有很兴奋，师父想把她的围裙换成绿色的，但是她嫌绿色的太丑，便还是穿原来的灰色围裙。她现在想要的是自己上班的气氛，而不是围裙的颜色，或是等级的升高。 她现在总是想起自己当初来这家餐厅兼职的初衷，只是想摆脱失恋，让自己生活变充实，但是在不知不觉间她又让自己现在又掉进了另一个漩涡里了。 ☆、爆发 对于现在的朱玓而言，兼职上班比在学校宿舍的日子更加难熬。就像一座沉重的大石磨，磨得很慢很慢，很细很细，非得要把她心里的曾经的温存都榨尽，把她的容忍度都磨尽才甘心。 她好几次想跟老板提出辞职，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舍不得师父，舍不得大约，舍不得在这个餐厅所有美好的回忆。 她每天上班都是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能过一天就是一天，情绪和心理的影响让她的上班积极性低了许多，她经常三天两头的迟到。 五月的一天早上朱玓又迟到了，这天正好江靡上吧台，朱玓上收银。 江靡一直注意表上的时间，他知道朱玓又迟到了。朱玓急急忙忙地换好工服就直奔吧台，她一进吧台就感受到师父压抑的情绪。她瞥了一眼师父，习惯性的跟他问了声好。 “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你这段时间迟到了多少次了。”江靡面无表情地斥责她。 朱玓看着师父冷峻的样子，并不害怕，她闷声闷气地说：“没赶上公交。” 在外场的关歆予、高斯和李威都注意到了吧台，他们眉飞色舞的聊天被里面散发的气氛遏制了，外场顿时也变得压抑沉闷。 “这都多少次了，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江靡的语气虽然放松了下来，但是这些字眼对朱玓而言依旧锐利刺耳。 “我不会因为我们父亲的关系而对你太过纵容的。”江靡声调平静的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自从他们上次在朱玓家见面后，江靡第一次提起他们之间暗含的另一种关系。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氛围下提起，这就像是一个冰锥，狠狠地刺到了朱玓的心里，她很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师父可能认为因为他们之间父亲的关系，她上班就想随随便便，浑水摸鱼。 朱玓的脸因为师父一句又一句的言语不断发热通红，内心的羞辱毫无顾忌地向上开始攀升，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围裙上的带子，好像这根带子能明白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但是这只是她与自己的无奈做无谓的抗争。 “知道了，我之后不会再迟到了。”沉默了半天，朱玓就回了师父这样的一句话，她现在好想旷工，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好像随时要窒息。 江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走出吧台准备去后门外摆抽烟。 关歆予见江靡从吧台出来便迎了上去，微笑又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江靡瞧都没瞧她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走出后门，这话像是一句下意识的回答。 朱玓头一次见师父这么生气，她目光涣散，僵硬地站在吧台一动不动。原本呆滞的思绪被搅得混沌、迷乱，她现在就像是在黑夜里漫无边际的一艘孤帆，不知道如何是好。 嘉哥从办公室里出来就感受到外场这种压抑的氛围，她看着朱玓低迷地站在收银台前便，便走上前询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又让师父生气了。”朱玓有气无力地说着。 “哈哈哈……”嘉哥笑着拍了拍朱玓的肩膀，“真难得，江靡很少生气的！” “嘉哥，你还挖苦我……”朱玓咽了咽干燥的喉咙。 “徒弟嘛，不惹师父生气的徒弟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没关系！”嘉哥捏了捏朱玓的肩膀，便向后门走去。 江靡此时坐在外摆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啧啧啧……小心呛到，抽得这么猛。”嘉哥也拿出一根烟坐在旁边开始抽。 江靡向嘉哥瞥了一眼，又继续抽。 “听说朱玓惹你生气了。” “没事。” “我刚才出来可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收银台前面，特别委屈！” “她在反省自己。”江靡把烟戳灭。 嘉哥朝餐厅里睬了一眼，看见关歆予、高斯和李威三个人聚在一起，但是她发现关歆予的目光不断向他们这个方向瞟。 “虽然朱玓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她也是个女生，有些时候还是会敏感的，你是她师父，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吧。” 江靡朝嘉哥刚才的目光望去，正好与关歆予的目光碰上，玻璃后面的关歆予正微笑地跟他挥手打招呼，他轻轻地叹口气站起身，“也许吧……” 五月是个过渡的月份，它的温度和湿度总是拿捏不清，它没有四月的温润如玉，也没有六月的清新飘逸，似乎只有闷热和燥热这两种状态在进行交替换班。 餐厅开的冷气在午高峰这股热流里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朱玓在收银台点餐已经被热得汗流浃背，帽子下的刘海已经被额头沁出的汗液弄成一撮一撮的条状。江靡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一颗一颗地滴下来。 烈日当空，毒辣难耐，在路上走得每一杯行人似乎都被它折磨的无力反抗，餐厅外的那一棵棵整齐排列的绿树上的每一片叶子反射的阳光都让人感觉格外刺眼。气温这么燥热，吧台自然爆单了，每一位点餐的客人都会点上一杯或是多杯的饮料，每一单里必点的就是苏打水。 朱玓按照客人的要求点了一杯又一杯的苏打水，江靡也在吧台拼命地摇着雪克壶。从他进吧台，他手上似乎就一直拿着雪克壶在摇。他已经摇得筋疲力尽，但是一单又一单的苏打水接踵而来。 燥热的空气，嘈杂的餐厅，满身的汗水，他现在恨不得把机子上所有的单子都打出来撕毁，他气急败坏地继续摇着一杯又一杯的雪克壶，终于忍不住向正在收银的朱玓沉声说道：“不要再点任何的苏打饮品，没有气罐了。” “好。”朱玓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面容，像是一直被鞭打的猛兽，面目狰狞。 按照师父的要求，朱玓在接下来的单子里没有点任何的苏打饮料。 今天的高峰期结束后，江靡所在的吧台也变得杂乱无章。朱玓刚想走出吧台，师父高大的身影就挡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一直点苏打水！你难道不知道要交替促销饮品吗从我一进来吧台苏打水的饮品就没有停过，要不是我刚才跟你说没有气罐打苏打水你会一直点下去吧！你让其它的饮料的怎么卖！”江靡恶狠狠地盯着朱玓的眼睛，声色俱厉地斥责。 朱玓看着师父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的思路一时扭转不过来，“我不知道要交替促销饮品。” “你一进吧台我就跟你说了。”江靡怒视着她，严肃而又冷酷。 “没有。”朱玓迎上他的目光，声调平静地说着。 “不可能！” “没有就是没有！师父，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休息一下冷静一下。” “你觉得……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反思一下！”江靡一板一眼地说着。 朱玓心里的委屈已经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动声色地被动挨打 她朝关歆予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此时正看着他们。这个目光现在就像是一杯灌入朱玓胃里的烈酒，直接刺激到她的大脑。 “师父，我自己学过什么我记得很清楚，是你自己气糊涂了。今天一直点苏打水，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劳累程度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反正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是浑水摸鱼的形象，我也不在乎接下来你会怎么想我，但是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惹事，再惹你生气了。” 朱玓一说完就气急败坏把帽子摘下，走出吧台，向内场走去。 江靡站在吧台里面一动不动，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即使嘴唇上已经咬出了血他还在咬，他的情绪已经掩盖了其它的痛楚。 朱玓一进内场就向嘉哥请假下班，得到批准后她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到包里，从内场通道离开了餐厅。 朱玓一出餐厅就戴上师父送她的耳机听音乐，但是无论听多舒缓的音乐，都无法让她在这气温灼人的太阳底下平静，她的脑中不停回荡着师父刚才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走，离餐厅越远越好，越走越急躁的她直接在太阳底下跑起来，最后气喘吁吁在回校的公交站停了下来。 嘉哥在朱玓走后就出去外场跟江靡说朱玓请假的事，江靡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没事”，就出去后门外摆。 他嘴唇上的血还没有干，额头上的汗水就一滴又一滴地冒出。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比死鱼的眼睛还要可怕，朱玓的话像是不断凶猛蔓延的火浪，一阵又一阵灼伤他的心。 朱玓一回到宿舍就去洗澡，现在只有冷水能让她燥热的身体，被毒火不断吞噬的内心冷静。花洒的水劈头盖脸地向她浇下来，她静静站在下面，任凭水珠在她的发丝，肌肤上肆无忌惮地跳跃…… 冷静了，她关上花洒，挤出沐浴露抹在身上。 由上而下地抹匀，抹着抹着，她感觉到右边的胸部好像有一粒石子般的物体在里面，会移动…… 鬼魅般的恐惧立马掘进她的内心，她的身体瞬间痉挛。她不敢想了，一点都不敢往下再想了。她慌乱地冲洗好身子就穿上衣服回宿舍。 “不会是乳腺癌吧……”虽然她不想去想，但是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从她知道自己是在母亲有乳腺癌的情况下把她生出来然后过不久就逝去，她就不时地想自己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也得乳腺癌，但是她每次想到一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自己的胸部里现在有一粒会移动的小石子，这让她无法不去面对现实。 她即刻发消息给她现在的母亲，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阐述清楚，她母亲立马跟朱玓的父亲说了这件事，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带朱玓去医院做检查。 当天晚上，朱玓的耳机里不断播放欢快的音乐，但是恐惧感还是在她的内心不停地肆虐，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至于白天跟师父的争吵，早已被淹没；一整天江靡都是面无表情，关歆予见状便向大家提议晚上去夜店，可以好好释放情绪，但是江靡一整个晚上都在没头没脑的喝酒，根本没有情绪去跟大家一起玩。 第二天朱玓的检查结果确诊为：早期乳腺癌。 ☆、再见 为了防止癌细胞的扩散，朱玓很快就进行了切割手术。 学校和餐厅她没有再回去了。 朱玓的母亲帮她办了退学手续，至于餐厅的兼职，是朱玓没有来上班，大家打她的电话都打不通，最后打给了朱玓的父亲，他随便找了个家里有事的借口就帮朱玓辞职了。 江靡想到朱玓上次说的“再也不会给他惹事，再也不会惹他生气”的气话，怀疑朱玓是不是因为跟他吵架了才不来餐厅上班，但是她怎么连老板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这让他又烦躁又疑惑。 将近一个月，他给朱玓发了前前后后发了好多的消息，没有回一条，手机也都是关机状态；大约也给朱玓打了好多的电话，发了好多的消息，但是情况跟江靡相同。 江靡不好意思去她家找她，但是大约实在放心不下，就跑去她宿舍找她，最后得知她连学也退了，他们两个就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大佬因为联系不上朱玓也去她宿舍找她，去餐厅找她，但是结果一样。 他们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根本联系不上朱玓，江靡和大约心里明白朱玓绝对不是因为跟江靡吵架才一声不吭地离开餐厅。 朱玓在手术后又进行了化疗等的综合治疗，一切结束可以出院后，她就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 她的窗帘从早到晚都是拉上的，她害怕自己这残缺不全的身躯暴露在光亮下，她经常一个人平躺在地板的角落处，这样就不会有失去胸部的感觉，她不敢看手机，她害怕面对任何人，她也不想听音乐…… 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她除了失眠就是做噩梦，梦里有师父的嫌弃和斥责，梦里有切割胸部的情景，梦里有很多很多她害怕的事情。 每次被梦惊醒，她都是满身的汗水，像是受到追捕不断奔逃的鹿，惊恐地心脏都要碎裂了，但是还是被□□给射穿了心脏。 在这寂静无声又黑洞洞的房间里，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但是一闭上眼就好像有人在窥视她这狼狈的样子，对她不断的打趣逗乐。整整一个月，她都是处于这样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江靡和大约在联系不上朱玓后，就放弃对她的联系，他们知道，如果朱玓想躲起来，谁也找不到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关歆予对江靡的表白被他拒绝了。 他和朱玓的吵架虽然过去很久，但是愧疚感一直沉沉的压在他的心头，他和朱玓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分别的。 他在家里时不时就会盯着朱玓为他画的画像，他在上班空闲时段坐在外摆抽烟就会时不时地想起朱玓在餐厅被他捉弄的样子，偷吃东西还不承认的样子，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耍无赖的样子，还有喝醉酒迷迷糊糊的样子，每次都是越想越无奈，因为现在他只能回忆，只剩回忆。 朱玓的精神状态在父母和弟弟的帮助下渐渐地有了改善，但是她还是不敢看手机，她不想跟任何人联系，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现在的状况。 她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听着音乐发呆，戴着师父送她的耳机，时不时想起之前和师父、大约在一起工作的美好回忆。有时也会想到和师父吵架的场景，每次一想到这个，无可奈何的后悔就涌上她的心头，因为自己太软弱了。她甚至想师父现在会不会跟关歆予在一起……她好想师父，但是只能想念，她没有勇气去跟他联系。 一年过去了，大约毕业后在公司里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偶尔还会来餐厅兼职；江靡继续留在餐厅工作，随着兼职人员的来来去去，他也晋升为经理取代了嘉哥的位置，嘉哥被调到其他店当店长；至于朱玓，她换了一架手机，换了一个号码，她马上要离开中国，出国留学。 朱玓的父亲在朱玓渐渐康复后就提议让她出国继续念书，既然暂时放不下过往，那就换个环境充实自己。伤疤会被时间淡化，心态会被时间调整，痛苦会被时间抹灭，那些害怕面对的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抚慰而再次鼓起勇气。 朱玓在国外待了三年。 这三年里，大约跟她的男朋友虽然经常吵吵闹闹，但是感情越吵越深；江靡在事业上不断努力奋斗，辞去“B T”工作，在“遇”广场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厅；朱玓在这三年里努力学习，依旧没有更新任何的社交动态，但她渐渐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在要回家的前一个星期，朱玓登上了微信的账号。一登上就有数不清的消息，师父、大约、大佬的消息在最上面。 她点开了师父的消息，眼眶渐渐噙满泪水，最后一条消息是“对不起”……她立马点进师父的朋友圈，所有动态一条一条地点进去，一条一条地往下滑，在点进其中的一条动态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一滴接着一滴地掉落在屏幕上，随着身体地抽动，汇聚成一条水流，不断奔涌而下。 这个动态是江靡开咖啡厅的宣传，咖啡厅的名字叫“再遇见”，每张咖啡厅的照片温暖、惬意又雅致，在图片上方还附有一段文字： “我想问个贪婪的问题，上天已经给予了一段微乎其微的不期而遇，还会慷慨的让他们再遇见吗” 这个问题让朱玓的脑海开始重新放映曾经的回忆，一幕又一幕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放映结束，她在心里回复了江靡的问题：“因为这段微乎其微的不期而遇太美好，才会贪婪地想再次相遇吧！可是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你还会想再遇见吗” 她退出师父的朋友圈让自己平静，过了一会儿，她又点开大约的消息，最后一条是：“朱玓，你想躲到什么时候，我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你要是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之后我见到你就打你！” 她的嘴角掠过了一丝笑容，她点开她的朋友圈，每一条动态都散发着满满的甜蜜和幸福，最顶上的一条动态是她和她男朋友的结婚照，上面附着的文字是婚礼的时间和地点。 三年了，朱玓终于回国，她已经四年没见师父和大约。 她回家整顿好后，便戴上鸭舌帽和墨镜去“遇”广场。 忐忑不安的心猛烈地不断跳动，她远远地就看到“再遇见”的咖啡厅，此时她的双脚似乎被脚镣拷上，举步维艰。 一步一步，她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师父店门前。 店门旁的一面墙上刻着那段话：我想问一个贪婪的问题，上天已经给予了一段微乎其微的不期而遇，还会慷慨的让他们再遇见吗 下面有各种各样的留言，路人、用餐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过来写上几句话，朱玓拿起旁边的笔也把之前内心的回复写了上去，写完她便离开了。 大约的婚礼如期而至，整个婚礼的氛围温馨、浪漫。 她在江靡旁边的座位上为朱玓留了一个位置，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期待朱玓的出现。 江靡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头也时不时地向后望，朱玓，她会来吗 朱玓一大早就醒来了，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被衣服遮盖着已经失去一边的胸部，思忖了很久，终于，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出发去大约的婚礼。 一路上她都处于局促不安的状态，她在不停地想见面了要说些什么，他们会问些什么；与此同时，江靡和大约抱着一丝希望的焦急等待朱玓出现。 朱玓在婚礼前到达了婚礼现场。她在婚礼场外徘徊不止，踌躇、犹豫、紧张交织在一起，在她身体一层一层堆砌，她被摆布得不知所措。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所有的勇气走进婚礼会场，一股甜蜜幸福的暖流瞬间钻进她的心里，四处张望，仿徨的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她紧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地挪动。 婚礼马上开始，无奈的焦急狂妄地敲打着江靡的内心，他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按耐不住的他站起身准备去门口看看，刚转身，就撞上朱玓的目光。 他们终于再次遇见。 朱玓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江靡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紧攥的手松开了，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朱玓面前说：“婚礼马上要开始了，快去座位上坐好。”说完，他就抓住朱玓的手坐到了他旁边的位子上。 朱玓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师父拉到座位上坐好，她低垂着眼皮，身体依旧僵硬。要说些什么，要有什么样的表情，她不知道，她不敢看师父，她只知道现在师父在她旁边。 江靡在位置上坐好后就立马给大约发了“朱玓来了”的消息，大约焦急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安抚。 江靡看了朱玓一眼，那些在他脑海里盘旋的千千万万个问题他一句也问不出口，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上静静等待婚礼的开始。 幸福甜蜜的音乐下，大约挽着父亲的手向另一半缓缓走去，宣读誓言，互戴对戒，接吻，他们在一年又一年的吵吵闹闹下终于不负遇见，结为夫妻。 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环节了。大约拿着手上的捧花向朱玓走去，直接塞到朱玓的手里，泪眼婆娑，“朱玓，你个傻子！你还知道回来！” “我怕你打我。”朱玓拿好捧花，苦笑着。 婚礼结束后的晚上，江靡、朱玓、大约和她老公去附近餐馆喝酒。四盒骰子，他们又开始玩了。经过一轮又一轮，大约已经筋疲力尽。江靡便和朱玓单独玩，今晚的朱玓运气爆棚，赢了师父一局又一局，江靡一杯又一杯的酒不断灌下肚…… 都玩累了，大约和她老公回家，江靡送朱玓回酒店。 夜晚的冷风又开始在这座城市扫荡了，但是朱玓身子却一点也没有冷到缩起来。 江靡看着一言不发的她，终于开口说话：“冷不冷” “不冷。”朱玓低着头不敢看师父。 江靡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还好。”朱玓依旧低着头。 “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江靡停下了脚步，眼神紧紧锁住朱玓。 朱玓也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着师父眼睛，她不知道怎么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么多人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打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回，大约跑去你宿舍找你，结果你退学了，你朋友来餐厅找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后来是我爸告诉我你出国了……”他的情绪瞬间激动，紧紧抓住朱玓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出答案。 “对不起……”朱玓的眼神里满是迷离。 “我也向你道歉，当年的话是我说太重了，但是你不是因为那些话才这样吧……” “嗯。” “我不能帮你分担吗” 朱玓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你还会离开吗” “不知道。” 江靡看着朱玓满怀心事的眼睛，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朱玓没有挣脱，她也紧紧地抱住师父，她真的好想师父，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冷。 “我们在一起吧……”江靡吻了吻朱玓的额头。 “你不会跟我在一起的。”朱玓的眼睛渐渐湿润。 “会的。” 朱玓咽了咽喉咙，擦了擦眼泪，平静地说：“我当年得了乳腺癌，右边的胸部已经没了。” 江靡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他依旧紧紧锁住朱玓的眼睛，他似乎早就猜到了，“所以这么多年不敢面对我们。” “嗯。”朱玓咬了咬嘴唇，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我这个样子没人敢要我吧……你还敢要我吗” 江靡还是和曾经一样轻轻的，一遍又一遍摸着朱玓的头…… “你要是没人要，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