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都以为我是邪神
    作者：狮子星系
    文案
    兰恩一朝穿越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刚从火场逃生的倒霉鬼身上，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以及非人般的美貌。
    听上去是不是开局王炸，只差走上人生巅峰了？
    是的，兰恩也这么认为，如果这不是存在克系邪神的世界的话。
    #怪物似乎都很喜欢他#
    #提问，在这种世界里成为一个万人迷，我还有救吗？#
    兰恩已经开摆，在夜晚惊悚医院里静静等待着死亡，谁能想到有一个人跌跌撞撞闯入他的世界，用生命为代价只希望他能活下来。
    兰恩一度很感动，直到他获得了游戏论坛。
    #刚死，给大家分享我的新老婆，我已经成为我老婆的白月光了！#
    #……不对劲，快跑！你老婆明显是邪神啊！#
    兰恩：？
    ……
    23世纪，全息潜行技术早已发育成熟，在此技术下，coc和dnd等传统桌上角色扮演游戏再度焕发第二春，无数玩家进入游戏内体验第二人生。
    因市场上的各类平台选择太多，玩家数空前分散，直到一款全息平台悄无声息出现，第一天就火爆全网。
    没别的，看板郎实在太美了！
    “不懂就问，这个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绝对app99了吧，我tm舔爆！老婆贴贴！”
    “老贼不要脸！用死亡刷好感，这明明是我老婆！”
    “呵呵，超越人类想象的美貌是不可能被画出来的，也就一般（提裤子）”
    玩家舔爆建模的同时，有关于兰恩到底是邪神还是特殊npc的讨论热度高涨。
    “看，看那边~看他那张明显超过了99的app（容貌），再看玩家面对他会掉san，哦拜托很明显他就是邪神！（音乐剧调子）”
    兰恩：？
    玩家b：我们应该再谨慎一点，先看看他身边的环绕的npc再做决定。
    二米高的同居人，疑似参与特殊集会的警长，城内最大帮派老大，双重人格狂信徒，xp特殊的屑花匠……
    纷纷目露狂热地注视他：吾主
    玩家们：邪神，没错了他百分百就是邪神！
    兰恩：……不，我真的不是啊！
    #求求npc们不要再背刺我了#
    #我真的不是邪神啊！#
    阅读提示：
    1，不会完全参照跑团规则，出现的规则会说明，不玩跑团的可入
    2、不是很克很绝望那种，玩家会出手，刁民整活比较多
    3、cp应该定了，是舍友，但背景板，前期信徒单箭头or攻略戏份较多，太久没写感情线了，尽力而为orz
    内容标签： 爽文 直播 正剧 克苏鲁 第四天灾
    搜索关键字：主角：兰恩 ┃ 配角：奥格尔、埃德蒙…… ┃ 其它：预收《小怪物在我下线后灭世了》《神器只配强者拥有》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见一次疯一次的美貌
    立意：坚持自我
    作品简评：
    兰恩穿越到了前世有名的克系游戏里，还拥有了非人的美貌。但是有个问题，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邪神？好不容易渡过危险的医院副本，却成为了玩家口中酝酿着邪恶目的的反派，本想解除误会，残酷的现实却逼得兰恩不得不继续假扮邪神。一段时间后，兰恩看着新建立的教派和众多信徒，嘴比钢铁硬：我真的不是邪神啊！
    本文语言诙谐，情节幽默，文章把第四天灾和克系相结合，主打迪化流，整体设定新颖有趣。玩家各种刁民操作和迪化主角是本文的主要笑点，众多信徒的收服和归顺过程同样妙趣横生，故事人设灵动丰富，是一篇不可错过的佳作。
    第1章
    深夜时分。
    德鲁伊扶趴着身体，整个人快要贴在地板上，躲在前台和地板相连的夹角阴影处，卡着视线死角，装作自己是一颗没有感情的盆栽。
    他默默数着心跳，哪怕无聊也不敢切出游戏去水论坛，因为他不确定会不会错过仅有一次的机会。
    前台的护士似乎正在看剧，一边看还一边吃着鸡爪之类的零食，时不时发出嘬骨头和咬脆骨的声音，吃的香极了，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躲藏在这附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德鲁伊已经快要不耐烦，更令他绝望地是现在时间已经快要到凌晨3点，护士三个小时换一班，如果还找不到破绽偷钥匙，护士一旦开始换班，他躲藏的这个地方就一定会被发现，而且在这之前他好不容易骰出来的潜行大成功也会失效。
    这破游戏的死亡CD足足有12个小时，10个小时后封测就会结束，也就是说这次如果死了的话之前的一系列探索和努力都会失败。
    但好在，似乎游戏内的管理员听到了他的声音，就在德鲁伊思考要以怎么样的角度赴死时，前台突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护士似乎很不耐烦地站起，庞大的身躯离开椅子发出好大一声动静，由于电话线不长，她只能离开工位走到前台的靠右边的位置。
    就是现在！
    德鲁伊死死盯着前台电脑旁边的钥匙串，趁着护士移动身躯的功夫，他迅速弯下身躯，压抑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在心里怒吼着：
    ‘就是现在，堵上我的一切！也要偷到这串钥匙！’
    随着他心跳频率急速跳跃，肾上激素上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符合条件，开启燃运（消耗幸运补充成功所需点数）】
    【妙手技能：失败。】
    【消耗30点幸运值。】
    钥匙串悄无声息消失在桌面上，全程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那肉山一般庞大的护士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德鲁伊假装没看见被她啃剩下的人类手指，趁着潜行时间还没有过小心翼翼从原本的那处阴影又转移到另外一处阴影，就这么遁入走廊。
    等逐渐离开危险区域，德鲁伊紧紧抓着花费了30点幸运才拿到的钥匙，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
    以仅仅10级的玩家等级在这个至少30级的地图里苟到了现在，还拿到了关键的钥匙！
    不行，都到这个地步了，得趁着封测还没结束，多收集一些情报，这样在下一步的内测中才能有更多优势。
    德鲁伊信心十足地想到，开始整理他目前为止获得的线索。
    首先，这座医院明显不正常，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个世界，那些正常的护士和医生一到晚上就变形成各种诡异的怪物，比如刚才在前台的那个身材庞大几乎和肉山等同的护士，他清楚地记得白天的时候对方的体型很瘦弱。
    其次，这座医院非常诡异，据德鲁伊的观察经常有人无故失踪，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这是什么，这明显是高难度副本啊！
    德鲁伊早已经在论坛开贴直播探索医院的经过，可惜现在游戏还在封测阶段，不允许直播游戏内容，只能通过游戏内的论坛用文字和图片传达出去。
    现在拿到了可能是关键的钥匙，德鲁伊迫不及待地想要发贴子炫耀，刚要给到手的钥匙拍一张照，却猛然发现钥匙下似乎还夹杂着一张照片。
    刚才太过紧张了，德鲁伊根本顾不上注意自己拿到了什么，估计是连带着钥匙串下面压着的照片也一起偷过来了。
    想到这里，德鲁伊拿过照片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愣在原地。
    不为别的，照片上的人……长得太好看了。
    人类真的有那么完美的容貌吗？
    德鲁伊曾经在信息爆炸的互联网上刷到过无数各个时代著名美人的视频，欧美男女的深邃五官，港风美人的风情万种，日式风情的元气活泼，甚至还有人造ai脸的完美无瑕，自认为已经阅遍女娲和上帝的巅峰之作。
    但面前的这张脸让他知道，原来天外有天是真的。
    照片上，是一位穿着病服的少年，他的发色是接近白的铂金，眼眸里宛如镶嵌了碧绿的湖泊。
    他皮肤苍白到透明，看起来大病初愈，有一种脆弱的易碎感，见鬼，德鲁伊一个大直男居然真的get到了网络上被粉圈吹捧的易碎感，感觉稍微一用力都能将照片中的少年折断。
    【意志检测中……】
    德鲁伊回过神，看着系统突然弹出来的提示，大感震撼。
    “什么鬼？意志检测？我什么也没干啊……喂，你倒是告诉我结果啊，不会又是暗骰吧？？”
    系统毫无回应，德鲁伊刚想狂敲管理员，突然猛地一个激灵。
    前台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吼声：
    “谁！是谁把我的照片偷走了！”
    快而重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正好这个时候潜行技能的时间已经过去，德鲁伊大呼不好，连忙再使用一次潜行。
    【潜行：失败】
    ‘大哥！女神！别在这个时候和我过不去啊！’
    游戏系统毫无回应，反倒是那脚步声越来越大，德鲁伊都能隐隐看到那肉山一般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拐角处，吓得他连忙蹑手蹑脚地小跑向另一个方向。
    但不巧的是，另一边的走廊也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地的脚步声。
    夹在两个脚步声中间的德鲁伊瞬间慌乱起来，一不小心脚趾撞倒了医院长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更致命的是，那前台的护士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明显朝这边冲了过来。
    身后另一边的高跟鞋踩地声也明显变得急促。
    完了。
    德鲁伊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翻车了，悲伤地打开了游戏自带的录像功能，打算记录下这封测阶段最后的死亡时刻。
    这时，他背后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一双手臂从中伸出，直接将德鲁伊扯进了病房，德鲁伊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刚想下意识喊出声，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嘘——她们在外面。”那人小声地在德鲁伊耳边道。
    德鲁伊突然不自在地抖了一下，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什么感受，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脑袋仿佛被电流穿过，酥酥麻麻。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外面响起前台护士低沉嘶哑的声音：“卑鄙的小老鼠，我要把你一点一点撕开，再从你的尸体里翻出我的照片！”
    德鲁伊不受控制在脑海里浮现出前台护士的模样，肥肉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体上，像一座肉山一样端坐在前台，皮肤看上去很薄，能够看到里面的红血丝和黄色在脂肪，眼睛细小，偶尔从中闪过贪婪的食欲，最可怖的是她的嘴，口红鲜艳得像是刚吃了小孩，牙齿是鲨鱼状的，连骨头都能轻易咬碎。
    在德鲁伊将前台护士的图片上传后，论坛里的玩家自发给她取了一个肉山屠夫的称呼。
    那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病房门口，就在德鲁伊几乎要以为肉山屠夫即将要破门而入时，外面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
    那个声音阴恻恻，同样也是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在德鲁伊心中无比恐怖的肉山屠夫的声音竟然染上几分惶恐。
    “非、非常抱歉，因为有小偷溜了进来……”
    “回到你自己的岗位去。”
    “但是……”
    “要我说第二次？”
    “是、是！”
    听到这里，德鲁伊突然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这不是那个红发护士长的声音吗！
    红发护士长，他在这个医院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npc，因为一头热情的红发，姣好的面容和白衣天使的装扮，在论坛上还小有一点名气，德鲁伊还曾经把她当做这个游戏里的老婆（之一）
    只不过比起白天，红发护士长的声音更加尖细阴冷，导致他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但这也并没有代表什么，要知道这个肉山屠夫在白天还是金发碧眼瘦弱的小姑娘呢，这诡异的医院白天和夜晚完全是两个样子，听她们的对话，红发护士长明显比肉山屠夫更加恐怖。
    幸好，门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高跟鞋的脚步声越行越远，似乎去了其他地方巡逻，德鲁伊松了口气，这才有空看到自己救命恩人的脸。
    只一眼，德鲁伊就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他见过，就在不久前，和钥匙串一起偷过来的照片上。
    德鲁伊原本以为那张照片就已经很夸张了，但没想到现实中的人比照片上更加好看。
    德鲁伊：(﹃)
    【意志检测中……】
    系统的提示声让他猛地回过神，几乎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勉强从眼前的青年脸上转移视线：“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不用谢，我只是顺手拉了你一把而已。”青年像是想起来，轻轻笑了笑，“而且你不用那么着急谢我，因为你的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
    阴暗的病房内，青年嘴边勾起意味深长又平静的笑意，加上这诡异的医院环境，总让德鲁伊产生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既视感。
    “不不不不打扰了，我这就离开……”德鲁伊立刻就是一个转身，试图去够病房门的把手。
    这个时候兰恩平静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要出去？你确定吗。”
    “外面的人，可是还没有走呢。”
    德鲁伊愣了一下，循着兰恩的视线，目光缓缓看向门外，迟疑了一会，在兰恩平静的注视下一咬牙，扶趴在地上从门缝朝外面看去。
    接下来看到的这一幕，让他整个人血液上涌。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静静伫立在门外。
    那个红发护士长，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刚才的装作离开的声音竟然是个陷阱！
    事情怎么会这样……
    德鲁伊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外面红发护士长似乎意识到了里面的人已经发现，就不再伪装，声音娇媚得快要滴出水来，和刚才的阴冷截然不同。
    “兰恩先生，我是玛丽啊，到了要换药的时间了，麻烦您给我开开门。”
    “换药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啊！大佬千万别开门！”德鲁伊发出了一声悲鸣，“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呜呜。”
    虽说玩家死亡也只不过是下线，但现在都来到了那么危险的副本核心区，能多活一秒钟都是情报的胜利啊！
    他却不知道，此刻兰恩同样是有些懵逼的。
    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
    兰恩，是一名穿越者，前世死在了火场，然后穿越到一个同样从火场中救回来的人身上，原本他还在感叹自己的幸运，但在两三天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白天和夜晚完全不同的医院，在走廊上来回巡逻的非人护士，在夜间出没的各种怪物，以及无法逃离，也无法告知任何人的现状，都让他无比地绝望。
    这都什么破世界？
    最要命的是他现在的身体还有着绝顶的容貌，如果是正常的世界，那不用多说肯定是狠狠赚到了，但这里是哪里？在这种鬼地方当万人迷，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昨晚，在亲眼目睹了隔壁病房在不小心开门后被体型庞大的夜班护士整个拖拽出，成为了餐前小点，兰恩已经对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奢望，大悲大喜之下甚至产生出了一种摆烂的心理。
    累了，都毁灭吧，快一点.jpg
    红发护士也是他的老熟人了，每天晚上都在敲他的门试图进来，这个医院的鬼怪似乎有特殊的规则，如果不是病房里的病人自己开门，就无法进入病房内。
    自从看见了隔壁病人的下场，兰恩就发誓绝对不开门，他死可以，但绝对不要被榨成人干或者被整个吞食下肚那么难受的死法。
    说是绝对不开门，但在看到了有人在门外的时候兰恩还是出手救人了，也没别的念头，既然他注定会在这个世界死去，那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门外的娇媚的喊声已经逐渐消失，红发护士似乎是感觉到了里面的人誓死不开门的决心，声音逐渐染上暴躁，门被敲得震天响，已经接近砸门的力度，德鲁伊看着不断震颤的房门，只感觉门外的怪物随时会夺门而入。
    “先、先生，我们不想点办法？”德鲁伊战战栗栗地问。
    兰恩摆烂的心态一时没有矫正过来，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德鲁伊，淡定地道：“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放心吧，该到时候下去都会下去的。”
    德鲁伊：……
    这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德鲁伊当然没有膨胀到以为这个‘人各有命’说的是‘他们’，很显然，这个‘该下去的都会下去’只有自己。
    德鲁伊，只觉得自己作为唯一一个被大佬包围的弱小人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2章
    其实兰恩是想说护士就算在外面敲门的力度再怎么大也是进不来的，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们大概活不过今晚，原本解释的欲望就一落千丈。
    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吗，反正在这种狗屎一般的世界，是看不到希望的。
    想到这里，兰恩原本因为发现个活人而激荡的心绪又平静了下来，淡定地坐在床沿，甚至还想拍拍身边的座位让可怜的小青年陪他一起坐。
    原本以为小青年已经被吓到不敢动弹了，没想到他刚做出这个动作，小青年就刷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坐在了他旁边。
    德鲁伊：？
    身体，身体他不听使唤了。
    德鲁伊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撞击门的动静已经消失了。
    病房内空气一片寂静，德鲁伊悄悄松了口气：“结束了吗。”
    “还没有哦。”兰恩淡定地道，“夜晚还远远没有结束呢，只要太阳没有来临，这座医院远谈不上安全。”
    仿佛要印证他的说法，隔壁墙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德鲁伊浑身剧烈地一抖。
    “你干嘛？”
    “我我我我最受不了这种声音了！”德鲁伊咽了口口水，看向墙壁的方向，“难道说她要从隔壁进来！？”
    兰恩淡淡地道：“只要不主动开门护士是不会进来的，至于隔壁……”
    他顿了顿，德鲁伊怀抱希望地发问：“说不定是隔壁害怕了，想要向我们寻求帮助。”
    “这倒不会。”
    “啊？为什么。”
    兰恩歪了歪头，像是用谈论天气的语调平淡地道：“因为昨晚的这个时候，隔壁已经被前台护士拖出来弄死了。”
    他又想起什么，给德鲁伊幼小的心灵再次造成重击伤害：“说不定你还见过他的遗体呢，因为前台护士似乎很喜欢病人的味道。”
    “哈？”德鲁伊突然想起之前前台护士似乎一直在啃的鸡爪。
    德鲁伊：口区
    “那、那隔壁病房……”
    “已经不是原本的病人了吧。”兰恩脑海中浮现这几个晚上看到的场景，已然身心俱疲，隔壁病人被整个撕开，又像是食物一般被护士咀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任何正常人类看到这一幕，在这种环境下都会被逼疯，他还能保持正常交流已经是极限。
    每个人被恐惧逼到极限的反应都不一致，有的人歇斯底里，有的人心如死灰，兰恩表面上依旧云轻风淡，但实际上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俗称摆烂。
    只要我不害怕死，就没人能拿我怎么样.jpg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墙壁指甲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像是不会感觉到疼痛一样，德鲁伊甚至看到他们这面的墙壁开始落灰，肉眼可见越来越薄。
    见鬼！这可是混泥土的墙壁！
    终于，在德鲁伊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墙壁被凿出了一个洞。
    一只眼睛，从墙壁的窟窿出现，充斥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坐在床沿边的兰恩，里面写满了嗜血和痴迷。
    “兰……兰恩……兰恩……”
    他，或者说是它，开始沿着已经凿开的孔洞不断撞击着，试图将洞撞大冲进来。
    德鲁伊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大作，san值在疯狂下降，但幸运的是他咬牙撑过来了，抓着兰恩的手腕：“快快跑！它要进来了！这里是三楼，从窗户跳下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因为看到兰恩摇了摇头，掀开了窗帘。
    玻璃窗外，红发的护士倒吊在窗外，四肢呈反方向扭曲，看见兰恩拉开窗帘，血淋淋的嘴巴扯开了连着耳根的大大笑容。
    “兰恩……兰恩先生，我爱你啊，开开窗……好吗？”
    “#￥%…%！”德鲁伊嘴中忍不住冒出过不了审的国骂。
    原来她不在门外不是放弃了，而是一直在窗口这里等着呢！
    万一他们拉开窗，不等跳下去就……
    德鲁伊越想越是后怕，高级副本不愧是高级副本，这些诡异的怪物不仅仅是可怕而已，还有着堪比人类的智慧！还知道制作陷阱等着猎物掉下去！
    隔壁的怪物还在撞墙，孔洞已经越来越大，甚至隐隐能看到对面怪物小半个身体，一股浓郁的尸体腐臭的味道从隔壁飘散而来。
    那个怪物就呆立在墙壁的洞口后面，兰恩可以看到他的小半个身体，‘他’身上还穿着医院发的统一病服，露出的皮肤像是胶一样的质感，头发稀疏，上面遍布裂纹，眼睛是纯黑色，连眼白的部分都是黑色的。
    看上去已经不太像人类。
    它的半个身体，已经挤入房间里。
    “完了，我大概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德鲁伊喃喃着，不禁看向了兰恩，却见穿着病服的青年平静地望向他，似乎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甚至对方依旧淡定地坐在床沿边，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份致命的危机，只是烦恼于夜间休息被吵醒了一般。
    对了，就是平静，墙外和窗外的怪物都仰慕着他，像是狂热粉丝，他们不顾一切想要进来，就为了得到他的注目，能够吸引这种存在又是什么样的怪物？
    德鲁伊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昏沉，系统面板上的掉san提示在不断刷新，为了游戏的沉浸式体验，德鲁伊没有把隔断功能开得太大，在这个游戏中，理智值掉的太快会陷入临时疯狂，具体表现就是玩家会短暂无法控制身体，做出一些事后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社死举动。
    【临时疯狂：狂躁】
    就如同他现在，德鲁伊的理性告诉他，在场有一个疑似非人类的大佬，门外的两个怪物都是冲着他来的，估计也不会介意顺便把病房里的自己撕碎，但如果现在立刻去抱大佬的大腿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疯狂对他说：去尼玛的，老子要干它们！
    德鲁伊冲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暴躁，怒吼一声冲向了已经进入病房的病服怪物，上来就是一套王八拳。
    兰恩：……
    德鲁伊那点拳头的威力看起来甚至无法破防，而病服怪物随手一击都能打得他吐血，但这个时候玩家的倔强已经容不得他退后，抱着同归于尽也赚到了的想法，德鲁伊用尽浑身解数，连牙齿都用上了，用无赖打法把病服怪物死死拖住。
    病服怪物终于不耐烦，长满獠牙的口器洞穿了他的胸膛，血流了一地，德鲁伊无力再战，倒在地上。
    他对上了兰恩带着疑惑的目光，对方似乎在问为什么要以卵击石。
    德鲁伊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他封测时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死亡，他下意识想做点什么事来。
    德鲁伊张了张嘴，吐了满口的鲜血，他的内脏也被搅碎了，从嘴里掉出器官的残快，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死死地抱住怪物的腿，拼命阻止他朝兰恩走去。
    “活、下去。”
    他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帅极了。
    然后，德鲁伊脖子一歪，贡献出了第一次死亡。
    兰恩原本古井无波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动容之色。
    你永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被人性的光辉打动。
    兰恩原本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但在这一刻，封闭的内心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而出现了一道缝隙。
    他救下德鲁伊，只是因为觉得一个人死去太过寂寞，但是这个陌生的青年似乎从来没有放弃对生的希望，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的勇气让他都感到目眩神迷，自惭形秽。
    他拼了命都想要让自己多活一点时间，可他们明明连名字都没有交换。
    兰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病服怪物似乎对地上德鲁伊的尸体丝毫不感兴趣，跌跌撞撞的，执着地朝兰恩伸出手。
    “兰恩……”
    太卑鄙了。
    兰恩叹了口气，这让他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站起身，后退一步避开了怪物的手，他这一退正好站在了窗边，背后就是红发护士紧贴在玻璃窗上的身影。
    “医院有规定，病房不是病人允许就进不来。”兰恩低声，不知道对谁解释，病服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提速想要扑向床边的兰恩。
    兰恩一用力推开窗：“请进吧，护士小姐。”
    红发的护士爆发出一声尖笑，玻璃窗打开的瞬间，阴冷的空气瞬间涌入病房，长长的红发垂坠在兰恩的脸上，她的眼神贪婪地在兰恩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移动到试图和自己抢夺猎物的病服怪物身上。
    两个怪物在空中对上了眼神，默契了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兰恩，扑击厮杀在一起。
    红发护士的四肢生出了黑色的鬃毛，四肢着地，看起来更像是蜘蛛了，而且移动速度非常快，而病服怪物，那身胶皮一样的皮肤是最好的防御，纯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护士，尖利的指甲在红发护士的四肢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抓痕。
    红发护士吃痛，眼神更加怨毒，她发出一声长啸，头部裂成两半，像是一张巨嘴，里面的獠牙疯狂撕咬病服怪物的身体，血液和碎肉在病房里飞溅，墙壁上，病床上，处处留下他们战斗的痕迹。
    病房里唯一的净土，竟然是兰恩站立的那块地方，双方像是默契地空出了那里，又像是忌惮什么，结果就是唯有兰恩身上干干净净。
    拥有非人样貌的青年静静地围观怪物们的厮杀，像是在欣赏一场专门为他奉上的戏剧，目光无波无澜。
    德鲁伊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是的，虽然他操控的身体死了，但因为这个游戏的特性，玩家的意识还会停留一会。
    他下意识想开游戏内的录像功能，却发现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关过，从进房门到现在全部录下来了。
    怪物们的厮杀无比惨烈，到最后，红发护士咬下了病服怪物的头，病服怪物也同时洞穿了红发护士的心脏，双方扭曲的肢体插入对方身体里，到死也无法分开。
    而这时，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泛起一片鱼肚白。
    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的青年终于眼神一动，看向了窗外，发出一声悠久的叹息。
    “天亮了。”
    怪物的尸体横亘在他和德鲁伊的尸体中间，兰恩面无表情踩过两个怪物的尸体，像是踩过两片无足轻重的落叶，走到德鲁伊前面，想要为他合上双眼。
    然而这时，德鲁伊的尸体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一个白色的半透明小球，以及一串钥匙。
    在看到小白球的瞬间，兰恩的手指突然不听使唤了，就有一种莫名想要抓住它的冲动，而小白球反应也很迅速就要溜走，被兰恩眼疾手快捏在掌心里。
    咔嚓。
    小白球被捏碎，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玩家论坛已开启】
    兰恩：……？
    第3章
    深夜，国内某小众游戏论坛上，一个帖子的热度正悄悄窜高。
    这正是德鲁伊开的探副本贴，不过一直以来热度都乏陈可善，毕竟克系是小众游戏，尤其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的新作，游戏预定都寥寥无几。
    但自从德鲁伊某次上传图片后，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德鲁伊死下来后习以为常打开探索贴，想把自己的见闻继续直播在上面，然而他这一打开，发现事态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帖子游览数怎么那么多啊，他的小破游火了？？
    德鲁伊定睛一看，他发的帖子停留在之前他拿到关键钥匙的那层，为了炫耀他特意把钥匙拍照上传了。
    对啊，钥匙呢？
    德鲁伊连忙翻开系统背包，悲伤地发现钥匙并没有带出来，好吧，封测都结束了，想来官方也不会让他钻这个漏洞。
    忘掉钥匙的事情，德鲁伊也发现了帖子为什么会爆火。
    一切都是因为他最后留下的这张照片，钥匙不是重点，重点是钥匙下面压着的那张病服少年的图片。
    德鲁伊翻阅了一下下面的留言，发现果不其然，这些人都是冲着照片上的人来的。
    77l：前排！楼主快交出照片上的人的信息，他现在是我新老公了！
    78l：楼主在吗，这个npc是游戏中的人物吗？是的话我立刻预约下载！
    79l：好家伙，德子你火了，人呢？
    80l：不会还在游戏里吗，这npc什么情况啊。
    81l：人还没出来，估计凉了，大家吐口口水再走吧（狗头
    82l：照片的出处是这里吗！楼主你火了！现在网上都是这张照片！这个游戏出圈了！
    德鲁伊急忙切光脑游览器，果不其然随便一搜游戏、病人的关键词，出来的就是那张德鲁伊上传的照片，这帮人还把钥匙ps掉，把清晰度调高。
    剩下的就是360度美颜欣赏。
    说真的，德鲁伊当时都没怎么注意这张照片，光顾着逃命了，到后来见到了真人就更想不起来照片的事情，现在仔细看看，他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他偷走照片后前台护士变得那么凶残。
    想了想，德鲁伊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坏笑，然后毫不犹豫开了一个新帖子，将系统录像上传。
    《刚死，给大家分享我的新老婆，我已经成为我老婆的白月光了！》
    ……
    在捏碎那个白色的小球后，兰恩发现自己随时可以在脑海中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游戏论坛，在看到游戏名后，他如遭雷击。
    淦！这破游戏他玩过！
    他没想到他并不是重生，而是穿越到了游戏里。
    《命运回旋》是一款以克系、跑团元素为主打的全息网游，以虚构城市阿卡姆为游戏舞台，玩家可以采用任意身份卡进入其中自由探索，和寻常打怪升级的网游想比，这个游戏更注重探索解密，以及这个过程中玩家切身体会到的疯狂和恐怖。
    按照官网的说明是颠覆了以往的跑团模式，将网游和跑团结合起来的新尝试。
    兰恩当初进入游戏的时间较为靠后，已经是这款游戏大火之后了，看周围人强烈安利才抱着尝试的心情玩玩看，阿卡姆这个最初的虚构城市副本都已经关闭，后期这款游戏已经是巫师、狂信、眷族和刁民的舞台。
    谁能想到会穿到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早知道这样他就把游戏历史大事件都给背下了。
    兰恩挠了挠头，决定先去论坛看看现在游戏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了。
    然后刚进入玩家论坛，兰恩就看到了这个显目的标题，也不得不看见，因为这个帖子的回帖数目前是这个论坛里最多的，和其他游戏攻略贴明显形成了断层。
    《刚死，给大家分享我的新老婆，我已经成为我老婆的白月光了！》
    他眼角一抽，某种不妙的预感萦绕在脑海中。
    视频开始播放。
    首先就是一个兰恩极其眼熟的人，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当初自己救下的小青年吗？
    果不其然，就是他，视频中棕发青年原本满脸绝望等死，结果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一双手臂将他拉进病房，顺带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出声。”
    镜头慢慢向上移。
    弹幕爆炸了。
    【我来挡住我老婆的脸！】
    【不给看呜呜呜呜qwq不让你们看我老婆！】
    【楼上的，你老婆真棒（狗头】
    【绝了，妈的，这是人类能想象出来的脸？！】
    【建模美术踩着策划上下班，策划还得给建模美术磕头叫爸爸。】
    【就冲着这个npc，我冲了兄弟萌！】
    【虚假的美人：他长着一双碧绿的眼眸，长相俊美宛如壁画上的天使。
    我：……
    真实的美人：他app（容貌）99
    我：这不得冲！？】
    兰恩：……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身体长得很夸张，但倒也不必如此。
    视频里的影像还在继续，进行到德鲁伊原本想离开，但是弯腰看到了门外的红色高跟鞋。
    【前方高能预警！】
    【感谢预警！】
    【楼上你谢得太早了，因为接下来全都是高能qwq】
    如弹幕所说的，视频继续播放，德鲁伊和兰恩双双被困在病房内，先是门外的红发护士纠缠不休，到后面墙壁上传来指甲抓挠。
    【救大命了，这就是高级副本吗，这也太难了。】
    【德鲁伊好勇啊，换我已经理智值到限值被踢出游戏了qwq】
    【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德鲁伊能坐在我老婆旁边吗。】
    【德鲁伊这小子不对劲，他以前不是只喜欢女角色吗。】
    第二波弹幕爆发，是在德鲁伊掀开窗帘的那一刻，窗外的红发护士肢体扭曲，以常人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歪着头咧开血盆大口望着里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救救我弹幕在哪里！】
    【我靠还会玩守株待兔，这boss有点意思。】
    大片的屏幕都被‘啊啊啊啊’或者‘救命’刷屏了，兰恩忍不住挠了挠头，有那么恐怖吗，也可能是当时他摆烂了，反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觉得红发护士的造型挺别致的。
    此时视频的播放已经到了最高潮，也是最危机的关头，墙壁被突破，怪物从隔壁病房冲了进来，而这时，第一个挺身而出的竟然是之前吓得瑟瑟发抖的德鲁伊，弹幕也配合地刷出：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草啊，这一刻我竟然有那么一点热血。】
    【可以的德子，没有让我们老玩家丢人。】
    【冲鸭！】
    当然，这种弹幕只是存在了短短几秒钟，风向就转了。
    【……噗嗤，王八拳。】
    【虽然但是，系统骰子也那么真实吗？】
    【防都没有破啊，已经开始想笑了怎么回事。】
    【我将一切都堵在这颗骰子上了！——诶嘿，大失败！（狗头】
    一如之前发生的，视频里的德鲁伊没有对病服怪物造成任何伤害，不过除了嘲笑和玩梗的弹幕，也有理解和佩服的，而最后在濒死前，德鲁伊也在尽全力拖住怪物的脚步。
    他面向兰恩的方向，脸上都是鲜血，但这一刻，拼上性命迸发出来的光辉，让他的笑容具有一种爽朗的感染力。
    “活下去。”
    【……啧，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小子有点东西。】
    【不要脸啊臭老贼！不许不许用生命来刷我老婆好感呜呜呜呜那样我不是毫无机会了吗】
    【楼上的，你本来也没有机会。】
    【磕到了hhhhh】
    弹幕破防的、和乱舞cp的都在鬼哭狼嚎，唯独几个高级弹幕冷静地飘过。
    【虽然但是，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吧，根据视频前面，你们没有发现这个npc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吗。】
    【确实，两个堵门的怪物看起来都是为了npc来的，加上高到离谱的外貌，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谢，奈亚ptsd犯了。】
    【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视频继续播出，兰恩看到这里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人死了视频还在继续录？等等，他好像记得这游戏有死亡滞留的功能，那不就意味后面的事情也……
    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当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窗台，冷静地推开了窗户之后，大片弹幕集体爆炸，兰恩默默捂住了脸。
    视频中，有着非人美貌的青年冷漠地站在一旁，眼神无悲无喜，看着病房中两个怪物厮杀在一起。
    像是角斗场里高高在上的贵族，又像是神明在欣赏信徒为自己献上的战争。
    最后，怪物的争斗以死亡落幕，他踩过两个怪物的尸体，像是踩过无足轻重地蝼蚁，因为视频是以德鲁伊的视角拍摄，看起来青年像是朝屏幕外的观众走来，蹲下身，那双冷漠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仿若万年的冰山消融一角。
    弹幕一度失声，这个爆火的视频第一次出现了大片没有弹幕的空白。
    原本兰恩的脸，就已经到达了人类对‘美’的认知极限，多一分都要进入未知疯狂的领域，这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像是神殿里完美无缺的神像，高高在上的俯瞰世人。
    而如今，冰冷完美的神像，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悲悯。
    在场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人，脑子都像挨了一击重锤，如果不是现实中没有系统提示的san值鉴定，恐怕当即就有人要临时疯狂。
    他抬手像是想要为德鲁伊合上双眼。
    视频到此为止，估计是德鲁伊死亡滞留的时间到了，但弹幕终于反应了过来。
    【……嘶第一次出现我无法形容的颜值，德鲁伊，你弯得不冤，长成这样真的和性取向无关了（呆滞】
    【我一直无法理解app（容貌）99能有多美，这大概就是最好诠释了吧，真的，再多一分就要进入人类无法理解的领域了。】
    【老婆是天！老婆是天！】
    【逼格太高了，啧，这说不是某个邪神我自己都不信。】
    【是谁酸了，我不说。】
    【[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
    视频到此为止，但带给玩家们的震撼无处发泄，尤其是德鲁伊这厮贱贱地标题，更是直接让新出现的兰恩老婆粉们破大防。
    德鲁伊：嘿嘿，看见这个npc了吗，你猜猜你们老婆是会记得我，还是记得你们？
    22l：啊啊啊啊啊不许说不许说呜呜呜呜呜呜
    23l：呵呵，为什么会记得你？神会记得蝼蚁？兰恩的身份明显不简单，按照新版规则人类极限容貌为90，app超过90的基本不是人，看视频里兰恩的魅力就很离谱，虽然官方没有给出数值，但我估计应该超过95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德鲁伊看见兰恩后至少过了两个暗骰，估计都没有过，所以才行为异常，这种程度说不是邪神我都不信。
    24l：可是看视频里，兰恩一开始明显没有打算出手的，人家根本不在乎门外的怪物，所以说……是不是看到德鲁伊死亡，才被触动到决定出手？
    25l：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
    26l：邪神明显不会为人类动容的，真如楼上所说的话兰恩的身份是不是邪神还难说。
    27l：呵呵，你见过神？怎么就知道神怎么想的？
    28l：别吵了，我只想知道这个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内测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老婆啊？
    第4章
    兰恩关掉了视频。
    想到自己在这个玩家死掉后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什么被人性之光感动，什么他怎么能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兰恩默默地捂住了脸。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羞耻啊啊啊啊啊！
    那种因为摆烂而满脸无所谓的表情瞬间就破功了，兰恩到处找地缝，企图把自己埋在里面。
    你他喵的早说自己是个玩家啊.jpg
    尤其是看到论坛对他的身份各种吹捧和猜测，兰恩又尴尬又想叹气，他真的只是个摆烂废物而已啊，如果他真的是所谓的邪神，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只是个碰巧穿越到游戏中的普通人，哦不，应该是倒霉蛋才对。
    穿越到哪里不好，偏偏是这种极度危险的世界……
    此时，医院的夜晚被天边的光亮驱散，迎来了新的一天。
    说来奇妙，在阳光照射进病房时，房间内的怪物尸体，以及墙面的破损通通消失，像是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兰恩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至少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论坛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的穿到了《命运回旋》的游戏中，而且还是游戏初期，连公测、内测都还没开始的时期。
    尴尬期过后，兰恩在床上发呆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人敲响他病房的门。
    “早上好，兰恩先生，”金发的小护士出现在他门口，她身材纤瘦到有些过分，甚至不像是成年女人的身材，特意放宽的领口都能看到明显凸出的锁骨。
    “早上好，安妮塔。”兰恩的笑容很勉强，匆匆移开了目光，金发小护士却似乎误会了什么，笑容更加魅惑，弯腰对他说道：“我来给您换药了。”
    兰恩整个人就是一抖，他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晚上的那位状的像肉山一样的身影：“安妮塔，我记得你不是负责前台的吗。”
    “是的，但是今天玛丽护士长请假不在，”金发护士眨了眨眼，“今天就由我来为您上药吧，请放心我会很轻的。”
    兰恩想到了昨晚的红发护士。
    白天的医院和夜晚的截然不同，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就比如现在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金发小姑娘，一到晚上就会变身成一座肉山，而且还喜欢把病人当成小零食。
    那位红发护士长也是一样，白天的时候，这位温柔的护士长是医院里所有医生的梦中情人，可是一到了晚上就会变成昨晚的蜘蛛女郎，而且奇怪的是，不管晚上医院发生了什么，一到白天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金发护士关门的声音打断了兰恩的思索，她紧紧盯着兰恩的脸，脸颊染上红晕：“我来先帮您换下绷带。”
    兰恩：……
    兰恩脑海中再度闪过前天晚上肉山护士把隔壁病人拖出来放进嘴里，一边痴迷地盯着他，一边嚼嘴里骨头的可怖模样。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思考着该怎么委婉拒绝，病房门口紧接着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敲门声很慢，但是很重，金发护士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不耐烦开口：“这里还在换药，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下，然后锲而不舍地继续敲，金发护士不耐烦地转身，拉开门：“都说这里在上药”
    房门打开，一个几乎要把门口都站满的身影静静等在外面，长长的、凌乱的头发一绺一绺遮盖住面部，光是站在那里压迫感都直接拉满。
    金发护士瞬间把剩下的话语吞回肚子里。
    兰恩伸长了脖子，见到来人后果断出声：“早上好，奥格尔。”
    来人低下了头，这里的门框高度不矮，他却需要弯腰才能走进病房内，当他直起身体来的时候露出了夸张的、接近二米一的身高，像个小巨人，长且凌乱的头发垂到肩膀，看起来有点不修边幅，大半张脸都被那头凌乱的头发遮挡，偶尔露出的眼睛里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看起来很凶且不好接近。
    但兰恩知道，别看奥格尔这样，但其实完全是个男妈妈。
    他这几天住院，除了第一天被来探病的这位体型夸张的男人吓到，其他日子里唯一的盼头就是他的到来了。
    不为别的，奥格尔实在太会照顾人了！在兰恩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一脸懵逼二脸迷茫的时候，奥格尔已经默不吭声地照顾了他一个星期。
    在兰恩最迷茫，最无措的时候，是什么治愈了他，是奥格尔送来的饭菜啊！别看人沉默寡言的很少说话，但人极其靠谱细心，他不经意一次提起想吃的菜系，结果第二天就吃到了，跟前世他那些逆子比起来简直是世界第一好舍友！
    如果不是这位舍友不离不弃的照顾，依照兰恩摆烂的心态可能都撑不过这几天。
    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只有舍友送来的饭还有点温度.jpg。
    再加上晚上的医院的刺激，奥格尔在外表上的这么一个小小的缺点，和那些恐怖的怪物比起来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早上好，兰恩。”奥格尔的声音沙哑低沉，他说话很慢，似乎不常和人交流，但这种说话方式配合着他的体型就很有威慑力，“你们刚才是在……？”
    “噢，兰恩先生今天还没有换药。”金发护士尴尬地笑笑，刚想说什么就被兰恩打断，“奥格尔，你能帮我换一下药吗？”
    病房里的两人都看向兰恩，兰恩嘴边的微笑中带着一丝羞涩：“男女授受不亲。”
    金发护士有一瞬间的慌张：“可是这不符合规定……”
    她看着奥格尔沉默但凶悍的脸，声音却逐渐消失了。
    奥格尔接过金发护士手上的药膏，而之前纠缠不休的金发护士在奥格尔完全不敢放肆，失魂落魄地给他们腾出地方，站到门口那边去了。
    兰恩有时候就很羡慕奥格尔这种压迫感，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看起来很有威严。
    “伤口在哪里……”
    奥格尔的话语让兰恩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自己解开病服，趴在病床上，露出后腰一小块烧伤的皮肤：“麻烦你了。”
    那烧伤的部位就在腰背后面，为了方便上药，兰恩直接脱去了外面的一层病服外套，趴在洁白的床单上，露出线条优美的背部和极窄的腰身。
    app99的魅力不光是在脸上，还有身体。
    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美的，但并非阳刚健硕的成年身体，而是接近于希腊人崇拜的美，是少年向成年男人进发的青涩阶段，肢体柔韧，皮肤泛着健康的白皙光泽，在阳光下像是上好的玉石，溢满年轻和青春的气息。
    最绝的是他腰上还有两个小小的腰窝，这一个特征让本应存在于神殿壁画中的完美肉体瞬间添上了几分下流的欲念，连旁边的轻度烧伤的红痕都像是爱神留下的痕迹。
    金发护士原本不满的表情瞬间被痴迷所取代，恨不得视线就此黏在上面。
    突然，奥格尔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这边，抬了一下头，转向她这边。
    凌乱的长发下，金发护士隐隐看到一双血色的眼睛，脑袋顿时一痛，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就移开了视线。
    兰恩对自己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还觉得舍友的力度非常轻柔适中，如果不是等会还要出院，他差点就要睡着了。
    很快，上药结束，奥格尔动作很细致，却也没有像其他护士给他上药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兰恩转过头，看到奥格尔起身去洗手，看起来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沉默但靠谱，就是不知为何他上完药，还用手指在兰恩的额头上摸了摸，似乎是画了一个符号。
    “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祈福仪式，”奥格尔慢吞吞解释，“恭喜你出院，祝你健康。”
    兰恩摸了摸额头，笑道：“谢谢。”
    他抬头的时候发现金发护士还沉默地站在门口，朝她笑了笑：“护士小姐，不好意思，我今天想要办出院的手续。”
    金发护士恍惚地回过神，下意识回答：“好的，我马上去办。”
    等走出病房几米远，她的慢慢回过神刚才兰恩说了什么。
    出院……出院……
    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金发护士的脚步顿时放慢下来。
    然而不管出院的手续有多繁杂，护士们办理出院手续的动作有多慢，眼里有多不舍，在兰恩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在下午的时候办完了所有流程，兰恩出院的时候，不仅是护士们，就连工作没有那么忙的医生，和病房里的病人都出来了。
    一个小腿截肢的男孩笨拙地撑着医用拐杖扑到兰恩怀里，泪眼汪汪：“兰恩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兰恩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也要听医生护士的话，就能快点出院了。”
    “呜呜好qwq”
    不只是病房的孩子跑出来了，甚至还有不少病人也站在不远处，看向兰恩的目光包含依依不舍。
    这个过分美丽的少年，已经成为了医院里亮眼的风景，现在听说他要出院了，很多人都舍不得。
    负责给兰恩办理出院手续的医生见状开玩笑说：“小兰恩的魅力太大，把大家都迷住了，你是不知道，有你在护士医生们的干劲都充足了不少，要不你别走了，我们雇你来当医院的吉祥物吧。”
    兰恩顿时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您过誉了。”
    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这张脸的魅力很大，甚至一开始也为之开心过，但是自从发觉医院夜晚的真相后，这种万人迷的魅力顿时就变成了催命符。
    谁他喵的想要在邪神世界做万人迷啊！
    他今天是必须要走的，甚至之前就尝试过各种离开医院的方法，却因为种种限制失败了，而现在好不容易挺到伤口恢复，这次不走，今晚就走不了了。
    尽管医生护士再三挽留，兰恩还是毅然决然地和奥格尔结伴离开，等走出医院范围后，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虽然阿卡姆市也并不安全，玩家在的地方哪里有安全的呢，但至少算是个新手村吧，也没有那么危险的吧？
    兰恩前世没有经历过阿卡姆时期，只记得之前在论坛看到的帖子，都是吐槽这个游戏初期宣传欺诈，虽说是克系游戏但是根本不见诡异要素，更像是开放式真实游戏。
    很多玩家都说这个游戏傻缺，正常游戏不都是要把卖点放在最明显的地方吗，藏起来是什么操作。
    其他帖子也是类似的内容，总之就是似乎只要你不遇到特殊事件，克系的恐怖和诡异就和你完全无关，正常人还是能够过普通的生活。
    关键词：平静、日常、新手村。
    组合起来就很让人安心……
    emmmmmm安心？
    兰恩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世界，陷入了迷茫。
    繁华的钢铁森林里人群在马路和街道穿梭，但是以往习以为常的景象中还多了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前面左转的街角，几个头发颜色夸张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看手机屏幕，时不时发出大笑声，在他们背后一个脖子大概有两米长的怪物跟着他们一起笑。
    人行道旁边的绿化地，一颗枯树上，人脸乌鸦正大声歌唱。
    红灯突然亮起，一辆红色轿车一踩刹车，穿过一辆马车，微风掀起了车帘，车厢里的不是货物，而是一颗颗人头。
    魑魅魍魉，诡异横行。
    说好的，阿卡姆只是个新手村呢？
    你管这，叫新手村？
    兰恩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在吗？客服？出大问题了。
    第5章
    “砰！”
    老旧的铳枪枪身微微发烫，棕发的青年的胸膛不断起伏，放在扳机处的手指还在细微发抖，枪口指的方向横陈着一具怪物的尸体，有着巨大的口器，除此之外脸上没有任何五官，长得像是蚯蚓和蜈蚣的结合体，有着湿润的外皮和多肢体的脚。
    枪声惊动了附近留在越野车的人，两男一女立刻快步走到棕发青年身边，其中一个领头的表情严肃：“什么情况？”
    “我、我刚才突然被那个怪物袭击。”棕发青年脸色都被吓白了，扭头指着刚才怪物尸体的地方，却惊恐地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真的，我没说谎，也没有出现幻觉！”他声音立刻不受控制地拔尖。
    在稽查局里，调查员突发幻觉和幻听是某种危险的信号，代表该调查员的精神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是在行动中，需要暂停或者退出行动，而现在在这种荒郊野外肯定是找不到人给他做心理治疗的，那就只有退出任务这一个选项。
    可是棕发青年现在还不过是个实习生，如果还没有开始就退出这次行动，到时候其他不说，转正的机会肯定是没有了。
    “ok，别激动，”领头的男人拍了拍棕发青年的肩膀，“可能不是你的出现幻觉，是我们离阿卡姆市近了。”
    “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了，离那个城市越近，看得到那个世界的生物的可能性就越高。”另一位调查员若有所思地道，还看了一眼吓得满脸苍白的棕发青年，“对于灵感高的人来说可能受到的影响更加大。”
    不过另一位短发的女人却不这么想，她个性要强，很讨厌这个兔子一样容易受惊的棕发青年，冷冷地道：“说不定只是某人被吓破胆出现的幻觉呢。”
    “我没有！”棕发青年立刻叫道。
    “谁知道呢，我们可没有看见，现场没有怪物的尸体，只有你的弹痕，在此之前也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于是棕发青年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一开始出声的领头人出来打圆场：“埃德蒙的灵感比较高，情报上也说过有些居民半夜会看见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我们不正是来调查这件事的吗。”
    在领队明显不赞同的眼神下，短发女人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质疑棕发青年，只不过还没有正式进入任务地点，队内氛围就变成这样，着实让队长万分头痛。
    几人重新回到车上继续赶路，棕发青年，也就是埃德蒙小声地问：“我真的没有撒谎。”
    “放心，我知道你没有必要这么做。”队长轻声安慰他，看埃德蒙脸上依旧苍白，以为他是担心这次任务，“别担心，我们仅仅是调查这个现象发生的原因，一旦有危险就会立刻退出来，我们只是前锋队而已。”
    “队长……你刚才说的不属于这个世界……难道那些怪异并不是我们世界产生的吗？”
    “哦，对了，你还是实习生，确实没有阅读这部分文献的资格，”队长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但什么都不知道调查下去太危险了，好吧，我给你简单讲解一下。”
    “你能够加入稽查局，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偶尔能够见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吧，不过你难道不好奇怪异是从哪里来的吗？”
    “你之前说过的，另一个世界？”
    队长点了点头：“这算是稽查局内部的a级机密，除了我们生活的表世界，还存在一个暂时被称之为梦世界的维度，你所看见的那些怪异都是梦世界的居民，只有当它们被召唤到我们所在的世界，才会被普通人所看见和干涉。”
    “梦世界，据说是众神的维度，也是诸神的古战场，那里不可名状的存在数不胜数，如果祂们降临甚至可以轻易毁灭地表的生物。”
    随着队长的讲解，埃德蒙的脸色越来越白：“那我们的世界岂不是很危险。”
    “哈哈，放心吧，梦世界是神的住所，同时也是一层天然的防护罩，梦世界的生物越是强大，来到表世界的难度也就越高，要召唤那种能够毁灭世界的存在，不知道要举行多严苛的仪式，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稽查局肯定会去阻止。
    所以表世界里是没有所谓的‘神明’的。”
    埃德蒙微微松了口气，由衷地道：“这个世界对普通人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然而队长却摇了摇头：“这你就想岔了，小埃德蒙，正相反，灵感越高的人，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就越恐怖，就像你一样，如果你看不见那个怪异，就不会被它伤害。
    梦世界的怪物规则除非通过召唤仪式降临现实，否则不被看见，就无法干涉现实。只要不具备灵感，说得难听一点，哪怕被无意识卷入事件中，也能死的安详吧。”
    “有时候看得见，并不一定是好事，看的越多，能伤害你的也就越多，按照你刚才的描述，出现在你眼前的可能只是d级或者甚至不能记入等级的小东西，但如果出现的是c级，b级以上的怪异呢？估计我们赶到也只能回收你的尸体了。”
    埃德蒙咽了咽口水，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看小新人被自己吓得魂不守舍，埃德蒙严肃的表情一变，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哪能那么简单看得到那些东西，越是强大的怪异被看见的可能性就越小，生活的维度就离普通人越远。”
    “放心吧，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
    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搬家，必须得搬家！尽快离开这个破地方！
    兰恩这一路简直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魅力像是在医院时那么‘有效’，给他吸引来十几二十个怪异。
    但还好，那些怪异并没有靠近，它们没有动作，兰恩就当做没看到，他面不改色路过长着人脸的乌鸦，凭借经验认出来只在后期特殊副本产出的b级怪异【送葬鸦】，又抬脚，装作踉跄了一下，正好没有踩到地上的蠕动的植物。
    c级怪异【食骨草】。
    一般而言，在游戏中除了经常在各个副本出没的常见怪异外，还有只在特定副本出现的‘特殊怪异’，就比如刚才经过的那两个，就是后期跑团副本《死者是谁？》和《请保护环境》中才会出现。
    而在这里……到处都是。
    这就是论坛说的新手村？和谐友好阿卡姆？
    兰恩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奥格尔很快带着兰恩回到他们租的小区，这附近没什么人，都是民宅式独栋建筑，房子有两层，里面的面积还挺大，家具布置的相当温馨，不少细节的角落放置了暖色的灯光和颇具生活色彩的装饰品。
    很温馨，也很温暖。
    兰恩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两个单身汉住的公寓会很邋遢，结果却那么整洁，不过想想也是，原本奥格尔就是看上去粗犷，但从之前他照顾自己就能看出来其实是很心细的人。
    但一想到阿卡姆市潜在的危机，兰恩就开心不起来。
    “兰恩，怎么了？”见兰恩迟迟不进门，奥格尔疑惑地问。
    兰恩沉默了一会，语气变得凝重：“奥格尔，我们搬家吧，离开这座城市。”
    奥格尔：“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兰恩很难解释理由，只觉得他这辈子能遇到那么讲卫生且细心的室友应该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加上之前奥格尔在医院照顾了他整整一周时间。
    他想回报他，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还在这鬼地方混下去，不知道哪天就没有命了。
    “但是……”奥格尔慢吞吞说出了个悲伤的事实，“搬家很贵啊。”
    然后兰恩才得知了自己的经济状况。
    他的原身，是个穷学生，连大学都是贷款上的，国外的助学贷款十分昂贵，而兰恩刚刚毕业，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做，就背上了一屁股的债，别说搬家离开这座城市了，连活到下个月都成问题。
    “别担心兰恩，”他的好室友在旁边安慰道，“我这里还有一点钱，虽然不够搬家，但是这两天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哦对了，兰恩想起来，住院的费用似乎还是这位室友付的。
    也就是说兰恩现在不仅欠了一笔助学贷款，也顺带欠了室友一笔钱。
    兰恩没把奥格尔说的话放在心上，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抱歉，奥格尔，我会尽快还你的钱。”
    “没关系，我不着急。”
    但兰恩很着急啊。
    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个游戏，目前按照游戏论坛的时间，马上就会开始下一轮内测，他记得上一世的内测结束时间是一个月，而就在内测即将结束的时候，游戏内迎来第一个副本战役，这场战役的残酷性是这个游戏出圈的原因之一。
    战役结果，阿卡姆市就此消失。
    对，字面意义上的消失，游戏地图都没有了，整个城市和生活在这里的五十万人凭空消失，不见生，不见死。
    原本只是游戏剧情兰恩当然不在意，可一想到这就是一个月后自己和身边人的结局，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必须在下一个月前，赚到搬家的钱，再不济能赚到机票的钱也好，带着奥格尔离开这座城市。
    所以现在，他需要一个赚钱的方法。
    兰恩前世是一名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专业学的还不错，但是踏入行业时间尚短。
    原身呢，同样是个刚毕业初出茅庐的菜鸟，没有人脉，没有积累的客户，在这个主要靠客户互相推荐且极其看重隐私的职业，想也知道起步会无比困难。
    ……那也没办法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原身的专业，让兰恩的可选职业范围也就那么点，其他行业他也没有涉足过啊，难道要去当演员吗。
    唔，考虑到现在这张脸，似乎也并非不可行，估计能狠狠赚上一笔，但考虑到这个世界本身的危险性，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总之，最后兰恩还是老老实实企图回归老本行，一向室友打听，才知道原身居然还租了个提供心理医疗的诊所，离这里并不远，于是他决定去看一看。
    工作室的位置就位于公寓外面相隔一条街的转角，这里原本是一家咖啡厅，因为店老板做不下去，以非常低的价格转租给了刚毕业野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原身。
    兰恩不懂，但大感震撼。
    一般而言，心理咨询师入行不是应该先去前辈开的私人诊所，或者大医院，慢慢积累客户和人脉吗，然后收入稳定后时机差不多才会独立出去开自己的工作室接待病人，一开始就直接这么做，只能说非常有勇气。
    这个后果却是如今的兰恩来付。
    当从房东这里得知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支付，加上这个月的份，还需要支付给房东整整7500西元后，兰恩差点就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这可、怎么办啊……
    在自家工作室坐了一下午，结果根本没有客人上门后，兰恩幽幽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不成真的要凭借这张脸出道赚钱？
    正当他处于两难的心理斗争之时，终于有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兰恩猛地直起了身体。
    来人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他高大的身材顿时暴露在了灯光下，往上看就是线条流畅、五官深邃的英俊脸庞，金发碧眼，标准的外国帅哥，他笑出来的时候，能让人想到假期、阳光和沙滩。
    “你出院了啊，兰恩。”
    兰恩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嗯，好久不见了，艾肯学长。”
    没错，面前的人是原身认识的大学里的学长，名字似乎是艾伯特·艾肯，当初在他住院的时候也来看过兰恩，不过那个时候这具身体里的芯子早就变了，兰恩用失忆当借口糊弄了过去。
    艾伯特·艾肯的表情突然严肃下来：“兰恩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兰恩顿时警惕起来：“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前都是直接叫我的名字的，”艾伯特顿时委屈巴巴，“现在却叫我艾肯学长。”
    “是吗，抱歉我不太记得了，”兰恩勉强笑了笑，在艾伯特期待的眼神下，不得已叫了他的名字，“艾伯特。”
    “没关系，我知道你刚出院。”艾伯特看上去已经自动为兰恩找到了理由，“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艾伯特你来这里是专门找我叙旧的？”
    如果可以，兰恩是想尽可能远离和原身认识的人，以免被看出破绽。尤其是这位学长，他在阿卡姆还挺有名的，据说现在已经成为警局的明日之星，破过不少大案也上过报纸，具有相当的正义感，在医院的时候兰恩已经领教过他的敏锐之处，可以的话并不想和这个人保持来往。
    他毕竟不是原身，死而复生这种事更是需要带进墓碑里的秘密。
    “其实也是有一点事情想麻烦你，”艾伯特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是在警察局工作吧？”
    “嗯……好像听你提起过。”
    “实际上我们在负责一起很棘手的案件，嫌疑人怎么都不肯开口，审讯专家暂时拿他没有办法，我记得你也是心理方面的专家，想让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切入口。”
    兰恩很想吐槽，连审讯专家都搞不定的犯人找他难道就有用吗，专业领域不同这其中的差距大到看不见啊，这真的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刚想拒绝，就听到艾伯特补上了后半句。
    “当然不会让你白做的，日薪600西元。”
    兰恩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上前一步握住了艾伯特的手：“我很乐意帮忙。”
    他没有注意到艾伯特僵住的肢体，短暂握住后又很快松开，转过头快速收拾出一个小包，满脸严肃：“我们现在就走吧！”
    艾伯特回握的速度慢了一点，屈起手指的时候掌心已经空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有点遗憾：“嗯。”
    第6章
    艾伯特带着兰恩走进警察局的时候，毫不例外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着酒糟鼻的中年警察大咧咧地开口：“嘿，艾肯，这个漂亮的小伙子是谁？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
    “滚开，老迈克。”艾肯毫不客气地笑骂道，“嘴放干净点，这是我学弟，我今天是找他来帮忙的。他还不肯开口？”
    老迈克耸了耸肩：“和平时一样，那群狗娘养的根本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吵着要律师来才肯说。”
    “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情况。”
    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艾伯特匆匆带着兰恩走进去了。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就在他走后不久，其他比较年轻的警员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女警员赞叹道：“我的天，你们看到跟在艾肯警长后面的人了吗，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哪个明星。”
    “对啊，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另一名女警察也回过神，“完了，看到他以后我觉得荧幕上的那些明星也就那样了。”
    老迈克撇了撇嘴：“你们至于吗，虽然那小伙子是很帅，人也挺有亲和力，但还没有到能上电视的地步吧。”
    他话音刚说完，就收到了两人怜悯的眼神。
    “干什么？”
    “真为你的审美感到悲哀。”
    另一边，兰恩跟着艾伯特穿梭在警局里面，路过的警察有人都目露惊艳地盯着他的脸。
    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兰恩之前在那座医院体验的够多，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好奇问：“刚才你和那个人说的‘他’就是你带我来的目的？”
    “是啊，他算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艾伯特说道，“你知道黑扑克吗？”
    兰恩：“……不太记得。”
    “好吧，我忘了你之前出了意外，黑扑克就是我们城市里的帮派，嗯，就是你想象的那种，”艾伯特自动为兰恩找好了借口，“他们的标记是会在身上纹不同的扑克纹身，地位越高纹身的扑克数值也就会高，所以如果你路上看到身上有扑克纹身的最好避开。”
    兰恩点了点头，默默记下这条信息。
    很快在艾伯特的带领下，兰恩来到一间审讯室，两人一进门，屋里的其他警察就看向他们。
    审讯室和兰恩前世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一面大大的单面玻璃隔断了两个房间，能将犯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一个警察负责问询犯人，其余的警察则是待在另一个房间通过单面玻璃观察审讯情况。
    房间里除了警察外，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青年，黑发黑眸，看起来不过28岁，面容冷峻，颧骨突出，显得有些刻薄和冷酷，戴着银色边的眼镜，一边盯着犯人的面部表情一边在笔记上记录着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后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正好对上跟着艾伯特进门的兰恩，然后双方肉眼可见地愣住了。
    前者眼里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惊艳，而兰恩呢，则是浓浓的惊讶了。
    因为他发现他似乎认识这个人。
    似乎注意到两人对视的时间有点久，艾伯特咳嗽一声，挡在黑发青年和兰恩中间，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兰恩，我的朋友，这位是阿尔奇·海斯，是警局的犯罪心理顾问。”
    阿尔奇·海斯。
    兰恩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有错了，就是这个名字。
    兰恩对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印象非常深刻。
    因为对方是游戏后期很有名的一个重要npc。
    提问，在这个克系调查为游戏卖点的世界，什么npc最重要？职业导师吗？阵营首领吗？
    不！是能够恢复理智、脱离疯狂的心理医生啊！
    玩家的角色卡一旦陷入永久疯狂就会陷入无法使用的状态，因此老玩家都很珍惜自己手上厉害的老卡。
    在旧时代的跑团游戏中，基本跑完一个副本的调查员都会得到恢复san值的奖励，不过在这个游戏里，这一点就做的过于真实，能够使得玩家脱离临时疯狂状态的只有去看心理医生，而且最好是水平高的心理医生。
    也因此，阿尔奇就变成香馍馍了，有的是玩家想和他打好关系，好第一时间获得医治，再加上其傲娇毒舌的性格，英俊的脸蛋和晦涩的过去，三个buff叠加，玩家心中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
    当然，这个npc也不是一开始就人气那么高的，甚至因为其毒舌且难以讨好的性格一度在玩家论坛上蝉联‘最讨厌的npc’第一名。
    顺便一提，那个时候阿尔奇也是同人区暗堕本和mob本的常客。*
    直到，一段涉及阿尔奇过去的剧情揭露。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
    【在我心中，从未离开过那座燃烧的城市！】
    这是一段专注刷阿尔奇好感度的玩家，在获得npc一定程度信任后开启的有关于阿尔奇过去的专属副本。
    最让玩家惊喜的是，阿尔奇的专属副本，正好联动了过去阿卡姆毁灭的那段游戏剧情，只不过是以阿尔奇的视角展开，虽然结局依旧是不可改变的失败，但能够以另一种视角体验这个游戏最出名的副本，并且补完了众多支线和角色，让一部分玩家过足了瘾。
    某些玩家将副本信息，引发了大量的关注和讨论，随后玩·福尔摩斯·细节狂魔·家很快从各种线索中集齐信息，把阿尔奇话语中的那个‘他’锁定到了阿尔奇医疗室的办公桌上的相框上。
    那相片一直是被压在下面的。
    就像是办公室里的人一直不敢直视相片中的人一样。
    如果在阿尔奇不在的时候悄悄潜入办公室，掀起相框，就能看见一张双人合照，按照阿尔奇流露出来的信息推测，相片上面的人应该是阿尔奇从小到大的好友，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死在了阿卡姆市里。
    此后，阿尔奇似乎一直在追查好友的死亡，不相信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这在玩家们看来，肯定是阿尔奇无法从挚友死亡的阴霾中走出来的表现。
    这种刀子的剧情，跑团里的典中典了。
    这一段阿尔奇的专属副本一出，论坛中瞬间吸引了大片同人大手子，在各种产出堆积后，阿尔奇本人的人气迎来了升华，加上其特殊的功能性，瞬间从最不受欢迎的npc变成了大家的老婆。
    哪怕兰恩前世不怎么关注同人产出区，也知道阿尔奇在里面的人气有多高，还有不少出圈的梗。
    比如‘阿尔奇，你不想你的挚友出事吧？’
    呸！不是这种梗！
    兰恩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赶走里面的黄色废料……等一下，这么说起来，阿尔奇的挚友的职业似乎就是警察。
    兰恩突然转向了艾伯特，忍不住使劲打量着他，艾伯特注意到他的视线，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尽力绽放出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
    ……不会真的是你吧！一直活在同人区救赎文里的白月光！
    兰恩虽然没看过那张照片，但还是多少听说过‘小太阳’和‘金发辣男人’这样的标签，忍不住扫了一下他的肩膀、腰肢和臀围。
    ……嗯，确实很辣。
    这个时候，阿尔奇已经从惊艳的情绪中缓过来，怪异地扫了一眼艾伯特，把脑袋转了回来，语气冷漠地道：“还是老样子，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这家伙是个老油条了，想要凭借单纯的问话就从他口中翘出情报不怎么现实。”
    说罢，他不忘勾起唇角：“当然，如果你肯同意让我用一点特别的手段，那还有点希望。”
    “咳咳，当然不行，最近人权观察组织查的很严厉，别说是动手了，哪怕是用上了恐吓性质的言语，下周我们都要上庭审。”艾伯特满脑袋黑线。
    “那我没辙，不用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放弃吧。”
    “但是最近黑扑克的动静让我很在意……”艾伯特咳嗽了一声，“所以我找了另一位心理医生辅助你……”
    黑发青年表情立刻转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我听错了吗，艾伯特？你找人来代替我？”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艾伯特连连摆手，“只是最近黑扑克的动向太怪异了，里面一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动，如果不能查清楚这里面的原因，之后的情况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阿尔奇没理他，转向兰恩：“你从业多少年了？”
    兰恩愣了一下，没想到阿尔奇会和自己搭话，迟疑片刻后回答：“我刚入行，不到一年。”
    如果算上前世的经验，他的正式入这行的时间也有个五六年了，不过原身才刚从学校里出来，说是不到一年都算是给脸上贴花了。
    阿尔奇也注意到了这个话术，瞅着兰恩稚嫩的脸，瞬间明白过来，嗤笑一声，转过身：“查理，送客。”
    一旁的警察有点尴尬地看向艾伯特他们。
    兰恩倒也没有生气，毕竟他也不是专门从事犯罪心理的，这里是阿尔奇医生的地盘，自然是要交给专业的来，而且原身甚至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半点经验都没有，能被信任就有鬼了。
    但艾伯特好似误解了兰恩的沉默，转过头安抚他道：“别担心，兰恩，不管结果如何，你今日的薪水是照付的。”
    阿尔奇：“我可不记得警局是做慈善的组织。”
    “阿尔奇，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艾伯特上前揽住阿尔奇的肩膀，不顾阿尔奇的冷脸将人往门口带。
    刚一出审讯室，阿尔奇立刻挥开了艾伯特的肩膀，后退半步，不悦地整理自己的白大褂：“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你的脑子难道被猪油糊住了吗，居然把外行人带过来审讯室。”
    “他也不算外行人。”艾伯特勉强解释。
    “是啊，象牙塔里刚出来的小白兔，学了一点课本的知识就自以为能做这行，确实连外行人都算不上。”阿尔奇冷笑一声，靠在墙上盯着艾伯特，“那你呢，你不会无知到真的觉得他能发挥什么功效吧，哪怕去卖脸，都比出现在心理治疗室这个靠谱，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喜欢上他所以才干出来这种蠢事。”
    此言一出，艾伯特久久没有回复，阿尔奇皱了皱眉，眯着眼看他：“别告诉我你真的……”
    “其实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艾伯特转移了话题。
    “什么，如果你是说要给他一个机会这种话……”阿尔奇威胁地盯着他。
    “不是这个，”艾伯特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说道，“实际上，我今天带他过来，我想让你诊断一下兰恩的心理状况。”
    “什么意思？”
    艾伯特犹豫了一会，说道：“实际上，我觉得兰恩自从伤好后，变得有点奇怪。”
    阿尔奇皱了皱眉：“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例子？”
    “比如他迟迟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艾伯特用大拇指支撑着下巴，“还有就是……他的行为模式和之前有一点不同……”
    犹豫几秒后，他又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但我担心是不是因为火灾的影响，在他心理留下了创伤，我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旁敲侧击想让他去精神科看看，但他本人很抗拒，兰恩也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如果他心怀防备的话，强行介入心理治疗也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你才将他带到这里？”阿尔奇挑了挑眉，他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第一，我研究的领域是犯罪心理，对心理疾病的研究并不深入，第二，”阿尔奇看着他，“就算他真的心理有问题，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记得你是这种老好人。”
    艾伯特张了张嘴，最后在阿尔奇的注视下，红霞逐渐爬上他的耳根，眼神不自觉躲闪。
    “……喂，你不会真的……”
    “拜托了阿尔奇，”艾伯特说，“你是我唯一认识的心理领域的专家，只有你能帮我。”
    阿尔奇沉默了片刻，移开视线：“我会给他做个心理分析，但我可不保证结果。”
    艾伯特松了口气：“那就足够了。”
    第7章
    等两人离开审讯室，兰恩忍不住挠了挠头发。
    看来阿尔奇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虽然艾伯特之前也说过了薪水照付，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不管艾伯特叫自己来的原因是什么，兰恩哪怕再缺钱，也是无法心安理得拿这份钱的。
    于是他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问：“这里有什么我能够做的吗？”
    其余警察面面相觑。
    ‘怎么办？毕竟是老大带来的人，应该可以相信吧。’
    ‘可是海斯顾问……’
    ‘只是试试应该也没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犹豫了一会，开口说：“你之前应该听到了，我们现在工作进展不太顺利，嫌疑人在审讯室里装疯卖傻，不配合我们的工作，而基于人权组织的威慑，我们不能对犯人使用一切强制性手段，包括把里面的灯光调亮都不行。”
    嗯，兰恩看出来了，审讯室的光线比这温馨多了。
    “我们等下还会试试审审他，可以的话你在旁边记录他的心理状态吧，就当个记录员，你不是警局的人，到时候那些人权观察组织问起来还能有个人证。”
    “没问题。”
    “还有你最好戴上口罩，他们这些帮派分子做事肆无忌惮，保不准他们看到你的脸见色起意，”警察犹豫了一会，补充说，“这一次还不一定能把他送进监狱去。”
    兰恩秒懂，他也不想凭空惹上麻烦，接过纸笔，戴上口罩，跟着警察从一个小门进去了。
    审讯室里兰恩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坐在对面的人，和之前隔着玻璃看到的样貌差不多，光头，看上去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左边手臂上纹着上黑桃四的扑克牌，目光低垂，看都不屑于看来人。
    按照之前艾伯特给兰恩科普的黑扑克内部构造，他们通常以扑克牌牌面的大小来明辨内部的地位，如果地位发生变动还会重新去覆盖纹身。
    所以，这人在黑扑克内部也算是一号人物？
    两人坐下后，光头男依然没有什么反应，随后警察开始照例问话，问的差不多是一些惯例的问题，为什么闹事，原因、地点、动机，想要做什么之类的套话。
    光头男满脸写着漫不经心，始终低着头，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直接激怒了负责审讯的警察，他恶狠狠地一拍桌子：“你这什么态度？！”
    “我好怕啊，警官，来来来，往这里动手啊。”光头男嬉皮笑脸地伸出来右半边脸，警察深吸口气，满脸的愤慨，但审讯室里的监控在提醒他绝对不能动手。
    别说这人只是嫌疑犯，还不是真正的犯人，哪怕是真正的囚犯，他也是不能做什么的，否则第二天记者就会围堵警局大门，说是对人权的极大亵渎。
    因此哪怕警局的所有警察都知道眼前的人是个人渣，身上背着抢劫、斗殴、破坏公共秩序、贩du等多项罪名，也不能对他动哪怕一根手指头，而漫长的起诉过程途中也充满波折，以黑扑克在这座城市里的人脉，到时候能否将人送进监狱都不一定。
    该死的世道！
    暗骂了一句，警察郁闷地坐回原地，光头男满脸笑嘻嘻，目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在一旁记录的兰恩，当下他的视线被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绿色眼睛吸引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和恍惚。
    ……恍惚？
    一直在观察着光头男神态的兰恩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他习惯了人们对自己如今长相的惊艳，但似乎并没有像晚上的医院那次一样在玩家身上出现明显影响思维的效果。
    如今审讯进行的并不顺利，兰恩忍不住回想医院的那个晚上。
    想着想着，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兰恩没有理会光头男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站到名为查理的警察旁边，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查理听后诧异地看向他：“你确定？”
    兰恩微笑着点了点头。
    光头男的目光贪婪地黏在兰恩身上，带着贪婪和纠结，虽然对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他莫名觉得那口罩下的脸蛋至少是个大美人，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劲，他喜欢女的啊！
    不等他继续纠结自己的性向问题，就看见两人站起身，毫不犹豫就离开了审讯室，不过他们似乎离开得很匆忙，审讯室的门没有关紧，留下一道缝隙。
    光头男愣了几秒，没想到这次这些条子会那么容易放弃，他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和椅子连在一起的手铐，冷哼了一声，结束了也好，就没有人继续在他耳边哼哼卿卿。
    就在光头男发呆等待自己的律师到来时，整个审讯室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视野一下由明转暗，光头男当即被吓了一跳，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眉头一拧，以为是那群饭桶条子有想整什么花活，当即冷笑一声：“以为这种程度老子就会被吓到吗？”
    “喂！你们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还会怕黑？我要不要叫两声妈妈配合下你们？”
    光头男朝外面叫嚣着，他认为这都是警察无聊的小伎俩，直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枪响声。
    光头男瞬间安静如鸡，常年在帮派里混，他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货真价实的枪声，但是见鬼，警察局里怎么会有枪响？
    难道黑扑克的人来救他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被光头男自己否定。
    首先黑扑克在阿卡姆经营多年，如果想捞他出去，根本用不上这种闯警局的‘笨办法’，这样做无疑是正式公开和警察局撕破脸，况且他在帮派里还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
    那就是，有其他瞎愣子在这种时候闯警局？
    这时外面传来喊叫和呼叫增援的声音，不过很快那声音就被爆炸掩盖过去，光头男的心脏逐渐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联想到刚才那两人慌忙走出去的举动，尝试朝着门口的位置喊：“喂，有人吗，谁能来给我倒杯水？嘿？”
    没有人，反而是那种枪声越来越大，光头男想捂住耳朵，但手被拷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不妙啊，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他岂不就是沦为粘板上的鱼肉了吗？
    很快，外面的枪声停歇，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
    光头男不敢出声，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人的脚步声。
    似乎在靠近这里。
    “嘿？”光头男试探性地出声，“兄弟，你来劫警局吗？我是黑扑克的人，黑扑克你知道吧，我和警察不是一伙的……”
    咔嚓。
    手枪打开保险的声音。
    “喂，你想干什么，我可是黑扑克的，你”
    光头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跳越跳越快，他能感觉到了一阵风，这种沉默让他感到了不妙，死神在向他走来。
    刷——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大亮，光头男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吓了一跳，在如鼓声般剧烈的心跳中，他对上了眼前之人的脸。
    那是已经脱下口罩的兰恩。
    那种美丽到超越人类的极限的魔性之颜，在他眼前恍惚地放大，重叠，恍惚，强势占据每一根神经。
    光头男的神色完全呆滞下来，只有眼神近乎偏执地直勾勾盯着兰恩的脸。
    “你好，肖恩，”兰恩扬起嘴角，微笑道，“我能和你谈谈吗？”
    光头男缓慢地点了点头。
    ……
    阿尔奇和艾伯特谈完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发现了异常。
    在玻璃墙这边观察审讯情况的警察们，全都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况，声音透过墙面穿透过来，原本还是个硬骨头的光头男，如今像个乖小孩一样，兰恩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怎么回事？你们对他用自白水了？”阿尔奇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艾伯特问出声。
    “没、没有，老大，我们当然不敢用。”
    阿尔奇沉默地听了一会，忍不住上前几步，目光死死盯住光头男的表情，对方脸上确实没有用那种特殊手段的呆滞，相反，他目光灵动，语言也十分流利自然，甚至令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对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致命的情报，脸上尽是痴迷之色。
    简直像是……变成对方手上的提线木偶。
    “我知道了！这是电视剧上面那种催眠手法吧，对方一定是催眠大师！”有警察忍不住说，目光炙热地看向艾伯特，“怪不得老大你专门找他来，果然有两手！”
    艾伯特干笑两声，没有回答，下意识看向阿尔奇，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凝重。
    这不可能。
    催眠？也只有外行人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催眠确实是心理治疗中的一种，但没有外行人想象的那么神奇，而且催眠得是处在一种安静的环境，在病人相信并且接受的前提下才能有效。
    再或者就是用了某些药物。
    眼下完全不符合这种情况，而且对象还是个残忍的帮派人士，亡命之徒，他们这种人别说对他人的信任了，对自己的命都没有多少信任，怎么可能会被乖乖催眠？
    越是在心理学上专业，阿尔奇就越是觉得这一幕匪夷所思。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兰恩结束审问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警察们自发给他鼓起了掌，尤其是几个比较年轻的警员，一边鼓掌一边冲上来蔓延好奇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传说中的催眠？真是太厉害了！”
    “额……也没有那么夸张了。”兰恩尴尬地笑了笑。
    “不不不！你不知道，这真的是太神奇了！我从没有看见过那家伙那么乖顺的时候，只有催眠才能做到这一切吧，果然我就说你们心理医生肯定会这一套！”其他人说道。
    啊这，他是不是又为职业刻板印象添砖加瓦了？
    兰恩原本想反驳，但是忍住了，看了一眼阿尔奇，因为这里是对方的地盘，按照阿尔奇医生对外行人言论嗤之以鼻的个性对方应该会狠狠骂出声。
    咦？他怎么什么都没有说？
    兰恩朝着阿尔奇眨了眨眼，却发现对方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恩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这其实很简单，他曾经在玩家论坛见到过那名叫做德鲁伊的玩家说，在见到他的时候系统明显过了好几个暗骰，怀疑那个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受到了影响……
    对方连系统提示的证据都出示了，兰恩就当他说的是真的了，不过后面和其他人相处，虽然自己这张脸确实会引发他人的痴迷、惊艳，但像那个晚上一样影响人的精神状态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原本兰恩当成玩家和npc的不同之处就没有在意，可是他当时突然想到，命运回旋这款游戏是打着真实、扮演的牌子的，玩家可以在游戏里的无限接近于土著，如果不是玩家的原因，而是其他因素呢？
    比如，周围紧张、刺激的环境。
    刚才肖恩听到的声响，其实是录音，现在警察都有执法录像，弄到类似的音频很简单。
    反正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失败咯。
    而这一试，还真的成功了，这让他拿钱也心安理得了一点。
    “我这样做应该不至于被告上法庭吧？”
    “放心，不至于，不过是一开始关灯了几分钟而已，把借口推到停电上就好了，里面的监控摄像也是没有声音的，就算那个家伙事后回过神也没有证据去人权组织举报我们。”查理大大咧咧地道。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兰恩说，“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去举报的。”
    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不会去人权组织哭诉自己被突然关灯吓得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吧。
    糟糕，想想这个场面似乎有点好笑。
    阿尔奇正好看见他挂着一丝浅笑，那笑容很美，只是配合刚才光头男‘乖巧’的表现，就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和诡异，似乎在说：
    他已经不会开口了。
    第8章
    审讯结束后，兰恩并没有能直接回去，而是留下来和阿尔奇一起整理审讯记录，以及判断嫌疑人的心理情况，甚至还要根据审讯情况做个人格测试。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个，但工作嘛，既然拿了钱就要奉陪到底，兰恩还是很有乙方精神的。
    一边做测试，阿尔奇主动开口和兰恩闲聊，搞得兰恩相当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要知道阿尔奇医生的冷漠在前世的玩家群里人尽皆知，如果不是他的患者，基本和他闲聊一个星期都不会超过十句，其中还有八句是玩家没事找事被骂。
    现在阿尔奇竟然主动来找他聊天，兰恩猜测这可能是刚才的审讯的原因。
    不过奇怪的是，阿尔奇半点都没有提及刚才的审讯，只是拽着兰恩扯东扯西，兰恩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抓住这个少见的机会，就当和同行交流嘛。
    等资料整理完毕，他都忍不住觉得阿尔奇似乎也没有前世论坛里那么冷漠，可能是因为基友还在的原因？
    “结束了吗？”艾伯特开门进来。
    “嗯，结束了，剩下的工作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阿尔奇平淡地道。
    艾伯特秒懂，笑着对兰恩道：“那兰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这可不行，外面天都黑了，你一个走回去我今晚会担心的睡不着觉，”艾伯特开玩笑说，“而且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还是让我送你吧。”
    兰恩也没再坚持，能蹭车谁不蹭呢，就点了头跟着艾伯特一起上车了。
    “给，今天的报酬。”
    刚一上车，艾伯特就及时将报酬送到了，兰恩接过来数了数，意外地发现里面的钱比刚开始说好的还要多两张。
    “艾伯特，你给多了。”
    “没多，这是你应得的，”艾伯特直视着前方，“如果不是你，我们这次审讯不可能进行的那么顺利，还获得了那么多珍贵情报。”
    兰恩摇了摇头，抽出两张钱币递回去：“我不能要，本来你给的就超出了市场价格。”
    然而艾伯特没收：“今天你忙了一天了，你看现在天都黑了，就算做加班费，反正局里报销。”
    兰恩还是执意将钞票塞进艾伯特的口袋，艾伯特这个时候要打方向盘，根本没有多余的手拒绝，只能用眼神抗议。
    “艾伯特，我知道你很照顾我，但这钱你们局里不可能报销的。”兰恩又不是傻子，前身根本没有从医经验，更别提专业都不对口，警局再缺人，都不可能让他来试一试，看阿尔奇一开始的态度就知道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根本是找理由给他送钱。
    之前艾伯特其实就在医院提过一次需要借钱可以找他，但那时候兰恩满脑子都是晚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艾伯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再也没有提过借钱的事。
    可能他是从其他渠道得知了兰恩他们的窘境，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一出，否则无法解释艾伯特后来对他解决了犯人这件事表现得那么惊喜。
    艾伯特并没有指望他能做到，恐怕不管他这次做得怎么样，到最后艾伯特都会想方设法让他收下钱的。
    但是他却无法坦然面对对方的好意。
    因为他根本不是‘兰恩’。
    “我很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帮助，但我不能厚着脸皮理所应当地收下更多了。”
    车辆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艾伯特侧身，表情认真的看向兰恩：“我没有施舍的意思，你得到这份报酬是因为你值得这一切。”
    “我知道。”兰恩放缓了眉眼，“但已经没关系了，我有办法将治疗室经营下去。”
    “你确定吗？”艾伯特有些惊讶，很显然他之前就和阿尔奇打听过，像兰恩这样刚从学校里出来，又没什么人脉，又没什么经验的，几乎是很难维持得下去开一个心理治疗工作室。
    “嗯，不能说百分百有把握，但至少应该不会立刻关门了。”兰恩笑了笑。
    这还是他之前见到阿尔奇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实际上也早该想到了，他现在可是玩家论坛目前热度最高的npc，既然游戏开服不可避免，那玩家进游戏后，肯定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来他这里打卡。
    要知道他，心理医生，聊天按小时收费的！
    这不得薅一把玩家的羊毛？
    而且兰恩也想要试试自己的心理治疗能否对玩家起到效果。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无论如何，对方的这份拐弯抹角的关心和帮助，他确实是收到了，并且由衷地感激。而来这里后见到了阿尔奇更是意外之喜。
    他让兰恩看到了希望，在那个必定毁灭的未来活下去的希望，既然阿尔奇医生能够从未来的大灾难下活下来，那么只要紧盯对方的动向，兰恩就能找准合适的时机，带着他的朋友们一起离开这个城市。
    活下来的希望大大上升，这让兰恩心情大好。
    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弯了眉眼，他笑的时候不少，但真心到达眼底的微笑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此时兰恩心里充满了能够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信心，那种生机勃勃的希望，让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眸都在熠熠生辉。
    艾伯特满心满眼，都被这个笑容占据了，他有些失态地伸出手，看上去想要抚摸兰恩的脸，眼神里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嘟嘟——”
    两人猛地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车辆跟了上来，因为艾伯特刚才的停车，差点造成交通堵塞。
    艾伯特连忙开始打方向盘，车内刚刚升起的一点暧昧气息也随之消失殆尽。
    车内氛围一时间沉默下来，似乎两人都在反思刚才的尴尬，只不过艾伯特懊恼与刚才的失神和鲁莽的举动，而兰恩则是默默松了口气，同时也在疑惑刚才艾伯特眼神里闪过的情绪。
    他似乎在愧疚，但他在愧疚什么？
    “对了，兰恩，你最近最好还是小心点，可以的话尽量避免出门。”
    艾伯特的话让兰恩扭头看向他：“为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你今天审讯的光头男交代了很多黑扑克的情报，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扑，”艾伯特皱着眉，眼神间有几分无奈。
    “抱歉，我也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地步，但事已至此，如果他们查到你的存在，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当然，我会保护你的，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如果有什么危险或者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联络。”
    艾伯特说这话时的神色非常严肃，让兰恩不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到联络方式，兰恩想起了阿尔奇医生，他问道：“你和那位海斯医生关系很好吗？”
    “嗯？还可以吧，我们是一条街区长大的，算是发小，不过最近有点矛盾，”艾伯特有点紧张，他以为兰恩还在介意今天阿尔奇故意为难他的事情，“其实阿尔奇人还是挺好的，就是性子冷了一点。”
    “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兰恩露出了个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我能要一个他的联系方式吗？”
    艾伯特：“……？”
    ……
    阿尔奇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整理审讯的资料，他将光头男的人格测试丢到一边，然后一边对照在聊天过程中悄悄进行的另外一份性格测试。
    一边对照，他一边松了口气，从结果而言，兰恩并没有什么精神障碍，也没有常见的遇灾后的ptsd，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性格温和、稳定，不容易出问题的那种人。
    果然之前的感觉只是错觉而已吧。
    精神放松下来，阿尔奇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一边喝一边翻出了另一份艾伯特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里面的是兰恩学生时代在学校里做过的相似测试题。
    虽然觉得艾伯特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但作为一名心理学专家的职业素养，阿尔奇还是拿出里面的试卷仔细查看。
    一边看，他眉头一边挑了起来。
    等一下。
    他又把刚才的性格测试拿了过来，放下了咖啡，皱着眉两边对照。
    冷汗，逐渐从背后浸透。
    不一样。
    两份题目相似的性格测试，同一个人做，为什么答案又那么多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的试题一样。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阿尔奇呆坐在办公室良久，这个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有值班的警察往这边瞄了几眼，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就看见阿尔奇医生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
    “诶，阿尔奇医生，下班了啊。”
    阿尔奇急着赶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警察无奈地朝一起值班的同事耸了耸肩：“专业是挺专业，但人太傲了。”
    “可能人家有急事吧。”另一个警察劝解道。
    “什么急事啊，就是不把我们小警察放在眼里而已。”
    不过他们这次说错了，阿尔奇还真有急事，一路上开车风驰电闪，他租的公寓里警局有段距离，差点闯了红灯，才好不容易在一个小时内开回家。
    回到公寓房间时，时间已经接近12点。
    阿尔奇喝口水都来不及，抬起手腕确定时间后，匆匆拿出香烛、水杯摆在桌上，然后合衣躺在了沙发上。
    他对这套流程已经非常熟悉，因此在合衣躺在沙发上时，已经快速整理好了内心的情绪，闭上眼，在极度平静，接近于睡着的沉寂中，沉进意识深处。
    这时，时钟恰好接近停在12点。
    恍惚中，他站在了一片弥漫着灰雾的空间，手里捏着一根蜡烛，烛火在空气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只能堪堪照亮脚下这一小片空间。
    这是个小小的平台，只有两三个平方的面积，往下就是万丈深渊，四周的一切都被雾气覆盖，无比安静，阿尔奇举着蜡烛，在东北45度的方向找到了往下的阶梯。
    阶梯是凭空出现在灰雾中，看不清通往哪里，更加看不清阶梯下面有多深，阿尔奇凝神静心，一步一步举着蜡烛往下走。
    前面的阶梯还好，只是安静，但是走过了第五个阶梯往后，阿尔奇开始听到一些熟人的呼喊，他头也都没有抬，一步一步专心走自己的阶梯。
    身后的声音越是急促，紧接着是朦胧的低语声，那声音就近在眼前，阿尔奇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咬着牙走的越快，直到走过十层阶梯，眼前的场景恍然一变。
    那是和之前类似的平台，只不过面积大了许多，足足有一个房间的大小，平台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人影。
    如果走进，就能发现黑色大衣下面的人，没有脸。
    阿尔奇·海斯是一位普通的心理顾问，稍微不那么普通的是他有一个秘密。
    每到午夜12点，他能进入到一个特殊的空间，和一个无脸无心之人进行交流，通过问答游戏获取情报。
    至今为止这些得来的情报从没有出过错，一次也没有。
    问答游戏的难度会随着前一次的情报内容上下起伏，如果在问答游戏答错，他也会付出一定代价。
    阿尔奇沉默地走到桌边坐下。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提问。”无脸人用不存在的嘴巴说道，“一个男人，经常带他女朋友去医院，最后男人自杀了，为什么？十次机会。”
    阿尔奇：“男人的死和他女朋友有关？”
    “是。”
    “女人生病了？”
    “不是。”
    ……
    十次机会用完，阿尔奇说出答案：“男人经常带女朋友去医院，是因为女朋友怀孕了，但是家里不同意，所以他们没有结婚，女朋友肚子里的孩子有遗传病，治疗要花很多钱，男人扛不住压力和爱上亲妹妹的绝望，自杀了。”
    “正确。”无脸人说，“下一个问题。”
    无脸人一共提了五个问题，每次给的机会不一，题目难度也不一，阿尔奇答对了四道题，有一道题没有答对。
    为此，他失去了一只左耳，而无脸人脸上出现了一只左耳。
    但阿尔奇却松了口气，只是暂时失去24个小时的左边听力，还算是他能够承受的代价。
    “提问。”无脸人问完五个问题后，阿尔奇迫不及待接过了提问权，“兰恩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然而，无脸人没有回应。
    阿尔奇皱了皱眉，刚要再问一遍，无脸人却抬起了手臂，动作僵硬地伸出了食指。
    他的食指竖在理应是嘴巴的部位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代表噤声的手势。
    ——不可问、不可提。
    此乃不可知之神秘。
    第9章
    第二天，艾伯特到警察局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阿尔奇还没有来。
    阿尔奇名义上是挂着警局的犯罪心理顾问，但他比较敬业，平日里没有案件的时候也会待在警局里整理案宗什么的，今天没见到人倒是比较少见。
    就在艾伯特纠结要不要去阿尔奇家找他的时候，阿尔奇下午来上班了。
    “……你怎么一脸幽怨的蠢脸？”
    阿尔奇嫌弃地盯着趴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艾伯特。
    “兰恩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艾伯特哀怨地盯着阿尔奇，“我觉得比起我，他对你更感兴趣，果然同一个领域的人更有相同语言吗？”
    他本意是调侃阿尔奇，却没想到阿尔奇脸色直接变了。
    艾伯特也愣了一下，直起身：“怎么了？我不该给他你的联系方式吗？唉，你就那么讨厌他吗，不应该啊，谁能讨厌兰恩呢？”
    阿尔奇半点没理会的艾伯特絮絮叨叨，甚至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
    兰恩为什么会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他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相处的也并不好。
    为什么正巧就在他探查兰恩身份的时候……
    昨晚上的异常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阿尔奇像是站在冰窖里一般浑身冰冷。
    ——不可问、不可提。
    “阿尔奇？阿尔奇？”
    昨晚上无脸人的提示在脑海中一遍遍闪过。
    “阿尔奇！”
    阿尔奇猛地惊醒，看见艾伯特疑惑地在他眼前挥着手：“怎么了？今天睡迷糊了？这不像是平常的你啊。”
    “没什么。”阿尔奇移开视线，“艾伯特……”
    “嗯？”
    “上次你拜托我做的有关于兰恩的心理测试。”
    “结果怎么样？”说到正事，艾伯特表情正经了很多。
    阿尔奇不动声色地摩擦咖啡杯的杯沿：“确实，他在那次伤害中受到的心理创伤不小，可能是大脑潜意识的保护，让他丧失了一部分从前的记忆。”
    “是这样吗。”艾伯特皱眉。
    “……不过这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在病人自身抵抗的情绪下，我并不建议强行介入心理治疗，尤其是他自己也是半个心理学专业的人，相比起强行干预，或许让他多接触日常生活的人和事，自然而然恢复记忆，会更好一点。”阿尔奇停顿了一会，慢慢道。
    艾伯特皱起的眉头逐渐松开：“你也这样认为吗，那我就放心了。”
    “嗯，结论就是这样，我回去工作了。”阿尔奇转过身，在艾伯特看不到的角度，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仿佛这样，就能不让恐惧，从脸上露出来。
    被看穿了，从一开始。
    他知道自己在给他做测试，他知道自己会探究他的身份，同样，他也知道到底是谁在调查他。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不知何时，他也变成了对方手中的提线人偶。
    ……
    几天后。
    治疗室里依旧没有客人光顾，兰恩正在烦恼。
    “奇怪，我都推出了第一个小时免费的优惠，为什么还是没人上门呢？”
    过来帮忙的奥格尔坐在门口写生：“是啊，为什么呢。”
    路过的行人瞥到一个发型凌乱，看起来就凶的一批的大块头坐在诊所门口，还没靠近呢就远远躲开了。
    已经被怪异拉高了审美阈值的兰恩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就在身边，有些烦恼地想难道真的只能在玩家那里想办法了吗。
    闲来无事，兰恩打开了游戏论坛看看玩家的现状。
    第二轮内测快要开始，现在论坛十分热闹，兰恩看了一眼目前的玩家预约人数，当即惊了。
    第一轮内测开放名额五百人，前世的时候兰恩记得这个游戏初期快公测了游戏预约人数也不过堪堪五千人。
    但现在光是内测预约人数都过一万了。
    很多抽不到名额的玩家都在论坛哀嚎第一次内测开放名额太少。而老玩家也在抱怨涌入的新人根本不是冲着这个游戏来的啊！
    那么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呢？
    兰恩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目前论坛里热度最高的帖子就是当初他在医院的那个。
    不会吧，不会吧。
    想到被五百人整整齐齐包围的下场，兰恩有点怂了，他在想要不今天关门算了。
    不不，阿卡姆那么大，玩家才五百人，他们也不一定能找过来。
    兰恩在心里安慰自己，继续翻阅帖子。
    除了那个兰恩此生都不会再打开第二次的视频外，现在论坛热度最高的无疑是上一轮封测玩家们的经验贴。
    兰恩随意翻了几个帖子，然后被其中一个分析贴吸引。
    《萌新入坑指南以及游戏走向分析》
    黑猫（lz）：这是一则对萌新友好的游戏指南，会结合了lz自己封测时的经历以及采访我的游戏好友得到的信息给出新入这个游戏的玩家一些实用的建议，马上就要开始第一轮内测了，希望能给大家提供点帮助。
    除此之外还有我个人对这个游戏未来走向的一些看法，如果我之后预言家成功，希望官方能给我加精~
    首先这个游戏的玩法并不复杂，比起传统的网游，《命运回旋》保留了跑团丰富多彩的技能列表，以及骰子玩法，使用技能会过一个骰子，成功则获得一定效果，比如你试图偷窃，骰出成功就能偷出钱包什么的。
    当然失败就是节目效果了。
    初始进入游戏会获得一定的技能点和属性点，就按照你们自己的喜好调整数值就行，初始职业就三个，混混、失业青年和无家可归者，这三个职业分别偏向战斗、综合以及生存方向，正常开局失业青年，赌一把混混和无家可归者也行。
    初始技能推荐跑团御三家，也就是侦查、聆听、图书馆这没得说，基本上做什么都能用到……
    兰恩看得津津有味，往下翻了翻。
    黑猫：经过这一轮封测，大多数参与的玩家应该多少知道这个游戏的尿性了，虽说是克系向的游戏，但游戏方向具有极高的自由度，而且并不会直接把克系这个卖点怼你脸上。
    相反，如果想要探究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在现实中寻找不寻常的事件，才能捕捉到这个世界诡异的另一面。
    我想说，这个方式很还原克系的感觉，一个适合大多数人生活的看似平平无奇的世界，只有调查员清楚维持和平的日常的代价，我很喜欢这个模式，但光是看封测的情况来说，这个机制有点糟糕，自由度太高了，大多数玩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觉得这一点我认为之后官方应该想办法改进的，或许会增加玩家能够稳定参与事件的途径，比如一个特殊的引导npc，或者开放势力让玩家加入，比如一个专门的调查员组织，可以给后续进来的玩家直接派发任务，否则如果后续玩家数量多起来可能不太利于引导游戏进程……
    因为都是很有用很实际的建议，下面很快刷起一片‘感谢大佬分享’的回帖。
    兰恩也觉得非常新奇，他前世并没有经历过这个游戏的初期阶段，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游戏还有那么青涩的时期。
    而且黑猫的建议也非常正确，公测的时候游戏确实是引导玩家加入了稽查局，只不过这个稽查局本身也不简单就是了。
    兰恩沉迷看帖子，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内测倒计时已经结束。
    直到帖子里有段时间没有新的回复，兰恩才遗憾地抬起头。
    然后，他注意到治疗室外面出现一个手舞足蹈、像是应该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男人。
    兰恩愣了下，这才注意到论坛里内测倒计时已经结束了。
    不会吧？那么快就找上门了？
    眼看他在外面做的广播体操吸引了不少围观路人的视线，在他准备脱裤子之前，兰恩不得不从里面打开门。
    “你好。”
    这时，随着两人距离拉近，他注意到这个男人头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标识。
    id：芭芭·浩
    兰恩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10章
    此时，一位帅气的刁民登录了游戏，并且毫不犹豫给自己取名为芭芭·浩。
    还好他的御用id没有被抢占，而且成功利用谐音躲过了系统敏感词检测，再次拥有了这个神圣的id。
    接下来开始车卡环节，这个游戏目前可以车五张角色卡，当然同时只能登录一个，芭芭·浩在犹豫过后选择了混混这个职业——初始就有20的斗殴，但教育属性点被桎梏在40点以下，也因此拥有的初始技能点比不上失业青年和无家可归者。*
    随便点了御三家的技能，进入游戏，入眼所及是个空无一人的小巷，芭芭·浩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到一处街道，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事实上他并不是个跑团的资深爱好者，他只能说是个刁民资深爱好者，但遗憾的是跑团是个社交游戏，老是刁民会显得很杠精从而被所有守秘人拉黑，因此芭芭很久没有玩跑团了，直到出现这款号称全ai监管的游戏。
    他虽然是个刁民，但是个有节操的好刁民，只是享受逼疯npc和ai的乐趣，并不想被真人pk，因此选择了这个游戏宣泄自己的刁民成分。
    而现在他要测试一下这个游戏是不是真的像他宣传的一样是全ai监管。
    【系统！我要发动我的技能！我要潜行！】
    系统并没有反应，芭芭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在众多路人的注视下突然扑倒在了地上，并且不断往身上沾染灰尘，看起来试图与地面融为一体。
    【潜行：失败】
    一个失败的潜行让芭芭成为了这个街区的焦点，在路人看来芭芭无疑是在搞行为艺术，或者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不少人已经拿出电话准备报警。
    芭芭站了起来，陷入沉思。
    以往他这么搞的时候已经收到了系统发的警告信，但直到现在周围的npc看起来快要将他送进医院了，警告还没有来，看来这确实是个相当包容的游戏。
    这么想着，芭芭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想再试探一下这个游戏的底线，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的某个店铺的门突然打开，一个npc出现在门后。
    “你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陷入了呆滞，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论坛那张图和录像真的没有夸张啊……
    兰恩低头看向芭芭提裤子的动作，虽然早就知道了玩家的德行，但笑容还是僵在脸上：“我想，也许你需要一点帮助？”
    芭芭愣了一下，抬头，这才看见他站在一间写着心理治疗室的诊所外面。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举动，又看了看兰恩（的脸），果断回答，“是的，我需要帮助，正好你出来了。”
    于是他理所应当地跟着兰恩走进治疗室。
    街道上的人见这个人走进的地方是心理治疗室，齐齐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在发现没有乐子可看以后遗憾地散场了。
    唯有一个人，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治疗室，随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芭芭跟着兰恩走进治疗室，兰恩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玩家对他伸出手快乐地说：“你好，我的名字叫做芭芭·浩，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说罢，他颇为期待地看着兰恩。
    兰恩沉默片刻，瞬间明白了这个玩家是个什么成分，立刻板着脸：“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帮忙。”
    “嗯……你不先叫我的名字吗。”
    “ok，Mr.浩，能请你帮我找一个人吗，是我一个顾客的朋友，最近失踪了。”兰恩说出一个地址，“或许郊外靠近安德鲁工厂那边有他的线索。”
    好经典的委托开端……
    芭芭沉默片刻，他很想接任务，他开始游戏前做了足够的功课，知道这破游戏接任务不容易，但是他又有点不想放弃：“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前面的名字……”
    兰恩微笑：“麻烦你了，浩先生。”
    看着刁民玩家一边离开一边在嘴上嘟囔什么‘可能是魅力技能不够’的背影，兰恩不动声色地长舒了口气。
    虽然他前世还蛮喜欢和刁民玩家一起玩，毕竟有他们在的模组总是乐趣无穷，但作为被骚扰的一方就不太美妙了。
    如果可以，他还是更希望和沉浸派的玩家待在一起，至少他们大部分时间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想到这里，兰恩连忙看向奥格尔，却发现奥格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还在专心画画。
    兰恩松了口气，打开了游戏论坛，不出意料发现上面的倒计时已经变成0，这代表内测已经开始了。
    论坛上涌现了大量的帖子。
    《医院副本开了吗开了吗，求组队》
    《不要理上面的傻子，现在玩家等级还不够开高等级跑团副本，更何况他还是个刁民！》
    《关于我登录进了游戏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件事》
    《职业选择——解析篇》
    《有人要组固队吗？这边五缺二，不要刁民！》
    《求问：兰恩在哪里？》
    总之，现在论坛上很混乱，兰恩大概看了一眼，大部分人进入游戏选完属性和技能点后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也是这个游戏的缺点之一，从跑团到网游难以跨域的第一个难点。
    那就是任务接取问题。
    毕竟和大部分传统网游不同，跑团的任务不可能多次被接取，而且跑团也并不能像rpg一样打怪升级，也就是说要满足那么多玩家的任务需求，副本的文本量会大到难以想象。
    命运回旋这个游戏宣传的是全ai引导，自动生成副本，难怪很多人一开始并不看好。
    但时间证明，这个游戏还是熬过来了，初期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兰恩并不清楚，但是后期玩家接取任务是依靠类似稽查局的大型官方势力，地下委托市场，以及大型战役副本。
    当然，还有这个游戏的独特玩法，npc好感系统以及近似地球ol的真实性和自由度。
    对，自由，这个游戏最大的代名词就是自由，捏角色卡就相当于洗干净点数重新开始不一样的人生，在这里只要合理做什么都行。
    玩家甚至可以在这个游戏里竞选总统。
    最关键的是还真的有人这么去做了，并且凭借在论坛出道吸引了大量玩家手里的票，兰恩穿越前他已经当上市长，是玩家群体里‘信用’点数最高的玩家。*
    他的竞选过程是论坛连载贴里的难得的乐趣之一，他们甚至还设下了赌局赌这家伙最终能走到多远，可惜兰恩还没有看到下一届中期选举的结果就穿越了。
    还有一部分人完全是冲之前出圈的视频，也就是兰恩来的，现在在到处找他。
    兰恩整个就心情非常复杂。
    一个是他想玩家或许能成为他的客源，毕竟他们调查事件多少会掉理智值，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尝试自己是否能给他们恢复，但想想刚刚找过来的刁民，他就涌现出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然后下一秒，他看见寻npc帖有人回复
    刁民1号机：兰恩的话在第七大道拐角处的心理治疗室里，我刚在他那里接了个任务。
    兰恩：。
    ……
    与此同时，城中的某个酒吧里。
    酒吧白天不营业，不过这个规矩对黑扑克的人来说形同虚设，因为这间酒吧是黑扑克开的，也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此刻酒吧热闹非凡，霓虹灯闪烁间，帮派份子们开着酒瓶醉生梦死，不过因为老大的命令他们不敢开酒精含量太大的酒，更多人喝不惯平淡的啤酒，就看着舞池里穿着大胆的女郎说着荤话。
    吧台上，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独自坐在那里，对周围喧闹的环境熟视无睹，冲着酒保说着什么。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男人看了一眼来电提醒，冲背后挥了挥手。
    舞池的音乐立刻停下，在酒吧内大声聊天的成员们像是被按下静音键一般停了下来。
    男人这才接通电话：“喂？”
    “卡伦斯老大，你要我监视的这间治疗室有动静了，”电话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又道，“不过进去的是个普通的病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病人？”
    “额……因为他的行为看上去很疯癫？他当街在地上游泳，还差点脱掉自己的裤子，应该是想要裸泳。”
    卡伦斯沉默了一会：“好吧，听起来确实是个病人。这几天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没有了……卡伦斯老大，要我说这个治疗室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连顾客都吸引不来，真的有继续监视的必要吗？”电话对面的人忍不住抱怨，任何一个人在做了三天的无用功都会忍不住抱怨的。
    要他说，卡伦斯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
    不只是这一次，但凡黑扑克布置下来的任务，其余高层或许会直接带着小弟上去就是干，但卡伦斯不同，他通常要谨慎调查任务背景，相关人员，确认一切都不出错后才会动手。
    而这一次行动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天收到了警局里里的线人传出消息，肖恩背叛了他们，并且将黑扑克的情报泄露出去。也因此，黑扑克定下了报复的计划。
    原本这位‘审讯’过肖恩的心理医生就首当其冲，但是卡伦斯老大却坚持要先观察一段时间，确定里面的人确实是个孤立无援的普通人才肯动手。
    卡伦斯哼笑出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谨慎了，甚至有点胆小了？”
    电话里的人立刻说：“不不不，我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你是这么想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当然知道。”卡伦斯说着，视线扫过酒吧内其余帮派成员，他们皆是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我不会要求你们像我一样，但这是个劝告，在这座城市里，怎么样谨慎都不为过。”
    “当然，谨慎是一回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涉到我们头上，”卡伦斯知道这群混帮派的小子早就不耐烦了，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行动时间是今晚，绑了那个心理医生，很快要到除魔日了，我得给我们的老朋友艾伯特带去一个纪念礼物。”
    酒吧里的人兴奋地嚎叫起来，对帮派成员来说，没有什么比暴力、dupin、性还有找条子的麻烦更让他们激动的了。
    “等、等一下，”就在这时，还没有挂断的电话里传出声音，“好像形式有了点变化……见鬼，这群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第11章
    而就在黑扑克的人准备去找兰恩麻烦的时候。
    对他来说，麻烦已经来临。
    兰恩沉默地看着论坛上瞬间刷新高楼的寻npc贴，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而随后外面的吵闹声更是直接那这种预感变成了现实。
    他的心理诊所，直接被玩家包围了。
    奥格尔的外型可以震慑住路人，却绝对吓不到玩家，相反，还有几个玩家围在他身边试图找点任务做，可惜奥格尔并没有理会他们，在玩家出现后就收起了画笔和画布，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兰恩不得不庆幸还好今天奥格尔也跟来了，否则这会玩家说不定会直接涌进来。
    但是看奥格尔孤零零被玩家包围的样子实在可怜，兰恩不得不走了出去，他走出来的时候，早就开着录像等候的玩家纷纷发出了兴奋的呼声。
    “他来了！他来了！”
    “等等等等，不要挤。”
    “呜呜呜呜呜呜终于见到了我命运的老婆。”
    “你们tm不是说不去吗，里三层外三层我都要被挤爆了，一群心机婊！”
    兰恩被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已经开始后知后觉有点后悔了，尤其是看到以及街道上开始有路人往这边投来异样目光。
    不仅如此，不知道为什么连街道上面的怪异也开始朝这边靠近。
    是因为人群聚集，吸引到它们了吗？
    “我觉得你们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但他的声音太小，淹没在了玩家的大呼小叫中。
    兰恩眼看着街道上的怪异越来越靠近，笑容也越来越勉强。
    为在最外面的玩家开着录像对着自己的老婆狂拍，但这时他突然抖了抖，疑惑地低喃：“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啥？游戏里你也觉得冷？”
    “我真实性调高了嘛。”玩家耸了耸肩，刚要继续狂拍npc，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开始在他脑海中疯狂刷新。
    【灵感判定：成功】
    【智力判定：失败】
    【你感觉现场的空气变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不太确定，只有一个念头：或许尽早离开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喧闹的玩家群体开始逐渐安静下来。
    显然，并不是只有一个玩家接到了这条提示，因为这是个跑团为主要卖点的游戏，大家都把灵感调得很高，所以在场不止一人收到了这条提示。
    于是在场的玩家都安静了下来，不管灵感和智力过还是没有过，他们都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颤栗，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上飘过。
    他们终于注意到兰恩不知何时收敛了表情，然后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拉着奥格尔走进心理治疗室，然后关上了大门。
    整个过程竟然没有玩家敢动弹，那一记冷眼，配合系统不断提示的【灵感判定】，让玩家都明智地闭上了嘴。
    他们这才想起来。
    虽然论坛经常玩梗npc的好感度设定，戏称这是恋爱回旋，但兰恩并不是普通乙游里的可攻略角色。
    他身上萦绕着神秘。
    他让鬼怪们厮杀。
    邪神？旧日？
    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但总归，感觉不是什么正经的npc。
    但是，怎么说呢……
    “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一眼。”
    “刚才兰恩好像生气了。”
    “是啊，或许是我们人太多让他烦了。”
    “不，我只是想说，”其中一个玩家脸上浮现兴奋的红晕，“我更兴奋了！”
    “草啊，这里有死变态！”
    ……
    mad好可怕，差点就绷不住了
    在注意到怪异穿过了玩家的身体朝这边过来后，兰恩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扯着奥格尔回来关上门。
    他看了一会门口，确定怪异不会从大门突破，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至于门外的玩家……他们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奥格尔，你没事吧？刚才有受伤吗？抱歉，我之前往一些地方投了广告，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那么疯狂。”
    “没有。”奥格尔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就待在在这里吧，两个人比较安全些，你今天还要营业吗？”
    “如果这群人能够明白什么是礼貌，我想是可以的。”兰恩叹了口气，缺钱使人志短啊，他需要钱尽快搬家，目前就指望这群玩家了。
    希望他们能尽快意识过来，他只是个普通的功能性npc，想拍照可以，麻烦以普通病人的身份走进来啊！
    此刻，外面包围圈已经逐渐散去，玩家只是好奇，但大部分人还不是痴汉，在强势围观了一波npc后，玩家们也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不死心的玩家依旧徘徊在心理诊所附近。
    他们既不甘心就此离去，但又忌惮于死亡惩罚没敢直接进去，一时间局面就僵持住了。
    等德鲁伊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兰恩的心理治疗室门外环绕着部分玩家。
    其中一个眼尖的玩家看见了德鲁伊的id，和他打了个招呼：“哟，德子，你怎么来那么晚啊。”
    “我之前去了趟医院，结果跑空了，”德鲁伊表情有点尴尬，“然后看了论坛才知道原来兰恩在这里。”
    “那你可来晚了。”玩家【黑猫】说，“刚刚兰恩进去了，而且看起来他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
    说罢，他兴奋地给德鲁伊讲述刚刚发生了什么，在听到随着兰恩笑容的消失，在场的玩家都开始过灵感判定的时候，德鲁伊着实给他们捏了把汗：“你们真敢啊，不是在猜兰恩身份不简单吗，怎么还那么多人凑上来。”
    “因为这个游戏设置的好感度系统呗，”黑猫耸了耸肩，“你知道，自从你的录像出圈后，总有人试图在这个游戏开粉红团，都说了跑团不是galgame啊！”
    “噗，”德鲁伊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事，等他们体会过死cp、发刀子，就知道粉红团在跑团里并不是好事了。”
    要知道，发刀子可是跑团的精髓啊，谁在跑团副本里没死过一两个cp/挚友/队友，都不算正经的调查员好吗。
    “你说的也是。”玩家点了点头，看向周围那群还不死心徘徊不散的萌新玩家时，眼神里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跑团老手都知道不要在npc上寄托感情，会被刀死，但每年都有萌新无知地掉进深坑。
    “对了，还有人没走我可以理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德鲁伊好奇地问，“不会是在等我吧？”
    “等你干嘛。”黑猫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试试能不能在兰恩身上接到任务。你也知道这个游戏的任务不好找，自己在这座城市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晃荡效率太低了，目前内测只有论坛的那个刁民接到了任务，而且就是从兰恩这里接到的，所以我想试试。”
    说罢，他陷入了沉思：“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游戏目前的缺陷太明显了吗，需要玩家自己找事件切入点，虽然自由度和真实度很不错，但是更容易让玩家变成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所以我猜测，接下来内测的目的就是修正这个bug，可能玩家会加入一个稳定能够让我们接触到诡异事件的组织，或者有相应的引导npc来让玩家接触跑团副本。”
    “你觉得兰恩就是这个npc？”德鲁伊明白了他的话。
    “嗯。”玩家点了点头，“他的可能性最大，虽说论坛现在的猜测偏向于他是旧日或者邪神，但谁说邪神一定是站在我们对面的？”
    “那你怎么不进去试试？”
    “额……我这张卡车了一个小时呢，感觉多少有点冒险了，现在正在等待有缘人。”
    眼见好友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德鲁伊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上前敲了敲门。
    聚集在外面的玩家顿时用看勇士的眼神看向他。
    “你不要卡了？”
    德鲁伊得意地道：“你就等着看吧。”
    很快，治疗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兰恩站在门口，只露出了一条门缝，外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表情一定相当冷漠。
    但其实兰恩是在偷看外面怪异走没走。
    德鲁伊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语速不由得加快：“你好，我是德鲁伊的双胞胎兄弟，我之前去了医院那边，但是没有找到我的哥哥。”
    其实他也是在赌，这套说辞漏洞百出，主要是靠他这张和上张角色卡九分相似的脸。
    兰恩回过神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德鲁伊：“进来吧。”
    德鲁伊面露兴奋刚要走进去，手臂就被人拉住了，他的游戏好友满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德鲁伊咳嗽了声：“我能带个人吗？”
    “可以。”
    德鲁伊立刻拉着好友一起跟着兰恩进去了。
    剩下围在外面的玩家们顿时炸锅了。
    ……
    “你的名字是？”
    “安德鲁·德鲁伊。”德鲁伊早有准备，不等兰恩开口就巴拉巴拉地交代自己的来历，“我是来找我的双胞胎哥哥的，你有见过他吗？他和我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德鲁伊车的这张卡长得和他上一张差不多一样，身份设定也是亲人，这也是跑战役团的一个小技巧了，上一张卡战死后，设定亲属或者朋友可以直接继承上一张卡的财产，并代替他继续调查。
    如果模组时间跨度大的话，一个副本搭上祖孙三代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官网设定上还有一定几率继承npc的好感，这也是为什么德鲁伊敢那么殷勤地凑到兰恩面前的原因。
    当然，论坛帖子里的‘白月光’什么的是开玩笑的，他知道自己还够不上，只是希望上一张卡确实给这位神秘的npc留下了一定印象，好继续刷好感度。
    可惜，他不知道兰恩同样也可以登录玩家论坛，而且看到了他的帖子。
    兰恩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德鲁伊，也不介意和他演一会戏：“我确实见过他，但很可惜，他已经死了。”
    “死了？不、我不相信！”德鲁伊装作痛苦的抱头，悲痛地嚎几声，硬是挤出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追查真相！”
    跟在他旁边的黑猫就是一抖，立刻明白了正确地打开方式，火速打开了录像。
    干得漂亮啊德鲁伊！这才是跑团的正确姿势，这是要进入副本背景介绍模式了啊！
    “这不是你该追查的，”兰恩摇了摇头，“至少不是现在。”
    那个医院的副本兰恩有点印象，却是个高等级的副本，团灭了好多组队的调查员，因为这个副本是需要初步涉及神秘侧领域的调查员才能通关，算是前期的一个挺有难度的副本。
    “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调查？”
    “……”兰恩看了一眼旁边兴奋的玩家，灵机一动，“等到我觉得可以的时候，在这之前，我会让你去做一些事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兰恩还没说完，德鲁伊已经兴奋地道：“我接受！”
    刚说完他对上兰恩似笑非笑的眼神，声音低沉下来，满脸悲痛：“我接受。”
    “好，那么等我通知你，以及如果在诡异事件中遇到什么让你感到很不舒服的东西，有任何心理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兰恩耸了耸肩，“怎么说我这里也是心理治疗室。”
    德鲁伊眼神一亮，和黑猫对视一眼，问：
    “其他人也可以来吗。”
    德鲁伊的上道让兰恩非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当然，我这里暂时还不是会员制，欢迎所有人预约……前提是他们懂得排队。”
    兰恩看了一眼时间，再次赶客：“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德鲁伊恋恋不舍地走到门口，三步一回头，最后站在门口停住脚步。
    他问：“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见到兰恩点头，德鲁伊咽了咽口水，问道：“德鲁伊，我的双胞胎哥哥，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的游戏好友瞪大了眼睛，你好勇啊兄弟。
    不会真的被那个帖子洗脑了吧，醒醒啊，对方可是——
    “我和他仅仅是一面之缘。”兰恩回答。
    好吧，也是呢……
    “但是，”兰恩勾了勾唇角，“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无法离开医院。”
    他当然知道玩家论坛里都在讨论什么，对他身份的各种推论、怀疑，确实如果坐实了那个所谓的邪神的身份，可能对他更有利。
    但对于兰恩来说，那个夜晚虽然是个奇怪的误会，但却是他重新鼓起勇气面对这个世界的开始。
    这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所以他并不想撒谎。
    第12章
    兰恩送走了晕晕乎乎离开的两个小玩家。
    然后看了一眼玩家论坛，他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挺冷漠的，应该在玩家这里会掉不少印象分，再加上邪神这个身份被戳破，后续应该没有玩家会来骚扰他了吧。
    然后他就看到了以下的帖子。
    【进游戏前我：那么好看的npc一定是p的。进游戏后：求你了，做乙游吧。】
    开贴人先是上传了很多张照片，不出意外是今天拍的兰恩。
    而且这个楼主的拍照技术还不错，当时那么混乱的场面，硬是手都没有抖，360度突显了兰恩的美貌。
    尤其是最后的三连拍，完美还原了当时，兰恩由面无表情到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其实是看到了靠近的怪异），冷冷地盯着镜头的人，最后转身离开（其实是害怕地躲回家）的过程。
    lz：讲真，就这个建模，做乙游捞钱不好吗？众所周知做跑团不赚钱啊！这游戏比乙游还要小众！求求你快点去做乙游来抢我的钱吧！
    1l：他看起来好凶，最后一眼看得我都硬了（狗头
    2l：就是说啊，做乙游吧做乙游吧，我不看文案啊，就这张脸，我氪爆！
    3l：+1，真的不擅长玩解谜，我就想和兰恩谈甜甜的恋爱。
    4l：这游戏不是有好感度系统吗，你们不怕死可以去啊（斜眼
    5l：我不怕死，让我来hhhhh
    6l：你们醒醒啊！听说当时都灵感判定了hhhh我好担心你们当场没了。
    7l：可是他app（外貌）99诶，嘿嘿老婆贴贴！
    后面逐渐歪楼成不堪入目的内容，兰恩闭了闭眼，关掉这个帖子，然后开始找其他的，他相信这个游戏的正常人还是大多数。
    果然，很快他就找到了德鲁伊发的帖子。
    《我终于找到了这个游戏的正确打开方式！》
    德鲁伊上传的毫不意外就是从他赶来到被邀请进屋的那段录像，兰恩心情逐渐好转，这下这个录像放出来应该解除误会了吧。
    打开录像，开头就是德鲁伊和兰恩的交谈画面，弹幕很快飘了出来。
    “进场动画的正确打开方式！”
    “原来我一直会错意了么，原来这个游戏是要找特殊npc接任务吗！”
    “好家伙，为什么都是玩家，你可以接到任务啊。”
    “是好感度继承了吧，果然就是要把这个游戏当做战役团来看啊，居然可以因为上一张卡和npc产生交集而继承了羁绊（若有所思）”*
    “那我如果帮npc们挡下致命一击，然后捏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卡，是不是可以玩替身白月光梗？（斜眼）”
    “草，不要在跑团里搞这种胃疼操作啊qwq，让我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没有人关心德鲁伊的演技吗hhhh好沉浸啊，不愧是老跑团人了。”
    前面还有人夸夸德鲁伊的演技，毕竟这个游戏脱胎于跑团，而跑团众所周知核心玩法是角色扮演，擅长rp（角色扮演）的玩家在观赏性和可玩度上会给其他玩家和主持人带来良好的体验。
    但是一到后面兰恩说之后会有安排一系列任务，以及任务完成后可以找他做心理治疗后，弹幕的风向顿时一变。
    “草，当我没说。”
    “是谁酸了，我不说。”
    最后，引起弹幕爆炸的，毫无疑问是最后一幕，在兰恩的说了那句‘没有他，我可能无法离开医院后’大批弹幕划过，除了‘？？？’外还有无数柠檬头。
    兰恩平静地跳过一大堆类似“我不相信呜呜呜呜呜我不相信我老婆心里真的有别人。”之类的弹幕，及时把帖子下拉，果然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分析问题。
    2l：无人在意这段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吗？
    3l：果然第二轮内测官方首要是解决玩家接取任务的问题，现在引导npc不就出来了吗，就是感觉如果只有德鲁伊能接任务就太离谱了。
    4l：也没有人说只有德鲁伊能接任务吧，我记得之前不是已经有人接过了？
    5l：对啊，我记得是刁民1号机，他人呢？
    6l：好像还在做任务吧……
    说到这个，玩家们又开始不平了。
    在大家都还在找如何接任务的时候，居然已经有玩家悄悄有了一个固定的任务接收地点，还附带后续心理治疗（虽然后面得知大家都可以找兰恩治疗）。
    无数玩家瞬间酸了。
    当然也有理智在线的玩家提出疑问。
    7l：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兰恩真的是邪神，会对人类那么友善吗？在被围着的时候居然都没有一个玩家死亡，只是瞪了你们一眼就回去了，说实话我觉得这对于视人类为蝼蚁的邪神来说有点ooc了。
    8l：没错，还有邪神居然还好心地引导你做任务？还有什么继承好感度？邪神什么时候也会对人类有好感了？最可笑的是视频最后一段，你们没听见他说‘因为德鲁伊他才能离开医院的’吗，正常邪神哪有那么弱啊。
    确实，从跑团的一贯印象来看，邪神一般都是出场即团灭的超级boss，看一眼即疯，随随便便就能团灭好几个装备精良的调查员团队，是绝望、未知和恐惧的代名词。
    也有某个别邪神会伪装的和人类一般无二，比如某臭名昭著的奈亚，但那家伙是个例，而且同样对人类充满了恶意。
    况且原本有关于兰恩身份的猜测，其实一开始起来的时候还是玩梗的部分比较多，众所周知人类的属性是有极限的，一般车卡的时候都会设置一个90的上限。
    超过95，可能会是有特殊身份，或者特殊血脉。
    如果是接近100，或者超过100，就是妥妥的非人类级别。
    因此在看到兰恩的容貌后，玩家们才会戏称app一看就超过了99了，妥妥邪神没跑了。
    但有人喜欢玩梗，也有人喜欢较真，尤其是当论坛不断涌进冲着兰恩的容貌来的萌新，冲突也就自然产生。
    9l：说真的，能别一直对着明显是引导npc喊邪神吗，邪神的逼格哪有那么低，还开心理治疗室不是搞笑吗，我只听说过邪神能把人逼疯，还从没听说过邪神会从心理方面治疗人类的。
    10l：楼上的，这游戏你家开的？你怎么知道游戏的表现的邪神就一定要符合你的认知呢？
    11l：呵呵，诡辩有什么用，你家邪神还得人类的帮忙才能从医院逃脱啊？
    12l：别吵了，有大佬开分析贴了，传送链接：https：//xxx/xxxx
    兰恩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各种辩论，心里毫无波澜，甚至好笑地看着他们的讨论，期待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真相。
    他真的不是什么邪神啊，只是个可怜无助的npc，迄今为止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引导玩家，只不过是他突然了悟到反正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干，玩家也肯定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影响，那么为什么不反过来利用他们解决诡异事件呢。
    他还是记得阿卡姆里的某些任务的线索的，只不过记得不多，给玩家线索，既能满足他们跑团的欲望，又能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他轻松地想着，然后随意点开了下面的分析贴，想看看都已经真相确凿的情况下玩家还能怎么说。
    黑猫（lz）：哈喽大家好，这里是黑猫，应该有不少人认识我，因为我刚刚预言成功了姆哈哈~内测比起封测时期确实增加了引导玩家的npc，那就是之前在论坛里爆火的大家的‘老婆’兰恩，官方你很会做事嘛（狗头叼玫瑰
    好了，长话短说，自从那个视频出来以后有关于兰恩身份的猜测帖子热度都很高嘛，所以我也来蹭一波热度。
    大家都知道，这个视频发生的场景我也在，作为亲身经历的玩家，我想我还是有发言权的，首先说下我的猜测，很遗憾我是邪神派的支持者，先别着急喷我，这涉及到我对这个游戏世界观的猜测。
    首先，相信论坛很多人都是从德鲁伊上传的那个医院副本的视频入坑的，也是因为兰恩这个npc的表现猜测他邪神的身份，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过，医院这个副本透露出来的额外的信息。
    那就是，白天的医院和夜晚的医院的区别。
    我从德鲁伊那里得知的信息，医院白天的工作人员一到了晚上都会变成诡异的怪物，并且医院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到了白天就会恢复正常，作为证据内测开始后我还去了问了医院，各位还记得那个视频里兰恩说起过的隔壁病人吧？兰恩说隔壁病人是被夜晚的护士杀死的。
    你们猜他怎么的，在白天的医院他是病死的。我悄悄潜入了停尸房，还骰出了一个医学大成功，这个结果应该是没错的。
    因此我大胆推测一下，夜晚的医院和白天的医院是两个世界，那些诡异和怪物可能存在的维度和我们并不一样。
    我也是猜测，或许这代表了那些诡异的生物并不能轻易出现在正常人的世界里，就像跑团副本里邪教徒往往要准备复杂的仪式才能成功召唤邪神一样。兰恩或许也是邪神，但他现在可能就处于类似被封印的状态。
    所以他才会说‘如果没有德鲁伊，他无法离开医院。’
    可能是德鲁伊做了什么满足了某个条件，解开了一部分封印，所以他才能离开夜晚的医院！来到正常的世界！
    兰恩：？？？
    黑猫：并且我猜游戏里既然有邪神势力，肯定也会有相应的和邪神对抗的类似调查员的势力，兰恩很可能是在躲避他们，所以才伪装成普通人的，想想看，既然所有人都觉得邪神=不可名状=精神污染，那么谁会去怀疑安抚调查员精神状态的心理医生呢！
    至于兰恩对玩家的态度比较友善……其实这点但作为证据来说是不成立的。只能说最好还是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我觉得这个游戏的官方是有想法的，从内测来看，他们是认真地想要塑造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甚至是‘过于较真’了，真实度和自由度给的太高，反倒让游戏有点不知所云，但我很看好他们，他们或许游戏做的不一定好，但是在认真构筑一个‘世界’。
    因此我大胆做个猜测，希望以后随着剧情展开能够预测成功——那就是，谁说邪神一定是邪恶？谁说调查员一定是正义的呢？
    我知道肯定会有玩家觉得这很夸张，毕竟几乎所有的跑团副本最后boss肯定都是不可名状的邪神或者和邪神相关的眷族、狂信徒嘛，但是别忘记了跑团的另一个核心是解谜，在悬疑推理中最喜欢玩的就是推翻所有人潜意识里的‘既定’概念，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个推论完全是我个人的看法，没有什么站得住的支撑根据就是了。
    兰恩看完，大感震撼。
    怎么说呢，虽然有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最后一段居然被他误打误撞给猜对了一部分。
    虽然有关邪神的部分并没有断言。
    但稽查局，也就是官方调查员组织，确实出现了一个惊天黑幕。这也是这个游戏经历的最大也是最长、最难的一个主线战役副本
    ——《黎明前夕·稽查局覆灭之谜》
    反正到兰恩穿越前，这个战役团都还没有推完，死的调查员不计其数，剧本简直充斥满了黑泥，会让人一边推一边开始怀疑人性的那种。
    1l：不明觉厉，但是除了最后一个猜测外感觉好有道理。
    2l：卧槽！原来是这样！
    3l：嘶——我原本已经偏向兰恩并不是邪神这个说法，但是看到大佬的帖子我又动摇了，原来那句‘无法离开医院’还有这种解释，是我没想到的。
    4l：怪不得兰恩会对德鲁伊的‘弟弟’那么特殊，他们两个在设定上来说是双胞胎，说不定会有什么关联，肯定也是把弟弟君当成他的棋子了吧，用来解封或者当成祭品什么的。
    5l：我觉得很有道理啊，兰恩说不定就是在伪装成人类。
    6l：虽然最后一个猜测有点离谱，但前面感觉都很有道理。
    7l：不是吧不是吧，这种逻辑都没有的推测你们都信？这种随口一说的猜测我也可以随便口胡啊。
    8l：不是我说，这猜的也太离谱了……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9l：现在内测才哪到哪，大家不都是猜的吗，你们可以乱猜兰恩的身份就不能别人坚持自己的猜测吗（无语
    黑猫：额，这也没什么好吵的，我确实是没有证据，以上都是我的猜想而已。
    10l：看见没，都说了是这家伙随口乱说罢了。
    黑猫：不过要说证据的话，也算有一个。大家有没有思考过，如果是邪神的话，祂应该会有崇尚自己的教团或者势力吧。邪神、眷族、狂信徒，这三个都是跑团的基本要素，邪神的召唤或者破除封印都和邪教徒脱不开关系，至少会吸引一些人类来帮自己办一些事，基本上很少会有‘单打独斗’的邪神。
    黑猫：所以，我们只要观察一下兰恩身边有没有类似的势力出现就可以了。
    兰恩看完，默默松了口气。
    那可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在心里想到，他可是没有任何势力的普通倒霉蛋。
    第13章
    “你确定吗？那群人并不是普通的病人？”
    酒吧里喧嚣的氛围早已安静下来，卡伦斯把其他成员赶出去收保护费，只留下几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一边叼着烟，一边听电话对面的汇报。
    “是的，我稍微调查了这些人的背景，大部分是外地人，看起来像是阿卡姆来找工作的，”电话对面的人语气有几分怪异，“而且真的会突然有那么多人过来做心理咨询吗？比起顾客，他们真像一群追星的狂热粉丝什么的……”
    卡伦斯瞳孔猛地一缩：“你刚才说什么？”
    “额，很多外地人……”
    “像一群追星的狂热粉丝。”
    狂热粉丝……狂热……
    狂热者！
    卡伦斯脑海里冒出这个名词，不过下一秒他摇了摇头，不，还不确定，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阿卡姆什么时候又多了新的宗教。
    但是这群疯子的脑回路根本无法以常理去预计。
    三年前，卡伦斯在黑扑克里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喽啰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原本和他们黑扑克分庭抗礼的帮派‘绿驹’，就是因为不明原因招惹上了宗教疯子，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惨被灭口，几乎所有管理层一网打尽。
    然后这群帮派成员完全陷入了混乱当中，黑扑克就是因为抓住了时机吞并了他们的地盘才拥有了崛起的资本。
    当时还是个普通马仔的卡伦斯亲眼见过‘绿驹’总部的惨状，回去以后做了整整三天的噩梦，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从此，卡伦斯就变得异常谨慎，他知道这个世界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在这座城市里绝对不能去招惹和宗教沾边的家伙。
    所以现在，他在听到现场的情况后，有几分踌躇不定。
    他旁边的马仔在旁边安静等着，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问：“卡、卡伦斯大人？我们该怎么做？要放弃吗？”
    卡伦斯回过神，看向他们。
    “不，当然不，不过在动手前，我有件事要你们去做。”
    说实话，卡伦斯自己其实挺想放弃，但作为黑扑克的一员，如果什么都没有试过就放弃，会在帮派里影响他的地位和权威。
    毕竟混帮派的可以暴躁，可以凶残，但唯独不能是个孬种。
    但他同时也不想去送死，因此他想出了一个计划，去试探那群人是不是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另一边。
    在论坛各种猜测的时候，玩家们对兰恩的热情又起来了。
    嗯，想也知道呢，毕竟是第四天灾，而且他们一天有一次重新车卡的机会，别说兰恩的表现不凶根本没有撕卡，就算真的被撕卡了估计他们第二天还是会凑上来。
    这个游戏里的死亡机制和普通游戏也不太一样，结合了跑团的车卡玩法，死亡后属性数值总数保留，但可以洗点重来，也就是重新车卡。
    玩家本体的等级将影响角色卡的属性数值，死亡会掉等级，并且角色卡会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简单来说，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玩家死亡就是死亡了（玩家无法使用完全相同的捏脸数据），而对玩家来说，上一张角色卡也确实死亡了，但现在的死亡成本很低，角色卡还没有养起来，死了就死了嘛。
    因此，兰恩那点点冷漠的排斥，在肆无忌惮的第四天灾们看来根本没有什么震慑力啊！
    当然玩家们也学聪明了，以心理治疗的名义付钱咨询，在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前排起长队，兰恩也乐得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之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达到了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在兰恩看来，之后只要等到他们察觉到自己并不是邪神，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那种热情就会慢慢消退，然后他就可以用挣到的钱离开这座城市，这对双方都是双赢的结果。
    直到，第三方势力开始干涉。
    id为抹茶奶绿的玩家心满意足地从治疗室出来，看了一眼仅剩的西元，思考这个游戏该怎么才能挣到钱，兰恩的心里咨询费不便宜，再去几次估计就钱不够了。
    对于其他想要认真体验游戏的玩家来说，去一次兰恩那里见见人就足够了，可是她根本不是冲着这个游戏来的，对调查推剧情也没有任何兴趣，玩这个游戏纯粹是冲着兰恩那张脸。
    真的太好看了呜呜。
    光是坐在他对面和他交谈，抹茶奶绿就感到身心愉悦，完美消除了打工一天的疲劳，这种快乐其他游戏做得到吗？！
    哦，三次元牛郎或许是同一个道理，但是纸片人的快乐是区区三次元无法比拟的！她甚至不用花真的钱！
    嗯，决定了，可以一天车一张新的卡，她要成为一个快乐的富婆，每天和兰恩交流！
    抹茶奶绿愉快地想好了解决方法，正打算下线等明天，突然在路过一个小巷口的时候听到了风声。
    她眼前闪过一个类似黑麻袋的东西，失去视野，然后随着一阵诡异的香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度醒来，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抹茶奶绿有点懵圈，她试探性动了动，但却发现四肢无法动弹，像是被绑在了椅子上。
    嘴巴部位的布条被拉下，她听到一个声音。
    “这里没有人能够救你，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做无用功的挣扎或者求救。”
    抹茶奶绿愣了一下，这什么意思？绑架？
    为什么要绑架玩家？？玩家做错了什么？？
    抹茶奶绿试了一下在脑海中呼唤系统菜单，见蓝色的屏幕在自己眼前展开，她就完全不慌了，一边登录玩家论坛，一边如同一个合格的受害者般发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又是那么冷静。
    左臂上有纹身的男人直皱眉，他一边审视这个金发的女人一边问：“别紧张，我们只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只要你乖乖回答就会放你离开。”
    “ok，没问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座城市，来做什么的？”
    “今天刚来，当然是来打工啊，看不出来吗？”
    抹茶奶绿对答如流，却越发让纹身男怀疑人生。
    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冷静？
    为什么她还反问我？
    如果只有一个受害者那么冷静，他还可以理解。
    但是为什么连绑了两三个人都那么冷静？！
    他们难道不会害怕吗？
    纹身男和同伴对视了一眼，“兰恩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额……”抹茶奶绿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
    而且还一模一样的嘴硬。
    纹身男冷笑：“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每天都在他附近徘徊？你当我傻吗？”
    抹茶奶绿沉默。
    啊这，这年头npc还会管他们玩家在干什么吗？
    抹茶奶绿无语之下，本来想上论坛发帖吐槽，还没等她发出，突然发现论坛里似乎已经有了几个类似的帖子。
    《我好像被卷进什么事件当中了！现在被人绑架了！》
    《什么情况啊，我走在路上好好的被绑了？》
    抹茶奶绿大概看了下情况，和自己差不多，也是走在路上就被绑了，也是问类似的问题。
    而且他们都被问到了和兰恩相关的问题。
    所以……他们其实是冲兰恩来的？
    抹茶奶绿一边思考一边回复。
    抹茶奶绿：我现在也被绑了，你们有什么好点子吗？
    不要叫我阿龙：没有，正在被审讯中……
    不要叫我阿龙：他们问我兰恩的问题，但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说不知道兰恩的真实身份，他们不信，我说我是为了他的脸来的，他们也不信。
    不要叫我阿龙：几个回合下来我就被拉到一个房间殴打了，还好我开启了痛觉屏蔽，人倒是没事，这种被刑讯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抹茶奶绿：额……我听到审我的人开始不耐烦了，我不会也被刑讯吧。
    不要叫我阿龙：可能哦，快点开启屏蔽就行，接下来就是看戏。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什么势力的啊？也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冲着兰恩来。
    12l：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卷入了什么势力冲突中？噢噢噢难道说游戏剧情终于开始推进了吗？
    随着几个被绑架的玩家在论坛帖子联动，帖子热度越来越高，玩家纷纷进来献计献策。
    13l：不会真的和黑猫说的一样，兰恩是未苏醒的邪神吧？现在这群人明显是在调查他的身份，所以在他周围徘徊的玩家才会被捉住。
    14l：如果兰恩是的话，现在调查他的属于哪方势力？类似调查员的组织吗？
    15l：看他们的行事作风不像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调查员组织会随意在街道上抓人审讯，这和黑丨帮有什么两样？
    16l：嘶——不会是真的被黑猫猜中了吧？调查员组织其实是黑的？邪神才是白的。
    17l：我不接受qwq，这是黑白颠倒的世界吗？太ooc了不我接受！
    18l：别那么快下定论啊，就不能是别的势力插手吗？兰恩也不一定是什么邪神，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被盯上了。
    帖子里各种猜测五花八门，但就是没有该如何自救的，‘不要叫我阿龙’挎着个批脸，暂时关了论坛，把注意力放回游戏。
    然后他刚睁开眼睛，就被泼了一盆脏水。
    不要叫我阿龙：……
    虽然封闭了所有感官，也知道这是个游戏，但挂在脑袋上的各种诡异味道和垃圾是如此的真实。
    感性告诉他不要细思这是哪来的水。
    “挺有种的嘛，在这个时候还敢走神。”帮派成员嗤笑地看着面部表情愤怒的阿龙，觉得似乎泼水的效果不错，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喂，再从下水道提一桶来。”
    啊啊啊啊啊不要说啊！
    在现实中有洁癖的阿龙顿时整个人怒了。
    什么破游戏！爷不玩了！
    “现在打算说了吗？”审讯人员笑着问他。
    阿龙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说，我当然说。”
    “他是谁？他是……神！”
    阿龙说完，毫不犹豫断掉游戏连接，并且销毁了这张卡。
    卡脏掉了！不能要了！
    “你说什么？”审讯人员脸色一变，刚要拽着阿龙的领子问清楚，被眼疾手快地同伴拉了一把后退一步。
    只见阿龙的身体失去支撑后倒在了地上，他双眼空洞无神，在审讯人员震惊的注视下，像是被灼烧的纸人一般脸上、身上出现黑斑，然后逐渐化作飞灰。
    他消失了。
    第14章
    “你说什么？他死了？”卡伦斯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我不是说不能用太过激的手段吗？”
    电话对面的人也很委屈：“我们也没有用过激手段啊，也就殴打了他几分钟，手脚都没打断。是他自己自鲨了！而且最诡异的是他的尸体也变成了灰烬！”
    卡伦斯焦躁地走来走去，脸色不停变换。
    没错，去绑架玩家的命令是他下达的，不过他非常谨慎，不仅把玩家的眼睛蒙上，而且吩咐属下绝对不能暴露黑扑克的身份，这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某个猜想。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可能性上去。
    卡伦斯一共命令手下在不同的地点绑架了五名玩家，并且把他们关在不同地方审讯。
    原本以为这五人至少有点能够透露兰恩的真实身份，或者是他们自己的来历，但事与愿违。
    这种忠诚……这种狂热……以及死去后的怪异表现，让卡伦斯那种不安的预感愈加应验了。
    “……他在自杀前，有做过，或者说过什么事吗？”
    “有、有的，”电话对面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地道，“他似乎说兰恩是神……？”
    卡伦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
    纹身男还在审讯抹茶奶绿，因为迟迟无法从她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已经逐渐开始暴躁，他琢磨着应该用些手段老大也不会怪罪吧。
    正好抹茶奶绿车的卡是个颜值颇高的妹子，纹身男的眼神从她眼部覆盖的眼罩上扫视到下面的身材，目光愈发下流。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啊，看来我得采取一点其他措施了。”
    说着，他朝抹茶奶绿的方向走近，而抹茶奶绿因为戴着眼罩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正兴致勃勃地游览着论坛里各种离谱的走向和发帖，看得兴致正浓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纹身男侧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脸上流露出一份惊喜之色：“卡……”卡伦斯老大
    他没能把这个名字叫出来，因为卡伦斯也看见了他的嘴型，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快步上前在纹身男将这个名字叫出声前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狠狠将他的脑袋抡到墙壁上。
    男人嘴里发出一声哀嚎，但是卡伦斯不为所动，他偏过头看着在场明显不敢动弹的其他人，撇了撇头，示意他们。
    于是现场立刻响起男人们的惨叫声，这声音让被蒙着眼睛的抹茶奶绿一阵懵逼。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等过了好一会，抹茶奶绿的眼罩才被拿下，她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地上倒着好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其中一个有纹身的甚至被撞破了头，生死不明。
    为了不引起嫌疑，卡伦斯下手很重，不少人血溅当场，整个场面看上去就是死了不少人的样子，不过抹茶奶绿开着视野保护，看到的都是马赛克，倒是非常淡定，略微有些好奇地看着卡伦斯。
    哇，颜值不错啊，这app至少八十吧。
    卡伦斯就等着受害者开口，可是等了半天，这小姑娘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他看，也不说话，不得不先开口：
    “先跟我来吧，保不准他们还有其他人，放心，我是来救你的。”
    “嗯嗯，谢谢你！”
    抹茶奶绿被松绑后活动下手脚，欢快地跟在卡伦斯身后离开了房间，浑然不知走在前方的卡伦斯心中的忌惮。
    还是这种漠视生死的态度……
    卡伦斯冷眼观察着抹茶奶绿的反应，和其他人报告的一样，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害怕这条神经，如果是一个两个还可以解释，可是一群……
    他只见过那群被洗脑的狂信徒才会是这种反应。
    抹茶奶绿根本不知道卡伦斯在想什么，她在获救后快乐地一边跟在卡伦斯身后一边在论坛发帖子直播她现在的状况。
    就是说，这果然是开始走剧情了吧！
    抹茶奶绿发现自己活动并不受阻，感叹这个游戏做的真是真实，玩家甚至可以切身参与剧情，于是毫不犹豫发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终于来了。
    走在前面的卡伦斯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女人真的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乃至根本不在乎是谁救了她的程度，这样的话他演的戏岂不是抛给瞎子看？
    这样想着，卡伦斯一边装作警惕周围的样子，一边假装轻松地笑道：“别紧张小姑娘，我们不是坏人。”
    卡伦斯一开始的计划只是隐瞒帮派的身份，抓几个人过来审讯，弄清楚那间心理治疗室和兰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谁能想到那群人那么不怕死。
    在真的死人以后他迅速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如果他们真的是那个里世界的居民，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的话，之后肯定会迎来他们的猛烈地报复。
    那么现在挽救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绑架的锅丢到其他势力头上，然后把自己塑造成拯救者。
    顺便，他还打算借着营救的便利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虽然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了这群人和很有可能就是邪教徒，兰恩就是他们的神，但卡伦斯是个无比谨慎又无比多疑的男人，他不相信其他人的判断，非得亲自判别。
    他斟酌着言辞，看似在警戒周围，但眼角余光始终在抹茶奶绿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微表情：“我们和你们是一边的，我同样也受到了那位的感召……”
    “那位？”抹茶奶绿歪了歪头。
    “是的，那间心理治疗室的老板，兰恩……”卡伦斯说着，无声比出这个口型。
    GOD
    神。
    抹茶奶绿眼睛猛然一亮，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难道你们是祂的信徒？”
    卡伦斯：“……”
    他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可以这么说，我无比希望能够在祂跟前侍奉，可惜那位不一定能看得上我，但只要是那位的愿望我们都会尽力去完成……”
    然而抹茶奶绿根本没听卡伦斯的补丁，兴奋地想。
    果然，她就知道！黑猫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不就来了吗，独属于兰恩的势力，果然他们刚才是卷入阵营的斗争里了吧！
    之后卡伦斯又和抹茶奶绿打听了不少有关于她和她的同伴的事情，抹茶奶绿知道了他是兰恩的信徒，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卡伦斯和她聊的越多越是心惊。
    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
    都是为了见到兰恩才来到这里的。（玩家无法说出游戏、玩家、npc等词语。）
    在说起他还去了另外一个地点，但可惜的是没有找到其他和她一样被绑架的人，可能是被灭口了的时候，她脸上没有任何对死亡的反应，甚至连笑容都没有退下去。
    卡伦斯的警惕心已经拉到了最高。
    就犹如走在他旁边的不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而是什么史前巨兽。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过去那个宗教疯子做过的事情，对待他们这种狂信徒，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脑回路看待，话语里只要蕴含了那么一点对他们的神不敬的语气，就有可能会成为引爆他们的点。
    因此卡伦斯话语愈发恭敬，就像个真正的信徒一般和吹嘘着兰恩。
    屡屡引得抹茶奶绿侧目。
    哇哦，这个npc真的好狂热啊，不愧是邪教徒。
    他们没走多久，刚离开抹茶奶绿被关押的废弃仓库范围，就有一大堆人拿着武器急匆匆赶来，碰见抹茶奶绿就问：“绑架你的人呢？”
    “被这位先生解决了，已经没事了！”抹茶奶绿虽然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她早就把坐标发到了论坛摇人，玩家们这不是赶来了吗。
    卡伦斯微笑着朝这群人打招呼，实则暗自心惊。
    这个金发的女人才脱困多久，而且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卡伦斯确信她没有发过求救信号才对，之前也搜过身确定没有定位器，这群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见到没有怪可以打了，玩家们相当失望，其中一个可能是领头的人好奇地看向卡伦斯：“这位是？”
    “噢，他就是救我的人，叫做卡伦斯。”抹茶奶绿暗示地眨了眨眼，“他是站在兰恩那边的。”
    【玩家频道：
    抹茶奶绿：可能就是论坛里说的，属于兰恩的势力！】
    领头的玩家闻言好奇地看了好几眼卡伦斯。
    【玩家频道：
    玩家a：是新的npc？
    玩家b：很有可能，要不问问能不能让我们接任务？（蠢蠢欲动）
    玩家c：势力也出场了，也就是说兰恩的邪神身份稳了吧，不过一般来说最先出势力的不应该是调查员组织吗（挠头）
    玩家d：难不成我们玩家还可以选择加入邪神那边？
    玩家c：好耶！我当场倒戈！我要做老婆的狗！】
    他们……在交流什么？
    卡伦斯脸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他救出来的金发女人和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突然就不说话了，沉默地对视着，眼神传递间似乎在聊一些只有他们这才知道的信息。
    是脑内交流？还是邪教才会的特殊通讯方式？他们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计谋？是不是在商量要如何处置他？
    不安如同蚂蚁一般啃噬心脏，卡伦斯就如同庭审上等待宣布刑罚的犯人，一时之间踌躇不定自己是该立刻逃跑，还是拼死一搏。
    这时，抹茶奶绿他们终于停止了交流，齐刷刷看向卡伦斯。
    “卡伦斯先生，我们打算回去找找线索，毕竟有同伴受到了袭击。”领头玩家友好地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卡伦斯不动声色：“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你们就这么回去，不怕他们杀个回马枪吗？”
    “额，那不是更好吗？”领头玩家理所当然地说，其他玩家也笑嘻嘻地点头。
    毕竟他们来这个坐标，不就是想要打怪吗，这游戏不像大多数网游有野外怪物刷新点，想战斗都不容易。
    “……是吗，那祝你们得偿所愿。”卡伦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收尾工作做的还不错。
    还好没有跟这群疯子直接撞上。
    他们要查就让去查吧，他已经准备好了替罪羊，等这件事结束，卡伦斯决定立刻让黑扑克的人撤离这片街区，他也会说服boss放弃这一片的保护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卡伦斯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突然，玩家停下脚步，抹茶奶绿点开新发布的任务。
    【日常任务：兰恩的委托。】
    “请等一下，卡伦斯先生。”抹茶奶绿转身说道：
    “兰恩阁下想要见你。”
    第15章
    兰恩简直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一如既往快乐地在治疗室里摸摸鱼，和玩家聊聊天，赚赚钱，然后上论坛看看沙雕玩家又给他整了什么活。
    然后这个新活看得他一脸懵逼。
    《剧情来了！剧情它终于来了！针对兰恩的阴谋，到底哪方是正哪方是邪？伸向玩家的黑手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好、好长……
    一看到他出现在标题，兰恩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后他的预感也确实应验了。
    有人在调查自己？
    为什么会有人绑架玩家问自己的真面目？
    他能有什么真面目？他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兰恩简直满头的问号，但是他无法阻止玩家们大开脑洞。
    1l：一共五名玩家被绑架审讯……还打探兰恩的消息……emmm是不是敌对势力对兰恩下手了？
    2l：有可能，我觉得这应该就是剧情主线开始了，玩家释放了被封印在医院里的邪神，邪神隐藏在街头巷尾的诊所，引起了官方组织的注意力，他们可能一直在附近监视，注意到玩家的动向后就下手抓人来审问了。
    3l：嘶……真的会有那么巧吗？剧情才过多久就被官方组织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调查员那么强吗？我不太相信，而且他们的作风不太像是正义组织啊。
    4l：我觉得可能是内部矛盾，你们想啊，我们玩家这几天一直在兰恩附近徘徊，是不是把他真正的信徒群体惹毛了？兰恩如果是邪神的话，肯定会有他的信徒，或许他们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解封了，但是碍于调查员的监视不敢大张旗鼓，所以一直在附近，而我们玩家的动向惊扰了他们。
    5l：额，说不通吧，那他们怎么会向玩家询问兰恩的身份。
    6l：说不定是诈我们的啊，逼问是不是知道兰恩的身份，我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7l：有可能，狂热者的逻辑思维根本无法揣测。
    8l：那之后来救的人呢？他很明显是兰恩的信徒吧。
    9l：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内部也有矛盾，信徒之间也能争相吃醋的嘛！
    兰恩：？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代表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10l：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个猜测不太靠谱。
    兰恩感动地想，没错，论坛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10l：比起信徒内部斗争，我更倾向于是不是当初封印兰恩的邪教势力，或者知道兰恩在医院无法出来的秘密结社之类的，反正应该不是官方，如果是官方调查员组织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11l；嘶……另一个神秘势力？阿卡姆的水那么深吗……
    12l：毕竟，这里是阿卡姆啊hhhh
    兰恩垮了个批脸，正想关帖子，突然发现玩家有了新的动向。
    抹茶奶绿：特大消息！我已经被成功救援了！
    13l：？？被游戏亲友救走了？
    抹茶奶绿：不是，其他玩家还没到，说来你们不信，是npc救的我，而且是兰恩的势力，兰恩的信徒！
    14l：？？？
    15l：？？？
    兰恩：？？？
    16l：什么情况，不是说兰恩是引导npc吗？怎么突然冒出信徒了？
    抹茶奶绿：不知道啊，但是这位信徒先生长得不错诶，一看就是有不少戏份的，而且他好狂热，一路上一直在和我吹兰恩。
    17l：欧耶！兰恩邪神派的胜利！
    18l：我这边也被释放了，呜呜呜似乎也是兰恩派来救我的，他心里有我。
    19l：草，那么说只有阿龙倒霉地提前撕卡了（笑死）
    不要叫我阿龙：……淦
    20l：阿龙你这个游戏还玩吗，不玩号转给我呗，我想进去看老婆。
    不要叫我阿龙：滚呐！我已经重新车卡了！
    21l：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玩家刚被绑不久，兰恩的信徒就来救人了，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不觉得有点可疑吗？
    22l：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个和兰恩是敌对关系的未知势力，同时也被兰恩的信徒监视着，又或者其实他们并不确定兰恩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大开脑洞）
    23l：也就是说这只是一次试探？
    24l：有可能，这要看后续剧情怎么发展。
    兰恩是怎么也想不出这群玩家的脑洞居然能大到这个程度，等一下，他们就完全不讨论他到底是不是邪神这个可能性了吗？不要啊，不要放弃治疗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真的不是邪神啊！
    兰恩实在是想不通怎么有无中生有的信徒，他想办法捣鼓了下自己获得的面板，发现除了打开玩家论坛外，还有给玩家发任务的板块，只不过需要玩家的定位或者面对面发任务，好在抹茶奶绿之前有把定位发在论坛上，兰恩连忙就发了个任务让她把信徒带过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刺他！
    ……
    卡伦斯是第一次走进兰恩的心理治疗室，治疗室里的布置和之前他看到过的，至少在布置和氛围上没什么太大区别，也没有特别阴森，但可能是心理作用，这里的一切在他眼里就是特别的恐怖。
    兰恩比照片上看上去更好看，甚至有种魔性的美，但卡伦斯别说盯着他看了，就是说，根本不敢抬头。
    冷静、冷静……也许他并没有发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我们认识吗？为什么要背刺我？
    卡伦斯握着茶杯的手一抖，只觉得自己捧着的不是茶水，而是致命的毒药，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是了，既然是能够以‘神’来称呼的存在，自己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祂呢？
    是自己太过傲慢了。
    卡伦斯忍不住苦笑，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在兰恩惊悚地注视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单膝跪地：“所有都是我个人做的判断，请您不要降罚于黑扑克，我愿意一人承担您的怒火。”
    兰恩：？？？
    那倒，也不至于跪下道歉……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黑扑克……”兰恩想起来了，之前自己去警察局帮忙审讯的犯人，不就是黑扑克的成员吗？！
    在兰恩的注视下，卡伦斯苦笑着将之前他做过的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因为亨特在警察局突然坦白黑扑克的情报，他们打算来找兰恩麻烦，把兰恩的信徒也绑了这些破事。
    兰恩一边听，一边又是无语，又是后怕。
    这下他终于明白整起事件的前因后果，原来是这家伙误会了玩家是他的信徒，以为他们是搞邪教的，所以才态度大变。
    可以说如果不是玩家的助攻，那现在被绑的可就是他了……
    黑扑克这群帮派果然就和艾伯特告知他的一样，做事无法无天，居然真的敢在大白天眼皮底下做出绑架这种事，而且看起来根本不在意闹出人命。
    这让前世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兰恩心情相当复杂。
    卡伦斯敏锐地注意到兰恩情绪的变化，他一咬牙，解下腰间的枪放在桌上：“只要能让您泄气，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
    兰恩回过神来，看向卡伦斯的眼神充满复杂意味，彻底没有了解释的念头，淡淡地道：“算了吧，会弄脏我的地板。被你绑架的又不是我。”
    卡伦斯反应过来：“那我这就去向您的信徒们道歉。”
    “不必了。”兰恩连忙制止他，“他们不会计较这种事，只要你能给他们提供其他情报作为代价就可以了。”
    “情报……吗？”卡伦斯愣了下，“请问是哪种类型的情报？”
    “有关于诡异的事件，非人的存在，人类无法留下的痕迹……”兰恩说着，“只要是这种类型的线索，交给他们去调查，他们会很高兴的。”
    “我明白了。”
    这件事对卡伦斯来说倒是不难，在阿卡姆最不缺的就是诡异事件。
    不过为什么祂会提出这样的需求，分明他们才是最大的‘诡异’吧，而且祂对里世界的了解理应比他们黑扑克深得多才对。
    这时，卡伦斯想起来属下曾经汇报过的情报，这群人都是今天才出现在阿卡姆的。
    难道说他们是打算针对阿卡姆本地的其他神秘势力？
    想到这里，卡伦斯心中一凛，对兰恩的警惕性再上一个台阶。
    阿卡姆接下来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第16章
    目送卡伦斯离开诊疗室，兰恩擦了擦冷汗，可算把人给忽悠过去了。
    天知道，他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帮派大佬有多大压力，更别论他还知道了原本卡伦斯是打算绑架他的。
    这么说来，这次还多亏了玩家，阴差阳错躲过了无妄之灾。
    这样想着，兰恩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虽然知道阿卡姆治安不太好，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他前天人刚从警局出来，今天帮派就收到了是他审讯的情报，直接着手报复了。
    他们不会是在警局也有人吧？
    兰恩有些惴惴不安地想，立刻拨打了艾伯特的电话想要求助，结果却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艾伯特出差去阿卡姆郊外的乡下查案子了，估计要个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来。
    嘶——前脚艾伯特刚走，后脚帮派就找上门，这简直明牌他们在警局有人了啊！
    “那阿尔奇医生呢？”兰恩有些不死心地问。
    “阿尔奇医生和他一起去了，等他们回来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
    “好吧，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兰恩叹了口气，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真的搞不定□□啊。
    看来目前还不能解除卡伦斯的误会，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座城市的生态，警察的力量在这里非常有限，他们甚至很难搞定一个被抓的帮派份子，而帮派，尤其是黑扑克在这个城市的分量不小，甚至敢挑衅警察，肆无忌惮绑架无辜市民。
    但是他们会忌惮神秘和宗教，因为后两者是比他们还不讲道理的事物。
    除此之外这座城市里还徘徊着大量普通人看不见的怪异。
    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危险了。
    兰恩再一次感叹，等赚足够钱了一定要离开这里。
    现在只希望能在艾伯特回来前瞒过那个卡伦斯一个星期，千万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什么邪神，玩家也不是自己的信徒。
    自己这边倒是还好办，只要不露馅就行了，但是玩家那边兰恩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这群第四天灾的脑回路实在不是寻常人能揣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了……
    兰恩心里怀揣着些许忐忑，每天都不忘刷刷帖子掌握玩家的动向。
    【呜呜呜呜我就说吧，兰恩的势力这不就出来了吗。】
    【新的发布任务npc卡伦斯！感觉长得有点凶啊，这老兄不会是干黑手党的吧hhhhh】
    猜对了，他真的是黑手党：）
    【无所谓了，能发任务就行，兰恩发布的任务是真的少啊，但是他给的调查任务奖励都很不错，我还看到有人晒出撬棍，羡慕死我了qwq】
    嗯……确实。
    因为兰恩当初没有参与阿卡姆时期，所以记得的任务线索不多，能被他记住的基本都是初期奖励都很不错的那些。
    不过可惜，这些东西对立志要在这个世界普通地生活下去的兰恩来说都没有什么用，所以他告诉玩家任务线索也没什么负担。
    这么一想，倒是可以把奖励丰富的任务留给某些很会刷他好感度的玩家。
    兰恩沉思，好感度系统是少数能够驱使玩家做事的功能了，或许他该好好利用这点。
    【有人组队别墅鬼屋吗？从卡伦斯那边接到的线索。】
    【来，五缺三】
    【嘿嘿，你们去晚了，阿卡姆郊外的那栋别墅鬼屋的话，我们队伍已经攻略完毕了，获得力量点数+3，诅咒物品也被解决掉了。】
    【啊，可恶，找卡伦斯的坏处是他不会只把线索交给一个人啊orz】
    从里面玩家刷的帖子可以看出来，上次卡伦斯在兰恩提出要求后确实好好照做了，现在很大一部分玩家都接到了任务，正式展开自己的调查员生涯，每天都会涌现各种直播调查的帖子。
    这些帖子的平均游览量都很高，毕竟和传统游戏不同，这个游戏的任务一般不会有重复接取的机会，除非上一个接任务的玩家失败，也因此每个任务可能都是‘绝版记录’
    而且玩家造成的每一个后果都会如实记录在这个世界的进程中，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后续的任务走向，就是这种真实感才是玩家们追捧的热点。
    看了几眼帖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兰恩稍微放了点心，看来还能撑一段时间……
    而此时此刻，黑扑克内部
    卡伦斯正在首领办公室，进行一项只有他们两人的秘密谈话。
    黑扑克的首领今年已经40岁，他不算年轻了，在这座城市里经历很多风雨，早已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着，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消息能惊讶到他。
    然而当卡伦斯从头到尾说起这件事，并且知道黑扑克差点得罪这位疑似‘神’的存在后，他还是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正因为见识的多，他才知道阿卡姆的水有多深，有些东西是他们黑扑克碰都不能碰的存在，一碰就是灭亡的开始。
    “你确定祂是……”黑扑克的首领面色严肃，“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那种存在应该是不可名状，无比恐怖的，应该无法轻易降临这个世界才对。”
    作为黑扑克的首领，他多少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知道些神秘世界的潜规则，如果那些所谓的‘神明’能够那么简单降临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我确定，我亲耳从他的信徒口中听到，”卡伦斯恭敬地道，“以他们的信仰，是没有可能称呼任何非他们信仰之主的存在为‘神’的。”
    “这倒是。”非常有说服力的说法。
    “经过属下的打探，兰恩，也就是他们的神可能处于某种受限的状态，所以才以人类的姿态藏在人类社会，毕竟如果他以完全的姿态降临，很可能引来更多的注目，甚至是稽查局那边的人。”
    黑扑克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个新出现的组织？和以前一样采取不干涉不过问的原则吗？”
    “不，属下认为……这一次我们可能无法置身事外。”卡伦斯犹豫了一会，说道，“这一次的教派和我们以往遇到的类型不同，他们是最近才来到阿卡姆，但是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在这里占据主导权。其证据就是，他们在主动调查并清除周边一切涉及诡异的要素。”
    自从他把情报交给这群人后，卡伦斯就一直在关注玩家群体，自然也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
    他们简直是不知危险为何物一样，屡屡往最危险的地方高兴迈进，不顾自己和他人的死活。
    不，哪怕他们知道也是不在意的吧，只要能为他们的‘神’做事，这群狂人估计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卡伦斯想起有一次派遣眼线跟在他们身后目睹到的一幕。
    自己的同伴就倒在身边，这群人都能毫不在意地搜尸，然后继续一路笑笑骂骂，悠闲地像是去郊游。
    这种不正常让他深感不适，同时也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群信徒果然脑子都不正常。
    而且这个教派的目的，果然是清除周围一切能威胁到自己的势力，所以才会强硬地把周围的诡异事件一扫而空，从而展示自己的肌肉，占领阿卡姆的里世界的话语权。
    这也意味着，阿卡姆稳定的局势，又要动荡起来了。
    “那么你的意见是？”黑扑克的首领看向卡伦斯，按照他对这个部下的理解，他特意来找自己，还特意支开了其他干部，肯定不是为了汇报阿卡姆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宗教组织这点小事。
    “属下认为，这是我们黑扑克崛起的最好时机。”卡伦斯咬了咬牙，还是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他们现在刚刚来到阿卡姆，还没有站稳跟脚，却已经展露了野心，而我们黑扑克深耕阿卡姆，有情报和渠道的优势，他们肯定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黑扑克的首领微微一惊，倒不是觉得卡伦斯的计策有多高明，而是惊讶于他的胆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难道忘记了这群人有多难打交道？你不怕他们什么时候就迁怒于黑扑克？”
    “我知道，但我觉得他们是不同的。”卡伦斯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在被看穿把戏的那一刻，卡伦斯其实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被轻轻放过，代价仅仅是付出一些情报。
    这时起，卡伦斯就意识到，这个宗教组织比自己预想的要温和许多。
    也可能是，他们需要自己，而卡伦斯唯一能想到的，自己对他们有用的部分，就只有黑扑克的人脉和情报了。
    而通过这段时间对玩家的观察来看，或许……真的有合作的可能性。
    迄今为止他们忌惮阿卡姆的其他宗教组织，主要是因为里面那群疯子太过不可理喻，阴晴不定，谁知道说错那句话就会被团灭，基本上无法正常交流，但是根据卡伦斯这几天对玩家们的观察和了解，虽然他们同样不畏惧死亡，常常做出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举动，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好好交流的。
    这才诞生了合作的念头。
    “我认为，这是我们黑扑克正式向里世界迈进的机会。”卡伦斯严肃地说道，“如果错过这一步……那么对那些人来说，我们永远都止步于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
    超凡之下，皆为蝼蚁。
    这句话的残酷性，卡伦斯很早之前已经深有体会了，别看他们黑扑克在阿卡姆的地下世界呼风唤雨，但谁都知道，里世界真正恐怖的，永远是那些掌控着神秘和力量的存在。
    他们就像是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天灾，毫无道理可言，哪怕被风暴的边缘波及，黑扑克都会迎来覆灭。
    他不想到真正被毁灭的时候，才在废墟上哀叹命运的不幸。哪怕是成为某个宗教组织的附庸，也好过被轻易当成蚂蚁踩死。
    黑扑克的首领陷入了沉默。
    “boss！”卡伦斯忍不住催促。
    “还没到时候，”黑扑克的首领额头浸出汗水，他伸手揉了揉额角，布满皱纹的眼角折射出久经风霜的精光，“这个宗教组织……还没有展现出足够吸引我下注的力量。”
    “神明和那群疯狂的信徒还不够吗？”卡伦斯不解。
    “不够！神明不会轻易出手，祂们根本不在乎人类，更何况如果祂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受到了限制的话。”首领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表情逐渐狰狞起来，混杂着向往和刻入骨髓的恐惧。
    “卡伦斯啊，我的孩子，我比你多活了20年，因此我知道那些组织真正恐怖的存在是什么……他们才是真正秉持了神的意志，是祂在人间的代行者，受祂的恩赐拥有无上的力量、绝对坚定的信仰和静静燃烧的疯狂，只要你见过这种存在一次，就绝对不会想着与他们为敌。”
    卡伦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是……？”
    “我们一般称呼这种存在为……门徒！”
    卡伦斯离开了首领办公室，黑扑克的boss，乔尔忍不住拿起那份资料看了又看，拿起又放下的动作无意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踌躇。
    他不知道是否该赌这一把，和那些存在合作是机遇也是危机，一不小心就可能使得现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五年前‘绿驹’的惨痛教训至今为止依旧历历在目。
    “思考的如何？”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乔尔耳边响起，距离近在咫尺。
    乔尔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他吓得大叫一声，身体连带着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同时手臂胡乱地在桌面上挥舞，双眼紧紧盯着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人。
    那人有着一头黑色半长发，黑发黑眸，面容精致，脸上挂着笑容，却半点没有亲切感，就像是戴着一张笑面具的人偶，充斥一种非人的怪异感。
    他温和地说道：“找到手枪的位置了吗，弄出声响的做法很聪明，但可惜，外面的保镖估计是听不见了。”
    乔尔咽了咽口水，他下意识握紧了手里唯一的力量来源——一把左轮手枪，但很快他又松开了，苦笑着问：“阁下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你的手下进来汇报开始。”
    “如果知道像您这样的贵客到来，我们肯定以最高的礼节招待。”乔尔扶着桌面，站起身，“不知您这次到来是为了什么事？”
    “当然是为你送上一个机会。”男人语气轻柔，他吐出来的话语，犹如伊旬园诱惑夏娃的毒蛇，“你在犹豫是否同意你属下的提议，和那位神秘的存在合作，当然说是合作，你比谁都清楚，其实就是成为附庸，因为你们没有力量，黑扑克的人脉和手段在真正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犹如海滩上的沙堡，你其实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为他人做嫁衣。”
    乔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在细微颤抖。
    这是被说中心思的反应，他看男人的眼神已经变了，如果说原本是忌惮，现在就还多了被看穿的恐惧。
    “您、你的意思是……”
    “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但我要你……”神秘人笑了笑，“杀掉兰恩。”
    乔尔的腿直接软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当然，我会给你提供帮助。”
    乔尔没有说话，盯着男人，半响露出苦笑道：“看来我卷入了一场不得了的阴谋？你们神秘世界的事情，真的需要我们这些普通人来当枪吗？”
    “哦？你想知道吗？”男人笑容温和，似乎真的只要乔尔问，他就会回答。
    乔尔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就拜托你想想办法了，我叫做阿摩司，相信之后我们还会相处一段时间。”
    “好、好的。”乔尔满脸冷汗。
    房间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乔尔像是得救了一般如蒙大赦，双眼紧紧盯着阿摩司的举动，同时手指不由得慢慢靠近自己的口袋，只要拿到手机，只要像外面求助……
    “抱歉，是我的手机响了。”阿摩司掏出自己的手机，接通，“喂？教主大人吗，嗯嗯我这边……”
    他看了一眼乔尔，身影突然原地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小巷口里。
    “嗯，方便说话，”男人语气轻柔，“计划进行很顺利，请放心，我已经挑选了适合进行试探的势力。”
    “很好，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阿摩司。”电话对面的人语气欣慰，“在确定兰恩就是我们寻找的‘门’之前，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组织。”
    “我记住了。”阿摩司勾了勾唇角：“我保证在不久的将来，您将达成您的宏愿。”
    “异乡人们落叶归根，回归故土。”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阿摩司。”
    “我在。”
    “你似乎从未说过这是我们的夙愿，你说的永远是‘你们’”
    “是的，我对回归故土没有什么兴趣，”阿摩司微笑着道，“我只想帮助您，看着您实现您的宏愿，就是我的愿望。”
    “最好如此。”
    说罢，不等阿摩司回复，电话直接被挂断。
    阿摩司听着电话内传来的忙音，无奈地耸了耸肩：“还是那么警惕啊。”
    真让人伤心，是他最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阿摩司有些烦恼地想，抬起手按下翘起的嘴角，不，也可能是做的太好了，所以教主才起了疑心吧。
    但他可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位教主实现他的宏愿啊。
    毕竟每一个花匠都知道，花朵要在盛开得最美丽的时候才能摘下，不是吗？
    第17章
    轰隆——
    暴雨狂风席卷整个阿卡姆市，闪电如银蛇在云层穿梭，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天边不时响起，惊起下方森林鸟类一阵阵嘶鸣，而这点嘶鸣声也很快被雷声盖过。
    阿卡姆的某处旧别墅，这里曾经是有钱人独家的区域，但因为不知名原因，几天前这家人在一个夜晚离奇死去，房屋也因此被冠上不吉利的帽子。
    稽查局的人显然是不会畏惧所谓的鬼屋的名头，事实上他们来到阿卡姆的第一步，就是调查这些可能和神秘相关的事物，从而找出这座城市发生异变的元凶。
    奇怪的是，他们迄今为止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就像是被人抢先一步似的。
    “啧，这里也什么都找不到吗。”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不耐烦，踹了一脚旁边的楼梯，年久失修的建筑顿时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喂，你真的确定这里有东西吗？”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朝走在最后的埃德蒙表示不满了，埃德蒙也听得出他的不耐烦，低下头来说不出话。
    “好了，都冷静一点。”队长照样出来打圆场，“线索这种东西原本就不好找，埃德蒙，你确实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吧？”
    埃德蒙急忙点了点头，抿着唇，脸色苍白：“我能感觉到……”
    “呵，是啊，你经过阿卡姆医院的时候，还有上次我们去第十大道的游乐园的时候，路过教堂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人冷笑连连：“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某人似乎还在大街上发过疯，刚走进阿卡姆的时候就说到处都有怪异，结果呢，什么都没有找到，还让队长丢了脸，你是怎么好意思继续胡说八道的。”
    因为这都是真的啊。
    埃德蒙默不作声握紧了自己脖颈上的项链。
    此时项链正在散发轻微的热量，提醒他这里真的存在着什么。
    这是他手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在怪异靠近的时候发出热量作为提醒，但因为来历的原因，他不能，也不愿意将其说出来。
    “巴特。”队长的语气开始严肃下来。
    “这是事实啊队长！”巴特忍不住发飙，“我知道你想说这小子的灵感比我们高，比我们敏锐，但是自从他进入这个城市后就不对劲起来了，我问你，这个队伍里谁的灵感不高？如果没有相应的‘资质’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进入稽查局，但是队伍里其他人有感觉到什么吗？”
    周围一片沉默，队伍里其他人冷眼看着埃德蒙被刁难，除了队长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出一句话。
    “……先找找这里吧。”最终，队长也没能再顶着其他人的压力为埃德蒙说话。
    一行人的队伍沉默地在别墅里东摸西走，可到最后这里也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事件，当然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离开这里的时候埃德蒙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有在队长路过的时候，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衣袖。
    “队、队长……后面、后面有……”
    队长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埃德蒙，随后往后面看了一眼，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叹气了一声，终于不得不承认其他人说的或许是对的，伸出手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埃德蒙，找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埃德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队长的意思，脸色刷的惨白：“我、我……”
    “放心，我暂时不会和总部汇报，你……好好想想吧。”
    队长又拍了拍埃德蒙的后背，加快步伐跟上了前面的队友。
    埃德蒙落在最后，忍不住轻声说：“可是……它真的在啊。”
    在他背后，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形成一个身形消瘦，像是披着一层人皮的骷髅的干瘦人影，那阵阵低语传入埃德蒙耳中。
    【蝴蝶……蝴蝶……】
    【蝴蝶要飞走了】
    ……
    兰恩最近，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
    那就是，最近他的心理诊所因为玩家们的到来是不缺收入了，但是总感觉离心理治疗师这个招牌越来越远了。
    正常的心理治疗室都是接待遇到了难题或者精神感冒的客人，而他最近的治疗室接待的都是啥？
    “兰恩兰恩，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看我怎么样（媚眼）（魅惑技能发动）”
    “男人，我看上你了，来做我的人吧（狗头叼玫瑰）”
    “老婆，嘿嘿，老婆”
    别说精神感冒、遇到难题了，他们就是给别人制造难题的社交恐怖分子吧！
    兰恩无比心累地扶额，奥格尔适时为兰恩倒上一杯热茶。
    “谢谢，奥格尔。”
    奥格尔无声地摇了摇头，盯着兰恩看了半秒，放下茶杯，宽大的手掌抬起，在兰恩不明所以的表情下放在他的头发上，取下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黏上去的细线。
    “唔……谢谢。”兰恩看到他取下了东西，下意识道。
    正在做心理治疗的女玩家满脸兴奋：“谢谢，磕到了！”
    兰恩：？？？
    兰恩端起一成不变的笑容，面不改色：“这位客人，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啊？就没有了？那我再充一个小时！”
    “抱歉，今天营业时间到此结束。”
    女玩家满脸遗憾地退出了心理治疗室，随后又一脸兴奋地把刚才截的图上传。
    《呜呜呜呜野兽与玫瑰，磕到了磕到了！》
    自从那天兰恩将奥格尔暂时拉过来做保镖后，奥格尔就莫名其妙留下来不走了，平时就在心理治疗室里端端茶水，以及画画什么的，玩家进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他。
    不知什么时候起，论坛里出现了一股嗑cp的神秘组织，因为奥格尔比较潦草且庞大的体型，与兰恩的非人美丽起了奇妙的化学作用，出现了不少cp粉。
    就比如女玩家上传的这张照片，拍摄角度拿捏地刚刚好，奥格尔抬手帮兰恩取下细线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抚摸少年的头发。
    下面顿时涌现一批嗷嗷叫的cp粉。
    以及不明所以误入的路人。
    是偶函数：什么，这个npc的热度还没有过去吗，这个游戏也是绝了，就硬炒出个偶像npc拉热度是吗。
    24l：楼上什么不明物乱入。
    是偶函数：说真的啊，我登进游戏看了一眼，长得确实好看，但也没有那么摄人心魄的程度吧？
    帖子里并没有人搭理他，但拦不住这个人上蹿下跳。
    是偶函数：之前火起来的纸片人也不是没有，但这种既没有剧情支撑也没有人设的单薄纸片人能火那么久就离奇，不会是游戏官方找水军了吧。
    25l：现在什么人都能当意见领袖了吗，追啥npc关你什么事，而且兰恩的魅力确实很大，你车一张卡进去看看就懂了。
    是偶函数：我进去过。
    26l：那你当时的灵感点数是多少？
    是偶函数：和这有什么关系？
    27l：有啊，玩家里早就有人发现了，灵感点数越大，好像就越会被兰恩吸引，哪怕平时不吃这种类型的脸，不过下线就好了。
    28l：官方真的有心了呜呜，从这种细节的小彩蛋就能看出兰恩身份不一般，调高灵感然后进入看老婆是最幸福的事啦啦啦啦，而且游戏里追纸片人还便宜，还不用担心塌房。
    后续也都是这种评论，舌战群雄最终不敌的是偶函数最终败退，也不知道后续是会登录游戏一探究竟，还是就此销声匿迹。
    ……
    对此兰恩一无所知，他目送又一位试图在中间发动魅惑技能魅惑他的玩家离开，关上治疗室的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钱，赚的真不容易。
    自从上次之后，虽然玩家们不再堵在治疗室外面，但他们发现了另外一个不会被兰恩赶走的渠道，那就是作为他的‘客人’走进心理治疗室。
    当然，他们根本不是来治病的，成为兰恩的客人的玩家中，一部分是想刷他的好感度，一部分是单纯痴迷兰恩的脸，还有一部分，是想魅惑他的刁民（）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付出的小钱钱的份上，兰恩早就把玩家们赶出去了。
    但话又说回来，太久没有接待正常的客人，兰恩都开始忍不住怀念前世的职业生涯，总感觉再这么持续下去，他的职业走向将会朝一个诡异的方向进展。
    叮铃~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兰恩抬起头，看见一位新的客人走进治疗室。
    而且这位客人头上，没有白字。
    不是玩家？
    兰恩眼前一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你好，请过来坐。”
    来人在看见兰恩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脸上明显闪过恍惚和痴迷之色，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良久，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按照兰恩的要求坐在了他对面，然而很快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发白，就想站起来逃跑。
    但是兰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问道：“你的名字是？”
    “埃德蒙，埃德蒙·沃克。”
    “埃德蒙吗，最近遇到了什么问题？”
    埃德蒙脸上闪过恍惚之色，张了张嘴：“我……”
    “我最近和同事们吵架了。”他低声道，“这种感觉很不好，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产生的怀疑，我真的看到了某些东西，但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让我来看心理医生。”
    “信任，一直是职场上的重要主题。”兰恩在笔记上落笔，觉得终于找回了一点作为心理治疗师的感觉，“那么你选择过来找我，是因为觉得他们是对的吗？”
    埃德蒙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不，我、我知道自己没有错……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相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绝对不能放弃这份工作，绝对不能！”
    兰恩看到了他脸上深深的迷茫。
    他想，他知道了，这位客人并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
    他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源自心底的自卑和不安，哪怕他潜意识里坚定自己的正确的，却还是乖乖接受别人的意见来到了这里，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盲目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信任。
    但是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能赢取别人的信任？
    兰恩扯下一张白纸，递给埃德蒙。
    “这是？”
    “请您在这张纸上画一个时钟，记得标记上时间。”
    埃德蒙晕晕乎乎地照做了，不过他不太明白这么做的含义，在白纸上画好时钟后将纸还给了兰恩：“这样吗？”
    “是的，这是一种简易的精神状态检测法，只要能将时刻完整地填在时钟上，就能大致说明你并没有出现精神异常，还保持着最低程度正常的思维。”
    埃德蒙愣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那……也就是说……”
    “嗯，”兰恩看了一眼白纸上完好的时钟，微笑着道，“我确定，以及一定，他们是错误的，你的精神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现在你可以相信自己，同时也相信我的判断，你并没有任何问题。”
    相信。
    埃德蒙原本如同浮萍一般漂泊不定的心，突然在这一刻沉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的眼里倒映着兰恩的微笑，竟是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不可思议。
    就像是迷途的旅者找到了归所，倦鸟回到了为它搭建起来的巢穴，自从进入这座城市以来产生的一切迷茫、恐惧、害怕，好似都被这个微笑给净化了一般。
    让人想要靠近，想要更多看到这个笑容……
    埃德蒙在兰恩疑惑的注视下情不自禁抬起手。
    而就在下一秒。
    埃德蒙像是被狠狠烫了一下，猛地回过神，脸色难看地抓住自己脖颈间的项链。
    兰恩：“怎么了？”
    “我……我……”埃德蒙脸色难看，猛地站起身，“抱歉我该走了！”
    此时，他戴在脖颈上的项链正在散发着惊人的热量，这让埃德蒙一下清醒了过来，同时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因为他从未感受过项链那么烫的时候，简直像是变成了灼烧的铁，这种情况他以前哪怕濒死的时候也从未发生过，但同时他也庆幸刚才自己被烫清醒过来了。
    面前的这个人……他明显不是人啊！
    埃德蒙慌忙站起来试图离开，他没想到的是兰恩也并未出声阻拦，只是疑惑地说道：“客人要走了吗？”
    “……是、是的，我突然想起急事。”
    可是还没有到一个小时啊！
    兰恩开的心理治疗室是前一个小时免费，然后超过一个小时就开始收费制的，最近难得有正常营业，而且刚才明明感觉他发挥的挺好挺专业的qwq
    但客人有急事也没有办法。
    嗯，希望他真的是有急事，不是卡着点搞白嫖吧。
    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埃德蒙：“那么客人先去处理急事吧，相信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埃德蒙根本没有听清兰恩在说什么，过量的恐惧压迫他的心脏，耳边全是自己心跳如擂的声音，他非常顺利地来到了治疗室门口，扭开了门把手，看起来逃生的希望就近在咫尺。
    而这个恐怖的存在似乎并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逃走得过于顺利，埃德蒙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而这时兰恩的声音终于飘入他的耳朵。
    “……相信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他就好端端坐在原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似乎已经预见到埃德蒙亲自走到他面前的未来。
    第18章
    埃德蒙慌乱逃走后，一时间精神还有些恍惚。
    那是什么？
    他将项链拿到外面，竟然惊恐地发现这以往从未发生变化的六芒星的项链，外壳有了微微融化的迹象。
    要知道，他以往在调查局见过不少危险的怪异，可从未见过项链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个治疗室里的那个人，他到底是……
    这一刻，埃德蒙脑海中闪过队长和他说过的里世界，以及邪神的事情，心下一沉，匆匆忙忙回到了警察局。
    稽查局是国家独立于警察系统但是高于警察系统的特殊安全局，因此他们来到阿卡姆后就一直借警察局的地盘办事，想当然，这种嚣张的态度也引起不少警察的反感，埃德蒙匆匆忙忙闯入警察局的时候被不少人给了白眼，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种小事，急切地闯入了专门给稽查局成员划分的办公室里。
    “我、我发现……”
    办公室的人看了过来，在发现是埃德蒙的那一刻，他们又把头低了下去，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埃德蒙张了张嘴，原本的一腔热血突然被这种冷漠的态度冷却了，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艰难地道：“我有重要的线索要汇报。”
    稽查局，是时刻游走在疯狂和阴暗的界限，为了保护民众的安全，及时制止怪异的出现和邪神的阴谋的……调查员组织。
    加入稽查局时立下的誓言在他脑海中回荡，埃德蒙咬了咬牙，抬高了声音：“我在阿卡姆市内发现了邪神的踪迹！”
    队长猛地站起：“你说什么？你确定吗？”
    “我确定，邪神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了。”
    “你见过祂？你怎么确定你的判断？”有人疑惑地问。
    “我……”埃德蒙卡住，他之所以确定这一点，是因为项链的异变，还有切身和兰恩接触过的经验。
    那种头脑仿佛都变得奇怪的感觉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因此他才确定这不是什么怪异，稽查局里的资料明确写过，怪异并不具备正常人的智慧，而兰恩明显能和他正常交流，对方还隐藏在人类社会中，旁人没有任何反应，很显然只有神才做得到这一点。
    但是他无法向同伴解释这一点，他的项链很明显是一件奇物，但是他没有办法解释奇物的来源，而且项链对他来说是母亲的遗物，他无法承担失去项链的风险。
    在这个时候，他想起直面兰恩的时候出现的种种异状，那时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如果不是项链，恐怕已经直接沉沦了。
    “你们只要见到他，就知道了！他的长相……有些异常，”埃德蒙犹豫了一会，觉得自己的说辞实在不够有说服力，补充道，“美到异于常人的地步。”
    办公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面色怪异，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声成为了导火索，办公室里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埃德蒙迷茫地站在原地，队长有些不忍地道：“埃德蒙，是不是在总部的时候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埃德蒙有些不明白队长的意思：“……有些资历深的调查员是和我说过，怪异和邪神眷属，以及部分邪神确实会在面容上和正常人有所区别。”
    “确实是这样的，”队长尴尬地道，“经常有新人误会这一点，觉得有人长得过于丑陋或者过于好看就将其当成怪异或者邪神眷属，但其实很多都是你们的错觉。”
    “可是……不是的，我确定我在面对他的时候……你们亲眼见过就懂了！他就在第七大道的心理治疗室里！”埃德蒙着急地喊道。
    “心理治疗室？”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埃德蒙回来时过于着急，办公室的门都没有关上，一个警察路过听到了他们在里面争吵，顺口提了一句：“你说的不会是兰恩医生吧？”
    “哦，抱歉，你们声音太大在外面走廊都能听到。”
    队长尴尬地瞪了一眼粗心大意的埃德蒙，要知道稽查局的存在，以及他们的目的都是对一般人保密的。
    埃德蒙却因为过于焦急没有看见队长的眼神，发现好不容易有人回应自己，急忙问道：“你也知道兰恩？！”
    “当然了，兰恩先生之前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果不是他帮忙审讯了一个罪犯，估计我们现在还卡在审讯关呢，”警察耸了耸肩，“而且他还是我们艾伯特警长的朋友，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个了不起的心理医生。”
    “他……之前帮忙审讯，他来过这里？”
    “当然啦，我们有不少人都见过他。”警察理所应当地道。
    埃德蒙嘴唇蠕动了一下，声音小的近乎消失：“你们难道不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吗？”
    “什么异常？你的错觉吧，兰恩医生很擅长催眠呢，”警察笑道，“说不定他在和你开玩笑呢？哈哈。”
    说罢，警察就离开了，而埃德蒙却沉默地低下头。
    帮忙审讯，正常人面对他也没有什么异常，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正常的社会交往的朋友，开了一间心理治疗室。
    这样的存在，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是邪神，和稽查局以往调查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也差之甚远。
    在周围人嘲讽的眼神中，队长无言地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你最近可能是太累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吧。”
    潜台词，也就是让他退出这次行动当中了。
    说罢，队长带着其他调查员离开了办公室，继续他们的调查工作，徒留埃德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埃德蒙垂下的手握成拳头，这时他突然发现他手里一直捏着一张白纸。
    这是从兰恩的心理治疗室里带走的那张纸，纸面上画着一个标准的时钟。
    ……
    自从埃德蒙离开后，并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不过兰恩也没有郁闷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了新的npc找上了门。
    似乎是最近玩家们蜂拥而至，给附近街区的人造成一种奇异的错觉。以为是有名的心理治疗师在这里开了一间心理诊所。
    于是，还真的有人慕名而来。
    在反应过来他的新客人并非玩家后，兰恩都震惊了，随即热情地迎接他们落座。
    “你们好，是哪一位需要心理治疗？”兰恩扫了一圈来人，足足来了两三个呢，这一眼看过去还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
    来到心理治疗室的是两男一女，皮肤偏黝黑，看面相似乎是兄妹，他们在走进来看到兰恩的一瞬间不出意料地陷入呆滞之中，足足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走在前头的男人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小声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商量起什么，他们用的语言和目前的官方语言还有些微妙的区别，兰恩一时片刻还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从面部的微表情看……应该说的不是好事。
    兰恩没有猜错，此刻他们正在商量还要不要继续。
    “小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看起来也太年轻了，而且也……”长得太好看了。
    “是啊，比起心理医生更像是电视上的明星。”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看最近这里的人气很高，我以为是业内有名的心理医生出来开诊所。”小妹其实也没有太多调查，主要是舅舅的病情来势汹汹，他们又没有多余的预算去请那些有名的医生。
    不过现在见了兰恩，小妹心里倒是升起别样的看法，没有别的，这位医生实在长得太好看了，而他们的舅舅一直很颜控：“你们不觉得……让这位医生来或许会有奇效吗？”
    话音一落，两位兄长嘴角一抽，但看着兰恩迷茫的脸，两人又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妹说的或许是对的。
    谁让他们那位不靠谱的舅舅，一直以来对美丽之物的钟爱都毫不掩饰呢。
    兰恩平静地站在一边，等他们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后才开口：“做出决定了吗？”
    “是的，不好意思。”为首的男人切换了语言，变成兰恩能听懂的官方语，“是这样的，我们想邀请您出诊，病人现在由于特殊原因无法移动，能否请您到我们家里看病？”
    感觉好麻烦啊……
    兰恩刚想拒绝。
    “当然，我们能拿出的出诊费用只有400西元，这400西元只要您肯出诊就能拿到，如果能够治好我们的父亲，还会有600西元的酬劳。”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兰恩面色一肃，迅速收拾东西，反正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心理治疗也并不需要什么医疗器材，主要是挂一个牌子在外面告诉玩家他暂时不在。
    这一连串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让兄妹三人在欣慰之余不免担心。
    要知道区区1000西元的治疗费，对于这个行业的资深医生来说根本不算是高价，人嘛，就是不舍的医药费，又害怕便宜了没有好效果。
    不过最后他们也没说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吧。
    兰恩丝毫不知道这三人的心理活动，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城区，一走进这里，兰恩就敏锐地察觉到附近投来不少觊觎的视线。
    “抱歉，这里很少会有外人来。”小妹低声说了一句，给两个哥哥使了个眼神，三人顿时挡在兰恩左右两边，那些暗处传来的视线这才消失无踪。
    同时兰恩也发现周围的行人和外面确实有些不同，最明显的就是肤色的差异，阿卡姆虽然是架空城市，但是文化根基和人种还是多偏向前世的欧洲，而眼前这几人的肤色很明显和外面的人有些诧异。
    再加上这兄妹三人眉眼间的特征，以及周围建筑的特色。
    如果兰恩没有记错，他们应该是卡姆依族的人。
    卡姆依族，是游戏中后期才和玩家有频繁往来的特殊人种，流浪民族，在一个城市里通常有特殊的活动区域，尤其擅长占卜和制药，还会在特殊的日子举行交易集会。
    他们平日里生活非常封闭，只有被视为朋友，也就是阵营声望刷上友好等级以上才会被卡姆依族人邀请参加集会，并且有机会在集会上交易物品。
    这么一说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可别小看了这个交易集会，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经常出现好东西。
    比如一直被玩家们心心念念的‘神器’之一，旧印。
    再比如一些功效奇特的魔药，都只有在这个集会上才有可能出现。
    想到这里，兰恩不由得开始猜测这群人找自己的目的，而很快，三兄妹将兰恩领到了一间有些简陋的二层楼房前。
    房门打开，一个眼角有着皱纹但依旧风华不减的美妇人从屋里走出，看到三兄妹先是大喜，随后叉着腰生气地大骂：
    “你们的舅舅还在病中，你们都跑去哪里鬼混了？！”
    “妈妈，我是带着小妹和弟弟去找医生。”年长的男子面露尴尬地解释，“舅舅他明显是这里…出了问题，这种时候不能讳疾忌医啊。”
    “放屁！他那样哪里是心理问题，心理医生是治不好的，我找来了当地的大巫，只有大巫才能治你们父亲的病！”
    “妈……”
    小妹冷不丁说了一句：“钱都已经给了，现在也不会退回来，还是让医生看看吧。”
    这一句话到哪里都是绝杀，兰恩总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爽快地付定金了，果然，妇人的目光扭转到兰恩身上，先是眼里闪过浓浓的惊艳之色，再然后眼里明显流露出了纠结和不舍。
    看得出这笔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妇人在原地没站几秒，不情不愿地侧开了身：“好吧，你也来看看吧，但是不要打扰几位大巫施法。”
    兰恩也不介意她的不信任，事实上在知道这件事涉及卡姆依族后他就不指望能像上次在警察局那样轻易解决了，卡姆依族里部分人是真的有本事的，而且极为擅长制药和占卜，对神秘世界也略知一二，能让他们都束手无策，想必这件事涉及不小。
    况且他也很好奇他们说的大巫。
    莫非是巫师一类的角色？哇，他那么快就能见识到魔法了吗？
    兰恩当然激动，要知道中期的时候玩家们手上的角色卡才有一定战斗力，后期魔法才不是稀罕物，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快到眷属和狂信遍地走的黑暗时代了。
    然后，在兰恩好奇的注视下，妇人拉开了门，露出了大巫的真容。
    只见几个神神秘秘的披着五颜六色的羽毛、戴着皮革兜帽，看起来十分唬人的青年和兰恩对上了视线。
    双方当场愣住。
    妈耶，邪、邪邪神npc怎么会在这里？？
    兰恩看着他们头上浮现的熟悉的白色id，一整个蚌埠住了。
    这不是玩家吗？？？
    他们就是大巫？怎么可能呢，玩家这个时候别说学会魔法了，连学会战技都勉强，说到底属性点根本不够啊。
    等一下。
    脑子里蓦然冒出某个可能性，兰恩忍不住瞳孔地震。
    他们不会是在搞诈骗吧？
    双方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与此同时，夜夜·浩的直播间，在兰恩出现后，弹幕量直接爆炸。
    第19章
    【呜呜呜呜呜呜呜终于见到了好好看好好看~】
    【老婆老婆看看我啊！！！】
    【主播还等什么，快点去怼脸拍，给你上个火箭啊！】
    【草，没有关心主播吗hhhhh他们是来诈骗的啊，装神弄鬼骗到邪神面前了笑死。】
    【主播如果你能在兰恩面前依旧刁民我就给你刷个舰长（狗头叼玫瑰）】
    兰恩的猜测没有错。
    这个玩家小队的组成成员有三个，以芭芭·浩为首，全员刁民。
    并且其中的成员之一，夜夜·浩还是个游戏主播，他们直播的卖点，当然是在这个超自由游戏中的刁民行为，以及翻车、翻车和翻大车。
    这也是为什么在游戏开服的时候大部分玩家都是拍兰恩，而他并没有随大流凑热闹，因为就在大部分玩家的注意力在兰恩身上的时候，夜夜·浩反而注意到了这个游戏本身的潜力。
    那就是超自由的游戏模式和真实的世界观。
    其余的克系元素不过是个点缀，而他也迅速利用这个游戏的特性搞出了现如今直播间的卖点，也就是刁民……咳咳，是自由行为。
    就如同现在，大部分玩家都老老实实地去找兰恩或者卡伦斯接任务，而他们偏不，在弄懂了这个游戏的基础规则后，三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车了倾向不同的角色卡，分别是倾向【说服】技能点的诈骗师（夜夜·浩），倾向【神秘学】和【表演】技能点的神秘学爱好者（蜀黍·浩），以及负责战斗的混混（芭芭·浩）。
    嗯，最终结果就是，他们已经通过行骗积累了一笔财富，中间还通过自己的渠道接取过一两个跳大神的任务，直播间的人气也越来越高，大家都等他们什么时候会翻车。
    “好了，请大巫们跟我来吧，需要你们帮助的人在二楼。”妇人面对玩家他们时面色显然和蔼了许多，然而芭芭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却没有立刻上二楼，而是看向了兰恩。
    而当芭芭他们朝他这边投来视线后，兰恩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这群玩家走过来后成为了现实。
    “兰恩先生，你也在这里啊。”夜夜·浩恭恭敬敬地对兰恩点了点头，全然无视一堆拱火的弹幕。
    开玩笑，刁民归刁民，不怕撕卡归不怕撕卡，他们终究还是不想白死的。
    兰恩：……
    别、别啊……
    好在，事情还没有朝着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玩家还没有白痴到把兰恩的身份直接抖出来，而是神神秘秘地靠近他说：“请放心，我们不会把你的身份暴露出去的。”
    兰恩眼神死地看着他，果然，妇人疑惑：“你们认识？”
    “不，不算认识，不过我之前去过兰恩医生的心理治疗室，他医术高超，救您的弟弟肯定是没问题的。”夜夜打包票说。
    兰恩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
    再说，这群玩家什么时候认真找他做过心理治疗了？他们来治疗室都是各种聊骚耍宝或者发呆舔屏的！
    果然，在夜夜他们这句话后，妇人他们看兰恩的眼神变了。
    兰恩：天知道……我真的只是顺路过来赚个治疗费啊。
    兰恩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示弱的话说出口，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保持微笑了：“请问病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二楼，我带你们去。”
    果然在听到玩家那么一说后，妇人的态度变得热情了许多，领着两边人上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一打开，兰恩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蝴蝶和各种花朵的标本。除此之外比较显眼的家具只有中间的一张床，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正躺在上面，面容憔悴，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妇人解释道：“收集这些东西是我弟弟的兴趣，他很喜欢美丽的事物，尤其是蝴蝶的翅膀。”
    兰恩没有说话，芭芭首先提问：“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上个星期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小妹眼里含着泪水，“感觉就是睡一觉的功夫，第二天就开始不太理人，一直窝在床上，一开始我们以为只是舅舅不开心或者遇到什么问题，而是第二天，第三天都这样，到后来甚至连话也不和我们说，饭也不怎么吃了。”
    玩家们看了一眼兰恩，见他没有吱声，夜夜·浩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妇人的面部表情问道：“他这几天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申请心理学、话术】
    【心理学：成功】
    【话术：成功】
    妇人想了想，摇头：“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他这几日做的事情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吃饭睡觉也很正常。”
    夜夜浩盯着她的表情，片刻后朝其余两人点了点头。
    什么特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夜夜·浩有些烦恼，忍不住朝兰恩那边看去，发现他挡在床上男人面前，在他面前挥着手，并没有理会他们这边。
    弹幕忍不住飘了起来。
    【兰恩好像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啊……】
    【正常吧，之前论坛不是分析他现在要隐藏身份吗，那肯定是伪装成普通人，不能亲自出手的。】
    【那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知道……】
    【之前兰恩一直待在心理治疗室里，我们姑且可以将那里看做兰恩的大本营，他是邪神必定不会缺少金钱，开心理治疗室肯定是为了掩饰身份用，现在他突然走了出来，说不定是有所图谋。】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说不定这次委托并不简单。】
    弹幕各种分析兰恩走出来的原因，夜夜看得深以为然，便在一边敷衍妇人，一边观察兰恩的动向。
    而兰恩此时在干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思考自己能够做到什么，他目前手上能用的牌不过是自己这张脸的影响力，已知现在虽然不懂原理如何，但一旦别人在心神动摇状态看见自己，就会陷入一种奇妙的精神恍惚状态，在这个状态的时候辅以心理催眠的手段，往往会取得奇效。
    但让兰恩为难的是，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哪怕自己在他眼前晃悠都无用，似乎他的灵魂已经从这躯壳中离体，眼睛不知注视着何方。
    这种情况哪怕玩家用精神分析技能，估计也是注定失败的。连最初的第一步让病人搭理自己都做不到，就更别说稳定他的精神状态了。
    因此兰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想到卡姆依族擅长制药的本领，不抱希望地问道：“这些天你们有给他服用过什么药物吗？”
    妇人连忙回答：“有的，有的，我们给他服用了这些药，有的有些效果，但有的没有。”
    “能拿来给我看看么？”
    几兄妹赶紧将几种不同的药剂拿来给兰恩。
    兰恩刚把这些药放在手里就惊了。
    一级魔药养心剂、二级魔药滋补药剂、补血剂……
    该说不愧是卡姆依族吗，根本就不缺魔药。
    兰恩看着这些药陷入沉思，妇人连忙补充：“我们一家都是靠卖药剂为生，之前有不少存货，但都被之前的大主顾买走了，我弟弟比我更加擅长制药，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熬制不了更好的药，只能用些药效低的……”
    “你们就不能送他去医院吗？”芭芭忍不住问。
    妇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管用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钱，也没有交过医保。”
    和前世的美国一样，这里的医院收费高昂，如果不交医保，穷人基本上看不起病的。
    兰恩看了眼使用的比较多的药剂，分别是补气血的和养精神的，再看病床上的男人仅仅过了三日就从正常人变成这种油枯灯尽的模样，以及这满屋子的蝴蝶标本，兰恩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凑到标本那仔细观察。
    三个玩家就有点尴尬了，因为兰恩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病人，他们顶着妇人和三兄妹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夜夜整了整脸皮：“我这就开始为他驱邪，请你们准备一下这些东西……”
    【来了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等着一幕很久了，笑死。】
    【在邪神面前驱邪，你们真行啊（狗头】
    还别说，如果不是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不可能掌握法术，兰恩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骗过去，搞得那叫一个有模有样，估计技能点全部丢【骗术】和【表演】上去了。
    夜夜和蜀黍浩各司其职，一个是神秘学家，一个是诈骗师，搭配在一起那叫一个心有灵犀，在房间里洒水，布置法阵，念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咒语，原本还心存怀疑的妇人和三兄妹立刻就被唬住了。
    夜夜念念有词，在病床上又是洒圣水又是摆法阵，但是男人始终没有任何表情，还是开头的那个生不如死的样子，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妇人和三兄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
    【笑死，不会真的要被拆穿了吧？】
    【我就是来看刁民翻大车的（狗头】
    【开盘了开盘了，赌刁民们会不会被打出去。】
    【我看见枪了，我赌就地正法，笑死】
    【兰恩：无所谓，我会出手（歪嘴笑】
    兰恩到底会不会出手，其实玩家们也没有自信，他们虽然之前没有和兰恩打过交道，但在论坛也知道这位疑似邪神的npc还在潜伏状态，他伪装成正常人一般在人类社会游走，甚至还开了一间心理治疗室掩人耳目，肯定是图谋不小。
    为了避免被官方组织注意到，他肯定是不会轻易出手。
    但玩家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还记得夜夜就很心机地上前和兰恩搭话吗，其实他当时也未尝没有希望和兰恩搭上线，然后出手捞他们一把的想法。
    毕竟现在在这家人眼里他们和兰恩是认识的，到时候如果被打成骗子，也会连累到兰恩……
    怀揣着这点小心思，夜夜频频朝兰恩那边看去，但可惜兰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似乎在专心欣赏男主人收集的蝴蝶标本。
    呜呜呜完了呀。
    等到蜀黍·浩这个神秘学家都开始编不下去咒语，夜夜垂头丧气，万事休矣。
    或许翻车就是刁民的宿命吧……
    直播间已经准备好狂欢，三兄妹中的两个男青年脸上明显逐渐浮现出怒气，气势冲冲上前拽住了夜夜的衣领：“你就是这么折腾我舅舅的？！”
    “冤枉啊！”
    这两个青年可不听他解释，抡起拳头就把夜夜和蜀黍打翻在地，骑在他身上就要继续打，可怜两个玩家根本没有点闪避和斗殴技能，干他们比抓鸡还简单。
    唯一点了战斗技能的芭芭·浩双拳不敌四手，眼看就要被狠狠教训一顿。
    兰恩这时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疾手快用手掌握住其中一个蝴蝶标本的玻璃皿。
    这时，原本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的男人突然有了反应，他疯了一般在床上挣扎，看起来像是要起身，喉咙中发出‘嗬嗬’的仿若老式风琴坏掉的声音。
    夜夜和芭芭离男人最近，看他骨架仿若都要散架的样子吓得赶紧把他按在床上。
    妇人和三兄妹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双双抓住男人的四肢，也幸好他们机敏，因为下一刻，原本在床上油枯灯尽的男人全身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险些将玩家们甩脱出去。
    兰恩见状松开了手，那黑红色的蝴蝶标本依旧待在原位，床铺上的男人这才逐渐平静下来，又逐渐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只是他的双腿在刚才猛烈的挣扎中脱臼，整个人看上去又虚弱了一截，妇人和三兄妹既心惊又心疼，急忙朝兰恩哀求道：“请救救我的弟弟/舅舅！”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男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很大可能是和兰恩刚才触碰的蝴蝶标本有关，而能看出这一点的兰恩，就是在场唯一能够救他的人。
    【果然兰恩还是出手了，好可惜我还想看刁民被打】
    【他肯定会出手呀，之前夜夜太狡猾了，故意和兰恩搭话，如果他不出手就会被默认和这群骗子是一伙的。】
    【笑死，估计兰恩早在一进门就看出问题了，但是因为夜夜坑他，所以故意等玩家诈骗被打。】
    【兰恩：记在小本本上了。】
    【兰恩：我都是当场报仇！】
    【只有我比较好奇兰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感觉夜夜他们赶上了副本剧情诶！说不定会触发隐藏任务呢？】
    夜夜和芭芭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兰恩的身份那么神秘，解决一个区区新手村委托根本不成问题。
    那他为什么之前不说……肯定是看出来他们在诈骗，而且不爽夜夜把他拉下水啊！
    不过想到兰恩这次出来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哪怕不爽，他还是会继续自己的计划。
    宛如要印证他们的想法，兰恩抬头，指着自己手边的蝴蝶标本说：“这就是导致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原因。”
    他话音刚落，玩家耳边顿时响起了他们期盼已久的提示。
    【奖金池任务——《追逐蝴蝶的人》开启。
    内容：奇异的蝴蝶标本突然出现在集会，被人买走，又很快因为主人去世更换买家……追逐蝴蝶的人啊，越来越多，在蝴蝶飞走前，请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要求：任务时间结束后依据每个玩家提交的线索重要程度分发奖金，接取任务需付出50西元。
    当前剩余任务时间：48：45：50】
    随着每位玩家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论坛顷刻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当然，最热闹也比不过当事人，此刻三个玩家都目露炙热地盯着兰恩看，那目光叫一个如狼似虎。
    奖金池任务啊！谁能找到关键信息，谁就能拿走最多的奖励，这可是个难得和和其他玩家拉开差距的机会，而如今开启任务的线索就摆在他们眼前了！
    兰恩有些意外地听着耳边的提示，当然他是不能接取任务的，但是光是得到提示就足够用了，这意味着他可以随时掌握玩家的动向！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因为在系统提示弹出后，三个刁民玩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相当炙热。
    【奖金池任务……某种程度上奖励比隐藏任务还要丰厚啊！】
    【呜呜呜呜呜酸死我了，这三个刁民也太幸运了吧！】
    【果然跟在兰恩身边才是王道啊！他肯定就是游戏的中心主线人物！】
    虽然三名玩家没有说话，兰恩也没有看见逐渐变得舔狗的直播弹幕，但他就莫名从三人的眼神中读懂了他们未尽之语。
    一时陷入无语凝噎。
    他怎么知道他这是随口一说竟然就出现了个奖金池任务。
    天地良心，兰恩这一趟出来，真的只是想赚点外快，遇到玩家们属实是巧合。当然他也不是故意让他们被毒打，主要是房间里那么多蝴蝶标本，他找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至于为什么认出了眼前男人虚弱的原因是因为蝴蝶标本……说来巧合，因为这个蝴蝶标本的情报在前世的论坛也非常有名。
    玩家们和妇人、三兄妹主动靠近了兰恩所指的蝴蝶标本，仔细端倪。
    这个蝴蝶标本乍一眼看上去和其他的蝴蝶标本并无什么不同，硬要说的话，就是蝴蝶翅膀的颜色艳丽得不像话，黑是极深的黑，红是血液一般的暗红，红色的纹路如同血丝一般分布在暗色里，组成了眼睛一般的形状。
    【侦查：失败】
    【灵感：成功】
    【灵感：失败】
    三个玩家中只有夜夜的灵感过了，他看着蝴蝶的标本，那翅膀上的纹路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眼睛的纹路转动，竟然如同真正的眼球一般朝兰恩这边看了一眼。
    “啊啊！”旁观的夜夜吓了一跳，心率瞬间飙升到100，指着蝴蝶标本大叫：“它是活着的！”
    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蝴蝶标本，却并没有看到蝴蝶有什么异动，纷纷疑惑地看向夜夜。
    其他两个玩家和兰恩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因为玩家们知道可能并不是夜夜看错，而是全场只有他灵感过了，而兰恩则是知道他说的并没有错，这个蝴蝶标本确实是活着的。
    兰恩看了一眼死死盯着他们这边的男人，说道：“我们去另一个房间吧。”
    于是几人转移阵地，去了隔壁无人的房间，兰恩也并没有藏私，平静地问：“你们有听说过噬魂蝶吗？”
    “噬魂蝶？”三兄妹喃喃，皆是皱紧眉头沉思，妇人思考片刻有些迟疑，“我好像在哪本书里见到过这个名词……但这不是传说吗？”
    “当然不是，噬魂蝶只在特殊区域出现，以人类的生命力和灵魂为食，即使是…也不敢轻易招惹它们。”
    兰恩说着前世在论坛里已经不再是秘密，而现如今对玩家来说极其新颖的情报：“它们最可怕的一点，还是在于不死性，传说中这种蝴蝶每十年就会衰老，在死去之前它们会去一个特殊的地方沉睡，它们沉睡的时候翅膀还如同生前一般亮丽，但是会失去所有生命气息，就如同标本一般。”
    “但其实它们并没有死去，而是在静静等待新的破茧而出的时机，人类的生命力和灵魂会成为供给它们恢复的养分，一旦完成这个向死而生的过程，噬魂蝶就会重获新生，重新返回族群里。”
    这些情报在前世需要玩家去卡姆依族的藏书室，或者阿卡姆市的图书馆过个大成功才能在古籍中找到，现在被兰恩直接说了出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作弊般的生物？”三兄妹都呆住了。
    当然有了，兰恩心想，这种噬魂蝶，在游戏中的分类是a级怪异。
    到了a级这个等级，就不能以常理视之，它们通常很难被杀死，除非是遇到了更强的怪异，就算是玩家遇到a级怪异也只能避让或者用道具暂时驱赶，反正直到兰恩穿越，也没有玩家能够正面与它们抗衡。
    兰恩笑了笑，看了一眼玩家们，心里一动，说道：“噬魂蝶的标本虽然很危险，但同时它也是某种重要的魔药的核心材料之一，极难获得。”
    后期想要获得噬魂蝶的蝶粉，可比登天还难。噬魂蝶在攻击力方面其实不如其他的a级怪异那么可怕，它棘手的地方在于噬魂蝶总是成群出没，当数量超过1000只的时候，弱一点的邪神都需要退避三舍。
    前世的这个时候，没有玩家知道它的珍贵性，等到后期做某个副本任务的时候，才知道噬魂蝶标本有多难得，这涉及到后期极其重要的入梦药剂，而入梦药剂，是偷渡梦世界的捷径。
    三个玩家愣了一秒，芭芭率先反应过来转身跑进房间，随后传出了惊喜的呼声。
    兰恩笑了笑：“看起来他们已经明白它的价值了。”
    妇人和三兄妹有些迟疑地看向兰恩，他们没有争夺的意思，光是这蝴蝶标本差点害了他们的亲人，他们就恨不得直接毁掉此物，只是有些惊讶兰恩的大方。
    这大方不仅仅是他对珍贵的魔药材料的无动于衷，还有坦言道出了噬魂蝶可入药的知识，对他们这些制药传承悠久的族裔来说，比起单纯的魔药材料，这个知识才是最珍贵。
    而连他们都只能在古籍中了解寥寥一点有关于噬魂蝶的知识，兰恩却能随意地将其道出且看样子并不放在心上，他的身份到底是……
    兰恩这个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妇人和三兄妹复杂的目光，此刻他在努力回想这个任务的细节。
    至于噬魂蝶这个珍贵的魔药材料……说实话，一开始认出来的时候兰恩是挺心动的，这个心动主要是源于玩家收集癖的本能，但是转念一想，他要这个魔药材料又有什么用呢？
    制作入梦药剂？这个药剂之所以对玩家珍贵，在于可以用这个药剂偷渡到里世界，大概相当于这个游戏中等级最高，奖励最高的特殊副本，遍地黄金的同时也无比危险，几乎每一次去都是用命换属性点、珍贵道具。
    如果他还是玩家，当然不惧以命换财，但是他现在只能一命通关啊，那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和自己过不去？
    要知道现在兰恩的理想，仅仅就是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最好还能开一间心理治疗室，做回他的老本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他直接将这个蝴蝶标本的用法说了出来，会不会这个任务就直接结束了？
    刚这么想，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兰恩愣了一下，和妇人、三兄妹对视一眼，连忙赶往隔壁，谁知一开门眼前烟雾缭绕，在前面打头阵的两兄弟刚吸了一口气就脸色大变，连忙阻止他们：“不好，是迷烟！”
    房间里的情况众人看得不太清切，只是模糊看到有四个人影，其中三人已经倒在地上，唯一一个站起来迅速朝着窗户跑去，妇人脸色一变，随后竟然不顾这股药物的威胁直接冲了上去，死死拽着那人。
    紧接着三兄妹也冲了上去，那人眼看形势不好，直接用匕首割断被妇人拉拽的衣领，随着划拉一声的布料撕裂，他毫不犹豫跳下二楼的窗户。
    兄弟两人本想去追赶，却因为刚才吸入了药物身体疲软，兰恩来到窗户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处，突然眯了眯眼，从他背后看到了一张扑克的纹身。
    药物起效果的时间不长，尤其是在卡姆依族身上，毕竟他们才是制药的祖宗，长年累月和服用各种药草下去身体都已经产生抗体，玩家还倒在地上起不来身的时候，刚刚吸入迷烟的三兄妹和妇人已经没有多大事了。
    芭芭有些晕乎乎地睁开眼：“刚才……那个人……”
    “跑掉了，估计带走了噬魂蝶的标本。”
    兰恩脸色难看地站在唯独空缺了一块的标本墙前，这时原本瘫在床上的男人动了，他干瘦的喉咙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声，这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悲鸣，四肢抖动着，仿佛一股不属于其躯体的意志降临在这皮包骨上，疯狂朝窗户跑去。
    三兄妹艰难地按住他，竟然险些被其挣脱，按理来说一个虚弱到极点的人是没有这种力量的，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竟然差点按不住他。
    兰恩转过身，正要上前帮忙，却猛地停住脚步。
    一股虹色的、由光线组成的绸带，从男人身上浮现，隐隐连接到窗外不知何处，那光带颜色斑驳，隐隐浮现一个男人痛苦的面容。
    这是什么？
    兰恩迟疑地看向这光带，却发现无论是玩家还是卡姆依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看不见？
    三兄妹加上玩家，才好不容易将人绑在床上，可是一看，男人刚才的力量仿若是回光返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兰恩想起噬魂蝶的特性，它们以人类的生命力和灵魂为食，会用翅膀上的花纹吸引人类将其放置在身边，日夜沉迷，就如同吸食了白粉，若是早期隔断可能还有救，但是一旦到了晚期，哪怕将蝴蝶标本拿走，那人也会逐渐衰弱致死。
    除非是将蝴蝶标本毁掉，否则基本可以宣判死刑。
    可是蝴蝶标本刚被人夺走，按照男人衰弱的速度来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场的几人也看出了这一点，妇人拉着三兄妹起身，在兰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齐刷刷跪在他面前。
    兰恩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什……”
    “求求您救救他吧，求求您了。”妇人泪流满面，按照卡姆依族最大的礼节额头置于手背，五体投地，兰恩拉都拉不起来。
    三兄妹也都跟着母亲跪在地上，小妹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充盈着泪水，里面满是哀求。
    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兰恩原本拒绝的话语顿时卡在喉间无法说出口。
    因为他也知道亲眼目睹至亲之人在眼前逐渐虚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玩家安静如鸡地呆在一边，这个时候哪怕是刁民都知道，不该在即将失去亲人的孩子们面前胡闹。
    沉默良久，兰恩终于开口：“我可以试一试，你们最好还是别抱太大期望。”
    兰恩把玩家和妇人、三兄妹都赶了出去，自己和男人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
    妇人和几个兄妹在门外忍不住来回走动，时不时盯着房门，如果不是还有三个玩家在，估计现在已经忍不住偷听里面的动静了。
    不是他们不信任兰恩，实在是担心自己的亲人，而相比起来，玩家就放松多了，在兰恩要出手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了，现在都放松地在论坛上大肆吹嘘。
    毕竟兰恩可是邪神啊，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呢？
    ……
    兰恩满脸愁容看着床板上虚弱的卡姆依人。
    虽然答应救人，可到底要如何救人，说实话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他看着男人身上浮现的光带，想起来前世论坛里讨论过的有关于噬魂蝶的精神控制，莫非就是通过这条光带，如同营养管一样向噬魂蝶传递营养？
    兰恩尝试着用手挥了挥，果不其然什么也没有碰到，如果不是作为心理医生他确定自己没疯，估计现在会试试给自己精神分析。
    他又看了看男人死死盯着窗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精神还处于蝴蝶的控制当中，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
    说实话，兰恩有点想放弃了，毕竟他来这里就是图个出诊费，为400西元拼什么命呢？
    但是放弃的念头刚一涌现，脑海中又闪过小妹盈着泪水和绝望的眼神。
    兰恩叹了口气，还是再努力一下吧。
    他环顾四周，在植物和标本堆里扒拉了一下，还真让他找出一点能用的东西，按照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堆在男人身边，然后用炭笔在他床上画了个圆阵。
    前世游戏中，npc似乎有特殊模板，总之就是版本一直在变，但是玩家变强的速度永远追不上npc，但即使如此玩家也有独属于他们的特殊手段。
    那就是，沟通邪神，通过献祭内脏/寿命/属性点换取爆种力量的禁忌仪式魔法。
    嗯，这原本在稽查局也属于禁忌当中的禁忌，而且因为其残酷性被稽查局的大佬封存在档案室，但这个绝密魔法是怎么出现在玩家论坛里的呢？这一切都要从将【妙手】和【伪装】点到登峰造极的刁民开始说起。
    总之，从那一天起，邪神们就遭到了玩家们惨无人道的骚扰。
    毕竟玩家根本不怕死，大不了第二天重新车卡又是一条好汉。
    什么叫第四天灾啊（震声
    兰恩前世当然也是会这个魔法的，甚至因为运用得过于熟练都可以把步骤背下来，因此现在哪怕没有系统也能还原地像模像样。
    把几个常见的核心素材和水晶摆放在固定的位置，但是在念诵祈祷词的时候，兰恩犹豫了。
    倒不是他临阵胆怯，而是在犹豫该向哪位邪神献祭比较好呢？
    邪神之间也有截然不同的性格，有的力量给的很爽快，但是要内脏，有的偶尔心情好可能会给力量，但是心情不好会故意把献祭者变成眷属怪物，纯属开盲盒。
    仪式魔法其实仪式都是固定的，主要是祈祷词不同，指向的邪神就不同，就在兰恩纠结是指向哪位邪神比较好的时候，他用来画仪式的炭灰开始散发荧光。
    兰恩当场傻眼了，他都还没开始念祈祷词啊，这怎么都起效了？
    这不对啊！
    兰恩却不知道，仪式魔法，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建立和邪神沟通的通道，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吸引邪神注意的信号点。
    献祭者使用信号点，会通过各个邪神的祈祷词指向固定的邪神。
    而如果邪神来使用。
    则是会自发链接附近祈祷的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就是卡门，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
    他这几天并非毫无意识，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满心满眼都是那黑红色的凤蝶，那奇异的花纹在他眼前如同万花筒一般呈现各种美丽的纹路，占据他全部心神。
    真美、真美啊。
    他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喃喃。
    身体日益衰弱下去，那一点求生欲在日渐沉迷的精神中宛如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却逐渐被丧失的精神气压抑下去。
    直到现在。
    就在卡门的生命虚弱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连灵魂都被吸收干净时，一道荧光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深处，从始点到末点连接成一个圆形，并且逐渐连成法阵的纹路。
    随着法阵逐渐成型，原本卡门溃散的意志也重新被整合起来，他听到一个声音：
    “所欲为何？”
    虚弱已久的精神甚至无法反应过来。
    “所欲为何？”
    卡门强打起精神，用最后的力气浮现出一个念头：
    “活、活……活下去……”
    那声音顿了顿：
    “允。”
    卡门脑海中那蝴蝶的影像，犹如被驱赶出去的客人，取而代之是兰恩画的法阵烙印其中。
    现实中，兰恩还在盯着法阵发愁，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原本浮现在男人身上的光带竟然开始消失了。
    在兰恩震惊的凝视下，卡门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他依旧很虚弱，在摆脱噬魂蝶的控制后瘦弱得不成人形，但那双眼睛在醒来后，就死死黏在了兰恩身上，充满了狂热和憧憬。
    第20章
    “弟弟！”
    “舅舅！”
    房门打开后，三兄妹和妇人扑在了床边，兰恩把空间让了出来，转头就发现三个玩家毫不意外地盯着他看。
    在他们看来只要兰恩决定出手，这点困难根本难不倒他嘛。
    倒是职业是诈骗师的夜夜若有所思地盯着流下眼泪的一家人，尤其是躺在床上的男人。
    【心理学：成功】
    【你在他脸上看到了狂热，你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感激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我懂了。”夜夜悄咪咪地和其余两名玩家窃窃私语。
    兰恩敏锐地转过头去，但是因为距离问题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但是某种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好事。
    男人被妇人和三个孩子围绕着，艰难地勾起嘴角，嘴巴艰难地开合，似乎是再说什么，但是发出来的只有微弱的气音，妇人低下头细细聆听，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兰恩：“兰恩……兰恩阁下，卡门有话想和您说。”
    现场只有夜夜和兄妹三人注意到了妇人语气中态度的变化，兰恩不明所以地上前，他刚一靠近，瘦的只剩皮包骨的男人肉眼可见激动了起来，把兰恩吓一跳，下意识安抚道：“你先别急，好好休养身体吧。”
    此话一出，原本胸膛急剧起伏的男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也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眼神依旧注视着兰恩。
    妇人和三兄妹非常感激兰恩和三位玩家，热情地款待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但是兰恩比较担心治疗室那边的情况所以婉言拒绝了，倒是三名玩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开心接受。
    离开的时候他还收到了远超原本说好的出诊费，兰恩看了一眼，把多余的出诊费退回了。
    “1000西元的治疗费，这是当初说好的。”
    兰恩自己都没能弄明白男人是怎么摆脱噬魂蝶的精神控制，当然不肯多收钱，再说他也并没有做什么。
    况且看着男人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他后期还能不能挺回来，从这栋房子的许多布置就能看出他们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多好，兰恩也不好意思多要钱。
    妇人还要再三挽留，但是兰恩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诊所，还有等在公寓的室友，还是和她告别了。
    ……
    兰恩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他回心理诊所，确定诊所没什么问题后就回家了，正在愉快地和奥格尔一起用餐，然后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现在玩家论坛的讨论进度。
    结果就看到论坛热度最高的一个贴，就是刁民小队开的帖子，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三个玩家里居然还有人在做游戏直播。
    兰恩：……等一等，那岂不是说……
    果然，下一秒他不详的预感应验。
    因为奖金池任务的关系，所有玩家都收到了通知，对这个游戏触发的第一个特殊任务，所有玩家都相当买账，哪怕根本不知道任务地点在哪里，大多数玩家也抱着反正报名费不贵的心思投了钱。
    然后这些投了钱的玩家，在亲朋好友的提示下，纷纷涌进任务的触发地，即夜夜的直播间。
    在兰恩亲口说出蝴蝶标本的价值后，观看人数更是到达了一个小巅峰，弹幕刷刷流过，尤其是之后夜夜快速反应过来，跑去房间使用了鉴定。
    因为克系游戏的特殊性，玩家的鉴定技能效果大打折扣，除非是相关领域的技能点数很高，否则鉴定出来只有只言片语，但是如果知道了其大部分信息，鉴定技能的成功率也会大大增长。
    由于兰恩直接把噬魂蝶标本的情报说了出来，于是夜夜鉴定得出的信息如下：
    【噬魂蝶茧
    道具类/魔药材料
    品级：a级
    说明：是制作入梦药剂的核心材料之一，周围有人类个体的情况下每三个小时需要过一次意志鉴定，失败则损失1~3点生命值，以及2~5点精神值。意志鉴定连续失败三次则陷入临时疯狂，且生命流逝状态无法停止，过程不可逆。】
    a级道具/魔药材料！
    而且是制作高级魔药入梦药剂的核心材料！
    这是能出现在新手村的东西吗？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弹幕瞬间酸了。
    【呜呜呜呜我不相信这怎么会，这太破坏平衡了吧！？别说魔药了，我现在连最低级的道具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有人能够获得a级道具？！】
    【黑幕，这肯定是黑幕，我不管没有给我就是黑幕！】
    【这东西卖吗？我可以高价收购！】
    【别说傻话了好吗，这游戏的潜力又不止你一个看得出来，主播千万别卖啊！这可是破坏平衡的好东西！】
    弹幕刚飘完一群柠檬精，窗口上突然出现一个影子。
    这也是兰恩以第一视角亲眼看到当时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有个东西从窗户外面丢了进来，随着浓烟充斥整个房间，一个头上套着防毒面罩的人也破窗而入，直奔标本而去。
    当然，两个玩家也拼命在抵抗了，但是唯一能打的芭芭才刚跑到门口，其余两个玩家的战斗力怎么说呢。
    他们为了成功诈骗把专业技能点的很高，战斗力方面也就能抓只鸡。
    总之，闯入者制服他们比抓鸡还容易，而芭芭因为吸入了迷烟整个人晕头转向也不是闯入者的对手，最终就是闯入者夺下蝴蝶标本，而兰恩和三兄妹姗姗来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去。
    弹幕这下子柠檬精都不见了，大家又可以了。
    【我就知道，这个道具现阶段是不可能被玩家掌握的。】
    【这很合理，朕很满意。】
    【不是啊，你们高兴什么，他们三个在兰恩说情报的时候就火速把这条情报上传了，现在任务进度直接涨了30%啊！】
    【什么？！】
    奖金池任务是依据每人提供的线索重要程度分配奖励的，谁能想到大多数玩家都还没有开始调查，已经有人抢占头筹。
    【呜呜呜呜狠狠慕了，几乎白捡的钱啊！】
    【不公平！这明显不公平吧！】
    【没啥不公平的，人家凭自己本事找到任务突破口，又恰好遇到了兰恩，兰恩又‘恰好’认识这种道具，随口告诉他们了而已……玛德我越说越酸。】
    【呜呜呜呜所以关键是兰恩啊qwq我就知道跟在他身边有好处，我就知道orz】
    【只有我在意兰恩到底是来干嘛的吗，弹幕一开始有猜测但是后面自从奖金池任务出来后就无人在意】
    【不可能是冲着蝴蝶标本来的，不然就不会随口把这个情报说出来了。】
    【唔……那个噬魂蝶的标本虽然是a级，但是兰恩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果然是看不上这种程度的道具吧。】
    兰恩看到这里，眉心一跳。
    不啊不啊，他哪里是看不上，只是用不到所以不感兴趣而已，之所以告诉玩家，只是因为觉得错过就太可惜了。
    毕竟玩家疯是疯了点，但居然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认真在拯救世界的有生力量了。
    虽然他个人对玩家避之不及，但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的角度，还是很希望玩家能变得强大的。
    谁能想到这样也能被误会……
    这时一道特殊弹幕飘过，明显是主播本人发的。
    【夜夜：我知道兰恩特地出来一趟的目的哦，看到最后我会解释的。】
    兰恩：？等等，他真的只是为了出诊费来的啊。
    这群人不会又误会什么吧。
    带着沉重的心情，兰恩直接将视频跳到最后，这个时候事件已经结束，他已经离开了，这段影像就是夜夜他们选择留下来的场景。
    “我猜啊，兰恩特地出来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群人。”
    夜夜悄悄对芭芭和蜀黍浩耳语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直播观众听到。
    “你们想，他连a级的道具都不在意，我们玩家登陆游戏那么久都很少见到兰恩白天从心理治疗室出来吧？”
    兰恩：那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你的意思是？”
    夜夜把之前通过观察男人获得心理学判定结果告诉了他们，再度自信提出自己的推测：“你们想想兰恩的身份是什么？邪神啊，他现在还处于潜伏状态，那么他最需要什么？我猜测是信仰和势力！尤其是擅长不同方向的信徒！”
    看两人还将信将疑，夜夜索性直接上前，大胆地问：
    “请问你们的药剂是对外出售的吗？”
    妇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出售的。”
    “看在兰恩先生救了我的弟弟的份上，你们来我这里买药可以打八折。不过这里只有我弟弟才会制作高级的药剂，等他完全好转为止，我这里出售的药剂可能效果没有那么好。”
    【！】
    【！】
    【草啊！魔药商人？！】
    【这是第一个商店npc吧？？？而且还是魔药的！】
    【等等啊！你们听到这个npc说什么了吗，这三个刁民居然可以打八折？？】
    弹幕再一次整整齐齐刷起柠檬精的表情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该刷我老婆的好感度，我不该因为卡伦斯给的任务比较多就去骚扰他（喃喃）】
    【我发誓从今天起我将对兰恩寸步不离（深情】
    【我呸，你们那是喜欢兰恩吗，你们明明是馋他的好处，你们下贱！】
    【那你不舔吗？】
    【……舔！】
    【嘶——原来兰恩救的人能制作更高级的魔药？？怪不得值得他跑一趟。】
    【我早就注意到了，你们可以回放直播视频，看看兰恩救下人后那人的眼神，啧啧，妥妥狂信了。】
    兰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任何猜测他目的的帖子和分析弹幕。
    一想到这几天好不容易稍微正常起来的玩家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住手啊！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要再给他加戏了！
    他真的不是什么邪神啊！
    “兰恩？”
    额头上传来带着凉意的触感，兰恩微怔了一下，看到奥格尔脸上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吧？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没有，很好吃。”
    兰恩用意念关掉了论坛的弹幕，专注于眼前的美食，奥格尔烹饪的菜肴不知为何都非常对他的胃口，兰恩用叉子卷了一大勺意大利面送入口中，露出满足的笑容。
    呜呜呜呜太好吃了。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室友的饭还有点温度.jpg
    “谢谢你，奥格尔，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坚持不下来……”
    “嗯？”奥格尔歪了歪头，明明长得那么大块头，但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却显得有点憨，“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
    “不，你什么都不做就足够了。”兰恩充满诚挚地说。
    不要像论坛里的玩家一样动不动迪化，也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背刺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好歹他身边还有个正常人，不是吗？
    奥格尔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容，站起身：“我去把今天买的芝士蛋糕拿出来。”
    奥格尔离开两人用餐的餐厅，路过楼梯，楼梯下面的通往地下室的门动了动，隐隐传来人类痛苦的呻吟。
    ……
    兰恩吃完了面前的餐食，才看到奥格尔提着蛋糕回来，有些奇怪地问他：“怎么去那么久？”
    “因为……不小心碰倒了画架，收拾了一下。”
    奥格尔语气缓慢，像是在思考言辞，但是因为他平时就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兰恩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这样啊，你画的画怎么样了？”
    “还好……等画完以后，给你看，”奥格尔说道，“你的心理治疗室那边……”
    “嗯？”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兰恩也不可能和奥格尔说玩家以及诡异的事情，在他看来他的室友是极其罕见的好人，不应该被牵扯进这种事件里，“最近也逐渐步入正轨了，虽然有点小麻烦，但我一个人可以解决。”
    硬要说比较麻烦的，那就是这次的奖金池任务，和后续玩家的骚扰。
    不过兰恩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参与后续了，说到底这个任务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出门赚个出诊费而已。
    奥格尔不说话，就盯着他看，兰恩一开始还在低头吃芝士蛋糕，但后面实在忍不住抬头：“如果我需要帮助我会开口的。”
    奥格尔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等吃饭完后，兰恩原本想上楼休息，却发现奥格尔沉默地跟着他身后。
    他转身，有些迟疑地问：“又是那个仪式？”
    奥格尔沉默地点点头。
    自从兰恩出院后，每次回到家，奥格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要求和兰恩做一件事，说是他们那里的传统，代表祈福平安。
    这点小事其实也没什么，兰恩知道这个游戏是比较偏向西方那边的背景，很多人都有宗教或者特定的民族特色，兰恩和这个室友相处的很好，奥格尔自动包揽了很大一部分家务，做饭又好吃，关键是之前他住院的时候还都是他照顾的，满足他的一点仪式感算不上什么。
    于是兰恩重新在座位上坐好，而奥格尔则是从厨房端来一杯清水，用食指和拇指蘸取一点水，走到兰恩面前，两根手指慢慢摸上兰恩的额头，似乎是在画什么图案。
    随后他慢慢俯身，接近两米的高大身材近乎把兰恩完全笼罩住了，虽然知道奥格尔没有任何敌意，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一瞬间兰恩还是感觉到了体型差造成的压迫感，就像是自然界体型较小的动物面对大象或者河马，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奥格尔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两人靠的很近，奥格尔将嘴唇靠近兰恩的耳朵一侧，接着他听到奥格尔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在低语着什么。
    【希望你平安健康，希望从此灾祸远离】
    兰恩想到之前奥格尔跟他解释的这几句话的意思，耳朵微微一热。
    ……
    第二天心理治疗室重新开门的时候，不出意料，被玩家团团围住。
    兰恩有一瞬间地后悔，早知道他今早出门前就不该逞强，拜托奥格尔过来帮忙了。
    幸好很快他找到了制住玩家的办法。
    那就是，降好感度。
    兰恩虽然知道这个游戏是有npc好感度系统，但是前世他并不是这类玩家，因此对这套好感度系统并不熟悉。
    直到有个这次玩家们团团围在诊所外面，甚至影响到了路上的行人。
    【兰恩好感度-5】
    玩家们愣了一下，看着站在门口面带微笑，但不知为何周身冒出黑气的兰恩，终于自觉地开始排队。
    兰恩这才松了口气，从玩家们的反应中，终于找到了压制他们的办法。
    他本以为日子会逐渐安稳下来，谁知道今天心理治疗室里来了个稀客。
    黑扑克的卡伦斯。
    这还是卡伦斯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兰恩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难道说是终于察觉到了玩家并不是他的信徒，而且他也是个普通人的事实？该死，艾伯特还没有回来，他发给他的信息也石沉大海，接下来怎么办？要提前报警吗？
    卡伦斯丝毫不知道兰恩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在兰恩暗自戒备的注视中恭敬地递过去一张邀请函。
    “这是？”
    “是我们boss举办的一场宴会，他希望能邀请您来参加。”卡伦斯低声道，“这场宴会上阿卡姆的其他地下势力都会出席，他们对您的手下近些日子以来的的行为可能会有些异议。”
    兰恩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卡伦斯说的‘手下’是指玩家。
    ……啊这，这个误会不会越来越大了吧。
    想到第四天灾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想到自己日后要背的黑锅，兰恩整个人都麻了，但是他现在又不可能解释，否则估计明天就被这群帮派沉在湖里。
    但卡伦斯似乎误会了兰恩的沉默，他微微低着头，眼神并不和兰恩的正面接触，但一直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表情都没有变，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连忙道：“当然我知道您并不在乎这个，我们会竭尽全力不让他们打扰到您，还请您……赏个面子。”
    兰恩这次沉默了很久，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他听出了卡伦斯的言外之意，阿卡姆的其他势力因为最近玩家的放肆已经有了很大意见，至今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黑扑克在阻拦他们。
    黑扑克对他释放了友好的信号，这可能是卡伦斯从中活动的原因，无论从哪个角度，似乎他没有拒绝这份邀请的理由。
    思衬片刻，他还是接过了邀请函，卡伦斯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轻松：“那么我们恭候您的到来。”
    说罢，他刚要起身离开，兰恩出声：“你们黑扑克，最近是否派人抢夺了卡姆依人的蝴蝶标本？”
    卡伦斯愣了下，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活动，可能是底层帮派成员的个人行为，那位卡姆依人是您的朋友吗？”
    兰恩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偶然遇到这件事……那个蝴蝶标本。”
    他顿了一下：“也可以称之为噬魂蝶，它并不是个好东西，放在普通人手里会引来灾祸，还是尽快处理掉比较好。”
    听到兰恩这么说，卡伦斯脸上也出现一抹肃色：“我明白了，我会和首领说，查查是谁做的。”
    卡伦斯离开了心理治疗室，而兰恩看着论坛里热度高涨的帖子，就知道玩家们还在调查这件事件。
    虽然被三个玩家率先占领了30%的奖励，但好歹是开服以来第一个可以全员参与的案件，其他玩家肯定还没有放弃。
    在论坛可以看到玩家们的进度，尤其是像夜夜这样的玩家还在直播，三个玩家因为兰恩的缘故现在依然是调查的最前线，他们当然不可能放弃已有的优势，还在继续调查噬魂蝶的标本是如何得来的，以及现在是被谁夺去了。
    兰恩略略看过了一眼，心头浮现一丝怪异。
    他记得前世这个奖金池任务当初的触发点似乎和卡姆依族无关吧？是因为蝴蝶效应的原因才让玩家提前触发了这个任务吗？
    原本在前世，似乎是某个争夺噬魂蝶标本失败后惨死的倒霉蛋，在死亡后因为特殊的时间点产生了异变，从而留下了‘执念’。
    这执念缠上了一个灵感较高的人，这个人去找了玩家调查，才触发的奖金池任务。
    执念，其实就是类似鬼的东西，通常来说不会像怪异那么危险，基本不会影响到现实，而且很弱，只要意志鉴定放着不管也没什么，除了被缠上的人以外其他人很难看见，一般不会自然消散，除非实现了它们的欲望。
    总之就是，如果不知道执念的处理方法，或者是普通人被缠上，可能就要倒霉了。
    第21章
    位于木槿花大道的某廉价公寓，深夜。
    埃德蒙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窗户外面月光轻洒进来，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仅仅几天时间，埃德蒙看上去已经憔悴得不行，自从他被那个未知的东西缠上后，就经常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水龙头会流出血水，无人的走廊会传来脚步声，一觉醒来自己的手上、鞋印上全都沾满了自己的血，手臂浮现道道血痕，还有梦境里不停的低语声，这一切都快要把他逼疯。
    突然地板上闪过一道扭曲的黑影，速度快的像是幻觉。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幻觉。
    自从去了那栋别墅调查后，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就缠上自己，埃德蒙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是个稽查局的实习调查员，学到的常见怪异课程中，也完全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想打电话向队友求助，可是一想起他们鄙夷冷淡的目光，喉咙就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每每拿出队长的电话，又迟迟不敢按下按键。
    他比谁都清楚，实习调查员期间，如果精神状况出现问题，那很大可能会被辞退，再也无法回到稽查局。
    如果要再次回到那个肮脏的泥泞，那他宁愿就在这里死去。
    公寓里再次发生骚乱，他隐约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埃德蒙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下意识打开灯光，但是在灯光亮起后，那种诡异的现象又消失了。
    隔壁传来邻居的痛骂声，这座公寓和他廉价的房租相对的就是烂到极致了隔音效果，这几天因为特殊的缘故埃德蒙已经接到好几次邻居的投诉。
    如果再来几次，估计就会被扫地出门了吧。
    到那个时候，他又能去哪里呢？
    会死掉吧，不是被这个未知的怪异逼疯，就是怪异玩腻了杀掉他。
    孤独、绝望等负面情绪瞬间将埃德蒙包裹，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贫民窟，那个肮脏、泥泞，仿佛永远看不见希望的地方。
    因为名为‘灵感’的天赋，他无论是在哪里都不被周围人接纳，永远都是‘骗子’‘疯子’‘谎话精’，长大后这项天赋被稽查局注意到，原本以为终于摆脱了绝望的处境，有了能够接纳、能够看到同一个世界的同伴，结果到最后，他还是会在这个廉价的公寓里，独自卑微地死去。
    没有人庆祝他的出生，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死亡。
    埃德蒙抱住了脑袋，用尽全力驱散了不断上涌的负面情绪，他眨巴着充斥着血丝的眼睛，这几天他睡觉的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极限了。
    公寓里的时钟发出刺耳的响声。
    埃德蒙回过神来，看着正好指向12点的时针和分针，连忙重新躺下，驱散脑海中的思绪，想象身体沉入水中的感觉。
    幸好，这些天的疲倦给他带来了困意，在半梦半醒间，埃德蒙成功来到了周围布满浓雾的空间，脚下是悬浮在虚空的平台。
    【梦之隙】
    稽查局的人是这么称呼这片虚无的空间。
    只有少数人可以在临近午夜12点的时候，在清醒和梦境的边缘进入这个特殊的空间，这是登天梯，这是巴别塔，是世界上神明赐予人类唯一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解释的怪异，不可名状的邪神，但这个世界并非毫无希望，在了解神秘世界的人的眼中，这个只有人类能够进入的【梦之隙】，就是人类的希望之路。
    同时，也是埃德蒙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埃德蒙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平台上，手里提着煤油灯，脚下是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阶梯，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迈出一步。
    在走到阶梯上时，周围的雾气立刻弥漫上来，却被他手里的煤油灯驱散大半，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能听到在耳边响起的阵阵诡异低语，他牢记前辈们的教诲，努力无视耳边的声音。
    阶梯并不长，他却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是斟酌许久才敢落下，额头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满，手里的煤油灯更是开始危险地闪烁。
    如果是平时，他这个时候已经放弃，但是现在他没有回头路了。
    埃德蒙心里一横，咬牙逼自己继续走，终于在煤油灯熄灭前走到了第一层平台。
    走到第一层平台的时候他立刻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手上的煤油灯不知何时已经岌岌可危，像是随时可能会熄灭的样子，能照亮的范围也从周身的2米直径缩小到了脚下几厘米。
    在煤油灯熄灭之前，如果不离开这里的话，就可能会永远迷失在梦境迷雾当中。
    但埃德蒙在现实中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心中充满了急切，脑海中已经忘记了队长嘱咐过的在【梦之隙】里要保持绝对冷静的头脑以及见好就收的建议。
    他就这么在第一层平台上急切地寻找通往下面一层的楼梯，却怎么都找不到。
    突然，埃德蒙猛地转身，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人走过。
    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在诡异的浓雾中，丧失视野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因为不知道浓雾里是否有正在朝这边虎视眈眈的怪物。
    埃德蒙心跳逐渐加速，他支撑不住了，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想要快点脱离这里回到现实。
    一秒、两秒。
    埃德蒙睁开眼，绝望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现实，而且手里的煤油灯看起来已经彻底熄灭了。
    这还没有完，埃德蒙突然发现，有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
    他一点一点抬头，然后看到了——
    迷雾中浮现的，油漆一般苍白，嘴角拉扯到了耳边，张着血盆大口的小丑。
    在巨大的恐惧趋势下，埃德蒙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他听到了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巨大哀嚎声，仔细一听才发现，这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惨叫。
    埃德蒙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残留的绝望和恐惧如影随形，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抱住自己。
    对不起，队长。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他心里充满了对现实的不甘，对自己懦弱的失望。
    他知道的，他知道要突破梦之隙第一层的考验的关键，其实就是对抗自己的【恐惧】。
    稽查局里有总结出来的规律，第一层平台会出现的东西就是自己潜意识里最恐惧之物，只要能战胜自己的恐惧，迷雾就会散去，初步踏入超凡。
    但他就是……做不到啊。
    小丑，就是埃德蒙心中的恐惧，那是一段他永远不愿意去回忆的岁月。
    月光一如既往透过窗户轻洒在室内，宛如高冷的女神，对人间发生的一切事物无动于衷，悲悯而冷漠。
    埃德蒙已经毫无办法了，他能试过的自救方法已经全部试过了。
    还有什么、他还能怎么办……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床头柜。
    那里有一张白纸，静静躺在那里，那是从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得到的白纸，按照稽查局的规定，调查员决不能擅自接触邪神，也不能向他们祈求任何东西，从邪神那里获得的所有物品都需要上交或者销毁。
    但埃德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能立刻把它丢掉。
    那是地狱中，伸出的蜘蛛之丝。
    他心想。
    但是让蜘蛛之丝延伸下来的，不是佛祖，而是邪神。
    ……
    这一天，兰恩正在心理治疗室琢磨之前在卡姆依族画的法阵。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兰恩也不打算继续掺和，但是唯有这件事依旧在他脑海里徘徊，无法轻易忽略。
    毕竟是事关邪神的，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兰恩苦恼地折腾起自己的记忆，努力回忆前世在游戏里获得的情报，想要努力弄清楚之前的情况。
    为什么不用指向性的祈祷词就能让法阵起效果？这是链接了哪位邪神？代价是什么？
    弄不清楚这个，他睡觉都不香了。
    兰恩一边回忆着，一边下意识手动了起来，画上一个之前在卡姆依族那里使用过的法阵。
    理所当然，没有起效果。
    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现象，之前起效果才是见鬼了。
    叮铃铃——
    心理治疗室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风铃响起清脆的声音，兰恩抬头，看到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客人，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是你啊，欢迎。”
    这笑容，落在怀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找上门的埃德蒙看来，就是早已有预料，坐等猎物上门的猎人。
    而主动踏入陷阱的猎物……当然是自己。
    埃德蒙沉默地坐在了兰恩对面，心中充满了犹疑和纠结。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背叛了稽查局调查员的准则，如果他来找邪神的事情被发现，他会上稽查局内部的审判法庭，并且几乎没有悬念会是死刑。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埃德蒙先生，对吧。”兰恩翻看之前的诊疗记录，沉寂的回忆瞬间开始浮上，他眯了眯眼，想起这是上次卡在白嫖边缘没有付费的客人。
    这样的客人再度找上门，就是将其变成固定客户的时机，兰恩当然不会放过。
    “上次的问题，你解决了吗？”
    埃德蒙沉默了很久，喉咙干涩：“已经……无所谓了。”
    兰恩点了点头，在诊疗记录上记上一笔，情况恶化，可能已经辞掉工作。
    唉，无论什么时候，职场矛盾都是经久不衰的课题呢。
    “我、我想知道，该怎么解决现在的难题。”埃德蒙纠结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向邪神求助。
    难题？职场矛盾不是已经以辞职告终了吗……兰恩转了转笔，注意到埃德蒙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怯弱和忐忑。
    而且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这人都会不自觉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别人的脸。
    是遭受到了职场pua的打击，开始变得丧失信心了吗，这种状况也很常见。
    要让一个对职场有心理阴影的人重新建立自信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一段时间坦诚的交流，视情况进行或短期或长期的疗程。
    这就不能白嫖了啊，不然他会亏死。
    兰恩委婉地道：“这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诊疗费！
    埃德蒙抿唇，露出苦笑，是啊，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和邪神做交易，那必定会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低下头：“我明白。”
    他已经做好心里觉悟。
    兰恩满意了，他终于也接到了和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相匹配的活，而不是收钱给玩家尬聊了。
    这会是个好的开始。
    既然确定了埃德蒙会成为自己的客户，兰恩也开始认真起来，他坐直了身体，在埃德蒙忐忑不安的眼神中说：“给我描述一下你这几天的状况吧。”
    状况……
    埃德蒙抖了抖身体，半响，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快要受不了了，这几天我一直都无法入眠，它一直在骚扰着我，我感觉快要发疯了，但是我没有办法解决……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太害怕了，我克服不了我的恐惧。”
    他说的语无伦次，顺序颠倒，逻辑破碎，眼里充斥着血丝，一副随时可能会发疯的憔悴模样。
    兰恩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事态会变得那么严重，这难道是那种吃人血馒头的血汗工厂？
    他心里逐渐凝重，但表情依旧从容柔和：“不要紧张，埃德蒙，告诉我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我……我，”埃德蒙面露犹豫。
    “别担心，”兰恩说道，“说出你害怕的根源，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
    如果此时埃德蒙还有理智，说不定会奇怪为什么兰恩不直接帮他解决，但此刻埃德蒙整个人状态差到了极致，沉默了一会，他低下头慢慢说道：
    “其实这只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一个马戏团来到贫民窟附近免费公演，所有孩子都去看了，却没有人知道马戏团的小丑是个热爱虐杀幼童的变态。
    这里是全城治安最差的区域，也是帮派生长的丛林，相比起城里的孩子，这里的孩子就算失踪几人也没有人会在乎，更没有家长会报警，他们自己都沉沦在毒品、香烟和xing中，怎么会去在乎拖油瓶呢？
    埃德蒙小时候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他躲在柜子里，亲眼看到小丑虐杀他的玩伴，满地都是血，从那个小小的身躯中流出来的血，那双眼睛在失去光泽前还在瞪视着他，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不救救自己，然后小丑将他从柜子里拉出来，摸着他的嘴角用刀子比划：
    “为什么不笑笑呢？看这幅惹人怜惜的样子，小孩，我告诉你，越是到了绝境的时候就要越多笑啊。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的恐惧。”
    哪怕已经过了十多年，埃德蒙依旧能一字一句重复当初杀人狂小丑对他说过的话，他抬头看向满脸懵逼的兰恩，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勾起了嘴角：
    【来，笑一个吧。】
    “来，笑一个吧。”
    兰恩瞳孔微微一缩，在这瞬间，他似乎看到埃德蒙的嘴角隐隐染上一抹癫狂的鲜红。
    不过那似乎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埃德蒙依旧是那副颓丧的样子，痛苦地捂着脑袋：“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刻，我被他举起来，刀贴着我的下巴，我看见了血……血红一片。”
    “然后呢？”兰恩忍不住问。
    “然后，然后……我被救了，警察来了，小丑死了，倒在血泊里，被他自己的刀割喉。”埃德蒙喃喃。
    “警察闯进来了吗？”
    “我不知道，应该、应该是吧。”
    但那一幕成为了埃德蒙驱不散的噩梦，哪怕之后被人救下了，直到今天，他还是没能战胜心里的恐惧。
    兰恩闻言陷入了沉默，他原本以为让埃德蒙变成这一幕的是职场问题，但事情好像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可能还涉及到了过去的童年阴影。
    兰恩转了转笔，觉得自己需要回去重新思考治疗方案，他本来想先让埃德蒙回去，却看到埃德蒙眼里迸射出希冀的色彩。
    “……”兰恩吸了口气，说道，“首先，解决这个难题需要你重新寻找到自信。”
    “你被过去的痛苦折磨着，但既然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说明你其实已经开始淡忘过去，是因为某个原因导致过去的ptsd复发。”
    兰恩深知这种受到职场pua人的心理，处在长期打压中，会产生对自己的怀疑，认为自己一无是处，习惯依赖他人的命令。
    重新树立信心的过程，就是找回原本的自己的过程。
    “你需要回归你的自我。”
    什么？不是直接帮他解决缠在他身上的怪异吗？埃德蒙有点迷茫：“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这需要等一个契机。”
    大概需要等他某一天突然想通，或者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有了新的友好的职场环境，或许上一份工作造成的心理阴影和ptsd就自然瓦解了。
    埃德蒙带着少许迷茫走出了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寻求邪神帮助的过程和他想的截然不同，他本来都做好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准备，准备好了献祭上自己的一切换取帮助，谁知道他完好无损地出来了，邪神也没有用什么神通，就给了几句建议。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埃德蒙看着心理诊所外面的天空，心里依旧惴惴不安，那个所谓的契机到底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我跟你说啊，那个蝴蝶标本是真的难找，我和蜀黍浩都快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
    蝴蝶？
    埃德蒙突然睁大了眼睛，近些日子来蝴蝶这个词可谓是不停在他脑海中出现，每当出现诡异现象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蝴蝶、蝴蝶飞走了’之类的话。
    难道这就是契机？
    埃德蒙连忙拦下了正准备走进心理治疗室的三个玩家：“你们是在找蝴蝶吗？”
    三个玩家，也就是夜夜、芭芭和蜀黍浩，他们本来是因为线索中断于是无奈来找兰恩，看看能不能得到点线索的，结果刚要进去就被一个npc拦下。
    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看得出埃德蒙是刚从心理治疗室出来：“是啊，怎么了？”
    “是、是什么样的蝴蝶？”
    “额，黑红色的，翅膀上面有眼睛一般的纹路……”
    夜夜还没说完，埃德蒙脸色突然变了，因为他听到耳边响起噩梦一样的声音。
    【蝴蝶……】
    【蝴蝶要飞走了……】
    又是那个怪物。
    埃德蒙咬紧了下唇，原本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居然现在已经蔓延到白天了。
    但好在，那种只在晚上出现的诡异现象没有出现，他勉强收拾好心情，问：“对，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夜夜摇了摇头：“我们也在寻找的路上，硬要说谁知道在哪的话，可能只有兰恩知晓吧。”
    埃德蒙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心理治疗室的大门，但是夜夜紧接着说：“不过就算去问，他也不会说的。”
    见到埃德蒙有些疑问的眼神，夜夜耸了耸肩：“毕竟直接知道谜底，就说不上是游戏了嘛，官方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说的话被游戏屏蔽，最终呈现在埃德蒙耳朵里的是“毕竟直接知道谜底，就说不上是考验了嘛，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考验？考验吗，果然和邪神做交易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现在哪里还有接受考验的心思？
    见埃德蒙有些失望，这时夜夜继续不急不缓地道：“我们已经有了些线索，先生你好像也在寻找蝴蝶？不知我们可否进行一些交换？”
    埃德蒙其实对蝴蝶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是交换他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线索，但现在希望出现在眼前，他是不可能不抓住的，于是埃德蒙点了点头。
    ……
    另一边。
    卡伦斯回到黑扑克的总部后，没有什么犹豫就将和兰恩的对话告诉了黑扑克的首领。
    “我觉得我们必须考虑兰恩话语的分量，最好快点找出黑扑克里到底是谁抢走了那个名为噬魂蝶的蝴蝶标本。”
    首领一是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复杂意味的眼神看着卡伦斯。
    卡伦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boss。”
    “没什么，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的，你就不用管了。”
    卡伦斯有些不明所以，因为之前事关兰恩的所有事物都是他一手操办，可既然boss已经这么说了，卡伦斯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反驳他，领命后转身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他走后，黑扑克的首领坐在座位上，看到手下送上来的情报，一时间游移不定。
    “怎么？后悔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黑扑克的首领办公室，黑扑克的boss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收敛了表情，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青年依靠在办公室门口旁边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黑扑克的首领绷着脸：“当然不敢。”
    实际上，他确实已经有点后悔了。
    他听从这个神秘人的命令送去了三个人悄悄在晚上袭击兰恩的公寓，可是三个都没有回来。
    黑扑克的首领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关于即将举办的宴会，我担心我们的布置威胁不到那位。”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阿摩司微笑着道，“噬魂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种罕见的东西，现成的手段，这不是已经送上来吗。”
    乔尔低头思考片刻：“我明白了。”
    等他抬起头，那神秘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第22章
    阿摩司离开了，但任务也被他丢给了黑扑克的boss乔尔，乔尔长叹口气，拿起电话让手下回去补偿那失踪三人的家属。
    同时他避开了卡伦斯的手下，让黑扑克的另外一个派系去寻找。
    卡伦斯和兰恩牵扯太深了，他不确定这个属下是不是已经被那未知的存在迷惑。自从他在神秘青年的逼迫下让人袭击兰恩的公寓开始，他就知道他和黑扑克再也没有回头路。
    如今唯有一条道路走到黑，才可能在那最终的黑暗中找寻到一丝希望。
    ……
    另一边。
    三个玩家在兰恩的心理治疗室门口遇到埃德蒙，四人一起去了咖啡厅，经过简单的介绍后，双方互换了情报。
    埃德蒙这才知道缠上自己的怪异追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同时也为兰恩的情报库暗自心惊。
    噬魂蝶这个怪异，在稽查局也是有记录的，是有名的高危怪异之一，只要见到一只，不管任务进行到哪一步都允许立刻撤退，但无人知晓这种怪异居然还能用来入药。
    还有入梦药剂是什么，他也从没有在稽查局见到过类似的情报。
    果然……
    他低下头掩盖住眼里的神色。
    能拯救他的只有兰恩，而契机，也已经来到他的眼前。
    埃德蒙就此和三个玩家一起行动，作为交换他说出了缠上自己的怪异，以及被缠上的地点。
    在说出自己身上发生的怪象后，埃德蒙心中多少升起几分忐忑，生怕遇到冷眼，这几天他经历的冷眼太多了，如果连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也破灭，他说不定真的会崩溃。
    “别墅……我们之前好像也有玩家去过那里吧，确实调查出了一起谋杀案，不过就论坛里的记录来说，似乎并没有发生诡异的事。”蜀黍浩一边翻论坛一边说。
    他们的话语落在埃德蒙耳中，‘玩家’变成了‘其他同伴’，论坛变成了聊天室。他嘴唇颤抖着：“我真的、看见……”
    “果然！是需要高灵感才能触发的重要任务！”蜀黍浩自信下达了判断，同时目光炙热地看向了埃德蒙，“兄弟你灵感真高，太羡慕了！”
    埃德蒙张了张嘴：“……你们，不怀疑我吗？”
    “怀疑？怀疑什么？？”几人茫然。
    什么？队伍里只有一个人看到了鬼其他人都没看见？哼哼，那肯定是其他人灵感没过，或者是个小龙虾（又聋又瞎）
    反正看错是不可能看错的（自信叼玫瑰
    倒是夜夜，隐隐get到了埃德蒙掩藏在寻常表情之下的期盼和忐忑，心思一动说道：“当然不，毕竟你是从兰恩阁下那里出来的嘛，他肯定给了你一些提示吧。”
    比如说任务提示、任务提示和任务提示什么的……
    埃德蒙想着那应该算是提示吧，点了点头。
    “兄弟！”
    三只手迅速抓着他，埃德蒙茫然地看着他们突然变得热切的表现。
    “什么都不说了，”夜夜深情地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让我们一起调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想办法驱除纠缠在你身上的恶灵吧。”
    “额，好、好的。”
    埃德蒙有点懵，他仔细看眼前的三人，联想到他们之前想要去找兰恩，以及前后态度的变化，心理大概有点数。
    这应该是兰恩的信徒们吧。
    他想起在总部时的培训，邪神的信徒都是一群残忍冷血的亡命之徒，为了给邪神卖命不择手段。
    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完全是这样？
    埃德蒙有点迟疑地想。
    很快，三人驾车去了埃德蒙之前被缠上的地点，打算去那里找找线索，在路上，蜀黍浩把在论坛里找到的任务线索分享出来。
    “之前接这个任务的玩家叫做黑猫，我和他联系上了，他把任务的细节发给了我，首先那个别墅里确实发生过杀人案件，被害者就是别墅的主人，由于他是个深居简出的富豪，在其死后并没有人继承别墅，所以如你们所见，别墅现在荒芜成附近有名的鬼屋了。”
    站在冷寂破败的别墅前，蜀黍浩耸肩说道。
    “被害者就是别墅主人？唔……居然是被杀害的吗，”夜夜想起兰恩科普过的噬魂蝶的特性，喃喃，“难道是因为蝴蝶标本的特性吸引来人抢夺。”
    “可能性很大，”芭芭说道，他拿着手机，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拜托一个擅长计算机的朋友在网上调查，你们猜查到了什么？”
    “什么，别卖关子。”
    “其实这个蝴蝶标本的事情，已经在网上流传有段时间了，因为经手了这个蝴蝶标本的主人在不久后必定会遭遇不测，所以也被叫做‘被诅咒的标本’。”芭芭说道。
    “而且最奇怪的是，每当标本的所有者死亡，标本都会神秘失踪，再度回到市场。”
    “这个标本还会自己移动？”夜夜诧异。
    “不，你们仔细想想，我们上次不是也遭遇了吗？”
    其余两个玩家灵光一闪：“有人在偷取蝴蝶标本，利用人类供养它，又在宿主即将死亡时过来回收标本，防止蝴蝶被销毁。”
    “可能性很大。”夜夜喃喃，他们再度在别墅里搜查了一遍，最后站在别墅二楼的主卧房间，端倪着被害现场。
    当然，由于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这里的血迹早已干枯，也基本留不下什么证据或者痕迹。
    “按照黑猫当初的调查，”蜀黍浩说道，“死亡现场有明显的打斗和大量出血痕迹，二楼窗户有被撬的痕迹，别墅外面有人证说在事发前的一个月，看到了可疑的人影在别墅外面徘徊，应该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入室杀人案件，只不过动机到现在依然不明。”
    “现在想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假设有人被蝴蝶标本蛊惑，而这是他最开始的一次行动，他可能本来想要在别墅主人快要死亡的时候带着蝴蝶标本离开的，但是因为比较青涩对别墅主人死亡的预计时间不足，因此遭到反抗，似乎就说得通了。”
    剩余两人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到此为止都是他们的猜测。
    印证的办法也很简单，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把他们猜测的事实上传奖金池任务。
    【任务线索提交成功，目前进度：90%】
    三人当即乐开了花，要知道现在这个奖金池任务可是堆积到了足足三万西元，他们三人现在加在一起就独占了80%，均分下来每个人都能收到将近八千西元，这一下子就富起来了啊！
    而就在他们推理的时候，埃德蒙突然不适地低头抱住手臂。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好似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喋喋不休，让他快点去找到蝴蝶，找到蝴蝶。
    闭嘴！闭嘴啊！
    埃德蒙喘着粗气，抬眼一看三个玩家不知什么时候满脸担心地看着他。
    “兄弟，你没事吧？刚才突然大叫，吓死我们了。”
    “我我没事。”埃德蒙努力平复情绪，“你们说的对，但是我们要怎么样……”
    “嘘——等一下！”
    夜夜突然表情严肃，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除了茫然无错的埃德蒙外，所有人都过了一个聆听鉴定。
    【聆听：失败】
    【聆听：成功】
    芭芭和夜夜不动声色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别墅走廊尽头依旧空无一人，但是他们看见了在烛火下摇曳的影子。
    埃德蒙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脑中的声音从那一刻起突然消失了，好似一切都在预示什么，夜夜使了个眼色，蜀黍浩会意，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走去。
    “啊，你说，夜啊。”
    “什么芭……咳咳，浩啊。”
    “犯人会回到现场吗？”
    “有一部分心理变态会的，他们回到现场，一是为了处理之前没有掩盖完全的线索，二是为了掩盖自身的痕迹。”夜夜不是笨蛋，在芭芭刚一提起的时候就不动声色拿出了匕首，神经紧绷，做好了备战准备。
    “那么这个，”芭芭慢慢地说，同时脚步靠近了那里，在毫不犹豫向系统申请了侦查，“应该就是凶手了！”
    【侦查：成功】
    【你察觉到了危险的痕迹，敌方偷袭失败，闪避则加一个奖励骰】
    芭芭察觉到目标是自己，毫不犹豫选择了闪避，在系统奖励骰的加护下这个闪避是大成功，他完美躲开了来自敌方的攻击，甚至还留有余地连带着旁边吓呆了的埃德蒙一起扑倒在地。
    敌人一击不成立刻逃下楼梯，但是被从另一边围堵的蜀黍浩偷袭拌了一跤，黑色的蒙脸巾落在地上，露出一张极其苍老的脸，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壮硕如中年人。
    这人阴沉着脸站起来，这时身后的两个玩家和埃德蒙已经赶到，他见状直接从怀中掏出匕首就擒拿住了蜀黍浩。
    斗殴失败的蜀黍浩：……
    “蜀黍你行不行啊，太给玩家丢脸了。”夜夜毫不犹豫吐槽。
    “闭嘴，我只是太倒霉了！”蜀黍浩大叫，同时这中年人也吼道，“退后！你们都给我退后，不然我就干掉这小子！”
    夜夜和芭芭对视一眼，往前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迟早笑死在这个直播间里！】
    【这就是刁民们的友谊吗，爱了爱了。】
    “你以为我不敢嘛，你们再往前一步试试！”
    夜夜和芭芭又往前走了两步。
    蜀黍浩：……
    埃德蒙：……
    这两人直接给中年人整不会了，刚才酝酿好的情绪直接被打断，他目露狠色，刚要下手，突然手臂上出现一个血洞。
    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
    中年人迷茫地倒在地上，额头和喉咙被一枪洞穿，蜀黍浩茫然站在原地，突然就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出现，快步走到中年人身边摸尸。
    这一系列反转让几人都看愣住了。
    【什么情况，是敌人还是友军啊？】
    【看这个作风，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很快弹幕和玩家就不用纠结了。
    因为在这几个黑衣人从中年人怀中搜出了一个被黑布包裹的蝴蝶标本后，快速带着它离开。
    “嘿，你们干什么？”夜夜连忙想拦，却发现黑衣人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玩家是会怕的吗，当即就……双手举起后退几步。
    “大佬，您随意，随意。”
    黑衣人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退回到自己人身边，手指按着耳麦：
    “boss，遇到几个调查这件事的人，怎么处理？”
    “你们带着标本过来，不用理会，会有人处理他们。”
    耳麦里的声音说道。
    “是。”黑衣人应答一声，维持着枪口指着夜夜他们的架势逐渐离开。
    黑衣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里，埃德蒙有些着急地想要跟上，夜夜和芭芭同样也朝那些人的背影迈开脚步。
    但就在这时，芭芭耳边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
    【闪避：成功】
    下一个瞬间，一股冰冷的腥风袭来，芭芭在闪过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一个浑身没有毛发，像是穿着皮制胶衣的人从自己身边擦过，他总体来说还是类人的身形，但任何一个看到它全貌的人都不会认为它是同类。
    露出的皮肤像是胶一样的质感，头发稀疏，耳朵尖锐，全身遍布裂纹，眼睛是纯黑色，张开嘴露出满口锐利的獠牙。
    被他扑击的地面立刻出现了裂纹，可想而知这一击如果是落在人类身上会是怎样的下场。
    三个玩家和埃德蒙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兰恩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会认得出，这和怪物就是当初在夜晚医院的时候隔壁病房出现的怪异，同时也是游戏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怪物。
    D级怪异食尸鬼。
    “我的a级道具。”夜夜悲伤地看着黑衣人快要消失的背影。
    埃德蒙绝望地出声：“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食尸鬼就在眼前啊！
    埃德蒙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的怪异，在稽查局中有一部分公开的怪异名单，其中就有食尸鬼。
    算是比较常见的怪异类型，但是常见并不意味着好对付，正相反，它们有坚不可摧的皮肤，近乎刀枪不入，冷兵器的效果非常差劲，而且速度很快，约等于自然界的猎豹全力冲锋，力量是一个正常男人的两到三倍。
    在稽查局的调查报告里，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在面对这种怪异才勉强能做到全身而退。
    而他们现在……
    埃德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稽查局配发的手枪，看了一眼夜夜和芭芭他们手上拿着的匕首和指虎，就是一阵绝望。
    对此，玩家表示他们也很无奈啊。
    这破游戏太真实了，他们真的弄不到枪啊！正常人哪里有弄到枪的途径嘛！
    在埃德蒙拿出枪械的瞬间，食尸鬼瞬间锁定了在场这个能对他造成最大威胁的敌人，埃德蒙眼前一黑，急忙抬起手连开三枪。
    两枪落空，最后一枪打在了食尸鬼的肩膀上，迸射出了火花。
    埃德蒙心头瞬间盖上一层阴霾。
    见鬼，这是什么怪物啊！
    ……
    看到时间差不多，兰恩离开了心理治疗室，前去邀请函上标明的地点。
    如果是宴会的话，应该要换一身西装吧？
    但是兰恩的钱都存在银行等着有朝一日在灾难降临前果断离开这座城市，并不想为仅有一次的宴会花这冤枉钱，再加上自己在那群黑手党眼中的人设，思来想去直接穿着一身白大褂就前去赴宴了。
    还好黑扑克想的还算周到，派来一辆轿车直接停在门口等着接他去赴宴，而且还是卡伦斯亲自担任司机，这下兰恩连最后拒绝的借口都没有了。
    卡伦斯今天也为宴会穿上了一身修身的黑色西装，完美衬托出他的宽肩窄腰，衣冠楚楚从黑色幻影系列轿车上走出来的时候，吸引了街道上不少人的视线。
    他本就长得不差，身材保持得很好，再加上常年在腥风血雨中养成的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危险而迷人，哪怕明知道和他在一起会万劫不复，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被他吸引。
    尤其是当这样的男人坐上驾驶的位置，毕恭毕敬像个尽职的司机一般下车朝来人走去后，街道上注意到卡伦斯的女人们都不由得开始好奇会是谁有资格让这位迷人的先生充当司机。
    然后她们看到了兰恩。
    噢，那没事了，那位先生真是个幸运的小伙子。
    “是否需要我为您准备一套衣服？”
    兰恩坐到车后座后，卡伦斯问道。
    兰恩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嗯，挺干净的，于是人瞬间犯懒：“不用，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主要是没钱，且人懒。
    卡伦斯似乎误会了什么，通过后视镜抬头看了一眼：“说的也是。”
    像是祂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对行走在人间的皮囊上花太多心思呢？更何况哪怕是不作任何打扮他也已经足够耀眼了，光从容貌来说远超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能够被冠以‘美人’的人。
    卡伦斯何尝没有哪怕一瞬间对这种仿佛超越人类极限的美貌心动呢，只不过他的理智想到兰恩的身份，对神秘的畏惧感压下了这份容貌带来的惊艳而已。
    车辆开动，坐在车上的两人皆是沉默无言，兰恩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心想这宴会的地点还挺偏，这都要出城区了。
    似乎察觉到兰恩的疑惑，卡伦斯总算找到了能够开口的话题：“这次的宴会邀请的都是阿卡姆地下的大人物，大家不会放心将宴会地点安排在谁的地盘，因此索性放在远一点的地方了。”
    说的也有点道理。
    兰恩一边盯着车窗外的风景，语气玩味：“不会是为了方便杀人埋尸吧。”
    卡伦斯干巴巴地笑了笑：“哈哈，您真幽默。”
    他这个时候并没有把兰恩的话当回事。
    ……
    “这不是道尔顿吗，你也接到了邀请？”
    “当然，既然你们都到场了，我又怎么能缺席呢。”
    宴会内觥筹交错，在阿卡姆的地下掀起一次次腥风血雨的大佬们换上了体面的西装，如同真正的上流人物一般喝着香槟，自发组成一个个圈子交换各自的情报。
    只有从他们手上褪不去的老茧，以及脸上或凶恶、或残忍、或冷漠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们并非世俗意义上养尊处优的大人物。
    狼群无论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嗜血的本性。
    “乔尔到底是为了什么把我们这群人邀请过来。”
    乔尔就是黑扑克首领的名字。
    “不清楚，但是像这样的聚会还真是久违了。”
    几人还在谈论着，突然注意到周围的氛围安静了。
    在场所有嘉宾，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神直勾勾的，伸长了脖子往一个方向看去，这种异常很快吸引了正在谈论的几人，于是他们也理所当然朝那个方向看去。
    随后，几人同样陷入了呆滞。
    站在门口的人是黑扑克的卡伦斯，在场的大人物们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能干的年轻人，但此刻卡伦斯的存在半点都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身边的那个人吸引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哪怕是最名贵的绿宝石，也比不上那双眼睛的半分美丽，更别说是那个人了。
    在这个无比正式的场合，他只是穿着随性的白大褂，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可能才刚刚走出校园，但是面对这种场合丝毫没有青涩大学生的怯弱，他从容地走进，抬头张望的时候，和他对上视线的黑老大们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像是变回了毛头小子。
    他只是出现在这里，就轻易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嘶……道尔顿，”刚才交谈的几人回过神，眼里露出浓浓的惊艳之色，“他是谁？”
    可是当他看向同伴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里闪过相似到惊人的贪婪。
    “谁知道呢，或许卡伦斯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他的同伴拿着酒杯朝卡伦斯那边走去。
    可是很显然，现场想的不止他一人，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原本各自有小圈子的黑老大们默契地朝卡伦斯那边靠拢，只有一小戳人，在冷眼旁观。
    而这一小戳人，如果仔细看，竟然都是在场的人当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批。
    有些敏锐的人从这一波人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想要上前的脚步停顿在原地，但更多已经被兰恩的美貌迷惑了的蠢货迫不及待上前端着酒杯和卡伦斯拉近关系。
    “嘿，卡伦斯，你们黑扑克这次大张旗鼓把我们都叫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帮派的老大口头上和卡伦斯打招呼，但眼睛都集中在兰恩身上，眼里炙热的光快要溢出来：“难道是想给我们介绍这位……”
    他刚要说出什么下流的话，卡伦斯眼疾手快用酒泼了他一身，及时制止他吐出可能会惹怒兰恩的话语。
    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卡伦斯的后背，他发誓他从枪林弹雨里走过的时候都没有出那么多汗。
    “注意你的用词，还有你们，各位，这位是我们黑扑克的‘贵客’。”卡伦斯死死咬住‘贵客’的发音，眼神冰冷地注视这位怀有不轨之心的男士。
    他恭敬的态度也终于唤醒周围被色欲蒙了心的黑老大的理智，众人都及时收回了眼里的贪婪，至少不敢在明面上这么看兰恩。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宴会现场有几个站在香槟塔周围充当侍从的帮派成员，从见到兰恩的身影开始，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是兰恩！他怎么在这里！
    那几个玩家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兴奋地打开论坛熟练开贴。
    《兄弟们，欧皇终于眷顾我了，兰恩出现了，这是不是副本出现的前兆？》
    玩家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很奇怪。
    一开始进入游戏后，官方并没有给玩家掩饰什么，而一大群人突兀地涌进阿卡姆市，肯定会引起这里的地头蛇势力的注意。
    随后玩家被地下势力吸引，加入帮派也不值得奇怪了，毕竟每个玩家玩游戏的风格都不同。
    而如今地下世界举行难得一见的盛大宴会，他们这些帮派成员今天也摇身一变成为了这场宴会的侍者和安保。
    玩家论坛
    《兄弟们，欧皇终于眷顾我了，兰恩出现了，这是不是副本出现的前兆？》
    lz：终于要轮到我走运了吗哈哈哈哈哈，我这边是在一个地下的宴会，似乎是来了很多大人物，然后兰恩也来了！
    1l：兄弟开直播啊！文字直播也行！
    lz：等着！
    游戏id名为阿龙的玩家当然也知道之前夜夜开直播人气暴涨的事情，现在《命运回旋》的热度也在逐渐上涨，吸引来了不少游戏主播，他对这一行多少也有点向往，毫不犹豫开启了游戏内直播。
    直播间一开，无数玩家瞬间涌进来。
    上次兰恩出门开启了全玩家参与的奖金池任务，现在他再度出现又会开启什么？很多玩家都很好奇。
    再加上之前未散的热度，以及兰恩这个npc本身的影响力，阿龙一开直播间就有不少玩家涌进来观看。
    也幸好他是第一个开直播间的，热度还没有被分散。
    【第一！我来了！哪里有兰恩老婆哪里就有我！】
    【草你们进的也太快了，是住在论坛吗？？】
    【我看看这是哪里，哇，别墅、宴会，居然不叫我！】
    【周围的人都是黑老大吗，看起来蛮上流的】
    【主播快把镜头对准兰恩啊！谁要看你啊！】
    阿龙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把镜头对准了兰恩，对方依然是在心理治疗室时的那副打扮，一身白大褂，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从卡伦斯的态度当中其他势力的人已经看出这个年轻人的不简单，他们顺势也改变了态度，只不过依然舍不得离开，就这么围绕在他身边试图和他打好关系，这也使得兰恩和卡伦斯附近形成了宴会上最大的圈子，仿佛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嘶，我看到好多人给兰恩敬酒了，有黑手党教父的感觉了。】
    【兰恩来这里做什么啊？感觉他在这群黑老大中地位好高。】
    【之前不是有人扒出卡伦斯在黑扑克里地位很高吗，而卡伦斯是兰恩的信徒，也就是说黑扑克是兰恩的势力？】
    直播间里各种猜测闪过，阿龙其实也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端着香槟借着送酒想要靠近些。
    正巧这时，宴会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喧哗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两鬓已经半百，但看上去精神不错，温和地笑道：“这里好热闹啊。”
    来人正是这一次宴会的举办者，同时也是黑扑克的首领乔尔。
    “乔尔，你叫我们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着急。”乔尔乐呵呵地笑道，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下他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和兰恩问好，还无比体贴地嘘寒问暖了一番。
    这态度看得周围人眼皮子都忍不住跳动起来。
    要知道黑扑克现在坐上了阿卡姆地下势力的头号交椅，虽然地位不稳固，可也说得上是阿卡姆的地下之王，有谁值得他这样谦卑？
    原本众人猜测兰恩的身份可能是外面来的大人物或者黑扑克首领的亲戚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他的身份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啊。
    那些冷眼旁观的大组织的首领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
    “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兰恩医生，是个很有本事的心理医生。”
    仅仅是这样？
    众人有些惊愕，这个介绍是不是太简短了点？
    然而乔尔充耳不闻：“对了，最近不是有一批不懂事的新人进入了阿卡姆市吗，听说他们还引起了不少骚乱。”
    有人回忆片刻后，有些郁闷地回答：“是有这件事，这些不懂规矩的异乡人让我很是心烦，他们就像是自然界的平头哥一样只知道胡来！”
    在场的人有些默契的笑出声，或是烦恼地叹息。
    “说实话，我都想好好整治他们一番，教导他们什么是阿卡姆的规矩了！”
    乔尔也笑了笑：“确实是群活泼的家伙，但我希望大家能对这群可爱的新人网开一面，毕竟他们是兰恩医生的‘朋友’。”
    他用词含糊，但这不妨碍在场的人听出其中的庇护之意，顿时用吃惊的视线看向兰恩。
    那群怪咖居然是他的势力？
    那么说这群‘哈士奇’们最近在阿卡姆做出的一系列荒唐事都是这个人的授意？
    其他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兰恩尴尬地脚趾扣底。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但求你们先别想。
    很显然兰恩是知道这群玩家都能在游戏里做出什么神经病的事来，他真的不想帮玩家背黑锅啊。
    但显然，兰恩是不敢在这一群真·大佬中澄清自己，他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这种态度无疑是默认，于是在场的黑老大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而此刻兰恩没有看到的背后，正端着香槟凑过来的阿龙面色涨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直播间的弹幕也飘了起来。
    【草，这个游戏那么真实的吗，居然还有本土npc对玩家怪异行为不满。】
    【我想起我曾经在npc面前脱衣服来着，emmm突然陷入了沉思。】
    【啊，我也在公园的许愿池里洗过澡，还别说，挺好玩的。】
    【你们都在游戏里做了什么啊！（狗头】
    【正经点，没有人在意兰恩似乎地位很高吗，而且他在维护玩家诶。】
    【他在乎我，他心里有我（美滋滋】
    无人注意到，黑扑克的首领默默离开了宴会现场，他走到后面，低声询问：“来了吗？”
    守在后门的人点头，随即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后门口，毕恭毕敬递上怀中取来的蝴蝶标本。
    说来也巧合，别墅地点离黑扑克举办的宴会地点并没有多远，走直线穿过森林甚至不用花费太长时间，乔尔原本还担心无法在宴会前找到那个人说的蝴蝶标本，但幸好赶上了，一切都仿佛命运的安排。
    经过几天的时间沉淀，蝴蝶标本上似乎发生了新的变化，蝴蝶翅膀上的颜色更加浓墨重彩，丝丝鲜活的红色如同人体内翻涌不息的血管，像是立刻要振翅高飞。
    乔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过恐惧之色，满脸晦气地摆了摆手：“你快拿去宴会里面，我得走了！”
    说罢，他迫不及待朝着后门的位置走去，那里很早就停留了一辆轿车。
    他压根不想参与进神秘世界的纷争当中，现在他已经做到了那个神秘人吩咐的事情，把兰恩吸引到了宴会，接下来就让这群怪物去争斗吧。
    至于剩下留在宴会现场的其他人。
    很遗憾，他们已经被选为今晚宴会的祭品。
    乔尔坐上轿车，在轿车发动的时候点燃了一支雪茄，静静地品尝冒险过后成功活下来的满足和安心感。
    而后，贪婪的欲望重新翻滚上来，从今晚过后，这里的黑老大们纷纷消失，阿卡姆地下要掀起大乱子了，而他的黑扑克即将在这场混乱中奠定稳固的地位，这是他应当获得的报酬，他为那个该死的神秘人得罪了不知底细的兰恩，他必须死在这场宴会里他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他拨通了一则举报电话。
    作为黑扑克的首领，也不是对那个世界完全一无所知，至少他还是多少听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稽查局这种专门调查诡异事件的组织。
    那个所谓的神秘人和疑似邪神的兰恩……
    就让他们狗咬狗，然后被稽查局一网打尽吧。
    打完这个电话后，乔尔明显放松了下来，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轿车在即将离开庄园出口后就一直不动了。
    “喂，怎么搞的，你……”
    他的话语没说话。
    司机被从窗口撕拉出去，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一个皮胶怪物从驾驶座旁的窗户伸头，看向了他。
    第23章
    战斗轮开始的第五分钟。
    埃德蒙的子弹打空，手枪彻底报废，而他取得的最大的成功，不过是在食尸鬼肩头留下一个血洞，这还是他多次射击的结果。
    作为代价，负责吸引火力的芭芭被食尸鬼打断了一条腿。
    战斗轮开始的第6分钟。
    蜀黍浩被食尸鬼挠破肚子，肠子流了一地，夜夜赶紧给他急救，但是效果嘛……
    【急救：失败】
    “该死的！我们小队里没有医生！我就知道我当初该点急救和医学技能点！”夜夜手忙脚乱。
    蜀黍浩虚弱地吐出一句：“闭嘴，你个庸医，别把我治死了，我tm的宁愿死在怪物手上。”
    “没事！信我，这次急救一定！”
    “不要啊夜哥！要不你还是去祸祸芭芭吧！”
    战局在迅速恶化。
    就如同埃德蒙一开始判断的一样，d级怪异最常见，并不代表它们很弱，正相反，这种速度快、力量强，防御还高的怪异正是因为没有什么突出的弱点，非常适合在各个场合担任炮灰的角色，只不过这个炮灰对现在还在新手村的玩家来说就是妥妥的boss。
    埃德蒙眼前一花，来不及闪躲，一股巨力就把他撞到了地上，他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胸前迸射出三道深深的爪痕。
    他几乎瞬间就失去了反抗之力，他加入稽查局的时间并不算久，而且也不是专职战斗的人员，近距离面对食尸鬼的结局根本没有悬念。
    埃德蒙仰面倒在地上，鼻间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他能感觉到食尸鬼腥臭的气息就近在眼前，它咧开的獠牙能够轻易咬碎一个成年人的头骨。
    就这么……结束了吗？
    “咚！”
    一颗石头击中了食尸鬼，理所当然没有在食尸鬼坚硬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但这显然激怒了它，就如同蚂蚁挑衅大象，食尸鬼顷刻转身。
    夜夜咽了咽口水，不过好在他提前把痛感和血腥度调到了最低，此刻倒也没有那么害怕，朝食尸鬼怒吼道：“有本事来吃我啊！你个秃头怪！来试试我的肉质如何！”
    食尸鬼扑击了过去，而夜夜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你们快跑！我尽量把他引……啊！”
    在这个晚上，英雄不会出现，在场都是凡人。
    埃德蒙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愿意浪费同伴的牺牲，然而他失败了，食尸鬼刚才那记攻击直接打断了他的肋骨，他刚直起身就吐了口血，另外两个玩家也全部进入了濒死状态。
    夜夜没有跑多远，食尸鬼的速度远超过他的，刚跑出四五米就被扑到了地上，食尸鬼干脆利落把他的头颅咬了下来，大快朵颐。
    埃德蒙呆呆地看着这地狱般的一幕。
    他知道这很快就会轮到自己。
    巨大的恐惧把他击垮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都好！
    他浑身颤抖地扶趴下来，不停地在心里呼唤兰恩的名字。
    然而祈祷和呼唤并没有解决他们的绝境，没有神兵天降，没有机械降神，食尸鬼还是在夜夜的尸体上撕扯，并且很快就会轮到下一个。
    埃德蒙双唇颤抖，脑子里的图像天旋地转，和兰恩的两次相处所有过程都一一闪过，剪切、分割，就像是仅有的生物本能在试图找到一点求生的机会。
    “你需要回归你的自我。”
    “这需要一个契机。”
    他不明白啊，他真的不明白兰恩说的‘自我’到底是什么，这就是他的自我，这个可悲的、懦弱的人就是他自己！
    埃德蒙长大了嘴，拼命地呼吸，眼泪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下，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敢发出声音去打扰食尸鬼‘进食’，他的灵魂已经抵达了地狱，但身体却下意识想要苟活哪怕一两分钟。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身散发出一种常人无法看见的雾气。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糟糕的噩梦里，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埃德蒙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戮、被撕扯。
    血，满地都是血啊。
    小丑的影子从那血泊中生了出来，抓住埃德蒙的脚踝，刷漆般白的皮肤上有一张咧开的嘴，他说：
    “笑笑啊，埃德蒙，你怎么不笑呢？”
    “是忘记了你把刀子插进我的脖子了吗？”
    “为什么要恐惧呢？为什么要恐惧你自己？你连自己都骗过了吗，那个晚上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人来救你。”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仔细看看，小丑面具下的人到底是谁？”
    埃德蒙茫然地低头，这是他第一次有勇气直视小丑的脸，从那惨白的皮肤下，他看到了小丑的五官。
    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就是他，这就是他的……自我。
    埃德蒙浑身颤抖了起来，眼睛睁到最大，指甲抓着脸几乎要嵌进肉里。
    那个晚上……那个晚上。
    在小丑大笑着欣赏他的恐惧时，在他最放松的时候，他亲手将小丑的刀夺了过去，不顾刀刃划开手心，薄薄的刃片在他手里转了个轻巧地弧度，转而送进小丑的脖子里。
    血溅了他满脸满身，眼前一片血红，他低头看着匕首，发现上面出现杀人鬼的脸。
    这才是他最深的噩梦。
    夜夜在挂了以后，进入死亡滞留的阶段，这还是他的‘初死’，于是用游戏里的截图功能给自己和食尸鬼照了张照片，一脸唏嘘地和直播间吐槽：“唉，这任务难度太大了吧，这是新手本应该出现的怪？妥妥剧情杀啊！”
    直播间的观众也在安慰他
    【没事啦，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嘛~】
    【刚才夜夜很帅啦，可惜没有力挽狂澜。】
    【剧情杀，这一定是剧情杀。想想也是，这是个奖金池任务，难度一定很夸张，应该多叫一点人手的。】
    【唉，原本以为奖金池任务的难度体现在调查，没想到居然体现在boss战，就很离谱。】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聊天打屁，在他们看来这属于剧情杀着实没戏了，夜夜小队团灭，但没事大家会记住他们的功勋，不少一直在直播间观望的玩家已经收拾行囊去往夜夜他们团灭的地点准备打boss了。
    就在这时，原本稀少的弹幕却突然热烈起来。
    这也让原本打算下线去看论坛的夜夜愣住了。
    因为……埃德蒙站起来了。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脸，喉间发出尖利的大笑，这想当然吸引了食尸鬼的注意，他果断放弃了这个吃的差不多的食物，朝埃德蒙扑击而去。
    而埃德蒙看起来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出癫狂的笑声，就在其他人都以为他终于疯掉迎接死亡时，男人放下了手。
    这时，其他人才看到，不知何时男人脸色变得惨白，就像刷了油漆一样，嘴巴通红，如同可以画上去的大大笑脸，给人感觉像是马戏团的小丑，却莫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夸张地闪避动作，正好闪过食尸鬼的扑击。
    而且，这并不是偶然。
    接下来的第二轮、第三轮食尸鬼的攻击，旁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相差一线地闪避掉了。
    夜夜在死亡滞留模式下目瞪口呆。
    之前他也和食尸鬼打过一轮，要知道闪避可是他除了诈骗以外点的最高的技能点了，可是都没能躲过食尸鬼的攻击。
    埃德蒙……他什么时候身体那么灵活的？
    一人一怪物一阵横转腾挪，不知何时已经逼近夜夜的尸体那里，埃德蒙没有再躲，双手一把抓住了食尸鬼的手臂，甚至主动向它拉近。
    作为代价，埃德蒙肩膀上又多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可是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在意，低笑着凑近食尸鬼散发着恶臭的面部：“真疼啊，坏狗狗~”
    说罢，他狠狠将手里捏着的东西插进食尸鬼的眼睛里。
    夜夜这才看见，自己尸体旁边的匕首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出现在了食尸鬼的眼眶。
    【草啊，你们谁看见了。】
    【没、没有，动作好快。】
    食尸鬼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趁着它受痛的这段时间，埃德蒙也没有站着不动，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虎，狠狠一拳砸向食尸鬼的另一只眼睛。
    【嘶……这肯定很疼，脑袋都变形了。】
    彻底失去了视觉的食尸鬼，面对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强大的埃德蒙面前和一直待宰的羔羊差不了多少，在尖利的笑声当中，埃德蒙拔出插在食尸鬼眼眶里的匕首，又插进了食尸鬼的心脏、肾脏、太阳穴、脖颈等致命处。
    暗红色的血液不断飞溅，几乎要把男人变成血人，但是脸上有着小丑妆容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一边虐杀一边发出尖利的笑声，似乎以此为乐。
    终于，在食尸鬼被匕首硬生生砍成肉酱酱后，小丑似乎终于累了，停下了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成果。
    这就是……超凡。
    队长科普过的话在埃德蒙脑海中一闪而过，克服梦之隙第一层的考验，很大概率觉醒起源，觉醒起源者，将获得超凡的能力。
    一如现在，能够轻易虐杀普通调查员小队的食尸鬼，也被觉醒的小丑斩首于刀下。
    他没有去看不远处濒死的两个玩家，一边哼着歌，一边离去。
    夜夜看得目瞪口呆，直播间弹幕刷的飞起。
    【好疯批，我喜欢。】
    【呜呜呜呜好帅啊我的新老公。】
    【反派诞生的感jio，为什么这个npc突然那么猛了？】
    【他要去哪里啊？好像是刚才那个带着蝴蝶标本的人离开的方向！】
    ……
    兰恩脸都要笑麻了。
    卡伦斯还在给他介绍在场的来宾，可是兰恩从未参加过那么隆重的场合，自然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于是他想了想自己如今的人设，从头到尾都没有应声，只是保持敷衍的微笑。
    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却也是理所当然。
    拥有力量的人，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是涉及神秘，这座城市有太多秘密，而在阿卡姆地下里，黑手党和帮派组织是距离神秘和死亡最近的人，每天有多少流浪汉和混混离奇失踪或者死亡，他们比警察还清楚。
    当然，现场有想得通的，也有不少靠拼命上位的莽夫。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居然也能把帮派组织们骗的团团转，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卡伦斯脸色一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场的人自觉面面相觑，连忙避开卡伦斯犀利的视线，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右眼上有一块疤痕的男人。
    “是血狼帮的约翰，近来新崛起的帮派。”
    “啧，一个‘暴发户’，听说是耍狠上位的。”
    周围人传来窃窃私语，但是这位约翰丝毫不在乎，见卡伦斯和兰恩看过来，他放下手里的酒杯，不仅不觉得害怕，还挑衅般走到两人面前：“怎么，我哪里说错了？有种你耍个戏法给我们看看，证明你不是骗子啊，哈哈！”
    他疯了吗？！卡伦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目光沉沉地盯着约翰，如果不是这场宴会禁止带枪入场，他早就拔出枪对准了这人的脑袋。
    “你想死吗？”
    “你还不够资格吓唬我。”约翰嗤笑一声，随即看向兰恩，眼神在划过他的脸的时候闪过贪婪和欲望，“想吓到我，至少得拿出点真本事吧。”
    兰恩：……
    啊这，这人不会指望自己给他现场变个魔法吧。
    兰恩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内心叫苦不已，现实世界又不是游戏，他当初玩这个游戏的时候确实记录了很多法术，可是他现在又不会啊。
    “怎么？办不到？”约翰脸上的讥讽之色越来越重，卡伦斯心上焦急，也不住地看向兰恩。
    他看起来很想一刀砍了这个冒犯的家伙，但是又担心这样会使得兰恩不悦，他可能以为兰恩会亲自出手惩戒这个嚣张的家伙。
    可兰恩什么都没有做，像是从头到尾听不见约翰的挑衅一般，眼神放远，似乎在等待什么。
    在这种异样的沉默中，周围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异样，卡伦斯心中一沉。
    要压服这群恶狼，不使出雷霆手段是不行的。
    就在卡伦斯忍不住要再次出声训斥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
    宴会上最外层的宾客，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
    其他人都愣住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体内一阵阵虚弱。
    现场唯有兰恩看得到，一条条五彩斑斓的光带连接在现场的宾客身上，透过人体，隐隐在空中汇聚。兰恩随着这光带延伸的方向，看到宴会最中央的香槟塔不知何时换成了玻璃台，上面摆放着一个艳丽的黑红蝴蝶标本。
    和之前兰恩看到过的比起来，蝴蝶标本更加栩栩如生了，像是随时振翅欲飞。
    卡伦斯用尽全力抵挡自体内透出的虚弱感，顺着兰恩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蝴蝶标本，他只是看了一眼，眼部就传来不适的刺痛，捂住眼睛声音沙哑：“那、那是什么……”
    “之前和你提到过的蝴蝶标本。”
    兰恩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时而飘渺时而清晰：“准确来说是噬魂蝶的标本，而且马上就要复活了。”
    他打开了玩家们的奖金池任务，毫不意外看见上面的倒计时只剩下五分钟。
    原本以为这个任务已经和他关系不大，谁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杀出个回马枪。
    “不可能……”卡伦斯猛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勉强保持清醒，“我之前应该已经和首领报备过，他也说过标本已经处理掉了。”
    兰恩‘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心里浮现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灵验了，已经有宾客反应过来大骂出声，大抵是觉得宴会现场提供的酒水被下了药之类的。
    但是这些人很快就喊不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第一个宾客被怪物扑倒在地，周围人都开始尖叫起来。
    在人群的缝隙中，兰恩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d级怪异食尸鬼。
    兰恩瞳孔微微一缩。
    “啊啊啊啊啊！救命！”
    “有、有怪物！”
    “该死，枪呢，tm的快把武器还给我！”
    在绝对的危机面前，哪怕是在地下世界叱咤风云的大佬们，在此刻慌张的程度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因为他们此刻手上没有武器！
    不少扑向了旁边的侍者，想要要回自己的武器，但黑扑克的boss早就打定主意要让所有人死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想到这手呢，他们交上来的武器早就被转移走了。
    也有部分人果断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跑，可是他们一动就惊扰了食尸鬼，前门后面两只食尸鬼一前一后看守着，率先狩猎跑动的人。
    现场的尖叫和怒吼此起彼伏，更令人绝望的是因为蝴蝶标本的原因，宴会里的宾客的生命力在被持续吸收，他们往往才跑了几步就失去了力气，更别说反抗食尸鬼了。
    “这是……你、你们故意做的吗？”靠近卡伦斯和兰恩的那一波人还没有成为食尸鬼狩猎的目标，此刻声音颤抖地，双眼血红地瞪视着卡伦斯，“这是黑扑克的阴谋吗？！”
    “卡伦斯……你不准备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卡伦斯也面色难看，一时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他的首领，黑扑克的boss此刻不见了身影。
    原本应该处理掉的蝴蝶标本出现在了宴会现场。
    突然出现的怪物，不见的武器。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黑扑克布置的鸿门宴。
    可关键是……他不知道啊。
    卡伦斯的心逐渐沉了下去，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他已经被黑扑克的首领放弃了。
    可是对方怎么会有这种鱼死网破的底气？黑扑克早已经是阿卡姆地下的无冕之王了，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而且现在其他组织势力肯定也知晓自家的高层被黑扑克邀请参加宴会，要是这些人回不去，那么可以预见今晚过后阿卡姆一定会引起巨大的动荡。
    而且他也从未听说过他们黑扑克还有豢养这种怪物……
    除非这场局的真正目的是为了……
    卡伦斯忍不住看了一眼兰恩，而在场的其他黑老大仿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提示，刚才出言挑衅的约翰表情狰狞起来，眼部的伤疤扭动的仿若一只蜈蚣，两三步到兰恩面前。
    他动作太快卡伦斯都没反应过来，其他人眼睁睁看着他冲到兰恩面前，原本以为这个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兰恩出手，谁能想到这家伙毫不犹豫就朝兰恩跪下了。
    嗯？？？
    其他人都愣住了。
    在游戏架空的世界里，这里也并不盛行跪拜礼，对大多数城市居民而言，脱帽或者弯腰就足够作为表示尊敬的礼仪，双膝下跪这种早已被淘汰进时代的尘埃里，现在哪怕存在也是用来侮辱人的。
    而现在比任何人都要重视面子的帮派首领竟然毫不犹豫就向兰恩下跪了。
    “请您原谅我刚才的不敬，实在是有人蛊惑我这么说的！”
    在亲眼看到怪物的存在后，这位约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随后他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约翰十分光棍地把自己被当枪使的事情说了出来，诚恳地向兰恩道歉：“背后指使我的人是毒蛇帮的威尔特，他和我说你不过是个骗子，是黑扑克弄来稳固地位让其余人对他们投鼠忌器的。我一时糊涂听信了他的谗言，还请您救救我，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我手下的帮派愿意为您驱使！”
    周围人觉得丢人自觉退后了好几步，卡伦斯反倒是有点欣赏这家伙，拉得下面子，下得了狠手，甘愿被当枪使搏一搏前程，也很有眼色舍得下沉没成本，为了活命能把尊严踩在脚下。
    如果今天没有死在这里，未来在阿卡姆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可惜……
    卡伦斯看向兰恩，发现他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很淡漠，无论是刚才怪物开始吃人，还是约翰朝他下跪，都还是那股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这副淡漠的，根本不在意近在眼前的危机的样子在旁人眼里看来，就别有一番意味。
    他不介意他人的挑衅，也不在意约翰的下跪道歉。
    卡伦斯为自己心中生出的一点希望感到了讽刺，苦笑着想：
    神会在意蝼蚁在想什么吗？
    祂们只会不经意地碾过。
    会指望能与这种存在合作，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
    玛德，完了。
    在食尸鬼出现后，兰恩脑子里迅速闪过在夜晚的医院的场景，那时也是这样，从隔壁病房出现的食尸鬼破墙而出，轻易把玩家撕碎。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可没有蜘蛛女郎出现和它战斗了。
    面对约翰的下跪和道歉，兰恩神色淡漠，表面上看上去不甚在意，实际上也不甚在意，因为此刻他又回忆起了在夜晚医院的时光，用心理专业的话来说，他有点ptsd了。
    普通人犯ptsd的反应可能有尖叫、自闭、愤怒或者焦虑，但兰恩是个心理医生，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只是没有办法自医，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了最大限度表面上的冷静，只是在医院时那种灰暗的情绪还是找上了他。
    他有点想摆烂了。
    【好家伙，反转连连！】
    【这个宴会是陷阱？怎么会出现怪物？】
    【阿龙你快点看，宴会中间那个蝴蝶标本，是不是之前奖金池任务那个？】
    【草hhhh主播怎么回事，躲到桌底下也太丢我们玩家的脸了吧？】
    阿龙此刻正钻在桌底下，看见眼前这个弹幕飘过，无奈吐槽一句：“靠啊，你们没看见食尸鬼一拳一个小朋友吗，我虽然点了战斗技能，但是现在身上还挂着个debuff啊，人家杀我不比杀鸡难。我死了怎么为你们现场直播啊？”
    如今，还存活的玩家都能看到自己身上挂着的debuff。
    【血量持续下降，每十分钟-1】
    本来玩家就打不过这个怪异了，身上还挂着debuff，想想就不可能好吗。
    “这一定是剧情杀，至少玩家在这个阶段本根做不了什么。”阿龙和直播间观众大肆吐槽，“你们看奖金池任务开始倒计时了，估计到时候还会出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啊？】
    【看任务描述，‘在蝴蝶飞走前’，应该是蝴蝶标本会复苏吧？】
    【卧槽！这可是a级怪异啊！这不得杀光在场的人？！】
    【除了兰恩，但是现在看起来兰恩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那是当然了，人家是邪神，真以为是什么良善之辈啊？祂们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死活。】
    【艹我从隔壁直播间来的，这居然还能联动？？主播你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天降猛男了！】
    阿龙正巧看到了这个弹幕，疑惑地喃喃：“天降猛男？”
    这时外面的尖叫声重新响了起来。
    阿龙回过神，将视角转到外面，让直播间的观众都能看到发生了什么。
    只见两只食尸鬼已经袭击完试图逃跑的侍者或者靠近出入口的人，逐渐朝着人群聚集的包围圈走去。
    两只怪物嗅着地面的味道，像是闻到了什么诱人的目标，猛地朝着人群中央的位置扑去。
    一时间怒骂和尖叫声不绝于耳，人类在面对危机时表现出完全不同的表现，有的平时凶悍的人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发出比小姑娘还要尖利的惨叫，有人骂了一句，用摔碎的酒杯碎片冲上去被食尸鬼撕扯成碎片，也有的开始不顾一切朝着出口跑去，但是很快被食尸鬼轻易追上扑杀。
    人群开始移动，就像是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
    唯有一个人依旧站在原地。
    在被食尸鬼隔空锁定时，兰恩整个人浑身僵硬了，他能感受到，那两只食尸鬼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么无论退到哪里，等这里的人群被撕开，等待自己的结局也已经注定。
    那为什么还要逃呢？
    于是他丧失了随着人群移动的力气，就这么站在原地，卡伦斯原本是想要跑的，但是看到兰恩没有动，他一咬牙，竟然就跟着兰恩一起站在原地。
    随着人群移动，两人的身影也暴露出来。
    食尸鬼眼看就要朝兰恩扑去。
    砰——
    紧闭的宴会大门，突然在此刻敞开。
    一个人就站在门口
    宴会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一时竟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可以趁机逃出去。
    或者说可能有人知道这是逃生的机会，但是没有人敢动。
    门口站的那个人，一身几乎被血液浸透的衣服。
    惨白的皮肤，大大咧开的嘴。
    宛如染血的小丑。
    “嘻嘻~宴会，好热闹啊，”他抬起头，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怎么没有人叫我呀？”
    “吼……”
    两只食尸鬼感觉到了威胁，它们原地跳起，约过兰恩和卡伦斯的头顶，朝埃德蒙扑杀过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小狗狗，我好害怕啊~”埃德蒙说着，忍不住捂住嘴，“但是我为什么会忍不住笑出来呢？”
    就在食尸鬼扑过来的一瞬间，埃德蒙猛地一个下腰，以成年人不可能的柔软躲过扑击，然后他直起身，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手上的匕首在食尸鬼要不留下好大一个豁口。暗红色的血液飞溅出来，此时另一只食尸鬼也接踵而至，巨大的冲击力让小丑整个人飞出去，扑倒了香槟塔。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金黄的酒液全部喂饱了地摊，小丑疯狂大笑着死死扼住了食尸鬼的上颚和下巴：“想吃这个，我给你啊！”
    说罢他一拳狠狠朝食尸鬼的嘴打去，随手捡起一旁的玻璃碎片划破食尸鬼的眼球。
    一只食尸鬼失去视力，另一只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了一般继续不要命地扑向小丑，而小丑则是捡起了满地的玻璃碎片。
    这些普通的玻璃碎片在他手里仿佛变成了凶器，变成了宽面刃，变成了飞刀，在空中划过无数璀璨的刀花，就如同是马戏团的精彩杂技表演，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他活生生用这些玻璃碎片摧毁了食尸鬼的所有感官，然后一刀割下它的脖颈。
    小丑转身解决掉另一只失去视力的食尸鬼，捧着两颗头颅，朝目瞪口呆的观众们微微弯腰。
    表演谢幕。
    迎接小丑当然不是掌声和笑容，而是在场观众恐惧的脸，在他们看来一个恐怖被另一个更大的恐怖终结了。
    小丑放下了两颗头颅，把它们代替香槟塔摆在桌面上，然后哼笑着朝人群走去，人群沉默地分开，直到露出兰恩和卡伦斯的身影。
    在少数幸存之人的注视下，染血的小丑径直走到兰恩面前，单膝下跪。
    “嘻嘻~吾主，我来晚了。”
    吾主？
    直到这个时候，卡伦斯僵住的神经终于缓过神，下意识看了一眼兰恩，发现他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出他的预料，不，应该说，这可能就是对方预料中会发生的情景。
    他亲眼看到食尸鬼杀人如杀鸡。也亲眼看到这个染血的小丑虐杀食尸鬼。
    他们毫无疑问，都不是人类能到达的程度。
    再加上这个称呼？
    首领和自己说过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中，他们管这种存在叫做……门徒？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艹艹艹艹艹太帅了吧我的吗】
    【呜呜呜呜呜这就是天降猛男吗，这打斗看湿我了，玛德最后一下你们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了吗？】
    【没有，但太tm帅了，玻璃如刀刃，刀刀见血，生生凌迟啊草。】
    【这不出动画？这不出动画？转职吗，我想看热血战斗漫！】
    【无人在意这个天降猛男是兰恩的人吗，我听到他叫‘吾主’了！】
    【这有啥，邪神手下没几个猛男能行吗。】
    【我宣布这就是我新老公了！】
    兰恩麻了。
    字面意思，他不仅站麻了，脸也麻了，从食尸鬼扑过来，到小丑突然出现解决食尸鬼，然后到他突然朝自己下跪，因为腿麻了没反应过来，他竟然没有躲开，生生受了这一跪。
    不是，这谁啊？？
    兰恩眼底写满了迷茫，他仔细观察这个单膝跪地的人，半响才好不容易从他的小丑妆容下看出一点眼熟的眉眼。
    “埃德蒙？”
    “是，我在。”埃德蒙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我遵循您的教诲，接纳了我的‘自我’，我终于知道自己是谁，该怎么做了，我愿意成为您的手脚，您的触觉，您的耳目，直到吾主的荣光重新遍布这个世界。”
    兰恩：？？？
    等一下啊，我和你说什么了？
    兰恩整个人都懵掉了，那不是普通的心理治疗吗？你怎么这样了？你醒醒啊！
    兰恩还没来得及开口否定，突然周边的幸存者开始一个个倒下。
    什么？不是结束了吗？
    兰恩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向了最重要的蝴蝶标本，因为之前食尸鬼的震慑，导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它。
    但其实，这场陷阱中最致命的，恰恰就是容易被忽略过去的危机。
    “埃德蒙，去把它……”毁掉。
    兰恩话还没说完，那一条条链接在倒地的人身上的光带突然断裂了，与此同时那些宾客一个个脸上都多了些许皱纹。
    蝴蝶标本，活了。
    第24章
    远离阿卡姆市区的乔木斯丁庄园，依旧保留着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同时贴合阿卡姆这个城市本身的哥特色调，作为庄园主体的别墅内部，是典雅又沉静的黑色。
    这里是乔尔给在场来宾精心挑选的墓碑，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流血和杀戮自然地发生，死亡的腥风吹拂照面。
    阿摩司站在二楼最不起眼的阴影处，透过实木的围栏看下面，欣赏着自己筹备的剧目。
    “车前草、棒头草、香花芥、阿拉伯婆婆纳……”他用挑剔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都是些无聊的野花野草。”
    也只有那位叫卡伦斯的还有点意思，但他不喜欢荼蘼的芳香。
    最后，阿摩司把目光投注在了在场唯一他什么也看不到的人身上。
    兰恩。
    他的容貌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目眩神迷，阿摩司也不例外，他欣赏兰恩出众到极点的外貌，但更想要看清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会是什么样的花呢？
    ……
    蝴蝶标本，活了。
    起初是羽翼轻易振动，随后是整个蝴蝶煽动羽翼，玻璃罩在它的轻微碰触下竟然成为了细沙，蝴蝶再也没有限制，自如地扇着翅膀在这个大厅飞来飞去。
    现场只有玩家和兰恩清楚，这可不是什么美丽而脆弱的生命。
    a级怪异，是后期哪怕玩家们全副武装，掌握法术，都只能绕着走的存在。
    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新手本’的怪物，用玩家的话来说就是剧情杀，过不了的，前世这个任务最后阶段也是，之所以这个奖金池任务的内容只是调查清楚噬魂蝶标本出现的前因后果，而不是阻止它孵化什么的，就是因为玩家根本做不到阻止，最后这个任务的结局，也是蝴蝶复活后离去。
    哪怕现在只有一只噬魂蝶，可能威慑力没有一群噬魂蝶那么高，攻击力也够得上b+级，现场任何人都不是一回之敌。
    而蝴蝶标本复苏后，是需要继续进食生命力和灵魂的，这让兰恩不禁想，这是否就是这个陷阱的最终杀招。
    果然，在蝴蝶复苏后，它挥舞着翅膀朝兰恩的方向飞了过来，埃德蒙刚想挥刀子就被兰恩阻止了。
    “住手，不用管它。”
    兰恩知道哪怕埃德蒙能打得过食尸鬼，碰上噬魂蝶也没用，干脆阻止了他自寻死路，叹气一声上前一步。
    蝴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触须一动一动，似乎在检测什么。
    兰恩已经做好了被吸走生命力，随时变成一具尸体的准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只噬魂蝶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像是把兰恩这里当家了，假装自己是个装饰，呆呆地落在他肩头不动了。
    兰恩：？
    埃德蒙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用亮晶晶的目光盯着兰恩：“不愧是吾主。”
    在他看来，是兰恩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他有收服这只噬魂蝶的办法，所以刚才才阻止了他。
    吾主能收服大名鼎鼎的噬魂蝶，也是理所当然的。
    兰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闷闷地挤出一声：“嗯。”
    他那是收服了吗？
    兰恩看了一眼停在肩膀上的蝴蝶，蝴蝶动了动触须，又靠近了一点。
    感动吗？
    他不敢动啊！
    兰恩：……莫名有一种，这是来了个祖宗的既视感。
    他想起在医院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白天是红发护士，晚上是蜘蛛女郎的怪异，还有隔壁病房里的食尸鬼，似乎都很……怎么说？痴迷他？
    当然这种痴迷也不影响它们干掉他的心思，甚至还更加执着了，混杂着人类无法理解的杀意。
    仔细回想，似乎从医院离开后，这种莫名吸引怪异的体质就消失了，街道上的怪异只要他不盯着他们看，他们也不会有其他古怪的举动，也不会像医院里的怪异一样堵他门，口中声称喜欢他之类的。
    他原本以为医院的异常只是因为那是特殊的副本，把白天人们对他的喜欢给转移到了夜晚而已。
    但现在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体质？为什么怪异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话说回来怪异真的会有喜欢这种情绪吗？它们真的会迷上人类吗？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兰恩忍不住陷入思索。
    现场唯二清醒的埃德蒙和卡伦斯看到兰恩思索的样子，自觉保持了安静。
    在他们看来兰恩必定是在思考这个陷阱的背后，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局，但是幕后之人付出了那么大代价，目标肯定不是在场的其他组织，在场唯一有这个价值的，只有兰恩。
    他们或许是被卷入了某种更深邃、更黑暗的阴谋当中。
    “这一切都结束了吗？兰恩阁下？”卡伦斯的态度更加恭敬谦卑，同时声音里止不住地虚弱。
    兰恩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你还醒着啊。”
    这倒是意外，在场的普通人刚才全部都因为生命力的流逝晕倒了，埃德蒙没事倒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可以生撕食尸鬼的猛人，但卡伦斯这人除了多了几根白头发外居然也没什么事。
    “是的……”
    兰恩收回视线，看着满地昏迷过去的人：“这一切是否结束，可不是我们说了算。”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看不出来自己是被人算计，兰恩就白活了那么多年。
    在这个针对他布置的局当中，蝴蝶标本应该就是最后的杀招，但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噬魂蝶现在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那么这个幕后的人会怎么样？
    他会放弃，潜伏起来等待下一个机会？还是……
    就在这时，兰恩敏锐地捕捉到了低语声。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呢喃着兰恩陌生又熟悉的语句。
    “你们听到了吗？”
    埃德蒙和卡伦斯面露迷茫，两人仔细倾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兰恩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宴会的二楼阴影处似乎有个人影。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似乎是感应到自己被发现了，那念咒声越来越快。
    周围的尸体，动了。
    在三人诧异的注视下，那些被食尸鬼杀死的人动了起来，散落的内脏和肢体像是被斩首的泥鳅般在地上蠕动，毛发开始脱落、衣服被溢出来的黑色液体溶解，第一个睁开眼的尸体出现。
    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在场所有死去的人，竟然都在这咒语作用下被转化成食尸鬼，卡伦斯从脚板底凉到了心头，不由得看向兰恩。
    这种数量，哪怕是刚才解决了两只食尸鬼的门徒看起来都不够格，在场能突破这种死局的，就只有兰恩。
    但是他会出手吗？
    兰恩自己也头皮发麻，他认出了这个咒语，黑魔法禁术之一的起尸术，瞬间可以从死者那里拉起无数d级怪异食尸鬼。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能够使用这种规格的法术的巫师，哪怕是在后期游戏中都寥寥无几，而且那几个，都是玩家论坛里知名的反派。
    是谁，在这个时期会出现在这里？
    “兰、兰恩冕下……”卡伦斯不自觉靠近兰恩，就像是溺水的人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面对眼前的困境，兰恩却突然舒展了表情，甚至轻笑出声。
    “正好。”
    正好？正好什么？
    卡伦斯满脸懵逼，二楼紧盯着兰恩的阿摩司也同样发现了异样，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庄园外。
    那里值守的食尸鬼被干掉了。
    这时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卡伦斯忍不住向房子外面看去。
    只见一群面露兴奋的人朝这边冲了过来，为首的人还在大喊：“终于有怪打了！”
    卡伦斯：？？？
    还是兰恩比较机智，在玩家冲来后把卡伦斯拉过一边，至于埃德蒙，对方已经蠢蠢欲动和食尸鬼迎战了。
    玩家一看，更着急了！
    艹，这个游戏品尝根本没有打怪环节，一直都是调查、调查、推理、调查，闲不住的部分玩家们都快无聊到数蚂蚁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这能让npc抢了？？
    他们也不管那么多了，逮到个食尸鬼就往死里怼，仗着自己根本不会死，大不了换张角色卡，采取各种以伤换伤策略。
    这在旁人眼里……就格外的勇猛。
    就比如卡伦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在看到玩家们拼死阻挡食尸鬼靠近埃德蒙和兰恩后（防止npc抢怪）对玩家的狂信属性再也没有怀疑。
    虽然这群人没有埃德蒙那么强，但他们是真的虔诚啊！
    而且和之前没有准备的夜夜他们不同，这群玩家是准备充分来的，手枪、炸弹、盾牌啥的装备齐全。
    什么，你问他们是怎么弄来的这些装备？当然是找卡伦斯接任务的时候卡伦斯奖励给的，正常人弄到武器确实难，但还难不倒帮派，尤其是黑扑克还是做这方面生意的。
    也因此，在玩家数量碾压在场的食尸鬼后，局势逐渐朝一边倒。
    阿龙也从桌底下窜出来了，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板砖兴奋地朝最近的食尸鬼冲去。
    弹幕也兴奋起来了。
    【啊啊啊啊你们打慢点啊我还没赶过去。】
    【开团了开团了hhhh这种打怪的感觉久违了！】
    【主播这个王八拳是要笑死我吗！】
    【艹这个游戏居然还做了战斗系统，好了不说你是冷门游戏了，这不是蛮正统的吗（笑）】
    处于战斗状态的时候玩家可以关闭骰子模式，如同其他全息网游一样自己手动打怪，只不过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一开始也打不好就是了，阿龙在板砖落空后尴尬地被食尸鬼一脚踢飞，然后怒气冲冲开启了骰子模式。
    【斗殴：大成功】
    阿龙顿时狂喜，同时他感觉身体自然地动了起来，在食尸鬼被其他玩家缠住的时候突然一个起跳挂在食尸鬼身上，身体一动、手臂一扭。
    【力量对抗：成功】
    动作流利帅气地直接把食尸鬼的头摘了下来。
    旁边的玩家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看着怀里还抱着个脑袋的阿龙：“牛啊兄弟，隐世高手？”
    阿龙谦虚：“这点程度，洒洒水了。”
    他想起自己还在直播，自信地看向弹幕：“怎么样，这波值不值得刷6？”
    【ohhhhhhh！】
    【66666666】
    【6啊主播，这个游戏的机制真不错（点赞）】
    【hhhh大成功啊，我上我也行！】
    【有种关掉骰子模式（狗头）】
    玩家的战斗模式给了一旁的卡伦斯极大的震撼，在战斗后期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甚至同伴就在眼前被撕碎，但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就像不会恐惧一般，只要还能动弹，哪怕踩着同伴的尸体都要从食尸鬼上扯下一块肉。
    黑猫和德鲁伊比较精一点，他们跟在埃德蒙身后捡漏，抓住机会抢下了好几个最后一击，经验和斗殴熟练度蹭蹭往上涨，笑得脸都合不拢。
    天见可怜，这游戏平日里不能打怪升级，玩家涨经验全靠接任务，但是跑团任务嘛，懂得都懂，做一个任务短则一天，长则数天，哪有那么容易升级？
    当然除了任务，还有做其他事，比如医疗啊，搜查啊这些也能涨经验，但这种爽快感怎么能和打怪升级比呢？？
    玩家们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逮着个打怪升级的限时副本，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站在二楼，视野更加开阔的阿摩司看得比下面的人更清楚。
    他亲眼看见一个人的半边身体被食尸鬼啃噬，但那人脸上龇牙咧嘴的，叫旁边的人冲着他开火，硬生生要拖着食尸鬼一起死。
    这种狂热，哪怕他待过那么多邪教组织和秘密结社，都很少看见。
    能短时间内收集那么多狂热的信徒……
    阿摩司站在二楼阴影处悠哉地想，教主可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阿摩司已经确定，兰恩就是教主要找的目标。
    眼下这群被他临时拉起来的食尸鬼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真可惜，原本以为把兰恩逼到极限，就能看到他出手，这样阿摩司动用自己的‘灵魂之眼’的能力，就能有更大概率看到他灵魂的花朵是什么样的。
    而且他自己也很好奇，神有没有‘灵魂之花’，祂们的灵魂之花又是什么样的。
    会比人类的更加美丽吗？还是有更不可思议的变化？阿摩司相当好奇，毕竟在表世界中见到邪神的几率太小了，他那么多年以来也就见过这一个。
    但现在估计是失败了。
    不过试探的任务也已经完成，那么久都没有出手，看来那位神秘的存在是真的被限制住了。
    阿摩司还想要继续试探，但可惜那位教主给他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太过招摇。
    纠结了片刻，阿摩司深深叹了口气，准备撤退。
    他是很好奇兰恩的灵魂是什么样的，但那位教主毕竟是他培养了那么久的花，在即将收获的时候，还不能和他撕破脸。
    阿摩司很遗憾地就要使用空间移动的法术，却不巧这时，兰恩像是察觉到了幕后黑手即将潜逃，朝他这边投来目光。
    卡伦斯同样朝兰恩注视的方向看去，这仿若一个无声的信号，在战斗中也时时刻刻注意兰恩这边的玩家们也看了过来。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二楼角落的人影，兴奋地大喊一声：“boss在上面！”
    此话一出，玩家瞬间兴奋起来，各出奇招朝二楼跑去。
    披着黑色披风，头戴兜帽的阿摩司笑了笑，中断了空间移动的法术，转而念动其他咒语。
    黑色的沼泽出现在试图靠近的玩家脚下，带有腐蚀性的液体瞬间让玩家狂掉血，脚下如同陷入真正的沼泽地中，整个人动弹不得。
    “草！这是什么？”
    这还没完，解决了第一批试图冲上楼梯的玩家后，阿摩司又念动迷魂咒，后面的玩家突然调转了攻击方向。
    “嗷！你打我干嘛？”
    “友军！误伤友军了！”
    “这家伙会魔法啊！小心点，他可能是巫师！”
    “靠，初级本出巫师？这怎么打啊？？”
    兰恩同样心里一沉，这个黑衣人，玩家明显打不过啊。
    说实话这个任务进展到这里，已经和兰恩记忆里的出现了偏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他的原因。
    前世的这个任务，最后确实是有战斗轮的部分，不过对手并不是食尸鬼，而是被噬魂蝶吸引过来的人类，玩家和这群人类打完后，正好噬魂蝶孵化出来，吸收了这群人的生命力后就离开了。
    而现在，食尸鬼和巫师都出现了，这都游戏后期配置了啊！这真的能行吗？
    眼看玩家一照面就处于下风，甚至连二楼都上不去，一个个死在沼泽地，或者是自己人的手上。
    兰恩皱紧了眉头。
    难道就要光看着巫师杀戮玩家？
    兰恩莫名有点难受，按理说他现在只要趁着玩家抵御食尸鬼的空档离开这里，就能完美渡过这一次危机。
    但他没有，或许是他前世同样是玩家的一员，或许是因为这一世，他被玩家一共救了两次。
    玩家确实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同样，玩家也在不停帮助他。
    兰恩目光看向黑衣人，思考着破局之法。
    这时，他突然注意埃德蒙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但他不是逃跑，而是悄无声息出现在另一边的阶梯上。
    兰恩心念一动，众所周知，巫师是个站桩职业，跟埃德蒙这种近战天生相克。
    而他前世有着丰富的对敌巫师的经验，知道这类巫师的弱点。
    相比起其他游戏，命运回旋作为克系跑团类游戏，更加强调人类对抗邪神的渺小，因此人类职业上限不高，巫师的法术的限制更多，比如某些法术需要施法者付出巨大的代价，再比如巫师只要还是人类，他的蓝条就是有限的，且几乎不能同时施法。
    兰恩记得，新版规则里人类的意志上限是90，魔法值为意志的五分之一，也就是最多18点mp（魔法值）
    之前黑衣人释放的法术分别是沼泽召来和迷魂术，分别耗费3点mp和2点mp。
    起尸术耗费5点mp，且附近必须有新鲜尸体，读条时间为30分钟，也就是说这种法术已经不能使用第二次。
    最多只剩8点mp，施法三次到四次。
    兰恩的心脏加速跳动起来，他紧紧盯着义无反顾迎上去的玩家，以及藏在暗处，想要出刀的埃德蒙。
    还不到时候。
    兰恩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该如何提示埃德蒙这件事，眼看他就要出手了。
    焦急之下，兰恩真是恨不得亲自上场。
    但凡他现在有个60点的斗殴！
    嗯？
    兰恩眼前突然一阵恍惚，他眨了眨眼，眼前的视野像是突然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黑衣人的背后，一半是眼前玩家冲上二楼的场景。
    这是什么？
    埃德蒙的动作一顿，身体突然不受控制。
    取而代之是一种，让他无法反抗，但又无比亲切的感觉。
    “吾主？”
    “嗯。”兰恩听到了埃德蒙的声音，他有点疑惑，也有点惊讶，但很快压下了心里的情绪，全神专注地隐藏自己。
    玩家当然没有放弃讨伐boss，只不过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逐渐绝望了？
    难道这同样也是现阶段玩家无法抗衡的存在？
    在场玩家有点绝望了，一时甚至攻击的频率放慢了，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唯有黑猫，他也发现在场似乎少了个身影。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黑猫咬牙在【附近频道】上喊：“继续上，不要停！消耗那个巫师！”
    已经心存犹疑的玩家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小队队长率先顶着食尸鬼的压力冲上前，他一动，其他的玩家也下意识跟上。
    “冲冲冲！游戏里怕什么死，反正也是第一轮内测！”黑猫也冲了上去，很快迎来悬空的火球。
    巫师像炫技一般，给他们展现了不同的法术，腐蚀雾气、火球术、蓝色火焰，在巫师入场后，原本对玩家有利的局面再度摇摇欲坠，原本及时赶到这里的玩家也不过两百之数，现在倒下的人数越来越多，剩下的玩家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终于，在第四个法术施展在玩家头上时，埃德蒙，或者说是控制他身体的兰恩动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仿佛呈现一种奇妙的状态，他确信自己应该是不会战斗的，但‘附身’在埃德蒙身上时，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该怎么做，他自然地调动这个身体的所有潜力，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匕首在空中划过一到白色的刀光。
    甚至在挥刀的那一刻，这绝妙的时机和力度，一如前世骰出了斗殴大成功的顺滑，兰恩仿佛已经看到了黑衣人头颅飞起的那一刻。
    然而匕首在空中停住了，被一块看不见的能量护盾逼停。
    阿摩司转头，冲埃德蒙露出微笑：“当然，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可爱的绣球花，真是漂亮的一击。”
    “是吗。”埃德蒙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了头，他蓝色的眼睛有一只变成了绿色。
    “我也这么认为。”
    埃德蒙和兰恩同时说道。
    就在刚才控制着埃德蒙出刀的同时，兰恩肩膀上的蝴蝶似乎动了，从刚才开始试图把自己伪装成无害装饰品的噬魂蝶从肩膀飞到了兰恩的手边。
    噬魂蝶刚孵化，此刻需要大量的生命力和高质量的灵魂补充体力。
    越是强大的个体，对于噬魂蝶来说就越富有营养。
    兰恩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他抬起手，噬魂蝶从他的掌心飞起，黑红色的翅膀在空中挥舞，美丽而脆弱，它轻轻煽动翅膀，如同兰恩期盼的那样径直飞向二楼。
    死亡的威胁迫近，阿摩司忍不住扭过头，还残留在现场的食尸鬼像是疯了一般朝那看似弱小的蝴蝶扑过去。
    柔弱的蝴蝶落入食尸鬼身上时宛如空中的一粒尘埃落在了上面。
    食尸鬼坚硬的皮肤，逐渐开始沙化，最后变成了一团像是骨灰，又闪烁着细微光辉的粉末。
    它飞到哪里，哪里就多了一堆粉末状的小山堆，这杀戮过于安静，又过于轻松，就像是小孩推倒了沙地里沙子堆出来的城堡，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两级反转，却令的一目睹这一幕的人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噬魂蝶，这就是a级怪异的恐怖。
    阿摩司完全不敢托大，他刚要调动法术，埃德蒙疯狂地贴身纠缠上来，不顾阿摩司身边泛起的腐蚀性的黑雾，死死抱住他的身躯，使得他无法使用法术。
    柔弱美丽的蝴蝶，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埃德蒙不顾黑雾侵蚀的痛苦，束缚阿摩司的动作。
    借用小丑先生的攻击，来掩盖真正的杀招……吗
    这不就是自己刚才的小计谋吗？
    阿摩司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他没有办法抵御a级怪异的攻击，如果噬魂蝶落在他身上，那他会死。
    死亡的预感让阿摩司头皮发麻，如同电流蹿过大脑的神经元，他的眼里倒映着朝他飞过来的蝴蝶，倒映着食尸鬼们变成的闪烁的砂砾，倒映着主导了这一切的少年。
    理智告诉他应该转移，但是阿摩司却站在原地，移不开眼。
    心跳不知何时加快，肾上激素飙升。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传来，仿佛在说：
    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他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究极之花。
    阿摩司干了一件疯狂的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小丑的匕首穿透了他的胸口，在疼痛和鲜血四溅中，他盯着兰恩，全力催动他的起源能力。
    他的眼睛穿透迷雾，似乎隐隐看到一朵花的形状，金色勾勒，闪烁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辉。
    那个声音对他说，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最美丽的花。
    那花的虚影一闪而逝。
    他努力睁大双眼，却失去了视野，眼睛瞎了一般一片漆黑，血泪不受控制从眼眶流了下来，心脏鼓动，一下比一下强烈，好似整个人要从中间爆裂开来，理智滑落不可控的深渊。
    在噬魂蝶即将和他行贴面礼的时候，阿摩司在疯狂的边缘，用最后的理智捏碎了手心里的一朵白色山茶花。
    和埃德蒙纠缠在一起的人瞬间消失不见。
    第25章
    再度出现时，阿摩司倒在了远离庄园的森林里，他刚一踩在泥土上，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倒在地上，四肢像是失去了骨头一般变得像面条般软滑的质感，眼眶里的眼球逐渐萎缩干枯，最后从眼眶里掉落了出来。
    能力反噬。
    阿摩司还是第一次遭受那么恐怖的反噬，他虚弱地几乎无法站起，艰难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朵野菊，把它捏碎。
    浓郁的生命力从菊花里绽放，填补阿摩司的四肢和眼睛，但也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但他并未感到后悔，哪怕为了刚才的疯狂举动用掉了为数不多的储藏治疗系能力的花。
    他只是后悔，没能看清那朵花的全貌。
    “兰恩。”阿摩司低喃着这个名字，仿佛闭上眼睛，还能看见那朵美丽的、独一无二的花。
    ……
    阿龙的尸体凉在了桌底下，他没有死在食尸鬼手里，也没有死在神秘人的法术里。
    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医疗拳下。
    直播间的观众笑到想死。
    【医学大失败，这也太真实了草，之前大成功现在大失败，什么运气守恒定律】
    【谢谢主播，原本没赶上这场战斗很失落，现在开心了，这就赶来帮主播收尸。】
    【庸医啊庸医（邓布利多摇头】
    不小心把阿龙治死的抹茶奶绿也很尴尬，她抬头看向其他伤员，还幸存下来的其他玩家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战斗轮是结束了，但是能玩的项目还没有结束，这个游戏技能点的提升靠的是足够的成功次数，简单来说就是提升急救要多用急救，提升战斗要多战斗。
    战斗结束了，这不是刷急救技能的时间吗，于是玩家们纷纷开始你救我，我救你。
    救来救去的，就偶尔出现意外嘛。
    之前和神秘人的战斗结束时，在剩下的玩家激动地把他包围之前，兰恩就已经退场了，还剩下卡伦斯主动留下扫尾，他组织玩家把还活着的宾客送上轿车，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人全部运回了黑扑克总部。
    等玩家们离开后，稽查队的人终于赶到。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稽查局的人到的时候，宴会现场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满地的尸体、残肢、大大小小的血泊和碎裂的玻璃证明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的地狱。
    队长小心地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蹲下，看了看上面的痕迹：“快来看，这个咬痕、爪痕和动作，你们想到了什么？”
    其他人连忙上前，看着尸体的痕迹，有个人迟疑地问：“食尸鬼？”
    稽查局内部有专门的培训，辨认常见低等级怪异的课程，其中食尸鬼是常见教材，这个d级怪异堪称怪异中的劳模，稽查局调查时偶尔就会碰见，因此众人很快认出来了。
    “嗯，不只是这个尸体，还有这里、这里。”
    队长带领他们在宴会现场转了一圈，神色更加凝重：“食尸鬼的数量应该不少。”
    能够召唤来那么多食尸鬼，哪怕是d级怪异，这次事件的规模应该都不小了。
    再者就是，队长还有点在意有些尸体上明显出现了与年龄不符的老态，以及现场除了尸体外还有些细砂的碎末。
    “去找找，现场还有没有幸存者。”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早在半个小时前，兰恩和卡伦斯他们就已经离开，埃德蒙在离开前还特地用特殊手段掩盖了可能会探测到的痕迹。并且卡伦斯还上道地让人把在场还活着的人都给拉回黑扑克的安全屋里了。
    也因此这一小队人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暂时借用警察的权力把别墅附近都给围起来慢慢搜寻。
    另一边。
    这一晚经过了太多波折，几番被逼近生死绝境，甚至还犯了一次ptsd，精神早已到达极限，兰恩离开庄园后直奔自己的家里，连埃德蒙和卡伦斯的遗留问题都不想处理，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动静，但是因为太困了，加上对奥格尔的放心，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似乎能感受到一双大手在缓慢抚摸他的额头，随后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奥格尔站在床边，俯下身看着陷入床铺里的人，沉默地将他弄乱的被窝盖好，脱下他的鞋，然后静静地注视着兰恩。
    伸出手抚过他的额头，那只手一路向下，随后停留在兰恩肩膀假装自己是个装饰品的黑色凤蝶上。
    噬魂蝶抖了抖翅膀，在那只手掌下瑟瑟发抖，但还是坚持不肯挪窝。
    奥格尔垂眼盯着它看，直到把蝶吓得开始往下掉鳞粉，才把手移开，目不斜视地站在兰恩身边，直到兰恩的呼吸声开始均匀，才无声无息地离开房间。
    他离开兰恩的房间，走过一条走廊，然后停留在楼梯间下面。
    那是一个几乎和地板融为一体的暗门，奥格尔上前揭开暗门，走过一小段阶梯，然后进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面大概相当于半个房间的大小，里面有三个昏迷的人，如果兰恩在这里，就能从他们手腕处露出的纹身看出来这是黑扑克的人。
    奥格尔站在原地没有动，但他脚下的阴影自发散开，像是寻找到猎物的蛇一般蜿蜒前行，然后从耳洞钻入两人的脑内。
    那昏迷过去的两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奥格尔在他们脑海中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幕后黑手的影子，有些失望地喃喃：
    “事情解决了，你们也没有用了。”
    说罢，阴影从两人脑子里褪去，与此同时两人身形像是浆糊一般黑掉，骨肉溶解，直到最后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焦痕。
    ……
    在梦中，兰恩似乎来到了一个充满了迷雾的地方，脚下的地方是个平台。
    而且是个很宽敞的平台，一眼望不到头。
    兰恩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他环视周围，意外地发现虽然周围没有光线，但迷雾并不会遮盖他的眼睛，可见视野还是挺大的。
    一点散发着光芒的白点悬浮在他身边，似乎是想带他去什么地方，兰恩跟着光点指引的方向走，看见了一节往上的阶梯，他跟着白光向上，走上了一个平台，这里的平台比起上面的面积似乎更大一些，中央摆放着一个石桌，上面分别有两个十面的骰子，以及一副小丑面具。
    梦境的形成原理是一部分大脑神经元在夜间依旧活跃造成，一般梦境里的事物都很模糊，因为以人类的记忆力不可能在梦中重现一个完成的世界。
    但是这里的骰子、面具，以及周围的环境都太过真实，如果不是兰恩记得他之前确实是睡着了，还以为自己又卷进了什么事件。
    谨慎起见，兰恩什么都没有碰，躲开了热情扑上来的白色光点，就这么站在原地。
    他没有观察多久，困倦感在不断涌现，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沉进更深的梦里。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兰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阵神清气爽，终于有心情回忆昨晚的糟心事。
    很明显那次宴会是一个陷阱，而且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但他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没有理由会被神秘侧的存在注意到。
    兰恩脑海中闪过宴会现场的尸体齐齐变成食尸鬼的那一幕。
    起尸术，效果也很简单，在充满尸体的环境下念咒能够使这些尸体临时变成食尸鬼，虽然战斗力比不上真正的d级怪异，但胜在数量多。
    那明显是有人下了咒，而正巧兰恩认识这个法术。
    因为这正好是某个前世在论坛非常有名的人物的标志性法术。
    阿摩司，自出现在玩家视线里就一直占据《最令人讨厌的npc》排名第一的宝座。全服知名的变态、幕后黑手以及npc毁灭者。
    他自称是个花匠，将所有看上的人当成花一般照料，浇水施肥，裁去多余的枝条，欣赏对方盛开的模样。
    然后在某一刻，等他觉得时机足够，就将其在最美丽的时刻摘下。
    将他当成最亲近的人然后惨遭背叛的npc不计其数，而且这人有非常高深的伪装类法术，而且他选择的npc，都是颜值上佳品德优良，很显然这些npc同时也在玩家论坛上拥有很高的人气，然而在被这个人盯上后都被噶了。
    这让玩家们怎么受得住？可以说这个游戏里至少一半的刀子都是阿摩司做的孽，其他或多或少也和他有关，总之直接把黑锅丢在这个人头上就对了！
    在众多失去了老公/老婆的玩家的愤怒下，阿摩司自出道开始就蝉联《最令人讨厌npc》榜首，兰恩直到穿越为止都没有见这个人掉下来过。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这种变态盯上，兰恩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死要死要死，之前怎么都没有听说过阿摩司曾经去过阿卡姆？这个人不是后期才出现在游戏中吗。
    兰恩咬着指甲，半响神色有些颓丧，也不对啊，既然自己都穿越了，也知道了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是游戏，那么也说明这里的npc根本不会按照游戏管理的来，他们有自己的人生，玩家不过是他们人生当中的过客。
    阿摩司可能很久以前就开始活动了，只不过之前玩家等级还低没有发现他而已。
    往好处想想，其实也不一定是那个人，起尸术这种法术虽然是他的标志，但也不是说其他npc都无法使用了。
    在心底勉强安慰自己一句，但还是不安心，毕竟在前世玩家论坛有个理论。
    当你觉得阿摩司可能在后，看所有人都像是阿摩司。
    兰恩想了想，打开了玩家论坛，决定去里面找找线索，奖金池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论坛里应该还有遗迹残留。
    一打开玩家论坛，扑面而来的帖子都是昨晚宴会的事情。
    随便打开一个帖子，都是不明生物在里面蠕动、嚎叫。
    【呜呜呜呜呜老婆好帅绝美我又爬墙回来了！】
    【我是那只蝴蝶，我也要和老婆贴贴~】
    【蝴蝶都喜欢鲜花和美人，我也喜欢鲜花和美人，所以我=蝴蝶。】
    【呜呜呜老婆反杀太帅气了！】
    【难道没有人夸夸小丑吗？那几段打斗，难道不够燃吗？不够帅吗？我的新老公呜呜呜呜呜呜】
    【哦，我们现在不叫他小丑，我们都叫他阳光开朗大男孩（狗头】
    【？？？】
    【难道他不阳光吗，不开朗吗？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虐杀敌人的时候笑得多甜啊！（怜爱】
    当然也有人像模像样地讨论昨天的宴会
    【无人在意这个明显是鸿门宴的局吗，看情况是专门为了算计兰恩，噬魂蝶的标本突然出现看来也是幕后人的陷阱。】
    【嘶——是有人注意到邪神的复苏了吗，敌对势力？】
    【有可能是为了试探吧，不然这点布置怎么可能坑到邪神。】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有点可疑啊，这似乎是黑扑克主办的吧，不是说黑扑克是兰恩的势力吗？】
    【有内鬼？背叛了？但看样子至少卡伦斯还是可以信任的，一直和兰恩站在一起。】
    【无人在意兰恩身边的小丑吗，刚才的打斗表现明显不是普通人吧，我看另一个直播间，食尸鬼直接把芭芭他们撕了，这人突然就变身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原本就是兰恩的信徒，这一次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被兰恩派过来的？】
    【嘶——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有没有这个可能，阿卡姆内测阶段的主线任务，就是兰恩这方的势力对抗另一边的邪教势力？】
    【你们想想看，还记得最初的玩家绑架案件吗，那个时候卡伦斯带着玩家去灭掉了一两个小帮派，但是这根本说不清啊，这种小帮小派怎么可能知道兰恩的身份，他们那里甚至都没有人会法术什么的，不够资格做兰恩的对手吧。】
    兰恩看到这条的时候，嘴角没有忍住抽了抽。
    他想起来那堪称乌龙的玩家绑架案，他没有过问卡伦斯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隐约记得卡伦斯很想事情翻篇，但是玩家肯定不会放过线索，然后卡伦斯就顺势嫁祸给了一个小帮派。
    因为那个帮派平日里在搞fandu，所以兰恩当初也没有在意，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现在会被翻出来。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昨天发生的事和那次发生的是同样的性质？玩家绑架案，可能只是在确定目标，然后昨晚血腥宴会是试探。】
    【试探什么？】
    【不确定，可能是试探兰恩的能力，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之前黑猫大佬的猜测是真的了，兰恩可能是真的还处于某种被限制、被封印的状态。他们可能就是来确认这一点的！】
    【嘶——也就是说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可能就是来自封印兰恩的势力？】
    【很有可能。】
    【我打赌，他们肯定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阴谋！】
    听上去好有道理。看到这里的兰恩心想，但是下一刻他又愣住。
    等一下，他根本没有被封印啊。
    完了，看太多论坛迪化，他都差点被洗脑了。
    再继续往下看，就是一些分析他能力的帖子，比如噬魂蝶的主动依附，是不是代表邪神对怪异有一定的吸引力，这或许可以解释邪神的眷族都是怎么来的。
    再比如，其实也有不少视力贼好的玩家看到了最后埃德蒙的眼睛变色，正在猜测是不是另一种方式的神降。
    兰恩捂着额头，连忙关了这一大堆帖子，用论坛的定向搜索功能查找奖金池任务这个关键词。
    出来的帖子还不少，不出兰恩所料，在噬魂蝶复活后任务就结束了，任务关闭时不少玩家都提交了自己调查到的线索，最后也获得了一部分奖励。
    是的，别看玩家们在这次任务中似乎没有什么参与感，那主要是他们去调查蝴蝶标本的来龙去脉了，芭芭小队比较幸运在兰恩的心理诊所门口遇到埃德蒙找到了新的线索，但其他玩家的收获也不差。
    通过这些帖子，兰恩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之前芭芭他们找到的信息，有人在饲养这种蝴蝶，很有可能是被噬魂蝶本身所蛊惑，在不停为它更换饲主，供养蝴蝶复活所需要的营养。
    最初的受害者就是那个别墅的男主人，不过因为是初次作案，混混失手了，没能等到别墅主人虚弱而死，就闯入了别墅，造成了一起命案。
    随后蝴蝶又更换了好几次主人，每一任都活不长久。
    这件事已经被玩家彻底调查清楚，光是表面看来，蝴蝶事件和阿摩司关系不大。
    所以说，这次事件果然根源还在黑扑克里……
    兰恩可不是什么会忍气吞声的人，虽然他可以很怂，但至少被人算计了就要找回场子，他立刻带上了奥格尔，来到心理诊所那边，然后气势汹汹地给卡伦斯打电话。
    他已经决定好一定要卡伦斯给个说法，这件事从头到尾和黑扑克脱不了关系，谁想到电话刚一拨通，他就听到心理诊所门外传来手机铃声。
    卡伦斯就在门外，似乎是刚到，走进来的时候眼下还有着青黑之色，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赴宴的那一套西装，兰恩能从上面闻到淡淡的酒味和血腥味，就知道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甚至衣服都没有换。
    卡伦斯一进来，心理诊所的门还没有关，外面看热闹的玩家探头探脑，他无视了外面的视线，就这么单膝朝兰恩下跪。
    兰恩瞬间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想要躲开，这时他看了一眼身材高大能打两个他的奥格尔。
    兰恩绷着脸，挺直了腰背，受了卡伦斯这一跪。
    外面的玩家似乎在兴奋地说着什么，但是兰恩没有兴趣让玩家看热闹，让奥格尔把门关上了。
    “昨晚上的局，是你们黑扑克做的吧。”兰恩回忆着脑海中大佬讲话的姿态，努力模仿那种感觉。
    卡伦斯低着头道：“是乔尔，也就是黑扑克的上任首领自作主张布下的陷阱，他昨晚也同样死在了庄园内。如今黑扑克是我代为管理，在这次事件发生后我对黑扑克内部进行了全面的调查，黑扑克里的大多数成员同样对昨晚的宴会内幕一无所知，但是我在首领办公室里发现了这个。”
    他将调查报告，和发现的线索一起交给兰恩，兰恩接过，发现是录音笔，一按开里面传出一段录音。
    “……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录音笔的收音似乎不太好，也可能是对方站得比较远，只能勉强听清只言片语。
    但能听得出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确实另有其人，黑扑克的首领只是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
    兰恩看过了调查报告和录音，还没说什么，卡伦斯就把另一条腿也跪下了，抬起头道：“马尔兹已经死了，配合他的成员我全部已经处理掉，从今以后黑扑克愿为您驱使。”
    类似的话，兰恩之前在埃德蒙嘴里也听过，卡伦斯的态度也很明显了，他愿意追随兰恩，而黑扑克也将成为他的势力，他的附庸。
    然而这根本不是兰恩的初衷啊，说句没骨气的话，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但看来这个伪装邪神的游戏，可能要一直持续下去。
    兰恩对自己身上的异常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没有力量在手，终究是心里要弱上一分。
    最终兰恩并没有接受卡伦斯的主动投靠，卡伦斯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只是把自己后续的处理手段也一起汇报了上去。
    在听说他们走后半个小时就有警局的人来封锁了现场，兰恩也是一阵后怕，如果他们走的再晚一点，说不定会和他们正面对上。
    等一下，那留在那里的人……
    似乎明白兰恩在担心什么，卡伦斯及时说道：“我离开不久就让人把他们运回黑扑克的总部了，我会和他们仔细谈过，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透露您的身份。”
    兰恩顿时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个势力帮衬确实很方便，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有卡伦斯他们认为的实力的话。
    看兰恩依旧没有怎么说话，卡伦斯也丝毫不气馁，和兰恩报告完这次的事后处理后就告辞了。
    兰恩送走卡伦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稽查局的人查出他的身份找上门来。
    啊呸，他本来就不是邪神，就算被找上门来也不会有事！
    ……大概吧。
    这时兰恩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奥格尔。
    糟糕，他不会被室友误会成邪教组织吧？刚刚奥格尔太安静了他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奥格尔，你听我说，我并没有在骗……”兰恩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好吧，我好像是在骗他，其实我并不是邪神，只是如果我不这么说我们可能会遇到麻烦。”
    奥格尔却似乎看起来并不在意，就算被突然拉出家门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脾气完全和外表成反比，加上他蓬松的发量和体型，让兰恩总是冒出一种好脾气的藏獒狗狗的既视感。
    “没关系，我相信兰恩。”
    从之前兰恩莫名其妙被玩家堵截开始，似乎只要兰恩随便说个理由他都能很自然地接受。
    兰恩有时候很感谢奥格尔这副全然信任的样子，也有的时候会有点担心对方过于天然。
    唉，同居人太天真了可怎么办啊，只能他多操点心了。
    ……
    卡伦斯走出兰恩的心理诊所，迎面还遇到在外面徘徊的玩家。
    有时候他真佩服这群人的毅力，一天什么都不做就在外面守着，好似只要能见到兰恩一面就什么都不顾了。
    这或许就是信仰吧，一种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卡伦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和这群人靠近，虽然他已经决定为邪神效力，但他并不想和这群人一样变成邪神的信徒，至少他并不想交出自己的心和信念。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那就只有这座他生活的城市。
    卡伦斯是在帮派和街道混迹着长大，他是一个底层帮派成员和妓女的孩子，从小受尽了歧视和践踏，在混蛋父亲的引导下加入了帮派，按理来说他这种人多少有点愤世骇俗的倾向，但是卡伦斯没有。
    他很清楚自己的出生糟糕，但并没有厌世，他努力学会这里的规则，利用规则和自己的才干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座城市很糟糕，钢铁森林下的阴影和黑暗总是悄无声息将一些人吞没，但这个城市也没有多糟，因为像他这样人依赖着黑暗作为容身之地。
    因此哪怕见识过了地狱的一面，卡伦斯也从未动过逃离这座城市的想法。
    这就是他的故乡啊，哪怕草芥人命，哪怕到处充斥不知名的黑暗森林，这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呢？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去维护阿卡姆原有的生态，他从来不觉得帮派是这座城市的毒瘤，或者说哪怕是有毒的，也早已融入这座城市的血管，成为黑暗的一部分，也同时维护着黑暗里的秩序。
    “boss。”迎面而来的小弟打断了卡伦斯的思绪，他回过神，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为了黑扑克的首领，淡淡地应了一声。
    小弟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急不可耐地道：“您都亲自上门了，那人可真不识抬举，要不我……”
    他还没说话，就看见卡伦斯脸色募地阴沉下来：“闭嘴，拉下去。”
    小弟吓了一跳，还没等他求饶，立刻就被卡伦斯的其他属下捂住嘴拖下去了。
    为了保密工作，兰恩的身份他没有和任何人透露，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这一次是来心理诊所做什么的。
    但哪怕已经被兰恩拒绝，卡伦斯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昨晚兰恩和卡伦斯分开后，卡伦斯迅速回到黑扑克的总据点，趁首领死亡群龙无首之际接管了他的大部分手下和权力，当然这场宴会死了那么多人肯定是压不下去的，狡猾的卡伦斯直接把剩下还活着的人也拉到了自己的地盘，等他们醒来后第一时间狐假虎威借用兰恩的名头拉拢了他们，几个组织拧成一股绳，趁着混乱的局势吃下了大部分的蛋糕。
    也就是说，除了兰恩自己外，其实在其他势力眼里他们黑扑克和兰恩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卡伦斯心慌于兰恩什么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做的事，从而降下处罚。因此他今天才会来这里想要把事情坐实。
    哪怕被兰恩拒绝了，他也不会放弃，只要证明黑扑克对他是有用的，相信那位哪怕没有承认他们，也不会轻易被毁灭了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卡伦斯双手插兜逐渐远离诊所方向，正好与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年轻人擦肩而过。
    卡伦斯心里一动，下意识转头，却只看见那人有些消瘦的背影。
    他怎么感觉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那位脸上画着小丑妆的门徒，自那晚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奉承着兰恩的命令继续游荡在阿卡姆的哪个角落里，完成什么危险而致命的任务。
    卡伦斯刚才一瞬间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点点像那位疯狂的小丑，但想到擦肩而过一瞬间雀斑青年脸上内敛怯弱的气质，又摇了摇头，坐上车离开。
    兰恩好不容易送走了卡伦斯，转身又听见门口风铃传来响动，扭头一看是一个身形清瘦，脸上有雀斑的年轻人。
    埃德蒙。
    他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病人。
    兰恩一时难以言说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只有一点很清晰，就是昨晚在宴会上遇到危机的时候，看到埃德蒙骑兵天降，干掉了所有的食尸鬼时，他确实是开心，甚至感动的。
    当然这种情绪仅仅维持到了埃德蒙朝他下跪向他献上信仰的前一刻。
    再度遭受背刺的兰恩有以下六点要说：……
    他不明白啊，好好一青年，怎么就想不开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他治疗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突然信仰他了？
    兰恩把奥格尔打发出去，制止了埃德蒙进来想要行礼的举动，表情凝重地凝视着埃德蒙，直到把人看得面露惊慌了才移开视线。
    “埃德蒙啊……你为什么会信仰我？”
    “那是因为吾主是唯一一个肯定我、相信我、引导我接受自己的存在，”埃德蒙毫不犹豫说道，看向兰恩的眼神不再羞涩，反倒是充满了炙热和诚挚，“您就是我的支柱，您的命令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还有一句话，埃德蒙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兰恩的存在使得他安心。
    就仿佛漂泊的旅人踏上回家的路，迷路的船只找到了指引它的灯塔。
    兰恩的话语让埃德蒙感到了慰藉，这慰藉使他拥有能够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坚持下来的勇气。
    兰恩顿时头更痛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啊等等……
    他突然想起现在自己的魅力确实挺大的，按跑团的术语来说已经接近人类的极限，之前还实验过，在目标处于混乱、恐惧状态的时候催眠也变得相当容易……
    所以埃德蒙的变化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他或许是正常在说话，但在心里出现问题的人那里受到的影响，可能不止那么简单。
    察觉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锅，兰恩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概就是，作为心理医生的道德在谴责他的良心。
    兰恩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而且还画着小丑的妆容？”
    埃德蒙回想了一下：“昨晚吗，那个时候我在您的帮助下突破了梦之隙的第一层，然后感觉身体机能都得到了提升，小丑妆容可能是能力外显的表现，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挠了挠头：“不知不觉吧？我模糊地感觉到您在那个方向，就什么都没有想，只想要去到您的身边。”
    不知不觉……
    兰恩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但在这之前还有个更值得他关注的信息：“梦之隙？”
    “是的，梦之隙是稽查局内部对那片梦境中充满灰雾的空间的命名。可能其他地方还有不同的说法，”埃德蒙解释道，“只不过目前应该是稽查局研究这条路比较深，所以这个名称是现在比较认可的说法……您怎么了？”
    兰恩此刻正处于深深的震惊当中。
    等等啊，稽查局，那个调查诡异事件，对抗邪神的官方调查员组织？埃德蒙是稽查局的人？？
    一瞬间，兰恩已经想到了这里很快会被稽查局的人包围，然后展开各种调查，然后自己被驱逐出地球。
    啊呸，都说了他不是邪神啊！不要擅自把自己代入啊！
    这一下出现的情报太多，兰恩整个人都有一点混乱，咦等下，埃德蒙是稽查局的人，那之前他来找自己做的心理治疗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是单纯的职场矛盾？不对啊，埃德蒙是稽查局的人怎么会信仰邪神，虽然他也不是邪神，但埃德蒙好像把他当成邪神了……
    总之，他策反了一名稽查局的调查员，这人现在还是他的信徒？
    似乎看出兰恩的表情不对劲，埃德蒙连忙说道：“请放心，我并未向他们透露您的存在……额，准确来说他们并不相信我……十分抱歉，我之后会尽全力隐藏您的存在！”
    兰恩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坏消息，他可能被稽查局注意到了。
    好消息，他又不是邪神注意到又怎样。
    好消息，稽查局里有他的内应。
    坏消息，这个内应坚定地认为他是邪神。
    宇宙猫猫升华.jpg
    第26章
    兰恩脑袋快要成为浆糊，最终决定放弃思考不要再折磨自己梳理这笔糊涂账。
    “梦之隙的事情，你详细和我说说。”
    “是，”听到兰恩并不计较之前他上报的事情，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埃德蒙猛地松了口气，接着一五一十将当初稽查局对梦之隙的解释说了出来。
    梦之隙，简而言之就是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缝隙，谁也不知道这个空间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只是在人类出现以来，梦之隙的传说就一直存在于人类的历史中。因为文化的不同，在不同地区，有人称呼梦之隙为登天梯，也有人唤作巴别塔。
    直到现代，对梦之隙的研究加深，这个名词才在稽查局内部确定下来。
    经过稽查局数年的调查，梦之隙存在9层，也就是九个平台和九层阶梯，通过第一层阶梯后，一部分有天赋的人就会觉醒一种名为‘起源’的能力，脱离凡人的范畴，步入超凡领域。
    之后每到达一个平台并且通过考验，之前获得的起源能力都会得到提高，或者觉醒一种和起源相关的新能力。
    举个例子，稽查局内部有人觉醒了名为‘教师’的起源，他的起源能力很特殊，可以教导别人更好地开发自己的起源能力。
    五年后他又通过了梦之隙第二层的考验，新觉醒的能力是明灯，可以辅助梦之隙的探索，让调查员在迷雾的干扰中坚持更长的时间。
    “觉醒的起源大部分是和职业有关？”兰恩好奇地问。
    “大部分时候是的，但也有特殊例子。”埃德蒙说，“培训课上也介绍过一些特殊的起源，比如‘免罪人’‘贪食者’，前者获得了犯罪时所有痕迹会自动消除的能力，后者获得了吞噬怪异的能力。”
    “不过贪食者已经在十年前因不明原因被稽查局杀死，他的档案也成了绝密。”
    兰恩若有所思，这倒是他前世不知道的情报，怪不得npc的成长速度丝毫不逊色于玩家。
    玩家并没有这种能力，取而代之是跑团自带的职业模板，属性点变高后，尤其是经过后期的某个试炼任务，斗殴或者射击技能突破人类极限的90点后，哪怕是物理攻击也不逊色于魔法，更何况后期还有学习魔法的机会。
    “梦之隙的抵达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在午夜12点，旧与新的一天交汇之时，通过冥想驱逐心中杂念，就有可能抵达梦之隙。
    当然，说是9层，但至今还没有人能到达最深处的9层，稽查局的人是在某个古籍中知道这条情报的，目前已知的人类到达的层数极限是7层，这是稽查局历史上某个传奇调查员所能到达的极限层数，而根据传说，只要能到达第九层，就能够进入神明所在的世界。”
    神明所在的世界？兰恩愣了一下：“你们说的是‘梦世界’？”
    埃德蒙丝毫不惊讶兰恩是如何知道这个情报的：“是的，至少传说是这么记载的，不过没有人能够证实这是真是假，唯一一位有希望的传奇调查员，据说他在突破第七层的时候就失踪了。”
    众所周知，一般传说记载的都是真的。兰恩姑且把这条情报记在心里，继续问：“你在昨晚战斗力上涨是因为突破了？”
    “是的，多亏了您的眷顾，我在绝境中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突破了第一关。”埃德蒙无不激动地道。
    兰恩干笑：“这是你自己做到的。”
    “不，没有您的指点，我没有办法克服内心的恐惧。”埃德蒙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热切。
    兰恩也没有再和埃德蒙争辩什么，而是让他继续描述梦之隙相关的事情，埃德蒙也知无不言，细细描述梦之隙的平台，以及外面缭绕的迷雾。
    兰恩越听越是觉得熟悉，这不是他昨天做梦梦到的内容吗。
    “稽查局里有过记载，第一层平台的考验是恐惧，通过后就能觉醒起源，至于之后的层数的考验……这在稽查局内部也是机密，只有成为正式调查员才能知晓。这一次我回去会努力升级的。”
    “好，辛苦你了。”
    之后埃德蒙又和兰恩报告了一些稽查局相关的事，不过他现在只是实习调查员，知道的也有限，不过埃德蒙拍着胸脯说他会回到调查员小队里好好潜伏，一切都是为了兰恩冕下的复苏。
    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大反派的兰恩：……
    “嗯……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埃德蒙双眼亮晶晶，那大大的蓝色眼睛，略带羞涩的表情，让兰恩一瞬间幻视热情摆尾的柯基。
    兰·狗派·恩情不自禁柔和了表情：“好孩子。”
    他又嘱咐了埃德蒙几句话，之后也差不多到时间该送客，奥格尔还被他支开在外面呢，而且他也有迫不及待要验证的东西。
    埃德蒙临走前，兰恩嘱咐他：“回到警局的时候如果遇到阿尔奇，麻烦代替我和他问声好。”
    一段时间不去警局，好久都没有和阿尔奇医生联络感情了，这可不行。
    阿尔奇医生可是兰恩衡量那个毁灭城市的大剧情什么时候来临的标准。
    目送埃德蒙离开，心理治疗室总算变得安静下来，兰恩心不在焉地在外面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杜绝玩家们的骚扰。
    今天得知了太多意外的情报，他得冷静冷静。
    首先，他突然多出一个信徒，还多了个还算可以用的势力？
    一下子突然从孤家寡人脱离的兰恩，忍不住反思他到底做了什么就变成这幅局面。
    三分钟后，反思完毕，这不是他的错，这都是喜欢瞎想的人的错！
    现如今依旧对昨晚幕后的人的身份不是很确定（兰恩拒绝承认那个人就是阿摩司，晚上会做噩梦），也不知道他针对自己的原因，但兰恩至少知晓一点，那就是自己之后也可能会被卷进这类的局面，敌在暗，自己在明，现如今还是多掌握一些力量比较安全。
    这时候兰恩就想起了之前埃德蒙提到过的梦之隙。
    现在想来这个梦之隙，应该就是npc专属的成长模板了，怪不得后期玩家等级、属性点和技能都上去了，甚至还学了不少战技和法术也依旧打不过某些npc。
    他之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也来到过类似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太困了啥也没干。
    现在还要等午夜12点才能……
    嗯？
    兰恩突然心有所感，在脑海中默默回想了一下昨晚梦见的地方。
    一瞬间，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片奇怪的空间，脚下是平台，周围弥漫无法消散的雾气。
    现在明明没有到12点，但他还是很轻易地来到了这里……
    难道说他天赋很好？
    兰恩乐观地心想，这一次他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看上去和埃德蒙描述的差不多，不过周围的迷雾也没有他描述的那样可见视野很小，可能是因为白天的缘故。
    只有一点，这里的平台并不小，相反还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时一个白色的光点在他身边飘荡，兰恩好奇地看着它，想起埃德蒙科普过每个人来到这里都会有个照明的东西。
    所以这个光点就是来照亮他的？感觉好弱，而且他也不太需要照明。
    想了想，兰恩好奇地在光点靠近的时候抓住了它，一瞬间，兰恩脑海里闪过一则画面。
    那是埃德蒙赶回警局的画面，他甚至还看到他腼腆地和前台的女警员打招呼。
    兰恩大感震撼，这是什么？他为什么可以偷窥埃德蒙的生活？
    等一下，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像是昨晚的那个时候……
    兰恩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意识猛地下沉，走在警局里的埃德蒙脚步顿了一下，他脚步一拐走进男厕所，从镜子里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绿色眼睛。
    “吾主？”
    感受了一下附身的感觉，兰恩简单地和埃德蒙说了声‘没事’，就退出了画面。
    白色的光点嗖的一下跑的好远，仿佛在无声地谴责他耍流氓。
    不过很快光点又飘了回来，只不过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似乎在引导他去向某个地方。
    兰恩压下满心的疑惑和震惊，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跟随在光点后面走上阶梯。
    对，他这里的阶梯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阶梯上确实也有迷雾，不过和埃德蒙的形容不同，兰恩并没有感觉到多少不适，耳边确实有什么人低喃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对他来说就像是蚊虫，虽然不舒服，但也还可以忍受。
    阶梯的数量不多，兰恩很快走到了第一个平台处，不出他所料和他昨晚梦见的一样，平台上面就有一个石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兰恩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既没有等到什么‘考验’，甚至这里都没有第二个活动的个体。
    哦除了不长记性重新飘来他身边的白色光点，光点在他面前不停上下移动，似乎在催促他过去。
    疑惑在心头越积累越多。
    一两个异常之处，还能解释兰恩天赋卓越是天生调查员的材料。
    但是一连串的特殊下来，他自己都心头打鼓。
    最终，兰恩在光点的催促下还是移动脚步，顺着光点的指引来到石桌前，打量着上面的唯二两件物品。
    两个十面的骰子，让兰恩感到有点亲切，有点像线下跑团偶尔会用到的那种。
    一个小丑面具，长得莫名很像昨晚宴会出现的埃德蒙。
    光点停留在了小丑面具上面。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兰恩问到，他发现光点飘到了面具上就不动了，忍不住上前，刚拿起小丑面具，那面具顿时化成了液体钻进他的手心里。
    兰恩微微一惊，想起这个世界的危险性，瞬间警惕起来，后退了几步，甩着手试图把刚才钻进去的东西甩出来，当然这只是无用功，兰恩隐隐能感觉到那东西融入了自己的体内，同时手腕上多出一个小丑的图案，体内涌现出源源不断的力量。
    这是……
    兰恩迷茫了几秒，突然想起来之前埃德蒙和他说过他的能力是强化身体机能、神经反应，对武器使用更加得心应手。
    这不会就是埃德蒙的能力吧？？
    兰恩目瞪口呆，他看着手腕上的小丑图案，又看向突然热情和他贴贴的光点。
    他心想，完了，他不会真的是邪神吧。
    按照兰恩前世玩游戏的经验，一般都是邪神给信徒力量，都没有见到过邪神会使用信徒力量的例子，而且他至今为止记忆也都没有什么断节的地方，他前世就是个普通人，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交集就是玩过命运回旋这款游戏。
    但当时同样玩过这个游戏的玩家有上百万人，总不可能是这几百万人都是邪神吧！
    兰恩也从不觉得自己是邪神，他既没有邪神的力量，也没有邪神的精神污染性，他身体流着就是正常普通人的血。
    但奈何，这一系列发生的事都既视感太强了啊，可以随时偷窥别人在干什么，可以附身，获得了别人的力量，平台这里也没有任何怪异。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兰恩无法再忽略他身上的异常。
    等等啊，既然没有考验，那他岂不是可以直接冲到九层？？
    兰恩暂时把邪神的猜测丢到脑后，兴冲冲到处找阶梯，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去往第二层的楼梯，简直奇了怪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下面和上面都是不见底的深渊。
    兰恩又一脸费解地回到石桌前，这一次他迟疑地拿起了剩下的骰子。
    骰子的信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果用游戏的方式，大概会是下面的信息。
    【颠覆命运之骰】
    【效果：改变一次注定的命运（冷却时间：24小时）】
    【说明：哈哈，不会真的有人相信，自己是被命运眷顾的吧？】
    这个作用给了兰恩极其强烈的既视感，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上的东西：“……真的是跑团用的骰子？”
    这个效果他看了好几次，最终蹲在地上，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傻乐地想：
    好家伙，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确实是赚大了啊！
    别看这东西玩家人手一个，似乎没有什么稀奇的，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相当于因果律武器啊，只要能投出大成功，哪怕是一个医术白痴都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哪怕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都能单挑邪神眷族。
    别问，问就是医学奇迹，问就是残血战神。
    虽然不可控因素也很大，比如骰到大失败，那可能创造出惨剧，但兰恩完全可以选择只在逆境的时候骰啊，他又不是用技能全靠骰骰子的玩家，他使用这个骰子完全有自主能力。
    原本他以为在这里能够获得和埃德蒙同款的能力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个骰子才是最大的收获。
    兰恩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骰子，心想这个骰子不会是跟着他一起穿越来的吧。
    总之，现在力量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了，他现在也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
    虽然完全没有看到什么考验，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让他开心中又有点不安。
    但哪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力量呢？
    兰恩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然后就被凑到面前的奥格尔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奥格尔一言不发，抬起手摸了摸兰恩的脸：“刚才，突然没有反应了。”
    兰恩心知奥格尔是在担心他，面色柔和了不少：“抱歉刚才在想事情，下次不会了。”
    看来在白天进入梦之隙是有风险的，身体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反应，至少在有外人的时候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对了，奥格尔……”
    奥格尔歪了歪头：“我在。”
    兰恩有一瞬间被萌到：“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想搬家吗？如果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搬离这座城市……”
    “好，”奥格尔没有片刻停顿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还没有确定什么时候，连搬家的地点也没有定。”兰恩有点感动奥格尔的信任，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钱也攒的差不多了，他已经准备好，如果真的有无法预测的危险，肯定会拖着奥格尔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这时，他手机上传来收到短信的提醒，兰恩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好久没有出现的艾伯特。
    【我出差回来了。】
    【你最近怎么样？抱歉之前在处理案件没有空发短信。】
    【你生气了吗？（小心翼翼.jpg）】
    兰恩觉得有点好笑，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因为艾伯特不发消息给他而生气，而且硬要说的话，他这边不也没发什么消息。
    但是出于维护客户关系的角度，兰恩还是回复【没关系，你工作忙吗？】
    那边立刻跳出许多回复。
    【我还好，你还好吗？我听人说最近阿卡姆不太平，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门。】
    【黑扑克的人似乎经常出现在你附近的街区，有可能是在找你，如果有什么不对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阿卡姆市内，不要怕麻烦我，好吗？】
    兰恩陷入了沉思，把一句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犹犹豫豫地发了一个【好。】
    “呜呜呜奥格尔……”
    在一旁画画的奥格尔疑惑地看过来。
    兰恩趴在桌上，喃喃：“我感觉我在践踏别人的感情。”
    奥格尔：？
    “不，没事，我只是简单发个疯。”兰恩痛苦地在桌面上翻滚，原本整理好的头发又变得凌乱。
    主要是，他实在是不擅长处理原身的感情关系啊，他又不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艾伯特的意图明显到他这个感情白痴都看出来了。
    而且艾伯特喜欢上的大概也是之前的‘兰恩’。
    这让他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都会显得残忍。因为艾伯特听到的无论如何也不是他想要传达给的那个人了。
    突然，他疑惑地喃喃，“咦？不是说去出差了吗，艾伯特是怎么知道黑扑克最近经常来这边。”
    ……
    看到短信上兰恩回复的‘好’，艾伯特并没有感到松口气，眉头依然是皱着的。
    这源于他受到的消息，在他出差这段时间，阿卡姆市似乎发生了很多大事。他其实并不是出差结束回来的，而是被调回来的，因为现在警察局内人手严重不足。
    而原因，就是最近黑扑克的人不知道发什么疯，他们搞了一次大事件，几乎把阿卡姆地下所有组织的首领一网打尽，原本安稳的地下秩序瞬间被打乱，面临重新洗牌，抢占和流血事件每晚都在发生，原本悠闲的警察老爷们现在不得不24小时连轴转，局里实在人手不足了，就把之前出差的都叫了回来。
    但这都不是令艾伯特在意的，对他来说这群地下的老鼠怎么样都无所谓，更让他在意的是兰恩那边。
    为了预防黑扑克的人对他动手，艾伯特一直让警察局的人多留意兰恩的店附近，人是没出什么事，甚至还过的挺好的，心理治疗室办的那叫一个有声有色，似乎已经不缺客源了。
    但是黑扑克的某个高层，却经常在这间心理治疗室进出。
    艾伯特低头看着手机上卡伦斯的照片和资料，神情冷漠。
    刚成为……黑扑克的首领？
    “老大？你看什么呢。”一个吊儿郎当的警员把头凑近，艾伯特把手机屏幕按灭，淡淡地道：“不要突然凑近看我手机。”
    警员也不怕他的冷眼，笑嘻嘻地道：“老大你该不会是在和女朋友聊天吧？”
    “不是女朋友，”艾伯特说，“不过确实是在追的人。”
    瞬间，办公室所有人闻风而动，一双双充满八卦欲的眼神对准了艾伯特。
    “哎哟，我们大警长居然真的有喜欢的人？”
    “是谁啊，居然还能让你追？”
    “老大，这方面我可是行家，我来教你追人啊！”
    艾伯特周围瞬间被围了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合群，阿尔奇冷漠地站在一边，没有和其他人凑热闹，看向被围在中间审问的艾伯特眼里闪过复杂和不安。
    他当然知道艾伯特喜欢的人是谁，说实话，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支持艾伯特追求自己的感情，但奈何……对方的存在太危险了啊。
    阿尔奇不敢直接把兰恩的身份告诉艾伯特，怕惹恼这位邪神会引起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但同时他也不愿意看好友一脚踩下深渊。
    原本以为艾伯特出差这段时间能把这段感情冷却下来，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作用，甚至还更加热烈了。
    心烦意乱下，阿尔奇索性不看艾伯特那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没有看到艾伯特朝他背后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走出办公室后，阿尔奇刚要回自己的公寓，在拐过一个走廊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叫住。
    “阿尔奇博士！请等一下！”
    阿尔奇抬眼望去，意外地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队长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叫做格弗尔，隶属于稽查局神秘调查组，前段时间刚刚抵达阿卡姆出差。”
    阿尔奇接过名片的手一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稽查局神秘调查组？
    他貌似听过上级提到过这个组织，隶属于官方的神秘势力，独立出警署机构，专门负责搜查国内的神秘事件，在必要的时候甚至有调动警察的权力。
    那他们是否能够对付兰恩？
    阿尔奇先前有想过寻求这群人的帮助，但是因为他们太神秘了，基本找不到渠道。
    而现在，稽查局竟然就近在眼前？
    第27章
    阿尔奇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勉强冷静下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听说您是局里的心理学顾问，如果可以能否为我们的其中一个成员做一份心理状况评测？”格弗尔说道，“放心，只是简单测试一下心理状态，不需要太专业的心理分析。”
    “心理状况评测本来就是专业的，”阿尔奇不悦地打断他，“而且我听说你们那里拥有的高水平心理医生是最多的，怎么会需要我这个小小的心理顾问帮忙？”
    格弗尔苦笑：“瞧您说的，您在心理学领域的研究水平，在业界也赫赫有名，再说了现在总部人手不足，阿卡姆市里水平最高的心理医生就是您了，您看？”
    阿尔奇也只是习惯性嘲讽一下，他还有憋在心底的一件事想要举报，抿了抿唇：“知道了，让你的人过来吧，我正好现在有空。”
    正好帮他们这个忙，之后他说起兰恩的事情的时候也能有点分量。
    格弗尔谢过后，很快就把埃德蒙叫去了阿尔奇的办公室。
    阿尔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因为想着向稽查局举报兰恩，他又把之前藏着的资料给拿出来了，这一份资料他已经没有处理掉，想着以后可能用得上，或者兰恩忍不住向艾伯特出手的话，他手里至少有这么一份把柄，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听到办公室敲门的动静，阿尔奇冷淡地说：“请进。”
    他转身，看向这位病人，跟在本顿身后的人看上去年龄不大，可能只有二十岁出头，棕色头发，脸上有雀斑，神情内敛，海蓝色的眼睛在和人对视的时候会下意识移开看别的地方，没有和本顿并排走而是稍微落后半个脚掌的距离。
    情绪敏感，会看脸色但是不敢和人对视，潜在自卑，缺乏主见，可能青少年时期生活在缺少爱和关注的环境。
    从埃德蒙走进来开始，专业的心理分析就已经开始了，阿尔奇转了下笔，抬了抬下巴：“就坐在对面椅子吧，我在评测的时候不习惯第三个人在一旁。”
    队长耸了耸肩，把埃德蒙按在椅子上，搭着他的肩膀安慰一句：“别担心，只是例行的复职评测，因为我们不在总部，所以就让阿尔奇医生帮你做，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埃德蒙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抱歉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太神经紧张了……”
    “哈哈，没关系，我第一次出任务也像你这样，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格弗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间充满了对后辈的关心，“我先出去了，接下来就拜托阿尔奇医生了。”
    阿尔奇点了点头。
    办公室的门关闭，只剩下阿尔奇和埃德蒙两个人。
    阿尔奇没有和病人寒暄的兴趣，简洁地道：“我会用一份心理问卷来简单评估一下你的心理状况，我问你答，回答的时间尽量不要超过3秒钟，我要的是你内心潜意识里的答案，明白么？”
    得到埃德蒙的回复后，阿尔奇直接步入正题：“你沦落孤岛，此时岛上有三处地方供你选择，你会选山顶、森林、还是海滩？”
    埃德蒙犹豫了一秒：“海滩。”
    阿尔奇看了他一眼：“你会选择哪个地方补充食物，海滩、河边、山腰。”
    “河边。”
    阿尔奇的提问越来越快，埃德蒙一开始还能稍作思考，但很快被他的语速和严肃的表情所裹挟，不自觉提快了答题的速度，有时候甚至没有经过思考，答案便脱口而出。
    这个一问一答的过程接近一个小时，到后面埃德蒙都已经被问懵了，回答地接近麻木，而阿尔奇原本轻松的态度也逐渐变得凝重。
    一开始的问题还好，埃德蒙的回答和阿尔奇的侧写结果差不多，缺乏自信心、安全感的自卑青年。
    可是越到后面，答案就愈加离奇。
    比起其他颜色，埃德蒙对接近血液的颜色更加敏感。
    他不喜欢小动物，对周围的人缺乏同理心，但他在假装自己在乎。
    他似乎长期隐瞒自己的本性，但最近决定不这么做了，在细枝末节处他又大胆地流露出冷血的一面，就像是嗜血的野兽获得了承认，展露危险的獠牙试探主人的底线。
    该死的，这种人是怎么进入稽查局的？他们招人不调查背景吗？？
    阿尔奇依旧维持表面上的冷漠，等一个小时的问答结束，双方都悄悄松了口气。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阿尔奇医生在吗？上次审讯的那个犯人出了点事故。”
    “等一下。”阿尔奇站起身，看向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有点没缓过神来的埃德蒙，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笔记本，不动声色地说：“你可以走了。”
    “咦，那结果……”
    “结果出来我会直接给你们队长，现在心理测评已经结束，这里不需要你了。”阿尔奇语气不耐烦，埃德蒙抖了下，圆圆的蓝色眼睛似乎在叙说着什么，无辜地像是森林里的小鹿。
    阿尔奇可没有被他这副样子迷惑，埃德蒙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默默在阿尔奇的监督下走出办公室，两人很快在一个拐角分道扬镳。
    等处理完那边的事，阿尔奇打了个电话把格弗尔叫到办公室，他打算当面和他谈谈埃德蒙的问题，以及最重要的有关于兰恩的事。
    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手掌握住门把手，神色微变。
    他分明记得，出来前已经锁上门了。
    而且这里是警局，谁敢在这里作案？
    轻轻往下一按，推开门，阿尔奇警惕地站在门口，望进办公室里面，里面并没有人影，一眼望过去资料也都待在他们原有的地方。
    阿尔奇走进办公室，没有关门，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急切地上前几步，走到他办公桌前面，敏锐地发现桌上的某份文件的位置变了。
    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悄然关闭，阿尔奇没有回头，手慢慢朝抽屉里的枪支摸去。
    就在他即将握住枪柄时，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这力道奇大无比，令他无法反抗，阿尔奇猛地转头，几乎和棕发青年脸贴脸。
    棕发青年看上去已经完全和阿尔奇一开始的侧写相悖了，他勾着唇角，皮肤惨白，那无辜的蓝眼睛下尽是癫狂和嗜血，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撕开外表的伪装，露出怪物的真容。
    “嘘——阿尔奇医生。”埃德蒙露齿一笑，脸色惨白，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哑声说：
    “兰恩阁下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办公室内，空气凝滞，近乎静止。
    阿尔奇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阿尔奇医生？你在里面吗？”格弗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尔奇听到埃德蒙在耳边说，“希望你是个聪明人，医生。”
    下一秒，站在阿尔奇背后的人影就消失了。
    阿尔奇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站在原地稍微冷静片刻，然后发现桌面上的有关于兰恩那份资料果不其然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埃德蒙的那份资料却还在。
    就仿佛，他在等待自己选择。
    门外的敲门声依旧在响，格弗尔敲了几下没有人回应，正在迟疑阿尔奇是不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下一刻办公室的门打开，阿尔奇站在门口冷淡地看着，转身说：“进来吧。”
    格弗尔连忙跟上阿尔奇，并没有察觉到阿尔奇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个专业水平很高的心理医生一直都是那么冷淡的，这点个性在怪咖频出的稽查局根本不算什么。
    “结果怎么样？”
    阿尔奇抬了抬眼，沉默了一会，道：“他很正常，没有什么太大毛病。”
    也不过是疑似人格分裂晚期，另一个人格是高智商反社会，且成为了某个邪神座下忠实的疯狗罢了。
    “哦那就好。”格弗尔乐呵呵，“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那么轻易被击倒的，我一开始就很看好他！”
    阿尔奇抽了一下嘴角。
    是啊，他没有被击倒，因为这个人非常爽快地就叛变了。
    “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阿尔奇医生。”
    “没什么，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阿尔奇说了一句后，又沉默下来，神色间似乎在犹豫什么，格弗尔也敏锐地察觉到阿尔奇似乎有什么未尽之言，“您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也没什么……”阿尔奇摩擦着笔记本的纸，“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稽查局选人的方式。”
    “您想要加入我们吗？”格弗尔眼睛猛地亮了，神色变得热切。
    稽查局因为某些原因对心理医生的需求量很大，尤其对他们这些奔赴一线的调查员队伍来说，一位有本事的心理医生更是梦寐以求的队友，哪怕不能当同事也要尽量打好关系，毕竟他们总是会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些，这是机密条款的话就当我没有问。”
    “哈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格弗尔爽快回答，“我们稽查局选拔人才有很多渠道，例如退伍的军人和特工当然是第一批次，除此之外还有各个行业的优秀人才，就像阿尔奇医生您一样，如果愿意加入马上就能成为正式调查员。
    局里直属的心理医生，都拥有专门的办公室，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招募一些特殊的人才。”
    他放低了声音：“我是说，民间的那些能够感知到特殊事物的人，你们可能叫他们巫师或者灵媒，但在我们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可怜人……嗯，再下去的我就不能多说了。”
    阿尔奇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民间的那些人你们招募的时候不需要调查背景吗？”
    “需要，当然需要，这些人才的招募是最严格的，因为他们最有可能走偏路，因此不仅是要调查背景，还有调查信仰，我们要求这些人是无神论者，或者信仰的主是目前主流信仰，例如天主教什么的，因此这些人才是最为稀少的，一年可能才有几个，每个都是各个调查员小队的宝贝疙瘩，但尽管如此他们的折损率依然居高不下……”
    格弗尔叹气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重视那小子了吗，尽管他神经敏感地像只兔子，但至少他那性格不容易走偏路，最重要的是他的入职测试显示他没有什么信仰，除了一心想要爬出他出生的地方。
    我就喜欢这样的小伙子，在危机关头的时候不用担心他突然给我背后来那么一下。”
    阿尔奇差点绷不住脸上冷漠的表情。
    “对了阿尔奇医生，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薪资待遇没得说。”
    “不了，我暂时并不考虑离职。”
    阿尔奇板着一张脸送走了格弗尔，关上办公室的门后，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就是稽查局严格的入职结果吗，呵呵，真是长见识了。
    能够被轻易渗透，看来稽查局也完全不可信了。
    看来现在的情况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
    但要怎么样才能在不透露兰恩身份的前提下让艾伯特自己知难而退？
    阿尔奇很是头疼，这个问题他直到下班都没有想到。
    阿尔奇下班的时候还能看到其他警员在忙碌，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阿尔奇的准时下班，阿尔奇的工作性质属于心理顾问，一般只有审讯犯人，给犯人做精神方面的鉴定以及遇到极其难搞的连环变态杀手的时候才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如今警局忙碌主要是邪教问题，自然轮不到他加班。
    只不过他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意外碰见艾伯特，按理来说对方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不太可能才这个点就下班啊。
    阿尔奇觉得有些蹊跷，迟疑片刻后跟在了艾伯特后面，看着他开车离开地下车库，阿尔奇也悄悄开车跟上。
    跟在后面行驶了一段路，阿尔奇觉得这个路段越来越眼熟。
    根据他调查到的信息，这条道似乎通向兰恩的心理治疗室？
    阿尔奇有些不敢置信，也就是说艾伯特他居然翘班去找兰恩？？
    阿尔奇和艾伯特一起长大，他比谁都要了解这个发小，对方从小就心怀强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从来都没有做过玩忽职守的事情，更别说在警局忙碌的时候一个人偷闲去处理私事了。
    震惊之下，阿尔奇甚至都忘记了保持车距，在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前面艾伯特的车辆拐进了一个巷口，阿尔奇下意识跟上，然后发现对方车辆就停在小巷深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咔嚓。”
    黑洞洞的枪口透过玻璃对准驾驶室，阿尔奇缓缓扭头，看向站在窗外冷着脸的艾伯特。
    他很少能看到不是带着阳光到傻气笑容的艾伯特，一时恍惚，不知为什么联想到了之前的见过的埃德蒙。
    当然也只是错觉，艾伯特在发现驾驶座上的人是阿尔奇后，愣了一下，脸上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间收敛下来了。
    他用枪口敲了敲阿尔奇的车窗，示意他把车窗降下来，没好气地问：“你跟在我身后干什么，我差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帮派成员。”
    阿尔奇把刚才那点错觉抛之脑后，冷声道：“我还想问问你，局里的人都在忙碌，结果你在上班时间追人？”
    艾伯特愣了下：“我没有啊，我是去追踪卡伦斯，根据线人的报告，他是最近阿卡姆地下的红人，很可能接手黑扑克成为新的首领。”
    阿尔奇也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但很快他发现不对：“这条路也不是去地下城区，反倒是离兰恩的心理治疗室比较近吧。”
    艾伯特的眼神更加古怪了：“我应该没带你去过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吧，你怎么知道的？”
    阿尔奇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你们背着我见面？？？”艾伯特超大声哔哔。
    阿尔奇抽了抽嘴角，原本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在心里嗤笑自己，他最近还真是多疑，艾伯特能察觉到什么，他就是个傻狗……
    “只是听说最近有人在这附近开了一间心理诊所，而且最近人气很旺，我想除了那个能让犯人开口的兰恩外没有其他人……而且你难道没听过？不要用问题回答问我，”阿尔奇插兜冷笑，因为面相的原因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显得高傲而刻薄，“说到底，你还是去见他的。”
    “额，真的不是，至少不全是，我去兰恩心理治疗室的原因其实是想要守株待兔，阿卡姆帮派那边出事后卡伦斯的行踪就开始捉摸不定，最近接到的情报是他经常出没兰恩附近……”
    在阿尔奇的注视下，艾伯特越说越小声，最后耸了耸肩：“好吧，我确实也有点担心兰恩，黑扑克找他我不觉得会是好事，是我把他卷进去的，不然他都不会进入黑扑克的视线。”
    阿尔奇没有再说什么，走到艾伯特的车前打开车门：“那走吧。”
    “啊？”
    “去工作啊，你不是要守株待兔吗。”
    “哦！来了！”多年的默契让艾伯特立刻明白阿尔奇的意思，他迅速回到了驾驶室，笑嘻嘻地道，“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刚入职警局的时候，可惜你很少出现场，我还是习惯和你一起行动。”
    阿尔奇‘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我习惯待在后面。”
    “我知道，你的才能更适合后方，而且如果连你也去当警察，伯母会揍死我的，她原本因为你跟我一起进了警局就很有意见，我上门做客都不提供小饼干了。”
    艾伯特继续在驾驶座上絮絮叨叨，阿尔奇没有说话，面上的冰霜却融化了些许。
    “可惜了如果伯父和伯母还活着……”
    艾伯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地看向阿尔奇：“抱歉。”
    “没什么。”
    阿尔奇面上看不出负面情绪，可是车内的气氛却不如之前那么和谐了。
    好在他们开到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外，开始蹲守后，不到一个小时居然真的蹲到了目标。
    眼看着卡伦斯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直奔兰恩的心理诊所，艾伯特再也按奈不住，在阿尔奇反应过来之前就下了车，挡在卡伦斯面前。
    卡伦斯身后的小弟立刻掏出了枪，却被卡伦斯拦下，他冷冷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艾伯特，扯了下嘴角：“这不是我们的大警长吗，怎么有空来堵我这个小人物？”
    “你可不是小人物了，卡伦斯，你我都知道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能让你伤害无辜民众，走开，卡伦斯，你和我的恩怨牵扯不到外人身上。”
    卡伦斯张了张嘴，脸上闪过诧异之色。
    这时阿尔奇也赶了过来，无奈地看着对峙的双方，只能站在艾伯特身后。
    他们这组合正好挡在了心理治疗室外面，玩家们想不注意到都没有办法，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三人长相不错，都是各有特点的美男，众所周知外貌长得好的都是游戏里的重要npc，因为路人根本没有必要好好捏脸。
    就是说，一下三个重要npc出场，一下子玩家们就迈不开腿了，纷纷朝那边看去，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申请潜行贴脸偷听。
    阿尔奇对周围的视线比较敏锐，并不想自己成为被看热闹的那个热闹：“劳驾，你们不能换个地方聊吗？”
    “好啊，让我们的大警长先走吧，我有事要进去。”卡伦斯指了指被艾伯特挡在身后的心理治疗室。
    “要走也是你先走。”艾伯特双手抱臂，“保护市民远离帮派成员的威胁是警察的职责之一。”
    “哦？真的吗，那你何不去想想办法救救那些在其他地方正在被威胁的人？”卡伦斯嗤笑，“而且你别搞错什么了，里面的那位可轮不到你来保护。”
    此话一出，阿尔奇瞬间脸色变了。
    艾伯特皱眉：“你什么意思？”
    卡伦斯盯着他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扫了一眼阿尔奇的神色，勾了勾嘴角：“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艾伯特是最先知道兰恩身份的，带现在看来艾伯特对兰恩身份的一无所知，这就让他心情舒畅，很好，他不用考虑加入兰恩那边后和新同事的相处问题了，否则光是想到将来要和这个虚伪的警察一起做事就让他想吐。
    “你到底想说什么？”艾伯特还想再追问，阿尔奇却猛地拉住他的手臂，“够了艾伯特，我们回去吧。”
    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卡伦斯同样知道兰恩的身份，而且看样子他还在为兰恩做事。
    继续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阿尔奇，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态度那么奇怪，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啊。”艾伯特满脸不解。
    阿尔奇差点急出满头大汗，他以前那个机敏勇敢的好友哪里去了，难道说人一谈恋爱就会有智商下降的副作用吗？
    “不要再靠近这里了艾伯特！”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挚友，再这么关注兰恩下去，万一有一天他调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啊？？连你都不支持我吗？”艾伯特惊呆地盯着阿尔奇，脱口而出，“莫非，你也喜欢兰恩？！”
    艾伯特这一句话，直接把阿尔奇给干懵了。
    他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卡伦斯，嘴中吐出一句无力地辩驳：“你能不能先别说话。”
    艾伯特（狗狗警惕）：“为什么你让我不说话？莫非是被我猜中了？”
    阿尔奇绝望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玩家们目瞪口呆盯着这三个男人，接着满脸只写了两个字。
    ——八卦
    第28章
    玩家论坛内
    《不说话，甚至正主不出现，让三个男人为我展开修罗场》
    《兄弟们，起来看热闹了！》
    《你们谁去叫一下奥格尔，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抱歉我已经背叛奥兰cp了，我现在是all兰人》
    如果有什么，能够让玩家迸发超乎寻常的热情，除了主线任务外，就只有八卦了。尤其还是论坛人气第一高的兰恩的八卦，玩家们瞬间开始在论坛呼朋引伴，齐齐上线看热闹，势必要在第一线吃到这新鲜的瓜！
    2l：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我只是去完成调查任务而已，为什么论坛满屏幕都是我老婆和其他男人的cp讨论qwq
    3l：楼上的，你老婆好受欢迎hhhhh
    4l：兰恩受欢迎是必然的吧，看看他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我情敌会绕地球半圈（狠狠
    5l：如果算上现实世界甚至不只半圈hhhh兰恩的图早就出圈了，甚至现在不少玩家进来啥也不做，就光围着兰恩拍照，你以为是为了什么，除了本身兰恩的粉以外，外面的社交平台只要带上兰恩的照片做封面照，热度蹭蹭上涨。
    6l：hhhh确实，我就是被兰恩的照片吸引来的，没办法脸太好看了，可是进玩家论坛才看到预约人数已经超5万了，内测第一阶段开放才五百（趴下）呜呜呜呜这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啊。
    7l：嘶——什么鬼，我那么久没看预约人数，都5万了？这个游戏好像没怎么宣传吧，才第一轮内测，我的小破游真的要火了？（恍惚
    8l：醒醒，都是冲兰恩来的。
    9l：不，你看玩家论坛日游览量就知道，被吸引来的留下来的概率其实挺多的。
    10l：没错！我就是一开始被兰恩的美图吸引过来，然后留下来的人，主要是这个论坛真的很快乐啊，每天都有不同的任务探索帖子，追着追着就停不下来了。
    11l：等等啊你们！是不是跑题了啊（笑哭）这不是在讨论来找兰恩的那几个野男人是谁吗？
    12l：对啊，不关心新玩家是怎么进来的，我就关心八卦啊呜呜呜呜，我好急我好急我是急急国王，急着想听八卦！
    抹茶奶绿：来了来了，让我这个常驻兰恩心理诊所外面的死忠粉分析分析。
    13l：草，黑猫·八卦版。
    抹茶奶绿：首先，我们可以看见这里面有三个男人里，黑手党老大卡伦斯是最先去找兰恩的，而卡伦斯我们就比较熟悉了，是已知的第一位兰恩的信徒。
    根据之前的剧情，卡伦斯所待的黑扑克疑似发生了内乱和背叛，而最近刚被整合成新的帮派团体，卡伦斯也凭借这起事件成功成为了黑扑克大权在握的首领。
    然后从那一天开始，卡伦斯就开始频繁来找兰恩，啧啧，我真的会幻视一些出卖灵魂上位的戏码。
    比如知内情而放任，为了自己成为兰恩眼里的唯一信徒之类。
    又或者是教父类角色，对收养黑扑克有很深情感，为了保住背叛神明的黑扑克主动献出灵魂。
    14l：姐妹！好会嗑！
    抹茶奶绿：其他来的两个男人没有见过，但是金发的那个好像是警察吧，草啊，警察来找兰恩，而且看这个姿态，以及现场偷听到的对话，他好像对兰恩的身份并不知情，而且还在保护兰恩！
    这是什么笨蛋小狗！这种小狗我一顿三个（斯哈斯哈
    15l：金发笨蛋美人！对兰恩极大保护欲，却不知道自己保护的是邪神，我可以！
    16l：呜呜呜呜我嗑反了，我嗑的是兰恩是受啊qwq，这样感觉到时候兰恩的身份被发现咋办，啊啊啊啊我受不了金发警察敌对兰恩啊！
    17l：单纯的金发笨蛋虽然也不是不能嗑，但如果还有个隐藏身份就更好了，我喜欢坏蛋修狗，就要狼狗！就要狼狗！
    18l：无人在意那位黑发白大褂的男士吗hhhh我觉得他的脸也挺好看的呀，就是那种一脸精英味，会一开始在职场上喷洒毒液的严苛上司，然后在相处中逐渐喜欢上主角却不肯承认那种。
    19l：咦惹，我不太行，会幻视现实中是上司，如果让我在游戏里遇到这种类型一定要狠狠迫害他，以缓解我打工的痛苦！
    20l：但我吃这类啊，@抹茶奶绿，还有香香的分析吗qwq
    抹茶奶绿：别急姐妹们，我看事态好像有了新的进展（吃瓜
    ……
    阿尔奇的沉默让艾伯特更加焦急了，就是一脸‘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呢？’的表情，让阿尔奇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阿尔奇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都差点没能把这口气给咽下来，他知道这是他之前积赞的压力太大，埃德蒙的存在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稽查局信不过，邪教徒就潜伏在警局内，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偏偏这个时候好友还偏向虎山行。
    他咬着牙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事已至此，为了让艾伯特对兰恩死心他什么也不顾了，冷冷地道：“没错，你说得对，我们之前就有联系了，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这件事。”
    艾伯特慢慢张开了嘴，目瞪口呆，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好友。
    卡伦斯觉得这事态发展倒是挺有趣的，笑呵呵地参了一脚：“这可真有意思，没想到我的情敌有那么多。”
    围观的玩家顿时倒吸了口气，满脸都是吃到瓜的惊喜。
    玩家们的内部通讯也在不停刷新。
    “好家伙，打起来，快点打起来！”
    “血流成河，我要看血流成河！”
    “不是……这几个人都是谁啊，除了卡伦斯外都不认识。”
    “兰恩在外面有别的野男人，呜呜呜老婆我的老婆。”
    “不懂，卡伦斯不是兰恩的信徒吗？”
    “谁说信徒不能有爱？（挤眉弄眼）”
    “我深爱那神像，但我更想将他拉下神座，亵渎神明！”
    “哪位姐妹写文吗？我好磕这对。”
    这时，治疗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兰恩和奥格尔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尤其是兰恩，脸色黑如锅底，“你们……在做什么？”
    在里面的时候刚一听到门口的喧闹声，兰恩就察觉到不好，玩家聚集在外面依照他的经验来说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一看论坛，果不其然。
    所以说，这是在搞什么啊？
    见到兰恩出来，艾伯特迫不及待地道：“兰恩，我有话想跟你说。”
    “抱歉，但是我先来的吧。”卡伦斯冷冷地道，转向兰恩时语气又变得柔和，“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这是什么奇怪的修罗场？
    兰恩一言难尽地看着几人，这时他注意到阿尔奇也一脸欲言又止。
    “……阿尔奇医生，你也有话要说吗？”
    阿尔奇的性格让他做不出加入这种疑似争夺别人注意力的修罗场，但是他确实是有话要和兰恩说，而且是极其重要的事，他已经被兰恩注意到了，就更不能连累艾伯特一起。
    “嗯，是有关上次那个被你审问的犯人，他现在在监狱出了点状况，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对策。”
    兰恩严肃下表情：“既然是病人的事，那刻不容缓，抱歉两位，能稍等我片刻吗？”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两人当然不可能那么不识趣，点了点头，而阿尔奇单独和兰恩进了诊所内，奥格尔很体贴的没有跟进去。
    三个人就这么等在外面，玩家一阵长吁短叹。
    “分出结果了分出结果了，结果是穿白大褂的获胜。”
    “可恶站错队了，最后是双白大褂赢了orz”
    “呜呜呜我的信徒与神明~”
    “我的野兽与玫瑰qwq”
    “我的小丑和驯兽师qwq”
    “我好悲伤，我看好那个金发小哥，但是事出突然连cp名都来不及想就要结束了qwq”
    兰恩当然不知道玩家都在嗑什么，如果知道了估计也会很无语，也幸好他不知道，今天这一幕成为了后续同人区经久不衰的素材，多个cp都是从今天开始成型。
    阿尔奇和兰恩走进心理治疗室后，下意识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经典的装修风格，简洁中透露出温馨，既不会让上门的病人产生太多负担，也不会把他们的注意力牵扯到装修上。
    从心理医生的角度，不算外行。
    阿尔奇下意识在心里挑剔了一句，回过神来又为自己的想法自嘲，他在想什么呢，他面前的人可不是什么刚入行的心理医生，而是专门摧毁人的精神的邪神。
    兰恩等了半天没等到阿尔奇的主动开口，不得不出声：“那个犯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确实还挺担心的，因为那个时候他用的方法其实上也是第一次实验，万一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额，他不会被起诉吧？
    “他很好。”阿尔奇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兰恩：？？？那你找我干什么
    阿尔奇深吸口气，似乎在做剧烈的心里挣扎，半响后，在兰恩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说：“我想请你放过艾伯特。”
    兰恩：？
    “作为交换，我不会再尝试暴露你的身份，并且会为你办事。”
    兰恩：？？？
    我是谁？我在哪？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兰恩脑子里充满了问号，硬要比喻的话，就是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一季的动画剧情，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还好，他之前已经有了充分被误解的经验，很快调整过来心态，不动声色地道：“很高兴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阿尔奇医生，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对我有用呢？”
    所以，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端坐于办公桌前的邪神轻勾嘴角，似笑非笑问出这句话，阿尔奇深吸口气，沉着冷静地道：
    “如果我对您没有用的话，在上次您到警察局，察觉到我发现了您的身份时，就应该把我处理掉了吧。”
    兰恩：……？什么，我暴露了什么？
    阿尔奇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但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严肃表情，哪怕是现实所迫，被迫成为不可名状存在的走狗，他也要保证自己的价值：
    “特意放过了我，除了我还有利用价值以外我想不到什么答案，而这一次，您让埃德蒙警告我，我也知道您不可能再放过接二连三试图透露您身份的不安稳因素。”
    “我愿意为您驱使，在不违背人格的前提下为您做事，但请您放过艾伯特，他绝对没有察觉到您的身份，他什么也不知道，对您也没有多大用处。”
    兰恩缓慢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朝自己低头的阿尔奇。
    他大概听懂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总之阿尔奇似乎误认了他的身份，然后把刚才他让埃德蒙传的话误认为是某种警告。
    所以阿尔奇吓得直接过来和他摊牌了？
    兰恩看着阿尔奇表面上做出低头的恭顺模样，实则挺拔的脊背，话语中暗含着骄傲，突然就涌现出一股逗逗猫的恶趣味。
    他轻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艾伯特对我没有用？”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阿尔奇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艾伯特已经被选为兰恩‘复苏’阴谋当中的关键棋子。
    看到阿尔奇的神色逐渐苍白，兰恩忍不住勾起唇角，糟糕，突然就get到了当初同人区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玩‘阿尔奇，你也不想挚友死去吧？’的梗，平日高傲嘴毒的冰山猫猫一被抓住弱点就夹起尾巴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当然，他也知道逗猫不能逗得太过小心猫咪真的翻脸的道理，安抚他道：
    “除非你能证明你比他有用。”
    草，这话说的真像大反派。
    阿尔奇闭了闭眼，他不觉得自己能拿出什么打动邪神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愿意献出自己的信仰，那么唯一也许有点价值的……
    “我的能力……”阿尔奇沙哑着嗓音，“我每隔12个小时可以通过问答游戏，获取一个我想要知道的情报。”
    兰恩眉头一抖，强掩盖住内心的震动。
    啥？还有这种作弊般的能力？
    经过之前埃德蒙的科普，他已经知道每个人通过梦之隙第一层获得的能力都有所不同，但没想到阿尔奇也会这个。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就说得通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嗯？等等。
    兰恩又发现了盲点，用飘忽不定的声音问：“你的能力告诉你我的身份？”
    擦他不会真的是……
    “没有，”阿尔奇垂眸，“我的能力有限，并不能问出您的身份。我只不过是推测。”
    那是他的能力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往哪怕是涉及到怪异相关的事，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不可说之神秘。
    兰恩默默松了口气，吓死他了，还以为他真的是邪神呢，原来只是迪化，那没事了。
    很快，他意识到了阿尔奇的价值。
    这种信息获取的能力……在这个大部分npc都是谜语人，注重信息和情报战的克系世界，简直是作弊器啊！
    就算是半天才能获取一次，也是极为宝贵的能力了，怪不得前世阿尔奇知道那么多隐秘。
    兰恩心下一动，很快意识到了也许阿尔奇的能力可以解决他之前的烦恼，也就是之前的那个陷阱到底是谁布下的，不过直接问的话好像不太符合他在阿尔奇心中的人设。
    兰恩对于别人的误解，怎么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以他善于摆烂的性格，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顺势接受吧，而且这种误解虽然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同时也在保护着他，就如同之前，如果不是他们的误解，可能他早就被黑扑克处理掉，也不可能驱使得动玩家，或许早早就会死在哪个角落里。
    想通这一点，兰恩就不再纠结迪化的事，垂眸思索片刻，轻笑着道：“那么让我们试试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前天的这个时候，有人在阿卡姆市内释放了一种强力的起尸术，亵渎死亡，驱使群尸，”兰恩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我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来自哪个组织，你能做到吧？”
    前天？
    阿尔奇心下一动，这不是他们刚刚调回来的时候吗？
    他听局里的人谈起过，一夜之间，阿卡姆地下大大小小的组织首领死去了不少，地下势力重新洗牌，引发了不小的动乱，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那么着急被召回来。
    难道说这起事件和兰恩有关……
    等一下，他记得这次事件最大的赢家就是黑扑克，地下大大小小的组织势力的首领都是因为参加了黑扑克举行的宴会无故死去，剩下回来的人却对此讳莫如深，也丝毫没有责难黑扑克的打算，反倒联合起来一起吞并了那些群龙无首的小型势力的地盘。
    黑扑克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地下之王，甚至首领也完成了替换，正是站在外面的卡伦斯。
    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黑扑克新任boss就站在外面？
    越是深思，里面的水深越是让阿尔奇胆寒，他低着头，对兰恩的忌惮更入骨三分。
    “我知道了，今晚过后我会把情报告诉您。”
    阿尔奇只感觉嘴里愈发苦涩，他当初是抽了什么风硬是用能力探测了兰恩的身份？
    现在被盯上了，既然他已经逃不掉，至少要提醒艾伯特远离这个漩涡。
    ……
    心理治疗室外，三个各有特色的男人齐齐等在门外，这种难得一见的景象让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看过来，而作为当事人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奥格尔还看不出什么，但卡伦斯和艾伯特两人明显不太对付，尤其是卡伦斯，他对艾伯特带有一种很深的敌意，这种敌意让艾伯特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哪里得罪这个混帮派的了？总不能是身份立场问题就逮着人乱咬吧？
    但好在，在卡伦斯差点忍不住掉头就走前，心理治疗室紧闭的门终于打开，阿尔奇面无表情走了出来，根本看不出他和兰恩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艾伯特第一个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阿尔奇你……额，你刚才在和兰恩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交流了一下关于那个囚犯的心理状况，”阿尔奇说道，“我们该回局里去了，局长肯定还在头疼近来的工作问题，他们现在人手不够。”
    说着，他拉着艾伯特就往车那边走，艾伯特挣扎着看向兰恩：“等一下，我还有话还没说。”
    他挣脱了阿尔奇的手，两三步走到兰恩面前，小声说道：“兰恩，你最好离卡伦斯那个人远一点，他最近可是阿卡姆地下的‘焦点人物’，如果他有威胁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罢，他还不忘走到卡伦斯面前：“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比较好，前些天的宴会事件，你应该也在现场吧，介意和我去警察做一趟笔录吗？”
    卡伦斯抬眼盯着艾伯特：“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在艾伯特发飙前，卡伦斯扭头离开，没有再和他做过多纠缠。
    兰恩的心理治疗室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嗯，至少暂时如此
    注意到周围女玩家们时不时投来的热切目光，兰恩发誓他将来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去逛论坛的同人区，也没什么，就是不想长针眼。
    他刚拉着奥格尔回到心理诊所，突然发现手机上多出好几条短信，都是来自艾伯特的。
    【今天人好多，我都没能和你说上什么话qwq】
    【卡伦斯真的是个危险人物，我没有骗你，他就是最近地下的风云人物，黑扑克首领死亡原因到现在还没有查明，这个卡伦斯就是最大受益者，同时也是最大的嫌疑人，不提他本人有什么目的，光是他出现在这里，就有可能殃及池鱼，对你造成伤害，我只是在担心你。】
    兰恩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光是阅读上面的文字，仿佛眼前都能浮现艾伯特那眼巴巴的表情。
    那种可怜修狗的感觉戳中了兰恩的喜好，他回复：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过这些担心是多余的。
    卡伦斯早就和他说过，现在他已经把那天在场的所有地下组织首领搞定，从他们嘴里是绝对不会说出有关兰恩的情报。
    虽然兰恩没有答应接受黑扑克，但也不得不承认，卡伦斯这个人确实有能力，那么短时间内就整顿好了风雨飘摇的地下帮派，成为了阿卡姆地下新的‘教父’。
    他原本以为聊天就到此结束了，却没想到通讯上显示‘输入中’又消失，又显示，像是预示着对面极度挣扎的情绪。
    最后，那人小心翼翼发来这么一句话
    【那明天，我可以邀请你出来吗？】
    兰恩的目光慢慢扫过这几个字，手指移到no的键上，刚要发过去，对方却立刻有了新的留言。
    【我是说，你当初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在我这里，好像是涉及‘工作补贴’的申请，据说用这个可以免掉一部分的助学贷款，你要来拿吗？】
    兰恩立刻把刚才输入的‘no’给删除了，转而秒发‘yes！’
    鬼知道，以国外的大学学费有多高昂，这个游戏把这一点也完美复制过来了，每次想起原身大学欠的高额助学贷款，兰恩就一阵窒息。
    【好（笑脸）那明天我到你心理诊所那里接你？】
    兰恩刚要发好，猛地想起他的心理诊所附近一定有玩家蹲守，可不能再传什么奇怪的谣言了【我把我的住所地址发你，直接去那里等我就行。】
    【好！^-^】
    当然，兰恩放下手机后，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这个邀请，突然觉得这个对话有点熟悉。
    似乎上次艾伯特找自己去警局帮忙的时候，也是抓住他的经济状况这一点。
    他想了想艾伯特那双狗狗眼，嗯，应该是错觉吧。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29章
    然而事实证明，狗狗的坏心思可多了。
    第二天，兰恩上了艾伯特的车后，后知后觉开车的方向好像不太对，似乎是在往西边的方向开？
    “其实我们是要去阿卡姆大学，”艾伯特不好意思地解释，“你的申请书现在还在大学那里……”
    兰恩迷茫地看向艾伯特：“你昨天发短信的内容，我还以为我的申请书在你那里。”
    “原本是在的，”艾伯特眨了眨眼，睁着无辜的蓝色眼睛，“但是还有公章要盖，所以我又帮你寄回学校了。”
    “？那你直接给个地址，我自己去拿不就好了。”
    “但这样一来，”艾伯特嘟囔着说，“我不就没有约你出来的借口了吗……”
    后面一句声音几近于无，但里面又融进了些许不知所措的委屈。
    兰恩微微张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只好假装没听见，把视线移到了窗外。
    从兰恩的角度来看，气氛很尴尬，但是艾伯特似乎不这么觉得，在遇到红灯停车的中途，他都会悄悄撇过头去偷看兰恩的侧脸，然后在他发觉过来前又迅速把头转过去了，一副什么都没有做的无辜脸。
    兰恩只好假装没有发现他的举动，省得更加尴尬。
    逐渐，在车内一个偷看一个假装不知道偷看的氛围中，车子开进了大学城的范围。
    阿卡姆大学，是落座于阿卡姆市西部区域的一个综合性的大学，大部分常见的专业在这里都能找到，实力不好也不差，但如果追求名校，也肯定不会选择这所学校就是了。
    咦，话说回来，既然背景都选阿卡姆了，怎么不干脆整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兰恩随意问：“阿卡姆市就这一个大学吗？”
    艾伯特迟疑地道：“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听到真的没有密大，兰恩有些失望。
    虽然也早就预料到了，否则如果真的有密大，玩家们肯定早就在论坛爆出去了。
    国外的大学和国内不同，环境比较开放，没有固定的围墙，一进到大学城里就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享受他们轻松的青春时光。
    兰恩看着不免有些羡慕，他早就脱离了那个天真的时期，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很久没有进入校园里了。
    艾伯特不小心瞥见他眼里的微光，突然提议：“我们下车走走吧。”
    兰恩：“好。”
    艾伯特把车停在了学校内的停车区域，两人下车，并肩而行。
    走到大学校园里的树荫下小道，那种引人怀念的感觉就更深刻了，好似随时会陷入回忆的漩涡。
    然而，兰恩还没下来走几步，就差点被学生给围住了。
    “你快看，那个人好好看！”
    “真的，是电视上的明星吗？”
    “帅哥，能加个号码吗？！”
    太久没出来闲逛，兰恩都快忘记了自己的app（容貌）的威力，在被彻底堵在路中间以前，艾伯特果断拉着兰恩拨开人群跑了。
    “诶等等！”
    和兰恩前世待的环境不同，国外人明显更加热情，也更加开放，眼见兰恩要逃跑，几个热情的大学生连忙追上，艾伯特七转八拐，都差点把反侦察的手段用上了，才好不容易躲进男厕所避难。
    “咦，奇怪，人明明是往这边跑的？”
    厕所外隐隐传来声音，艾伯特和兰恩躲在一个隔间，距离贴得很近，兰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似乎还牵着手，下意识想要挣脱开，却被艾伯特握得更紧了。
    “嘘——有人进来了。”
    艾伯特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在兰恩耳边轻声说：“帮我按下马桶的冲水键。”
    兰恩点了点头，按下冲水。
    还好那些人还没有那么变态，听到里面有冲水声，以为是有人在上厕所就离开了，没有蹲下一个个看厕所隔间的脚，不然如果艾伯特提出一些尴尬的要求来，兰恩肯定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艾伯特，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摆脱那些热情的颜控后，艾伯特出去给兰恩买了个口罩和帽子：“抱歉，我之前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没有提前准备。”
    “明明是我的锅，就不要揽到自己身上了。”兰恩接过口罩，犹豫了几秒，“要不我们回车上吧。”
    “可是我想在这里走走。”艾伯特说，“这是我的母校，也好久没有回来了。”
    兰恩盯着他的表情看，一时没看出他是顾及到自己，还是真的这么想。
    兰恩戴上口罩和帽子后，两人从另一边的出口走出来，戴上口罩后他们的存在感终于下降到正常水平，之所以说是正常水平，是因为艾伯特自身形象也不差，阳光开朗的类型尤其受外国人欢迎，不少打扮靓丽的学生正在蠢蠢欲动要上来搭讪。
    然而艾伯特却避开了她们的视线，他走得离兰恩近了一点，突破了社交的距离，手臂隐隐触碰到他的。
    兰恩疑惑地抬头，看见艾伯特有些紧绷的下巴：“抱歉，这样省事点。”
    果然，在看见他们亲密走到路上的姿态后，不少人知难而退了，或许是大学开放的环境，他们对疑似同性情侣的存在也没有多看几眼。
    兰恩对艾伯特的靠近没什么反应，少了周围的视线后，他确实感到轻松了很多，放松身体静静在校园中散步。
    突然，艾伯特伸手指向远处的那片绿化做的比较好的庭园：“你还记得那边吗，我们学校还算有名的一个拍照景点，一到晚上就会有不少小情侣在那边约会。”
    “哦，还有那边的教学楼，每次的早课都是去那里，我最恨爬那么高。”
    艾伯特或许是想激起兰恩的大学回忆，然而遗憾的是，兰恩对此通通没有记忆，他一开始有所感慨的是这种大学的氛围，而不是具体的这个学校。
    兰恩试着看向艾伯特指向的方向回想，然而不行，压根没有一点记忆。
    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
    兰恩只能干笑两声：“是啊，真令人怀念。”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穿越来的，似乎是因为原身葬身火场，他才会穿越到这具身体上。
    葬身火场的地点……好像就是大学？
    但是这里……
    兰恩看着周围，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吗，从周围学生的笑脸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出有发生过什么事故。
    “对了，艾伯特，你知道我当初发生火灾的地点在哪吗？”
    艾伯特身体微微一僵：“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兰恩：“也没什么，有点好奇事故起因嘛，事后似乎也没有警察来找过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呢……艾伯特？”
    兰恩叫了好几声，艾伯特似乎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一声提高了音量，艾伯特才猛地清醒：“噢，我想起来了，因为那件事经过调查基本上确认是事故，所以警方那边就没有深入调查。”
    “本来他们确实是想来找你要口供的，不过被我拦下了，我想着你还在恢复期，最好不要被那么多人打扰。”艾伯特挠了挠头发，“你要去事故现场看看吗，不过那里现在已经重新装修了。”
    兰恩：“嗯，我想去看看。”
    于是艾伯特带着兰恩绕过了大半个校园，去到后面比较偏僻的实验楼。
    “你发生事故的地点是实验楼四楼，是因为隔壁某个化学实验失败引起震动，导致你在的房间化学药品摔碎，和空气反应，点燃起火，房间内发生爆炸，你当时躲闪不及就被烧伤了。”
    在上楼过程中，艾伯特细细和兰恩解释：“这件事故很难说是谁对谁错，你当时只是去整理器材，完全是无妄之灾，同样，隔壁化学实验室的研究所也很无辜，最后以学校赔了一笔钱，承担你部分治疗费为告终。”
    兰恩点了点头，听上去确实只是一起事故。
    但是为什么他隐隐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两人来到实验楼四楼，因为那不知从何而升起的违和感，兰恩全程都很注意周围，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什么熟悉的地方。
    两人来到四楼的一处房间，里面堆积了很多杂物，可以看到这房间已经经过一轮崭新的粉刷，墙壁的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明显新了很多，室内的墙壁也是同样，而且似乎是经过上次那起爆炸的教训，四楼所有涉及危险实验的实验室都加厚了墙壁。
    他们在里面闲逛的时候，隔壁实验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生惊讶地看向他们：“你们是？”
    “噢，不好意思，我们以前同样是这所大学里的学生，今天回校，算是回忆一下校园时光。”艾伯特笑了笑，指了指眼前的大门，“这里是被改造成了仓库了吗？”
    “是啊，因为之前的爆炸起火案，化学药品禁止放在这里了，于是被改造成了仓库。”研究生耸了耸肩，“听说还有个倒霉蛋被烧伤，学校赔了不少钱呢。”
    “原来是这样。”
    兰恩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信息都对得上，看来是他多虑了。
    看过了火灾现场，既没有发生什么触动他记忆的事，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兰恩觉得没什么好看了，和艾伯特一起去政务处办理完手续，就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艾伯特的情绪有点莫名其妙地亢奋，似乎在压抑紧张和期待，令兰恩看了他好几眼。
    五分钟后，金发的男人的脚步突然停下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有办，能稍等我一下吗，我很快就回来。”
    兰恩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后目送着艾伯特的身影走远，这时他的手机再度传来几声震动，他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收到了来自卡伦斯的短信。
    【非常抱歉，昨日在您的心理诊所外引发了骚乱，我不是有意要说冒犯您的话。】
    【不过还请您小心那位警察，他绝对怀着不轨之心。】
    不轨之心？
    兰恩沉默了一会，不会是他理解的那种不轨之心吧？
    很快，下一封短信发送到了，而上面的内容让兰恩忍不住皱起了眉。
    【据我的调查，艾伯特在当警察的这段时间，一直出没于一些特殊人士的聚会，请您务必当心，他接近您很有可能别有用心。】
    特殊的……聚会？
    聚会这个词，如果放在正常的现实世界里，可能指正规或者不正规的派对，毕竟外国人都喜欢这个，但是如果是在克系世界里，就很容易令兰恩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这时，一个冰冷的硬物突然抵在了他的后腰处。
    “别动。”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兰恩的瞳孔下意识紧缩，他在刚才没有察觉到任何靠近的脚步和气息。
    “慢慢转过来，不要耍花招。”
    兰恩依言慢慢转身，他可不敢打赌身后抵着的玩意会不会发射出一颗子弹，在这个背景弄到枪并不怎么难。
    但是他转身后，迎接兰恩的并不是枪械，也不是棍棒，而是一阵浓烈的花香——
    热烈的红色玫瑰充盈他的视野，金发的男人笑容灿烂，一如这六月阳光。
    “我觉得，表白的时刻应该有花才比较正式。”
    路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驻足观看。
    艾伯特毫不胆怯，他蔚蓝色的双眼充盈着满腔的爱意，脊背挺拔，不惧于任何人的视线，唯有在注视着兰恩的时候，眼底尽是紧张和期待。
    “我是说，如果你还没有交往的对象，如果你对我也有好感，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兰恩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脑海中闪过今天艾伯特频频看过来的视线，不正常的情绪管理，以及莫名含着期待的眼神。
    原来他在策划这个。
    周围的人驻足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兰恩叹了口气，直视艾伯特的眼睛说：“抱歉。”
    那双含着期待的蓝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来，艾伯特勉强笑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兰恩：“我倒是想问，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
    “我也说不上来，”艾伯特挠了挠头发，“可能是在病房里见到你的那次吧，你身上缠着很多绷带，人很虚弱。”
    嗯？兰恩愣了一下，病房里？那不是最近吗。
    “那时我的心突然撕裂般的疼痛，我想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要保护你。”艾伯特轻声说，“那个时候我就突然发现了，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兰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心底涌现许多复杂的思绪，但最终还是化为坚定，无论艾伯特喜欢的到底是谁，光是兰恩自己现在身上萦绕着的谜团，都注定他不可能和谁在一起。
    “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他说。
    艾伯特犹豫了一会，问：“是因为阿尔奇吗？”
    兰恩面露愕然，摇头：“和他没有关系，单纯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我知道了。”艾伯特勉强地笑了笑，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随后金发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你以后想谈了，我能在这个考虑范围里吗？”
    “那到时候再说吧。”兰恩含糊过去。
    眼看没有热闹可看，周围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兰恩转身朝艾伯特的车辆走去，走到一半发现他并没有跟上。
    “我应该自己去搭车吗？”
    “没有没有，”艾伯特松了口气，拿着没有被接受的玫瑰跟了上去，“说真的，我真害怕你转身就走，然后因为我和你表白，就再也不理我了。”
    “如果你继续纠缠，那很大可能。”
    “那我一定少在你面前出现！”艾伯特立刻下保证书，可怜兮兮地盯着兰恩看，“能别把我拉黑吗，我保证在你开放我可以追你的信号前，我都不会再追你了，拜托，我不想把这段关系弄僵。”
    兰恩抿了抿唇，原本打定主意不去看艾伯特的眼神，免得自己心软，可艾伯特相当不要脸的自己凑了上来。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能戳中哪部分兰恩的喜好。
    兰恩恼怒地把他推开：“那你就等着吧。”
    这根本不是笨蛋修狗，他被骗了，这是白切黑修狗！
    同人误我啊！
    艾伯特喜滋滋地把兰恩送回去了，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至少也不是最糟的那个，只要不是兰恩彻底不理他，艾伯特都能接受，爱情本就是一场长征，好在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甚至因为一时得意忘形甚至忘了送回公寓那边，而是停在了心理诊所的门口。
    已经围着心理诊所等了半天的玩家于是就看到了，兰恩从金发男人的车里下来，面无表情走进了自家诊所。
    “等等啊？什么情况！？”
    “哦豁，有情况！我的cp还没凉！”
    兰恩无视外面玩家的喧嚣，关上了心理诊所的大门，倚靠在窗边看到艾伯特的车子开走后，他发送一则短信给卡伦斯。
    【来这里一趟】
    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卡伦斯来了。
    “和我说说，你今天发送的短信，”兰恩说道，拖着腮，似笑非笑盯着卡伦斯，“可真巧啊，正好是我在和艾伯特出行的时候。”
    言下之意，他在怀疑卡伦斯，毕竟这个短信发送的时机太巧。
    卡伦斯面不改色：“我万万不敢监视您的行程，准确来说我监视的是艾伯特，他最近正在调查那场宴会的事情，我担心那个男人会调查到您身上。”
    卡伦斯给的理由确实无懈可击，兰恩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他这个理由。
    “另外，我想向您确认一下，艾伯特并不知晓您的身份，对吗？”
    “对，我没有告诉过他。”
    “那就好，”卡伦斯松了口气，接着理直气壮打小报告，“他这个人有大问题，请相信我兰恩阁下，他是怀揣着别的目的靠近你的。”
    兰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他的意见那么大，只是因为他是想抓你的人？”
    “不，我对警察没有那么大恶意，如果他们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我反倒会欣赏他们，至少我交的税金没有全部用来喂猪。”
    卡伦斯这番话听着可真不像是个随时可能会被抓进警察局里的死刑犯，但兰恩作为心理医生的直觉告诉他，卡伦斯并没有撒谎。
    这可真是件怪事，要知道卡伦斯现在可是黑扑克的新任首领，阿卡姆市地下最大的毒瘤。
    “但是艾伯特不同，我曾经以为他会是个好警察，但他欺骗了我，他欺骗了所有人！”卡伦斯的表情微微扭曲，眼底充斥着愤怒，“他连那些贪污的猪猡都不如，他就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威胁。”
    兰恩眉心微微一跳：“怎么说？”
    卡伦斯稍微冷静了下来，但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看：“那是几年前的事了，记得的人应该不多，我那时还是个在帮派底层混的喽啰，而黑扑克也远远没有今天的规模，那时我们有个死敌，一个名为‘绿驹’帮派组织。”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黑扑克的地盘和绿驹的发生重叠，两个帮派间发生过好几次流血事件，但幸运的是比起我们黑扑克，绿驹是一帮外地人组成的帮派，对这个城市没有最基本的了解和尊敬，他们有人惹到了一个神秘结社，一把火烧掉了他们的据点，
    然后在一夜之间，绿驹就消失了，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连他们的家属都没有放过！”
    “我那时候被派去打探绿驹的总部据点情况，警方拉起了警备线，我悄悄翻墙进入，躲在墙边的阴影里，亲口听到艾伯特说：
    ‘处理得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痕迹。’”
    回忆到这里，卡伦斯紧紧咬着后槽牙。
    兰恩突然晃了一下神，突然感觉到那片灰雾的空间似乎隐隐出现了第二个虚幻的光点，只不过比起埃德蒙的亮白色光点，这光点的颜色淡得多，处于时有时无的状态。
    一段影响突然出现兰恩脑海里，随着卡伦斯的讲述，他似乎隐隐能看到。
    一个弱小的底层混混，被当时的上司威逼着潜入被警方包围的现场查看里面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地翻过墙，却看到了地狱。
    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一个个倒在地上，到处遍布残肢和内脏，他们的枪支和安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曾经用暴力威慑他人的人，如今倒在了更大的暴力之下。
    误入地狱的小人物被吓得躲在残垣断壁的墙角阴影下，紧紧捂着口鼻不敢出声。
    然后偶然下他看见阿卡姆市警局的明日之星就站在现场，只不过以往那张代表了正义的脸上写满了阴霾。
    那张脸，正是今天和兰恩告白的金发男人的脸。
    兰恩没有看多久，那画面就结束了，那新出现的白色光点依旧是时有时无，极不稳定。
    下意识地，兰恩脱口而出：“你是单纯讨厌他，还是因为你看见了弱小的，犹如一只可以被轻易踩死的蝼蚁般的自己？”
    卡伦斯讲完这段过去后，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他以为兰恩会对艾伯特警惕起来，但兰恩只是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双宛若看透了一切的眼神撞破了卡伦斯自以为的伪装和防御，看破了他竭力掩藏的恐惧和弱小狼狈的自己。
    卡伦斯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送走了卡伦斯，兰恩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艾伯特是怀着其他目的接近自己的？
    他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对方贪图的。
    兰恩回想着之前和艾伯特相处的短暂时光，并不觉得艾伯特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情感是假的，‘喜欢’这种情绪是最难以伪装的，因为如果是真的喜欢，哪怕不说话，那股情谊也会从眼里透出来，
    再者如果他想要靠近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找这个理由。
    但同样，卡伦斯的话也同样不假……那个突然出现在他梦之隙里虚幻的小光点，兰恩猜测那可能是类似信仰，或者成为信徒才会出现的东西。
    埃德蒙的白色光点非常扎实，卡伦斯的就有点虚幻，可能是因为对方虽说要效忠自己，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真心实意？
    还有阿尔奇，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艾伯特隐藏的一面，否则之前也不会一副一换一的样子。
    想着想着，兰恩突然叹了口气，不对劲啊，他明明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怎么感觉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了。
    也许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搬家的想法再次浮现在心头，兰恩的钱已经攒够了，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也是完全够的，大不了一开始辛苦一点，总比继续待在这里哪天没命了要好。
    不过在搬家之前，兰恩还是很在意之前针对自己的未知势力，不知道对方的活动范围是不是仅限阿卡姆，如果自己搬家后他们还能追上来，岂不是在做无用功，还可能给室友造成危险。
    正好这时奥格尔也走进来了。
    兰恩抬眼看他，试探性问：“最近我有点想搬出去一段时间？”
    奥格尔如遭雷击：“是昨天晚上的菜太咸了吗？”
    “没有没有！”兰恩连忙挥手，他这个光负责吃的哪有资格嫌弃饭菜，“只是我最近有点事，担心可能给你造成危险……”
    兰恩的话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看到奥格尔默不吭声盯着他看，凌乱长发下的视线可怜兮兮。
    像只被抛弃的大型藏獒。
    “没事了，我什么也没说。”兰恩举起双手，没出息地妥协了。
    谁叫他是个狗派。
    奥格尔瞬间恢复如初：“今晚吃海鲜饭？”
    兰恩想了想，严肃地道：“我可以加一个大虾吗。”
    “当然。”
    晚上兰恩含泪吃了三大盘，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在阿卡姆调查清楚那群神秘敌对势力，至少确认他们不会威胁到自己和奥格尔的安全。
    他不能没有男妈妈！
    深夜12点。
    阿尔奇进入梦之隙，怀着沉重的心情坐在了黑衣人面前。
    他之前来过这里不少次，虽然不是每次都很顺利，但是第一次帮邪神做事，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背叛了什么的负罪感。
    还有一些潜在的忧心，由兰恩的话语中，他隐隐能感觉到背后的阴谋，如果深入知道了更多，他担心自己可能无法脱身。
    但都在坐在这里了，也没有返回的余地，阿尔奇深吸口气，准备迎接黑衣人的提问。
    黑衣人：“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什么山？”
    阿尔奇愣了一下，怎么不是海龟汤了？
    不过他也很快回答：“珠穆朗玛峰。”
    “第二个问题，全世界第二高的山峰是什么山？”
    阿尔奇突然涌现出一个不详的预感，艰难回想后，不确定地回答：“乔戈里峰？”
    “正确，那么……”黑衣人逐渐暴露他的险恶嘴脸，“第三高、第四高的山峰叫做什么？”
    阿尔奇：“……”
    谁tm有空去记这种知识啊？？
    阿尔奇觉得不对劲，以前问的不都是推理相关的问题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常识题，话说这个题库居然还是变动的吗，但是问答游戏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惩罚。
    三个问题失败，阿尔奇失去了左耳、右眼、以及鼻子的功能，相对的，黑衣人脸上分别出现了三个新的器官。
    哪怕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发现黑衣人上的器官空缺逐渐填补上时，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充斥整个脑海。
    “那么现在轮到我来问。”阿尔奇压下这种不安，重复昨晚兰恩问过的问题，“前天在阿卡姆市内释放起尸术的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黑衣人顿了一下，回答：“索伦·霍格。”
    果然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阿尔奇紧皱着眉头，注意到在回答之前，黑衣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这也是之前没有过的，是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去问第二次，今晚已经失去了三个部分视力、听力和嗅觉，谨慎起见在24小时内不能再继续使用能力了。
    阿尔奇退出梦之隙后，黑衣人摸了摸自己空缺的心口，第一次说出了除问题、回答以外的话：
    “可惜……抽不到……”
    他喃喃着，从石桌上站起身，消失在梦之隙的迷雾中。
    第二天，兰恩刚来到心理治疗室不久，阿尔奇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人，名字是索伦·霍格。”
    兰恩安静听着，但就没有后续了，他忍不住问：“只有这个？”
    “是的。”阿尔奇说道，摸了摸失去视力的一只眼睛，“我今晚只得到了这个名字，如果您肯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明晚还会继续尝试。”
    “不用了。”兰恩在电话对面说道，“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你做得很好，作为回报，我也附赠你一条消息吧……多去注意一下艾伯特，也许你会有意外收获。”
    阿尔奇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问完，兰恩已经挂断了电话。
    可想而知他并没有继续提示他的打算。
    阿尔奇却坐立不安了起来。
    艾伯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艾伯特的名字？
    他了解自己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个性阳光开朗，心怀正义，早早就定下了要成为警察的目标。
    他应当是沐浴在阳光下走过自己一片坦途的人生。
    但是刚才兰恩的语气，却隐隐提示这背后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阿尔奇？”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尔奇猛地转过身。
    “怎么一脸见到鬼的样子？”艾伯特奇怪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兰恩打电话的时候，阿尔奇特意选择了比较安静的角落，旁边的走廊通向没有人的仓库，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有人特意经过这里。
    “额，我来拿工具。”艾伯特说，“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坏了，我们几个人看看能不能修。”
    阿尔奇直勾勾地看他，又垂眸看他空无一物的手：“工具呢？”
    “没找到，可能是其他人借走了吧。”艾伯特随意说道，“你打完电话了，要一起回去吗？”
    借口完美无缺，阿尔奇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撒谎的迹象，点了点头，和艾伯特一起回办公室的时候，阿尔奇注意到艾伯特脖颈上有什么闪亮的饰品一闪而过。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戴项链的？
    “你很在意这个吗？”
    阿尔奇回过神，亲眼看见艾伯特将其取下。
    那是一条四周是圆环，中间是三角形的黑色金属铁片的项链，似乎还可以旋转，阿尔奇刚想接过，就看见艾伯特抢先放回去：“就不给你看啦，是重要的人送的。”
    阿尔奇：“重要的人，是上次你去见的兰恩吗。”
    “嗯，算是吧。”
    艾伯特笑容甜蜜，一如每一个坠入爱河的傻子，看起来毫无威胁，阿尔奇原本警惕的心也逐渐放下。
    说不定兰恩指的是另外的事呢。他怀着侥幸心理想。
    不过以防万一，24小时后，再用一次那个能力吧。
    第30章
    挂断了阿尔奇医生的电话，兰恩在心中再度回味了一遍今天和艾伯特出行的经历。
    当然不是因为他有留恋，兰恩单身多年，又在心理咨询这个行业里见得多了怨偶，听得多了各种跌宕起伏的狗血故事，因为错信渣男被各种pua，哪怕自残都没有办法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光是治愈这些心灵受创的患者们，兰恩已经筋疲力尽，看破红尘，别说会心动，他心中的小鹿早就被焊死在一例例治疗方案上。
    哪怕今生有了这么一张脸，兰恩也从没有想过去开启一段甜甜的恋爱，在他看来，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祖上开恩。
    回忆那段和艾伯特出去的时光，是因为兰恩正在‘复盘’艾伯特的表现。
    目前他收到的各个线索，似乎都指向艾伯特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但是兰恩无论怎么回想，那段记忆中他唯一提取到的只有艾伯特是个真心爱他的傻狗。
    是这个人的演技已经厉害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连他都骗过了，还是说……
    不对啊，如果艾伯特真的是信奉其他邪神的异教徒，为什么前世的玩家没有一个提到这一点？如果他是异教徒，那场席卷阿卡姆的灾难是否和他有关？玩家知道这件事吗，前世的阿尔奇知道这件事吗。
    啊，头又要开始疼了。
    兰恩不懂，为什么自己都会遇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阿尔奇得出来的名字，和他记忆里的那个花匠的名字似乎不太相符，但索伦·霍格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嗯，想不起来了。
    思考了半个小时，兰恩理直气壮得出结论，整个人瘫倒在办公桌上，下意识地打开了玩家论坛，开始摸鱼。
    哦不对，是开始视察玩家又给他搞出了什么乱子，
    感谢论坛的屏蔽词功能，让兰恩的眼睛免于受到论坛近来各种拉cp和写同人的干扰，刷了一会，还真让他刷到了几个感兴趣的帖子。
    《兄弟萌，有兴趣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而且这个楼主还是他眼熟的玩家，也就是上次刁民小队里遇到的夜夜·浩。
    夜夜·浩：是这样的，各位还记得我上次在任务里光荣牺牲了吧？
    夜夜·浩：然后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后面埃德蒙居然还找到了幸存的蜀黍浩和芭芭·浩，把他们送进了医院，还问他们我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他会来参加。
    芭芭·浩：没错，那么有趣的事，我们怎么能错过呢？！还有好心npc（大冤种）出钱，这不得整个活！
    夜夜·浩：有兴趣参加的玩家朋友，今晚可以到城郊外的约里斯墓园参加我的葬礼！顺便一说，还是我主持呢！（狗头叼玫瑰
    不得不说，刁民小队还是挺会整活，至少现在参加玩家葬礼这套还挺新鲜，不少玩家都兴致勃勃地发言，说会去参加。
    兰恩也有点兴趣，主要是想看玩家能整出什么新活吗，于是他记下了葬礼举办的时间和地点，接近傍晚的时候，兰恩出门了。
    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兰恩这次吸取了教训，戴上了口罩和帽子，铂金色的发丝妥帖地收敛进了帽子里，唯有那双碧绿的眼睛暴露在外。
    叫了一辆计程车到城郊，这个时候城郊这边已经少见人影，一般来说葬礼选择都是在白天进行，但是玩家嘛，他们对自己还是有些逼数，为了防止引起一些npc的注意力，特意选择了人最少的时间。
    两人走近约里斯墓地的时候，玩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只见夜夜·浩换了一个角色卡，把名字改成了祖父·浩，兰恩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很显然，其他玩家同样没绷住，或者说他们也没打算绷住，毫不客气地在夜夜的葬礼上笑场了，原本应该严肃的场合一片欢声笑语，独留来参加葬礼的埃德蒙一人迷茫地站在原地。
    埃德蒙：懵.jpg
    看到这一幕，兰恩再也没忍住轻笑出声，按理说这里的笑声很多也很大声，处于墓园内的埃德蒙应该听不见才对，可是他猛地一个回头，精准在人群间隙中定位到兰恩的位置。
    他嘴唇张合，就要下意识叫出‘吾主’
    兰恩连忙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埃德蒙了然，不动声色钻出玩家群，在旁边闲逛了一会，才慢慢挪到兰恩身边。
    “吾主。”他小声叫道。
    兰恩现在已经能在他的这声称呼中坦然自若，自动无视这个‘吾主’的称呼。
    “您也来参加葬礼吗？”埃德蒙小声询问。
    兰恩总不能告诉他，不，他是来看热闹的吧。
    思来想去，兰恩思考了半天，才终于组织出一点语言，轻轻勾了勾唇角：“算是吧，对有些人来说，死亡意味着一切的结束，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开启另外一场更宏大的冒险。”
    “你看他们。”
    埃德蒙看去，玩家还在笑闹，他们脸上没有悲伤，没有肃穆，如同欢庆朋友去了更好的地方。
    兰恩咳了咳：“这其实是他们家乡的一种殡葬文化，要以笑容欢送死者，这样他离开的路上才不会觉得不舍。”
    埃德蒙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过很快，他盯着主持葬礼的夜夜，又面露迟疑：“但为什么我感觉他的行为模式有点像夜夜？”
    “可能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吧。”
    “那为什么芭芭·浩他们和这个人相处的如此融洽……”
    “因为这是他们的传统，”兰恩面露严肃，“他们相信，离我们而去的亲人，他的魂灵会有一部分附身在家人，尤其是双胞胎的身上，他们要将他的亲人当做逝去的友人，亲人也应当如同那位逝去的至亲一样背负这份感情，以慰藉友人心中的悲伤。”
    埃德蒙肃然起敬：“原来是这样。”
    总算是蒙混过去了。兰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换了新角色卡的夜夜·浩代替了牧师的职责，在自己的坟墓前宣读掉念词：
    “夜夜·浩先生，生于25年前的穷乡下，死于3月24日，也就是前天，享年25岁，我还能记起他在我记忆中的模样，我可怜的双胞胎哥哥，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以盗窃和诈骗养活了我，这固然是卑劣的，但在那种环境下又有谁能苛责他呢？
    ……”
    传统的悼念词，大部分是在说这个人生前的功绩，或者是对家人的思念，但是玩家又怎么会搞这套无聊的把戏呢，他们顶多是把捏角色卡的背景说一说，然后就开始自由发挥。
    “在一家名为拉丝娜的女主人的照顾下，夜夜先生过上了一段体面的生活，我得说，我真是看不起他，这样的富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噢，现在也诚招富婆，我会的把式可多了，石油大王也十分欢迎，我会给你介绍我可爱的队友蜀黍浩，他私底下都来的……”
    葬礼上发生了重大事故，假扮牧师的夜夜被蜀黍浩按在地上揍了，不过这不要紧，因为很快夜夜坚强地爬起来继续说。
    “我得说，我的双胞胎哥哥的人生就是完完全全的败笔，不过在他失败的人生中，也做了一点不得了的事情。”
    夜夜挺胸抬头，看向埃德蒙：“他是为了救人而死的，在这一点上，我为他骄傲。”
    周围的玩家配合地鼓起掌，埃德蒙怔然地看向他们那边，被兰恩推了出去，回到玩家们视线中间。
    “谢谢你，埃德蒙。”
    “不不，我没有任何让你们感谢的地方。”埃德蒙慌乱地摆了摆手。
    夜夜耸了耸肩：“不，你能够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宽慰了。更何况你还救了芭芭·浩和蜀黍浩他们，阻止了一场更大的阴谋。”
    两个玩家朝他感激地点了点头，一人过来拍了一边埃德蒙的肩膀。
    “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埃德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这群穿着打扮各异，甚至在常人眼里尤其怪异的怪咖们当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归属感。
    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们感激他，包容他。
    他想，他确实喜欢这群人。
    也更加感谢，让他融入了这里的那位存在。
    “好了！葬礼结束了，我们开始宴会吧！”夜夜欢呼着说。
    “喔喔喔喔喔喔喔！”
    玩家们欢欣鼓舞，各自拿出了食物、灯火、蜡烛，甚至还配合坟地的气氛搞了各种阴间效果的彩灯。
    当然，他们能那么放肆，主要是因为这个约里斯墓园其实已经荒废很久了，也很少会有人在这片区域下葬，连守墓人都在不久前去世。
    挺好的，不存在的墓地，正好用来埋葬不存在的人。
    兰恩笑了笑，没有打扰玩家的娱乐时间，而是转身离开了。
    他曾经属于那里，但现在，他如果出现的话，又会引起玩家的各种追捧和猜测，在这个单纯欢乐的时候，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吧。
    玩家没有注意到兰恩的离开，或许埃德蒙注意到了，但他被玩家包围在中间，只是稍不留神，兰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兰恩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时间晚了，车也很难打，兰恩走着走着，突然升起一股寂寥的情绪。
    天地之大，却没有他的家。
    雾气蔼蔼，夜幕沉沉，家家亮起灯火，寻常人看不见的怪异在街边巷口游荡。
    兰恩行走在行人间，行走在怪异里，像是意识从这个身躯中轻飘飘地浮了上去，他不在乎人类，也不在乎怪异，同时穿梭在两者之间，无一处归所。
    常人看不见的迷雾从兰恩走过的地方逐渐弥漫，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唤回了兰恩的神智。
    “兰恩？”
    兰恩回过神，看见室友不知何时站在面前，手里提着像是刚从超市抢购回来的购物袋，里面露出了新鲜的鸡蛋、牛排以及迷迭香，当然还有意面和面包。
    “今晚吃什么？”兰恩下意识问。
    奥格尔看了一下购物袋，迟疑：“牛排套餐？”
    “听起来不错。”兰恩笑了笑，原本虚浮的理智稍微回神，但是不知为何总感觉身体似乎没什么力气，他刚想低头，奥格尔一声不吭牵过他的手。
    “？奥格尔？”
    “要过马路了，看前面。”奥格尔在他身边轻声说。
    兰恩抬起头，看到红绿灯亮起代表通行的绿灯，旁边等待红绿灯的行人和怪异组成的人潮瞬间开始涌动。
    在人群多的地方，就很容易被冲散，兰恩下意识握紧了奥格尔的手。奥格尔以同样的力道回握，两人随着人潮一步步走到对面，兰恩没有注意到，他脚步下的灰雾逐渐收拢，夹杂在人潮中的怪异投来渴求的视线，却无法靠近。
    在走回公寓的途中，兰恩感觉自己是个被拉住的风筝。
    线的那头，就在与他相握的人的手中。
    夜晚，兰恩侧躺在床上，酒饱饭足刷论坛，快活似神仙。
    孤独是什么，忘了，不熟。
    愉悦感使大脑皮层活跃，这时，他突然坐起来，脑海中灵光一闪。
    索伦·霍格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了，这他喵的不是那个阿卡姆最终战役副本里那个异乡人组织的boss吗？因为是第一个团灭玩家使得主线任务直接失败的大boss，哪怕后面再也没有出场，论坛里也还残留有他的不少遗迹，可想而知当时索伦带给了玩家多大的压迫感。
    不是变态花匠让他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身边人了，但是异乡人组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被盯上，这说不通啊，前世任务里也根本没有兰恩这号npc，兰恩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引起了蝴蝶效应？使得这个应该去琢磨邪恶计划的组织盯上了自己？
    话说回来，异乡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们最后毁灭阿卡姆……
    一想到这种大佬不知为何盯上了自己，兰恩简直欲哭无泪，非常想去问一句为什么。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你们帮派组织努力去完成自己的灭世指标不好吗，为什么要盯上他一个普通人？
    现在立刻离开阿卡姆还来得及吗……
    兰恩非常忧愁，这一忧愁，就忧愁到了第二天。
    早晨的阳光又叫醒了一个不眠人，兰恩在奥格尔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坚强地离开家，继续在心理治疗室里坐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玩家好像格外安分，连惯例的骚话都不说了，搞得兰恩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叮铃~
    兰恩抬眼，困得连微笑都不想摆出来，面无表情看着来人。
    阿尔奇迈着沉重的步伐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被这扑面而来的压力震慑在原地。
    兰恩其实经常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会洋溢一股生机勃勃的柔和感，冲淡了他身上的非人的美，外人只会觉得这个少年生得过于美丽，却不会觉得他非人。
    阿尔奇也是，如果不是通过自己的能力知道了兰恩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邪神，可能还是极其危险的那种。
    但今天的兰恩，无疑是把他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吹飞了。
    压力，如同直面深渊般的压力朝阿尔奇扑面而来，让他几乎忍不住转身逃离这片空间。
    他能感觉到今天的兰恩因为未知原因心情似乎很不愉快，哪怕说错了一句话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但是阿尔奇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冲动，他一步一步走到兰恩面前，神色有些黯然。
    一看他这样，兰恩还有什么不明白：“看来我是说对了。”
    阿尔奇有些颓丧，眼底青黑：“是的。”
    时间回到昨晚，兰恩挂断电话后，阿尔奇其实只有一半相信。
    毕竟那可是艾伯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当然不可能因为兰恩的只言片语怀疑朋友，比起身份疑似邪神的兰恩，他还是更相信艾伯特。
    但是兰恩也确实没有撒谎的理由，在犹豫之下，当天晚上他进入了梦之隙，继续使用自己的能力问艾伯特的事情。
    结果，就得知了艾伯特确实参与过不少神秘聚会的事情。
    难以形容阿尔奇那一刻的心情，有愤怒，有羞恼，还有就是深深的茫然。
    作为一个心理学领域的专家，又是和艾伯特一起长大，他一直以为自己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一切都是他自以为。
    是他真的太傲慢了吗，竟然那么久以来都没有察觉到艾伯特的不对劲。
    “艾伯特经常去参加一个神秘的聚会，并且加入了某个秘密组织。”
    阿尔奇苦笑，他是隔了一天使用能力，意外的是这次黑衣人问的问题没有之前的那么难，又回归了普通的海龟汤，这一次他只失败了一次，暂时失去味觉，这个代价完全可以承受。
    阿尔奇猜测，可能问题的难度和上一次自己问的内容有关。
    “什么组织？”兰恩问。
    阿尔奇嘴唇动了动：“异乡人……”
    怎么说呢，不出所料。
    兰恩喃喃：“索伦·霍格，异乡人的首领。”
    艾伯特就被他派过来的吗？
    这时，异变突起，在兰恩说出这个名字后，仿佛和之前的话形成了什么连锁反应，阿尔奇的神色开始不对劲，等兰恩发现后，青年已经弯下腰抓住自己的胸前的衣领，大口大口喘气。
    阿尔奇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中，头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兰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阿尔奇即将倒下前扶住了他，而阿尔奇也立刻抓住了兰恩的衣袖。
    “催、催眠……”
    “什么？”
    “我被……催眠过……”阿尔奇眼前一阵黑色的斑点，他甚至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耳边不断浮现一个男人模糊的话语，他在念着毫不相干的词汇，原本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信息情报开始逐渐褪色。
    不、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又会忘记。
    阿尔奇紧紧抓住兰恩的衣服，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似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兰恩已经看懂了他的意思。
    虽然有点难以想象作为心理学大师的阿尔奇会被催眠，但现在看样子是根据关键词起效果的心理暗示。
    时间急迫，可能留给兰恩犹豫的时间不到两秒钟，他捧起阿尔奇的脸：“看着我。”
    阿尔奇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兰恩，他们的距离很近，从未那么近过，那双熠熠生辉的绿色眼眸就近在眼前，充斥他满心满眼。
    啪——！
    说时迟那时快，在阿尔奇所有注意力被魔性的美貌强行牵扯到他的脸上时，兰恩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在他耳边拍手，通过特殊的技巧发出极大又极其清脆的拍掌声。
    阿尔奇脑海中的声音瞬间中断了，脑中一片空白，连神经都好似被麻痹住了。
    “阿尔奇医生，你还好吗？”兰恩拍了拍阿尔奇的脊背，不太确定地问。
    他刚才用的这个技巧名为猫骗，最早起源于日本的相扑比赛，说白了就是利用假动作转移注意力，同时利用拍掌或者大吼之类的声响干扰精神，造成瞬间神经麻痹，催眠术上有不少基于此类的运用，算是一种瞬间催眠的技巧。
    当然实际使用起来有很多限制，兰恩刚才也是迫不得已，在千钧一发之际想到了这个技巧的存在，加上他自己的‘魔性之颜’的加成，想着说不定会有效。
    阿尔奇呆了两三秒，才缓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向兰恩。
    “谢谢。”他第一次真诚地对兰恩说，“如果不是你，我刚才估计又会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忘记，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客气。”兰恩耸了耸肩，等阿尔奇自己站起来后才松开手，“而且我也很好奇，是谁给你下的心理暗示？”
    “……我不知道。”阿尔奇垂下眼，“我不记得是谁，但是应该是我很小的时候。”
    “？”
    “是环境，唯一想起来的破碎片段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阿尔奇声音沙哑，神情恍惚：“我现在……很混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啊这。兰恩瞬间开始心虚，不会是刚才那一下把孩子干傻了吧？
    他仔细看了看阿尔奇的表情，更加心虚，完了，他就没有在阿尔奇医生脸上看到过那么无辜迷茫的脸，这指不定是把人弄傻了。
    兰恩连忙把阿尔奇按在椅子上：“不介意的话，我们来做个精神分析吧。”
    “你被下的心理暗示，应该年代很久远了，如果是和邪丨教有关联，那么这个给你种下心理暗示的人，很可能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封印了你之前的记忆。”
    阿尔奇沉默地仍由兰恩把他按在座椅上，闭眼扯了扯嘴角：“保护？可能吧。”
    “介意和我说说吗，有关于你想起来的那段记忆。”
    阿尔奇神色挣扎，最后，他低下头缓缓说：“我被封印起来的记忆是关于我父亲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在我们身边了，我原本以为那个男人是在外面有人，所以才不来见我们母子，但是刚才我想起来了。”
    “他不是在外面有人，而是因为他加入了某个秘密组织，”阿尔奇神色冰冷，“他忙着从事他的‘伟大事业’，怎么有空估计我们的死活？”
    兰恩：……
    明明他也没有搞过邪丨教，为什么这一刻有被内涵道。
    他果断转移话题：“你父亲参与的组织，就是‘异乡人’？”
    “很有可能，”阿尔奇面无表情，“我曾在他少数几次回来的时候悄悄跟在他身后，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外面有人，不过好几次都被他发现行踪，但有一次……我的记忆很模糊，应该就是找到了什么，不过我现在想不起来了，如果回到熟悉的地方，应该还能想起来更多。”
    他顿了顿，低喃着道：“我要回去……我会回去。”
    “回去，然后找到这个组织犯罪的证据。”
    “找到证据，然后呢？”兰恩问道，“你自己也拥有类似的奇异的能力，不会以为如果找到证据，就真的能够用人类的法案让他们进监狱吧。”
    阿尔奇愣了一下，沉默了。
    令人难堪的寂静弥漫在两个人之间，如同地上静静爬行的毒蛇，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说实话他刚才的反应确实是有证据就能抓人，哪怕警察不行也能找稽查局，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存在会让自己这么做吗。
    最终，阿尔奇露出了苦笑，他对自己说，不会到了这一步，你还能认为能够轻易脱身吧。
    在当初和邪神妥协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不断地妥协，直到逐渐步入深渊。
    “请帮帮我。”他对邪神祈求，“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刚想说阿尔奇可以去向稽查局举报的兰恩顿时沉默了。
    等下，什么意思，你这副‘宁愿自己深陷泥潭也要拖隔壁邪丨教下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这里是泥潭吗？
    哦打扰了，好像在所有人眼里，他这里也是邪丨教。
    兰恩顿时无语凝噎。
    第31章
    无语是无语，但仔细想了想，兰恩也没有办法真让阿尔奇去和稽查局举报，万一阿尔奇顺手把他给举报了咋办。
    因此，唯一的解决办法，竟然就是他自己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顺便也能把阿尔奇彻底拉到他这一边，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去举报自己的身份
    草啊，怎么越想越邪丨教了。
    兰恩静静地看着阿尔奇低下的头颅，酝酿了一番语言，轻笑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阿尔奇挺直的脊背颤了颤，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
    向邪神祈求者，从古至今，就没有落下过好的结局。他对自己将来的下场也心知肚明。
    但，阿尔奇很在意那段被催眠掩盖的记忆，而且他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好友同样走上那个男人的老路。
    兰恩从阿尔奇的表情里能看出他的决意，他当然也没有阻拦阿尔奇的想法，既然已经决定了帮助阿尔奇解决这件事，那自然要了解更多情报。
    “你的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尔奇：“……我知道，我是在整理那个男人遗物的时候从一个笔记本上知道的进入那个名为‘梦之隙’的空间的办法，当时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直到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获得了这个能力后，我才知道那本笔记上记载的都是真的。”
    说罢，他嗤笑一声：“可笑的是我失去记忆的时候，曾经还一度天真地以为那个男人其实是在做了不起的工作，所以才忽视了家人，但其实这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
    “笔记？”兰恩有点好奇，“能给我看看吗？”
    阿尔奇纠结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不过笔记我没有拿在身上，可能明天拿给你。”
    兰恩点了点头，送别了阿尔奇。
    阿尔奇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号上多少，甚至脸色更为难看。
    原本他在警局里就没有多少朋友，摆着臭脸的时候敢上前搭话的人就更少了，尤其是和他在同一个区域办公的警员，整就一个战战兢兢。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艾伯特在众人看勇士的眼神中拍了下阿尔奇的肩膀，然而以往通常都会给个回应的友人，今天却抿着嘴，甚至没有转过脸看他，说了一句：“没什么。”
    说罢，不等艾伯特再次追问，阿尔奇收拾了下东西，离开办公室：“我有事，今天就先走了。”
    他离开后，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明显松了口气，继续说说笑笑。
    艾伯特脸上一贯开朗的笑容却消失了。
    “被发现了？”他喃喃，手指不自觉抚弄脖子间的项链，那旋转的三角铁片，“但是，什么时候……”
    “艾伯特，怎么了？”他的同事奇怪的搭上艾伯特的肩膀，艾伯特回头，脸上露出和平日无二的笑，“没什么。”
    “抱歉，我今天估计也要提前下班。”
    “啊？你们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有点要事要去处理。”艾伯特笑了笑，随意收拾了一下桌面的东西，走出办公室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手腕垂下，手机上盲打出一条信息。
    【你之前说的合作，我答应了，但是那位霍格教主要求我抓捕兰恩，你得帮我。】
    【可以^-^正好，我也对他很好奇。那么，提前祝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
    ……
    阿尔奇走后，兰恩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这次事件，随后逐渐将视线对准了外面的玩家。
    说到调查，还有什么比玩家更擅长的呢？
    兰恩走到心理诊所外面，经过这些天的冷遇，不少玩家已经逐渐散去，寻找新的游戏热点，但依旧有执着的玩家等待在外。
    见到兰恩走出来，在外无聊地和直播间观众聊天打屁的阿龙猛地一个激灵站起来。
    “兄弟们，我感觉到了新任务的气息！”阿龙兴奋地对弹幕说道。
    弹幕也体贴地给他泼冷水。
    【不会的，别想了。】
    【每次兰恩出现你都这么说。】
    【看看别人家刁民小队的直播间，热度都上万了，这破游戏在线玩家都没有那么多。就说明刁民行为才是流量密码啊。】
    【阿龙别在这守着了，直播间观众都流失那么多了，小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阿龙刚想回复弹幕，却发现兰恩居然真的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了！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搞怪的表情，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服。
    兰恩走到阿龙面前，看了一眼他的id，微笑着对他说：“你现在有空吗，我可能需要一些擅长【侦查】和【聆听】，以及【图书馆】的调查员的帮助。”
    “当然！我是说，我随时都有空。”阿龙立刻大声回答。
    话音刚落，阿龙面前跳出一个模板。
    【任务：来自兰恩的委托
    内容：他或许需要一些擅长侦查、聆听和图书馆的调查员的帮助。
    接取条件：三项技能均达到30点以上。
    任务奖励：500经验、600西元】
    实际上作为npc来说，兰恩虽然有发布任务的权限，但他能发布的任务奖励并不多，任务的余额大概是一周2000点任务经验，其余的例如属性点只有系统发布的重要任务才会出现，金钱的奖励则是要自己来出。
    但为什么兰恩的任务总是能遭到玩家的热烈追捧呢。
    因为他的任务看似奖励少，但都会牵扯进大事件里啊！
    想想上次，刁民小队遇到兰恩，直接就牵扯出了奖金池任务，光是这个任务就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至今都在玩家中享有很大的领先优势。
    再后来兰恩出现在宴会上，就有了区域打怪任务，这可是全服第一次出现可以正大光明打怪升级的场合。
    可以说这两个任务都和兰恩脱不了关系，现在论坛已经隐隐认定，兰恩就是这次内测版本的中心人物。
    于是就出现了像阿龙这样的投机者，一天天到晚守在兰恩的心理诊所周边，生怕来晚了就吃不到肉，不过也不是所有玩家都有恒心在这里消耗时间的，到头来也就剩下几个玩家还在坚持。
    其中就有阿龙，而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嗯？”他贱兮兮地对弹幕说。
    【？？？】
    【草，让这小子舔到了】
    【（柠檬）】
    【不我不信，这一定只是普通的跑腿任务！】
    阿龙喜滋滋地接了任务，同样在心理诊所门外等候的抹茶奶绿同样闻讯赶到，接取了任务。
    兰恩觉得人数也差不多了，去阿尔奇的老家还是不要太多人比较好，容易控制不住局面，在两人接取任务后就回去了。
    其他来迟一步的玩家顿时望洋兴叹，哀嚎遍野。
    很快，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阿尔奇准时出现在了心理诊所外，发现兰恩的心理诊所外面已经有一堆人站着在等他了，顿时吓了一跳。
    要去那么多人吗？
    其实，这些都是听说阿龙和抹茶奶绿成功接取到任务，所以闻讯赶来的玩家，虽然来晚了已经接不到任务，但不妨碍有人怀着想捡漏的心思。
    好在很快兰恩从自己的心理诊所走出，驱散了围观的玩家，只带了阿龙和抹茶奶绿两人走到阿尔奇面前。
    “走吧。”
    阿尔奇弯下身子，主动为兰恩打开车门，等他进入车内后，自己才回到驾驶座上。
    阿龙和抹茶奶绿两人当然没有这个待遇，等车开走后，被留在原地的玩家再度窃窃私语。
    “咦，这个npc不是之前修罗场的那几个npc之一吗？”
    “什么情况，他也是兰恩的信徒？”
    “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
    此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玩家们打上了‘疑似信徒’标签的阿尔奇，在开车后把一本笔记恭敬地交给兰恩。
    车内的位置，大概是阿尔奇和兰恩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抹茶奶绿和阿龙坐在后面的座位。
    兰恩拿过阿尔奇递来的笔记，发现上面写的内容很杂乱。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压力过大的人胡乱编写的日记，上面的语句相当晦涩难懂，比如‘要在新与旧交替之际，审视自己的内心’‘来到迷雾与疯狂并存的内心世界’
    ‘可能是尸体、可能是流血、蜘蛛、或者是一切令人害怕的事物。’
    ‘我害怕来到这里，但是又不得不来。’
    字体写的凌乱不堪，有些干脆就是麻花卷，也不知道阿尔奇当初是怎么从这本日记中找到正确进入梦之隙的办法的。
    “我以为你讨厌你的父亲。”
    “我确实讨厌他，”阿尔奇僵硬地说，“这本日记……是艾伯特解读出来的，是他非要看里面的内容，还拿过去研究了一段时间。”
    兰恩挑了挑眉，指尖翻过一页，摩擦着写着‘梦之隙’的单词：“是么……”
    但心中却冒出了一个疑问。
    阿尔奇的父亲，他真的是异乡人的成员吗，或者说只是异乡人的成员吗。
    他记得埃德蒙和他说起过，梦之隙其实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只不过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势力中它也有着不同的名字。
    比如巴别塔、登天梯之类，只有稽查局内部才统一将其称之为‘梦之隙’。
    那事情就有意思了，为什么阿尔奇的父亲会在书籍里留下这个方法，而且将其称之为‘梦之隙’？
    他又翻过一页，发现后面的内容更加难懂和晦涩，几乎是一个疯子的喃喃自语了，唯一能看出来的‘放弃理智’‘彻底走向疯狂’这两个短句。
    “你研究过这一段吗？”兰恩指向几乎都是黑线和错字组成的段落。
    “研究过，”阿尔奇快速扫了一眼日记本上的文字，“应该和那片空间的第二层有关，但我始终没有办法突破，并且还会伴随一些副作用。”
    “比如说呢。”
    阿尔奇抿了抿唇：“情绪上的失控，以及失眠，做噩梦之类的。”
    兰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阿尔奇的进度，应该就是卡在梦之隙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
    坐在车后面的抹茶奶绿和阿龙倒是一脸懵逼。
    他们怎么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阿龙是开着直播间的，围观玩家纷纷发出疑惑。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1】
    一行人坐上阿尔奇的车往阿卡姆西边城区开去，阿尔奇的老家其实也在阿卡姆，他是阿卡姆本地人，成年后就一个人搬出来住，母亲也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去世，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家。
    阿尔奇开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停在一栋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公寓外。
    “就是这里。”
    公寓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陈旧，墙体发黄，角落有不明的黑斑、裂缝，还有藤蔓顺延墙体往上爬，晚上可以直接当做鬼屋，都不用格外布景。
    两个玩家刚下车就开始了基础操作，趴在门前、窗户上恨不得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阿尔奇：“……他们在做什么？”
    兰恩心想，大概是在骰侦查和聆听，谁叫这个游戏投骰子必须有指定动作，只不过这套玩家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动作在npc看来就实打实有病了。
    “没什么，不用管他们。”兰恩面无表情。
    阿尔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兰恩率先走进公寓。
    公寓里面比起外面好不了多少，地板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扫过，前台有个人影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身酒味。
    阿尔奇走到前台敲了敲桌子，这人才猛然惊醒，迷茫地抬头看见有人，大咧咧地道：“这栋公寓有房出租，价格优惠，如果是想偷东西就算了吧，住在这里的都是穷鬼，全身上下除了白粉掏不出半个子！”
    “是我，阿尔奇·海斯，以前住在三楼301的。”阿尔奇面无表情地道。
    “噢，是小四眼啊，你多久没回来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带吗？”酒鬼勉强直起脊背，上下打量阿尔奇，见他空手来的顿时撇了撇嘴，目光一转，在注意到他身后的兰恩时，两眼顿时直了。
    阿尔奇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酒鬼的视线：“我上去一趟，这几年没有人进去过吧。”
    酒鬼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没有、没有！快走吧！那里什么都没有，连流浪汉都不会光顾那里。”
    阿尔奇盯着他看：“那就好。”转身朝楼梯走去，兰恩慢吞吞跟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阿尔奇回到这里之后了似乎变得冷漠了不少。
    两个玩家此时终于结束了对公寓外面的输出，见到兰恩和阿尔奇已经走进公寓，急忙追赶上来，抹茶奶绿还一边喊；“等等我们！”
    兰恩下意识放慢了脚步，阿尔奇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走在前面。
    周身如同有着一层隔阂，生人勿进。
    两个玩家匆匆忙忙跟上，年岁依旧的楼梯在三人踩上去后发出吱呀的响声，最终停在楼梯间出来第一间房间外。
    黑发男人在门外站了两三秒，才掏出钥匙插入门锁，扭动，开门。
    公寓的房间狭小的从外面就能几乎看到全貌，一室一厕，住个单身汉都勉强。
    兰恩看了一眼屋内，脑海中自然就浮现出一个女人带着小孩独自生活的艰辛，偏过头，却发现阿尔奇僵硬地站在门口，盯着两个玩家。
    这一刻兰恩莫名福临心至，扭头对玩家说：“你们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
    【任务：搜查周边。】
    两个玩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喜滋滋地接了任务就去了，兰恩也没有进去的打算，靠在墙上看了一眼时间。
    过了两分钟，他发现阿尔奇还站在门口，不由得奇怪地抬眼：“你不进去吗？”
    阿尔奇张了张嘴：“一起进去吧。”
    话刚一说出口，其实他就有点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不能收回，阿尔奇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家具全都盖上了白布，白布上和地上有薄薄一层的灰尘，唯一的窗户就是阳台，玻璃还是碎的，几人走进来的时候一脚一个脚印，看来确实是很久没有人来了，但是遍布了生活的痕迹，泛黄的墙壁上还贴着半张摇滚巨星的海报，已经被撕掉大半，留有一半撕不掉的白边。
    阿尔奇站在一个有些破旧的书柜上，书柜上盖着一块白布，因此里面的书看上去没有覆盖什么灰，阿尔奇扯开白布，将上面的书一本一本拿下来，兰恩走到他身边，听见他说：“其实这里大概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兰恩扭头看他，阿尔奇盯着手里的相册，声音低沉：“在母亲死后我把那个男人留下的大部分东西都给扔掉了，所以，这里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但你依旧坚持要回来。”
    兰恩说，他没有擅自动这里的东西，看着阿尔奇手里的相册，上面的照片很少，只有寥寥几张，兰恩辨认了很久，才勉强在相片最边缘看到一个眉眼间和阿尔奇有点像的小男孩。
    几乎每一张阿尔奇都站在角落，似乎在努力藏起自己，就连小学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他都站在最后面，扯着衣角，别扭地遮盖上面的破洞，低头露出腼腆的笑。
    这是唯一一张小学时候的照片，到后面中学，照片上开始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啪——
    阿尔奇猛地把相册合上了，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嘴部张了又合，一瞬间兰恩都以为他要开始喷洒毒液了，但最后他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抱歉。”
    他看起来真的很紧张，兰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没事。”
    他有那么吓人吗，不看就不看呗，跟他说抱歉做什么。
    阿尔奇把相册收好，兰恩看向了书柜其他地方，发现上面的书还不少，大多是偏向各个地方的民俗或者神秘相关的书籍。
    兰恩随手抽出一本，问道：“这是你的书吗？”
    “不，是那个男人的，”阿尔奇皱眉，“我本来想全部丢掉，但因为发现的那本日记经过试验这是真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这些书留下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之后又搜查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这些资料虽然很多涉及到神秘学，但都是市面上那些骗人的玩意。这也是这个房间里仅剩的和那个男人有关的资料了。”
    兰恩点了点头，在阿尔奇的默认下也拿出了几本书翻找，不过就如同他说的一样，里面并没有找到明显的线索，这些书籍表面看上去就和市面上那些普通的科普神秘学，神秘学入门的书籍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阿尔奇看起来也没有指望在这里能够找到线索，他在屋里四处闲逛，似乎是试图刺激自己的记忆，但走了三圈依旧无事发生。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粗犷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兰恩和阿尔奇对视一眼，纷纷朝着门外走去，只见之前见过的酒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见到兰恩出来，抹茶奶绿眼睛一亮，指着公寓管理员，恶人先告状：“他有问题！他之前在楼梯拐角这里偷看我们！”
    “嘿！你们才有问题，我只是在看你们有没有偷东西！”公寓管理员，也就是刚才的酒鬼，涨红了脸大声嚷嚷，“我是这栋公寓的管理员，保卫公寓居民的财产是我的工作范畴！”
    “哦？你那么有责任心？上班时间还喝酒？”阿龙捏着鼻子离公寓管理员远了一点。
    “要你管，总比放任形迹可疑的人在这里到处摸摸走走好吧。”公寓管理员冷笑，“那你们又在做什么，我刚才还看见你们试图偷窥隔壁房间的门缝！”
    抹茶奶绿看向阿龙，阿龙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只是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要我说，就该把你们全部报警捉起来！”公寓管理员得了便宜大声叫道。
    “好了，”阿尔奇不耐烦地道，“闭嘴！弗兰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现在回你的岗位去，我会看着他们！如果有租客丢了东西，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说罢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公寓管理员，弗兰克脑袋一缩，嘴里嘟囔着什么，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弗兰克刚走，阿龙就迫不及待地找兰恩说：“我刚才在隔壁房间听到了一点动静，里面有人在走动，而且好像还在地板画什么东西。”
    他话没说完，阿尔奇邻居的房门打开了，一个黑色半长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有些惊讶地看着走廊上的人：“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听到走廊上的声音……啊，是住在隔壁的人回来了吗？”
    在男人出现的瞬间，兰恩瞳孔一缩。
    不是吧……
    这是个留着一头罕见长发的男人，眉眼间偏向东方色泽，和之前兰恩见到过的硬朗不同，是个笑起来仿佛背景都开满了百合花的温柔男人。
    只不过在兰恩眼里，他盛开的应当是黑百合。
    阿摩司·杜尔。
    这tm的不是花匠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这时阿摩司也看向了兰恩，和正常人一样，在看到兰恩的下一秒陷入了惊艳，不过很快就清醒了，由衷地赞叹道：“抱歉，你长得太好看了，不自觉就看呆了。”
    他的赞叹里没有掺杂任何让人不适的因素，目光清澈，语气诚恳，按理说任何人都会对这样的人心生好感。
    说罢，他伸出手：“我是刚搬来这边的阿摩司，阿摩司·杜尔，很高兴认识你们。”
    除了已经知道他真面目的兰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摩司，却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兰恩，算是一个心理医生，不过我不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的人是他，认识就没有必要了，反正我们很快就会走了。”
    阿摩司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半点不觉得尴尬继续热情地看向阿尔奇，刚想说什么，阿尔奇冷漠地道：“我平时不住这里，也没有兴趣认识你。”
    【草，好尴尬，我都替这个人尴尬起来了。】
    【建模好看诶！是新的美人！】
    【有点奇怪啊，兰恩一般态度不会那么冷漠的，是不是这个人有问题？】
    第32章
    如果兰恩此刻看得见玩家直播的弹幕，他肯定会回答他们。
    他当然有问题。
    阿摩司·杜尔，也就是之前兰恩猜测的释放起尸术的人，阴谋家，卑鄙者，因为残害了过多的npc，而被玩家仇视的反派之一。
    在前世，他的出现几乎就意味着某个大事件要开启了，而这个人一般就是阴谋的幕后推动手。
    说实话，兰恩已经开始想撤了。
    他是想过阿尔奇的事估计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但事情牵扯到了这个人，就不由得让人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就在这时，阿摩司再度朝兰恩望过来，在和兰恩暗含审视的眼神对视上的时候，心里不可避免地冒出一股愉悦感。
    他注意到了，他察觉到了。
    阿摩司勾起了唇角。
    他确定自己的这幅外貌的亲和力，再加上伪装类的起源能力，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内心必定会对这幅外貌产生好感，乃至逐渐放下防备。但是兰恩看他的眼神和他明显变化的态度，说明了他已经发现自己就是前几天宴会上的黑衣人。
    甚至，兰恩很可能已经隐隐察觉到这是针对他的陷阱。
    否则无法解释他眼里的戒备，以及他放任他的这些信徒们放肆搜查的行为。
    一想到这，阿摩司已经开始忍不住兴奋，甚至颤栗，他几乎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强行忍耐下扬起的嘴角。
    这可不行，舞台缺少了最重要的嘉宾，那还要怎么演出？他得加重筹码，猎物才会继续待在陷阱里。
    “好吧，我以为你们是先前那段时间经常来这里的人呢。”阿摩司表面上假装尴尬地收回手，“看来是我误会了，那我先回去忙了，有事可以叫我，我随时在隔壁。”
    “等一下。”阿尔奇眼神一动，“先前有人经常来这里吗？”
    “是的，我在隔壁听得还挺仔细，大概两三天来这里一次吧。”阿摩司回答。
    两三天就来这里一次？
    阿尔奇张了张嘴：“他是正常开的门吗？”
    “至少我没有听到撬锁的痕迹。”阿摩司温和地回答。
    阿尔奇仔细端详阿摩司的表情，并没有从上面看出说谎的痕迹。
    玩家就直接多了，盯着阿摩司的脸光明正大地打量。
    【你们并没有看出什么】
    两个心理学都没有点的麻瓜：……
    兰恩倒是有个投骰子的机会，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把今天宝贵的机会浪费在上面：“你有见过那个来这里的人长什么样吗？”
    阿摩司思考了一会，道：“好像没有……他来的时候我大多都在屋子里工作，不过偶尔有一次见到了他的背影，大概一米八，金色头发。”
    阿尔奇控制不住抖了一下，这些特征，都符合艾伯特的体征。
    “是你们认识的人吗？”阿摩司好奇地问，笑盈盈的眼神望向阿尔奇，在这朵高洁的兰花上轻轻一扫而过，随后又重新回到兰恩身上。
    他依旧看不清兰恩内里，但想着那朵无比美丽的花，眼里控制不住泄露出一丝炙热，嘴角扬起，隐隐看得到里面鲜红的舌尖，犹如捕猎的毒蛇，意有所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可能是有要找的东西吧。”
    诱饵已经下了。
    你要怎么办呢？
    虽然那个男人说过不准动阿尔奇，但如果是他主动参与进来，就不能怪他了吧。
    【嘶，不对劲，这个人多少有点不对劲。】
    【啧啧，新npc看兰恩的眼神可不清白。】
    【新的股出现了，给我磕！】
    兰恩若有所思，金发的男人……目前他认识的金发男人就只有艾伯特，看阿尔奇的表情他似乎也想到了。
    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吗？还是说这里还有一个他们谁也没有发现的重要线索？
    阿尔奇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愈发难看，转身走进公寓房间。
    阿摩司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他，随后看向兰恩，似乎在好奇他的选择。
    从阿尔奇这几天去兰恩心理诊所的频率，阿摩司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兰恩选择的信徒。
    虽然不知原因，但兰恩这位未苏醒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会如何对待他的信徒，让阿摩司很是好奇。
    是抛弃他毫不犹豫离开，还是利用阿尔奇，又或者是虚情假意的关心？
    所有的这些选择背后，都会逐渐在阿摩司心中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象，方便他决定后续的针对计划。
    然而，兰恩的态度再度出乎阿摩司的预料。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眼神里无悲无喜，就仿佛任何人的身影都没有倒映在其中，世间任何人都没能让他放在眼里，淡漠地转过身，纤长的双腿一迈，同样进入了房间。
    阿摩司炙热的情感在这一眼下被冷却，半响，才自嘲似的勾起嘴角：
    哪怕知道，也不在意吗。
    是啊，神，怎么会在意蝼蚁的想法呢？
    但是如果高高在上的神明栽倒在了蝼蚁的算计里，岂不是更加有趣了？
    ……
    虽然兰恩很想立刻转头就走，但大家好歹是一起来的，一个人偷跑不太道德，于是他同样走进了公寓，还不忘关上门，在门即将闭合的缝隙里，他似乎隐隐听到了阿摩司在笑。
    兰恩：？那神经病在笑什么。
    抹茶奶绿悄悄扯了扯衣袖，见他低头看过来，在兰恩耳边轻声说：“刚才阿龙说的没错，刚才我们确实在隔壁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兰恩思索片刻，看着眼巴巴的阿龙和抹茶奶绿：“我不觉得你们直接和他对上是个好的选择。”
    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阿摩司，解决两个还不会法术的玩家简直是易如反掌，玩家甚至都不会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兰恩目光深邃，“那个公寓管理员可能有问题，他故意出声打断你们，难道不像是在给里面的人提醒什么吗？”
    阿龙和抹茶奶绿眼睛一亮。
    见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兰恩勾了勾唇：“去吧。”
    抹茶奶绿认真地点了点头，拉着阿龙去楼下了，而兰恩则是看着阿尔奇到处搜寻的样子，思考着要不要提醒他尽快离开这里。
    阿摩司的出现毫无疑问打了兰恩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他对这位奇特的‘配角’的了解，他一出现基本伴随着血腥风雨，可以的话兰恩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隐隐透露出来的信息毫无疑问成为了勾住阿尔奇的钩子。
    现在阿尔奇最想要恢复那段记忆，其次就是搞清楚艾伯特的事情，而且兰恩同样好奇，艾伯特既然已经加入了异乡人，为什么又要三番五次瞒着阿尔奇造访这里？
    这里有什么，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寻找？
    是和阿尔奇父亲死亡的原因息息相关吗？
    兰恩不用问也知道现在阿尔奇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于是和他一起在公寓里搜查，不过可惜，找了足足五分钟，他们也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想也能够理解，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找到，艾伯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来这里找。
    是和阿尔奇父亲死亡的原因息息相关吗？
    这时，兰恩突然看向了家里的其他家具，扯下盖着的白布，可以看到有些家具虽然积灰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放着的时日长了，生长出了霉菌或者斑驳。
    但只有书柜上的那些书，基本都没什么事。
    原本他以为是因为盖了白布挡了灰，但如果这个白布只是为了遮盖什么呢。
    兰恩重新来到书柜前，仔细观察书柜全貌，果然发现了一些柜子上有些不自然的刻痕，两道或者三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人留意。
    是异乡人组织内部的暗号吗？
    那说不通，如果艾伯特发现这是暗号，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书搬回异乡人那边呢？
    这时，兰恩突然想起什么，闭上眼，临时进入梦之隙状态，一进入那个布满迷雾的空间就一手抓过到处乱蹿的小光球。
    眼前再度出现陌生又熟悉的景象，兰恩定睛一看，是之前去过一次的警察局内部。
    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一个办公室里，兰恩看见埃德蒙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做着自己的事，和其他人之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犹豫了一会，兰恩尝试在心底呼唤：
    “埃德蒙。”
    埃德蒙猛地站了起来，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下面无表情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埃德蒙离开，队长格弗尔才无奈地看向其他队员；“埃德蒙才回来不久，也跟你们解释过他之前是因为正在突破梦之隙第一层的考验才会神经敏感，不要对他态度那么冷淡。”
    “知道啦，队长。”艾莎耸了耸肩，“我们只是没找到什么话题而已。”
    “最好是这样。”
    埃德蒙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后，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这才不确定地开口：“吾主？”
    “是我。”兰恩说道，“抱歉突然把你叫出来，我有件事想问你。”
    “不不，千万不要对我说抱歉，”埃德蒙连忙说道，兰恩能看见埃德蒙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慌乱，羞涩地挠了挠脸颊，“我很高兴能派上用场。”
    “好吧，长话短说，你们调查员有没有上过类似密语课，或者有特定的密文用来传递情报？”
    “有的，我现在还记得。”埃德蒙走进警局的男厕所，打开水龙头，用手指沾水，在镜子上写写画画，“稽查局的密语课包括通用密语，也就是只有调查员都知道的，以及特殊密语，是只有执行高保密度任务的小队或者个人配备的，我只知道一些通用的密语。”
    在埃德蒙这里得到情报后，兰恩睁开眼睛，看向书柜角落。
    两道长痕一道短痕，果然符合埃德蒙说的。
    根据密语的提示，兰恩抽出书柜里的一本书，然而却没有办法解读下去，他盯着书页发呆，扭头问道：“阿尔奇，这些书柜上的书，你们整理过顺序吗？”
    阿尔奇迷茫地回头：“当然，这些书我原本都丢到了回收站，后来才把它们捡回来的，不过当时已经有几本书不见了，书柜上的是我们能找回来的所有书了。”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兰恩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书柜，顺序被完全打乱，密语也失去了意义，稽查局调查员用的密语相当复杂，解开一部分才会出现另一部分，找不到对应密语，暗藏线索的那本书，那线索基本就和他们无缘了。
    这就是命运吗？
    隔壁阿摩司的威胁还在眼前，兰恩实在不想在这里多留，刚要开口劝阿尔奇先离开，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门口，兰恩下意识朝那边看去，正巧这时阿尔奇也整理完了卧室，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注意到兰恩的视线后看向门口。
    出现在门口的是抹茶奶绿和阿龙，见到是这两人，尤其是穿着女装的阿龙，兰恩差点哽住。
    “……你这是？”
    再次必须提一句，阿龙车的卡是个男孩子，但身高不高，穿着飘逸的小白裙还真的能蒙混过去。
    前提是他不说话，不然那口粗犷的嗓音只会暴露他自己。
    阿龙从获取了线索的兴奋中缓过神，低下看了一眼自己，尴尬地试图护住膀子：“等一下，听我解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直都想看这一幕！】
    【连npc都呆住了，笑死。】
    【笑死我了，谁叫你当初交际类技能点了魅惑，可不是只能你穿女装魅惑npc了吗hhhh】
    【可惜刚才兰恩没下来，不然就可以看到玩家女装魅惑npc吸引他注意力的精彩场面。】
    【阿龙是个体面人，大家截个图再走吧。】
    阿龙尴尬地不敢看向弹幕，疯狂用眼神示意抹茶奶绿：“喂，快说点什么啊！我们是一伙的吧！？”
    抹茶奶绿默默离阿龙远了一点，口中嘟囔着：“我不认识女装变态。”
    阿龙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早知道就不听观众老爷们的谗言把魅惑点满了，其他正经的交涉技能不香吗？？
    虽说确实容易出节目效果就是了……
    好在阿龙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兰恩和阿尔奇很快注意到他们身后被绑着的公寓管理员，或许是怕他多嘴，两个玩家还把他嘴也堵上了。
    兰恩一愣：“他这是？”
    “哦，对了！兰恩，我刚才潜入管理员的休息室，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一直在偷窃公寓里居民的所有物，我们报警把他送进警局吧。”抹茶奶绿说道。
    “唔唔唔唔！”公寓管理员弗兰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因为嘴部被绑住发不出声音，哀求地看向阿尔奇。
    阿尔奇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松开他嘴巴上的布条，弗兰克急切地求饶道：“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只是一时财迷心切，不要把我送到警局，我们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每个小偷都会这么说。”阿龙撇了撇嘴，这时抹茶奶绿眼珠子一转，“让我们不报警也可以，但是你要说明清楚你是不是异教徒，我们在你的休息室找到了不少典籍。”
    弗兰克愣了下，脸上逐渐出现一抹冷笑：“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才过来的，我说呢……”
    “不过我劝你好好想想再开口！阿卡姆可是个崇尚宗教自由的城市，况且你们问我，不如去问问这位海斯先生呢。”
    弗兰克阴阳怪气地道，“毕竟他的父亲，可是我们这边知名的‘狂信徒’，为了信仰甚至可以抛妻弃子的狠人。”
    两个玩家愣了一下，把目光转向神情冷漠的阿尔奇，兰恩布置的任务并没有写阿尔奇父亲的事情，他们来这里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调查。
    【什么意思？阿尔奇的父亲是邪教徒？】
    【等会，我有点理不清了，阿龙那边接到的任务好像是协助兰恩调查神秘势力的线索吧？】
    【不是吧，你们还没反应过来，看之前阿尔奇进入这个房间的奇怪反应，很明显这里和他有关啊。】
    在几人的注视下，阿尔奇闭了闭眼睛，默不吭声，弗兰克的态度忽然嚣张了起来：“还不快把我松开！小心我告你们殴打无辜人！”
    “在这之前你就会被盗窃罪抓进去。”阿龙冷冷地道。
    “闭嘴，你个变态！”弗兰克恶狠狠地瞪他，接着像被辣到眼睛了一般移开目光，“哼，你们尽管去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被抓！”
    【他态度为什么变得那么嚣张？】
    【好像是在说起那个教派的时候反应突然不对。】
    抹茶奶绿和阿龙面面相觑，也觉得弗兰克有问题，声音逐渐小了，弗兰克见到他们的反应，脸上的亢奋之色反而愈演愈烈：“如果我被抓到警局，到时候就别怪我嘴上不留情，听说阿尔奇医生你在警察局工作？嘿嘿，不知道你的同事们清不清楚你的父亲以前都做出过什么勾当……”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盯着他的阿尔奇突然上前一步，单手抓着弗兰克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这一下兰恩和玩家都惊呆了，弗兰克也没想到阿尔奇会突然这样做，脸颊瞬间因为缺氧逐渐变红：“咳、咳咳你放手！”
    【好家伙，怎么突然动手了！？】
    【我以为这个npc是冷静自持那一挂的，但其实脾气那么爆？】
    两个玩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阿尔奇看上去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双目通红地盯着挣扎逐渐微弱的弗兰克，一股莫名的暴虐和疯狂从心底逐渐蔓延而出。
    只要再等待几秒，这条生命就会消失在自己手上。
    这时，兰恩出声了：“阿尔奇。”
    阿尔奇没有任何反应，兰恩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臂，强行把他的脸给摆正过来：“在这里杀人，你是想进监狱吗？”
    阿尔奇呆呆地看着兰恩的脸，不多时，眼里的血红逐渐褪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松开手，弗兰克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充血的脑袋让他的视野天旋地转，心里只剩下无穷的恐惧。
    会死，真的会死，这个疯子真的会杀人！
    见阿尔奇又望了过来，弗兰克吓得在地上乱爬，声音嘶哑：“别、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他们逼你做什么？”阿龙立刻反应过来，趁弗兰克吓破胆子之际，在他面前假意做出狰狞的表情，“快说！”
    “我说！我说，是他们让我通风报信的……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几个复彪形大汉站在走廊尽头，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见他们抬起黑洞洞的枪口。
    按照现在走廊里的站位，最首当其冲的就是兰恩和阿尔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尔奇下意识拽了兰恩一把，把兰恩拉到身后。
    枪口开火，在随后响起的枪声、尖叫和茫然的情绪中，兰恩眼睁睁看着子弹正面击中了阿尔奇，黑发的医生眼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的诧异，好似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
    “别啊！我还在这里！”弗兰克同样被波及到，忍不住惨叫出声。
    兰恩额角渗出了冷汗，头脑一片空白，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还是第一次直面枪击，而且还险些被枪击。
    这时，他手腕上小丑的标记一闪而过，瞬间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提升，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仿佛都慢了下来。
    在这个瞬间，兰恩做出了最合理的决定，抓过弗兰克挡在身前，同时一个一脚把玩家踢进房间门里。
    走廊的距离很短，几个大汉一边开火一边冲过来，就在这两三秒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冲到兰恩面前，兰恩抬起头平静地和他们对视，却发现这些人竟然一个个都戴上了红外线战术眼镜。
    最后的阿尔奇已经来不及救援，兰恩放开抓着阿尔奇的手臂，医生瞬间瘫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第一个大汉倾身朝兰恩扑去，兰恩不慌不忙地躲过，刚闪过扑击，就正对着他身后换好子弹的枪口。
    兰恩的心率快得几乎要从喉间蹦出来，但是表面上看却是平静如水，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他轻描淡写上前一步，在那人准备开枪前抓住他的枪口往左偏移，枪口开火，另一个准备从他们背后扑上来的大汉瞬间倒地，随后兰恩抢过手枪，用枪托猛击这人的脖颈。
    被击中脖颈的男人倒在地上，兰恩回过头，发现其余来袭击的人已经化成了细碎的灰尘。
    不知何时飞过去的蝴蝶又飞了回来，讨好地落在兰恩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
    兰恩无意识地摸了摸蝴蝶，它上面的纹路好像变得更艳丽了一点。
    噬魂蝶通常会以吸食人类的生命力和灵魂为生，一般来说刚复苏的噬魂蝶对人类的生命力就越是渴求，但不知道为何他的这只很少表现袭击人类的欲望，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衣服上一动不动，有时候兰恩甚至都快忘记它的存在。
    不过今天，看这地上一圈的灰尘，让他再度认识到噬魂蝶的可怖。
    对了，阿尔奇！
    兰恩低下头检查阿尔奇的状况，这一检查让他整个愣住了，因为阿尔奇身上的弹孔只有极少的血液流出来，而且他并不是重伤昏迷，而是昏睡了过去。
    这是麻醉弹？
    这时房间里却再度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接着就是玩家的惨叫。
    他看向屋内，公寓里的玻璃窗全部破碎，取而代之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劫持了抹茶奶绿，他一脚踢飞试图起来阻止的阿龙，直接把玩家踢成重伤，枪口对准抹茶奶绿的太阳穴：“别动。”
    抹茶奶绿：“……”
    【好家伙，玩家被劫持了。】
    【你们是什么玩家之耻啊（乐）】
    【下一集，邪神npc救援调查员玩家，这是什么，这是双向奔赴。】
    【笑死，兰恩不可能救吧，邪神哪里在乎玩家的命，而且抹茶奶绿和他也不熟。】
    弹幕还在逗乐，事实上这个进展也确实很逗乐。
    黑衣人朝地板射击了一枪，木质的地板瞬间出现一个焦黑的洞，他重新把枪口对准抹茶奶绿的太阳穴，说：“你应该不会想看到她脑袋开洞的样子吧。”
    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你想怎么样？”
    “一换一。”黑衣人说道，“让你的蝴蝶离远点，你来交换这个人。”
    啊这。
    要不你直接撕票吧。
    兰恩很想这么说，毕竟玩家又不会真的死掉，甚至他们也可能并不会在意这次死亡。
    兰恩刚要开口，突然顿住。
    等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
    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只要兰恩无视抹茶奶绿，用噬魂蝶解决掉这个黑衣男人后，危机就能解决。
    但为什么他那股隐隐不详的念头还是久久不散？
    而且这种大场面，毫无疑问又是针对他的陷阱，那么问题来了，这里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阿摩司。
    兰恩不相信对方会错过这种局面，甚至可以说，很有可能这个陷阱就是对方的手笔。
    在前世的论坛里，关于阿摩司这个狗人，即使是最激烈的阿摩司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之犀利，诡计之深沉。
    换位思考一下，对方会设下那么‘容易’破解的局吗？
    兰恩重新思考，试图站在对面的角度看这次袭击，这次袭击很明显是早有预谋的，那些人从门口进攻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噬魂蝶唯一摆在明面上的弱点，就是速度不快，这才给了对方从后面偷袭玩家的机会。
    但是有这个机会，他为什么不直接在他背后开枪呢？还要搞人质那么麻烦……
    兰恩突然想起来一个点，那就是他在别人眼里似乎相当深不可测。
    上次这个势力袭击他的时候还在宴会，他又是叫了一大堆玩家过来打怪，又是收服了a级怪异的，可能这样的表现在对方看来……很吓人？
    按照最近经常遇到的迪化行为规律推测，他很可能又被人误会成邪神了，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敢来袭击他，是谁给他们那么大的勇气？是这些在‘邪神’面前毫无作用的手枪吗？
    这时一丝隐隐的灵光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切疑点缓缓浮现，玩家说的在隔壁房间听到的动静，弗兰克的证词，随后一切的一切逐渐汇集在迪化这一点上。
    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衣男，现在场面僵持住了，而黑衣男也没有催促的意思，似乎在耐心等待兰恩做出选择。
    但兰恩在此刻却从黑衣男的态度中完成了最后一块拼图。
    他决定赌了！
    就像前世论坛里说的一样，对付阿摩司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做出出乎预料的决定才能打翻对方的计划！
    兰恩挥了挥手，噬魂蝶飞远了一点。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黑衣男说道：“那过来吧。”
    然而，兰恩这一次却没有听从，男人眼神一变：“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当然，”兰恩轻笑一声，“毕竟警察如果向市民开枪，可是会被直接革职的。”
    “我说的对吗，艾伯特。”
    良久沉默，男人嗤笑一声，在两个玩家惊讶的眼神下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赫然是艾伯特英俊的面容，只不过和之前玩家见到过的充满阳光的形象截然不同，如今的艾伯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眼底里充斥着浓浓的阴鸷。
    “见到你，可真让我意外。”兰恩叹息。
    “你的表情可没有表现出半分意外。”艾伯特冷笑，“居然连奇物都没能瞒过你，果然你就是……”
    他唇角抿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恍惚，又很快坚定下来：“你不是兰恩。”
    阿龙的直播间直接炸了，但是他现在丝毫没有看弹幕的空闲，双眼紧盯着事态发展。
    “谁知道呢，”兰恩没有错过艾伯特眼里的情绪，但他现在丝毫没有顾忌对方心情的余裕，紧盯着艾伯特的双眼，一字一句说，“毕竟，真相始终隐藏于迷雾当中，只有头脑清醒的人才能抓住命运的尾巴，对吧？”
    “还是说，你希望我说更多？”
    这一次的沉默，长达五秒钟之久，许久后，艾伯特深深地看了一眼兰恩，挟持着抹茶奶绿靠近窗边，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撕票的时候，艾伯特狠狠推了一把抹茶奶绿，随后破窗而逃。
    直到这一刻，兰恩才松了口气。
    他赌赢了。
    然而，其他人不理解，阿龙直播间里的观众也不理解。
    【？？？什么，这就结束了？】
    【我本来还在等着看兰恩做选择或者期待一场大战，结果就这？这就结束了？】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兰恩好像在说很重要的事情，然而我根本听不懂啊qwq，有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啊。】
    兰恩没有追上去，反而立刻走出门口，扶起地上的阿尔奇，发现他中的只是麻醉弹后，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兰恩兰恩！”抹茶奶绿好奇地凑到他身边，“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刚才说那句话后，那个人就跑走了？”
    “嘘——别急。”兰恩重新振作起来，弯了弯眼眸，走到屋子外面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不出意外，这里也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却留下了痕迹。
    奇异玄妙的纹路遍布整个房间，其中用特殊的银色点缀着各类神秘符号，抹茶奶绿光是看一眼，头脑都会感觉眩晕。
    “这、这是什么？”
    “不出所料的话，是封印、捕捉效果的仪式魔法。”兰恩蹲下身，抚摸地板，“看这样子，准备了应该有一段时间，可惜，功亏一篑。”
    两个玩家面面相觑，没有听明白，他们两人都没有神秘学，看了几眼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兰恩。
    兰恩：“这是涉及封印概念的术法，需要准备很长时间，并且有人在上面死亡，死的人越多，法术效果约好。”
    为什么兰恩能认出来，因为这是在前世游戏中见到过，邪教徒们很喜欢用这种人命堆积禁忌法术。
    两个玩家还是一脸茫然，但这时弹幕却反应过来了。
    【嘶，等下，这意思是说那个黑衣男就是故意逼兰恩放弃抹茶奶绿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兰恩的身份啊！想想上次袭击，他们肯定是确信了兰恩的身份，知道如果他想的话，无论是□□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用，交换人质那更是无稽之谈，先不说兰恩会不会答应，答应之后又如何呢？黑衣男靠近兰恩不就是送菜吗？
    而且你们想想，那个黑衣男说的交换人质，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啊，如果兰恩是邪神，他会在乎一两个信徒吗，肯定会毫不犹豫放弃信徒的命，这就中了幕后之人的陷阱，抹茶奶绿死亡，完成封印法术的准备过程，兰恩被封印，】
    【那幕后的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掉抹茶奶绿和阿龙，为法阵充能呢？】
    阿龙问出了弹幕的疑惑。
    “因为时间还没有到。”兰恩看向外面的天色，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但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不少类似的封印仪式都有着至少两到三条限制，除去需要人命堆积外，还需要特殊的星象或者是特定时间。”
    所以在之前黑衣人有意给兰恩选择的时间后，他才明白，肯定是因为仪式需要的时间不够。
    之前那些大汉袭击，是因为弗兰克露出了马脚，所以不得不提前。
    按照当时兰恩的处境，如果放弃抹茶奶绿，对方死亡，很有可能加速仪式进展，而且他也不一定打得过阿摩司和艾伯特，唯一的破局方法，只有逼对方主动放弃这一局。
    【所以他们给的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是陷阱，那个黑衣男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拖延时间！】
    【甚至还可以想的再黑泥一点，兰恩真的往这两个选项里选择了，会发生什么？这个陷阱下去，选项一，兰恩接受交换人质，上前，此刻如果时间拖延够了，艾伯特很有可能被兰恩杀死，同样满足充能条件，但如果艾伯特死亡，阿尔奇会怎么想？选项二，抹茶奶绿死亡，被兰恩毫不犹豫放弃，其他信徒会怎么想？】
    【不仅仅是被封印，还要兰恩众叛亲离，设计这个阴谋的人好狠啊。】
    【邪神会在乎这个？】
    【邪神不在意，但他的信徒都是人类。】
    【嘶，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设计这个阴谋的人……应该就是之前那个住在隔壁的阿摩司吧，现在他不见了，真没想到长相温柔的人手那么黑。】
    【楼上的你没听过白切黑吗。】
    【你们都在吹阿摩司，我反倒觉得兰恩更可怕好吗，他一句话就逼退了那个黑衣男，直接破解了这次阴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兰恩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说了那句话黑衣男就直接离开了？】
    阿龙继续转达弹幕的疑惑。
    兰恩：“哦，这个啊，我说的那一句话，其实是只在稽查局调查员当中流传的话语，类似座右铭一类的东西。”
    弹幕：？？？
    “别急，等阿尔奇醒来再一起解释吧。”兰恩笑了笑说道。
    他们没有等太久时间，很快阿尔奇发出一声痛苦地低吟，捂着额头，整个人晕晕乎乎：“我这是在……”
    “我们刚才受到了袭击，”兰恩说道，他用眼神制止玩家透露刚才的信息，问，“你之前有和谁透露过今天要来这里吗？”
    阿尔奇摇了摇头：“我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不过……”
    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苍白：“我今天快要离开警局的时候遇到了艾伯特。”
    阿尔奇昨晚从自己的能力知道艾伯特真的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简直一夜都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做完工作就急匆匆离开了警察局，甚至都特意避开了和艾伯特打照面的机会。
    而之所以会在警局门口碰面，是因为……艾伯特察觉到了阿尔奇的态度变化，所以特意去堵了他。
    他们那么熟悉，艾伯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址。
    而且很明显，这次袭击和他，和艾伯特脱离不了关系。
    想通这一点，阿尔奇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狠狠闭上了眼睛，双唇紧抿着。
    “是我的错。”
    “他们说的对，是我太傲慢了，居然没有发现邪丨教徒就在我身边。”
    闻言，兰恩都愣住了，他看着阿尔奇的眼睛，惊异地发现他眼底流露出一片悲凉之色。
    这个在前世游戏剧情里从未示弱，始终高傲，冷若冰山的男人，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色彩，像是以往支撑他的信念都被斩断了一般，低下高昂的头颅。
    “这次遭遇袭击完全是我的错，如果能让您消气，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什么？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气氛变成这样了？】
    【嘶，按照这个对话，似乎兰恩这次遭受袭击是因为阿尔奇的缘故。】
    【袭击他们的人是艾伯特，艾伯特和阿尔奇是朋友关系？遭遇了背叛？】
    【我懂了，兰恩本身是邪神，袭击他的是另一个教派，这个叫艾伯特的可能是另一个教派在警局的卧底？艾伯特是从哪里知道兰恩他的行踪的呢，很明显是阿尔奇这里，所以他知道是他犯了错误，也知道邪神生气的下场，所以希望用自己作为代价让兰恩息怒？】
    【这、这个剧情有点涩气啊，我又可以了！】
    兰恩看着阿尔奇失落地表情，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刚才他帮自己挡子弹的那一幕。
    “别担心，你之前的举动已经足够让我消气了。”
    看着阿尔奇这副仿若被水打湿的猫咪的样子，兰恩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而且，多亏你让我知道了更重要的情报。”
    “艾伯特，大概是双面间谍。”
    阿尔奇猛地抬起头，神色愕然。
    第33章
    破窗离开的艾伯特重新回到距离公寓不远处的一个安全屋。
    安全屋空间不大，是个只有一厅一卫的小房间，艾伯特走进来的时候最中间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影了。
    黑色长发的男人倚靠在沙发上微笑着看他，这是一张看着毫无攻击性的脸，但艾伯特却下意识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紧绷了神经。
    “好不容易才到那一步，结果却功亏一篑。”阿摩司嘴角弯着，眼里却毫无笑意，“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艾伯特冷哼了一声，挑起脖颈间的项链：“你给的奇物毫无作用，我的身份早就被他发现了。”
    阿摩司：“真是奇怪，这个奇物伪装灵魂的能力可是顶尖的，上一个拥有者甚至借此骗过了‘命运之眼’，是上百年来第一个混入稽查局的邪教徒。”
    不过很快，他耸了耸肩：“没办法，毕竟那位可是理论上无法出现在现实里的‘神明’，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手段呢。”
    艾伯特冷哼了一声。
    “不过没想到当初的仪式真的成功了。”阿摩司话题一转，笑眯眯地道，“这还是多亏了您的鼎力协助啊，如果不是作为警局卧底的您帮忙引开了警察的注意力，残忍地断绝了师生们的援助请求，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呢！”
    他做作地摸了摸眼角，用满是沉醉的语气说：“那一天的场景仿佛现在还萦绕在眼前呢！被火焰包裹的大学校园，拼命想要反抗的师生们，当然，还有绝望的祭品。”
    艾伯特凝望着阿摩司浮夸的表演，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
    阿摩司微笑：“虽然那个时候没有彻底打开前往里世界的大门，但祂的降临，说明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现在已经确认兰恩就是当时降临的神明，虽然不知是邪神还是古神，但毫无疑问他将成为我们异乡人通往最终点的钥匙和祭品，吾等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了！”
    阿摩司轻轻地拍着手，勾着唇角：“恭喜您，教主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艾伯特垂下的手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凝视着阿摩司表面上一派替他高兴的演技：“你……”
    “您也是这么想的吧，教主大人。”阿摩司突然说道。
    “嗯。”一声轻轻的应答，在艾伯特背后响起。
    艾伯特只感觉背后汗毛竖立，他回过头，甚至不敢把头抬起来，微微弯腰：“教主。”
    一只苍白的大手搭在艾伯特的肩膀上，手掌发力把他的肩膀掰直：“抬起头来，我亲爱的艾伯特。”
    艾伯特抬起眼，目光落在教主的脸上。
    教主有着一头属于老年人的银白色头发，脸上的斑点像是老年斑，但奇怪的是他的面相相当年轻，五官和皮肤感觉顶多二十几岁，整个人有种苍老和年轻结合的矛盾的诡异感。
    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高光，凝视这一双眼睛，就像是在凝望深渊最底下。
    艾伯特眼睛一痒，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艾伯特，”异乡人的首领，索伦·霍格说道，“你做得很好。”
    艾伯特深深低下头：“不，我没能捉住兰恩，万分抱歉。”
    “在确认了他的身份开始，那就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索伦勾起了嘴角，“能够确认他的身份，以及他目前的状态，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令我们的计划更有把握了。”
    “你很不错。”
    艾伯特扯起嘴角：“多谢您的夸奖。”
    “嗯，你的身份不出预料的话应该也暴露了，这几年的卧底生涯也辛苦你了，之后就留在我身边，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吧。”
    艾伯特神色间浮现出一抹激动：“是！”
    “那兰恩的事情……”
    “祂已经不是你们能对付的目标了，祂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坐标’，‘门’和‘钥匙’，最重要的部分，我从不假借他手。”
    “是。”
    “那么各位，”白发男人歪着头，微笑，“就让我们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吧。”
    ……
    关于艾伯特其实是双面间谍这一点。兰恩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但很明显他赌对了。
    首先，他手头上掌握的信息，阿尔奇的父亲更大可能是稽查局的调查员，不，从笔记本上的那个‘梦之隙’的词语，以及书柜上刻录的痕迹来看，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那么艾伯特的行为举止，就显得奇怪起来。
    兰恩前世对艾伯特的了解不多，但也多少知道他是阿尔奇的白月光，无数玩家心中的‘小太阳’，事实上直到昨天为止，艾伯特表现得也却是如同传言一般，看起来没有心机，笑起来的时候光芒四射，像是阳光照进了心里。
    但是从刚才艾伯特的表现来看，妥妥的邪教徒没跑，这已经完全和兰恩的印象完全形成反差。
    这就很奇怪，说到底，如果艾伯特的真面目真的那么坏的话，阿尔奇凭什么对他念念不忘？
    而且阿尔奇也不是傻的，如果艾伯特的本性真的是坏的，又怎么在阿尔奇眼皮底下隐瞒了十多年？
    再加上阿尔奇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被稽查局派去异乡人里的卧底，这么一来，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个很靠谱的猜测。
    那就是，艾伯特同样也是卧底，只不过他的身份更加复杂，他既是个警察，背地里又有邪教徒的身份，再往里面掀很可能还是个调查员。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作为异乡人成员的艾伯特死在了异乡人最后的阴谋中，为什么阿尔奇十多年都没有察觉艾伯特的本性，为什么前世艾伯特死后阿尔奇依旧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艾伯特在发现阿尔奇的父亲身份后，瞒着异乡人在调查这里。
    在察觉到这点后，紧接着，兰恩就意识到自己可以利用这点。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总是被误认为的邪神身份，迄今为止救了他很多次，但也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就比如，光是这个‘疑似邪神’这一条，他在大概所有具有正义感的调查员眼中，天生自带负50声望。
    艾伯特无论是为稽查局做事，还是为异乡人做事，都有足够的理由对兰恩下手。
    兰恩对此很理解，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被乖乖封印。
    因此，他对艾伯特说出的那句话，只在稽查局内部流传的座右铭，就是在提醒艾伯特。
    ‘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如果不想被透露出双面间谍的事，就乖乖离开。’
    而结果，就是艾伯特放弃任务，主动撤离。
    至于阿摩司，他一向跑得很快，估计在察觉到失败时就溜了。
    回到现在，阿尔奇在听到这个情报时，茫然地瞪大了眼睛：“艾伯特是双面间谍？”
    不只是他，直播间的弹幕同样也炸开了。
    【什么什么，我又错过了什么？】
    【艾伯特……是那个阳光帅哥吧，他之前突然变成兰恩的敌人吓了我一跳，现在他又跳反了？】
    【不是跳反，按照兰恩的刚才说的，艾伯特应该是稽查局的人，依旧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已经默认自己的阵营是邪神那边了吗？】
    【什么，都那么久了，还有人不知道版本的天选之子是谁吗？】
    【是兰恩！是兰恩！是大家的老婆！我誓死跟着老婆一起走！】
    【我不接受邪神作为阵营首领啊呜呜呜！我是铁血调查员派的！】
    眼看弹幕又开始撕阵营，逐渐偏离原本的轨迹，阿龙只好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剧情，装作刚想明白的恍然大悟：“所以，艾伯特是害怕被您揭穿身份所以才跑走的？”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他其实是稽查局的人？”
    我猜的……开玩笑，兰恩肯定不能这么说。
    事到如今，他已经可以熟练地伪装成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一笑，走到书柜旁边，用最漫不经心的表情再度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因为我知道，阿尔奇的父亲其实不是邪教的成员，他同样是稽查局派来调查异乡人的卧底。”
    此话一出，阿尔奇眼睛睁得更大了，神色一片茫然地呆然。
    那原本偏向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更像猫眼了，兰恩的手指蠢蠢欲动，不过现在还在装逼的时刻，还不能撸猫。
    “证据就在这里，看这个书柜的角落，是不是看到了刻痕？这是只在稽查局内部使用的密语。”
    【没有人吐槽这句吗，为什么你会对稽查局的事情那么清楚啊？？】
    【稽查局·危】
    【稽查局都成了一个筛子了（悲）】
    “这种类型的密语一般是串联着的，只有沿着密语找到某一本书，才有希望找到那位留下的线索，艾伯特之所以频繁来这里，恐怕就是在寻找阿尔奇的父亲留下的线索。不过可惜已经书籍已经被打乱顺序，所以他才迟迟没有找到。”
    听到这里，阿尔奇眼里的光泽再度黯淡了下来：“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我们就更不可能了。说不定，隐藏着线索的那本书早就被我丢掉了。”
    确实这一点也有可能。
    兰恩思考片刻，又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弗兰克。
    抹茶奶绿和阿龙眼睛一亮，不用兰恩多说，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酒鬼：“喂！醒醒。”
    公寓管理员弗兰克比较倒霉，不仅之前被险些阿尔奇掐的晕了过去，还中了一颗麻醉弹，现在才悠悠转醒过来，见到阿尔奇和兰恩走近，吓得手撑着地连连后退。
    阿龙：“别紧张，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弗兰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女仆装，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显流露出鄙夷和不信的意味。
    阿龙：“……诶唷我这暴脾气。”
    不等他撸起袖子，阿尔奇半蹲下身，脸色阴沉地盯着弗兰克：“今天的事，和你有关，对吧。”
    弗兰克一看见阿尔奇的那张脸，身体就不由自主开始颤抖，尤其是看到了周围的弹痕，明显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几个大汉，就更害怕了，不等阿尔奇再用什么手段，就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
    “饶命！饶命啊！是艾伯特逼我这么干的，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要以偷盗罪的罪名把我抓去警察局！”
    阿尔奇面无表情：“好好回答问题，我们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也是异乡人的成员？”
    弗兰克卡壳了一下，低下头：“是、是的，不过我只是那种无人搭理的小喽啰，真的，我对他们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平日里也就帮艾伯特看看公寓，如果有人来就告诉他，真的，我的工作仅此而已。”
    “原来是你通风报信的啊！”
    弗兰克缩了缩脖子，满脸讪笑：“这是他们逼我的，我不得不做啊！”
    阿龙：“是吗，我不信。”
    “……”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艾伯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在找什么？”
    “额，好像是在找一个东西，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他每次都是来一个晚上，悄悄地来，不允许任何人跟着走进房间。”
    “真的吗？”阿龙怀疑地盯着弗兰克，“不会是你把东西藏起来了吧。”
    弗兰克惊恐地摇头：“我藏那个东西做什么！？那又不值钱！如果我要偷那肯定是要偷值钱的……”
    突然，他反应过来，闭上嘴巴。
    兰恩勾起唇：“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艾伯特在找什么，你又怎么知道那东西不值钱？”
    弗兰克：“我、我猜的，毕竟他家里也看不出多有钱的样子”
    然而他这个样子，就连玩家都看出了不对，但弗兰克咬死了他真的不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不然你们就直接把我送警局吧！”弗兰克咬牙说道。
    然而两个玩家却坏笑起来：“警局？你以为我们是警局的人？”
    “难道不是吗？”弗兰克看向面无表情的阿尔奇。
    “很可惜，我们不是，”阿龙笑容诡异，“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和异乡人这个组织差不太多。”
    弗兰克愣了下，脸色大变。
    “好了好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干脆直接献祭吧，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没错，反正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抹茶奶绿和阿龙一人拉着弗兰克的一条腿往刻画有法阵的房间里拖，弗兰克简直要吓尿了，尤其是看见这两个邪恶的笑脸，以及阿尔奇并不阻拦的行为，脸上充满了绝望。
    “我说、我真的说，我真的没有拿，我知道那是书是因为我也去悄悄找过！我偷看过艾伯特的动作而已！但我真的没有找到！”
    两个玩家面面相觑，然后就把他放下了，弗兰克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狼狈至极。
    “唉，你怎么就说了呢。”阿龙其实有点遗憾，因为他蛮好奇这个仪式法阵的效果。
    弗兰克眼神恍惚地嘟囔了什么，大概是类似‘魔鬼’这个词。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诶，那线索又断了。”抹茶奶绿失望地叹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龙挠了挠头，“把所有的书都检查一遍？”
    “数量太多了吧。”抹茶奶绿看了一眼书柜上的书，基本都是很厚的一本，“如果不知道是哪一本的话，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这时，兰恩突然想到，前世阿卡姆消失的时间点。
    没记错的话是内测开服一个月后，现在还剩下一个星期。
    “那就太晚了。”他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抹茶奶绿迷茫地看向兰恩，随后他们看到兰恩转身走进了房间里，站在书柜前。
    兰恩心想，不过来都来了，不再努力一下，好像也对不起他们所做的努力，还有阿摩司特意给的线索。
    他闭上眼睛，两颗虚幻的骰子在一片漆黑的意识空间里出现。
    【颠覆命运之双十面骰】
    普通的骰子需要骰在玩家的技能点数内才能成功，但兰恩没有这个技能点数，他手里的骰子机制更加简单，两个十面骰，0到9，一个骰十位，一个骰个位，50以内为成功，超过50为失败，1到5大成功，95到100大失败。
    两个10面的骰子无风自动，与此同时他闭上眼睛，随即兰恩依旧维持着闭上眼的样子，抓向离自己最近的书。
    幸运：40（成功）
    兰恩睁开眼，缓慢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自己盲抽出来的书。
    《世界各地的神秘》，书很厚实，兰恩想着埃德蒙之前跟他说过的一些稽查局内部的密语，以及对应书柜上面留下的刻痕，随手翻阅几页。
    17、77、09、47、75、89
    根据这串数字组合，兰恩逐渐在书页间找到了自己想要获得的信息。
    原来如此。
    “兰、兰恩阁下？”阿龙长大了嘴看着他手里抽出来的书，“这莫非就是……？”
    “嗯，运气比较好，看来就是这本书。”兰恩轻描淡写地道。
    直播间沉默了一下。
    【？？？？】
    【？随、随手就找到了？】
    【这样显得找了几个月的艾伯特很呆诶】
    【这就是欧皇吗】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到底谁才是稽查局的卧底啊，为什么兰恩对稽查局的密语也这么熟悉啊！】
    玩家好奇地凑了上来：“这就是阿尔奇的父亲留下的线索？”
    “不，这只是其中一步。”兰恩说道，他看完了这几页的信息，把书交给阿尔奇，随后转身，观察了一下房间的角度，走到第三面墙和窗户的夹角墙缝前，用之前捡来的锤头敲了下去。
    墙面被砸掉，露出下面的一块砖头，兰恩敲了敲，把转头拿开，露出里面的一小片空间。
    众人凑了上来，可以清楚看到墙里竟然被镶嵌了一本笔记本，周围缠绕着细细的电线，构成了一个简易的打火装置。
    “如果不用正确的方法打开，笔记本就会引火自燃。”兰恩解释道，“打开的正确方法就记载在刚才我拿出来的那本书里，当然是用了特殊的暗号加密，只有拆开特定的砖头才能拿出来。”
    说罢，兰恩小心翼翼将笔记本从里面取出。
    那是一笔约两个指节那么厚的笔记本，封面妥善地使用了皮革包裹，里面看起来还很完整。
    在看到这本笔记的瞬间，阿尔奇瞳孔微微一缩，不受控制捂住了额头。
    “阿尔奇？”兰恩敏锐地看向他，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没、没事。”阿尔奇胸膛起伏，控制着喘息，捏着笔记本的指节泛白，“我小时候，见过这本笔记本。”
    “你要在这里打开吗？”
    阿尔奇沉默了一会，看着面露好奇的阿龙和抹茶奶绿，当着众人的面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打开，众人凑到阿尔奇身后看着上面的内容。
    让人惊叹的是，里面记载的全部都是有关一个组织的情报。
    【我的名字叫做查理·海斯，稽查局的一名调查员，这是我开始记录的第一天。】
    【我已经成功潜入异乡人内部，从今日起记录我的所见所闻，不知道我能潜伏多久，希望我记录的事情能够成为最终破晓的一束光】
    【我所潜伏的邪丨教组织名为异乡人，是深耕阿卡姆的一个神秘组织，谁都不知道它存在多久了，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前期调查来看，异乡人的信徒主要集中在阿卡姆的上层，成员不多，走的是精英路线。银行家、政客以及财阀、名流都是他们的信徒。在社会各阶层有很大的影响力，】
    【至今为止异乡人没有组织过大型的活动，唯一的活动就是每周末集中底层信徒一起祷告，他们的祷告词也很奇怪，愿异乡人早日回归故土，落叶归根。异乡人？为什么会是异乡人？我调查过这些信徒明面上的身份，他们很大一部人就是阿卡姆本地人啊，这里不就是他们的故乡吗？】
    【潜伏了两三年，终于通过了信仰测试，我开始得到上面的赏识，接触的信徒越来越多，终于我搞清楚了他们的核心信仰机制，他们大多数信徒相信很快世界就会迎来毁灭，在毁灭日到来之前唯有离开这个世界，去到诸神存在之地才能免于死亡。】
    【他们似乎认为，诸神存在之地才是人类最初的伊甸
    园，而现在人类生活的世界，不过是荒芜寂寥的神罚之地，所有人类都是被流放的罪民。】
    第34章
    “伊甸园？罪民？”阿尔奇盯着笔记上的词语皱紧了眉头。
    “应该只是宗教组织的一种说法吧。”阿龙磕磕绊绊地猜测，“不就和那种神话差不多吗，上帝造人，亚当夏娃偷吃禁果被赶出伊甸园，所有人类身上都背负着原罪之类的。”
    本地垂迹说？神话融合？兰恩看着上面的笔记联想到，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个应该不只是一种传说，里面的‘诸神存在之地’给了他一种既视感，比如梦世界。
    至少梦世界在这个游戏里是真实存在的，前世他还去过，但危险重重。
    去过的玩家几乎没人能完整地回来，都是死回来的，角色卡永远留在了那个梦世界里。
    众人接着往下看。
    【11月6日，真是糟糕的一天，我好像在接头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他是……公寓的管理员？这家伙手脚不干净，是个贪婪无度的家伙，希望我给的封口费能堵住他的嘴。】
    除此之外还有些零碎的情报，比如异乡人的组织成员，他们举办了什么活动，成员名单都一一在列，阿尔奇甚至还在上面看到了不少议员或者上流人物的名字，如果这些名字被公布出去，整个阿卡姆市都会震上几震。
    到后面笔记记录的越来越随意，除了重要情报以外还有些轻松的日常也穿插其中，似乎查理在通过记日记的方式来宣泄内心的压力。
    从笔记上的情报看起来，阿尔奇的父亲混得还不错，在异乡人组织里风生水起，接连接触到了不少大人物。
    但随后的笔记里，境遇直转而下。
    【弗兰克又在找我勒索，该死的，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永远闭上嘴。】
    【教主今天接见了我，似乎我的工作终于得到了他的承认，为了拉拢我，他教授了我如何开启梦之隙的方法，却令我从头凉到脚板底】
    【为什么这个方法和稽查局内部教授的方法几乎一模一样？是稽查局内部有人背叛了吗，是异乡人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吗，不行，如果异乡人真的有人在稽查局卧底，这太危险了，我得想办法找出真相。】
    【梦之隙成功突破了第一层，但是第二层……第二层是不可能完成的考验！‘放弃理智，走入疯狂。’他要我先成为一个疯子，如果失败了呢？就一辈子陷入疯狂？这谁能完成啊！我光是尝试深入第二层的阶梯，情绪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我居然在想，如果能直接干掉那个贪婪的管理员就好了，一劳永逸。】
    【不对，或许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反正左右只是个人渣，他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流哪怕一滴眼泪！】
    后面这行被红线划掉，笔迹明显加重。
    【不！我怎么能这么想，查理啊查理，你忘记加入稽查局时的誓言了吗，民众是我要保护的对象啊！】
    看到这，阿龙忍不住又踢了弗兰克一脚：“哟呵，你还敢勒索人！”
    弗兰克一声不吭，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哀求：“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也付出代价了，就让我走吧，真的，我会自己去警察局自首的！”
    阿尔奇对弗兰克的求饶充耳不闻，继续翻阅下一页，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笔记上，弗兰克试图爬出这个房间。
    被阿龙和抹茶奶绿发现，又给拖了回来。
    【最近逼我的喘不过气的弗兰克突然松了口，可我不认为这是好事，我有个极度糟糕的猜测，他可能看出我不会支付给他更多的钱了，我或许得放弃卧底身份，卢克也跟我说过我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但是调查我才进行了一半，我好像捉到了一条不得了的大鱼，我实在无法就此抽身。】
    【或许稽查局……】
    后面被撕掉了半页，内容残缺不清，下一页的笔记明显匆忙起来。
    【我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这个异乡人的组织在筹划一个无比邪恶的阴谋，并且这个计划已经持续了十年多，他们可能已经接近终点了，他们的目的是打开众神之地的门！但更多的我没有办法再调查下去了，我的动作太过急切，可能已经有人怀疑我了……】
    【我无论如何都得走了，我要脱离这个组织，卢克说他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假死脱身，有他的起源能力在，我的妻子和孩子也不会有问题，但我暂时都不能见到他们了，我得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明天是阿尔奇的生日，他想见我很久了……我也想见他。】
    阿尔奇的手又开始抖了起来，他按住额头，青筋暴起，脸颊充血，那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大，似乎在死死抑制他想起那一段回忆，但是阿尔奇忍耐住了，他拼了命想要回忆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笔记从他手中滑落，里面掉出一张照片，被兰恩眼疾手快接住，两个玩家不知所措地看着阿尔奇的变化，抹茶奶绿战战兢兢：“要、要不要过个急救？”
    之前差点被她治死过的阿龙不敢置信盯着她：“什？就凭你这个庸医？”
    两人差点打起来，阿尔奇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兰恩伸出手搀扶着他，青年顺势就倒在了兰恩怀里，以往冷漠的黑色眼睛被一片水雾和迷茫充斥，阿尔奇眼前再度浮现以往的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阿尔奇的母亲准备了糖果小蛋糕和一个丰盛的晚宴，阿尔奇坐在桌上盯着大门看，第一声开锁的声音后跑向门口。
    “噢，我的小王子。”查理把他举高高，“想爸爸了吗？”
    下一个画面是他离开了家。
    “别、别走。”
    阿尔奇下意识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兰恩只能抓住他的手：“我不会走。”
    他想起来了。
    小阿尔奇不甘心父亲总是来去匆匆，在生日结束后，悄悄跟在查理后面，他看见父亲在巷口和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站着说话。
    小阿尔奇想起平日里邻居的流言蜚语，查理为了信仰抛弃了妻子儿子，终日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热血上头冲了出去，冲黑色大衣的人叫嚣着让他离查理远一点。
    查理第一次变了脸色，让他快点回家，黑色大衣的人也很紧张，催促他们跟着他离开。
    但是没有来得及。
    那个一直很讨厌的酒鬼，带着人堵住了他们。
    “就是他，人赃俱获，我上次就看见他们在悄悄说话，他们肯定不怀好意！”弗兰克谄媚地对站在最前面，有一头老年人才有的银白色头发的人说。
    “他们可能是警察或者记者什么的，这些讨厌的家伙一心想弄个大新闻！”弗兰克还在喋喋不休，但是被白发人阻止了，他平静地看着查理和黑色风衣，“我很遗憾，我以为我们是志向相投的同胞。”
    “卢克！带着阿尔奇快走！你不是战斗系的能力，我来殿后！”
    之后就是风声和不断闪过的风景，小阿尔奇被那个黑色风衣的男人抱在怀里逃跑，周围景色不断地略过，他只是一直看着查理的背影。
    直到血色将那道身影完全掩埋。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封印住你的这段记忆，这是我的能力必须付出的代价，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也没有人会记得你，你才会是安全的。”
    “我很抱歉，阿尔奇。”
    记忆中的人脸是模糊的，阿尔奇只记得他开口说了最后一句。
    【此乃不存在之人】
    现在，这句话在他脑中碎裂了。
    阿尔奇木然地起身，兰恩看他好像不痛了，这才放开手。
    阿尔奇站起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笔记本，笔记本自动翻到了最后两页。
    倒数第二页的内容，是和异乡人无关的。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只有我的孩子和妻子，我很抱歉，在周围人眼里，他们的父亲是个疯狂的异教徒。我没有成为一个好的父亲，一个好的丈夫。】
    这一句话，两个玩家和兰恩也看到了，从这只言片语中，仿佛已经拼接出故事的全貌。
    【好伤的故事啊……】
    【这就是成为调查员的下场（bushi】
    【所以说弗兰克全责啊！】
    不止弹幕这么想的，两个玩家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比较感性的抹茶奶绿，死死拽住努力想要逃离弗兰克：“怎么说，阿尔奇医生，我们狠狠把他揍一顿吧！”
    阿尔奇漠然地盯着弗兰克：“放开他。”
    抹茶奶绿不太理解，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放手。
    弗兰克立刻殷勤地爬上去抱住阿尔奇的大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犯了，真的，那些勒索的钱我也可以还给你！”
    阿尔奇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因为你的勒索，我小时候过的可不算好，我的母亲病了，但是没有和父亲说，也不去医院，我大学的时候才查出她肺癌晚期，去世了。”
    “好了，张开嘴。”
    弗兰克察觉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深深地恐惧，他猛地后仰身躯，但是被阿尔奇单手扼住，迫使他嘴巴大张，枪口被粗暴塞了进去。
    “砰！”
    红红白白的液体溅射到墙面，差点波及到阿龙，然而阿龙根本没有理会这个，震撼地看着果断结果了弗兰克的阿尔奇。
    “抱歉，我可不是什么正义之辈，”阿尔奇自嘲地勾起嘴角，“只是区区一名，邪神的走狗罢了。”
    兰恩的表情：=口=
    等、等一下。
    他倒是不反对干掉弗兰克，毕竟这是阿尔奇自己的复仇，但是为什么要加后面那句！
    兰恩隐约记得阿龙好像还在直播……吧？
    兰恩开始庆幸，还好他看不见弹幕。
    至于论坛……嗯，听不见听不见，等会再说吧。
    阿尔奇的手枪是消音版本的，这栋公寓这层已经没有人住，抹茶奶绿盯着弗兰克的尸体，有点纠结：“这个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之后会让人来处理。”这个时候兰恩就庆幸，卡伦斯那边的人脉派上了用场。
    等下，他什么时候已经熟练接受这种事了啊！这种事不要啊！
    阿尔奇并没有在意地上的尸体，随意抽了原本盖家具的白布把枪身擦干净，直到手指、枪身都干净了，他才珍重地重新拿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笔记本。
    他低下头摩擦着最后一页书。
    “怎么了？”
    阿尔奇抬头，迎着兰恩的目光，纠结片刻后，说道：“这纸，好像有点问题。”
    他将笔记交给兰恩，然后在屋里转了转，手里多了个打火机。
    阿龙立刻兴奋起来了：“莫非是电视剧里那种方法？”
    阿尔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没看过这种电视剧，不过这个实验我小时候在家里和查理一起做过。用柠檬汁或食用醋，通过化学反应使纸上写了字的部分成了一种类似赛璐粉的物质。它们的燃点低于纸张本身，所以烘烤时，写字的地方先烧焦*”
    说罢，他从家里翻出了个打火机，把那一页小心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将笔记的内容用手机拍下来后，放在火上炙烤。
    棕黑色的焦痕逐渐在纸上浮现，那颜色逐渐变浅，在火焰的映照下深红如血，像是字字泣血的血书。
    【小心稽查局！】
    阿龙猛地抬头，看向在座各位的表情，只见抹茶奶绿、阿尔奇和他一样满脸浮现不敢置信的震惊，而兰恩的表情却略显平淡了很多，火光映照他的眼眸，其深如渊。
    【你们看兰恩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果然，他知道稽查局有问题！】
    【说不定这个问题就和兰恩有关呢。】
    【很有可能。】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半响后，兰恩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回去了。”
    玩家和阿尔奇回过神来，阿尔奇脸色阴沉，而玩家则是眼底按捺不住兴奋。
    这可是个大消息！
    再加上这一路来惊险刺激的剧情，他们已经预感到玩家论坛要炸锅了！
    兰恩给卡伦斯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收拾下现场，而后三人就坐着阿尔奇的车离开了。
    任务完成的提示跳了出来，阿龙和抹茶奶绿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喜滋滋地点了接受，然后继续用狗狗眼盯着兰恩。
    兰恩：“……等下次有任务再找你们吧。”
    不过估计也不会有下次了。
    “好耶~”两个玩家欢天喜地。
    随后，在玩家的要求下，阿尔奇把他们放在了路边，然后才开到兰恩的心理诊所。
    在下车前，兰恩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了刚才捡到的合照，递给了阿尔奇。
    那是一张三人的合照，阿尔奇在接过的刹那，手指颤抖了一下。
    照片上的人就是阿尔奇的父亲，和阿尔奇一样有一头黑发，但是眉眼看上去更柔和一些，满脸胡茬，海蓝色的眼睛对着镜头弯成月牙。
    和他合照的人阿尔奇再熟悉不过，他读大学的时候过世的母亲，夫人温婉的脸上没有后来的辛苦堆积的沧桑与疲惫，满脸洋溢泽幸福的微笑，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兰恩下车时，听见驾驶座上飘来一句轻而珍之又重地：
    “……谢谢。”
    ……
    此刻，玩家论坛：
    兰恩回到心理诊所，登录玩家论坛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上面已经开了无数热帖，全部都是讨论今天发生的‘剧情’。
    《帅绝！今日份战斗名场面！》
    兰恩一时都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盯了这个标题半响，忍不住点进去。
    视频截取到的是阿龙直播的内容，兰恩点进去的时候，视频是从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
    随后视频刚捕捉到一群拿着武器的凶残大汉一边开枪一边往这边冲过来，镜头一阵地转天旋，这是当时阿龙被兰恩毫不留情一脚踢到了房间里。
    接下来的视频是以他的视角拍的，角度问题只能看到门口，能看到在敌人扑过来的事实兰恩蹲下身巧妙躲过。
    他身上伪装成装饰品的噬魂蝶飞起，轻轻碰触到了扑击的敌人，兰恩没有回头，像是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平静又精准如手术刀般，在狭窄的走廊走了两步抓住另一个敌人的枪口，偏移子弹轨道，让他们痛击队友，随后把枪抢了过来，随手把开枪的人击倒了。
    这时，飞起的蝴蝶已经把剩余的敌人都解决，轻巧地落回兰恩的肩膀上。
    玩家们从没见过那么轻易解决的战斗。
    就像在公园散步的时候，轻松写意地，将树上的果实给摘下来了一样。
    【好帅，我老婆好帅！】
    【呜呜呜呜呜呜帅哭我了老婆】
    【我原本以为老婆不能打的，所以才站在原地，我错了，老婆明明能打五个人。】
    【醒醒，楼上，十个你不成问题。】
    【你们是不是小看了邪神的战斗力，我说个数，一个城市的人口。】
    【虽然很帅没错啦，但是这是邪神该有的战斗方式吗？】
    兰恩看到了质疑，但他没有放在心上，随后脸色一黑，因为他终于在直播里看到了玩家被那么轻易挟持的原因。
    这两个家伙光顾着看他战斗了，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周围，等破窗声袭来后才慌忙反应过来，然后抹茶奶绿就怎么被劫持了。
    后面的发展就如之前一样，应该没什么好看的了，兰恩刚想跳过这部分去看论坛的分析（迪化），却突然发现在某个时段，弹幕数量突然激增。
    兰恩：……一股不祥的预感。
    随后，他的预感应验了。
    阿尔奇捂着额头倒在兰恩怀里，兰恩知道他这是被封印的记忆触动了的反应，但是玩家不知道啊。
    【阿尔奇猫猫这是怎么了？】
    【这个反应emmmmptsd？还是被诅咒了之类的？】
    【脆弱猫猫！是脆弱猫猫！扑在邪神怀里的猫猫！】
    【啊这，老婆的怀抱是我的，拔剑吧！】
    【说真的这是咋回事啊？阿尔奇还说‘不要走’】
    【不知道，呵，男人争宠的把戏罢了，有一说一我还是比较支持白切黑的艾伯特。】
    【那都是敌人了，还可以拉cp？】
    【敌人才更带感啊！白切黑疯狗、调jiao、信仰转移、恶duo嘿嘿嘿嘿嘿嘿】
    【草（小脸一黄）这么一说确实带感。】
    随后，就是阿尔奇从心理暗示中挣脱过来，平静站起，枪杀弗兰克。
    有一丝鲜血溅上阿尔奇苍白的脸颊上，他不甚在意地抹掉，随手抽出白布擦干净枪丨支，自然地就像是拍掉了一只在耳边嚷嚷的苍蝇。
    “我可不是什么正义之辈，只是区区一名邪神走狗罢了。”
    【谢谢，我爽了。】
    【有一说一，好帅啊（喃喃）擦枪有种洁癖禁欲感也太绝了。】
    【阿尔奇我的我的我的呜呜呜呜新的老公！】
    【好久没有看到做事那么干脆利落的npc了，我刚才看笔记看得心头火起，现在终于舒服了。】
    【谢谢阿尔奇+1，如果他真的放过这个弗兰克，我大概会呕死。】
    【无人在意阿尔奇刚才说的话吗，他果然是邪神的人！】
    【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吗。】
    【不！我反对，宝贝你不是邪神的走狗，你明明是邪神的猫猫！呜呜呜呜妈妈不允许你说自己狗（狗头】
    【犬类组竞争太激烈了，但猫猫独宠！】
    【猫猫独宠！+身份证号】
    兰恩抹了把脸，连忙关闭这个视频，不行了，再看下去他要尴尬死。
    还是看看玩家们的分析吧，这个剧情透露出那么多信息，论坛的推理帝们肯定不会错过。
    不出所料，论坛已经开了不少正经的分析贴，尤其是黑猫的帖子，在首页中热度一骑绝尘。
    《调查员笔记——一段被掩埋的过去！》
    黑猫：大家好啊，又又又见面了！今天给大家带来的也是分析党黑猫，首先请允许我哭一秒钟，我怎么总是只能事后分析啊混蛋！我也想参与进剧情啊！（摔
    黑猫：好了我冷静下来了，其次让我们恭喜一下幸运儿的两个玩家（柠檬
    黑猫：还记得上次的血腥宴会吗，那大概是某个敌对兰恩的势力的首秀，但之前我们还对它们的存在一无所知，如今这个神秘组织总算浮现出水面，它的名字叫做异乡人。
    目前从笔记上看来，异乡人这个组织的目的是回归‘众神存在之地’，相信跑团的老玩家和我一样都联想到了什么，没错，就是幻梦境，封印着诸多旧日，充满了各种古神的地方，不知道这个‘众神存在之地’是不是类似的设定。
    这个组织认定那里是人类诞生的伊旬园，目前人类生活的世界是异乡，他们想要回归那个地方，需要打开地球通向‘众神存在之地’的大门，这就是异乡人的目的。
    怎么说呢，还挺新颖的，比单纯的召唤邪神听上去别致多了。
    黑猫：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兰恩，根据这个剧情，他们的目的似乎是捕捉、封印兰恩，我大胆推测，兰恩可能就是来自‘众神存在之地’，而且他的降临和异乡人脱不开关系，所以异乡人在知道兰恩的存在后，才会想要捕捉他，兰恩很有可能是他们计划中的类似于‘坐标’或者祭品之类的东西。
    1l：这个组织那么牛批？把邪神当祭品？
    黑猫：所以他们才要试探他，可能是之前兰恩降临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所以现在被束缚在这个身躯里，或者封印什么的，他们才敢对兰恩下手。
    黑猫：我们之前猜的没有错，兰恩确实就是这个版本的中心，他就是这个巨大阴谋的漩涡，我怀疑主线任务估计就是阻止异乡人的阴谋，兰恩身上肯定有能接主线任务的重大线索！
    黑猫：甚至，我怀疑主线任务，就是兰恩这边势力和异乡人势力的对抗。
    5l：听上去确实很有可能。
    6l：草，黑猫牛批，我信你，之前几次你都预言正确了qwq，跟着大佬走。
    黑猫：其次，除了主线任务这一点，笔记中揭露的稽查局，啧啧，简直是板上钉钉这个组织有问题了！不过现在这个组织都还没有出现呢，应该是后续剧情才会有，说不定和后面的主线有关。
    恭喜我自己，再一次预言正确！不过真的为这个世界担忧啊，怎么连调查员组织都是这副德行啊，真的没问题吗？你们不会要靠邪神来拯救世界吧！
    阿龙：好槽。
    7l：黑猫黑猫，你对笔记里的‘梦之隙’又是怎么看的？车上的时候兰恩和阿尔奇还讨论过。
    黑猫：我觉得这可能是npc独有的力量体系吧，就像用c级到s级来衡量怪物的等级一样，npc之间也有这种特殊能力的等级什么的。
    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对玩家开放，尤其他们说过梦之隙第二层，好像是要克服疯狂？hhhh听上去是类似于对‘心境’的考验，不知道如果对玩家开放了我们要如何走，感觉会很特殊、很有趣！
    黑猫：最后，请允许我稍微抒情一下吧，我很敬佩写下这本笔记的调查员，真的，他就是我心目中调查员的形象，沉默、执着、对真相孜孜不倦地追寻，心怀正义感且永远不绝望。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称得上是人类之光，虽被生活击倒过，却从没有动摇过原则，始终坚持自己的人性。
    最后，调查员精神永存！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德鲁伊：当然，还有非死既疯的结局（狗头
    黑猫：（笑哭）是啊，我们调查员怎么都不得好死啊。
    黑猫：但讽刺的是，调查员的子嗣也加入了邪神阵营（扼腕）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德鲁伊：不一定是坏事呢，既然稽查局有问题了，凭什么邪神不能拯救世界（狗头
    黑猫：看看后续的剧情发展吧，最近出现的npc身份也好复杂，既然稽查局有问题了，艾伯特的身份感觉又布满了密云，他到底知不知道稽查局的问题，接下来他会站在哪一方，还有那个神秘的黑发男人又是谁，感觉兰恩似乎很警惕他。
    黑猫：总之，让我们期待后面的主线剧情吧！我这次一定要坚守在兰恩左右，寸步不离qwq
    第35章
    逛完了论坛，兰恩有以下六点要说：……
    如果他还是玩家的话，面对这种大型主线任务肯定会很兴奋、很期待。
    但是作为一个即将切身经历这种事件的人，兰恩简直感到头皮发麻。
    那搬家的念头再度冒了上来，而且这一次来的如此汹涌磅礴，不可抑制。
    兰恩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近乎人类极致的容貌，在提醒着他，你和正常人无缘。
    世界上那么多人想要穿越，为什么偏偏会选上他？
    兰恩的嘴角耷拉了下来，一想到那在暗中窥伺的□□、未知的阴谋，还有燃烧的阿卡姆，就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疲倦和压力。
    兰恩不是那种享受非日常和冒险的人，他的性子像猫一样喜欢懒散度日，喜欢在一个午后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对这类刀口舔血的日子谢之不敏。
    他脚步沉重地推开卫生间的门，然后差点正面撞在奥格尔身上。
    “奥格尔？”兰恩惊讶地抬头。
    “嗯。”奥格尔低下头，看着兰恩说，“你回来了。”
    兰恩愣了一下，无奈地勾起唇角：“是啊，我回来了。”
    “我刚想去找你。”奥格尔一字一句地说，他垂下眼盯着兰恩，长长的头发掩盖住了他的面容，但兰恩莫名地就感觉他好像很委屈，“我发现你不见了。”
    兰恩卡壳了一下：“我不是在手机上和你说过今天回来得晚一点吗。”
    奥格尔闻言拿出手机，点开短信看到上面的信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看来他今天都没有打开过手机。
    兰恩既无奈也觉得好笑，他这位室友似乎总是与周围的环境脱节，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做家务或者做饭，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让他感到无奈，同时又有点羡慕。因为曾几何时他在前世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么多事的话，说不定他现在依旧过着这样快乐且平凡的生活。
    想到这，兰恩控制不住地情绪低落。
    一阵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上传来，兰恩抬眼，发现奥格尔用宽大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神色间带着止不住的担忧：“难受？”
    “没有。”兰恩好笑地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奥格尔闻言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两三秒钟后，在兰恩震惊的目光下抬起手臂把他揽在怀里。
    突然被抱住的兰恩：？？？
    “安慰，”奥格尔低声说，“人类间，似乎是这么做的。”
    然而兰恩根本没听清奥格尔在说什么，他全身心都被面部这软软的触感震慑住了。
    ……这个部位，好像是胸肌吧？
    因为奥格尔的个头太大，平日里不自觉会驼背，而且习惯穿着宽松的衣服，所以兰恩从没发现原来他身材那么好，连胸肌都有！
    一个整天宅家的画家，居然有那么棒的身材和腹肌，这真的合理吗？！
    兰恩在大感震撼的同时一阵羡慕嫉妒恨，为什么大家都是吃同样的食物，他就完全没有肌肉？？
    随后，他逐渐缓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奥格尔。
    “奥格尔，”
    兰恩认真地看着他：“我想搬家，离开这座城市，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好。”
    “这段时间阿卡姆市可能会有危险，抱歉我不能解释太多……”
    兰恩正纠结要如何解释，突然就得到了奥格尔肯定的答复：“真的吗？”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奥格尔垂头看他，目光专注而执着，兰恩微微怔愣，一瞬间心里似乎闪过了某种怪异的猜测，不过很快他回过神，表情严肃下来：“那我们这就离开。”
    收拾东西离开，马上就离开这里！
    从兰恩从医院出来后，赚钱、搬家、离开阿卡姆，就一直是他的目标，原本他的打算是再多攒点钱，然后观察一下阿尔奇医生的动向，在真正的大事件发生以前离开阿卡姆，找个玩家不会来的旮旯角落度过余生。
    但是现在，他明明已经赚够了搬家的钱，却也感觉自己离这个阴谋越来越近，越陷越深。
    此刻不抽身离开，恐怕以后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如果说异乡人的介入让兰恩提起了戒备心，真正觉得他或许该离开了的话，那么阿摩司的出现直接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知道原本前世的这个时间点阿摩司是否也参与进了这件事，但是根据前世玩家们总结出来的经验，阿摩司这人绝对是宣告死亡的渡鸦，只要他出现在某个npc面前，就代表着他已经将那个npc视为目标。
    有阿摩司的参与，阿卡姆已经从不宜居住直接升级到地狱之地了，再不搬家就走不了了！
    “我们快点准备东西，不用收拾太多，轻装上阵就可以了。”
    兰恩前世有丰富的脱离模组跑路的经验，是个非常精通于逃避的玩家，时常会在kp无语的眼神中愉悦地打出脱离cg，因此他深刻知道既然决定要离开，那就片刻都不要耽误，耽误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出事，也不要大张旗鼓和所有人说你要走，这样很容易刺激那些暗处的人。
    因此兰恩就带了点贴身的衣服还有钱，连公寓都没有退租，仿佛他们就只是临时出门，和奥格尔一起直奔机场。
    突出一个丰富的跑路经验。
    至于埃德蒙他们，兰恩决定等上飞机再和他们说明，让他们也尽快去避难。
    出租车开去机场的时候，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笑道：“你们这是要去旅游吗？”
    奥格尔没有回答，兰恩习惯了他出门在外沉默寡言，笑道：“算是吧，出去走走。”
    “年轻真好啊，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司机无不羡慕，兰恩看到他肤色不均匀的皮肤，帽子下的脖颈因为常年阳光照射通红一片，这是常年开出租车被日晒的痕迹，“不过我也很快会去旅游啦，而且是和家人一起去，我攒了半年的钱，年底我就能见到她们了。”
    兰恩的视线往右边移，看到了驾驶座旁边的照片，这是一张全家福，男人搂着女人，中间则是一个五六岁的，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小女孩。
    “这是你的家人？”
    “是啊，不过我们离婚了，我只有年底的时候能见到孩子，”司机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以前做事很混账，所以老婆跑路了。”
    “噢。”兰恩干巴巴地回应，他左右张望，想跳过这个话题，突然眼睛瞥见车窗外，有一大片空地被围了起来，“那是哪里？”
    “额，好像是一片空地。”司机快速瞥了一眼，撇撇嘴，“政府规划问题吧，空那么大一片，唉，我继续跟你说……”
    “说到哪里了，噢，我妻子跟我离婚，我已经改了，也在努力赚钱，我妻子同意我年底的时候和她们一起去旅行……我都有大半年没有见到我的宝贝，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想她们，但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能见面了。”
    说到后面，司机愉快地哼起歌来，兰恩的笑容却从脸上消失了，他看着窗外，突然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和玩家相处太久，他都快忘记了。
    这不是游戏，这是真实的世界
    对于玩家来说，阿卡姆市只是个失败的副本，但对于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来说，是512820。
    五十一万两千八百二十人。
    这是在这个城市里死去的人的生命。
    到机场的时候，兰恩把一张钞票递给司机，这一路上欢快还唱了歌的司机却没有收：“我打算在我和我老婆的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挑一个幸运儿免费。”
    “额，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节日快乐？”
    “不是。”
    “？”
    看着兰恩满脸疑惑，司机哈哈大笑：“其实是在明天，但是我和你们很有眼缘，那我想，既然免费，为什么不挑一队情侣呢？”
    “额，我们不是。”兰恩尴尬地道。
    “真的吗，那我看你身后的小伙子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哪怕是在车上，他还一直在关注你，我认识这种眼神，就和我年轻的时候看初恋情人的一模一样，”司机朝奥格尔挤挤眼，“别害怕小伙子，这是个自由的国度。”
    在奥格尔没有表情，兰恩尴尬的表情下，司机哈哈大笑，摇上车窗就要离开，在他离开前，兰恩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把旅行计划提前吧！过一阵子这个城市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早点离开比较好。”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在这个城市开了很多年车了，我会规避危险，而且我还要给我女儿赚学费呢！”
    司机开着车离开了。
    兰恩沉默得看着出租车逐渐远去，他知道仅凭口头上的一番话，他无法拯救任何人。
    “兰恩？”奥格尔看向他。
    兰恩深吸口气：“走吧，快要登机了。”
    说实话，他的脑海中此刻乱糟糟的一片。
    他在想前世论坛里有关阿卡姆最终结局的描述，在玩家们任务失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些依稀的图片残留在论坛旧贴，永远成为了游戏历史事件簿的只言片语。
    阿卡姆市被烈火焚烧，怪物游荡在街头巷尾，调查员们失败了，他们永远和阿卡姆市一起消失了，连最后的坟墓都不复存在。
    简单的一行字，让兰恩无论如何都无法和他这几天生活的城市对应上。
    机场候机室里，兰恩和奥格尔面对面坐着，颇有些浑浑噩噩，他以为他会很开心马上就能脱离危险，但事实是他并没有。
    在当玩家的时候他都能毫无负担脱离模组，怎么到了只能一命通关的现在，反倒是退缩了？
    兰恩在心里苦笑，就算留下来他又能做什么呢，他虽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些异常，但事实就是他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强大，就算留下来起到的作用，也不比玩家大多少，连他们当初都失败了，他还能翻盘不成？
    这样想想，他心安理得多了，大不了等自己到了其他城市，再提醒周围的人尽快逃离阿卡姆。
    “乘坐c1087号飞机的乘客，请尽快前往登机口……”
    这时广播响起，兰恩和奥格尔起身，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去往登机口，登机口的服务小姐脸上挂着青涩的笑容祝福他们：“祝您渡过愉快的一天。”
    兰恩满怀心事，匆匆应了一声，带着奥格尔登机前，他突然若有所感地转头，在登机口的拐角看到一角闪过的黑色风衣。
    ……错觉吧。
    艾伯特站在机场拐角，他这个角度能轻松看到正在登机的兰恩和奥格尔，但他摩擦着手机，却什么都没有做。
    走了……也好。
    他复杂地心想，不管兰恩是‘什么’，他现在都已经是异乡人首领计划中的核心，如果他离开了这里，要头疼的反而是索伦·霍格。
    既然离开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吧。只要离开了阿卡姆市，哪怕是那群疯狂的异乡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艾伯特拢了拢围巾，阿卡姆市已经进入冬天，他觉得从未有像今天冬天那么冷的时候。
    但是来年的春天，一定也比往年来的更加温暖吧。
    艾伯特走出机场的时候，叼了根烟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异乡人的阴谋已经进展到最终阶段，这一段黑暗的时光也终于要结束了。
    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来往的出租车停在了艾伯特前面，热情的司机下车招呼他，艾伯特刚要钻入车厢内，却突然动作顿住了。
    他听到机场嘈杂的出入口那里传来模糊却熟悉的声音。
    “……我早该知道的，到哪里都一样……”
    艾伯特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看见那熟悉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兰恩的脸醒目到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他。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兰恩满脸悻悻地和奥格尔一起走出了机场，无比崩溃地想：
    他早该想到的，出问题的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是他自己啊！
    他在上飞机的时候，从飞机窗口看到b级怪异镰鼬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他看见远处的天空，有看不清身形的巨人直入云霄，他前世从未看到过这种级别的怪物，甚至不能确定那是怪异、邪神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懂了，阿卡姆确实没有问题。
    出问题的是能够看到这些不同寻常事物的人。
    阿卡姆即将迎来劫难，他当然可以跑，他当然可以狠狠心将整个城市的人弃之不顾，但是他这次能跑出这个城市，他下次可以离开这个国家，那下下次呢，他能抛弃这个世界吗？
    阿摩司不会轻易放过盯上的目标，他躲得了一次，躲得了无数次吗，他要剩下的人生就一直活在无尽的逃亡和绝望中吗？
    兰恩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最后确认的当口他下了飞机，想要劝奥格尔先待在其他城市，但是奥格尔一言不合跟着他一起下了飞机。
    好嘛，那也行吧，实在不行到时候一路上还有个陪伴。
    兰恩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至少在这个城市他不是全无优势，他手上还有很多牌可以用，哪怕是九死一生的局面，那还有这一丝生路可以争取。
    奇异的是，在兰恩决定走上这条注定充满绝望和坎坷的道路时，内心的愧疚感和负罪感突然就消失了。
    他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也不认为自己必须拯救所有人，他没有那么高尚的道德和怜悯心。
    但他确实是个调查员，他曾经和kp斗智斗勇，走过无数模组，战胜过无数以为不可战胜的敌人。
    而这一次，也同样。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孤身奋斗。
    ……
    艾伯特看着兰恩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里，久久出神，随后转身离开，他给阿摩司发送了信息，约他正式地谈一谈。
    他们见面的地点是阿卡姆市里的另一个安全屋，这一次艾伯特刚进来，就把安保系统全部开启，哪怕不知道会起多大作用，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阿摩司在礼貌性地敲门后，同样进到了安全屋里，他今天穿着一身英伦风衣，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再来找我。”阿摩司微笑着道。
    艾伯特冷冷地看着他，侧身让他进屋，在阿摩司坐下的时候把项链摘下，顺手丢给了他。
    “怎么？这个不好用吗？”
    “我已经用不到了。”
    “这可说不好。”阿摩司嘴角噙着笑，“除了伪装的作用外，这个奇物最大的用处就是隔绝来自梦之隙的污染，相信你已经察觉到了……才对，如果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劝你还是先戴上比较好。”
    艾伯特没有接过，只是冷漠地盯着他：“你可没有说过，这个奇物的副作用是会影响我的情感。”
    “这个肯定多少会有影响的，毕竟是涉及灵魂的伪装，相当于在戴上一个人格面具，艾伯特阁下难道没有听说过，面具戴太久就拿不下来的说法吗？”
    阿摩司笑眯眯地说：“我愿意将这个奇物称之为：人格转换器。不只是用来伪装，戴在灵魂上还能暂时隔绝梦之隙的影响，仅仅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有那么多功能，你不觉得已经很赚了吗。”
    艾伯特犹豫片刻，还是把项链戴回去了。
    “说说吧，你的目的。”艾伯特大长腿一迈，跨坐在沙发上看他，“你来找我合作，是为了对付索伦·霍格吧。”
    “没错，”阿摩司微笑，“不愧是双面间谍先生。”
    他看着艾伯特骤变的神色，勾起唇角：“如果不是确定了你的身份，我又为什么敢肯定，你会站在霍格教主的对面呢。”
    “别紧张，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完全可以好好相处。”
    艾伯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阿摩司·杜尔，一向是异乡人里的异类，他不像普通的教众一样对异乡人的教义那么痴迷，但始终执着地跟在索伦·霍格身后，帮助他做各种事，态度非常热切，但在异乡人接近他们的终极目标时，立场突然变得暧昧不清。
    同时，这个人的来历相当神秘，艾伯特无论是在警局里，还是在稽查局，都没有查到他的身份档案。
    就像是不存在的人。
    “你为什么要背叛霍格？”艾伯特问，随后补充，“目的交换，是最基本的合作基础。”
    “唉，”阿摩司深深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苦恼，“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
    “在培育的最合适的时候，摘下最甜的果实，最美的花朵，不是大家的共识吗？”
    艾伯特沉默了一会：“果然，我还是很讨厌你。”
    “我倒是很喜欢你哦，”阿摩司微笑，“如果不是我已经找到了想要追寻的终极目标，我倒是不介意帮助你。”
    “敬谢不敏。”艾伯特扯了扯嘴角。
    “直接摊牌吧，我需要知道索伦·霍格的真正计划，以及他的实力区间，”艾伯特盯着阿摩司，“在这个组织里潜伏了那么久的你，不至于一无所知吧。”
    阿摩司轻笑：“当然没问题，我就是为此而来。”
    “首先，你在组织里潜伏那么久，肯定已经知道异乡人的终极目的了吧。”
    “将阿卡姆全体拖入‘诸神存在之地’，也就是梦世界，没错吧，”艾伯特嗤笑，“真是一群疯子。”
    “他们确实是疯子，而且还是一群自认为流离失所的疯子，”阿摩司轻描淡写地道，“坏消息，这群疯子在经过长年累月的探索，终于找到了打开梦世界通道的办法。”
    “准确来说这个办法我们每个人都知道。”
    艾伯特只感觉自己的喉咙紧了紧：“梦之隙。”
    “没错，”阿摩司拍了拍手，“梦境和现实和缝隙，多么恰当的名字。谁能知道去到梦世界的办法就是那么单纯而且直接呢，只要沿着九层阶梯往下，就能找到梦世界的入口，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门’。”
    “当然，这是正常的办法，但是这条路已经几百年、几千年都没有人走得通了，谁也不知道7层之后的梦之隙里有什么，所有深入其中的人，不是成为了疯子，就是就此失踪，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这条路相当于无法走通，这个时候，有一个疯子就开始思考，既然纵向深度不行，我们可不可以通过横向量的积累，强行打通梦世界的大门。”
    “横向？”艾伯特无法理解。
    “纵向，可以理解为一个人，他通过梦之隙的阶梯，不断向下的过程，就是不断深入自己的潜意识，开发自己的潜能，同时也逐渐靠近潜意识的维度。”
    “梦世界，是所有生物的梦境维度，是一个完全由潜意识构成的世界，为了维持稳定，总是在不停地吸取精神强大者作为居民，所以将潜意识开发到极致的人有资格打开梦世界的大门，成为里面的居民。”
    “同时，每个人都是一个点，只要是理智正常的人都有开启梦之隙的可能。”阿摩司说，“那么我们能不能模仿梦世界，用整个城市的人的梦境，做出一个无限类似于梦世界的梦之隙，用量变形成质变，强行跨到这个维度上去。”
    艾伯特紧皱着眉头：“这是可能的吗？”
    “事实上，”阿摩司耸了耸肩，“他们已经有成功案例了，你不是亲眼目睹过吗，只不过那一次打开的通道只维持了一秒钟，而且通道开启的时候被某个存在强行占用，可怜的教主，就像是被人从高速车道上一脚踹下来了一样，没能实现他回到梦世界的宏愿。”
    “回到梦世界？”
    “是啊，”阿摩司淡淡地道，“这个组织之所以名为异乡人，就是表面意思，只不过组织里真正的异乡人有，且只有一个！”
    第36章
    阿摩司把他带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很多照片，从照片的质感和里面的背景来看，能明显看出其中不同的年代。
    每张照片拍摄的角度不同，但都能看到里面有一张熟悉的脸。
    “索伦·霍格？”艾伯特瞳孔微微一缩。
    阿摩司：“很惊讶吧，自从照相机发明以来，就陆续有人拍摄到他的存在了，宛如幽灵一般徘徊在人间，不知归处。”
    艾伯特垂眸看着这一张张照片，从黑白到彩色照片的跨域，照片上的人或者是一个模糊的侧脸，或是各种角度，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同样疲惫，像是老人又像是年轻人的怪异面容。
    这种气质让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也让周围的人群自动远离他，无论哪张照片上，他都是独自一人。
    “他……不是人？”艾伯特语气干涩。
    “谁知道呢，”阿摩司耸了耸肩，“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他的战斗力，直白点说，他现在是在梦之隙的哪一层，但很可惜我也不知道，只有一点可以确定。”
    艾伯特抬眼看过来。
    “他现在很虚弱，极度地虚弱，”阿摩司说，“可能就算你不杀死他，他也会自己死亡，哦，我是说一百年或者两百年后。所以开心点，我们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艾伯特面无表情地看他，这是在讲什么冷笑话吗……一两百年，该死的不该死的，也都死了。
    “别这么看我，我可是认真的，当然，我现在不介意你尝试一下他到底虚不虚弱，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谁知道他手中握着多少张牌。”
    “那来说说，你计划中，该如何对付他。”
    阿摩司神秘一笑：“那其实也很简单。”
    在艾伯特怀疑的视线中，阿摩司微笑着道：“猛兽只有在狩猎得手的瞬间，才会松懈下来，尤其是他跨越了数千年的执念，就在眼前，就在即将实现的时刻。”
    “哪怕平日里再警惕的人，在那一刻也会爆发出压抑已久的疯狂，视线也会变得狭窄。”
    “我不可能等待到那个时刻，”艾伯特平静地道，“有可能会给阿卡姆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我必须在那之前就阻止他的阴谋。”
    “那请吧。”阿摩司说，“我不会阻止你，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好。”
    艾伯特看他始终保持的笑脸，捉摸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
    兰恩重新回到了心理治疗室，这里和上午离开的时候区别不大，毕竟他为了尽量掩人耳目，根本没有收拾过东西，因此无论是玩家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曾经有离开的打算。
    在打发走奥格尔后，兰恩一个人待在心理诊所内，又闭上了眼睛，再一次来到梦之隙，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那灰雾不会令兰恩感到任何不适，不亲近，但也不排斥。
    他刚出现在这里，一道热情的白色光点就猛地贴近，热情地想和他贴贴，兰恩躲过了，沿着梦之隙的阶梯走上第一层。
    这里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兰恩在这边观察了很久，才突然发现除了白色光点外，这里还多了另外两个光点。
    只不过这两个光点比起埃德蒙的那个要虚幻得多，时隐时现，而且自从他下来以后就一直躲在迷雾边缘的角落，不肯靠近。
    兰恩大概猜得出这个光点和信徒们的信仰息息相关，或许是对他比较忠诚的人，这个光点就愈加凝实。
    还有这一层，第一层平台的出现正好是埃德蒙开始信仰他的时候，说这个和信徒们无关，兰恩自己都不信。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兰恩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常，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但这都没有办法给他带来战力上的直接增强。
    目前兰恩手里的牌，依旧只是暂时的‘小丑’状态，可以短暂提升身体素质和战斗力，一枚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的骰子，或许在关键的时刻会派上用场。
    以及埃德蒙这个忠实的信徒，阿尔奇和卡伦斯这两个有点塑料的信徒。
    兰恩犹豫了一会，在白色光点靠近的时候眼疾手快把它攥在手心里。
    熟悉的拉扯感传来，兰恩眼前再次倒映埃德蒙的身影，他此刻在一个办公室里，正在聆听对面的人说话。
    “……即使是在有着诸多调查员的稽查局总部，能够在一年以内成功突破到梦之隙第一层的人也在少数。”格弗尔颇为欣慰地看着埃德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天才，埃德蒙！”
    埃德蒙低着头，羞涩地抿着唇角，格弗尔从前有些苦恼他这种腼腆内敛的性格，但现在却非常欣慰，因为很少有人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能够做到这点的都是稽查局内部秘密培养起来的怪咖。
    埃德蒙能够在一年内做到这一点，说明他不仅有天赋，信念也足够坚韧，不会轻易被转变或摧毁。
    是个成为传奇调查员的好苗子。
    “您过誉了，队长。”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你就不用谦虚了，”格弗尔笑呵呵地说，“既然你已经通过了梦之隙的第一层，成为正式调查员肯定是没有问题，时间紧迫，就不回本部接受审核了，我直接把正式调查员应该注意的事项告诉你吧。”
    埃德蒙心里一动：“时间紧迫是指最近的调查吗。”
    “啊……”格弗尔自知失言，憨笑了两声，含糊道，“算是吧，最近我们找到了一些东西，好了，先不说这些，你要记住，成为正式调查员后可不能像之前一样胡言乱语了，正式调查员是队伍里前进的标杆，个人的恐慌有时候会连累整个团队气氛的。”
    埃德蒙垂下眼：“我知道了。”
    “嗯，好，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明白你之前的异常也和正在攻略梦之隙第一层有关，之后你回归队伍我也会这么和其他人说明的，”格弗尔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宽慰他：
    “好了好了，打起精神来小伙子，成为了正式调查员工资可是你之前的三倍，而且稽查局内部的资料也会对你开放，现在你还在出差中，等你回到总部了还会有正式的奖励，以及相关课程，现在没这个条件，不过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埃德蒙：“队长，梦之隙第二层的考验是什么？”
    “好吧，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格弗尔无奈地摇头，“很多人和你一样，在成功攻略第一层后，就会迫不及待地询问下一层的试炼内容，虽然可以理解你们对力量的向往，但我必须提醒你，获取力量的途径就像是在走钢丝，不知何时你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你应该听说过不少稽查局的资深调查员突然发疯的例子，事实上除去在调查任务过程中失踪的以外，调查员最多折损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不知道。”
    “是在他们自己的家里，”格弗尔说道，“而且这个比例是在梦之隙走的层数越高的调查员，在梦之隙里迷失的概率越大，最后他们的结局就是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余生。”
    “不是说前面几层还是安全区吗？”
    “渡过第一层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安全区了。”格弗尔摇了摇头，“第一层的试炼克服恐惧，是最初、最容易克服的难关，也是唯一一个走不过去也不会有太严重后果的试炼，但从后面的层数开始就不同了。”
    估计格弗尔也是见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天才和怪咖，知道他们心中的傲气，不计其烦地嘱咐埃德蒙不要太过着急突破后面的层数：
    “从第二层开始，就再也没有失败也不用付出代价的好事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第二层的考验是‘疯狂’，同时这也是调查员折损最多的层数，如果无法及时从疯狂中清醒过来，那就一辈子都会成为一个疯子。”
    疯狂……兰恩想起了阿尔奇父亲笔记上写过的东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层真的有人能够通过吗。
    “疯子吗，”埃德蒙低喃，“您说了及时……这一层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但是根据稽查局的数据统计，疯的时间越短越有可能清醒过来。”
    “没有特例吗？”
    “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也是稽查局里的一个资深调查员，他在精神病院里住了三十年，在六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恢复清醒了。”
    不等埃德蒙提问，格弗尔继续说：“你知道他清醒过来后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这里不是我的世界。’然后第二天，他用精神病院提供的牙刷自杀了。”
    两人一阵沉默，埃德蒙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我很珍惜自己的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进入第二层的。”
    “那就好。”格弗尔得到了埃德蒙的保证，看着埃德蒙还算听话的样子，稍微放心了一点，忍不住多鼓励了他两句，“等你回到总部述职，成为正式调查员后，如果立下功劳，还会有领取‘奇物’的资格，好好加油。”
    “奇物……”埃德蒙低喃，他想起了自己的项链，“是指具有神奇功效的道具吗？”
    “是的，奇物一般产自梦世界，不过近年来已经越来越少了，是为数不多使用后副作用不大的物品，”格弗尔说，“相信你在入职培训上也听过，除了奇物以外还有污染物，封印物，污染物是被邪神的力量污染过的物品，如果发现一定要上缴，封印物则更加危险，它们甚至可能具备一些基本的智慧。”
    奇物吗，兰恩一边听一边想，这么说来他的骰子也算作是奇物？
    “当然，后面两个我们一般也接触不到，放心吧。”格弗尔又多嘱咐他几句注意事项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房间又恢复了无人状态，埃德蒙轻轻在心中唤了声：
    “吾主，您在看我吗？”
    默默偷窥事情发展的兰恩一惊，问道：
    “埃德蒙？”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
    “就在刚才，”埃德蒙压抑不住嘴角的喜悦，“我感受到了一股目光投注在我身上，能被您投以注视，是我无比的荣幸。”
    “幸不辱命，我已经成功成为了正式调查员，等出差结束就会回到稽查局，获取更多情报。”埃德蒙牢牢记得之前兰恩交给他的任务，“我会尽快攻破梦之隙的第二层，如果我能以更高的能力回到总部，就能接触到更机密的资料。”
    兰恩愣了下，你们队长不是才刚警告完吗。
    “我想派上更多用场。”埃德蒙抿了抿唇角。
    所以请更多、更多地注视我吧，只看着我。
    后半句埃德蒙没有说出来，但是兰恩听得见。
    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声音，最深的渴望。
    兰恩沉默了一会：“你不怕也变成疯子吗？”
    “不怕，”埃德蒙，“我一定会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只要您还需要我。”
    这种纯粹的感情让兰恩一阵哑口无言，他这次来，其实隐隐有抱着将异乡人的事告诉稽查局的打算，但是一想到阿尔奇父亲的笔记，稽查局内部或许也有问题，果然还是不能直接告诉他们。
    “埃德蒙，最近一段时间，我需要你留意有关于‘异乡人’的事。”兰恩说道。
    “异乡人吗，我明白了，这个组织给您造成困扰了吗。”埃德蒙说着，突然露出了有点和他的脸不符的危险的笑容，“我会借助稽查局的力量扫平这个组织。”
    兰恩：“不，先暂时不要告诉稽查局。”
    埃德蒙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以为兰恩是看中他在稽查局的身份，所以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稽查局……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兰恩意味深长地道，“我只需要你暂时留意就好了，小心掩藏自己，埃德蒙。”
    “是，我明白。”
    兰恩的关心让埃德蒙很是开心，同时他也在思考兰恩透露出来的信息。
    稽查局中，可能有异乡人的卧底吗？
    不愧是吾主，这种级别的情报也能轻松掌握。
    这让埃德蒙既感到自豪，又有点感觉自己的无能，他原本以为在稽查局卧底能为吾主派上用场，但到头来吾主好像比自己还要熟悉稽查局。
    果然，还是要继续在稽查局往上爬才行。
    听了一耳朵的稽查局的秘辛，又让埃德蒙小心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后，兰恩退出了光点，继续思考自己还能做什么。
    啧，跑团其实大部分是信息战，如果能想起这个大事件的更多细节就好了。
    兰恩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关注这次事件，不然有了更多情报，他完全能在事件开始前破坏异乡人首领的布置。
    要不直接给玩家派发任务？全城搜索有没有奇怪的线索？
    感觉不太行，如果玩家数量多的话这个方法还可以考虑，但现在玩家数才五百。
    第二次内测在阿卡姆事件结束之后，也就是一周以后，玩家名额才会进一步开放。
    兰恩打开玩家论坛，准备查一查有没有玩家已经调查到异乡人的事情。
    玩家论坛今日依旧活跃，因为之前黑猫的帖子，不少玩家的热情被激发出来，到处在寻找异乡人的线索，想先做那个接到任务的幸运儿。
    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堵在兰恩诊所门口等着天降任务。
    兰恩在论坛用关键词找了一圈，发现虽然大多数玩家很热情，也不乏老跑团玩家了，对调查这种事轻车熟路，但真正能够找到线索的少之又少。
    异乡人，这个组织就像是徘徊在城市里的幽灵。
    就算兰恩现在直接派发任务给他们，估计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兰恩有些烦躁地翻着帖子，随后他看到了除了主线任务外最热门的帖子。
    《魔药商人又又又涨价了orz，我说你们买的太快了点吧》
    1l：毕竟主线人物快要来了，大家都在囤货（龇牙笑
    2l：但是魔药商人为什么会涨价啊……是察觉到最近玩家的热情了吗。
    3l：这个游戏就是这点不好，坐地起价也太现实了（叹气
    4l：你们可以去找夜夜他们的拿货啊，他们拿到的价格向来都是玩家中的最低价qwq
    5l：别说了，我又开始羡慕了。
    魔药商人？
    兰恩愣了愣，想起来是上次去的卡姆依族人。
    已经太久没去，他差点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现在提起这个，在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双充满了炙热的眸子。
    如果说当时兰恩还不太懂他眼神里蕴含的情感，但是现在有了埃德蒙这个信徒，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只是有点奇怪，梦之隙里似乎只有一个白色光点，两个虚幻光点，怎么算好像都和这个人无关？
    兰恩决定去一探究竟。
    想办法避开玩家们的视线，兰恩戴好口罩伪装，找了辆出租车，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上次卡姆依人带自己去的城区，刚走进这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们来的时间有点晚，街道上已经灯火通明，但是一走进这里，光线就猛地黯淡下来，很多窗户都是黑的，周围非常安静，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人变少了很多，偶尔路过的人也都不是卡姆依族的，更像是周边的流浪汉。
    兰恩有些担心出现变故，加快了脚步，很快在一个拐角他们远远就看到一个简陋陈旧的二层小楼亮起灯火。
    那一家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兰恩他们的到来，早早就在外面等候，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三兄妹和妇人簇拥在中间，和上次见到的形如枯槁相比，他已经好了很多，面部饱满了起来，面部轮廓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见到兰恩和奥格尔走进，男人激动地推着轮椅上前：“终于见到您了，命运的颠覆者，拉尔拉斯阁下。”
    “拉尔拉斯？”兰恩愣了一下。
    “拉尔拉斯是我们卡姆依族神话中的神明，代表美丽、奇迹与命运的馈赠。”妇人在他身后尴尬地解释，三兄妹也满头黑线，以为是自家舅舅看见美人就习惯恭维的臭毛病又犯了，“舅舅，人家叫做兰恩。兰恩医生，这是我的父亲卡门·卡姆依，上次似乎还没有介绍你们认识。”
    “不，他就是拉尔拉斯。”男人执着地说，“只有他能够将这座城市从注定毁灭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兰恩震惊地看向他：“你……”
    男人微微笑道：“请跟我来，拉尔拉斯阁下，我已经等您很久了。”
    ……
    卡门说想和兰恩单独聊聊，于是去到了二楼的卧室，就是上次兰恩见到的有很多标本和草药的那一间屋子，这里的布局和上次比起来没有什么显著的改变，只是房间中央多出一个个瓦罐，各种浓郁的草药香气充斥整个房间。
    兰恩关上房门后，刚一转身就看到卡门吃力地从轮椅上站起，跪在地上。
    “你这是……”
    “吾主，请原谅我刚才在门口的放肆。”卡门说道，“我察觉到您应该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就以正常的态度打招呼了。”
    原来那是正常的态度吗？还有这个‘吾主’的称呼是什么鬼？
    兰恩沉默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很快，他微微叹了口气，一边回想着玩家论坛里流传的截图，略微调整自己的微表情，眼神逐渐变得从容淡漠，声线低沉地笑了笑：“你做得很好。”
    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激动了：“这是我该做的。是您拯救了我的生命和灵魂，从此您的荣辱就是我的荣辱，愿以此身竭尽全力为您分忧。”
    “哦？为我分忧？”兰恩坐在椅子上，放松坐姿，下巴微微抬起，“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听到兰恩明显带着考核意思的问话，卡门稍微冷静了下来，思考了一会，有点沮丧：“我的本事有限，估计只能在制作魔药上帮到您了。”
    只有制药？占卜呢？
    兰恩想到他之前在门口说的那句话，好奇地问：“我听说卡姆依族人擅长占卜和制药？”
    “是的，我同样会一点占卜，只不过……”卡门偷偷瞄兰恩，“一旦和您有关，星象就会被迷雾笼罩，看不清真切，就像我之前占卜到阿卡姆即将迎来一场浩劫，但是近期，毁灭的星象开始发生变化。既定的命运再次变得扑朔迷离，因此我斗胆猜测这可能和您有关。”
    “进一步的占卜……我的能力有限，已经无法看清未来了。”
    “至于刚才的事情……”卡姆有些羞涩地挠了挠脸颊，“事实上从能够起床开始，我就每天都在外面等您，我的家人偶尔也会陪我等。我一直等了很久，还以为您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
    “但还好我终于等到了，我就知道，您一定就没有忘记您忠诚的信徒！”
    真的忘记了的兰恩：……
    兰恩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那么，让我看看你制作的魔药。”
    “是！”
    卡门拿出了近乎所有的能拿出来的药剂。
    看着一屋子颜色各异的药瓶子，兰恩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万分抱歉，吾主，”卡门的满脸惭愧，“我不擅长战斗，最近天空被您的伟力笼罩看不清星星的走向，我思来想去，能够为您提供的帮助只有这些了，实在是微不足道……”
    兰恩根本没有在听他在说什么，放在背后的手指都颤抖了。
    b级补血剂、b级补魔药、c级净化药剂、a级破魔药……
    一水灵的中高等级魔药摆在他面前，见鬼，他前世总共都没见过那么多高等级的魔药。
    想想当初，兰恩看到这家人住的破旧的街区，还以为他们生活困苦，现在看看这些魔药，再想想前世在玩家市场里高级魔药的价格。
    好吧，是他想多了，原来人家是隐形富豪，甚至富豪都不足以形容这份才能的宝贵，一个可以制作高级魔药的药剂师npc，在前世可是被玩家舔爆的存在。
    仅仅是救了他一命就能收获一位魔药大师的效忠，他好像占大便宜了。
    兰恩深吸口气，也不客气，开始在魔药里挑挑拣拣，各色的高级魔药看得他十分眼馋，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瓶泛着蓝光的魔药上，微微一愣。
    卡门也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发现兰恩在看的魔药并不是什么高级药剂，反而是等级只有c级的回忆药水。
    兰恩手一伸，紧紧地抓着这瓶魔药，眼底泛着异彩，心脏有些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魔药的作用是使人回想起沉睡在深处的记忆吧。”
    “是的。”所以不明所以，但卡门还是迅速回答道。
    兰恩心想，果然是！中大奖了！
    不等卡门反应过来，兰恩仰头喝下这管药剂。
    “吾主？！”
    兰恩闭着眼感受着药效，嗯，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魔药确实是对他有效果的。
    回忆的气泡悄悄蔓延起来，他想起了还在地球上的事。
    但也仅此而已了，兰恩刚想起了小时候做噩梦尿床的事情，药效就开始消失，他的意识再次被拉扯到现实。
    兰恩：……
    “吾主？”卡门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他还从没像过自己熬制的魔药居然还有被神饮下的一天，半是好奇魔药的效果，半是有点担心兰恩。
    “不用紧张，”兰恩感受了一下药水起效果的时间，可能只有大概两秒钟，“一般来说，普通人喝下这个药，药水能持续多长时间？”
    卡门想了想：“如果是普通的回忆药水，可能效果持续一个小时，不过这瓶是我亲手熬制的，普通人喝下的话可以坚持三个小时。”
    嗯，兰恩心想，他好像只有三秒钟。
    好消息，以后他大概不用害怕别人在药里下毒了。
    至于坏消息……
    卡门看着兰恩手里空掉的瓶子，试探性问道：“您是否需要更多这种药水？”
    兰恩微笑着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不！”卡门脸上出现一抹激动的红晕，“能为您派上用场是我的荣幸！”
    他开始动力满满地熬制药水，并且拿出了自己最认真的状态。
    随着时间流逝，兰恩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卡门忙活，看起来认真且专注，这种被人（神？）监工的感觉让卡门打了鸡血地拼命熬制。
    实际上，兰恩是在看玩家论坛找乐子。
    等兰恩从玩家论坛中回过神来，卡门已经快累趴在地上，窗外的天色也已经亮了。
    一夜过去，一瓶瓶宝蓝色的药水出现在房间里。
    “吾主，幸不辱命。”
    “嗯，辛苦了。”兰恩毫不吝啬地冲卡门露出一个微笑，“睡吧，你该休息了。”
    在那超越人类极限的魔性容颜中，卡门的神智逐渐飘远，重新坐回轮椅，陷入梦乡。
    兰恩则是走到了这些药水前，一瓶又一瓶饮下。
    药效开始了，他眼前光影逐渐变得模糊，兰恩坐在沙发上，意识沉进了回忆里。
    无数的回忆如同气泡一般在眼前飘过，或是砸在他身上。
    从大学校园里肆无忌惮的青春，到初入职场谨小慎微，被前辈赏识带入门的兴奋，对未来的无限畅想。
    偶尔也会遭遇客人的投诉、有过觉得自己一无所成的灰暗时期。
    兰恩以为自己都忘记了那些回忆，当看到晚上家里亮起的灯光、偶尔在街道上遇到的旧友、已经离开的学校时，眼泪不知何时已经盈满了眼眶。
    他恍然间领悟，自己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财富，不是现在的势力，也不是玩家和npc的拥戴。
    是曾经平凡而美好的日子。
    这些日子造就了他，所以就更不能放过那些企图毁灭这些美好的阴谋。
    兰恩继续向前，记忆来到他逐渐在心理咨询界崭露头角，有了可以休息的时间，登录了现在正当火的游戏。
    《命运回旋》
    在记忆洪流的冲刷中，兰恩回忆起了更多游戏的任务线索和细节，终于，他找到了阿卡姆毁灭日的线索。
    在前世，这个主线任务的开启者，是德鲁伊。
    他在探索医院副本后，找到了这个特殊副本背后隐藏的阴谋。
    还有一张流传在论坛的截图，截图上面，阿卡姆的天空倒影着另一个世界，巨大的法阵从城市中央升起，与城市边缘冒出的光柱遥遥呼应，镶嵌着巨大独眼的‘门’从仪式中浮现……
    那是阿卡姆最后存在的痕迹。
    玩家论坛上的信息，那些玩家直播的过程、讨论，残缺的片段不断在他记忆中浮现。
    任务的细节、情报，法阵的作用，一切信息逐渐在兰恩脑海中重现。
    随后，这段记忆泡也很快散去，兰恩隐隐预感到了药水作用快要结束了，干脆直接快进后面的片段。
    后面的游戏剧情和现实中的工作快速略过，很快就是他前世的死亡，因为一次意外楼下写字楼着火，他把救援的机会先让给了一个女孩，随后因为后续引发的爆炸丧生火灾现场。
    记忆到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后面就是他自己经历的事，兰恩刚要退出这里，抽离的动作突然顿住。
    回忆还没有结束。
    一点金色的光点在兰恩前世的身体上浮现，随后突然被一股吸引力吸住，逐渐升空。接下来有段时间视角下一片黑暗，再度亮起的时候，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浮现在眼前。
    这里是哪里？他去过这里吗？
    还没等兰恩仔细辨认，身体突然传来拉扯的感觉，回忆一下结束。
    兰恩坐起身，已经回到了现实，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回来了。
    回忆药水是成功了，但他还是有点在意最后的记忆，似乎后面还没有结束，可是他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啊，他不是死后直接转生到原身身上了吗？
    兰恩揉了揉眉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危机，幸好他现在已经有眉目该怎么做了。
    原本前世，是玩家在攻破医院副本后，发现了阿卡姆异常的线索，开启了拯救阿卡姆的主线任务，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主线任务是失败了的。
    而兰恩现在，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他之前就确认了自己可以颁发任务，这个功能和玩家论坛的功能是一起出现的，但只有主线任务一栏是灰色的，没有办法主动开启，似乎在预示着他并不能直接影响这个游戏的走向。
    也可能是权限不够。
    兰恩想起他一开始获得游戏论坛的时候，似乎是从玩家死亡后掉落的白色小球。
    可惜此后玩家死亡也没有再掉落过类似的东西，目前他干涉游戏的方式，只有看玩家论坛，给玩家布置一点任务。
    他想试试，如果一开始就点出危机的存在，能否直接让主线任务提前，就像上一次的奖金池任务，原本也不是在卡姆依族触发的，但是被他点出噬魂蝶的存在后，奖金池任务同样降临了。
    如果这是行得通的，那么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将是个极大的利好。
    第37章
    德鲁伊在完成又一危险地点的调查任务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一众排队玩家羡慕和愤恨的眼神下敲响了兰恩的心理治疗室的大门。
    不一定每次都需要心理治疗，但和兰恩联络感情（刷好感）的事一定不能放下。
    兰恩不愧是疑似邪神的npc，他的好感度相当难刷，目前所有玩家中，德鲁伊获得的好感度是最高的，但也只有15（熟人）。
    其他玩家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天天凑到兰恩面前，好感度也堪堪在负数和个位数之间挣扎。
    （兰恩：要不要思考一下你们每天都在做什么？）
    虽然知道这个好感度大概率是从上个角色卡继承，但也不妨碍德鲁伊为此洋洋得意并且时常po到论坛上，然后欣赏兰恩的老婆粉们无能狂怒的嘴脸。
    心理治疗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出乎德鲁伊预料，开门的既不是兰恩，也不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奥格尔。
    而是卡门。
    一个德鲁伊还没有见过，却在论坛上见过好几次面的npc，或者换个说法，魔药商店npc……的弟弟！
    现在魔药商店的npc是之前刁民小队机缘巧合下找到的，而据那位魔药商店npc所说，这个被兰恩救下的男人，是一位真正的魔药大师！目前玩家能购买的魔药都是低级常见的魔药，但是这位魔药大师可是能制作a级魔药的存在！
    就是可惜，那些高级魔药并不对玩家开放，论坛推测估计有什么特殊的开启条件，反正前期玩家肯定是接触不到那么高级的魔药，否则太影响游戏平衡了。
    不过这不妨碍德鲁伊提前压注高级魔药的购买条件啊！如果真的猜中，他们在后期肯定能继续占据优势！
    德鲁伊的眼神过于炙热，卡门满脸疑惑地歪了歪头：“你好，我们认识吗？”
    德鲁伊回过神，憨憨一笑：“不认识，不认识，我是来找兰恩医生的！”
    “我知道，请进吧。”卡门轻声道。
    为了保护病人隐私，心理治疗室里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后面的玩家满脸哀怨地被挡在门外面。
    德鲁伊刚一进来，就察觉到氛围似乎和之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之前几次兰恩都是坐在椅子，穿着白大褂，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一样，可是如今兰恩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后面，似乎隐隐预示着什么的到来。
    那位魔药大师则是恭敬地站在兰恩身旁的阴影处，这种态度让德鲁伊心思一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刁民小队当初猜的没错，兰恩那次去真的是为了收服这个人！
    那么说，是不是只要他刷了兰恩的好感度就相当于刷了魔药大师的？
    “灾星降临，他们还是开始了。”兰恩轻笑着，“无论何时，人类的愚蠢和狂热永远没有尽头，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德鲁伊愣了下，火速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开启录屏。
    兰恩转过身，一碧如洗的绿色眼眸如今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幽深，那眼神轻轻落在德鲁伊身上，令他差点忍不住退后一步。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德鲁伊瞬间回到那个医院，那个病房，一直以来兰恩在玩家面前的‘温和’形象让他们差点忘了。
    眼前的可不是什么友好无害的心理医生npc。
    他是未知的邪神，不可名状之恐怖。
    德鲁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上扬了。
    【意志鉴定中…】
    “安德鲁，这些天以来我看到了你的成长，”兰恩微笑着道，“这串钥匙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德鲁伊这才注意到兰恩手里的钥匙串，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难道说……那个副本终于开了？
    德鲁伊上前一步伸出手，原本以为兰恩会把钥匙松开让钥匙掉落他的掌心，但却没有，德鲁伊诧异地抬头，对上兰恩颇具深意的目光。
    “拿走了这串钥匙，就代表你接受了另一段命运，你准备好了吗？”
    德鲁伊什么都没有说，他已经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决定，抬起手连同那串钥匙一起，握住兰恩的手。
    与此同时，任务提示在他耳边响起。
    【主线任务：逼近阿卡姆的阴影。】
    【第一幕：深夜医院的秘密】
    【任务目标：调查夜晚医院。】
    【接取任务人数：无限。】
    【任务奖励：1w经验点、200自由属性点、10w西元奖励……主线任务完成后，将根据不同阶段玩家贡献分配奖励。】
    成功了。
    兰恩勾起了嘴角。
    第一阶段主线任务成功激发。
    这代表着，他确实是有能力直接干涉玩家们的进程，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第四天灾将全面参与进这次事件。
    ……
    【草草草草草！】
    论坛里，视频播放到这一段的时候弹幕整个炸锅了。
    【不许碰我老婆的手qwq我还一片衣角都没有摸过呢！】
    【草啊德鲁伊你小子绝对是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摸小手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接受，德鲁伊pkpkpkpkpk！】
    【这个游戏的竞技场在哪里，我需要死斗功能，官方你最好识相点（磨刀）】
    【嘿嘿，老婆的小手嘿嘿】
    【你们没看到刚才德鲁伊那个样子吗，兰恩老婆那么吓人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在笑，我还以为你才是他的信徒。】
    【我早就说过德鲁伊这小子不对劲。】
    视频就到这里，但是这一小段视频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点燃了玩家们的热情……和怒火。
    其实其余玩家也没有那么小气，之所以会那么大范围声讨德鲁伊……纯粹是这小子太贱了！
    就像现在，德鲁伊在自己开的视频贴下面上蹿下跳。
    德鲁伊：诶嘿，看见这个兰恩了吗，猜猜怎么样，我刷的好感度是最高哒（得意
    德鲁伊：唉，每次来做心理治疗都不用排队，这种走后门的感觉真是让我心怀愧疚……但爽是真爽。
    5l：太欠了太欠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欠的人。
    6l：拳头硬了。
    7l：……我原本是不想说话的，但是被贱到了决定跑上来说一句。德鲁伊你高兴得太早了。
    还记得之前论坛帖子的猜测吧，德鲁伊这小子的好感度那么高，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兰恩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你们想想兰恩之前说的‘灾星降临，他们还是开始了。’很明显是大事件的开幕吧！
    8l：我觉得也是，这一点早有征兆，我觉得兰恩之前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
    德鲁伊：无所谓，我乐意嘿嘿。
    9l：……
    10l：……
    11l：好了，我们跳过这个话题。这个时候我只想@黑猫大佬，大佬快来，你之前说的第一阶段主线真的出现了，又又又一次预言成功！
    黑猫：谢谢、谢谢大家！嘿嘿主线任务终于开了，我也是第一时间接取了任务，值得一说的是兰恩这边可以接的不只是夜晚医院的调查，还可以接城外的调查！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兰恩和异乡人两个势力开始全面开战了吧！
    黑猫：然后从目前咱们获得想信息来说，异乡人的目标可能是打开‘众神所在之地’的门，这有可能对阿卡姆，以及在阿卡姆生活的人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可能造成阿卡姆的毁灭什么的。
    黑猫：而兰恩这边的目的不明，目前来看应该是和异乡人敌对关系，总之这个主线各位看着办吧，我之前也只是开玩笑可能两个邪神势力打起来，没想到真打起来了（笑哭
    15l：诶呀我们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啊，现在在游戏里的都涌入兰恩那边接任务了，再不上连口汤都喝不到了。
    黑猫：草，我就说回帖数怎么那么少，你们等等我啊！
    没错，在德鲁伊把视频发出来的时候，反应慢的还在水贴，反应快的，已经在赶往心理诊所的路上了。
    几百号人把心理诊所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还好兰恩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卡伦斯和卡门也带过来了，现在两人跟门神似的站在外面，被叽叽喳喳的玩家围堵着接任务。
    除了之前派发给德鲁伊的医院探索任务外，还有一个阿卡姆城郊附近的探索任务，两个任务偏向不同，足够玩家们释放精力了。
    等玩家们基本接取了任务，再度融入人群中，卡伦斯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他才有空思考刚才嘱咐他的事。
    卡伦斯看向旁边和他一起接待玩家的卡门，从人种来看似乎是卡姆依人，卡伦斯之前对这一流浪民族没什么印象，据说他们生活很封闭，大多不会在一个城市停留太长时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兰恩这里看见这个人，是他又多了新的信徒？
    这时候恰好卡门也完成了接待玩家的工作，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冲他的方向友好地笑了笑。
    面对别人的笑脸，卡伦斯也不好摆脸色给他看，目前气氛还算和谐。
    等基本没有玩家过来后，卡伦斯才转身走进了兰恩的心理治疗室里，他脑子里堆积了一堆问题想要问。
    兰恩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看见卡伦斯进来，抬眼看他：“来了。”
    “兰恩阁下，”卡伦斯恭敬地问，“我们是要和异乡人这个组织开战了吗？”
    “开战……唔，算是吧，”兰恩，“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个组织筹集了数十年的计划即将完成，到时候整个阿卡姆都会被席卷进来。”
    “最糟糕的情况，阿卡姆从此消失在地图上。”
    卡伦斯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转头看向卡门，却发现他面色平静，很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那我们的目标是……”
    “自然是阻止他们，”兰恩微笑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轻飘飘地道，“哦，差点忘了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之前宴会上的幕后黑手，同样是异乡人。”
    宴会……
    卡伦斯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可能改变自己一生的夜晚，垂下的手握成拳，声音沙哑：“那么前首领……”
    兰恩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恐怕是他们威胁了黑扑克的前首领，并且在陷阱布置完成后杀了他，因为他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卡伦斯闭上眼，微微吸了口气。
    关于黑扑克的前首领，卡伦斯对他的情感很复杂，在宴会之前，他一直对首领的印象十分不错，因为当初就是首领将他从底层马仔提拔上来的，但是在宴会上知道自己被他放弃后，卡伦斯就已经将这么多年的情分一笔勾销了。
    但这不代表，黑扑克会仍由别的势力利用，他更不可能看着他们对这座城市做些什么。
    “兰恩阁下，我还能做些什么吗？”卡伦斯说这话时眼神里杀气腾腾，已经有电影里那些黑丨帮大佬的气势。
    兰恩微微勾起唇：“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需要你去查一下，这些人大概都是异乡人背后的资助人。”
    他给的名单就是当初阿尔奇的父亲记录下来的那些人，虽然不知道过去那么多年这些名单还有多少有用，但只要能给异乡人添麻烦的事他都乐意去做。
    既然已经撕破脸开战了，一切能使用的方法都要用才是礼仪。
    “还有，如果我的人向你求助，你可以尽量给他们提供帮助。”
    卡伦斯点头：“是，我明白。”
    “还有……”兰恩有些犹豫，说这话感觉对他的邪神人设似乎有点影响，但想到之后可能出现的灾难，那一丁点犹豫没有经过脑子半秒就被抛在脑后，“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让你的黑扑克组织附近的居民撤退吧。”
    “是……嗯？”卡伦斯刚应下，突然反应过来兰恩说了什么，诧异地抬头。
    兰恩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深浅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卡伦斯只是有点诧异，救人的提案会从邪神口中说出来。
    他忍不住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比如这些阿卡姆的居民之后可能会对兰恩有用处……总之，他是不太相信邪神会有救人的想法，救人这两个字和邪神这种存在完全不搭好吗！
    兰恩不知道卡伦斯在想些什么，嘱咐过他后，就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玩家和黑扑克这边的布置也已经做完，剩下的，就看结果了。
    ……
    与此同时，城郊的某处平时人迹罕见的仓库。
    “德克，该换班了。”
    “诶，我不累，你如果有事先去吧，我想继续值班。”
    “哟呵，你小子今天怎么了？那么积极？”
    戴着帽子的青年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问他话的男人也没有一定要追究回答的意思，在知道自己可以偷懒后早就乐开怀了，笑呵呵地道：“那我可去了。”
    “去吧、去吧！”
    男人走后，仓库值班的人又只剩下帽子青年一个，他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仓库里地板上的法阵纹路，觉得还不保险，用布料将其包裹起来。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青年稍微松了口气，随后心思活络起来，暗自嘲笑自己太过小心了。
    这破地方一个星期都不一定来个人，而且他们教主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有人没事来这里搜查呢？
    他离开仓库，把锁锁好，开始今日份的执勤，没多久突然看到仓库外面的马路上有个小女孩朝这边的方向边走边哭。
    帽子青年原本没打算管，但是想到如果之后出了什么事，这一片地方说不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力，‘啧’了一声，换上虚伪的笑容走上去：“小妹妹，出什么事了？”
    “我、我迷路了，爸爸原本带我去、去郊外玩，但是中途下车，我出来玩，不见他了……”
    小女孩的年龄大概7岁左右，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不怜惜，言语之中逻辑混乱，帽子青年皱了皱眉，想起这边附近确实有个加油站。
    “还记得父母的电话吗？”
    小女孩哭着直摇头。
    帽子青年觉得麻烦了，这里到加油站有段距离，但是他又不能离开仓库。
    打电话叫警察过来？可是万一仓库里的痕迹被发现……
    帽子青年想着要不狠狠心无视她吧，但是小女孩这时突然说道：“叔叔，我可不可以借你的电话打给警察叔叔。”
    “不好意思，叔叔没有带手机。”
    “噢……”小女孩低下了头，而后又迅速抬起，“那这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我在便利店打电话给警察叔叔。”
    从这里走十几米确实有一家便利店，在那里打电话的话警察肯定会管不到这边。
    “我知道有家便利店，唉，走吧，我们速去速回。”帽子青年决定不浪费时间了，仓库门也锁好了，想必这点时间也不会出什么事。
    帽子青年拉着小女孩的手走了，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小女孩扭头，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瞬间褪去，朝一个方向隐晦地比划了个手势。
    藏在不远处的玩家同样回应他以后，满脸兴奋地和点了【锁匠】技能的同伴靠近仓库，打开仓库门后果断掏出了硫酸，破坏地上的法阵。
    随着地面泛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和烟雾，玩家们也收到了系统提示。
    【成功破坏一处节点，贡献点+10】
    等帽子青年回来，等待他的，就只有被破坏的法阵纹路，以及一个大开的仓库门……
    而这个例子，也并非个例。
    兰恩当初喝下回忆药水后想起了不少情报，前世的玩家论坛直到后面兰恩进入游戏都有不少残骸，有些幸运的玩家在城外做调查任务的时候碰见了一些法阵，因为当时主线任务还没有激发，没有人认出这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好奇手贱的玩家们搞搞破坏。
    其结果，就是在主线任务激发后，这些搞破坏的玩家们获得了巨量的贡献点，可惜那时候已经到了阿卡姆毁灭后期，这些幸运儿玩家也是寥寥。
    兰恩很早就把自己记起来的几个节点发给了玩家们，之后就更加不用他操心，在知道破坏这些节点能够获得什么后，所有玩家都疯了一般开始寻找类似的刻画有法阵的节点。
    这让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异乡人们应接不暇，往往刚画上的法阵，转头就被玩家破坏了。
    消息层层传递，很快到了索伦·霍格的耳朵里。
    市中心的某栋废弃的教堂，索伦站在台阶上，用叹息的口吻道：
    “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
    在他身后，被紧急召唤过来的异乡人组织的高层都没有说话，彼此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对方。
    “为什么来的人那么少？”
    阿摩司走出一步，恭顺地弯腰说道：“有不少在明面社会上有身份的人收到了试探和警告，似乎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这说明敌人对我们很熟悉。”索伦看着他，又扭头看着艾伯特，他的眼神逐一从赶来的异乡人高层扫过，“又或者，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被他的眼神扫过的人，或挺直胸膛以显示自己没有心虚，或面无表情，看不出内心波动。
    “需要我一一审问吗？”阿摩司上前一步，微笑着问。
    艾伯特隐晦地看了一眼阿摩司，真可笑，明明这家伙也隐藏着二五仔的心思。
    “不用了，我自然有办法分辨……”索伦的声音逐渐飘渺，“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睛。”
    艾伯特心中一凛，之前阿摩司说过的，索伦的手段层出不穷的情报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举动，只能抬起头。
    一瞬间，他就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摄住，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走，手指忍不住颤抖。
    我没有泄露计划、我没有泄露计划……
    他确实是无辜的，因为在这之前艾伯特根本没有被索伦收纳进异乡人的核心，否则他不必冒险和阿摩司做交易。
    他在心里不停地重复，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时间仿佛无限放慢，在那双眼睛下，仿佛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最后，艾伯特听到了‘噗通’一声。
    身边的压力骤减，艾伯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被汗液浸泡，他僵硬地扭头，看见自己旁边的男人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背叛，我只是不小心……”
    他话没有说完，皮肤突然缺水一般变得干枯，如树皮的质感，然后如同拧毛巾一样，整个人被扭曲，倒在地上。
    周围死一般地沉默，索伦的气色更不好了，他小声咳嗽着说：“好了，既然已经暴露，就只能把计划提前。”
    现场静悄悄一片，只有阿摩司不受影响说：“可是如果不到时间的话……”
    “没关系，我会拖延够时间的。”索伦温和地道，“好了，那些法阵麻烦你们重新布置，这一次一定要做的更隐蔽一些，对那些人手段粗暴些也无妨，动用你们所有的人脉，务必让设置好节点。”
    “是。”众人应声。
    “去吧，艾伯特和阿摩司留下。”
    艾伯特刚放松的神经再度提了起来。
    第38章
    听到教主的命令，阿摩司看不出反应，艾伯特却悄悄紧绷了神经。
    为什么偏偏让他留下来。
    艾伯特加入异乡人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大学毕业，沿着好友父亲留下的线索自己找到稽查局后，就被稽查局派遣到异乡人组织卧底，然后或许是当时他在异乡人的直属上司看他大学的专业是公安学，就顺势让他去入职警察局，成为了异乡人在警局的卧底。
    这种三面卧底的生涯，艾伯特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如鱼得水，只可惜异乡人内部结构僵化，他在异乡人的上司又因为贪污受贿被教主处罚，致使艾伯特在异乡人内部的地位很尴尬。
    如果不是那一次计划中艾伯特表现出色，估计他现在都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
    其他人相继离开这个废弃的教堂，看向阿摩司和艾伯特的眼神里带着各种莫名的意味，想必他们都看得出来，霍格教主专门让这两人留下来，不是他们有问题，就是真正的提拔了。
    阿摩司原本就是教主的左右手，但是艾伯特这小子又是凭什么。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对兰恩的看法。”像是看出了艾伯特的情绪，索伦转过身，走下台阶，他身上的不怒自威的气势逐渐收敛，随意坐在了艾伯特身边的长椅上。
    艾伯特没敢放松，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会和兰恩相处的场景，谨慎回答：“属下认为他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存在。”
    “哦？”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他是否是那一位降临的存在，”艾伯特回忆着刚见到兰恩的时候，除去那张怎么看怎么不普通的脸以外，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如说相处起来就如同一个普通人。
    之后他想办法约兰恩去了阿卡姆大学，也是在那一次确认了他确实没有之前的记忆。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却好似故意打翻他的推断。
    艾伯特和阿摩司联手布置下的陷阱，却被兰恩一口点出了他的身份。
    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失忆的傻白甜邪神，相反，认为他什么都不懂的人才是掉入陷阱的猎物。
    艾伯特苦笑：“目前可以确认的，只有他似乎确实受到了限制，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
    “瘦死的骆驼也是骆驼，更何况是一位不知底细的邪神吗，”索伦若有所思，叹息道，“也不知道祂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存在，仅仅降临了那么短的时间，已经收拢了那么多信徒。”
    说实话，那群玩家的行动力，让深耕阿卡姆那么久的异乡人也颇为头疼。
    主要是他们行动太过肆无忌惮，不怕死、不怕累，再加上黑扑克暗地里为玩家提供各种武器，可以称得上是一只会让所有势力都觉得头疼的雇佣兵。
    再加上由于异乡人的计划，必须保证在最终时刻到来前，阿卡姆的大部分居民好好待在他们自己的位置，因此他们还不能在阿卡姆市引起大规模地骚乱，以免引起大批居民的慌乱，甚至大范围撤离，很多手段没有办法动用。
    索伦无不可惜地喃喃：“真可惜，如果他上次乖乖乘坐上飞机起飞，我们还能直接把飞机击毁，就算是邪神，在那么高的距离下也会受重伤吧。”
    艾伯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为了避免索伦看出来，他埋下头遮掩自己眼里的惊讶。
    不仅仅是震惊于异乡人在阿卡姆只手遮天的权势，更是让他想起了上次在机场的那一幕
    兰恩去而复返……莫非祂那次正是看穿了教主的布置？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明争暗斗，而最近这些不过是将斗争发展到了信徒上。
    阿卡姆……已经成为了这两个势力登场的舞台。
    接下来的时日，艾伯特和阿摩司一直被索伦带在身边，也因此他接触到了更多核心的机密，这也让艾伯特终于稍微放松下来，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预料到的最糟糕的结果，而是异乡人终于开始把他吸纳进核心。
    估计是看在之前他冒险接近兰恩的功绩，又或者是异乡人高层最近遭受骚扰导致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个接近索伦的机会。
    ……
    然而在兰恩看来，事情发展似乎在逐渐往糟糕的方向进行。
    一开始玩家的行动确实打了异乡人一个措施不及，再加上兰恩前世获得的节点的情报，玩家们销毁那些可疑的法阵非常顺手。
    但玩家们的行动势必会被藏在幕后的异乡人注意到，随着时间流逝，玩家们能找到的法阵节点也越来越少。
    但兰恩不觉得这是幕后的人放弃了，而很有可能是他们隐藏得更深了。
    更让他烦躁的是，最重视的医院那边的调查并不顺利，进入医院调查的玩家并没有成功‘进入’夜晚的医院。
    或者说医院确实成功入夜了，但并没有像当初德鲁伊那样进入到那个满是怪物的异常空间，好似所有的异样都消失了一样。
    不，可能不是消失，而是隐藏起来了……
    是异乡人那个组织察觉到什么了吗？
    就在这时，兰恩胸前假装自己是个蝴蝶装饰的噬魂蝶突然动了动翅膀，飞了起来，兰恩的思路被打断，下意识抬起眼朝着它飞翔的方向看去。
    兰恩自从把它带回来，这只大名鼎鼎的a级怪异就像死了一样扒在他衣服上，试图假装自己是衣服上的装饰物，兰恩又不敢强行把它从衣服上拽下来，只好当做没看见，仍由它待在自己身上了。
    他差点都快要忘记这只噬魂蝶的存在了，这还是这只噬魂蝶第一次有动静，兰恩不由得盯着它飞翔的方向看了几秒。
    不过遗憾的是，哪怕窗户就在它旁边，只要一拍翅膀就能立刻恢复自由，噬魂蝶依旧没有任何飞走的打算，好似飞起来只是单纯为了活动活动，活动结束后又再度飞回了兰恩的衣服上。
    兰恩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正对着心理治疗室窗外的某个楼层，暗中监视的人满头冷汗地趴在栏杆下面。
    在兰恩看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虽然不意外，他知道监视这种存在想要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他早已有为目标献上生命的觉悟。
    一切都是为了回归故土。
    悄悄离开监视的地点后，监视人打了个电话：“我被发现了，那位暂时没有动作，但是这处监视地点报废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电话外的声音缓和下来，“辛苦了，组织会记得你的付出，异乡的游子皆归故土。”
    监视人面露狂热地重复这句话：“异乡的游子皆归故土。”
    电话挂断，阿卡姆医院的院长室里，索伦站在办公桌后，喃喃：
    “看来得换一个方式，请他来了。”
    “恕我直言，教主大人，”阿摩司慢条斯理开口，“兰恩这些天一直待在他的心理诊所，这片位置是靠近市区，且每日他的诊所外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如果我们直接动手，很可能会引起多方注意。”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索伦说道。
    这时院长室里传来一声痛苦地低吟，白发男人低头看向倒在自己脚下的中年大叔：“噢，差点把你给忘了。”
    中年大叔正是这个阿卡姆医院的院长，他今天只是正常地在医院批改文件，三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走了进来，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好不容易恢复清醒，中年大叔立刻意识到医院里来了恶客，吃力地在地毯上爬行，试图摸到桌脚的报警器。
    索伦就像是逗老鼠的猫一般欣赏着中年大叔的挣扎，就在他的手指按下报警器后，男人突然笑了笑。
    然后，他的手按在中年大叔的脑袋上，念出一串复杂晦涩的语言，只见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开始互换，中年大叔身上的白大褂变成了病号服，而男人身上则是出现了一间白大褂，上面的铭牌清楚写着：
    阿卡姆医院院长索伦·霍格
    报警器被按下后不到两分钟，保安冲入院长室：“发生什么事了吗？先生们。”
    “你们来的正好，”索伦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中年大叔，“这个病人不知道为什么闯入了我的办公室，把他拉出去。”
    “是。”保安没有犹豫听从男人的命令。
    中年大叔一脸不敢置信：“你们疯了吗，等一下，我才是院长！我才是院长啊！”
    “是是，知道你是院长。”保安敷衍地道，“你是怎么从精神病院跑到这里来的？”
    “之后得让护工们看好，精神病人出来伤到人了怎么办。”
    “不是啊！他才是闯入的匪徒，我是院长，我才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啊！”
    索伦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随后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从纸质档案里翻出了一份已经废弃的出院报告。
    【姓名：兰恩
    性别：男
    病症：轻度烧伤（已批准出院）】
    “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一段时间。”
    艾伯特和阿摩司当然没有异议，就这样，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索伦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抽出了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从手腕处留下了暗红色的鲜血。
    这鲜血竟然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空中如蚯蚓般扭动，最终汇聚成一个个诡异的符号。
    艾伯特原本紧盯着索伦的一举一动，但是他看着符号，眼睛突然一抽一抽地疼痛，连忙移开了眼睛。
    紧接着，一串诡异复杂的语言从索伦嘴里吐出。
    【降临吧、降临吧……我的同胞】
    ……
    时间逐渐接近深夜，兰恩并没有回到公寓的打算，他已经和奥格尔说好了，为了避免波及到奥格尔，这段时间他不会回去，同时希望奥格尔也尽量不要离开家门。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解释。”兰恩对奥格尔说。
    奥格尔应下，就和以往一样，他从来不会干涉兰恩的一切行为和异常……
    深夜的心理诊所，兰恩开着电脑在上面查询着资料，根据埃德蒙给的信息进入了调查员内部的网站。
    这个网站他前世就知道了，不过很少上，原因嘛，大家都懂的，被玩家发现这种东西，原本的生态就保不住了……反正后面404了，不知道是不是搬网址了。
    这个网站算是个知道里世界的人员内部沟通用的网站，一开始是稽查局内部专用，后来知道这个网站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变为了半开放式，甚至偶尔还能见到有邪教徒在里面发言。
    他登录这个网站，主要是在找灵感，前世的游戏里玩家就没有遇到过夜晚医院副本无法进入的情况，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头绪，想进来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找了半天，线索什么的没找到，倒是发现不少有趣的帖子。
    就比如兰恩现在点开的这个，似乎是某个心理学家对梦之隙的解析，说实话梦之隙这个力量体系确实很有意思，它既不需要修炼，也不靠外力，突破梦之隙只需要三样东西，即一些天赋（感应到梦之隙），坚定的、不会被污染的意志（走过梦之隙的阶梯），还有对于心灵的磨炼（平台试炼）。
    就比如梦之隙第一层的考验是克服恐惧，第二层则是‘从疯狂中清醒’，都是涉及到精神和心理的状态，也难怪会有心理专业的人对此感兴趣。
    兰恩点开这个贴主发表的论文时，原本没有报多大希望，但是越看，越是能在这篇论文中发现闪光点。
    这篇论文的标题也很大胆，贴主试图以心理学的方式解构梦之隙的考验，并且用相应的专业能力寻找一个更容易突破梦之隙考验的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企图用类似催眠或者自我暗示的方式‘走捷径’，比如通过自我暗示法，暂时骗过自己并不害怕某个东西，直接克服梦之隙第一层的考验。
    里面涉及到不少心理学和催眠方面的专业知识，说实话兰恩看得倒是蛮津津有味，但是这篇论文遭受到了不少攻击。
    代号求偶：很大胆的研究，但说实话没有什么意义，这类研究稽查局没有做过一万，也有几千了，从发展心理学开始，对梦之隙的解析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说实话也确实有前人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没有人，我是说没有人能够通过取巧通过梦之隙的考验。
    4l：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代号求偶：听说过弗洛肯吗朋友，心理学界的大师级人物，不瞒你说，他之前就参与了我们稽查局的解构梦之隙的项目，主攻的就是利用催眠手段取巧突破梦之隙的考验，而且他之前还成功了，但是最后他在突破第三层的时候已经不是他了。
    6l：？？？什么意思。
    之后这个叫做‘代号求偶’的id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上班摸鱼，还是上班泄露稽查局情报被逮住了，这帖子也逐渐沉了下去。
    就像楼里回复说的，有关于梦之隙的研究太多太多了，已经不足为奇。
    不过可能是看得比较少的原因，兰恩看完这篇论文后倒是对这个作者很感兴趣，尤其是看到他对梦之隙第二层的理解，以及提出的用‘锚点’来稳固疯狂中的理智的理论。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梦之隙的考验，也没有办法印证这篇论文的猜测。
    兰恩还特意看了一眼论文的署名，是‘佚名’，作者不详。
    可惜，如果能知道是谁写的，他还有点兴趣能和对方聊一聊。
    这样想着，兰恩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名而起的困意，眼前逐渐模糊，眼皮子一点一点耷拉下去。
    像是回到了梦之隙，周围都是一片迷雾，看不清真切，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挺新奇的，第一次做类似清醒梦的梦境。
    这时，迷雾里有声音传出，孜孜不倦地在他耳边响起，好似在说什么，兰恩侧耳倾听了片刻。
    降临？什么降临？
    兰恩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没有搭理那个声音，随意飘远了一些，那声音还不要脸皮地纠缠了上来，兰恩不耐，像驱赶苍蝇似的随手把它拍飞。
    “噗——”
    在艾伯特的阿摩司的注视下，索伦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血液是接近黑色的暗红，里面还有蛆虫在蠕动。
    白发男人额头青筋迸起，好似全身都在颤抖着，七窍流血。
    “教主。”阿摩司叫了一声，想上来阻止他继续这个仪式，但是索伦挥手让他退开。
    “我会再试一次，”他气息不稳地说，“如果这个办法没有用，就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吧。”
    艾伯特和阿摩司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全面开战代表什么，谁也不知道兰恩现在到底有多强，又有什么后手，如果真的全面开战，恐怕大半个阿卡姆市都要被提前波及进来。
    艾伯特盯着教主虚弱的神色，眼神微微一动，他在犹豫，是否现在就动手。
    索伦背对着他们，看似对他们相当放心，背后空门大开。
    但是艾伯特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阿摩司，手指动了动，还是垂下手，放弃了。
    索伦再度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随着这口气，他脸上出现了更多的斑点、皱纹，整个人像是一下老了十多岁，皮肤的状态从二十多的年轻人瞬间变成了三十多。
    紧接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左臂，在艾伯特和阿摩司的注视下，他的左臂竟然整个断裂开来，伤口处没有流下一滴血，左臂掉落在那些复杂的符号上面。
    ……
    有些理论说梦是大脑神经元活跃的表现，白天发生过的很在意的事，会通过潜意识出现在梦境里。
    兰恩近来最在意的就是这次的‘主线活动’，玩家都当是游戏，只有兰恩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游戏，主线失败的后果也不仅仅是这个游戏地图消失。
    他最重视的阿卡姆医院，玩家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甚至连前世原本激发这个副本的德鲁伊去，也没有什么起效。
    这就让兰恩很是忧愁，这可怎么办啊。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很可能就会迎来和前世一样的结果。
    必须，做出什么改变……
    如果他还是玩家的话，遇到这一局要怎么做？
    兰恩不假思索地想：那当然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迷雾在这一刻起发生了变化。
    医院内，摆放在仪式里的那张病历瞬间开始燃烧，索伦眼神里出现一抹喜色，眼疾手快用右手抓住一支笔，在在病症栏稍作修改。
    【病症：重度狂躁症，已转入精神科高危病房。】
    ……
    医院探索副本并不顺利。
    玩家们使尽了浑身解数混进医院，普通的去应聘了医院护工，狠一点的半夜翻墙进入医院差点被转送警局，再狠一点就是对自己下手成为病人。
    但这一系列手段只是让他们在医院工作了一段时间，或者被工作一段时间，住院费不便宜，几个玩家掏空了小金库，但是调查进度却寥寥无几。
    就很奇怪，就像是德鲁伊经历的那个晚上是做梦了一样，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这个特殊副本。
    还是说需要某个特殊的开启条件？
    德鲁伊有些茫然，同时紧了紧手上的钥匙串。
    这是他从封测带到这里来的道具，可能现在也是唯一开启夜晚副本的希望。
    他原本是想夜晚医院再用到这把钥匙的，毕竟这串钥匙就是夜晚获得的，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耗费在这里了，事实上已经有不少玩家果断放弃医院副本去另外两条线路了，听论坛的玩家说他们还真的在阿卡姆大学和郊区发现了些许痕迹，或许从那边入手会更容易些。
    但是德鲁伊不甘心啊，这个任务可是兰恩亲自发给他的，虽说这样有点奇怪，但在兰恩手里接过钥匙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第一个通关这个医院副本。
    这样的话，只能冒险了。
    这串钥匙是德鲁伊当初从前台护士那里拿到，应该是用来开启一些特殊的房间，比如医院的实验室、护士休息站之类的，德鲁伊决定先去护士休息室看看。
    和黑猫商量后，决定一个人去引开护士，一个人去护士站搜查。
    德鲁伊自然当仁不让，他有侦查技能，所以这个时候由他去最好，眼看黑猫朝护士走去后，德鲁伊骰出个成功的潜行技能，悄悄走到护士站，一把一把钥匙开始试。
    游戏太真实就是这点不好，每次试验失败后他都忍不住心惊胆颤，生怕有谁注意到这一幕。
    按理说这是在游戏里他不应该那么提心吊胆，谁叫他是沉浸派玩家。
    终于，试到第四把的时候，幸运眷顾了他，德鲁伊成功开门，隐晦地给黑猫比了个大拇指，悄悄从门缝钻进去。
    护士站就是个普通的休息室，里面还有几套换下来的衣服，根据丰富的跑团经验，德鲁伊直奔护士站里的书桌，可惜除了几本病例外没有什么收获，也是，想也知道线索不会明着摆在这里。
    随后他发动了侦查技能，随着骰子落到了困难成功范畴，视野里同步出现几个被红圈圈起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最红的是衣架上的女士外套，德鲁伊小心把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手一伸在里面找到了一则日记。
    日记的主人是……安妮塔
    【我又变胖了，讨厌死了，我决定这三天继续节食。】
    【今天有个婊子在休息室里炫耀她的腰有多细，呵呵，我迟早会超过她，找到比她更帅的男朋友。】
    【玛丽护士长今天又在刁难我，我要不要往她衣服里悄悄丢一只蜘蛛，听说她最怕这个。】
    【节食，节食，我必须更瘦才行，没有人会喜欢胖子。】
    【玛丽今天找我约谈，又是关于厌食症的问题，烦死了，我该怎么做还用得着那个老女人管？我宁愿死，都不要变成那种肥婆！】
    日记本里的戾气惊人的大，德鲁伊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想起网上有关于节食减肥脾气会变得暴躁的说法，女人对自己真够狠啊。
    翻了几页，日记的后半段画风突变，从社畜的怨气转变成了怀春少女。
    【今天来了个好好看的病人，】
    【真的太好看了，因为一直盯着被玛丽护士长骂了。】
    【我找到机会悄悄照了张照片，这个以后就是我的宝物啦。】
    【我知道除了我以外医院的其他医生和护士都很喜欢他。】
    【他为什么不能只喜欢我呢，是我不够漂亮吗，我会变得更瘦更漂亮的，到那时……】
    德鲁伊正要继续往下看，突然玩家的传言跳了出来。
    黑猫：你好了没，我快牵制不住了，那个前台小护士坚持要回护士站！
    黑猫：快跑兄弟，金发护士回去了！
    德鲁伊火烧屁股一般快速把日记本放回去，把外套重新挂在衣架上，然后迅速出门，前脚刚离开护士站，后脚金发护士就在拐角出现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妮塔怀疑地看向德鲁伊，德鲁伊支支吾吾，挠着头发：“额，我迷路了。”
    借口很烂，但他想不到第二个会出现在护士站的理由了，很显然，安妮塔也觉得这个借口很烂，不过德鲁伊还算淡定，只要没被当场抓住，安妮塔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有正规身份，虽说只是个临时护工。
    果然，安妮塔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大概是类似看未遂犯的那种眼神，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德鲁伊松了口气，转身就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和队友汇合。
    “等等。”安妮塔的声音突然阴沉了下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德鲁伊打了个哈哈：“没有吧……我是个大众脸，也许你记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
    “不，我见过……我记得这个气息！”
    金发护士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她踏步朝着德鲁伊走来，脚步声越来越沉重，德鲁伊忍不住扭头一看，这一看吓得他差点当场魂飞魄散。
    小巧的金发护士在走过来的途中竟然开始一步一步体型膨胀，在走到德鲁伊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德鲁伊见到过的肉山屠夫的形象，肥腻的肉一层层叠在腰间，小巧的脸蛋变成了大大的脸盘子、细眼睛、鲨鱼牙。
    脑海中系统不停弹出警告。
    【灵感鉴定——成功】
    【意志鉴定——失败】
    【理智鉴定——成功】
    德鲁伊很想跑，他的腿却仿佛在地上生了根，直到形象大变的安妮塔走到他面前，脸盆那么大的手直接捏住了德鲁伊的身体把他举起来：
    “哈、哈哈我认识你，小老鼠。”肉山屠夫咧出个能治小儿夜啼的笑容，“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
    “快把相片还给我！”
    肉山屠夫完全没有收敛力道，德鲁伊面色涨红，感觉快要被活活捏死，哪怕开了痛感屏蔽，也没有人愿意那么近距离接触肉山屠夫。
    就在德鲁伊的血量快要降到安全线之际，一个同样熟悉的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安妮塔。”
    安妮塔被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红发护士长果然站在走廊尽头，吓得她立刻松开了手。
    德鲁伊摔倒在地上，狼狈地转过头看向来人。
    红发的护士长长得其实不赖，一头红色秀发夺人眼目，眉目秀美大气，只是被发青的肤色拖累了几分颜值，平添上几分诡异。
    但可惜德鲁伊见过对方变成蜘蛛的那一幕，已经无情地将对方踢出了游戏老婆名单，至少对他而言这个xp还为时过早。
    话说回来，她不是应该死了吗？和隔壁病房的怪物同归于尽了才对啊！
    红发护士长冷漠地盯着安妮塔：“无故对护工动手，我想想，你违反了至少三条以上医院规章……”
    “我没有！”肉山屠夫的声音顿时慌乱了起来，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惧怕红发护士长，“我只是看到他行迹诡异……还有他之前偷走了我的照片！”
    “是吗，”护士长玛丽将视线转向德鲁伊，德鲁伊急忙狡辩，“我没有偷，真的，你们可以搜身。”
    “你一定是将照片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安妮塔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怨恨。
    “够了。”玛丽冷冷地道，“没有证据就闭嘴！”
    德鲁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玛丽看向他：“还有你，你该回去自己的岗位。”
    “好、好的，没问题。”德鲁伊连忙点头，“额……我的岗位是在哪里来着？”
    玛丽看了他一眼，转身：“跟我来。”
    看样子居然是要带他回工作岗位？那么好说话？
    德鲁伊急忙跟上，在即将离开前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安妮塔，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见德鲁伊回望过来，咧开一嘴尖牙，似乎在说，还会有算账的一天。
    德鲁伊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过身去。
    被红发护士长带领着穿过半个医院，德鲁伊是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寒，他之前明明确认过时间，中午才过了不久，可是当他现在走在医院，却发现这里的灯光，外面的风景早已变成了夜晚。
    不止如此。
    这里的人也……
    德鲁伊流着冷汗路过一个全身器官挂在输液管上的病人，一个小孩嬉笑着撞向他，德鲁伊赶紧躲避，可还是被碰到小腿，小孩的脸血肉模糊，发出刺耳的哭声。
    德鲁伊不敢停下，紧紧跟在玛丽护士长身后，额头渗出冷汗。
    【意志鉴定——失败，理智-2】
    【意志鉴定——失败，理智-1】
    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要比上次看到的还要恐怖啊！
    而且他为什么突然就进入夜晚的医院了？
    玩家的队友频道里，黑猫还在不停给他发信息。
    黑猫：你人呢？我找你半天了。
    黑猫：不会寄了吧？
    黑猫：还在线就回话。
    德鲁伊：我我我我进入副本了（懵逼
    德鲁伊：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突然就进来了，没有一点点防备。
    德鲁伊：这里好恐怖，woc可能这个副本等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得多，我在一群怪物包围下瑟瑟发抖ing
    德鲁伊：照片.jpg 照片.jpg。
    德鲁伊一边给黑猫发照片，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色，他发现阿卡姆中庭有一大块地方被围栏围了起来，绕过中庭又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带路的玛丽护士长停了下来，用她那阴冷的声线开口：“到了。”
    德鲁伊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医技楼，来到医院后面区域，这里不知为何竖起了高高的围墙和铁制大门，上面写着几个带着铁锈的大字。
    ‘精神医疗区，闲人止步。’
    “正好这里缺少护工，你就在这里工作吧。”玛丽说道。
    德鲁伊连忙应下来，他也不敢拒绝啊。
    奇怪的是玛丽带他走到这里后并没有折返，自顾自走了进去，德鲁伊以为她是要带自己参观这里，心里还在奇怪，这鬼地方居然还有好人？
    额……好怪物？
    玛丽没有搭理跟在自己身后的德鲁伊，不过也没有驱逐他，自顾自走在前面，看起来目标非常明确，德鲁伊只好闭上嘴跟上她，一人一怪物逐渐深入核心区域，德鲁伊穿过一道又一道铁门，最后玛丽终于在三楼最里面的病房前停下脚步。
    这里的病房和外面的普通病房不同，全部焊上了铁门，只有一个小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的动静。
    玛丽就这么痴迷地盯着窗口，德鲁伊好奇之下踮起脚尖朝里面看去，这一眼让他瞪大了眼睛。
    是兰恩！
    一天不见，兰恩不知为何从心理治疗室出现在了这里，他穿着高危精神病人专用的拘束服，拘束服上还缠绕着金色的锁链，像是在封印什么危险之物。
    突然，他眼皮子抖了抖，浓密的睫毛犹如颤翼的蝴蝶，缓缓睁开双眼。
    那碧绿如同宝石般的绿眼睛，似乎在金色锁链的影响下也染上神性的金丝，从被封印的怪物，变成了被缚的神明。
    【意志鉴定……】
    德鲁伊的眼都直了，那双眼睛像是直接望进他的心里，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身体抢先意识一步本能地截了图。
    总感觉这不拍下来，他得后悔终生。
    第39章
    “兰恩先生！”玛丽强忍耐着兴奋的声音瞬间唤回了兰恩和德鲁伊的理智。
    兰恩：……？
    这是哪？？？
    兰恩只是正常地在自己的心理治疗室里，感觉有点困了就眯了一下，然后一睁开眼，世界就变了！
    兰恩尝试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基本是不太行，四肢完全被禁锢住了，唯一能活动的地方就是嘴巴和眼球。
    他从铁门上的小窗口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两个都很眼熟。
    这不是红发护士长和德鲁伊吗？？？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在做梦？还是之前的一切才是做梦？他根本没离开过医院？兰恩整个人都混乱了。
    “兰恩先生，我好想你~”
    德鲁伊忍不住打了个抖，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兰恩也是同样，一想起红发护士长八条腿的真面目，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终于又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的……”
    红发护士长正要向兰恩诉说心中的思念和恋慕之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一转头，他们后面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长相类似科学怪人的医生，黑着脸道：“玛丽护士长，你是管外区的吧，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擅自离岗！？”
    说到后面，这个医生脸上的缝合线像是活了一般扭动起来，面目狰狞好似下一刻就要动手。
    “不！我是带他过了来的。”玛丽立刻拽过一脸懵逼的德鲁伊，“他是新来的护工，我看你们这边还缺人就把他带来了！”
    emmmm德鲁伊突然就理解了，合着自己只是个工具人？
    很快他脑海中又冒出疑问，他们似乎很重视所谓的工作规定，就连怪物也不能轻易越过岗位，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也不行，你……”
    “好了，道森医生，既然玛丽小姐事出有因，这次就算了吧。”
    另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道森身后传出，德鲁伊这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人，弗兰肯医生过于高大的身体完全将这人挡住了。
    在这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后，德鲁伊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因为这是他在这个副本看到的第一个正常的人类。
    不，看上去似乎也不太正常，他光是看皮肤和五官的状态像是中年人，却有着一头老年的白发，满脸的病容，长相儒雅温和，像是教授或者学者之类的人物，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他少了一条手臂，袖子空荡荡的，和这个恐怖的副本格格不入。
    这不是个特殊npc或者副本boss他倒立吃屎！
    德鲁伊下意识就丢了个侦查过去。
    【侦查：成功】
    【你注意到眼前出现的这个男人胸前别着铭牌，上面写着阿卡姆医院院长索伦·霍格】
    他是院长？？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看了眼德鲁伊。
    听到院长的话，医生狰狞的表情终于恢复，有些不情不愿：“好吧，既然院长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算了，你该回去了，玛丽小姐。”
    红发护士长依依不舍的离去，德鲁伊察觉到了重要剧情的气息，腆着脸留在原地，打开录屏。
    院长：“里面的病人情况如何？”
    医生尽职尽责开口：“目前还要观察症状，接下来我们会根据症状对症下药。”
    “很好，你们下去吧，我想和病人多说会话。”
    然而医生没动，面露迟疑：“可是，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
    院长脸色一沉，加重语气：“我是院长。”
    医生表情一拉，眼神里充满了打工人对上司的不满和无奈，慢吞吞地道：“好吧。”
    他暂时离开了，还顺便薅走了试图留下看戏的德鲁伊，德鲁伊不想错过这一幕，三番几次回头。
    兰恩隔着一层铁门和院长对视，他注意到了德鲁伊的离开，动作轻松而调皮地像他眨了一下眼睛。
    德鲁伊感觉自己被击中了，脸上泛起热潮，在医生催促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楼层。
    ……
    德鲁伊应该能收到自己的提醒吧？
    兰恩有些忐忑不安地想到。
    在注意到这位院长胸前的铭牌时，他就想起来这位是谁，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异乡人的boss。
    ……这不得直接让玩家开团？
    兰恩都想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boss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他记忆中最后决战之地，但是只要玩家源源不断堵在副本这里，还怕没有击杀boss的希望？
    只能寄希望于德鲁伊收到他的提醒，快点去论坛摇人了。
    “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索伦静静地看着被禁锢在病房里的兰恩，说道，“我是索伦·霍格，同时也是异乡人组织的首领。”
    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低笑：“不，对我们来说，这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
    兰恩不明所以，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话。
    索伦似乎也不在乎兰恩的反应，只是自说自话道：“我应该是恨你的，之前筹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千百年来唯一的机会，因为你而失败了。”
    “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兰恩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至今为止他依然不知道索伦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在记忆中前世剧情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名为兰恩的npc。
    “可奇怪的是，在真正见到你以后，我胸口中却没有原以为的恨意，反倒是一种陌生的情感，”索伦深深地看着兰恩，“你到底，是什么？”
    “邪神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亲和感的，我看着你，就仿佛看到了盼望已久的故乡……”
    说着，他突然自嘲似地说道：“算了，已经无所谓了，很快，我的计划就会成功。”
    “我的计划曾经被你当做降临的垫脚石，现在，你也将成为我实现目标的垫脚石，这很公平，不是吗？”
    说罢，不等兰恩的反应，或者说他知道兰恩不会给他什么反应。
    “那你就在这里，等待着最终时刻来临吧。”
    说罢，索伦转身离开，兰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兰恩立刻闭上眼睛，尝试着进入梦之隙，却猛然发现，原本对他随时开放的梦之隙不知为何进不去了。
    兰恩：“……”等一下，这不就意味着他又变成弱鸡了吗？？
    而且无法进入梦之隙，就无法联络上埃德蒙。
    他勉强动了动脑袋，不出预料噬魂蝶也不在这里。
    啊这。
    是因为他身上的锁链吗？
    兰恩挣了挣，确信自己动弹不得，瞬间绷不住了，幸好玩家论坛是可以用意念打开的，兰恩连忙打开玩家论坛，期待德鲁伊可以接收到他的信号，想办法带玩家来这里刷boss。
    与此同时，玩家论坛里正在热闹非凡。
    《医院副本实况》
    德鲁伊：朋友们，不负众望，我终于进去了！
    德鲁伊：什么都别说了，先给你们看看图片.jpg……
    2l：！！前排！！
    3l：好家伙，这个副本，这怪物！这、这看上去危险爆表啊，真的是我们现阶段能够探索的副本吗（害怕）
    4l：我一直觉得这个游戏不够克，好吧我错了，它挺克的，甚至对于人类过于超前了orz
    5l：@德鲁伊，你丫的怎么进的副本啊，我劝你快点说实话，不要比我跪下来求你。
    德鲁伊：我也不知道啊。（懵逼
    德鲁伊：真的，我就去护士站调查线索，一出来就被金发护士逮住，转个头的功夫，就看见金发护士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变成肉山屠夫（比划）
    德鲁伊：那效果……可惊悚了，我还以为我还被她生吃了。
    黑猫：哀怨.jpg。为什么都是一起做任务，你进去了我进不去啊。
    5l：有没有一种可能，德鲁伊能进去是兰恩的功劳呢？可能是兰恩给他的钥匙，或者兰恩做了什么使得德鲁伊进去的。
    6l：很有可能。
    论坛的玩家围着德鲁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讨论起来，目前的状态还算友好，有模有样地讨论着德鲁伊找到的有关于金发护士的线索，以及这个副本，猜测德鲁伊的进入方法。
    直到，德鲁伊放上在精神病区域三楼的地方，病房中的兰恩的照片。
    原本兰恩的颜值就经常出圈，被各路偷拍的玩家放在论坛上集体欣赏，但说实话，白大褂和私服好看是好看，在不进入游戏切身体会兰恩的魅力的情况下，云玩家们很快就舔腻了照片。
    但是！这个拘束服！
    病房里昏暗惨白的灯光的照射下，兰恩皮肤白到透明，他全身被拘束服绑在45度角的病床上，眼眸半闭，长长卷翘的睫毛翩然欲飞，有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涩气感。
    而下一刻，他睁开眼，美丽的绿色眼眸带上金边，和平日里相比多了一抹悲悯而漠然的神性，拘束服上格外缠绕的金色锁链，让他像是被封印的神明，又或者禁忌的怪物。
    17l：！兰恩……这套拘束服也太色了吧！我直接斯哈斯哈。
    l8：斯哈斯哈斯哈老婆hso，辣死我了。
    19l：啧啧，拘束服play，官方你会玩的。
    20l：这个官方太不懂事了，官方大图cg在哪里？充值渠道在哪里？人形抱枕周边又在哪里？
    31l：让我进去这个游戏吧让我进去这个游戏吧啊呜呜呜呜呜为什么内测才开五百名额啊为什么为什么
    22l：想多了，我们进这个游戏的也进不去这个副本。
    23l：啊啊啊啊啊啊照片都那么好看了，玩过的都知道游戏里兰恩的脸更好看，特别是灵感调高后有种目眩神迷的掉san感，呜呜呜进去看得有多好看啊（语无伦次）
    24l：…这个论坛的痴汉程度也太高点了吧……这个论坛兰恩粉那么多的吗？无人在意兰恩现在的处境吗？
    25l：看起来好像是被抓住了吧。（挠头）
    26l：啊？可是兰恩没有离开过心理治疗室啊，我最近每天都蹲守来着。
    28l：之前的剧情不是就有好几次兰恩被神秘势力针对吗，这次应该是他们得手了吧，说实在的，这个邪神是不是太弱了啊（笑）
    29l：可能是真的被封印了吧，不过感觉好没有逼格啊。
    30l：是啊，虽然猜可能是被封印了，但是总是被凡人算计的邪神，啧啧。
    论坛帖子里逐渐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这也是必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登录进游戏，光是照片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兰恩的颜，他们这些等着新的内测名额的云玩家，整天看着兰恩的粉丝在论坛上蹿下跳，肯定会产生逆反心里。
    再加上，玩家是无情的三分钟热度和慕强，之前兰恩从没有吃亏还好，一有不对的端倪，论坛异样的声音就立刻起来了。
    毕竟邪神就该是高高在上，视人类如蝼蚁。
    这时，德鲁伊再度冒了出来，被论坛奇怪的走向吓了一跳。
    德鲁伊：咦，我才分神一会的功夫，这个帖子怎么变得那么乌烟瘴气了。
    黑猫：德子你终于冒头了，怎么样了后续。
    作为兰恩的路人粉，黑猫看着论坛的风向标也是一阵着急，毕竟他之前的帖子都是依靠分析兰恩火的，对于这个好看又神秘又值得挖掘的npc有不低的好感。
    德鲁伊：感觉比较复杂，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另开一个帖子吧。
    说完了两人在黑粉冒出来前迅速溜走了。
    兰恩点进论坛，看到的正好是黑猫重新开的那个帖子。
    他还不知道上个帖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怀揣着希望德鲁伊能摇人过来的希望，毕竟玩家都是这样，一遇到珍惜副本就会疯狂涌进来。
    然而，他点进这个副本，却发现这个走向怎么不太对劲。
    《医院副本解析》
    黑猫：各位兰恩粉们，虽然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
    黑猫：区区不才，我又来整理这个副本规则了。
    黑猫：先是分析这个医院副本的规则吧，和我之前的猜测贴一样，医院副本应该确实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原本以为它们交织的界限应该是白天和夜晚，但是德鲁伊明明是下午点进入医院背面的，可能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规则。
    继续看，从德鲁伊找到的护士站的那本日记来看，那位金发护士，也就是肉山屠夫的人间体，白天的时候体型并不肥胖甚至偏瘦，而且患有厌食症，喜欢减肥。
    但是夜晚确实截然相反，相信大家都见过肉山屠夫的截图。
    德鲁伊：图.jpg
    5l：谢谢，但也不必真的拍一个（口区
    6l：啊啊啊太近了太近了，还好我没有再吃饭。
    黑猫：再加上日记本里透露的内容，玛丽护士长，也就是在医院视频里变成蜘蛛的那个，她现实中好像害怕的就是蜘蛛，你们没有想到什么吗？
    7l：都是她们害怕的事物？
    黑猫：没错，这个医院副本的夜晚，在医院的人可能都会变成自己所害怕的东西，金发护士害怕肥胖，玛丽护士害怕蜘蛛，你们看这个德鲁伊拍下的视频，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怪物，是不是都意有所指？
    黑猫：器官都挂在点滴上的怪物，抓着心脏喃喃自语的怪物，追着自己的双腿跑的怪物，没有脸的小孩。
    加上他们病人的身份，感觉都符合这一特征。
    猜对了。兰恩感叹。
    他之前用回忆药剂想起了阿卡姆陷落这个大事件的不少线索，其中就有关于这个副本。
    医院副本，是当初阿卡姆陷落的前奏，也是开始，这个副本似乎是异乡人组织的试验场，里面的特殊规则也是他们干涉后构成的。
    兰恩比他们知道的信息还要多，当年他看见这个副本规则的时候可能没有想太多，但是现在……这个规则是不是和‘梦之隙’第一层有点像？
    再联想到异乡人的目的，以及梦之隙本身的特殊性，可以预想到这里必然就是异乡人组织阴谋的核心，他们企图打开梦世界的大门，而这里，就是他们最终阴谋的前奏。
    黑猫：再看后面，我原本还在疑惑玛丽护士长为什么会救德鲁伊……联想到后面医生训斥玛丽护士长，我们或许可以猜测在这个夜晚的医院，怪异们也是受到制约的，它们遵循着的或许是白天的医疗制度，就比如玛丽护士长，她是借用德鲁伊‘护工’的身份，才能进入精神病区域三楼见到兰恩。
    黑猫：后面医生对玛丽护士长的训斥，很明显她平日里也是不能来这里的。
    黑猫：再看后面，你们有没有发现院长要留下后医生有些不情不愿？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这个院长似乎也不是很得人心，更多感觉是因为‘院长’这个身份才答应下来。
    黑猫：这么一来，可以猜测，‘院长’的身份在这个夜晚的医院副本里很重要，甚至说兰恩身上的封印，被压制的现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院长’的能力，或者说他在这个医院的权限。
    10l：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在这里简单来说还是‘院长’的地盘？
    11l：院长把兰恩弄到自己的地盘，嘿嘿，囚禁play？
    12l：上面的别歪楼，很明显这个院长就是之前针对兰恩的势力，可能还是首领。
    兰恩泪目：没错，终于有人找到正题了，副本boss就在这里，玩家还不快点上？？
    13l：院长……长得也不赖啊，又强又谨慎，爱了爱了，我宣布我这个慕强人要爬墙了。
    14l：所以兰恩还是被封印了吧，唉走了走了。
    黑猫：别急，我这才要说到重点，看到这个短视频了没有？
    黑猫：视频.jpg
    黑猫放出的这段视频，正是他后面跟着玛丽去到精神病院三楼，遇到医生、院长以及兰恩那一段的完整片段，以及最后兰恩向他眨眼。
    黑猫：你们觉得这是被封印、被逼上绝路的人的表情吗？
    兰恩看到这里时又又产生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等、等一下啊，我那是在提示德鲁伊快上论坛摇人，他们不会理解成——
    黑猫：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兰恩的计划！他是故意被院长抓进医院的！
    兰恩：……
    黑猫：你们想想，之前我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医院副本的入口，却偏偏被德鲁伊卡进去了，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德鲁伊这个第一个接了兰恩任务的人，还记得兰恩是把钥匙交给了谁吗？还记得之前兰恩对这小子的优待吗？
    黑猫：很明显，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德鲁伊已经被选为了邪神的棋子！
    德鲁伊：嘶——有道理啊。
    黑猫：兰恩其实是故意被抓，这个医院副本必有蹊跷，想想吧，这可是曾经兰恩的‘封印地’，他再度进入这里，肯定有所预谋！
    兰恩：？？？
    20l：大师，我悟了！
    21l：原来如此。
    22l：说的好有道理，我就说为什么这次兰恩没有任何反抗就被抓了，说不定前几次都在布局，就是处于一种似乎不强，但又很棘手的样子，逼迫他们把自己弄进这个医院。
    23l：笑死，你们直接说兰恩之前在装怂不就行了。
    24l：现在则是终于开始布局反击了！我怀疑兰恩的目的应该是破封！
    25l：很有道理啊！给您点了！
    26l：感觉猜测有点勉强啊，但还是蹲一个后续。
    27l：同蹲，之前黑猫预言的都对了，再继续观望观望。
    兰恩：……
    等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被抓到这里了而已。
    qwq为什么全部都默认这是他的计划了，第四天灾不是看见boss就兴奋吗，救救啊，救一下啊。
    兰恩已经傻眼了。
    与此同时，就在论坛发布各种阴谋论、猜测、迪化，德鲁伊被医生带到一个病房负责照顾这里的病人，因为没有空发帖，就让黑猫代替，他只是在照顾病人的间隙偶尔看几眼论坛。
    在看到黑猫的分析，德鲁伊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他进入副本果然不是偶然。
    他已经被卷入兰恩的阴谋当中，可能已经成为了对方的棋子。
    德鲁伊心想，还好他有论坛。
    黑猫：德子开直播吧，知道你不想成为主播，但我们这里只有你能进入这个高难度副本（可怜兮兮）文字和图片、视频的信息量还是比不上直播啊。
    德鲁伊：可是我没有做过直播。
    黑猫：没事没事，你一如既往按照你的游戏习惯来就好了，而且我们可以给你分析副本啊，这个副本明显有特殊机制，感觉是需要动脑子的，你现在是我们所有玩家里唯一一个可以进入这里的，大家都会是你的后盾啊。
    德鲁伊觉得有点道理，虽然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打开了游戏内直播。
    直播间很快有无数玩家涌入，不得不说德鲁伊之前的帖子起到了充分引流作用，现在大多数玩家都在关注这个特殊的医院副本，并且统一认为这里蕴含主线任务的关键。
    德鲁伊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点不太熟练，正在纠结要不要说个开场白，就听见背后有个声音猛地大喊：
    “喂！新来的快点动手干活！”
    “噢噢我知道了！”德鲁伊还以为是医生又来了，吓得连忙拿起旁边的抹布擦栏杆。
    可是久久没有等到身后医生的训斥，他扭头，发现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出现在自己身后，门牙掉了上下两颗，用漏风的牙齿‘嘿嘿’窃笑着，活像个恶作剧成功的老顽童。
    德鲁伊满脸无奈：“你是？”
    他看到老头胸前的铭牌：“卢克？你今天吃药了吗？”
    “嘿嘿，什么药，嘻嘻我又没有病。”
    “噢？真的吗？卢克，世界是不是要毁灭了？”旁边的病人大声问道。
    老卢克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是啊！是啊，预言是真的，世界很快就会毁灭了！邪神要入侵了！”
    德鲁伊听到邪神入侵，下意识神经紧绷：“你说什么？邪神入侵？”
    “没错，没错，外来的邪神，外来的邪神要毁灭地球了，这是它们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事，它们寻找着信徒，建立召唤的锚点，就是为了有一天，突破限制，降临到地球上，到时候，天空会被无尽的永夜笼罩，海平线升起，鱼人上岸，洪水、地震、火山爆发，人类将迎来毁灭，世界迎接他新的主人。”
    老卢克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德鲁伊，声线干涩，像是干枯的树枝摩擦地面：“就在明年的这个时候，约定之日到来，群星回归正确的轨迹，这个世界将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人类要寻找新的生存地。”
    德鲁伊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忍不住追问：“你……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新来的，别听这臭老头胡说。”隔壁病床的‘院长’翻了个白眼，“这老头住院都快十年了，你猜他为什么一直住在这里出不去？”
    “额，为什么？”
    “因为他每年都会说明年世界会毁灭！”‘院长’气呼呼地说，“而且是和每个新来的人都这么说！”
    “闭嘴，假院长！”老卢克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
    “我不是假院长！”‘院长’气得跳脚，“我才是真货，外面那个是假的，我才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哦？是吗，那请问院长大人为什么会穿着病号服出现在这里？”
    “因为那个人暗算我，他偷走了我的身份，我才是院长，我才是！”‘院长’被老卢克嘲讽的表情刺痛了，他猛地从自己床上扑到老卢克的床，掐着他的脖子，“我是阿卡姆的院长，这里是我的医院！”
    老卢克被掐的翻白眼，不甘示弱地用两根手指插进院长的鼻腔里，院长后仰头，鼻子间顿时流出鲜血。
    两人在床上大打出手，房间里的其他病号都看了过来，一边看好戏一边鼓掌，甚至还有人大声吼叫，一副群魔乱舞的样子。
    德鲁伊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就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吗，恐怖如斯。】
    【我之前还以为那个叫卢克的老头有点东西，但现在又不确定了，再看看。】
    【好神奇，我还是第一次看精神病院直播hhhh】
    【等一下，不是说这里的人都是怪物、诡异吗，怎么现在看着还好啊。】
    【对啊，德鲁伊你不会是帖子欺诈吧？】
    德鲁伊没忍住反驳：“当然不是，他们为什么会是正常人类的样子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刚来的时候也很震惊，至于我是不是帖子欺诈，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病房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大门被打开，主任医生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安静！快吧他们分开！”
    他指向缠在一起的两人，身后长着猪头的，脑袋变成枪或者刀的，甚至还有个二米一的蟑螂护工立刻上前把围观的病人驱赶，把打架的分开。
    【？？？这医生和护工？】
    【草，两米的蟑螂（昏倒）】
    【嘶，这个医生，不是之前长得很像科学怪人的那个吗。】
    【黑猫的推理估计是正确的，医生护士在这个副本里都会变成他们潜意识里恐惧的怪物，但是奇怪啊，为什么这里的病人没有变？】
    德鲁伊也觉得奇怪，他之前被那个医生带到这里的时候也很诧异，和外面的群魔乱舞魑魅魍魉比起来，这里简直正常的和现实中的精神病房一样。
    简直是个诡异的地狱笑话，正常人类在这里是怪物，不正常的倒成为了正常人。
    尤其是在看到蟑螂护工把‘院长’绑在病床上，给他注射镇定剂时，‘院长’大叫“别碰我，我是正常人！”的时候，这种异位颠倒的滑稽感就更盛了。
    医生冷哼一声：“看来幻想症越来越严重了，还说自己没病，护士，给他的药量加倍。”
    一旁无面护士点了点头。
    “还有你！”科学怪人医生指向了在一旁围观的德鲁伊，“虽说你是新来的，但是看着他们打起来像什么话！都是因为你的不注意，让病人病情又恶化了。”
    “额……”德鲁伊本想为自己辩驳一下，但看到科学怪人医生皮肤上蜈蚣般蠕动的缝合线，直接怂了，“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哼，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医院的惩罚吧。”医生阴恻恻地说，在粗暴地查完房后，让德鲁伊继续在这里给病人换药，自己领着护士离开了。
    闹剧结束，其他病人遗憾地散开了，继续做自己的日常，包括日常祷告，发呆，跳舞，骚扰其他人。
    在其中的唯一一个正常的德鲁伊：……
    好吧，好像这里长得像正常人的也并不是正常人。
    【这就是精神病院吗，谢谢满足了我对这里的想象。】
    【他们身上应该还是有线索的，这一整个区域只有精神病人依旧是白天的样子，肯定存在一些关键之处。】
    德鲁伊也是这样想的，不用弹幕提示，就开始操着熟练的现实话术，一边给病人换点滴一边向他们打听事情。
    “大爷，您住院多久了啊，最近有没有感觉咱们医院有什么变化？”
    “阿巴阿巴。”
    “大哥，您感觉今天怎么样了？能看清东西吗？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啊？”
    “：￥%……”
    “诶，阿姨，您觉没觉得咱们医生今天有什么不同？”
    “是不同，”一个老阿姨点了点头，德鲁伊刚要狂喜终于有人能够应答，还不等他问清楚，穿着病号服的老阿姨笑出声，“比他年轻的时候更帅了嘎嘎！”
    “额，除了这点还有没有……”
    “说起来，小伙子你是新来的护工吗。”老阿姨热切的视线注视着德鲁伊，一路从德鲁伊花费半个小时捏出来的帅哥脸游弋到他高达70的体型（一米八以上又高又壮）。
    德鲁伊只感觉到下半身一凉，连忙挥手：“阿姨您继续治疗，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别走啊小伙子，我在阿卡姆还有两栋房子！”
    德鲁伊逃难似的溜走了，弹幕都要笑喷了。
    【可以啊德子，快抱上富婆的大腿啊！】
    【现实找不到的富婆出现在了精神病院（沉思）】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德子你很有做主播的天赋嘛，节目效果杠杠的。】
    【我们调查员怎么可以因此退缩呢，区区贞操不要也罢。】
    德鲁伊在各个病房到处转悠，努力发挥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寻找线索，但可惜能够沟通的病人太少了，大部分都无视了德鲁伊的提问，小部分前言不搭后语，要么就是回答到一半突然开始注意力分散做其他的事，让德鲁伊很是心累。
    各个病房的病人都骚扰了一圈，德鲁伊颓丧地回到最开始的病房。
    什么关键的线索都没有获得，调查刚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弹幕纷纷为他出谋划策。
    【唔……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医院里只有精神病人是正常人，其他的都感觉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但‘正常人’们反而无法沟通，目前是这个情况。】
    【如果不是病人有问题的话，说不定是这间医院有问题？比如精神病区域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法阵之类的，再比如很可疑的上锁的门，德鲁伊你要不要试试找找？】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之前在经过医院的中庭，那里似乎有个地方上锁了。”德鲁伊犹豫，“要不我去看看？”
    【别了吧，之前那个医生不是警告过只能在这层活动，不能乱走吗，万一去其他地方凉了咋办，现在就只有你能进这个副本，对后来的玩家……咳咳，对你自己来说情报太重要了。】
    德鲁伊看到这个弹幕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脸黑线，合着你们给自己出主意，只是为了在这个副本捞线索啊。
    【现在的局面应该是去找兰恩，毫无疑问这一系列事情都和兰恩有关，既然唯独是德鲁伊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完成。】
    【没错，你是棋子，异乡人的首领和兰恩分别是棋手，】那条弹幕说，【得棋手下达命令，你就可以行动了。】
    第40章
    此刻，作为棋手的兰恩，正在禁闭室里无聊地刷玩家论坛，看看玩家此刻都在做什么。
    毫无疑问，现在游戏里最重要的主题，就是兰恩抛出来的主线任务，不少玩家都开始大规模在阿卡姆展开搜寻，但可惜，在最开始的一波福利后，玩家找到法阵节点的效率正在明显衰退。
    很多玩家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忍不住上论坛发帖抱怨。
    这很明显是个信号，异乡人已经开始把节点布置在更隐蔽的地方。
    在兰恩的计划中，破坏异乡人的阴谋，大致分为几步，其中就是破坏他们布置在全城的法阵，虽然记不太清这些法阵是用来做什么了，但是敌人准备的，肯定就是他们要摧毁的。
    其二就是医院，兰恩对医院发生的事记得比较清楚，前世同样也是德鲁伊进入夜晚医院，发现了这里隐藏的阴谋，但是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时间不够，众所周知，在克系世界里如果要搞什么事，很大情况会和天象有关，特殊的星象，比如月食、日食，无星无月之夜之类的天气。
    之前兰恩查过天气预报，最近还真有一个特殊的月食天象，而且就在三天后。
    时间上也吻合，不出预料，三天后，就是决定阿卡姆命运的时刻。
    但兰恩原本有些焦虑不安的心情，却反倒平静了下来。
    至少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并且取得了一些成效。
    虽然现在的状态很让人郁闷，但是想来这种能够直接将自己从心理治疗室瞬移到这里的手段，就算逃离了阿卡姆，也没有保证一定能逃脱。
    兰恩郁闷地把最后的侥幸心理驱散，逼迫自己直面现实，好了，现在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破局。
    首先，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情报和信息，多亏了卡门的回忆药水，他现在对这个神秘的医院不至于束手无策，最起码他是知道当初德鲁伊探索出来的情报的。
    那么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其实很简单。
    想办法联系上德鲁伊，将这些情报透露给他。
    这些当初花费了玩家很多时间探索的情报，每一条都代表了他们最宝贵的时间。
    得想个办法传达给德鲁伊。
    兰恩垂下眼眸，思考着如何做，他现在被困在这个病房，又动弹不得，如果想要传递消息，唯一的手段就只有买通别人。
    买通的人选？
    兰恩耐心地等待契机，三楼一般也会有护工执勤才对，没过多久，执勤的护士确实来了。
    而且，来的还是熟人。
    在看到那庞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兰恩着实吓了一跳。
    是安妮塔。
    许久不见，她的体型依旧壮硕，甚至看上去更加肥胖了，皮肤被撑得几乎能看见血管和脂肪，走路的时候仿佛走廊都会震颤。
    她不是住院楼的护士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妮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三楼，推着一辆装着药物和食物的车，然后开始一间一间进入三楼的病房。
    兰恩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三楼的第一间病房门刚一打开，里面就伸出了血色的触手，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住安妮塔的手臂，安妮塔甩手把触手踩在地下，一边大声怒骂着，从推车内抽出了铁锤砸向触手。
    铁锤狠狠挥舞了几下，把触手砸得稀烂，病房里的存在顿时老实了不少，安妮塔这才骂骂咧咧地从推车里取出大份的千层面和药物，也不走进去，直接丢进病房里面。
    亲眼看到这一幕，兰恩觉得自己现在如果是个玩家，他应该立刻、火速过一个理智鉴定。
    安妮塔继续推车向下一个病房走来，每个病房打开，都像是开启了什么封印或者地狱之门，兰恩甚至见到了有点像是眷族中的‘修格斯’的怪物，但无论里面的‘病人’怎么喧闹，都被肉山屠夫暴力镇压，也让兰恩大开眼界。*
    和他关在一个楼层的都是什么怪物啊qwq！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兰恩在怀疑人生，而安妮塔推车上的食物和药品逐渐减少，终于走到了最里面的病房。
    “兰恩先生。”
    安妮塔将推车推到病房门前，恐怖的脸顿时挤出了一个痴迷的笑。
    兰恩轻轻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睁开眼睛，装作才看到安妮塔的样子，微笑着说，“是安妮塔吗，好久不见了。”
    兰恩依旧穿着那身拘束服，脊背挺拔，宽大的袖子包裹着纤细的手腕，金色的锁链从里面蜿蜒而出，分明是个囚徒，却优雅从容得像个国王。
    “好、好久不见，兰恩先生。”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妮塔，我记得你的工位是在住院楼的那边吧。”
    “因为这边人手不够，最近很多人辞职，所以我暂时被调到这里巡逻了。”安妮塔有问必答。
    “是吗，”兰恩装作意外地挑了挑眉，“为什么最近那么多人辞职？”
    “因为新上任的院长是个贪婪的蠢蛋！”安妮塔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有些紧张地左右看看，像是在观察有没有医生或者其他员工听到。
    “新上任的院长……”兰恩下意识想起了白发的索伦，也就是针对他的男人，不过很快他意识到安妮塔指的应该是被索伦取代身份的真正的院长。
    兰恩了解这个副本的情报，简单来说，前世的德鲁伊进入夜晚医院调查，却发现精神病院里有个奇怪的病人一直自称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后来通过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目前的假院长是某个邪教组织首领假扮的，目的就是利用医院打开‘地狱之门’。
    当然，现在他们都知道，这个地狱之门就是通向梦世界的大门。
    这过程中德鲁伊又得到了一直潜伏在医院的某位神秘调查员的帮助，终于了解到了异乡人这个神秘的宗教组织，想尽办法找到证据想要把假院长赶下台。
    但在他找到了证据的时候，却发现哪怕他们证明了现任院长是个假货，也没有办法将他推翻。
    因为医院的所有人，都不认可原本的院长。
    就是因为……
    兰恩感觉某种灵光一闪而过：“他一直在借用医疗制度的便利，悄悄牟取某些灰色的利益，拿捏医生的把柄逼迫他们闭嘴，对不对？”
    安妮塔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磕磕绊绊地说：“您、您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他拿着剧本，嗯，这一点自然是不能说的。
    兰恩微微一笑，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安妮塔：“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们啊。”
    “这是真的吗？”安妮塔喃喃，眼眸里浮现出热切地喜悦。
    “当然，我很感谢在住院的时候，你们对我的照顾，即使出院离开后，也一刻没有忘记过这里……”
    嗯，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这间医院给他带来的阴影。
    兰恩知道自己的外貌和声音的优势，也从来不会吝啬于动用这些优势，他调整了一下语调：“安妮塔……”
    安妮塔整个人抖了抖，耳根都染上粉红。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没问题！”金发护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
    兰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接着说：“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个人，帮我把一张纸条递给他，那张脸你应该见过类似的。”
    他本来觉得这一招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金发护士低下了头，浑身颤抖起来。
    “您又打算离开我们吗？”
    嗯？
    “您是打算和那只老鼠接头，然后再度离开这里吗？”金发护士抬起头，细小的眼睛里闪动着狰狞的冷光，“果然，他说的没有错，就是要把您关起来才好，不，还是要塞进肚子，没错，只有塞进肚子，才能确保是我一个人的。”
    说罢，她竟然打开了房门，见鬼，精神治疗区的房门和住院楼竟然不同，护士可以随意打开！
    肉山屠夫庞大的身躯挤进了禁闭室，兰恩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瞬间，他鼻尖仿佛已经嗅到了浓郁的死亡的味道，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还在医院时，亲眼目睹隔壁病人被脱出来吃掉的景象。
    他呼吸加重了些许，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金发护士一步步靠近，咧开的嘴巴仿若鳄鱼的嘴。
    得做些什么！
    兰恩狠狠闭了下眼睛，再抬起，眼里一片冷漠：“你确定吗？”
    “你要违背院长的命令吗？”
    安妮塔停住了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见状，兰恩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猜对了。
    如果那个索伦·霍格想要杀他的话，在他身在这个医院，能力都被封印了的前提下，大可不必那么大费周章，唯一的解释，是他对霍格还有用，至少现在不能杀。
    这也是他刚才敢于冒险的底气，毕竟从目前看来，院长在这个医院的权限应该是最大的。
    然而让兰恩没想到的是，安妮塔只是犹豫了一瞬间，表情就变得凶恶起来：“现在院长不在，他赶不及回来，如果能独占你，让你不再离开这里，那我受罚也值了！”
    说罢，安妮塔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兰恩，她嘴巴张大到能把兰恩整个人吞下，细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兰恩原本下意识想要躲，但在看到安妮塔的眼神时，却愣住了。
    和她凶恶的外表不同，安妮塔眼神里充盈了惶恐和不安。
    电光火石间，兰恩赌了一次。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金发女孩的身影，躲在了这副躯体下面。
    “暴食症很难受吧。”
    安妮塔的嘴巴没有落下，她肉眼可见地僵住，兰恩轻声说道：“控制不住进食的欲望，也控制不住地厌恶自己，每吃一口，都难受的恨不得吐出来，身体却不受控制，一直吃，一直吃。”
    安妮塔的身体在颤抖，她身上的肥肉如同游泳圈一般层层堆积，呼吸粗重透出白气。
    兰恩说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和软肋。
    她最大的恐惧，她最大的执念。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夜晚的医院无限被放大，它们构筑成了夜晚医院的模样。
    “您、怎么、知道……”
    “我说过，安妮塔……”兰恩叹了口气，目光温和而专注，“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这没关系的，安妮塔，你很漂亮。”
    兰恩轻声说：“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会为你做心理治疗，这没关系，我们会战胜它，我会帮助你战胜暴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你撒谎……”
    金发护士脸上流下了湿漉漉的液体。
    “你明明就离开了。”
    “但我又回来了，不是吗，我不会走的。”
    “不、你会走的，每个痊愈的病人都会走。”
    “但是医生总会留下来，”兰恩说道，“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安妮塔，而你可以成为我的病患。这里有医生会抛下他的患者吗？”
    安妮塔懵懂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缓慢亮起来：“我可以吗。”
    “当然了，好姑娘，”兰恩轻声说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去做，病患得遵循医嘱，不是吗？”
    “是、是的。”
    三楼的其他房间病人努力在探出头，敬畏地看着这一幕。
    ……
    德鲁伊觉得这条弹幕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兰恩是引导他进入这个副本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他的深意。
    于是德鲁伊义无反顾地去到了楼梯处试图上去，然后不到一分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去三楼的楼梯有护工看守，就如同之前那个主任医生敲打他的一样，这里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值守的区域，轻易不能离开岗位。
    德鲁伊看着护工手里染血的大刀，毫不怀疑转身就走。
    “好吧，现在我们话题又回到了最初，”德鲁伊自闭，“兰恩所在的三楼我没有权限进去，护工二十四小时值守，咋办呐。”
    【要不你去那里蹲点，人总要上厕所吧！】
    【出个馊主意，你找找精神病院的药房在哪，里面肯定有泻药，试试在他们饮食里加泻药。】
    【为什么精神病区的药房有泻药？】
    【呵，你是没有见过他们乱吞东西，是时候还要直接推去洗胃呢！】
    德鲁伊看着乱出注意的弹幕，感觉很心累。
    唉，如果黑猫也能进来就好了，一个人还是太少了，如果有两人的话，至少他下泻药的时候还能有人放风。
    德鲁伊主要负责的病房就是之前‘院长’和老卢克住的双人房，不过他们现在都被绑床上打镇定剂了，一时间他也没什么事干，坐在走廊长椅上思考着要不要去护工休息室那边找找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德鲁伊扭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安妮塔的表情瞬间狰狞了：“给我站住！小老鼠！”
    德鲁伊头也不回地直奔主任办公室，他宁愿去面对科学怪人主任也不想面对肉山屠夫。
    现实如他所愿，德鲁伊刚跑到门口，主任办公室的门正好从外面打开，科学怪人医生眼神一凝，一伸手就抓住了德鲁伊的脑壳，脸上的缝合线随风扭动，声音冰冷：“医院条例，不能在走廊上跑动，违反者……”
    “等等等下！是因为她追着我跑！”德鲁伊看着自己不断‘-1-1’的血量叫苦连天，再次感受了一番这个医院里医生怪物们的战斗力，指着背后追过来的安妮塔。
    于是主任医生又阴森森地看向了安妮塔。
    金发护士阴沉地说：“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偷走了我的照片，我怀疑他们是一个团伙作案。”
    主任医生：“只是一张照片，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是兰恩的照片。”
    主任医生转头对德鲁伊温和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照片呢，给我看看。”
    德鲁伊战战兢兢地交出照片，主任拿上手上依依不舍看了很久，最后在安妮塔不耐烦的注视下还给了他。
    争端解决，主任医生把德鲁伊放下了，安妮塔冷哼了一声，转身的时候很很撞了一下德鲁伊，直接把力量只有30的玩家撞飞，德鲁伊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差点掉到一半的血量。
    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
    等安妮塔和主任医生走后，德鲁伊叹气回到病人活动区，突然弹幕提醒他。
    【德鲁伊，看你的口袋。】
    【刚才肉山屠夫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你口袋里。】
    德鲁伊一愣，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张纸条：
    ‘找到真正的院长，小心身边窥伺的目光，但这不一定是恶意，院长是这个医院的核心，想办法给他证明。’
    署名，兰恩。
    【兄弟们！真的是兰恩的纸条！】
    【我又压中了，我就说吧！德鲁伊能够进来医院是因为兰恩，兰恩肯定不会不管！】
    【加一，恐怕兰恩是有目的才进来的，德鲁伊果然成为了邪神的棋子。】
    【我早就说过，兰恩不可能那么被动。】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是肉山屠夫把纸条塞给德鲁伊的吗，这说明什么，兰恩那么短时间就直接策反了一个啊！】
    【笑死，你也不看看刚才主任医生和护士的对话，他们哪天直接投了兰恩我都不觉得奇怪。】
    弹幕各种事后诸葛亮，吹黑猫又成功预言一次，当然还有试图忽悠德鲁伊丢掉纸条换自己上。
    德鲁伊能听他们拱火吗，那当然是好好地把纸条收起来，并琢磨上面的意思。
    “找到真正的院长，那么说现在的院长是假的？”德鲁伊装模作样地分析，“而且看兰恩给的情报，院长这个职位在医院应该很重要，可以命令医生和护士，想想看，这个医院有多少员工，我们假设他们每个都是d级怪异，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在兰恩疑似被‘封印’的现在，面对那么多d级怪异也不可能轻松硬刚，很明显这个副本只能智取。】
    【这是废话吧，邪神如果直接碾压这个副本，我们玩家还玩什么，哪个智障游戏公司会这么设置剧情？肯定会是给玩家成为救世主的机会啊！】
    【别出戏，先来分析一下，兰恩是直接把这个副本的主线给点出来了吧，在这个医院副本里，院长可以指挥全副本怪物，拥有医院的最高地位，医生和护士遵循医院的规则行事，想要打败异乡人的首领，就必须从被他窃取的‘院长’身份这一点入手。】
    【还有中间那句‘窥伺的目光’，是说玩家身边还有监视的人吗？】
    【不一定，兰恩说这个目光不一定是恶意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第三方势力？】
    弹幕还在分析纸条的原意，德鲁伊已经直奔病房而去，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真正的院长，会不会就是那个一直自称是‘院长’的病人？
    德鲁伊借助身份便利再度进入病房，这个时候，之前被打镇定剂的两个病人也清醒了，德鲁伊迫不及待地走到‘院长’床边，问：“你是不是真的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院长’愣了一下，秒回：“不是。”
    德鲁伊：……？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还有床头柜上‘院长’吃完的药，哭笑不得：“你放心，我不是在替医生问话，你可以和我说实话，我就是进来调查清楚真相的。”
    【话术：失败】
    ‘院长’冷哼一声，坚定地回：“不是我，我现在清醒，我并不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德鲁伊看着‘院长’满脸‘你别想诓骗我的’的表情，整个人绷不住了。
    弹幕一片无情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
    另一边，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内。
    奥格尔呆呆地看着办公桌后面空着的座椅。
    兰恩原本坐在上面，然而他现在不见了。
    奥格尔盯着看大概有半个小时了，这才确认兰恩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依旧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奥格尔原本不做理会，但是敲门声延绵不断，最后，奥格尔不情不愿移动步伐，去开门。
    门一开，阿尔奇在门外神色焦急：“艾伯特不见了，我……”
    门开了，他才看见门内不是兰恩，而是一头乱发身材高大的男人，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卡在嘴边，半天后，才问：“请问兰恩医生他在哪？”
    奥格尔垂眸看了他半响，那被头发挡住的视线像是在审视什么，阿尔奇在警局和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打过交道，但是在和这个人对上眼神之际，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僵硬地转过头，连对视都不敢。
    像是确认过了什么，奥格尔慢慢道：“兰恩不见了。”
    阿尔奇愣了一下，猛地扭过头，忍着极大的不适正面迎着奥格尔的视线，艰难地道：“艾伯特也不见了，就是上次来找兰恩的金发警官，我怀疑他。”
    阿尔奇咬了咬牙：“他可能对兰恩出手了。”
    “不是他。”奥格尔想也不想说道。
    阿尔奇：“……为什么你那么确信。”
    奥格尔没有回答阿尔奇的问题，只是说道：“兰恩现在在阿卡姆医院。”
    说罢，不等阿尔奇提出疑问，他后退一步，关上了心理治疗室的大门。
    大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关闭，阿尔奇的神色阴晴不定，他不确定奥格尔是什么意思，他来这里原本只是想问问兰恩该怎么找到艾伯特。
    在上次从公寓回来后，阿尔奇尝试去找他，但是却从警局得知，前段时间艾伯特警长在出外勤的时候受伤，请假了好几天。
    连续几天寻找无果，阿尔奇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同时也忍不住担心艾伯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现在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了正在被邪教组织追杀。
    但是现在兰恩也不见了，很可能是被卷入异乡人的阴谋当中。
    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去寻找失踪的艾伯特，但是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一个是去寻找兰恩，刚才那个人说他就在医院，但是阿尔奇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情报，又或者为什么要告诉他，而自己却不去？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说道，兰恩可是邪神，他的来历深不可测，哪怕暂时失踪，他也不会怎么样。
    阿尔奇在原地驻足了好几分钟，试图寻找一个能让自己下定决心的因素，结果只是被街口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阿卡姆的天气最近总是阴沉沉的，像是在寓意某种不好的事即将发生。最近出没在心理治疗室周围的怪咖都少了不少……嗯？
    阿尔奇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了，是那群信仰兰恩的怪人，他们通常会伪装成顾客徘徊在心理诊所附近，一有人在附近驻足就会热情地迎上去问他们有没有事情需要帮忙。
    但是今天，他都站在门口那么久了，居然一个怪咖都没看见。
    阿尔奇转身，风衣被冷风吹得翻起，大步走到街头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阿卡姆医院。”
    第41章
    自从德鲁伊成功进入阿卡姆医院后，好似重新点燃了玩家们探索这个副本的热情。
    这其中就包括黑猫，准确来说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医院，一直在试图重现德鲁伊进入医院的方法，可无论他在护士站打转多久都没有办法进入夜晚的医院，甚至好几次差点引来了保安。
    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
    黑猫一阵郁闷，难道说真的是兰恩动了手脚才让德鲁伊进入的医院？
    呜呜，这是什么游戏主角待遇（酸
    黑猫还没郁闷多久，突然注意到医院大厅好像来了个眼熟的npc。
    黑猫平日里经常看游戏直播，尤其是涉及兰恩的更是一集不落，很快就认出了这位之前和兰恩去过公寓搜查的npc。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叫……
    “阿尔奇医生？！”
    黑猫热情地和试图从后面拍上阿尔奇的肩膀，被后者警觉地躲过，阿尔奇回过头看着他，眼里带着警惕：“你是谁，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是没有见过，但是我从阿龙（的直播间）那里听说过你。”
    阿尔奇挑了挑眉：“所以你也是兰恩的……？”
    后面那个单词他没说完，黑猫就迫不及待点了点头：“没错，我也认识兰恩，而且我的同伴现在就在试图解救兰恩。”
    “你说，解救？”
    阿尔奇诧异地问：“他怎么了？”
    “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来。”黑猫看了看周围，把阿尔奇拉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
    正好这时德鲁伊给他发了短讯，黑猫一直关注着德鲁伊的直播，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蹲下身，在一楼医院大厅安全出口的墙角，用匕首在上面画了个正字。
    阿尔奇面无表情看着他画完：“你把我拉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我看你做这个吗，很好，确实是对人类未完全进化的一道有力佐证。”
    黑猫脸色一囧：“不是的，您先听我说。”
    黑猫简略地将自己的推理，以及夜晚医院的现状转达给这位npc。
    “现在兰恩所在的地方比较特殊，就像是这个医院的背面，白天医院的规则影响夜晚医院的构成，那么反过来推理，如果我们在白天医院留下了什么痕迹，是不是也会体现在夜晚的医院，所以我想试试。”
    黑猫根本没有想过瞒着阿尔奇什么，在他看来阿尔奇妥妥也是兰恩的信徒，很可能这次来就是为了解救兰恩的。
    阿尔奇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却越听越惊讶。
    夜晚医院、梦境，异乡人的阴谋。
    还有，疑似被封印的兰恩。
    那种存在也会被封印吗。阿尔奇心里怀疑这怕不是兰恩的计策，轻声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兰恩给我的同伴传递了纸条，上面的内容应该就是破解夜晚医院的办法，”黑猫沉声说道，“阿卡姆医院院长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夜晚医院的核心，我们要想办法推翻现在的假院长。”
    “我明白了，”阿尔奇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们为什么不去院长室看看？”
    黑猫愣了一下：“啊？要怎么去？”
    “直接去。”阿尔奇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从那角落出去，走到大厅的前台，“你好，我是阿尔奇·海斯，一位心理医生，有事想要拜访院长。”
    前台忙碌的护士愣了一下：“……是那位警局的阿尔奇医生？”
    “是的，”阿尔奇面无表情，“有一起案件，想要咨询一下院长的意见。”
    “好的，你稍等。”护士急忙用旁边的座机打了个电话，估计是去通报给院长，不过电话响了几声，却并没有接通。
    “校长好像有事出去了，要不您先回去，等他回来我们再通知您？”
    阿尔奇摇了摇头：“是急事，我直接在院长室等他回来吧，院长室是在行政楼最顶楼是吗。”
    “是的，请等一下。”护士顺手拉了一位实习医生，“让他带您去吧。”
    实习生当然没有什么意见，黑猫走在阿尔奇后面，一直到院长室大门前还有点回不过神。
    实习医生已经离开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黑猫不敢置信：“我们就这么直接到这里了？”
    “不然呢。”阿尔奇淡定地推开院长室的大门。
    “这里原来那么好进。”
    “当然不是，”阿尔奇瞥了一眼黑猫，“因为我有能力，又有声望。”
    “好吧，信用值高，我就知道。”黑猫也不再纠结，关上院长室的门后刚要开始翻箱倒柜，就被阿尔奇制止了。
    阿尔奇指了指院长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我们要怎么做？”
    “你有朋友擅长解决这个吗？”阿尔奇试探性问。
    黑猫想起来什么，眼前一亮，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发了一封短信，实际上是用论坛私信功能call亲友，五分钟后，他收起手机，冲着阿尔奇点了点头：“我们只有十分钟。”
    “你们当中有水平很高的黑客？”
    “额，算是吧。”黑猫心想，其实只是有玩家在医院，想办法潜入监控室动手脚而已。
    阿尔奇深深地看了一眼黑猫，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阻止他搜查。
    黑猫刚搜查完院长办公桌的抽屉，发现阿尔奇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一边，着急地把资料往他怀里塞：“快点啊，等他们回过神来就晚了！”
    “我不是……”阿尔奇想解释他并不是兰恩的信徒，但是黑猫根本没有听他的解释，背过身继续去翻阅文件。
    阿尔奇看着怀里乱七八糟的资料和文件，深吸口气，把它们放在桌上后，迟疑着拿起一份文件。
    算了，都答应为邪神做事了，总要习惯这种事的。
    这么想着，阿尔奇丢到内心最后一点顾虑，仔细去翻找文件。
    他有了一点模糊的构想，按照黑猫所说，如果夜晚的那个院长并不是真正的阿卡姆医院的院长的话，那么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伪装的身份？
    法术？还是和‘伪装’有关的起源能力？
    这种法术是能够改变现实的，还是只是改变每个人心里的印象和记忆？
    阿尔奇打算一个个去验证，他回想记忆中的阿卡姆院长的样子，似乎是个瘦高个的男人，名字是索伦·霍格。
    他翻找这里的文件，却发现上面签的名字大都是另一个名字。
    阿尔奇心里有点答案了。
    他把黑猫叫过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他：“要揭穿那个假冒的院长，我们需要收集这些和阿卡姆院长签名不符的文件，我猜，很有可能他施展的是改变人记忆的能力或者魔法。”
    说罢，他顿了下：“证据就是，这里很多需要院长签名的文件，签上的名字确实另一个人。看来他并不打算长期占据院长的位置，不然不会没有处理掉这些文件。”
    黑猫点了点头：“毕竟他的计划很快就要开展，如果他的计划得逞，这个医院也没有用了。”
    他看着文件上的这个名字。
    博比．巴鲁克
    “你认识阿卡姆医院原本的院长，这是真正院长的名字？”
    阿尔奇摇了摇头：“我不确定，现在在我的记忆里，院长就是索伦·霍格，但是你看这些文件的签名，很多都是这个名字，如果说这个人才是阿卡姆医院真正的院长的话，假院长的把戏只能篡改人的记忆，无法作用于现实。”
    “那我们如果能寻找到更多类似的合同文件，最好还有照片之类的，是不是就能推翻现在的假院长，或者至少让他们质疑院长真正的身份？”黑猫眼前一亮：“按照兰恩的说法，如果现实和夜晚的医院真的是互相影响的话，那么夜晚医院里院长的地位和权威说不定就会被动摇。”
    阿尔奇点了点头：“我们最好还多试探一下这个能力，比如这个法术作用的时长、范围，等收集足够多的证据，就能一举端掉他。”
    “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院长室里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说：“不错的计划。”
    黑猫和阿尔奇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扭头。
    他们看见本该空无一人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瘦高男人，有一头老年人才有的银白色头发，气质相当矛盾，皮肤状态年轻，但整个人死气沉沉。
    “如果不是有个信徒给我报信，说有人来院长室找我，还差点让你们成功了。”索伦叹气说，“果然，应付一位神，可真是不能有半点疏忽，不过我很好奇，他明明被我封印在夜晚的医院，你们是怎么得到医院的情报的？”
    “跑！”
    阿尔奇一声令下后，两人毫不犹豫向着院长室的出口跑去，夺门而出。
    索伦·霍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并未阻拦。
    在外面跑了一段距离，黑猫紧张的心才逐渐冷静下来，那种boss突然出现的惊悚感，让他现在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还没有下去。
    不过等一下，他为什么要跑？
    黑猫边跑边说：“等下，我们跑什么，我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
    “你的脑子坏掉的话，建议去看看精神科。”阿尔奇毫不客气地说，“光是他突然出现在校长室内，在发声之前我们毫无察觉这一手，就注定我们两个只能去送死。”
    但其实，黑猫想的确实是去送死，现在可是个试探boss强度的好时机啊！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他想停下脚步，却发现阿尔奇已经停下来了。
    什么，难道npc也要和自己一起去打怪？
    阿尔奇脸色难看地环顾四周：“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周围……你没有觉得光线突然暗下来了吗？”
    阿尔奇一说，黑猫确实发现了不对。
    他们刚刚跑过的走廊，之前明显还是下午时段，去院长室的路上，走廊的灯光都没有打开，室内光是自然地暖调。
    但是他们刚才跑出院长室的现在，室内光已经变成冰冷冷的白光，走廊天花板的灯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而且周围太安静了，原本医院的下午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但是现在安静得像是午夜。
    黑猫问：“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阿尔奇思考片刻：“我们先往前面走吧。”
    他们刚走过一个拐角，突然看到走廊尽头似乎有个庞大的身体正在往这边走来。
    黑猫刚瞥了一眼，脸色一变，拉着阿尔奇躲在病房前的绿植后面。
    他们刚躲起来，那个庞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不过她并没有拐过这边的路，径直朝着前方走了。
    黑猫松了口气，低声解释：“那是之前我的一个潜入这里的同伴见到的怪异，我们都叫她肉山屠夫，见到她我终于确定，我们确实已经进入这个医院的另一面。”
    阿尔奇静静听着，只是问：“兰恩就是在这里？”
    “没错，等下，我问问德鲁伊。”黑猫急忙给德鲁伊发了条私信。
    黑猫：德子你在哪啊，我也进来了，我现在去找你呗。
    德鲁伊：？？？你怎么进来的。
    黑猫：不知道，我原本潜入院长室想要调查他嘛，结果还真让我们调查出了一点东西，我拍照下来了，你看。照片.jpg
    黑猫：按照阿尔奇的推理，这个院长确实是个假货，他应该是用了能够影响人类记忆的法术之类的能力，但是这个法术无法篡改事实，所以我们找到的文件上面都是另一个人的签名。
    德鲁伊：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黑猫：我们原本都成功拿到了文件，但在快要出去的那一刻，被boss堵门了qwq
    德鲁伊：你们不会见到了……
    黑猫：没错，就是院长！想来就是这次副本的boss，异乡人的首领了！悄无声息地出现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差点要被吓尿了，然后就匆匆忙忙和阿尔奇一起跑出来。
    黑猫：结果，就是现在，我也进入医院的夜晚副本了。
    德鲁伊：我知道了，总之这里很危险，你们自己小心。
    德鲁伊看着黑猫发过来的名字，好一顿冥思苦想，最后终于在弹幕的提醒下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病房里的‘院长’，果然，他其实就是阿卡姆医院真正的院长！
    德鲁伊再度悄悄潜入了病房，现在是睡觉时间，病人都拉起帘子各不相干，偶尔还会传来打呼声和磨牙的声音，德鲁伊悄悄潜入最里面的帘子里，摇醒了正在睡觉的院长。
    “你干什么？”院长被摇醒，刚要大发雷霆，却被德鲁伊一脸严肃的表情唬住了。
    德鲁伊问：“你的名字是不是博比·巴鲁克？”
    ‘院长’翻了个白眼：“是啊。”
    “果然，你就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德鲁伊脸上出现一抹喜悦，“我的同伴确认过你的身份了。”
    “哦。”‘院长’叹了口气，倒在床上，“现在心理评估还要在晚上做吗。我真的不是院长啊。”
    “不是心理评估，”德鲁伊满脸黑线，想了想，“是我的同伴潜入了院长室找到的情报，你曾经在改革阿卡姆医疗制度文件上面签字没错吧。”
    ‘院长’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是说真的！？”
    “当然。我一个同伴在院长室搜查出了资料文件，上面签的都是你的名字。”
    ‘院长’呼吸顿时急促了，激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冒牌货他嚣张不了多久！”
    由于情绪激动，他的声音不由得拔高。
    德鲁伊连忙比划噤声的手势。
    博比有些不满，但还是配合他放低声音：“怕什么！我可是‘院长’，你都已经找到证据了，哈哈，这下好了，只要他们再质疑我，我就可以直接说让他们去找文件！”
    博比看上去整个人都已经飘起来了，喃喃着吧冒牌货赶出去，自己重新回到院长办公室，哦，还有把那几个讨厌的护工全部开除了。
    德鲁伊很无奈，生怕他的声音太大引来巡逻的护工，小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其他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我得拿到切实的证据才能为你证明，还不能引起护士和医生的注意力。”
    “为什么？”博比奇怪地看着他。
    “因为会死啊！”德鲁伊无奈，“在这个医院里如果不遵循那些制度，那些怪物会把我们生撕了的！”
    “什么怪物？”
    “就是医生和护士，你看不见吗，那个带我来这里的主任医生，他长得像科学怪人一样！脸上还有恐怖的缝合线。”
    博比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德鲁伊，眼神里带着怜悯。
    德鲁伊有点不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如果我现在还是院长，一定会给在这个病房安排个床位。”博比说道，“虽然我现在的身份说这个好像有点滑稽，但说真的，你该去看看医生了。”
    “带你来的主任医生虽然年纪大了，脸上沟沟壑壑，但也没有到科学怪人的地步吧。”
    德鲁伊呆住了。
    他感觉一股寒意从脚板底钻入脊背，冻得他抖了抖，好似骨髓都浸着寒风。
    【等下，他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巨大的信息量，但是大脑没有处理阿巴阿巴。】
    【san值，san值掉了，嘶，我明明没有进入游戏啊，只是直播看德鲁伊探索，都感觉自己要掉san了。】
    【哪里才是现实，谁才是疯狂的那一个？】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看懂（迷茫】
    【嘶，原本在看到这里的精神病人都是正常人模样的时候我就有点猜测了，现在看来，他们果然看不见夜晚的医院，也就是说在他们眼里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正常人看得见夜晚医院，但是在疯子眼里他们看不见？】
    【不对吧，这个‘院长’应该不是疯子啊，他如果是原本的院长的话，他毫无疑问是个正常人，但是为什么他也看不见夜晚的医院？】
    【现在假院长的权限？他自己有问题？】
    【糟糕，他到底疯没有疯，大家伙都不确定了。】
    【如果他院长的身份只是他幻想的，那之前黑猫找到的名字真的是院长吗？】
    【……我现在已经彻底糊涂了，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如果npc眼中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那玩家眼里的又是什么呢？】
    熟悉的提示音在德鲁伊耳边响起。
    【理智鉴定：失败。】
    【san-3】
    德鲁伊回过神，原本剧烈摇晃的理智终于险之又险踩了刹车。
    说来讽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系统扣理智还那么高兴。
    这起码代表，他还没有陷入临时疯狂，代表这只是个游戏，代表他现在经历的事态还在掌控当中。
    至于这个院长到底是真是假，到底谁看见的世界才是真实的，现在德鲁伊已经不愿意去深思。
    德鲁伊不抱着什么希望问：“您是不是天生有什么特别的超能力？”
    博比看向德鲁伊的眼神更加微妙了，他原本的兴奋甚至都已经褪去，逐渐在朝看一个神经病的眼神靠拢，连带着德鲁伊之前透露出来的情报都开始怀疑。
    隔壁病床上传出几声‘嗤嗤’的笑声。
    德鲁伊沉默了许久，转移话题：“你之前要我帮忙做一件事，是不是帮你恢复身份。”
    “对。”博比说，情绪却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准确来说我是想让你帮我找出那个假货的破绽。”
    “总之，我的同伴确实是找到了些情报，那个假院长的法术作用效果应该不能作用于现实。因此只要找到一些确凿的文件资料，或者有你和医院高层的一些照片之类的，应该能让其他护士医生起疑心。”
    “你放心吧，我的同伴很多，肯定会很快找到那些证据。”
    德鲁伊对此信心满满。
    然而弹幕反馈回来的信息很快让他失望了。
    【德子啊，你先别把话说的那么满。】
    “？”
    【你快点上论坛看看。】
    德鲁伊不明所以登录了论坛，很快就看到论坛上最新的情报。
    《阿卡姆医院院长室失窃，重要文件全部失踪，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翻译过来就是，玩家当然也不甘于只在直播间看德鲁伊玩，早早就有不少玩家重新回到了医院，在黑猫在上面发帖后，不少玩家反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院长室。
    他们可是抱着哪怕要直面boss的风险，都要抢到一些文件，甚至对玩家来说，能够直面boss不是更好？
    结果很快，副本boss就给所有玩家上了一课。
    他们刚冲上医院行政楼顶层，医院的警报立刻响起，他们到院长室门口都还没有做什么，就被早已准备好的警察当场抓获。
    瘦高个的院长痛心疾首地说：“医院的重要文件都失窃了，他们是团伙作案，之前的两人假借警局阿尔奇医生的名头进入我的办公室，把文件偷走了逃走了，现在这群人肯定是之前那两人的同伙。”
    “请你们立刻将他们逮捕归案！他们偷的文件里有很重要的病人资料，我很担心他们拿走文件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带头的警察表情很严肃：“请放心吧，霍格院长，我们很快就会在找到偷窃文件的人，把这群人带回警局后，我会亲自审问。”
    于是，这几个玩家就被无情带走了。
    把这件事上传后，论坛里的玩家也是惊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会玩的boss，他潜伏在人类社会里，熟悉这里的一切运转规则，很懂得利用社会上的权力和资源。
    和传统网游里只会在一个地方等待玩家攻略的boss不同，这个游戏的boss有着过于狡猾的一点——他长着脑子。
    也让某些涌进游戏的萌新，第一次认识到跑团和传统网游的不同。
    玩家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救世主，npc们也不会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闯警局会被枪毙，抢银行会被逮捕，哪怕他们是在阻止毁灭世界的阴谋，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他们，更多可能是送他们进入精神病院。
    因为的一切，几乎都是现实世界的照搬。
    12l：我都服了，居然被警察npc抓到监狱里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进监狱，我们可是为了拯救阿卡姆诶，这就是救世主的待遇吗(恼)
    13l：这不是救世主的待遇，但这是跑团调查员的待遇，我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进来了（点烟
    14l：这就是跑团啦，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被丢进阿卡姆，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跑团和别的游戏最大的区别，一切行动都在不为人知的地下进行，哪怕是救世主，在过马路的时候都要等红灯。
    15l：当然，boss也长着脑子，就比如如果他伪装成警察，你去袭击他，他甚至可以以袭警的罪名枪毙你。
    16l：过于现实的游戏就是垃圾啦！（恼
    大概看了下前因后果，德鲁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吧，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如果跑团可以靠人数来攻克，这也不叫跑团了。
    但是现在，估计副本boss，也就是索伦，已经将现实中的漏洞给堵上，他们没有办法依靠现实中的纸质文件推翻他了，现在要怎么办？
    德鲁伊看了一眼博比：“好吧，现在出了点状况，那个假院长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动作，现在他已经把所有纸质资料销毁了，你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有文件备份吗？”
    博比：“我想想，电脑里面应该还有备份，现在是数据化时代嘛。”
    德鲁伊快速联系上黑猫。
    德鲁伊：有玩家擅长计算机吗？
    黑猫：……没有，现在玩家的属性点不多，哪怕全部用来丢计算机了，堆出来的也顶多50，出来找个程序员的工作都难，哪有那么容易变成吊炸天的黑客。
    不同于传统跑团，这个游戏的官方为了防止玩家们车卡集中所有属性点车出个【绝世黑客】或者【练武奇才】的卡，特意做了一点削弱，比如20个自由属性点可以点到20斗殴，但是想要提升到40斗殴，就需要40点自由属性点，以此类推。
    除非是接到特殊隐藏任务，否则现在玩家属性点并没有那么高，直到游戏后期才会出现那种各个行业高手遍地走的场景。
    德鲁伊：那你怎么黑掉监控的。
    黑猫：额，我找了些想要重新车卡的玩家，物理黑掉的。
    翻译，袭击监控室。
    德鲁伊懂了，怪不得警察那么容易相信索伦院长的说辞。
    德鲁伊抹了把脸，收起复杂的心情，艰难发问：“除了电脑上以外，还有什么地方有备用的文件吗？”
    这下博比看德鲁伊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这人怎么说话说的好好的，如果发呆一下，又发呆一下。
    在精神病房见得多了，加上自己也是医学背景，博比心里泛起嘀咕，这人不会真的是精神病吧。
    但即使是精神病，他现在也是唯一相信自己的精神病了。
    博比兴致缺缺地道：“还有一个地点就是档案室，里面有些我以前签过的资料备份，不过档案室平日里上锁的，一般不对外人开放。”
    “钥匙在谁的手里？”
    “这要看谁值班，一般是在值班医生那里，今晚值班的医生你应该也见过。”
    “那个科学怪人！”德鲁伊心想，正好，三楼的钥匙似乎也是在他那里。
    “最后一个问题，医院的档案室在哪里。”
    “当然是在行政楼。”
    德鲁伊愣了一下，接着脸色难看，等一下，万一索伦直接去医院档案室把记录销毁了怎么办。
    【没关系，你去吧。】
    弹幕在他眼前划过，
    【副本boss不会有时间去销毁证据，只要你动作够快。】
    德鲁伊愣了一下：“你们做了什么？”
    那几条弹幕的发言堪称恶狠狠。
    【会利用现代社会规则的人可不只是他！】
    【别太小瞧我们第四天灾了！】
    现实世界中。
    索伦坐在院长室里闭着眼，眼前一片漆黑，但是漆黑中又浮现出几个光点。
    那光点，便是他一直以来在阿卡姆的布局。
    想要完成将整个现实中的城市都沉入梦世界，这个壮举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
    他已经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
    是几百年，还是一千年？
    从一片废墟中醒来后，索伦失去了以往的所有记忆，他一无所有地来到人类社会，如同幽灵般在这个世界游荡。
    此身如浮萍，不知归所。
    因此，萌生出想要回到那个世界的执念，也是理所当然。
    为了这个执念，他创办了如今的‘异乡人’，可以说这个组织的全部都是为了回到梦世界这个目的服务。
    这几百年间，有人说他是异教徒，也有人说他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但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回到故乡，对他来说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卡姆是个信仰开放的城市，当时新颁布的宗教政策给予了阿卡姆不同信仰生长的土壤，这个名为异乡人的另类组织就这么顺利在阿卡姆生根发芽。
    和其他宗教组织相比，异乡人毫无疑问是个特立独行的另类，他们不信奉任何神明。
    受到索伦疯狂的执念感染，所有信徒都固执地将自己当成了无法回家的异乡人，他们认为他们的故乡并非脚下这片土地，而是在更深层次的地方……
    但要人类社会发展出如此壮大的组织并不是容易的事，当时的索伦也同样处处碰壁，他被主流教会驱赶过，被警察尝试逮捕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逐渐虚弱，却永无迎来死亡的那一天。
    因为，他是完美的‘人’，只要他的灵魂、精神没有死亡，就永远不会迎来终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个人的来临，给异乡人带来了改变的契机。
    索伦睁开眼，视线聚焦在虚空，有些出神，或许是计划已经接近成功的边缘，让他不免回忆起从前很多。
    至于已经被送进夜晚医院的那几个人。
    其实索伦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两个刚进入这个世界，甚至没有登上梦之隙第二层以上的，他们或许可以打败其中一两只怪异，但却会被蜂拥而上的怪异杀死。
    在现实世界处理他们，到还要处理尸体和后续问题，哪有现在这样丢进夜晚医院方便。
    至于身份破绽的问题，索伦其实一开始也并没有在意，反正很快，现实中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只要坚持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索伦挥手，他后面的所有资料开始无风自燃，他拍了拍衣角粘上的灰尘，站起身，打算去处理掉所有可能存在的备份文件。
    这时院长室的门从外面被敲响，索伦打开门，却发现几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院长，好几个病人家属堵在医院门口拉横条说要见你！”
    索伦：？
    索伦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为了维持目前表面上的身份，索伦当然不能拒绝，点了点头，跟着护士一起离开行政楼，一行人医院门口。
    还没有靠近医院，远远地就听到了喧嚣声。
    “你们别着急，院长马上就来了，有什么委屈你们和院长说。”
    “没错，我们只是普通打工人，你们为难我们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是，我们也只是拿死工资，你们冤有头债有主，去找院长说吧！”
    “要打去打院长，他比较挨揍，不像我，挨一拳你们就要跪下求我别死。”
    索伦：……
    “咳咳！”带着院长过来的年纪稍大的护士猛地咳嗽出声，见几个小护士还在努力劝说大家去找院长，又猛地咳了咳，颇有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
    听到这声音，护士们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还把滔滔不绝和闹事者抱怨院长有多脑残的小护士给拽了回来。
    小护士回头一见到索伦，立刻花容失色，抽抽噎噎：“院长，我刚才说的是隔壁院长，您信吗？”
    索伦：“……阿卡姆市中心就一家医院。”
    他叹气，挥了挥手，让人把护士带到后面，他上前一步，审视着这些堵在医院门口的居民。
    带头的夜夜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不过很快他想起这里可是游戏，又把脑袋给伸直了！
    “你们好，我就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索伦勾起一个有些虚伪的微笑，神色淡淡地看向他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当然有事！因为你们医院把我们的家人……额，朋友医死了！”
    “没错，我们需要你给个说法！”
    索伦依旧是微笑的，但眼神里却好似多出了个问号。
    很显然，作为一个刚上任的医院院长，本职是教主的索伦，根本没有经历过医闹这种事情。
    “你们的朋友是……？”
    “是约克逊！哦，可怜的约克逊。”夜夜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他后面的玩家也跟着捂住脸，肩头一耸一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还那么年轻，只是做个小手术，怎么会死在医院里！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索伦迷茫地看向他身后的护士：“约克逊是……？”
    护士慌慌张张回去查询病人的病历，十分钟后，她回来了，脸色微妙：“院长，约克逊是之前死在手术台上的心脏病人。”
    她顿了顿，补充：“他今年已经86岁了！”
    索伦看向阿龙他们，夜夜厚着脸皮：“我们是忘年交。”
    “哦？你们都是忘年交？”
    “没错！”后面的玩家异口同声地说，或是满脸悲伤愤怒，或是捂着脸看起来接受不了现实。
    索伦脸皮差点都绷不住，他冷笑着问：“那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们要求不高，当然也不会勒索医院。”夜夜说道，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索伦，“但是我们希望院长您去参加约克逊的葬礼，就今天，马上葬礼就会举行，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总之，副本boss必须暂时离开医院。
    至于副本boss会不会派人去档案室销毁文件，也不用担心，因为档案室那附近很快会变成‘凶案现场’。
    不在乎撕卡的玩家就是辣么牛：p
    医院门口的人流量不少，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大批人驻足观看，看热闹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不会少，街头巷尾的行人逐渐聚拢在这边，指着玩家和院长指指点点。
    不知道哪里来的‘热心群众’还在后面给围观看戏的行人科普这是在做什么。
    被人围着指指点点，这种经历对早已成为教主的索伦来说过于‘新奇’了点，他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冷冷地看了夜夜一眼，转身离开。
    “诶，等等你别走啊！”夜夜从后面不依不饶地绕到前面，朝索伦撞了过去。
    索伦嘴角牵出一抹冷笑，站在原地没有动，原本试图撞他的夜夜顿时被一股巨力反击，栽倒在地上。
    夜夜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定了定心神，因为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顺势哀嚎了一声，痛苦地捂着肚子，腹部的地方插了把匕首，在不断往外渗血。
    由于刚才的角度问题，周围人只看见夜夜扑向院长，然后倒在了地上，说实话这一幕还挺像碰瓷，但随后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真的发生了流血事件！
    围观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瓜居然那么大，一时间人群里响起了尖叫声，还有人们拿出手机拍照。护士们显然也没想到发生这种恶劣的事，一时间变得慌乱起来。
    这时警察从人群钻了出来：“之前有人报警说医院门口有人闹事？”
    警察看见倒在地上的夜夜，和站在夜夜前面脸色阴晴不定的霍格院长，张大了嘴。
    玩家躲在人群里指着索伦：“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兄弟！他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人群瞬间哗然。
    在一片闪光灯和喧闹的嘈杂声中，索伦深吸口气，感觉活了那么久，从未觉得如此心累过。
    好，很好。
    他心想，是他小看了那位邪神和他的信徒。
    原本以为邪神的信徒多少要脸，谁能想到，这位尤其不按常理出牌。
    第42章
    在亲眼目睹索伦被带走后，阿摩司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不是，他不想笑的，但这也太好笑了吧！那个索伦，那个邪教教主诶，就这么被警察带走了，这是年度最大的笑点了吧！
    “很好笑吗，阿摩司。”
    索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阿摩司的脑海中，阿摩司立刻收敛住了笑意：“教主？”
    “嗯。医院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来。”
    “我明白了，我会和艾伯特守在这里。”
    “不，我要你和艾伯特领队，布置好城市边缘最重要的两个节点。”索伦说道，“如果遇到兰恩的信徒，不用留手，杀了他们，哪怕暴露在普通人眼里也没关系。”
    阿摩司：“那医院怎么办？夜晚医院的哪个地方，或许还残留着可以将您的‘院长’之位推翻的证据。”
    “不用管，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回到夜晚的医院。”
    索伦平淡地说道。
    夜晚的医院情况非常特殊，虽然是异乡人构筑起了这个特殊的空间，但真要说的话，他们只是在原本的‘地基’基础上插手的得胜者而已。
    他现在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目睹了这一幕，但是只要没有宣布罪证，他院长的身份没有被夺走，他就依然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相反，如果他无视警察，强行待在医院，甚至出现在医院的‘夜晚’，那对他‘院长’的身份和权威，才是一种动摇。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兰恩摸清了医院的规则之一，即白天医院的变动轻易就会影响到夜晚的情况。
    该说不愧是‘神’吗。
    “况且，如果他们觉得能用那些文件就能够轻易动摇我的位置，那未免也太天真了。”索伦说道，“医院的事情你们暂时不用管，相比起来，节点的布置更加重要。”
    “我明白了。”阿摩司回应。
    等脑海中的声音消失后，阿摩司看向站在院长室的窗户前俯瞰医院布局的男人，透过玻璃窗的反射，阿摩司能看清艾伯特的表情不太好。
    他看上去似乎有点……焦躁？
    阿摩司勾了勾唇角，走到他身边：“很遗憾，我们有任务了。”
    艾伯特的视线从门口的闹剧中收回，看向阿摩司的眼神里带着疑问。
    “教主大人的命令，要你去警局捞人。”阿摩司满眼真诚。
    艾伯特：？？？
    “你没看见吗，我们亲爱的教主大人都被警局的人带走了，不去捞人能怎么办。”
    艾伯特此刻内心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努力了那么多年，结果兰恩的信徒十分钟内就把异乡人教主送进警局……
    不过他很快理清楚了一系列复杂的思绪，同时脑海中闪过无数计划，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在警局看守所动手脚，买通狱警，如何带稽查局的调查员去围堵索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骗你的，其实教主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离开医院，那群在阿卡姆市里乱晃的蚂蚁们太烦人了，为了确保计划的成功，我们要去布置仪式的重要节点。”阿摩司哈哈大笑，“看你那么紧张，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这一刻，艾伯特内心闪过无数脏话，目光危险地在阿摩司脖颈处游弋。
    阿摩司心情很好地转身离开院长办公室，头也不回地挥手：“那我先走了，你也要好好完成工作，这可是我们计划中的重要节点。”
    艾伯特眼神一动，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
    玩家论坛里，无数帖子不断刷新，玩家们正在庆祝阶段性胜利。
    尤其是索伦面无表情被警察带走的那张照片，已经登上了玩家论坛热门榜首，下面留言不断刷新
    1l：这让我想起来那张表情包，警车、绳索、和围观群众.jpg
    2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创意！
    芭芭：区区不才，正是在下（狗头
    夜夜：再次感谢所有参与的玩家们，刁民再一次为世界和平做出了卓越贡献（撒花
    蜀黍浩：hhhh我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拯救世界，诶呀想想还挺好玩的！
    5l：超好玩的好吗，虽然平日打boss也挺有趣，但是这种鬼才想出来的方法对付boss，也只有跑团里才有了吧！还不用担心被kp制裁！
    6l：笑得，看boss一脸吃瘪的样子，太让我快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7l：哼哼，会利用社会规则可不是只有他，如果要论不计代价，你都不知道玩家能够多么刁民！
    8l：是时候让boss体会到现实世界的毒打了（狗头
    9l：他生气得让我感觉下一秒就要原地开团了，居然忍下来了，啧啧。
    10l：不愧是副本boss，好气度啊！
    11l：@德鲁伊，德子，我们帮你把boss缠住了，他暂时回不了医院了，放手去做吧！
    德鲁伊：（哭笑不得）谢了，刁民兄弟们！
    在知道其余玩家们的行动后，德鲁伊先是大笑三声，然后动力更足地攻克这个副本。
    德鲁伊成功从‘院长’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即医院护士和护工的巡逻时间表。
    奇异的是，整个夜晚的巡逻区域，像是呈现一个转盘，护工们和护士轮流在编号1到5的区域值守，来回巡逻，到时间了就自动去下一个号数的区域，不需要和来交接的人见面。
    所以这就产生了一个空集，比如说1号护工去向2号区域巡逻，而来接替他的护工则是从原本自己负责的区域出发走到1号护工原本的值守地点，由于这中间路程不同，耗费的时间不同，产生了五分钟的时间差。
    这五分钟内，德鲁伊就有机会离开自己负责的区域，去医生休息室偷取钥匙。
    ‘院长’和德鲁伊说完后，德鲁伊也有自己的要求：“我会去偷钥匙，但是这需要你的配合。”
    “我？我又能做什么？”‘院长’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就是个糟老头子而已，没什么能帮你的。”
    德鲁伊：“我需要你闹出大动静来，最好能惊动护士和医生。”
    “我不干。”‘院长’说道。
    “哦，那算了吧。”德鲁伊突然叹了口气，“仔细想想，我又为什么要去帮你呢？得罪现在的院长不说，又没好处，唉，走了走了。”
    说罢，德鲁伊潇洒转身，‘院长’直接傻眼了，压低声音语速提高：“等等、等等！快回来，我知道了，我会帮你！”
    德鲁伊得意地对弹幕比划口型‘看到了没，什么话术都没有现实话术有效’
    【学到了，学到了hhh】
    和‘院长’对过行动计划后，德鲁伊满意地悄悄离开了病房。
    他没看见，在他身后老卢克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翻个身继续睡了。
    此时，时间已经逐渐接近深夜。
    在第一轮巡逻结束后，德鲁伊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试了好几次，终于成功骰出潜行。
    虽然按照那个‘院长’的话来说，只要抓住空隙的时间段，这个时间点是绝对安全的，但是刚刚目睹‘院长’被护士开了好几种治疗幻觉的药物，德鲁伊觉得这方面他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趁着护工夜间巡逻的五分钟时间差离开病房，直奔主任医生的值班室。
    在精神病区域的这栋楼，主任医生值班室和休息室是连在一起的，德鲁伊趁着没人的时候骰了好几个潜行，成功后悄悄潜伏在了值班室门外，绿植盆栽和建筑形成的视野盲区后面。
    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医生值班室的大门。
    【聆听：成功】
    【你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呼噜声。】
    德鲁伊蹑手蹑脚爬过去，悄悄在门口贴了一张略带粘性的凸起厚贴纸。随后他又躲回原本的盆栽和墙角构成的视野盲区，耐心等待。
    他已经提前和那个‘院长’商量好，他走后十分钟，让‘院长’想办法把主任医生叫到病房，之后每隔十五分钟，就想办法把医生招去病房，一共招三次。
    果然，德鲁伊刚这里不久，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没有注意到地板上多余的垃圾，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值班室里面的医生被护士叫出来，门开了，医生随手往后一推，德鲁伊心跳如鼓。
    他在家里曾经无聊试过很多遍，用这种贴纸黏在地上，关门的时候不注意，就容易没有关紧。
    果然，医生离开得匆忙，根本没有在意休息室的门有没有关紧，等他们两人走后，德鲁伊快速来到门边，从门缝里看，里面没有人，立刻溜了进去。
    【侦查：成功】
    【侦查：失败】
    【侦查：成功】
    德鲁伊刚一进去，就疯狂丢侦查技能，环顾周围的场景。
    入眼就是两张普通的单人床，书桌、椅子、衣架，以及简易拼装的淋浴间和厕所。
    钥匙呢，钥匙在哪里？
    德鲁伊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圈，没有找到钥匙，倒是找到了很多报纸，上出于调查员的本能，他下意识扫了几眼。
    《派系斗争，现任院长引咎辞职》
    《新院长上任，改革的医疗体系出现多起事故》
    《阿卡姆病院一名医生惨死家中，是否涉及医院内部黑色交易？》
    三份报纸都已经被翻得破旧，德鲁伊拿起报纸的时候摸到了一点濡湿的触感，下意识把报纸翻了个面。
    血淋淋的字体映入眼帘
    ‘对不起’
    【好家伙，有线索。】
    【这个对不起写在医生死亡这张报纸后面，是医生死亡背后另有原因？】
    【这家医院有点诡异啊，会不会是人体实验之类的？】
    【不对吧，这家医院变成这样不是因为异乡人的阴谋吗。】
    【那为什么不选择其他医院呢，特意选择这家医院肯定背后有原因。】
    弹幕还在分析着，德鲁伊想起自己之前探索这个医院的时候，这里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的表情都是疲倦和满是不耐，若有所思。
    不对啊，现在思考这个做什么？！最重要的是钥匙啊钥匙！
    不等德鲁伊继续翻找，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
    回来了？那么快！？
    德鲁伊猛地一个翻滚，躲在单人床地上。
    值班室的大门打开，之前他见过的科学怪人医生一边嘟囔着怪话一边走了进来。
    德鲁伊忍不住屏住呼吸，刚才时间过于匆忙，有些东西他还没有来得及放回原位，但愿这个医生没有注意到。
    幸运的是，他好像确实没有注意到。
    长相颇似科学怪人的医生，刚一进入值班室就猛地一扑倒在床上，德鲁伊原本大喜地以为他马上要睡着了，结果五分钟过后，医生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蠕动，发出不明的叫声。
    德鲁伊：？
    按照他跑克系团的经验，这莫非是要异化了？
    十分钟后，医生从床上起身，一边起来一边叹气，坐在了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抓着那几张报纸喃喃：
    “我很工作，我恨医院，我恨工作，我恨院长……”
    德鲁伊当即蚌埠住了。
    【草啊，我刚才还以为是什么恐怖剧本，确实是恐怖剧本，社畜之恐怖ing】
    【呜呜呜呜呜呜好能感同身受，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不想工作啊！】
    【早起，熬夜，996，傻逼老板啊啊啊啊（蠕动）（爬行）（憎恨一切）】
    五分钟后医生再度趴在书桌上缓缓睡着了，德鲁伊小心翼翼从床底爬出来，他目光一凝，注意到了医生裤子上那一串闪着银光的钥匙。
    他抬眼看向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医生，申请心理学
    【你认为他正沉浸于梦境当中，脸上充满了社畜对加班熬夜的怨念。】
    好、好真实。
    德鲁伊小心观察着医生脸上的表情，生怕他突然醒来，咬着牙再度申请燃运。
    【燃运（24小时冷却，是否确定？】
    确定！使用妙手！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想当初德鲁伊同样是用燃运偷到手了关键的钥匙，只不过那还是封测时间，而且不这么做的话，他辛苦潜入高危副本就将毫无价值。
    现在也是同样，而且他身上不止背负了自己，还有论坛里正在为他努力争取时间的其他玩家！
    【妙手：成功】
    医生腰间的钥匙悄无声息出现在德鲁伊的掌心里，他小心翼翼包裹住钥匙，重新躲进床底下，两三分钟后，外面走廊的再度响起护士的脚步声。
    “医生，不好了，病房里的那个病人又开始暴动了。”
    科学怪人医生睁开眼睛，骂骂咧咧起身，跟着护士一起离开值班室。
    德鲁伊在他们走后同样从门里溜了出来，忍不住喜笑颜开。
    成功了！
    【看你笑的，还以为打通副本了呢hhhh】
    【快快快，先去三楼，快去把我老婆放出来，好久不见老婆了我想他。】
    “别急别急，大家的老婆马上就到。”德鲁伊加快了脚步。
    嘟嘟嘟嘟嘟嘟嘟——
    这时，整个医院突然响起了警报声，红色的灯光把原本惨白的走廊映照成一片不详血红。
    那急促的声音让德鲁伊差点就抓不稳钥匙，脸色大变：“发生什么事？！”
    弹幕急促划过
    【是黑猫那边！他们不小心撞到了一名上厕所的护士，现在整个医院都进入了戒备状态，抓捕外来者！】
    【还好黑猫大佬那边有阿尔奇医生跟着，不然差点凉了。】
    【小心点德鲁伊，你那边也危险了！】
    弹幕的提醒刚过去没多久，德鲁伊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现在分明还没有到巡逻换班的时间，但是因为这则响彻医院的警报，现在的一切都乱了！
    德鲁伊现在身处精神区域大楼一层，他一咬牙，浑然不顾身后的脚步，冲上楼梯！
    后面的脚步声更多了，还伴随着阵阵呼喊，德鲁伊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从喉间跳出来！
    他跑上二楼的时候，因为警报声导致所有病房的病人都醒了，集体出来暴动，导致护工不得不去维持秩序，这就给了德鲁伊可乘之机，趁他们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病人身上时，德鲁伊迅速跑上了三楼。
    这是他第二次走到三楼，和第一次跟在红发护士身后的感受大有不同。
    他刚踏进第三层，某种凉气就直冲脑后，直播间的弹幕直接炸了。
    【woccccccc这地方什么情况！？】
    【德子！就往前面跑，千万不要看周围！】
    【千万别看啊卧槽，我为什么要看！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德鲁伊一阵心惊肉跳，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他严格遵守直播间的建议，打死都不看两边的病房，目标明确地朝最里面的病房跑去。
    这时他身后的脚步声依然穷追不舍，德鲁伊跑到三楼最深处，也就是兰恩的门前，眼看就无处可跑了，咬牙转身，打算和后面跟上来的护工拼了。
    他转头死死盯着走廊拐角，就等着护工，或者护士医生追上来，然而出现的却不是那些人。
    “黑猫！？”
    德鲁伊戒备的神色消失了，他惊讶地看着出现在三楼的两人，黑猫的状况看上去很不好，一只腿是瘸着的，大半个身体靠在阿尔奇身上，脸色因失血变得苍白，看到德鲁伊后艰难地笑了笑。
    “嘿嘿，我也到这里了。”
    “你们这是……？”
    “路上撞见怪，如果不是阿尔奇医生我估计死在那里了，”黑猫简单解释一句，同时他被阿尔奇搀扶着刚走到三楼，也同样察觉到了这地方不对劲，下意识地扭头，“话说这地方是……”
    “别、别看！”
    德鲁伊的提醒慢了一步。
    黑猫瞪大了眼睛看着右边病房窗口处，一个长满眼睛的触手一闪而过。
    【理智鉴定：失败】
    【san-3】
    黑猫本来就是勉强靠着阿尔奇没有摔倒在地，这下完全失去平衡，倒在触手房间对面的门口，手撑地，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湿淋淋的触感。
    他下意识低头看，不知什么时候门缝处流出了好多好多的血，那些黏腻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血红液体刚接触皮肤，就像有生命似的攀延而上，隐隐还能听到小孩尖利的笑声。
    “住手。”
    兰恩睁开了眼睛，下意识说了一句。
    血液立刻在空中僵住了，片刻后，慢吞吞地放开了黑猫，重新流回地上，阿尔奇回过神来立刻将黑猫拉到安全区：“快！先开门，我们后面还有追兵！”
    德鲁伊听后没有多废话，扑在兰恩病房的门锁上，一个一个试钥匙，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开。
    德鲁伊咬牙，申请幸运！
    【幸运：失败】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他一着急手抖，钥匙差点被丢到地上，阿尔奇这时抢过钥匙，把黑猫丢给德鲁伊，他不发一言检查钥匙和锁孔，最后精准从里面挑选出一把插进去一扭。
    咔嚓，锁开了。
    一群人连忙躲进兰恩的病房，病房门刚关上，三楼的走廊尽头就出现了护工气势汹汹的身影。
    他们刚走到三楼，兰恩就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他们。
    像是感受到他的不欢迎，三楼所有病房开始了骚动，离走廊最近的房门里不断传来撞击声，有的房门下面流淌鲜血，也有的在窗口堆满了眼球，死死盯着来者。
    护工们被迫停下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那个两米高的蟑螂被推了出去，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不好意思打扰到了您休息，医院里溜进来了几只小老鼠，而且是往这个方向跑了，请问您有没有看见？”
    妈耶，怎么会有两米高的蟑螂？？？
    兰恩简直要窒息，看向护工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
    硬要说的话，就是非常想拿三米的凉拖把蟑螂拍死的眼神。
    而这双眼神，落入旁人眼里，带来山岳般沉重的压力，如果说其他房间是恐怖片现场的话，面对兰恩就像是蚂蚁面对群星，更要命的是像是感受到了兰恩的杀意，三楼的各个房间开始蠢蠢欲动，各自散发危险的气息。
    蟑螂护工张了张嘴：“打扰了。”
    立刻转身，带着其他护工灰溜溜地回去了。
    第43章
    【啊啊啊啊啊兰恩好帅啊老婆呜呜呜呜呜呜】
    【哦豁，一对视，护工就直接怂了，这告诉我他现在没有力量，我是不信的。】
    【虽然被封印了不一定强，但位格摆在这里吧，周围的怪异和护工感觉都怕他。】
    【两米的蟑螂（晕倒】
    【快杀蟑螂快杀蟑螂！】
    【草，三楼这些个房间什么情况？】
    【好吓人啊卧槽，感觉捅了怪异窝】
    【感觉这些三楼的‘病人’都好强啊，算是这个医院最强的怪物了吧？】
    【不一定，你看他们被关在这里，但是医生护士可以在外面走动，说明这些怪物不一定能强得过医生护士，或者说无法造成碾压】
    【兰恩被关在最里面，而且刚才兰恩一生气，好像房间里的怪物都在回应他，这些怪物是不是兰恩的眷属啊？】
    【有可能，但感觉可能性不大。】
    弹幕还在讨论刚才的画面。
    看到外面的护工离开，德鲁伊松了口气，然后先是看向了黑猫，两个难兄难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果断决定先开启剧情。
    兰恩还是当初那副被束缚的模样，但是经过刚才的场面，德鲁伊和黑猫已经完全不相信他真的弱小无助了。
    德鲁伊装作慌张的样子问：“兰恩医生，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所有医护人员都变成了怪物？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好经典三问。】
    【这是开剧情了吗hhhh】
    兰恩相当配合，垂了垂眼帘说道：“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也是时候告诉你当初的真相了。”
    “没错，你的兄长确实是死在这里，准确地说，是死在这里的怪物手下，”兰恩顿了顿。
    “相信你也看见了这个医院的异常，白天的医院和夜晚的医院截然不同，他就是卷入夜晚的医院，被一个病人变成的怪物杀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为了救我而死。”
    其实这些信息德鲁伊比兰恩还要清楚不过，但他仍然认真地倾听，时不时做出悲痛的表情，从沉浸式的表演上来看比原本进步不少。
    随后，德鲁伊图穷匕见：“这个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将这里变成这样的吗？”
    “是的，”兰恩点了点头，“这个医院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教派的活动，他们试图将这里当成一个巨大阴谋的试点。”
    “巨大的阴谋？”
    “他们要打开梦世界的大门，为此，将阿卡姆沉进梦境里。”兰恩轻描淡写，抛出了个重大的炸弹。
    【叮~】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您已获得重大主线线索，是否上传？】
    德鲁伊和黑猫连忙点确定，瞬间获得了200贡献点。
    【主线任务，第一幕阿卡姆医院的秘密，已完成】
    【第二幕：异乡人】
    【任务说明：一个神秘的宗教组织在阿卡姆耕耘多年，如今终于揭开他们的神秘面纱，他们的阴谋将会把阿卡姆拖入深渊，请制止他们。】
    【接取任务人数：无限。】
    弹幕瞬间开始密集起来，德鲁伊来不及看直播间的弹幕有多酸，继续自己的表演，他缓缓睁大了眼睛，眼底里充满了迷茫：“将阿卡姆沉进梦境？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梦境，”兰恩解释，“我说的梦境，是指诸神的住所，一个无比危险的里世界，当然也有很多人称之为梦世界，是以所有生物的潜意识构成的世界。”
    【梦世界？幻梦境？】
    【可能不同，不过游戏官方应该是有参考啦hhhh】
    【woc，将阿卡姆沉进梦世界里？这种事情做得到的吗？】
    【所以说不是在试点吗，这间医院应该就是他们尝试下的产物。】
    【话说兰恩应该就是从梦世界来的吧。】
    【很有可能，他语气里感觉对梦世界挺熟悉的，emmmmm你们说，会不会兰恩是被异乡人这个教派召唤过来的？既然他们在研究把现实沉进梦世界里吗，肯定会研究如何沟通两个世界吧，或许兰恩就是在这个时候降临在表世界的。】
    【很有可能啊。】
    德鲁伊努力开动脑筋：“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是说，将一个城市沉进梦境里，这种事太疯狂了。”
    “你觉得他们是为什么？”兰恩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异乡人这个组织名一下涌入脑海中，似乎在叫嚣着存在感，德鲁伊脱口而出：“是为了回归他们所认为的故乡？可是梦世界真的是他们的故乡吗？”
    “至少，他们这么认为。”
    “就为了这个，他们要将整个城市的人都拖下水……”
    好吧，其实在跑团里也不是很罕见，狂信嘛，有时候他们并不只是单纯因为信仰某个邪神，而是为了心中某个扭曲的执念。
    只不过德鲁伊还是很纠结，想回故乡他们回就回嘛，为什么要拖整个城市的人下水？
    兰恩：“阿卡姆是他们完成这个计划所必须的祭品，当然，我可能也是。”
    【woc，用一个邪神当祭品？】
    【好大的手笔……也不怕阴沟翻车。】
    【笑死，现在坐等翻车。】
    德鲁伊仰头，语气坚定：“这座城市是我的家乡，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的阴谋！”
    黑猫：“我也是，我们一定会阻止他们的阴谋！”
    两人的神情以及语气都正义凛然到有点中二的程度，惹得一旁的阿尔奇频频转头，满头问号。
    你们到底是邪神信徒，还是正义的伙伴啊？
    这个宗教组织的画风都如此奇诡吗？
    德鲁伊：“请您告诉我，我们该如何做。”
    兰恩眼神闪烁：“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兰恩好感度+5】
    德鲁伊和黑猫大喜，弹幕大酸。
    原本还在弹幕上刷【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勇敢的调查员啊，快去创造奇迹】的弹幕，瞬间变成了【我上我也行】【不就是拯救世界吗，哪个调查员没有拯救过啊。】【呜呜老婆看看我，看看我！我也可以去拯救阿卡姆】
    “该如何拯救阿卡姆，其实很简单。”兰恩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他激动于终于可以把这条消息说出来，将玩家引入完成剧情的快捷通道。
    但他却不知道，在这个阴暗的环境下，他勾起嘴角的笑，莫名蒙上一层阴间滤镜，像是地狱里诱惑人心的恶魔。
    “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杀死异乡人的首领，这一切的阴谋都将落幕。”
    【……完了，我刚以为兰恩是好人那边的，就整这出，搞得我又不确定了。】
    【笑死，怎么会有人觉得邪神善良守序啊，他是因为异乡人先找茬才会对他们下手啊。】
    【双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异乡人拿兰恩当祭品，兰恩肯定也有所求，说不定是破封，或者摘桃子之类的。】
    【我不管，我宁愿让老婆胜利都不要异乡人胜利！】
    德鲁伊看着弹幕，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反正他也不太相信兰恩真的是为了拯救世界，邪神拯救世界，那不就太ooc了吗，整个游戏官方都会被骂死的。
    现在这样，是因为私人恩怨，要搅黄异乡人组织的计划，就听着合理多了。
    德鲁伊也信了，不过同时他瞬间好受多了，毕竟他是个沉浸派玩家，一直以调查员的身份自居，并引以为豪，突然就加入邪神阵营，为邪神做事，其实一时半会还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大部分玩家的道德水平都一言难尽，在游戏里闯个红灯，撞个警察那都是常规操作，甚至还有不少克系的小游戏为了蹭克苏鲁的热度，那是直接安排玩家养邪神，或者当上邪教教主，然后一步步策划着毁灭世界。
    但那些游戏，基本都无法在全息上登录的，鉴于网络心理管理法，大部分全息游戏都偏于正常，很少有太过没有人性，且npc设计呆板，其实玩家是没有太多代入感的。
    但这个游戏，不同。
    从头到尾都不同。
    这里的npc，仿佛有自己的灵魂一般，很难想象这时ai操控的，他们就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德鲁伊和黑猫玩游戏的这段时间，他们邂逅了不少当地有趣的居民。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们已经将这里当成了第二个世界。
    但同时，他又很喜欢兰恩这个角色，至少在他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剧情来之前，都一直很喜欢他。
    因此一开始就很纠结。
    不过至少现在好很多了，至少目前来看，当调查员拯救世界，和为邪神做事也不怎么矛盾嘛（目移
    “只有杀死异乡人的首领这一个办法吗？我们也很想这么做，但是异乡人的首领现在好像在警察局诶。”德鲁伊想了想，把之前玩家在阿卡姆医院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已经在论坛知道了，但再听德鲁伊说一次，兰恩还是差点没绷住形象笑出声，没办法这实在太好笑了，简直是他见到过最凄惨的boss，也是头一个被玩家送警局的boss。
    “没关系，现在的当务之急，其实是将他从医院院长的位置上赶下来。”兰恩看向阿尔奇，阿尔奇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给兰恩解开绑在病床上拘束服。
    兰恩也是一阵无语，这群人进来那么久，居然没有人想过先给他解开束缚。
    好吧，也不能怪两个玩家，主要是他们没想到兰恩真的能下来，以往游戏里这种boss级别的npc都是被关到最后面才会突然在结局跳出来的，见到阿尔奇的动作后，也连忙帮兰恩解开绑在床上的束缚带。
    阿尔奇解到一半盯着兰恩身上的金色锁链思索该怎么解开，但没想到拘束服刚一解开，金色锁链就自从勒紧，然后融入，在兰恩露出的皮肤上形成了道道形状特殊的纹身。
    兰恩闭上眼感受了片刻，依旧是进不去梦之隙，睁开眼冷笑：“看来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啊。”
    【副本boss的后手？】
    【应该是，可能早就猜到了会有人来救兰恩。】
    【这么说兰恩的能力依旧是被封印着的？】
    【想想也是，哪有那么久容易让玩家卡bug，让邪神带飞啊。那这游戏玩家还玩什么？】
    【唉，我以为能解开兰恩的束缚就能抱着大佬的大腿飞呢，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可恶qwq】
    【笑死，这就是所谓天花板都要被ban吗】
    【已经很好了好吗，兰恩能解开束缚，也就意味着他会和玩家一起行动吧，呜呜呜我也想和老婆一起跑团。】
    【+1】
    弹幕在疯狂加一，德鲁伊继续问：“我收到了您的纸条，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将异乡人的首领从医院院长的位置赶下来？”
    黑猫也问：“是因为‘院长’这个位置在夜晚医院里代表了什么吗？”
    虽然玩家已经推测出不少东西，但果然还是要对一下答案。
    “没错，”兰恩回忆着之前的游戏剧情，说道，“就算是无厘头的梦境，也会符合一定的规律，目前这个夜晚的医院，是基于白天医院的规则构成的。”
    “只要白天的医生和护士没有死，梦境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医生和护士是阿卡姆医院的支柱，也因此他们是不死的，院长也同样，除了不死的权限外，还拥有其他的权利，比如命令这里的医生护士等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谁是院长，谁就是夜晚医院的统治者。”
    “其他的院长权限不说，光是他能够命令这里的医生和护士这一点就足够棘手，”兰恩看向黑猫的瘸腿：“想来，你们已经体会过了。”
    黑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回想那个疯狂的护士追杀他们的场面，如果不是阿尔奇在这里，今天估计凉了。
    “那我们接下来？”德鲁伊试探地问。
    兰恩勾了勾嘴角：“你们不是已经有主意，接下来要去档案室找资料了吗，当然我也会跟着你们一起去。”
    他都在论坛看到了。
    虽然过程令他哭笑不得，但他们确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这个城市。
    【！果然，兰恩什么都知道。】
    【嘶——兰恩不是被限制在这里吗，怎么有种兰恩在这里其实耳目通天的感觉。】
    【是啊，他到底在计划什么啊？】
    【我有个猜测……】
    【你们想想，兰恩他从头到尾都在强调什么？】
    【医院副本的特殊使得它成为了联通现实和梦世界的基点，异乡人想要，难道兰恩就不想要吗？】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只要兰恩夺得这个医院院长的位置，他就能借此彻底摆脱封印！或者至少摆脱很大一部分！】
    黑猫看着划过的弹幕，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在嘟囔什么？”阿尔奇奇怪地看向他。
    “没、没什么。”黑猫当然不敢直接说自己明白了兰恩的谋划，只是他看向兰恩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完全解封的兰恩……完全解封的邪神，那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
    黑猫想到这都忍不住呼吸急促，目光盛满了激动。
    【你们看黑猫这小子的样子，说你不是邪神信徒我都不相信。】
    【草，黑猫你背叛了人类阵营吗！】
    【但是我能理解他的激动是怎么回事hhhhh不好意思我果然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hhhh】
    几人在这里等到了后半夜，等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四周又变得静悄悄一片，才敢走出去。
    “我们快走吧，档案室在行政楼，出了这栋楼，还要穿过大半个医院。”黑猫小声说道，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早在德鲁伊进入这个医院副本后，他就做好了一切可能会被吸入的准备，把医院的地图牢牢记在脑中。
    四人走出了病房，德鲁伊在前面探路，之后是阿尔奇、兰恩，黑猫因为腿脚不便走在最后。
    德鲁伊一边走一边小心地骰聆听和侦查，生怕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那些怪异来。
    幸好，一路走来，甚至都没有撞到护工和护士，似乎他们是去其他地方搜查了？
    德鲁伊才庆幸不久，在下到一楼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脸色一变。
    一楼靠近大门的地方，两个护工正牢牢把守着出口。
    该死，怪不得他们一路上遇到的巡逻那么少，原来是全部用来把手出入口了。
    德鲁伊他们想办法绕到后门，可无论是这栋楼的医院后门、前门，还是每扇窗户下面，几乎都有护工或者护士在外面巡逻。
    “怎么办？”
    几人躲进无人的墙角，德鲁伊满脸忧愁：“这次他们明显学聪明了，巡逻的距离不远，只要有人喊一声，附近的护工立刻可以赶过来支援，那样我们肯定会被抓住。”
    他怀揣着一丝希望看向黑猫和阿尔奇：“除非可以瞬间解决掉一位护工。”
    黑猫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别想了，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强度比你想的要厉害得多，我们之前遭遇的那个，还是多亏了阿尔奇帮我挡了他一下，不然你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
    德鲁伊于是看向阿尔奇，阿尔奇摇了摇头，拿出腰间别着的枪和警棍：“我只拿了这两样武器，左轮的子弹还剩下三颗。”
    他顿了顿，看向兰恩，解释道：“我的能力也不太擅长战斗，顶多只比普通警察身手好一些。”
    兰恩知道他说的是通过梦之隙获得的能力，有些人的起源能力和战斗无关，至少在梦之隙第一层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不会得到天翻地覆的提高。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德鲁伊根本没有想过问兰恩，这种天花板级别npc出手想都不要想，他想起了之前去偷钥匙的时候和‘院长’的配合，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如果能有病人配合我们，就能引开护士。”
    黑猫：“有道理，感觉可以一试。”
    几人都觉得有希望，于是德鲁伊带路，他们重新回到二楼的大病房。
    德鲁伊刚悄悄带兰恩他们走进来，‘院长’就看到了他们，焦急地问：“证据呢？你们找到证据没有！？”
    德鲁伊摇头：“我刚拿到钥匙，还没能去行政楼，楼下都是护工和护士在巡逻，我们需要帮助。”
    ‘院长’脸色难看地挥了挥手：“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还能帮你们吗？”
    ‘院长’现在看起来可不算好，他前不久和老卢克打架被绑在床上，现在再度被绑，而且还是超级豪华版，四肢都被牢牢捆在床架上，别说闹点动静吸引来护士了，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那就麻烦了呀，”德鲁伊苦着脸，“要不我们帮你松绑，你行行好再帮我们一次？”
    “可别！”‘院长’猛地摇头，“再来一次我估计要上三楼了！那在别人眼里我岂不是铁定的疯子了吗，不行！绝对不行！”
    “三楼是重症的精神病患者待的地方？”黑猫回想着刚才三楼病房的诡异，忍不住问。
    ‘院长’眼神闪烁了一下，闭口不答，只是说绝对不会再帮忙。
    兰恩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眯了眯眼。
    德鲁伊回想了一下医生护士们以往的态度，忍不住吐槽：“难道现在不是吗？”
    “当然不是！”‘院长’气急败坏，艰难地扭头冲隔壁病房说，“喂，老卢克，你不能帮忙吗，事成之后我可以让你出院怎么样？”
    隔壁病床的老卢克没有吭声，从德鲁伊一行人悄悄潜入病房开始，他的目光就只盯着走在最后的阿尔奇。
    话题的中心转移到老卢克身上，众人自然也发现了他的视线。
    阿尔奇冷漠地看过来：“你有什么事吗？”
    结果老卢克什么都没有说，把被子蒙在头上，缩在被窝里，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所有人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只有兰恩心里一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黑猫和德鲁伊还在围着‘院长’劝说，但是‘院长’已经怎么都不肯搭理他们，明眼人都能看到他不愿意将一切堵在他们身上。
    又或者是……玩家话术都没有过。
    德鲁伊一着急，甚至还把现任院长在阿卡姆的阴谋也说了出来，而结果也很明显，‘院长’看他们的眼神已经逐渐变成看神经病的眼神，就差没说不应该是他被绑在这里，而应该是德鲁伊他们被绑在这里。
    一直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兰恩想了想，在阿尔奇耳边耳语了片刻，阿尔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冲他点了点头，兰恩放心地走了过来：“亲爱的院长先生，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兰恩之前站位比较靠后，身形几乎都被黑猫他们挡住，现在走了出来，‘院长’这才看到兰恩的存在，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不过很快咬了咬牙，闭上眼：“你们别想了，我真的不能这样做。”
    “哦？真的吗？”阿尔奇嘴边露出一丝冷笑，“那我们就只好把三楼的事情告发出去了。”
    ‘院长’瞬间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阿尔奇：“你……”
    “你不会以为，自己做的事毫无破绽吧？”阿尔奇说道，“警察局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提出调查，当然之后就不一定了。”
    第44章
    同样的话，如果单单是德鲁伊、兰恩或者黑猫说出来，效果都不如阿尔奇说出来的好。
    因为阿尔奇本身就是警察局的心理顾问，其本人更是和刑警大队的警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到他这话，‘院长’当即脸色大变，但还是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院长先生，我劝你还是认真思考下比较好。”兰恩微笑着道，“毕竟档案室的文件可能随时就会被那位假院长销毁掉，现在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们了。”
    ‘院长’阴沉着脸盯着他们，突然说道：“你们想要什么？帮我恢复位置，肯定有你们的目的吧。”
    其实他们的目的就只有推翻索伦的地位而已……
    但是仅仅这么说，这位院长肯定是不会接受，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神秘相关的那些事。
    阿尔奇面无表情：“那要看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
    ‘院长’并不上当：“想跟我谈条件，至少也让我看到文件吧，你们什么都没有，就像套我的情报，我还没有那么蠢。”
    “不用那么紧张，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并非敌人。”兰恩说道，“我们只是需要你的一点小小的帮助……请您想想，是一直在这里，做所有人眼中的精神病人，还是在我们身上赌一把？”
    ‘院长’这一次沉默了很久，表情不停地变化，最终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
    黑猫和德鲁伊忍不住击掌庆祝。
    【乐，这算什么？官方放水？】
    【像极了我话术怎么都不过，kp无奈让npc帮忙的样子。】
    【笑死了，说好的兰恩不会插手呢？这不算放海？？】
    德鲁伊才不管直播间观众是怎么看的，乐颠颠地上前就要解开绑住院长的绳子。
    嗒嗒嗒嗒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隔壁病房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动静，似乎是有人进来检查。
    “糟了，护士好像在检查病房。”德鲁伊脸色一变。
    兰恩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查房，而且他分明记得夜晚医院规则中，医生和护士晚上如果没有邀请，是应该不能进入病房的才对。
    这时，他看了一眼病房的门锁，脸色变了。
    精神治疗区的病房门，竟然是没有上锁的。
    门外脚步声匆匆，听起来已经到了门口，兰恩他们只好暂时躲起来，病房的空间有限，只有床底下，窗帘后面，以及柜子有躲藏的空间，几人分了下地方，各自藏好。
    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护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如炬地扫视病房内部。
    “发生什么事了吗？”‘院长’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迷糊地睁开眼睛问道。
    “最近有外来者进入了医院。”护士随口说道，目光还在扫视病房，“你有看到外来者吗？”
    “没有啊。”
    护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大致环视周围一圈后本就要离开，突然，她的目光汇聚到‘院长’病床旁边的纸篓上。
    兰恩就藏在窗帘后面，通过小孔看到了她的动作，心中顿时一咯噔。
    刚才藏起来的时候过于匆忙，黑猫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没来得及放好。
    每张病床外面都有垃圾桶，但‘院长’被绑在了病床上无法动弹，那他是怎么把垃圾桶碰掉的？
    兰恩额头间渗出了冷汗，因为他看到护士直起了身体，开始在病房内到处巡视，护士没有脸，但是兰恩却仿佛能感受到一股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
    最后护士停在了柜子前面。
    糟糕，这个地方好像是阿尔奇的藏身地。
    就在护士即将打开柜门之际，原本躺在床上的老卢克突然发作，他滚下病床，抱着头发出惨叫。
    像是生怕护士不重视，他用脑袋磕在地板上，很快就渗出了血。
    护士当然被他吓一跳，连忙把老卢克扶起来，但是老卢克自己不起来，在地上撞得头破血流。
    护士暗骂了一声，出去叫人了，一群护工抬着担架走进来，把老卢克绑在担架上抬了出去。
    病房门大开，护士们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黑猫和德鲁伊心有余悸地从病床地上滚出来。
    “卧槽，吓死我了，刚才什么情况？”
    阿尔奇也满头虚汗，刚才差一点，他就要从衣柜里暴起冲出来了。
    但是刚才是什么回事？那个老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尔奇下意识看向兰恩，却发现兰恩同样盯着他若有所思。
    “等下，他们是不是都被吸引走了？”德鲁伊发现了盲点，“那我们趁现在？”
    几人立刻离开了病房，小心朝外面走去，阿尔奇只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
    现实世界中。
    埃德蒙正在随队执行任务，最近的他们这个小队的任务频率越来越多，出勤的时候见到的不同寻常的痕迹，明显是怪异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多。
    似乎一切都在预兆着某个不太好的征兆，埃德蒙也注意到他们的队长格弗尔最近情绪越来越焦躁，只不过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情绪通常又收拾得很好，如果不是埃德蒙习惯于看人眼色，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有一次，埃德蒙悄悄找到了格弗尔，问他焦躁的来源。
    “什么？你想多了吧，我没有啊。”格弗尔面色如常地说，但是对上埃德蒙没有说话，但是平静笃定的眼神，忍不住挠了挠头发。
    想到埃德蒙的战斗力，和他内敛敏感的性格，格弗尔长叹了口气：“好吧，我最近是有点烦躁……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没有。”
    “那就行，因为这行的特殊性，我其实不太想说出来让你们感到不安，”格弗尔说道，“其实……这次任务有点奇怪。”
    “我们的任务内容是调查阿卡姆市最近目睹怪异的人变多背后的原因，这个任务的等级是d级，d级的任务一般来说不会遇到特别大的危险，如果队长判断任务内容已经超出这个等级，如果以队内的实力无法胜任，就可以向稽查局总部寻求救援，或者申请撤销任务。”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我们还没有遇到等级特别高的怪异，但是说实话对于这次任务的调查进度，实在是进展缓慢，我很早以前就向稽查局总部汇报并申请调换任务了，但是迟迟都没有收到答复。”
    说罢，格弗尔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真是奇怪，以往总局的处理速度还算快的，而且以我的经验，这个城市背后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我申请的还是快速通道。”
    埃德蒙没有说话，垂眸想到了之前兰恩跟他说过的话。
    稽查局……不一定可信。
    “总之，目前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再发动我的人脉和上层抗议，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格弗尔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
    埃德蒙没有说话，只是从那天开始，每日夜晚探索梦之隙的进度都会不自觉加快。
    他意识到，可能很快就会有用到战斗的一天。
    这一次看上去也是寻常的执行巡逻任务，不太一样的是他们这次是收到了线人的举报。
    “有一伙人，不懂为什么会在一个中心小广场上画上一些不同寻常的装修，然后很快就有另一帮穿着打扮古怪的混混将其破坏掉，他们经常打起来，真是太诡异了。”
    这是来自某个群众的举报，稽查员小队的成员看过了那残留的法阵的痕迹，确定这是真货，于是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变成了主要搜查这些。
    之前几次他们都是来晚一步，用监控通常也很难抓到人，但今天似乎运气不错。
    埃德蒙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目睹玩家和穿着工装的装修人员差点要打起来的一幕，理由是装修人员要按照老板的要求在地上画出某个图案，但是被玩家破坏。
    哦，不，不对，不是要打起来了。
    是他们真的打起来了。
    稽查小队的成员面面相觑，躲在墙角处观察情况，短发女问道：“队长，我们不上吗？”
    “不急……先看看情况。”格弗尔皱着眉，主要是他现在也搞不懂什么情况，正在犹豫该帮哪一方。
    按照他调查员的直觉，这群没事在各个地方瞎画法阵的人肯定有问题，那个法阵的残骸他也将图片和信息发回总部，但至今没有回应，或许是还在调查当中。
    但是帮玩家嘛……
    说实话，格弗尔也不太情愿，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群奇怪的怪咖们了，而且之前几次还都发生了不太愉快的冲突，比如他们执行任务执行的好好的，这群人突然就冲出来把一切搞得一团乱麻。
    倒是埃德蒙，或许是里面知道的最多的一个。
    他知道异乡人这个组织是和兰恩大人敌对的，也知道玩家是兰恩大人派遣的，同样知道异乡人这个组织的阴谋是什么。
    但这一切，都不能对稽查小队的人说。
    现在他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埃德蒙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该如何才能帮忙兰恩大人呢？
    “队长，他们过来了。”艾莎说道，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枪。
    格弗尔回过神，发现战场确实在向他们这边靠近，不得不做出决策了，要么帮其中一方，要么就在这里撤退。
    格弗尔倾向于撤退，让这群人自己狗咬狗，他刚要抬起手比出手势，一发来自背后的冷枪射中了穿着工装的装修人员。
    装修人员愤怒地转头吼道：“有埋伏，他们是一伙的！”
    “该死的，我们上！”
    格弗尔刚才是站在最前面，他匆匆回头，却没能看清是谁开的枪，这时前面的人已经扑过来，格弗尔只要带着队员们拔枪应战。
    刚一打上，格弗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群人的力度、战斗力、格斗的技巧有明显的训练痕迹，他们根本不是普通人！
    格弗尔的眼神顿时严肃起来，下手狠了不止一倍。
    玩家们一开始也有点懵，因为他们根本没听说过会有救援，但这不妨碍他们痛打落水狗！
    玩家和稽查队联合，原本还占据优势的装修工们瞬间落入下风，领头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抄起钢棍朝埃德蒙那边突围。
    或许是看埃德蒙那边人比较少，也或许是觉得埃德蒙比较好欺负，正好这时埃德蒙正在分神应付其他人，背后空门大露，看起来轻易就能得手。
    砰！
    艾莎一个腿鞭把领头的装修工踢了回去：“小心点！新来的。”
    埃德蒙侧了侧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手腕翻转，悄悄收回了刚要伸出来的小刀。
    “谢谢。”他说。
    艾莎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们一笔勾销啦，抱歉，我不知道之前你是处在‘特殊状态’。”
    她顿了顿：“我很讨厌队伍里懦弱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活不太久。”
    “没关系。”埃德蒙说道，他也知道这算是解释，格弗尔在私底下和他说过，艾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目睹过两任队友的死去，对待个性软弱的新人宁愿叫他们退出，也好过就此丧命。
    “那就这样啦。”艾莎大咧咧地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继续加入战场。
    不出两分钟，一队经过特殊训练的装修工被玩家和稽查小队联手镇压。
    玩家的领头是阿龙，他看了一眼队伍里的埃德蒙，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对格弗尔说道：“谢谢你们的帮助。”
    “没事，”格弗尔伸手和他握了握，眼睛盯着阿龙的表情，“不过我有个疑惑不知能否得到解答，这些人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和他们对抗？”
    听到这个问题，反倒是阿龙愣了下：“你们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格弗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阴谋啊。”阿龙指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装修工，“他们都是异乡人组织的成员，目的是在阿卡姆打开梦世界的大门，这些法阵估计都是为了他们的阴谋在做前期准备……我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呢。”
    看着格弗尔极度震惊的样子，阿龙反倒是惊讶：“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身后的玩家在频道里窃窃私语。
    玩家a：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玩家b：看表情不像是装的，但是从阿尔奇父亲的笔记里看出稽查局有可能是黑的，会不会是知道但不说？
    玩家c：搞不懂，不过我们小心为上。
    仿佛看出了阿龙他们眼底和诧异，格弗尔只感到脸上一阵火烫，以前向来都是调查员们应对一无所知的群众，还是第一次情况颠倒了过来。
    关键是格弗尔还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目前来看他们确实对情况一无所知。
    而且，他们这些人嘴里还说出了‘梦世界’这个名词，这可不是什么人人都能知晓的情报，光是这一点，他们话语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更奇怪的是，以往反应很快的稽查局总部，这一次的情报传递也石沉大海。
    格弗尔抿着唇：“如果你们知道些什么，可否和我们共享？”
    玩家们面面相觑，最后阿龙说道：“行吧，不过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只是知道阿卡姆市里存在一个名为异乡人的组织，打算在这里做一些不好的事，我们的目的是阻止他们，就是这样。”
    “听命行事？你们是听从谁的命令？”
    “这个嘛，就不能说了。”
    格弗尔还想再问，却发现周围情况有些不对。
    之前他们打架的时候，街道上还有些看热闹的行人，但现在不知何时，普通的路人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周围出现的可疑人影，他们各个都戴上了面具，穿着方便活动的黑色紧身服，一眼就能看出来者不善。
    玩家瞬间提起戒备，阿龙没怎么思考直接射击。
    下一秒，所有人脸色变了。
    子弹，停滞在了空中。
    这群人里，至少有一个巫师！
    格弗尔下意识就想要撤退了，稽查局的培训课第一条，遇到掌握非凡力量的敌人，尤其是巫师，在敌我双方人数没能到达悬殊的比例时最好快跑，这是前辈们一个个留下来的血泪教训。
    但是玩家们可不知道什么是撤退，在察觉里面有巫师后，众人更加兴奋了，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队长，我们撤退吗？”其他人犹豫着问。
    格弗尔咬了咬牙：“我们也打！”
    他们可是调查员，总不能输给外行人吧！
    ……
    艾伯特随意丢下了手上的一具尸体。
    同样的尸体，他周围已经有很多，这些异乡人组织的底层人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倒在了血泊当中，身体上遍布灼烧的痕迹。
    艾伯特手上同样有烧伤的伤痕，不过很快就开始自动愈合，他舔了舔虎口上留下的伤痕，喃喃：“还有一个点。”
    他无视了内心汹涌的疲倦和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判断了下方向，朝另外一个节点走去。
    艾伯特不知道阿摩司说的这两个节点的情报是否是真实的，但他也没有时间再去判断这个了。
    他只知道，如果这一次异乡人的计划成功，那么以往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他已经经不起再来一次‘那个事件’带来的内心折磨了。
    艾伯特赶到另一个节点时，已经做好了和那个神秘的阿摩司敌对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阿摩司的身影，反而是两队人马正在厮杀。
    他从其中一队人佩戴的面具中很轻易认出了他们异乡人的身份，那么另外一边的人……
    在注意到他们的武器装备后，艾伯特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下场了。
    格弗尔在艰难抵抗着这队神秘人的进攻，队员已经有两名倒下，如果是以往他肯定已经下令撤退，但是现在……
    另一边帮他们的玩家倒下的更多，但是他们仿佛不惧怕伤亡一般，各个都是猛士，这种情况下，格弗尔怎么有脸率先让自己的队员撤退。
    那就只能指望埃德蒙了……
    格弗尔现在找不到埃德蒙的身影，但他知道他不是逃走，而是躲藏在暗地里寻找那位神秘的巫师，他们大多数人员的伤亡都是因为那位巫师而起。
    又一名队员倒下，格弗尔扛不住了，口中的‘撤退’刚要喊出，站在格弗尔旁边帮他掩护的艾莎突然暴喝出声：“队长！”
    她拼命想要把格弗尔推远，但是那道风刃法术的波及范围太大，两人的左肩和半边身体被风刃波及，双双溅射出一米高的血。
    藏在暗中的埃德蒙终于捕捉到巫师的尾巴，两道泛起银光的刀痕过后，一颗头颅高高抛起。
    剩下的异乡人成员在失去了法术庇护后瞬间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埃德蒙如狮入羊群，不停掀起杀戮，刚宰了两个，他觉得有点不对，压力怎么那么小？
    一抬头，除了他以外还有个人在针对这群人，而且杀戮手段比他快得多。
    等两人停手后，现场几乎没有人还能站起，埃德蒙警惕地望着艾伯特：“我好像在警局见过你？”
    艾伯特没有回答，而是说：“不去看看他们的伤势吗？”
    在确认艾伯特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后，埃德蒙才蹲下身查看队长他们的伤势。
    还好，没有人立即死亡，埃德蒙松了口气，给格弗尔和艾莎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玩家们就比较难办了，他们打架根本不顾伤势，好几人都因为受伤过重已经断气，现在在死亡滞留模式下津津有味看戏。
    埃德蒙不知道玩家们的死亡滞留模式，试探了好几个人的呼吸后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艾伯特，尤其是看向他那一身乍一看和异乡人组织没有两样的黑袍。
    “你到底是……？”
    “总局有联络过你们吗？”艾伯特从怀中拿出一个牌子丢给埃德蒙，随口问道，“我传递了很多情报回去，应该说过要派人过来吧。”
    埃德蒙谨慎地没有接，仍由牌子掉落在地上，过了几秒才捡起来，牌子上面有一串数字，这是稽查局内部的代码。
    艾伯特……是稽查局的卧底？
    埃德蒙心里思索着，谨慎回答：“这个我没有听说过。”
    突然，他打了个冷战，手臂上的汗毛竖起。
    一股极为浓重的杀意和充满毁灭的气息从艾伯特身上升起，埃德蒙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他的点，连忙补充：“我只是个实习调查员，可能有些情报没有知晓的权力，而且前段时间我出了点事，最近才回归队伍……也许我们的队长知道！”
    杀意缓缓收拢，艾伯特抿着唇：“但愿如此。”
    说罢，他走到那个小广场旁边，刚要破坏上面刻画的法阵。
    “诶呀，我好像来晚了。”
    听到这个声音，艾伯特缓缓转身，神色凝重地看向来人。
    一头半长的头发，温和亲切的眉眼，周身随时都弥漫着花香，这是一个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让人警惕的男人。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有多么异常。
    “阿摩司。”艾伯特眯了眯眼，“你是故意的。”
    “你在说什么？”阿摩司无辜地说，他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周围的情况，惊讶地道，“怎么死了那么多人？哇，这些人好像是……”
    他的目光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稽查员小队，转移到艾伯特身上，笑着道：“好像是你的同胞呀，和大部队接上线了吗。”
    “你果然知道。”
    “怎么说呢，我知道也不稀奇，你真正想问的，应该是教主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吧。”阿摩司掀起唇角，“真遗憾，答案是——yes！他知道你的身份，并且交给我们的节点任务估计只是烟雾弹，那个男人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只会独自一人前去最终之地。”
    阿摩司歪着头，似乎在期待艾伯特的反应，只可惜金发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你不会是不相信吧？”
    艾伯特没有回答他，比起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脑子但凡清晰一点的都会更加相信自己。
    阿摩司叹了口气：“该说可怜，还是可悲呢，你不会以为稽查局真的派人来救援了吧？”
    “你看看他们，你看看，一群没有觉醒起源的普通人，还有一个运气好的实习生，”阿摩司看了一眼埃德蒙，“你觉得这个规模，是稽查局重视你给的情报的表现吗。”
    艾伯特整个人抖了抖。
    “你再问问他，你们队长进入阿卡姆市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埃德蒙自从阿摩司出现后就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个，始终没有发言，但现在话题牵扯到了他的头上，埃德蒙下意识看向了艾伯特，却对上了他那双通红的眼睛。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绝望、惊慌和麻木的混合体。
    就像是在法庭上等待最终判决的囚犯。
    第45章
    联想到之前兰恩隐晦告诉他的‘稽查局不可信’的消息，埃德蒙隐隐猜出来了艾伯特遭遇了什么，就更说不出欺骗他的话。
    “可怜的艾伯特，可悲的卧底先生~”阿摩司哼着刚刚编好的歌，“他放弃了正义，自愿投入黑暗，却不知~他就是从黑暗中走来~”
    “正义啊正义~多么可笑的正义~”
    “可悲可叹的，”男人口中的调子转了个弯，“正义？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
    在埃德蒙惊骇的眼神中，艾伯特竟然整个人燃烧了起来，金黄色的火焰在他手里隐隐凝聚成一把枪的模样。
    但是那枪没有形成，金发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被迫解除了起源能力。
    接触能力后，他全身开始浮现一些明显的烧伤痕迹，
    “这是反噬？”埃德蒙惊讶地道，可是怎么会那么严重？
    之前格弗尔在给他培训的时候也科普过，大部分人刚觉醒的起源能力不会很强，就算强也有部分限制，但很少会有人刚觉醒的能力会反噬自己。
    “果然，你的能力是和‘审判’有关的吧。”
    阿摩司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就凭空横跨了十几米，把刚想挣扎起来的艾伯特踹翻在地。
    “燃烧的条件是什么？罪孽？罪恶感？还是负面情绪？”
    阿摩司蹲下身，漆黑的眼底充斥如渊般深不可见的恶意：“从你的反应中，我猜都有吧。”
    “之前的那次事件就让你那么愧疚吗，甚至能力都开始反噬自己，真是可悲啊，谁都没有拯救的正义先生。”
    “不如，我来给你一个提案吧。”
    阿摩司凑到艾伯特耳边，说：“兰恩是我们亲爱的教主大人计划的核心，如果杀掉他，说不定教主大人的计划就失败呢。如何，整个城市人的命和一位不知名的邪神相比，你根本不会犹豫的吧。”
    突然，阿摩司退开了半米，一把小刀插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埃德蒙歪头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啊，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只忠犬。”阿摩司笑嘻嘻地继续火上浇油，“稽查局可真是人才济济，到处都是邪教徒种子。”
    砰砰砰砰砰——
    连续枪击，阿摩司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帮他拦下了子弹，第五声枪击后，阿摩司判断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完，屏障刚消失，一把小刀紧随而至，阿摩司偏头闪过，皱了皱眉，脸颊上出现一抹血痕。
    “果然是你……”埃德蒙从怀中抽出数把飞刀，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小丑的妆容，高高扬起的嘴角鲜红，“你就是那一晚的黑衣人吧，正好，在这里杀了你~”
    “刚入第一层的小狗狗在说什么呢？”
    阿摩司打了个哈欠，脚步一转躲过埃德蒙的小刀：“如果不是那一晚我在维持法术，你觉得会有机会碰到我的衣角？”
    埃德蒙没有说话，攻势越来越猛烈，但就像阿摩司说的，无论埃德蒙怎么进攻，始终就是差了一点。
    这一点，就是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鸿沟。
    阿摩司也不反击，就像是逗着小狗一样和埃德蒙闹着玩，一边还有闲心催促着不远处艾伯特：“还没有下定决心吗，还是说你果然还是怕死？”
    “真可惜啦，在这个城市里又有那么多人即将死去。”阿摩司勾起唇角，“没错，就像曾经你目睹那么多信任你的学弟学妹们死去那样，这一次你依然只能看着……整个阿卡姆变成废墟的那一刻。”
    艾伯特的头颅动了一下。
    这点动静当然不会被阿摩司放过，他掀起了嘴角，刚要再说点什么，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朝他的眼部划去。
    阿摩司侧头躲过，叹气地扭过脸：“你还真是烦人。”
    嗯？
    阿摩司瞳孔微微一缩，险而又险躲过逼近心脏的小刀，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戒备着这个小丑，差点就要阴沟翻船。
    不是他大意了，而是……埃德蒙的速度、反应越来越快。
    “奇怪……”阿摩司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喃喃，“为什么，你可以在白天进入梦之隙？”
    埃德蒙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眼前这个会对兰恩造成威胁的敌人。
    他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不管不顾地冲入了下一层阶梯的迷雾，周围疯狂的低语在包裹他，在他耳边叫嚣、低喃，埃德蒙听见许多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女人的、男人的、孩童的、队长的、他自己的……
    那些人都在叫他，叫他回头，不要再往前走，因为前面不是希望而是深渊。
    他手里的提灯忽明忽暗，似乎预示着理智即将迷失，但是埃德蒙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只需要一样东西——力量！
    “埃德蒙……”
    那是兰恩的声音。
    在踏上第二层的同时，埃德蒙下意识扭过了头，与此同时，他手上的提灯摇曳片刻。
    最后的火光熄灭了。
    现实中，小丑眼里的理智彻底丧失，他紧盯着阿摩司，口中发出竭斯底里的大笑声。
    阿摩司眯了眯眼，他看着象征灵魂的‘绣球花’逐渐被迷雾笼罩，不由得轻声感叹：“真是个疯子。”
    但现在，成为了一个强大的疯子。
    小丑欺身而上，挥舞着手中的小刀，这种短兵其实在搏斗中并不占优势，因为他的攻击意图太明显，而且能伤到人的距离太短，给了对手充足的时间去闪避，这次也是一样，阿摩司脚步往右边一转，躲过小刀的攻击。
    但诡异的是，小丑的手腕如同折断了一般向右边九十度扭转，带着相同的力度狠狠刺破阿摩司的肩膀。
    阿摩司来不及防御，只得重新向后拉开距离，但是小丑不依不饶，他的速度没有追上阿摩司的，但是身法奇诡，宛如支配身体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兽，只要是能达到他的目的，小丑能四肢着地，倒立、甚至用牙齿攻击。
    最优秀的杂技演员，身体也不似他这般灵活。
    不，光是身体灵活这一点，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阿摩司看着他弯曲，又复原的手腕，若有所思。
    一般而言，梦之隙的层数越深，获得的能力越强，这种加强不仅仅是表现在起源能力的扩展上面，更是本身的身体机能的增强。
    但是梦之隙的第二层是个例外。
    准确来说是进入第二层的考验，还没有从疯狂中挣脱出来时，大脑会解除平日里对身体机能的限制。
    用不惜肌肉拉伤的力度，无视脚腕磨损的速度，以及压榨身体细胞每一分极限的自愈。
    就像是一辆装满油，踩死油门的跑车，要么跑到死，要么恢复清醒。
    除非是有人为限制，比如强制注入药剂，否则陷入疯狂的人会不断攻击周围出现的生命体，直至清醒或者死亡。
    但不可否认的，这种状态下，战斗力会临时飙升到一种极高的程度。
    身体素质不占优势，阿摩司只好动用法术，但是往往刚有这个征兆，小丑就察觉到了不对，贴身上来打断，无比烦人。
    阿摩司倒是可以动用他的储存，但那些威力强大的起源都是一次性的，这都是他给亲爱的教主准备的存货，怎么能用在这种地方？
    想来想去没找到个好办法，阿摩司啧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埃德蒙追了上去。
    身后跟着一张狗皮膏药，打又麻烦，不打又会死人，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跑路咯。
    ……
    一行人重新朝行政楼那边走去，万幸的是行政楼下面没有巡逻的护士，只有一个值夜班的房间亮着灯，里面的保安昏昏欲睡，他们成功潜入了大楼里面，可就在他们刚走进大楼，突然医院的广播声响起。
    “请注意，医院出现了外来者，并且他们还带走了重要的病人兰恩，如果看到医院里有任何外来者的痕迹，请尽快将其就地击……哦不，我是说，捉拿。”
    黑猫和德鲁伊差点喷了。
    什么鬼？击什么？你刚才分明是想要说击杀吧？？？
    可能广播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广播里随后传来一段噪音，整间医院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周围的迷雾更加浓重，德鲁伊等人甚至都听到了夜班的保安起身的动静，连忙加快脚步朝二楼走去。
    医院的档案室就在行政二楼，夜晚的楼里一片静悄悄的，不见半点人影，不过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大的利好了，一路难得顺利地走到了档案室。
    档案室当然是上了锁的，感谢阿卡姆医院历史悠久，大门还没有换上密码锁，现在又是熟悉的猜钥匙环节。
    因为二楼太过于安静了，连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都分外明显，德鲁伊已经快要看到楼梯里隐隐的手电筒亮光，不禁着急：“快点啊！”
    然而阿尔奇根本不慌不忙，钥匙入孔一扭，门瞬间打开，几人连忙躲了进去。
    熟悉地有惊无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等着巡逻的亮光过去，黑猫这才小心翼翼拿出手机，借着昏暗的灯光看里面的情况。
    档案室里就一张办公桌，其余就是整整齐齐的储藏文件的书柜，里面的都是分门别类的文件。
    德鲁伊还记得他们的任务，主线任务目前就一个：推翻院长。
    很显然，这次任务的关键，就藏在这些病历当中！
    黑猫看着那么多的柜子和文件，忍不住开始头皮发麻。
    在跑团这个游戏里，大部分动作都需要过骰子，其中当然包括找资料，或者说找资料这个行为在日常调查中本就占据大头，也因此大部分有经验的玩家都点上了‘图书馆’技能。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避免一大堆资料摆在眼前但因为骰子不过死活找不到线索的悲剧。
    但技能归技能，要在这一大堆档案中找到他们需要的线索，看着还是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这时，兰恩的声音响起：“阿卡姆医院的现任院长是一年前上位的，找找这一年的文件，如果能到照片最好。”
    德鲁伊：“咦，院长才上任一年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恩轻描淡写：“听说的。”
    他之前住院的时候经常会有不少医生护士来看望，聊聊天拉近关系什么的，自然听说了不少医院的情报。
    有了时间范围，找文件就变得简单多了，黑猫和德鲁伊同时收到了系统的奖励骰，火热朝天找了起来。*
    兰恩走过几个柜子，看到上面贴的标签。
    ‘病历’
    都是最近新入库的病历，他心念一动，在里面翻找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找到了！”德鲁伊充满惊喜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感谢老天爷，感谢骰子女神！
    德鲁伊当初进游戏的时候点了‘图书馆’，但是因为想点的技能太多，初始技能点太少，他的图书馆技能只有可怜巴巴的15点，加了奖励骰，也找了接近半个小时才找到。
    “我这边也有。”黑猫快乐地举着文件，上面还有一张彩色打印的照片。
    照片上面和大领导微笑握手的人，正是之前德鲁伊见到过的‘院长’。
    “有了这个，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了吧！”黑猫兴奋地道。
    “太棒了，你刚刚骰出什么了，居然能找到这个。”
    “嘿嘿，幸运大成功。”
    德鲁伊和黑猫勾肩搭背，想要和兰恩他们分享发现线索的喜悦，却发现阿尔奇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这是……？”
    阿尔奇把文件递给他们，两人一看，发现是医院和某制药厂合作的文件。
    “这个制药厂之前在警局被举报过，说是药物成分不对，还被查封过几次，”阿尔奇说，“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但有不少人曾经在药厂门口拉条幅抗议，说是药物吃死了人。”
    德鲁伊皱眉：“这家医院和这个药厂有合作，有发生过什么事故吗？”
    “再找一找。”
    几人分开搜索，找到了几份有点可疑的病历，都是在服用某厂的药物后病情开始恶化，不过这些人都很快转院了，后续情况如何也不得而知。
    “等一下，你们看这份病历。”黑猫说，“有两个服用过药物的病人因为精神状态恶化，住进了三楼的治疗区，之后有一个自杀身亡了，另外一个是病发，死在了手术台上。”
    三楼……不就是之前他们去过的地方吗。
    “怪不得之前那个院长提到三楼表情都变了。”德鲁伊喃喃，“出那么大事，就没有人捅出来吗？”
    “那段时间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要么是这件事病人家属和医院达成了私底下的和解，要么就是医生修改了病历和开药经历，把那种可疑的药物删除了。”阿尔奇说道。
    德鲁伊想起在医生休息室看到的报纸，连忙把这个线索分享给他们。
    “医生在家中自杀吗。”阿尔奇沉声，“我想起来了，之前确实有过这件事，不过后续那家人不同意解剖，因为是自杀，上过一段时间报纸，但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阿卡姆医院的院长和黑心制药厂合作，给病人开高额药物，后来服用药物的病人出了问题，双方合作中断，制药厂如何避过了检查暂且不说，医院这方面可能是通过威胁医护人员闭嘴，加上买通部分医生或者家属躲过一劫。
    但是死在三楼的两位患者，就是实打实的去世了。
    分析出这个事实后，德鲁伊的心情有点沉重，这时候他发现他们讨论过程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咦，兰恩呢？
    德鲁伊转头，发现兰恩看着手上的病历出神。
    “兰恩？我们找到证据了，终于有对付那个院长的手段了！”
    “……”
    “兰……恩？”
    黑猫和德鲁伊叫了好几声，兰恩都没有回复，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时在另一边找资料的阿尔奇也看了过来，犹豫了一会，上前几步：“兰恩。”
    “嗯？”兰恩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发现什么了吗？”
    “……算是吧。”兰恩将手上的文件递给阿尔奇。
    玩家也凑过来看，上面的内容是兰恩的病历。
    【邪神居然还有病历。】
    【伪装的挺像回事的嘛。】
    【等等，你们看这个学校！】
    【！！！】
    弹幕已经有人发现了盲点，玩家同样也发现了。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克系资深爱好者的德鲁伊脱口而出：
    “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个大学！”
    “这是哪里的大学？”
    德鲁伊和阿尔奇同时开口。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德鲁伊先问兰恩：“您原来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毕业的！？”
    刚问完，他就觉得离大谱了，到底为什么，在克系中培养调查员的摇篮，会培养出邪神啊等一下！
    “您不是和艾伯特一个学校毕业吗？”阿尔奇眼里充满了迷茫，“你们应该都是阿卡姆大学毕业的才对吧，阿卡姆市里只有这一个大学啊。”
    兰恩轻轻抚摸病历上的字样，上面明确写了，火灾地点发生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而不是阿卡姆大学。
    而且看阿尔奇的反应，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大学。
    那就奇怪了。
    难道说这个大学并不存在？
    兰恩却隐隐不这么觉得，刚才他在第一次看到这个病历本的时候，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些画面，那似乎是一个被烈火包围的学校。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画面里的学校，和艾伯特曾经带他去过的那所学校截然不同，和现代简洁大气的大学建筑不同，记忆里的是偏阴森的哥特式建筑。
    而且……为什么那个画面里的视角那么奇怪？像是在天空俯瞰……
    “所以这个大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德鲁伊帮弹幕问出声。
    兰恩回过神，垂眸看着病历：“应该是真的。”
    阿尔奇：“但是现实里可没有这个大学。”
    “现实，”兰恩笑了笑，“现实也可以是被改变的。”
    前世游戏后期，阿卡姆市消失，除了个别人员和玩家外，仿佛整个世界都遗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座城市。
    生活在阿卡姆市的人，以及这座城市存在的所有痕迹，通通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因此在记得的人口中，阿卡姆市还有一个别称——失落之城。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除却这个失落之城外，还有个学校率先遗失了。
    前世玩家偶尔还会向官方抱怨，既然都做了阿卡姆，为什么不在阿卡姆里建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很多资深的跑团玩家都有密大情怀，如果游戏真的有这个大学，肯定会有玩家愿意重返校园。
    兰恩穿越前听说密大地图已经在开发路上了，只不过他没能赶上，因此下意识觉得这个游戏里不存在密大。
    可是现在，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现实可以改变，是什么意思？”德鲁伊愣住了。
    “你们不是在现实中已经遇到类似的了吗。”兰恩抬眸，不咸不淡地道，“不是‘院长’的院长。”
    “可是那个改变的不是人的记忆吗。”
    “是的，那么你们知道梦世界是怎么来的吗，”兰恩摩擦着纸页，“梦，是人类潜意识的一种表现，人类的精神犹如海面上的冰川，我们平日里易于捕捉的‘意识’只是冰山一角，在海面之下，人类的潜意识才是巨大的、不可估摸的主体。”
    “潜意识的力量在我们清醒的时候受限于头脑和身体，只能表现除一部分，而只有做梦的时候，潜意识的力量才会被激发出来。”
    “梦与梦相连，不只是人类，所有智慧种族的潜意识，构建出了诸神存在之地，也就是梦世界。”
    “也就是说，”兰恩看着玩家们，勾起嘴角，“在这个世界，白日梦可不一定只是白日梦。”
    “现实影响梦境，梦境改变现实。”
    “唯心论？”德鲁伊沉思。
    “或许吧。”兰恩轻飘飘地略过这个话题，回到了现实，“异乡人这个组织的目的是去到梦世界，很明显他们还想把这座城市一起打包带走，而且遗憾的是，这种危险的尝试，他们估计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们成功了一次，其结果就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兰恩说道，“如果他们这一次再度成功，消失的估计会是整个阿卡姆。”
    这巨大的信息量，让直播间再次掀起讨论的热潮。
    【兰恩好像又轻描淡写透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梦世界是潜意识构成的……还有我的密大！我还没进去读过书的母校怎么就消失了qwq】
    【呜呜呜呜官方会不会做人啊，密大地图多好的卖点，在游戏公测前整没了还行，会不会做生意啊（恼）】
    【无人在意阿卡姆吗，主线任务失败的话，岂不是阿卡姆也没有了qwq】
    【嘶，这异乡人是国人吗难道，哪有人回趟家还打包那么多东西的！】
    【就是就是hhhh】
    德鲁伊紧绷着脸，看起来很入戏：“那我们就更要阻止他们的邪恶计划了！接下来只要掀翻那个假院长的身份，帮助真正的院长上位，他就无法掌控这个医院了吧。”
    兰恩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在前世，阿卡姆的沦陷就是由这个医院副本开始的，而现在无论是医院的异变，还是索伦费尽艰辛弄到的‘院长’地位，都在表明这里就是阴谋的最中心。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只是兰恩有点想不通，既然这里那么重要，为什么索伦会那么轻易离开，而不是一直在这里坐镇？
    第46章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开始密集了起来。
    几人立刻关掉了手里的照明用品，档案室恢复了平静，不多时外面响起人的商议声。
    “有看见人吗？”
    “没有，但是教主说他们可能跑到这边来了。”
    “啧，那群暴民……”
    “你们说，会不会他们已经在档案室里了？”
    档案室里的玩家和兰恩顿时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躲藏起来。
    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人影探着头望进来，手电筒的光照射在档案室里，到处扫过：“好像没有人。”
    “谨慎一点，到里面看看。”
    又是两个人从那人身后走进档案室，开始仔细搜查。
    这样下去躲在角落里的兰恩他们迟早会被发现。
    怎么办？
    凑巧躲在一起的阿尔奇和兰恩面面相觑，这时他们突然看到有个人站在一排书柜旁边不动了。
    那里好像是……
    兰恩心里一个咯噔，是之前德鲁伊他们搜查过的地方，难道？
    “你们看这里，有人动过这里的文件！”
    果然，搜查的人发现了什么，指着这个明显被翻乱的地方：“他们来过这里！”
    “可能走了，也可能……”
    那人的话没有说完，不知何时移动到暗处的阿尔奇率先行动了，他毫不犹豫举起手里的枪，经过消音的子弹洞穿了这人的手脚，随后阿尔奇扑了上去，一拳把人打翻在地。
    这仿佛是个信号，藏在另外两人附近的德鲁伊和黑猫也如狼似虎贴身扑上去过斗殴，幸运的是经过这段时间不停接取任务，玩家的等级已经来到20级，专门怼斗殴技能的熟练度的话，最高的玩家也快到45点了。
    越往后技能提升越是困难，德鲁伊的斗殴点数卡在40点左右，黑猫弱一点，在32点，但好在已经够用了！
    有偷袭和熟悉黑暗的视力加成，德鲁伊一下就撂翻了扑击的目标，黑猫也是一样，但是他手慢了一步，被他压倒的人狠狠按下警报器，巨大的响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档案室。
    黑猫过斗殴打晕了他，但是为时已晚，他们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赶来。
    “跑。”兰恩说道，他话音刚落下，一行人迅速朝外面走廊跑去。
    追兵紧随而至，后面拿着手电筒的保安发出一声怒吼，也背后的衣服撕裂开来，从里面延伸出一双蝙蝠一般的翅膀，同时眼睛变得血红，额头上伸出角。
    黑猫只是往后面看了一眼，吓得差点跌倒在地：“我的天！”
    【理智鉴定：成功】
    “别停下，别往后看，后面的追兵不止一两个！”
    仿佛要印证德鲁伊说的，复数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后面，黑猫已经不敢往后看了，生怕一个理智鉴定失败直接寄。
    “可是我们要跑去哪里？！”
    “去住院楼。”兰恩言简意赅地道，“这座医院的规则之一，他们没有办法无视病人的意愿强行进入。”
    于是德鲁伊他们立刻往住院楼跑，幸好住院楼和行政楼的位置相隔不远，几乎是下个楼右转就到，一层也没有保安拦截。
    ……因为现在保安都追在他们身后呢！
    几人立刻冲进了住院楼，就在这时，身后的疾风已经冲到，已经来不及了，阿尔奇果断停下脚步，转过身拔枪朝着身后的怪物连开数枪。
    怪物的蝠翼被瞬间开出好几个血洞，但与此同时数个保安已经赶到，黑猫和德鲁伊跑了一段距离，刚过楼梯，却发现身后兰恩他们并没有跟来，德鲁伊暗骂一声刚想跑回来，却发现住院部的楼梯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脸上有着长长一道疤的护工低下头和他们对上视线。
    玩家：……跑啊！
    护工发出一声怒吼，追着黑猫和德鲁伊而去。
    就这样，黑猫和德鲁伊被脸上长疤的护工追着跑，和兰恩他们分道扬镳。
    而阿尔奇，在枪击挡下保安一瞬后，后来的保安齐刷刷涌上去，和他们庞大的身躯比起来，青年医生的身形是那么渺小，尖利的指甲在阿尔奇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还有的保安嘴部已经变成了犬状，张大嘴朝阿尔奇肩膀咬去。
    阿尔奇只感觉肩膀一痛，眼前怪物狰狞的脸无限放大……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大力的拉扯，阿尔奇看到兰恩狠狠一个手肘击中怪物的面部，怪物吃痛不得不松口，趁这个空隙，兰恩一个猛拽把阿尔奇拉到旁边敞开门的病房里。
    碰！
    房门猛地在眼前关上，阿尔奇和兰恩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尤其是阿尔奇，他看上去状况很糟糕，手臂有见骨的爪痕，肩膀更是惨烈，刚才那个怪物松口了，但又没有完全松，一大块血肉被他咬了下来，阿尔奇半边衣服都被血浸染了。
    门外的怪物还没有放弃，正在疯狂撞击门板。
    兰恩也不确定这个怪物无法冲进病房的规则具体是如何运作的，这间病房是临时选定的空病房，谁知道这规则是不是依旧能起效果。
    但好在，外面的撞击虽然剧烈，但薄薄的门板硬是撑住了，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兰恩休息过了，去看阿尔奇的状态，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甚至嘴唇还隐隐泛紫。
    怎么会是中毒的迹象？
    兰恩连忙看向阿尔奇身上的爪痕，发现伤口已经开始发黑。
    那些怪物的攻击居然还带毒？！
    “兰恩大人……”
    “你先不要说话。”兰恩沉默地看着阿尔奇的伤口，思考该如何处理，这里就是医院，应该能找到专门的药物和绷带。
    但是怪物守在门口，他们出不去。
    “兰恩大人……请听我说。”
    阿尔奇虚弱地抬起手抓住了兰恩的手指。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因此，他知道自己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些怪物手上，却没有想到兰恩居然没有走。
    那一刻，不管兰恩到底有没有被封印，那些怪物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阿尔奇其实也不太在乎了。
    他内心的天平已经偏移。
    “兰恩大人，请听我说，我会在这里进入梦之隙第二层。”
    兰恩愣了下，眼神怪异地看阿尔奇：“进入第二层的代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我知道，”阿尔奇说道，“一旦进入第二层，如果没能及时清醒过来，就会陷入永久的疯狂。”
    “我之所以不进入第二层，就是因为迷失的概率很大，能不能清醒过来全靠运气，而我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所谓的命运。”
    阿尔奇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在说起自己的专业时，眼眸里锐利的光泽从未熄灭过。
    “梦之隙的突破和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有关，这恰好，是我的领域。”
    兰恩面露愕然，他已经猜到阿尔奇想说什么。
    他说：“我有个初步的想法，可以在全然陷入疯狂的状态下，很大可能回归理智，我会在进入第二层之前给自己找到一个‘锚点’，一个□□我最后理智的锚点，也是让我的神智可以回到现实的锚点，只不过作为我锚点的人选，我一直在犹豫。”
    “但现在，我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兰恩惊愕地看着眼眸半阖的阿尔奇，这一刻，他脑海中闪过之前在专业网站上看到过的那篇论文，脱口而出：“那篇论文是你写的？”
    兰恩还记得之前在那个网站上看到那篇论文的惊艳，虽然他也做过心理医生，但是在心理学这个专业上顶多算是天赋平平，绝无可能写出那么惊艳的文章。
    原本他还好奇那篇文的作者到底是谁，却怎么也没想到，那篇论文的作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听到兰恩也看过论坛，阿尔奇的嘴角勾了勾：“准确来说，是我根据父亲留下的笔记，他原本也考虑到了这个层面……只不过，理论基础不够，来不及完善。”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半句话就要喘下气。
    外面的怪物在砰砰撞门，留给兰恩思考的时间不多，他没怎么犹豫地说：“我该怎么做？”
    “您可以……一直牵着我的手吗？”
    只是那么简单？兰恩没有犹豫牵起阿尔奇的手。
    眼前的视野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见兰恩的脸，但是阿尔奇知道，兰恩就在他面前。
    事实上，有一个重要的点他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他真正犹豫的原因是，一旦选择了这个锚点，就会不可避免在之后的短时间内产生心理上的依赖性。
    虽然他有自信凭自己的能力，能够在后面的治疗中逐渐摆脱这种依赖，但无论如何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是阿尔奇这种性子偏向冷淡的人所无法接受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也没有选择。
    阿尔奇闭上了眼睛，走进梦之隙，在走下楼梯的路途中，他手上蜡烛的烛火逐渐摇曳，终于，在踏入第二层后，烛火彻底熄灭。
    所有进入梦之隙的人都知道一个警告，一旦照明用的东西在迷雾中熄灭，就一定要退出梦之隙。
    否则，将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第二层的考验，却是由熄灭□□理智的光源开始。
    诡异的迷雾逐渐将青年医生的身形笼罩住。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
    ……
    保安们还在门板上撞击着，他们的形象看上去就像是传说中的石像鬼，额头上长着角，背后生出蝙蝠的翅膀，面部狰狞可怖，不停地用身体撞击门板。
    就在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保安变的石像鬼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房间内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保安的翅膀和身体。
    在保安痛苦的怒吼中，将他撕成两半！
    石像鬼的鲜血如喷泉一般洒在了病房门口，以及后面涌上来的保安身上，那些疯狂的石像鬼都愣了下，只见刚才还只能被他们追着跑的猎物露出了魔鬼般的狞笑，眼里充斥无尽的疯狂。
    猎人和猎物的地位瞬间完成转换，阿尔奇如同猛虎进入羊群，刚才追着他们跑的石像鬼倒是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连跑都没有跑掉，被阿尔奇抓着凶狠地砸倒在地，然后一点一点手撕成肉条。
    现场血腥程度不堪入目。
    兰恩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惊叹地‘哇’了一声。
    虽然有听说过进入第二层的‘疯狂’时期后，npc的战斗力会有个飚増期，但直接手撕数个d级怪异，这种恐怖的提升还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按照前世的战斗力体系来看，d级的怪异5只以上就能对c级怪异造成威胁，按照这样来看，阿尔奇现在的战斗力已经妥妥能干过c级中比较弱的怪异了，甚至可能和比较强的c级怪异硬刚。
    进入梦之隙第二层的提升那么大吗，还是说这只是疯狂期的临时提升？
    兰恩还在东想西想的时候，阿尔奇已经解决掉了所有石像鬼，短短一段走廊变成了炼狱般的场景。
    一段走廊几乎被鲜血染红，阿尔奇就站在一堆石像鬼的尸体中，呆呆地站了几秒后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兰恩。
    他身上还沾染着大片大片的鲜血，肩膀的伤口长出了蠕动的肉芽，看上去像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鬼。
    兰恩呼吸一窒，差点生出一种想要逃走的欲望。
    但是他忍耐住了，想起之前阿尔奇说的话，兰恩在阿尔奇的注视下迈开腿。
    一步一步，向地狱中心的恶鬼走来。
    眼里毫无理智，只剩下疯狂的阿尔奇浑身紧绷，像是纯粹的野兽一般喉间发出威胁地呼噜声，手指颤动，好似只要兰恩再靠近，就会毫不犹豫将他撕碎。
    兰恩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就在这一秒，他再次动了，三步做两步，快步走到阿尔奇身边，抓住他的手。
    这一刻，阿尔奇原本躁动的表现突然被抚平了，就像是看见了饲养员的猛兽，乖乖地收敛起利爪和尖牙，仍由兰恩把他牵走。
    兰恩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在心中佩服阿尔奇的能力。
    他真的成功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是能够控制进入疯狂的状态，已经走在了历来的稽查局和所有调查员的前面。
    剩下的就是成功恢复理智，也不知道他需要用多长时间。
    咦，等一下。
    这时兰恩突然想到，按照前世的情报，现在boss不在，这个医院里最强大的怪异也不过c级。
    那现在，因为进入梦之隙第二层而战斗力暴涨的阿尔奇，不就妥妥可以压制这里的怪异吗？
    一想到这，兰恩忍不住想：
    要不，试试？
    与此同时，另一边。
    黑猫和德鲁伊原本想要回身支援阿尔奇，但是迫于追来的护士的威胁，只能和兰恩他们分道扬镳，这中途他们谨记兰恩的嘱咐，找了个没有锁的病房躲进去。
    好消息，外面的护士好像真的进不来。
    坏消息，他们也出不去了。
    外面的护士非常有脑子，在他们躲进病房后就通知了外面巡逻的保安在窗户底下守着，现在就是，外面的怪物进不来，玩家们也出不去。
    在逃到这边的过程中两人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挂彩了，德鲁伊和黑猫吃力地用彼此为数不多的急救来给伤口止血，挎着一张脸：“咋办呢现在。”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黑猫叹了口气，“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主线任务是有时限的，很可能就像之前的奖金池任务一样，一旦超过时间，任务就会失败。”
    德鲁伊：“哪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啊，好歹刚内测，总不能主线任务失败了，就直接不要这个地图了吧，程序员不得疯？”
    【就是啊，总不能内测阶段那么大的地图就用不过内测吧hhhh】
    【策划：主线不过整个地图都祭天】
    【程序员/美工/建模：你再说一遍？我拿你祭天】
    【笑死】
    然而黑猫说：“你忘了这是个极度任性的游戏吗，宣传全靠玩家自来水，npc智力高的吓人，都不把克系这个元素放在明面上宣传，大多数元素都和市面上的跑团游戏反着来。”
    “你觉得那么‘任性’的游戏官方，有没有魄力在你主线任务失败的时候搞个阿卡姆毁灭日？”
    德鲁伊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
    就连弹幕都动摇了。
    【嘶，想到这个游戏的尿性，居然有几分道理。】
    【别啊qwq，不会到时候我进游戏了，甚至连克系圣地阿卡姆这个图都没了吧！】
    【说不准啊，你看这破游戏连密大都提前整没了。】
    【我已经开始害怕了，这就上游戏拯救世界！】
    “那我们接下来……”
    黑猫有些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我们冲出去，被围攻也认了，分不同方向跑，能跑一个都是希望！被留下来的那个尽量拖延时间。”
    德鲁伊深深看了一眼黑猫：“好。”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人都过了聆听，但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黑猫怀疑：“难不成走了？”
    有丰富经验的德鲁伊猛地摇头：“不不不没有那么容易，这个副本的怪物可聪明了，一定是在门口等。”
    话音刚落下，他们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音，德鲁伊：“你看我都说了在门口。”
    “等下，这个声音……”黑猫听出了不对劲，外面的动静不同寻常，似乎是发生了战斗，黑猫捕捉到了肉体倒在地上或者撞在墙壁上的动静，还有怪物痛苦地呻吟。
    “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肯定是陷阱！”德鲁伊毫不犹豫说，不知道上次的那个医院副本给他带来多少折磨。
    “不，好像是真的打起来了。”黑猫蹲下想通过门缝看外面，但是总是看不太真切，一咬牙站起来，在德鲁伊震惊的眼神下扭开门把手。
    “你做什”
    德鲁伊赶忙扑上去，却迟了一步，黑猫从门缝里目瞪口呆看着外面。
    德鲁伊见状也察觉到了不对，迟疑了一会后走到黑猫身后同样看向门外。
    此刻外面确实没有护士和保安埋伏了。
    因为他们被更大的怪物袭击了。
    但是……那个怪物怎么长得那么眼熟？？？
    在德鲁伊和黑猫的视角，已经显露出原型的护工身披着狼皮，嘴部像是犬类，身高接近三米，红眼獠牙，锐利的爪子能把人体轻易撕裂。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怪物，却被比他矮不止一头的人类压着打，那人的战斗方式简直像个野人，哦不，野兽，毫无人类的章法，全凭怪物一般的力量、速度和反应力，还有拼着以伤换命的狠劲。
    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和恐惧，顶着和狼人护士的巨大体型差距疯狂进攻，抓着狼吻撕开它的嘴！
    “阿、阿尔奇？！”
    德鲁伊和黑猫震惊地看着那张洋溢着疯狂的脸，怎么都无法和平日里高冷毒舌的阿尔奇医生联系起来，
    这短短一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了？之前不还是大家一起只能狼狈逃窜吗，怎么阿尔奇变得那么猛了？？？
    【卧槽卧槽，我错过了什么！？】
    【阿尔奇，那是阿尔奇？他不是心理医生吗，不是精神奶妈吗，什么时候转职狂战士的啊？！】
    狼人护士显然不是陷入狂化的阿尔奇的对手，在四肢被扯开后，呜咽着彻底没有了动静。
    阿尔奇穿着粗气，泛着血色和杀意的目光对上了视野里唯一存活的两个个体，黑猫和德鲁伊。
    两个玩家察觉到不妙，眼看阿尔奇就要朝他们这边进攻。
    “好了。”
    阿尔奇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他垂下的手被另一只手牵起。
    在两个玩家的惊讶的目光下，阿尔奇整个人肉眼可见安静了下来，那张狰狞疯狂的脸恢复平静，就像是野兽归笼。
    而驯服他的人，自然只有一个。
    兰恩牵着他的手从他身后走出，全场的人，只有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狼狈的迹象，德鲁伊和黑猫身上都挂了彩，阿尔奇更加不提，几乎都变成了个血人，但兰恩身上依旧整洁如初，行走在这个医院里，就像在自家后庭院，牵着小狗散步。
    他的目光扫过黑猫和德鲁伊身上，微微一笑：“看到你们没事就太好了，看来我们赶上了。”
    德鲁伊和黑猫喃喃着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德鲁伊先回过神，有些迷茫地问：“阿尔奇他这是……”
    “他突破到了梦之隙的第二层，现在是……嗯，一点小小的副作用。”兰恩说，“问题不大。”
    副作用？
    黑猫和德鲁伊看着阿尔奇，仿佛理智已经从这个人的眼底消失，余下的只有彻头彻骨的疯狂，他浑身浴血，身上还有肉眼可见的伤痕，这些伤口上长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肉芽，恶心的，宛如在动的蛆虫，泛着肉粉色。
    “口区。”黑猫刚要吐，就被德鲁伊猛地捂住嘴。
    德鲁伊扯出一个无比接近于哭泣的笑：“啊，确、确实，问题不大。”
    【mad，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清楚地知道兰恩是邪神。】
    【对不起兰恩，我之前怀疑你太温柔太和善了，是我的错。】
    【好凶残啊，是把阿尔奇变成类似眷族之类的存在吗？】
    【楼上的，这还用打问号吗，你想想之前阿尔奇还是好好的，刚一脱离大队伍就变成这样了。】
    【不敢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还天真地以为兰恩是真的在这里没有什么力量，我错了，他可能是这样，但是邪神的手段不止如此啊……】
    【猫猫终极进化！邪神猫猫虫！】
    【不啊我的阿尔奇呜呜呜呜呜呜】
    嗯？兰恩看着两个玩家眼里的恐惧和惊悚，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等一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是阿尔奇自己的选择。”
    德鲁伊猛地点头：“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尊、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黑猫挣脱掉德鲁伊的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错，我们不会泛多余的同情心。”
    兰恩：？？？
    兰恩张了张嘴，很想解释什么，但他依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只会说多错多，只能闭嘴。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jpg。
    看着兰恩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德鲁伊和黑猫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被变成阿尔奇那样。
    兰恩转身，不想再看他们两人这怂样子：“我们回去吧。”
    “哦、哦好的。”
    黑猫和德鲁伊连忙跟上。
    一路上几人再也没有遮遮掩掩过，堂堂正正回到精神医疗区域，路上当然也会遇到保安和巡逻的护工，但每当这个时候，兰恩就会冷静地放开牵住阿尔奇的手。
    于是玩家就得以看到，每当兰恩放开阿尔奇的手，对方就会像疯狗一样追着怪物厮杀，等怪物被解决完毕后，兰恩上前重新牵住阿尔奇的手，对方又像是猛兽入笼一般变得乖巧。
    这一路的弹幕就没有停过。
    【猫猫变成老虎的既视感，但是也好棒。】
    【我记得之前阿尔奇不是打一个都困难吗，现在战斗力飚得那么猛简直离大谱了。】
    【也不知道兰恩到底对阿尔奇做了什么改造，有点心疼，又有点好嗑，每次兰恩一牵住手就那么乖啊啊啊】
    【这也能嗑？建议去看看脑子。】
    虽然弹幕这么说，但从直播间节节攀升的热度，就能看出来观众有多吃这一套，阿尔奇的战斗血腥而充满了原始的暴力美，这种以伤换伤的打发是最能激发起心中的热血感。
    而在打完之后，兰恩慢悠悠走到阿尔奇身边牵起他的手，宛如给丧失理智的猛兽套上缰绳。
    总之就是，很神奇的一幕。
    一路上的保安和护工都不是阿尔奇的对手，德鲁伊和黑猫在兰恩的带领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突出一个狐假虎威。
    去的时候怎么小心谨慎，回来的时候就怎么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精神医疗区域。
    然后，他们就麻了。
    黑猫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在住院楼闹出了那么大动静，但是却没有被护工们围堵的原因。
    理由呢，也很简单。
    因为这边的动静更大。
    他们刚一走近这里，就能看到整个精神医疗区域，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曾经那些在三楼房间看到过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现在正在和医生护士们打作一团，德鲁伊刚看了一眼，系统提示就出来了。
    【理智检测：成功】
    德鲁伊：……
    不过德鲁伊也由此看到了那些怪物的全貌，原本他以为精神病人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正常人的模样，就如同二楼的那些病患。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那些怪物长得都十分别致，有的看上去就如同是血液构成，那些让人感到不适的暗红色血浆上长着一只只眼睛，浑身散发腐朽的味道，有的肚子已经空了，却还是不停地往自己腹中塞东西，还有的只有一只独眼，但那只眼睛比得上一个正常人的透露那么大，一边发出稚童般尖细的哭声一边攻击医生和护士。
    整个就是群魔乱舞现场。
    而真正的精神病人正在旁边鼓掌欢呼，像是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表演，还有的人搬来了小板凳，就差手里拿包瓜子。
    吃瓜.jpg
    兰恩目光从那些看戏人群中扫过，果不其然没有找到某个‘院长’的身影，深吸了口气：“走吧，去阻止他们吧。”
    “咦，不用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吗。”德鲁伊奇怪地问。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最后被杀死的肯定是医生们。”兰恩说。
    他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局势，看出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精神治疗区的医生，尤其是那位外包神似科学怪人的主任医生，基本一直在抵抗、躲避，基本没有还过手，倒是住院部的护士们比较没有顾及，但他们的力量在团结起来的怪异面前也不太够看。
    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兰恩心中原本那个模糊的猜测也开始清晰起来。
    阿尔奇和兰恩的出现，在这个一团乱麻的战场宛如虎入羊群，和医生们不同，阿尔奇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留手，在兰恩放开手后，就如同解除掉了野兽最后的限制，完全是逮谁咬谁！
    原本被分割成两半的战场瞬间局势就变得混乱不堪，护士护工们狠狠瞪着这个搅乱现状的家伙，却拿他毫无办法。
    原本兰恩还在担心阿尔奇的出现会不会让敌对的双方联合起来，但很快他发现他好像不用担心了。
    因为那群三楼的病人，似乎很怕他。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兰恩主动朝那边走了一步。
    外貌上看起来很吓人的怪异们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兰恩：？
    兰恩突然发现了什么，他走到三楼的怪异们那边，用眼神让他们驻留脚步。
    ‘敢走一个试试？’
    三楼怪异们乖乖留下来，半点不敢移动，兰恩走到了这群怪异那边，阿尔奇于是转身对着对面的医生护士们就是一阵狂怼。
    在怪异的帮助下，本就比在场怪异都强上一截的阿尔奇更是如虎添翼，就在他即将解决主任医生时，兰恩及时拉住他的手：“可以了，就到这里吧。”
    已经打不起来了，双方都成了残兵败将，尤其是医生组那边更是凄惨，但兰恩只是想让他们停下听他们讲讲道理，而非真的干掉他们。
    再说了，之前红发护士长的出现，兰恩猜测在这个夜晚的医院，说不定医生护士们根本是不会死的，就算‘死亡’也会复生，否则白天的医院岂不是乱套了，所以那个主任医生才任由病人攻击。
    ……因为愧疚感。
    阿尔奇被他拉住手后，虽然还是有些躁动，但已经乖乖停了下来，已经被打得半残的医生护士们自然也没有了再继续战斗的想法，只是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扫视着兰恩他们。
    见没有戏可看，旁观的二楼精神病人发出了失望的嘘声，还有人叫嚣着退钱。
    兰恩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打起来？”
    主任医生还没有答话，旁边的护工就迫不及待回答：“不是我们想打起来的，是三楼的病人突然都被放出来，引起了混乱，这才不得不对他们出手。”
    主任医生瞪了一眼护工：就你话多。
    护工缩了缩脖子，理不直气也壮地偷偷看兰恩。
    谁叫他长的那么好看呢。
    闻言，兰恩心中有了个猜测，为了确认，他问：“老卢克和‘院长’呢？”
    这两人都不在旁观的精神病人里，兰恩还正奇怪，突然身后就发出了声响。
    他转身，惊讶地看到黑猫被一个糟老头子扑倒在地，当然他也有反抗，但他这不到40点的斗殴竟然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面前根本不够看，迅速就被制服了。
    “别动！”老卢克喊道，“除非他身上少点什么。”
    他用一块锐利的玻璃抵在黑猫的脖子上，动作利索干净，和他邋遢的形象完全不符。
    兰恩深深地看着老卢克，他当然没有忘记原本剧情里出现的那位神秘的给玩家提示和帮助的调查员，而在之前老卢克突然给他们提供帮助后，他就联想到了之前阿尔奇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的那位。
    不出所料，他应该同样也是催眠了阿尔奇的人。
    第47章
    【啊这，这一幕好生眼熟。】
    【笑死我了，怎么每次都是别人挟持玩家威胁邪神啊！你们怎么回事啊！？】
    【黑猫，连个糟老头子都打不过，嗯……】
    如果黑猫能看到德鲁伊直播间里的弹幕，他肯定狠狠反驳，明明是这个糟老头子不对劲！他强的离谱了啊喂！
    没有人比亲身经历的黑猫更能体会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潜藏的强大，一开始他根本没有发现被摸到了背后，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但最重要的是力量对抗过斗殴的两个系统判定。
    他明明都过成功了，却还是被按倒在地，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的实力完全对他形成了碾压，这tm就很离谱！
    这种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头子怎么会那么强？肌肉都藏在哪里？
    无人在意黑猫内心的吐槽，兰恩和老卢克各自对峙，兰恩面无表情，实则是在思索为什么前世里明明是在帮助玩家的调查员，到了他这里就是敌对。
    哦，他疑似是邪神？那没事了。
    “放开你身边的那个人，然后离开这里。”老卢克说道。
    “你确定？”兰恩扯了扯嘴角，慢慢松开握着阿尔奇的手，随着他手指慢慢抽离，原本还很安静的阿尔奇开始逐渐暴躁，充满杀意的眼神平等地扫视在场除了兰恩的所有人。
    在他即将暴起前，兰恩又重新握紧了他的手，阿尔奇才安静下来。
    “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我，他只会疯狂地干掉你们所有人。”兰恩淡定地道，“还要我放手试试吗？”
    “我们大家不如都坦诚一点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应该是相同的，对吧，卢克先生。”兰恩看向他，“您潜伏在医院数年，不就是为了阻止异乡人的阴谋吗？”
    “我想起来了！”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黑猫突然叫道，震惊地看着老卢克，“你是那个，阿尔奇父亲笔记里提到过的！”
    “你也是个调查员！”
    弹幕迅速划过。
    【卢克！？】
    【嗯？谁啊？】
    【草啊，我想起来了，这tm不是阿尔奇父亲笔记上的那个人吗？】
    【没错了，我也翻出来了，就是他！】
    【他也是稽查局的调查员，阿尔奇父亲潜伏的时候就是他负责接应的！】
    【嘶，所以三楼的病人是他放出来的？他同样也是为了阻止异乡人的阴谋才装疯卖傻在这里藏了那么久？】
    【草，我还以为他死了。】
    “调查员啊……”老卢克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怀念，“好久没有听到的名词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黑猫问。
    “不是只有你们，在和异乡人对抗。”老卢克说道。
    德鲁伊兴奋了起来：“这么说是稽查局？你们其实一直在暗地里调查、对抗异乡人组织？”
    听到稽查局，老卢克表情明显变得难看：“不、不……只有我一个人。”
    说罢，他不愿意再回答德鲁伊他们的问题，转头看向兰恩：
    “真是讽刺，”卢克声音沙哑地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和你这样的存在站在同一战线。”
    很明显，他是提前观察了很久，才确定兰恩他们的目的。
    闻言，兰恩心里稍微放松下来，他最怕的就是卢克判断他疑似邪神，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搞他，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有理智的，或者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一个调查员装疯卖傻潜伏在精神病院那么久，支撑他的或许早已不只是正义。
    还有……复仇的决心。
    兰恩扯了扯嘴角，暗含试探：“是啊，就像你们当初也没有想到，会收到来自身后的刺刀。”
    卢克的眉头明显抖了一下。
    “我劝你还是放下手里的玻璃比较好，仅仅一条人命可威胁不到我，”兰恩慢条斯理地说道，“更何况，想要扳倒异乡人，你还需要我们的帮助。”
    谁都看得出来这一点，毕竟现在卢克只有一个人，他想要做什么都力不从心，否则原本的剧情里，他就不会去帮助德鲁伊。
    卢克：“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是下一个‘异乡人’？”
    兰恩笑了笑，抬起手抚摸着阿尔奇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我相信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的状态，也应当知道那份笔记……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证据。”
    阿尔奇之前和他说过，他的那篇论文有相当一部分的灵感是来自他父亲留下的笔记，里面明显提供了两种不同思路的参考，在那个时候能够给阿尔奇父亲提供思路的人选，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负责接应他的卢克。
    阿尔奇的这套办法，是用心理学和一点催眠的技巧，并且加入了他父亲当初的构思，他不相信卢克看不出来。
    和思想迪化的玩家不同，卢克应当是能看出阿尔奇是自愿进入了这个状态，并且选择他作为‘锚点’，而不是兰恩插手把他变成这样子的。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兰恩都没有伤害过阿尔奇，甚至还获得了他的信任。
    而阿尔奇，是他战友托付的孩子。
    卢克沉默了，放开了黑猫，推了他一把。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后悔莫及。”
    “那么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兰恩微笑着说道。
    【什么？两人达成和解了？】
    【想也是吧，卢克既然潜伏在这个医院那么久，肯定是决心要毁灭异乡人的，而且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稽查局的事情，潜伏在精神病院几十年，是稽查局派到到这里卧底，还是他自愿的行为？如果是自愿的……那也太悲伤了。】
    兰恩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默默想想，这个时候脸上但凡流露出一丝怜悯，都是对卢克信念的亵渎。
    更何况，老卢克可还不是个糟老头子。
    他眼里还燃烧着复仇的光火。
    兰恩：“你这些年潜伏在医院，总不会是一直在装疯卖傻吧。”
    “当然，我知道的当然比你们要多得多。”老卢克冷哼一声，简明扼要说出他调查出的东西，“异乡人之所以会选择这家医院，不是偶然。这家医院的中庭布置很特殊，霍格就是看中了这个。”
    “至于为什么特殊，我也没有进去过，那里很早就不对外人开放了，是阿卡姆医院看守最严厉的地方。”
    “中庭……”兰恩微微皱眉，“我们穿过医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中庭。”
    “那是因为那里被隐藏起来了。”老卢克说，“怎么隐藏的想必你也猜得到。”
    院长的权限吗。
    总归来看，还是必须推翻索伦院长的地位，否则他们将无限落入被动，别的不说，单单是没有办法离开医院这一项，就已经是任人宰割。
    兰恩看着剩下的医生和护士们。
    肉山屠夫的体型在里面格外显眼，除了她以外还有神似科学怪人的主任医生，长着牛头和马身的住院医们，许多德鲁伊和黑猫根本叫不上名字的怪异。
    当然，他们现在身上带伤的带伤，威慑力看起来已经当初那么足够。
    “兰恩先生，我们现在是要……？”
    “你忘记你们找到的资料了吗？”兰恩委婉提醒。
    黑猫恍然：“噢、噢！对哦！”
    他差点忘记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跑到德鲁伊身边，在这一众护工和护士的目光下，黑猫猛地喊道：“请听我一言！你们都被那个所谓的院长骗了，他根本不是你们的院长，我这里有证据！”
    说罢，他示意了一下德鲁伊，两人把手里的文件高高举起。
    闻言，护士和医生们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我是院长！我才是院长！”
    一声疯癫的笑声响彻门口，护士和护工侧开身，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冲了过来，跑到黑猫他们身边，一把抢过了资料。
    他动作快到黑猫都没有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是‘院长’。
    ‘院长’兴奋地挥舞着文件，指着上面的签名和合照，冲着主任医生和护士喊道：“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铁证如山，我才是这个医院的院长！”
    “你们现在的院长是假的！他就是个偷我身份的窃贼！你们看啊！”
    ‘院长’兴奋地朝所有医疗人员大吼着，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所有医生和护士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玩家们心中咯噔了一声，什么情况？
    怎么和他们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你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报警把那个假货抓起来，还有恢复我的身份，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鬼迷心窍？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给辞了！”
    ‘院长’冲着护士和医生们大吼大叫，理智全无的样子让黑猫看得忍不住皱眉。
    而且他难道没有看到这些医生和护士可怖的模样吗？是怎么有胆子冲着他们吼的？不要命了？
    德鲁伊见黑猫面露不解，小声提醒他：“‘院长’和其他精神病人一样，看不见夜晚医院的景象，我也觉得奇怪，他明明没有疯。”
    这时，之前兰恩在档案室说过的话如同闪电一般击穿了黑猫的思维，他猛地看向三楼的病人们，尤其是他们身上诡异的部分，再加上医生们避让的态度，对院长的排斥，以及兰恩明里暗里暗示过院长不得人心。
    黑猫：“三楼的那些病患，他们是违规操作的受害者？”
    兰恩看向黑猫，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那两位病患已经死了，至于现在三楼的病人……”
    他看向有些畏惧自己的怪异们，说道：“他们应该，是这个梦境里的梦魇。”
    “知情的医生护士们的愧疚、负罪和噩梦，形成了他们。”
    这个夜晚医院的本质，其实就是全体医护人员的‘梦’，他们是这个副本的支柱、主体，因此才会有‘不死’的特质，又因为他们对医院规章制度的执念，导致了医院的各种规则。
    包括‘院长’在这些医护人员心目中的位置，使得对方成为夜晚医院的实际掌管者。
    黑猫苦着脸：“这么说来，即使我们找到证据，也不可能推翻那位假院长的。”
    他把推论告诉德鲁伊，德鲁伊也面色一苦，他们默默靠近了兰恩，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无疑是示意：
    ‘大佬，我们怎么办啊？’
    兰恩微微沉吟，前世的这个副本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那时索伦院长在这个时候出现，开启了他的计划，在外敌面前，阿卡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院长’的地位，但是那个时候为时已晚，仪式还是启动了。
    不过这也说明，如果现在这个‘院长’能够得到医生护士们的原谅，还是可以推翻索伦的院长地位，现在索伦被玩家们绊住脚步，回不了医院，而且时间也远远没有到月食日，他们还有不少时间做医生们的思想工作。
    甚至说，其他病栋还有不少医生护士是不知情的，如果兰恩出面劝说他们，搞投票制的话，重新把‘院长’推回原本的位置也是可行的。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真的这么做的话……
    兰恩看向主任医生，以及三楼的病患们，以及沉默地望向他们的医生。
    这些人会很寒心。
    “别吵了，你个糊涂院长。”老卢克冷笑，“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你的罪行已经暴露了吗。”
    ‘院长’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但还是死鸭子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看不清现状的白痴，被愚弄而不自知的蠢货！”老卢克声音沙哑地说，“你还看不出来吗，现在的情况就是，医院的所有人都不认可你！你的罪证已经被找到，马上就要蹲监狱了！”
    “不可能！”院长大喊，“什么罪证？有本事拿来给我看看啊！我根本没有犯罪！”
    德鲁伊举着文件让他看个够。
    ‘院长’看了一眼，就笑：“你们果然是一群疯子，根本不存在什么文件，我就知道你们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果然。
    ‘院长’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们手头上有真的证据，因为事实就是，他做的那些事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现在‘院长’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份文件只在能看到夜晚医院的他们眼里存在。
    兰恩却叹了口气，看向医生和护士们：“果然，这份证据，是你们想要给我们看的，对吧，现实中并不存在这份文件。”
    主任医生默默地点了点头。
    ‘院长’又不是傻瓜，他上位不久，行事贪婪残酷冷血，敢插手这种灰色生意，肯定手脚十分谨慎。
    他在现实中根本没有留下过什么破绽，更别说是这种决定性的文件，傻子才会将其放在档案室，这不是等着人去查吗？
    之所以在黑猫和德鲁伊眼里显示是文件，是因为这个医院里有人希望他们能发现罢了。
    德鲁伊瞬间就蚌埠住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回到现实，也没有办法制裁他？”
    “恐怕是的。”兰恩说道。
    好吧，这下黑猫和德鲁伊懂了，为什么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不肯接纳这个‘院长’。
    他像是活在表世界里，看不清医院暗流下的真实，或者说……
    他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
    这里无限接近于梦之隙，接近于梦，很有可能组成这个梦的不是医院，或者不只是医院，而是全体医护员工。
    他们才是阿卡姆医院的支柱，是这个‘夜晚医院’的支柱，被他们排斥的人，没有进入或者看见夜晚医院的资格。
    也就是说，他们心中根本不承认这个人是他们的院长。
    为什么院长的地位在阿卡姆那么高，因为在现实中，院长确实是掌控着这个医院，这一点反映到夜晚的医院，反映到梦之隙组成的梦境里，就是哪怕不愿意，医生护士们也得听从‘院长’的命令。
    这个事实一出，把玩家们都给干沉默了。
    如果承认‘院长’的身份，那么他在白天就会恢复原本的地位，有些邪恶暗黑的罪证就再也没有办法浮出水面，但如果不承认，玩家们就无法出去这个副本，只能等待异乡人的阴谋实现。
    这什么火车难题。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德鲁伊不甘心地问，“要不我们把他打一顿，逼迫他签字画押承认罪名？”
    兰恩看向主任医生，医生摇头：“他在阿卡姆很有势力，那些人会保他。”
    医生们不想冒这个风险，也不想那些丑陋的事情再无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德鲁伊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他们先认下这个院长，又承诺之后他们第四天灾必定会出手让搞死院长，但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个无限接近于梦境的世界，一切爱与恨都被极端化、纯粹化，呈现出欲望原本的模样。
    简单来说，爱会更爱，恨也会更恨。
    这时，老卢克看向了兰恩，眼神里闪过复杂的光泽。
    兰恩：？
    院长还没有理解现状，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一切或许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他看不见夜晚的医院，在他眼里，现在的状况就是几个疑似脑子有问题的人，带领着一堆医院员工说些胡话，他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
    “哈哈，我懂了，这一切都是个恶作剧，对不对？你们故意找了个小丑来代替我，然后把我绑起来，当成精神病对待，我一定要报警，我要告你们！你们这群疯子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老卢克看他的眼神甚至透露出一丝怜悯：“我查阅了阿卡姆医院的规章制度，很久以前有一条规定一直保留到现在，那就是阿卡姆出现动乱，医院状态混乱且院长不在，没有人能主管大局的时候，可以选出一位代理院长，对吧？”
    主任医生思考了一会：“对，是有这一条。”
    “并且代理院长是选举制，需要全体医护人员的同意。”老卢克低声说，看向了兰恩。
    很显然眼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能够让所有医生护士同意的人选，只有一个。
    兰恩自然是看出了老卢克的意思，笑容僵住了：“我……”
    他来成为这个代理院长？
    等一下，原本的剧情是这么发展的吗？不应该是原院长道歉……
    兰恩看向院长，却发现他揣着手臂，一副‘看看你们能闹出什么把戏’的不信邪的样子。
    难以想象，原本的剧情中德鲁伊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让这个固执的老头低头，哦，等等，好像最后德鲁伊是用拳头说服的，那没事了。
    老卢克对上兰恩平静的眼神，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他早就想到这一天了吧。
    兰恩不知道的是，这不是老卢克第一次见到他了。
    老卢克在阿卡姆医院潜伏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医院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有一天，他突然在照顾他的小护士口中得知，医院来了一位十分貌美的病患。
    说起这位病患的时候，无论是护士、护工，无论男女，脸上都洋溢着统一憧憬、痴迷的笑，这种诡异的状态引起了老卢克的警觉，于是，有一次他趁着护工不注意的功夫，偷偷离开了精神治疗区域，去到了住院楼那边。
    他是站在楼下，看到病房里依靠在床边的少年。
    尽管已经蹉跎了十多年，老卢克依旧是一位目光敏锐的调查员，不同于那些菜鸟，他分辨非人类有着一套自己独特的办法。
    正常的人的脸，无论长得多精致，其实都无法百分百吸引住人类，很简单，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有人偏好薄嘴唇，有人偏好厚嘴唇，有人喜欢深邃五官，有人更看重光滑肌肤。
    如果一个人站在那，路过的人群中一百人有三十人回头，那就是美人，五十人回头，那就是偶像明星，七十人回头，可以登上世界选美舞台。
    如果百分百回头，无论老少，无论是忙碌还是悠闲，且每个人眼里都是统一的痴迷，那就是异常。
    而兰恩……
    他不需要站在那里，因为人们会自动跑去他的病房门口。
    他们和兰恩倾诉这一天的糟心事，就为了得到他温柔的安慰和劝解。说实话，这一幕落在老卢克眼里，和魔鬼做交易没什么区别。
    更异常的是，兰恩的风评在护士和医生之间非常好，甚至就连病人都对他称赞有加，还说兰恩是个非常棒的小伙子，非常乐于助人，还怕他们感到寂寞，经常来找他们聊天（还没摆烂的时候在调查医院）
    而这在老卢克眼里，几乎明牌，兰恩一定是知道医院的真实情况。
    或许……他就是为了成为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第48章
    兰恩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很明显，他们没有多少可供犹豫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嗯，一个资深精神病，两个玩家，一个还处于‘疯狂’状态无法自拔。
    能成为院长的人选，好像并没有多少他们能选择的余地。
    再说，只是一个梦之隙的代理院长而已，等这次主线任务结束，这个临时存在的副本肯定会消失，他这个大学刚毕业的学历也不可能真的成为现实中阿卡姆医院的院长。
    这么一想，兰恩原本的心理负担就消失了。
    在众人的视线下，他走上前：“我猜，现在选举代理院长的条件已经齐全了？”
    其一，阿卡姆局势动乱。
    这一点毋庸置疑，别说局势动乱了，阿卡姆都快要没了。
    其二，阿卡姆医院的混乱。
    多亏了玩家们的热情，还有刚才卢克释放出了第三层所有病房的病人，现在条件早已经凑齐。
    病人们和医生护士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兰恩。
    虽然是临时选举，但也要走个流程。
    兰恩拉着阿尔奇上前一步：
    “那么我将竞选阿卡姆医院的代理院长，谁赞成？谁反对？”
    阿尔奇站在他身边，用充满杀意的目光环视所有可能出现的刺头。
    病人们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而医生和护士们则是面面相觑。
    竞选的流程还是要走，兰恩沉吟片刻，说道：“有意见的可以提出来，我先说明一点，在我上任后，将恢复以往的休假和上班制度。”
    主任医生的眼睛明显亮起。
    “当然，我上任期间也会一直待在这里。”
    护士和护工们的眼睛亮起。
    最后，兰恩看向了那群三楼的病患，还有‘院长’：“如果我成为院长，我会让曾经在医院发生过的那起事件沉冤昭雪。”
    老卢克撇了撇嘴，黑猫对弹幕说：“哪怕是装的，哪怕目的是为了信仰，在那些医生们和病人的心里，他也是救世主。”
    弹幕配合地刷起
    【邪神救世主】
    【很正常，生在泥潭里的绝望者，哪怕是邪神伸出的蜘蛛丝，也会紧紧抓住，至死不渝】
    【狂信往往由此诞生。】
    病患们盯着他，举起了触手。
    代理院长条款生效。
    兰恩身上穿的属于病人的蓝白条纹衣服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身玩家熟悉的白大褂，上面还出现了一则铭牌。
    【代理院长兰恩】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锁链纹身逐渐消失，兰恩闭上眼睛，确认他已经能随时进入梦之隙了。
    玩家欢呼起来，病人们不知所谓，但还是跟着欢呼。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院长’，他看上去要原地石化了。
    因为三楼那群病患正在盯着他，‘友好’地挥舞触手，以后一起‘玩’啊。
    他们会好好招待院长的。
    而卢克，则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兰恩，德鲁伊直播间的弹幕也是同样。
    【兰恩当上院长了，按照现在医院的规则，他的权限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吧。】
    【应该是的，那兰恩现在算是解封了吗？】
    【不确定，我本来还在期待变身！为什么没有变身环节！？】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兰恩接下来要做什么？（瑟瑟发抖）】
    兰恩抬起头，看向医院被迷雾笼罩的方向。
    成为院长的感觉相当奇妙，他觉得自己能掌握医院内的一切事物，同时也发现了医院里有一块地方有明显的能量波动。
    兰恩感应了一下那里的方向，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兰恩动了，阿尔奇自然是紧紧跟随，老卢克下意识想要抓住阿尔奇的肩膀，却没能引起对方半分反应，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行人就这么来到医院中庭，在兰恩的控制下，笼罩附近的迷雾逐渐消散，浮现出中庭原本的模样。
    这里看起来像是供病人散步的小花园，只不过被用围栏圈了起来，围栏中间有一把牢固的大锁。
    兰恩上前，只是轻轻碰了碰锁头，锁瞬间打开，围栏大门朝众人开放。
    刚一走进去，兰恩就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
    该怎么说呢，可能是院长权限的原因，兰恩隐隐明白，这里就是夜晚医院的核心。
    “这个是……”德鲁伊惊讶地看着旁边撑起走廊的支柱，“上面好像有字！”
    黑猫和德鲁伊下意识就丢了个侦查，黑猫的过了。
    ‘献上我微薄的帮助，希望阿卡姆能尽快渡过这段黑暗时期。’
    ——奥尔德斯．麦克利什
    这个人名玩家都没有什么印象，但随之刻画下的标记却令直播间爆炸了。
    两条代表和平的橄榄枝，包裹着中间的书本，书本上还有一个哥特体的M。
    但凡喜欢克系世界的都知道，这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校徽！
    这里有密大的人来过？？
    德鲁伊赶到兰恩的身边看向中庭，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刻画的符号或者法阵，刚想问，却注意到兰恩的目光徘徊在中庭的一些建筑或者植物上面。
    德鲁伊脑海中灵光一闪，在兰恩的默许下攀爬上一处凉亭的支柱，从高处俯瞰，直播间的观众们恍然大悟。
    【这个中庭的构造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你们看，是不是有几处地方的只留下了石柱，还有些不规则的植物？这些是不是后面被改动的？】
    【很有可能，我猜这个中庭的法阵最开始可能是密大的那位留下的，但是被异乡人的首领发现后，在此基础上做出了改动，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效果是什么，很可能就是导致了夜晚医院这个副本的诞生。】
    直播间的玩家都能发现，现在作为阿卡姆院长的兰恩，能看出的东西就更多了。
    他隐隐能察觉到，眼前的这个法阵就是夜晚阿卡姆的核心，也就是说阿卡姆的‘夜晚’之所以会出现，和这个法阵脱不开关系。
    再联想到前世阿卡姆医院就是异乡人首领打开‘门’的地点，这个仪式被改造成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就算不是通道什么的，至少也是他计划中重要的节点之一。
    “想办法把这里破坏掉吧。”兰恩扭头说道。
    玩家们一听，这活他们熟悉啊！
    立刻开始行动，破坏周围的植株和建筑。
    但是，他们失败了。
    黑猫本来想用铲子把绿植给挖出来，结果挖了半天都铲不动这里的土。德鲁伊，或者其他护工也是同样，只要是连接在地上的东西，根本就是动都不带动一下。
    兰恩试了一下自己的院长权限，却失望地发现，这个权限好像仅限于能够控制这个中庭以外的地方，至于这个中庭，则是没有办法控制。
    怪不得异乡人的首领没有出现，他哪怕不在这里，这个法阵也不是能轻易破坏的。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吗。”德鲁伊失望地踢了一脚墙体，然后被反作用力伤到捂着腿痛呼。
    难道只有离开阿卡姆医院这一个办法？
    兰恩皱了皱眉，但都来到这里了，如果只是为了逃离，有总感觉太憋屈。
    但还有什么办法……
    兰恩闭目进入梦之隙思考自己还有什么底牌，小丑带来的身体机能增幅、骰子、两位狂信徒一个泛信徒。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狂信徒？兰恩看了一眼多出来的白色光点，忍不住捏了一捏。
    现实中阿尔奇抖了下身体，盯着兰恩片刻，伸出手捏了下他的脸。
    德鲁伊和黑猫倒吸口凉气，这还是阿尔奇第一次展露出杀戮以外的动作，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捏兰恩的脸！
    兰恩无奈地睁开眼：“别闹。”
    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能力可以动用，两个玩家已经尝试过，哪怕过了斗殴或者力量，也都没有办法破坏法阵，也就是说物理攻击可以暂不考虑了。
    现在唯一比较适配这里的牌，似乎就只剩下骰子。
    但是他该骰什么？幸运？力量？
    还是辨认符号、仪式的神秘学？
    还是说……
    兰恩回想起之前在档案室里隐隐闪过的画面，从天空俯瞰的角度。
    疑似能够打开梦世界的神秘仪式、法阵。
    兰恩深吸口气，做出了决定。
    虚幻的骰子在他脑海中翻滚，隐隐有长满触手的大章鱼的形象在浮现。
    【？？？神话】
    原本‘？？？’的位置应该是克苏鲁神话，但众所周知，《命运回旋》的世界观和克系并不完全相同，再叫克苏鲁神话会有点奇怪，就在前面采取了‘问号’的形式。
    意为：未知、通向隐秘的禁忌知识
    最后结果：
    ——大失败
    兰恩：？
    兰恩……大为震惊。
    他仿佛隐约听到什么存在的嬉笑。
    ——怀抱着侥幸等待命运临幸，也终将会被命运所戏弄。
    但是无论如何，结果已经发生，在兰恩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异变已经开始，无数信息、情报、隐秘的残片在他脑海中闪过，但是不被记录，他看见了很多画面，时而是一片黑色暮朽的森林，时而是一个巨人的身影、羊骨、牧笛、祭坛还有偶尔响起的祷告。
    还有之前在档案室短暂回想起来的视角，从天空上俯瞰一座陌生的哥特式建筑的校园，一个长相普通，脸上有雀斑的红发少年流着泪跪在地上祈祷。
    “无上的、从死亡回归的……”
    画面没有播放完，兰恩眼前一黑，然后人已经在梦之隙的迷雾中，直接和现实断联。
    兰恩：？？？
    怎么还带断网的？
    ……
    兰恩感知不到的现实中，德鲁伊看着兰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忍不住叫了几声，但是无论他如何呼唤兰恩都没有回头。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德鲁伊伸出手抓住了兰恩的衣摆，刚想扯动，却发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回头一看老卢克拽过阿尔奇头也不回地跑向出口，德鲁伊满头问号，看向黑猫，却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里只倒影着一个身影。
    黑猫，你……
    德鲁伊想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什么，抬手摸脖颈，只摸到了树皮一般粗糙的质感，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噗’的一声，黑猫的眼睛像是果冻一样被戳破，从里面长出漆黑的幼苗，他身上的皮肤、血肉逐渐干瘪，而树越长越大。
    德鲁伊：？
    沙沙——
    【理智值-50】
    【理智值-50】
    强制掉线中——
    玩家断线了。
    ……
    兰恩想离开梦之隙，却不知为何出不去了，整个人都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兰恩才终于从梦之隙里睁开眼。
    第一眼，中庭已经大变样了。
    原本凌乱，但还能看出是个特意修剪出的庭院，但现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
    之前德鲁伊和黑猫他们用尽全力都没有办法搬开的石块，如今被柔韧的树干推到、破坏，场地几乎变了一番样貌。
    但说是森林，也太过于诡异、阴暗，兰恩没有从眼前植物里感觉到半点生机勃勃的气息，反倒是有种死气沉沉的诡异感。
    对了，其他人呢？
    兰恩连忙朝周围看去，左看右看却没有找到尸体，然后再仔细找，又愣住了。
    他没有找到尸体，因为，尸体就是周围的这些植物。
    兰恩走到一颗歪脖子枯木前，看到树皮上面隐隐透出的充满痛苦挣扎的脸。
    是德鲁伊。
    兰恩头皮快要炸开了，咬着牙，一颗颗树木地看过去，不仅有玩家的，还有那些跟着他过来的医生护士的，而且全都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医护人员还好，兰恩现在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他知道这个夜晚医院的规则中，除非白天的本体出事，否则医院员工不会轻易死亡，就是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能不能恢复。
    玩家那边他也不是很担心，顶多断网。
    等等，阿尔奇呢？！
    兰恩的心缓缓沉下，在这片奇诡的密林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阿尔奇的身影。
    他被老卢克死死护在身下，老卢克几乎变成了一团活动的藤蔓，之所以还能看得出那是老卢克，是因为这团活的藤蔓上套着病号服，藤蔓缠绕着阿尔奇，阿尔奇抿紧了唇角，抽出匕首在奋力地和这团藤蔓搏斗。
    他眼神清明，显然已经成功通过了梦之隙第二层的考验，恢复了神智。
    “阿尔奇？”兰恩惊讶地看着他。
    “兰恩……兰恩阁下，这是什么东西，能否放我起来。”见到兰恩，阿尔奇就像看见了主心骨，不知为何下意识松了口气。
    兰恩张了张嘴，面色复杂地看向这团藤蔓：“不用加‘阁下’，你之前有意识吗？”
    “嗯？是指我陷入疯狂的这段时期吗，没有。”阿尔奇回答，“我最后记得的画面就是在病房里，然后好像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就在这里了，能不能先帮帮我……”
    一醒来就看见这个会动的藤蔓，阿尔奇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团藤蔓好像暂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话说回来，他们之前不是还在医院吗？怎么一睁眼就变成森林了？？
    兰恩刚要搭把手，藤蔓一碰到他，就像是遇到什么天敌一般自动退下，把阿尔奇释放了出来。
    阿尔奇握着兰恩的手站起来，看向四周：“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围怎么那么多树？我们不是在医院里吗？”
    “这个……说来话长。”兰恩的目光投向躲在树木后面藤蔓，一时间内心极为复杂，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向阿尔奇解释。
    总不能说，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吧。
    兰恩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动用‘？？？神话’判定。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这周围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完蛋了，他好像……真的是邪神。
    ……
    玩家论坛
    《夜晚医院直播贴》
    1l：卧槽，发生了什么？谁看清了？
    2l：没有，直播突然断网了，直接黑屏，发生了什么啊到底（抓狂
    3l：德鲁伊呢？黑猫呢？还活着吗？活着的人吱一声啊。
    4l：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去上个厕所，回来直播就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5l：同问，倒个水的功夫回来就黑屏了，发生了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么？
    6l：嘶——我也没看到多少，好像是兰恩发生了什么变化。
    德鲁伊：卧槽
    7l：！！！当事人突然诈尸！
    8l：当事人出现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德鲁伊！
    德鲁伊：不知道该怎么说，卧槽。
    9l：？？我好急我好急我是急急国王！快说快说啊！
    德鲁伊：总之，给你们看下我现在的状态。照片.jpg
    照片上，正是现在德鲁伊的死亡滞留的状态，只不过出现在图片上的不是尸体，而是一截诡异的树干。
    论坛上的玩家辨认了许久，才终于在树皮的走向上分辨出了德鲁伊的脸。
    10l：卧槽……
    11l：我TM直接现实过理智
    12l：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鲁伊：我不记得了……
    13l：哈？
    德鲁伊：我是说真的，没有骗你们，我隐隐记得兰恩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异变，但具体是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就像是身体为了保护大脑自己把这段记忆删除了一样。
    14l：越说越恐怖了，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啊！
    15l：我觉得这可能是游戏官方的阴谋，想让你们体会到克系的恐怖但又不能把人逼疯，就闹得现在含糊不清。
    黑猫：……
    16l：哦，另一个当事人出来了。
    黑猫：神
    17l：黑猫你还好吗，你也变成树了吗？
    黑猫：我看到了堕落的牧神。
    说完，黑猫的id直接掉线了。
    玩家论坛再一次被问号填满。
    而此刻，身在阿卡姆市某处被围起来的大片空地上的索伦·霍格猛地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
    他布置的法阵被打破了。
    真不可思议，索伦确信那法阵上布置的防御，几乎是他耗费了大半条命才布置好的，就连s级的怪异都无法攻破，这也是为什么他敢任由邪神的信徒在夜晚医院里面晃荡的资本。
    但想想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那位不可名状的存在。
    索伦闭上眼，在一片黑暗中，他看到原本和他所在此地相连的光点已经消失，意味着医院的法阵已经被破坏。
    但也不全是坏事。
    索伦勾起嘴角，眼中仿佛有光芒在闪动。
    坐标……已经出现了。
    索伦的开启梦世界的计划，其实一共就是四步。
    其一，就是之前阿摩司说的，利用梦之隙构造一个近似于梦世界的结界，从而接近梦世界的维度，阿卡姆医院就是这个阶段计划的实验品。
    其二，借助这个近似于梦世界的结界打开梦世界的通道。
    其三，积蓄足够打开梦世界通道的能量。
    其四，一个能够定位到梦世界的坐标。
    索伦之所以重视兰恩，是因为他判断兰恩就是当初从梦世界降临的存在，他身上自带属于梦世界的坐标。
    现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梦世界的坐标出现了，坏消息，他在夜晚医院的布置被破坏，那个近似于梦世界的结界被打破，第一点和第三点的条件无法达成。
    索伦的眉头皱起，又很快松开，转身看向前方，他的视线透过围起这片空地的围栏，看到了车水马龙的马路，高大繁荣的钢铁森林。
    好在，他从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索伦·霍格此人，在人类社会生存那么久后，已经养成了不相信任何人的习惯，他告诉艾伯特，阿卡姆周边布置的节点是整个计划的重要核心，他又告诉阿摩司，医院将是真正开启大门的地方。
    但其实，他的计划从不局限于此，索伦有两套完整的计划，即，如果兰恩没有能破坏医院的法阵，那套法阵在到达规定时间后会自行启动，将整个阿卡姆医院作为祭品，营造出梦境的幻影，吸取其中的能量，并将能量传输到索伦现在站着的地方，也就是说最后打开门的地点将会是这里。
    如果阿卡姆医院的法阵被破坏。
    那么也不要紧，因为他还有备用的计划。
    异乡人在这个城市深耕多年，最先渗透的组织不是政府，也不是各个阶层的精英人士或者富豪。
    而是一个谁都没有在意过的市政下的一个小单位，专门负责城市内下水道的种种事宜。
    在发现兰恩的信徒在全市搜索法阵后，索伦就学聪明了，他一边让信徒们继续在更隐蔽的地方布置法阵，但实际上这都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
    整个计划中真正重要的节点，都是在无人注意的下水道里。
    因为第一轮玩家找到节点的地方都是地表，也没有人在地下发现过法阵，加上现在玩家人数有限，所以造成了一个灯下黑。
    随着索伦心念一动，阴暗下水道里刻画的法阵，开始散发出点点光芒。
    第49章
    司机在路口等待红灯过去，还不忘放下了车窗和旁边同样开出租车的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具体聊天内容天南地北，包罗万象，他们这些在阿卡姆开出租车的司机，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最了解这个城市的人，哪里开了新店，哪家店便宜又好吃，政府在哪里修路、要绕道，这些第一手的信息都在司机们的交流中得到传递。
    “说起来最近怪事可真多，”同行说道，“你知道那个传言吗，最近在网上挺火热的，说是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
    “这类都市传说不是经常有吗？”司机说。
    “谁知道呢，可能最近又炒起来了吧，还真有不少怪人去调查这些事情，我就载过几个，”同行撇了撇嘴，“那可真是一群怪人，还喜欢在车上动手动脚，下次我绝对不载他们了。”
    司机：“可不是嘛，那群怪人尤其喜欢追根问底，甚至连你什么时候结婚家里有几口人都不放过。”
    想起上次的经历，司机就一阵纳闷，虽然他喜欢聊天，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一直追问，尤其是追问他是怎么和前妻离婚的之类的话题。
    同行透过车窗他看见中年司机摆在驾驶座旁边的照片，调侃他道，“最近去看女儿了？”
    “没有，只在学校外面远远看了一眼，”中年司机苦笑，“我答应她下次见面要带上旅行的机票，我当时钱还没攒够，可不想让小天使失望。”
    这么说着，他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憧憬：“不过也快了，我很快攒够钱了，也和前妻沟通好了，我们会一起去旅行。”
    “噢，真羡慕你。”同行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那提前祝你旅途愉快。”
    “嘿嘿，好说。”
    红灯变成了绿灯，该通行了，司机把车窗摇上去，刚要发动车辆，突然车窗旁边传来类似雨水的拍打声。
    他疑惑地扭过头，瞳孔霎时一缩。
    是血。
    他刚摇上去的车窗溅射了点滴状的新鲜人血，那人血的源头，就是刚才还在和他搭话的同行。
    一只看不清是什么的怪物突兀地出现在了驾驶座上，同行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发出了尖叫，就被一口咬住脖颈，大动脉破裂，大量的鲜血从驾驶座上溅射而出。
    周围顿时响起恐惧的尖叫，司机以为是旁边有人目睹了这一幕，慌忙地扭头，却吓呆住了。
    怪物、数不清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司机看到红绿灯上站着长着人脸的乌鸦，歌唱嘶哑的曲调。
    路上的小情侣惊恐地看着眼前瘦长人影，小孩们刚接过气球，却发现长着两个头的售卖人员对他们露出慈祥的微笑。
    眼睛一闭一睁，好似就这么突然乱入一个奇幻的世界。
    或者说，他们终于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在人类瞳孔倒映怪异的一瞬间，那徘徊于现实和梦境的怪物们，便降临到了现实。
    整个街区瞬间乱了套，刚启动的汽车一踩油门，直冲冲和另外开过来的汽车相撞，只因为司机从背后被蝠翼遮住了眼睛，在人类的尖叫声中，怪异们大开杀戒，原本祥和繁华的都市瞬间变成了地狱。
    到处都是鲜血、残肢和尸体，还有狩猎人类的怪异。
    司机的手无法控制地打起哆嗦，喘着气看着这地狱般的一幕，车窗外，有人拍打着车窗，希望司机开开门，他嘶吼着什么，但是司机听不见，也可能是不想听见，因为这个人身后跟来一只长着复数眼睛的巨人。
    那巨人轻易抓住了车窗外求助的人，司机一狠心，把油门踩到底，无视了车外人的祈求，直冲阿卡姆的某个小学而去。
    开过了这个街区，司机绝望地发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局限于某个街区。
    所有地方都一样，仿佛是末日降临，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固有的秩序被突然降临的怪异完全破坏，人类的无力和脆弱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能做的好像只剩下祈祷，司机看见不少路边人跪下祈求上帝的原谅，还有人绝望地瘫在原地等待死亡降临。
    碰！
    突然，从天而降的巨大蜘蛛把司机的车撞飞，整个车身翻了个身撞在电线杆上，车门变形弹出，司机头破血流，视野模糊，隐隐看到巨大的蜘蛛朝自己这边爬过来。
    不，不！我还要去接女儿，我还要……去家族旅行，和前妻和好。
    司机想起自己连夜做好的旅行攻略，还有看好的飞机票，眼里只余下绝望。
    砰砰砰——
    复数的子弹击中了蜘蛛，蜘蛛被迫停下靠近的脚步，司机勉强抬起头，却看到了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拿着武器，悍不畏死地冲上去和蜘蛛搏斗。
    “喂，你没事吧。”
    抹茶奶绿靠近了司机那边，正在琢磨怎么把他拉出驾驶座，就被司机拉住了手腕：“救……”
    “嗯？你说什么？”
    “救救、我的女儿，她就在前面的学校……”司机用恳求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金发女人。
    “放心吧，我们已经有人去了。”抹茶奶绿一边说，一边把司机拉出驾驶室，用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急救。
    司机恍惚自己好像捡回一条命，他看向眼前的场景，玩家围着蜘蛛厮杀得惨烈，但始终没有一人后退。
    相反，他们似乎还很兴奋？
    司机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
    “噢，你可以叫我们……”抹茶奶绿卡壳了一下，想起这个游戏里如果说出‘玩家’‘第四天灾’之类的词好像会被屏蔽，“嗯，你叫我们‘信徒’吧。”
    反正，她已经是个无情的云兰恩信徒了。
    “信徒。”司机低喃着这个词语，心里生出一点希望。
    在救援和战斗的不只是玩家。
    卡伦斯在事件开始前就收到了兰恩的警示，他当然不可能吧无视，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在事故刚一发生，负责组织救援和战斗的小队立刻出发。
    当然黑扑克保卫的范围大部分是他们自己街区，以及平日里给他们交保护费的地方，这些居民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交的保护费居然真的起了效果，在怪物刚出现的第一秒，街区的广播就让所有人待在家里，全副武装的帮派分子端着各类违规枪械扫射出现的怪物们。
    “真见鬼，这些怪物都是哪里来的？”
    “闭嘴吧约翰，给我打准一点！”
    卡伦斯亲自上阵指挥全局，不过很快他发现人类几乎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哪怕手里有枪丨械、手丨榴丨弹，都很难伤到这些怪物的皮毛，相反，他们人类的抵抗，却显得无比脆弱，往往只是被怪物的利爪擦过就会被腰斩或者重伤不起。
    帮派分子的抵抗逐渐微弱下来，身边的人和卡伦斯建议：“首领，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卡伦斯咬着后槽牙，心中无奈地苦笑。
    普通人面对这些神秘，终究还是那么无力。
    他刚要点头，却突然发现场上局势发生了变化。
    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怪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或是装备精良，或是直接拿着破棍和匕首，但都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他们脸上不畏死亡的兴奋。
    卡伦斯心念一动，想起了那次宴会上玩家凶悍的表现，心里涌上一丝希望。
    “不着急，掩护他们，尽量组织居民撤退！”
    卡伦斯很快做出决断。
    卡姆依人所在的街区，卡门也做出了同样的决断，他的家人们用特殊魔药洒在家门口，隔绝外面怪异的视线。
    “舅舅……我们该怎么办？”
    “别着急，孩子。”即使在这种危急关头，卡门依旧保持冷静，“那位一定会阻止阿卡姆被毁灭。”
    玩家论坛
    《主线开启，阿卡姆沦陷，大活来了伙计们！》
    《谁在第二小学？这边有个组织学生撤退的任务，我们人不够，求支援！》
    《跨河桥这边，出现了严重交通事故，很多人受伤，急需医生，提升医疗技能的时候到了！》
    《卧槽，这边的怪异太强了，注意撤退，现在怪那么多，不必强打！》
    玩家论坛再度热闹起来，话说论坛这几天一直很热闹，之前德鲁伊他们异变的帖子刚上首页，又被阿卡姆的异变挤了下去。
    1l：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阿卡姆市突然变成这样？那么多怪物怎么冒出来的？
    2l：谁知道呢，我还在找异乡人画的法阵呢，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3l：不过话说回来也不错，正好我已经腻味找东西的游戏了，现在异乡人他们画的法阵一个比一个难找，我yue了。
    4l：终于又有打怪任务了啊朋友们！
    5l：hhhh挺好的，就是感觉boss太多了一点，有些根本打不过啊！
    6l：没错，这些怪物都怎么回事啊，有的我看了一眼就理智狂掉，被碰一下就没有了，太吓人了吧！这真的是目前玩家应该接触到的怪物吗。
    7l：归咎到底，是玩家等级太低，外加人太少了！快让我加入游戏！他们需要我加入这个大家庭啊！
    8l：疯狂加一，我已经在论坛窥屏好久了，什么时候到下一阶段啊，快点开放玩家名额啊混蛋！
    9l：这个游戏还想不想赚钱了，快点让我进去——
    不管还在论坛的云玩家们怎么抱怨，都无法改变目前的现状，而真正的那五百名玩家在游戏里早就忙疯了，原本刚下线的也被亲友叫过来了，无他，人手根本不够！
    好在，在主线开启后，游戏官方临时解除了死亡后隔12小时才能用新卡登录的限制，否则现在玩家根本死不起好吗！
    阿卡姆市发生的一切，都浓缩在玩家论坛的一个个热帖中，而那一个个热帖，又被兰恩看在眼里。
    “怎么了？”阿尔奇注意到兰恩情绪好像不对。
    “阿卡姆……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兰恩闭了闭眼，这一刻还是来了。
    “走吧，该去最后决战的地点了。”
    ……
    或许是蝴蝶效应。
    原本医院才应该是异乡人首领打开梦世界大门的最后地点，但是现在，他不在这里。
    这个决战的地点发生了改变，原本兰恩无法理解，但在刚才的异变后，他想起了很多，也知道了真正的决战地应该是哪里。
    兰恩心情复杂地摸了摸玩家尸体变成的树干，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森林，带着阿尔奇离开夜晚的医院。
    刚来到白天的医院，兰恩他们发现，天色暗沉下去了。
    原本还在医院里艰难抵抗怪异们的病人或者医生、护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尔奇震惊地看着周围。
    兰恩摇摇看向远方，喃喃：“第二阶段。”
    “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
    兰恩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逐渐被迷雾覆盖的天空，蓝色的背景被灰蒙蒙所代替。
    他们走出医院后，发现周围开始起雾了。
    原本还充斥着绝望、尖叫和恐惧的阿卡姆市，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氛围。
    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奇怪的是，人类在这雾气中倒下后，怪异也再也没有展开攻击，而是又重新在雾气中恢复了游荡的状态。
    之前失控造成的车祸现场、尸体还有燃烧的火焰并没有消失，相反，因为所有人陷入了昏迷状态，阿卡姆陷入了另一种混乱，原本疾行的汽车发生连环碰撞，各处开始起火，却无人管理。
    兰恩和阿尔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入迷雾，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阿尔奇原本想问他们这是去哪里，但是他看着兰恩的侧脸，还有刚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恐怖的森林，一时没有敢问出声。
    总感觉，现在的兰恩，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也有些恐怖。
    不自觉，阿尔奇的脚步慢了一拍，从刚开始和兰恩并肩前行，到走到他左下方落后一点的位置，兰恩没有注意到阿尔奇的变化，只是埋头向那个方向走去。
    不会错的，决战的地点……
    兰恩想起之前那次差点离开阿卡姆市的那一次经历，在路上偶然看到的空地。
    那不是空地。
    是被人们遗忘之所。
    也是现在boss的所在地。
    突然，兰恩停下脚步，朝迷雾中的一个方向望去，阿尔奇下意识提起戒备。
    他们听到了脚步声，一个急切的、几乎毫不掩饰的脚步，而且很快。
    阿尔奇下意识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差点把水泥地面踩出裂痕，因为身体素质的突然提升，阿尔奇没控制好力度，瞬间失去了平衡。
    糟糕！
    那迷雾中隐隐浮现的身影速度非常快，在阿尔奇脚下踉跄的时候冲出了迷雾，略过他身边，径直朝兰恩奔去。
    兰恩看清了这道人影，愣了下，下意识伸出手。
    然后，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阿尔奇刚恢复好平衡，连忙扭头朝兰恩那边看去。
    这一看，他也愣住了。
    “他是……”
    脸上有小丑妆容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血浸满，和阿尔奇现在的尊容不相上下，只不过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一丝理智，只剩下狰狞和疯狂。
    “埃德蒙。”兰恩下意识喊道。
    “嘻嘻嘻嘻~”小丑没有任何反应，在被抓住手腕后，他手上的刀顺势一转就要隔开兰恩的皮肤。
    但这能轻易割开人类的刀刃，像是碰在了钢铁上，甚至还迸射出了火花。
    小刀卷刃了。
    兰恩自己都愣了一下，但是只剩下疯狂本能的小丑可没有，见武器不好用了，小丑丢掉了小刀，转而想要掐住兰恩的脖颈。
    兰恩能让他这么做吗，千钧一发之际，他闭上眼睛，在梦之隙里无情地抓住属于埃德蒙的白色光点。
    像是捏小球一样泄愤地捏了一捏。
    原本疯狂的小丑就像是被咬住后脖颈的狗狗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呆立在原地。
    兰恩睁开眼，看着小丑空茫的脸色，又想了想之前阿尔奇被捏光点的反应。
    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两人的反应都那么奇怪，这是种什么感觉？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问的好时刻，兰恩把埃德蒙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丢下来，没好气地捏他涂满油彩的脸：“坏孩子。”
    说好的只要他召唤就会醒来呢？果然男人的嘴只是说说而已。
    疯狂的野兽乖乖安静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解决了埃德蒙，阿尔奇缓慢靠近，看着埃德蒙眼里还带着惊疑不定：“他也是……”
    兰恩点了点头：“看起来和你一样进入了梦之隙第二层。”
    实际上兰恩也有点迷茫，虽说埃德蒙之前确实也说过会进入梦之隙第二层，他以为当时埃德蒙只是在向他表忠心，但现在他真的进入了……
    为什么？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导致吗？就像之前的阿尔奇一样不进去就会死？
    兰恩还没想明白，突然抬头看向前方。
    又是一个脚步声。
    而且和埃德蒙明目张胆不同，那脚步声近乎于无，但不知为何兰恩就是能知道，那里有个人。
    “出来吧。”兰恩淡淡地道。
    阿尔奇连忙看向兰恩视线的方向，风一吹，迷雾缓缓散去，那人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沉默着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阿尔奇缓缓睁大眼睛：“艾伯特……”
    “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伯特没有回答，实际上，从走出迷雾后，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看向阿尔奇，就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不要……过去。”艾伯特声音沙哑地说。
    这时阿尔奇也敏锐地发现了艾伯特身上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是指身体上，要说的话，光是从外表上看，阿尔奇现在衣服都变成血衣的样子更加渗人，相比起来艾伯特虽然衣服上有些褶皱、灰尘和擦伤，但总体看上去还算好的。
    那种不对劲，是从眼神里渗透出来，兰恩还残留着之前对艾伯特的印象，外表和气场都相当阳光的金发男人，但现在除了那一头金发以外，几乎和他印象里的判若两人，以往一片碧蓝万里无云的眼眸，现在阴霾沉沉，毫无生气。
    就像是，以往支撑这个男人的东西都被抽空了一般。
    “艾伯特……”阿尔奇说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包括稽查局那边的事，你不必再一个人强撑了，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没有必要在这里互相损耗。”
    艾伯特死气沉沉地望了阿尔奇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阿摩司的话语在他脑海中游荡。
    稽查局……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正义之地，那他之前都在做什么？
    人就是这样，总要有个信念，有个支撑，才能忍受前路暂时的黑暗和疲倦，尤其是卧底这种需要极强信念的特殊工作。
    在不知道稽查局和异乡人的苟且之前，艾伯特是秉持着正义感和为好友父亲报仇的心理进入异乡人的，为了尽快爬上去进入核心，他参与了很多邪教的事物，看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甚至被迫手染鲜血，做了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自己的公寓，用水龙头的水洗手时，他经常会幻视自己的手上有洗不掉的血，一开始经常洗上两遍、三遍，直至差点洗脱皮，才勉强清醒过来。
    到后面，这样的事经历多了，逐渐艾伯特就习惯了，但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会逐渐腐蚀一个人的意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起源能力开始反噬自身，艾伯特进入异乡人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的能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对于手染罪恶的人来说是个致命的刀刃，必要时刻能成为一击制胜的底牌。
    但是当这底牌变成双刃剑的时候，就格外使人痛苦。
    艾伯特能熬过来，完全是心底有股信念在支撑，不然人早就垮了，但是现在，在他知道稽查局内部有猫腻，自己上传的情报，做过的工作可能都是白费劲的时候，那股支撑他的信念突然就倒塌了。
    他现在还能做什么？他还能怎么做？
    艾伯特自己也不知道了，就仿佛灵魂已经离开这个身体，只剩下本能在支撑行动。
    埃德蒙追杀阿摩司的时候，艾伯特就跟在身后，不过他走得很慢，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阿卡姆现在的惨状，这都是因为异乡人的阴谋，但是他没能救下很多人，因为总有人在他看不到地方死去。
    要阻止异乡人的阴谋才行……
    哪怕稽查局的救援不会到来。
    这时阿摩司的声音再度在他心底回想，艾伯特呆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兰恩和阿尔奇，心里默念。
    抱歉。
    第50章
    无论阿尔奇怎么劝说，艾伯特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兰恩皱了皱眉，但现在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等人醒悟过来，索性直接无视了艾伯特的存在，继续朝自己认定的方向走去。
    路过艾伯特身边时，原本毫无动静的金发男人突然动了，他抬起手，金色的火焰在他手掌上灼烧，与此同时艾伯特脸上出现一抹痛苦。
    “兰恩！”在火焰燃起的时候，阿尔奇心里出现一股不妙的预感，焦急地想要阻止。
    晚了。
    艾伯特的手搭上兰恩的肩膀。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兰恩迷茫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包裹着金色火焰的手，又看了看艾伯特。
    这什么？杂技？
    艾伯特迷茫地喃喃：“为什么你……”
    为什么你没事？
    “抱歉，我们现在赶时间。”虽然不明所以，但兰恩还是把艾伯特的手拍开，淡淡地道，“我还要去找那位索伦·霍格算账，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以跟来，但是不要妨碍我。”
    说罢，兰恩牵着埃德蒙继续迈步向前。
    阿尔奇也赶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艾伯特，尤其是他出现烧伤的手。
    但最后，阿尔奇什么都没有说，跟在兰恩身后。
    艾伯特在原地呆立了许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才短短两三秒的时间，他手上已经出现明显烧伤的痕迹，痛入骨髓，这证明了他的起源能力【审判者】，确实在生效。
    和阿摩司猜的差不多，艾伯特的起源能力确实和罪孽挂钩，以人类的社会道德标准，只要目标沾染过‘罪孽’，并且沾染的罪孽越多，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反过来的副作用也很大，如果艾伯特自己沾染上罪孽，这个能力同样也会伤害他自身。
    但是为什么……
    艾伯特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完全免疫自己能力的存在，一般来说除非是刚出生的婴儿，或者纯粹的好人、圣人之流，否则人类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罪孽。
    怪异之流就更不用说，艾伯特的能力是以人类道德的判断标准，在怪异身上同样起效果。
    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对兰恩完全无效？
    艾伯特彻底迷茫了。
    如果连能力都无效……他还能做什么呢？
    下意识地，艾伯特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兰恩并不知道艾伯特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他现在满心思只有阻止异乡人的阴谋，其余的还顾不上那么多。
    自己明明已经破坏了医院的法阵，但结果还是像前世那样发展了……
    不，应该说，可能从一开始，蝴蝶就已经煽动翅膀了吗？
    兰恩心情相当复杂。
    不久后，兰恩终于来到了那片空地。
    不，应该说的是，以前的密大旧址。
    只不过因为之前异乡人的阴谋，密大旧址已经从校园变成了光秃秃的空地，并且阿卡姆市里的人的记忆被全面的覆盖，没有人想起这里之前到底是什么地方。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所有师生，就这么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也永远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当中。
    同时，这也是前世阿卡姆市的下场，如果这样下去，继续朝着他记忆中的轨迹前进的话，很快在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会消失。
    这沉甸甸的压力啊。
    兰恩走到那片空地前的时候，还看见了几个零散的玩家躲在一边窃窃私语。
    看到兰恩牵着埃德蒙后，几个玩家先是一愣，然后神色明显激动起来。
    兰恩心里一动，朝这几个人招了招手。
    玩家欣喜地凑上前，不等他们开口，兰恩问道：“你们怎么在这边？”
    id名为‘卑微社畜’的玩家说：“我们发现只有这块地方没有什么怪异，好奇过来看看，就看见一个白发男人在里面。”
    而且不出意料那应该是异乡人的首领！
    之前医闹的时候，异乡人首领的照片早就已经在论坛上传阅了，基本玩家都认识那张脸，卑微社畜他们只是好奇来这边转转，没想到就碰见了大鱼！
    他们现在在外面，是在等亲友一起过来开团的，坐标早已经发玩家论坛，现在阿卡姆市各地的玩家都在想方设法赶过来。
    现在还看到了兰恩，这是什么？这妥妥最终决战开启前兆啊！
    兰恩想了想：“正好，我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
    ……
    快了。
    时间快到了。
    索伦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经过之前的休息，他已经从之前施展秘法中恢复了些许，空荡荡的手臂也重新长了出来，只不过和正常手臂比起来，新长出来的手臂就犹如干枯的树枝一般，黝黑、干瘦的皮包骨。
    他忍受着灵魂深处一波又一波的虚弱和苦痛，这苦痛毫无缘由，只要踏上这片土地，苦痛就不会停止，和他在故乡里听说的一样，人类的世界，果然是神罚之地。
    不过很快，他就能回去了。
    索伦睁开眼，空洞漆黑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疯狂的执念。
    “你来了。”
    他对前方的迷雾说道。
    兰恩的身影缓缓从迷雾中出现，目光平视坐在不远处的索伦，随后他目光偏移，扫视周围。
    说是密大的旧址，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除了光秃秃的土地以外，什么都没有。
    “很怀念吗，这里应该是你最开始降临的地方。”索伦从石头上跳下来，他光着脚踩在地上，脚板底冒出几缕极为细微的黑烟。
    “我不记得了。”
    “我就当是真的听吧，”索伦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来到了这里，是我太小看你了。”
    “你的那些信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一刻，兰恩原本淡漠的表情差点都绷不住了。
    我不是我没有，那群人跟我没有关系……
    但最后他还是忍痛将这句话咽回去，他深深地看着索伦，惊异地发现他的状态好像并不怎么好，先不说那明显不对劲的手臂，还有他脸上出现的皱纹和骤老的脸。
    和上次比起来，索伦像是又老了十几岁，逐渐符合他表现出的暮年的感觉。
    注意到兰恩的视线，索伦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很好奇这个吗，这个是为了将你请到阿卡姆医院，而付出的代价。”
    “我原本以为会功亏一篑，但是最后，命运果然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我甚至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不知道你在医院里都做了什么，但是我已经获得了想要的坐标。”
    说罢，他仰头看向天空，阿卡姆的天空已经被迷雾遮盖，兰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月食……不是三天后吗？”
    “真遗憾，是我让气象局的人稍微把时间延后了，”索伦说，“可能稍微有些卑鄙，但我已经老得无法再经受等待了，这一次，我必将打开梦世界的大门。”
    迷雾之上的天空，月亮的光辉缓缓被阴影遮盖。
    特殊的天象，带来了特殊的魔力，阿卡姆下水道各处的法阵开始发出微弱的亮光，与此同时索伦脚下流淌出黑色的鲜血，逐渐在地上汇聚出奇妙的图案。
    “你觉得，我会仍由你完成吗？”兰恩问。
    密集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索伦看向他，看向他身后浮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是满脸兴奋的玩家。
    “上！开boss了！”
    随着某位刁民一声长啸，玩家们兴奋地冲了上去，生怕去晚了摸不到boss一手。
    “当然……不这么觉得。”
    索伦说，与此同时，他脚下的传送阵完成，一阵银光闪过，复数的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成年男人出现在这里，手里拿着各色武器。
    突然出现在一片空地，眼前还是玩家们如狼似虎的嘴脸，但这群人竟然没有任何一丝骚乱，游刃有余地对上了玩家们。
    他们目光呆板而死寂，与之相反的是狠厉的动作，就像是军队里习惯杀戮的士兵一般，沉默而致命。
    玩家们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讨到好，但没关系，玩家最不怕的，就是以命搏命。
    空地上瞬间变成了火拼的海洋，开枪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
    在这混乱的战场中，索伦和兰恩遥遥相对，仿佛默契一般，双方都没有出手。
    突然，索伦歪了歪头。
    他注意到之前一直被兰恩牵着的小丑，好像不见了。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索伦耳朵微微一动，他的左后方，小丑不知何时已经借助混乱的战场摸到了这边，他的眼里只有索伦这个除兰恩外现场最强的个体，嘴角夸张地咧开到耳根，手中的飞刀直奔索伦而去。
    索伦没有动，也没有理会他的进攻，背后空门大开。
    然而小丑的飞刀并没有顺利刺中目标，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索伦身后，替他挡下了飞刀。
    “嘻嘻咦？”
    兰恩望向索伦身后出现的庞大身影，喃喃：“c级怪异，食人鬼？”
    不只是一个，阿尔奇之前也想方设法靠近索伦那边，但是同样被另外一个存在阻挡。
    c级怪异石壁猿
    两个c级怪异，以及足够拖延阿尔奇和埃德蒙的脚步，尤其是阿尔奇，他在完全疯狂的状态时战斗力还可以和c级高层的怪异相对抗，但是一旦退出了那种疯狂的状态，战斗力又开始往回跌，应对一个c级怪异也颇感吃力。
    也不知道索伦是如何弄来这一批人手，一个两个就宛如古代的死士一般绝不后退，甚至不惜和玩家玩搏命的伎俩，一时间战况陷入焦灼。
    玩家频道
    干他们的靶子：草，这群人什么情况，我匕首都插这人大腿上了，愣是没有什么反应，我还以为是他们也开了痛觉屏蔽呢。
    小黑子：有可能是用法术弄出来的傀儡，或者被催眠了吧，mad好难打。
    求偶法：那是你们骰运不行（偷笑）看我都干掉多少个了，老子今天是被骰子女神眷顾的战神！
    炸弹人：哼，你们都不行，听我的！咱们要团结，这样那样……
    求偶法：草啊，够损，但是这个办法可以啊。
    小黑子：那收益怎么办？现在干掉一个敌方个体就能得到10点贡献点。
    炸弹人：系统裁判，会自动根据贡献平分。
    求偶法：ok啊！
    他在等什么？索伦眯着眼盯着不远处的兰恩，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没有出手。
    他在等月食完全的那一刻，兰恩又在等什么？
    难道是……他也在等大门打开，然后返回梦世界？
    索伦表情逐渐凝重，这时，他注意到现场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原本散乱无序的玩家们突然有了配合，原本快要深入到他这边的人退了出去，隐隐将他召唤的死士围成一个圈。
    他们这是……
    还没等索伦回过神，一颗颗手榴弹突然扔进包围圈，索伦眼睛一眯，看不见的屏障瞬间将手榴弹挡在外面。
    “草。”
    玩家忍不住大骂出声，差点忘了boss会法术。
    炸弹人一着急，干脆把手榴弹握在手上，然后直接冲进死士的范围。
    意外的是人冲进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炸弹人一喜，然后径直冲进人最多的地方。
    砰！
    人肉炸弹爆炸，瞬间还带走了好几个死士。
    “还有这种办法！”剩余的玩家眼前一亮。
    当然也不是所有玩家都敢浪费自己的卡，但是某些车的卡不算是战斗系，且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的玩家，却仿佛打开了新的思路。
    要知道这个贡献点可是直接关联着账号，换一张卡也同样能领取！
    砰！砰！砰！
    又是几声爆炸，好几个玩家抱着炸弹、手榴弹，悍不畏死地冲进了死士群里，甚至还有个玩家眼珠子一转，突入阿尔奇那边的战场，抱住了c级怪异。
    砰！
    食人鬼猝不及防被炸成重伤，被埃德蒙收割人头。
    附近频道
    我恨西蓝花：哈哈哈哈哈哈！整整100贡献点！赚翻了！
    炸弹人：草
    求偶法：草
    耐受度：我又酸了mad
    我恨西蓝花发的是附近频道，所有玩家都看到了这条消息，顿时虎视眈眈地看向全场仅剩下的一个c级怪异。
    “我的！是我的！”
    “滚蛋，是我的，不许抢！”
    “冲啊！刷助攻抢boss了。”
    疯狂、怪异，无法理解。
    看着现场玩家的表现，索伦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再度看向兰恩的眼神已经变了。
    哪怕他成为异乡人教主那么久，也没有见过多少个拥有这种疯狂信仰的狂信徒，这批死士还是他通过法术秘密培养起来的部队，但是副作用是他们不够灵活变通，就一如现在，玩家明显是把他们汇集到一起然后用炸弹炸，但这群傀儡只知道本能地杀戮。
    只能说，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神吗，这种狂热信仰的传播，快得可怕。
    索伦不是没有其他手段，事实上，如果他现在全力集中对付这些玩家的话，不用五分钟就能将他们全灭，其中两分钟还是用来捏死埃德蒙和阿尔奇的。
    但是他现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维持这个笼罩阿卡姆的大型仪式魔法上面，召唤两只c级怪异和支撑起防御的屏障已经是勉强。
    当然，索伦还另外有后手，但是他现在最忌惮的还是尚未出手的兰恩，在兰恩没有出手前，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看似游刃有余的兰恩，此刻同样在背后思考该怎么才能干掉boss。
    眼下的这个状况，明显是输出不够啊……
    现在的玩家等级不高，在拥有武器的前提下也要几人才能解决一只d级怪异，c级就更别说，明显还是npc才能触及的领域。
    而索伦……说实话，兰恩也不知道他的战斗力有多高，只是从他可以召唤、控制c级怪异的表现来看，明显是超越版本的强大。
    这种boss，当时的玩家真的有可能击败吗？游戏官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明摆着的bug，玩家都不会提出抗议吗？
    又或者说，其实剧情里已经给了打败boss的希望？
    这时，兰恩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艾伯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来用不着他的提醒，这位来自稽查局的卧底也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
    c级怪异在玩家的攻势下爆炸了，随着场上最后一个小boss被推倒，优势终于重新回到了玩家这边。
    于是剩下的玩家更是虎视眈眈地看向了仅剩下的大boss索伦·霍格，刚才的人肉炸弹攻势的起效很大程度鼓舞了士气，甚至让玩家蠢蠢欲动，想要试试能不能也用这种方法拿下boss。
    要知道仅仅一只小boss就能分到100以上的贡献点，谁知道如果干掉索伦能够获得多少。
    在阿尔奇和埃德蒙都腾出手准备对付索伦时，这位异乡人的boss终于开始沉不住气了。
    黑色的阴影从他脚下蔓延，凡是沾染到这阴影的个体，脸上都出现了黑色的斑点，冲在最前面的玩家面露茫然地倒下。
    【您已中阴影诅咒，debuff效果：体质永久下降5，hp、mp每秒下降2，力量下降10点……】
    玩家频道
    求偶法：草，这是什么东西！太作弊了吧，还能加debuff！
    原本玩家打完这一轮就近乎残血，这个效果简直是火上浇油，不少玩家没坚持过几秒钟就倒下身亡，只能在死亡滞留下无能狂怒。
    炸弹人：太作弊了太作弊了，这怎么打啊（恼
    奇数和偶数：官方是不是玩不起，啊？根本没想过现在的玩家能过这个副本是吧。
    头上染绿色：不对，你们快看boss！
    释放出这个大范围的诅咒后，索伦为分心付出了代价，嘴里吐出一口带有内脏的血，黑色的血液里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牙齿一颗一颗掉落在地面上，他忍不住捂住嘴，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原本立在身前的屏障甚至都消失了，看上去已经无力为继。
    机会！
    隐藏在迷雾中的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艾伯特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从迷雾中显出身形，朝索伦袭来。
    原本半跪在地上咳嗽的索伦敏锐地扭头，已经近乎失明的眼睛里似乎捕捉到艾伯特的那一头显眼的金发，眼里闪过一丝忌惮，朝他伸出了手掌。
    但是他没能施展出法术。
    就在几秒钟前，索伦的视线短暂从兰恩身上转移，一名id为卑微社畜的玩家解除了潜行，兴奋地凑到兰恩身边。
    “幸不辱命，我们布置完了！”
    兰恩眼里终于多出一丝笑意，朝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在走进这个密大旧址和索伦见面之前，兰恩曾给这名玩家布置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布置一个仪式法阵。
    这个法阵就是之前阿摩司在公寓为了捕捉兰恩布置过的，兰恩把它记了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这个仪式说来复杂，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普通人也完全可以布置，只不过效果没有那么好。
    但是另外一个通过牺牲人命的仪式可以弥补这一点。
    如何指定封印对象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将带有目标气息的物品放在法阵中间，最好是血液、指甲和头发之类的东西，就能够进行封印指定。
    玩家在之前索伦待过的大石头上找到了遗落的毛发，又在被迷雾覆盖的地方刻画法阵。
    兰恩一直在等他们刻画完成的消息，因为这里死的人太多，甚至里面还有两只c级怪异，启动法阵的条件已经凑齐，甚至强行突破了原本需要在特定时间的条件。
    封印已经开始了。
    索伦没能释放出法术，原本体内运转通畅的魔力突然开始不听使唤，艾伯特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知道是谁在给他创造机会。
    金色的火焰再度在他全身范围内燃起，让艾伯特几乎变成了一个火人，这种痛苦无异于烈火焚身，但是艾伯特忍住了没有中断能力，他扑向索伦，抱住他让这焚烧罪恶的烈焰同样灼烧到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索伦口中发出极为痛苦的吼叫，挣扎着要脱离，但是艾伯特紧紧禁锢着他，火焰同样也在灼烧他的身体，灵魂仿佛都在发出悲鸣。
    “是你！艾肯……放手！”
    “你果然，知道我的能力。”
    艾伯特脸上出现短暂的一抹苦笑，随后又重新变得狰狞，眼神决绝：“取消、开门仪式！”
    “不可能！”
    第51章
    索伦表情扭曲，在尝试了各种办法，手脚并用地踢打都没有办法让艾伯特放手，至于念咒，那灼烧灵魂的痛苦别说念咒了，集中精神都是一种折磨。
    逐渐地，他停下了挣扎。
    艾伯特以为他放弃了，下一秒察觉到不对劲。
    怀中这副身躯开始干瘪下去，骨头都被抽走或者是融化了一般，索伦的眼神里彻底失去高光，面容迅速老化，他长大嘴，就犹如蟒蛇开嘴那般大，嘴中竟然钻出了另外一个躯体。
    所有人都惊呆了，艾伯特也是同样，他茫然地抱着怀中干瘪如蛇蜕的身体，而那个从索伦口中钻出来的人，不，甚至不知道那是否能称之为人。
    那像是半固体的液体组成的人形，皮肤黑亮，散发出腐朽的臭味，弓着背，勉强称之为脸的地方勾勒出一个充满老态的五官，没有眼球、鼻子、嘴唇和耳朵，像极了干尸。
    在看到祂的那一刻，所有人只感觉脑袋中一阵嗡嗡的鸣声，玩家集体过了一个理智鉴定，艾伯特也痛苦地捂住脑袋。
    它张大了嘴，没有舌头，也没有声带，却发出了无声之言语，所有人‘听到’了那声音，因为那语言是直接从脑中响起。
    但没有人能理解那晦涩语言的意思。
    除了兰恩。
    【愚蠢的人类啊，你们以为我是为了回到故乡才这么做，可悲，太可悲了，一群已经遗忘自我起源的羔羊。】
    【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都会回去的，只有那个世界，才是吾等的理想乡，这个世界迟早会变成寸草不生的地狱，在群星回到正确的轨迹之时，毁灭日将会降临，没有人能再生活在这个世界，只有回到故土才是唯一的希望。】
    什么玩意？
    兰恩听着脑海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语言，皱紧了眉头，思索他说话的含义，这群星回到正确的轨迹这种话就很克系，在克苏鲁神话中，一般象征着以克苏鲁为首的旧日们破除封印，即将降临并毁灭世界，正好对应上这点。
    所以……
    “邪神们即将降临，世界将会毁灭？”兰恩忍不住问。
    索伦看向了他【这是必然的，命运已经给出了答案。】
    说罢，不等兰恩再问，索伦突然抬头，看向天幕。
    兰恩同样抬头望去，只见天幕上的迷雾消散，露出完整的月食。
    时间到了。
    索伦大张着手臂，念出晦涩的咒语，艾伯特这时回过神来，扑上前抓住了索伦，可是索伦这一次早已做好了准备，它身上浮现薄薄一层防御膜，无论那金色的火焰如何灼烧，索伦口中的咒语都没有念错半个音。
    咚、咚、咚。
    类似敲门的声音，在所有人心中响起，在场幸存的玩家突然发出了哀嚎，包括阿尔奇和埃德蒙，以及艾伯特，所有人开始七窍流血，晕倒在地上。
    兰恩没有什么事，但是他的心律仿佛也随着那奇异的敲门声逐渐同步，一种奇妙的感觉占据他全身。
    在这敲门声中，极光出现在了，五彩缤纷，极为绚烂，这是只有在极夜才能看到的风景，如今却违背常理地出现在了阿卡姆市的上空。
    最为奇特的中，在这极光中，竟然缓缓浮现出一扇虚幻的大门。
    这大门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仿佛很远，又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大门门扉上烙印着类似卡巴拉生命树的浮雕，但和宗教普遍意义上由十个圆和二十二条线组成的树状图案不同，这上面只有九个圆，最后一个圆形的地方像是被毁坏了一般断节了。
    阿卡姆市里所有做梦的人，所有昏迷的市民，梦里都出现了这扇大门。
    他们茫然，不知所措，也有人本能地想要靠近。
    索伦大笑着挣脱了艾伯特的控制，在大门出现，所有人七窍流血那刻起，艾伯特的起源能力就被迫中断了，现场除了兰恩和索伦以外，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不，应该说他们陷入了梦境。
    【开门吧，开门吧，故乡的游子，就要回来了。】
    索伦眼含热泪，眼前就是他思念已久的地方，思念已久的故乡。
    太久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当初是如何来到这里，只记得眼睛一睁，就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族群。
    陪伴他的，只有永恒的孤独和数不尽的痛苦。
    只要踏上这片土地，痛苦和疾病就永远伴随着他，最为折磨的是，索伦不会死。
    他被疾病和疼痛折磨了那么久，却始终无法死去，忍受着几乎永无止尽的折磨，和孤独。
    因为尽管忘却让我感到平静，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我只是一个异乡客，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纪里的异乡客，一个存在于那些依旧是人的人之中的异乡客。*
    在这漫长岁月中，唯一支撑索伦的，就是对于故乡的回忆。
    在那里，地上流淌着奶和蜜，只要踏上那片土地，身体里就会涌现出无穷的力量。
    在那里没有病痛和苍老，所思所念必有回响，所有人都会露出幸福的笑颜。
    索伦向大门的方向伸出了手，不顾一切地朝那里奔跑。
    当怪物不顾一切跑向门时，他背后，就露出了破绽。
    一把泛着奇异光辉的白银匕首穿透了索伦的后心，阿摩司出现在那里，一直以来静默的猎人终于朝着期待已久的猎物释放出致命一击。
    这银白色的匕首，同样是一件奇物，而且上面的光辉还是阿摩司附着的起源能力，能够直接伤害到灵魂。
    索伦发出的了痛苦的嚎叫，他此刻虚弱到了极点。
    所有的条件终于凑齐了。
    阿摩司的起源能力是【花匠】，他能够通过名为灵魂之眼的能力看清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灵魂之花，并将其‘摘出’，在摘出的同时，将获得对方的起源能力，当然因为宿主已经死去，这个起源能力只能用一次。
    并且附着了很多限制条件，其一，花匠有义务在花朵没有盛开前好好维护，因此阿摩司必须对花的宿主提供帮助。其二，花匠只能摘下盛开的花朵，只有在宿主达成人生的理想时刻花朵才会盛开。
    其三，花朵盛开即为巅峰，后面的每一刻都是在逐渐走向灭亡，宿主必须是极度虚弱的状态，阿摩司才能摘花。
    就为了这一刻，阿摩司在异乡人潜伏数年，期间他是全身心为这位异乡人的首领提供帮助，勤勤恳恳，终于等来了收获的时刻。
    阿摩司大笑着用伸进了索伦半固体的身体，他的手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仿佛穿透的不是身体，而是触及里面的灵魂。
    在他眼里，那朵浅粉色的洋丁香，已经是囊中之物。
    “滚开！”索伦怒吼着，极度虚弱的身体竟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现在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回归故乡。
    阿摩司没想到即使是在这种时刻索伦还有反抗的力气，一时之间被他挣脱，只拽下来一小片花瓣，但是索伦也不好过，他的身体缩小了近乎一半，但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顾不上了，眼里只有那扇缓缓打开的大门。
    大门打开了，索伦靠近了大门，他满怀欣喜地冲了进去，拥抱他阔别已久的故乡。
    但是，很快，索伦的表情变了。
    那是……什么？
    门后面的世界，并非他记忆当中的充斥着金黄、翠绿、蓝天白云的黑泥的土壤，而是死寂一片，各色迷乱的霓光充斥每一个角落，天空巨大的血月蔽日，迷雾当中齿轮咯吱咯吱转动。
    这是什么？
    迷雾中，属于巨人的裸露出肌肉纤维的手臂从迷雾中伸出，抓住了索伦，在他惊恐地吼叫中，缓缓收紧手掌。
    啪叽
    那半液体半固体的身躯被捏成了一滩不知名的东西，石油一般的血液从掌心溢出，黑色的器官肉块啪啪地掉落。
    所有阿卡姆的市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我是在做梦吗？”有人喃喃。
    “卧槽！”这是玩家。
    在‘门’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玩家都动不了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了，这是主线剧情！
    玩家频道里，留言在疯狂刷新。
    【woccc，这什么？！这什么？】
    【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boss？】
    【嘶——别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打这玩意？？】
    【你拿什么打？拿头来打？这很明显是剧情啊！看就完事了！】
    那巨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凑到了门前，手背上睁开一只独眼，血红色的眼球转动。
    祂在窥伺人间。
    在意识到这点后，所有梦中的人类或是瘫倒，或者发出竭斯底里的尖叫，或是跪地不停地祈求神明。
    就在所有人面露绝望之时，那个声音出现了。
    ‘关门’
    一个声音，出现在所有人的梦中。
    他们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全身散发出梦幻的光辉，将他从头到脚，遮掩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个近乎于人形的背影。
    祂出现在门前，平淡地宣言：
    “关门”
    巨手不甘地想要从门后伸出，但大门关闭的速度更快，在所有人的梦中，刻印着卡巴拉生命树的大门紧紧闭合，时不时从门后面传出什么东西不甘地撞门声。
    两个世界重新分开，梦沉于底，人间向上。
    月食已过，迷雾散去。
    徒留一个被蹂躏过，燃烧着大火的城市。
    人类从梦中缓缓醒来。
    哭嚎声，劫后余生的笑声，惊恐的尖叫和呼喊重新在这个城市响起。
    银月的光辉轻洒，月亮女神静静目睹一切的发生，和结束。
    那道幻影，也深深地留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
    就在大门出现时，世界各处，数位存在抬头朝着位于西南方向的城市看去。
    ‘开始了’
    ‘开始了’
    ‘开始了’
    他们静静等待着事态的发展，静默地观察那座被命运选定的城市。
    门开，背后的光景，巨手的出现，使得他们或是无动于衷，或是脸色变化。
    【果然，那个世界也……】
    【真是讽刺】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救了！】
    而最后，那位全身上下用光辉遮蔽的人形，令所有人脸色大变。
    在祂的命令下。
    ‘门’关上了。
    本该逐渐靠近的两个世界，再一次被分开，毁灭的进程被强行终止，命运的洪流朝着未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命运……改变了。”
    位于某个城市的稽查局总部的地下最深处，浑身银白的人，从培养皿里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相当奇特，面容俊美如神灵，眼睛却犹如失明的人一般没有焦距，瞳孔也是银白色的，如果不是其灵活转动的表现，可能会让人当成是假眼，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皮肤苍白，薄的能看见下面各色的血管。
    那人奇怪地低喃：
    “祂……是谁？”
    不只是这位，其他观察着阿卡姆市的存在，在这一刻同时向各自的组织，下达了同一个命令。
    去寻找‘祂’。
    去那座命运颠覆之地，寻找那位关门的存在。
    ……
    外界发生了什么，兰恩一概不知。
    从门出现起，他就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好像在整个人浮上来一般，整个人飘飘欲仙，似睡非睡。
    他在梦中想起了很多东西，原本不全的记忆正在逐渐补完，那记忆药剂没有看到的东西，也逐渐出现在脑海中。
    他想起来了，他其实并非直接穿越到‘兰恩’身上。
    前世在火场里死亡后，兰恩再度睁眼，看到的是一片迷幻的大地，他被什么人抱在怀里，一抬眼，看到的是一个弧度完美的下巴，下意识就想要抬起手去碰碰。
    “嗯？醒过来了？”
    那人低下头，兰恩视线里多出一缕黑色长直发，耳朵酥酥麻麻，是极好听的女音。
    葱白的手指出现在视野里，逗弄着他，兰恩下意识就想要抓住。
    “可不能让那个小气鬼发现，你现在还不能醒呢。”
    在说什么？
    兰恩抬起头，想要看清这个人的容貌，但记忆中唯独没有她面容的印象，残缺了一个角，好像这一块记忆完全消失了。
    “大家在开会，我得给你一个‘真名束缚’，你现在可不能被那些家伙发现。”
    长长的黑发垂落，轻轻触碰到额头，泛起一片痒意，‘兰恩’抓住一缕发丝轻轻扯动，那发丝竟然传来了不满的喵叫。
    女人轻轻笑道：“我想想，就叫‘小羊’怎么样？我们亲爱的小羊。”
    她发出了一个音，用人类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兰恩。
    是的，兰恩发现她在说的话好像并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是他能听得懂，就像是本能一般。
    啊，等一下，他听过这种语言。
    兰恩想起来了，这有点像之前索伦说的语言，只不过发音更晦涩，语调空灵神圣。
    随后画面再度变黑，等画面再度亮起时，兰恩已经出现在一片死寂的森林里。
    他好像在这片森林里生活了很久，但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巨大的身影一直伴随左右，祂孤独，但不孤单，大个子同伴纵容祂的一切，除了离开这座森林。
    但这段画面很模糊，就像是坏掉的老式电视机，时不时画面就变成一片白沙，一眨眼，一个小孩子逐渐成长成少年，祂一直在这座森林奔跑，有一天突然听到了森林呼唤祂的声音。
    ‘来这里、这边……’
    ‘求求您，拯救我们’
    ‘求您成为我们的主宰’
    ‘请您成为……潘’
    少年循声而去，在森林中央找到了一座破败的神庙，里面似乎已经荒芜了很久，到处都是杂草、枯木，还有某些奇怪动物的头颅。
    神庙的最中心，是一座破败的雕像，人面羊身，面容丑陋怪异，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神性。
    这座雕像伤痕累累，头颅掉在地上，身体还伫立着，表面遍布鞭挞的痕迹，像是囚犯，却又被摆在高高的祭台，受人供奉。
    ‘我们祈求您，成为森林和农耕的新主。’
    兰恩看着这段画面，只觉得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阴谋】
    画面中的少年也是这么觉得，缓缓退后，但是森林挡住了他的去路，长着两个头的松鼠，八条腿的兔子碰瓷似的倒在兰恩脚边，颇有种你想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的无赖感。
    少年：……
    后面画面又消失，兰恩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画面再一转，兰恩看见大门开启，只不过这一次的视角他好像在门里面。
    他在门里面，看着外面的哥特校园被火海淹没，无数尸体倒在地上，狂热者们在尖笑，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激动地上前，好像想要靠近门。
    他看见一个脸上有雀斑的红发少年跪在地上祈祷，眼神里写满了坚决，似乎启动了某种禁术。
    我愿意以我的所有交换，无论是那位神明也好，邪神也好，请救救我们吧。
    我的记忆、存在、身体、灵魂，乃至所有，都可以用来交换。
    良久，没有应答，少年绝望地低下头。
    【允。】
    祷告……得到了回应。
    在少年惊诧的注目下，一扇门在他身前打开，兰恩在门里，注视着门外的少年，下意识将手放在了门上。
    少年笑了，笑得开怀，接着毫不犹豫抬起手，少年的柔韧的手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幕，和兰恩的对上。
    “我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红发少年的身影从门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铂金头发，有着超越人类美貌的兰恩，在取代了少年的存在后，少年的一切都在现实中消失，他的名字、经历、学历，人间能够证明他存在的一切，全部替换成了兰恩的模样。
    兰恩有了身份，从不可名状之物，成为了有真实经历的‘人类’。
    咚、咚
    这时，画面突然中断，兰恩若有所感地抬头，眼前就是梦世界的‘大门’大开，巨手从里面试探着伸出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这巨手是什么，梦世界里面又是怎么回事，但是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大家伙’进入到人类世界。
    这对地表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门开了，外面有怪物，那当然是下意识要‘关门’
    下一刻，令兰恩震惊地是，随着他脱口而出的话语，梦世界的大门竟然真的在逐渐关闭。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有控制那扇‘门’的权利。
    巨手的速度加快，兰恩心一横，全力控制着大门闭合，同时再度沉声道：“关门。”
    祂这么宣判。
    梦世界的大门在巨手到来前合拢，无情地将两个世界重新隔开。
    门关了。
    兰恩终于松了口气，神经刚刚放松下来，汹涌澎湃的困意和虚弱感突然席卷而至，眼皮子不自觉耷拉下去。
    等一下，他刚刚似乎还看到阿卡姆还燃烧着大火，他还得让玩家救人，还得快点离开现场，还有艾伯特、阿尔奇他们……
    “睡吧。”
    一个声音对他说，这个声音宽厚而熟悉，就仿佛每天都听到过。
    睡意朦胧之间，兰恩似乎隐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把他从地上背起来，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是奥格尔……
    画面在一次重叠，上次似乎也是发生了类似的事。
    奥格尔背着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一步步走出了火海，在周围灼热的温度下，只有他的后背体温始终温暖。
    他到底是谁？
    眼前的景象逐渐被黑色侵染，兰恩已经困到无法思考，最后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在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片黑色死寂的森林，这里半点不像正常的森林一般生机勃勃，相反，几乎不见生命，土地和树木都像是失去了生机，在这里，只有一片代表了死亡的噬魂蝶会飞舞在林间。
    自从有意识以来，祂就一直在这里生活。
    和一位温柔的巨人一起。
    祂经常在巨人宽厚的背上爬来爬去，巨人仍由祂玩耍，只要不出这片森林，所有要求都会想方设法满足祂。
    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进行下去。
    咔嚓
    眼前的画面消失，一切重返迷雾。
    第52章
    早晨，阳光透过窗户轻洒进来。
    兰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之前密大的旧址，而是一间温馨的房间，窗外阳光透射出来，阳光下灰尘起伏不定，照在床铺上，暖和了一片。
    有着非人美貌的少年呆呆地坐在床上，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喧嚣的声音，扭头看向窗外。
    阿卡姆市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具体说来，兰恩看见了不少受损的建筑物和绿植，街道上到处都是飞驰的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络绎不绝。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奥格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兰恩，早上好，该吃饭了。”
    兰恩回过神，想到等在外面的人，心情略微有些复杂，简单洗漱过后，出门下楼。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一切装修都没有改变，似乎外界的一切纷争都和这里没有关系，兰恩嗅到了煎蛋和培根的香气，奥格尔把早餐端出来放在了餐桌上。
    兰恩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坐在餐桌旁。
    许久没有出场的噬魂蝶从旁边的花瓶飞了过来，热情地和兰恩贴贴，兰恩低头看着停留在指尖的蝴蝶，再也没有以往的戒备和排斥。
    似乎在接受自己的身份后，兰恩更能感受到以往被忽略掉的东西，比如从噬魂蝶身上隐隐传出的亲近之意，他认识这种蝴蝶，在那片没有生命的森林里，只有这种蝴蝶偶尔会飞过，黑红色的蝴蝶和死寂的森林很相配，它们把森林里的沼泽地当做巢穴。
    “你感觉出我的身份了？”兰恩点了点蝴蝶的翅膀。
    蝴蝶亲昵地停留在兰恩的指尖，触角一动一动，像是在亲亲，兰恩随手把蝴蝶放在肩膀上充当装饰。
    随后抬头，看着坐在餐桌对面安静吃饭的奥格尔。
    他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
    感知到兰恩的目光，奥格尔默默把刀叉放下了，像个小学生似的正襟危坐。
    “噗。”兰恩被奥格尔这副知道做错事的样子逗笑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一泄，表情也严肃不起来了。
    凝滞的空气重新运转。
    兰恩低头抹了下脸，无奈地道：“奥格尔，你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奥格尔点了点头。
    “我们都是从梦世界过来的，对不对？”
    又点点头。
    “好吧。”兰恩捂眼叹息，也怪他，仔细想来平日里奥格尔也流露过不少破绽，比如什么事都依他，对一切可疑的地方视而不见，这都是线索，但是因为心中那奇怪的亲近感，兰恩从来没有计较过。
    “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兰恩问。
    奥格尔沉默片刻，摇头：“对不起，这不能说。”
    “为什么？”
    “我发下过真理誓言，”奥格尔声音沙哑，“在时机未到之前，不能说出和你相关的情报。”
    “……是因为我还没有成长到那个地步？”兰恩思索了一下影视剧的套路，试探性问。
    奥格尔摇了摇头，平静地说；“这样就算我死去、失去理智或者遭受污染，也不会出卖和你相关的一切情报。”
    奥格尔说这话的时候面色相当平静，兰恩微微张开嘴，心情更加复杂。
    等一下，这个说法，他怎么像是真的摊上了天大的事。
    他想起之前短暂浮现的记忆，那个神秘的女声似乎也说过，还不能让那些家伙发现他醒来。
    那些家伙是谁？他的敌人？邪神？古神？
    兰恩放下了刀叉，目光闪烁着盯着奥格尔，他知道奥格尔应该知道一切的答案，他记忆里那个巨人的身影应该就是奥格尔。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什么存在？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吗？”
    奥格尔点了点头：“我是巨人。”
    “巨人？”兰恩满脸迷茫，随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北欧神话？尤弥尔？原初巨人？！”
    北欧神话中，尤弥尔是所有巨人的始祖，也是原初的第一个生命，是所有巨人的先祖，奥格尔米尔则是冰霜巨人对尤弥尔的称呼，尤弥尔死后他的尸体被神族用来创造世界，以上是人类世界流传相当广的传说。
    然而奥格尔摇了摇头：“不，我不是第一个巨人，相反，我是最后一个巨人。”
    “？”兰恩的表情相当迷茫，但是奥格尔却不愿意多说了，轻声说，“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你，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但是我出手的动静很大，如果我全力出手，那些存在会意识到你在这里。”
    “那些存在？”兰恩疑惑，“什么存在？”
    “邪神。”奥格尔简明扼要，“祂们是从宇宙来的外神，也是梦世界的侵略者。”
    “祂们会对我造成威胁？”兰恩问。
    奥格尔这一次犹豫的时间很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兰恩若有所思，同时心情更加复杂了。
    怎么感觉，到头来，他还是被卷入了不得了的阴谋当中。
    “对了，还有之前那个索伦说过的，群星即将回归正确的轨迹。”兰恩问，“是在说什么？世界即将在邪神们的入侵下走向毁灭吗？”
    奥格尔点点头，又说：“他说的‘群星回归正确的轨道’，是一个很早之前就一直在流传的预言。”
    头疼，头开始疼了。
    兰恩忍不住戴上了痛苦面具，众所周知，一般这种预言啊，占卜啊，在克系世界观里必定会实现，虽然知道克系世界观里旧日苏醒，世界毁灭之类的肯定会有，不然调查员要怎么去拯救世界？
    但真的发生了，该头疼还是要头疼啊。
    兰恩：“那能知道个具体的时间吗？比如群星何时走向正确的轨迹之类的。”
    奥格尔摇了摇头：“可能是很久以后，也可能是明天，谁也不知道准确的日期。”
    好嘛，就知道是这样。
    兰恩头疼，这一次是气的，他想起之前自己战战兢兢地在奥格尔面前保密，结果人家根本什么都知道。
    他觉得自己之前还特意为奥格尔着想，希望对方乖乖远离危险，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兰恩想着想着都差点气笑了：“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奥格尔指了指兰恩的额头。
    两三秒后，兰恩想起来了，奥格尔曾经在他额头画过什么符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你曾经画的符号，那其实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骗人，那确实是希望你能平安。”奥格尔说。
    兰恩眯眼：“具体的作用是什么？”
    奥格尔缩了缩脖子：“隔绝你的气息，否则会吸引来怪异。”
    怪异……
    兰恩想起自己在医院堪称奇特的‘怪异缘’，几乎所有夜晚的医生护士都很喜欢他。
    还有这只a级怪异噬魂蝶。
    兰恩看向乖巧待在自己肩膀上的蝴蝶。
    原本以为是巧合，又或者是这只蝴蝶怪异比较特殊，但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
    “我为什么会受怪异喜欢？”兰恩奇怪地问。
    奥格尔面露纠结。
    “这也是不能说的部分？”
    看到奥格尔点头，兰恩按住了跳动的太阳穴，闭眼：“那好吧。”
    原来一直被埋在鼓里的人只有他而已。
    头疼啊，感觉那些平凡但是美好的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以后也会有无数阴谋诡计出现，像是索伦那样的野心家，也会源源不断涌现吧。
    这时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兰恩睁开眼，看见奥格尔在小心翼翼瞅他，用宽大的手掌轻轻在他刚才按的部位摩擦。
    像是大型犬惹祸后用爪子小心扒拉你，摆出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你消没消气。
    “对不起，”奥格尔老老实实认错，“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兰恩盯着奥格尔没有说话，半响，他推开了面前没有动过的餐盘，转身走上二楼。
    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
    兰恩回到房间后，靠着门坐下，深吸口气排除掉负面情绪，然后思考接下来该做的事。
    经过这部分坦白局，兰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唔，好像也不算知道，反正他确实不是普通人，而是来自梦世界的神秘存在，奥格尔同样来自梦世界，现在的身份有点像是他的守护者？
    但是这位守护者目前处于不能轻易出手的状态，按照奥格尔的说法，他的能力太过张扬且无法掩盖，他一出手估计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在这里。
    虽然不清楚自己具体是什么身份，但是根据回忆起来的信息，以及之前自己等控制那道现实世界和梦境世界的大门来看，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就是了。
    总之，他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掩饰好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让‘那些存在’发现，并且要提升自己以及玩家的实力，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存在的邪神入侵，世界毁灭等各种劫难。
    提升玩家实力兰恩倒是有信心，反正他什么都不做，那群玩家也会自动升级，持续作死。
    其次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兰恩闭上眼，进入熟悉的梦之隙的空间。
    他看着眼前的迷雾空间，以及向上蔓延的阶梯，心情相当复杂。
    虽然在注意到自己和埃德蒙他们不同的梦之隙走向，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因为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一直没有深思下去。
    但是现在，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
    兰恩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纤细白皙，没有老茧，不沾春水，是一双娇生惯养的少年的手，他实在想不通，如果他是类似邪神的存在，为什么感受不到丝毫的力量呢？
    之前那个短暂控制大门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兰恩抬头看着出现的第二层平台，以及之前出现过的‘上浮’的感觉。
    还是说这些出现的平台，和他的权能相关，就像人类需要越是下到下面的平台，获得的能力就越强，而他是逐渐上到上面的平台，力量才能解封？
    几个白色的光点飞了过来，兰恩定睛一看，有些惊讶地发现白色光点好像增加了。
    原本只有埃德蒙一个是凝实的，但现在又多出了两个凝实的白色光点，一共三个光点，围绕着他绕圈圈。
    如果他没有记错，另外两个应该是阿尔奇和卡伦斯。
    他们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像突然从泛信徒变成了真信徒。
    说起来阿尔奇好像成功从疯狂中清醒，那也就是说……
    兰恩抬头看着新出现的阶梯和平台，若有所思，果然平台的出现和‘信徒’脱不开关系，很有可能是只有真信徒，并且真信徒突破到了新的层数，他也会跟着上浮一层？
    很有可能。
    兰恩走上第一层平台，然后再度谨慎地走上第二层。
    第二层平台的面积看起来比第一层小上一点，和第一层一样，平台中间有一张石桌，上面有两个物品，兰恩来到这里以后没有任何考验，径直走到石桌前。
    原本围绕着兰恩的三个光点，有一个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落在了其中一个东西上面，指引着兰恩。
    兰恩定睛一看，眼神忍不住闪过惊愕。
    那是，一个有点类似于点餐的按铃，就是按一下发出一声响，然后就会有侍者出现的那种。
    他记得阿尔奇的能力不是类似获取情报的那种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个？
    看着上面停留的白色光点。
    兰恩没忍住按了一下。
    叮铃~
    一声清脆的鸣声响彻整个迷雾空间。
    十分钟前。
    警局
    阿尔奇是在警察局里的医务室醒来，值班医生注意到病床上的动静，猛地站起身：“谢天谢地，阿尔奇医生您终于醒了，万一您出了什么事，局长非得发疯不可。”
    阿尔奇在警局里的地位可不一般，把他请来做心理顾问一直是局长声称自己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虽然警局谁都知道，阿尔奇医生之所以会在警局任职，纯粹是他的发小也在这里工作罢了，局长只是沾了艾伯特的光。
    “我这是在……”阿尔奇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打索伦上，只感觉后面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
    “当然是警察局的医务室里，有人给警局打电话说发现你倒在路边，真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有人给警局打了电话，以现在外面的混乱程度，说不定就晚了。”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阿尔奇连忙问。
    值班医生干脆打开了医务室里的电视。
    “……现场播报，这里是阿卡姆的街道上，观众朋友们可以看到，有多处房屋倒塌，路上连环车祸现场，多名市民在车祸和致幻药物的作用下不幸丧生。”
    以往风姿靓丽的女主持人戴上防毒面具，十分敬业地做着现场播报。
    “致幻药物？”阿尔奇面色怪异。
    “是啊，电视台找到了这场事故的元凶，据说是某制药厂违规操作，不小心释放出了巨量的致幻药物，这些药物通过空气传播蔓延到整个阿卡姆市，所以导致了普通人看到怪物，但其实这都是幻觉。”医生说道，“现在那个制药厂已经被查封，所有工作人员都被控制起来了，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刑期。”
    致幻药……
    阿尔奇抽了抽眼角，他不觉得那场灾难是幻想出来的，尤其是后面的场景，但现在既然各大媒体都统一了口径，这很明显是背后有大势力下场引导舆论了。
    “我知道你也在怀疑这点，”医生注意到阿尔奇古怪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扇大门，还有那位‘守门人’的存在？”
    阿尔奇一愣，看向医生：“难道你也……”
    “其实不瞒你说，好像全阿卡姆的人都梦到了那个场景，”医生挤眉弄眼，“在之前官方没有下场之前，不少人在网络上交流，对上了他们梦见的东西，因为他们全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巨大的门扉、门后面的巨手，怪物和守门人，这明显不同寻常。”
    居然是整个阿卡姆都梦见了吗。
    阿尔奇点了点头：“我梦到的内容也是。”
    “果然。”医生自信地点头，“这背后肯定有大秘密，说不定神明和恶魔真的存在呢，噢不，他们肯定存在，那个梦就是证明，因为神明出手了，我们阿卡姆才得救啊，哈，我明天就去天主教的教堂，我感觉自己要变成虔诚的信徒了。”
    那可不是天主教，真正拯救阿卡姆的神明是兰恩。
    阿尔奇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险而又险地忍住了，因为他想起来兰恩可能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透露。
    不然在那个门前，他就不会用光辉遮掩了。
    那种隐秘的存在，是不会希望自己暴露在外人的视线当中的。
    阿尔奇忍住了反驳同事的冲动，继续询问：“除了我以外，那里还有什么吗？”
    “嗯？除了你，好像还有一个人，不过他是属于稽查局那边的吧，被他们的人带走了，除此以外就没有谁了。”医生回忆着道，“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是政府规划错误的产生的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啊。”
    然而阿尔奇根本没有听清他在问什么，喃喃道：“没有人……怎么会。”
    明明那里到处都是人。
    那场战斗中，兰恩和势力和索伦的势力打得那么激烈，事后战场堪比地狱都不奇怪，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还有艾伯特，他又去哪里了？
    下意识地，阿尔奇就想进入梦之隙动用自己的能力问一问。
    只不过梦之隙午夜才能进入，现在时间还没有到。
    医生和阿尔奇浅浅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这里，让阿尔奇自己好好休息，阿尔奇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突破到了梦之隙第二层，能力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然后他眼睛一闭。
    就进到了梦之隙里。
    阿尔奇迷茫地看着周围充满灰雾的环境。
    等一下……
    他怎么进来的？？？
    阿尔奇心中充满了迷茫，因为他之前尝试过在白天进入，很明显失败了，之后在他父亲留下的笔记中也确认过，梦之隙只有午夜12点的时候才能短暂进入。
    但是为什么他可以在白天也进去？
    很显然，如果不是他自己出现了变异，问题应该就出自兰恩那边。
    阿尔奇环视周围的环境，梦之隙第二层的迷雾已经散去，可视范围回到了正常水平，至少平台上已经没有那些使人疯狂的迷雾。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阿尔奇有些茫然，不是说每进入一层，起源能力，以及身体素质都会得到一次拓展和增强吗？
    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出来？
    阿尔奇奇怪地在第二层平台来回渡步，也没有感觉出现什么奖励延迟发放的征兆，最后站在了第二层通往第三层的阶梯口边上。
    每往下一层，周围的光线就会愈加昏暗，就像是在缓慢走入深渊。
    这种不适感，越是往下就越是明显。
    要下去试试吗？
    阿尔奇没有看见，他身后的迷雾中，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缓缓出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手一抬，就要将阿尔奇推下深渊。
    这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叮铃~
    阿尔奇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
    兰恩好奇地拍了一下这个传唤铃。
    叮铃~
    然后呢？
    兰恩突然抬眼看向面前，前方的迷雾翻滚，一身黑衣的无面人的身影从迷雾当中出现。
    兰恩和突然出现的无面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无面人转身就跑，兰恩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抓起石桌上另外一件东西投掷过去。
    咚！
    无面人被砸得倒地不起，这时兰恩才有空去看自己刚才丢了什么东西过去。
    那好像是一根权杖，黑色木头做的，上面蔓延出银色蜿蜒的纹路，组合成像是眼睛又像是树叶的纹路。
    无面人被砸倒后，竟然就在地上抽搐起来，逐渐地他身上竟然开始散发出银色的丝线，权杖自动立了起来，似乎在吸收这种银色的丝线。
    无面人发出哀嚎，拼了命想要逃离这里，回去迷雾，但是就连迷雾也不站在他这一边，他走到哪里，迷雾就消散到哪里。
    逐渐地，无面人开始不动了，他的身体干瘪下来。
    兰恩远远看着这一幕，有点懵，还有点不知所措，他想起阿尔奇好像跟他说过，他使用能力的过程好像就是和一个没有脸的人互相提问，如果提问失败，就会失去任意一个器官。
    等一下，这个无面人不会就是阿尔奇的能力吧？？他不会把阿尔奇的能力给弄没了吧？？
    想到这，兰恩下意识朝那权杖伸出手，想要阻止他继续吸收那未知的银线，而那权杖居然也乖乖听话地回到他手上。
    但是好像已经晚了，无面人看起来已经近乎消失，只剩下那黑色的袍子，就在兰恩思考要怎么挽回时，权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上面银色的光辉闪了闪，一点金色的光芒落在黑色的袍子上。
    随后，那黑色袍子的下面出现一个凸起，接着凸起的范围越来越大，最后一个长得和阿尔奇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头颅从里面钻了出来。
    兰恩：？？！
    还没有完，男人完整地从黑袍下面出现时，兰恩忍不住沉默了。
    人面，狮身，鹰的翅膀，牛的尾巴。
    这不是神话中的怪物，斯芬克斯吗？
    “感谢吾主，将我从绝境当中拯救了出来。”那怪物说，“我的名字是【斯芬克斯】如您所见，是阿尔奇·海斯的起源。”
    兰恩：？
    怎么这些词语他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兰恩：“你是阿尔奇的起源能力？那刚才的是……”
    “那只是个无耻的强盗！”说到那个无面人，斯芬克斯明显非常愤怒，狮爪烦躁地在地上渡步，“在阿尔奇刚突破梦之隙第一层的时候，他就无耻地窃取了我们的能力，那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偷偷觊觎我们的身体，他伪装成阿尔奇的能力，这样我们就会毫无防备地向他提问，而他，一个强盗，只要能取走阿尔奇的心，他就会代替阿尔奇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这段话里信息含量过多，兰恩揉了揉额头：“首先，那个无面人不是阿尔奇的能力，那他是什么？为什么他能去到阿尔奇的梦之隙？”
    斯芬克斯张开口刚要回答，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他羞涩地对兰恩说：“您得回答出我的谜语，这样我才能给您情报。”
    兰恩：“……好，你说。”
    “是什么早上走四条腿，下午走两条腿，晚上走三条腿，晚上没有腿？”
    好经典的斯芬克斯谜语，兰恩几乎不用思考：“人类。小时候四肢着地爬行，长大后双脚走路，年老时需要手杖的帮助。”
    “答对了！”斯芬克斯眉开眼笑，眉眼间甚至有点谄媚，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是个怪异，按照人类的等级划分，大概在c级到b级之间，至于他为什么能出现在阿尔奇的梦之隙里……”
    “那当然是因为，梦之隙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它，是相连的！”
    兰恩瞳孔微微一缩。
    这时，他想起来之前他们经历的医院副本，之前索伦就给他们试验过，他将医院里医护人员的梦境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域。
    后来阿卡姆市的异变，周围出现的迷雾，也和梦之隙十分相似，这似乎意味着，人类和人类之间并不是孤岛。
    只不过梦之隙里都是独立的平台，平台外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和诱导人疯狂的迷雾，所以所有人潜意识里肯定以为梦之隙里只有自己，或者每个人的梦之隙都是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梦境。
    可是，这又是谁说的？
    而现在，斯芬克斯的回答直接将这个既有的观念推翻，梦之隙竟然是一片连接起来的空间，而最重要的是，怪异竟然能出现在梦之隙里！
    这令兰恩感到了强烈的不安，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突然被告知，自己家没有办法锁门，强盗随时可以光顾。
    “它是怎么过来的？”兰恩问，“要问谜语你就直接问。”
    斯芬克斯：“什么书在书店无法买到？”
    “遗书。”兰恩略微思考就得出了答案。
    “它是通过迷雾过来的。”斯芬克斯毫不犹豫揭晓了答案。
    “迷雾……”兰恩低喃，他想起埃德蒙和阿尔奇都说过，梦之隙攻略流程是这样，先通过阶梯，然后进入平台，接受试炼。
    阶梯逐渐向下，越是向下，就越能够听到诡异的低语，这种低语听久了会让人精神开始恍惚，甚至逐渐神志不清，掉落深渊，又或者回到现实里也会堆积很多负面的能量，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攻略。
    一半而言前面两层的阶梯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平台上面的试炼，目前已知第一层为【恐惧】，第二层为【疯狂】。
    第三层的情报未知，按照他们的说法，阶梯应该只是考验人的精神状态，只要无视阶梯上，迷雾里传来的声音，基本就不会有什么事。
    难道说，从第二层开始，就不是这样了？
    兰恩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记忆中似乎有人跟他说过这些情报，就在那些没有想起来的记忆中，就是差那么一点，就如同隔着一层薄薄窗户纸。
    他伸出手，两颗骰子出现在手上，无风自动。
    灵感：成功
    某些信息出现在兰恩脑海中，他脱口而出：“所有人的梦之隙都通过迷雾相连，只不过人类无法通过迷雾，能通过迷雾的只有怪异，从第二层梦之隙开始，人类就开始走入深层次的梦境，这同样也是怪异徘徊的维度，走得越深，遇到的怪异就越多，越强。”
    斯芬克斯惊讶地看着兰恩，他没有说话，拼命眨动眼睛，给予肯定。
    居然是这样。
    兰恩有几分警惕地盯着斯芬克斯：“你说你是阿尔奇的起源能力？怎么会有能力比本人知道的更多，你到底是什么？”
    “冤枉啊大人，我真的是阿尔奇的起源！”斯芬克斯委屈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什么球离我们最近？”
    “地球。”
    “是因为您赋予了我灵性！”斯芬克斯回答，“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因为这并不是我的知识，是梦境赋予我的权力，我们只是根据提问者的层次和他身处的维度沟通，再通过‘解开谜语’这个仪式，将维度给的答案说出来罢了。”
    “我们？”兰恩眯起眼，“你怎么会用我们？起源能力应该是每个人独有的才对吧，”
    斯芬克斯刚想回答，却遗憾地低下头：“三个问题已经到了，我得走了。”
    他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在消失前，他回答：“期待和您的再次见面，请相信，我绝无恶意，我就是阿尔奇，阿尔奇也是我。”
    看着斯芬克斯消失在迷雾当中，兰恩紧皱眉头，他似乎获得了很多情报，但谜团也更加多了。
    作为起源能力来说，【斯芬克斯】这个能力是不是太强了一点？为什么阿尔奇的起源会是这个？是他本身就有什么秘密吗？那个怪异，为什么会在阿尔奇刚刚渡过第一层的时候就出现在他的梦之隙里？怪异一般徘徊的层次是二层以下，第一、第二层的阶梯是没有怪异出没的才对。
    是偶然？还是人为？
    兰恩脑子里一堆的疑问，他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传唤铃，尝试着又按了一下，但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发出响声。
    似乎是有冷却时间。
    兰恩又转头看向漂浮在空中的权杖，之前那个斯芬克斯说了‘赐予灵性’，应该就是这根权杖之前做的事。
    他冲着这根权杖招了招手，权杖自动出现在他手边，试探着握住权杖，冰凉的触感，形状正好贴合兰恩的手掌。
    和之前的骰子一样，这根权杖的作用和信息也自动出现在兰恩的脑海中。
    【牧神的权杖（堕落）】
    【效果：吸取灵性，赋予灵性之种，或许可以试试植物，会给你带来惊喜。】
    【说明：这根权杖处于封印状态，目前只解锁了它最基本的功能，而且因为某个事件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但总归还能用，毕竟牧神总不能没有一片森林吧？】
    吸取灵性，再赋予灵性吗？
    兰恩陷入了沉思，他想起刚才这根权杖击打那个怪异后，怪异倒下的表现，无面人如果真的是c级以上的怪异，那未免太不经打了一些。
    又或者说，这根权杖对怪异有克制的作用？
    这可能有待验证，兰恩又在第二层徘徊了一段时间，看了看埃德蒙、阿尔奇和卡伦斯的光点。
    三人看起来都没什么事，卡伦斯在指挥小弟在街区到处忙碌，埃德蒙还没有醒，阿尔奇在警察局写报告。
    等埃德蒙醒来，再看看他有没有从疯狂中清醒吧。
    兰恩心想道，随后他睁开眼，退出了梦之隙。
    心里存着事，兰恩打开房门，本来想去上个厕所，却猛然发现门外好像坐着个庞大的身影。
    “奥格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奥格尔那么大一只，哪怕是坐在一边的门口都挡住了好大一块地方，听到兰恩出来的动静，他猛地站起来，磕磕巴巴地说：“在、在等你……”
    在兰恩不明所以的视线中，奥格尔伸出拳头，足足够兰恩的手的一点五倍，手腕翻转过来，手指伸展开。
    他手心里，是一朵黄色的小雏菊。
    “对不起，别生气了。”
    兰恩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在梦世界的森林里的记忆。
    那片死寂的森林里没有任何正常的植物，更别提花朵这种稚嫩柔弱的存在，但因为兰恩随口说过道歉的时候要送花才比较显得有诚意（在人类世界）
    自那以后，每次兰恩生气，不管是因为什么，巨人都会到处去找花，有时候去一天，有时候去三天，兰恩从沉睡中醒来，就会第一时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旁边。
    等他清醒后，送上已经恹恹的花和道歉。
    兰恩其实原本就没有多生气，他更多是气自己没有发现奥格尔那么多破绽，这傻大个根本不懂隐藏，破绽多得要死，但是自己根本没有仔细思考，就像是潜意识中根本不觉得奥格尔会伤害自己。
    他接过这朵小雏菊，笑道：“在这个世界花太容易获得，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消气。”
    奥格尔的表情实时演绎了什么叫晴天霹雳，就像是老玩家太久没登录游戏面对新版本一般不知所措，这时兰恩说：“除非你让我做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第53章
    另一边。
    阿尔奇傻傻地站在梦之隙第一层平台，正在怀疑人生。
    第二层奖励没有了也就算了。
    为什么第一层的黑衣人也没了？？？
    阿尔奇大感震撼，甚至一度对自己父亲的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产生了怀疑，不是说越往深层，就会变得越强吗？怎么连第一层的能力都不见了？
    难道是之前自己的行为算是‘作弊’，所以能力被取消了？
    “兰恩大人……”
    阿尔奇下意识喃喃，但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暗骂自己。
    虽然知道之前因为选择了兰恩作为锚点，所以对他产生依赖和好感是不可避免的，但一遇到问题下意识想到兰恩也太没有出息了！
    这都是之前那个方法的后遗症罢了，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再去兰恩那边，甚至最好是不要去想他。
    阿尔奇深吸口气，努力回忆之前面对兰恩时产生的警惕和排斥的心情，努力驱散心中止不住翻涌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
    梦之隙里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阿尔奇脸色一变，猛地转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然出现一个长着人脸狮身鹰翼的怪物，慵懒地扶趴在地上，尾巴拍地，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斯芬克斯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你在想什么？脸色那么精彩。”
    “你是什么！？”阿尔奇吓得后退一步，不是所有人在看到怪物长着自己的脸的时候都能那么淡定。
    “我？我当然是你的起源能力。”斯芬克斯说。
    “不可能！”阿尔奇矢口否认，“我的能力明明不是你！”
    “你还有脸提，你个蠢货，”斯芬克斯烦躁地站起身，在阿尔奇警惕的目光下在平台渡步，“那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你竟然一直把那个东西当成自己的能力，我斯芬克斯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主人？”
    “斯芬克斯？”阿尔奇皱紧眉。
    “记住了，这是我的名字，我是你的能力。”斯芬克斯盯着他，那双狮子一般的眼睛和阿尔奇的对视，突然，阿尔奇心神一阵恍惚。
    下一刻，他的视角竟然变了，阿尔奇震惊地看着眼前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他竟然站在‘他’眼前？这一幕犹如视觉错乱一般，阿尔奇的思维混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以‘斯芬克斯’的视角注视前方。
    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阿尔奇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感受，好似他无比地靠近真理，以往想不通的事情犹如泡沫一般解开了。
    还没有等阿尔奇充分感觉这种仿佛无所不知的陶醉感，就突然被弹出了这副躯体。
    “呕！”阿尔奇的视角刚一恢复正常，就忍不住双手捂着脖颈跪倒在地，大张着嘴，喉咙滚动，竟然吐出了一块还在活动的肉块。
    “？！”阿尔奇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周围的迷雾不知何时又笼罩住了他，在朦胧的雾中阿尔奇好似感觉自己身上多出了什么部位……
    “啪！”
    斯芬克斯没有犹豫地给了阿尔奇一个巴掌：“清醒点，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没让你感受那么深啊。”
    阿尔奇被疼痛刺激得醒来，抬头才发现迷雾不曾笼罩这里，他吐出来的东西也不是活动的肉块而是一大滩普通的呕吐物。
    不等阿尔奇发问，斯芬克斯说：“现在你知道我是你的起源能力了吧。”
    阿尔奇擦了擦嘴角，点头，声音沙哑：“之前的无面人，是什么？”
    斯芬克斯：“你应该知道我的机制。”
    阿尔奇当然知道，在刚才视角错乱的一瞬间，阿尔奇就隐隐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起源。
    【斯芬克斯】
    应该出自那个希腊神话当中的怪物，习惯堵在悬崖上问过路人谜题，并且把回答不出谜底的人吃掉。
    只不过他觉醒的能力和神话中的描述有所出入，斯芬克斯本质上只是一种问答所需要的仪式，而且比起原本的‘无面人’，斯芬克斯的能力多了一项限制，那就是无法回答出比提问者层级更高的事。
    比如阿尔奇自己目前位于梦之隙第二层，如果他问的问题涉及邪神或者梦之隙高层的人，就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但是好处是斯芬克斯作为自己的能力，即使回答不出谜底，也顶多是被踢出梦之隙且24小时不能进来而已。
    更晋级的能力也有，进入梦之隙第二层后，阿尔奇可以在现实中成为【斯芬克斯】，向他人提问，如果提问者没有回答出谜底，就必须付出什么，否则会陷入持续虚弱的状态。
    而如果他答对了谜底，阿尔奇就必须回答他的一个问题，否则他自己会遭到双倍反噬。
    “你问吧。”阿尔奇做好了准备，反正这类问答游戏他已经很熟悉了，经过之前无面人的‘锻炼’，无论是海龟汤还是脑筋急转弯，冷门常识，阿尔奇都有刻意去收集学习。
    斯芬克斯：“你喜不喜欢兰恩大人？”
    “咳咳咳咳咳！”阿尔奇差点岔气，“你问的是什么问题！？”
    斯芬克斯：“我又没有说是脑筋急转弯或者海龟汤。”
    见鬼，阿尔奇第一次那么痛恨那张和自己八分像的脸，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脸上的嘲讽表情是那么欠揍：“快点，要么回答，要么滚出去。”
    阿尔奇张了张嘴，眼神无比挣扎。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不！作为心理医生的他比谁都要清楚，这种事情一旦承认心里的戒备线就会不断被拉低！
    这一定是邪神的阴谋，他绝对不能上当！只要熬过这段习惯性依赖的时期就好了。
    “喜……”
    斯芬克斯：“嗯？说什么呢，那么小声谁听得见，说大声点！”
    阿尔奇抬起头，冰冷冷地瞪着斯芬克斯，和冷到要掉冰渣的眼神相反，青年脸上不停冒着热气。
    “…我说，不喜欢！”阿尔奇咬牙。
    现场无比安静，阿尔奇被自己的能力无情踢出梦之隙。
    这什么傲娇蹭的累？斯芬克斯无比心累地趴在地上，带不动啊带不动。
    那位大人已经开始觉醒，迟早会有越来越多的信徒簇拥在祂身边。
    自家主人都成为了真信徒了，灵魂都被打上了标记，还在这里傲娇，到时候被别的信徒抢走关注，真的是哭都没有地方哭。
    ……
    兰恩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硬要说的话，大概从第一次和奥格尔见面就在惦记着……
    惦记着给奥格尔剪个新的发型。
    随着剪刀清脆的喀嚓声，长长的黑色头发一缕一缕掉落在地面上。
    兰恩一边剪一边问奥格尔：“你确定真的要我剪吗，现在出去找理发店还不晚噢，我真的不太会剪头发。”
    “没关系。”奥格尔毛茸茸的脑袋摇了摇，因为之前洗过头又吹干，整个人像是毛茸茸的黑色狮子，又像是粘人的大猫，在兰恩的掌心磨蹭。
    “好吧，那我尽量剪好。”兰恩如临大敌，认真地给室友剪。
    几剪刀下来，终于看到奥格尔始终被藏在头发后面的容貌。
    和兰恩预想的一样，奥格尔其实长得很好，只是被这一头流浪汉似的长发掩盖住了，他的长相是那种偏硬朗的英俊，鼻梁高挺，下颌角分明，兰恩害怕剪残没有剪太短，留下到肩头的长度，扎起来做个马尾，留下几缕松松散散耷拉在额头旁边，配合他天生凶悍的眼神，有种野性的潇洒不羁。
    “好了。”兰恩剪完了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笑容，想象着玩家涌入后看到奥格尔新造型的表情。
    奥格尔眼巴巴盯着兰恩看，瞬间从草原上狩猎的猛兽变成看到主人的藏獒，兰恩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啦，我原谅你了。”
    看着奥格尔扬起的嘴角，兰恩忍不住捂住脸，糟糕，看上去更憨了。
    “奥格尔啊，你在外面可千万别这么笑。”
    这样真的唬不住人啊，玩家都是一群蹬鼻子上脸的生物，兰恩现在可担心会有些不长眼的玩家看破奥格尔凶狠外表下傻白甜的灵魂，被那群心黑的玩家卖了可怎么办。
    奥格尔瞬间拉直嘴角，别说，这样一看还挺像一回事。
    兰恩欣慰地拍了拍奥格尔的肩膀：“很好，在外面就保持这样。”
    等玩家重新出现，奥格尔的外表应该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
    现在版本更新中，所有玩家都被强制下线了。
    这并不阻碍玩家们的热情，或者说，因为上不了线没事干，玩家们的热情都宣泄在玩家论坛里了！
    兰恩刚一打开玩家论坛，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说呢，原本他获得的玩家论坛就是很单纯很简洁的蓝色屏幕，上面就是论坛/同人/任务，几个板块，但现在仿佛做了系统升级一般，屏幕变成银蓝色，更加酷炫了。
    兰恩检查了一下，然后惊讶地发现论坛多了好几个功能。
    首先就是直播区，原本兰恩是看不到玩家们的直播间的，但是现在看到了，游戏官方似乎在原本的功能上多开辟了一个直播区，虽然兰恩依旧不能发言，但是这样以来似乎更方便观察玩家们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其次，他发布任务的权限似乎更多了。
    原本兰恩只能发布一些简单的任务，像是主线任务、特殊任务、连环任务之类的都需要触发系统原本的那些。
    比方说之前兰恩曾经在噬魂蝶事件的时候触发过奖金池任务，但那个任务是原本前世的时候就有的，兰恩只是提前将线索告知玩家，然而反逼系统提前发布出来罢了。
    主线任务也一样，兰恩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做了恰当的事，即使他什么都不做，玩家也照样可以触发任务。
    但现在……他好像可以自己发布这些任务了。
    啊这啊这。
    兰恩忍不住心想，该不会是他改变了原本的剧情线，导致现在阿卡姆保留下来，依旧作为游戏的主舞台，也就是说原本其他城市的剧情线都被荒废了，所以现在游戏官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让他自己布置任务给玩家吧？
    哈哈，怎么可能呢。
    兰恩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不过这多出来的任务功能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利好，他刚下定决心提升玩家的数量和实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挑战，结果刚打了个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过来。
    就是这种莫名钦定的感觉，让兰恩一时有点头皮发麻。
    暂时先退出任务模板，点进论坛，玩家论坛还是令人如此熟悉和安心。
    《主线剧情解析——医院篇》
    《梦世界大门背后以及神秘的巨手》
    《神秘的守门人真身》
    有关于那在剧情最后现身的守门人到底是谁，几乎都没有引起什么争论。
    12l：那是兰恩吧！那绝对是兰恩对吧！
    13l：应该没什么悬念了，你们看现场玩家上传的视频，5分15秒这里兰恩明显消失不见了。
    14l：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我老婆好厉害啊（喃喃
    15l：唔，之前看黑猫，以及他们变异后的现场，我还以为兰恩会是这个样子呢。（潘神图）
    15楼的玩家上传了羊角人脸羊身的潘神照片，同样也是神话中流传甚广的潘神形象图，说实话最近随着娱乐发展，人们对人外审美已经越来越能接受了，有好心玩家帮忙把潘神的脸换上了兰恩的。
    16l：嘶——我完全可以！
    17l：更辣了靠，原本对兰恩这个npc无感的，但是这张潘神的实在太好看了吧！
    18l：舔舔舔舔，为什么游戏里没有兰恩神化的图啊草！
    19l：原本医院那里应该有的，但是德鲁伊他们掉线了emmmmm
    20l：啊啊啊啊啊啊啊游戏官方这是在吊我们胃口吗！我真的好想好想看潘神化的兰恩！
    21l；同想看+1
    22l：帮你们艾特黑猫，到底咋回事啊，兰恩异化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就掉线了至今没回，搞得人心慌慌的。
    黑猫：来了
    23l：哦豁，突然诈尸，兄弟你还好吗，现在是在用触手打字吗？
    黑猫：（笑哭）你们想什么呢，我就是熬夜打游戏太累了，过这个副本的时候一直绷着神经，一看我的卡没了，突然emo住了下线睡觉而已。
    24l：真的只是这样？（怀疑
    黑猫：当然啊，德鲁伊都来过我这边确认过了，我们线下也是好朋友的。
    德鲁伊：说实话你突然下线我也吓一跳，主要是，虽然我断网很快，但在游戏中那种直面神的疯狂，就算断线了也让我心有余悸，我记得黑猫一般全开感官，这不是有点担心你吗。
    黑猫：确实啊，讲真这个游戏的理智系统不知道怎么做的，有时候真的会有那种眩晕疯狂的感觉，就是感觉这种设定比较危险，应该开个未成年限制。
    黑猫：好了，回归正题，其实我当时记得的东西也不多，就是扫一眼，现在看到了什么都忘了，我之前说的那个‘堕落牧神’好像就是当时的印象吧，嘶，现在为什么这么说我都给忘了。
    25l：那么玄乎的吗，牧神……不就是潘神吗，希腊神话里的潘是是出自古希腊语，他的职责就是牧神，掌管牧羊、自然、森林。
    26l：不一定是潘神吧，最后游戏剧情那里，感觉是类似守门人的神，唔，感觉概念上有点类似于犹格·索托斯。
    犹格·索托斯是克系三柱神之一，全知全能之神，掌握着时间与空间，具有‘门’和‘银之匙’的概念。
    27l：你们这么一说，兰恩的身份好神秘啊，牧神，或者说潘神也有森之黑山羊的雄性化身的说法，最后那个神就更不用说，命令关门，通向梦世界的门就自动关闭，简直帅爆，感觉也能和犹格‘门’的概念扯上关系。
    28l：嘿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29l：有想法就大胆说出来！我怀疑森之黑山羊和犹格有一腿（狗头
    30l：那个晚上，到底是黑山羊妈妈把持不住，还是犹格先犯了罪……
    31l：八卦记者奈亚为您报道（狗头叼玫鬼
    对于兰恩的身份，玩家有各种猜测，有道理或者没有道理，甚至还有人猜兰恩可能是奈亚化身的，只能说玩家们实在是脑洞丰富。
    还好，很快玩家的注意力再度被转移，因为游戏官方发布了新的宣传pv
    下一秒，还在论坛里水贴的玩家们都注意到了这个新的pv视频。
    《命运回旋：前序》
    这个新发布的视频热度节节上涨，兰恩同样点开视频。
    弹幕在眼前划过
    【前方高能！】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就是一片充斥黑暗和迷雾的空间，巨大的门扉悬浮在空中，门扉上刻印卡巴拉生命之树，树的下方成断裂状，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门缓缓打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奔跑着向门跑去。
    【那里……是我们的故乡……】
    剧情里玩家听不懂的语言，游戏剧情里贴心地放出翻译。
    【只要到达那里，流淌着奶与蜜之地。】
    所有人都认识那道身影，是上一个剧情主线的大boss，索伦，只不过现在的他几乎脱离人形，形如干尸，每走一步，就在留下半液体的脚印，脊背弯曲，身形句搂着，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眼神和表情里透出的疯狂和执念！
    【回……家】
    噗嗤。
    银光的匕首穿透他的胸膛，半长头发的青年眼角仿佛还残留着温柔的笑意，下手毫不留情地穿透这个人的胸膛，似乎在摘取什么。
    【好家伙，原来是25仔！】
    【笑死，还有之前的艾伯特也是间谍来着，你们异乡人组织怎么回事啊！】
    然而索伦根本不管后面阿摩司的背刺，他的目标就在眼前，他什么都不顾，冲进门里，然后被巨大的手臂抓在手心。
    那巨手察觉到了什么，凑到门前，睁开一只巨大的独眼。
    游戏很会找镜头，这一幕特地放大，乍一看就像是那门内的巨大独眼透过镜头在窥伺玩家，有种打破次元壁的诡异感。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们，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时镜头再次拉远，一片宽阔黑暗的空间里，无数人跪倒在地，哀嚎祈祷，音乐也随之低沉诡异。
    这时，一道声音在旁白出现，画面闪动，由刚才的黑暗转变为城郊的景象，好像是一支行车的队伍，车窗外一个提示牌闪过，提醒他们正在进入‘阿卡姆市’
    这只队伍里，玩家们大部分只认出了‘埃德蒙’这一个眼熟的npc，当然也有些见过稽查小队其他成员的玩家，只听见其中一人说：
    “除了我们生活的表世界，还存在一个暂时被称之为梦世界的维度，你所看见的那些怪异都是梦世界的居民……”
    “梦世界，据说是众神的维度，也是诸神的古战场，那里不可名状的存在数不胜数，如果祂们降临甚至可以轻易毁灭地表的生物。”
    这时，画面再度切换，那声音没有消失，而是成为了旁白，像是在介绍世界观。
    画面切换成了阿卡姆市，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一如既往过着自己的‘日常’，突然，画面一闪，无数怪异凭空出现。
    街道上顿时变成了炼狱。
    “救命！”
    “这是什么，不不——救我啊啊啊啊！”
    “我的女儿，谁能去救救我的女儿！”
    “妈妈！”
    “上帝啊，”一个牧师装扮的男人绝望而呆滞地看着眼前灾难性的一幕，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这难道是对我们的惩罚吗？”
    【这里好像是……主线里怪物突然降临的那一幕吧。】
    【是的，我们大多数玩家都上线刷怪了，不过阿卡姆市太大，500玩家太少，大部分街区依旧沦为了地狱。】
    听人说过，绝对没有亲眼目睹这场灾难的后果更令人心惊胆颤，尤其是这视频里的画面是如此真实可怖，一时间连耍宝的弹幕都消失了。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小女孩空洞的眼神中，大量的鲜血从她身下流出，画面上拉，某些街区鲜血几乎要染红整片街道，阿卡姆市到处都是混乱的一幕。
    “梦世界的怪物规则除非通过召唤仪式降临现实，否则不被看见，就无法干涉现实，说得难听一点，哪怕被无意识卷入事件中，也能死的安详吧……
    画面黑了下来。
    旁白声也消失不见。
    突然，静默之中，传来翻阅书籍的声音。
    一页页日记，如同黑暗中的星辰，一页接一页亮起，画面上闪过一行又一行字体。
    【查理啊查理，别忘记群众是我们要守护的对象】
    【异乡人的目的是打开前往梦世界的大门】
    【我得阻止他们。】
    【希望我记录的事情能够成为最终破晓的一束光】
    这段画面没有旁白，但仿佛在说，人类从未停止过救世的勇气。
    舒缓的音乐插入，画面再度亮起，这一次的画面闪过了很多熟悉的玩家。
    【夜夜：咦，这不是我吗？】
    画面中，是夜夜他们和埃德蒙在别墅外调查的时候遇到食尸鬼，夜夜为了救濒死的队友主动挺身试图引开食尸鬼。
    “来啊！看这边！你爷爷在这里！”
    画面又一闪，这次是德鲁伊，他身处一个小木屋，外面风雷交加，小木屋的门传来砰砰的声音，头戴猪头面具的变态杀人狂在外面砍门，德鲁伊蹲下身，双手放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听好了，等一会我会去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然后你趁机从窗户跑出去，听清楚了吗？”
    小女孩含泪点头。
    【德鲁伊：啊，没想到这一幕也被剪进去了（挠脸）】
    【德鲁伊你就笑吧，后面这小子白捡个萝莉（柠檬】
    【德鲁伊：别乱说啊（笑哭）人家只是为了感谢我亲了我一下而已。】
    【柠檬，柠檬】
    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玩家，这都是玩家在调查任务中的‘人性光辉时刻’，包括永不放弃，坚定自我，以及朝危险拔刀的勇气。
    虽然知道这段pv是在故意煽情，但不少玩家就是吃这套啊，而且官方真的很有诚意，蛮多人都上电视了！
    音乐也随着这些画面变得昂扬，既有命运凋零的悲怆，也有热血不息的高昂。
    玩家们努力在拯救阿卡姆市的人们，哪怕他们的力量放在整个阿卡姆来说如此渺小，不值一提。
    他们一步一步推进调查，直至到达最终点！
    他们的付出没有白费。
    画面重新回到那片漆黑的空间，一道闪着光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祂宣布：
    “关门”
    将试图进入人间的巨手，关在了门外。
    大门重重地关闭。
    这时《命运回旋：序章》的字样也及时跳了出来。
    视频完。
    最后一幕，玩家纷纷不舍地留言：
    【燃！太燃了！但是太短了呜呜，就这么结束了qwq】
    【谢谢官方，我也上电视了！】
    【咦，等一下，你们看进度条，视频还没有完！】
    玩家连忙看向视频，果然，视频只是黑幕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跳出完的字样，过了几秒钟，上面再度出现字样。
    《命运回旋：前奏》
    再度出现的画面，是在一个看起来相当温馨的心理治疗室里，一个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那人有着一头铂金色的短发。
    房门推开，响起风铃声。
    那少年回头，露出一张让无数玩家痴迷的脸蛋，眉眼弯弯，挑唇一笑：“欢迎光临。”
    画面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一片迷雾的空间，阿尔奇端坐在石桌上，像是有点紧张：
    “……他到底是谁？”
    嘘——
    黑衣的无面人伸出食指，立于唇角前。
    【此乃不可说之神秘。】
    到此，视频正式结束。
    玩家积攒的激动和疑惑也随着弹幕喷涌而出！
    【好家伙，还有彩蛋，而且这个彩蛋简直明摆着指向兰恩的身份有问题啊！】
    【这还用说，楼上你多久没玩游戏了，兰恩不是早就被认定邪神了吗。】
    【我觉得不单单是这样，如果那么简单，游戏官方根本没有必要特意做出这个彩蛋视频，你们想想，一般彩蛋都是预示着下一集，这么说……我猜可能兰恩的身份之谜，将会是下个阶段剧情的主线！】
    【我也这么认为，兰恩真的是铁主角了，上个阶段序章的主线推动几乎都有他的身影，现在官方更是装都不装了，直接钦定兰恩和下阶段主线依旧息息相关。】
    【笑死，那必须啊，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兰恩的人气有多恐怖。】
    【一个烫知识，某社交平台，《命运回旋》这个词条的热度是50万，‘兰恩’的热度60万。】
    【草啊，怎会如此。】
    【这就要问问某知名同人区app，那里的对比更加惨烈，《命运回旋》tap热度还不如‘兰恩’的三分之一，更别说其他的‘all兰’‘兰all’‘奥兰’等相关tap加起来的热度了】
    【毕竟是出圈的神颜，事实证明，颜值是第一生产力。】
    【哈哈，那么高热度，游戏官方肯定得调整宣传倾向，让兰恩直接做主角我都不奇怪。】
    【楼上的，现在兰恩还不够主角吗hhhh几乎主线都有他或者他的信徒参与了。】
    【你们还别说，可能官方还真有这个倾向，你们看，主线剧情的最后，不也是兰恩阻止了门那边的怪物过来吗？】
    【前面的，也不一定是兰恩吧，大家只是这么猜，是不是还不一定。】
    【不，我觉得应该就是兰恩，一般而言如果结局要开枪，这把枪一定是在前面就出现过了，这才符合故事的定律。】
    【确实，比起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兰恩就是这个守门人的推断比较合理。】
    【话说，我突然有个猜测……】
    【虽然一直邪神邪神的叫，但兰恩一定是邪神吗？别忘了克系的体系里可不只有旧日和外神，看兰恩一直在帮助人类这边，包括那个闪着光的守门人，如果不是他及时关上大门，人间说不定就惨了，如果是邪神，没有道理会帮人类吧。】
    【虽然但是，兰恩也不一定是守门人啊，我不认同之前的猜测，在我看来兰恩邪神的姿态已经显现出来的，就是之前黑猫的印象，堕落牧神。而且你们想想兰恩之前的异变导致的后果，这还不够邪神吗？】
    弹幕各种猜测都很有道理，只不过兰恩不觉得如何，只觉得他们吵闹。
    不过炒热度这个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很快，官方趁热打铁发布了更多内测名额。
    而且这个名额直接就是上一个内测版本的10倍，一共五千新名额，不止如此，还一下更新了新的玩法系统——阵营系统，也就是说，玩家终于可以正式加入某个势力了。
    1l：夭寿了，这次官方居然那么大方！？
    2l：说，你们管理层是不是换人了，还是终于想起来要营业了？
    3l：一下更新那么多，很难让人不怀疑之前都在摸鱼（狗头
    4l：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能进游戏看老婆了！抽名额冲冲冲！
    5l：额啊啊啊啊才五千名额，官方你也不看看预订人数多少！都十几万人了qwq，这真的抽得到我吗？
    6l：是啊，多开放些名额吧！
    7l：内测2.0版本更新啊……终于可以正式加入势力了！我终于可以当兰恩的狗了（欢天喜地
    8l：前面的，穿条裤子吧（捡起裤子
    9l：既然游戏更新了势力系统，也就是说阿卡姆市即将涌入一大批势力吧？不然只有兰恩和稽查局那边感觉根本没必要。
    10l：有可能，稽查局能够让玩家加入了吗，我期待好久了！
    11l：草，现在居然还有人想要加入稽查局吗，惊了。
    12l：唔，毕竟跑团的或多或少都有调查员情怀，而且说实话，阿尔奇父亲的日记给稽查局加了不少分。
    玩家讨论很热切，基本都在围绕那多出来的五千名额，宣传pv，以及系统更新的阵营玩法。
    但兰恩，却从玩家的热切讨论中，察觉到了危机来临。
    这主要是来自那宣传pv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兰恩对当时的记忆记得有点模糊，如今也再也没有那种控制那扇门的感觉，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tm居然是全程直播？？？
    啊啊啊啊啊这时闹哪样啊？为什么所有人都看见了啊！
    兰恩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一直以为没有知道他关门这件事，但是现在玩家明显猜到了啊！
    而且其他阿卡姆市的市民也目睹了这一幕？嘶……
    兰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还好当时他全身都被光辉挡住，应该没有人认出他。
    啊，但是玩家做事根本不需要证据啊，他们绝对已经把‘守门人’的身份按在他身上了。
    兰恩开始觉得有点棘手，众所周知，当秘密被三个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了，而现在倒好，很快游戏名额要再开，一共五千个知道他身份的玩家涌进游戏，这还玩个屁啊！
    更棘手的是，因为他大幅度改变了主线剧情，后续知道未来的优势已经所剩无几了。
    原本在阿卡姆市完全消失后，玩家会被安排降生在隔壁另外一个国际大都市，那里也是稽查局的总部，比阿卡姆市更大更加繁华，同时繁华下面的阴影也不少。
    但是现在阿卡姆市还在，估计后续的舞台依然是这里……
    兰恩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在奥格尔那里刚知道要保密自己的身份，结果现在他已经在面临掉马危机了是怎么回事。
    冷静冷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只能想办法解决。
    玩家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就是肆意妄为和不确定性，不像埃德蒙他们，只要兰恩说要保密他的身份，外人就休想从埃德蒙他们嘴里听到一个字，但是玩家么……他们不大嘴巴吵到满世界皆知，兰恩就烧香拜佛了。
    更何况接下来的阵营玩法，摆明了阿卡姆市不会只有一个阵营，以玩家这种人均乐子人的心态，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兰恩的身份直接抖落出去了。
    或者说，兰恩隐隐觉得这可能只是个时间问题。
    得想个办法渡过这一关……
    兰恩想，唯一的解决途径，可能就只有自己成立一个真正的势力了。
    第54章
    兰恩戴着口罩走在阿卡姆的街头，第一次切身体会灾难后的阿卡姆市。
    虽然之前就通过宣传pv，看到阿卡姆的人们之前遭受了什么，但是这都比不上亲眼所见的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阿卡姆市的人看到怪异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半个小时，但其中的影响却是毁灭性的。
    这是一场完全毫无征兆的天灾，怪异突然出现在现实，哦不，应该说因为索伦的仪式，整个阿卡姆市的市民被拉到了能看见怪异的维度，一面倒的猎杀也由此开始。
    孩子失去了父亲，情侣失去了恋人，母亲失去了孩子。
    生离死别的场景到处可见，伤亡者现在都还没有统计出来，预计会超过数千人，街道上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没有停歇过，损失最严重的一个街区甚至很多房屋倒塌，据说是一个大型货车暴走一路撞击建筑导致。
    其他街区的损失也不小，尤其是居民区，阿卡姆市历史悠久，不少老式居民区的房屋构造还是上个世纪，一旦着火火情很容易蔓延。
    官方的救火人员都忙不过来，民间自发组织了民众担任救火和救人的任务，路上不时就有穿着志愿者服装的人士走来走去。
    兰恩原本也想上前帮忙，但是摸了摸自己的口罩，又想起在夜晚医院最后经历的一切，还是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忙碌。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兰恩此行的目的是卡姆依族，既然要建立势力，那么整合他目前手头上的力量是少不了的流程，这时兰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卡门。
    卡门是卡姆依族的首领，同时也是一位真正的魔药大师，卡姆依族里有很多人会熬制魔药或者分辨草药，这对玩家来说是个重大的利好，而且卡姆依街区那边也是目前唯一的具有魔药商店npc的地方，他们的立场会自发影响玩家的选择。
    等兰恩走进这里时，却发现这片街区有些不对劲。
    硬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志愿者都看不到。
    不止如此，连派发食物和紧急医护用品的车辆也不会在这边停留。
    兰恩皱了皱眉，走进这片街区。
    目之所及的街道周围同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受损情况，并且可能由于是这边街区的房子很简陋，甚至很多是木质或者土坯房的缘故，不少甚至发生倒塌或者即将倒塌，看起来很危险。
    兰恩来这边的时候还看到几个大人在空地搭帐篷临时居住，女人们生火做饭，几个小孩围着一段断裂的木板瞎玩，卡姆依有自己特定的民族服饰，以红色为底，大人小孩都披着白色流苏，只是看起来已经穿了有一段时间，几个小孩身上的衣服裤子都灰扑扑的，女人身上的衣服也有明显的补丁。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的生活都并不好。
    他刚一走进这片街区就引来了明里暗里不少注目，但很快一个成年男人朝兰恩走去，其余人便收回了目光。
    “兰恩大人。”
    这人走到兰恩面前开口时，兰恩才猛然发现他是卡门。
    嗯？等下？
    兰恩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之人，卡门原来是长这样的吗？
    倒也不是兰恩大惊小怪，而是卡门的变化似乎有点大，兰恩对卡门的第一印象是那个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说得难听点，那个时候的卡门形象无限接近于‘干尸’，他还以为卡门岁数很大，到后来他去见卡门的时候他恢复了一些，但依旧坐在轮椅上，面颊凹陷，看上去气色很不好，像是三十、四十多岁。
    但是现在出现在兰恩面前的人，正值男人最好的岁月，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不壮但也不瘦，露出的皮肤是卡姆依人特有的浅棕色，五官深邃，眼睛很大，有点像前世的雅利安人，黑色的瞳孔有种神秘的美。
    “卡门……你看上去状态不错。”兰恩说。
    卡门露出一丝微笑：“是的，多亏了兰恩大人，上次您走后不久我喝了不少药调养身体，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之前一直是那副狼狈的样子，出现在您面前太不像样了。”
    说着，他微微躬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兰恩颔首，顶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跟随卡门走进一栋楼里。
    这栋二层的简陋小楼就是之前兰恩来过的卡门的家，只不过这里比起上次看上去凌乱了一些，卡门注意到兰恩的视线，脸颊微微一红：“十分抱歉让您看到这种不堪的景象！自从那场灾难后我一直忙着熬制魔药，没有怎么收拾。”
    “不，没关系，”兰恩的目光扫过地上杂乱的不知名的药草，这个房间都溢满了各种药剂的味道，可想而知他有多忙碌，怪不得兰恩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受伤严重的人。
    魔药的效果实在太好了，怪不得玩家论坛对这里那么推崇。
    不过兰恩确实有些问题想问：“你们这边还好吧，这里为什么没有志愿者来帮忙？”
    “额，还好，在灾难发生的时候我及时组织族人去避难了，有不少人受伤，但是没有人死亡，”卡门嘴角露出苦笑，“至于志愿者，我们这边的街区一般都不会有政府组织志愿者过来的。”
    兰恩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世他多少也从论坛上知道卡姆依族的处境，现在看来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在这个街区外面他还看见救护车和随队志愿者，在这里却一个也不见。
    注意到兰恩的神色，卡门却反过来安慰道：“您不必为我们担忧，我们卡姆依族在这里的宗教里，是‘神弃一族’，因此这类事情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实际上步入现代以来，其他人的态度已经好上很多了，当地政府能规划出这一片街区让我们居住，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神弃一族？”兰恩有些疑惑。
    “是的，”卡门轻声说道，“您听说过这个传说吗……”
    在这个世界的传说中，夏娃和亚当离开伊甸园后在炙热的大地上繁衍种族，也就是日后的人类族群，但是因为这片大地太过贫瘠多灾，人类族群数次濒临灭绝，上帝看不下去，在人群中点了三个人，赐予他们神的智慧。
    被赋予能够看到广袤大地的人成为了先知，他能指引人群找到最肥沃的土地和水源。
    被赋予治愈疾病能力的人成为了巫医，他负责上帝的祭祀，成为联络神与人之间的桥梁。
    最后一人的手被上帝牵起，祂抚过那人的头发和眼睛，问是否愿意将其献给祂，那人毫不犹豫割去了长长的黑发，又戳瞎了自己的眼睛，上帝很满意他的决心，于是给了他看破命运的权力，举起的他的手对所有人说，这人应该成为你们的首领，他会指引你们，就如同我一样。
    三人成为人类族群的领袖，两人位于命运之下，人类在三位贤能者的指引下逐渐繁衍生息，但是有一天出现了天灾，正巧这时外敌来袭。巫医背叛了另外两位，带着他的族人离开居住地。
    上帝很生气，对所有人说，他们是背弃我的人，要世代背负‘卡姆依’的名号，以明确他们是背弃神的人，我不允许他们长期居住在土地上，因为他们离开的代价，他们将一直流浪。
    卡门在说起这段传说中语气平静，眼神中却一反常态地波动，如同投入石头的池塘，兰恩沉默地听着。
    “自那以后我们卡姆依族就一直在流浪，现代文明开化之前，甚至还经常被人捕猎、驱赶。”卡门苦笑着道。
    “没有尝试过把你们的魔药拿去卖吗？”兰恩问，“你们的魔药效果那么卓越，总会有识货的人吧。”
    卡门：“有是会有，他们只会招募个别族人，并且会让族人放弃‘卡姆依’的身份、文化和属于这个民族的印记，才会接纳他们。”
    “现在还在这里的都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你们放弃卡姆依？”兰恩无法理解。
    “一个是宗教上的问题，另外一个……”卡门抿了抿唇，“因为有一种说法，卡姆依是被诅咒的民族，只要还背负着卡姆依的身份，雇佣ta的势力就会遭到诅咒，很快就会破产或者首领遭受暗算，最后整个势力都会灭亡。”
    “就如同传说中说的一样，卡姆依只要停留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遭受诅咒，所以我们只能流浪。”
    “是吗，”兰恩点点头，“那你们要不要加入我的势力。”
    卡门猛地抬头，嘴唇抖了抖：“您、您是没有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吗，卡姆依是……”
    “我知道啊。”兰恩面容依旧平静，“只是我不觉得，这种诅咒会应验在我身上罢了。”
    怎么说呢，兰恩倒也不是不相信，但以他目前的处境，不用这个卡姆依族的诅咒出手，他就有可能先走一步。
    如果不能及时笼罩玩家，成为游戏内玩家加入数量最多的阵营的话……身份暴露，然后被各种势力暗算/捕捉的阴影近在眼前。
    第四天灾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兰恩现在处于债多不压身的状态，一心只想渡过眼前的危机，至于什么诅咒，他好歹是个神，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想是这么想，说肯定不能直接这么说。
    而在卡门眼里，兰恩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同一颗大石头，重重砸在了他的心里。
    这些年，卡姆依的日子相当不好过，虽然目前阿卡姆政府迫于人权组织的压力，划分了一片街区给卡姆依族暂时居住，但是谁又知道这种政策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太多次被驱逐、背叛，又重归流浪，居无定所，身如浮萍。
    再者，兰恩原本就是卡门的信仰，是他的主人，这句接纳他族民的话语，霎时就打破了卡门的心防。
    兰恩眼睁睁看着卡门的眼眶迅速变红，好好一个大男人就在他眼前落泪了。
    兰恩：？？？
    “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卡门尴尬地擦了擦眼泪，“抱歉，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他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让兰恩自己都有点懵逼，他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吧，卡姆依族加入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势力明明是自己占便宜，怎么卡门那么高兴。
    兰恩连忙说：“你不用去和你的族人商量一会吗？”
    “不用！”卡门笑出了一口白牙，“他们不会反对的！我就是卡姆依族的首领，我们遵循着古老的部落制，部落的首领前进的方向就是卡姆依族前进的方向。”
    好吧，卡门居然还是卡姆依族的首领，差点给忘了。
    没想到那么大一个难关就这么被解决了，他一开始还想如果卡门拒绝了可怎么办。
    最大难题解决，兰恩松了口气，开玩笑道：“答应得那么干脆，不怕我把你们一族卖了吗。”
    “不怕，”卡门干脆地道，“因为卡姆依族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我们本来就在底层，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向上。”
    “再说了，”卡门深深地看向兰恩，声音很低，“如果没有您，我们一族原本也是毁灭的命运。”
    兰恩这个时候还以为他说的是他之前拯救了阿卡姆。
    直到很久以后，兰恩才知道卡门的这句话远不止于此。
    这时，卡门突然有些扭捏地问：“吾主，不知是否可以询问下我们教会的名字。”
    好家伙，已经开始我们了吗。
    兰恩沉默了一会，突然流下了冷汗。
    完蛋了，好像忘记给势力取名字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满心满脑就是怎么说服卡姆依族加入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组织，根本没有想过后续，而且他是个起名废，根本不会起名字啊。
    “吾主？”卡门疑惑地看向兰恩。
    兰恩的脑子急速运转，眸光深沉：“……隐秘教会。”
    奥格尔说，他的身份是不可透露的隐秘。
    【不可说之神秘】
    “隐秘……”卡门低喃这个词语，就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刻入心里，试探性问，“是在说我们行动的宗旨是绝对隐秘，不可透露的意思吗？”
    “……不。”
    开什么玩笑，玩家是那种能保密的人吗？
    兰恩说：“隐秘的意思，是整个教会，都是为了一个秘密而生。”
    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他‘守门人’的身份，才有的这个教会。
    卡门似懂非懂，但现在兰恩自己对此的计划还很模糊，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卡门，你将会成为隐秘教会的第一任祭司。”
    卡门震惊地抬起头：“我、我吗？”
    兰恩点了点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卡姆依族擅长采药、制药，尤其是卡门，他完全是个不应该出现在游戏前期的魔药大师，神秘学相关知识估计比兰恩还要丰富，兰恩实在想不到比他更合适祭司的人选。
    然而这在卡门看来，却又有着不同的含义。
    他明明已经和兰恩大人说过那个传说，卡姆依的先祖是人和神之间的桥梁，但是卡姆依背叛了神。
    但即使如此，兰恩依旧想让他做祭司。
    这是何等宽厚而亲切的魅力，不但接受了他们一族，还托付了那么大的信任。
    卡门深吸了口气，在兰恩震惊的视线下半跪在地上：“必将不负所托。”
    兰恩：“……起来吧。”
    好吧，他还是有点适应不了这套。
    兰恩扶起卡门，这时卡门说道：“那么，我们要如何向您祈祷呢？”
    刚才绞尽脑汁想出教会名的兰恩：……又来了是吗。
    好在这一次的祈祷词兰恩事先有思考过，多亏了前世那些粉墨登场的各类□□，兰恩对这种指向性的祈祷词很熟悉，低笑着道：“你们可以这么称呼我：
    命运的颠覆者
    不可说之神秘
    自然和森林的新主”
    这三行的第一行暗指了兰恩的来历（骰子和玩家），现在的身份，以及掌握的权柄。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梦与现实的守门人’，但是兰恩的目的就是守护住这个秘密，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就在他说出这个祷告词的瞬间，梦之隙的三个光点突然在空中停滞住了
    卡伦斯、阿尔奇和埃德蒙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卡伦斯正在听属下汇报工作，阿尔奇被局长拉过去加班，忙得脚不沾地，而埃德蒙还处于深度沉睡中。
    但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几人下意识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隐隐感受到那种某种联系仿佛更加深沉，仿若在灵魂深处烙印下那位的存在。
    卡伦斯挥了挥手，让属下继续汇报，阿尔奇在同事好奇地询问中若无其事继续签下文件。
    卡门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祈祷词，并且会尽快让所有卡姆依人加入隐秘教会，兰恩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不不，这是我的荣幸！”卡门整个人容光焕发，眼睛里仿佛都闪着光芒，“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传教的，还有今后我们卡姆依族的魔药，都只会为加入隐秘教会的同伴提供！”
    兰恩吓了一跳：“这倒不必……至少暂时还不需要。”
    兰恩虽然是为了魔药才招募卡姆依族，但并没有想过限制他们只能和隐秘教会的人交易的意思，虽然他知道这样会吸引更多玩家加入，但在玩家人数较少的初期，他不想卡姆依族的现金流出现问题。
    他们本来就生活的很辛苦了，兰恩让卡姆依加入他的势力已经是占便宜了，怎么可能还让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可是，如果有敌人买了我们的魔药，大家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卡门说。
    兰恩淡淡地道：“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卡门，你以为我让你们卡姆依族加入是仅仅为了你们的魔药吗？”
    卡门的表情愣了一下，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兰恩差点噎住，咳咳，那确实一部分，但是……
    这并非主要原因。
    兰恩摇了摇头：“你们本身才是最大的财富啊，比起一次性的魔药，我更希望你能够清楚，你们才是我看中的宝物。”
    好多好多掌握技能/知识的npc呢，这接取阵营日常任务的地方不就来了吗？
    卡门微微张开嘴，兰恩轻描淡写的话语，仿若一把重锤敲击他的心灵。
    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说过，他们是宝物。
    一直被驱逐和敌视的卡姆依人，什么时候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们卡姆依族可以和我的玩……信徒们和睦相处，你们可以尽情使唤他们，做一些采集草药，或者打下手的工作，以此换取魔药的折扣，我希望你们可以成为朋友、兄弟。”
    卡门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
    看卡门这个样子，兰恩不得不先停下，等卡门消化完才说：“我不会强行要求卡姆依人信奉我，也不会强制你们改变自己的文化，你们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平日里怎么生存，接下来就怎么生存，如果可以教授一些你们的技能或者知识那当然是更好。”
    “……兰恩大人，”卡门热泪盈眶，“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我们的教会标志我可以挂在门口吗？”
    教会标志……？
    兰恩浑身一僵。
    “还有您的教义，我想传教用。”
    啊这。
    兰恩沉默了片刻，深沉地道：“不必着急，卡门。”
    等我回去再想想。
    #设计废的地狱#
    随后兰恩逃也似的赶紧离开卡姆依的街区，他得回去好好完善一下势力。
    而卡门则是迷茫地看着兰恩的背影。
    奇怪，为什么吾主不把教会的标志和教义也告知我呢？
    他思索，难道说……
    这其实是一种考验？
    卡门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对啊，他现在可是隐秘教会的祭司，怎么能事事都请教他们的救主，哪有教会的信仰本身会写什么教义和标志的，这些明明都是自己的责任啊！
    祂说的‘不必着急，卡门’，不是在说事后告诉他，而是在委婉提醒，这是他的工作范围！
    卡门懂了，完全懂了，这是兰恩交给他的第一次考验，隐秘教会的教义和教会标志应该由他来书写！
    第55章
    阿卡姆市某处被包下的小型写字楼中。
    一直沉睡的埃德蒙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喃喃：“兰恩大人……”
    然后下一秒被眼前的灯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
    “噢，你醒了，抱歉，我这就把灯光调小。”
    一道男音响起，感觉到眼皮上的灯光明显消失了以后，埃德蒙试探性睁开眼，视网膜上仿佛还残留着黑腔，迷茫地眨了眨眼，才下意识看向自己现在的处境。
    令埃德蒙心惊的是，他全身都被束缚在抬起40度的、类似手术台或者试验台上面，眼前是手术用的无影灯，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在发光。四周则是类似实验室的地方，没有人影，房间四个天花板的夹角有监控摄像头和音箱，声音就是从音箱传来。
    束缚住手脚的东西很软，但是很坚韧，埃德蒙尝试着挣脱，却没有用。
    “不用紧张，放松，你现在是在稽查局里。”那道男声再度说道。
    然而埃德蒙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拧紧眉头：“我不认为我做了什么需要被这么对待的事。”
    “噢，这是一些必要措施，毕竟我们谁也不确定你醒来后会不会陷入疯狂，攻击一切你见到的东西，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已经克服了第二层的考验，稍等下，我给你松绑。”
    那声音刚落下，埃德蒙就听到身下的手术台发出两声‘噗噗’的声音，手脚一松。
    他半坐起身，揉了揉手腕和脚踝，实验室的门从外面开启，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有一头凌乱的黑色卷发，皮肤苍白像是很久没有晒过太阳，戴眼镜，娃娃脸，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阴险的感觉。
    “抱歉让你感到不安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稽查局总部派前来的调查员，名为克里．查普曼，姑且也算是一名研究人员。”
    “总部派来？”埃德蒙奇怪地看他，“是为了异乡人这个组织吗？”
    “唔……算是吧，不过可惜我来晚了，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克里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但这并不意味任务结束，相反我对那个组织留下来的东西还挺感兴趣，估计会在这个城市留一段时间，哦对了。”
    他突然靠近埃德蒙，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听这里的人说在最后时刻所有人都在梦中见到了一道奇异的大门，大门打开后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和巨大的手？那是真的吗？”
    克里的目光太过炙热，埃德蒙表人格里的怯弱不自觉占了上风，眼神躲闪：“？什、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看见了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所有人都梦到了那一幕的景象，还是说你们看见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人？你们是以怎么样的角度看的？当时感觉怎么样？精神方面有什么变化？”
    埃德蒙眼神闪了闪，捂着额头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从受到袭击开始就没有了后续的记忆，你说的门我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能跟我说说你们打听到了什么吗？也许我能想起来一点。”
    这话半真半假，埃德蒙实验过，因此知道进入梦之隙第二层后人确实会失去疯狂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不过他在清醒的时间上撒了谎，埃德蒙其实从‘门’出现开始，就恢复了意识，自然也看到了后面的发展。
    而且和其他人不同，埃德蒙非常确定，以及肯定，但是那个命令关门的身影，就是兰恩。
    有关于兰恩的情报，他自然半点不想透露给稽查局这边的人。
    克里盯着埃德蒙的眼睛，半响爽朗笑道：“当然没问题，反正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梦境里突然出现了大门，一个神秘的存在企图降临人间，但是被另一个存在阻止，祂宣布‘关门’，于是重新隔开了两个世界！”
    说到这里，克里忍不住浑身颤抖：“啊啊啊啊我多么想要见到这一幕，好想研究，好想调查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不在那里啊！”
    埃德蒙看着克里激动的神态，装作想起来一些：“……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但是我当时意识很模糊，只是看了几眼就晕过去了，也没有注意到那时旁边是不是有人。”
    “这样啊，真是可惜。”
    知道埃德蒙对‘门’的事件知道不多后，克里对他的兴趣大减，整个人刚才的精神气突然就消失了，变得颓丧起来，随手拖来一张椅子坐下，翻开文件本：“那说说为什么会突然进入第二层，以及当时事情的经过吧，总部对这件事很关注，所有相关人员都要写报告书，以及接受调查。”
    埃德蒙问：“在这之前，我能不能问问队长他们怎么样了？”
    “和你一个小队的成员都平安无事，现在正在分开接受调查，希望你理解，为了确认调查员们的精神状况，任务结束后都要走这个流程。不过不用担心，他们醒的时间比你早，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虽说是问还有没有问题，但从克里一脸不耐的表情来看，像是在说快点走流程吧不要有什么问题了。
    埃德蒙：“没、没有了。”
    “好，那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埃德蒙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当时他们如何出任务，然后受到袭击的事都和克里说了，毕竟这些事情是队长他们和他一起经历过的，就算他不说其他人也会说。
    而到后面，队长和其他人都重伤昏迷过去了，埃德蒙只是含糊地说自己遇到敌人陷入绝境，实在没有办法，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疯狂了。
    作为调查员，埃德蒙肯定知道一般而言肯定是没有办法在白天进入梦之隙，当时为什么能够做到，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只是直觉和兰恩脱不开关系，这一点自然是不能说，只能含糊地说自己不太清楚。
    原本表情平平的克里再度变得激动起来：“你是说，你确实在白天进入了梦之隙？”
    “是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克里并没有怀疑埃德蒙的说辞，反而开始嘀嘀咕咕，说一些埃德蒙听不懂的理论，什么潜意识，梦，干涉现实之类的。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查普曼，你问完话了没，怎么耽误那么久。”
    听到门外的声音，克里脸上顿时索然无味，站起身去打开门：“差不多问完了。”
    “那就让开，我们还有事要问这小子。”
    门口的人不等克里让路就挤了进来，大咧咧地对埃德蒙说道：“哟，就是你吗，一年不到就接连突破两层的天才，你在我们总部已经成为了热门话题，大家都在说你什么时候会回到总部成为正式调查员，各个小队都在摩拳擦掌等着把你收入小队呢。”
    走进来的人一头金色短发，五官硬朗，他身后接连跟进了几个人，两女一男，其中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扎着高马尾，戴了个眼镜，伸出食指推了下镜框，不满地道：“队长，他还没有过隔离期，还不该跟他说这些。”
    “啊哈哈，有什么关系嘛，查普曼研究员都都进来这里了。”金发男看向克里，“如果这个人有危险，以他胆小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我只是谨慎。”克里推推眼镜，“毕竟和你们这种‘消耗品’不同，我可是宝贵的脑力成员。”
    “你！”金发男背后的青年额头蹦出青筋，刚要上前理论，被金发男拦住了，“算了算了，你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一拳下去说不定你就要求他别死。”
    虽说是在为查普曼解围，但金发男语气中的蔑视和挑衅周围人都看得出来。
    “正是如此。”克里·查普曼半点不受影响，满脸嫌弃，“所以你们这些肌肉大猩猩离我远一点。”
    金发男深吸口气，决定无视这个研究员的存在，大咧咧上前揽住埃德蒙的脖子：“天才小子，要不要来我的队伍啊，我这边正好还缺一个侦查的位置，听说你的灵感很高。”
    埃德蒙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克里，发现他移开了目光后，有些为难地道：“这个……我已经有队伍了。”
    “噢，你说的你原本的那个小队啊，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原本的队伍估计会解散，那个叫格弗尔的，应该是你们小队的队长吧，他右边手臂估计要截肢，今后会退出一线调查，转后勤工作。”
    金发男说：“你们小队里还有个男的没有通过心理分析，估计也会离开一线，小队编制会解散，成员打散等待重新分配。”
    埃德蒙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个消息，低下头。
    他对小队其他成员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队长确实很照顾他，没想到还是没能救过来。
    人类在这名为超凡的天灾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金发男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别伤心，人没死已经很幸运了，你们还算好运，小队里一个都没有死，也不要责怪自己，做一行的人都有随时身亡的觉悟，你应该在接受这次任务之前也写过遗书吧，每次任务都会让写，就是因为生命的消逝实在是太简单了。”
    “如果你因此憎恨上这次阴谋背后的组织异乡人，我也不会说什么让你放弃仇恨，相反，我还会劝你加入我的队伍，我的小队会正式接手格弗尔小队的任务，继续在阿卡姆进行调查。”
    埃德蒙有些愕然地抬头：“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说罢，他以为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冲进门然后被捏碎的场景，我以为那个就是异乡人的首领。”
    “哦，我知道，你原本小队的其他人也说了，但谁和你说结束的？正相反，”金发男耸了耸肩，“疑似联通梦世界的大门，还有最后出现的存在，相信阿卡姆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不只是我们稽查局，其他那些势力，也不会放过这次盛宴。”
    “我打赌，他们很快就会像鬣狗一样涌入这座城市，调查那位‘守门人’的真面目，”金发男说，“当然我们也一样，总部将调查‘守门人’的任务上调到了‘未知’，你懂我意思吗？”
    埃德蒙目光微微一凝。
    未知任务。
    在稽查局的任务评定中，一共分为d级到s级五个等级，按照危险程度来划分，简单来说就是d级可能顶多只会出现d级的怪异，也有可能只是出现一些拿着武器的普通人，帮派之类的，c级对应出现c级怪异的风险，一路类推。
    但是‘未知’是特别的，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据说只有那位神秘的稽查局局长才有资格评定这种等级。
    这种任务只有资深甚至是王牌调查员小队才能接取，一旦接取，就要做好再也无法回来的准备。
    这么说来，这群人就是稽查局总部里精英当中的精英？
    埃德蒙不动声色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两男两女，他怯弱的眼神下，眼底仿佛还藏着一个冰冷疯狂的人格，如同黑暗中的猎人打量着猎物。
    这些人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很年轻，金发男身上有着一种天然的领导气质，而且身体很强壮，一看就特别锻炼过。
    其次站在金发男身后的眼镜女，埃德蒙的刚看过来，眼镜女就敏锐地投来视线，埃德蒙装作慌乱地又移开目光，看向他们身后，一个梳着妹妹头的神经质青年，走进来的这几秒中时不时就拿手机看屏幕，似乎有严重的电子依赖症，另外一个长相元气可爱的少女正在趁金发男不注意悄悄往嘴里塞零食。
    嗯，完全看不出精英的气场。
    看到埃德蒙有点怀疑的眼神，金发男挠了挠头；“别看我们这样，这几年可是完成了不少a级任务。”
    埃德蒙一惊：“a级……这么说各位都已经能够进入梦之隙第四层以上？”
    “额咳咳！那当然没有！”金发男被吓了一跳，苦笑道：“埃德蒙啊……梦之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在短时间突破的，唉，我给你交个底吧，在我们这个队伍当中，只有一人突破到了第三层。”
    “队长。”眼镜女皱眉。
    “没关系的，戴娜，都是自己人，”金发男摆了摆手，扭头看向埃德蒙，“你好像对稽查局的事不是那么清楚，唔，也难怪，毕竟你之前还是实习生，估计等你回到稽查局总部培训之后，会知道更多，首先我给你科普一下吧，不是说只有突破到梦之隙高层的调查员才能接受高级等的任务。”
    “高等级的任务，比如a级、b级，在任务过程中也不会一定出现对应各自等级的高危怪异，充其量只是‘最糟糕’的情况才会出现，能理解吗？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在最糟糕的局面发生前阻止，就不必直面这些危险的怪异。”
    “而调查员评级看的是接取任务以及任务完成的情况，也就是说就算是普通人，接取10个a级调查任务，并且都顺利完成的话，他也会成为稽查局的王牌。”
    “毕竟我们是调查员，又不是战士什么的，我们有责任在阴谋发生时阻止最糟糕的局面发生，而不是坐看他发生后再去拯救。”
    这时，一旁神经质男突然说：“就像你们小队这次的任务，如果你们能够在前期发现异乡人的阴谋，也不会演变成这种结果。”
    眼镜女皱眉：“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必再说。”
    神经质男没再说什么，低头看手机。
    “好了，所以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小队？”金发男艰难地把话题拉回来，是的，他专门来看埃德蒙，其实就是看上了这颗好苗子。
    埃德蒙装作思索的样子，问了个问题：“稽查局总部到底为什么要调查‘守门人’呢？”
    “从目击者嘴里的情报，‘守门人’不是关上了那扇大门，阻止不知名的怪物降临人间吗？祂应该对人类没有敌意才对，为什么一定要找出祂来呢？”
    神经质男，也就是伊迪嗤笑一声：“菜鸟。”
    “闭嘴伊迪，你不也是从新人时期过来的，更何况人家都没有经过正式调查员培训。”眼镜女斥责了伊迪，这才转头对埃德蒙说：
    “我能明白你心里的疑惑，根据我们前期的调查，从梦中醒来的居民心里或多或少残留对‘守门人’的好感，甚至还有人直接成为了对方的信徒，这都是绝境之下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对象上的依赖表现，既然是调查员，最好还是快点摆脱这种心理状态。”
    “至于为什么我们要调查‘守门人’，也很简单，没有人可以保证对方关门的动机是什么，简单来说在大多数普通人看来，可能守门人关上大门的举措拯救了他们，但根据我们对这类非人存在的调查，祂们大多不在乎人类，最好的态度也不过是无视人类的存在，但也不会插手人类之间的事宜。”
    金发男点头：“简单来说，对方关门的行为并不能和对方对人类持有友好态度划上等号，可能只是单纯不爽有其他存在进入自己的领地，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我们不能抱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去揣测那些存在。”
    埃德蒙红了脸，低下头：“对不起，我会矫正我的观念的。”
    “没关系，大家都是从新手来的嘛，”金发男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之前戴娜说的原因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在这之前我想问，你对梦世界知道多少？”
    “额，之前的队长和我科普过一些，梦世界是‘众神存在之地’，怪异是梦世界的居民，梦世界存在各种各样种族的怪物。”
    “唔，差不多吧，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因为有了梦世界的阻隔，邪神和强大的怪异才无法轻易在现实中出现。”约伯说，“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位守门人能够关门，自然也能开门。”
    埃德蒙惊愕地抬起头，眼神里写满震惊。
    “这就是为什么稽查局会将这次的任务等级定位‘未知’，”金发男苦笑道，“不只是我们，所有其他的势力，包括那些秘密结社，以及宗教组织，一定会涌入阿卡姆寻找祂。”
    “因为那位‘守门人’是现在已知的唯一一个能够打开或者关闭那扇大门的存在。”
    阿卡姆的这潭水，远比所有人想的要深。
    异乡人的谋划了百年的计划，在门打开的那时开始，恐怕所有存在都清楚阿卡姆必定要完了，但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最重要的是对方身上展露出来的权能……能够打开梦世界大门，那些觊觎表世界的邪神们，以及祂们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祂。
    祂们会不择手段找到祂，控制祂，献祭祂，直至打开梦世界的大门，迎接他们的神的降临。
    埃德蒙低下头沉默不语，神经质男见状没忍住嘴贱一句：“不会已经开始害怕了吧。”
    “伊迪。”约伯皱眉，“埃德蒙，不用理会他的臭脾气。”
    “没事，我没有在意，”埃德蒙抬起头，轻声道，“我只是在想，得快些解决掉那些进入阿卡姆市的势力。”
    说将解决掉的时候埃德蒙眼里半点没有怯弱，就像是在说今天午饭吃了什么一般自然，金发男都愣住了。
    元气少女尤妮斯出了声口哨：“哟，小哥，我开始喜欢你了，你也挺疯的嘛，我还担心你可能适应不了我们的节奏。”
    “我很想夸你说得好，但调查过程中可不能直接莽上去，毕竟我们是调查员不是战士，战斗能避就避，不过你的觉悟很好，”金发男欣慰地拍拍埃德蒙的肩膀，“总部那边也很关注这次任务，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出那位‘守门人’的真面目。”
    埃德蒙露出羞涩的笑意：“希望我能帮上忙。”
    第56章
    离开卡姆依的街区后，兰恩这一次径直回到了心理治疗室，因为现在玩家还没有进入游戏，他的治疗室门前难得变得有些冷清。
    尤其是跟周围破败杂乱的街区衬托起来，显得更加寂寥，因为之前阿卡姆的灾难，许多店铺都没有开门。
    兰恩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走进治疗室关上了大门。
    卡姆依那边已经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卡伦斯。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特意去黑扑克的地盘，而是通过梦之隙的光点通知卡伦斯过来见他。
    十分钟后，心理治疗室门口出现了卡伦斯的身影。
    “吾主。”
    卡伦斯大步走进心理治疗室，然后朝兰恩单膝下跪：“十分感谢您拯救了阿卡姆。”
    “……”兰恩。
    怎么说，他已经开始习惯这些人动不动下跪了，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么大惊小怪了。
    兰恩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您的慈悲令人敬佩。”卡伦斯低头，“但这不应该成为我们不心生感激的理由，哪怕对您来说我们只是蝼蚁，也是蒙您的恩泽存活下来的蝼蚁。”
    他以前是这么说话的吗？
    兰恩握着茶杯的手差点一抖把茶水给抖下来，吓得他连忙放下茶杯，不自在地咳了咳：“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卡伦斯这才站起身。
    他看上去比之前狼狈很多，可能是匆匆赶过来，西装都是乱的，眼白里有疲劳造成的血丝，眼神却意气风发。
    “我找你来，是为了正式成立一个教会。”兰恩说道，“名字已经起好了，隐秘教会。”
    “你愿意加入吗？”
    卡伦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逐渐亮起。
    这是，终于承认他的意思吗？
    如果说卡伦斯之前只是趋于利益和恐惧的考量才希望加入兰恩的势力，但是在前不久阿卡姆发生这种程度的灾难后，就令他彻底面对了现实。
    现实就是，在超凡级别的危机面前，普通人类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那些怪异、超凡者、狂信徒根本不在乎顺手摧毁一两个城市。
    但脚下这座城市，却是黑扑克和卡伦斯唯一能够生存的土壤。
    是令他魂牵梦萦的土地。
    和埃德蒙、阿尔奇一样，卡伦斯在看到那扇门，和那位关上门的存在后，也第一时间知道他是谁。
    并且他知道，祂是唯一能拯救阿卡姆的存在。
    在兰恩不解的视线中，卡伦斯上前两步，再度单膝跪下，抬起兰恩的手，亲吻他的左手。
    他抬起头，眼里尽是漆黑的野心，狼一样：“我等候已久。”
    兰恩抿着唇，在卡伦斯抬起头后收起手：“很好。”
    “我需要黑扑克同样给信徒们发布任务，你可以让他们去做事情，当然必须遵守自愿原则，且信徒同样享受黑扑克内部的武器和情报资源。”
    在面对卡伦斯时，兰恩拿出了和卡门截然不同的态度，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看出，卡伦斯并不会为温柔和友善动摇。
    而事实是……他猜对了。
    面对兰恩冷漠的姿态，卡伦斯神色更兴奋了，舔了舔唇角，抚胸称是：“遵从您的意志。”
    眼看着卡伦斯同样离开了心理治疗室，兰恩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陷入沉思，这样以来，隐秘教会已经初具规模。
    卡姆依族以及黑扑克，一个是具有熬制魔药以及和神秘侧息息相关的民族，一个是盘踞在阿卡姆地下的暴力武装部队，卡姆依那边可以接取到采集草药任务，换取魔药，甚至是学习草药学、心理学技能的资格，黑扑克那边可以接取调查、帮派相关的任务，换取学习斗殴、射击方面技能的资格。
    基本上应该足够玩家折腾了……但兰恩隐隐感觉到还差了一点东西。
    差了什么呢……
    就在兰恩思索之时，突然心神微微一动。
    他听到了祈祷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似乎是来自梦之隙？
    兰恩闭上眼，进入梦之隙，这时，他听得更清楚了，某个白色的光点在一闪一闪的，生怕吸引不了兰恩的注意力。
    兰恩靠近光点，将变得乖顺的光点握在手心。
    霎时，一个画面从光点里传来，那是埃德蒙的身影。
    “埃德蒙？”
    感受到某个熟悉而深邃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埃德蒙松了口气：“吾主，太好了，我还担心没有办法联络上您。”
    之前兰恩通过光点和信徒联络都是单方面的，作为信徒的埃德蒙只能感受到某种存在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但是没有办法主动联系上兰恩。
    这就让埃德蒙很着急，尤其是他已经听到了稽查局的调查员打算对兰恩不利的消息，但是他还在观察期内，不能也不敢去找兰恩，甚至都不敢给兰恩打电话提醒他。
    好在，他尝试了下今天在沉睡中时在脑海中浮现出的祈祷词，顺利联络上了兰恩。
    “这里是……”兰恩发现埃德蒙现在所处的环境好像是厕所隔间。
    埃德蒙脸一红，低头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裤子，还好还在身上，磕磕绊绊地道：“对不起qwq吾主，我现在还在被人监视着，我现在只能在这种地方联络您。”
    “没关系，”兰恩不太在乎这件事，比起这种事，埃德蒙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更加在意，“你说你在被人监视？是因为身份暴露了吗？”
    兰恩话语中不自觉流露出担忧，埃德蒙美滋滋地勾起嘴角：“请放心，吾主，我并没有暴露我是您的信徒的身份，我收到的监视只是寻常调查员完成一个阶段任务后的隔离观察期，每个调查员都有的。”
    “比起这个，请您听我说，”埃德蒙把刚才出现的稽查局来的精英小队的事都卖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从他们的语气来看，这段时间潜入阿卡姆的势力很有可能都是冲着‘守门人’来的，您千万要小心！”埃德蒙声音凝重。
    兰恩静静地听着，突然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守门人’？”
    这也是他心里的疑惑，玩家认为是就算了，为什么埃德蒙也一口认定他是？兰恩看过pv，当时的光辉将他遮挡的干干静静，外人顶多能看出那是个人形的影子。
    埃德蒙愣了一下，刚要回答‘因为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您’，话在嘴边突然停住了。
    等一下，吾主的这个问题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吗？
    埃德蒙思索着，这个时候兰恩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在问，而是在提醒他
    “……我明白了，”埃德蒙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将您当成‘守门人’，说的没错，那些新来的精英小队的敏锐性不是我之前的小队能比拟的，如果怀着这种想法，我迟早会露出破绽！”
    兰恩：？
    啊，等一下，他就是在问字面意思。
    埃德蒙：“我会将这种想法尽量分离开，我能做到，我会做到的……我答应了他们会加入调查小队，我会在里面随时给您传递信息。”
    兰恩：“埃德蒙……”
    他刚想纠正他的想法，突然埃德蒙那边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研究员克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好了没？我没有听见冲水的声音诶，莫非是便秘？你早说啊，我这边有治疗便秘的药。”
    “不需要！”埃德蒙红着脸喊道，同时按下冲水按钮。
    兰恩也知道和埃德蒙的对话估计要到此为止了，只好遗憾地退出白色光点。
    重新回到梦之隙，兰恩沉默地思索刚才埃德蒙透露出来的信息。
    虽然隐隐有所觉悟，但经过埃德蒙透露出来的情报，兰恩心里还是一沉。
    果然……暴露在其他势力眼中了吗。
    在从宣传pv中知道自己命令‘关门’的英姿竟然出现在了所有阿卡姆和玩家的‘梦境’当中时，兰恩就隐隐有了这个预感，现在果不其然。
    【不能让那些存在知道你】
    那些回忆和奥格尔的话都在强调这一点，兰恩深吸口气：“果然，还要再继续完善计划。”
    和埃德蒙的对话带给了兰恩很大压力，他必须确保在接下来玩家抢夺战中取得最大优势。
    不过现在为止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能够吸引玩家的……
    兰恩半天没有想到，暂时只好先回公寓吃饭。
    今晚做饭的人照常的是奥格尔，兰恩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他做的饭菜根本不能下口，就只能帮奥格尔做一些打下手或者饭后刷碗的工作。
    要如何使得自己的阵营具备其他阵营所不具备的特殊点呢？比如只有加入阵营的玩家才能获得的东西，魔药的话倒是算一个，但是现在兰恩已经承诺过卡门不会限制他们出售魔药，毕竟人家还要养活一个族群，现在玩家数量可能还不够支撑这一点。
    当然后期应该是够的。
    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是只有他们阵营可以出产的，绝对吸引玩家的利益呢？
    这时，奥格尔沉默地握住了兰恩的手腕，兰恩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手边摆满了绿色的菜叶。
    能吃的丢在了垃圾桶里，不能吃的放在了面前。
    兰恩沉默了一下，尴尬地道：“抱歉。”
    奥格尔摇摇头，问：“出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很不好。”
    可能是在人间生活的时间久了，奥格尔说话越来越顺畅，很少再出现一开始在医院时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情况。
    兰恩随口说：“也没什么，就是在烦恼该给信徒们什么样的奖励才比较独特。”
    “独特？“
    “嗯，就是其他势力给不了的东西。”
    自从知道奥格尔也不简单后，兰恩索性放弃在他面前掩饰什么了，反正如果那回忆是真的话，奥格尔应该说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瞒着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奥格尔闻言想了想，说：“你是说神赐物品吗？”
    “什么？”兰恩愣了一下。
    “人类好像将其称为污染物、封印物，或者奇物。”奥格尔说着，握住砧板上的菜刀。
    在他的手上平平无奇的不锈钢菜刀，逐渐泛起黑色的纹路，随后形态逐渐发生改变，从菜刀逐渐变成军刺的模样，中间还出现了放血口，奥格尔拿过来一块牛肉放在军刺下面，只见那军刺像是活了一样竟然开始吸血，红色的血水从放血口逐渐延伸向上，随后刃身出现了眼睛一般的纹路。
    就在兰恩以为这把刀要活过来的时候，变化却突然停止了，黑色的纹路逐渐变得苍白，最后咯嘣一声，整把菜刀裂成两半。
    奥格尔捡起两半菜刀，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生成不了奇物。”
    兰恩目瞪口呆：“等一下……你是说奇物都是神制作的？”
    “大部分是，也有少部分是梦境天然生成。”奥格尔说道，“除此之外污染物、封印物也是差不多，不过污染物是受到了邪神的污染，使用出来很费力，封印物则是更加少见，是具有灵性的物品，即使是在梦世界也不多见，似乎只有很少一部分神明拥有制作封印物的权利。”
    等一下……
    兰恩想起来自己在梦之隙里新获得的那个权杖的说明，好像，似乎就是赋予一件东西灵性。
    而且他也成功赋予了阿尔奇的起源灵性，虽然有点离谱，但人的起源也能赋予灵性吗？
    兰恩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奥格尔老实回答：“可以是可以，不过很少会有存在这么做。”
    “为什么？”
    “在你赋予灵性的同时，他们的起源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和宿主相处融洽还好，但是如果相处不好，它们也是有可能反客为主的。”
    奥格尔顿了顿：“不过也有些和我们一样的存在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在赋予某个信徒的起源能力灵性后，将那位信徒杀死……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封印物的诞生。”
    兰恩的瞳孔微微一缩。
    奥格尔看着兰恩说，“从一个生物当中诞生的，会远比从死物中诞生的更有成为封印物的潜力，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活着的，有部分神明发现如果用狂信徒制作出来的封印物，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一点。”
    兰恩沉默，半响略过了这个话题。
    “如果没有办法在现实中制作奇物的话，那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兰恩叹气道。
    “唔，其实奇物原本就不能量产的，”奥格尔挠了挠头，“一般来说也只有最核心的信徒有资格拥有，不过可以用代替品。”
    奥格尔重新抽出了一把菜刀，这是最后一把菜刀了，他看了看砧板上的菜，又默默把菜刀放下了，转而拿出汤勺。
    兰恩憋着笑，看着奥格尔的表演，这一次同样是黑色的纹路覆盖上汤勺，不过和之前有所不同，黑色的纹路很快淡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然后奥格尔将汤勺递给了兰恩。
    兰恩疑惑地接过，但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还不等他发出疑问，奥格尔示意他敲一敲。
    兰恩试探性敲了一下砧板，瞬间这木质的砧板上出现了一个小凹陷，可兰恩刚才分明没有用多少力气！
    那么有变化的就是汤勺了，奥格尔这时也顺势揭秘：“汤勺的重量增加了，但在手拿的时候还是原本的重量。”
    兰恩瞬间了然：“相当于游戏里的附魔？”
    “附魔？”奥格尔疑惑地歪头。
    “咳咳，就是给一件装备叠加上各种魔法效果，比如破魔，对黑暗生物杀伤性增加之类的。”兰恩差点忘了奥格尔他不玩人类的游戏。
    “那应该差不多。”奥格尔说，“这算是奇物的半成品，没有奇物那么强，但是也还能用，而且不费事。”
    最主要的应该是后面那句，兰恩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挣扎：“如果能用是挺好的，但是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
    “你也会啊。”奥格尔说，不等兰恩反应过来，他拿下了汤勺，左找右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炒菜用的锅铲，递给兰恩，兰恩茫然地接过，“我会？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说话，他整个人一僵，因为奥格尔站在了他身后，用近乎怀抱的方式从后面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奥格尔那么大只，像是熊一样把他整个圈在怀里，偏偏当事人还毫无自觉，捏着他的手腕说：“……你可以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带着热气的声音从脑袋上响起，少年的耳根羞涩地染上红晕，不过下一刻他回过神，凝神看向自己的手腕处。
    从奥格尔和他手腕相连的地方传来一股奇妙的涌动感。
    就宛如有风在他背后轻轻推搡，催促着他做些什么，兰恩于是乘着这种感觉，体内某种沉睡的力量仿佛被唤醒了，绿色交杂着银色的纹路逐渐覆盖上锅铲。
    等兰恩回过神，那种神奇的感觉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眼前闪烁着不凡光辉的……锅铲。
    兰恩沉默了，问：“这样就行了？”
    “嗯，”奥格尔点了点头，“不同的纹路会附带不同的效果，而且还和权能有关，比如说我和你哪怕用力量镌刻了同样一道魔纹，但是因为我们的权能不同，出现的效果也不同。”
    兰恩意识到，这就是之前他和奥格尔说的‘独特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只有他的阵营才能生产这种特殊的附魔武器。
    不过就算没有这种独特性，也足够让兰恩兴奋的了，无他，这可是附魔武器啊！
    附魔武器同样是游戏的后期才会出现的装备！前期的玩家根本不会接触到那么高级的武器！而且因为能够给武器附魔的巫师极其少见，玩家手里流传的附魔武器巨贵无比，基本沦为氪金大佬的玩具。
    这个时候拿出这种跨版本的武器，简直是绝杀好吗！？
    兰恩立刻兴奋了起来，有这种大杀器在手，还怕玩家不乖乖跳到他的池子里来？
    “奥格尔！”兰恩兴奋地转过身狠狠抱住了大个子。
    “你真是我的福星！”
    奥格尔的身体瞬间僵住，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想抱住，又不太敢，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兰恩就已经满脸通红地放开他：“好了，我先试试这个锅铲附着了什么作用。”
    奥格尔的心跳怎么那么快，害得他都不自在起来了。
    奥格尔满脸失落地盯着兰恩的后脑勺看，但是兰恩没有回头，盯着锅铲，随后一条信息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活性·治愈】
    两个作用？兰恩抽了抽嘴角：“活性？治愈？这个锅铲要怎么治愈？”
    难道要用锅铲去揍伤员吗？？
    这时奥格尔接过了这个锅铲，随后在兰恩震惊地目光下，他尝试用锅铲碰了碰水池里的鱼。
    “……等一下，这个锅铲的能力是……”
    兰恩话还没说完，原本奄奄一息的鱼突然一个咸鱼打挺，从水池里蹦起来，然后狠狠一个甩尾拍在奥格尔的脸上！
    看！这就是鱼的复仇！
    兰恩表情瞬间扭曲了，最后实在憋不出笑出声。
    奥格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无奈地看着兰恩。
    “抱歉哈哈哈哈哈这实在太好笑了。”兰恩捂着嘴，笑到肚子疼，奥格尔面无表情，还伸手帮兰恩拍了拍背部。
    “哈哈……额。”兰恩笑完了，甚至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奥格尔也是好心帮他试锅铲的能力，虽然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往好处想，至少他们家以后炒菜都不需要担心食材不新鲜了。
    兰恩摸了摸鼻子，不再逗弄奥格尔，只是说：“谢了，奥格尔，有了这个，问题基本能解决了。”
    奥格尔：“是说要招揽信徒吗？”
    “嗯，算是吧，我建立了一个正式的教会，隐秘教会，”兰恩的眼神严肃下来，“这个教会成立的唯一目的，就是保守我和‘守门人’的关系，为此，我需要笼罩更多的信徒。”
    闻言，奥格尔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然后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半奇物的造物也许还不够。”
    “嗯？对他们来说已经完全够了。”
    “真正虔诚的信徒，不会为利益吸引，”奥格尔注视着兰恩，“只会为……他们的信仰本身。”
    兰恩愣了下，无奈一笑：“我觉得这种程度已经足够收买住他们，让他们忠于隐秘教会了。”
    在出现更大的利益之前，至少背叛隐秘教会对玩家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能收获玩家的信仰，第四天灾能有什么信仰？不背叛都够兰恩烧香了。
    “兰恩太没有自信了。”奥格尔微微拧眉，“你值得更加虔诚的信徒……如果是在梦世界的话，可以降下更多神迹。”
    “就像是摩西分海之类的传说吗。”兰恩笑，“确实展露神迹是古代吸引住信徒的最好办法。”
    不过第四天灾是不可能的啦，他们什么东西没有看过，怎么可能被区区神迹吸引……
    咦？
    兰恩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玩家虽然不会被神迹唬住。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喜欢cg和宏大场面啊！
    仔细想想，兰恩不就是从‘医院cg’开始出圈的吗？就像之前玩家论坛里嘻嘻哈哈讨论过的一样，‘兰恩’这个npc本身的热度都已经不比整个游戏差了！
    为什么他忽略了这一点？玩家们确实追求强度、装备，但他们更加追求‘随心所欲’
    一张出圈的神图，就能吸引路人垂直入坑，这个路人入坑的时候难道会在乎游戏内的装备或者阵营任务吗？不，他们只在乎吸引他们入坑的事物啊！
    兰恩恍然大悟：“谢谢你，奥格尔，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兰恩这个npc，好久都没有正经‘营业’过了！
    “不客气。”奥格尔说，“不过我们今晚可能要去外面吃了。”
    兰恩看向变得乱七八糟的厨房，以及孤零零的厨房用具，豪爽地道：“没事，我请你出去吃。”
    等两人用完餐回来，兰恩再度投入了思考。
    明天玩家就会降临了，多亏了奥格尔，兰恩已经找全了吸引玩家的最后一块拼图，但奥格尔同时也给他出了个新的难题。
    就是，他要怎么样，才能制造吸引玩家的大场面cg啊！？
    在床上翻滚片刻，兰恩实在没有想到答案，闭上眼进入梦之隙。
    一片迷雾的空间在他再度冷静了下来，兰恩抬头望着上方黑暗和迷雾笼罩的不见尽头的天空，心情微微起伏。
    仔细想想，最开始吸引住玩家的那一次，其实完全是偶然，就是单纯地凭借颜值，以及医院里自带的神秘感出圈。
    后来兰恩根本没有想过要吸引住玩家，毕竟他心理治疗室门口时常被玩家包围，他躲着玩家还来不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圈神图……
    嗯，兰恩自动忽略了那张关键词是【医院、禁闭室、拘束服】的图，据说那张图在那边的世界已经成了诸多同人创作的来源。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具体是什么创作！
    最近一次引起玩家讨论比较热切的就是‘守门人’了，但是兰恩又不可能在玩家面前暴露真身，一来他本身就要保守这个秘密，虽然玩家已经猜到，但又没有证据，他自然可以否认，二来，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恢复当初那个状态。
    思来想去依旧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兰恩有些烦躁的在梦之隙渡步，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石桌上的按铃。
    对了，上次他还有问题没有问完。
    兰恩按下按铃。
    与此同时，阿尔奇那边。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局长安排的工作，加班到半夜11点，在警察局一群人的哀嚎声中无情地拿起外套往外走。
    “阿尔奇医生！阿尔奇医生不要抛弃我们啊！”
    “呜呜呜呜没有您（的咖啡）我们晚上要怎么渡过啊！”
    “局长，局长您不说点什么吗？”
    警察局的局长同样在和警察们一起加班，还把被窝洗漱用品都搬来了警局，最近阿卡姆因为之前发生过的灾难一直处于动荡状态，不仅仅是阿卡姆市的市民经历怪物和杀戮后的绝望，还有不少人趁火打劫，抢劫和偷盗的报警就没有停过，杀人案件也变多了起来。
    出警资源紧张，这几天警局一直在加班，连作为顾问的阿尔奇都加班到这个点。
    局长乐呵呵地拍着大肚子：“别这么说嘛，阿尔奇医生已经把他的工作给做完了，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不是还帮你们做了不少吗，就让人家休息休息嘛。”
    熬坏了宝贵的人才可怎么办哦。
    几个出声的警员也是习惯性拖人下水，局长这么说后他们也安静了下来，有个警员小声说：“最近阿尔奇医生确实好相处了好多。”
    “果然不止我一个这么认为，他是转性子了吗，今天还主动和我打招呼了。”
    “我也是，阿尔奇医生泡的咖啡好好喝！”
    “唉，如果这个时候艾伯特警长也在就好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热切讨论的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艾伯特之前在警局请假了一段时间，而后在这次灾难后直接失踪了，生死不知。而艾伯特又是阿尔奇最好的朋友，这几天如果不是局长压着阿尔奇，估计他早就到处去找人了，寻人启事也没有任何消息。
    “好了，继续工作吧，”局长说，“艾伯特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
    阿尔奇回到公寓后，匆匆看了一眼时钟，下意识拿出了香烛之类的辅助安神用品，不过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似乎已经不需要再遵守这个点才能进入梦之隙了。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果不其然在没有12点准点，就成功进入了梦之隙。
    这一次，他打定主意无论那个斯芬克斯再问什么，都要回答出来。
    艾伯特行踪不明，让阿尔奇非常在意。
    还有那个黑衣人的事，原本他想去问兰恩，但是因为警局忙碌的现状没有机会，从醒过来到下地，就直接被拉去加班了。
    原本阿尔奇是可以拒绝加班的，毕竟他当初加入警察局的条件之一就是作为心理顾问的超然地位，他只会参与心理学领域的事情，其余的根本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在之前阿尔奇也对专业以外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他变了。
    可能是之前父亲的笔记本，也可能是在医院发生的事，总之阿尔奇突然意识到，以前他不屑于投以注意力的地方、他人，可能就藏着他看不见但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没有人可以脱离他人活着，傲慢不知何时成为了蒙蔽他双眼的黑布。
    所以阿尔奇做出了改变。
    闭上眼，进入那片熟悉的迷雾空间，阿尔奇看着眼前和他有八分相似的怪物的脸，深吸口气：“你问吧。”
    “嚯，是做好心理准备来的呀。”斯芬克斯饶有兴致地抬起身体，刚要说话，却突然顿住了，“啊，真是不巧，吾主叫我了。”
    阿尔奇：“？你的主人不是我吗？”
    “就是这样，你稍等吧。”斯芬克斯不等阿尔奇反应过来，纵身跃入迷雾。
    阿尔奇：？？？
    ……
    “吾主！终于又见到您了，您今天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地耀眼！”斯芬克斯殷勤地凑上去，在兰恩大腿边蹭蹭。
    还别说，如果不看脸，确实很像是大狮子，但是一旦加上那张和阿尔奇很像的脸，画面就一下变得惊悚了。
    虽然兰恩很喜欢撸毛茸茸，但不是这种会让人掉san的毛茸茸啊！
    兰恩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嗯，找你来是有点事想问你。”
    “没问题！”斯芬克斯积极地道，“请问您是猫派还是狗派？”
    兰恩愣了一下：“硬要说的话，是狗派。”
    斯芬克斯张着嘴，原地石化。
    糟糕，第一问阿尔奇就没戏了可怎么办。
    “不过我觉得猫咪也很可爱。”兰恩补充，“只是相对而言我更喜欢狗。”
    呼，还好还好，还有机会！
    斯芬克斯松了口气：“那么您想知道什么吗？”
    兰恩原本想继续问昨天好奇的问题，比如黑衣人的真实来历之类的，但是现在有个他更在意的事情摆在眼前，再加上他也有点好奇眼前这个自称被自己赋予灵性的【斯芬克斯】的思维能力，转而问道：
    “如果我想使人类感到震撼，转而对加入我的阵营感兴趣，该如何做比较好呢？”
    斯芬克斯：“您是说您要收信徒吗？”
    “唔，可以这么理解。”
    “那很简单啊，怎么会有人能拒绝您呢？！只要您开口世界上没有人类能拒绝加入您的教会！没有！”斯芬克斯突然激动。
    兰恩一时无语凝噎：“额，我知道了，你冷静一点。”
    他心底有些许失望，好吧，也许是他高估了【斯芬克斯】的思维，虽然对方现在展露出来的智慧非常灵动，但终究可能更接近于‘百度百科’之类的搜索引擎。
    斯芬克斯冷静下来：“抱歉，我太失礼了，唔虽然我觉得如果是我肯定不会拒绝您的任何要求，但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如果能进入您的神国，瞻仰您神圣的姿态，我想应该会是作为信徒的至高荣誉。”
    “进入神国吗。”兰恩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很可惜这条路走不通，“我可没有什么神国。”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斯芬克斯疑惑，“我说的神国并不是专指什么地点，只要是您降临的地方，只要是您乐意赐福的地方，只要是您走过的地方，都将成为您的神国。”
    就算他这么说，兰恩也一时没有想起什么地点能成为他的神国，毕竟阿卡姆市的所有土地都是有主的，而且什么神国之类的万一暴露在稽查局或者其他邪教组织眼中不就麻烦了吗。
    除非有一个地方相当隐蔽，且没有他的准许其他人都无法进入。
    ……等一下。
    兰恩愣了下，突然想到。
    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
    第57章
    但是应该已经消失了吧，毕竟那块地方是异乡人阴谋的特殊产物，现如今索伦死亡，现实和梦世界重新分离，那块特殊的地图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
    这时，原本安静躺在石桌上的权杖突然漂浮起来，在兰恩惊讶的眼神中缓慢漂浮到他的手中，权杖尖尖指向迷雾的一个方向。
    这是？
    兰恩看向权杖指引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片迷雾，突然地，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似乎有人，有很多人在呼唤他。
    “兰恩大人？”
    斯芬克斯疑惑地看向突然沉默的兰恩，这时，他浑身抖了抖，莫名从此刻的兰恩身上察觉出了危险的征兆。
    “斯芬克斯。”兰恩说道，“你之前说某些非人的存在可以通过梦之隙的迷雾去到另外一个梦之隙吧，而且我记得你也是通过梦之隙走来的，你们是如何做到穿梭的？”
    斯芬克斯战战兢兢，但还是坚强地问：“您对傲娇这种属性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什么看法，挺可爱的。”
    噢噢噢噢！
    听到了吗我愚蠢的主人，你机会大涨啊！斯芬克斯挺直了脊背：“我是听到您在呼唤我，然后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从这个方向走就能来到您的身边，于是我毫不犹豫就来了！”
    “感觉……”兰恩低喃，正视前方，迈出一脚踩在迷雾当中。
    他走出平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但奇异的是，他隐隐感觉眼前铺开了一条看不见的小路似的，脚下传来脚踏实地的触感。
    那股声音还在前方，兰恩继续迈开脚步。
    一步、一步
    哒、哒
    好似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天气，周围只有他的脚步声，他之前明明感觉斯芬克斯好像跟了上来，但是逐渐的，就只剩下一个声音。
    窸窸窣窣
    迷雾中传来摩擦声、低语声、不知名的祈祷声，什么大型生物拖地的声音。
    兰恩想起之前斯芬克斯说过的，某些非人的存在能够通过迷雾穿梭，后知后觉自己此刻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情，额头渗出冷汗。
    等一下，斯芬克斯好像也没有说过迷雾中就一定是安全的吧，万一迎面碰见高等级怪异怎么办？万一迷雾中有和他类似的存在，甚至是邪神穿梭其中怎么办？万一遇见岂不是凉了？
    但现在回去好像也晚了，兰恩回过头，发现早已不见来路，前面后面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片迷雾，早已看不清来的方向，硬是走回去也不一定能够回到原来的地方。
    早知道就骰一个导航了，说不定还能在这片迷雾中记住方向。
    兰恩想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骰子。
    闲着也是闲着，投个幸运吧。
    幸运：成功。
    兰恩微微松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向不知前路的迷雾中。
    他没有看见，他所行走的方向。
    群魔避退。
    无数怪异隐藏在迷雾当中，充满畏惧又渴求地遥望那道人影，其中一个差点从兰恩旁边路过的怪异拍着胸脯。
    好险好险，差点撞上了。
    那布满奇异纹路的权杖，震慑住暗处的怪异。
    疯狂的迷雾萦绕在他面部，遮挡住祂的真面目。
    怪异们不敢靠近，又被那奇异的吸引力吸引，不甘心远离。
    只能远远地，在迷雾中注视那道身影。
    逐渐地，兰恩听到那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周围的迷雾在逐渐消散，一种预感提醒他，他已经到了。
    啵
    一声清脆的泡沫破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兰恩从迷雾来到了……一片奇怪又眼熟的森林。
    “兰恩大人！”斯芬克斯紧随而至，累得直吐舌，“您、您走慢一点啊。”
    “你一直跟在后面？”
    “是的，不过您走的太快，我没跟上。”斯芬克斯说道。
    兰恩没有多计较，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眼前这片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森林。
    “咦，这就是您的神国吗，真是太……”斯芬克斯看着眼前这片古怪扭曲的黑暗之森，夸赞的话语卡在喉咙，干巴巴地道，“不同寻常了。”
    兰恩没理会斯芬克斯的马屁，他现在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他没想到召唤自己的，就是眼前这家医院。
    没错，医院，就是当初兰恩被困住的地方，他原本以为已经随着索伦的阴谋化成泡影了，但没想到它还存在着。
    等一下，那么说的话……
    “兰恩大人！”
    兰恩浑身一僵，视线转了一下，发现医生、护士、护工都站在围栏外面激动地盯着他。
    这些护士、医生们都还是上次兰恩见到过的怪物的形态，猝不及防下看到那么多双可怖的眼睛盯着自己，兰恩神色一僵。
    其中就有之前见过的安妮塔，她的体型依旧庞大，只不过脸上多了积蓄的疲倦。
    “您没有骗我们，您真的来了！”
    “是啊……”兰恩尴尬地笑了笑，他总不能说他以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吧，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问，“医院里一切如常吗？”
    “不太好，”玛丽护士优雅地走过来，在不化身蜘蛛的时候她其实长得很漂亮，皮肤是铅灰色，却不损她艳丽的五官，“最近医院很忙，非常忙，大家的压力也很大。”
    兰恩听说了，只是没想到白天的事情也影响到了夜晚。
    哦不，按照之前对医院规则的推测，夜晚医院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白天现实中的倒影，被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院长您的到来让大家都很开心，相信他们应该能再度投入到工作当中。”玛丽护士长微笑着说道。
    她身后的护工和护士们不敢吭声，只不过眼里都充满了疲倦和血丝，兰恩想到现实中满城基本没有停过的救护车，眉眼柔和了下来：“你们辛苦了。”
    护士护工们微微一愣，随即激动地道：“不、不辛苦！”
    “院长您能过来，大家都很高兴。”
    “我能有什么作用，我又没有办法让你们的工作量减少。”兰恩轻声说道，他环视周围的医院的环境，敏锐地发现了不同。
    他上次来这里，医院里好像还没有那么多树和植物吧？
    而且这些树和平日里见到的树截然不同，兰恩感觉自己似乎能支配它们，就如同他现在能支配整个医院一样。
    树……森林。
    兰恩看向自己手里的权杖，他记得这个权杖原本的说明似乎是【牧神怎么能没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卡姆医院还存在，但是从这里医护人员的反应来看，他作为院长的地位和权限还在，他依旧能支配这间医院，能够自如地操控这片土地。
    还有这些植物，仿若是自己意志的化身。
    这算是斯芬克斯说的【神国】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在全体医护人员和斯芬克斯的注视下，兰恩抬起了权杖，尝试性在中庭里最粗壮的植物上轻轻一点。
    何为神国，神的一举一动，所言所行，皆为现实。
    那扭曲的植物，突然舒展开了，它逐渐向上长大，很快成为了中庭最高的树，显眼到整个医院都能看到树的存在，很快那漆黑的树枝上开出了白色的花。
    那是不知名的花朵，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花瓣露出点尖尖，花蕊是红色的，很快一股迷人的清香散发在整个医院范围，凡是嗅到这股香味的医护人员都像是嗅到猫薄荷的猫一般沉醉其中。
    噗通、噗通
    他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昏睡过去，原本愉悦地半眯着眼的斯芬克斯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差点不敢呼吸。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太累昏睡过去了，等醒过来精神就会恢复。”兰恩解释道。
    在脑海中构想这种花的作用后，中庭里的树就真的开始自动生长，开出了这种小白花朵。
    与此同时，兰恩也隐隐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神国】。
    虽然不知道怎么形成的，或许和他之前的‘觉醒’，以及成为院长掌握了夜晚医院有关，兰恩能感觉到，原本中庭里这个疑似维持夜晚医院的法阵被自己的力量浸入，也因此他能完美地控制这个夜晚医院的一切。
    就像是在做清醒梦的人一样，他已经成为了这里实至名归的主人，哪怕再强的怪异进入自己的神国，兰恩也有把握将其击杀。
    斯芬克斯这才放心下来大口呼吸着，还别说，这种香味是真的好好闻，而且闻久了感觉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最后就只剩下如何让玩家进来。”兰恩低喃。
    之前进入这间夜晚医院的方法就是在现实中走进白天的医院，然后院长就可以强行把人拉进夜晚医院。
    难道要让玩家全部把医院当成入口吗，可是这样不会太奇怪了吗，只要被拉入夜晚的医院，玩家就会在现实消失，这样谁都知道这里有猫腻了啊。
    如果能定位到玩家的位置，然后利用代理院长的权限把玩家拉过来就好了。
    这时，兰恩突然想到了什么。
    定位……好像不是没有办法。
    兰恩想起来了，那个他曾经用过的沟通邪神的法阵不就是吗？！
    他曾经极度虚弱的卡门身边用过，还收获了一个信徒，不过那个是没有加上任何祈祷词、指向标志，以及特定祭品的半成品，只能联通附近的邪神。
    当时兰恩还不懂为什么会起效果，当然他现在懂了。
    那么如果加上了特定的祈祷词指向自己呢？结果会怎么样？
    “斯芬克斯。”兰恩看向斯芬克斯，“我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
    阿尔奇焦躁地在梦之隙里走来走去。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自己的起源能力居然长腿跑掉了，还是当着他的面跑掉的。
    阿尔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哪怕斯芬克斯问了再破廉耻的问题他也要回答出来，找出艾伯特的下落，问出那个无面人到底是什么。
    但是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斯芬克斯竟然跑了！
    一般的言语难以形容阿尔奇那一刻的心情，既有不用回答那种破廉耻问题的轻松，也有自己的能力当着自己的面去别人那里的纠结，还有担心好友和未知敌人的焦急。
    但好在，一个小时后斯芬克斯终于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阿尔奇冷哼一声。
    斯芬克斯舔了舔手上的毛，半点不受阿尔奇情绪的影响。
    “不许用我的脸做出这种动作！”阿尔奇说。
    “拜托，我可是你的能力，你的起源，这是我能控制的吗？”斯芬克斯指了指自己，非常委屈，“你以为我不想长着一张可爱的小猫咪的脸吗，哪怕是威武的狮子也好，兰恩大人肯定会很喜欢我！”
    说罢，他嘴角一挑，满满的嘲讽：“不像某人，死傲娇，蹭的累，又不是金毛美少女，大男人傲娇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萌点的。”
    阿尔奇深吸口气，强忍住了杀人灭口的行为。
    不，阿尔奇，他是你的能力，这和对自己动手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他竟然开始怀念原本沉默寡言的无面人，起码他的性格不会那么贱。
    “我要提问。”阿尔奇冷冷地说。
    “噢，你等一下。”
    “你又要干嘛？去赶第二个场？！”
    斯芬克斯怪异地扫了一眼阿尔奇：“瞎说什么呢，我是你，你是我，你不能这么说自己啊！”
    在阿尔奇动手前，斯芬克斯机敏地说：“兰恩大人在叫你。”
    阿尔奇一愣，抬起的手下意识放下。
    “放心，”斯芬克斯意味深长地道，“在那位大人那里，你会得到一切的答案，好了，那位大人已经交给我法阵的画法，我现在交给你，你只需要在现实中念出祈祷词就行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从斯芬克斯那里得到法阵的勾勒方法后，阿尔奇退出了梦之隙。
    他没有第一时间刻画法阵，而是走到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黑发青年眼底有加班形成的黑眼圈，眼睛里有血丝，消磨了原本气质当中冷峻、不好接近的锐利感。
    那个小时候在拍集体照中只敢站在最后一排的小孩，如今成长为了警局里有名的毒舌顾问，除了长开的眉眼外，已经完全没有小时候的痕迹。
    他也难以想象，如今的自己，会像是那些疯狂的信徒一般痴迷兰恩。
    他抚摸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的激动，是的，在从斯芬克斯口中得知兰恩想见自己后，阿尔奇的心跳就脱离了自己的管束范围，哪怕他做再多的建设，也欺骗不了他自己。
    “这只是之前暗示的副作用，”他对在镜子里的人说，“没错，这一定只是……副作用。”
    他低头，用手指蘸取水，在洗手台画出法阵的轮廓。
    薄薄的嘴唇张合：
    “您是命运的颠覆者
    不可说之神秘
    森林与自然的新主”
    霎时间，阿尔奇眼前一片朦胧，天地倒转，视野中的一切物品在视网膜上的轮廓拉长、色块调皮地跑到了不属于它们的地方，万花筒一般在阿尔奇眼前旋转。
    理智隐隐在脱离既定的轨迹，就在阿尔奇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时，一切又重新回到正常的样子。
    而他，已经站在了一片扭曲的黑暗森林之前。
    那里面仿佛有东西在召唤他，阿尔奇下意识迈开脚步，走入中庭的诡异树林，他想起来，这个地方他曾经见过，但却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植物，还有一棵黑色的树开了花，白色的小花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看起来柔和的东西。
    花香萦绕鼻间，驱赶走了混乱疯狂的后遗症，阿尔奇继续走进这里，直到眼睛里倒映出那个存在的身影。
    黑色扭曲的树枝森林的最深处逐渐编织成一个王座，王座整体是黑色，靠背上爬满各色的藤蔓。
    拥有非人美貌的少年就端坐在王座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阿尔奇的心神像是被重锤敲打般一晃。
    身处黑暗森林当中的兰恩，和平日里的他像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庄严、肃穆，那种非人的异样感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使人难以直视他透出金边的绿色眼眸。
    阿尔奇差点忘了呼吸，心跳如擂鼓，全然忘记了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
    兰恩看着阿尔奇呆住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效果不错，不枉他特意板着脸。
    而且既然阿尔奇能顺利来到这里，那么说他之前的尝试也成功了，只要任何一个信徒刻画出沟通邪神用的法阵，再配合指向性的祈祷词，兰恩就能把他们拉入神国。
    当然前提是他自己也在神国才行。
    “阿尔奇。”兰恩出声。
    阿尔奇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吾主。”
    “不用紧张，这次叫你来只是实验一个东西，已经成功了。”兰恩说道。
    “是吗。”听到实验，阿尔奇倒也没有任何不悦，甚至生出一种能帮到兰恩的喜悦。
    不不不，这只是之前的暗示效果！
    “阿尔奇，斯芬克斯和我说你有个想问的事情，是什么？”兰恩问。
    阿尔奇终于从和自己闹别扭的情绪中缓过来：“您知道艾伯特在哪里吗？我这边收到他失踪的消息。”
    啊，艾伯特……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兰恩完全将艾伯特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那次事件最后的印象就是艾伯特疑似和索伦‘同归于尽’，然而从阿尔奇的话语来看，似乎并没有人在那片空地上发现艾伯特烧焦的尸体。
    那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自己逃走了吗？
    “斯芬克斯。”兰恩叫道，“我记得三个问题还有最后一个吧。”
    “当然。”
    斯芬克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阿尔奇身后，热情地凑到兰恩腿边，还特意转头看了一眼阿尔奇。
    阿尔奇：？
    “请问您现在最关注哪一位信徒？”斯芬克斯问。
    斯芬克斯的问答什么时候已经完全从谜语当中脱离出来了……兰恩想着，回答道：“埃德蒙吧。”
    要说现在最关注谁，那肯定是潜伏在稽查局小队当中的埃德蒙，兰恩很担心对方暴露，更加担心他会激进地做出什么事。
    斯芬克斯恨铁不成钢地扭头看了一眼阿尔奇。
    “……”阿尔奇回瞪过去，多管闲事。
    兰恩最关注哪位信徒，关他什么事。
    斯芬克斯：“艾伯特如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兰恩下意识看向黑暗森林里的树木。
    “啊不不不，倒也没有那么近。”斯芬克斯连忙说，不敢再卖关子，“他就在您的神国里。”
    艾伯特在这家医院？
    阿尔奇和兰恩都愣住了，兰恩定了定神，动用自己在神国的权限，很快找到了艾伯特。
    对方……居然躺在医院住院部的重症病房里。
    兰恩和阿尔奇走进这个重症病房时，就看见一具严重烧伤的人形物体躺在病床上，身上遍布绿色的黏液，戴着呼吸机，旁边的仪器上传来微弱的生命反应。
    阿尔奇简直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濒死的人就是艾伯特，如果不是兰恩及时阻拦，他差点直接冲上去。
    “冷静点。”兰恩说，目光扫过这间病房，病房的地板上，一些仪器上同样有浅绿色的黏液，某种感觉告诉他，这种浅绿色的黏液并没有毒性，反而是艾伯特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重症监护室里另外一张病床的床底，那里露出一点绿色的触手一般的东西。
    兰恩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躲在床底下的藤蔓就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起来，放在兰恩和阿尔奇的面前。
    “这是什么？”阿尔奇愕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会动的藤蔓球。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群蛇在蠕动成团，还会产生一些绿唧唧的黏液，让有点洁癖的阿尔奇忍不住皱起眉头。
    “老卢克……”兰恩心情复杂，“原来是你把艾伯特送到这里来的？”
    破案了，他就说艾伯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艾伯特身上的黏液，以及地上的痕迹来看，很显然对方就是始作俑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医生和护士的视线悄悄把人弄到这里来。
    “卢克？”阿尔奇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他记得这个名字，就在自己父亲的笔记本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那位卢克不是调查员吗？而且还是疑似小时候救了他，又催眠了他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罪魁祸首兰恩不自在地咳了咳：“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没想到他还没有恢复原状。”
    不妙啊，得去看看白天的老卢克如何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老卢克。
    兰恩走到病床边上，看着躺在上面濒死的人，他让阿尔奇去叫醒那些医生和护士，相信刚才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恢复精力。
    就是不知道成了这副模样，艾伯特还能不能活下来，唉，抢救试试吧。
    对于艾伯特这个人，兰恩对他的印象也很复杂。
    对方身上毫无疑问有很多值得挖掘的秘密，毫无疑问他是怀抱着目的特意接近自己，甚至一度和兰恩为敌，但在知道真相后，兰恩又没有办法真正怨恨对方。
    当然，一个是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其次就是，作为稽查局派到异乡人的卧底，最后却被自己的正义背叛，这实在太悲哀了。
    尤其是兰恩从阿尔奇口中知道艾伯特还是个极其正义的人后，这种荒诞和悲哀就更加深沉。
    兰恩摇了摇头，算了，先救一救吧，反正又不碍什么事。
    很快医生和护士被阿尔奇带了过来，极具医德地开始抢救，等他终于脱离危险期，阿尔奇松了口气。
    “抱歉兰恩大人，还劳烦您和我一起在这里等。”
    “没关系，小事而已。”
    实际上，兰恩只在思考明天玩家降临事项，不过这点事就不必说出来了：“可能还得劳烦你去做一件事，有时间去一趟阿卡姆医院，注意一下老卢克和艾伯特会不会出现在白天的医院。”
    按照之前玩家的经历，他们应该是整个掉进了医院里，只有医护人员才具有白天和夜晚双面体，不过再确认一下也无妨。
    阿尔奇：“我明白了。”
    最后嘱咐了几句，兰恩就带着阿尔奇一起离开了这里。
    距离玩家降临，还剩下5个小时。
    第58章
    5、4、3、2、1！
    欢迎回到《命运回旋》
    德鲁伊兴奋地睁开眼，有些意外的是他们的出生地也变了，从无人的街头巷口变成了小诊所里，德鲁伊刚起身，就被护士大妈赶了出去，声称‘能下地就该把床位让给有需要的人！’
    德鲁伊裤子都没穿好就被赶出诊所，然后他震惊住了。
    这么一个小破诊所，外面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有人头破血流却只是用绷带草草包扎了一下，还有的拄着拐杖脸色难看得让人感觉当场就要倒下。
    哦，他真的倒下了，组织排队的护士低骂了一声，和另外一个护士抬起病人就往诊所里跑，其余还在排队的人顿时发出了不满的叫骂。
    怎么回事？那么多病人干嘛不去正规医院？
    “你难道以为我们不想去吗，小伙子。”
    在德鲁伊旁边排队的大爷翻了个白眼：“现在阿卡姆市里所有医院都人满为患，没有关系也没有钱的还不如来这种小诊所，还能得到及时治疗。”
    “情况那么严重？”德鲁伊惊讶。
    “你是昏迷了多久啊，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医疗系统都运转不过来了，大批穷人只能祈祷自己伤口不会进一步感染死在家里。”大爷冷笑，“而这都是那群开违规药厂的资本家的错！”
    “违规药厂？”德鲁伊疑惑
    “是啊，你没有看新闻吗，这次之所以阿卡姆市会出现那么大乱子，都是因为那家药厂违规操作，生产致幻药，而且还引起致幻药泄露到空气中，所以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怪物出现！”
    “呵呵，真的是这样吗。”闻言，在前面排队的男人不屑地转身，拉开绷带露出自己腰腹上的爪痕，“那不过是政府掩盖真相的手段罢了，那根本不是幻觉，是真的有怪物出现了！不然你看我身上的伤，这是人类能弄出来的伤口吗？”
    德鲁伊观察男人腰腹上的爪痕，近乎三十厘米的长度，确实十分夸张。
    “那、那说不定是动物园的狼跑出来了呢？听说现在还有动物园的员工上街抓野兽。”
    “那还不如说是政府的实验动物跑出来了更加可信！很明显这个世界有不为人知的那一幕，政府把真相隐藏起来了！”男人不顾周围投来的目光高声道，“我们要集体抗议，政府应该公开真相！”
    “没错！”
    眼看排队的队伍开始骚乱，德鲁伊在护士气势汹汹赶过来之前悄悄离开了。
    虽然之前已经体会过了，但德鲁伊还是忍不住感慨，npc的反应真的好真实。
    之前就有过因为玩家大规模涌入且做出奇怪行为使得本地npc疑惑，现在更是，npc居然开始质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另一面了！
    这个世界真的好真实哦！
    【是否领取主线奖励？】
    “是！当然是！”
    德鲁伊立刻笑容满面。
    之前的主线，玩家在看完最后的剧情动画后，就被强制下线了，奖励都还没有兑换呢。
    上一次的主线是根据贡献点兑换奖励，像德鲁伊这种参与了前半部分主线剧情的，奖励当然不会差，足足30自由分配的技能属性点、以及10的固定属性点，以及连升3级的玩家等级。
    目前德鲁伊的玩家等级已经来到20级，算是这个游戏的第一批队。
    除此之外还有斗殴成长、聆听成长、？？？神话知识成长等等……
    等德鲁伊领取完所有奖励，骰完所有成长，他的最高属性点力量已经来到50点，其次技能点最高的是侦查，55点，斗殴45点，另外还有一些例如图书馆、闪避、射击之类的通用技能也来到了30点。
    剩余还有金钱奖励，足足10万西元，完全可以去买个交通工具或者租个小房子方便下线，又或者是去黑扑克那边拿点武器。
    美滋滋啊美滋滋，这下就算面对d级怪异……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了吧。
    唉，德鲁伊心酸地想，这个游戏怎么都好，就是玩家战斗力限制得太死了，虽然可以理解是因为跑团因素，本来就不太可能让玩家的战斗力形成碾压，但起码应该让他们至少能够对抗吧？
    总之就是十分心酸。
    德鲁伊一边感慨一边往兰恩的心理诊所那边赶，这一路上他看到不少临时搭建的救助站或者志愿者分派食物给那些受伤或者无家可归的人，还有消防车一刻不停地来回穿梭。
    整个地图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因为主线剧情过了而直接一键刷新，相反，它贴心地留下了这个世界受创过的痕迹。
    嗯，未免有点太贴心了。
    除此之外，一路上德鲁伊还时不时看到许多满脸好奇的玩家在街头巷尾转来转去，一看就知道是新加入的游戏的小萌新，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嘿嘿，他的宝藏游戏也火了呀，真不戳。
    在这群充满好奇的萌新中，有一队明显区别于他们的玩家，这群玩家每个人头顶上都有统一的头衔。
    ‘观星’
    德鲁伊愣了下，认出来这好像是某个职业公会的玩家，没想到他们也进来了。
    不过职业公会那群人不是只玩热门游戏吗，难道是看中了《命运回旋》的潜力？
    德鲁伊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三男一女，应该是各自分配好了职业倾向，和到处闲逛的新玩家不同，他们的前进方向明显有明确目的，且随时警惕周围，看起来很专业。
    这群人似乎要过马路，一个捧着父母遗照，神情呆滞的小孩站在他们，红灯亮起，这群人停下脚步，小女孩麻木地向前走。
    急速行驶的小车连按喇叭，疯狂踩刹车。
    德鲁伊瞳孔一缩，下意识吼道：“拦住她！”
    对面的人明显听到了德鲁伊的声音，几人朝他看过去，但是没有人动弹。
    碰——！
    只见刚才的小女孩已经倒在马路尽头，一身白裙被鲜血染红。
    德鲁伊下意识跑过去，脚步踉跄了一下，还没碰到小女孩，一个黑发的青年比他先一步跑上去给小女孩急救。
    “撑住，别放弃生命啊！”黑猫大喊道，同时他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中取出绷带和药物，努力给小女孩急救。
    【急救：成功】
    女孩流血的速度明显减慢，旁边的救助站里更多专业的医生护士冲了出来，围着女孩急救，他们的表情没有惊讶，只有疲倦和麻木，就想这一幕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黑猫功成身退，心情复杂地站在一旁。
    德鲁伊气急败坏朝那些观星的玩家道：“你们怎么不拦住她？应该来得及的吧。”
    “你有什么毛病？就一个npc而已。”其中一个体型有点像相扑选手的胖子翻了个白眼，转身对id为天命在我的玩家说，“队长，我们走吧。”
    天命在我没理他，他看着德鲁伊的id，明显认出了他：“德鲁伊？玩家论坛的那个？”
    “……是我，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的账号卖不卖？”天命在我笑道，“我们观星公会可以出一个好价格。”
    “不卖。”德鲁伊硬邦邦地说。
    “好吧，那加个好友？”
    “不用了，我不太习惯加陌生人好友。”
    “切，拽什么拽。”胖子翻了个白眼。
    “好吧。”天命在我也有些尴尬，也没有再硬聊，更没有理会德鲁伊之前的问题，转身带着队友走了。
    德鲁伊原本还想追上去，被黑猫拦下了：“好了，你跟他们争什么。”
    德鲁伊哑然，叹气说：“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谁不是呢，我们沉浸派和他们职业玩家又不是一路人，大家各走各的就行了。”黑猫拍了拍德鲁伊的背，“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女孩。”
    因为之前撞上去的时候司机已经踩了刹车，加上黑猫的及时急救，小女孩的伤势暂时稳定，被送上了救护车，在这个间隙，德鲁伊正好对上小女孩无神的眼睛，这时他才看清小女孩的正脸，一时愣在原地。
    黑猫捅了捅他：“咋了？”
    德鲁伊：“我认识这个npc，还记得之前pv的时候放过一段我的视频吗。”
    “噢，你木屋惊魂那次任务？”
    德鲁伊点头，说：“她就是我当时救的那个小女孩，她妈妈上次为了救她死了，我救下她后交给了她爸爸。”
    黑猫一时无言，半响幽幽叹气：“这操蛋的世界观。”
    “生活在克系世界的普通人太可悲了。”德鲁伊叹气，又有点纳闷，“好吧，我知道他们是npc，只不过他们有时候太过智能了，让我常常忘了这一点。”
    说罢，德鲁伊和黑猫一起在事故现场捡起之前小女孩捧着的相片，玻璃相框毫无疑问都碎了，还好里面的照片没多大事。
    只不过德鲁伊看着上面黑白的父母合照，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这个破游戏尽在一些多余的地方整得过于真实。”
    “谁说不是呢。”黑猫叹气，拍了拍自己随身携带的医疗箱，“还好我重新车卡的时候把急救和医学点上了。”
    德鲁伊打量了黑猫好几眼。
    黑猫：“？看什么，爷不搅基。”
    “滚滚滚，谁要和你搞基。”德鲁伊满脸黑线，“我只是确认，你确实是没事对吧。”
    黑猫：“当然了，只是个游戏能有什么事。”
    德鲁伊：“那你论坛发的那几句是故意的？真的吓到我了跟你说。”
    黑猫没有说话，微微偏头：“走吧，去找兰恩？”
    “当然。”
    确认过黑猫没事，至少表面看起来没事，德鲁伊松口气，一边走向兰恩的心理治疗室一边吐槽这个游戏在细节的地方过于真实。
    然而，他们并没有在心理诊所那里找到兰恩。
    兰恩的心理治疗室外面已经围住了不少玩家，见德鲁伊和黑猫这两个‘名人’来了，不少人都围了上去。
    “德鲁伊，你们看见兰恩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刚登陆的游戏，路上还被突发事件耽误了几分钟，”德鲁伊摇了摇头，“不在里面吗？”
    “你看。”前面有几个玩家让出了位置，黑猫和德鲁伊看到大门紧闭的心理治疗室。
    “我们从窗户里面看过了，兰恩不在里面。”那名玩家说，“兰恩以前从来不会那么长时间不在，如果长时间不在，他一般会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你们说，他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嘶——很有可能。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想起来之前的主线剧情，在医院里兰恩应该是成功解开封印了。
    不管后面的守门人是不是他，总之，兰恩可能、也许，不需要再伪装成心理医生了？
    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兰恩了？
    能够第一时间来找兰恩的，大都是从内测1.0开始就进入游戏的玩家，或者就是冲着兰恩才登录游戏的新玩家，现在突然被告知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个npc，所有玩家都一度产生了茫然。
    然后就是巨大的讨论声。
    “不是吧！我就是冲着兰恩来的啊，他真的不在了？那我也没有玩这个游戏的理由了。”
    “呜呜呜呜呜我的兰恩，我的老婆qwq，我不相信啊啊啊！”
    “嘶，这个游戏怎么回事啊，会不会做事，会不会宣传，人气那么高一个npc，说弄没就能弄没了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呜呜呜。”
    在这种群情激奋的氛围中，德鲁伊和黑猫悄悄离开了原地。
    德鲁伊：“你怎么看？黑猫，兰恩真的不见了吗？”
    黑猫一时间没有说话，德鲁伊又问了好几次后才回过神：“……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游戏官方只要不那么傻，都不会做出雪藏高人气npc的事情吧，而且在这种游戏宣传的关键时期，他们难道不怕玩家集体退游抗议吗？”
    德鲁伊登录论坛看了一眼，叹气：“消息果然传上去了，已经出现你说的那个情况了。”
    黑猫也上论坛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有人反应找不到兰恩。
    3l：各位，兰恩不在原本的地点，可能已经离开人类世界了。
    4l：坏了，我就是冲着兰恩抢的名额啊！怎么会这样！
    5l：怎会如此！
    6l：啊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这么说以后登录游戏也不能看到老婆了吗？！
    7l：没意思，我也是冲着兰恩去的，官方这样搞就没意思了，出内测名额，谁要速速私我。
    这个兰恩失踪的帖子热度迅速上涨，很快占领了游戏论坛的首页，许多玩家表示接受不了，尤其是那些只是冲兰恩的颜值来的新玩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这个游戏的魅力，就被官方的骚操作震慑到了，这些人是最容易就这么卸载游戏的。
    已经登录游戏的玩家听说了兰恩失踪的消息，纷纷从各处赶来，在真的看到心理治疗室里没有人后，开始慌了。
    也不怪玩家们那么激动，之前在主线结束的时候，就有玩家猜测过兰恩在新版本是否要会继续待在原地。
    毕竟兰恩之前的‘人设’是被封印的邪神，但现在封印已经解开了，有玩家猜测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开什么心理治疗室了。
    而其他玩家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没有官方那么傻逼真的把人弄没吧。
    结果呢？人真的没了！？
    玩家论坛里询问的帖子越来越多，一时间热度居高不下，很多玩家‘威胁’官方如果真的弄没了兰恩，那他们就退游。
    德鲁伊：别着急啊各位，万一人家只是累了暂时休业呢！
    最后一个回帖是德鲁伊发的，黑猫看了一眼在游戏内操作的德鲁伊：“你真的这么认为？”
    “万一是个乌龙呢。”德鲁伊说。
    黑猫没有说话，他也希望是个乌龙。
    “那现在怎么办？”
    “嗯……”德鲁伊沉思，“我们也一起去找找吧，说不定人家只是暂时出门。”
    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个游戏和其他游戏不同，做的过于真实，黑猫还悄悄确认过，npc是真的会拉屎！
    好神奇！
    “你说得对，说不定兰恩去上厕所了呢。”黑猫振振有词，“我们去找找，说不定能在厕所堵到他。”
    德鲁伊：？
    你不对劲。
    德鲁伊默默和黑猫拉开距离，黑猫半点没有察觉，兴致勃勃地开始去附近的公共厕所堵人。
    结果兰恩没找到，还撞上了一队鬼鬼祟祟钻各种小道的玩家。
    就是之前和他们产生过冲突的观星小队。
    “咦，你们也来找兰恩？”黑猫拉住表情变臭刚要转身离开的德鲁伊，试探性问。
    “找兰恩？没兴趣。”还是那个胖子跳了出来，“我们专业玩家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可没有兴趣舔npc，我们都是自立开荒。”
    说着，胖子还忍不住嘲笑：“我说你们也是傻的，官方都那么明显提示这个版本的重点肯定是阵营系统了，还巴巴凑到小邪神面前去做什么。”
    “胖子。”天命在我突然出声，不赞同地皱眉。
    “okok，我住嘴。”胖子做个拉拉链的动作。
    然而黑猫一挑眉，就把他们隐藏起来的目的说破了：“噢我懂了，你们是想加入稽查局是吗？”
    天命在我脸色微微一变：“嗯？我们有吗？”
    “得了吧，这个决定有够明显的，只要你们背后的团队不笨，就该安排你们进入游戏后各自点不同领域的专业技能，我猜你们一定有人把自由属性点都分配到计算机上去了，只要是到达计算机35点以上，就能发现游戏里互联网的内网，同时收到稽查局的警告通知或者是招人信息，稽查局表面势力应该是目前游戏里出现过最大的组织，同时也是唯一官方的调查员组织。”
    黑猫说：“你们职业玩家的逻辑都是为了利益，不过我很奇怪，你们进入游戏前应该在论坛上调查过吧，只要看过我们之前的帖子，就应该知道稽查局内部明显有问题，不一定是什么好鸟。”
    “但总归，它是大势所趋。”见黑猫神色笃定，天命在我也懒得伪装，“我们背后的分析师认为稽查局目前是潜力最大的阵营，而且你说的问题，谁又知道呢，万一只是个别蛀虫，不会影响什么大局。”
    黑猫没吭声，情报还太少分析不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稽查局的问题不一定小。
    而且争论正义不正义也没什么意义，玩家又不在乎这个。
    天命在我：“虽然希望不大，但我还是问问，黑猫先生有兴趣加入我们的组织吗？你对这个游戏的把握很准确，我们观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黑猫：“抱歉，我和德鲁伊一样，我们不是职业玩家，只凭兴趣或者心情做事。”
    如此，双方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各自在下一个路口分别，观星小队里另外一个玩家看了看他们的背影：“队长，不用让他们保密吗，现在还没有玩家意识到稽查局的强大，我们独占前面越久就越有利。”
    “算了吧，感觉他们不会接受我们这边的封口费，”天命在我耸耸肩，“走吧，我们也加快动作，趁他们注意力还不在阵营上面。”
    经过这次事件，黑猫也没有继续和德鲁伊开玩笑的心情，说：“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去黑扑克和卡姆依族的街区看看吧，兰恩在那里的概率比较大。”
    德鲁伊：“……那你之前在做什么？”
    “咳咳，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吗。”
    对此，德鲁伊投注一个怀疑的眼神。
    “好了，正好这里离卡姆依街区比较近，我们去看看吧。”
    说走就走，两人迅速动身，与此同时也有的玩家怀揣着和德鲁伊他们一样的想法，开始寻找兰恩。
    游戏论坛里也冒出了大量声讨游戏官方的帖子，足以见得，兰恩这个npc在玩家心目中占据多么大的分量。
    德鲁伊和黑猫进入卡姆依的街区时，注意到周围和外面大都市截然不同的环境。
    怎么说呢，原本在主线之前，这个街区就已经看上去很穷了，甚至有点贫民窟的感觉，而现在主线过后，明显也给这里带来了创伤，街道中间还有很多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
    只不过和外面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救助站，也没有穿着红色马甲的志愿者。
    这个街区的人从肤色看毫无疑问都是同一个民族的人，肤色不同的德鲁伊和黑猫一走进这里就受到了各方注目，不过很快曾经见过德鲁伊他们的三兄弟走了上来。
    “你们有什么事吗？”三兄弟其中一个问道。
    “嗨，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曾经也来这里买过魔药。”德鲁伊打招呼。
    三兄弟的弟弟点头：“记得，不然我们也不会过来，所以你有事吗？有事的话麻烦快点说，我们很忙。”
    黑猫说道：“我们想问问，你们有谁见过兰恩吗？我们看见他的心理诊所外面挂着暂时休业的牌子。”
    弟弟摇摇头：“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那位大人了。”
    “是吗，好吧。”德鲁伊和黑猫都很失望，他们刚要离开这里，就听见帐篷里有个人走了出来，“我好像听见熟悉的名字。”
    “舅舅，您怎么出来了，您不是才刚休息吗？”
    “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卡门从帐篷中走出，看向德鲁伊和黑猫他们，露出一个微笑：“还好我没有错过。”
    德鲁伊心里一动，连忙问：“您是……？”
    “噢，失礼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是阿卡姆依族的首领，卡门，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夜夜·浩和芭芭·浩他们，他们曾经救过我，当然还有兰恩大人。”
    是他？？？
    德鲁伊和黑猫迷茫地看着卡门，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当初的噬魂蝶事件，但是游戏里那么有名的奖金池任务，两人自然有所耳闻，但是当初玩家论坛的截图上，卡门可不长这样！
    这个异域风帅哥大叔是谁啊？！
    黑猫问：“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见过兰恩？”
    “不，我没有见过。”卡门说。
    见到两人失落的眼神，卡门慢悠悠地接着道：“但是我受到了兰恩大人的神谕，如果有人来寻找他，我将负责指引他们。”
    德鲁伊、黑猫：！
    卡门：“请跟我来吧，异世界的旅人们。”
    说罢，他转身从帐篷走到旁边的独栋房屋，德鲁伊和黑猫连忙跟上，尤其是德鲁伊，不用黑猫提醒，已经下意识开启直播。
    可以说是非常熟练。
    他们两人都很喜欢这个游戏，同时也很喜欢兰恩这个npc，如果这真的是乌龙事件，只希望新玩家们能多给这个游戏一点耐心。
    卡门走到自己的房子，也就是当初噬魂蝶事件发生的地方，他和妹妹一家居住在一栋二层小楼，房子看似空间不小，其实年久失修，里面的装修也很简陋。
    德鲁伊和黑猫刚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该怎么做？”
    “别着急。”卡门神秘一笑，“祂早有安排。”
    于是两人安静下来，卡门搬来一卷毛毯，上面刻画着陌生的法阵。
    “祂很早以前就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因此特意嘱咐我来迎接你们，但是祂现在所在的位置比较特殊，必须通过一个仪式，才能见到祂。”
    “什么仪式？”德鲁伊迫不及待地问。
    “在进行仪式前，我必须向你们确认，”卡门说道，“如果要进行仪式，就无法回头了，你们必须加入兰恩大人的教派，才能进入祂的神国。”
    “你们，确定要加入吗？”
    系统提示在两人耳边响起。
    【是否确定加入中立阵营-隐秘教会？】
    阵营！
    那还用说，当时‘是’了！
    德鲁伊刚要点‘是’，黑猫突然说道：“抱歉，可以把第一个入会名额让我吗？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
    德鲁伊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既然黑猫都这么说了，给他也没什么，黑猫喜滋滋地率先点了确定，然后就是德鲁伊。
    两人惊喜地发现自己是第一第二个加入兰恩势力的人。
    【！我老婆的阵营！是不是意味着我老婆没有不见！】
    【啊啊啊啊隐秘教会！】
    这时候，德鲁伊突然开播的直播间终于涌入了观众，当这些玩家看到德鲁伊和黑猫探出的系统提示后，纷纷忍不住发言。
    “嘿嘿，我们可是第一、第二个加入兰恩教会的人。”德鲁伊和弹幕嘚瑟道。
    【啊啊啊啊啊啊德鲁伊、黑猫，你们又偷跑！】
    【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告诉在哪里！我也要加入！】
    【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卡姆依族家里，就是上次那个奖金池任务触发的地方！】
    【等我，我也要去！】
    玩家们在弹幕纷纷发言要来，德鲁伊和黑猫则是看着卡门说：“我们已经加入势力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卡门眼神和善地看着两人，突然站起身，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微微弯腰：“欢迎你们加入隐秘教会，我是教会的第一任祭司，卡门·卡姆依。”
    “下一步也很简单，想要见到我们的信仰，我们的救主和神明，只需要在这个地毯上念出祈祷词，这样就会吸引来祂的目光，如果祂想要见你们，自然会将你们牵引至神国。”卡门说。
    于是，德鲁伊和黑猫就在卡门的指导下开始尝试：
    “命运的颠覆者
    不可说之神秘
    自然和森林的新主……”
    【出现了！指向性祈祷词，这就是兰恩的权能了吧？！】
    【肯定是指向兰恩的身份的，咦，我以为会有和门有关的描述。】
    【前面两个是什么不好说，但是农耕和森林的新主，这简直是钦定牧神了吧！？】
    在弹幕的讨论中，德鲁伊和黑猫重复卡门给的祈祷词，并且按照他的指导在心中不停闪过想要见到兰恩的请求。
    地毯上的法阵浮现出璀璨的光辉，德鲁伊和黑猫一闭眼一睁眼，就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他们一睁开眼，就到了一个十二分眼熟的地方。
    “这、这里是……”德鲁伊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不是夜晚的医院吗！？”
    他们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黑猫沉吟：“难道说，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们的幻想，从一开始我们其实并没有离开过医院，后面的一切剧情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
    【？？？】
    【？？】
    弹幕一排问号闪过，德鲁伊满脸怀疑自我，黑猫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嘛。”
    【笑死我了，因为是黑猫大佬，下意识以为又是什么剧情。】
    【我也，刚刚还在自我怀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等等，你们没有发现医院的情况有点不对吗？】
    这一点不仅仅是弹幕，德鲁伊和黑猫自然也发现了，原本医院内部应该是没有那么多植物的，但是现在却可以看到整个医院几乎都被树林包围在里面，原本精神治疗区域外面应该都是一片空地，现在却长出了很多树木。
    不只是空地，还有医院的大楼外壁，长满了各种藤蔓。
    “这到底是……”
    不等德鲁伊他们仔细看，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满脸狰狞地朝这边跑过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
    那病人大叫着朝德鲁伊他们的方向跑来，哦，应该不是他们的方向，而是因为他们恰好站在出口的方向。
    “院长？”德鲁伊诧异的看向他。
    不等两个玩家做出反应，地面上的藤蔓慢吞吞抬起头，一下把‘院长’绊倒在地。
    ‘院长’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满脸是血，后面追过来的蟑螂护工正要上去抓住他，‘院长’突然大吼：“住手，我可是阿卡姆医院的院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蟑螂护工无动于衷，直接将院长抓起，还不忘对惊呆的德鲁伊和黑猫说：“失礼了，尊敬的客人们。”
    “额，你叫我们什么？”
    “尊敬的客人。”蟑螂护工重复了一次，“我们的神主已经在阿卡姆医院中庭等你们，请过去吧。”
    说罢，他把被藤蔓缠住的‘院长’扛在肩膀上，继续往精神治疗区走去，黑猫和德鲁伊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期待。
    “我觉得我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嘿嘿，英雄所见略同。”
    黑猫和德鲁伊毫不犹豫朝着中庭走去，一路上，道路上的藤蔓和小树苗像是在指引他们一般在他们走过或者即将走过的地方微微弯腰，像是体贴的管家或者童话中指引主人公的精灵。
    只不过区别是童话中主人公一般会到达一个无比美丽的秘境，而黑猫和德鲁伊则是逐渐深入一个充斥着诡异、阴森气息的植物园。
    从精神治疗区到中庭的路径并不长，只不过两人多花费了一点时间在截图沿路风景上面，原本夜晚医院的氛围就够阴森了，现在加上一点扭曲的植物，宛如人脸的枯树皮，黑色的枝丫和枯叶，偶尔在窗户或者医院走了路过的重重鬼影，简直是黑暗之森plus版本。
    终于，他们到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先是一点萤火虫般的荧光从他们身边飘过，这时德鲁伊和黑猫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看见兰恩的身影。
    原本夜晚医院就黑，刚才的路径中植物树木又高又密又诡异，就更是添上几分恐怖片色彩。
    但是森林深处住着的不是怪物。
    而是神明。
    微光从中庭，树木特意空出来的一小片天空，微光照射在兰恩身上，祂就坐在扭曲之森唯一的王座上，在祂身后，巨大的树木直入云霄，那树枝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醉人心脾的花香入骨三分，洒洒洋洋的花瓣落下，有几片幸运地滑入造物主的手中。
    那荧光也缭绕在他身边，但无论是花还是荧光，都不过是衬托皓月的星辰。
    兰恩换下了以往的装束，现在穿在他身上的是偏向宫廷风的服饰，黑色灯笼袖在手腕处用银白色袖口束紧，白色马甲显露腰身，花边领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简单大气的设计尤其突显他非人的美貌和气质，翅膀上遍布血色纹路的危险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尖，温顺地做出臣服的姿态。
    宛如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神明。
    第59章
    光打在他身上时，没有人的视线可以从他身上离开。
    德鲁伊哪怕已经见兰恩次数够多了，这一刻都忍不住神色恍惚，而黑猫那边已经疯狂过san check了。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新立绘！！！】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这一幕我冲爆，好了我原谅这个游戏官方暂时把我老婆弄不见的事情了。】
    【hhhh什么欲扬先抑啊（后仰）官方真的很懂，不动声色搞个大场面。】
    【啧啧，故意把之前的路搞得那么阴暗，有唯独在我老婆身上打光，官方你很懂啊！】
    【官方：这还拿不下你们颜狗？（笑】
    【谢谢官方，新图立绘摩多摩多】
    兰恩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德鲁伊直播间观众的反应，看着迅速飙升的数据，心里满意。
    不枉费他熬了一夜搞出来的布景，还有奥格尔连夜缝制出来的衣服。
    #今天的邪神也在努力营业中#
    #快说谢谢奥格尔#
    “你们来了。”兰恩收回遥望远处的目光，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德鲁伊和黑猫，勾了勾唇角。
    “您、您这是……”德鲁伊瞬间入戏，神色迟疑地问。
    “在进入这里以前，他应该和你们说过。”兰恩慢条斯理地道，“从你们念出指向我的祈祷词开始，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
    他说了，他承认了！
    德鲁伊用磕磕绊绊的声音说：“哦，我的天，我是说我们不知道您是如此伟大的存在…我是说，竟然还和您这样的存在进行了一场伟大的冒险，这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弹幕已经看不下去他这副委婉的舔狗的样子了。
    【这该死的翻译腔是什么鬼hhh】
    【德鲁伊你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就要用皮鞋狠狠亲吻你的屁股。】
    【德鲁伊，你的节操呢。】
    【特意和我老婆拉近距离……记小本本上了。】
    【狗贼！不要脸啊。】
    德鲁伊迅速在直播间盲打：什么舔狗，我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好吗？正常人猝不及防听说和自己冒险的小伙伴竟然是神，难道就不能意外一下呢。
    德鲁伊：而且玩家的事，怎么能说是舔npc呢。
    不等弹幕继续鄙视他，兰恩说话了。
    “我当然记得，也非常感激你们的帮助。”兰恩说着，他身后一直站在黑暗处的奥格尔走了出来，端着托盘走到德鲁伊和黑猫面前。
    德鲁伊和黑猫看到新造型的奥格尔，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终于，弹幕代表所有玩家问出疑惑。
    【这谁？？？】
    【好帅啊！这是新npc吗！？】
    【等一下怎么有点眼熟。】
    【草，这个标志性的身材，这不是奥格尔吗？】
    【上面的，你别骗我，奥格尔长这样？？】
    【野兽和玫瑰的cp我又可以了！奥格尔单手就能抱起兰恩，我超嗑这个体型差的好吗！】
    走出来的人一头凌乱的长发被妥帖地束在脑后，特意遗漏的几条半长的发丝垂在脸颊两边，五官深邃，下颌角硬朗，鼻子挺拔，是欧美那边钟爱的硬汉脸，又因为艺术家的气质磨平了直男的憨感，平添几分野性的美。
    他今天穿着和兰恩衣服相对应的燕尾服，市面上的燕尾服基本没有奥格尔的尺码，因此这一身同样是他自己缝制的，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完美衬托出来，如果说兰恩的美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神圣非人之美，那么奥格尔就完全是荷尔蒙爆炸的类型。
    光看着，app（容貌）应该有85以上。
    【？？？】
    【？草啊！他收拾打扮一下居然那么帅的吗！果然npc丑都是随便丑丑看呜呜。】
    【嘶，这个身材？？？这个前后对比？】
    直播间里有激动的玩家放上前后对比的照片，上一张照片是以前的奥格尔，穿着宽松的衣服，很大一坨但是看不出身材，披散头发，压迫感超强，给人感觉有点邋遢。
    一边是现在的奥格尔，二米一身材比例超绝，束起头发app超过85。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老公（狗头】
    【我就知道，能出现在兰恩身边的npc怎么可能简单。】
    奥格尔见德鲁伊和黑猫没有什么反应，歪了歪头，以为他们是没看见，又将托盘放低了一点。
    德鲁伊和黑猫回过神看着奥格尔递过来的托盘，上面是两件在把手处有墨绿色纹路的匕首，整体造型类似于军刺。
    这是什么？
    不等两人使用侦查，兰恩说：“这是一件附魔过的武器，效果是吸收敌人的血补充自身，算是你们加入教会的礼物。”
    和之前的噬魂蝶事件一样，在npc主动披露情报后，系统弹出消息。
    【吸血匕首（附魔武器）
    等级：d+
    说明：隐秘教会出产，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附魔匕首？？？
    德鲁伊和黑猫同时张大了嘴，弹幕也同步炸锅。
    【附魔武器？？？】
    【卧槽，还有这种奖励？？为什么我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我tm嫉妒死了，这是这个游戏第一件附魔武器吧？】
    【黑幕，这肯定是黑幕！德鲁伊这小子开作弊器了！】
    【我没有就是黑幕！】
    【德鲁伊！快把属性贴出来让我们看看，不要逼我跪下求你orz】
    直播间里酸到了的玩家还在哀嚎，成熟的玩家已经纷纷上线跑去加入这个势力了。
    “这、这是送给我们的？”
    “当然，我说了，感谢你们的帮助，同时这也是你们的入教礼物。”兰恩说道。
    德鲁伊和黑猫郑重地接过，尤其是黑猫，非常妥帖地收到怀里，而德鲁伊则是放在直播间前面炫耀了一番后，小声说等到后面会把属性上传到论坛，敬请期待。
    很明显，是开贴预告。
    黑猫说道：“请问您还会回到心理治疗室吗？”
    这个问题，也是德鲁伊直播间的观众无比关心的问题。
    兰恩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等待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还会再出现。”
    什么时候时机合适，那大概是等那些势力放弃搜寻，或者认定他并非守门人的时候。
    而且现在增加的玩家数量也是个难题，原本500数量的玩家就经常来心理治疗室找他，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现在玩家数量多了一倍，兰恩又不是傻子，这样和那些潜入阿卡姆的势力明着说‘这里有异常’有什么区别？
    因此兰恩已经放弃那个地方，至少在想出解决办法之前，是没有办法回到那里去的。
    听到兰恩的回答，直播间的人都有些失望，只有黑猫若有所思。
    “时间到了。”这时，兰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深沉地望向天空，“你们该走了。”
    其他玩家也有人找到了卡门，时间有限，德鲁伊和黑猫也该离开了，他还得留点时间给其他玩家。
    “最后，”兰恩微笑着看着两人，“感谢你们之前做出的一切。”
    他看着德鲁伊和黑猫，这句话，却是透过他们，对所有玩家的谢意。
    如果不是玩家们的努力，他一个人，是做不到阻止异乡人的阴谋的。
    因为他们，这个城市才得以安然无恙。
    德鲁伊和黑猫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再度经历了眩晕，眨眼间，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
    卡门正站在他们前面微笑着看着他们：“想必你们已经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
    “……是的，”黑猫定了定神，问，“您之前说‘进入祂的神国’我们刚才去的地方就是祂的神国吗？我们还能再进去吗？”
    说话间，黑猫和德鲁伊还在不停偷看地毯上的法阵，以及默念之前的祈祷词，尝试再度进入。
    嗯，很显然是失败的。
    卡门：“祂所在的地方即是祂的神国，至于如何再度进入，目前除了真信徒以外，信徒们是没有办法直接进入神国的，不过也不会为此沮丧，只要你们的信仰足够真挚，迟早会达到真信徒的标准。”
    “而且我们的救主是慈悲的，哪怕你们不是真信徒，只要是为教会做出贡献，祂的目光也不会吝啬投向你们。”
    说罢，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阵营任务开启，可选以下任务完成，完成阵营任务可获得阵营荣誉点，在阵营商店兑换专属奖励】
    黑猫和德鲁伊眼前一亮，连忙点开任务列表：
    【阵营日常-治疗伤员
    内容：阿卡姆市灾后出现不少伤员，医疗系统压力很大，尽你所能在路上治疗受伤的群众吧。】
    【阵营日常-重建阿卡姆
    内容：阿卡姆灾后不少房屋倒塌，不少npc无家可归，他们或许需要你们搭把手重建家园。】
    【阵营日常-慰问伤员】
    【阵营日常-运送物资】
    任务很多，但其中核心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灾后的阿卡姆重建。
    这哪里是邪神！这是哪来的大善人吧！
    显然，直播间的玩家不止一个这么想。
    【为什么兰恩阵营的日常任务那么正常啊？我都做好去烧死几个人的心理准备了。】
    【好家伙，快把上面的大恶人拷走！】
    【都说了这个游戏不是邪教徒模拟器啊！】
    【你们这样做是要被警察抓走的！】
    直播间还在打打闹闹，德鲁伊已经迫不及待打开阵营商店，这一看，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吓到了。
    首先，是魔药区，之前德鲁伊还确信这里只有低等级的魔药，大部分是d级的，只有很少一部分c级，每次出现就很快被玩家抢购一空，或者干脆被关系户提前预定（指刁民小队）
    但现在，竟然已经出现了b级，甚至是a级的魔药？？？
    在看到上面一排排闪着璀璨银光的a级魔药的时候，德鲁伊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
    好、好家伙，a级？？
    【飞天魔蝠变身魔药
    等级：a
    效果：喝下后三个小时内将变身成a级怪异飞天魔蝠，短暂拥有飞天魔蝠的数据，副作用为三个小时后将有2d4轮的畏光时间。】
    喝下能直接变身怪异？那岂不是乱杀？？
    德鲁伊目瞪口呆，下意识看兑换条件。
    条件：真信徒身份、1w阵营荣誉点。
    德鲁伊：……
    刚才的阵营日常任务，做一个也就10到100不等，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其他区域也是同理，德鲁伊还看见了附魔武器区，同样也都是一众令人眼馋的神器，以及高高在上的兑换条件。
    两人一边截图一边流口水，德鲁伊问：
    “请问这个真信徒是等级吗？”
    “没错，”卡门回答，“刚刚加入教会的各位目前都还是普通的教徒，成为泛信徒需要消耗100阵营荣誉点，浅信徒1000，真信徒5000。”
    “真信徒之上，还有狂信徒，不过这个等级是没有办法纯看荣誉点晋升的，只有真正虔诚的教徒才能有资格获得神主的认可，成为狂信徒。”
    其实卡门自己也觉得这套晋升方法很奇怪，教会不是应该看虔诚吗，但是那时兰恩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他们比较适应这套方法。
    果然，德鲁伊和黑猫根本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小声商量了几句，迅速截图其他的阵营商店。
    他们甚至也没有时间详细看，因为后面的玩家还在排队等，迅速截图完毕后，卡门就把两人丢到门外，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玩家们迅速挤进来。
    与此同时，德鲁伊也关了直播，和直播间的玩家说了一声会整理截图上传论坛，让他们敬请期待。
    这次出现的东西太多，他有预感论坛又要热闹起来了。
    此刻，玩家论坛。
    几天搬砖，啊，不是，刷日常下来，玩家论坛高涨的热度也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
    不过这个正常水平，相较于之前内测版本也有了很大提升，毕竟大家之前都只能看不能玩，现在好歹又多了五千玩家进入游戏。
    在德鲁伊开直播时，有关于对官方的声讨还没有形成规模，就已经结束。
    因为大家恍然发现，哦，原来兰恩还在。
    那没事了。
    进去看老婆咯。
    当然，除了这部分愉悦上线的玩家，玩家还聚集了不少隔岸观火的云玩家，也就是没有抽到预约名额的那一批，虽然这游戏不久前才开放了一批新名额，但从《命运回旋》的预约玩家数来看，这点开放名额依旧是不够用的，每天都有没有抢到预约名额的玩家在论坛上哀嚎。
    2l：这点名额是打发叫花子吗？给我多开放一点啊混蛋！
    3l：是啊是啊，这点名额我一个开小差的功夫就被抢光了，五秒都不到啊qwq
    4l：那些抽到名额的我怀疑有黄牛，建议官方严查！
    5l：把名额给我啊啊啊！我要去看兰恩我要去看兰恩orz，再没有老婆看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6l：让我进去！我是学生！给我名额（伸手
    7l：黑幕！肯定是有黑幕，五千名额怎么那么快就没有了！我不管，我没抽到就是有黑幕！
    8l：那个……我就问下之前说要出名额退游的玩家还在吗？
    9l：笑死，楼上的消息落伍了，刚才德鲁伊开直播说兰恩还在，而且还有专门的阵营，现在大家都去直播间里围观去了。
    10l：草啊，你们之前不是还要声讨官方还要退游吗，怎么这就不行了？
    11l：什么，这这种事不是说说而已吗（目移
    12l：不是我说的捏，人家一直很期待这个游戏的说，估计是哪里来的云玩家叫嚣的吧。
    13l：没错，我也觉得叫嚣的应该是没有抽中名额的，这样说不定还能忽悠一两个玩家让出名额，啊哈！他们好大的套路！
    14l：卧槽槽槽，你们有看德鲁伊的直播间吗？？！！卧槽绝了。
    15l：什么什么，我还没有去看。
    14l：图.jpg。
    14楼上传的正是德鲁伊直播间里兰恩的截图，不用怎么找角度就构图一绝。在漆黑扭曲的背景映衬下，兰恩像是整个人发着光，不，这甚至不是错觉，真的有微光打在他身上，映衬得少年神明的美貌成为了视觉上唯一的重心。
    那是阴暗的森林里唯一发着光的神明。
    16l：这构图！这光！这花！这树！
    17l：（流泪）这也太艺术性了，感觉能直接入画，官方这一波太会了我的妈。
    18l：手痒了，看到这种素材就像画画，画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被人遗忘的牧神》
    19l：给楼上大佬递笔，我想看！快画！
    追书人：唔，这个构图确实很好啊，官方这次真的有心了，我也是全程看德鲁伊的直播，说实话你们等会看回放会觉得更屌，官方真的有心在设计的，沿途的植物没有一个是重复的，而且长得千奇百怪，基本都是现实中没有的幻想植物，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色调都是偏黑灰，有种已经死亡的森林的感觉。
    跟着德鲁伊他们的视角走，前面全程都是比较压抑，能走的路都窄小，用古诗词的感觉形容，就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或者‘初极狭才通人’，到后面，跟着萤火虫的光辉往前看，‘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少年神明就在光辉集聚之地，又或者祂就是这片森林中唯一的光之所在。
    21l：楼上大佬字数多，跟你混了（狗头
    追书人：这么一想，感觉一开始官方故意没有让兰恩出现在现实，或许也是有设计在里面，就是钓着兰恩的粉丝，使其心情忐忑害怕失去，随后一个大绑一个蜜枣，这不得妥妥把你们留下。
    22l：草，大佬说的好有道理。
    23l：原来我被官方cpu了，不行，我的精神受到了伤害，@命运回旋官方，劝你们多发点内测名额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内心。
    24l：加身份证号码。
    25l：没有上面大佬那么有才华，我只会刷老婆太美了，呜呜呜呜呜还换了衣服，官方有心了，所以什么时候出手办？
    26l：兰恩兰恩我的老婆我的老婆诶嘿嘿嘿~
    27l：太帅了太美了呜呜呜呜满足倒下。
    28l：没有人注意到兰恩旁边的阴影角落里好像有人吗，好像是奥格尔。
    29l：草你那是什么眼神，那么黑都看得见。
    兰恩单推人：不在意，我是单推兰恩人，什么奥格尔、埃德蒙、阿尔奇，我都没有感觉，只是个单纯馋老婆颜值的老色批罢了。
    cp人：哦？真的吗？这样也不推吗？
    图片.jpg。
    这张图片明显也是直播间的截图，照片内容是穿着燕尾服的奥格尔端着托盘走在两位玩家面前的几张正面怼脸照，以及几张能完美展现他正面、侧面、背面身材的照片。
    30l；这谁啊？新npc？
    31l：草，这是奥格尔啦hhhh人家把头发束起来了。
    32l：？？？？
    33l：？？？
    34l：好、好家伙，这个胸围，这个手臂，这个肩腰比（馋
    35l：以前有人在论坛说奥格尔是男妈妈我还不信，现在我第一个叫，男妈妈就是最屌的！
    36l：这得有c了吧这得有c了吧，好想捏一捏看看是不是软的（）
    37l：没有人馋男妈妈的脸吗，好帅好有野性的一张脸，本来以为会是潇洒不羁的类型但却是忠犬男妈妈，这种反差我太爱了。
    38l：同样，原本不嗑奥格尔和兰恩cp，但是现在突然有点磕到了。
    cp人：图.jpg。看这张图，奥格尔站在兰恩身后，燕尾服眷属侍从，难道不够忠犬吗，再看他们两的体型差，感觉奥格尔单手就能把兰恩举起来。
    39l：谢谢，磕到了。
    40l：举！快点举！举来给我看看（流泪
    41l：不仅能举起来，那啥的时候脚都碰不到地面，我疯狂嘶哈
    啊啊啊啊啊啊！
    兰恩登录游戏论坛，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差点整个人羞耻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吹他的也就算了，毕竟兰恩做这些确实有点利用外貌吸引玩家的目的，脸皮也逐渐练出来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光是看到玩家的吹捧贴就会面红耳赤的他了。
    但是拉cp这种事，尤其是拉cp的另一方还是他朝夕相处的室友，这就让兰恩尴尬住了。
    尤其是接下来的内容玩家的车速已经控制不住，兰恩连忙关了论坛，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兰恩？”奥格尔奇怪地看着他在王座上又是发呆又是脸红的表情，“怎么了吗？”
    “没、没有。”兰恩深吸口气，勉强冷静下里。
    完全冷静不下来啊混蛋！
    尤其是奥格尔就在旁边，兰恩一闭眼就是刚才玩家在帖子里开的车，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猫和德鲁伊他们在哪里，他们什么时候开贴啊，他需要清理一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明明下定决心绝对不看论坛里产出的奇怪同人和黄色车车，但结果还是防不胜防地看到了！
    兰恩迅速关闭了那个帖子，转而点开明显是在讨论其他东西，比如第一次在游戏中出现的附魔武器的帖子，才终于勉强冷静下来。
    2l：隔壁都在讨论npc，没有人在意附魔武器吗？
    3l：是啊，这个才是值得讨论的重点吧，这个游戏第一次出现这类武器诶！
    4l：估计都在等德鲁伊和黑猫上传具体的属性截图，德鲁伊直播间早就炸开了，其他玩家想要德鲁伊上传属性截图，但是他说回头再上传论坛。
    5l：唉，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幸运呢，这可是这个游戏第一个出现的附魔武器！
    6l：谁不酸呢，只能说他们舔对了npc吧（酸
    ……
    “老大！这个游戏第一次出现了附魔武器！”
    其他玩家都一窝蜂卡姆依街区的时候，观星小队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的现象，胖子时刻注意着论坛，果然找到了原因。
    “黑猫和德鲁伊找到了加入兰恩势力的办法，他们还一起获得了d级的附魔武器！”胖子把论坛上的武器截图发给天命在我，“现在武器的属性还没有公布，但看情况不妙啊。”
    天命在我皱眉点开截图，看着上面的军刺匕首，心微微一沉。
    沉默半响，他说：“冷静点，说不定各自阵营都有不同的好处，毕竟既然推出了阵营系统，那么这个版本或者下一个版本肯定是主要阵营之间的对抗，官方不可能坐视一家独大，对其他加入不同阵营的玩家也不公平，只要官方不蠢是不会做出这种破坏游戏平衡的事的。”
    “也就是说，至少在前期，加入阵营的优势应该都差不多才对，顶多各自有所偏向，唯一的区别是背后靠山的大小，稽查局背后是国家机器，能够有足够体量接纳众多玩家，等公测开始后，大批玩家肯定是优先加入稽查局，我们的选择不会错。”
    “更何况，谁说我们加入稽查局就没有优势。”天命在我突然笑了笑，“还得感谢之前的玩家上传在论坛里的情报，你觉得稽查局会不会花大价钱购买那些信息？”
    “异乡人的事、稽查局内部的卧底，当然，还有出现的邪神，甚至那个主线剧情里的守门人。”
    “如果这个游戏真的向它宣传的那么智能和真实的话，你们难道不想试试吗？”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观星小队里其他人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了，只不过也有人提出异议。
    女队员惊讶地道：“你不会是想卖掉隐秘教会吧。”
    天命在我镇定地说：“怎么能说是卖呢，玩家的事哪有出不出卖，而且那么多玩家都知道了邪神的存在，三个人知道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你觉得五千个人知道的事情，又能瞒住那些npc多久呢？”
    “我们只是把利益最大化而已。”
    女队员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认真地说：“兰恩的人气很高，你小心成为玩家公敌。”
    “哈哈，怎么会呢，别看那些沙雕玩家一个个嘴上说的那么真，其实一个个都是墙头草，等后面这个游戏出现更美更强的npc，他们又会跟着大众一起喊老婆了。”天命在我毫不在意，“只是个npc而已，谁会有多在意。”
    女队员于是没有说话，她想着之前玩家论坛的暴动和玩家们到处寻找兰恩的样子，并不赞同天命在我的判断。
    只不过现在他是队长，懒得反驳罢了。
    “走吧，我已经有头绪了，很快咱们就能找到稽查局的驻地。”
    他们才刚走了几分钟，胖子又开始大呼小叫：“黑猫和德鲁伊他们开贴了。”
    观星小队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下来，天命在我看了眼其他人在意的反应，叹了口气：“先休息一会吧，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
    《阵营分享贴》
    黑猫：哈喽大家好啊！好久不见我又回归了，开这个帖子呢就是想跟大家汇报下平安，首先说明啊，我真没有什么事，之前那样也不是作秀，单纯是现实突然有事紧急断网了而已，我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黑猫：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先来看看我们的游戏，众所周知在游戏官方推出阵营系统后，玩家终于可以正式加入某个组织了，笑死，我一直以为我已经默认加入兰恩的手下了，但谁能想到还没有（狗头
    德鲁伊：谁又不是呢，我以为这个游戏已经是默认兰恩就是玩家阵营首领了，什么，原来还不是吗。
    黑猫：好了，不开玩笑，目前兰恩的势力正式名称终于出来了，其名为隐秘教会，嗯，从名字上来看，这个教会可能是以低调和保密为行动宗旨？目前我们才加入，还看不出来什么，就以直播间里的内容为主题简单给大家分析下加入隐秘教会的好处吧。
    首先，毋庸置疑，阵营的绝对c位，隐秘教会唯一指定首领，我们唯一的信仰和救主，毫无疑问就是大家的老婆兰恩。
    之前从兰恩‘一度失踪’的剧情中，各位应该也能看到兰恩这个npc在我们玩家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虽然部分玩家的退坑宣言应该只是在威胁官方hhhh，但这也能看出兰恩的人气有多高，毫无疑问是整个游戏当中的人气c位，app（容貌）超高，来历神秘，至今还是个谜团，迄今为止在剧情中毫无疑问是送任务的神，只要兰恩存在的地方就一定能触发重要剧情或者任务，让我忍不住怀疑官方人员是不是也是兰恩的粉。
    而现在从之前官方发表的pv来看，新的版本中兰恩可能依旧是剧情的中心。
    也就是说加入兰恩的教会，就有很大可能接取到丰富的任务，甚至是特殊任务、主线任务的可能！
    德鲁伊：而且现在兰恩的刷新点已经不再是心理治疗室，而是‘神国’，也就是之前的夜晚医院副本，目前这个地方只有加入隐秘教会的玩家，可以在第一次进入。
    黑猫：没错，不知道加入隐秘教会后见到兰恩的次数多不多，但至少不加入的玩家一定是见不到人的，所以如果你是冲着兰恩这个npc来的，请一定要加入隐秘教会。
    其次，隐秘教会的势力。
    众所周知，兰恩在之前主线的势力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卡姆依族，另外一个是黑扑克，这两个地方老玩家们应该都很熟悉，卡姆依族是唯一能提供魔药的供货商，而黑扑克里的任务很丰富，卡伦斯老大也很大方，而且黑扑克也是诸多选择了混混职业开场的玩家的必选地，是阿卡姆地下势力的老大。
    现在出了阵营系统，玩家正式加入的话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好处，别的不说，我帮你们问出来了，加入隐秘教会的玩家以后在卡姆依族购买魔药通通有折扣，信徒等级越高折扣越多。
    德鲁伊：黑扑克那边也是同理，更多的武器，甚至还开放了训练场地，我们可以和npc一起练枪、搏斗，算是一个长期的技能成长地，噢，就是想要耗费阵营荣誉点。
    黑猫：最后，也是最最最重要的。
    德鲁伊：我们知道你们等很久了。
    黑猫：没错，就是附魔武器！
    德鲁伊：什么都不说了，看图。
    两人显然知道看这个贴的大多数玩家都在等什么，二话不说迅速上传截图。
    一张就是之前兰恩送给他们的附魔武器，吸血匕首。
    【名称：吸血匕首（附魔武器）
    等级：d+
    效果：每造成5点伤害，自身恢复1点血量，此效果每3个战斗轮触发一次。
    装备要求：无
    说明：由新生的牧神随手制作出来的试作品，匕首上萦绕了祂的一丝力量，微乎其微，但对蝼蚁来说重若泰山。】
    3l：这个属性！！
    4l：很不错了啊，现在玩家平均血量10点左右，每次战斗斗殴不过还不一定能造成伤害，能造成伤害还有一定几率刮痧，这个效果相当于每攻击三次，只要造成5点伤害就能恢复十分之一的血量，emmmm
    5l：神器，这个效果在前期是神器无疑了qwq
    6l：自然还可以奶自己的吗，这不是纯纯恶心人，我不管，我没有就是恶心人。
    7l：破坏平衡了，建议给我。
    8l：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加入教会了但是没有！
    9l：很明显，兰恩之所以会给黑猫和德鲁伊，是因为他们之前参与了医院本，兰恩应该就是在那里破除封印的（大概），所以这个算是感谢礼物？又或者有好感度系统在里面计算。
    10l：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啊！以不管有的还是没的，也不管有没有做出来那么牛逼的东西，反正先摆出来。
    第一页截图全都是a级或者b级魔药，图片的来源感谢卡门的收藏，有些是卡姆依族的库存，也有些是仅仅在书籍上听说过，但是现实中卡门都还没有做出来的高级魔药。
    不过这不碍事，兰恩知道部分魔药的获取途径，而且这些魔药定的荣誉点高昂，等到后期玩家凑齐点数，卡门也差不多能做出来了。
    附魔武器也是同理。
    兰恩根据前世的一些经验，编辑了不少强大但也不算离谱的武器放上去，例如驱魔枪、阿喀琉斯的护具、光芒之剑、撬棍（附魔版）、旧印等等。
    都是现在不一定有，但是一定相当唬人且帅气的装备。
    并且，在装备的说明中，兰恩埋下了一个种子。
    一个希望能让他暂时，摆脱守门人身份的种子。
    第60章
    很显然，兰恩画的饼非常到位。
    光是看到上面的一众高级的魔药，以及附魔武器，已经足够玩家们集体高潮了。
    11l：a级魔药、a级附魔武器，撬棍、旧印……
    12l：礼貌提问，为什么我还没有穿越到游戏后期？收藏癖整个都不好了，这些东西我都好想要啊！
    13l：这应该是开服以来最豪华的商店配置了吧，当然，看上面的兑换条件，都是玩家们用不起的高端物品。
    14l：啊啊啊啊啊我好想要啊！
    15l：如果这是官方画的饼，那么很显然他成功了，我tm的，氪爆阵营任务。
    16l：有谁发下目前隐秘教会的阵营日常任务出来吗，我列个表，看看什么样的方式能最快刷荣誉点。
    德鲁伊：图.jpg，不同谢。
    17l：唉，这些日常任务的荣誉点都好少哦，有没有什么阵营主线任务，可以一次性刷好多好多的荣誉点的那种（流泪
    18l：有的吧，既然开了阵营系统，那么说这个版本的重点肯定是阵营对抗吧！
    19l：官方，阵营对抗，搞快点.jpg
    20l：官方，阵营对抗，搞快点.jpg
    21l：笑死，真的可以对抗起来吗，我开始怀疑了，看这个队伍.jpg
    21楼发的照片，正式现在卡姆依街区里排队的玩家，看起来队伍都要排到街区外面去了。
    卡门手忙脚乱，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兰恩此刻也很忙，他一边应付在神国里出现的玩家，还要一边抽空盯着论坛。
    不过好在……他和奥格尔、卡门以及其他人的辛苦没有白费。
    玩家都跑到他这里来了。
    22l：这个数量……不会所有玩家都来了吧。
    23l：不是吧，大家都加入一个阵营要怎么形成对抗啊！
    24l：没办法，谁让兰恩人气高，隐秘教会又是第一个有明确加入途径的阵营，而且看看这个阵营商店，谁不眼馋？
    25l：我唯一有点担心，等玩家数量高到一个限度，官方不会出限制吧，例如不能再加入什么的，不然这个人数明显打不起来了啊。
    26l：应该不会吧，草，我现在跑快点还来得及吗。
    27l：来不及了，隐秘教会的好处太多，而且已经形成了从众效应，你看这些玩家，我敢打赌不少是因为看这个阵营人数多所以才从众加入的，加上亲友加了肯定自己也会加入，这么叠算起来，人数肯定是越来越多的，除非有其他阵营出现，并且福利也那么好。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兰恩特意在玩家第一天进入游戏就拉人，不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吸引玩家加入吗。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各大阵营的招新都还没开始呢，兰恩纯纯属于偷跑，而且现在游戏舞台都变了，原本阿卡姆消失后，大部分玩家应当是降临在另外一个国际大都市，那里才是诸多秘密组织和稽查局的本部所在。
    但是一切剧情现在都被打乱，玩家的降临地点依旧是阿卡姆，而隐秘教会，虽然成立时间很晚甚至不够一个星期，但从势力来看，妥妥地头蛇级别。
    人气npc、魔药商店、黑扑克新手村、偷跑招新、画饼等等叠加起来，才造成如今隐秘教会大规模吸引玩家的现状。
    其他势力，甚至根本都还不知道玩家们的存在。
    28l：不会吧，不会吧，到现在不会还有大冤种加入别的阵营吧。
    此刻，正在看论坛的观星小队们：……
    天命在我顶着队员们异样的眼神，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官方肯定会想办法的，说不定我们要加入的稽查局势力才是最好的。”
    胖子：“对啊，总不能真的所有玩家都加入一个势力吧，那之后阵营战咋打？肯定会有限制人数的啦。”
    29l：但是如果玩家数量过于不平衡，后面的阵营战咋办？
    30l：放心啦应该不会，你们难道忘记这个游戏的特殊机制，角色卡了吗。大不了我主号加入兰恩阵营，然后其他角色加入别的势力不就完了吗。
    31l：草还有这种办法？
    芭芭·浩：有点意思啊，我还可以开个角色卡专门在其他势力卧底，然后传情报回来，这样就不就可以多兑换一点荣誉点了吗。
    32l：草，不愧是刁民，一瞬间就想到了我们想不到的缺德玩法。
    33l：但是很有道理啊，沿着这个思路下去，为了让阵营战打起来，我们可以用其他角色卡加入稽查局或者其他势力，然后传递点虚假情报过去，坑他们一波！
    34l：我要把其他势力的情报都偷回来养我老婆！
    35l：呵呵，你们这算什么，大胆一点，在这些阵营混个高职位，然后在打阵营战的时候背刺一波，不就什么都有了（狗头叼玫瑰
    夜夜·浩：你们真是个人才啊！这个刁民应该你们来当。
    36l：不敢不敢，还是你们比较合适一点。
    兰恩在接待玩家的间隙看到这些回复，一时愣住了。
    他想起来了，前世玩家确实流行过这样的操作，一个主要的角色卡加入自己最想深耕的阵营，然后又车几个和主要卡八竿子打不着的角色卡加入不同的教派，然后等这些教派准备举行什么仪式的时候，就由主要的角色卡出卖这些情报，以换取阵营荣誉点和奖励。
    只不过在前世的时候，玩家加入数量最多的就是稽查局，在稽查局的黑料没有爆出来之前，凭借调查员职业的优越性和情怀笼罩了大部分的玩家，自然玩家这种背刺操作的最大受益者也是稽查局。
    当然到后期，其余组织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大规模收缩势力，新加入的成员几乎不可能接触到核心事物，卧底难度大大上涨，这种背刺操作才逐渐停息。
    好家伙，没想到这一次，玩家那么快就捣鼓出来了背刺操作。
    还好，受益者是他自己。
    不愧是第四天灾，真是人才辈出。
    不等玩家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讨论下去，黑猫和德鲁伊连忙爬出来制止歪楼。
    黑猫：等下啊各位，关于角色卡的一百种运用和背刺你们还是另外开贴或者拉群讨论吧，这个帖子的主题是隐秘教会，不要歪楼了。
    德鲁伊：友情提醒各位，如果真的打算搞背刺操作还是低调点比较好，最好和亲友拉群讨论，一旦曝光的方法可能后面就不管用了。
    黑猫：好了，我们继续回到正题。隐秘教会的安利就到这里为止了，效果也很显然，之后想要加入的玩家自然会加入，不想加入的也不会为这点福利动摇，安利结束了，我要开始我的老本行了。
    37l：哟，久等了。
    38l：预言家开业了！
    黑猫：咳咳，首先请允许我总结一番前面预言成功的部分。
    第一，就是这个游戏任务接取方式，众所周知这个游戏最初的版本是没有正规的任务接取渠道的，大家内测1.0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晃悠，后面才逐渐找到npc接任务。
    而现在，这个游戏！他终于！在内测2.0的时候修复了接取任务途径狭窄和稀少的bug（举杯同庆），采用阵营模式，玩家们可以规律接取任务了，现在大部分进入游戏的玩家终于不用体验到我们当初在街道茫然游荡的感觉，唉，这是太遗憾了（扼腕
    德鲁伊：草hhh
    黑猫：好吧，这个小bug的修复也在意料之中啦，不算是什么预言成功。但是后面就不一样了。
    第二，就是兰恩的身份问题，现在大家对兰恩的身份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异议了吧，他就是目前游戏里少数能够确认的‘神’，现在教会、祈祷词和神国都已经出来，盖章定论，也算是我预言成功了吧。
    第三，稽查局的问题和正邪颠倒。嘶，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个事情能预言成功，这个我自己都是猜测的，而且毫无依据。
    阿龙：确实啊，当时阿尔奇公寓找到那个笔记本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没想到稽查局真的是黑的。
    抹茶奶绿：这个现在不是还没有定论吗，说不定只是一部分人是黑的，或者稽查局内部有一只派系是黑的。
    黑猫：不不不，某种预感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想想，为什么阿尔奇的父亲宁愿把笔记封存起来都不交给调查员？说明他当初肯定是调查出来了什么，他确信稽查局里没有能相信的，这至少证明这股稽查局的黑暗一定不小。
    黑猫：而且从后面那个叫做艾伯特的npc的反应来看，他估计也是被瞒在鼓里的。也就是说这个艾伯特从某种程度上也走了阿尔奇父亲的老路，去异乡人卧底，却最终遭到身后势力的背叛。
    阿龙：好惨啊，阿尔奇好惨啊，自己的父亲和好友都被稽查局骗了。
    黑猫：而后，邪神是善良的，这一点没有什么普遍性，从兰恩在这一系列事件的反应来看，至少我觉得兰恩比稽查局白多了，论迹不论心的话，他才是拯救阿卡姆的那一方吧。
    德鲁伊：什么冷笑话，邪神救世，官方策划不要太离谱。
    39l：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一点很离谱，过于离谱了，感觉官方想整点什么花活，但说真的他们搞砸了，这真的是我的雷点，邪神救世是什么冷笑话。
    40l：我也觉得，太ooc了，我至今都不太能接受。
    黑猫：不能接受的朋友们，别急啊，至少看完我这个帖子再说话吧。
    黑猫：好了，总结就到这里，中间还有一点细节的预言我就不算进里面了，总之目前来看我的预言家身份可以妥妥落实了吧，大家都是我的金水，要为我作证啊。
    41l：好，今晚狼人就刀你（狗头
    黑猫：接下来，就是猜测部分。
    黑猫：首先，我想对兰恩的身份做个修正，我现在不太赞成兰恩是邪神这一说法了。
    42l：？？？
    43l：？你之前才……
    黑猫：我之前说，基本确定兰恩是‘神’，但我没有说是邪神，各位，别忘了克系世界观里可不止旧日、外神这两类邪神。
    44l：你是说……古神？
    古神是克苏鲁体系中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特殊就特殊在他们并非由克苏鲁体系的创造者洛老创作，而是由后续的继承者德雷斯创造的，他把这些存在称之为‘古神’或者‘旧神’，是与旧日、外神敌对的神明们，相较于旧日和外神，他们的立场偏于中立，甚至偶尔偏向善，与旧日们的关系就像是圣经中的神与魔鬼。
    但也因为德雷斯赋予了神善良的属性，破坏了原本洛老体系里冰冷而又充满毫无缘由的恶意的宇宙观，克苏鲁的粉丝们并不承认旧神们，但随着时代变迁，后续的继承者将这些旧神并入了洛老在幻梦境篇章中提到过的‘地球神明’体系，并且强调他们并非善良，只是处于个体原因与旧日为敌，帮助人类只不过符合他们的利益。*
    总之，克系这个概念原本就是由后人不断二创三创，才逐渐丰富起来，如今跑团游戏里早就不避讳使用这个概念。
    黑猫：也许类似于这种存在，当然我也不确定，但你们还记得上一个主线剧情最后出现的‘门’，门后面的巨人的手和关门人吗？
    阿龙：当然记得。
    黑猫：那或许就是我说的旧神存在的证据，有某种存在在帮助人类，无论祂们是处于什么目的，这不就类似于古神或者旧神的定位吗？
    45l：有点道理……
    46l：也就是说兰恩=门人=帮助人类的存在=古神？
    黑猫：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说守门人可能对人类没有恶意，祂有可能是古神，但是兰恩嘛，他涉及我的另外一个猜测。
    黑猫：我猜，兰恩有可能不是守门人。
    47l：？
    黑猫：你们想想，目前官方也从来没有说兰恩是守门人吧，剧情里也没有类似的描述，但是玩家论坛都已经‘盖棺定论’了，这是为什么？
    阿龙：额，这还有要争论的吗？守门人不是兰恩还能是谁，就像推理小说中凶手肯定要在之前的篇章里出场过，不然就没有意义了，而之前的主线任务也一样，如果守门人不是兰恩，祂就相当于突然跳出来的机械降神一般的存在，强行帮玩家渡过主线？这也太扯淡了。
    这也是为什么玩家论坛那么多人都猜测是兰恩的原因。
    夜夜：是啊，再加上后续的宣传pv彩蛋，明显兰恩又是c位，之前的主线剧情里守门人刚命令关门，后续就跳转到猜兰恩的身份，这简直是明示了吧。
    黑猫：所以说，这是官方的陷阱啊！
    黑猫：故意摆出了一个很明显的嫌疑人，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在往兰恩是守门人的方向去想，但其实在现在的剧情中，已经有暗示兰恩的真正身份了。
    德鲁伊：啊，隐秘教会的祈祷词。
    黑猫：没错，祈祷词一般都是指向一个神明的身份和权能，你们看那段祈祷词里，没有一句话是在指向守门人，而是在说‘森林和农耕的新主’，这一句明显指的是牧神。
    黑猫：牧神的职责就是森林和农耕，再加上神国的环境，基本没有错了。
    兰恩看到这里，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不愧是黑猫，完美捕捉到了他流露出来的消息。
    没错，兰恩的目的，就是要引导玩家们的猜测，从隐秘教会的祈祷词，到后面故意而为的武器说明，都是在不动声色透露线索，引导玩家猜测，将‘牧神’和‘守门人’的身份分开来。
    而细节狂魔·黑猫，果然没有错过。
    48l：那前面的两句呢？‘命运的颠覆者’其实这一句我觉得可以指守门人吧，因为祂，那个门后的存在没有办法过来，拯救了阿卡姆市。
    黑猫：这个嘛，其实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说个可能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冷知识，牧神是希腊神话中唯一有明确记载死亡的神明。
    49l：？
    黑猫：神话中对牧神是这么描述的，祂是牧羊人和羊群的守护神，掌管自然和森林乡野，但有一天，一个叫做泰姆斯的水手路过前往意大利时路过一个小岛时，海面传来一阵声音‘泰姆斯，是你吗？当你到达palodes时，请宣布伟大的神明pan已经死了。’*
    pan就是牧神的名字，在古希腊语中这个单词有‘一切’的意思，祂的死亡代表了希腊神话的终结，多神崇拜体系就此落幕，与此同时一个新的宗崛起于西边，早期的基督教徒将潘神的死亡当做耶稣诞生的前提条件，潘神是旧的信仰，因为祂的死亡，新的庞然大物从祂的尸体上诞生。*
    顺便一提，后来基督教之所以将羊角视为魔鬼的象征，也和潘神脱不了关系，也有说法说撒旦的形象正是死去的潘神所化。
    黑猫：有点扯远了，总之牧神是明确已经死亡的神明，而你们再看附魔武器的标注写的是新生的牧神，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死而复生’正是对应了祈祷词当中的‘命运的颠覆者’
    毕竟也算是颠覆了牧神已经死亡的概念，又或者是祂的归来将会对现在的世界造成重大的改变？
    看到这里的时候，兰恩嘴边微微扬起。
    黑猫：沿着这个思路的话也可以解释祈祷词的第二行，‘不可说之神秘’，在基督教势力最盛的时期，有关于撒旦，也就是pan的形象都被于恶魔画上等号，那他自然是‘不可说’的。
    50l：嘶，涨知识了，原来还有这种解释的方法。
    51l：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确实可以解释祈祷词的含义，这样的话，守门人和牧神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黑猫：没错，我也是基于这几处线索推断兰恩可能并非守门人，之所以造成那么大的误解，是因为官方在有意引导我们的思维往错误的方向猜测。毕竟如果这个版本的主线真的是‘守门人’的身份的话，总感觉太简单了。当然，也可能我现在的推论才是官方的诱导把戏。
    52l：额，这么层层叠叠下去那就没意思了，我现在比较支持这个推断，我站黑猫。
    53l：我还是觉得兰恩比较可疑，而且如果兰恩不是守门人而是牧神的话，为什么他的阵营任务那么偏向善良·秩序？牧神在神话里也不是什么善神吧。
    黑猫：这个的话其实我也有一点猜测……
    德鲁伊：好家伙，还有？
    兰恩：？
    等、等一下，到这里就可以了。
    黑猫：是啊，不过这个猜测基本是我联想的就是了。
    你们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我们曾经猜测过，兰恩的目的就是夺取阿卡姆医院院长的位置吗，事实是他确实做到了，现在基本可以判断他已经解除封印，并且将医院永久保存下来，而且还改造成了祂的神国。
    按照之前祂告诉我们的说法，基本可以判断祂的神国就位于梦与现实的缝隙，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兰恩不再降临现实呢？
    是不想，还是做不到，为什么兰恩突然开始创建自己的教会，又或者是突然要大规模扩张教会范围？要知道他之前明明也可以这么做的，但是之前却没有吸纳玩家入会。
    52l：……因为之前游戏官方还没推出阵营系统？
    德鲁伊：草
    阿龙：草
    黑猫：艹怎么回事hhhhh官方都说了游戏世界里面是自成一套规律和逻辑的，不能用因为之前没有推出阵营功能所以怎么样，而是应该想因为剧情推到了这个地步，所以官方顺势推出了阵营功能。
    也就是说不管官方有没有推出阵营，游戏剧情里兰恩都会在这个节点，既不前也不后地开始大范围招收教徒，应该是这个思维才对。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突然扩张？我假设之前隐秘教会就存在，像卡门、卡伦斯这些人很早就加入了隐秘教会，但是玩家不知道，也就是说在这个节点之前为止，隐秘教会都一直在遵守‘隐秘’‘低调’的原则，只招收精英。
    兰恩：……那、那倒没有。毕竟他才认清自己的身份没多久。
    黑猫：现在之所以会对玩家开放，是因为兰恩需要那么多信徒。
    德鲁伊：？什么意思。
    黑猫：先说好，以下都是我的猜测，如果说假设兰恩真的不是守门人，那么在之前的剧情中，守门人命令‘关门’并且隔绝了梦境和现实两个世界，使得异乡人的计划没有成功，那兰恩作为疑似邪神或者古神的存在，会不会暂时无法降临现实了？
    但是因为医院的存在，祂没有和那个门后的巨手一样被守门人驱逐，如果将门里门外比作两个世界的话，梦之隙就类似于中转站一类的地方，兰恩占据了一块当做自己的神国，进可攻退可守。
    之所以现在隐秘教会对外公开，并且广招信徒，就是因为兰恩需要‘信徒’作为锚点才能重新降临现实。
    兰恩：？
    等一下啊，不要再脑补了，他真的只是怂被稽查局发现而已——
    第61章
    黑猫：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兰恩不是守门人的原因，如果牧神和守门人为一体的话，按照祂目前表现出的权柄，应该能自由往来现实和梦境。梦之隙对祂的意义不大，而且既然教会的名字是隐秘教会，之前玩家又丝毫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意味着它们极度封闭，确实符合这个名字的作风。祂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关头那么张扬地招揽信徒才对。
    当然也可能是有别的目的，那我就不太清楚了，目前有关于守门人的情报太少了，几乎没有办法分析出来什么，倒是牧神，无论是资料还是游戏中兰恩的表现都有迹可循，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祂们应该不是一个神的原因。
    兰恩：……（老人、地铁、手机.jpg
    怎么说呢，黑猫确实按照他的预想将他的身份与守门人划开，仅仅保留牧神的部分了，但是又往另外一个更离谱的方向撒腿狂奔了啊。
    很难解释，兰恩很想说隐秘教会这个名字只是随口取的，之所以广招信徒仅仅只是为了玩家不要跑到其他菜园子里。
    至于布置这些阵营任务，纯粹是除了这些任务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日常任务可做，现在阿卡姆说不上百废待兴，但受到了一定的损失是确定的，反正玩家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把手。
    除此之外，兰恩还有一点让玩家们融入这个世界，或者说对这个世界的npc多怀抱一点好感的心思，让他们学会尊重，总比肆意妄为要好一点。
    天地可鉴，兰恩就是单纯这么想的而已，完全没有想到，会有玩家根据这些阵营任务脑补出那么多东西啊！
    53l：这么说，只要教徒越来越多，兰恩就还是有可能重新回到现实的是吗qwq
    54l：我懂了，怪不得兰恩的阵营任务是救援相关的，在这个灾后的情况下，确实是人心最为动荡，也是最是和招揽信徒的时候。
    55l：我完全懂了.jpg
    56l：我也懂了，只要隐秘教会多招收信徒，兰恩就会重新降临现实，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舔屏（√
    57l：没错！现在这个情况只有第一次加入教会才能见到兰恩qwq这也太难了呜呜，如果兰恩能回来就好了。
    58l：这就去刷阵营日常并传教hhhh
    59l：+1
    后续玩家纷纷加一，兰恩心情复杂。
    怎么说呢，感觉，好像，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黑猫都这么说了，为了让玩家把牧神和守门人这两个身份分开来，他好像只能认下来？
    兰恩退出论坛页面，看向任务发布的页面心想，这个任务发布的功能不应该给他。
    应该给这群自动脑补后续任务的玩家啊！
    #什么叫做玩家优秀的自我管理能力#
    ……
    就在兰恩和玩家斗智斗勇的同时，另外一边。
    观星小队的人沉默地看着论坛上面的信息。
    胖子幽幽的声音响起：“入会送附魔武器，阵营商店里a级魔药、a级附魔武器，还有旧印、撬棍，阵营日常……”
    “咳咳。”天命在我咳嗽一声，“说不定所有阵营都有呢，官方不可能弄出不平衡的势力的，而且你们想想，有官方做靠背，阵营商店不会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稽查局的渠道，他们既然是官方调查员组织，就意味着不会缺任务，别忘了这才是我们开荒最重要的目的。”
    没错，比起阵营商店，这个游戏里更重要的资源其实是稳定接取任务的渠道，之前公会里的人分析过内测的第一个版本，得出结论是玩家之间等级拉开距离的最重要依据其实就是接取的任务的区别，接取的任务等级越高，数量越多，越重要，玩家能获取的好处也就越多。
    因此他们才首先选择稽查局下注。
    女队员同样幽幽地说：“我怎么觉得他们隐秘教会的任务也不会少呢，而且队长你之前说过想用兰恩是守门人的情报换阵营点数吧，但是现在他是不是那个守门人还两说呢。”
    她说的不无道理，迄今为止游戏里所有重要的任务，都是在兰恩周边触发的。
    “至少，兰恩确实是个神不是吗，我想稽查局对这个情报应该还是感兴趣的。”天命在我咳了咳，“我们都快找到稽查局了，快走吧，至少试试。”
    ……
    稽查局的人已经正式从警察局搬出来，他们的办公地点换成了一栋被租下来的小型公寓，里面被临时改造成了各种会议室、训练室以及资料室。
    然后今天，金发男，也就是约伯，再度找上埃德蒙，和他说了下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
    “招募临时调查员吗。”埃德蒙听闻金发男的看法，有些怔愣。
    埃德蒙从那次事件清醒过来后，这一天一直在回答这只精英小队的问题，以及撰写本次事件的报告书，根本没有什么个人的时间。
    “是啊，虽说是调查，但是我们人手不够，如果分散出去找线索，那效率就太慢了。”金发男说道。
    “那直接雇佣本地的侦探不就好了吗？”埃德蒙问。
    在电脑前工作的神经质男，也就是伊迪说：“呵，那些业余的侦探可派不上什么用场，而且我们能用金钱雇佣他们，那别人也能从他们那里用金钱买来情报。”
    约伯点头：“而且这次调查工作时间周期不定，说不定我们还要在阿卡姆市待很长一段时间，思来想去还是招募一批临时调查员好一点，到时候也方便培训，相信其他来阿卡姆调查的势力也是这么想的。”
    埃德蒙奇怪：“那如果别的势力想办法混进来呢？”
    约伯自信叉腰：“没关系，我们找了专业人士来辅助我们辨别这些人。他应该很快到了。”
    这时门口传来停车的动静，约伯看向公寓门口，埃德蒙也看了过来，然后他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随后一个穿着白大褂，脸色很冷的医生下了车，直奔公寓里来。
    这人是……
    埃德蒙愣了一下：“阿尔奇医生？”
    这不是给他做过心理分析的警局顾问吗？
    阿尔奇·海斯走进公寓，扫视了大厅里办公的一群人，冷淡地瞥了一眼埃德蒙，又很快移开目光，约伯热情地走过来和他握手：“你好，阿尔奇医生，久仰大名。”
    “我才是，久仰稽查局的大名。”阿尔奇的视线在金发男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上停留片刻，很快不动声色移开，和他握了握手。
    埃德蒙也主动打了个招呼，之前他们就在警察局里打过交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显得不自然：“阿尔奇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阿尔奇医生就是我们请来的帮手，他在心理学领域的才华让总部的许多医生都惊叹，还说几次开高薪邀请过，可惜您都没有答应，没想到能有这个荣幸和阿尔奇医生合作。”约伯笑容灿烂，很有亲和力。
    阿尔奇推了推眼镜：“我还是喜欢比较自由的生活，是他们太抬举我了。”
    “那么这次招新就麻烦阿尔奇医生多费心了。”
    “我先提前说好，心理学的人并不会读心，也不会测谎。”
    “哈哈，阿尔奇医生您真幽默，我们当然知道这一点。”金发男笑道，他后面的眼镜女毫不犹豫拆台，“是谁当初刚进稽查局的时候就被忽悠的差点直接连自己几岁尿裤子的时候都抖落出来了？”
    约伯脸一垮：“戴娜啊，那么久远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我那时候不是被骗了吗，带我的前辈吓唬我说稽查局总部的心理检测超级严格，必须得有什么说什么，否则会被当成邪教间谍关起来。”
    其他人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埃德蒙也干笑了几声，不着痕迹地看向阿尔奇。
    阿尔奇察觉到了埃德蒙的目光，不过他没有理会：“我的工作间在哪里？”
    “我带您去看看，那里还有测谎机可以用，”约伯一边介绍一边指引阿尔奇，几人来到一间空的房间，里面果然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办公室，原本的床和柜子被拆除，只留下了办公桌，衣架以及饮水机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台分外显眼的机器。
    之前埃德蒙见过的克里·查普曼站在机器旁边调试，见众人进来，把机器插上电源。
    约伯：“查普曼，机器调试好了吗。”
    克里·查普曼眼皮子都没抬：“好了，随时可以用。”
    “那太好了。”
    约伯快速走到机器旁然后随意把上面的连着线的手环戴在手上：“这个是稽查局总部最新版本的测谎仪，戴上就可以根据脉搏和心脏跳动情况分析人是否说谎，精密度很高，就算是事先经过测谎训练的专业人士也会被检测出来，这一点某些特工机构已经经过测试。”
    “比如，我现在说，我其实是邪神组织派来的卧底。”约伯搞怪地道。
    阿尔奇：……
    埃德蒙：……
    测谎仪瞬间亮起红灯，约伯看了一眼数据：“你看，因为是给你们测试，其实我撒这个谎言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机器还是能检测出我在说谎，相信以阿尔奇医生的专业知识，在招募人员的谈话中更加能够制造紧张氛围。”
    “我尽量。”阿尔奇冷淡点头。
    金发男：“那阿尔奇医生要不要亲自试试这个机器？”
    埃德蒙瞳孔微微一缩，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他记得之前还在兰恩大人的授意下吓唬过这位阿尔奇医生，不过之后他悄悄问兰恩大人需不需要处理掉这位心理医生，兰恩大人却说他也已经是他们的一员。
    也就是说，在场的两人，都是卧底。
    阿尔奇看了一眼约伯，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手环，没有犹豫给自己手腕上戴好。
    金发男看了下手环是严丝合缝的，问：“阿尔奇医生，你有信仰吗？”
    “没有。”阿尔奇冷淡地说，“信奉不知名且不知实体的存在，天真地相信靠祈祷就能获得救赎，没有比这还要愚蠢的行为了。”
    测谎仪没有反应。
    金发男：“您有加入过神秘的教派或者什么组织吗？”
    “没有。”阿尔奇毫不犹豫回答。
    测谎仪依旧没有反应。
    约伯还想再问，阿尔奇已经拿下手环，脸上出现不耐烦之色：“我记得我应该是来帮忙的，能别浪费我们双方的时间了吗。”
    “我并不是你们稽查局的员工，也没有任何必要接受这种问询，事实上我们警察局也很忙，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回去了。”
    约伯连忙说：“抱歉抱歉，我们只是试试工具，没有这个意思，”
    埃德蒙内心惊讶，虽然想过阿尔奇医生能够度过这一关，但却没有想过那么轻易。
    还是说这个机器只是有名无实？
    然而他却不知道，阿尔奇在通过测试后，手心里同样浸出冷汗。
    显然，要骗过这种专业的测谎仪，阿尔奇也并不轻松，还好之前通过了梦之隙的第二层，阿尔奇对身体的控制更加细微，不然就算他掌握了一大堆有关催眠的知识，也很难控制住本能的反应。
    克里在后面看机器的数据，眯了眯眼。
    虽然确实没有够响起警报的级别，不过某一刻阿尔奇的脉搏数据突然接近临界值，后面又平稳了下来。
    这时，原本在外面办公的神经质男突然敲门：“老大，外面有人上门了。”
    “嗯？来做什么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伊迪脸色有点奇怪，“他们是来询问如何加入稽查局的。”
    约伯一愣：“你已经把招募令发布出去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刚发不久。”
    金发男皱了皱眉，转头对阿尔奇说：“抱歉阿尔奇医生，才刚来就要麻烦你开始工作了。”
    “我本来就是来工作的。”阿尔奇说道。
    约伯和埃德蒙从办公室房间走出，发现临时被改造成招待处的大厅，确实已经有几个陌生人，他们鲜艳的着装令埃德蒙心里一跳。
    同时玩家也惊讶地看着埃德蒙。
    观星内部频道
    胖子：草，这不是兰恩的信徒吗，他们怎么在这里？？
    五子棋：你没有看之前公会收集的资料吗，之前内测1.0版本的主线，有部分玩家在城内看到了埃德蒙，他是稽查局的一员。*
    胖子：噢我想起来了，但这不是很淦吗？！他们在这里，也就意味着邪神势力渗透了稽查局吧？我们真的要去这种没有前途的组织吗？
    天命在我：闭嘴胖子，不要露出破绽，假装不认识他们。
    还好玩家现在站的位置还在门口，尤其是胖子的身影被天命在我挡住，金发男没有看见他们的反应。
    “你好，我是约伯．盖奇，”金发男微笑着问，“请问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边招人？”
    天命在我看到周围还没有玩家，他立刻知道他们肯定是第一个，笑容中按捺不住兴奋：“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在网络上找到一些有关于稽查局的信息，然后又在这个城市里听人说警局有人在调查诡异事件，我们从警局的门卫那里知道你们搬出来了，然后打听出来这个地址。”
    这话半真半假，观星-天命在我他们都是公会的职业玩家，在进入游戏前肯定已经在论坛收集过了资料，他们知道稽查局的队伍近来都在警察局活动，然后队伍里一个点了社交技能的上去套话，找到了他们搬离警察局的情报，然后找上门。
    天命在我还觉得他们很机智，这里明显还没有其他玩家发现，只要能成功加入，他们无疑是占据优势的。
    眼镜女眉头动了动，推了推眼镜看向金发男。
    “这样啊，那你先进来吧，”约伯表面上依旧是乐呵呵地，背地里给其他成员打了个手势，随后对天命在我等人说，“你们等会一个个进来吧，我们来进行个简单的面试环节。”
    “没问题！”
    玩家在眼镜女的安排下一个个在办公室外面排队。
    天命在我排在第一个，门打开，他们看着面试官的办公桌前的阿尔奇，张大了嘴巴。
    阿尔奇推了推眼镜：“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观星玩家频道：
    五子棋：这，好像是阿尔奇·海斯吧？
    天命在我：……
    拉歇尔：队长！你醒醒啊，稽查局这个组织就是没救了啦！连稽查局面试的面试官都是邪神的人啊！这个组织真的不用改名成隐秘教会吗？都要被渗透成筛子了啊！我们真的有加入这个组织的必要吗！？
    天命在我：……忍住。
    天命在我其实也很想吐槽这个稽查局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被邪神信徒渗透进来了干脆别干了吧！
    但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天命在我深吸口气，表面不露声色地走进去，关上门，自己一个人走到阿尔奇面前：“您好。”
    约伯打开门也走了进来，自己提一张椅子坐在阿尔奇身边，冲天命在我露出个友善的微笑：“不用紧张，我们就问一些基础问题，只是临时调查员，不会太难的。”
    “好、好的。”天命在我心想，他紧张的是面试吗，他紧张的明明是邪神信徒就在眼前啊！
    “好了，那么请问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稽查局？”约伯问，“请戴上测谎仪谨慎作答。”
    天命在我：“当然是因为我心怀正义！”
    滴滴滴滴滴——
    测谎仪响起急促的响声，天命在我和两位审评员面面相觑，最后天命在我尴尬地道：“我刚刚只是在测试一下这个测谎仪的灵敏性，你们相信吗？”
    约伯干笑：“好，那之后请你好好作答。”
    之后玩家明显正经了不少，但还是被阿尔奇犀利的问题逼得连连后退。
    阿尔奇：“你加入稽查局是否抱有不轨之心？”
    天命在我：“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怀着一颗纯粹的心来的！”
    嘀嘀嘀——
    天命在我：……
    阿尔奇：“你知道稽查局是做什么的吗？”
    天命在我颤颤巍巍回答：“知道，是负责调查那些诡异事件的人，每天出生入死，是暗地里的英雄。”
    阿尔奇：“很好，那你是怎么知道稽查局的？”
    阿尔奇的问题犀利而全面，而且速度很快，几乎不给人留下思考的空间，天命在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太大意了，但是这个时候回去想回答也晚了，从硬着头皮回答到逐渐放飞自我。
    唉，实在不行换张角色卡再来算了。
    抱着这种咸鱼的心态，天命在我回答逐渐放肆，听得旁边约伯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没错，我不是为了正义来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是为了在这里获得足够的利益升职加薪！”在现实中升职加薪。
    约伯下意识看向测谎仪，但是荒谬的来了，测谎仪没有响。
    约伯：……？
    什么奇葩会来稽查局升职加薪？去外面的企业它不香吗？稽查局里升职加薪可都是拿命换啊！
    “危险？没想过，干就完事了！”
    “父母？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角色卡背景是个孤儿
    “没有任何人唆使我来，我也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来卧底！我是凭自己的意志走到这里的！”
    对于这种天马行空却又有点熟悉、欠扁的怪异三观，阿尔奇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不过在约伯的眼皮子底下，阿尔奇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正常’询问玩家。
    在阿尔奇犀利的提问中，玩家的底裤都要被扒干净了，还好在涉及‘异世界’‘玩家’‘第四天灾’之类的词语时会自动屏蔽掉关键词，不然天命在我什么都要被迫说出来了。
    最后天命在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在他后面的玩家深吸口气，以一副上刑场的姿态走进办公室。
    但还好，对于后面的人，阿尔奇问的问题也都大差不差，基本是询问为什么要加入稽查局，之前从哪里知道的稽查局，有没有过信仰，加入过什么组织，以前在哪里工作之类的。
    当然，全都是戴着测谎仪的手环问。
    约伯在一旁做着记录，偶尔会提一两个比较犀利的问题，玩家也都一一作答。
    和普通玩家或者神经病玩家比起来，天命在我这群玩家因为提前收集过资料，知道这个游戏的npc智能有多高，再加上天命在我的前车之鉴，更没有玩家试图耍小聪明，都是安安分分作答。
    观星队伍群
    天命在我：这群npc问的好多
    胖子：是啊，就差从我祖宗十八代开始问了，我哪记得住那么多啊？
    五子棋：呜呜我是一旦回答不上心跳就会加速的类型，好多背景差点忘记。
    天命在我：没事啦，不撒谎应该没什么，大家忍着点。
    等最后一个询问结束，约伯一直没有听到测谎仪的声音，侧头转向阿尔奇，阿尔奇同样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说谎的痕迹，这群人的心理状态也很正常。于是约伯客气地将他们送到门外，说是等一会才会公布面试结果，然后回到房间里捂着额头。
    “也就是说他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加入稽查局，而且要钱不要命？”
    “人类一个广袤的群体，我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多样性。”阿尔奇面无表情说道，一边慢条斯理整理面试记录交给约伯，“你要拒绝他们吗？”
    “不，”约伯放下手，说道，“我会让他们加入，成为稽查局的临时调查员。”
    阿尔奇挑了下眉：“稽查局就那么缺人？”
    刚才来面试的那群人的言行举行，和阿尔奇之前见过的兰恩的信徒非常相似，都是神经病但心理稳定，可以说是拥有相当歪曲的稳定三观，不过因为兰恩那边没有什么表示，阿尔奇弄不清楚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就姑且当做正常工作处理。
    因此他递上去的那份报告，阿尔奇不相信约伯看不出来玩家的奇怪之处。
    “呼，这一点我等会再和大家一起解释。”
    ……
    系统提示响起：
    【您已加入势力：稽查局，目前阵营声望：0（冷淡）】
    天命在我等人瞬间狠狠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成功了！他们大概是第一个加入官方势力的玩家。
    之后只要迅速在稽查局往上爬，开荒的奖励肯定少不了。
    这时约伯和阿尔奇也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天命在我迫不及待地问：“那么约伯先生，接下来我们有什么培训或者任务吗？”
    约伯不动声色地说：“培训？没有，我们这里暂时也没有任务，等有任务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那有没有什么奖励或者内部商店什么的。”胖子急切地问。
    “抱歉，我们经费有限，这个恐怕……”约伯熟练地露出为难的表情，“内部商店的话是只对正式调查员开放。”
    意思是，观星小队们还只是个临时工，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内部渠道。
    胖子有点崩溃：“那劳务费总得有吧！？”
    “额，这个嘛……”
    约伯继续打着太极，胖子还想继续追问，天命在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冷静地道：“我知道了，那如果这边有任务请随时联系我们。”
    “好，没问题。”约伯微笑着道。
    观星小队离开了公寓，刚走出去胖子还愤愤不平地在频道打字。
    胖子：搞什么搞什么，连个劳务费都不给？什么都没有？我们加入这个阵营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很显然他们的表情也都写着类似的话。
    天命在我此刻也有点动摇，但他玩那么多年游戏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稽查局肯定有好处可捞，就这么直接放弃感觉太吃亏了。
    “我们再试试，”最后，天命在我说，“游戏官方不可能真的那么做，不然游戏太不平衡了，这样还怎么玩？而且现在我们就算转投兰恩的教会，你觉得我们的优势会比那些老玩家高吗？”
    此话一出，其他队员都安静下来，思考着。
    “我们现在就算转投隐秘教会，也肯定没有那些内测1.0版本的游戏有优势，既然这样，什么时候加入不都一样，但是稽查局不同，这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没有玩家加入，还是一片可以挖掘的蓝海。”天命在我顿了顿
    “再加上，这个游戏经过公会的初步评定，是有火的潜质，到时候如果真的火了，我们的账号肯定是有办法变现的，公会高层的意思是让我们尽量探索和开荒，可以和我们签分成更高的开荒协议，但是如果我们选隐秘教会那边，分成可能谈不下来很高，因为现在第一批加入隐秘教会的玩家很多，他们的账号更有价值。”
    天命在我和观星小队的人分析完利弊，原本骚动的观星小队成员顿时冷静下来了。
    “我之前没有说，主要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默契，毕竟我们以前玩游戏也是这个开荒模式，当然你们如果有意见也可以退出。”
    其他队员有些犹豫，但最后也没有人退出。
    ……
    另一边，看着天命在我小队离开，眼镜女推了推镜框，看向约伯：“一般而言临时调查员不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培训才能开始工作吗。”
    “是啊，那是通常的情况，”约伯将刚才的面试情况，以及觉得这群人有问题的猜想告诉众人。
    “他们的言行举止都太奇怪了，说实话，简直破绽百出，他们加入稽查局的动机都说的是想要升职加薪，但是我说了没有劳务费，除了一个人提出抗议外其余人竟然都接受了？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用爱发电吗？”
    “好槽，队长。”戴娜说。
    约伯：“说实话，那个仪器并没有我们想的有用。”
    克里刚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句话，翻个白眼：“那是你们的问题，机器不会出错的，这是我最新的研究，哪怕是用了起源能力或者奇物，这台机器都能检测出来，不可能出错，除非他们用了心理上的技巧完全欺骗过自己。”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阿尔奇，阿尔奇面无表情回视。
    约伯按着太阳穴，无视了克里的抗议：“不知道那群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如果拒绝他们，他们恐怕也不会放弃，反倒会在暗处做手脚，那还不如我们就在明面上观察他们。找出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其余人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对意见，副队长戴娜托了托眼镜：“我知道了，那么我们还继续招揽其他临时调查员吗？”
    约伯思索了几秒，摇头：“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们才刚来阿卡姆，行踪就彻底暴露了，这说明那些暗地里的势力比我们想的还要嚣张和强大，继续招募临时调查员还得费心机去分辨他们是不是间谍，我们人数也有限，不可能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
    “伊迪，尤妮斯，得辛苦你们分别在网络和现实中搜集线索了。”
    “没问题。”
    “了解~尤妮斯最擅长问话的工作了，分分钟把情报问出来。”队伍里唯一年龄比较小的少女欢呼道。
    “辛苦了，埃德蒙会辅助你，还有……伊迪。”
    “知道，在你们面试的时候我已经在查他们了，这是调查到的结果。”
    伊迪将电脑屏幕转向其他人。
    “和老大你怀疑的一样，他们确实很可疑，全部都是黑户，两个混混一个无家可归者，还有一个标注的身份是暂时失业，来阿卡姆的理由似乎是找工作，但是这个时期来这边找工作是不是太荒谬了？而且从我调查到的资料来看，他们之前并不认识，起码不是认识很久的关系。”
    “另外，从明面上的资料来看，他们之前并没有加入过什么可疑的势力或者宗教团体。”说到这条消息，一直以电子技术自傲的伊迪磨磨牙，“也可能是伪造的资料，如果是伪造的，我只能说他们背后的组织规模不小。”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突然出现并且口口声声想要加入。
    可疑指数简直爆表。
    约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上报的总局，让他们查一下其他地方的资料库。”
    “目前就是这样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现在也差不多到饭点了，大家去吃饭吧，啊对了，伊迪留下来。”
    其他人也离开各做各的事，或者出去吃饭，只有伊迪跟着约伯上楼，阿尔奇转身离开公寓，埃德蒙犹豫了一会，跟了上去。
    “队长，还有什么事吗？”伊迪不解地跟着约伯走进一间房间，还看见约伯特意锁上了门，“队长，有事不能手机发给我吗？”
    “这件事很重要，我不能发在任何电子设备上，包括你，伊迪，我告诉你后你不能上传任何电子设备。”
    伊迪皱起眉：“我知道了，是什么事？”
    约伯：“我需要你监视那位阿尔奇医生的通讯工具，包括手机、电脑，一切能和他人联络上的道具。”
    伊迪：“……嗯？您怀疑他，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让他参加我们的行动？”
    “怎么和你说呢……好吧，你也应该知道，这是秘密任务。”约伯揉了揉眉头，神色凝重，“实际上我们这一次接到的不是一个任务，而是两个，而且这两个都是‘未知’级别的任务。”
    伊迪张大嘴，口中的棒棒糖掉落下去：“两个‘未知’？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我当初也提出过疑问，但是上面说这个任务是那位大人亲自指定的，我们没有办法拒绝。”
    “任务内容和那位阿尔奇医生有关吗。”
    约伯点了点头：“队里的其余人还不知道，主要是我怕引起恐慌，之后会逐渐透露给他们，这个任务的内容比较特殊，我们需要找出，并杀死一个人。”
    伊迪喃喃：“杀死一个人？队长，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稽查局开始做脏活了？”
    约伯无奈：“我一开始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但是你没有听错，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
    “他是谁？”
    “稽查局的叛徒，阿尔奇从小到大的发小——艾伯特·艾肯。”
    第62章
    【人哪有不疯的】玩家登入游戏。
    按照论坛上面的新手攻略，不疯三两下搞定了职业-失业青年，随后属性中的教育点高（教育关乎着技能点的多少）然后把技能点大多都分配给了急救、医学和精神分析。
    据说现在的版本这几个技能最好刷，虽然她一直有一颗战斗系的心，但反正这个游戏可以车多个角色卡，这个版本就先用医生吧。
    技能点和属性点分配完毕，捏脸部分不疯不太擅长，随便选了个还看得过去的脸型，就直接确定，然后进入游戏。
    一睁眼，是阴暗泛着股臭味的小巷口，不疯眨了眨眼，兴奋地跑出去。
    “哇哦~”
    看样子她登陆的位置是一处中下区域的贫民窟，周围的房子都是局促破旧的类型，还有醉汉栽倒在地面上。
    咦惹，这好像不是醉汉。
    不疯凑近了看。
    ……是尸体。
    【理智鉴定：失败】
    首先是一股肉块腐烂的味道冲入鼻间，其次是视网膜中倒映了自己的同类尸体被老鼠啃咬，嘴唇部位少了一块，露出下面发黄的牙龈。
    口区。
    不疯跑到一边干呕，手忙脚乱调低了自己的感官值。
    好家伙，原来掉理智是这种感觉！
    不疯一时觉得恶心，一时觉得新奇，她之前也玩过文字跑团和语音跑团，不过那时候大多是玩的自由度，毕竟仅凭文字和说话很难代入真实跑团那种紧张掉san的氛围。
    现在她体会到了，这个游戏做的也太精细了，一瞬间还真的以为是同类倒在了地上，又是作呕又是害怕，心里甚至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心情。
    现在的全息游戏做的可真好啊，就是这个尺度，公测的时候妥妥21+
    好不容易收拾心情走出小巷，在走出巷口的时候不疯还不小心被一个少年人撞了一下，少年人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跑远了。
    单位碰撞感做的也不错啊。
    不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接着有些震撼地看着眼前的环境。
    和她之前的判断一样，这里真的是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和她判断的不太一样，这里的情况好像严重多了。
    随处就可见流浪汉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哀嚎，捂着受伤的部位躺在地上，他们好像在排队，不疯再往前走，被一个瘸腿的老人拦住去路。
    “就一西元，拜托了，我想买点新的止血绷带。”
    不疯注意到他断的一截小腿在往外面渗血，下意识就要掏出钱包，但是她掏啊掏啊，却怎么都掏不出初始发放的西元。
    “？我钱呢？”
    “我猜，大概率是被偷的。”
    不疯猛地回头，却看见一个大高个站在自己面前，体型至少80，光头在阳光下锃亮，朝自己憨厚一笑：“新人？”
    “是啊，你是上个版本的玩家？”不疯看到他头顶上的id，最强の男人。
    最强的男人：“不，我也是新玩家，但是比你早一点。”
    ……那你为啥要说出这种明显是老玩家的台词啊！
    不疯无语凝噎：“你比我早一点？那你怎么知道我钱不见了。”
    光头爽快地把自己的口袋后翻：“因为我的也不见了！因为是沉浸式游戏，系统完全没有提示我遭到了‘妙手’攻击，我看你的表情估计你也是。”
    看不疯点头，光头又看向老头：“而且这个估计是连环陷阱，因为他们刚刚也把我骗了。”
    在两人的注视中，老人默不吭声地往地上一倒，然后大叫起来。
    “……你看，我就说吧，连程序都一模一样。”光头男说。
    “这未免也太真实了吧，这种真实度完全不需要啊！”不疯表情一囧吼道。
    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就被包围住了。
    他们似乎是早有准备，或者干脆就是和地上的碰瓷老头是一伙的，甩着钢棍斜着眼盯着两人：“两位怎么说啊？你们把老人家碰倒了，不给点钱意思意思？”
    不疯和光头男面面相觑。
    光头男：你战斗吗？
    不疯：我没点战斗技能。
    光头男：好巧，我也是，我是个奶妈。
    不疯：。
    啊？你是个奶妈为什么要车那么大的体型啊？？
    不疯无法理解，光头男像是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不疯的疑惑，羞涩地道：“人家害怕医闹嘛。”
    不疯：行吧。
    不等两人继续打闹，这群混混似乎已经看穿了两人穷鬼的事实，打算直接上来动手了：“今天真倒霉，尽是遇到一些穷鬼，算了，衣服应该也能卖点钱。”
    光头男：“？？什么，这个游戏还能脱衣服？你们别动，让我自己来。”
    不疯：“？？？”
    混混：？
    就在光头男的兄贵体型即将暴露在空气当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喂，你们在干嘛呢。”
    噢噢，好经典的英雄救美环节！不疯连忙说：“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不用脱了。”
    光头男的手从裤子上放了下来，脸上竟然出现一抹可惜之色。
    不疯半点不想知道他在可惜什么，赶紧扭头期待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战斗，结果这群混混扭头一看，脸色齐刷刷的变了，然后在不疯和光头男惊讶的眼神下朝着走来的人鞠躬：
    “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这些勾当啊，”id名为阿龙的玩家没好气地拍了拍老人家，“前面不是有地方领绷带吗，70岁以上的老人又不要钱。”
    老头讪讪一笑：“这不是想创点营收吗。”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创到我们的人身上就有问题了，唉，走吧走吧。”
    老头和几个混混迅速离开了，阿龙这才看向两个萌新，脸上出现一抹笑容：“萌新？”
    “嗯嗯，大佬你是老玩家吧。”不疯不放心地确认了一下。
    “当然是啊，诶你们居然没有人认识我吗。”阿龙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我最近好歹一直在直播区搞直播吧。”
    直播间的观众丝毫不给他面子吐槽：
    【阿龙你不行的啦，已经过气了。】
    【是啊是啊，有掺和不上什么大剧情，大家都进入游戏刷剧情日常了，没有人看直播啦。】
    【感觉是直播内容没有什么特色吧，德鲁伊大佬玩游戏很沉浸，有黑猫大佬在，推理的部分也很硬核，刁民小队的直播一直很快乐。】
    阿龙只感觉无数只箭矢插在了心上。
    萌新的话语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光头男憨憨地道：“抱歉，我一般只看刁民小队的直播间。”
    不疯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这位仁兄的行为模式那么古怪。
    原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阿龙痛苦地捂住小心脏：“我的直播内容真的很无聊吗。”
    【其实吧，也还好，主要是现在没什么大剧情，而且大家都忙着刷技能点】直播间里的好心观众安慰他一句。
    【不过还没有自己的特色也是真的。】
    【阿龙加油啊，等你成为大主播。】
    不疯安慰他：“我会去点个关注的。”
    “呜呜，谢谢你，顺便一问你们都点了什么技能？我带你们刷日常吧。”
    “好啊好啊，我们都是点的医生。”
    “医生啊，太好了，现在正好就缺医生，”阿龙对直播间说，“今天直播带萌新刷刷阵营日常，感兴趣的观众老爷们点个关注嗷。”
    于是两个玩家就跟着阿龙走了，有阿龙带头，这一路来明显消停了很多，暗中注视他们的视线在看到阿龙的时候也移开。
    不疯啧啧称奇：“大佬，你在这里什么地位啊？为什么他们都怕你？”
    “他们不是怕我，是怕我背后的势力，”阿龙解释说，“你们应该知道隐秘教会吧，隐秘教会的下属机构黑扑克是这一带最大的帮派，只要你说是黑扑克的人，这里的人都会给你个面子。”
    “Cao，那么吊？”
    “嗯，知道知道，目前论坛上分享了很多个阵营，但是没有一个阵营的福利好过隐秘教会的。”
    这些天以来，虽然大部分玩家都在愉快地刷隐秘教会的阵营日常，但也有不少类似于观星公会的玩家更倾向于开荒，反正他们身后的公会会给他们准备好刷完阵营日常的账号，想什么时候换号也是一样。
    除了这些玩家以外，论坛上最近还多了一个id名为‘冒险家’的玩家，她最常做的事就是整理游戏内势力分布，然后免费公布出来。
    而且和职业玩家不同，冒险家的开荒就是纯粹的开荒，她经常会把发现的新东西上传论坛，也根本不在乎是否藏起来利益更大，按照她的话来说，冒险家享受的是冒险的过程，而非结果。
    帖子里列举了不少组织势力，大部分是一些帮派，以及冒险家不知道从哪里勾搭上的外地邪教。
    光头男点头赞同：“是啊，目前冒险家公布的几个势力，比如同样是帮派的黑色杜鹃，阵营任务可劲爆多了，加入即送枪械和预备牢狱套餐，为了保证成员的忠诚，这个组织会让你开枪射杀一个人或者让你运送白丨粉，这个游戏简直太刑了，我怀疑它能不能活到成功公测。”
    “卧槽，官方没有限制吗？”
    “有啊，最近这个势力好像被举报，然后被警察局端掉了。”光头男顿了顿，“我很有理由怀疑就是被玩家举报的。”
    【他的怀疑没有错。】
    阿龙的直播间划过弹幕。
    【应该是被冒险家本人举报的，我一个朋友曾经好奇进去过，结果当晚赶上了警方扫du】
    【草，结果呢？】
    【那当然是一个正义的背刺，毕竟我和我朋友生平最恨这些东西，没想到还能在游戏里体会到一把天降正义的感觉哈哈。】
    【然后这给了其他玩家一些启迪，现在好多小势力已经没了（狗头】
    【多亏你们这些小机灵鬼，现在加入其他阵营的难度飙升（哭笑不得），到底是谁开创的背刺流啊！】
    【可是背刺有收益啊，警察局最近还开了悬赏呢，举报有效奖励十万西元。】
    【卧槽，在哪里接？？】
    【晚了，这种好事轮得到我们？早就被抢光了。】
    看来不只是刷阵营日常，玩家的游戏生活还是如此的自由自在，充满乐趣。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举报隐秘教会和黑扑克。
    等阿龙把两个玩家带到街角的小诊所，他们就懂了。
    排队疗伤的人从街头到街尾。
    好几个玩家在街角的黑诊所马不停蹄地治疗伤员，不疯亲眼看到一个玩家急救似乎失败了，手底下的病人抽搐了一下整个人晕了过去。
    “卧槽，不小心手抖，唉，骰子不给力啊。”玩家a叹气，被玩家b推开，“让开让开！让我来！”
    【急救：成功】
    刚晕过去的病人又清醒了：“我、我好像看见了过世的奶奶。”
    “哈哈，病人您真会开玩笑。”玩家b打了个哈哈，看向接下来排队的人，“继续啊，下一个是谁？”
    排队的伤员吞了口唾沫：“我我觉得我还好，我可以自己挺过去。”
    “不，我觉得你不行。”
    不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而光头男则是眼里放光。
    “这样也可以的吗，为什么他们不去正规医院。”
    “瞧你这话问的，”阿龙砸吧砸吧嘴，“如果他们付得起高昂的医疗保险，至于住这种地方吗？”
    游戏里莫名真实的一幕，医疗保险全覆盖，但很贵，不是穷人消费得起的。
    “而且我们治疗又不要钱，医死个人算什么，你说是吧。”阿龙拍了拍路过刚包扎好的伤员。
    伤员咽了口唾沫：“你说得对。”
    【真·庸医们的聚集地。】
    【莫名心疼被医疗拳的npc们hhhh】
    【谁说阿龙的直播间没有看点的？我就喜欢看玩家治疗npc哈哈哈】
    “不会有人医闹吗？”光头男好奇地问。
    “有啊，当然有啊，你看那不又来了吗？”阿龙冲着另外一边起争执的地方撇了撇嘴。
    “不是说这里包扎伤口不要钱吗？”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大声喊道，“为什么只收我的钱？”
    玩家c翻了个白眼：“只有这片街区的人不收钱，因为他们平时给黑扑克上交过保护费，这是增值服务。”
    其他排队的伤员顿时叫嚣起来：
    “没错，我们平时交保护费哒！”
    “虽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保护费真的会派上用场。”
    “呜呜呜呜感谢黑扑克，我以后一定按时上交保护费。”
    玩家：“听到了吧，一看你肯定不是住在这里的吧，去外面诊所看病的钱总掏得起吧。”
    “大家都是人，你凭什么收我钱？”中年男人罔顾玩家c的话，手指都快指到玩家c的鼻子上面，“而且你们这里明显是黑诊所吧，行医执照呢？拿出来我看看，小心我去举报你们！”
    玩家c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有行医执照他们还用得着在这里开黑诊所？朝一个角落挥了挥手，蹲在那边无所事事的混混玩家们顿时喜不自胜，一个个摆起不知道从哪个影视剧里学来的流氓步朝中年男人走来。
    “啊~就是你小子在这里闹↑事↓？”
    “你很拽啊，混哪片地方的？”
    “有正经工作吧大叔，要不要我们去你单位玩玩啊。”
    【恐吓：失败】
    【恐吓：成功】
    【恐吓：成功】
    原本嚣张跋扈的中年大叔瞬间怂的像鹌鹑，话都不敢多说往另外一边跑了，但好不容易逮到个刷恐吓技能的机会，玩家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脚步散漫跟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的两个萌新：……
    不疯叹为观止：“我原本以为这个版本只能刷刷医疗技能，看来是我肤浅了。”
    “嘿嘿，千万别小看玩家们的创造力，哪怕没有条件刷其他的技能我们也能创造条件。”阿龙笑着道，“不过你们的选择确实没错，现在会急救、医学和精神分析的最吃香。”
    “咦，前两个我知道，但是后面一个呢？”
    “唔，等你遇到就知道了，对了你们刚登录这个游戏吧，加入阵营了吗？”
    “还没有。”
    “嗯，那让老司机载你们去吧，先加入隐秘教会的话，做这些志愿活动既能刷技能熟练点，又能获得阵营贡献，运气好还能提升阵营声望，一举三得，大家都是走的这套流程。”
    “好啊好啊！”不疯连忙说，“我听说刚加入教会还能去神国看兰恩，是真的吗。”
    “当然啦，要珍惜机会hhh最近兰恩都不在现实露面了，加入教会时候见到他可能是最近剧情里最后一面了。”
    阿龙朝一个方向挥了挥手，很快一辆面包车开过来，车窗摇下。
    “干啥。”
    “你要出去一趟吧，顺便带两个萌新上车呗。”
    老司机啥也没说，头一摆：“上车！”
    不疯和光头男谢过后连忙上车，面包车被改装成了简陋的救护车，后面的作为全部被掏空放上固定的死死的单人床，老司机说：“你们急吗？不急的话我路上估计会接几个病人。”
    光头男、不疯：“？还有这生意？”
    “那当然了，你们不知道这里的救护车费用有多贵吗，虽然我的本意是锻炼驾驶技能，但是还能顺手赚西元和经验值何乐而不为呢。”老司机关上车门，开动面包车，“那我们出发了。”
    不疯下意识就系上了安全带，回头看光头男：“你不系上安全带吗？”
    “拜托，这是游戏诶。”光头男扒着窗户看外面，“不过感觉这个游戏目前给我的印象偏经营是怎么回事，它的卖点不是克系吗？”
    “是啊，所以这种给玩家刷技能的机会不多啦。”老司机摇头晃脑地说，“你看，现在的任务其实是一天比一天少的，所以你们新人最好动作快点，这个游戏虽然不会刷新地图，但是npc们建设的速度也不慢。”
    “噢噢，了解。”
    不疯也好奇地看向外面，只见各种穿着制服的npc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一时间和现实的景象竟然重合起来。
    突然，老司机狠狠踩下刹车，摇下车窗探头：“嘿，需要救护车吗？只收10西元，如果你们没钱去医院，我还可以给你们推荐不收钱的诊所，不过生死勿论那种。”
    倒在路边的伤员应该是被突然断裂的电线杆砸到了半边身体，他旁边的应该是他的朋友或者亲人，此刻茫然无措，没有半点反应。
    老司机啧了一声下车，不疯和光头男也下了车，一旁做志愿活动的npc也凑了过来。
    不幸的是电线杆砸到的位置不好，那人的小半个身体都被压在下面，看得出来骨头已经碎裂了，人直接陷入了昏迷。
    就这一点时间，伤员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下去，这时旁边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一边扑上去试图搬起电线杆，但是没搬动。
    “起来，让我们来。”几个力量点的高的玩家上去。
    【力量：成功】
    【力量：成功】
    【力量：失败】
    两个成功足够了，几个玩家努力使劲把电线杆移开，露出下面大半胳膊血肉模糊的伤员。
    “不妙，他出现休克症状了，估计很难撑到医院。”老司机翻了下伤员的眼皮说道。
    一旁围观的科伦娜也觉得麻烦，她会点急救，但就在她刚要上前的时候，她的丈夫制止了她，摇摇头。
    他们可以救人，但如果治死人，风险太高了。
    不等科伦娜犹豫，旁边的玩家积极踊跃：“我我我，我点了急救！”
    “我来，我有医学，我医学可高，20点呢！”
    “滚啦，20点的小菜鸡，爷30点！”
    “呵呵，我32点，我最高了吧，我来。”
    “草啊你们这些畜生，是把自由分配点数都丢医学上面了吗？”
    最后全场医学最高的玩家的当仁不让接过任务，不待科伦娜劝阻，就急切地上手了。
    急救：失败。
    玩家a：……
    急救失败，原本还能喘两口的伤员差点驾鹤西去，旁边亲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科伦娜也是目瞪口呆，不等他们说什么，光头男火速接替。
    “让开，让本欧皇来！”
    急救：成功。
    “看见了没有！有的人，天生是医学圣手。”光头男甩头，得意偷笑，“诶嘿，这还是我第一个救活的人诶！”
    科伦娜：……
    其余人：……
    刚被救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是很想道谢了：）
    老司机苦笑不得：“算了，把人搬上来吧，我们运去那边的诊所，现在医院急诊都爆满了，去估计也轮不到你们。”
    后面一句话，他是对伤员的家属们说。
    伤员的家人也很犹豫，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犹豫，一咬牙：“那就去吧。”
    “那行，不疯、最强男，你们在往前面走几百米就到卡姆依族的人的街区了，去那里就能加入教会了，我要把病人送到诊所，最后一段路你们自己走吧。”
    “没问题，谢了兄弟。”id为最强の男人的光头男挥了挥手。
    很快面包车驶离现场，见没有什么事件了，几个在这里做志愿者的玩家再度一哄而散。
    不疯和最强男原本也打算离开，却被一个npc拦下来了，科伦娜看着最强男手上还残留做完急救的血迹，说道：“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洗个手休息一下？”
    她宽和地看着不疯和最强男两人：“你们也辛苦了，来喝杯茶再赶路吧。”
    不疯和最强男面面相觑，最终光头男还是答应了下来。
    科伦娜说的没错，他们家确实很近，就在街道旁边的民宅，最强男去吸收了，不疯坐在沙发上捧着科伦娜做的小点心，怀着好奇和npc聊天。
    科伦娜说自己是一位资深的家庭主妇，除了照顾家庭外，她平日里也经常担任社区志愿者的工作，这一次的灾难，她们家幸运的没有受到太多波及，在怪异刚出现的时候，一家人正好都在家里，避过了最开始的一波动乱，到后面晕厥过去，倒在自己家中，就更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只不过醒过来后在看到外面的惨状和疮痍，他们就齐齐加入到了灾后救助的志愿者队伍当中。
    “你们可真是好人。”不疯感叹道，“我一路看过来很多人都躲在家里，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出来帮助别人。”
    “不不，比起你们来我差得远了。”科伦娜羞愧地道，“我其实也是会一点急救的，我年轻的时候上的护理专业，但是那一刻我犹豫了，害怕承担失败的责任，没能第一时间站出来。”
    不疯惊讶地看着科伦娜，不是因为她话语的内容，而是她的智能程度。
    虽然事先知道这个游戏的npc据说和真人差不多，但这个情感模拟得也太真实了吧。
    短短这一段游戏，她见识了小偷、诈骗犯、恶人、路人，再到现在这位普通却善良的女士。
    他们真的有自己的内在行为逻辑，就如同真正的人一样，会作恶，会做善，甚至会因为后果犹豫，会因为别人挽救了事态而感激。
    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人类一样。
    相似度简直高到了不疯感觉自己要触发理智鉴定的程度。
    “不疯，我洗好了，我们走吧。”这时最强男从洗手间出来，拍了拍不疯的肩膀，“你发什么呆呢。”
    “好、好的。”不疯起身，匆匆向科伦娜道谢，“谢谢你的点心，我们得走了。”
    “不客气，把医疗箱也拿着吧，我看你的同伴之前没有工具也不方便。”
    “不不不，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呢。”
    “拿着吧。”科伦娜微笑着说，“我们家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这个交给你们，比留在我们手上更加管用。”
    别人都这么说了，那最强男也只好收下，这家人还热情地要送他们。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不疯连忙挥手。
    “没关系，正好我们也要继续去做志愿者。”科伦娜笑着说。
    最强男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走出去的时候还大咧咧地问：“最近志愿活动很忙吗？”
    “之前有一段时间忙得够呛，不过后面好很多了，”科伦娜说，“突然有很多人冒出来成为志愿者，工作突然被分担走了。”
    男主人：“而且他们都是一群棒小伙，就和你们一样，都很有担当，又很热情，任何事情都抢着干。”
    不疯心想，是啊，那不得抢着吗，这可都是刷技能点的机会啊。
    不过她也没有打断男主人的赞美，最后和这热情的一家人道别的时候，原本走在最后的一个看起来刚上高中的少年突然扬声问：“你们不怕治不好会担责任吗？”
    哪怕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在遇到重伤垂死的病患时也会头皮发麻，但是这些只有半两水的家伙简直一身胆子，不管不顾病人情况就敢往前凑，真的不怕医死人被告吗？
    最强男耸了耸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救命要紧，其余滚边。”
    不疯和其他玩家赞同地地点了点头，科伦娜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这么想，和成熟圆滑善于躲避责任的成年人不同，他们身上仿佛还残留着人性最初的善。
    这让天性善良的科伦娜一家对他们的好感度顿时蹭蹭上涨，科伦娜的儿子耸了耸肩：“好吧，为我一开始的刻板印象道歉，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群怪人，但现在看来，你们是一群酷毙的怪人。”
    “约翰！”
    “哈哈，没关系的科伦娜女士，我们本来就是怪人。”不疯笑道，朝他们挥了挥手，“拜拜，我们还要去一趟卡姆依街区那边，等会见。”
    “再……等下，你们要去卡姆依街区那边？”科伦娜的丈夫原本是想说再见的，听到这话突然拉高了声音。
    “是啊，怎么了？”不疯疑惑。
    “额，也没什么。”男主人有些无措地摆了摆手，科伦娜犹豫了一会，和他们说道：“没事，我们不是教徒，不在意这个，但是最近有些人可能会对卡姆依或者经过卡姆依族的人恶作剧。”
    “恶作剧？”
    不疯和最强男没明白。
    不过很快，他们懂了。
    两人刚靠近卡姆依族的街区附近，就看见有好几个行迹诡异的青年人提着油漆桶和喷枪，往卡姆依街区的墙壁上泼红色油漆。
    不疯和光头男吓一跳，还不等他们上前阻止，另一边的角落里突然冲出了夜夜他们几个，这几人手里还拿着摄像机。
    “终于抓到你们了，臭小子们！”
    见到夜夜他们，那几个青年也不慌，嬉笑着朝他们比划中指：“滚吧叛徒！”
    “你能拿我们怎么样？你们这群朝恶魔献殷勤的傻b”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我们才会遭受这一切！”
    “滚出去，滚出阿卡姆！”
    “嘿，我这脾气真是控制不住了。”芭芭捞起衣袖，直接冲上去，青年们这才四散逃离。
    “算了算了。”卡姆依街区里有人冲出去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夜夜他们，“不用跟他们计较，我们已经习惯了。”
    “草，这种事是能够习惯的吗？我跟你说啊，这种霸凌一旦忍气吞声，这些人就会更加过分。”
    卡姆依的女人无奈地笑：“就算我们反抗，结局也是一样的，警察都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但是谢谢你们为我们出头。”
    芭芭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夜夜拉住，两人走到一边小声讨论。
    卡姆依的女人看向不疯和最强男：“你们……是新面孔的，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没错！”不疯说道，她看向最强男，却发现最强男在缠着蜀黍浩要签名，说一直很憧憬刁民小队。
    不疯无语地撇过头，看向这位异域风情的女人：“现在还能加入吗？”
    “当然了，请跟我来。”
    卡姆依人在前面带路，很快最强男也跟上来了，两人一起面见了卡门，也就是隐秘教会的祭司，随后跟着他一起念出祈祷词。
    再度睁眼，面前的场景已经改变。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森林，两位玩家在之前都已经在论坛看过路径教程，接下来只要往中庭走就可以了，就算迷路，这边的植物也会指引他们走到最中央。
    沿着德鲁伊他们走过的路段，不疯也如愿见到了当初吸引她一眼入坑的神颜。
    “欢迎。”森林深处的神明温和地迎接他们，眼眸里翠绿和代表神性的金芒交织，编织出令人陶醉的梦幻景象，“希望你们能喜欢上这个世界。”
    【理智检定：成功】
    不疯听着耳边响起的理智鉴定，神色随之恍惚了一下。
    虽然很早就从论坛闻言名为兰恩的npc的美貌，但是没想到近看能震撼至此。
    论坛里那些兰恩的粉丝说光是照片根本无法提现兰恩魅力的十分之一这种话，不疯原本以为是他们在吹牛，但只有实际进入游戏的人，才能切身感受到这种仿佛连理智都要蒸发的魔性魅力。
    不疯深吸口气，想起这一路看到的风景，微笑道：“我已经爱上它了。”
    “那最好不过，希望你们能真切享受这里的一切。”兰恩轻轻勾起唇角。
    又送走了一批玩家，兰恩喘了口气，从接待玩家的忙碌中忙里抽闲。
    让他来看看玩家接了阵营任务都在做什么好人好事。
    然后他就看到：
    庸医在中下层街道的黑诊所里再就业、飙车党开着黑救护车到处抢正规医院救护车的活、混混玩家替黑扑克受保护费、某些经常来他这里混眼熟的疑似死忠粉趁着受灾后人心动荡的时刻捧着圣典在贫民窟传教。
    兰恩：6
    兰恩：……等一下，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有圣典了？
    第63章
    关于兰恩什么时候有圣典这件事，还要从之前说起。
    玩家们热火朝天刷着任务，生怕自己接的少了会亏，黑猫刚刷完一单，却德鲁伊居然不见人影了。
    黑猫打开好友列表，发现德鲁伊的坐标竟然在阿卡姆医院。
    黑猫：？那小子跑医院做什么？
    考虑到德鲁伊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运气（指总是能接到特殊任务），黑猫想了想，也跑去找他了。
    阿卡姆医院不出所料正忙成一锅粥，黑猫进来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医护人员都是跑动的，哪怕是待在岗位上的前台或者药房里的医生护士，每个人脸上都是统一的凝重和严阵以待。
    奇怪的是，他们脸上竟然没有多少疲倦，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像是刚睡了充足的午觉起来一样，真是件怪事。
    黑猫没有去打扰那些走路带风的医护人员，看了眼德鲁伊的坐标就上去找人了，结果发现这小子竟然在病房门口偷窥小萝莉。
    “这是犯罪哦。”
    黑猫在德鲁伊耳边幽幽地说。
    德鲁伊差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干嘛，吓死我了！”
    “你干嘛呢，偷窥小女孩？就算是在游戏里，也是会有被封号的可能哟。”黑猫说。
    “滚滚滚，她是那个我救下的小女孩！”德鲁伊翻了个白眼说道。
    “噢噢，好像是。”黑猫瞅了眼里面的小女孩，认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进去啊。”
    德鲁伊张了张嘴：“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哈？”
    “我就算进去，她应该也认不出我，”德鲁伊说，“你忘了吗，我们之前在医院‘死过一次’，对npc来说，我们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
    黑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哦。
    在医院中庭的时候他们因为直视了疑似解开封印的兰恩，导致直接凉凉，现在他们的角色卡其实是新的。
    咦，那之前兰恩是怎么认出他们的？
    不过想到他的真实身份，似乎做到这点事也不是很意外。
    “所以我才不敢进去，”德鲁伊叹气，“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木屋里拯救过他的人了，现在的我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这个世界的npc很智能的，万一她用陌生的眼神看我可怎么办。”
    黑猫伸手抓住德鲁伊的脑袋晃了晃。
    “干什么？松开你爹。”
    “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黑猫毫不客气地道，“你忘了你之前又救了她一次吗，没有进去的理由？理由不是现成的吗？”
    “可是……”
    德鲁伊还没纠结完，黑猫已经毫不犹豫推门而入：“打扰了。”
    一般来说有陌生人进入病房里，待在病房里的人都会警惕地看过去，这属于一个人的自卫本能，但是床上的小女孩没有，她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黑色头发落在腰边，身上各处缠满了绷带，一边眼睛也蒙上了医用眼罩，唯一一只露出的眼睛里空洞无物。
    进来的两个玩家没有引起她丝毫注意。
    这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德鲁伊看向黑猫，黑猫摊开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他根本没有点精神分析。
    德鲁伊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病床边：“嗨，你还好吗？”
    没有反应，小女孩对他的声音和存在理都不理。
    “我是那个在路边试图阻止你的人，还记得我吗，还有这位，是当初给你做急救的人。”
    依旧是没有反应。
    小女孩的瞳孔涣散，一看就是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德鲁伊没辙了，想放弃，但是黑猫努力给他递眼神，德鲁伊无奈，只好做最后的尝试：“你还记得安德鲁吗，我是他的朋友，他曾经和我说过你的事情。”
    安德鲁就是德鲁伊上一张角色卡，听到这个名字，小女孩总算有了反应，目光移到了德鲁伊身上。
    德鲁伊顿时松了口气，还有反应就好，他再接再厉：“他让我对你说，不要放弃生活的希望，还记得你们曾经的冒险吗，只要不放弃，总会有……”
    “他在哪里？”
    小女孩声音艰涩地开口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我？”
    德鲁伊顿时无法再开口。
    “爸爸、妈妈都死了，妈妈被坏人用斧头砍死，爸爸死在突然出现在怪物的口中，他们说这是灾祸，是因为安妮不是个乖孩子，所以才害死了爸爸妈妈。”
    “当然不是，安妮是个好孩子！”
    “那为什么安德鲁哥哥没有来？”
    德鲁伊张了张嘴，第一次深刻感觉到这个游戏的残酷。
    混蛋啊，为什么不能车和上次一样的卡！
    “安德鲁哥哥是不是……也死掉了？”
    见他说不出话，安妮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只是盯着他不出声，然后突然捂住了脑袋尖声尖叫。
    这声音引来了隔壁病房的护士，红发的护士长迅速冲进病房，目光凌厉地扫视德鲁伊和黑猫：“这里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德鲁伊他们不说清楚，很有可能就被送监狱了。
    黑猫连忙解释：“我们是当初车祸现场路过的好心人！我当初还帮这个女孩做了紧急治疗，所以来看看她病情有没有好转。”
    “没错，”德鲁伊擦了擦冷汗，“你可以去调监控，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
    “这一点我稍后会去确认，现在请你们出去！”
    黑猫和德鲁伊被赶了出来，只好守在病房外面，看着医生进进出出，他们透过窗户看见护士在小女孩竭斯底里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前，果断上去打了一阵镇定剂，小女孩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十分钟后，原本离去的玛丽护士长才重新回来，对蹲在病房门口的黑猫和德鲁伊说：“我和当初救护车的随车医生确认过了，他说小女孩当初确实有人给她做了急救。”
    “误会解开就好，”黑猫松口气，紧接着问，“我能问问那个女孩子的情况吗？她现在还有家人在身边吗？”
    “没有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她唯二的直系亲属已经在事故中死去，其余的亲戚目前还联系不上，”玛丽护士长摇了摇头，“好在她伤的不重，相比起身体上的伤害，可能心理受到的伤害更加严重，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可能会转去精神治疗区。”
    精神治疗区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德鲁伊更清楚了：“找心理医生来看看不行吗？”
    “医院目前的医疗资源很紧缺，需要等待。”玛丽护士长叹气，“而且她的治疗费用还欠着，序列上可能会不是很靠前。”
    玛丽说的很委婉，不过德鲁伊和黑猫听懂了：“我们可以帮忙付医药费，可以请到专门的医生过来吗。”
    “……目前医院里所有正规的心理医生都被请去vip病房了。”
    好家伙，在游戏里居然也遭到了如此现实到恶心的问题，德鲁伊差点没绷住，倒是黑猫冷静地问：“那如果我们请外面的医生呢？”
    “按照医院规定，不行。”
    德鲁伊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不过，下午五点半是护士的巡逻时间，但是最近医生护士都很忙，说不定会漏过一两个病房。”玛丽说着，转身离开。
    “！”黑猫猛地一拍德鲁伊，“快点，现在四点了。”
    “急什么，这就call人！”
    五分钟后，抹茶奶绿提着医疗箱过来了：“我的病人在哪里……咦？这不是黑猫和德鲁伊吗，大佬啊！”
    “你是……”德鲁伊一时觉得这个妹子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黑猫：“是之前参与过主线剧情的……”
    抹茶奶绿：“没错没错！”
    “被绑架专业户！”
    抹茶奶绿满头黑线：“……这就有点多余了。”
    还别说，抹茶奶绿虽然参与过主线任务，但不巧都没有什么发挥，还因为丢人地被npc给劫持了，还劫持过两次，所以才有这个外号。
    抹茶奶绿哼哼一声放下工具箱：“现在的我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天赋所在。”
    黑猫：“精神分析？”
    “……真的吗？”德鲁伊怀疑。
    “你就说你们要不要我治疗吧！”
    “咳咳，您请、您请。”
    不管怎么说，抹茶奶绿都是当今黑猫能最快找到的精神分析点数最高的玩家，还得拜托人家帮忙。
    围着抹茶奶绿说了一堆好话，抹茶奶绿这才笑出来：“好了，和我说说病人的情况吧，我跟你们说啊，我最近学了一套很厉害的话术，你知道的，这个游戏需要玩家做做样子才能投骰子，说得好还会加奖励骰！”
    德鲁伊松了口气，连忙把小女孩的情况告诉抹茶奶绿。
    “……原来如此，因为接连失去父母的打击，所以才接受不了现实啊。”抹茶奶绿叹气：“这种情况最近还真不少，我刷阵营日常的时候遇到好几个这样的人，明明是个游戏，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地方那么真实啊。”
    “就是就是。”黑猫帮腔。
    抹茶奶绿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我给她做个精神分析。”
    两人有些依依不舍离开，黑猫小声问：“你应该有把握吧。”
    “放心，我是专门换了角色卡来的，这张卡的点数全部点了【医学】和【精神分析】，”抹茶奶绿说道，“你不信的然，不然你也去车一张专门的卡来做个保底？”
    由于跑团的特性，一个玩家可以有五张不同的角色卡，他们完全可以一张偏战斗系，一张偏调查，一张偏医学，一张偏社交，如果不是游戏限制了一次只能登录一张卡，玩家一个人就能组成一支完备的小队。
    黑猫：“行，那你先治疗吧，等下如果你失败了就私下和我说，换我来。”
    于是黑猫和德鲁伊走出了病房，抹茶奶绿走到病床前，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本连环画。
    “你是叫安妮吗？我叫做抹茶奶绿，你好呀~”
    听到这个名字，病房外面的德鲁伊和黑猫差点绷不住，病床上的小女孩没有反应。
    抹茶奶绿暗叹，居然连那么有槽点的名字都没有引起对方吐槽的欲望，看来是硬茬子。
    没办法，她只好祭出最强的武器，抹茶奶绿翻开了连环画：“你喜不喜欢画画呀？我很喜欢，还特意画了不少画，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小女孩的目光空洞无神，视线根本没有落在抹茶奶绿和连环画上面。
    抹茶奶绿自顾自翻开画，她自觉现在还不是开始投骰子的时机：“第一张画，画的内容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阿卡姆市的地方，有很多阿卡姆人一起快乐地居住在阿卡姆市里。”
    小女孩的眼神动了动，有了反应。
    “但是有一天，突然有一群坏人盯上了这个宁静祥和的地方，他们想出了一个邪恶的计划，想要摧毁这座城市，有很多人在努力阻止他们，但不幸的是这群人虽然非常非常努力，但还是失败了一半，邪恶的反派召唤出了很多怪物，肆意杀戮城市里的人。”
    小女孩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画上，正好抹茶奶绿翻到的那张画，画的水平不高，但是非常传神，恐怖狰狞的怪物踩在很多火柴人头上，地上用红色颜料画出很多很多血。
    小女孩浑身开始抖了起来，病房外面的黑猫和德鲁伊目瞪口呆。
    玩家频道：
    黑猫：你和一个心理受到创伤的小女孩说什么呢！
    抹茶奶绿：信我，这套百试百灵！
    “但值得庆幸的是，神明没有放弃这座城市，在最后，也是最紧急的关头，所有人陷入沉睡，同时也陷入梦境，于是，祂降临了，打败了试图毁灭城市的坏人，把那些怪物们全部赶出了阿卡姆市，于是剩下的人得救了。”抹茶奶绿轻声说，“安妮，你是被选中的人，爸爸和妈妈也一定希望你连同他们的份一起活下去。”
    安妮没有说话，嘴唇颤抖地问：“为什么是安妮？为什么祂没有救爸爸和妈妈？”
    “因为祂还很虚弱，但即使这样，神明大人还是努力拯救了安妮，”抹茶奶绿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一定是因为，祂听到了安妮的爸爸妈妈的声音，他们说，要他们的女儿好好地，活下去。”
    病房外，德鲁伊和黑猫目瞪口呆地看到安妮眼眶中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单薄的身体浑身颤抖着，扶趴下去。
    抹茶奶绿：【就是现在！我触动了她的心，系统！申请奖励骰！】
    【系统：奖励骰申请通过】
    【精神分析：大成功】
    抹茶奶绿瞬间倒吸口凉气，手速奇快的将这一幕截图发给德鲁伊和黑猫。
    黑猫、德鲁伊：！？
    抹茶奶绿：你们等下可要请客嗷！
    黑猫：没问题！
    【你的话语深深震撼住了安妮，在剧烈的心灵冲击下，她昏迷了过去，在梦中，她看见了家里的小花园，男人和女人在花园里，她从家里冲了出来，他们抱住了她。
    “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安妮说。
    男人和女人微笑着摸她的头，对她说：“别担心，安妮，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抹茶奶绿收到这段系统提示的时候，一时间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她低头看向趴在床上的小女孩，发现她的表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松缓了下来，眼角含泪，但是唇角带笑。
    抹茶奶绿轻手轻脚离开了病房，同样把这段话发给了德鲁伊和黑猫。
    德鲁伊：“……精神分析大成功还有这种功能？”
    抹茶奶茶：“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骰出大成功，呜呜，真令人害怕，万一后面运气守恒大失败了怎么办。”
    黑猫：“哈哈，没事啦，肯定会一直走好运的。”
    抹茶奶绿：“嗯？你怎么知道？”
    黑猫：“你看最近玩家一直在做好事，我们不是一直在积累电子功德吗。”
    德鲁伊、抹茶奶绿：“草。”
    说得好有道理，什么赛博玄学。
    吐槽过后，黑猫问：“你那套话术是事先想好的吗？”
    “嗯？算是吧，其实也不算是我原创的，”抹茶奶绿摆摆手，“有一些玩家在悄悄传教，我看他们传教效果挺好的，就思索要不要也整一套话术出来，诶你还别说，外国就吃宗教这一套！”
    德鲁伊若有所思：“可能是有这个环境吧，在国外信教挺普遍的。”
    “真的有玩家在传教吗？”黑猫满脸好奇。
    “是啊，就在靠近黑扑克街区，那边特别多。”抹茶奶绿捡起自己的工具塞回医疗包里，“我还算有节操的，没有直接把孩子忽悠瘸了，他们装起神棍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而且只要牵扯上那位守门人，都效果拔群。”
    “等下，但兰恩是牧神啊，他不一定是守门人吧？”德鲁伊疑惑。
    “是啊，哦，没事，所有教会都是这么说的。”抹茶奶绿挥挥手，“现在但凡在阿卡姆本地有教堂的教会，都宣称关门者就是他们的神所化，神怜悯世人因此拯救了阿卡姆人之类的，搞得可疯了。”
    好家伙。
    德鲁伊提起了兴趣，看了一眼里面的安妮，见她还在昏睡中，就说：“他们在哪，我想去看看。”
    于是几人打车去到了那个街区，确实如同抹茶奶绿所说的是明显比较贫困的街区，但是奇怪的是今天这里聚集了好多人，甚至有些从服饰来看明显不是这片街区的‘上流人士’
    这群人全都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着什么，德鲁伊和黑猫靠近那边，那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你们以为那些怪物为什么会出现？那是上帝实在看不过去人类的罪恶了，给阿卡姆市人降下的惩罚！”
    那是一个长相较为普通，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的男人，游戏id为【神在人间】，他站在人群中央，张开手臂，演说的话充满了激情。
    “你胡说！”人群中有人带着哭腔说，“上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祂为什么不会？圣经里是不是有记载耶和华看不下去人间的罪恶，发动洪水毁灭了地表的一切生物？”【神在人间】说。
    不需要下面的人回答，他继续说：
    “如果你们真的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那你们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那现在我问你们，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接受自己亲人、朋友死亡的事实，为什么无法接受教堂里神父的开解？”
    “因为愧疚、懊悔、悲伤、难过、绝望，因为看不见生活的希望，因为无时无刻不在内心质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活了下去。”
    下面的人群死一般的寂静，神在人间直视着所有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你、你们，是一群可悲的幸运儿，仅此而已。”
    “怎么，以为我会对你说，那是因为你们是像诺亚一样被选中乘坐上了方舟吗？你以为我会对你们说这些宗教人士用来骗人的话吗？”
    德鲁伊、黑猫：……
    他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你们相信神父开解你们的话，你们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为什么，因为你们心中充满了迷茫，如果世人都有罪，那为什么上帝那么不公平，偏偏只把灾祸降在阿卡姆市里，如果上帝真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为什么不能精准地毁灭掉那些真正有罪的人，如果祂真的无所不能，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糟糕的方式纠正人类的错误！”
    玩家频道：
    德鲁伊：他为什么一直在diss上帝？
    抹茶奶绿：当然是因为他在精准定位受众人群，别看这些人好像都是偶然凑在一起的，其实都是他找的托或者玩家把那些曾经是基督徒但是现在信仰动摇的人群。
    黑猫：也就是说……
    抹茶奶绿：没错，他在挖上帝的墙角，不过别担心，他平等地挖所有教会的墙角，恰好这批是基督教而已，上一批人好像是拜火教。
    站在台上的玩家依旧在发布激情的演说，在他的话语和人群中的托的互动中，黑猫他们眼睁睁看着这批信徒眼里的出现明显的动摇，有人捂着脸，有人表情愤怒而悲伤，显然已经完全被台上的男人调动起情绪。
    在这个特殊的人心动摇、世界观破碎的时期，神在人间简直以身作则演绎了什么叫做见缝插针、趁虚而入、入则洗丨脑，姿势熟练到黑猫忍不住问：“他在现实中不会是传销头子吧？”
    抹茶奶绿看了他一眼：“反正我听说他没有点话术或者说服，技能全部丢魅力和闪避上了。”
    德鲁伊：“……嘶，怪不得这个人给我感觉那么矛盾，等一下，这么说这家伙还是现实话术？？？”
    神在人间的脸是丢在人群中都不会看第二眼的类型，说明他容貌点的不是很高，但是当这个人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会散发一种让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牢牢抢夺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且他演讲的技巧相当熟练，一看就是常年在讲台上历练出来的。
    这时，神在人间看情况差不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皮封的圣典：“我隆重和大家介绍，我们真正的救主与天父，拯救阿卡姆之神，欢呼吧，伟大的牧神从死亡中归来了。”
    说罢，他掀开圣典第一页：“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个遥远的传说开始，我主从森林和自然中诞生，祂是天地孕育而出的珍宝，有着超越世间的容颜和仁慈善良的心性，视森林里的所有生物为平等相交的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兰恩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恨不得就此降临去捂住神在人间的嘴巴，又或者暂时失聪或者失忆，好让他不要再经历这种尴尬的局面。
    主要是神在人间的吹捧实在太硬了，就像是初中生写的玛丽苏同人，偏偏这家伙丝毫不觉得尴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有种不顾听众和当事人死活的特殊美感。
    “圣洁与崇高是自然刻于祂心中的品德，纯真与野性是祂作为兽神的特征……”
    兰恩的脚趾已经在王座下扣出三室一厅，为了防止自己当场暴走，兰恩秉持着最后的意志关掉了论坛直播间。
    不行！
    得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兰恩火速联系上了卡门，谢天谢地，因为对方有做早晨中午晚上祷告的习惯，兰恩很快联系上了卡门。
    “卡门，圣典是怎么回事？”
    卡门愣了下：“圣典的事我还没有编制完毕，您是怎么知道的？”
    兰恩把玩家在外面用圣典传教的事说给了卡门听，卡门张着嘴，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忙活接待入教新人和编制圣典的事情，有时候信徒们注意到过来问，我也就给他们看看，顺便参考了下他们的意见。”
    谁知道，这群人直接拿未完成的圣典出去忽悠，啊不，传教了啊！
    卡门欲哭无泪，主要是他没想到兰恩居然知道了这件事，他原本还打算完美完成编制圣典的任务再告诉兰恩的qwq
    更重要的是，圣典还是个未完成品啊，怎么能用还没有经过兰恩审核的东西去传教呢？这简直太荒谬了。
    “实在抱歉，兰恩大人，我这就去阻止他们。”卡门立刻动身去往那个街区。
    兰恩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卡门还是靠得住的。
    那边，等卡门坐车到了该街区，立刻直奔神在人间的宣讲地，这个时候台下已经换了一批人，黑猫他们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就看到卡门怒气冲冲地去到神在人间身边。
    然而见到卡门，神在人间依旧是不慌不忙，甚至还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示意自己还在忙。
    卡门忍住怒火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到底在做什么？我记得当初把圣典借给你看是想要参考下你们的意见，而不是让你把圣典拿出来大肆宣传。”
    “您在说什么傻话呢？”没想到神在人间不仅没有慌张，甚至还一脸惊讶地看着卡门，“作为教徒，传教难道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吗？而且圣典的作用不就是传教吗？”
    “是没错，但是圣典还没有编制完成！”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卡门先生，”神在人间深深地叹了口气，“先贤的经验告诉我们，实践才能出真知，既然圣典的作用是更好地向信徒传达我们主的伟业，那怎么能闭门造车，不顾信徒们的实际需求呢？”
    “……？”卡门茫然地看着他。
    “卡门先生，您读过大学没有？”
    “没有，我们的知识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
    “那怪不得您不知道。”神在人间深深叹息，“现在的传教都是与时俱进的，要结合实际情况脚踏实地思考才能让传教达到最好的效果，最好的圣典不光是要传达神的意志，更重要的是要不断发展新的教义，只有一直发展的教义才是真正正确的教义，只有从实践中来的教义才能吸引住教徒，不信的话您在下面等等，看一看我的成果。”
    卡门相当怀疑，但是一时片刻想不到辩驳的点，只能沉默地坐在台下。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好像真的被神在人间的传教方式深深吸引了，为他痴为他狂。
    卡门：……？
    怎会如此。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卡门忍不住陷入深深的思考。
    忽悠完新一批教徒，神在人间施施然走到卡门面前：“祭司大人，您觉得这样如何？”
    卡门依旧有些纠结：“可是，那位大人不知会不会不高兴，而且这个圣典的用词也太……”太直白了。
    “怎么会呢，那位大人的心胸是如此的宽广，怎么会因为我们的这一小点改动而生气呢？相反，如果我们成功用经过实践改编出来的最佳圣典忽悠、咳咳，吸引来了更多的信徒，那吾主一定会很欣慰的，而且现在的各个教会的圣典本来就越来越直白明了，否则要如何吸引更多信徒？只需要精修版保持逼格就足够了，传教版完全可以直白地向广大信徒宣传祂的伟大，效果您也看到了，”神在人间轻轻说，“难道您不想为祂分忧吗？”
    这句话戳中了卡门，原本怀着汹汹气势而来的卡门满脸怀疑人生地回去了。
    等他们两人商量完，黑猫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兄弟，你是接到类似的任务了吗？”
    “没有啊，”神在人间说，“我只是在看论坛的时候发现你们有讨论过这个，正好我对传教挺感兴趣的，就试了试……哎呀，这种站在台上的感觉真是久违了，不愧是号称自由度超高的游戏，果然能满足玩家的任何需求呢。”
    黑猫：？
    “冒昧问一句啊兄弟，你现实中是做什么的啊？”
    神在人间神秘一笑：“放心吧，没犯法。”
    草，更让人在意了啊！
    怀着这个想法的不止黑猫，兰恩看了直播，尤其是目睹卡门去而复返的过程，就是一个大迷惑。
    等一下啊，快把这个人叉出去啊，网警呢？还有没有赛博传销禁止法了？不能因为是在游戏里传销就放过他啊！
    就在兰恩忍不住要‘降下神谕’提醒卡门他被忽悠了的时候，突然，他耳边一动，听到了祈祷的声音。
    好像是埃德蒙那边？
    “吾主，请原谅我的擅自打扰。”埃德蒙轻轻地道，“我这边有要紧的事需要禀告您。”
    要事？
    兰恩顿时想起埃德蒙在潜伏的事，把圣典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转而联通了埃德蒙。
    “有什么事？”
    “实际上我这边……”埃德蒙把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天命在我一行人的事情告诉了兰恩。
    兰恩静静地聆听着，随着埃德蒙的讲述，面色逐渐凝重。
    虽然知道玩家加入稽查局的事不可避免，但没想到即使在他插手的情况下，还是那么快……
    “他们说过我的身份吗？”兰恩问。
    “额，没有，实际上稽查局这边似乎不太相信他们。”埃德蒙说，接着突然意会到兰恩的话下之意，“……您是说他们可能知道您的身份？”
    “不用紧张，他们只是知道我的其中一个身份罢了。”兰恩心想，看来之前误导黑猫是有用的，至少那些加入了稽查局的玩家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守门人。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会对您造成威胁。”埃德蒙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也会对你造成威胁。”兰恩叹气，“他们知道你和阿尔奇的身份，是我失虑了，埃德蒙，你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现在立刻离开那里吧。”
    “但是、如果我离开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会告诉稽查局您的身份！而我的逃跑行为也会证明他们说的是对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兰恩不赞同地说，但奇怪的是，久久没有听到埃德蒙那边传来回复。
    “埃德蒙？”
    埃德蒙垂下的手缓缓握紧。
    他低头看着洗手间里镜子里的倒影，镜子里的倒影同时也看着他，缓缓咧开一个神经质的笑。
    “没关系，我会解决他们。”
    兰恩愣了下：“埃德蒙？”
    那声音和埃德蒙以往的声调似乎有所不同，更加尖锐，更加怪诞。
    “我亲爱的主，请放心，”小丑用舌尖轻轻顶着口腔上颚，表情嬉笑神态张狂，“我会打消稽查局的怀疑，然后用无比合理的方式、永远让他们闭上嘴巴。”
    “请恕我暂时，失陪一段时间。”
    第64章
    对于埃德蒙的话，兰恩虽然有点感动，但很可惜，玩家其实杀是杀不死的。
    不过也并非干掉玩家会没有用处，毕竟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玩家的角色卡死亡，那在他们眼里和自己打交道的人也已经死了，就算之后玩家车的卡再相像也不会弄错成一个，也就是说如果天命在我他们真的被埃德蒙弄死，那他们就算能再加入稽查局，也得从头开始。
    兰恩把部分玩家的特性委婉告诉了埃德蒙，埃德蒙也只是表示自己了解了，却没有说要取消行动的意思，只是让兰恩放心
    “我不会冲动行事。”
    自从那次祈祷后，埃德蒙再也没有发来任何信息，阿尔奇后来和他汇报说埃德蒙没事，兰恩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奇也混进了稽查局那边，但至少他和埃德蒙还能互相照应，而且阿尔奇和埃德蒙不同，他又不是稽查局的一员，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就算和邪教扯上关系，在这个信仰自由的国家里也没有任何人能用这个理由把他抓进去，所以兰恩倒也不是很担心阿尔奇的近况。
    他大多数的注意力还是在玩家这边，随着阵营日常进行，其余玩家的各类骚操作也逐渐浮出水面。
    原本兰恩以为他们在隐秘教会刷日常的方式已经很离谱了，但事实告诉他，玩家在隐秘教会的所作所为居然还算得上收敛了，他们加入其他阵营的时候，那叫一个放肆。
    类似背刺之类的操作数不甚数，卡伦斯甚至还难得和他抱怨因为玩家们举报帮派的行为过于频繁，给他的工作造成了很大影响，现在只有黑扑克没有人举报会引起其他组织的猜疑，于是他不得不自己举报自己之类的。
    除了帮会以外，玩家最多加入的还有外地混进来的邪教组织和秘密结社，和埃德蒙当初汇报给兰恩的情报差不多，这些势力的目标同样也是守门人。
    至于兰恩是怎么知道的。
    哦，玩家经常把类似的信息上传，没有一点保密意识，导致现在兰恩在逛论坛的时候时常能刷到这个组织布置了偷偷潜入警察局找资料的任务，那个组织布置了潜入阿卡姆市民中间调查之前的关门事件之类的任务。
    兰恩原本还担心玩家加入这些势力会对他产生些不太好的结果，现在想来是他多虑了。
    隐秘教会的势力已成，是大多数玩家主要深耕的阵营，只要不是想不开一般都不会和隐秘教会作对，那些玩家加入其他势力主要也是想要想看看其他阵营都有什么好处可拿，现在发现无论是福利还是什么根本比不上隐秘教会，那自然不会有忠诚度可言。
    甚至兰恩怀疑如果到时候开主线，这些藏在其他组织的玩家会毫不犹豫把这些组织给卖了。
    于是，心情就逐渐舒缓起来了，反正到时候倒霉的又不是他和他的隐秘教会。
    这三天，兰恩除了追踪玩家的动作外，还有继续熟悉自己的能力。
    目前他的力量主要由以下构成：
    1、信徒的起源能力，埃德蒙的小丑状态可以临时提升战斗力和身体素质，兰恩之前短暂试了一下，发现除了身体素质再次获得了提升，可能是因为埃德蒙现在的梦之隙层数更高的缘故。
    其次就是阿尔奇的起源，斯芬克斯，每天有三个问题的机会，但是问题的范围不能超过自身的层次，否则会受到严重反噬（斯芬克斯说的）
    事后兰恩才知道，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赋予斯芬克斯灵性的话，提问依旧可以提，但是没有智慧的斯芬克斯就不会提醒提问者的问题超过他能知道的范围。
    也就是说一旦问了不该问的，就会直接受到反噬。
    2、就是他的自身的能力，除却梦之隙里获得的，兰恩目前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乱七八糟的能力，比如容颜上诡异的吸引力，可以获得怪异和人类的喜爱，如果是人类处于精神恍惚状态时，更加容易使其受到吸引，成为信徒之类的。
    以及诡异的自愈能力，和逐渐坚韧的皮肤，兰恩拿小刀测试过，如今普通的刀刃已经没有办法伤害到自己，用全力割破一点，伤口也会迅速消失。
    最后则是画出魔纹，制作附魔武器，这个也是奥格尔教授他的，目前兰恩最高能制作b级的附魔武器，制作出来的武器大多偏向治愈、吸血、生长、腐朽的特性，具体效果全靠开盲盒。
    3、则是神之国，说实话兰恩自己也不太记得这个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是自己当初暴走时的力量渗进了中庭的法阵，然后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医院的副本残留了下来，成为了兰恩的神国，在这里兰恩可以调动很多权限，几乎等于无敌。
    4、是在梦之隙里获得的权限一类的东西。首先就是第一层获得的骰子，兰恩已经用过很多遍，作用和跑团用的骰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可控性。
    第二层获得的权杖，目前的作用是对怪异特攻，能够吸收它们的灵性补足自身，并且赋予外物灵性，也是目前兰恩最想要测试的能力。
    可惜上次赋予斯芬克斯灵性，似乎已经把它存储的灵性用完了，这几天权杖上面的纹路一直是黯淡状态，可能需要灵性的补充。
    奥格尔闻言突然就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然后去到神国外面。
    五分钟后，他在兰恩满脸疑问的表情中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怪异。
    “这个够吗？不够我再抓。”
    他手里提着一只c级的人面乌鸦，乌鸦现在已经是半死不死的状态，兰恩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经常在他心理诊所外面的树上停留的那只。
    “额，我试试。”兰恩手中再度浮现出权杖，原本半死不活的乌鸦见到权杖的下一秒发出嘶哑的叫声，但是被奥格尔的大手紧紧抓着，兰恩轻轻用权杖在上面敲了一下。
    顿时，原本还能扑腾两下的乌鸦瞬间萎靡了下来，它身上抽出只有兰恩能看见的灵性之丝，就和当初的无面人一样，整只怪异逐渐干瘪下去，到后面只剩下一张乌鸦的皮。
    取而代之，权杖上面黯淡的银色丝线亮了一点。
    兰恩闭上眼感受片刻，右手拿出了一颗种子，将抽出来的灵性赋着在种子上面。
    变化由此展开。
    兰恩若有所思，将种子甩手丢在地上，那种子竟然自己钻入了中庭的泥土中，然后开始自发抽芽成长，最后逐渐长成一颗一米多高的小树。
    奥格尔只是静静地看着，结果这小树长到一米多高就没有变化了。
    “是不是怪异不够强？”奥格尔看向兰恩肩膀上的噬魂蝶。
    噬魂蝶默默用触须抓紧了兰恩肩膀上的布料。
    “不，这颗种子不是用在神国里的，所以我暂时命令它停止生长而已。”兰恩眼睛里亮着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牧神需要有自己的森林了，这个森林指的不仅是神国。”
    “这颗种子真正的作用，是在现实中开拓神国的触须。”
    兰恩在神国中所有能力都会得到很高的增幅，且他能控制医院里的怪物们，也就是医护人员在梦中化身的怪异，再加上能够一定程度控制这里的空间构造，这也是为什么兰恩最近一直待在神国的原因，只要在这里，他基本是无敌的。
    但神国也并非没有限制，首先，这里是建立在阿卡姆医院之上的，可以说阿卡姆医院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神国的‘锚点’，如果医院在现实中被摧毁，神国不说会完全倒塌，至少也会受到一定冲击。
    其次，兰恩虽然可以沿着梦之隙的迷雾从任意一处地点去到神国，但如果离开神国，他在现实中的战力也就那样，不高不低。
    但经过权杖的赋能以后，这颗种子生长出来的灵性植物可以在现实中扎根，并且正常人是看不到这种植物的，但只要在现实中逐渐利用灵性之中长出一片森林，在灵性植物到达的地方，兰恩就能获得如同在神国一般的增幅，且所有灵性植物都会他的眼睛，他的感官和肢体的延伸。
    这才是权杖的真正作用。
    构造出一个地上的神国。
    当然，种子并不是直接拿去洒就可以，灵性之种只会被两种人种到土里，一个是兰恩，一个是兰恩的信徒。
    而且要求还至少是真信徒，兰恩才能借由他们的手，在现实洒下灵性之种。其次，种的时候会耗费真信徒的体力，如果不想人直接晕过去，一个普通人真信徒只能种下一颗种子，超凡者则是五颗以上。
    ……那也很少啊！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在地面上种满一片森林啊！
    兰恩闭上眼，随后在一片漆黑的视角，似乎能隐隐看到数十个光点。
    目前真信徒已经发展到100人以上的规模，原本兰恩以为只要成为了真信徒，就会在他的梦之隙里出现小光点，但事实是并没有，除了埃德蒙他们以外，其余真信徒他都是能大概感知他们在做什么，并且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还多了一个可以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种下灵性之种的选项，其余的就没有了。
    这似乎隐约代表了梦之隙的白色光点可能还有其他的含义。
    不过话又说来，人怎么那么多？
    那个什么神在人间的玩家居然那么努力吗？
    兰恩想起之前神在人间的传销，啊不，传教方式，一时间差点绷不住了，陷入了某种强烈的自我挣扎。
    力量，还是羞耻心？这是个问题。
    “奥格尔，”兰恩沉痛地问，“如果现在有个选项摆在你面前，只要克服羞耻心就会获得力量，你会怎么选？”
    奥格尔闻言看向他：“如果是我，我不会犹豫。到了真正需要使用力量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
    兰恩浅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此时的兰恩，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并且未来将有无数次想要拍死现在点头的自己。
    ……
    这一天，神在人间在正常进行游戏，然后远远地就看到卡门满脸怀疑人生地走过来。
    “怎么了吗？祭司大人？”神在人间不动声色地问，实际上心里默默想，难道是因为之前的说辞被谁拆穿了？
    “兰恩大人降下了神谕。”卡门眼神里还充斥着不敢置信，目光复杂地看向神在人间，最终拍了拍神在人间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继续保持吧。”
    系统提示在神在人间脑海中响起。
    【隐秘教会npc祭司对你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你获得了阵营npc的承认，阵营声望上升为中立】
    【您已获得5000点阵营荣誉点】
    【您已获得阵营头衔-信仰先锋，效果：在佩戴的时候传教成功率增加5%，说服、话术技能+5、神秘学+2】
    神在人间轻轻吸了口气，虽然他做这些事纯粹为了兴趣，但猝不及防得到那么多奖励，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愉悦。
    “感谢您的肯定，我会再接再厉。”神在人间说。
    卡门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尽管提。”
    卡门是真诚为神在人间感到高兴，在他看来只要是能为兰恩大人做出贡献，无论是谁他都会为他感到高兴。
    默默注视着卡门远去，神在人间带着笑容继续给下面迷茫的羔羊们传教，只不过这一次他获得的不仅仅是乐趣，还有阵营的奖励。
    【阵营任务-传教
    内容：每成功转化一个浅信徒，获得100阵营荣誉点，每转化一个真信徒，获得500荣誉点。】
    神在人间算了一下，之前的志愿者任务，一个任务的收入大概是50到100点，玩家做一个任务，比如搬运物资或者治疗伤员，都是至少要服务3个小时才算一次任务完成，而自己现在演讲一次，就能获得一两百点，运气好诞生真信徒，还能一次五百。
    这就是游戏的获得感吗。
    神在人间毫不犹豫选择了把这股愉悦如果与他人分享（装b），把系统提醒截图上传。
    《阵营荣誉点？这东西不是很容易赚吗？》
    神在人间：截图.jpg
    1l：草。
    2l：我本来想进来嘲讽楼主知不知道三个小时志愿活动的含金量，但一看截图，打扰了，大佬带带我！
    3l：传教任务？为什么你可以接到传教任务？我以为这只是个玩家整活。
    4l：真的有传教任务好家伙，而且一个真信徒500点？？我这就去给npc传教。
    5l：我抗议，为什么不能给玩家传教，到时候他成为真信徒我笑纳五百点岂不是美滋滋。
    6l：这个要怎么传教啊，直接骰话术吗？
    7l：不止，这个游戏虽然自由度很高，但不会让玩家骰一骰骰子就过了的，至少要做出相应动作或者说一些相应的话，不过我之前试过了，以我的口才根本不配去传教qwq
    8l：我就说楼主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神在人间大佬吗，大佬不愧是大佬，居然都已经自己开辟新任务的路子了。
    神在人间：各位过奖了，我只是兴趣而为罢了。
    9l：前排捕捉！大佬介意说一说怎么传教吗？
    神在人间：不介意啊，这个传教任务也不限制人数，而且阿卡姆市那么多人呢。
    神在人间：不过我的方法并不具备普适性，硬要说的话也只有一点，那就是找好目标人群比较重要，然后就是你想要别人信教，首先就得自己发自内心相信，才能感染到别人。
    10l：好深奥，感觉好难啊，不适合我这么嘴笨的qwq，我还是乖乖去做义工吧。
    11l：呜呜，又是个对社恐不友好地任务。
    12l：话说你们有没有人发现，既然隐秘教会发布了传教任务，奖励又设置那么高，那是不是说明阵营就是鼓励这个的，感觉和之前黑猫大佬的猜测互相印证了诶。
    13l：帮忙@黑猫
    黑猫：现在还说不准。
    14l：大佬，你在啊hhhh
    黑猫：偶尔做义工任务累了看看论坛，不过感觉这个传教任务大家都可以试着做做，奖励那么高，而且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还可能涉及后面的大任务，大家都可以接来试试。
    15l：大佬，我们也想接啊，但是这个门槛明显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吧qwq
    16l：是啊，我完全不懂宗教上的东西。
    神在人间：额，也没有必要那么硬核啦，传教这个简单来说就和安利差不多，只要能让人对它感兴趣就够了，只要能引起路人注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胜利，只要其中有一个感兴趣的，就是赚了。
    夜夜：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芭芭：我也有个想法，我们想的也许是同一个东西。（挤挤眼
    蜀黍浩：各位亲爱的玩家们，或许你们听过安利、营销、粉圈吗？
    17l：？？？
    18l：？？
    此刻，一个神秘的组织尚在酝酿当中，在它带着震撼本地淳朴npc的方式如风暴般归来之前，另外一小撮玩家还在格格不入地试图寻找正确开荒方式。
    没错，说的就是观星小队那些人。
    三天了，你知道他们这三天是怎么度过的吗？
    整整三天，天命在我他们没有在稽查局那边接到任何任务，也没有获得任何好处，他们就像傻子一样苦苦等了三天，期间看着隐秘教会的玩家刷任务刷技能点数刷的飞起，如今观星小队已经自觉屏蔽了论坛里有关于‘隐秘教会’的关键词，也没有别的，就是盯着屏幕的眼睛酸了而已。
    如果不是公会承诺了他们会有补偿，胖子早就第一个不干了。
    但事到如今，也快要失去了忍耐的耐心。
    “老大，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了，我们和其他玩家足足落下了三天的进度。”胖子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天命在我。
    天命在我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着急，我们今天就尝试最后一次。”
    今天一大早，观星小队就去稽查局的公寓里堵住了约伯，不等约伯继续敷衍他们，天命在我说：“盖奇先生，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和你说。”
    约伯·盖奇闻言眼神微微闪烁。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吗。
    约伯点了点头：“行，那咱们上去说。”
    约伯和天命在我单独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天命在我说：“我有一件重要的情报想要汇报，是有关于邪神的。”
    约伯挑了挑眉：“你说吧。”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隐秘教会，是阿卡姆本地的一家邪教组织，他们信奉的神明为牧神，最近时常在阿卡姆市活跃。”
    约伯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但看起来并没有多动容和在意，天命在我说完了，约伯也只是说：“好吧，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是你们先别急，我会把你们的情报上传到总局，然后由他们那边复核情报，再派专门的队伍过来。”
    天命在我不敢置信：“可是你们不就在这里吗？你们难道对邪教组织不感兴趣吗？”
    约伯揉了揉额头：“不是不在意，只是我们还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
    简单说就是，他们自己已经足够忙碌的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的。
    而且硬要说起来的话，这是个信仰自由的国家，根本没有什么邪教一说，除非有明确的那些教徒违法犯罪的证据。
    天命在我：“即使这个组织和异乡人有关联也无所谓？”
    约伯眼神一变，抬头看向强装镇定的天命在我。
    “嗯……那就不得不听了呢。”
    天命在我和约伯进了一间办公室，然后半推半就的，就把兰恩的事情，异乡人的事情，以及当初异乡人对兰恩，也就是隐秘教会如今的信仰本身有所图谋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是说，邪神曾经化作人类行走在阿卡姆市里？”约伯惊讶地问。
    “是的，他当时应该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天命在我说，“而且他的到来和异乡人脱不开关系，异乡人的首领曾经很想抓住他。”
    约伯突然意味深长地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呢。”
    天命在我也预想过约伯的这个反应，他弯下腰说：“我也不瞒您，我曾经是那个那个组织的一员，因此才能知道那么多，但现在我知道了信仰邪教是不可取的，我和几个朋友迷途知返，逃了出来，现在还在被那群人追杀，因此才投奔稽查局。”
    天命在我之前和公会里有过资深跑团经验的顾问聊过，对方一听他之前的操作，就猜测他们大概已经被稽查局怀疑了。
    【如果这个游戏和真的和跑团一样的话，你们得把里面的npc都当做真人来看待，真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里面的npc就有什么反应。】
    因此，天命在我特意找了一套说辞，来证明这个情报和之前疑点的出处。
    约伯盯着天命在我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系统，申请心理学。】
    【你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对你这套说辞信了几分。】
    约伯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伙伴们商量一下。”
    天命在我点头，沉声说道：“那我建议你们不要去找埃德蒙，我曾经在教会里见过他。”
    约伯愣了下，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房间。
    天命在我叹了口气，脊背靠在座椅靠背上。
    最后能做的努力也做了，这样还是不行的话，干脆放弃算了。
    约伯缓步离开房间，回到办公室，随意找了个借口把埃德蒙调出去，等在场只剩下小队里的老成员后，他才缓慢把刚才天命在我的话告诉他们。
    “你们觉得可信度有几分？”约伯问。
    戴娜推了推眼镜：“零，邪教徒说的话没有任何价值，这是每一位正式调查员第一节课培训官强调的守则。”
    尤妮斯说：“但是我觉得可以调查看看诶，正好我们最近的调查也陷入了瓶颈，说不定这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目前这支来自稽查局的精英小队的任务有两个，其一是调查‘守门人’的真面目，其二是解决掉稽查局的叛徒艾伯特。
    这两个任务其实都和异乡人这个组织息息相关，因此近日以来约伯他们的调查重心一直在异乡人上面，可惜进展得并不顺利，在异乡人的首领失败了，异乡人这个组织完全成了一片散沙，落在名为阿卡姆的土地上，让人难以从泥泞中揪出砂砾。
    之前暴露过和异乡人联系的那些精英人士早早就坐着交通工具离开了这个城市，剩余的都是一些不知道核心机密的底层教徒，尤妮斯和伊迪虽然联手从他们手里获得了不少信息，但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
    他们只知道曾经有个邪教组织在在这里试图打开通往梦世界的大门，然后被那个神秘的守门人阻止了，仅此而已。
    最核心的，有关于那守门人的身份，以及艾伯特的去向，没有人知道。
    尤妮斯：“而且他们说那个新加入的小哥也是邪教徒诶。”
    戴娜：“也有可能是栽赃陷害，不如说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
    伊迪却持反对观点：“按照我的调查，这群人是新来阿卡姆市的，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埃德蒙才对，为什么要污蔑一个陌生人？他们没有这个动机。”
    “而且，另外一个疑点，他们说他们之前是隐秘教会的成员。”
    “这个怎么了？”
    伊迪把电脑展示给其他人看：“根据我的调查，隐秘教会是最近一段时间流传在这次灾难的受害者，以及难民之间的新兴宗教组织，起源于阿卡姆市，目前教会势力很小，几乎上不了台面，所以，他们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呢？”
    这个逻辑漏洞实在是太过明显，给其他人干沉默了。
    “外界没有隐秘教会的相关信息吗？”
    “没有，至少我没有挖到，如果不是有和我同一个等级的黑客隐藏了他们的信息的话，我想，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伊迪的话语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慢。
    他也确实有足够匹配这份傲慢的资本，这个世界上够资格和他同台竞技的黑客不够双手之数。
    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起源能力，基本在电子领域没有人能和他抗衡。
    “如果是真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撒谎了，至少他们绝对不是隐秘教会的教徒。”约伯思索，“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呢？”
    “会不会是他们其实来自第三方势力？”尤妮斯随口猜测。
    闻言戴娜陷入了思索：“如果是第三方势力，他们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情报，是陷阱？”
    “又或者，”约伯轻声说，“他们想要我们先去趟雷。”
    “但无论如何，如果什么都不做，那调查永远也无法进展。”约伯下定了决心，“我们试试这个调查方向。”
    “那埃德蒙那边怎么办？”
    “不急，先观察一段时间。”约伯说，“我会继续和那些人接触，也许能问出不少有趣的情报，正好那个东西总算申请下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还真不太想用这个。”
    尤妮斯跟着点头，戴娜和伊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里也同样闪过排斥和厌恶。
    虽然用这个东西能够问出情报，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一个调查员会喜欢用那个东西。
    它有时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和那些恶人也没什么区别。
    还好，观星小队这些人很配合，爽快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他们一共袒露了三条情报，现在隐秘教会的势力分布主要是黑扑克和卡姆依族，以及之前异乡人和隐秘教会的冲突，以及名为兰恩的青年其实是邪神的化身。
    说实话，如果不是怕这群人怀疑，观星小队恨不得把论坛里的大事件一个一个和这群人掰扯，但是这样就显得他们知道的太多太可疑了，因此选择一点点透露。
    最后，天命在我一咬牙，补充了一个曾经在论坛里流传的猜测：“我们怀疑，那位疑似邪神化身的存在，就是最后阻止了异乡人计划的守门人。”
    “守门人……吗。”约伯低喃，“那确实有调查一下的必要。”
    这时，观星小队终于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系统提示音。
    【触发连环任务-隐秘教会的真相。】
    【内容：稽查局对隐秘教会的存在起了疑心，开始调查这个神秘的存在，请协助稽查局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第一环任务：黑扑克。】
    【任务等级：危，请谨慎接取。】
    终于触发连环任务了！
    观星小队的人员霎时眼睛一亮。
    自从上次版本更新后，除了任务类别外还多了个任务等级分类，现在有‘普通’‘危’‘极危’‘地狱’‘噩梦’五个等级，现在这个连环任务的第一环就是‘危险’级，也就是说后面还会更高？
    众所周知越是危险的任务奖励越是丰富，那些加入了隐秘教会的玩家还在刷阵营日常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接到了奖励超级丰厚的任务！
    这是什么？这说明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我们也能一起去吗。”天命在我问道。
    约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道：“当然了，毕竟是你们提出来的情报。”
    如果是趟雷，那也要你们先去趟啊。
    “伊迪。”
    “我知道，已经在查了，”伊迪在键盘上快速打字，“卡姆依族日常不怎么使用电子仪器，连他们街区里面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实在查不到太多资料，我建议我们先从黑扑克那边开始下手。”
    “啊，找到了。”
    “按照这群人提供的信息，”伊迪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观星小队，“前段时间阿卡姆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动荡，起因是地下帮派的部分首领和成员去参加黑扑克组织的宴会后集体死亡，黑扑克的上任首领也死在了那里，原因不明。”
    眼镜女若有所思：“清洗……还是黑吃黑？”
    “很大可能是有异常势力入侵，当时埃德蒙所在的稽查小队也参与了此次事件的调查，确定现场留下了疑似d级怪异食尸鬼的痕迹，不过他们水平不行，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伊迪耸了耸肩。
    约伯：“这么说这算是异乡人和那个隐秘教会的第一次交锋？”
    伊迪说：“宴会当晚的监控已经被全部销毁，纯电子的手段已经无法还原。”
    说罢，他狠狠按下回车键，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男人的截图。
    这应该是监控上面截取的图像，看着不太清晰，只能看到一个黑发男人略显阴鸷的侧脸，从一辆黑色轿车上面下来，两旁穿着黑西装的小弟站在他两侧，挡住可能有的枪击。
    那是现任黑扑克的boss，卡伦斯。
    “我建议我们直接询问当事人。”
    第65章
    “我建议我们从这个男人下手。”伊迪指着屏幕里的人。
    “为什么？”
    “第一，从这些人的情报来看，黑扑克应该是隐秘教会的一个下属组织，说不定会负责帮这个教会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获得情报的概率远比其他地方高，其次，目前黑扑克的首领卡伦斯是不久前的宴会事件后上位，有充分理由怀疑他能上位，是因为他投靠了邪丨教组织，也就是说卡伦斯是隐秘教会的高层概率很高。”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是个坏人，身上至少背着三起谋杀诉讼，十多起抢劫、人身威胁和五十多起放高利贷嫌疑，”伊迪说，“他应该符合我们使用那个东西的条件。”
    戴娜也赞同伊迪的看法：“这几天调查都没有进展，上面也差不多开始着急了。”
    最后，约伯下定了决心：“好，那就从他开始。伊迪，拜托你了。”
    “小事一桩。”伊迪露出自信的笑容，伸了个懒腰，双手触碰电脑键盘。
    起源能力——【赛博幽灵】
    “让我来看看，这家伙现在在哪里。”
    ……
    卡伦斯精疲力尽地重新回到黑扑克的其中一个写字楼顶层据点，进门后随手关门，把领带拉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累死了。”
    阿卡姆市灾难的结束也是机遇的开始，这次事件没有赢家，但是黑扑克凭借最快的反应速度，以及最快的支援（玩家们），抢占了附近街区的口碑（开不要钱的黑诊所），吞并了周围好几个无力为继的帮派，进一步扩大了地盘。
    卡伦斯也借此将可能会引起玩家不适的黑色产业链甩掉，现在黑扑克的主要营收就只剩下收保护费、借高利贷和黑吃黑。
    ……哦，可能以后开黑诊所和开黑车也许会逐渐成为其中一个项目，虽然能不能盈利还是两说。
    但一下子扩大那么多地盘，资金链来源也是个问题，最近卡伦斯一直在忙着开拓新的来钱路径。
    但总体来说，这次灾难黑扑克没有遭受到什么损失，还小赚了一笔。
    卡伦斯琢磨着什么时候向兰恩汇报他的工作进展。
    原本在隐秘教会成立，黑扑克正式被兰恩承认后，卡伦斯就想请求兰恩赐予自己超凡的力量，就像之前的那位小丑门徒一样，但是由于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功绩，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就一直拖到现在。
    等黑扑克完全消化了这一波利益，到时候应该有理由向兰恩大人邀功了吧……
    卡伦斯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解开西装稍微放松下来，闭目养神，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卡伦斯皱眉，睁开眼不悦地道：“我不是说过别来打扰我吗。”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卡伦斯以为门外的属下离开了，但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往下按，然后外面的人推开门走进来。
    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
    卡伦斯一惊，动作迅速抽出手枪对准这些人，但在下一刻，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压在桌面上。
    那是什么？怎么那么快！
    卡伦斯被压在地上时甚至没有看到攻击的轨迹，只一瞬间枪就被打飞，自己也被完全压制住。
    超凡者！
    这个词语在卡伦斯脑海中一闪而过。
    “抱歉失礼了，黑扑克的现任首领。”
    卡伦斯勉强抬眼，看见一个金发男人走到办公桌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证件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的名字是约伯·盖奇，是稽查局的调查员。”
    稽查局……
    卡伦斯听说过这个名词，似乎是官方的一个调查员组织，他接手了上黑扑克首领的遗产后发觉他曾经想联络稽查局求救，当然结果也很明显，他早早就死在了庄园。
    不过既然是官方的组织，那应该还算守规矩吧，他最忌惮的还是那些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超凡者。
    卡伦斯勉强冷静下来，放松了身体说：“虽然不知道各位来这里有什么事，但能不能先放开我，想必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没有和你们对抗的力量。”
    约伯看向伊迪，伊迪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上面的刻度指向ordinary，点了点头：“他是个普通人。”
    戴娜补充：“有训练的痕迹，但是仅此而已。”
    普通人？没中吗。约伯皱了皱眉：“好，放开他吧，卡伦斯先生，希望你会是个聪明人。”
    卡伦斯被松开，第一时间抓过头看向身后，惊讶地发现刚刚压制住自己的居然是个女人，但是他并未因为性别就轻视她，超凡者不能以常理定论。
    卡伦斯没有试图去捡地上的手枪或者取出办公室里其他武器，哪怕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压制，卡伦斯依旧保持首领该有的风度，请他们到沙发上坐下。
    “各位尊敬的调查员，不知你们找我是为了……？”
    “别装傻，你应该知道我们找来是为了什么。”伊迪嘲笑，拍了下沙发中心的玻璃桌，“把你和邪教勾结的事如实说出来吧。”
    卡伦斯心下一沉，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现在装傻还有意义吗。”伊迪说，“我们是找到了确切的证据才过来找你的。”
    卡伦斯：“不知你们说的证据是什么，还有就算我信教，这也没有触犯任何法律吧，如果你们想要逮捕我，也得先有逮捕令。”
    “早就知道像你这样的社会垃圾是不会轻易屈服的。”伊迪撇撇嘴，侧头看向约伯，“老大，别怀着侥幸吧，直接用那个吧。”
    “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这么做。”约伯叹了口气，但是也没有办法，突破帮派的重重包围来到这里也并非易事，稽查局着急得到任务的进展，他们也是废了很大劲，动用了伊迪的起源能力才找到卡伦斯落单的时机，而且也只有不到十分钟时间。
    虽然不太相信那群人的情报，但保险起见，约伯这一次行动没有带上埃德蒙，并且让尤妮斯待在基地看着他，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没有活捉卡伦斯的可能。
    而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卡伦斯说不定再也不会出现。
    他看向卡伦斯，“看样子你对稽查局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我们可不是会循规蹈矩的警察，必要时刻我们完全可以动用一些不那么合法的手段，你确定要嘴硬吗？”
    卡伦斯心底里升起一股危机感，这群人似乎要对他动私刑，他不动声色垂下手，按动了裤子口袋里隐藏的按钮，很快其他据点的人就会收到危险信号赶过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事关隐秘教会和兰恩的事情，卡伦斯一个字都不打算说，他已经和隐秘教会深度绑定，既然已经上了船，卡伦斯就已经有和这条船一起淹没在大海的觉悟。
    这不光是效忠的问题，而是做他们这一行，比谁都清楚背叛的代价，尤其背叛的对象还是一位邪神。
    看样子卡伦斯不会轻易说出他们想要的情报，约伯叹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在包裹的布料逐渐取下时，凡是见到这个道具的人都不可避免的露出排斥和厌恶。
    那是类似头盔的东西，但是内部原本应该平整的地方却长着无数纤细的类似针头一样的东西，这些针头是活的，在取出的刹那在空中像是蚯蚓一般蠕动，头盔的前方更是长出一只独眼，在空中转动眼球。
    “真话头盔，分类为污染物。”约伯轻声介绍道，“只要戴上，上面的针头一般的触手就会从脑壳逐渐深入，越是抗拒说出实话就会钻得越深，直至到达脑部，这些特殊的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会啃噬人的脑髓，操控脑神经，最后身心完全崩溃。”
    顺便一提，这个污染物的真正作用其实是把人变成听话的傀儡，但是后来某个调查员突然发现了它的另外一个用法，那就是审讯。
    当然，稽查局内部规定，至少明面上的规定不得对无辜的人擅自使用，只有罪犯才能成为使用对象。
    卡伦斯瞳孔一缩，不等他反抗，戴娜再次镇压了卡伦斯，强制使他戴上了头盔。
    那恐怖的头盔刚一戴上，卡伦斯整个脑袋就麻了，不是心理上的，是真的生理上，就像是被打了麻药，卡伦斯感受不到多少疼痛，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的头皮里面钻。
    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迄今为止，没有人在戴上真话头盔后能撑过十分钟。”约伯说，“那现在开始提问，卡伦斯，你依旧有机会，只要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是否加入了隐秘教会？”
    卡伦斯冷笑，没有回答，突然那钻入头皮的东西开始动了，一股巨大的痛楚从脑壳袭来，那麻醉感突然消失了，能清晰感受到头皮里有东西在往里面钻。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让自己狼狈地惨叫出声。
    “只要一直不回答，里面的东西会一直往里面钻，第一阶段前十分钟，会感受到无比的痛苦，远超人类能忍受的极限。”伊迪‘好心’介绍道，“你就别挣扎了，乖乖说出来会好受点。”
    约伯冷冷地说道：“从你的反应我们也看得出来上一个问题的答案，继续。”
    “那名曾经去到警察局的兰恩，是不是隐秘教会信奉的神的化身？”
    卡伦斯还是没有说话，他已经痛得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浑身颤抖，嘴唇咬破从嘴角溢出鲜血。
    实在疼的受不了，男人疯狂挣扎起来，戴娜一惊，使出更大的力气压制他，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身体中却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在摆脱不了戴娜擒拿的前提下疯狂从头撞击面前的玻璃桌，三两下就直接撞破了玻璃。
    “拿绳子过来！”戴娜一边喊一边固定住卡伦斯的身体，伊迪手脚迅速地用麻绳将卡伦斯绑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卡伦斯的额头已经撞破，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悲鸣，他浸满鲜血的额头竟然凸起一条条蚯蚓一般的痕迹，像是有东西在钻入他的脑子。
    这种惨状让约伯和戴娜下意识移开了眼睛，伊迪也是同样，但他很快就重新移回来，咬着唇说：“c级别的污染物原则上只能对犯罪记录确凿的恶徒使用。卡伦斯，你之前的犯罪记录按理说足够你进无数次监狱，但这一次没有了那些可以帮你遮掩罪行的程序，你躲不过了，把情报说出来还能活命。”
    卡伦斯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字，哪怕是之前查询过卡伦斯犯罪记录而对他的印象无比糟糕的伊迪和约伯，都开始敬佩这个男人了，之前稽查局试验过，哪怕是最凶残的死囚，在这东西的折磨下都撑不过十分钟，这不仅仅是痛苦，还有忍受虫子在自己脑袋里爬的致命恐惧，哪怕最硬的硬汉都忍受不了地狱的刑罚。
    但是忍受也毫无意义。
    约伯叹了口气，有些不忍：“你就算强忍过去也没有用，十分钟后真话头盔进入下个阶段，就会侵入你的脑髓和脑神经，这个时候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控制不住将真话说出来，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最后我们一定会得到情报，而你的脑子会被这些虫子逐渐啃噬殆尽，你又何必强撑呢。”
    “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你说出你所在的教会的情报，以及那个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卡伦斯垂着头，突然低低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笑你们连做坏事的时候，竟然都是满脸虚伪和恶心。”
    “虚伪？”伊迪气笑了，指着卡伦斯说，“如果没有我们冲锋在前，你们这些人渣连在后方吃喝享乐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冲锋在前的大英雄，”卡伦斯声音沙哑地嘲讽，“那请问阿卡姆市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呢？是你们拯救的阿卡姆吗？”
    “我在杀怪物的时候你们所谓的官方组织屁都没有放一个，事情结束后踩在我头上说我是应该被正义审判的恶徒，别太好笑了，怎么，你们没有了正义的旗帜就不会做事了吗！？”
    “威胁就是威胁，私刑就是私刑，扯什么审判和罪恶，是安慰你们自己吗？啊？晚上回去会做噩梦梦到鬼索命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恶人，但是你们呢，稽查局就一定是善吗？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卡伦斯抬起头，面目狰狞宛如地狱里的恶鬼：
    “记住了，我们黑扑克有个守则，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最后一句话，卡伦斯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间蹦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张面孔，仿佛要死死记住他们的脸。
    随后，他狠狠咬了一下后牙龈，咽下事先藏在后槽牙的毒药。
    当男人喉咙滚动时，戴娜迅速反应了过来，扣住卡伦斯的脖颈，但是晚了，卡伦斯已经咽下那份药，一边吐出血水，一边狞笑着盯着他们，仿佛在说哪怕下到地狱都不会放过他们。
    随后，他的身体抽搐片刻，面色缓缓僵硬，靠在椅子上不动了。
    “……他吞药自杀了？”伊迪表情无比难看。
    约伯也没有说话，心情十分复杂，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逼死一个人的心理负担不是那么容易消化。
    戴娜放开了卡伦斯，去取下真话头盔，似乎感应到下面宿主逐渐微弱的生命力，真话头盔轻易就被取下来了。
    “他为什么不肯说呢？他这种人应该也不是教会高层才对吧。”伊迪无法理解，经过之前他们的调查，已经基本确定黑扑克的首领和隐秘教会相关，原本还兴奋钓到一条大鱼，但是今天一看卡伦斯就失望了，通过约伯手头上的奇物，基本可以确定卡伦斯并非超凡者，只是个普通人。
    之前他们调查诡异事件的时候也多少遇到过这类人，或是被蒙骗，或是明知道邪教组织的计划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依旧参与其中，为虎作伥。
    他们判断卡伦斯应该也是这种‘投机者’往往这种人是最容易审问的，但是今天的结果似乎给了他们狠狠一个巴掌。
    “做好准备吧。”最后，约伯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一般这种能让哪怕非核心成员都如此忠诚的教会，必定不简单……说不定我们真的中了大奖。”
    原本约伯他们对天命在我他们所说的隐秘教会没有多放在心上，但是刚才卡伦斯的表现，无疑是给他们敲了警钟。
    “你们先在这里找找线索，我问下外面的情况如何。”
    约伯按下蓝牙耳机，联络天命在我他们，耳机那头立刻传来激烈的枪声、打斗声还有天命在我的大呼小叫
    “你们那边审完了没有，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观星小队简直欲哭无泪，原本以为抱住了稽查局这个大腿就能随便浪，但是现在为什么反而是他们顶在前面啊！
    他们等级还不高，虽然有公会那边提供的装备，但是什么干不过那么多帮派成员啊！
    “马上，你们再努力一把，我们很快过来增援，”约伯看向戴娜和伊迪，“我们快走吧。”
    “稍等，很快拷贝完毕。”伊迪的手在键盘上快要看到残影，等拷贝完电脑里的资料，迅速抽出u盘，约伯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卡伦斯，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他看不见的是，在他离开后五分钟，卡伦斯的‘尸体’动了动，逐渐显露出虚弱的呼吸。
    嘴里的假死药，是他最后的手段，那么多年了，没想到真的有派上用场的时刻。
    但是卡伦斯也并不好过，他能感受到自己此刻无比地虚弱，随时在死亡的边缘，而他的手下之前没有来，估计现在也不会来。
    那么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求助的选项。
    “您……是命运的颠覆者……”卡伦斯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接近气音，说两个字都要停下喘息，“不可说之神秘……自然与森林的新主。”
    兰恩大人……
    他没有背叛，倒也不是说卡伦斯对兰恩有多衷心，只是他已经向那位行过效忠之礼，比起这群令他讨厌的调查员，他更想赌一把。
    在意识逐渐上浮，周身弥漫迷雾时，卡伦斯艰难地勾了勾唇角。
    他赌赢了。
    迷雾逐渐将他的身形覆盖，最后整个人出现在了神国里。
    兰恩直接懵掉了。
    这怎么回事？
    在看到卡伦斯以濒死姿态出现在神国，兰恩是完全懵逼的，他下意识一挥手，周围的植物顺从兰恩的指挥从卡伦斯身下逐渐编织成一张临时病床，与此同时兰恩叫过来阿卡姆的医护人员。
    奥格尔过去看了一眼，摇头：“现代的医术没有办法救他。”
    “那么严重？？”
    “问题在脑子里。”奥格尔说道，“他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钻进去过，伤到了里面，而且钻进去的东西应该是污染物，污染物常人接触都有可能产生异变，更别说接触到脑子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你的信徒，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食尸鬼了。”
    “那他现在还有救吗？”兰恩紧皱着眉，卡伦斯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这副模样？
    “我不擅长治疗，但是你应该可以试试。”奥格尔想了想，“要不，试试用你的灵性之种？”
    “？这个可以吗？”
    “他现在脑子被污染，灵魂可能已经被侵蚀，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兰恩点点头，很快他手上出现权杖，一颗虚幻的种子很快掉落下来，最后落在了卡伦斯的脑袋上。
    那颗种子像是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一般融入了卡伦斯的脑子里。
    卡伦斯此刻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沉浸在无数逝去的过往回忆中。
    原来网上说的死前走马灯的事，居然是真的。
    卡伦斯倒是觉得奇怪，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过去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和大多数混帮派的一样，卡伦斯从小出生在黑扑克掌管下的混乱街区，只上过社区小学和中学，并且在中学三年级就早早辍学了。
    他的成绩很好，学校还尚存良心的老师说想要推荐他去上外面的高中，不过卡伦斯对此不感兴趣，不是不喜欢学习，只是他知道属于哪里。
    而且他狗屎一样的家境也不允许他去上学，于是卡伦斯很早就跟着帮派分子的老爹的步伐成为社会上新鲜出炉的一枚残渣。
    和大多数残渣不同，卡伦斯很有脑子，足够心狠足够有原则，从底层混混做起，他知道dupin会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所以从来不碰这些东西，也不会允许自己看好的属下碰，他待人大方，从不独占好处，于是逐渐在黑扑克内部混得如鱼得水也是理所应当。
    但他没有什么目的。
    好似活着也只是活着，金钱和地位带来的快乐也很快厌倦，他不知道自己该保护什么，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很少很少，亲人朋友都早早离去。
    一个发霉的面包，没有钱的旧钱包，和一个只能睡觉的庇护所，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他活下去，更多的能拥有也不错，没有也能活。
    黑扑克的首领看穿了卡伦斯的迷茫，他很好看这个少年，希望将他收服为左膀右臂，于是有一天他将卡伦斯迎接进屋里，和他谈心。
    卡伦斯如实和他说了自己的迷茫，他没有目的地活着，也没有什么野心。
    听了这话的黑扑克首领哈哈大笑。
    “那不如将整个阿卡姆市视为你的所有物吧，这样就够大了吧，你的能取得的一切都在这里，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
    首领吸了口雪茄，房间里烟雾缭绕。
    “如果没有阿卡姆，你就什么也不是，这个城市生你养你，你的一切痕迹都留在这里，证明你来到这个世界过。”
    “你就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吧，看看是会长成野草，还是藤蔓，又或者是……能够庇护这个城市地下的苍天大树。”
    种子，在卡伦斯的大脑中生根发芽。
    如同一个网，逐渐将冷却的灵魂环绕其中，卡伦斯突然有种即将被抓住的恐惧，既害怕留下，又害怕离开。
    但最后，卡伦斯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恐惧，让那种奇妙的东西进驻自己的大脑，修补虚弱的身体。
    与此同时，卡伦斯眼前的光景突然改变了，他来到一片奇妙的空间，里面环绕迷雾，他脚踩在一个不大的平台上，有些迷茫地观察周围。
    这里是……哪里？
    卡伦斯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平台下面是不见天日的深渊，只有一个阶梯似乎通向下方。
    等一下，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明明应该是在……
    卡伦斯回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包括稽查局的，以及自己濒死的事实，在强烈的情绪冲击下，他猛地睁开了眼。
    “还好，还活着。”
    兰恩低头看了睁开眼的卡伦斯，欣慰地道：“原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刚才的情况可太危险了，奥格尔说如果太久没醒过来说不定会变成植物人。
    “兰恩大人……”卡伦斯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魔性之颜，一时间竟然失态地盯着兰恩猛看，直到被旁边默不吭声的奥格尔掐了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正好掐到了之前戴娜擒拿造成的淤青上，卡伦斯的脸顿时扭曲，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兰恩大人，是您救了我吗，我这是在哪里？”卡伦斯尝试从树枝化的单人床中走下来，身体感觉没什么事，就是格外僵硬，像是躺了整整三天，活动的时候仿佛能听到关节传来的嘎达声。
    周围的环境也很奇怪，像是森林，植物是间隙有能看见类似医院的建筑。
    “这里是我的神国，目前我暂时会待在这里。”兰恩说，“倒是你，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差点救不回来了。”
    如果不是当时兰恩听那个祈祷声过于虚弱，加上代表信徒的白色光点快要黯淡下去，吓得立刻把卡伦斯转移过来的话，再晚一秒，卡伦斯估计就凉了。
    “多谢您的救助，”卡伦斯连忙说道，同时疑惑地看了一眼奥格尔，不过他并没有问这个人是谁，而是急切地对兰恩说，“是稽查局找上了我，我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兰恩：？稽查局那么凶残的吗。
    卡伦斯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他们知道黑扑克和隐秘教会的事情，以及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就是冲着兰恩来的。
    听到这里，兰恩想起之前埃德蒙的提醒，多少猜到了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明白了，我之前刚准备提醒你小心稽查局的人，没想到他们会直接上门。”
    兰恩不奇怪玩家会泄露隐秘教会的情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瞒不住的，五千多名玩家呢，情报根本不可能不泄露。
    只是没想到稽查局会第一个找上黑扑克这边，他原本以为会先找上卡姆依街区，还给玩家布置了巡逻任务，结果是黑扑克这边。
    而且这一次稽查局的手段之过激也超出兰恩的想象，他们怎么会那么着急？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计较这个也没有用，原本兰恩是计划着再拖延一个版本，等到玩家实力继续发育，才有和稽查局硬碰硬的底气，但事情往往不会如同预想的那么顺利。
    通过卡伦斯这一次濒死的教训，完全将兰恩的侥幸心理打破，对上稽查局是必定会发生的事，事态已经到不容逃避的地步。
    卡伦斯这次遭难，完全是因为他而发生的无妄之灾，而且这可能只是个开始，而非结束。
    “你是怎么想的？”兰恩问道，“你想要报仇吗？”
    “想！”卡伦斯毫不犹豫回答，垂下的手攥紧成拳，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帮派从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地方，差点被整死、被折磨的仇，卡伦斯怎么会不想报。
    他不仅想要报仇，还想要亲手报仇。
    在兰恩惊讶的注视中，卡伦斯半跪在地上：“吾主，请赐予我超凡的力量，我想要亲手报仇雪恨。”
    赐予力量……这要怎么赐予？
    兰恩额头差点渗出汗水，啊这，他能给的也只有附魔武器和魔药而已啊。
    这么说来，他以前跑团的时候，邪神好像能够赐予信徒力量来着，但这个怎么做啊，他完全不会啊。
    不不冷静，卡伦斯说的复仇的力量，那也完全可以是别的啊。
    兰恩意味深长地说：“复仇的力量，你已经有了。”兄弟，想想玩家。
    “您是说……”卡伦斯想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个迷雾的空间，喃喃道，“我之前去到的迷雾空间，原来那就是步入超凡的方式吗。”
    兰恩卡壳了一秒：“……啊对，只要走下平台，突破疯狂的迷雾，去到下一层平台完成考验，你就能正式获得超凡的力量。”
    他差点给忘了卡伦斯还没有进入过梦之隙来着。
    但是，仅仅是梦之隙第一层的话，复仇肯定是远远不够用的，根据之前埃德蒙传回来的情报，那支稽查局的队伍至少有一人的层数，在埃德蒙之上，也就是说刚刚成为超凡的卡伦斯上去也是送菜。
    不过没关系，兰恩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一对一。
    是时候来一次正义的群殴啦！
    “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兰恩说道，“最多三天，隐秘教会就会掀起一次对稽查小队的总攻，如果你想亲手报仇雪恨，除非你能在三天内突破第一层，不然我不会让你去前线。”
    闻言，卡伦斯愕然抬头：“您、您要为了我去对抗稽查局吗？”
    “他们都打我的脸了，”兰恩理所当然地道，“就算按照你们帮派的做法，不打回去，岂不是太失礼了？”
    兰恩已经打算好了，虽然现在玩家的力量还没有到后期，稽查局主线是后期才开的大主线，但是阿卡姆市同样也不是稽查局的总部。
    虽然正面抗争不一定能赢，但是完全可以来一局小型的阵营战啊！
    正好和这只所谓稽查局的精英小队碰一碰，看看双方战力对比。
    卡伦斯不知道兰恩的打算，但这一刻，他确实是感动的。
    义气和面子从来是帮派之中的浪漫，但卡伦斯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有资格维护他了，更何况哪怕是帮派，也不会因为小弟被捕去报复警察。
    但是兰恩却愿意因为他去对抗稽查局！
    如果是当初刚加入帮派的卡伦斯，这会说不定就直接和兰恩结为生死相交的兄弟了。
    卡伦斯从来没想到兰恩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之前看那些信徒都觉得他们很傻，信奉一个绝对不会回应自己的雕像，且这个雕像除了要求你奉献以外不会为你做任何事，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但现在，他开始愿意成为这个傻子。
    “我一定会在三天内突破到第一层，”卡伦斯一狠心，在兰恩面前下了军令状，“如果我做不到，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如果我能做到，我希望能将这场报复行动交给我来指挥，我会让他们品尝到我之前的痛苦，让他们后悔冒犯到您。”
    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卡伦斯：“可以。”
    第66章
    视角回到一个小时前。
    这支来自稽查局的精英调查员行动堪称一个风雷厉行，在决定要对卡伦斯出手时，伊迪通过起源能力——【赛博幽灵】，强行控制住了黑扑克领地内所有街区的摄像头，找到了卡伦斯周围防御人手最少的时机，然后约伯下决断，戴娜带队，小队立刻就展开了行动。
    至于天命在我他们……嗯，他们的定位应该是类似于炮灰。
    在强行突破的时候被迫留下给调查员小队争取时间时，天命在我就明白了了这一点。
    但又能怎么办呢，为了任务天命在我只能强行忍下来，还好之前他们通过背后的公会获得了一批武器供给，不然这个时候连可以打的武器都没有。
    天命在我认不出再次怀疑自己的猜测，跟在稽查局这边真的有利可图吗？又或者说其实这个版本的正确答案就是加入兰恩的阵营，稽查局阵营要到很后面才适合加入？
    搞不懂，他以往的游戏经验似乎对这个游戏没有一点适用性，天命在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完成稽查局的这个连环任务，好让观星小队的其他人怨气没有那么大。
    唉，队伍不好带了啊。
    天命在我小队躲在障碍物后面和赶来的黑扑克成员火拼，因为人数不足被火力压制，只能苦苦支撑。
    好在稽查局还没有那么不靠谱，在他们撑不住之前，约伯他们终于办完事出来了，戴娜抽出了背后的双刀，如虎入羊群般干倒了一众帮派成员，伊迪虽然不太能打，但是他手指迅速在电脑键盘上按了几个键，工具箱里就有几个呆头呆脑的机器人钻出来，然后滑向了帮派成员那边。
    轰——
    □□和□□接连爆发，瞬间那群前来支援的帮派成员就失去了战斗力，天命在我他们松了口气，但下一秒，突然拐角的巷口有一辆白色面包车朝这边撞过来！
    观星小队和调查员小队连忙朝一边闪避，面包车直冲冲撞到了建筑墙壁上，几个人影在面包车撞上前从车上跳下来，落地一个打滚，抬起枪口瞄准了天命在我和稽查小队。
    【射击：成功】
    【射击：成功】
    【射击：失败】
    天命在我的肩膀中弹，整个人扶趴在地上减小目标面积，两个成功理应还有一个人中弹才对，但是戴娜身形一扭，腰肢如弓，竟然强行躲过了弹道。
    最强男张大嘴巴：“卧槽。”
    阿龙喊道：“别呆住了，快打！”
    最强男、不疯和阿龙继续射击，稽查、观星小队的人立刻躲在障碍物后面。
    天命在我恨恨地咬牙，明明刚才稽查小队的人都快解决这群帮派npc了，居然还会有玩家掺一脚。
    不对，天命在我想起来，黑扑克本来就是隐秘教会的混混职业玩家的聚集地之一，他们当然也会在这里！
    不行，得快点溜走，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玩家的尿性，怕不是大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天命在我朝稽查小队那边喊道：“我们得快点离开，不然会被包围的！”
    约伯当然知道这一点，看向伊迪，伊迪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外面，原本已经有溃败之势的帮派分子们在玩家的支援下重整旗鼓，刚要围击上去，突然外面再度传来车辆的声音。
    “嗯？我们的增援吗？”有人傻乎乎地问。
    而这时几个玩家却脸色一变：“不是！”
    车辆和当初他们的面包车一样冲撞过来，而且不止一辆，阿龙喊：“快躲开！”
    这些车辆的驾驶座上还有司机，满脸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油门，也没有踩啊，方向盘也完全失控了！
    几辆小车在这片不大的地方横冲直撞，把帮派成员和玩家的包围圈完全打断，约伯他们趁机拉开一辆车的驾驶门，出示证件后把司机整个提溜下来：“抱歉，公事征用，事后去保险理赔吧。”
    说罢，他们开着车，趁着混乱冲出了包围圈。
    “啧，给他们跑掉了！”阿龙满脸懊恼地看着车屁股，有点蠢蠢欲动想要在后面开几枪看看能不能打中轮胎，但是车辆很快混入了外面的大街，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啊，话说我好像看见有玩家在里面诶。”
    不疯和最强男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而剩下的帮派成员捂着眼睛说：“感谢你们的支援，我们得去看看首领的情况。”
    哦对，卡伦斯还在里面！
    几个玩家跟着帮派分子走进据点，却只在卡伦斯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破碎的玻璃、麻绳还有掉在地上的枪。
    卡伦斯已经不见了。
    “这莫非是……”阿龙盯着弹幕的讨论，猜测道，“新剧情的开始？”
    ……
    另一边，成功突围的几人脸色却说不上好，尤其是戴娜和伊迪，脸色臭到了顶点，约伯脸上也失去了温和的笑容。
    天命在我小心翼翼观察他们的表情：“没能找到卡伦斯吗？”
    “不，找到了，只不过发生了一点变故。”约伯勉强朝他笑笑，伊迪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合捣鼓他的电脑。
    天命在我还想问出一点情报，但现在车内气氛着实不怎么样，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很快在车辆即将开回稽查局的据点前，突然停下了。
    约伯：“怎么了？”
    伊迪没有立刻说话，看向观星小队他们，约伯立刻反应过来，对天命在我他们说：“我看你们不少人受伤了，不如先去医务室治疗吧。”
    于是观星小队离开了这里，伊迪这才把电脑推给约伯和戴娜：“在回去前，你们最好看看这个。”
    屏幕上放的是一处监控，伊迪解释：“这是宴会举行地点相隔半个树林的一处度假别墅，这里的监控没有被破坏，我找到了几个月前的数据。”
    屏幕上，正是当初埃德蒙和夜夜他们几个在别墅搜索的场景，监控摄像头对准的应该是别墅一楼大厅，全程记录下了埃德蒙他们遭遇食尸鬼，队友重伤，埃德蒙变身小丑虐杀食尸鬼的过程。
    随后埃德蒙消失在了画面中，约伯和戴娜看完了，约伯疑惑：“这又代表了什么？”
    “埃德蒙最后离开的方向，就是宴会所在地的庄园的方向。”伊迪解释说，“而且你们看监控里这几个人。”
    他放大了芭芭和蜀黍浩的五官：“这几个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街道上做志愿者任务，据周围人所说，他们来自同一个教会。”
    “隐秘教会。”约伯喃喃。
    “没错，而且我查出，这个监控的时间点，埃德蒙因为心理问题暂时休假。”伊迪缓慢地道，同时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观星小队。
    天命在我再度重复：“我就说嘛，埃德蒙就是隐秘教会的一员，而且不止他，卡伦斯同样也是。”
    戴娜没有理会他，问道：“其他的疑点呢？那个邪神化身呢。”
    “我也确认了。”伊迪说，“他们之前说的疑似邪神化身的兰恩，奇怪的是他在人类社会的资料非常完善，包括各种入学、体检的资料。”
    说着，他顿了顿：“基本上没有任何破绽，如果说这份资料是伪造的，那只能说对方准备的实在太齐全了，哪怕是国家机关都不可能看出破绽，至少兰恩这个人在社会认识的角度，是个土生土长的人类。”
    “你不觉得他是邪神化身？”
    “比起他，有个人更可疑一点，就是自称是兰恩舍友的奥格尔·米尔。”伊迪把电脑切换到另外一个屏幕，奥格尔的形象出现在上面。
    这些照片看起来都是路边或者医院监控的截图，勉强拼凑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身影，而且几乎都是奥格尔剪头发之前的照片，因此看不清脸。
    不过那身材已经足够有标志性。
    “根据调查，兰恩住院前并没有所谓的室友，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但是他出意外住进医院后，这个人就出现了，因此，我有理由怀疑这位的身份。”
    约伯：“你觉得他才是邪神化身？”
    “只是其中一个思路。”伊迪说道，“还有之前那群人说的黑扑克和隐秘教会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在那次地下世界的血腥宴会后，卡伦斯上位，幸存下来的其他帮派首领和黑扑克结为盟友，我想除非是隐秘教会暗地里出手，不然卡伦斯不会那么轻易坐稳这个位置。”
    提起卡伦斯，三人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不过约伯已经是资深调查员了，早早收敛了多余的情绪，思索：“这么一来，那群人透露出来的情报基本都是正确的了。”
    这就让人更搞不懂了，他们想干嘛？让稽查局和隐秘教会互相残杀吗？
    “队长……”
    戴娜出声：“那埃德蒙要怎么办？”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也就意味着埃德蒙真的是隐秘教会的卧底。
    加入邪教这种事，在民间是合法的，毕竟这是一个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度，但是稽查局内部，却有明确规定不许刚加入的成员信教。
    因为他们曾经为之付出过惨烈的代价，历史上一个邪教徒曾经混入稽查局内部，而且还做到了高层，他险些献祭整个稽查局，为此，现在不少调查员对邪教这种东西深恶痛绝，稽查局内部也有规定，如果发现卧底，可以就地击毙。
    “目前还没有铁证可以证明埃德蒙就是隐秘教会派来的卧底。”约伯叹了口气，揉了揉，“不过有了嫌疑，事情有点麻烦啊。”
    对于有嫌疑，但是没有证据，或者说并没有犯事的邪教卧底的成员，稽查局内部一般采取两种办法，一种是直接劝退，也就是开除，这是针对还没有成为超凡者的普通人。
    另外一种，则是已经进入梦之隙且获得了起源能力的成员，如果证实了是卧底，稽查局内部会采取一种特殊的脑部手术，使得那人再也不能使用起源能力。
    但是在这种手术风险很高，容易变成疯子或者白痴。
    “算了，先回去吧，看看埃德蒙怎么说。”
    三人走下车，重新回到据点，把今天得来的情报告诉了留守基地的尤妮斯，当然，没有说卡伦斯的事情，但是少女清楚地捕捉到了他们脸上疲倦的神情，只是贴心地没有多问。
    “埃德蒙怎么样了？”
    “应该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尤妮斯问，“他真的是卧底吗？”
    “现在还不好说。”约伯安抚道，随后又若有所思地问，“他期间有和什么人接触过吗？比如阿尔奇之类。”
    尤妮斯说：“没有啊，他们基本不打招呼的，很少看见他们在一起，埃德蒙进房间后，那个心理顾问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约伯若有所思，随后带着伊迪去了关押埃德蒙的房间。
    说是关押，其实只是埃德蒙自发的行径，他苍白着脸坐在卧室里的椅子上，看见约伯他们开门走进来，眼神里带着委屈：“队长……”
    约伯看着埃德蒙委屈怯弱的神色，原本打算摆的冷脸顿时维持不下去了，悄悄看了一眼背后的伊迪，伊迪翻个白眼，又要老子当恶人。
    行吧，反正也习惯了。
    伊迪冷冷地道：“埃德蒙，你是隐秘教会的卧底？”
    埃德蒙一愣，连忙说：“我不是！我没有！”
    “你真的没有？我们已经找到了确切的证据，现在坦白从宽，还没有什么惩罚。”
    埃德蒙满脸茫然：“可是，我真的没有加入什么教会啊。”
    “那你为什么会和隐秘教会的人在一起？”伊迪用手机出示了那个监控摄像头记录的视频。
    埃德蒙看着视频，脸颊逐渐涨红：“我确实认识他们，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邪教徒！”
    “你当时因为精神不稳定暂时停职了一段时间吧，为什么会在那里。”
    埃德蒙嘴唇翕动：“那、那是因为我想证明我看到的不是假象！”
    他着急地把当初自己看到的声音和模糊的影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执念’的事情当时埃德蒙的小队并不清楚，但是约伯、伊迪他们资深调查员是遇到过的，而且因为执念太过于少见，甚至没有记录在调查员培训手册上面。
    约伯：“详细说说当时的事情。”
    埃德蒙抿着唇点了点头，从自己在任务途中听到了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开始说起，他试图提醒格弗尔他们，但是小队里的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相信他，当时的队长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但是埃德蒙却持续遭受到执念的折磨。
    他说的执念的特征完全符合曾经约伯他们小队遇到执念的经历，而这件事约伯他们甚至都没有上报过，也就是说埃德蒙不是撒谎，他是真的遇到了执念！
    埃德蒙嘴唇颤抖，似乎想起来了当时的无助，捂着脑袋说：“后来我上街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讨论蝴蝶的事情，我突然在白天听到了那个声音，我怀疑他们讨论的事情和那个缠上我的东西有关，我就和他们搭话，一起调查。”
    “……然后我们就找到了那个别墅。”
    这听起来相当合理。
    虽然有不少运气成分，但逻辑清晰，又有监控证明，看上去真的只是埃德蒙独自解决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所以才和那两个人结伴。
    “后来呢？你突破第一层后去了哪里？”
    埃德蒙说：“我没有去哪里，我只是觉得很痛快，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感觉世界都是我的……”
    说到这里，埃德蒙羞涩地挠了挠脸颊，“就，在森林里乱走乱跑，一段时间后恢复了冷静，然后就回去把他们送医院了。”
    约伯、伊迪：……
    听起来有些离谱，但又分外真实，因为突破第一层并觉醒能力成为超凡者后，寻常人是会飘一段时间，而且这个现象无论男女，无论什么性格，约伯就曾经听过局内一个稳重的老前辈生平第一次觉醒能力后跑去天台上要给大家表演一个信仰之跃。
    相比起来埃德蒙的这个就显得格外正常。
    埃德蒙很紧张自己被误认为卧底，可怜兮兮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自那以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们两个了，你们可以调查我的手机，我的电脑，拿之前的测谎仪来问我都行！”
    约伯叹了口气，伊迪说：“测谎仪也不是百分百管用，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埃德蒙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抱歉，按照稽查局的规定，如果任务执行过程中发现有参与邪教嫌疑，需要去总局那边接受调查……”
    “真话头盔……”
    “什么？”约伯以为自己听错了，埃德蒙猛地抬起头，“尤妮斯和我说过了你们申请下来的东西，可以对我使用那个真话头盔！这样你们就不会有怀疑了吧！”
    “埃德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约伯语气艰涩问。
    埃德蒙倔强地说：“我知道。”
    “你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我和你们不同……队长。”埃德蒙突然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我除了这个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能力外，什么都没有。”
    “我出生在一个无比糟糕的地方，因为加入了稽查局，我才能摆脱那个泥潭，因此除了稽查局，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红了：“所以我绝对不能被辞退！”
    “求求你了，队长。”
    伊迪侧头看了一眼约伯，金发男人紧皱着眉头，迟迟无法做决定。
    “答应他吧。”
    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眼镜女提着一个圆形包裹从外面走过来，将包裹放在桌面上。
    “戴娜。”约伯抓住戴娜的手，神色不赞同。
    “队长，你别忘了这次任务的等级，”戴娜在约伯耳边轻声说，“‘未知’级别是那一位亲自下达的任务，先不说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就连参与这次任务的人员，事后都要经历至少半年的隔离、精神梳理和沉寂期，你觉得如果埃德蒙被认定为‘有嫌疑’，他回到总部还有自由的一天吗？”
    约伯微微一愣，松开手。
    “真话头盔虽然危险，但是只要肯说真话，并且佩戴时间短，并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戴娜看着埃德蒙说道，她抽出包裹着头盔的布料，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污染物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的触须会逐步深入人的脑部，而人类一旦说谎，脑神经会释放出一种矛盾的信号，这会引起触须的反应，这就是为什么会引起剧烈疼痛，但是只要不抵抗问话，并且处于一种放松状态，触须就不会引发疼痛。”戴娜解释道，“明白了吗？”
    “明白。”埃德蒙看着桌面上的头盔，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是没有办法处于放松状态怎么办？”
    谁把这玩意戴在头上都不可能放松下来的好吧。
    约伯安抚性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没事的，顶多会有一点点反应。”
    “放心，只要这种触须没有深入脑部，无论后续你受到什么伤害，都相当于没有受伤。”
    约伯对埃德蒙说这话，其实已经有点相信他的念头了，毕竟如果真的是卧底，不可能有这个信心提出敢用真话头盔。
    敢这么做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埃德蒙戴上头盔的时候，据点里除了观星小队外，都过来看热闹了，尤其是克里，他抱着自己的测谎仪，还在一旁愤愤不平。
    “你们居然宁愿相信这种污染物都不肯信我的发明，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蠢货。”
    现场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戴上头盔的埃德蒙。
    约伯提问：“你加入过任何帮派组织或者秘密结社吗？埃德蒙。”
    “没有。”埃德蒙坚定回答。
    没有悲鸣，也没有惨叫，头盔的触须懒洋洋待在埃德蒙头皮上，没有深入。
    但即使这样，约伯他们也不敢大意，快速对埃德蒙进行提问。
    “你信奉任何存在为主吗？”
    “你出卖过稽查局吗？”
    “你是否对同僚下过手？”
    回答全部是没有。
    埃德蒙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勉强的地方，就是精神有点恍惚，看起来还是很不适应自己脑袋上的玩意，约伯几人各种问题提问过后，已经基本确定他没有嫌疑，连忙帮人把脑袋上的玩意弄下来。
    “ok，录像了，这下就算是总局的那些家伙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伊迪说道。
    克里突然笑了笑：“这可不一定。”
    其他人看向他，克里说：“我的测谎仪原本就是按照这个污染物的运行规则作为参考设计的，既然测谎仪有可能被骗过，为什么你们觉得真话头盔不会？”
    伊迪翻了个白眼，其他人也懒得搭理他，戴娜难得温柔地安慰埃德蒙：“没关系，不用理会他，查普曼是个无可救药的科技狂而已。”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克里重复。
    “好了好了，你觉得现在有人在意吗，用真话头盔问出的情报从来没有出过错。”约伯挥了挥手。
    “真话头盔没有出错，是进入第三阶段后的事情，那时候佩戴头盔的人已经逐渐失去自主思考能力，自然没有办法说谎，但前面的阶段，如果提前下了心理暗示或者洗脑把那段记忆洗掉，脑神经元没有释放矛盾的信号，自然不会被真话头盔的机能捕捉。”克里说，“同样这也是我的测谎仪的唯一漏洞所在。”
    伊迪嗤笑：“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把一个很可能无辜的调查员做出傀儡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克里耸了耸肩，“我只是从科学角度对你们之前放松下来的话语进行反驳而已。”
    约伯叹了口气：“难道你想说之前埃德蒙被人事先催眠了，所以通过了真话头盔的测试吗，为什么，谁有能力和时间这么做？来到这里后埃德蒙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做到这一切。”
    克里看向了阿尔奇，阿尔奇嗤笑一声：“你们局里的事，不要把我掺和进来，说实话如果不是局长的命令，我已经想离开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了吧。”
    约伯把阿尔奇留在这里，可不只是表面上的目的，听到这话连忙说：“我们当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阿尔奇医生。”
    阿尔奇没理他，冷着脸离开房间，克里感觉到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也跟着离开了。
    “阿尔奇医生……”克里慢条斯理跟上阿尔奇，阿尔奇回过头冷眼看他，“做什么，不要跟着我。”
    “唔，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您做测试的时候有些数据我有点在意，能和您去到房间里探讨一下吗？”
    “我没有兴趣，走开。”阿尔奇对稽查局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在隐约察觉到约伯是有意把他留在这里后更是提起警惕，怎么可能给这里的人好脸色。
    克里挠了挠头发：“唉，好吧。那我走这边。”
    克里指了指阿尔奇原本要走的方向，阿尔奇毫不犹豫转过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当口，克里在阿尔奇耳边小声说：“他们盯上的是你的朋友。”
    阿尔奇瞳孔一缩，愕然地盯着克里的背影，这一刻他们仿佛角色互换，克里吹着口哨轻松离开，而阿尔奇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在他犹豫的时候克里已经走远了，阿尔奇只好记下这件事，转身离开。
    房间里，戴娜已经把捆住埃德蒙的绳索解开了，约伯歉意地道：“抱歉，埃德蒙，我们不应该因为外人的话语怀疑你。”
    埃德蒙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示意没关系。
    短短几分钟时间，埃德蒙的脸色却像是连续熬夜几个晚上一般难看，约伯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埃德蒙的肩膀上，之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约伯的手掌心出现浅黄色温暖的光，然后埃德蒙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这是……”
    “我的起源能力，【医疗者】”约伯介绍道，“虽然对精神上效果一般，但是肉体上的话，只要不立刻死亡，都能救回来。”
    埃德蒙用真话头盔自证的行为已经赢得了他们的信任，约伯不介意也透露一些信息给埃德蒙。
    作为交换，也作为补偿，他希望埃德蒙重新融入团队。
    “再度向你道歉，我们不该怀疑你。”
    “没关系……可能是因为我当初和他们调查的时候被有心人看见，他们想要利用这一点瓦解我们内部势力。”埃德蒙轻声说。
    “很有可能，”约伯陷入沉思，“这么说来他们的目标，很大可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些加入我们的小队，它应该并不属于隐秘教会的势力，而是另外一个纯粹想要误导、利用我们的秘密组织。”
    埃德蒙：“何以见得呢？”
    “首先，它很大可能是本地的组织，所以才对隐秘教会的事情那么清楚，因为隐秘教会同样威胁到了他们，而他们送那么明显的情报上门，一个是希望我们稽查局能够替他们趟雷，找出真正的守门人。”
    约伯慢慢整理思路：“这是一个阳谋，隐秘教会背后那位可能是守门人嫌疑者之一，他们告诉我们这一点是希望我们去帮忙印证。”
    “而同时，在初步印证他们给的情报不假后，我们就会对他们给出的情报逐渐深信不疑，他们会给出一些迷惑我们的情报，比如内部有卧底之类，逐渐分散我们的战力。”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埃德蒙说。
    戴娜点头：“我也觉得。”
    伊迪说：“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真的按照他们的计划走吗？”
    “我很想说不，但是上头也在催促我们尽快有进展，”约伯苦笑，“两个任务中，至少要有一个任务有头绪。”
    “两个任务？”埃德蒙满脸茫然。
    “是啊，埃德蒙你还不知道吧，”也许是埃德蒙通过了测试，约伯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了，而且埃德蒙之前待在警局，说不定知道一些有关艾伯特的线索。
    “这一次来到阿卡姆市，除了调查守门人是谁这个任务以外，我们还另外有一项任务，那就是除掉艾伯特。”
    埃德蒙张大了嘴：“除掉艾伯特……为什么？”
    “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艾伯特是稽查局插入异乡人的间谍，”约伯说，“但是他背叛了，一直在向稽查局传递虚假的情报，说这边的只是小打小闹，所以之前阿卡姆市出现那么大的危机，稽查局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严重的背叛。
    而且异乡人这个组织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异乡人的首领疑似死亡，但是高层依旧逃窜在外，稽查局截留了部分灾难后逃离阿卡姆市的异乡人高层，他们统一口径说，参与首领计划的只有两位，其中一位就是艾伯特，另外一位的名字、样貌全部不明，他们两个现在依旧在外逃亡，说不定会继承异乡人首领的意志，继续给这片土地带来灾难。”
    埃德蒙惊讶：“那位警官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额，我是说，他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嗯？”此话一出，房间内所有人看向埃德蒙，埃德蒙张了张嘴，有些紧张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
    “埃德蒙，你见过艾伯特？”
    “见过，就是之前阿卡姆危机，我们的小队遭遇了袭击。”埃德蒙把之前和克里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时候救了我的就是艾伯特……”
    他还没说完，约伯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你当时怎么没有说！”
    “额，我……”埃德蒙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没有说，捂着脑袋，“我……好像差不多是那个时候进入疯狂状态，那段记忆记得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你们刚才提起‘艾伯特’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
    “那你想起来了什么？仔细想想！”
    “唔好的，我想起来，艾伯特当时似乎很激动地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增援，他传递了很多情报回去之类的……”埃德蒙迟疑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听队长说起过，所以没有办法回答他。”
    闻言，约伯皱紧了眉头。
    这怎么和他听说过的不太一样？
    到底是谁在说谎？
    约伯暂时放下心里头的疑惑，继续问：“后面呢？”
    “后面……”埃德蒙捂着头，脑子里记忆一闪一闪，如同老旧电视机的片段般模糊不清，“我、我不记得了……抱歉，我那个时候好像已经疯狂了。”
    “你当时是为什么进入疯狂？”伊迪问，“是有敌人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埃德蒙脸色越来越难看，戴娜示意伊迪不要再问，“没事，埃德蒙，你先回去休息吧，污染物带来的影响没有那么容易消退，等后面想起来再说也行。”
    埃德蒙胡乱点点头，起身走向出口，在即将离开前，他回头问：“那我们之后要怎么做？”
    约伯抿了抿唇：“那群疑似第三方势力的人给出了诱人的毒饵，但我们现在没有选择，那场宴会，依旧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捉到的线索。”
    戴娜：“但是卡伦斯已经死了。”
    “可是当初从宴会上回来的人，可不只是他啊。”约伯意味深长地道，“总不可能那些黑老大所有人的嘴，都硬得撬不开吧。”
    第67章
    黑扑克的现任首领卡伦斯失踪，疑似死亡的消息，几乎是一瞬间传遍了玩家论坛，黑扑克的人极尽全力阻止消息外露，但是很显然这拦不住玩家。
    阿龙这个大嘴巴，早就在论坛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上传上去了。
    1l：卡伦斯失踪？他怎么会失踪？他不是类似阵营导师一类的存在吗？（茫然
    2l：草，是吗。
    3l：是吧，现在只要是选择了混混职业开头的，十有八九都出生在黑扑克负责街区的范畴，一整个自动上岗，然后去往黑扑克据点接受培训……
    4l：当小混混还有培训？什么培训啊？
    5l；听说按照能力的，偏向战斗系就会安排巡街、火拼、收保护费和保镖之类的任务，完成一定任务后就可以兑换武器或者教授打架技巧之类。
    6l：好家伙，好正式一套帮派流程。
    7l：话题别扯远了，卡伦斯怎么了到底，@阿龙
    阿龙：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在好好的带萌新，突然黑扑克据点就响起了警报，好像是卡伦斯老大那边发出来了，于是所有人都冲出去了，我当然也开黑车追出去，就看见一堆人在其中一个黑扑克据点那边打起来了，而且我们还是占劣势，这我能忍，直接面包车就冲出去了，结果你们猜我看见谁？
    8l：看见谁？
    阿龙：对面阵营的玩家，不过具体id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阵营不同的标记我还记得。
    阿龙：后来他们突围的时候外面街道的小车突然失控朝我们冲过来，他们成功突围离开了，这时候我们回去办公室找卡伦斯，但是他消失不见了。
    9l：草，这难道是……
    10l：阵营对抗？？？
    德鲁伊：你们看见的那些玩家是不是id上都有‘观星’的字样？
    不疯：没错，我当时也在现场，刚想提的，他们确实是有。
    德鲁伊：那应该没错了，他们真的加入了稽查局，这么说，卡伦斯的失踪应该是稽查局的人做的。
    11l：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12l：你别忘了，我们隐秘教会好像、大概、应该是属于邪教阵营，和稽查局天然对立。
    13l：好家伙，这是要开阵营战了吗？
    14l：草草草，阵营对抗？
    15l：卧槽，我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我们这是要成为反派角色了吗！
    16l：楼上的，别乱说，别忘了稽查局本身也有蹊跷吗，我们不一定是反派，说不定是拨乱反正的一边呢？
    17l：也有道理嚯。
    18l：没有人在乎卡伦斯吗，我可吃他的颜和身份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卡伦斯到底是去哪里了，是被抓走了，还是尸体都没有留下？？
    19l：不知道啊，希望人没事。
    20l：希望人没事（祈祷）
    被玩家所讨论的卡伦斯，此刻正在兰恩的神国内，努力冲击梦之隙第一层。
    兰恩说的三天，如果没有办法在三天内突破第一层，获得起源，那之后的行动自然和卡伦斯无关。
    对此，卡伦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这两天几乎不眠不休地在冲击梦之隙第一层。
    突破梦之隙第一层看似很轻松，毕竟只是走阶梯，经受一些精神污染，和后面的考验比起来要轻松很多，但实际上初入门的人，往往就会卡在这一步。
    毕竟人的意志力和精神力不同，有的人在走过阶梯迷雾的疯狂呓语后很快就能摆脱精神污染的影响，但有的人往往就沉浸在疯狂中无法自拔。
    当初刚入门的埃德蒙和阿尔奇也曾在这一关卡了半年以上，适应了这种程度的污染才逐渐靠近平台。
    但卡伦斯，他这两天近乎自杀式地没有休息，全力冲击梦之隙第一层的阶梯。
    而并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兰恩也不知道卡伦斯的这个行为有多作死，奥格尔同样也无法理解人类，唯一可能知道的埃德蒙和阿尔奇这两日又不方便联络兰恩，因此卡伦斯就在两个不靠谱的神明注视下作大死。
    第一次疯狂很快来临。
    由于没有人的指导，卡伦斯并没有在手电筒熄灭前离开梦之隙，很快被迷雾浸染，理智全无。
    兰恩和奥格尔眼睁睁看着卡伦斯突然从藤蔓编织的床上坐起来哈哈大笑，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到处用头撞墙，啃食石头，一会又捂脸痛哭，抓着路过的护士的腿喊妈妈。
    emmmmm……
    兰恩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目瞪口呆地看着奥格尔：“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奥格尔沉默片刻，露出同款茫然的脸。
    两个非人类：什么，通过梦之隙还会有这种副作用？
    兰恩的梦之隙和信徒们的根本不同，他在阶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困难，话说他甚至可以穿过迷雾，经验根本没有任何参考性，不知道奥格尔的情况是什么，但他好像也不是人类，有没有梦之隙还是两说。
    因此两人都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这时，兰恩灵光一闪，想起来之前埃德蒙和阿尔奇陷入疯狂的时候，似乎会对他梦之隙里面的光点起反应。
    要不试试？
    兰恩心念一动，并没有回到梦之隙，而是梦之隙里面的光点出现在了面前。
    这是他最近发现的新功能，原本这个梦之隙里的小光点是不能出现在现实中的，但可能因为他的神国并不属于现实，同样属于现实和梦境之前的夹缝，因此光点能够出现在这里。
    兰恩轻轻捏住属于卡伦斯的光点，瞬间，原本在发疯的卡伦斯整个站住不动了。
    但这仅仅只是不动，并没有脱离疯狂的状态。
    兰恩思索了几秒，决定试试之前宴会上面用过的功能，他回想当初那种感觉，意识逐渐探入光点内。
    再度睁开眼，兰恩的部分意识已经能够控制卡伦斯的身体，当初那种怪异的仿佛成为了两个人的感觉再度袭来，这时卡伦斯突然出声：
    “吾主？”
    “你醒了？”兰恩退出了那种感觉，看着满脸茫然的卡伦斯，好奇地问，“刚才是什么感觉？”
    “……在迷雾中的时候，我感觉理智完全失控了，”卡伦斯低声说，“就像是大海上迷航的船只，不知道正确的方向，能感知到现实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身体，直到刚才您……”
    卡伦斯犹豫了一下：“一股强大而又威严的意志降临我的身体，就像是把我的意识重新从疯狂的边缘扯了回来。”
    神降还有这种功能？兰恩若有所思：“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下。”
    “不，我没有时间了。”卡伦斯抿着唇，一想到那群人在自己身上做的事，那种仇恨和痛苦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他。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向来是帮派的宗旨，而且卡伦斯在这方面向来很小气，那种被压迫、被威胁的耻辱感时刻戳着他的脊梁骨，让他无法安心。
    “吾主，恕我冒昧，如果我又陷入疯狂，您还能……”
    “可以是可以，但我保证每一次都有效果。”兰恩说，“复仇的机会也不只这一次，你又何必要赌上自己的命呢？”
    卡伦斯轻轻笑笑，他说：“我向来，是这么过来的。”
    做这一行，卡伦斯一路走到现在，就两个字，一个是忍，一个是狠。
    忍耐，在无法匹敌面前的敌人的时候不做多余的事情，就像卡伦斯之前被稽查局的人压着戴上头盔的时候。
    狠厉，对自己，也是对敌人。
    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卡伦斯不知道何时才能报复回去。
    没有休息，直接再度走入阶梯，然后再一次疯狂。
    神降，清醒，疯狂。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中途没有休息，疲惫到极点的精神几乎是刚进入梦之隙，走了一步，就濒临疯狂，被唤醒，到后面神智都开始恍惚。
    实在受不了了，兰恩就催生白花，强制让卡伦斯入眠，一个小时后卡伦斯再度醒来，再次进入梦之隙。
    简直就像是极度记仇的豺狼。
    兰恩悄悄和奥格尔吐槽，他也看得出来，现在就只有复仇的念头支撑着卡伦斯这堪称疯狂的行为。
    奥格尔闻言也看向卡伦斯那边，说：“我看他还挺兴奋。”
    兰恩：？有吗。
    奥格尔沉吟：“感觉既是复仇，也是在狩猎。”
    兰恩闻言看向闭上眼的卡伦斯，对方这一次刚从睡梦中醒来，又再次进入梦之隙，阴鸷的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兴奋。
    兰恩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他在心理治疗室里看到的卡伦斯的回忆。
    当时尚还弱小的卡伦斯面对随时可能捏死他的超凡者只能选择隐忍。
    而不久前他再度遇到超凡者，还是只能选择忍耐。
    所以这一次，不是着急报复回去，而是一场他期待已久的复仇？
    卡伦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自从开始进入梦之隙的练习后，似乎时间已经失去意义，每日都沉浸于疯狂与清醒之间。
    直到这一刻，卡伦斯的踩在了第一层平台上面。
    令人疯狂的迷雾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第一层平台的考验。
    【恐惧】
    卡伦斯已经从兰恩那里知道了第一层平台的考验，因此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依旧有点迷茫，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恐惧的事物是什么。
    下一刻，眼前充满迷雾和黑暗的平台瞬间消失，卡伦斯眼前再度出现了火焰和怪物。
    ……咦？
    惨叫和悲鸣钻入耳边，卡伦斯站在街道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头顶上一根燃烧的木头突然从建筑上掉落下来，狠狠砸在他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
    迫真的疼痛袭来，卡伦斯强忍着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在燃烧的木头砸倒在身上前在地上腾挪，险险没有被压住身体。
    但是脸真疼啊，为什么这疼痛那么明显？这里应该是考验而已吧。
    卡伦斯捂着脸喘息，血液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这时身后传来破风声。
    “老大小心！”
    卡伦斯被身后一股力道狠狠推了出去，转过身，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代替自己站在原地，胸膛被后面狰狞的口器贯穿。
    他记得这个人的脸，是跟在自己后面的一个帮派的小弟，好像叫马库斯……
    “快跑！卡伦斯老大快跑！”马库斯喊道，“黑扑克已经完了，首领死了，这个城市已经没救了，快离开这里！”
    他在说什么？
    卡伦斯眼睁睁看着马库斯被身后的怪物扑倒在地上啃食，头脑一片空白，他认识这种怪物，在宴会上见到过，好像叫食尸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伦斯下意识跑了起来，朝着城市出口的方向，一路上他看到无数行人在被怪物追杀，他看到建筑物上燃烧起熊熊的烈焰，房屋倒塌，好似世界末日。
    他想起来，他见过这副情景。
    这不是之前阿卡姆市的灾难吗？他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光靠跑的是无法快速离开这里的，卡伦斯在路边找了一辆没有人的小车，车的后座洒满了鲜血，不用猜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卡伦斯记得他现在明明是要克服这个考验，但不知为何头脑一片空白，心中一个念头，逃离这里，活下去。
    小车发动，卡伦斯在路上横冲直撞，不为任何人停留，直接冲出了阿卡姆市。
    就在他开车离开这里的一分钟后，阿卡姆市四周逐渐升起了迷雾。
    等卡伦斯开出了一段距离，下意识把车停在一个小山坡上，下车看向阿卡姆市的方向。
    阿卡姆市，消失了。
    “怎么可能……”卡伦斯张着嘴看着本应该是一个城市坐落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虚无的空地。
    没有人记得这个城市，除了逃离这里的幽灵。
    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
    全部被埋葬在了那个城市，从此卡伦斯终日在黑暗中游荡，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直到重新找到了活着的理由。
    那就是复仇。
    不、不对！
    阿卡姆市没有被毁灭！
    某日，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巷口垃圾桶旁边醒来的卡伦斯突然死死地捂住了脑袋，用头撞击旁边的墙壁，试图让自己清醒。
    这只是考验！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因为真正的阿卡姆市分明有……
    有神拯救了阿卡姆。
    是的，卡伦斯记得很清楚，他拼命回想着那个场景，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被光辉覆盖的人影出现，祂关闭了那个门扉，祂把怪物隔绝到门后，使得两个世界重新分割开。
    祂是……拯救了阿卡姆，拯救了自己的神明。
    咔嚓——
    眼前的场景像是碎裂的镜子，分割成好几块，卡伦斯喘息着回过神，他已经从梦之隙里回到神国，迎着兰恩和奥格尔的视线，他下意识伸出手，手心向上，一种血色液体构成的狼的图案出现，然后向四周弹射出去，不知去向。
    卡伦斯却能隐隐追踪到那狼图案的位置，刹那间他已经明了自己的起源能力。
    【血猎】，效果为凡是伤害过卡伦斯的人，身上将出现一个看不见的标记，与此同时卡伦斯可以实时追踪敌人的位置，初始血狼标记为三个，只有解决掉仇人才能出现新的标记。
    同时卡伦斯一旦攻击被标记上的敌人，标记就会化成实体，随着时间流逝，标记会逐渐腐蚀敌人的身体，直到死亡。
    兰恩愣愣地看着卡伦斯手上的血狼图案，呢喃：“血色复仇者？”
    “您说什么？”卡伦斯疑惑。
    “没什么。”兰恩心情相当复杂，看着卡伦斯那张阴鸷而不失英俊的脸，一时难以将记忆中那个毁容的帮派老大和卡伦斯联系起来。
    血色复仇者，是前世玩家给一个npc的外号，这个npc就是大主线《稽查局覆灭》的开启者，一个半边脸毁容的帮派老大，据说是白手起家，来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唯一知道的只有他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面容和乌鸦一般嘶哑的嗓音。
    刚才卡伦斯手头上的血狼图案，就是这个npc的标志性图案，同时也是他被玩家称之为血色复仇者的原因，只要得罪了他，天涯海角都躲不掉这个人的报复。
    而他掀起的场面最大的复仇，毫无疑问就是报复稽查局的那次，虽然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好家伙，他居然是卡伦斯？？？兰恩认识卡伦斯那么久了居然没认出来。
    好吧，也可能是因为他前世不怎么见过这个npc的原因。
    兰恩咳了咳：“好了，现在你已经成功突破第一层，并且觉醒了起源能力，那么我也会说话算话，这一次行动交给你来指挥，你可以回去构思一下该如何报复他们。”
    “不用了，”卡伦斯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早就想好了计划。”
    “他们的下一步，肯定是去找那些曾经在宴会上幸存下来的人。”
    卡伦斯如此说道。
    “他们会找上我，是因为怀疑我是隐秘教会推出来掌握黑扑克的傀儡，而那场宴会是新旧首领的交替的关键。”
    “自从那次宴会之后，我销毁了表面上所有可能和您牵扯上的痕迹，但是只有一点，那就是从宴会上活下来的那些人。”
    只有那些人，卡伦斯没有办法做到灭口，甚至说如果不是当时卡伦斯借着兰恩的名义扯大旗的话，黑扑克险些被那些帮会联手毁灭。
    当然现在情况不同了，经过这一次灾难，黑扑克的实力和领地迎来扩张，其他地下势力却退步了，原本阿卡姆地下便是一超多强的局面，如今更是无冕之王。
    卡伦斯的首领位置也由此坐稳了，并不需要再借助兰恩的威势，不过如今黑扑克几乎已经和隐秘教会画上等号，也无所谓借不借威了。
    “你想把那些人灭口？”兰恩问。
    “不，这样太浪费了，而且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反弹，虽然他们一个个没有黑扑克强大，但是联手起来就算是黑扑克也需要忌惮三分。”卡伦斯说，“不如我们索性利用这股力量，去击溃那群稽查局的人！”
    兰恩勾了勾唇：“看起来你已经有计划了，那么这一次阵营战，就交给你指挥吧。”
    “不要让我失望，卡伦斯。”
    “是，”卡伦斯摘下帽子，朝兰恩微微鞠躬，声音沙哑，“我会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这一次的屈辱。”
    ……
    约伯他们打算故技重施，从那场宴会的幸存者嘴里问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又轮到伊迪的能力派上用场，【赛博幽灵】这种起源放在现代社会简直不要太好用，配合他的黑客技术，是获取情报的利器。
    伊迪动用能力的时候可以短暂操控各种电子仪器，只要是联网的地方，都是他的眼睛和手足，唯一的弱点就是很耗费脑力，而且伊迪的意志力并不高，至今都卡在第一层没有突破，因此只有在关键地方才能使用能力。
    不过平日里他自身的黑客技术也够用了。
    一天后，伊迪找全了所有当晚参加宴会的黑老大们的名单和住址，对照死亡名单以及之后在帮派火拼中死去的，最后筛选出所有还在阿卡姆市里的，就只有7名。
    “七个人吗。”约伯看着名单，“看看这几人谁最好接近。”
    “嗯，我在找了。”伊迪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屏幕上分割出了不同的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有不同的人在做事，很显然这是实时监控。
    这些黑老大平日里都处在重重保护当中，想要靠近并不简单，而且似乎收到了黑扑克首领死亡的消息，再度加强了安保措施，让人难以下手。
    但好在，又是一天后，就在伊迪差点忍不住要动用能力的时候，有一人因为现金流问题，不得不把更多成员安排出去工作，周围的防御出现漏洞。
    约伯几人短暂地开了下会议。
    “这一次还是和上次一样吗。”戴娜问。
    约伯点了点头：“嗯，和上次一样，天命，你们负责在外面拖延时间。”
    观星小队苦涩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连环任务的第一环，调查黑扑克，已经显示完成，并且还发了不错的奖励，他们都想撤退了。
    但是现在第二环任务已经发布，后悔也后悔不了了。
    【第二环任务：血色宴会的幸存者。】
    【内容：请从这些幸存者口中拼凑出当初宴会的真相。】
    【任务等级：极危。】
    好家伙，第二环直接跳到极危。
    天命在我他们又是眼馋又是害怕，上一轮任务他们人人中弹，恢复了两天才恢复一半血量，实在是让人害怕。
    “这次任务，戴娜、伊迪、尤妮斯，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约伯紧接着说。
    埃德蒙指了指自己，满脸茫然：“那我呢？”
    “你暂时留守，这里同样需要有人保护。”约伯说，实际上他之前已经悄悄和埃德蒙私下说好了，这次是暂时留守，一是确实需要有个人留家，二是埃德蒙经历的调查还太少，约伯不希望对方那么早就看到这种场面。
    最后当然是用来迷惑天命在我等人，约伯并没有信任他们。
    然而天命在我他们却不知道稽查小队对他们的怀疑，听这么说后还以为是约伯开始相信他们的情报。
    很快，众人开始行动，坐了两辆车赶往那个黑老大的所在地。
    那个地点在市区的边缘，周围没有多少人，离约伯他们的据点有段距离，中途稽查小队的车还停下来休息了两分钟，戴娜面无表情下车，随后又一脸若无其事地回来。
    途中天命在我不停地看向论坛，不时点进帖子刷刷最新回复，忧心忡忡。
    “队长，没事的啦，公会里的分析师不是说，至少要第三次袭击之后，那边玩家可能才会注意到，并且有意识地组织反击吗。”胖子心宽体胖地道。
    “上一次我们打进黑扑克地盘，快要撤退的时候遇到了玩家拦截，那个玩家还有点名气，叫做阿龙，还曾经在论坛里开贴。”天命在我叹了口气，“我担心会有玩家留意到我们的行动，论坛里不是还在猜测阵营战吗。”
    “这怎么可能打得起来阵营战嘛，”胖子翻了个白眼，“战力根本不相对称，我们这边才几个玩家？那边又多少个玩家？真打起阵营战来对面一人一口水就能喷死我们。官方不傻就不会这么做，再说了，我们观星公会其他加入隐秘教会的玩家不是也没有传来消息吗。”
    “说的也是。”在胖子的劝说下，天命在我总算放松下来，“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阵营战那么大规模的活动，如果有肯定瞒不住玩家，而他们可以在论坛里随时窥视其他玩家的行动，不存在被突然袭击的可能。
    很快车辆重新开动，驶向城市边缘，这个黑老大的据点并不在居民区，而是在一处小作坊的地下，周围的街区都是他们的地盘，附近看似在闲逛的混混、流浪汉，都可能是眼线。
    按照计划，和上次一样是观星小队想办法吸引这群人的注意力，然后伊迪黑入监视器，在这个现代社会，没有监控相当于盲人，剩下的约伯他们就能趁机进入这里，直捣首领办公室。
    起初事情进展顺利，天命在我他们去放了把火，把附近的眼线全部吸引去灭火了，伊迪手指一动黑进去监控，约伯他们迅速行动，走到其中一个电话亭，按照之前伊迪查出来的暗号按动号码，很快电话亭变成了电梯，载着他们往下。
    下面是一处地下的据点，约伯他们在里面迅速完成变装，出电梯的时候一个个的打扮和周围的帮派分子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个据点的人那么少？
    伊迪小声说：“据说是经营不善，很多人派出去收保护费了。”
    这年头混帮派也不容易啊。
    约伯摇了摇头，驱散升起的念头，按照之前查出来的路线径直朝最中央的房间走去，还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约伯他们走了进去，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似乎在看账单，听到有人进来后抬头看向他们，神色闪过一丝愕然，随后问：“你们是？”
    约伯说：“抱歉，我们是来和你打听一件事的。”
    中年男人神色间很快恢复了平静，说道：“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约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你在说什”
    几乎在下一瞬间，中年男人弯下身躲在了办公桌后面，与此同时约伯听见戴娜和伊迪的吼声：
    “快退开！”
    “队长！炸弹！”
    轰——
    办公室地板瞬间爆开，白光充斥约伯等人的视线。
    于此同时，在外面和扑火的人玩躲猫猫的观星小队们同时收到了一则提醒。
    【阵营战开启】
    【检测到双方人数极度不平衡，调整机制开启，稽查局阵营玩家，只要不在npc视线范围内，受伤后自愈力上升，增加10护甲值，每五分钟可恢复一点血量，一点魔力，脱离npc视线后死亡，可在10分钟后复活，全部玩家数同时死亡或者友方阵营参与阵营战的npc全部阵亡即为活动结束。】
    【活动奖励，每击败阵营npc一人，将获得5000经验值、500阵营荣誉点，每击败一名敌方阵营玩家，将获得500经验值，5点阵营荣誉点。】
    【最后胜利方，将获得每人5千经验值、5点技能点、3点属性点奖励、一张阵营商店兑换券】
    【双方玩家人数：4vs400】
    观星小队：？？？
    好家伙？原本以为人数差距过大不可能打起来，结果这个游戏操作那么骚？
    天命在我脸色一变：“不好，开启阵营战，这不是意味着……”
    他话音刚落，脚底下突然传出一声剧烈的轰鸣！
    这是个陷阱！
    卡伦斯站在一处高楼的顶端，拿着望远镜看着黑烟升起的方向，嘴角处露出一个笑容。
    “这才只是开始。”
    神国内，兰恩通过卡伦斯，在现实种下一颗灵性之种，这颗只有真信徒看得见的植物，经过兰恩的改造，在顶端长出了类似眼睛的结构，饶有兴致观察着现场局面。
    是时候看看，玩家们面对稽查局npc，能发挥多少战力了。
    第68章
    事情稍微回到之前稽查局开始行动的时间。
    德鲁伊和黑猫还在刷着阵营日常，偶尔去医院看看还在疗伤的小姑娘，游戏日常平静且充实。
    他们帮某位失去家园的npc重新搬到了家园，还收到了感谢，抱着礼物离开那位npc的家时，突然去路被一位神秘人拦住。
    “什么情况？”
    “敌人？”
    德鲁伊和黑猫同时放下了礼物，戒备地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黑衣人。
    “不用紧张，是我。”黑衣人的兜帽下面传出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德鲁伊还没有反应过来，黑猫已经认出来：“卡伦斯？！你、你没事吗？”
    虽然帮派里封锁了消息，但是当时有玩家在场，可想而知情报是封锁不住的，大家都知道了卡伦斯疑似受到稽查局阵营的袭击，现在下落不明。
    “果然，你们之间有着独特的联系渠道。”卡伦斯往后退一步，站在墙壁形成的死角，使得自己的身形不会被任何监控器拍摄到。
    德鲁伊和黑猫面面相觑；
    他说的是玩家论坛？
    嗯，应该是。
    “算了，也因此我才会来找你们。”卡伦斯说，“遵循吾主的意志，将给予冒犯到隐秘教会的狂徒们以严厉的审判，为此，我需要召集愿意参与这次行动的人。”
    与此同时，德鲁伊和黑猫耳边跳出了系统提示：
    【特殊任务：阵营召集令！】
    【任务内容：稽查局以雷霆行动偷袭了黑扑克的首领卡伦斯，致使其差点死亡，作为交换，我们也应该给予风暴般的回礼。
    【任务接取条件：阵营荣誉点到达200以上/拥有阵营内任意npc好感度，并且在阵营战开启前不得说出相关情报，本次任务采取邀请制，请玩家谨慎挑选邀请人选。】
    【任务限定人数：400】
    特殊任务！而且是阵营战开启前兆！
    德鲁伊和黑猫顿时倒吸口凉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卡伦斯。
    “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卡伦斯说，“这次任务吾主也将随时投以注视，希望你们……别让他失望。”
    “yes，sir！”黑猫和德鲁伊毫不犹豫保证。
    卡伦斯的身影再度消失，德鲁伊和黑猫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兴奋。
    “你已经有好人选了吧？”
    “当然了，”德鲁伊摸了摸下巴，“前面一个版本的玩家感觉都可以邀请，新人要慎重，最重要的是……”
    “绝对不能透露给有公会的玩家，尤其是观星公会那边的人。”黑猫补充，“那开始行动吧！”
    由此，一群玩家避开了摆在明面上的论坛，悄悄在背地里召集亲友，在专门的阵营频道里聊天。
    一直等到，卡伦斯的召唤！
    ……
    “咳咳咳咳咳！”一股力道拖出废墟的时候，伊迪感觉自己差点呼吸不上，躲闪不及被弹片命中了半边身体，每呼吸一口都是对肺部沉重的负担。
    虽然已经成为了超凡者，但大多数调查员的肉体强度依旧是普通人的水平，除非是特定的肉体强化方面的起源能力，不然在低层数很少有人能突破人体本身的脆弱。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炸弹就能轻易杀死他们。
    但如果没有被当场炸死，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医疗者】
    温暖的白光从伊迪身上升起，他能感觉到的痛苦都随之消失不见。
    “没事吧，伊迪。”约伯拉起伊迪。
    “没事，谢谢队长。”
    “说什么谢，我们可是一个团体。”约伯看向周围，同样去治疗了戴娜和尤妮斯，两人因为并没有直接进入房间，受的伤并没有那么重。
    但是很明显，这是个陷阱。
    约伯看着周围的情况，紧抿嘴唇，到底是谁……
    因为刚才的爆炸，办公室已经完全坍塌了，办公室里面的那人看不清是什么情况，可能还在里面，也可能已经从暗道离开了。
    “队长，我们现在得先出去！”伊迪说道，他看向手臂上的便携操作屏，因为刚才的爆炸，他身上的电子仪器全部坏掉了，车里面还有新的可以换，“如果真的是陷阱，他们可能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约伯也知道这一点，以往的经验在脑海里警告他，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我们走！”
    趁还没有被堵死在地下，约伯他们原路返回，乘坐电梯回到地面上，伊迪着急地想要回到车上更换电子仪器，刚走出一步就被约伯眼疾手快拉住。
    伊迪刚要踏出去的地方瞬间出现一个黑色的弹痕。
    有狙击手！
    这个概念瞬间注入所有人脑海中，伊迪咬牙：“他们早有埋伏！”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临时决定来袭击这位黑老大的，这期间所有人的行动都在眼皮底下，有伊迪的【赛博幽灵】在，所有人的手机、电脑等一切可以用来通讯的仪器都是受到监控的，根本没有把消息传出去的时间。
    等一下，时间好像有两个人有。
    戴娜突然说：“之前天命在我那些人和我们分开了。”
    “那也只有一会会吧？这么说的话待在据点的埃德蒙也有嫌疑啊。”伊迪吐槽。
    “别吵了，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突破重围，我等会会出去吸引他们的视线。”
    “队长！？”
    “没关系，”约伯依旧冷静，“我的起源【治疗者】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远比用在你们身上的好，只要不一击致命，我就能迅速恢复战斗力。”
    “但是如果一击爆头怎么办？”戴娜皱着眉，明显不赞同。
    “这个几率太小了，而且你们不也一样……”
    他们没有就这个问题吵下去，因为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天命在我他们开了两辆车赶来，满脸焦急：“快上车！”
    草啊，这个阵营战也太坑爹了，4vs400还打什么？？
    天命在我都怀疑人生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寄希望于官方的节操，说了要调整战力，既然如此，他们这边的npc应该是强到能够抗衡400名玩家的吧？？
    希望是这样啊！
    约伯他们没有多废话，四人全部上了第一辆车，现在的车内大概是这样分布：
    第一辆车：天命在我、约伯、伊迪、戴娜、尤妮斯
    第二辆车：观星米歇尔、观星胖子、观星五子棋
    伊迪在车上拿到了新的便携电脑，整个人的焦躁感立刻得到了平复，熟练地在上面操作，迅速侵入了这个街道的所有摄像头：“往这条路开！”
    两辆车急速驶离这片街区，在上面狙击的帮派狙击手犹豫了一会：“boss，还需要追击吗？”
    “不用了，我们不需要当这个出头鸟。”耳机里传来刚才死里逃生的黑老大的声音，“再说，那群疯狂的教徒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们说的没错，在两辆车离开这片街区后，再度遭受到了狙击。
    第一击的时候打破了车窗，差点把开车的天命在我爆头，天命在我瞬间冷汗差点下来了，如果在这些npc视线中死亡，他可不会复活！
    “约伯队长，有狙击手。”
    “我知道，伊迪。”约伯看向伊迪。
    “在做了在做了。”伊迪埋头在电脑中，根据刚才狙击的角度，从车窗里派出了无人机干扰。
    于是狙击换了个目标，后面开车跟着约伯他们的观星小队瞬间乱了方寸。
    玩家频道里：
    “你们射的好烂。”芭芭一边换弹一边吐槽。
    “没办法，狙击可是要求射击点数至少够50点！”夜夜同样在频道里发言，“你难道就够了？哦，你小子好像专门车了一张狙击手的卡吧，太作弊了！”
    “哼哼~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芭芭回道，继续扶趴在天台，这一次他的枪口瞄准了后面那辆车的车胎，“按照计划行事，先把他们分开。”
    【射击：成功】
    伴随一声枪响，观星小队其他人坐的车瞬间被打爆了一个轮胎，速度滑落一大截。
    “草啊！他们来真的！”车上的胖子很绝望，话说从刚才听到系统提示开始，他们就已经很绝望了，4vs400，这怕是都不够分。
    他甚至都向公会求援了，得到的却是这种回答。
    公会：抱歉我们之前也没有收到消息，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策划的行动，甚至我们的人都没有混进这袭击的400人当中。
    胖子：那我们怎么办啊？
    公会：额，你们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我们的人现在正在收购这400个玩家的账号。
    胖子心里瞬间就升起了一股希望：收购账号，然后来帮我们？
    公会：不是，你们坚持一下别那么快死，我们试试能刷多少荣誉点。
    公会：放心，公会不会亏待你们的，会给你们补偿。
    胖子：？？？
    这是人话？？
    公会：开玩笑啦，虽然我们也很想测试，但是还是下次再说吧（耸肩）我们公会的人还在往这边赶，你们坚持一下。
    胖子切换到队伍频道：队长，救救！
    不用他说，天命在我原本也没有打算抛下自己的队伍不管，刚要放低车速，旁边巷口却突然冲出几个开车摩托的玩家，玩家们彻底解放了自己的天性，像是真的暴走族一般一边怪叫一边朝路上撒钉子，隔开两个车辆。
    “啧！让开我来控制这辆车！”伊迪瞬间用能力夺走了车辆的控制权，下个瞬间，原本要撵上钉子的车胎一个急转弯，冲入旁边的巷口，胖子那边也一咬牙，踩死了油门，直接撞飞前面试图挡路的摩托车，努力跟上去。
    但很快，两辆车都被迫停下了。
    前方，伊迪瞪着巷口里摆出路障和摩托的玩家们：“这是陷阱……”
    这一片地方罕有人迹，且没有监控，他没有注意到这群人竟然是故意把他们引入这里。
    “嘿嘿，奖励我来了！”
    玩家们兴奋地冲了上去，要知道敌对阵营npc的奖励可是500荣誉点，这不赚到爆？
    原本在车内的约伯他们也毫不犹豫推开车门，但有一个身影比他们更快，戴娜第一个走出车门，手上是类似日本折刀的武器，原本想要骑摩托冲撞上来的玩家眼前一花，直接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视角余光看到的景象竟然是自己的手飞了起来，摩托车失控撞向墙壁。
    与此同时，尤妮斯踏出去一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竟然直接一手一个抓住冲到她前面的玩家，用看似柔弱的手腕直接把他们当做武器投掷过去。
    尤妮斯的起源能力【大力士】，简单好用的身体强化型，近战基本无敌，配合戴娜的双刀，两人如入无人之地，原本玩家打算用人海战术击溃这群人，但在狭窄的巷道，却反而成为了她们的主场。
    “卧槽？”
    玩家顿时惊了，要知道以多欺少一般都有个奖励骰，但就是这样竟然都迟迟没有办法攻破两人。
    缩在车内的天命在我瞬间松了口气，他想起之前游戏公告的调整，心里升起一股希望，毫无疑问npc也是算在阵营力量内的，那岂不是说稽查局的这几人能够和玩家抗衡。
    “离她远点射击！”
    玩家频道里传来黑猫的声音。
    原本打算冲上去过斗殴的玩家瞬间停住了脚步往后撤，与此同时后面一批玩家兴奋地举起枪口，对准前方。
    这就是为什么卡伦斯要玩家引导敌方阵营陷入巷战的原因，在狭窄的地形，哪怕他们再强，也躲不过枪口的扫射。
    同时因为巷道一览无余的环境，躲避空间太少，人在这里简直就是活动的靶子。
    尤妮斯的四肢瞬间中弹，她痛哼了一声，车内的伊迪连忙把她拉进车内躲避。
    但是谁都知道这样只是让死神来的更快。
    砰、砰
    “这群疯子！”伊迪注意到后面的油箱已经破了，如果油箱爆炸，距离那么近的情况下自己等人肯定会死，这群人也不会好过，但他们像是毫不在意，甚至伊迪眼尖地看到后面有人举起了燃烧弹
    “没办法了，戴娜。”
    “我知道，队长。”戴娜把眼镜摘下。
    咻——
    后面的玩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割成果，一个燃烧弹从所有玩家头顶上经过，以一段绝美的抛物线落入油箱旁边的地上。
    瞬间，巨大的火光和爆炸充斥这个小巷。
    “咳咳咳咳咳，哪个神经病啊，我们还没有撤退！”
    “靠，这样荣誉点怎么算啊，不会被一个人收割了吧？？”
    玩家顿时喧哗起来，等烟雾散去，原地却什么都没有。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车已经炸毁了，但是车里没有人，没有血，什么都没有。
    那个投掷出燃烧弹的玩家挠了挠头发：“我没有收到点数诶。”
    这是怎么回事？
    “瞬间移动吗。”远处一直观察着战局的卡伦斯喃喃，“黑客、近战、治疗、脱离战局，能力还真是完善。”
    “毕竟是稽查局的精英，”兰恩语气平静，“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反倒会奇怪。”
    “不过如果他们以为这就结束了，还太天真了。”
    这次阵营战，同时也是给埃德蒙彻底清洗嫌疑的机会。
    埃德蒙因为玩家小队而受到怀疑。
    那就是让玩家小队在稽查局眼中彻底丧失信用就行了。
    天命在我眼前一黑，再度亮起，周围已经变了一个场景，他愣愣坐在原地良久，直到约伯已经用能力治疗好了队员们的伤势，才回过神，目瞪口呆：“刚才那是什么？转送？”
    戴娜看了他一眼，重新将眼镜戴上：“差不多吧，不过没有那么方便。”
    她明显不愿意多谈，天命在我也不在意，他也很清楚他会被带来纯粹是因为他也在车上罢了。
    咦，等等啊，那这么说的话……
    天命在我：“我、我的队友他们……”
    约伯适时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我们那个时候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
    玩家队伍频道里
    胖子：哥——救救救救！
    五子棋：他们疯了啊啊啊啊啊
    观星小队除了天命在我以外，其他三名成员还在另外一辆车上，而且就紧跟在npc的车辆后面，他们的车爆炸后，余波掀翻了玩家所在的车，这已经够倒霉了，更倒霉的是npc失踪，没有得到足够点数的玩家们彻底发疯了，现在在追杀他们。
    “别跑啊！反正你们也不会死，给我们砍一刀又怎么样？！”
    胖子：“狗屎啊，别拿着刀追我，这谁能不跑？”
    “你们又不会痛又不会死！”
    观星剩下的三名玩家被后面的玩家追得头皮发麻，这明显是要把他们当可再生小怪刷啊！
    “玩家何必为难玩家！”
    “谁让你们站在对面呢！这能怪谁，乖乖站住让我们砍几刀。”
    “这一站住就被淹没了吧，谁会停下啊！”
    胖子他们一边跑一边给天命在我和公会发求救信号，后面追着一群豺狼虎豹，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天命在我听说了胖子他们的遭遇，一边擦冷汗，一边感慨还好自己上对了车，迫不及待地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天命在我已经认出了周围的环境，是他们离开繁华市区前最后经过的一个综合服务区，之前他们还在这里停留过，那个时候戴娜在这里下过车，天命在我不由得猜测或许这和她的能力有点关系。
    “现在这个距离还不保险，”戴娜说道，“我们再往前开一点。”
    没有人有异议，伊迪用自己的能力再度找了一辆车，众人在车上讨论这次的袭击。
    “得先弄清楚这群人是怎么回事。”约伯的眉头好似能夹紧苍蝇，“我们的行动又为什么会泄露。”
    在场的人都保持了沉默，但不知道为何天命在我却感觉到了不妙，在他的认知里约伯他们是出去的时候才说的目的地（约伯有意隐瞒埃德蒙的事情，观星小队以为埃德蒙已经不受信任，不知道这次行动），那么说知道他们今天要做什么的只有稽查局的人，以及观星小队。
    而约伯比起自己人，肯定会更加怀疑他们这些外人啊。
    “我觉得会不会是我们进入街区的时候被发现了……之类的。”
    “他们准备的太充分了，不太可能。”伊迪摇头否决这个可能，他们怀疑的对象现在还在埃德蒙和观星小队之间，不过比起已经通过测试的埃德蒙，肯定是观星小队更可疑一点。
    而仿佛要印证他们的猜想，车辆才开了百米不到，再度遭到了玩家们的袭击，伊迪艰难地操控车辆躲闪，而其他人的脸色无比难看。
    真相其实是，因为卡伦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标记，所以能时刻追踪约伯他们的位置，再将位置发送给黑猫，黑猫同步到阵营频道，约伯他们就这么撞到了陆续赶过来的玩家。
    但是约伯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就有一种无论他们去到哪里，身后都有追兵索命的惊悚感。
    如果说之前的埋伏还有可能是埃德蒙做的话，现在对方人都不在这里，他们的位置却时时刻刻都暴露出去，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枪口对准了天命在我的太阳穴。
    “下车。”戴娜冷冷地说道。
    天命在我：“……我真的不是间谍，我没有出卖你们的位置！”
    他话音刚落，后视镜里就另外一辆眼熟的车，开车的人天命在我还很眼熟。
    是观星小队剩下三位，他们被玩家驱逐着被迫往这边赶，像是牧羊犬驱赶离队的羊群。
    这种感觉让胖子他们倍感屈辱却无可奈何，这明显是这群人想把他们赶在一起方便刷分，也方便随时结束这个活动，但没办法，不按照他们的去干这群玩家真的能那他们就地刷分。
    而胖子他们之前也看到了稽查局npc们的战斗力，如果挑一个好地形，分割战场未尝没有希望多杀几个隐秘教会的玩家，因此也半推半就过来和稽查局的npc他们汇合。
    他却不知道天命在我这边处于怎样尴尬的境地，他刚说完自己这边没有泄露他们的位置，转眼间队友就目的明确追上来了，这算个什么事！
    “下去，别让我重复第二遍。”戴娜眼神愈加冰冷，天命在我只好下车，等待队友的车接应。
    然而他们这一停车的时间，周围的摩托车辆却好似越来越多了，之前他们在服务站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但是随着他们逐渐前进，靠近市区的地方反而行人越来越少。
    伊迪看向车辆的后视镜，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然后这预感，很快成真了。
    一发冒着硝烟的炸弹从街边袭来，约伯大喊着跳车，伊迪想尽办法控制车辆躲开，然后被尤妮斯扯着衣领跳下车门，随后他们原本乘坐的车辆在一声爆炸中化成了碎片。
    天命在我此刻刚上胖子他们的车，观星小队众人再度齐聚，还没来得及交流，就看见前面稽查局的车再度被袭击。
    胖子庆幸地道：“老大，还好你不在上面，不然我们现在已经减员了。”
    观星小队唯一的女队员整个人都麻了：“恕我直言，我们还不如直接在npc面前死了减员，不然你难道想沦为刷分工具吗？”
    想到那种下场，车上几人齐齐抖了抖，他们当然看得出后面那群玩家不急着杀他们是想干嘛。
    用屁股想肯定都知道，那群人是想尝试利用复活机制刷分啊！
    “不能放弃，我们再忍忍。”天命在我咬牙，“公会里的人已经赶过来了，他们玩家数量没有那么多，我们还有机会！”
    刚说完，天命在我就看见车辆爆炸的地方周围再度冒出了很多黑色的车辆，这些车辆很快停下，从里面走出来一群拿着武器的混混。
    阿龙走在最前面，看了一眼观星小队他们的车辆，大手一挥：“分割战场，你们不用理这些人，专心对付那边的！”
    他指的是稽查局阵营的npc，之前德鲁伊他们联络阿龙他们的时候，这群人就想出了一个缺德的主意，分，他们要刷，npc也要尽量留下！
    正好这时黑扑克的人放出了稽查局就是‘袭击’卡伦斯的真凶，并且他们还会追杀其余从宴会中活下来的首领们，这些首领自然不甘心被宰，难得团结起来，把人手暂时借给隐秘教会的人指挥。
    虽然之前因为戴娜的能力让他们逃了一段时间，但局势总算还在掌握之内。
    “就是这些人在狩猎我们的首领？”
    “应该是。”
    “上，揍他们！”
    那边人数密密麻麻，后面玩家狞笑着冲上来，天命在我一咬牙：“和他们拼了！”
    稽查局这边，虽然及时从被袭击的车辆上跳下，没有人当场死亡，约伯的治疗再度把队员们的伤势治好，四人背对背看着包围了这边的帮派分子和玩家，约伯轻声说：“伊迪，求援，戴娜，plan A。”
    “了解。”戴娜和伊迪同时说道。
    做了那么久的调查员，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危机情况，自然有一套逃脱方案，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伊迪利用自己的能力瞬间给两个地方发送了求援信号，一个是他们的据点，埃德蒙和克里、阿尔奇在那里留守，另外一个就是警局，远水救不了近火，稽查局总部离这里很远，但是作为官方调查员，他们有临时调动警力的能力。
    “朝东北25度的方向，那边会率先出警。”伊迪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伊迪最后一次使用能力【赛博幽灵】，他手上最后一个半损坏状态的便携电脑迸射出火花，周围所有车辆同时发出巨大的警鸣。
    伊迪闷哼一声，流出了鼻血，脸色无比苍白，他今天已经使用能力过度，尤妮斯把人背在身后，趁所有人惊慌之际，冲进了人群。
    约伯和戴娜则是朝向另外一个方向突围，两个队伍分开前，戴娜将一个红色的标记悄悄放进尤妮斯的怀里。
    这就是他们的planA，也是以往约伯小队最常用的突围技巧，不算很难，甚至从原理来说相当简单，就是分成两队突破，促使敌人数量分散，因为尤妮斯具有迷惑性的外表，敌人往往会将更多的战力分到约伯他们那边，两边的人离开的距离越远越好，差不多的时候戴娜就会使用‘标记’，瞬间移动回到尤妮斯身边，然后集中力量突围。
    这也是他们比较常用的配合，戴娜的起源能力【快递员】可以带人移动到提前放有标记的位置，带的人数越多可移动距离越短，一次只能放一个标记，且凝聚出来的标记必须是红色三角形物体。
    然而他们却看不见，有一棵奇异的植物隐藏在这些混混中间，仿佛身在另外一个次元。
    兰恩之前让卡伦斯调了一位真信徒混入这些帮派分子之间，其实是为了放下灵性之种，好看现场直播，因此正好捕捉到了戴娜放置标记的这一幕。
    联想到之前稽查局成员突然消失的景象，兰恩眯了眯眼。
    原本还是小苗的植物瞬间开始抽长，依照兰恩的想象长出柔韧的长条，就在尤妮斯专心对付周围的帮派分子和玩家时，长条轻轻一动，从她怀里抽出了那个标记。
    随后兰恩在神国睁开眼，红色的三角形标记出现在他手里，兰恩想了想，把标记转送到了卡伦斯手里。
    既然他想亲手报仇，那不如成全他吧。
    ……
    身在据点里的埃德蒙接到了支援的请求，从房间里走出。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颇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不过埃德蒙仔细搜索记忆，似乎也没有忘记什么。
    算了不想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队长他们，他们现在肯定是出事了，说不定还陷入了苦战，得快点去帮他们才行。
    埃德蒙的房间出来直走就是阿尔奇的，路过阿尔奇房间时，房门里传来那位医生冷淡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
    “……啊，去买饭。”埃德蒙下意识回答，想着还好阿尔奇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然说不定会被看穿。
    约伯临走前和他说过要尽量看着阿尔奇，注意不要让他离开，还好据点里还有克里在，他应该能暂时代替自己看着阿尔奇。
    突然，房间的门开了，阿尔奇站在门口直勾勾看着他，埃德蒙吓了一跳，眼神下意识躲闪着。
    阿尔奇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走廊的监控，那个一直在亮的红点关闭了，想必是外面激烈的形式，那个黑客已经无暇顾及这边了吧。
    很好。
    阿尔奇盯着埃德蒙的眼睛，无声地做出一个口型。
    兰、恩
    埃德蒙分辨出了这个词语，真奇怪，就像是脑内已经深深铭刻了这个单词一样。
    下一刻，原本因暗示暂时被压下的记忆，再度翻滚出来，埃德蒙再一次想起来了一切。
    之前他知道自己处于随时会被发现身份的状态，于是埃德蒙想起来了不久前兰恩对自己说过的话。
    要把守门人的身份和兰恩分开，要从未想过他们是一体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是个很早之前的暗示，当遇到危机的时候要完全遗忘兰恩大人的身份，最好是连自己都骗过的程度。
    正巧这个时候，阿尔奇出现在身边，于是埃德蒙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弄懂了兰恩大人的意图，现在解决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他暂时遗忘这段记忆，然后通过测谎仪也好什么都好，解决自身的嫌疑。
    于是他去找了阿尔奇，时间点正是在观星小队找上约伯说埃德蒙是卧底之前，这个时候埃德蒙已经暂时忘记兰恩的事，自然和阿尔奇关系也变得冷淡起来，在约伯他们看来埃德蒙一直和阿尔奇保持距离，打个微妙的时间差。
    后面能通过真话头盔，自然是因为埃德蒙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而现在，阿尔奇判断是时候解开这个暗示。
    关键词的设定，自然就是他们信仰本身。
    埃德蒙咧了咧嘴，原本乖顺的笑容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外面好像变得很热闹，”他说，“正好我也想去玩玩了。”
    第69章
    观星小队被玩家指挥着的帮派成员包围，随后等人来的差不多了，阿龙挥了挥手，剩下的帮派成员和部分玩家都去了另外一个战场。
    “别说我们以多欺少，你看我把其他人都调走了。”阿龙说道。
    “我呸，你们这是想公平吗，分明是怕我们直接死吧。”胖子犀利吐槽。
    “算是吧，毕竟四个人根本不够分，”阿龙爽快说道，“大佬们都去那边和npc战斗碰碰运气了，只剩下我们在这里。”
    算上之前在巷口那边倒霉死掉的二十多人，参与阵营战的玩家还剩下三百多，加上没来得及赶过来的几十人，有三百左右的玩家参与这次行动。
    其中大概有一百多战斗力偏上的玩家去和帮派成员一起围攻稽查局的npc了，剩下的一百多人围攻4名稽查局阵营玩家，确实不怎么够分。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观星小队他们够聪明的话，应该直接退出游戏，虽然会输掉阵营战，但好歹也不会便宜其他玩家。
    但是天命在我还是有点不甘心，他心中还怀揣着希望。
    那就是他们公会很快会来回援，只要他们来帮忙，那这一次阵营战他们是有可能获得胜利的。
    因为就在不久前，时间刚过一个小时的时候，系统发出了二次通告：
    阵营战3个小时后，如果依旧有玩家生还，按照剩余玩家和npc数量以及杀敌数量的百分之五十计算，比如隐秘教会如果杀了4人，还剩下200人，就是2+100，稽查局杀了200人，还剩下6人，就是3+100，多的获胜。
    隐秘教会的玩家无法复活，参与的npc数量不明，稽查局这边有4名npc，4名玩家，玩家可复活，被杀次数也算进去。
    他们还是有胜利的希望的，虽然现在情况对他们压倒性的不利，但是如果这种情况下获得胜利，那一定会很出名。
    但现在，他们首要做的事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公会的援助。
    天命在我舔了舔唇：“喂，我们赌一把怎么样，我们不接受以多欺少，但是可以车轮战，否则我们几个宁愿下线，让你们直接赢得阵营战奖励，但是没有额外奖励。相反，如果你们愿意接受车轮战的条件，我们可以让你们刷分。”
    阿龙挑了挑眉，在弹幕提醒下想明白了他们想干嘛：“你们还在想着赢得阵营战胜利？”
    稽查局小队还在那边突围，按照阵营频道的战况，玩家基本不是稽查局npc的对手，如果真的不计代价冲杀，可能最后积累的杀敌数量还真不少。
    天命在我：“总得试试嘛，人总要有梦想。”
    “可以。”阿龙同样勾起嘴角，组织这次阵营战，他们肯定想要最大程度的奖励，如果这些人直接下线放弃阵营战，哪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们还有后手，阿龙并没有把所有帮派npc调走，留有一车人在不远处等待，到时候直接让他们过来，在npc视线下干掉这四个玩家，阵营战胜利照样是他们的。
    【阿龙好坏啊hhhh】
    【有点反派的意思了。】
    【搞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反派啊！我们是邪恶的邪教组织，嗷呜】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在这400名单里呜呜呜】
    这边的车轮战开始，而另外一边，约伯他们突围，可不是车轮战，而是货真价实的厮杀。
    一百多名玩家和三百多帮派成员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约伯他们要做的，就是从这里突围出去，两支队伍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吸引了大量人员。
    原本玩家看尤妮斯那一边还带着个拖油瓶，纷纷激动地围住她攻击，因为是近身战加上周围都是自己人，玩家们也不好动用准头不咋地的枪，这反而给了尤妮斯机会。
    看似身材娇小的少女握了握拳，脸上勾出夸张的笑容，一拳下去，就有一个玩家被击倒，而且她不仅力大无穷，战斗技巧也没有放下，即使处于被围攻的境地也依然游刃有余，瞬间就干掉了围在她身边的一圈玩家。
    以多胜少、双拳不敌四手这种跑团debuff似乎在她身上完全不奏效，后面的伊迪虽然脸色苍白，但面对玩家的攻击时也从不出错，没有给尤妮斯添加负担。
    但玩家之所以是玩家，就在于他们毫不畏惧挑战。
    最强男从人群中冲出来，毫不犹豫抱住了尤妮斯的大腿，封锁她的行动，与此同时喊道：“快点！”
    下一刻，尤妮斯毫不犹豫抬腿，把最强男狠狠踹向从另外一旁袭来的人，同时她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投掷出去，普通的石块在她手上发挥出了堪比子弹的威能，瞬间洞穿了好几位玩家的胸膛。
    同时，已经靠近尤妮斯周围的不疯毫不犹豫抬起枪口对准他。
    【射击：失败】
    不疯：？
    子弹从枪口射出，直接命中了尤妮斯……身后的几位幸运玩家。
    玩家：……
    “姐、大姐、姐姐，求您放下枪啊！”玩家倒下前哀嚎。
    “咳咳这都是意外！”不疯老脸一红，连忙解释，换子弹继续瞄准另外一个npc。
    【射击：大成功】
    这一次终于人品爆发，一枪命中要害，伊迪瞬间昏迷过去，尤妮斯脸色一变，看了眼玩家背后已经显露出来的路径，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狠狠投掷在地面上。
    信号弹发出轰鸣，是之前尤妮斯和约伯他们事先定下的信号。
    另外一边，脚下踩着无数玩家尸体的戴娜毫不犹豫抓住约伯的手，发动了能力。
    接下来只要成功汇合，利用约伯的能力使所有人的伤势愈合，就能逃出生天。
    然而戴娜发动能力后看到的景象，却不是尤妮斯和伊迪，周围也不是充斥战斗痕迹的包围圈，而是一个僻静的小巷。
    戴娜愣了愣，目光瞬间锁定站在向小巷口的黑衣人，他手里有一个无比眼熟的红色标记：“怎么会……”
    卡伦斯在兜帽下咧嘴一笑：“被吓到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他放下了兜帽，戴娜和约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不可能……”
    “是啊，我从地狱回来找你们了。”卡伦斯轻轻笑道，“首先，要激活。”
    说罢，他整个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朝两人冲了过来，因为地形限制，戴娜和约伯躲闪不及，被卡伦斯碰到身体。
    没有多痛，但是……
    戴娜和约伯肩头同时出现了剧烈的灼烧感，约伯毫不犹豫用小刀割破了肩膀上的布料，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血红纹路勾勒而成的血狼头。
    “这是复仇，”卡伦斯盯着两人的眼睛，轻声说，“好好体会我当初受到的痛苦吧，直到你们死亡为止，我的诅咒都不会消失。”
    戴娜默不作声拿出了双刀，约伯却拦住她：“戴娜，趁现在快去找尤妮斯他们，我来拖住他。”
    “但是。”
    “尤妮斯他们没有成功突围，却用了信号，肯定是受重伤了，你得快点去，这里我留下来。”约伯咬牙，“给我一个标记，等你找到他们，立刻把他们带过来！如果我死了，你立刻取消标记，一定要带他们逃出去！”
    “好感人的队友情。”卡伦斯嗤笑，“和你虚伪的嘴脸很配哦。”
    约伯沉沉地盯着他：“虚伪不虚伪，不是你这种人能评判的。”
    见戴娜还不肯走，约伯加重了语气：“戴娜，我是队长，这是命令！”
    “是，队长。”戴娜抿唇，看了一眼卡伦斯，朝巷口方向跑去。
    卡伦斯毫不犹豫抽出枪朝那边开枪，约伯瞳孔一缩，挡住了枪口。
    戴娜听到后面的声音，咬着牙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快点和尤妮斯他们汇合回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现在尤妮斯他们说不定身受重伤，得快点找到他们。
    直到戴娜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约伯已经浑身都是血洞，只是用手臂挡住要害位置防止被一击爆头。
    但他想多了，卡伦斯根本没有直接解决他的意思，那么快解决，怎么发泄他心中的仇恨和苦痛？
    “你的能力不是治疗吗，快用啊。”卡伦斯在原地活动手脚，约伯看了他一眼，身上逐渐浮现出治疗的白光，就在这时卡伦斯突然冲了上来，展开近身战。
    约伯吃力地躲过卡伦斯的拳头，感觉肩膀血狼的标记和身上刚愈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约伯的【医疗者】能力也并非没有副作用，他能力的原理是加速细胞分裂，用的越多，体力消耗的越快，且会损耗一定的寿命，现在短时间内用了好几次，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远远赶不上巅峰时刻。
    再加上卡伦斯的血狼标记一旦激活，就会逐渐腐蚀敌人和精神和身体，一增一减之下，已经是突破梦之隙第三层的约伯，竟然和初入第一层的卡伦斯勉强相当。
    在看到卡伦斯充满憎恨的眼神时，约伯就隐隐知道了这一切到底是谁在主导。
    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卡伦斯没有死？
    先不说卡伦斯后面的服毒自尽，前面他的大脑已经被真话头盔破坏到了脑髓，就算没有服毒也基本不可能存活了，更不用说真话头盔作为污染物，污染精神的特性。
    两人拳脚相向，每一招直冲要害，约伯的格斗技都是正规学习，而卡伦斯不同，他的一招一式都是地沟里的野路子，专门从下三路而去，约伯吃了几次亏后，招式也逐渐没有了顾忌，双方都打红了眼，势要将对方扼杀于此。
    但约伯比起卡伦斯有个优势，他可以随时动用能力治疗自己，但是卡伦斯没有办法，这么消耗下去，约伯迟早能获得胜利。
    ……真的是这样吗？
    卡伦斯眼底闪过冰冷的嘲笑，突然约伯感觉身体开始越来越重，目光愕然地盯着卡伦斯：“你……”
    子弹带有麻醉型毒药？？
    卡伦斯狞笑着，趁着约伯反应迟钝的这一瞬间，拔出了匕首划过约伯的脖颈，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
    这一击后，卡伦斯依旧没有放过约伯，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不等约伯捂住脖颈，卡伦斯拔出后备武器朝约伯的手腕、脚腕开枪，去除他最后反抗的机会，然后用匕首深深插入他的脖子里。
    鲜血狂飙出来，完全止不住，卡伦斯终于放松下来，后退一步，看着约伯倒在地上抽搐。
    这种程度的伤势，已经不可能活下来了。
    但是为了防止诈尸的可能，卡伦斯在原地休息了一会，提着枪上前打算给他的脑壳也开一个洞。
    然而这一看，他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
    ……
    玩家那边。
    阿龙他们答应了车轮战，自然不会食言，于是那边商量了一下，派出了五个人和观星小队们打。
    天命在我：“不是说车轮战吗？”
    阿龙点头：“是啊，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和你们车轮战，快点啦别浪费时间，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天命在我牙都要咬碎了，但是无可奈何，本身这个提议就是他提出的，现在说反悔也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因为有着格外的10护甲值还有五分钟的血量恢复，一开始观星小队还真的赢了几个小队，他们也毫不客气地干掉了这几个小队的玩家，积赞人头数，到后面，天命在我几人对抗的逐渐吃力，终于迎来第一波团灭。
    阿龙这群人特别损的留了一个玩家，好让他们继续复活，天命在我复活后咬牙说：“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这种情况完全是虐杀了吧。”
    “我觉得很合适，”阿龙一边说一边送了天命在我一枪爆头，“奇怪，你们之前杀其他玩家也没有犹豫啊，都是为了胜利，有什么好说的。”
    可惜后半段话天命在我已经听不到，没关系，阿龙等他复活，又说了一边，然后继续一枪爆头。
    【草啊，两个大成功，这什么运气。】
    【运气不守恒，我要举报，这里有人开挂！】
    天命在我再度复活，看着周围摩拳擦掌的玩家默不吭声，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光。
    很快了，他们公会的人很快到了。
    这时，公会频道终于转来消息。
    观星会长：你们在哪？
    天命在我迅速发送坐标。
    观星会长：好，你们别声张，等会我们的人上去，送你们一副大礼，弥补下你们之前被杀的损失。
    天命在我迅速松了口气，再度复活后，他数着时间，目光聚焦在阿龙填充的手枪上，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样子：“等一下等一下，在杀我前请让我说一句话。”
    阿龙歪头看他：“说什么。”
    天命在我深吸口气，一字一句说：“你们死定了。”
    下一秒，玩家群里突然丢出个烟雾弹！
    阿龙他们瞬间失去了视野，趁这个慌乱的时机，天命在我夺过阿龙手里的武器，头也不回朝他开了一枪，随后观星小队迅速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胖子笑疯了，但是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在频道里打字。
    胖子：mad，我们要报复回去！
    五子棋：就是！杀得他们人头滚滚！
    天命在我：嗯，先和公会的人汇合，然后反击，我们一定要赢得阵营战！
    观星公会人数不少，带来的武器肯定也不会少，天命在我已经在思考之后怎么打这群隐秘教会的玩家，以及怎么救下稽查局阵营的npc了，这时候他们已经接近之前观星公会留下的坐标，满脸兴奋地冲过拐角。
    然后，就这么陷入了呆滞。
    拐角前面，并非如观星小队他们想象的那样站满了公会的人，反而是堆满了玩家的尸体。
    公会频道的消息弹出来。
    观星会长：你们快跑！
    然而已经晚了，天命在我他们已经看见了是谁做的这一切。
    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站在观星玩家的尸体前，指缝间夹着的小刀上流淌下鲜红的液体，他转过身，脸上有着小丑的妆容：
    “找到~叛徒们了~”
    “埃、埃德蒙……”胖子目瞪口呆，“你不是因为被稽查局关押了吗？”
    “嘻嘻，那你们猜是谁把我放了出来，”埃德蒙‘温和’地笑道，“又是谁，让我杀了你们~？”
    “难道是兰恩？”胖子下意识问。
    “回答错误~”埃德蒙站起身，伸出右手放在面容前面，惨白的皮肤和血色的眼眸从他的指缝中溢出，直勾勾盯着几人，“惩罚是，就地处决。”
    “跑！”
    天命在我几人立即分散，按照阵营战的机制，只要不出现在npc面前，稽查局玩家死亡后十分钟还能复活，只要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突然，天命在我茫然地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地面，不是，这个视角好像是自己在朝地面扑去。
    为什么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腿了？
    系统的提示音姗姗来迟
    【斗殴：失败】
    天命在我倒在地上，回过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腿被完全切了下来，疯狂的小丑缓步靠近他，就像是死神挥舞镰刀。
    哪怕知道这是个游戏，一瞬间天命在我仿佛幻视自己在现实中面对连环杀人狂，忍不住向后爬行。
    【理智鉴定：失败】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画面，是天旋地转的视角，以及不远处小队成员们一个个的哀嚎。
    【稽查局玩家全部死亡，阵营战结束，隐秘教会胜利。】
    【稽查局所剩玩家数量：0，所剩npc数量：4】
    【隐秘教会所剩玩家数量：203，所剩npc数量：2】
    【奖励结算中，稍后将派发到玩家邮箱】
    ……
    另外一边，自从伊迪被玩家重伤后，尤妮斯为了保护伊迪，已经逐渐捉襟见肘，身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
    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戴娜姐没有及时回防？
    她冒着风险摸了一把怀里，里面却空荡荡一片，那个红色的标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
    趁尤妮斯失神之际，玩家的子弹再次命中她的肩膀，尤妮斯咬牙，随手从旁边抓过一个玩家当做盾牌。
    不管了，事到如今，就只能拼了！
    她一手把伊迪抓到背上，肌肉夸张地鼓起，刚才命中的子弹甚至被肌肉强行挤了出去，流淌不止的血也强行停住。
    虽然这个状态后续会脱力，但也比死在这里要好。
    尤妮斯开始朝着人少的方向冲锋，然而她却不知道，因为戴娜和约伯的消失，另外一边的玩家也逐渐朝这边聚集。
    该死！怎么人那么多！
    尤妮斯逐渐绝望了，无论哪个角度，她看到的只有玩家们贪婪而充满战意的眼神，像是不知恐惧为何物，这种狂热的执着让尤妮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抓着伊迪的腿，绝望地想，如果实在不行，就把伊迪丢出去，虽然可能会死，那也比被乱刀砍死要好。
    就在这时，围杀尤妮斯他们的玩家在这个瞬间下意识停下了动作，骂道：“tmd谁干的啊？！”
    “是啊，我们这边boss还没杀呢！”
    尤妮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个腿鞭将挡在面前的玩家击倒，还不忘抓一个玩家的尸体当做盾牌，冲出重围。
    然而玩家已经对他们不感兴趣了，不久后警车的警鸣响起，玩家一哄而散。
    戴娜没有了玩家的阻碍，连忙追到尤妮斯他们身后：“尤妮斯！是我！”
    然而前面的人并没有停下来，她双手死死抓住伊迪门头往前冲，戴娜注意到伊迪已经很久没有动了，一时着急将双刀投掷而出，折刀插入尤妮斯面前的地面，少女才回过神，认出了戴娜的武器，下意识停下脚步。
    “尤妮斯！别跑了，快和我回队长那里！伊迪需要治疗！”
    少女这才停下脚步，戴娜赶上了他们，刚想要查看伊迪的情况，却发现尤妮斯死死抓着伊迪不肯放手，眼眶通红，不停地喘气，身体下意识在发抖。
    戴娜抱住尤妮斯的脑袋：“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尤妮斯，你做的很好，让我看看伊迪的情况。”
    “伊迪……”尤妮斯下意识松开手，戴娜连忙把伊迪放在地上，却发现对方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那一枪击中了他的心脏，如果不是伊迪已经进入第一层成为超凡者，他不可能坚持那么久时间。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立刻回到队长那里，伊迪还有救！
    戴娜的头脑一阵眩晕，她知道这是能力使用过头的副作用，移动能力只能使用三次，而且带的人越多越难受，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次。
    使用完这次能力，她说不定会直接晕过去，如果，如果她转移过去，队长却已经输了的话……
    戴娜看着还没有从刚才的残酷战斗中回过神来的尤妮斯，以及濒死的伊迪，咬紧了牙关。
    没办法了，虽然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突然撤退，但万一他们又回来，他们将任人摆布。
    赌一把吧！
    戴娜再度使用能力，眼前的场景一换，他们出现在那个熟悉的小巷，戴娜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里模糊地看到约伯就在眼前，而小巷口里已经没有另外一个人，戴娜狠狠松了口气，走上前扶住约伯的肩膀：“队长，太好了你赢了，快点给伊迪治疗吧，他快死了，队长……”
    约伯没有反应，戴娜下意识摇了一下他的肩膀，却发现金发男人整个倒了下去。
    咦？
    “队……长？”
    “戴娜姐……”尤妮斯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队长他、他没有手脚了。”
    “但是他还活着。”
    哈？她在说什么？
    能力使用的眩晕逐渐过去，戴娜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不少，再度朝约伯看去，这一眼令她瞳孔紧缩。
    只见约伯的手和脚都被切了下来，脖子只有皮肤还在连着，大量的血液从他身上，流到地面，仿佛整个人的血都要流干一般。
    但就像尤妮斯说的，他还活着。
    伤口处出现了粉红色的肉芽，在诡异地扭动着，仔细看他流出来的血，流向很奇怪，不是在像低处流，而是在流回身体。
    那是血液那是蛆虫那是血液那是蛆虫
    脑子仿佛有两种声音，就像是眼睛看到的血液，脑子却看到了更多、更真实的东西。
    戴娜满手沾染了约伯的鲜血，她低下头去看，仿佛手心上的血也变成了虫子在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回到之前，卡伦斯原本打算结果约伯，至少把他的头颅割下他才能安心。
    但是等他去看约伯的情况，眼前的景象却变得奇怪，上一秒他分明看到约伯身体里流出来的是正常的血液，但是下一秒，脑中却有什么预感告诉他不对。
    约伯的血液中，流出了虫子。
    这个认识一出来，卡伦斯再去看自己留下的伤痕，却发现里面的血洞没有血，都是蛆虫在爬，簇拥着、挤压着。
    卡伦斯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几步：“吾、吾主……”
    兰恩一直在关注卡伦斯的复仇，听到他的声音，使用意识神降：“出什么……？”草
    他差点就骂出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难以说清楚这是人形的蛆虫，而是蛆虫组成的人，如果有密集恐惧症在这里，怕不是当场就要吓死。
    这完全，不是人啊。
    不，又好像一般是人，但已经不全是，而且看着相当眼熟，有点像前世特殊跑团副本《青山医疗院》里的一个特殊boss。
    “吾主……我该怎么办？”卡伦斯声音艰涩。
    现在别说复仇了，光是看一眼都倒胃口。
    兰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前世也没有遇到过，沉默了几秒后，兰恩注意到阵营战已经赢了，同时大量的警力正在靠近。
    “该走了卡伦斯，狂欢结束了。”
    “可是，我还没有……”
    “别着急，机会还有很多。”兰恩淡淡地道，“还是说你想直接了解他？我是无所谓。”
    “……不，您说的对。”卡伦斯闭了闭眼，随后说，“就这么结束太便宜他们了，不过我要再收一点利息。”
    他割下了约伯的手脚，说实话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堆蛆虫中割下小的一部分，他被自己的这种感觉恶心到了，但是思考到后续可能会用到，或者用来研究什么的，又割下了约伯的一大片衣服，用衣服抱起来，满脸麻木地离开。
    他走后，戴娜他们凭空出现，然后就是刚才看到的这一幕。
    原本精神就已经因使用能力和被追杀而逼到极限，从自家队长身体里流出来的蛆虫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戴娜和尤妮斯彻底精神混乱了，一个呆呆地坐在原地，一个满脸麻木靠在墙边。
    埃德蒙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情况。
    这场面过于吓人，刚复仇完的小丑沉默了一会，问道：“也许？这里需要帮忙~？”
    戴娜和尤妮斯转过头呆滞地看着他。
    一大片脚步声从外面靠近，警察们全副武装在外面喊：“嘿，这里出什么事了吗？我们接到报警有人聚众斗殴……”
    说着说着，他们就沉默了。
    现在在警察眼前的场面是这样的。
    拿着沾染血迹小刀的疑似杀人犯的小丑，惨遭虐杀的金发男人，地上生死不明的受害者二号，目睹杀人而精神失常的两位女士。
    埃德蒙：“啊，等、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警察拿出银手镯：“上警车解释吧。”
    ……
    玩家论坛
    《阵营战结束！隐秘教会的胜利！》
    lz：但我想问问，到底是谁结果了稽查局的玩家啊？我们明明马上就要干掉对方阵营的npc了诶！
    1l：是啊，搞什么，我以为你们会至少控制一个玩家不死（恼）当初不是说好的这样分配吗？
    阿龙：出了点事，不是我们杀的！
    2l：是啊，是有人捣乱，突然从玩家堆里丢出一个烟雾弹，然后稽查局那边的玩家趁机跑了。
    3l：那他们是谁杀的？
    4l：我我我我我看见了，好像是埃德蒙，我看见他满身血从拐角出来，天命在我他们好像是死在那里。
    5l：啊这，剧情杀还行？
    6l：没办法吧，可能是我们搞得太慢了。
    7l：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次阵营任务是npc也参与其中的，稽查局有4个npc，我们这边应该是两个，卡伦斯和埃德蒙，他们是协助玩家取得阵营战胜利的。
    8l：唉，居然被npc抢人头了呜呜。
    9l：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们那边好歹干掉了对面玩家几次，我们这边甚至都没有干掉哪怕一个npc，这些npc强的像boss一样好吗。
    10l：毕竟是稽查局的精英小队。
    11l：诶，话说天命在我他们呢，我还想采访一下他们的感想，被400玩家追杀是什么感受。
    12l：人家肯定不会出来了呀，出来被嘲吗（抠鼻
    13l：唉，像他们这种有公会的职业玩家，哪天换一个号就又不知道是谁了，阿龙你们以后小心被堵在外面仇杀。
    阿龙：草，不会吧。
    14l：过来者告诉你会的，我经历过。
    15l：说真的，官方真的不封这些号吗，我好多朋友把账号卖了，最近也有很多公会在收购第一批玩家的账号，这种行为是可以的吗？
    天命在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玩家论坛上这些人的讨论，默默记下来这群人的id。
    尤其是阿龙，以及其他杀过他们的玩家，天命在我根本不是个大气的人，等公会重新给他找个账号，看他到时候会不会复仇。
    还有埃德蒙这个npc，一定要重新回去抓住他的小辫子。
    还有那些煞笔稽查局的npc，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那么无语过了，如果可以天命在我根本不想加入这个多疑的组织。
    还是换一个账号登录隐秘教会吧，好歹那里是玩家人数最多的地方，或者暂时在这里往上爬，然后后面出更多的阵营了，还可以再用这边的情报换取好处。
    天命在我催促观星公会：找到新账号了没有？
    公会会长：关于这个……刚才游戏突然出了一个新的公告，你可以看看。
    天命在我一愣，连忙登录论坛官网，只见上面多了一个官方公告。
    内容为：此后禁止进行账号交易，一个账号绑定游戏舱和账号，登录基因不符直接封号，请各位玩家谨慎进行交易。
    公会会长：就是这样，估计以后不能进行账号交易了，你……还要坚持这个游戏吗？或者我们那边还有其他游戏可以开荒。
    天命在我：……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
    现在天命在我这个账号的角色卡已经死亡，重新车卡不一定还能顺利加入稽查局，而如果加入隐秘教会，之前那群参与过阵营战的还不知道会怎么嘲讽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的时间都白白荒废了，就算再重新开角色卡，也会比其他玩家落下一大截。
    天命在我心态崩了：
    这什么垃圾游戏！
    第70章
    阵营战结束，胜利方……自然毫无疑问就是隐秘教会。
    取得胜利的玩家自发聚集在卡姆依街区那边，卡门已经收到了消息，如今卡姆依族的家家户户家里都升起了炊烟，无数帐篷和柴火都堆积在街区内空白的地方，男人、妇女都在忙碌，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
    “这是在干什么？”德鲁伊他们回到这里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住了一个搬着柴火的卡姆依青年。
    “啊，是你们啊，”卡姆依青年被拉住也不生气，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卡门首领说这次多亏了各位的活跃表现，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你们的帮忙，让我们的家园能够以最快速度重建，所以让我们今晚庆祝一下，也算是感谢你们。”
    “喔，这样啊。”德鲁伊挠了挠头发，突然说，“那我能多带一个人过来吗？”
    “当然啊，在座的各位都是那位大人的信徒，你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好耶！宴会！”
    玩家们欢呼雀跃，没有什么比热闹的活动更吸引玩家了，而兰恩也知晓这一点，因此早早就准备好了阵营战结束后的庆祝活动。
    “既然这样，我们也来帮忙吧！”
    “是啊，这样好玩一点。”
    “我去叫点人。”
    “我也去论坛call人！”
    玩家们奔走相告，很快不少闲着的人就聚集到了卡姆依的街区，夜幕降临阿卡姆市，而属于玩家们的宴会，也开始了。
    “真的能走吗？安妮？”
    “嗯。”
    “好吧，你小心一点。”
    德鲁伊和黑猫小心翼翼维护这个从医院里出来的小姑娘，经过上次抹茶奶绿的治疗，安妮已经不再封闭自己的内心，德鲁伊和黑猫偶尔会来看望她，在察觉到小姑娘的寂寞后，干脆把安妮也带过来一起玩。
    “哟，德鲁伊、黑猫，你们的孩子？”夜夜拦住两人的肩膀。
    德鲁伊和黑猫猛地咳出声：“你个畜生，你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夜夜笑嘻嘻：“谁叫你们最近总是形影不离嘛。”
    【草，你们刁民小队居然有资格说别人，你们三不是也一直在一起吗】
    【小姑娘好可爱啊，就是看起来眉间有些忧郁。】
    【啊，这不是宣传pv里那个被德鲁伊救下的小丫头吗？】
    【德鲁伊！你做了什么把人家拐到这里来？！】
    夜夜好奇地看向小姑娘：“你好，我是夜夜·浩，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害羞地躲在德鲁伊身后，嘴唇嗫嚅着：“我叫安妮。”
    “安妮，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夜夜伸出手，安妮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但是下一刻，他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朵鲜艳的玫瑰。
    【表演：成功】
    “送给你，亲爱的小淑女。”
    安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花朵，一时竟然忘了害羞，开心地接过。
    见安妮脸上没有露出明显抗拒的神色，夜夜这才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欢迎你的到来。”
    “嗯，谢谢哥哥。”安妮脸上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啊，我死了。】
    【好萌好乖的萝莉，为什么我捡不到萝莉！】
    【你们冷静点，别把人家吓到。】
    几人没有聊多久，很快宴会开始了。
    虽然是为了庆祝阵营战的胜利，但因为这次行动的动机没有办法向所有人说明，因此明面上宴会的理由更多是为了感谢玩家们这些日子以来对卡姆依族的帮助，好在卡姆依人生性热情且本来就喜欢宴会，并没有人计较那么多。
    玩家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不少玩家从论坛闻言赶了过来，原本清冷的卡姆依街区顿时一片火热！
    宴会上各家的妇女和男人都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特色菜肴来招待玩家，用特殊香料烤制的肉和各色菜品喷香四溢，中间空出大片地方燃烧起篝火。
    不用他们多说，玩家已经嗨起来了！
    阿龙大口大口嚼着口中的烤肉，眼角溢出了感动的泪水：“呜呜好好吃，这个游戏的味觉也做得那么真实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不疯毫无形象地拿着肉大快朵颐，“随便吃肉不长胖，这是什么神仙游戏，就凭这一点我永远不会退游的！”
    气氛炒的正热，突然有不少穿着清凉的卡姆依少女走到了篝火前，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身姿摇曳跳起卡姆依族特色的舞蹈。
    玩家中的老色批顿时眼睛都直了，夜夜他们也把直播间的镜头对准了那边，突然，有两位跳舞的少女脱离了原地，笑着朝刁民小队他们跑来。
    “一起来跳舞吧，先生们。”
    “来吧，谢谢你们之前对我们的维护。”
    【草？？？夜夜你们？】
    【什么维护？我错过了什么？】
    【是说之前有人来卡姆依街区门口捣乱，被刁民小队整治了吧】
    刁民小队的三人一时手足无措，面对卡姆依少女热情的邀约，一项厚脸皮的芭芭他们竟然脸红了：“我不太会跳舞。”
    “我也是。”
    “我也。”
    他们都是些死宅，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游戏里，根本不会跳舞啊！？
    “没关系，跟着我们的步伐就够了。”卡姆依少女轻笑着，将刁民小队引导到火堆旁，弹幕瞬间刷起了善意的起哄。
    【噢噢噢让我看看是谁脸红了！】
    【哟哟哟刁民小队，你们不会还是个单□□（那种语气】
    “闭嘴啦你们！”夜夜朝弹幕翻了个白眼，在卡姆依少女看过来的时候，又连忙露出帅气的笑容。
    他第一次难得后悔……可恶，早知道就把app（容貌）调高一点了！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抹茶奶绿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德鲁伊问。
    “要是兰恩老婆也在这里就好了。”抹茶奶绿说，“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此话一出，她周围的玩家瞬间附和：“是啊是啊！我好想当初想见到兰恩就能去找他的日子啊呜呜呜呜呜呜！我就是为了兰恩才入坑这个游戏的！但是还没见多久，这个版本就无法随时见面了气死我了！”
    “没错，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兰恩了！”玩家b哭出声来，“这是宣传欺诈，我是被兰恩这个npc的颜值吸引，再者就是前面一个版本明明兰恩就在一个固定地点刷新，结果我进游戏后只见过一面！”
    “没错呜呜呜，我好想我老婆。”
    “哪怕用光所有角色卡的份额，也只有刚加入教会的时候能见到，其他时候根本见不到兰恩。”
    “是啊，虽然内测第二个版本游戏的可玩性丰富了不少，阵营和任务系统都齐全了，但是我总感觉少了什么。”
    玩家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原本只是感慨一句的抹茶奶绿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瞬间激起了玩家们的群愤。
    “哈哈，好夸张的架势，”德鲁伊笑道，“云玩家还在猜测兰恩什么时候过气，我看悬。”
    “就是啊，”抹茶奶绿说，“虽然都说玩家是最容易骑墙的群体，但偏偏这个游戏里兰恩的粉丝简直死忠拉满，啊，也包括我。”
    这也是这个游戏最奇特的地方之一，原本所有围观这个游戏是怎么火起来的游戏分析师，都断定随着时间过去，兰恩这个npc的热度会逐渐跟着游戏一起弱下来，毕竟只是个冷门游戏。
    但谁也没想到时间一天天过去。
    兰恩的热度依旧没有消散，甚至因为兰恩而入坑的玩家依旧死忠，并且还有越来越死忠的趋势。
    很难用言语形容这种现象，硬要说的话就是，只要是进入过游戏见到兰恩的玩家，一般就不会退游。
    “不过不知道兰恩什么时候才会被官方放出来。”抹茶奶绿幽幽一叹，侧头看向黑猫：“黑猫大佬，你之前的猜测是真的吗，只要信徒够多，兰恩就会重新出现现实。”
    “别叫我大佬啦，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黑猫耸了耸肩，“谁又不想见到兰恩呢，而且我觉得官方也不会放过这么个大热点，只能说无论是从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我都希望兰恩能快点出来。”
    “玩家们，真的很想见到他。”
    黑猫话音落下，突然，在场的卡姆依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几人意识到什么，连忙看向周围。
    原本街区的泥土地里，突然长出了植物。
    清新的绿色从缝隙里蜿蜒而出，顺着破损的墙体逐渐攀爬而上，仿佛有生命一般支撑起摇摇欲坠的房屋。
    原本卡姆依的街区基本都是破败为主印象，里面既没有绿化，也没有合理的规范建筑，因此给人的感觉就是破损以及凌乱，但那奇异的植物逐渐改变了这一切，所有人惊叹地看着这变化的过程，最后植物在中心区域逐渐汇聚成一个王座的形态。
    玩家们猜到了什么，一个个期待地看向中央，夜夜他们已经眼疾手快将直播间镜头对准那边。
    万众瞩目下，他们期待已久的身影终于出现。
    那超越人类的美貌映入眼帘的瞬间，所有灵感高的玩家顿时陷入了失神。
    疯狂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意志鉴定中】
    【意志鉴定中……】
    不只是玩家们，就连在一旁跳舞或者吃饭的卡姆依人也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看向出现的人影，心跳如擂鼓。
    安妮也盯着那边，微微张大了小嘴。
    他的容貌一如既往的完美，仿佛连一根发丝都充满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辉，在完美之上，许久不见的兰恩身上甚至散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圣和诡异掺杂的气质。
    兰恩似乎在朝这边露出微笑，霎时间所有人耳边像是有圣歌在吟唱，甚至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发烫。
    【意志鉴定：失败】
    眼睛疼痛不已，但是却无法移开视线，恨不得让人一直看，一直看……
    “卧槽，黑猫你怎么了？”德鲁伊意志鉴定成功，回过神来，见到自家好友脸上诡异的笑容，还往前走了好几步，吓得连忙抓住他。
    “……”黑猫如梦初醒。
    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迷茫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不只是他，所有人，包括玩家和卡姆依族，刚才像是都入了迷一般，灵魂被牢牢吸引，但是回过神来，却不记得那具体的容貌，只有模糊的脸出现在记忆当中。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太好看了！】
    【呜呜呜呜我好久没有见到新的老婆立绘了，好怀念。】
    【截图截图了，我的新屏保】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我在怀疑官方以后推出手办的时候要怎么办，真的有工艺能还原兰恩的脸吗？
    【卧槽你们快看周围】
    【艹，我还在欣赏美颜，你们现场怎么回事？各个魔怔了？】
    【夜夜！你们还好吗！？】
    夜夜也回过神来，愣了下：“什么？怎么了？”
    【夜夜你没有感觉吗？】
    “我刚才好像意志失败了。”
    【嘶，好奇妙啊，在我们看来你们所有人像是呆住了一样，个别还向兰恩伸出手，一直在往前走。】
    【不过确实好好看啊啊啊啊】
    【怎么样，在游戏里亲眼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夜夜梦游一般呢喃，“我就感觉……想去到祂身边。”
    【？？？】
    【我怎么感觉官方在搞大事……】
    【这什么？之前论坛说的是真的？在游戏里看和在外面看兰恩，是会有不同体验？】
    【这个已经证实过了吧，不过我也好奇这个是怎么做到的，特殊的感官系统吗？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副作用吧。】
    【应该不会吧，现在上市监察很严格的。】
    弹幕还在讨论那一幕，但是现场的玩家许多都没有回过神来，那种从心灵到灵魂被震颤的感觉还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不只是他们，卡姆依族人也是一样，在兰恩的身影消失后，居然有不少人跪地开始低声吟唱祈祷词，还有人逐渐面露狂热。
    原本卡姆依人信仰隐秘教会，其实大多是因为卡门，也就是他们的首领的选择，卡姆依人坚持古老的传统，固执地相信首领会带领他们选择最合适的生存路线，但信仰这种东西，并没有那么轻易给出。
    但现在亲眼目睹神迹后，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
    德鲁伊有点担心地低头看向安妮，却发现这小姑娘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震撼，抬起头问他：“那位哥哥是神吗？”
    “嗯……安妮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祂的光辉很耀眼……”安妮懵懂地说，“就像是梦里那位拯救了安妮，和所有人的神明……祂就是，对不对？”
    黑猫和德鲁伊面面相觑，最后旁边的抹茶奶绿说：“这一点没有人能确定，但也没有人能否定。”
    安妮低下头，又抬起头：“祂就是，安妮很确定！”
    “为什么呢？安妮。”抹茶奶绿好奇地问。
    “因为总感觉祂身上很温暖。”安妮说，眼神里逐渐露出了德鲁伊他们熟悉的炙热，“如果真的有神明拯救了阿卡姆，那神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卡门的身影也同样出现在了宴会上，他走到最中央的位置，卡姆依人注意到了他们的首领，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玩家们也看向了卡门。
    “请不用在意我，今晚的主角是你们。”卡门微笑着道，“十分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努力和贡献，我来代替吾主传达祂的意志——今晚所有兑换的商品，全部打五折！”
    “哇哦！”
    “卡门万岁！”
    “兰恩万岁！”
    “我老婆真棒！”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总之，卡门的话语成为了点燃整个宴会的最后一把火，这一次参与了阵营战的玩家都收获了不少荣誉点，没有参与的，这些天刷阵营任务下来也积累了不少荣誉点数，可以兑换不少魔药或者初级附魔武器。
    可以说这一次所有人都很开心。
    哦，除了加入敌方阵营的吗，以及偶尔路过这个街区，被这里欢快的景象刺激到的人。
    ……
    兰恩在神国注视着现实中玩家们欢腾的场面，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次的阵营战大获全胜，大半都是玩家们的功劳，就让他们开心开心吧。
    只不过……刚才是什么情况？
    兰恩出现在玩家面前原本是打算说点什么，但没想到他刚出现，现实中就开始发生一些异变，比如土地中的植物疯涨，以往原本应该逐渐习惯他这张脸的玩家和npc目光呆滞地盯着他之类的。
    身体也逐渐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是具体是什么变化现在没有人能说清，总之兰恩原本是想配合黑猫，加上现实很多人在找他很危险，所以才暂时待在神国里，但是现在他之所以不出现在现实，是因为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适合出现在现实。
    就比如这一次，就把兰恩吓得刚露一面就重新回到神国了，总感觉继续待在那里会出什么大事。
    看来以后得想个办法收敛一下这种情况，才能重新出现在现实。
    原本还想说一两句感谢玩家的话，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还是交给卡门吧。
    目光从卡姆依街区收回，兰恩重新梳理一下这次阵营战获胜的收获。
    首先，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埃德蒙的嫌疑成功洗掉，并且清除了稽查局内部的玩家这个不安定因素。
    虽然以后还可能有玩家会加入其他势力，但有观星这些前车之鉴在，他们估计会斟酌一二是否值得。
    除非是毫不在意的乐子人，不然不少玩家是不会对一个怀疑自己且可能与大多数其余玩家为敌的组织归顺的，再加上这一次官方出手封禁了账号买卖，以后一人一号，相信登录进游戏的玩家会好好斟酌行事。
    其次，就是看到了稽查局精英小队的实力。
    说实话，比兰恩想象的全面……但相对脆弱。
    那个小队里的能力分布真的很全面，有治疗、传送、情报、战斗，囊括了调查员的方方面面，难怪会是他们被派来这里，一般情况而言，哪怕是去调查邪神事件，他们也能做到全身而退吧。
    但玩家完全是超出规格，尤其是有后台的玩家。
    通过这次战斗，也让兰恩有了点对抗稽查局的信心，他们确实很强，但玩家也不弱，而且他们就算强，肉体方面也并没有超越普通人，只要没有刀枪不入，就有杀死的可能。
    就是，最后约伯的变化让兰恩有点在意，切下来的手脚被卡伦斯送去检验了，现在还没有出结果。
    最后，自然就是卡伦斯成功完成复仇，以及玩家第一次阵营战，大大增强了阵营的凝聚力。
    方方面面都堪称完美，剩下的……就看稽查局会对这次事件做出什么反应了。
    只是现在不知道埃德蒙和阿尔奇那边的情况，不太好‘神降’到他们那边。
    这时，兰恩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按铃。
    差点忘了，这不是还有个情报来源吗。
    他如今身在神国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回到梦之隙就能用出那些梦之隙出品的道具，比如骰子、按铃和权杖什么的。
    这些都是兰恩每来到一个新的层数就会出现的物品，给兰恩感觉就像是逐渐在解封原本属于自己的权柄。
    按下按铃后不久，人面狮身的怪物再次从迷雾当中出现，斯芬克斯优雅地朝兰恩俯身：“终于再度见到您了，一段时间不见您的美貌依旧如此炫目耀眼。”
    “也没有多长时间吧。”兰恩笑道。
    “不，和您分别的每一秒，在我心中都无比漫长。”斯芬克斯痛心地说。
    虽然长得相似的一张脸，同时也是阿尔奇的起源，但斯芬克斯的性格真的和阿尔奇截然不同，虽然知道这一点，但在看到斯芬克斯那张和阿尔奇相似度不低的脸时，兰恩还是险些没绷住。
    算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这一次兰恩想问的事情都是和稽查局和阿尔奇有关，因为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谨慎起见他没有直接去找阿尔奇和埃德蒙，而是通过斯芬克斯间接获得情报。
    “阿尔奇那边情况如何？稽查局现在是什么反应？”兰恩问出了他目前最想要知道的情报。
    稽查局这一次被隐秘教会打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埃德蒙那边刚洗清嫌疑应该问题不大，但是阿尔奇，兰恩之前没听说玩家有把阿尔奇的情报也告诉稽查局，但是如果有人有心要调查，应该能找到阿尔奇曾经来找过他的事，他们还曾经一起行动了一天。
    他没有直接去找阿尔奇，是那边情况不明，但是斯芬克斯不同，他作为阿尔奇的起源，应该是最能知道对方的处境的。
    听到兰恩在关心阿尔奇，斯芬克斯眼前一亮，匆匆敷衍地问过谜题走了流程就回答：“稽查局那边现在不太好，那群人没有回据点直接被送进医院了。”
    并不是阿卡姆医院，而是阿卡姆市的另外一家医院，所以兰恩并不知道这件事。
    “额，就是埃德蒙好像被当成连环杀人犯被送警局，阿尔奇去了一趟才把人保出来。”
    “阿尔奇他现在还好，”说这话时，斯芬克斯神色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闭上嘴。
    “有什么你直接说。”
    “是，其实我怀疑那群稽查局的人应该是对他有所图谋，不肯放人回去。”
    “图谋？”兰恩皱眉，“什么图谋？”
    “有可能，是事关那位艾伯特的。”火速把阿尔奇不肯说的秘密抖干净，“之间稽查局里有个人曾经提醒阿尔奇，稽查局的人在找他的挚友，也就是那位艾伯特。”
    阿尔奇是知道艾伯特在兰恩这里，所以并不着急。但是这副从容的态度在他人眼里就很诡异，因此稽查局的人判断是阿尔奇把艾伯特藏起来了也不奇怪。
    这几天通讯设备被监听的事，以及他明明完成了工作，稽查局这边却不肯放人的事，其实阿尔奇多少也有所察觉，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没有直接告诉兰恩。
    大概是因为之前兰恩在为埃德蒙可能遭到怀疑的事情发愁，并不想再给他添加麻烦了。
    唉，这种事不说的话，要怎么让兰恩大人多把视线放在阿尔奇身上呢，斯芬克斯可是知道，因为之前埃德蒙遭到怀疑，兰恩大人特意设局让教会和稽查局对上，就是为了帮助埃德蒙洗清嫌疑。
    啊，多么仁慈多么伟大的阁下，斯芬克斯赞叹，转头对阿尔奇恨其不争，心机不会耍，直球不肯打，这样下去主的宠爱不就全是那群臭狗的了吗？
    关键时刻，还得他斯芬克斯出手。
    “我知道了，”兰恩微微拧眉，“如果之后阿尔奇那边有出什么事，或者稽查局有什么动向，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稽查局吃了那么大的瘪，我不觉得他们会毫无反应。”
    如果可以，他其实挺想让阿尔奇和埃德蒙从那边撤出来，继续卧底下去太危险了，但无奈他的这些信徒一个比一个脾气犟。
    只希望那边平安无事吧。
    斯芬克斯的身影消失在迷雾，兰恩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稽查局又是为什么要找艾伯特？是想灭口？还是说有其他的阴谋？
    第71章
    “哟，小雀斑，看起来不太好啊。”
    克里·查普曼到警察局接人的时候，看到埃德蒙被关在临时收容间满脸恹恹。
    “……怎么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他们都进医院了，只有我能来接你了。”克里换了一身白大褂，不喜欢搭理的头发凌乱翘起，下巴长出了胡茬，“不过说起来，你们可真是狼狈啊，那位金毛队长和黑客小哥还在icu里出不来，眼镜小姐和尤妮斯也是一副要死的表情，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埃德蒙实话实说。
    他在据点里收到了来自伊迪的求助信号，同时也收到了伊迪发现观星小队很可疑，让他小心的信息。
    恢复记忆后的埃德蒙意识到机会已经来了，在这个混乱的时候杀死那个小队的人，绝对不会引起稽查局的怀疑。
    “我收到伊迪的信息前去支援，路上却被那个最近加入的小队的人袭击，没有办法只好杀了他们，赶到的时候队长他们就已经……”
    “哼~这样啊。”克里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克里·查普曼在这里的定位相当含糊不清，谁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和约伯他们似乎有点过节，双方不太对付，平日里除了维修他的机器也不干其他事，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给埃德蒙交了保释金，克里慢悠悠地道：“走吧，去看看那些咱们的精英成员们的惨样。”
    埃德蒙抿了抿唇，奇怪地看向克里：“你很不喜欢他们吗。”
    “是啊，看不惯我的话不用在意我的话。”
    最后埃德蒙只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跟上了克里·查普曼。
    约伯他们被送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这里无论是设备还是医生资源都远超公立医院，而且和这段时间人来人往的大医院不同，环境依旧十分安静。
    在这里埃德蒙终于再次见到了稽查小队……虽说是支零破碎的小队成员们。
    伊迪据说到现在都还没有摆脱危险期，手术灯已经亮起了12小时还没有结束，约伯状态同样不好，此刻陷入深度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稽查小队的两位女士在普通病房，埃德蒙被克里带过去的时候看见以往冷静的副队长戴娜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窗外，对来人根本没有反应，尤妮斯也是同样，躺在病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
    “她们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埃德蒙小声对克里说。
    “别在意，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克里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随意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而后毫不客气享用起摆在病床边的水果，“很快会有人来善后了。”
    “善后？”埃德蒙迷茫。
    “是啊，一个讨人厌的男人。”
    一个小时后，埃德蒙终于见到了克里说的讨人厌的男人。
    头发规规矩矩地梳起，喷上了发胶，戴着黑框眼镜，外面端正清秀，嘴角时刻保持礼貌的弧度，乍一看给人亲近礼貌之感，只是埃德蒙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你好，我是尤金·门德里，想必你就是那位实习期的天才吧。”
    尤金微笑着对埃德蒙道。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埃德蒙刚伸出手，尤金却无视了他的友好信号，从埃德蒙身边经过，看向靠在墙边的克里，“盖奇在哪里？”
    “隔壁病房，不过他现在还没有醒来。”
    “没关系，我就是来叫醒他的。”尤金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病床上的戴娜和尤妮斯，轻声道，“真是一群废物。”
    他声音很轻，但是埃德蒙听到了，尤金应该知道这一点，却不是很在意。
    埃德蒙终于知道，他身上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虽然尤金一直保持微笑，但这微笑就像是教科书上的标准公式，他眼镜下面的眼底里满是冰冷和傲慢。
    尤金去了隔壁病房，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在意他，他的地位在稽查局比较特殊，是那位神秘的局长大人身边的秘书，专门回收出问题的调查员小队，替他们善后，又或者是传达局长大人的指令。”
    “稽查局的……局长？”埃德蒙喃喃，“我好像还没有见过。”
    “你见过才奇怪吧，局长几乎很少出面，一直都是这位秘书代替局长出来传达指令，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稽查局的高层之一吧，一般调查员很少能见到他。”
    “这样啊……这么说，他是来善后的？要怎么样善后？”
    “据说这和他的起源能力有关。”
    另一边尤金已经进入约伯的病房，和之前戴娜他们的房间不同，约伯病房里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无数仪器连接着病床上的身体，病床上的金发男失去了手脚，心跳频率和脑波频率都相当低。
    尤金脱下手套，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触碰到约伯的额头：“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给我起来。”
    常人看不见的丝线经过肌肤相贴，从尤金的指腹接触到约伯的额头，金发男的身体抖了抖，露出痛苦的表情，猛地睁开眼睛。
    半个小时后，埃德蒙惊讶地看着约伯真的从病房中走出。
    “队长，你还好吗？”
    “埃德蒙啊。”约伯的手脚已经长出来了，只不过颜色比原本的肤色白嫩很多，他的脸色也相当难看，似乎连身上的肌肉都缩水了不少，面部肌肉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还行，起码还活着。”
    “队长，戴娜她们……”
    “嗯，我知道，我会去劝劝她的，”约伯揉了揉眉心，“不过首先我得去看看伊迪那边的情况。”
    比起戴娜和约伯，伊迪那边的情况更加不妙，原本他已经伤到要害，又因为当时约伯的状态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治疗，拖到送医院时，心脏几乎已经停止跳动，后面经过抢救救了回来，但是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期。
    约伯再度释放了能力，但是这一次他明显吃力很多，光芒也很微弱，坚持了一两秒又很快消失。
    伊迪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约伯叹了口气：“我现在只能维持他不死，可能暂时只能维持这样的状态。”
    之后他又去了戴娜他们的病房，见到约伯后，戴娜和尤妮斯明显看向了他，只不过脸上还充斥了恐惧和担忧。
    约伯坐在床边，温和地对两人说：“戴娜，尤妮斯，是我，我们都还活着，伊迪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大家都没事。”
    “虫、虫子……”戴娜嘴唇翕张。
    “什么？”
    “看来是精神濒临崩溃，出现了幻觉的症状。”尤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居高临下俯视戴娜，“看来你已经不适合继续任务了。”
    戴娜情绪激动：“那不是幻觉，我们确实看到了！尤妮斯和埃德蒙你们也看到了吧！？”
    尤妮斯茫然地回过头：“我、我看到队长濒死，然后……然后还听到戴娜的尖叫声，只有这两个。”
    戴娜不敢置信地看向尤妮斯，目光又转向埃德蒙。
    埃德蒙满脸迷茫：“我刚来，就被警察逮捕了。”
    所有人无语住了，约伯问：“戴娜，别着急，说清楚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戴娜抿着唇角，目光在尤金和约伯的脸上来回移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可能……是我当时看错了。”
    “那个……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埃德蒙终于忍不住问，“突然接到求援的信号，突然在路上被之前刚加入稽查局的小队袭击，然后又被逮捕，有谁能告诉我一声为什么吗？”
    尤金嗤笑出声，埃德蒙的表情天衣无缝，好似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倒霉蛋，约伯苦笑着解释：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啊，我们遭遇了埋伏，这是一次针对稽查局的陷阱，是黑扑克的首领卡伦斯打败了我，砍下了我的手脚。不止如此，之前我们调查的隐秘教会毫无疑问也参与其中，这是他们针对稽查局的复仇行动。”
    说到这里，戴娜和尤妮斯脸色无比苍白，似乎想起了那源源不断疯狂涌上来的人潮。
    “他们、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尤妮斯坐在床上抱住双腿，眼神里流露出惊惶，“不惧死亡和痛疼的疯子，哪怕在他们面前捏爆同伴的头颅，都没能让他们退缩哪怕一毫米。”
    想起那段突围的经历，哪怕是战场上的士兵都觉得胆寒，更何况是转职的调查员，尤妮斯从没有杀过那么多人，也从没有过这种被疯子包围的经历，那无边的血色似乎还没有从她眼里褪去，一闭眼就是红着眼冲上来的敌人。
    “而且是一群无法理喻的疯子。”戴娜低声说。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和邪教硬碰硬的经历，但从未像这次，他们竟敢在白天的街道，大庭广众之下追杀他们，而且那姿态像是恨不得与他们同归于尽。
    “那个之前加入我们的小队给的情报不错，黑扑克确实是隐秘教会的势力的一部分，我们之前审讯卡伦斯的行为也招来了他们的报复。”约伯脸色阴沉。
    他有想过会被报复，但没有想到会来的那么快，如同疾风骤雨。
    “那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埃德蒙若有若无地试探。
    约伯抿了抿唇，看向了戴娜：“先看看你的肩膀是不是还有那个血狼的印记。”
    戴娜一愣，拉开肩膀处的衣服，埃德蒙自觉转过头。
    圆润白皙的肩头，一个血色纹路的狼头无比显眼。
    “果然有……”约伯脸色难看，他的印记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代表对方已经复仇完毕，但是戴娜，还有伊迪他们身上恐怕这个痕迹还没有消除。
    “不知道这个印记有什么作用，我们最好还是想办法除掉……”
    “隐秘教会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这时，尤金突然打断了他们。
    “什么？”约伯愕然。
    尤金推了推镜框：“我说的话哪一个字你们听不懂？你们现在没有时间和这种来历不明的教会死磕，最重要的是完成那位大人发布的任务。”
    “可是戴娜身上的印记怎么办？”约伯皱紧了眉头，“而且我认为隐秘教会也可能和那个守门人息息相关，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我会申请专门的能够消除诅咒的奇物，”尤金冷冷地道，“至于你说的那个找到守门人的任务，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专门过来的原因，以你们的实力不足以同时应付两个‘未知’等级的任务，所以现在你们不用管谁是守门人的任务，专心找到艾伯特就足够了，至于隐秘教会，我会想办法对付他们。”
    “为什么？”约伯不太能接受，“我们调查守门人已经有一段时间，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还为此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现在突然让我们换一个任务，我不能接受。”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盖奇，”尤金，“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或者你们也可以直接放弃这两个任务，像个失败者一样滚出阿卡姆，后续会有其他人来接替你的工作。”
    现场的氛围一下紧张了起来，约伯脸色阴沉地站起，和尤金对峙，他脸色不太好，像是大病过一场，气势却凶猛如狮子。
    埃德蒙脸色发白地退到克里身边：“高层都这样吗？”
    “不，只有尤金比较特殊，不过本质上都差不多混蛋。”克里说。
    克里的话根本没有压低声音，尤金回过头瞪了他们这边一眼，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看吧，这就是我让你暂时放弃第一个任务的理由，你们之前的调查方向和行动，根本就是错误的。”
    约伯皱了皱眉，和戴娜他们对视一眼，凑过来观看，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么一个视频。
    《教会宣传，一起来加入隐秘教会吧！》
    约伯：？
    此刻，几位见多识广的调查员们陷入了茫然。
    随后，视频开始。
    视频内容用了画画的形式，重现了当初阿卡姆灾难，所有人昏迷，在梦中见到的那一幕，简明扼要地给观众传达了主题。
    即，他们隐秘教会信奉的牧神，就是当初将大门关闭的守门人。
    在调查员们瞳孔地震的注视下，五颜六色，各种特效的弹幕堪称疯狂：
    【（符号）牧神降临（音乐符号）】
    【神拯救世人，世人应当信奉神明】
    【啊啊啊啊啊牧神冕下！】
    【信牧神者，免除罪恶】
    【我们的教会！宣扬众生平等，我们平日通过做好事，来免除罪恶，如果你感到迷茫，如果你信仰拯救了阿卡姆的神明，就来加入我们吧！】
    视频不止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类视频以病毒般的速度开始扩散，基本特征就是各种牧神的自设图，教会平日活动、信条，还有各种诡异的周边，
    还少不了同人歌曲，歌词很尴尬，但是很魔性，洗脑一般的全平台推送，当然还有最不可少的，对牧神的狂热信仰。
    这种安利形式，给人一种十分眼熟，但细思就会格外离谱的既视感。
    终于，这些乱七八糟视频的评论区出现了神回复。
    路人：这是不是有点像追星圈的安利形式？
    2号路人：草，说出了我的困惑
    3号路人：这些视频是怎么冒出来的啊？这个教会又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教会都那么与时俱进了吗？
    菠萝披萨：等一下，你们不觉得很离谱吗，一开始的那个视频的画面我也梦到了！
    牛肉披萨：我刚想说这个！现在无论什么平台，只要提到这个梦就会被封禁，但是我和我哥们在现实中确认过了，我们梦见了完全相同的事物！就是这个视频画的东西，这根本不科学！这不是致幻药能解释清楚的东西！
    睡得：对，我之前就想说这个事了，感觉这个视频也快要被封了，但是越是隐藏越是可疑啊，说不定所谓的拯救阿卡姆的神都是真的呢！
    汉堡：……说真的，我也要开始信教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真的有神明和恶魔吗，我想知道这个教会的联系方式，你们谁有吗？
    亚瑟：我知道他们，这几日这个教会有很多人都在做志愿活动，我也受过他们的帮助，我早就想了解这个教会了，感觉比我之前了解的教会都要好得多。
    可乐：（笑哭）确实啊，这个教会是怎么回事，宣传方式那么与时俱进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也有点感兴趣了。
    胡思：是啊，你们的神明看到这一幕不会打死信徒吗？虽然我觉得很好玩，很接地气。
    约伯他们长大的嘴巴，自从看到视频后就没有合上过。
    以往的邪教：低调、神秘、高大上、疯狂、隐匿于黑暗和社会的背面
    现在的邪教：粉圈安利、剪视频、画自设、同人歌曲、教会信条
    这就是之前差点把他们团灭的邪教组织？
    约伯他们想到之前那群教徒疯狂而又嗜血的模样，无论如何也难以和这些视频的剪辑者联系上。
    “这、这是……”约伯脑子一片混乱。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们之前的调查方向是错误的。”尤金推了推眼镜。
    约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居然在网上那么堂而皇之宣传邪教，而且……还公然宣布守门人就是他们的信奉的神。”
    这和自爆有什么区别？
    “约伯啊约伯，”尤金冷笑，“之前的战斗把你的脑子打没了吗？你觉得如果他们信奉的神真的和守门人有关系，他会任由自己的信徒暴露身份吗？”
    比起约伯他们，尤金知道得更多，守门人的存在，恐怕在邪神之中都极其特殊。
    其证据就是，这个城市里涌入了太多组织的痕迹，他们都是冲着守门人来的。那位守门人在出现的时候身形模糊，很显然就是在特意隐藏自己的特征。
    尤金让约伯他们专注另外一个任务，并非是放弃了守门人的任务，而是他知道阿卡姆不止稽查局一个势力在调查守门人，冲的太快容易被其他黄雀盯上。
    “那这些视频……”
    “估计是有其他势力出手了吧。”尤金推测。
    这时，约伯众人也瞬间想起，疑似观星小队背后的势力试图将他们引导向隐秘教会。
    和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之前也是通过天命在我的口中，得知了隐秘教会的神疑似就是守门人。
    如果不是他们的情报，约伯他们也不至于会和隐秘教会对上。
    想到这里，约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可惜，这群人已经被埃德蒙干掉了，不然他还真想从他们身上讨要点利息。
    尤金注意到约伯的神色，冷笑道：“现在知道你们的愚蠢了吧，被人算计了而不自知，现在阿卡姆的形势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猜猜昨天你们被隐秘教会追杀的时候，有多少势力在暗中冷眼旁观？”
    戴娜和约伯他们顿时无言。
    约伯闭上眼，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我明白了，我们不会再和隐秘教会死磕。”
    “明智的做法。”尤金冷冷地说，看向电脑上的视频，“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就算我们不出手，也有势力已经盯上了隐秘教会。”
    “那个神秘的势力为什么会盯上隐秘教会？”戴娜忍不住问，“而且还特意将其和守门人强行扯上联系，难道因为他们怀疑守门人就是隐秘教会的神？”
    “不，他们这么做，估计是想要毁灭这个教会。如果是怀疑的话，做的太明显了。”尤金看了一眼约伯他们，“他们的目的，估计就是勾引像你们这样的傻子上当，把隐秘教会当成目标，然后借刀杀人。”
    “你说谁是傻子？！”戴娜瞬间火大。
    “谁上了那么明显的当谁就是傻子，”尤金冷漠地说，“可惜，有了昨天那一出，没有势力会傻到和隐秘教会硬碰硬。这个势力的如意算盘估计要落空了。”
    尤妮斯喃喃：“难道我们就拿这个神秘势力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谁叫你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尤金看扫了一眼埃德蒙，“白白吃了亏，却没有得到哪怕一点情报，甚至都不知道算计我们稽查局的势力到底叫什么。”
    埃德蒙说：“观星……”
    “什么？”
    埃德蒙小声说：“我想起来，他们的对话中好像有好几次提到这个词，好像是什么观星公会。”
    “观星……”尤金眯了眯眼，“我会去调查的，不过现在你们的首要任务依旧是追查艾伯特，至于守门人的任务，就先放在一边。”
    约伯抿了抿唇，看起来还是不太情愿，尤金冷眼盯着他，然后慢慢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色的卡片。
    那张卡片上的纹路古怪而神秘，看久了还会产生一种眩晕之感，线路交叠，像是传说中命运女神的丝线。
    “这也是那位传达的指令，”提起‘那位’时，尤金眼里闪过一丝狂热，“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盖奇，那位在注视着这里，他判断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艾伯特。”
    “他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其余人只需要服从就够了，如此人类就能得救。”
    约伯的气势松懈下来，他垂眼盯着那张卡片，郑重接过。
    似乎这代表了约伯退了一步，埃德蒙懵懂地注视着这一切，默不吭声地分析其中的意义。
    那位局长……似乎在稽查局的地位相当高，且受人崇敬。
    “当然，敢对稽查局出手的害虫们，我也没有放过的理由。”尤金说道，“只不过你们不用在意了，我会从另外一个层面拆解他们。”
    另外一个层面？埃德蒙奇怪地撇了一眼尤金。
    “我还要知道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约伯沉声说，看了一眼埃德蒙，“关于艾伯特这个人，我还有很多疑问。”
    埃德蒙心想，大概是之前他在失忆阶段，把艾伯特的奇怪表现说了出来，引发了约伯的怀疑。
    “路上我会告诉你。”尤金丢给约伯一把车钥匙。
    埃德蒙也很想跟上去，但可惜他没有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
    “埃德蒙~这段时间得麻烦你留在医院照顾伊迪他们了。”克里突然凑到了埃德蒙面前，距离很近，埃德蒙瞳孔一缩，没来得及变化表情，“嗯？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凝重？”
    “……没有，我在想艾伯特真的背叛了吗。”埃德蒙说，“我在警局的时候，那里的警察都非常信服他，很难想象他会成为邪教徒的帮凶。”
    “这谁又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克里淡淡地道。
    “……是啊。”埃德蒙勉强说道，心理却逐渐沉下。
    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接下来稽查小队的目标要集中在寻找艾伯特上面，那么现在谁是唯一的线索？
    ——阿尔奇！
    那个尤金，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
    而此刻，阿尔奇尚不知道危机的到来，在发现稽查局的据点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后，阿尔奇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闭目进入梦之隙。
    这几天来高强度警惕，加上如果答错谜题会产生未知的惩罚，阿尔奇不敢在稽查局的眼皮底下冒险，有段时间没有去到斯芬克斯那里寻找问题的答案，但问题并不会消失，只会不断徘徊在脑海中。
    “你来了。”梦之隙中，斯芬克斯无聊地甩着尾巴，“今天又要问什么？”
    “上一次没有来得及问你的事情，那个曾经代替你的无面者，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斯芬克斯：“看却不能见，听却不能闻，触却不能摸，它在哪里？”
    阿尔奇思索了一会，答：“心里。”
    “正确。”斯芬克斯舔了舔毛，“他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他迟早会出现。”
    阿尔奇皱眉：“什么意思？”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我只能说只要你往这条路一直走，就迟早会遇到这些存在，但是不一定是这位无面者，也有可能是其他怪异，”斯芬克斯说，“但你在这个时候遇到怪异，确实是人为的。”
    “有人想杀你，阿尔奇，而且是从你进入梦之隙开始。”
    “是谁？”
    斯芬克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你尽管问谜语！”
    “不，这不是谜语的事情。”
    阿尔奇紧皱眉头，他突然想起之前斯芬克斯重新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说过，现在的斯芬克斯无法回答超出提问者层面的事物。
    也就是说这个真相超出现在阿尔奇的层次，涉及更深层的人或者事吗？
    眼看阿尔奇陷入沉思，斯芬克斯不动声色暗示：“虽然你不能知道，但是不意味着你就无法知道真相。”
    不是还有一位邪神的存在就在你身边吗？
    阿尔奇接收到了暗示，还没等他说话，斯芬克斯突然说：“外面来人了，你该走了。”
    说罢，就直接把阿尔奇踢出了梦之隙。
    阿尔奇在现实中睁开眼睛，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
    来人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按下门把手将门打开，嘴角带着虚假的笑容：“果然在这里啊，阿尔奇医生。”
    “你是？”阿尔奇眯了眯眼，门外出现的是一个没有见过的面孔，和之前见过的约伯。
    阿尔奇并不知道隐秘教会和稽查局之前的冲突，只是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察觉到外面的形式或许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比如那只稽查小队出去调查后很久没有回来，并且还给待在据点里的埃德蒙发送了求援信号。
    而现在见到约伯令他大感惊讶，因为之前约伯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健康的人，现在短短一段时间不见，约伯像是大病过一场一样，脸色惨白，仔细一看身体也好似变得瘦弱了一点。
    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阿尔奇不停思考着，这时不等他做出反应，尤金已经强势地走进来，双眼紧紧地盯着阿尔奇的脸：“初次见面，我是尤金·门德里，有一点事情想要咨询你，事有关艾伯特·艾肯。”
    阿尔奇的瞳孔微微一缩，但整个人依旧保持了不动声色：“艾伯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回答你的。”
    尤金盯着他，突然缓缓笑了：“果然，你知道点什么。”
    “哦？何以见得？”
    “阿尔奇医生啊，你控制情绪和面部肌肉的能力实在是出色，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尤金扯开嘴角，“一般人听到许久不见的挚友的消息，反应是该那么平淡吗？”
    “除非……他早就知道这个挚友的下落。”
    尤金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在阿尔奇的心间响起，瞬间阿尔奇就拉高了警惕，缓缓抬眼看向这个笑得狡黠的男人。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鄙人不才，虽然没能像阿尔奇医生您一样拿到几个心理学的博士，但因为一些特殊的能力，在心理上颇有些实践经历，”黑框眼镜下，尤金的眼神犹如捕猎的毒蛇般摄住阿尔奇，“还请您……慎重的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如果让我看出来有隐瞒的成分，说不定我就得对您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了。”
    阿尔奇缓缓笑了：“你在威胁一名在警局工作的顾问？”
    “不好意思，”尤金拿出一本证件，“我们总部这边可以下达特殊逮捕令，无需罪名也无需证据，当然，我认为我有足够的能力让您没有机会去找外面的民权组织，因此，请您好好配合。”
    阿尔奇的表情终于冷下来，偏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约伯：“原来请我过来，不是当顾问，而是当犯人啊。”
    约伯脸上露出苦笑：“抱歉，阿尔奇医生，我们原本并不想动用这种手段。”
    “闲话少说。”尤金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在阿尔奇对面，“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请问阿尔奇顾问你知不知道艾伯特的下落？”
    “不知道。”阿尔奇硬邦邦地回答。
    尤金脸上的笑容加深，手指放在了自己的眼镜框上：“看来从一开始就得采取一些强制措施。”
    “等下，尤金。”约伯拦住了尤金的动作，“能让我先问吗。”
    尤金抬眼，冷冷地看着约伯，约伯毫不退让：“你只有十分钟。”
    换了个人坐在阿尔奇面前，尤金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约伯首先向阿尔奇道歉，“抱歉阿尔奇医生，我当初邀请你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境地。”
    “哦？”阿尔奇都气笑了，“这么说我手机和电脑上的监控是我自己安装的咯？”
    约伯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张了张嘴，一时竟羞愧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低下头道：“艾伯特涉及一起重要事件，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请务必告诉我们，事后无论什么补偿都尽管提。”
    “那你先告诉我他犯了什么事。”阿尔奇说，“值得你们稽查局那么大费周章。”
    “这要从之前说起，您应该还记得不久前阿卡姆的灾难吧？那实际上是一个名为异乡人的组织的计划，他们想要将整个阿卡姆拖入梦境当中，当然后面失败了。”
    阿尔奇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他不应该知道，愕然问：“那不是致幻药泄露？”
    “不是的。”约伯解释，“这是必要的对外面的说法。”
    尤金突然笑了：“还要继续装普通人的游戏吗？海斯医生。”
    阿尔奇看向他，尤金手腕上露出了一件约伯感到眼熟的手表，只不过这个手表之前是戴在伊迪手上的。
    手表上只有一长一短两个指针，如今指针指向bizarre（怪诞的
    这同样是一件奇物，属于约伯小队内部共有，能力是检测出该人是否是超凡者，之前约伯小队去找卡伦斯的时候使用过一次，确定了卡伦斯并非超凡者。
    但奇怪的是之后卡伦斯又变成了超凡者找他们复仇，这在伦理上是行不通的，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么短时间内从一个普通人觉醒梦之隙，并且顺带突破阶梯成为觉醒起源的超凡者。
    要么是有相反作用的奇物在干扰，要么就是那之后复仇的卡伦斯是假的。
    但是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太确定，前者，如果卡伦斯在之前就是超凡者，根本没有可能被他们按在地上动用污染物而不反抗，而如果后面的卡伦斯是假的，也说不过去。
    因为在和那位卡伦斯战斗的时候，约伯是真切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刻骨的憎恨。
    因此可能性只剩一个，那就是手表这个奇物自身出了问题。
    约伯之前和尤金详细说过这件事，但后者还是把手表要了过去，他刚想提醒尤金，却被后者用眼神制止。
    阿尔奇他看向尤金手腕上的手表，心神俱震，他想起了之前兰恩和他提起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有因梦之隙诞生的超凡者，还有一些奇怪的物品，其中就包括奇物、污染物等等。
    这个就是奇物？这个能分辨一个人是不是超凡者？
    如果是这样，那他之前做的人设就出现了漏洞，如果‘阿尔奇’是超凡者，那他不应该不知道阿卡姆之前的灾难是真的。
    不、等一下！
    阿尔奇猛地抬头看尤金，却发现对方的眼眸中满是压抑的兴奋：“阿尔奇医生，你沉默的时间好像太久了，是在思考这是不是超凡物品吗？”
    这是心理战！
    阿尔奇额头浸出了汗水，不管这是不是奇物，他之前最先的反应应该是质疑，而不是盯着那个手表看，这相当于直接暴露自身。
    “说起来，海斯这个姓氏让我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尤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猎物的蛇，“啊，对了，好像很久以前有位调查员就是这个姓氏，我记得好像叫查理·海斯……”
    “不知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一瞬间，怒火直接从脚板底烧到大脑，阿尔奇几乎动用了全部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打到这个人脸上。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就像是在给罪犯做心里评测一样，无论面对多低劣的人渣，作为心理顾问，第一点就是要学会摒弃心里的偏见和愤怒，因为怒火上头会使人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阿尔奇瞬间就在脑海中重新整理信息、策略，随后睁开眼，声音沙哑低吼出声：“别给我提这个人渣！”
    “我和他很久以前就没有关系了！”
    他大口大口喘息，胸膛起伏，像是被戳中了雷区，眼里流露出愤怒和憎恨，只不过联系之前那句话，以及阿尔奇表面上的经历，可以得出他是对自己的父亲抛妻弃子的怨恨。
    尤金的目光仔细从他脸上划过：“你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阿尔奇冷冷地说，“这能弥补这个人抛弃我们的行为吗？不管他是谁，他做了什么，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个人渣罢了。”
    约伯愣了愣，他之前也调查过阿尔奇的背景，大概知道他小时候是和母亲一起过，父亲很少着家，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本以为又是个狗血的故事，但是现在联系到尤金的话……
    “你……是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知道的奇物和超凡者吗？”约伯问。
    好问题。阿尔奇闭了闭眼，状似疲倦地说：“我不知道，他确实留下了一则笔记，并且在那个笔记上记载了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我尝试了一下，偶尔会在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来到一个充满迷雾的地方，就只是这样而已。”
    “那笔记呢？”
    “当然是烧掉了，我留着那人渣的东西做什么？”阿尔奇冷冷地说。
    尤金若有所思：“既然你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为什么之前故意装作不知道阿卡姆的灾难的真相？”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怪物，”阿尔奇说道，“之前只是怀疑，又不确定。”
    “好吧，算这个理由过关，那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那就好说了，”尤金说，“我简单扼要地告诉你吧，我们抓住了一位涉及异乡人阴谋中心的证人，他告诉我们引发前面一起灾难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异乡人的首领索伦，曾经留下了一点遗产，这个遗产很可能就是他能够打开‘门’的关键，只有艾伯特知道那个东西的下落，如果我们找不到艾伯特，之前阿卡姆的灾难就有可能重演。”
    他指了指阿尔奇的胸膛，说：“而你如果因为一己之私而隐瞒他的下落，那么你就会成为这个灾难的罪人之一。”
    第72章
    “这是道德绑架？”阿尔奇问。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尤金没有丝毫羞愧地说道。
    阿尔奇冷眼盯着眼前的两人，想起父亲笔记上的话，心里对稽查局就充满了冰冷和鄙夷。
    查理和艾伯特……就是为了这种组织在拼命吗。
    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阿尔奇冷冷地说道。
    尤金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约伯：“看来仅凭语言是没有办法说服你了。”
    他将手指重新放在镜框上，阿尔奇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脑海中警铃大作。
    之前他也做过这个动作，但是被约伯制止了，这是什么？会发生什么？是起源能力吗？
    “别担心，阿尔奇医生，我的能力和那个恶心的污染物不同，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伤害，”尤金靠近了阿尔奇，手指慢慢取下眼镜，黑色镜框下的黑色眼眸仿佛杂乱的线圈，要将所对视的人类吸引进去，“就当做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罢了。”
    斯芬克斯！一定要将之前听到的信息传达给兰恩！
    阿尔奇在心中快速道，他不知道斯芬克斯能否理解自己的意思，但某种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人的能力真的是和催眠相关，那就糟糕透顶。
    他有太多情报绝对不能透露，更何况阿尔奇的能力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情报来源。
    叮——
    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短信的提示音，尤金的动作停顿了两秒，直起身体，把手放在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知道尤金看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意思……”
    什么？发生了什么？
    尤金把手机丢给约伯，然后转身离开这个房间：“过来，和我一起把那个黑客叫醒，没有时间让他睡觉了。”
    约伯接住尤金丢过来的手机，看到了上面的短信。
    【现在立刻离开阿尔奇，不然我将销毁异乡人的遗产。】
    “这是……艾伯特的来信？”约伯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疑惑地看向这边的阿尔奇，抿了抿唇，跟上尤金的脚步。
    等他们离开后，阿尔奇顿时展开头脑风暴。
    刚才那个约伯说什么？艾伯特发来了短信？但是他不是还在兰恩大人的神国里……
    阿尔奇咬牙，迅速闭上眼去到梦之隙，斯芬克斯不用他多说，见到阿尔奇的身影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转身踏入迷雾当中。
    得快点通知兰恩大人这边的变故！
    斯芬克斯通过迷雾再度来到神国，在他踏入这里的一瞬，兰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奇怪地看向他，不等兰恩开口询问，斯芬克斯焦急地说：“不好了，兰恩大人，阿尔奇那边出事了！”
    他把阿尔奇遭到审讯，以及最后有一则短信打断了那个叫做尤金的男人释放能力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兰恩，当然也没有放过约伯最后轻声说出的名字。
    “艾伯特？”兰恩眼底含着深深的诧异，“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艾伯特至今都在深度昏迷当中，还没有醒过来。”
    艾伯特现在可是身处兰恩的神国，没有任何一丝动静能逃过兰恩的眼睛，而对方在这段时间简直像醒不过来一样安静。
    但是如果这则短信不是艾伯特发的，又是谁做的？
    ……
    尤金和约伯再度回到了医院，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小时，埃德蒙一脸茫然地看到他们离开了又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空和你们废话，”尤金抓着约伯的衣领，直接闯入icu，粗暴地说，“对他使用你的能力，一定要把人唤醒！”
    约伯也没有说废话，虽然很不爽尤金的态度，但他也知道现在事情的轻重缓急，顾不上自身的虚弱，再度对伊迪使用能力。
    微弱的白光，在icu病房亮起又变得黯淡，整个过程至少持续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约伯已经近乎昏迷，伊迪的脸色好了很多，但是依旧不见醒来，尤金找过来几个医生诊治，在这里工作的医生也从未见过昨天濒死今天就好得差不多的情况，一时间三观都被颠覆，在尤金的几番威胁下才回过神，战战兢兢地说：“这、这可能是这位病人送来的时候呼吸和心脏供血已经停止，导致脑部缺氧。”
    “我问你他什么时候可能醒来？”
    “这个……这个说不准，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很久一段时间都不会醒来。”医生虽然没有明确说出结论，但是知道些医疗常识的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就是伊迪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尤金听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把多余的医生护士赶了出去，脱掉黑色手套，手掌按住伊迪的脑袋。
    “等、等一下，你要做什么？”约伯艰难地问。
    “闭嘴，”尤金冷酷地说，“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让他躺在床上。”
    “你该醒过来了，伊迪。”
    尤金的起源能力【催眠师】，可以通过对视或者肢体接触，侵入对方的意识和精神，完成常识改造、催眠、暗示等等。
    起源能力能够随着逐渐深入梦之隙的层数而衍生出不同的能力，就如同埃德蒙的【小丑】，一开始觉醒的能力是优越的身体素质和对小刀等武器的运用，到后来的第二层，进一步觉醒对肢体的控制和自愈能力。
    而尤金的【催眠师】也是一样，除了最初的暗示，他还进一步开发出了梳理精神和搅乱意识等等运用。
    之前他就是用过侵入约伯的精神迫使他清醒过来，而现在对伊迪使用的也一样。
    伊迪原本安详的睡脸瞬间被破坏，眉头拧起，脸上充满了痛苦，一旁的脑电波仪器的线路开始剧烈跳动，约伯想阻止他这种粗暴的行径，但是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五分钟后，伊迪惨叫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
    “终于醒过来了，”尤金冷哼一声，把手机丢给伊迪，“该做事了，给我追踪这个短信发送过来的地址。”
    伊迪目光呆滞，手机丢到他手里也没有反应过来，尤金不耐烦地抓着他的脸，摘下眼镜：“现在，去动用你的能力找出这个短信的发送地址，明白了吗？”
    他漆黑的眼底仿佛有线团组成的漩涡，将一切吸食殆尽，伊迪抖了抖，拿起了手机，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做。
    【赛博幽灵】的能力强制发动，伊迪一边按照尤金说的话发短信，同时动用能力在双方短信交换的过程中追踪其地址。
    【你是艾伯特？你要做什么？】
    【^-^】
    【那件东西果然在你那里，我已经离开阿尔奇身边了，把那个东西交给我们。】
    看着不断发送过来的短信，留着罕见黑色长发的男人轻笑着，将手机随手丢进阿卡姆医院的围墙里，嘴边哼着轻快的小调，步伐轻快地沿着道路踏着树荫。
    沿途的路人忍不住看向他，无他，实在是这个男人的皮囊太好看了，他眉眼间有种西方男人少见的细腻温柔，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阿尔奇·海斯。
    阿摩司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他记得这个高冷如冰山的男人，虽然并非上次计划的中心，但却因为种种原因徘徊在一种暧昧的边缘。
    他是艾伯特的挚友、发小、青梅竹马。
    同时他的父亲，也就是稽查局派来异乡人的卧底。
    但此刻对阿摩司来说，阿尔奇最重要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兰恩的信徒。
    “救下了阿尔奇·海斯，这对那位来说，应该算是个不小的帮助吧。”
    阿摩司轻声呢喃，他闭上眼，站在道路的绿荫下，阿卡姆今日是难得一见的阳光天，温暖的阳光透过树荫，形成形状不一的斑点，落入阿摩司那具有迷惑性的温柔眉眼。
    路人无一不被他吸引，驻足，这种奇异的吸引力不只是类似路上看到了一朵美丽的花，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就好像是只要这个男人愿意，他能轻松成为人群中心。
    又或者……成为无人在意的边缘人物，没有存在感的幽灵。
    阿摩司睁开眼，原本收到吸引的人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上路，甚至他们都不记得自己曾经驻足观看一位美男子。
    兰恩。
    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白皙的面容是浮现痴态的红，一想到那朵神秘的、现实世界绝对无法采集到的珍品花朵，就如同遭到蚂蚁啃噬般心痒难耐。
    掠夺了异乡人的首领索伦的灵魂之花后，阿摩司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这片奇异的花瓣。
    他收获到了很多旁人难以想象的信息，为此，得到兰恩的念头更加强烈。
    他有预感，那就是自己在追求的终极。
    没有人、也没有神，能比兰恩更加特殊了。
    但是要如何下手，这是一个难题。
    但没有关系，阿摩司最不怕的，就是克服难题。
    他能多年如一日地潜伏在异乡人首领身边，也能花费自己的一生去追求那朵终极之花。
    而接下来的目标……
    阿摩司看向了阿卡姆医院的围墙，微微勾起嘴角。
    就让稽查局来代替他趟一趟路吧。
    ……
    “找到了。”伊迪艰难地说，他眼里充满了血丝，眼里也满是疲惫，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原本根本不能支撑起使用起源能力，但却因为尤金的暗示，强撑起干涸的身体透支精神。
    “地址在……在这个范围。”伊迪用最后的力量指了地图的一个点，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啧。”尤金看着地图，皱了皱眉，看向icu病房里的两个人。
    无论是约伯还是伊迪，都因为强行发动能力昏迷过去。
    外面的戴娜和尤妮斯伤势还没有好。
    “真是，一个能用的家伙都没有。”
    ……
    伊迪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病房。
    “我、我刚刚……”
    “哦，伊迪，你醒了。”戴娜送过来水和水果，“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了一点。”伊迪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从床上坐起，下一刻猛地捂住了脑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头好疼……”
    “之前那个混蛋强行对你使用了催眠，抱歉，我没能拦住他。”
    约伯的声音从隔壁病房传来，伊迪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躺在隔壁病床上的人：“队长？”
    他几乎认不出来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约伯，几天前，约伯的身体还无比健康，身材强壮有力，无论是谁都会称赞一句‘猛男’的地步。
    但是现在的约伯，身形比之前几乎小了一圈，而且脸庞枯瘦，形如枯槁。
    “这是怎么回事！？”
    “一点能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约伯含糊地说。
    “这不是副作用那么简单吧，”戴娜已经能够下床，她算是小队里受伤最轻的人之一，给醒过来的伊迪和约伯倒了杯水，“我之前亲眼看到，队长的手脚被砍了下来。”
    “手脚？”伊迪瞪大眼睛，这时他也发现了约伯手臂和腿部的皮肤和周围的不同，像是新长出来的。
    他想起来了，昏迷过去之前他们在和隐秘教会战斗。
    那结果难不成是……
    伊迪看向戴娜，戴娜淡淡地说：“是我们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救援信号，让埃德蒙和警察出动，恐怕我们已经死在那里。”
    “那个邪教的行事怎么敢那么肆无忌惮！”伊迪胸膛剧烈起伏，气得不轻。
    “是啊，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反击会来的那么迅猛。”约伯苦笑，“抱歉，这是我的判断失误，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队长，这不是你的错，”戴娜叹气，“谁能想到，黑扑克的首领居然能活下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这一直是众人心底的谜题，一个前不久还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犀利的反击？
    “神……”
    尤妮斯的声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尤妮斯麻木地说：“除了这个可能性以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神……吗。”约伯喃喃。
    隐秘教会的神明，他们当然知道邪教会有其信奉的主人，也就是说之前他们遭到的一切，都是出自邪神的报复吗？
    邪神，哪怕是在稽查局的任务中也是极少会出现，也很少会有调查员留下记录，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见过邪神的调查员，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完全破规格，无法轻易降临到现实，但是一旦参与进事件，无论是什么等级的任务都会自动上升到‘未知’级别，能活下来的调查员少之又少。
    所以稽查小队，一开始完全没有朝这方向想过。
    在众人沉默时，伊迪艰难爬起来抓过一旁的电脑。
    约伯吓了一跳：“伊迪！你现在的状态不能使用能力。”
    “但是我不服气！”不用约伯多说，伊迪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光是注视屏幕，他就头疼地受不了。
    但是他做不到什么都不做。至少、至少他要查一查，这个隐秘教会到底是什么，这个组织根本不是新成立的小教会！没有哪个小教会，存在那么多不要命的死士！
    “败家之犬在鬼哭狼嚎什么？”尤金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目睹伊迪的样子，嘲讽道，“看样子你们恢复得不错啊，那正好。”
    “该起来工作了。”
    ……
    “他们的目标是异乡人的遗产吗。”兰恩低喃着之前斯芬克斯告诉他的信息。
    他再次来到了之前艾伯特的病房，不出所料，那个金发男人依旧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
    说来也奇怪，艾伯特身上的伤势既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也没有要痊愈的样子，就这么不上不下卡在这里，有时候兰恩都快要忘记自己的神国还躺着一个病号。
    老卢克时常徘徊在这里，但是因为兰恩没有办法和他交流，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老卢克要把艾伯特救回来。
    从阿尔奇和埃德蒙那边传来的情报，让兰恩知道艾伯特已经成为了又一阴谋的中心，放着不管的话，迟早他们会找到这里。
    但是要放弃艾伯特，兰恩也做不到，这不仅是因为艾伯特是阿尔奇的朋友，他个人也做不到抛弃这么一位满怀正义感的调查员。
    唔，虽然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立场好像、大概是敌对来着。
    但是……
    想到那次对阵异乡人的首领索伦时，艾伯特不顾一切地，宁愿燃烧自己也要拯救阿卡姆的身影，兰恩没有办法抛下他不管。
    无论如何，阿卡姆得救，也有艾伯特的一份功劳。
    兰恩尝试着召唤出了权杖，左手拿出一颗种子。
    最近经过他在神国的实验，已经能够催生各种各样效用的植物，比实验附魔武器顺手多了，或许牧神的天赋点就在植物和动物上面？
    灵性种子在兰恩手上逐渐汇聚光芒，最后长出了嫩芽，兰恩摘下一片嫩芽，把艾伯特的嘴巴掰开，塞进里面。
    很快，奇迹发生，艾伯特身上乱七八糟的烧伤的疤痕，竟然开始逐渐变成灰色，就像是死皮一般脱落，下面长出了新的嫩肉。
    大概耗费了两三颗种子的功夫，艾伯特身上的烧伤基本看不出来，脸庞也恢复了以往的英俊。
    但就是，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兰恩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金发男人依旧像个睡美人一般，无法睁开眼，这让兰恩很是疑惑。
    “主人主人。”斯芬克斯蹭着兰恩的小腿，积极推荐自己。
    “差点把你给忘了，”兰恩侧头看向斯芬克斯：“你有什么办法唤醒他吗？”
    斯芬克斯摆出了严肃脸：“请问兰恩大人，你喜欢什么样的猫？”
    “额，会和我撒娇的吧。”兰恩想了想，“我不太喜欢高冷的猫呢。”
    斯芬克斯闻言，瞬间原地石化。
    那完蛋了呀，猫猫教还没开始，就要出局了吗？
    “回答呢？”
    斯芬克斯艰难地道：“这个人现在，正处于一种考核状态，所以迟迟无法醒来。”
    “考核？”兰恩一愣。
    “是的，所以您就算治愈了他表面上的伤，他也是无法醒来的，因为他的灵魂现在深陷于梦之隙第三层的考验当中。”
    斯芬克斯深深地凝视躺在病床上的金发男人：“而且，这一关卡，是梦之隙最为危险莫测的一关。”
    兰恩皱了皱眉：“他会死吗？”
    “死？不、不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关没有人会死呢。”斯芬克斯甩了甩尾巴，“所有人都能从这一关平安回来……但回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原本的自己，就不好说了。”
    兰恩愣了一下，这一瞬间，以往的情报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无面者、从第二层的阶梯开始出现的怪异。
    “你是说……”
    “您想的没有错，”斯芬克斯点了点头，“这一层的考验，是在人的潜意识，可能是梦境，可能是记忆当中进行，那些贪婪的怪异们会进入人类的潜意识中袭击他们，吞食他们，如果没有通过这一层，那些徘徊在阶梯上的怪物，梦境当中的亡灵，会代替他们……回到现实！”
    斯芬克斯起身，围绕着艾伯特的病床走了一圈，啧啧道：“他现在很危险，和上一关一样，通过梦之隙第三层的时间越短越好，如果时间过长，就会在迷雾中吸引来源源不断的怪异进入他的潜意识，在他的梦中厮杀，而现在，他在这里躺了多少天了？”
    兰恩：“最少一个星期……”
    斯芬克斯倒吸口凉气：“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给他收尸了，反正醒过来的也不可能是这个人了，这个时间点，估计连a级怪异都有可能会现身，没救了，埋了吧。”
    兰恩看向艾伯特，他睡得很安静，那双蔚蓝的眼睛闭合着。
    他又想起来最初见到艾伯特的场景，阳光开朗的警官，黑暗中前进的卧底。到底那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主人？”斯芬克斯不由得出声。
    兰恩回过神，才注意到自己在不自觉地摸上艾伯特的脸。
    如果他一直沉睡不起，那么异乡人的遗产，估计也不会重见天日了吧。
    兰恩还有很多疑问，有关于密大，有关于异乡人。
    他的梦里，能给自己答案吗？
    念头一动之下，某种隐秘的存在再次给了兰恩回应，他周身泛起重重迷雾，这迷雾连接着兰恩和躺在病床上的艾伯特，斯芬克斯下意识伸出爪子，但是抓了个空。
    兰恩不见了。
    第73章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兰恩只是动了个念头，而梦境也给予他回应。
    等他再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换，从神国的医院变成了一处眼熟的公寓。
    这里是……阿尔奇小时候住的地方？
    和之前他们去过的公寓楼比起来，眼前的公寓看起来要更新一点，起码洁白的墙壁上没有爬满各种藤蔓，瓷砖也没有裂纹，周围的行人身上的穿着在如今的兰恩眼里有些过时。
    这时，一阵风从兰恩身边经过，兰恩偏头看去，发现一个金发的小男孩从自己身边跑过。
    关键是……他的眉眼长得很像是未来的艾伯特。
    兰恩试探性出声：“喂，艾伯特？”
    少年没有回应，如同一阵风一般跑进了公寓里，兰恩犹豫片刻，想起来这应该是类似潜意识，或者精神世界里，于是抬脚跟了上去。
    某个眼熟至极的公寓管理员倒在前台喝得烂醉，兰恩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跟着艾伯特上楼。
    少年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还是说无法发现？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兰恩两三步上前试图抓住少年艾伯特的衣角。
    ——他失败了。
    兰恩的手指穿过了布料，他站在原地，看着少年艾伯特冲上了阶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的手指突然变得虚幻，这意味着他现在类似于幽灵？还是说因为艾伯特记忆中没有他，所以兰恩也不能改变他记忆中已经发生的事？
    还需要进一步的线索。
    兰恩抬腿同样跟上艾伯特的步伐迈上台阶，他有预感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果不其然，艾伯特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冲上了三楼，走廊上某个房间的门已经提前打开了，阿尔奇，或者说缩小了不止一号的阿尔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小小的笑容：“艾伯特……”
    嘶——阿尔奇小时候居然会这么笑的吗？
    兰恩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记录起来这个难得一见的一幕，少年阿尔奇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柔化了成年后冷峻的面相，眼睛的形状也比成年的阿尔奇要圆润，笑起来的时候可爱到爆炸。
    糟糕，突然get到少年人的魅力了怎么办，这让他回去以后怎么面对成年版的阿尔奇。
    兰恩心痛地捂胸，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阿尔奇成年后变得那么高冷。
    两位少年人说说笑笑着走进房间，兰恩抬腿跟了上去，不出所料两人对他的举动视若无睹。
    “阿尔奇，我跟你说，那个笔记里记录的东西都是真的！”刚一关上门，艾伯特就激动地道，“我成功进入那个充满迷雾的空间了，那本笔记里的不是谎言！”
    阿尔奇的笑容变得勉强，低下头说：“你、你试过了啊。”
    看到阿尔奇充满复杂的神色，艾伯特的神色郑重地把双手放在阿尔奇的肩膀上，认真说道：“说不定你的父亲不是抛下你们不管，而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看，就像是电视里的特工一样，需要隐姓埋名。”
    “真的吗。”阿尔奇低喃，“可是周围人都说，他是因为在外面惹了事，害怕被人报复所以卷款逃跑了。”
    “别相信那些人的话，他留下的笔记不就是证据吗？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艾伯特说道，“我一定会找到真相，堵上他们的嘴！”
    阿尔奇抬起头：“谢谢你，艾伯特，只有你肯相信我。”
    倚靠在墙上的兰恩眨了眨眼睛，啧啧，这就是青春吗，怪不得都说艾伯特是阿尔奇的白月光……
    年少的承诺和憧憬，确实在成年人看来纯粹又美好。
    两个少年人研究着阿尔奇父亲留下来的笔记，超能力这种东西对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确实魅力非凡，等他们从笔记里抬起头，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艾伯特起身告辞，顺便还带走了笔记，说想要研究研究，阿尔奇没有任何意见，少年的回去的路上，兰恩跟在他后面心想，可能就是这个时候，艾伯特开始对阿尔奇父亲的身份有所怀疑，进而长大后成为了加入稽查局的契机吧。
    这么一想还蛮浪漫的，为了挚友想要找出真相什么的……
    然而这一刻的想法，在他看到后面的时候，被现实无情击破。
    兰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伯特房间里堆满了的线索，竖立在窗前的白板，上面贴满了阿尔奇父亲的照片，以及各种红色或者黑色的线条标注出了他的行动路线。
    这里上面的照片，大部分角度可以看出来是偷拍的，有疑似去参加教会活动的，也有出入一些隐秘的俱乐部场所的。
    最中间的一张照片甚至有索伦和查理·海斯的合照，照片上索伦的目光隐隐看向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有人偷拍。
    好家伙。
    兰恩看向在书桌前奋笔勤书的艾伯特，这根本不是什么契机不契机的事了，小时候的艾伯特那么勇吗？？
    他忍不住走到书桌前，看到艾伯特在一个笔记本上书写着什么。
    【11月20日，查理·海斯失踪的第三个月，依旧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从阿尔奇家里和周围的线索来看，查理·海斯具体的失踪时间应该是9月5日前后，这段时间在公寓楼周围街区有人留言曾经看到一群可疑的黑衣人跟阿尔奇的父亲进入一个小巷。】
    他在黑衣人这个词上面画了一个圈，思考片刻后又重新站起身坐在电脑桌前查找什么。
    兰恩好奇地走到刚才艾伯特做的座位，看到了他笔记上面的内容。
    黑衣人……
    啊，是阿尔奇的父亲出事的那一次，都查到这个地步了吗？
    兰恩震撼地看了一眼埋头在键盘上敲打的艾伯特，想了想，把笔记往前翻。
    这本笔记简直像是个调查记录，第一页上，就记载了艾伯特宏大的志愿。
    他想要查清楚查理·海斯背后的组织的犯罪记录，把这个邪教组织举报到警局，这样以后阿尔奇的父亲就不会经常不着家了。
    兰恩：……
    艾伯特能活那么大也不容易啊。
    他翻开前面的笔记，发现艾伯特的豪言壮志并非是口头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有所行动，笔记上面记录了异乡人这个组织的活动，他们的招人时间，聚会地点等等，虽然方法尚还稚嫩，但至少他的调查在有序进行着，而且说到做到。
    只不过，艾伯特跟踪的可不是一般人，那个叫做查理的男人不会发现吗？
    兰恩又翻过了几页，后面的记录突然中断了。
    【被阿尔奇的父亲发现了，线索完全中断，还被告诉了父母qwq】
    【但是奇怪，为什么查理没有对我做什么，甚至还把我的笔记本还了回来，里面的东西也没有被销毁，甚至还多了一行字迹。】
    字迹……
    兰恩翻到笔记本最后面，果然有一行字迹和艾伯特的截然不同，落笔的力度更大更有力，只不过是一串不明所以的英文字母，看不出来想表达什么。
    另外一边，艾伯特懊恼地拍了拍桌子，把兰恩的注意力吸引回去，他注意到艾伯特的游览记录上是有关于‘异乡人’‘特殊警察’‘神秘失踪’等等关键词。
    没有找到什么吗，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有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事都在一个特殊的网站……
    下一刻，原本还在电脑前懊恼的艾伯特突然站起来，把桌面上的笔记本拿过来继续翻阅，最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拿过了从阿尔奇那里得到的查理·海斯的笔记本，对照上面的页数。
    “这是暗号？”艾伯特喃喃，拿起笔在一边重新书写。
    兰恩：？
    他走到艾伯特身边，少年艾伯特全然不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埋头解读查理·海斯留在笔记上的神秘字母串。
    一个小时过去后，艾伯特兴奋地将得到的字母输入游览器网址。
    【欢迎看到世界的真相！】
    在他登录进去的一瞬间，兰恩轻声念出这一句话。
    艾伯特打开的正是这个世界的内网，也就是之前兰恩登录的网址，他居然是从查理·海斯留下来的信息找到的。
    但是为什么查理·海斯会留下这么一段信息？
    兰恩回想之前见过的记录着查理最深秘密的日记，从日记上的内容基本可以推断他是一个标准的调查员，正义、隐忍，为了心中的目标能够舍弃一定事物。
    这样的人和艾伯特……很像。
    是因为他从艾伯特身上看到了自己吗？从心理角度分析，人类是一种具有深度共情能力的动物，会因为一些共情而深入体会到对方当时的感受，知道其举动背后的含义，心理咨询师的共情能力能够让他们站在被咨询者的角度，传达出有意义的讯息。
    而查理·海斯，他从艾伯特身上发现了这个少年人身上具备的调查员的潜质，于是在他的笔记上留下了一意义不明的字母。
    但是这字母却也不是直接告诉他网站，而是必须结合他留下来的笔记才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网站地址。
    也就是说……他在假设……如果艾伯特能够拿到他留下的笔记，是否也意味着他已经不在人世？
    兰恩尝试站在查理·海斯的角度思考，如果是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无比相像的少年，正在追查着他无法想象的黑暗，作为一名调查员，当然是要第一个时间制止。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无比危险，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意外死亡，而这个少年说不定还会因为他的天赋而重蹈覆辙，甚至可能因为之前的调查被异乡人盯上。
    那么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让他联络上稽查局，获得一定的庇护。
    等一下，这个时期的查理·海斯，是已经知道了稽查局内部不简单，但是依旧在调查中？
    少年艾伯特兴奋地看着眼前敞开的新世界，这个网站上说的内容完全是五花八门，乍一看就像是误入了某个中二病患者的聚集地，什么魔药、法术、超能力之类的帖子应有尽有。
    这时，艾伯特犹豫了一会，用尝试着在上面编辑新的帖子：
    《有人知道‘特殊警察’吗？》
    他的手指停留在回车键，刚要发送出去，这时，他突然顿住了。
    兰恩站在艾伯特背后，奇怪地看着他，少年脊背僵硬，像是透过电脑屏幕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嗯，先去上个厕所吧。”艾伯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随手把旁边的手机抓在手心里，朝门口走去。
    兰恩没有兴趣跟去厕所，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却没看见，站起身背对着他走向门口的艾伯特，此刻微微喘气，脸上写满了惊恐。
    那个可怖的存在就站在他背后。
    祂穿着像是油画上西洋宫廷的装束，马甲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在往上，脖子以上的地方却覆盖在迷雾当中。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艾伯特一开始注意到电脑屏幕的反光时差点吓得整个人后仰，但是那可怖的存在就站在他背后，于是艾伯特硬生生忍耐住了，哪怕现在害怕得牙齿颤栗。
    没关系，祂没有追过来，还站在原地。
    艾伯特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深呼吸，咬牙装作正常的样子走向门口。
    很快就到了，很快就能报警，还好今天爸妈都不在家，只要他能走出这个房间。
    手掌摸到了门把手，这个时候他身后的‘怪物’依旧没有什么动作，艾伯特在心里松了口气，扭开门把手，迫不及待地逃出这个存在怪物的空间——
    刷——
    门外，长着猪脑袋的屠夫，双手高高举着染血的斧头，在艾伯特呆滞的目光中狠狠劈下！
    巨大的恐怖下，金发少年人劫后余生的表情僵在了脸色，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巨力扯着他的后脖颈，
    兰恩眼疾手快扯着艾伯特的领子往后拉，险而又险躲过了屠夫的斧头。
    d级怪异天堂屠夫！
    兰恩刚想使出权杖，却突然脸色变了。
    他感受不到梦之隙的连接了，无论是骰子、按铃还是权杖，还是其他信徒的能力，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作用。
    他仿佛回到了一开始最孱弱的时期。
    天堂屠夫的是一个长着猪头人身的怪物，且人的身体相当健壮，身高足足有一米五，手臂比兰恩的大腿还粗，一击落空后，它血红的目光扫视着室内，贪婪的视线不停在艾伯特和兰恩之间游弋，像是在挑选猎物。
    兰恩手心浸出了汗水，他能从这个怪异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杀意，这毫无疑问是打量猎物的目光。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的他，真的能打败d级怪异吗？
    就在兰恩自我怀疑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艾伯特挣开了自己的手，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恐惧，退后几步，义无反顾朝桌面上的水果刀扑去。
    糟了！
    果然，在艾伯特行动的下一秒，原本站在原地像是在挑选猎物的天堂屠夫把目标选定在了艾伯特身上，庞大的身躯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原本两米的距离被它一个箭步缩短，抬起粗壮的腿直接踢中了艾伯特的腹部！
    “呕！”艾伯特整个人呈弓状，口中吐出鲜血和唾液，身体狠狠撞到墙上，整个人晕死过去。
    “艾伯特！”
    兰恩下意识要赶过去，但是眼角余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斧头。
    兰恩下意识身形一矮，躲了过去，天堂屠夫一斧头挥空，发出愤怒的咆哮。
    不妙不妙不妙！
    艾伯特房间的空间不足，天堂屠夫一进来就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体积，留给兰恩躲避的空间所剩无几，而房间的门口又被天堂屠夫牢牢占据。
    唯一剩下的出口……
    兰恩下意识看向房间的窗户，却看到天堂屠夫举起了一旁的书桌，直接丢向了那边，封锁住了唯一可能的逃生出口。
    兰恩心里一凉，慢慢回过头，对上天堂屠夫戏谑的眼神。
    有智慧……的怪异。
    这下，乐子可大了。
    天堂屠夫高举斧头，朝着兰恩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挥舞，兰恩连忙朝左边一滚，勉强躲过。
    斧头斩断了房间里唯一的床，木屑四溅。
    他的心也逐渐往下沉。
    完了。
    如果没有那些道具辅助，他根本没有把握打得过这些怪异，这不是送菜？
    斧头锐利的锋芒再度划过空中，兰恩艰难地躲过，但是与此同时他躲避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
    几乎整个房间都被天堂屠夫砸没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动静周围人却没有人听见，好似这片空间只存在他们几人，最终，兰恩退了又退，突然脚下遇到了障碍物，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已经退到了昏迷的艾伯特身边。
    没有地方再退了，再退艾伯特就会被天堂屠夫杀死。
    猪头人身的怪异仿佛知道这就是两个目标的绝境，狞笑着高举斧头狠狠挥下！
    在这一瞬间，兰恩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仿佛走马灯一般，但是最终心中的害怕和恐惧的情绪仿佛潮落般褪去。
    他突然想到，梦之隙当中解锁的那些道具，这真的只是道具吗？
    如果说他真的是邪神，那些道具在他梦境当中又象征着什么呢？
    如果他是神……
    他为什么要害怕地上的蝼蚁？
    迷雾从兰恩脚下蔓延，天堂屠夫的斧头停在半空，猪脸上第一次出现深深的恐惧。
    兰恩伸出手，抓住了锐利的斧头，看似锋利的武器却无法划破纤细白皙的手掌。
    迷雾在他的脸上翻滚，兰恩再次听见了耳边骰子旋转的声音。
    但是骰子没有实体。
    或者说，有没有实体也无所谓。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神的权限。
    【力量对抗：成功】
    【斗殴：成功】
    兰恩抬起头，抓着斧头的手一用力，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出腿，一个腿鞭扫过天堂屠夫的腿部。
    矮小和高大的碰撞，天堂屠夫分明没有从兰恩身上感受到多大的力道，身体却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所控制，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属于少年人的手抓住他的脖颈。
    天堂屠夫的喉咙中发出了尖叫，那声音和屠宰场里被宰的猪别无二致，尖利、嘶吼、绝望，原本昏迷状态的艾伯特都被这声音生生从昏迷状态中惊醒，鼻间尽是血腥味，他无暇顾及，下意识抬头。
    他看到，身着优雅西洋宫廷服饰的怪物，抓起了猪头人身的怪物，猪头怪喉间的尖叫是那么可怖，血色的丝线从它身上浮现，逐渐在兰恩手上汇聚成一颗种子。
    啪哒——
    天堂屠夫的皮囊掉落在地，就如同当初那个无面人一般，灵性被吸食殆尽。
    兰恩之前一直以为他在梦之隙里获得的道具就是他力量的来源，因此在失去这些道具后才会手足无措。
    但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恍悟。
    那些东西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当初兰恩在潜意识中抗拒自己是邪神的事实，他认为自己是人，而人类是不应该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权限，因此才会以道具的形式出现。
    但其实，这本就是他的能力，他的权限。
    是他一直深埋在灵魂当中的自我。
    当兰恩认识到这一点后，他不需要借助这些道具，就能使用这些能力。
    咔——
    身后的动静引起兰恩的注意，兰恩转过身，看到艾伯特盈满了恐惧的脸。
    emmmmm……
    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兰恩迷茫地搓了搓脸，怎么都想不通，按理来说这张脸就算没有迷倒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不至于满脸恐惧吧？
    兰恩本来想尝试着和艾伯特交流，但一低下头，兰恩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变透明。
    这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又会回到之前的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状态？
    兰恩想着，走到艾伯特眼前蹲下，不顾艾伯特的恐惧拉近了距离，很快，他满意地从金发少年的眼眸中看见逐渐消失的自己。
    但在消失前，他还想做个尝试。
    “艾伯特，别相信稽查局，”兰恩说，“如果可以，就去当个普通的警察吧。”
    这条路或许比较适合他。
    不用背负黑暗和责任，就单纯在阳光下，执行你的正义吧。
    话音刚落，兰恩看到艾伯特眼中的倒影彻底消失，与此同时周围环境变化，像是一切都在加速，加速到兰恩看不清的地步，在这天地倒转的环境中只有兰恩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终于，变化停止了。
    兰恩重新睁开眼，发现周围的环境再度改变。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青年版的艾伯特，这个时候的他和兰恩印象里的已经差不太多，金发碧眼，经过一定训练的身材比同龄人看上去结实得多，褪去了少年时期的婴儿肥，逐渐长出英俊硬挺的轮廓。
    而他对面站着的人，兰恩也无比眼熟。
    异乡人的首领，索伦。
    “艾伯特，我需要你以学生的身份进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进修。”索伦说道。
    “为什么？”艾伯特皱起眉头，看起来有几分不解，“那间大学有什么特别的吗？”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名声，在阿卡姆市的本地人看来，远没有阿卡姆大学响亮，这所大学不参与任何学术上的排名，学风古怪，从上到下，从学生到老师，也很少有人获得普世意义上的成功，反倒是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学科上颇有研究，总之，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大学上，没有家长愿意把小孩送去那种地方。
    但奇异的是，明明每年招收的学生数量少的可怜，这间大学却依旧没有倒闭，甚至不接受任何除了毕业生以外的捐款。
    索伦古怪地笑了笑：“你进去以后就知道了。我需要你进入某个实验室找一些资料，这就是你进入核心层次的任务。”
    “是，我明白了。”
    于是，艾伯特以正常的学生身份考进了这个学校，兰恩跟在他身后，艾伯特却没有丝毫察觉。
    此刻，兰恩正在琢磨这个精神世界的机制，原本他以为之前打败了怪异就可以拯救艾伯特，回到现实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
    是因为还有其他怪异吗？是要杀光所有怪异才能回去？但是为什么只有特定的时间点艾伯特才能看见他，之前看见的时候好像也是怪异入侵的时候，也就是说其他时间段就是艾伯特正常的记忆咯？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艾伯特应该依旧是按照原本的路线加入了稽查局，并且进入异乡人成为卧底，他之前的告诫没有取得什么作用，果然没能留下什么痕迹吗。
    兰恩不断思考着谜题，一边跟在艾伯特身后，在艾伯特的记忆中，他总算见识到了传说中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阿卡姆的天气阴云密布，和总体建筑风格偏向哥特系的密大很搭，兰恩跟随者艾伯特的步伐进入学校，好奇地左右打量。
    和传闻中的一样，密大的学生很少，原本在其他大学城只要走在路上就能看到各色青春洋溢的学生，但是在这里就很少，校园内也相当冷清。
    艾伯特的学生生活就此开始。
    由于学生数量过少的原因，密大的课程和一般的大学很不一样，首先第一个学年的前半个学期可以随意去任意一个教室听课，第二个学期确认想学的专业和领域，然后从大二开始，就不再有统一的专业课，而是跟随选择的导师，在他身边做研究或者学习。
    至于毕业，如果你的导师认为你足够水平可以毕业了，自然会给你毕业证书，当然如果实在毕不了业，也可以去申请普通流程。
    “只不过走普通流程的话，一般是拿不到导师的推荐信的。”带艾伯特的学长阴沉沉地道，“我们学校只有在出怪咖这一点很出名，光是拿到毕业证出去也没有什么用……这一点你很快就知道了。”
    是的，兰恩和艾伯特很快就知道了，就在第一节课堂上。
    给他们讲历史专业的老师在讲台上突然即兴学了一段公鸡打鸣，并且不好意思地和台下解释这是他上次带队去亚马森林考察的时候落下的副作用，不用在意。
    台下有女生举起手：“请问教授，你们去亚马森林是去考察哪个朝代的遗迹？我好像隐约记得那里并没有有名的历史。”
    “噢噢，”台上的教师咧开了八颗牙齿，“你当然在历史书上查不到，我们去考察的年代相当久远，最重要的是，那个朝代其实并不是人类建立的，而是一种蛇人，他们有着和我们相似的生活习性，隔壁专业的曼纽尔．布罗姆菲尔德一直认为之所以人类有集群生活的习惯，是因为蛇人当初奴役人类的时候习惯把我们圈养，比较方便管理。”
    台下的女生张大了嘴巴，然后抱起书，离开了教室。
    “抱歉，我错了，这里就是一个疯子的聚集地。”
    她最后留下这么一段话就匆匆退学了，历史教授毫不在意：“好吧，总会有凡夫俗子无法接受这一点，我们继续说，要和你们说说我这次的奇妙旅程吗？还挺有趣的。”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密大在外界的名声才会变成疯子、骗子、傻子和怪咖的聚集地。
    能在这所学校里留下来的，当然也只有怪咖……以及卧底。
    兰恩并不是时刻都陪在艾伯特身边和他一起上学，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像是偶尔会快进的电影片段，有些时候时间的流速是正常的，有时候一转眼就是几个月或者半年后，像是电影一样只播放关键内容。
    因为密大只有二年级以后才能进入图书馆，所以大一这段时间艾伯特难得当了一段安分守己的大学生，直到大二的时候选择导师。
    许久不见的索伦再度把艾伯特召集过去，直接点名要他加入的实验室和跟随的导师。
    艾伯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憋了很久的疑问：“恕我冒昧，为什么您不亲自进去呢？”
    原本艾伯特以为索伦不进去密大，只是因为那里的守备严格，但是上了一个学年，他发现并非如此，密大虽然不至于像大多数大学一样根本不设围栏那种开放，但是师生的话是可以自由进出的，也没有见出入口有设立守卫或者特殊法阵。
    索伦面对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不行呢。”
    “那里有一条嗅觉敏锐的狗，它会察觉到我的存在。”
    ……
    于是，第二个学期，艾伯特按照索伦的吩咐挑选了导师，其名为奥尔德斯．麦克利什。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兰恩心想。
    很快，他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的痕迹。
    这不是当初在阿卡姆医院中庭见到过的这个名字吗？
    好像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很少人会选择我的实验室呢，唔，我的梦境研究在其他人看来比较疯狂，而且很难出成果。”奥尔德斯一边啃三明治一边问，“艾伯特你为什么会感兴趣呢？我听说你之前明显对怪物学更加更兴趣。”
    到了第二个学期，能留下来的学生基本都已经经历过一轮世界观的洗礼，都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常人所不知的神秘，其中无法接受这一点的退学学生都洗去了他们这方面的记忆。
    “知晓这世界的未知，有时候不是财富，而是诅咒。”
    负责他们心理问题的校医如此说道。
    艾伯特也是在那个时刻知道为什么索伦一定要自己进入这个大学，这里简直是神秘学的宝藏，无数蕴含隐秘的知识竟然就这样陈列在密大的图书馆里，大方地展现给每一个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学生，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让艾伯特三观崩裂。
    奥尔德斯说的怪物学，其实就是怪异学，课上会教授各种怪异的等级和种类，有些艾伯特在异乡人和稽查局的情报库里都没有找到过。
    “我对怪物学感兴趣，是因为想要找到某个我小时候曾经出现过的怪异，”艾伯特说道，“但其实我个人是对梦境方向的研究更感兴趣。”
    “哦？什么怪物？”奥尔德斯对艾伯特口中的‘兴趣’之类的话不置可否，反倒对前者更感兴趣，“我听说贺拉斯曾经在资料库里彻夜查找你说的怪异的资料，都没有找到，还和我打赌说这种怪物一定不存在，我们赌了10西元。”
    “额，其实我也不确定，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或者做梦吧。”艾伯特苦笑道，“那是一个穿着类似西洋宫廷服饰，身形类似于少年，面容被迷雾包裹的怪异，我小时候曾经出现，杀死了一只袭击我的d级怪异，然后就这么消失了。”
    原本百般无赖打量实验室的兰恩闻言瞬间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艾伯特。
    那晚的记忆，居然真的留下来了！？
    “迷雾……”奥尔德斯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也有可能他并不是怪异。”
    艾伯特愣住了：“不是怪异……还能是什么？”
    “谁知道呢，梦中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在梦中生活的可不只有怪异，”奥尔德斯兴奋地道，“要打赌吗？我赌10西元，这个怪物一定存在！”
    “但是，它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不定是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它才会出现。”奥尔德斯说，“你可以回想一下那一天，你做了些什么满足了它出现的条件。”
    做了什么？
    不只是艾伯特在思考，兰恩也在思考，为什么他能在那个特殊时刻出现。
    是因为艾伯特遭遇了危险？还是因为怪异的出现？
    又是为什么他会看到如今的一切，是他自己的力量作祟，还是艾伯特自己的意志？
    第74章
    兰恩没能从那几个问题中想到答案，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情报还太稀少了。于是他继续跟在艾伯特身边，看着他的校园生活。
    也算是间接体验到了一把密大的校园。
    密大自从那天和奥尔德斯聊过以后，艾伯特的生活轨迹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至少明面上是这样，但暗地里，作为稽查局和异乡人的双面间谍，艾伯特已经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明面上，艾伯特还是按照索伦的吩咐，尽心尽力在奥尔德斯的实验室里学习，不过由于他们都是初学者，基本什么都不懂，奥尔德斯也不会让他们接触到真正重要的核心，艾伯特也就有了摸鱼的机会，课余时间短，他几乎全天都沉浸在密大的图书馆里，一边看书获取珍贵的知识，一边打探那只狗的消息。
    之前从索伦那里得知他竟然忌惮于一只狗，这让艾伯特很是诧异，因为在他看来那个神秘强大的异教徒首领怎么可能会惧怕一只普普通通的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他想方设法从周围人口中尝试打探出狗的情报，不过很可惜知道‘密大的狗’的人很少，大部分学生说起时，也是一脸‘什么，这个学校有养狗吗？’的表情。
    确实，艾伯特在密大的图书馆各处都找过了，其他地方或者实验室也都打听过，却并没有听到哪里有养过狗。
    密大里平日也没有任何狗叫声，这让他不禁怀疑索伦口中的‘狗’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或者生物的代指？至少他没有在校园里见过什么狗。
    不过转折点很快到来，他某次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前台位置上坐了一位陌生的同学。
    对方的头发凌乱，不常打理，露出的手臂和下巴的皮肤苍白，很符合外界对密大想象中那种沉浸在实验室里大门不出的怪咖形象，坐在登记位上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另一边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艾伯特对这名男生比较眼熟，因为之前都是对方负责图书登记。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艾伯特瞥了一眼这名怪咖的胸前的铭牌，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是密大的助教，可是年龄看起来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
    名字好像是——克里·查普曼？
    艾伯特把书放在前台上等着人给他登记，然而对方把手头上的书放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艾伯特：“同学，听说你最近在打听‘密大的狗’？”
    艾伯特愣了一下，缓慢眯起眼：“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答对了。”助教打了个响指，懒散地从座位上跳下来，他身高不矮，应该超过了一米八，比艾伯特还要高半个头，但是因为习惯性驼背，两人看上去差不多，“我正好也对那个传闻中的‘密大的狗’颇感兴趣，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协助我找出这条狗，我已经有了点头绪，但是需要一个跑得快的助手。”
    一旁的小学弟在给艾伯特疯狂使眼色，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但是艾伯特心动了，他确实想要有关那条狗的信息，或者说只要能知道打败索伦的情报，他都趋之若鹜。
    当然，艾伯特对这个人话中的‘跑得快’还是有点顾忌：“我想先听听那条狗的情报和你的计划。”
    “没问题，那咱们走吧，图书馆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边细谈。”克里打了个哈欠。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克里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了艾伯特。
    “那条狗据说是很久以前某位教授饲养的，一直担当图书馆守卫的职责，然后在某次入侵事件中，它咬死了一位神秘存在，祂的血使得这条狗逐渐变异，到今天据说那只狗已经活了两百多年。”
    艾伯特问：“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条狗？”
    “别着急嘛，我还没说完呢，那位教授将狗留下来给密大看门，传闻中它只对某些特殊的存在非常敏感，以及只有在密大收到入侵的时候才会出现。”克里说道，“你有学生的身份，那条狗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我有一个办法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克里兴奋地舔了舔唇：“这是我最近的研究项目，我和那位怪物学的教授贺拉斯想了点办法收集到了一些怪异的血液，我们或许可以将你伪装成怪异，伪造出怪异出现在密大，这样那条狗说不定会出现。”
    “哦，对了，我记得你的导师好像还是奥尔德斯吧，你可以试试问他要一株幽草放在身上，幽草散发出来的味道再加上我和贺拉斯搞出来的血液，肯定能完美无缺骗过那只狗的鼻子！”
    “……那万一我被狗袭击了呢？”艾伯特满脸黑线地看着克里眼里的兴奋，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那个小学弟做口型让他快跑。
    真就纯纯实验品工具人呗？这个人是怎么长那么大没有被人打的？
    “放心吧，只要你拿学生证出来应该没有问题，至今还没有听说过狗有袭击学生的前科。”克里试图安慰受害人。
    “……那之前有用怪异的血伪装密大被入侵的前科吗？”
    “啊哈哈哈哈，当然没有。”克里骄傲地挺胸，“毕竟之前没有人成功收集过怪异的血，因为怪异这种生物仿佛是介于梦和现实维度之间，很少人能看到他们，更别论是收集血液了，使之在现实中显形了，这可是伟大的研究，我们对怪异的了解更上一个台阶了。”
    看着说着说着，又开始吹嘘研究并且跑题的助教，艾伯特也是忍不住冒出黑线，谁在意这个啊，他是在意自己的安全啊！
    但是如果说放弃……艾伯特想到平日里毫无破绽的异乡人首领，第一次露出那种忌惮的表情，就怎么也没有办法放弃到手的线索。
    “……你刚才说的幽草，是什么东西。”
    克里察觉到了艾伯特松动的神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是一种特殊的药草，只有奥尔德斯的实验室有培植，据说是制作某个罕见魔药的核心材料之一，只要放在身上，就有机会进入梦境和现实的间隙。”
    “现实和梦境的间隙？”艾伯特愣了一下，怎么这个描述那么耳熟？
    “没错，听起来很像是那个地方吧……携带幽草的话，据说在前期会增加感知到梦之隙的几率。”克里推了推眼镜，“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今晚就在图书馆汇合吧，我知道保安巡逻的时间，不会让你撞上的。”
    艾伯特应下。
    密大的狗吗……
    他心想，如果能见到它的真身，说不定就能收集到更多有关异乡人首领的情报，又或者想办法把他诱导到密大里来……
    很快夜幕降临，艾伯特把之前提前从奥尔德斯的实验室那边取来的药草放在身上，去图书馆和克里汇合。
    克里见到艾伯特真的准时过来了，嘴边的弧度更深，笑着说：“放心吧，我提前把保安引导另外一边了，他回来这里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开始吧。”
    他拿出一瓶透明的水，在艾伯特疑惑的眼神中解释：“这就是怪异的血，只不过为了让它实体化我们做了一点研究，让它变得透明了，放心，它也没有什么血腥味，或者说这种血腥味我们人类的嗅觉是闻不到的。”
    “但是对那只狗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艾伯特抿了抿唇，伸出手，克里这时却突然收回了瓶子：“你确定，你做好准备吗？”
    艾伯特抬眼看他，嗤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会退缩吧？”
    “我只是给你最后的确认，毕竟我们谁也没有真的见过那条狗，”见到艾伯特脸上毫无退缩之意，克里眯了眯眼，将瓶子交给了艾伯特。
    艾伯特接过瓶子后打开瓶盖闻了闻，确实他什么都闻不到，如果不是克里之前解释过，或许真的会有人把这当成普通的水，看了一眼克里玩味的表情，艾伯特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了外套的衣角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幽草同样也被他放在了外套内侧的口袋，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故艾伯特也可以直接丢掉外套保命。
    毕竟他是来见识‘密大的狗’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可以了，它应该已经……”克里话音未落，艾伯特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有声音。”
    他们身后的书柜区域，传来轻微的声响，这声音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因为太轻，可能更接近于什么动物的。
    鼻子可真好，这就来了吗。
    艾伯特刚想叫查普曼，一转头却发现他早就消失不见，到处扫视才发现他躲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朝自己伸出大拇指。
    ‘加油！’
    大概是这样。
    艾伯特额头间跳出青筋，咬着牙把注意力放回身后的动静，随着那声音走进，一个狰狞的影子逐渐映入眼帘，如同传说中的地狱三头犬，散发出惊人的气势，金发青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双眼紧紧盯着那边，随时做好了起跑的准备。
    影子逐渐缩小，最后，一条狗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艾伯特在看到它的身影后，下意识松了口气。
    那是一条普通的狗，皮毛黑亮，体型接近于大型犬，耳朵的形状有点像是拉布拉多，向下耷拉。
    总之，一切平常，就是正常的狗的模样，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吓人。
    或许那个传说是假的？
    艾伯特心情复杂地想着，低头看向不远处好奇地看着他的狗，下意识逗弄了两句：“乖狗狗，过来。”
    狗向前走了两步，鼻尖耸立，似乎在嗅着什么，半响后目光集中在艾伯特身上。
    黑豆豆的眼睛里，瞬间染上血红。
    与此同时，艾伯特脑海中警铃大作，下一秒他惊恐地看到原本‘正常’的狗张开嘴，它的嘴里面竟然长满了一层一层圈圈叠叠的獠牙，全身的毛发竖起，如同地狱中的三头犬朝他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艾伯特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与此同时后面的狗一个猛跃跳到刚才艾伯特站立的位置，地板瞬间出现两厘米深的爪印。
    艾伯特回头看了一眼，跑的更加快了！
    这哪里是狗啊！说是披着一层狗皮的怪物还差不多，这真的不是什么犬类怪异吗？
    突然，艾伯特背后的汗毛竖起，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啪嚓——
    一条狰狞的口器从他身边略过，径直洞穿了一旁的墙壁，艾伯特额头浸出了汗水，用眼角余光看到身后追来的狗，不必靠近都能感觉到满满的杀意。
    不妙、不妙啊！
    克里应该已经记录完了吧。
    艾伯特从图书馆的一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跑到一楼，躲避的动作越来越艰难，他终于忍不了了，把外套脱下甩到一边，然后毫不犹豫冲向另外一边，回过头看。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并没有！
    只见狗毫不犹豫就朝艾伯特那边扑过来，动作没有半点迟疑，艾伯特狼狈地就地打了个滚躲过，左边手臂一凉，低头一看，不出所料左臂的衣袖还是被狗的獠牙划破。
    说好的狗不会对学生出手呢！？
    艾伯特甚至来不及回过头去谴责克里，连忙跑向图书馆的出口。
    出口外面就是走廊，艾伯特原本以为跑到外面狗就不会追来，但是他还是太天真了，他在走廊上奔跑，身后的狗紧追不舍。
    在这种危机关头，艾伯特的思绪反而急速闪过，之前克里和他透露的片段。
    狗对怪异和梦境生物非常敏感，刚才他们也证实了这个事情，艾伯特刚刚将怪异的血倒在衣角，狗就出现了，这么说之前索伦之所以会忌惮这只狗，是因为也是怪异？或者他也是从梦境里来的？
    梦境……或者说梦世界，异乡人……
    某种灵感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艾伯特突然明白了异乡人这个组织的核心目的，这个组织很大可能就是索伦为了自己回家而建立起来的势力！
    得快点把这条情报传递给稽查局！
    这是他下意识闪过的想法。
    但是身后的狗要怎么样才能甩掉，他分明已经脱下了有怪异血迹的外套，幽草也在外套上，为什么狗还在追他？？
    在艾伯特看不见的背后，狗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艾伯特……旁边的位置。
    兰恩奔走在艾伯特身边，一边跑一边好奇地回头，他总感觉这条狗好像在盯着他。
    不可能吧哈哈，他之前已经试过了，在这个梦境里并没有人能看到他，除了那个特殊时刻的艾伯特。
    终于，艾伯特有些疲倦了，走廊的灯光早早就关闭，在精神疲惫状态下艾伯特终于出现了意外，他没有看清脚下，被地上的垃圾绊倒了一下，摔在走廊的窗户下。
    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线中，艾伯特看见把自己绊倒的东西。
    ——一个易拉罐。
    到底是谁在走廊乱丢东西啊混蛋！
    狗紧随而至，狰狞恐怖的口器淌着口津，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板，艾伯特惊恐地看着这头怪物，手下意识伸进怀里。
    那里有一把枪。
    在狗扑过来的瞬间，艾伯特目光顿时锐利起来，摒弃了所有恐惧和颤抖，迅速抽出枪，按下扳机。
    砰！
    子弹瞬间命中了朝他冲过来的狗，但是狗的扑击动作没有收回，拼着受伤也要扑向艾伯特，艾伯特眼底的獠牙在放大，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
    疼痛没有袭来，而是传来了玻璃窗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耳边响起怪物的哀嚎，艾伯特猛地睁开眼，回过头，震惊地发现狗恶狠狠地扑击在走廊外面的草地上，嘴里咬住了一头类似人形的怪物。
    在他身边的兰恩看得更加真切，就在艾伯特闭上眼的瞬间，一个类似人形，但是身体如同皮胶，毫无毛发，眼眸漆黑的怪异破窗而入，狗的獠牙没有咬到艾伯特身上，而是冲着这个怪异去的！
    那是d级怪异食尸鬼？
    兰恩目光凝重地看向窗外，却发现这头食尸鬼和之前他们见过的品种不太像，之前见过的食尸鬼就像是穿了胶衣的光头尸体，但是这一只的体型远远超过了正常食尸鬼的大小，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身上的裂纹更多，指甲和偶尔呼出的绿色气体似乎带有一定的腐蚀性。
    应该是c级的怪异，食尸鬼领主。
    食尸鬼领主比普通的食尸鬼更加强大，最棘手的是它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攻击带有毒性，且具有食尸鬼不具有的智慧，通常不会单独行动。
    果然，在狗落入草地，撕咬着食尸鬼领主的时候，周围再次传来沙沙声，五六只食尸鬼从黑暗中走出，包围了这里。
    狗一边撕咬着嘴下食尸鬼领主的颈部，一边警惕着周围的食尸鬼，食尸鬼领主疯狂挣扎起来，用双爪在狗身上乱抓，却始终没有办法抓破那看似脆弱的毛发，直到抓到了它身上唯一的一处血洞。
    狗发出痛苦的呜咽，食尸鬼领主终于抓住了他的弱点，疯狂朝那一点攻击，带着腐蚀性的爪子进一步划破伤口，与此同时其余的食尸鬼也朝狗扑击过来，狗终于无奈松口，与其他食尸鬼缠斗起来。
    食尸鬼领主趁机摆脱了狗的威胁，朝艾伯特那边走近，艾伯特握住枪柄，忍着恐惧朝那边射击，火光飞溅，之前在狗身上留下血洞的子弹，却连食尸鬼领主的防御都破不了。
    眼看怪异就要朝他走来，艾伯特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你会怎么选择？”
    兰恩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喃喃出声，在他看来既然狗能够攻击到怪异，这一幕应该还是对方的记忆里吧？
    所以后面的剧情，是狗击败了怪异，还是密大有其他力量会保护学生？反正后面艾伯特既然平安无事，那肯定是他已经渡过此劫了吧。
    却不想，在兰恩出声的那一刻，艾伯特猛地侧过头，心跳差点跳出嗓子眼。
    祂再次出现了！
    那个他小时候见到过的怪物。
    艾伯特完全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在的，一侧头就看见身着西洋宫廷服饰，面容被迷雾覆盖的神秘存在就站在自己身边。
    面前的食尸鬼领主还在朝这边走来，距离艾伯特他们不到两米，再走一步估计就能够到，原本艾伯特已经准备后退跑路，但因为兰恩的突然出现，他被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刚才说的什么？
    ‘你会怎么选择？’
    这一刻，艾伯特突然想起来了很多，有之前导师说过这个神秘的存在可能不是怪异，到小时候，杀死了那个天堂屠夫的存在。
    如果不是怪异的话……难道他是……
    艾伯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他进入稽查局后有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因此这一刻一个词语瞬间浮现在他心中。
    ‘邪神’
    为什么，这种存在会出现在他身边。
    时间已经来不及艾伯特思考，食尸鬼领主已经近在咫尺，在这一瞬间，艾伯特的求生意识占据了整个头脑，他下意识说：“……请帮帮我。”
    ……
    好家伙。
    兰恩被艾伯特突然转过头的动作吓一跳，从对方惊恐的表情中，兰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很显然又是一个他能够被看见的节点，和上次一样。
    食尸鬼领主已经近在咫尺，在艾伯特看来这个怪异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在兰恩看来也是同样。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之前那个天堂屠夫看向自己眼里的杀意。
    于是兰恩果断地出手了，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碰到面前这个怪异，无他，身上的癞痕有点恶心。
    一颗红色的种子被兰恩丢向食尸鬼领主，在艾伯特的注视下种子迅速炸开，长出粗壮的枝条，卷起食尸鬼领主，层层绕绕，如同捕获猎物的蟒蛇一般发力绞紧，食尸鬼领主瞬间发出了哀嚎。
    树皮上面分泌出白色的浆水，沾染到食尸鬼上面，腐蚀了它坚硬的皮肤，却没有流出哪怕一点血水，因为树没有放过这血水，树皮如同活动的嘴，啃食食尸鬼的肉。
    c级怪异食尸鬼领主，正在被树‘吃掉’。
    外面的食尸鬼已经被狗咬死，树也吞没了c级怪异，危险解除。
    兰恩看向身旁的艾伯特，却看到他惊恐地退了几步，此刻正在无比懊恼自己刚才说的话。
    绝对不能朝这类存在索取帮助或者交易！这可是当初在调查员培训的时候写进了守则里的话！可为什么刚才自己会……！
    他连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刚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但既然事实已经铸成，浑身萦绕迷雾的神秘存在转过了头，似乎在凝视自己，艾伯特硬着头皮问：
    “您、您是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第75章
    兰恩：？哈？
    这小子问的怎么像是已经默认了他是邪神一样。
    哦，等等。
    兰恩凑近了艾伯特的眼睛，清晰地从他眼底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脸部被迷雾笼罩，穿着可疑。
    好吧，这确实很邪神。
    再想想之前那句似乎被艾伯特听到了的话，已经有丰富的被误解经验的兰恩顿时懂了什么。
    看到兰恩凑近，艾伯特下意识就想要远离，但是又注意到面前已经被可怖植物吸取殆尽的食尸鬼领主，艾伯特咽了咽口水，没敢做出这种可能惹怒邪神的事，不安忐忑、宛如等待判决的嫌疑犯。
    然后他听到邪神说：“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
    艾伯特愣了下，想起来小时候邪神留下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语，神色迟疑。
    “我、想要调查阿尔奇父亲的真相。”
    好吧，他就知道光凭言语，是不可能改变这一切的轨迹的。
    兰恩叹了口气，这时，刚要恢复到正常距离，这时突然脑海中闪过强烈的预警，兰恩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伸出手揽住艾伯特的后脑勺，强制往自己这边一推，同时身形向后仰。
    砰——
    几乎是下一刻，泛着金焱的子弹贴着艾伯特的头皮划过，兰恩的瞳孔里倒映着这颗子弹的痕迹，朝走廊外面看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图书馆的二楼窗户边，似乎在观察这边，在察觉到失手后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脚步后退又进入了黑暗的区域。
    那是谁？
    怪异的袭击还没有结束吗？
    兰恩脑海中凝重地想到，然而这时艾伯特整个头脑已经懵掉了。
    或者说从刚才感受到后脑的手的力度后，整个人朝着兰恩这边越靠越近的时候，似乎穿过了什么，看到了一瞬间那迷雾之后的风景开始，大脑就已经开始停止运转。
    因为此刻贴的距离近乎是负数，艾伯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脑后的子弹，整个大脑充血，脸颊的温度上升。
    “起来。”
    兰恩的声音把艾伯特从恍惚中惊醒，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危险，他站起身，顺着兰恩身体侧向的方向朝那边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已经走了。”兰恩说道。
    这么说，是祂又救了自己一次？
    艾伯特抿了抿唇，为这种莫名的帮助感到忐忑，视线对上兰恩萦绕迷雾的面容时，眼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望。
    这时窗户外面的动静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艾伯特侧头，发现是之前密大的狗，对方拖着伤势和其他食尸鬼战斗中，倒是没有再受伤，但是因为之前食尸鬼领主的爪子使得伤口扩大，此刻流血不止。
    艾伯特也反应了过来之前这条狗并没有要伤害自己，正相反，它救了自己。
    他刚想要靠近，却发现狗再次压低了身体，冲着艾伯特这边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不，他威胁的不是艾伯特，而是……
    艾伯特侧头看向他身边的兰恩，狗的视线是追随兰恩这边的。
    兰恩也看向这条狗，此刻周围就如同之前在艾伯特小时候的家一般安静，但是这条狗，是唯一打破记忆的桎梏，能‘看见’他并且攻击怪异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这条狗有什么特别的吗？
    兰恩心念一动，原本地上的食肉植物再次动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朝狗冲去，狗因为身上的伤口反应慢了一拍，被植物抓住，呈现到兰恩面前。
    狗疯狂地在挣扎，似乎在尽全力摆脱植物的禁锢，口中不停发出威胁的呼噜声，但是随着植物靠近兰恩，狗的呼噜声逐渐小了起来，最后有点怂地缩了缩头。
    艾伯特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看向兰恩：“能放过这条狗吗？”
    他感到这未知的存在似乎看了一眼自己，随后那食肉植物上面的红色突然推去，转成了白色。
    树枝上再次出现金黄色的浆水，但是这一次的浆水不在具有腐蚀性，而是治愈性，狗似乎瞪了一下眼睛，随后舒服地直蹭树干。
    等植物放下它后，狗身上的血洞已经消失，狗摇着尾巴上前亲密地蹭了蹭兰恩的腿部。
    ……不知道为什么，艾伯特突然心头泛上了一丝不爽。
    兰恩发出一声轻笑，蹲下身，用手指挠了挠狗的下巴：“好狗狗。”
    再说一遍，兰恩是妥妥的狗派。
    不过这孩子到底是为什么能够攻击到怪异？这些入侵梦境的怪异先不说，除了艾伯特以外，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已经固定的剧情吧。
    兰恩刚这么想，迷雾突然起了反应，分出两缕分别涌入了狗和艾伯特身体里。
    艾伯特的眼眸突然闪过了迷茫，捂着头脑：“为什么我感觉这一幕……”
    他好像，经历过不止一次。
    迷糊的记忆快速闪过，最后却抓不住一闪而过的白鸽，就在这时，他发现身边的神秘存在的身影再度变得虚幻。
    “你……”
    兰恩低下头看了下自己，语气依旧冷静：“看来这一次就到此为止了。”
    “您到底是想要什么？”
    “嗯？我想要的东西不是早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兰恩看向他，语气平静，“早日退出稽查局吧，艾伯特。”
    那可不是什么好组织。
    说完这话后，兰恩的身影再度在艾伯特眼前消失。
    周围的安静瞬间被打破，就如同原本隔离的特殊空间重新恢复原样，克里喘着气追上艾伯特，当然他也看到了走廊碎了一地的玻璃和墙壁上的弹孔。
    “这是怎么回事？”
    艾伯特还在思考之前兰恩说的那句话，没有发现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见了，他转过头问克里：“学长，你有听说过稽查局吗？”
    “嗯？我当然知道啊，稽查局经常来我们学校招新的，不过我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克里说道，“怎么，你感兴趣？那你可以去问问你导师，找他拿到推荐信。”
    其实他已经是稽查局的成员了。这句话，艾伯特当然不能明着说，随口含糊了过去，并问：“你拍下来狗的影像了吗？”
    “哦，我刚想跟你说。”克里将手里的摄影机递给艾伯特，并播放刚才的录像，“你看。”
    录像上面，只有艾伯特突兀地到处奔走的身影，像是在躲避什么存在，但是在躲避什么，摄影机里没能拍出来。
    “那个狗，我和你都看到了，但是摄影机却没有拍出来，这么说我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克里推了推眼镜，“狗之所以这些年没有出现在人前，说不定是因为它从某种程度上已经不是现实世界的生物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一般来说狗的寿命应该远远短于人类，它的饲主，某位密大的教授已经逝世多年了，如果是普通的狗，没有道理还活到现在，如果传说是正确的，说不定它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好想研究啊……”
    克里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看向艾伯特，然而艾伯特根本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信号，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之前兰恩的提醒。
    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不要加入稽查局？稽查局怎么了吗？
    因为加入时间尚短就被派出来执行卧底任务，艾伯特并没有体会过多久稽查局的内部氛围，对这个组织的印象还停留于官方调查员组织。
    咔嚓——
    周围突然传来拍照的声音，艾伯特愣了下，看着克里满脸哀怨地掏出相机给他拍了一张。
    “干嘛？这个可以的吧，拍照纪念是我的习惯，会让我在做研究的时候回想起这一刻的好奇心和冲劲。”
    “那为什么要拍我？”
    “你的外表还算过得去，”克里懒洋洋地道，“作为模特还算合格，不过还激发不了我的激情。”
    艾伯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在这一刻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谁要激发一个男人的激情啊？
    总之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艾伯特后面还是去找了他的导师奥尔德斯，装作偶然打听到稽查局存在而心生憧憬的普通学生。
    “稽查局？啊，那个组织啊，如果是之前的话我还比较推荐你去，”奥尔德斯打理着自己的植物庭院，一边说，“不过近些年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对，要不要去全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稽查局里发生什么了吗？”艾伯特询问。
    “目前来说还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变化正在发生，”奥尔德斯推了推眼镜，“当一个人成为永久的指向标、旗帜和救世主，这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谁也不知道。”
    “记住，艾伯特，当你注视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奥尔德斯的话语里蕴含着告诫，艾伯特回去思索了良久，但依旧没能得出结论，在稽查局再一次催促他传递情报的时候，艾伯特犹豫片刻，还是将之前被狗追的时候心里衍生出来的猜测给发过去了。
    无论怎么样，目前稽查局是艾伯特唯一知晓的能够阻止异乡人阴谋的人。
    无论如何，他也要守护好周围的一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兰恩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不只是注定无法改变，还是因为这里是梦境，是回忆，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会朝最后的结果进发。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两次袭击，似乎都是在艾伯特和稽查局联系前后时段。
    兰恩想起第一次怪异袭击发生，是在艾伯特第一次联系上了内网，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是艾伯特加入稽查局的契机。
    而第二次袭击，则是将可能是异乡人首领的身份线索交给了稽查局？
    似乎两次事情都和稽查局有关。兰恩皱起眉头，心想，怪异袭击和稽查局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思路，在怎么说稽查局的势力还不至于大到干涉别人的梦之隙考验吧，假设梦境的主人是艾伯特的话，为什么只有这两个节点，出现了怪异袭击？
    这时，之前泛起金焱的子弹从他脑海中一晃而过，某个猜测冒了出来。
    ……
    此刻，就在兰恩沉浸在艾伯特的梦境中的时候。
    现实。
    等稽查小队终于开始恢复后，尤金等不及催促他们快点行动。一行人根据根本没有掩饰的信号追踪到了阿卡姆医院。
    但是问题来了，这里人来人往，除了找到了一台疑似就是发送短信过来的手机以外，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而那台手机也拿去给克里·查普曼检查过了，就是一台平平无奇的手机型号，应该是临时买的，绑定的身份证也是黑市买来的货色，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埃德蒙说：“线索中断了吧。”
    “不，并没有。”尤金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怀表，上面的时针分针到处乱转，“相反，我们可能命中目标了。”
    金怀表是稽查局内部研究出来的新型仪器，原理暂且不谈，它的作用就是搜索特殊的秘境，这些秘境的形成原理很复杂，可能是特殊法术形成、邪神污染或者特殊地形和天象导致，空气中的魔力牵引着人的精神，形成那种凌驾于现实之上，无限接近于梦世界的秘境。
    严格意义上来说，之前阿卡姆市被迷雾包围起来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同样成为了大型秘境。
    在那里，现实和梦境的隔阂被打破，两者无限接近，怪异能够轻易在人前现身，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捕捉到怪异的身影，同时也被怪异所伤害。
    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秘境，只有在特殊季节出现的，固定的，有时限的，因为被邪神污染而存在的，各种各样，稽查局对秘境的研究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而尤金手上的金怀表就是近些年的成果之一。
    约伯闻言忍不住皱眉：“……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先不说之前联系他们的人是不是就是艾伯特本人，如果是，那为什么他要把他们引导进一个建立在现实之上的特殊秘境，如果对方心怀恶意的话，这岂不是鸿门宴吗？
    “不管是不是，我们目前手头上的线索就只有这个，”尤金淡淡地道，“哦不对，差点还忘了局里的阿尔奇，那不如就让他走在前头吧。”
    “……门德里！”约伯拽住了尤金的领口，“你别太过分了，我们稽查局的使命可是……！”
    “保护人类，但是如果牺牲一两个人能够达到拯救人类的目的，那么何乐而不为呢？”尤金抓住了约伯的手，“实际上，你也这么认为吧？不用着急反驳我，我看过了你们所有人的任务记录，所以我知道，你们肯定也做过这样的选择。”
    尤金的眼神一一在约伯和他身后的戴娜他们的身上扫过，戴娜双手环胸，整个人呈现一种防备性的姿势，伊迪看似满脸无所谓，但是视线放在地板上，只有新加入不久的埃德蒙和尤妮斯满脸茫然。
    “你们知道吗？”尤金突然开心的笑了出来，清秀的脸蛋无辜，其中的恶意却如同毒蛇吐信，“当你们尝试说服自己是为了大义牺牲别人的生命，今后就无可避免将人命放在天平之上，当然永远都是多人数的那边会沉下去。”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永远不可能拯救大多数人，牺牲少数而拯救多数，就这样进行下去就足够了。”
    见到在场的人都沉默，尤金勾了勾唇角，转头走回去。
    “那你有什么资格做出牺牲少数人就能拯救人类这个判断呢？”
    尤金回过头，看见埃德蒙站在角落，阴影打在他半边身子，带着雀斑的脸蛋上一片无辜神色，发出提问：“被牺牲的少数，真的是为了拯救人类，而不是为了欲望牺牲的吗？他们的牺牲真的是为了正义吗？”
    “当然了，”尤金毫不犹豫地道，“因为我们都是遵循局长大人的命令，只有那位大人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有人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嗯，我可以说吗，听上去真像邪……”埃德蒙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摘下眼镜的尤金阻止了，约伯一惊，反应迅速挡在埃德蒙身前，同时闭上眼睛：“你想做什么！？门德里，你想对同伴下手吗？”
    “我只是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如果不想要我可以帮忙切除。”尤金冷酷地道，“再让我听到这种对局长不敬的言论，下一次你就没有幸运了。”
    尤金走去另一边打电话了，在场的其他人陷入一阵沉默，最后还是伊迪冷哼一声：“简直是局长养的一条疯狗。”
    “伊迪。”约伯连忙制止他，左右看了看。
    “队长，你没有必要那么忌惮他吧。”
    “毕竟是局长的秘书，如果他真的要给你穿小鞋，事情会麻烦一百倍。”约伯叹了口气，“而且尤金这个人在局里这方面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你们以后可能还会继续和他打交道，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们真的出什么意外。”
    “啧。”伊迪砸了砸舌，但也没有说话了。
    “还有埃德蒙也是，”约伯看向埃德蒙，“你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是正式调查员，之后回局里审查，所有正式调查员都要经过局长和局长身边秘书的审核，如果他要给你找麻烦，方法数不胜数。”
    “我明白了。”埃德蒙乖巧地说，话风一转，“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门德里确定了这里存在秘境，估计是打电话叫查普曼过来了，在这方面他才是专家，之后找到进入秘境的办法，我们就可以进入调查。”约伯回答。
    埃德蒙眼神闪了闪：“原来是这样……”
    之后随便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埃德蒙转身走向厕所隔间，确认了附近没有人后，他闭上眼，低声念出祈祷词。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祈祷词没有人响应。
    埃德蒙愣了愣，不死心地又念了一边，依旧没有。
    这一次他的脸色终于变了，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可能超出了掌控。
    为什么兰恩大人没有回应他，是出了什么事？
    ……
    此刻，兰恩还沉浸在梦境当中，时间在艾伯特身上快速闪过，又经过了一个半学年，此时艾伯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加上他本人的勤奋努力，奥尔德斯终于允许他进入实验室帮忙，由此艾伯特也终于接触到了奥尔德斯的研究核心。
    “人造秘境吗？”
    “是的，准确来说我研究的项目是建立一个近似于秘境，或者说一个小型的梦世界。”在说起自己的研究时，沉稳如奥尔德斯都忍不住手舞足蹈，“你知道吗，艾伯特，大约距离现在十年前，密大各系的教授曾经合作过一次伟大的项目，那就是探寻迄今为止人类最大的机密，神话和传说之地——梦境，也就是梦世界。”
    “古魔药系的卢埃林．福斯特教授从古籍中还原了一种失传的魔药，我们暂且将它称之为入梦药剂，现在已经证实过这个药剂的效果可以偷渡进入梦世界。”
    艾伯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进入……梦世界？”
    “是啊，你之前问我借的幽草就是这个入梦药剂的核心材料之一，不过可惜另外一个核心材料噬魂蝶的鳞粉太难找了，再加上这个药剂调制难度太高，除了卢埃林教授以外没有人能熬制出来，所以这个药剂也相当于失传了。”
    奥尔德斯满脸遗憾。
    “那位卢埃林教授人呢？”
    “唔，我还没有说完呢，古魔药系的戏份就到此结束了，之后就是地理系、历史系以及神话研究系的教授们收集资料，然后组成了一支密大能拿出的最强阵营的调查员队伍。”奥尔德斯微笑道。
    “我们通过一点魔法的手段，和他们建立了联系渠道，拿到了相当宝贵的资料，这其中就包括梦世界的地理情况、人文风景，然后你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世界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绝对想不到，那里居然是唯心主义的世界，梦里的一切都是梦世界居民的意志、居民的精神所决定的！这种世界也太浪漫太不可思议了吧！”
    奥尔德斯因为常年窝在实验室而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手舞足蹈想向艾伯特传达自己的激动和向往，“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神明，只要他们坚信，天上就能下起黄金，地上会冒出奶和蜜，这简直是真正的乐园！”
    “我想要在人类世界重现这个乐园，这就是我研究的全部目的，我要用人造秘境仿造出一个无比接近梦世界的人间乐园，这样哪怕人类在现实中过得庸庸碌碌，但是一旦夜幕降临，进入梦境，他们就能成为自己的主宰！”
    “一半现实一半梦境，两种人生！”
    艾伯特冷静地听着自家导师的野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估计没有人愿意回到现实吧。”
    “不不不，这你就错了，在梦世界中有个极其重要的法则，意志越是坚强的人，才能够起效果，我打算也应用这条规则，如果产生了逃避现实的想法，那在梦境中也不会获得幸福。”奥尔德斯摇摇头。
    艾伯特其实对这个没有多少兴趣，相比起来他还是更在意之前奥尔德斯说的那个项目。
    “那个队伍的调查员呢？做出了那么伟大的贡献，他们不会默默无名吧。”
    “嗯？你在说什么，他们没能回来啊。”奥尔德斯用一种平静的，甚至有点羡慕的语气说，“唉，可惜我当时还是个学生，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大项目，不然我还真的想去看看那个世界。”
    他脸上满是惋惜，艾伯特能看出来他发自内心地觉得，没能过去真是太遗憾了。
    外面的流言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他想，在这里的，都是一群可以为理想溺死的怪咖。
    第76章
    但无论怎么说，艾伯特总算拿到了实验室的钥匙，虽然奥尔德斯教授明面上规定实验室的资料不可以带出去，更不能带出学校，但以艾伯特的身手，那些宝贵的研究资料和唾手可得没有什么两样。
    这时，异乡人的首领索伦再度出现在了艾伯特面前，催促艾伯特尽快拿到实验室里的资料。
    艾伯特看得出来，因为自己接二连三的推辞，索伦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如果再推拖下去，没的可能是自己的小命。
    那么，要按照他的命令把研究资料交给索伦吗？
    艾伯特有些犹豫，他并不愿意为异乡人的计划添砖加瓦，于是他先是把资料发给了稽查局，由他们那边来做评判。
    结果，稽查局发来消息，这份资料可以交给索伦，理由是里面的很多理论都是假设，不具备什么价值。
    得到回复后，艾伯特原本以为自己会松口气，但是并没有，正相反，他脑海中闪过之前兰恩的提醒。
    ……稽查局，真的是没问题的吗？
    为了以防万一，艾伯特思索了一夜后，决定自己在上面删改了部分内容，然后就这么单独去赴会。
    来了。
    全程围观的兰恩心想，这是个检测他之前猜想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节点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不出所料，在艾伯特单刀赴会，并且已经走出了密大，独自在一条小路上前行的时候，怪异再度出现了。
    而且不再是一个，为首的怪异至少是c级，身后还跟着好几个d级的小弟，兰恩再度现身，故意在和c级的怪异纠缠的时候，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身影再度出现，趁兰恩的注意力不在艾伯特这边，毫不犹豫朝艾伯特射击！
    子弹被金发少年身上突然出现的植物挡住，明明是看起来脆弱的枝丫却发出了类似金属的声音，那人影毫不犹豫转身就要离开，兰恩这时立刻回头。
    胜败在此一举！
    【投掷：成功！】
    一颗种子被兰恩直接丢向人影逃跑的方向，种子在空中生长出茂密的藤蔓，正好从空中落在那人身上，牢牢抓住了他。
    而就在这时，兰恩也迅速利用吸取灵性的方式把那几个怪异吸干，手头上瞬间又多了好几颗种子。
    “是、是您？”艾伯特愣神盯着兰恩，但是现在兰恩没有空去管他，趁那人还没有挣脱开藤蔓，兰恩迅速靠近拿到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兰恩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全貌。
    “……果然是你，艾伯特。”
    之前看到那颗泛着金焱的子弹的时候，兰恩就觉得那火焰非常眼熟，果不其然。
    身后较为年轻的艾伯特也追上来了，他一脸懵地看着被藤蔓纠缠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艾伯特嗤笑，暂时停下了挣扎，抬头同样看向和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很简单，因为你只是个冒牌货而已。”
    少年艾伯特抿唇根本不相信艾伯特的说辞，眼前的人自己无比相像，眼底却覆盖满了阴霾：“你才是冒牌货吧！”
    艾伯特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反而看向了兰恩：“那之后怎么样了？”
    兰恩愣了一下：“什么？”
    “阿卡姆市，异乡人成功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虽然给城市造成了一定破坏和伤亡，但是大家一起克服了难关。”
    “是吗。”
    艾伯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我就可以放心地……”
    观察着艾伯特的神色，兰恩的心情无比复杂，因为他发现这个艾伯特好像并非他一开始所想的可能是伪装的特殊怪异。
    怪异是做不出这种充满了人性的表情的，愧疚、自责、如释重负，又像是放下了一切。
    可是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兰恩看向在场的一年轻、一成熟的两个版本艾伯特，瞳孔地震：
    梦境里总不能有两个核心，两个艾伯特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我，他只是个道具而已。”这时，艾伯特说话了，冷冷地看向少年版的自己，“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奇物居然还有这种用处。”
    艾伯特佩戴在身上的奇物，也就是之前阿摩司给他的人格转换器，是艾伯特接到来自异乡人的任务，要前去一个疑似邪神的存在身边卧底，为了防止暴露身份而佩戴的。
    不仅能隔绝来自梦之隙的污染，还能做到暂时将自己的人格转换，改变记忆。
    但是之前阿摩司没有和他说过，这个奇物居然会在梦之隙的考验中发挥这种作用！
    艾伯特看着年少的自己，抿紧了唇角。
    原本梦之隙第三层的考验，是怪异会进入记忆中，杀死梦境的主人，代替他来到现实。
    说实话，艾伯特开启这个考验本身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但是现在却因为这个人格转换器的原因，制造出了一个完全吸引火力的‘冒牌货’，他才会迟迟无法达到目的。而之所以怪异需要在特定的场合才能袭击，是因为这个考验本身的原因，因为这个考核本身其实是——
    这个考验到底是什么？与此同时兰恩也在想，说来惭愧，原本他以为这一层的考验就是杀死袭击的怪异，但是他都干掉了那么多只了，考验还没有结束，就说明第三层的考验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啧，早知道问清楚再进来了。
    哦不对，原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只是想着知道一些谜底，于是就自动出现在了这里。
    就像是那些迷雾，还是说神国、梦境本身在回应他一样。
    兰恩摇了摇头，暂时驱散了这种念头，重新看向艾伯特：“明明有这种东西，你却依旧没有突破第三层的考验，再加上之前的行径……你是想自杀吗，艾伯特。”
    艾伯特没有说话，但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兰恩开始头疼了。
    梦之隙第一层的考验是克服恐惧
    第二层是从疯狂中走向清醒。
    从这两个考验中都能看出梦之隙的考验其实是需要发挥很强的主观能动性，也就是说如果当事人不配合的话，干什么都是白搭。
    而艾伯特这种强烈的自毁欲……
    兰恩看向了少年艾伯特，对方并不笨，从两人的对话中，似乎已经推测出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兰恩看过来的时候，少年艾伯特也看向了他，满脸不敢置信：“他说的不是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在他面前，这两个人再度消失了。
    兰恩也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他看着少年艾伯特脸上写满了迷茫，半响后重新站起，拿着资料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兰恩很懂他现在的感受，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恩沉默地挥了挥手，原本束缚住艾伯特的藤蔓被他收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逃脱，还是为了别的目的，艾伯特这一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说道：“您为什么之前要阻止我杀死‘艾伯特’？”
    兰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艾伯特闻言沉默了一会，抬眼说：“情报。”
    除了这一点以外，艾伯特想不到任何，自己会被救的理由。
    他早已没有被神救赎的资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伯特还真是猜对了。
    兰恩之所以进入这里，确实是有一部分想要从艾伯特的记忆中获得有关异乡人遗产、密大沦陷的情报。
    “如果是为了情报的话，您很快就会获得想要的。”见兰恩没有说话，艾伯特谨慎地道，“之后，还请您不要再打扰我。”
    兰恩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要再妨碍他自杀。
    说实话，兰恩现在心情相当复杂。
    虽说是为了情报而来，但是兰恩未尝也没有能捞人就捞人的想法，一来，他不讨厌艾伯特，二来，他是阿尔奇的好友，兰恩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但是现在当事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心理，甚至还千方百计想要杀死梦境当中的自己，那兰恩救下艾伯特的行为岂不是多管闲事？而且谁能保证就算他能把艾伯特捞出去，事后他自己又不会自杀呢？这样的话阿尔奇岂不是会更加痛苦。
    想想都很麻烦，兰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干脆先沉默着，静待事态发展。
    而兰恩的沉默，似乎印证了艾伯特的猜测，于是艾伯特干脆也不走了，就站在兰恩身边看着事情发展。
    少年艾伯特在原地迷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到和索伦约定好的地方，只不过他又抽出了几分关键性的资料撕毁，这样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异乡人拿到的资料也是残缺不全的。
    这时，兰恩似乎听到了艾伯特发出讥讽的冷笑，偏过头看他：“到这里，事情应该已经发生了改变吧。”
    经过之前兰恩和他导师的提醒，艾伯特已经不完全相信稽查局的话，给索伦的资料也不完全，不一定会发生后面的事。
    “不，”艾伯特冷眼看着少年艾伯特，注视着过去的自己一步步走向毁灭，“命运，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第77章
    克里提着工具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赶到了医院，还止不住地抱怨：“你们也太会使唤人了吧，不是说不用我参与这次任务的吗？”
    他是对约伯说的，之前约伯看不上克里，正好克里也看不上稽查局，但是因为很在意那个出现的守门人才会搭他们的顺风车来到这个城市。
    原本克里在稽查局也并非调查员序列，他更多是偏向研究员，没有人对他出任务抱有期待。
    但是尤金才不管那么多，对他来说不管是研究员还是调查员，既然是稽查局的一份子，就要为稽查局出力：“太慢了！”
    “已经尽全速赶过来了。”克里翻了个白眼，把手头里小型的工具箱放在地上。
    “你就带了这么点东西？”伊迪首先发出疑问，“我听说总局虽然有能够进入秘境的工具，但是那个仪器体积不小吧。”
    他看着克里携带的不过一个医疗箱大小的工具箱。
    “很快你就知道了。”克里打开工具箱，然后在约伯等人震惊的凝视下，从工具箱里取出了远比工具箱容积大的东西。
    “？奇物？”
    “很遗憾，回答错误，”克里说，“只是一点法术和现代科技结合的造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的约伯等人，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土包子。
    尤金他们转移了地点，在医技楼背后往来人比较少的区域，克里开始拼装仪器，约伯他们则是在外面戒备可能会靠近的医生或者护士，如果有人起疑，则是会由尤金出现，用催眠能力使他们离开。
    但是他们却没看见，正对着医技楼背面的住院楼里，有双眼睛正好目睹了他们的动作。
    黑猫猛地拍了一下正在给小姑娘削苹果的德鲁伊：“德子！快看那边！”
    “干什么！我的兔子苹果明明马上要好了！”德鲁伊被他这么一拍，原本成型的小兔子顺便断裂，瞬间无能狂怒地瞪了一眼黑猫，但还是沿着他指向的方位看去。
    “……卧槽？那是稽查局的人？”
    德鲁伊当然没有忘记之前的阵营战出现的脸，他们当然也参与了那次大活动，但可惜其他人冲的太疯狂了，他们手头上最强的武器又是匕首这一类需要近身的，根本没发挥什么效用就被ko下线了。
    眼见稽查局的人再度出现，德鲁伊和黑猫连忙凑到窗前观察：“他们在干什么？”
    “不清楚，先看看。”
    很快，一台大约有一米高，设备精巧的仪器在克里手上拼装完毕，尤金将手上的金怀表放在仪器的中心区域，仪器迅速开始工作，显示屏浮现各种线条的波浪。
    “这里确实有一个秘境，不过这个波动……有点奇怪。”克里喃喃道。
    “哪里奇怪？”伊迪好奇地打量着仪器，可惜他虽然对程序编码有很高的的才能，但实在不是研究员的料子，看不懂上面奇奇怪怪的数值。
    克里：“一般来说，秘境都是分为自然形成的秘境和非自然形成的两种，其中如果是自然形成的秘境，已经是探索过了的话还算是安全，非自然形成的就比较复杂，其中非自然形成秘境，最危险的莫过于疑似存在或者封印着邪神的秘境。”
    “这个的危险程度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你们也清楚，数不清的怪异和眷族在里面恭候他们主的苏醒，迄今为止有过记载疑似封印着邪神的秘境都被稽查局时刻监察着，当然曾经进入过的调查员基本无一生还。”
    “你是说，这个秘境也是……？”伊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我不知道。”克里说。
    所有人：？
    “没有人能在进去实际调查前精准判断秘境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当然我也不行。”克里淡淡地道，“现在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个秘境明显不同于我们之前发现的，能量波动明显高了很多。”
    “和那些有封印邪神的秘境对比呢？”
    “没有可比性，有邪神封印的秘境都很特殊，因为基本是邪神力量泄露造成，基本没有什么共同点，因此也没有办法从外面判断。”
    戴娜还想再问，但尤金已经不耐烦地制止：“已经够了，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进去，克里，打开大门。”
    克里怜悯地看了一眼约伯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不知怎么的约伯他们能看出‘和他共事，算你们倒大霉’这么一种意思。
    约伯脸色都僵住了，他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怜悯。
    克里没再说什么，发动了仪器，仪器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响声，紧接着，一个常人难以看清的，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扭曲的‘门’，在仪器旁边生成。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门’的持续时间大概只有三个小时，也就是说你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探索时间，三个小时后必须回到原地，否则门关闭后，仪器充能需要24小时——你们懂我什么意思吧？”
    简单来说，三个小时内不回到现实的话，基本等于没救。
    几人点了点头，接着以尤金为首，约伯小队和埃德蒙走进了‘门’
    克里打了个哈欠：“还得无聊地在这里看守三个小时啊。”
    克里可没有给他们望风的意思，随手释放了一个忽略术下去，只要不是目标明确的人都会自动忽略这个角落发生的事情，释放完法术后，克里优哉游哉地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小凳子，坐在上面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没有注意到对面住院楼的视线。
    德鲁伊拍了拍黑猫：“你看到了吧，他们进去了诶！”
    “嗯。”黑猫同样眉头紧皱，“他们会不会去到兰恩的神国里面了？”
    “……有可能！”德鲁伊想起之前去到神国内部的经历，兰恩的神国很明显就是夜晚的医院，“我们得快点通知卡门！”
    说罢，德鲁伊就想要拖着黑猫跑过去，但被黑猫满头黑线地阻止。
    在德鲁伊疑惑的视线中，黑猫淡定地从怀中拿出手机：“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跑的？”
    “……草，之前玩游戏习惯跑腿了。”德鲁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什么时候拿到卡门电话的？”
    “当然是之前帮卡姆依族跑腿的时候，嘘。”黑猫的电话接通，他没有废话，直接把医院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卡门，卡门对玩家提供的消息相当重视，表示他会尽快通知吾主。
    但很快，黑猫刚挂断电话没几分钟，卡门的电话就来了，声音艰涩：
    “吾主祂联络不上了。”
    黑猫和德鲁伊面面相觑，倒是没有电话里卡门以为的那么慌张，而是一种兴奋！
    这莫非是、剧情大事件！？
    “没关系卡门先生，我们明白了，”黑猫认真地对卡门说，“我们会去阻止稽查局的阴谋！”
    “拯救教会，信徒有责。”德鲁伊帮腔，同时顺手打开直播。
    整个流程，就是一个逐渐熟练。
    卡门根本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听到两位玩家这么说，同时感动得无以言表：“这次说不定会十分危险，辛苦你们了。”
    【阵营任务-阻止稽查局】
    【内容：隐秘教会的信仰-牧神疑似状态不明，在这种情况下稽查局的调查员出现在了神国的入口，似乎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请调查出他们的计划，阻止他们在牧神的领域肆意妄为。】
    【奖励：200阵营荣誉点、d级附魔武器、卡门免费出手熬制一次魔药（自备材料）】
    两人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之前的阵营对抗，干掉对方的npc才有500阵营荣誉点奖励，而且稽查局的npc可不弱，他们都没有人成功的，只是靠着刷观星小队他们才获得了一点点荣誉点，现在一个任务就是200，还有附魔武器和魔药熬制资格。
    玩家不一定都清楚，但是黑猫和德鲁伊可是知道，卡门是名副其实的魔药大师，阵营商店里的高等级魔药都是对方熬制的，也就是说如果之后他们能凑齐材料，甚至能获得a级魔药！
    两人当即接受，同时刚刚涌进直播间的玩家们当场破防。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你们又背着我吃独食？！】
    【什么什么，我就知道德鲁伊这小子开直播不简单，平时根本不见他开直播，一直播就是大事件！】
    很显然进来的观众也看见了德鲁伊和黑猫获得的任务，一个个刚进来就差点被酸出去。
    【发生了什么？我老婆为什么突然不见了qwq，我每天重新车卡，就是为了无数次回顾在神国里见到我老婆的震撼】
    【不是我说啊，你们游戏的乐趣只有烦兰恩吗？（笑死）以后如果有能够献祭换取力量之类的仪式，兰恩的热线不得被玩家打爆啊。】
    【如果官方真的出这个功能，我每天都打一个电话，今天给老婆献上眼珠子，明天给老婆献上心肺。】
    【后天给老婆献上xx】
    【好家伙，楼上屏蔽了什么。】
    【我觉得卡门那里应该拉起一个横幅，禁止性骚扰邪神】
    如果兰恩此刻能看到这些弹幕，他肯定会吐槽一句——你们觉得他是为什么不把那个秘藏已久的献祭仪式拿出来，不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幕的发生吗？！
    【别闹了别闹了，现在情况明显不太对啊，兰恩这边可能是出了什么事，然后稽查局不知道从哪里调查到了兰恩神国的地址，嘶——你们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教会里有卧底？】
    【有可能，兰恩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啊？】
    【有一阵子了吧，我还以为是兰恩烦了不回应我了呢。】
    【……好吧，现在重新思考因为玩家过于烦人导致邪神挂了电话这个可能】
    【会不会是观星公会那边的玩家？之前那个稽查局阵营的，好像是叫天命在我他们吧，说不定这次也是】
    【懂了，这就去狙击他们】
    直播间里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个消息，论坛里甚至开始出现悬赏观星玩家的帖子，但好在大部分玩家还是很理性的……很理性地在赶来和看黑猫他们直播。
    “不用多说了兄弟们，我和黑猫肯定是要进入看看的，咦，你们要过来，可是这个任务已经被我和黑猫两个人接了，你们要去找卡门接任务吗？”德鲁伊看着弹幕。
    【不用，我们单纯来帮你。】
    【顺便看看能不能趁机进入神国嘿嘿。】
    玩家们说话算话，有事他们真上，好几个就在医院附近的玩家火速跑来和德鲁伊他们汇合，然后商量着怎么引开看守的克里，让德鲁伊他们有办法进去。
    最后，有两名假扮成医生的玩家假装路过，然后发现了克里和他旁边的仪器。
    “这边的，对，就是你，这是你的东西吗？这是什么机器？怎么能搬进医院里？”
    克里从资料里抬头，看着靠近他的两名医生，眯了眯眼，站起身神态自如地回答：“这里经过许可的。”
    “是吗，那你得跟我们去确认一下。”伪装医生的玩家催促，同时骰了骰子。
    【话术：失败。】
    啧，糟糕。
    话术失败可能意味着对方并没有被自己的话术说服，玩家a顿时看向玩家b，另外一名玩家刚想投骰子，就听到克里说：“那好吧。”
    “嗯？”
    “走啊，去哪里登记？”
    两名玩家看着相当配合的克里，齐刷刷愣了一下，但是他们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给暗处的黑猫和德鲁伊打了个手势，领着克里走了。
    仪器和门无人看管，德鲁伊和黑猫顿时兴奋起来，连忙朝那边走去，德鲁伊刚要走进这个门，却发现黑猫站在仪器旁边若有所思。
    “干嘛？不进去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破坏掉这个门，他们会怎么样？”黑猫眼里闪烁着精光。
    德鲁伊：“卧槽，不至于吧，万一我们也被困在里面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又不会死，而且里面是兰恩的神国，祂又不会伤害祂的信徒。”
    德鲁伊很想吐槽黑猫哪里来的自信：“还是别了吧，其他玩家不是也在赶来吗，我觉得我们的人数还是少了点，万一打不过里面的稽查局呢？”
    黑猫一想也是，也就放弃了破坏仪器的打算，和德鲁伊一同走进门里。
    下一个瞬间，他们眼前的视角一变，周围的环境从白天来到了黑夜。
    他们成功进入了神国。
    ……
    另一边。
    兰恩和艾伯特沉默地围观事态的发展，少年艾伯特一个人来到索伦面前，将资料交给他，那个白发的男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在拿到资料后立刻看了起来，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原来如此，还能这么运用，不愧是密大，哪怕已经不是最强的时候依旧能做到人才辈出。”索伦赞叹道，同时抬头看向少年艾伯特，“你做得很好，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联络方式，以后没有课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吧，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
    “是。”少年艾伯特答应下来。
    之后，少年艾伯特不出预料，终于进入了异乡人的核心圈子，他一个星期中的一半时间待在导师的实验室里，一半时间则是待在索伦身边，索伦之前说的需要他帮助并不是什么套话，而是他真的需要一个对奥尔德斯的研究知根知底的人从旁辅助。
    他在篡改奥尔德斯的研究，或者说从中吸取异乡人阴谋里需要的那一部分。
    少年艾伯特也由此得知了异乡人的真正目的——利用阿卡姆市作为祭品，打开梦世界的大门，将整个城市沉入梦境当中去。
    疯子、这个索伦简直是个疯子！
    少年艾伯特在推测出这一点时紧紧攥住了拳头。
    当然表面上他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异样，只是将这条重要的消息秘密发送给了稽查局，希望他们对此引起重视，尽快派人过来阻止邪教的阴谋。
    不过，结局如何，不用说旁观的兰恩和艾伯特已经知晓，艾伯特在看这段记忆的时候，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讽刺的笑。
    两边的研究都在逐渐进展，哪怕少年艾伯特在索伦这边再消极怠工，但是索伦依旧有序不紊地推进着自己的计划，他用异乡人的资金购买下了一处位于阿卡姆郊外的制药厂，在那里进行着自己的实验，最新的进展已经能够用法阵构筑起人造秘境，使得法阵里的普通人能够看见怪异的存在。
    但是问题也就由此产生，哪怕是索伦，也根本支撑不起维持一个城市大小秘境的法阵，自然生成的秘境之所以是在特殊的天象、地形，就是因为借助了天时地利，如果要以人力支撑秘境的运转，先不说人能撑多久不被榨干，光是秘境就根本无法维持下去。
    但幸好，索伦的目的也并非创造一个永久性的秘境，只是需要这个人造秘境支撑到梦世界的大门开启就足够了。
    至此，索伦正式和奥尔德斯的研究开始偏离，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少年艾伯特其实在他的计划中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但是为了获取情报，少年艾伯特依旧待在这里，用眼睛记录着他看到的一切。
    兰恩旁观着这一幕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从目前到这里的情况看来，艾伯特无疑是最接近异乡人计划核心的人，依照他的性格，应该有无数次破坏异乡人计划的机会才对。
    但是为什么之前他在和异乡人对抗的时候，直到最后一刻艾伯特才现身试图和异乡人的首领同归于尽呢？还是说现在他看到的记忆其实已经经过了改变，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兰恩看向身旁的艾伯特，艾伯特仿佛知晓兰恩心中的疑惑，解释道：“这里的某些细节和真实的有差别，但是大的走向是没有变化的。”
    也就是说在艾伯特记忆当中，这一刻他确实是最接近索伦计划核心的那个人。
    那么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意外发生了。
    变故来源于索伦一次成功的实验，被困在工厂的几个晚下班的工人亲眼目睹了可怖的怪异，在他们惊恐的尖叫中，降临现实的怪异将这几个工人屠杀殆尽。
    少年艾伯特就站在索伦身后看着这残忍的一幕，背在身后的手腕抑制不住地发抖，但是被他自己死死忍耐下来。
    几个工人的生命力经过另外一个禁忌的法阵转化成能量供给到人造秘境的法阵当中，实现了秘境的运转，索伦心情很好地对身后的教徒说：“庆祝吧，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所有异乡人的教徒鼓起掌来，他们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就像是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不存在一般，少年艾伯特心里作呕，紧接着索伦微笑上前拍了拍少年艾伯特的肩膀：“这一切都是多亏了艾伯特的帮助，艾伯特，你跟我来。”
    在场的其余异乡人的高层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艾伯特，索伦将少年艾伯特单独带去工厂顶楼最中央的房间，也就是被改造成实验室的地方。
    这里就是之前索伦做实验的场所，除了索伦和艾伯特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在少年艾伯特的注视下，索伦将所有资料放在这里，然后施展了一个特殊的法术。
    整个房间就此消失，从外表上看仿佛不存在一般，在少年艾伯特惊叹的视线下，索伦微笑着解释道：“我将所有的研究资料都放在这里了，除了你和我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的地点，如果到时候计划失败，也许会有后人继承我的意志。”
    少年艾伯特低头敷衍地说了一句：“异乡人的计划必定会成功。”
    “呵呵，你有这个心那再好不过，”索伦说，“可惜，我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正义’。”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艾伯特身形瞬间僵硬，而索伦缓缓地道：“不过我能成功走到这一步，你的功劳功不可没，所以我不会杀你。”
    “你就在我身边，亲眼目睹这个城市最后的结局吧。”
    说罢，索伦的法术准备完毕，瞬间禁锢住了少年艾伯特，金发少年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索伦用手掌按住他的脑袋，念动咒语。
    “放心，你只是会暂时遗忘这段记忆，”他说，“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我死了法术自动解开，要么是我回到了梦世界，这段记忆照样会解开，真好奇到时候你的表情啊。”
    “哦对了，还得感谢你把我的事情传达给了稽查局，如果不是他们提供的资料，实验不可能进行的那么顺利，不过可惜，这句话你也不会记得了。”
    这时艾伯特即将晕过去之前最后听到的话语。
    也就是看到这里，兰恩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艾伯特说‘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
    在他的记忆里，这一段确实已经形成死局，无论兰恩怎么试图把稽查局不能信任的信息灌输到少年艾伯特的脑海中，只要异乡人还在谋划着阴谋，对于那个时候的艾伯特来说，手边能借用的力量就只有稽查局，但是这时稽查局已经和异乡人同流合污。
    这确实是，相当绝望的局面。
    兰恩已经能预料到，下个节点是什么了。
    少年艾伯特失忆后，完全遗忘了之前索伦的身份、实验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索伦的恶趣味，他还是将一个重要的任务布置给了少年艾伯特，那就是告知他异乡人的计划将在密大展开，当天他会让几个人和艾伯特一起在密大校园里布置几个法阵，而少年艾伯特需要做的就是协助这几人潜入密大，并且给他们的行动打掩护。
    少年艾伯特迅速将异乡人的计划告知了稽查局，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提前在警局联络好了一个线人，希望到时候警方能够快速出警，多年来的潜伏终于看到了曙光，金发少年整个人都是高度紧绷状态，在安全屋里一个人完善了一次又一次计划，眼里满是坚定地光辉。
    这一次一定要阻止异乡人的阴谋！
    第78章
    回忆中的时间，来到了12月25日。
    兰恩看着少年艾伯特在日历上画上的红圈，低声说：“这个时间点，就是密大毁灭的日期？”
    “没错。”艾伯特的神色间带着几分恍惚，他看着外面落雪缤纷，低声道，“今天是圣诞节，因此部分学生和教授已经离开学校，换句话说，今天，是密大防守力度最松散的一天。”
    “要开始了，毁灭之日。”
    兰恩看了一眼满脸麻木的艾伯特，心想，这大概就是艾伯特的心结。
    也就是他那自毁欲的来源所在。
    以他作为心理治疗师的经验，如果要改变，那没有比从这里下手更好的时机了。
    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干涉艾伯特的记忆，只有在特殊的节点，他们这些入侵者才能和怪异一同出现，这应该是类似于这个考验的机制之类的东西。
    但是说到底，这一层的考验到底是什么？要如何才能突破？如果不知道这一点，是绝对带不回艾伯特的。
    兰恩看向艾伯特，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丝灵光。
    艾伯特……他很大概率应该是知道这个考验的具体内容的，毕竟他在这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只是因为自毁欲所以没有突破考验的意思。
    如果他直接说要带艾伯特出去，那么艾伯特肯定不会把考验的内容告诉他。
    念此，兰恩突然轻笑道：“这一天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将会带着异乡人的成员进入校园，亲手布置将会毁掉密大的法阵，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将你调查出来的情报全部交给稽查局，期望他们能挽回局面。”
    “当然，到最后却迎来了被背叛的结局。”兰恩轻声说道，“他们没有拯救密大，因此，在你心里，你同样也是密大毁灭的帮凶。”
    艾伯特掀了掀眼皮，一副已经无所谓，仍由兰恩怎么说的麻木姿态：“既然您已经知道，又何必要再待下去。”
    “我还有一个好奇的情报没有得到，”兰恩说道，“这里的机制我还没有弄清楚，怪异们想要夺取你的身体，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将记忆中的你扯碎呢？还特意在这些节点才能侵入，不会是你的潜意识在抵抗吧？我听说人类的求生欲比任何欲望都要强烈，哪怕嘴上说着想死的话，身体却无法反抗求生的本能。”
    是的，兰恩在故意挑衅。
    艾伯特嘴边勾起一抹冷笑：“随你怎么说。”
    见他不上当，兰恩换了个招式：“那好吧，就随我怎么做吧，我正好现在想看完这里发生的事。”
    “……这个考验之所以会在记忆当中进行，只是因为考验内容而已，这个考验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是在只要找到真正的自我，或者是最初的目标，就能通关。”见兰恩就是不走，艾伯特无奈，还是给剧透了。
    兰恩恍然大悟：“难点则是如何在怪异的包围下活下去？”
    艾伯特颔首，看向底下的少年艾伯特：“如果不是我佩戴的那个奇物，原本我不应该有意识和起源能力才对，对幼小时期的‘我’来说，那些怪异是致命的。”
    也就是说，如果是正常的考验，梦的主人根本不会像现在的艾伯特一样知道这是考验，而这些节点，应该就是类似于塑造或者改变一个人的重要时段，同时，一个人在濒死的时候，所能想起来，真正为之遗憾或者不甘的，就是真正的自我。
    这才是梦之隙第三层的考验，通过濒死来体验或者觉醒真正的自己，当然如果没能成功，代替他回到现实的就是其他东西了。
    而艾伯特则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自我’是什么，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宁愿就此死去，因此迟迟没有突破这一层，同时因为怪异杀死的是一个奇物，因此考验也不算失败，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
    兰恩现在明白了，但同时也引发了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要如何治疗一个已经心存死志的人。
    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伯特，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艾伯特脸皮紧绷：“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那能否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了吧。”
    “不。”兰恩意味深长地道：
    “这里还有一个我最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手。”
    艾伯特愣了一下，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是不会成为你的信徒的。”
    兰恩：？他也没有这个意思。
    但显然，从艾伯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不认为邪神会好心救人，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价值，他能想象的自己的价值，就只剩下藏在记忆中的这些情报，还有这个灵魂了。
    兰恩也看出了艾伯特的不信，说实话，他之前原本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救艾伯特的理由。
    是的，原本。
    还算喜欢艾伯特这个npc？因为他是阿尔奇的好友？因为他是个难得正义的调查员？好像都可以作为理由，但是对于‘邪神’来说，似乎又差了一点。
    但在看到艾伯特记忆中的这个人影的瞬间，最后一快拼图补全了。
    少年艾伯特面色沉重地走出了实验室门口，和一个红发脸上有雀斑的少年擦肩而过，因为走廊有点窄，两人的肩膀发生碰撞，但是以往礼貌待人的艾伯特没有任何一句道歉的话语，头也不回离开实验室。
    红发少年揉了揉肩膀，嘟囔了一句什么。
    “你在看什么？”
    艾伯特奇怪地发现，兰恩的目光竟然一直停留在这个红发少年身上。
    这个人有什么好关注的吗？
    艾伯特也看向这位红发雀斑少年，却发现自己对他的名字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可能只是个密大的路人甲吧。
    兰恩轻轻勾起了唇角：“艾伯特，你之前似乎说过，命运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当然。”
    “那我们就来试试吧。”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伯特，转身朝着红发雀斑少年走去。
    是啊，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
    连名字都被抹去的人。
    但是兰恩记得，在回忆中，兰恩记得红发少年向他祈祷。
    他的愿望是，希望密大的所有师生得救。
    艾伯特同样是密大师生的一员，这就足够成为他行动的理由了。
    “你想做什么？”身后的金发男人皱了皱眉，“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已经晚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节点，就是索伦成功打开大门，密大沦陷的那一刻，命运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无论你再怎么做，现在都已经无法干涉周围。”
    确实，兰恩和艾伯特，现在都是无法触碰周围的状态，他们现在就只是单纯的过客或者观众，无法参与到这个梦境当中。
    但是兰恩想着，他原本出现在这里，就是迷雾，或者说梦境回应了他的表现。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再试试能不能拉人进来？
    “命运已经注定？”兰恩回过头，看着艾伯特，微微一笑，“那恰好，我权柄就是颠覆命运。”
    他闭上眼，回想之前进入艾伯特梦境时，那一闪而逝的感觉。
    庞大的雾气从兰恩身上涌现出来，让他整个身影都被笼罩住了，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门。
    兰恩突然想到，如果他能像之前一样，在神国和艾伯特的梦之隙之间，开一扇门就好了。
    他看不见，属于自己的梦之隙中，第一层和第二层平台开始颤抖、如同地震一般，周围的迷雾翻涌，紧接着，周围的迷雾缓缓收缩，形成了通往第三层平台的阶梯，但是这阶梯无比脆弱，像是强行拼凑而成，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断裂成了灰烬。
    门，开了。
    ……
    现实中
    约伯一行人成功进入了夜晚的医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视觉上，从进入这里开始，周围的天色开始变了，从白天进入黑夜，并且周围充斥了怪异的植物和驱之不散的迷雾。
    “这里就是秘境？”约伯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入类似秘境的地方。
    “总感觉挺诡异的。”伊迪拿出了手机，却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信号。
    “秘境的磁场波动很古怪，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不起效果，劝你不用浪费时间。”尤金对伊迪说道，同时他戒备着周围，“这里……有点诡异。”
    不用他多提醒，戴娜和尤妮斯他们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这时周边的迷雾传来了复数的脚步声，在众人戒备的视线下，红发护士长从迷雾中走了出来，青灰色的皮肤阴冷诡异，嘴角带着僵硬的笑：
    “你们……是入侵者？”
    “攻击！”
    尤金毫不犹豫下令，伊迪下意识就扣下了扳机，红发护士长发出癫狂的笑声，与此同时，她身后的迷雾散去，露出后面无数双血红的眼睛。
    十几个的c级、d级怪异正在盯着他们。
    约伯等人浑身一僵，尤妮斯僵硬地说：“队长，还打吗？”
    “……跑！”不等尤金下令，约伯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们一行人刚离开这里不久，原本有些浮动的门里，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哇。”德鲁伊踏出一步，“真是好久不见了，夜晚医院副本！”
    “现在这里应该是兰恩的神国吧！”黑猫也很激动，“快、我们快点去找兰恩！”
    【没错！快点去找我老婆呜呜呜呜！】
    【老婆我来辣！】
    【等我，五分钟，立刻，火速赶到】
    德鲁伊和黑猫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尖锐的警报响彻整个医院，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
    “应该是之前稽查小队的人也来了。”
    “不行，不知道兰恩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动作得快点！”
    一回生，两回熟，德鲁伊和黑猫他们径直朝医院中庭的方向跑去，奇怪的是，他们一路上也遇到了医生护士，但是这些之前副本里可怖的存在，都无视了他们，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赶去。
    德鲁伊大着胆子拉住一个，这个怪物还是之前遇到过的科学怪人！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别扒拉我，有入侵者！”科学怪人拍开德鲁伊的手，头也不回朝警报响起的那边跑去。
    弹幕啧啧称奇。
    【之前这些npc还是怪物吧，这就倒戈了？】
    【很正常，这就是我老婆的魅力。】
    【因为现在这个医院里当家做主的人是兰恩吧。】
    【黑猫、德鲁伊你们不去看看吗？】
    【去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兰恩，确认他现在的情况啊，这里是兰恩的地盘，只要兰恩醒来，这一切肯定都不是问题。】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黑猫也看到了弹幕，顺口赞同了一句，拉着德鲁伊朝中庭跑。
    跑过被植物们包裹的羊肠小道，黑猫他们成功来到了中庭，也就是这个医院最中央的地方，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人。
    “原本兰恩应该是在那个王座上的才对，”德鲁伊面色凝重地看向空无一人的王座，“现在看来，他果然出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现在都不出现。”
    “那我们该怎么办，”黑猫心急如焚，刚想回过头去找稽查小队的麻烦，突然指着角落的位置大叫一声。
    德鲁伊被他吓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
    “艹，我也被吓一跳，”黑猫拍了拍胸膛，定眼看去，“是奥格尔啊。”
    奥格尔从中庭的角落走出来，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好。”
    “你好。”“你好。”黑猫和德鲁伊下意识回应。
    “……不对啊，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黑猫摇摇头，焦急地对奥格尔说，“不好了，稽查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查到了这里，现在有一支小队已经进入。”
    “我知道，”奥格尔的表情依旧平静，在他淡定的神色中，不知怎么的原本有些焦急的德鲁伊和黑猫也逐渐平静下来，“我会制止他们的。”
    “好，那我们也来帮忙！”德鲁伊兴奋地道。
    奥格尔刚要点头，却倏然转头，看向了中庭上无人的王座。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涌现出重重迷雾。
    “不，你们不用去，”奥格尔低头看向两个玩家，“祂在叫你们。”
    “祂？”黑猫和德鲁伊同时愣住。
    “嗯，”奥格尔嘴角微微弯起，“去吧，去到祂的身边。”
    黑猫和德鲁伊顿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随后黑猫毫不犹豫率先踏出脚步。
    刚靠近迷雾，他瞬间就被这雾气吸了进去。
    等睁开眼，黑猫看着眼前的场景，以及系统弹出的提示，默默张大了嘴。
    【您已进入大型特殊副本——密大毁灭日（再现）】
    【昔日调查员的摇篮，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被毁灭于邪恶的阴谋当中，你们是否能改变这注定的命运呢？】
    【建议等级：20-？？？】
    【建议人数：200人】
    等德鲁伊同样出现在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打开论坛，
    开始call人！
    ……
    玩家论坛
    《密大副本开了！快冲啊兄弟们！》
    lz：图.jpg。
    1l：？？？什么情况，你说什么开了？（不敢置信
    2l：卧槽，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我想的这个吗？我的灵魂母校？
    3l：不是说密大被沉进梦境当中去了吗？什么情况啊？你们这是在哪？
    德鲁伊：说来话长，我们目睹稽查小队进入医院于是跟了上去，然后本来想在神国通知兰恩的，但是没找到兰恩，然后奥格尔突然说兰恩需要我们，我们就进入迷雾，然后就到这里了！
    4l：各位，看这个系统提示的‘再现’还有‘密大毁灭日’我觉得和应该是特殊副本，比如已经发生过的事的再现之类的。
    5l：那也是密大！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密大？！woc，我这就进来！
    6l：建议200人？我们立刻冲爆。
    7l：等等我啊，带我一起啊。
    8l：我说为什么兰恩不见了呢，原来是去整大事去了（目瞪口呆）
    9l：啊啊啊啊啊让我去密大，我要去我要去qwq
    10l：又有大型副本了（快乐）我就说隐秘教会根本就是事件的中心地啊，这次副本开启地点根本就是神国里面，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进不来（狗头）
    11l：笑死，楼上大可不必指名道姓。
    12l：什么都不说了，我要去拯救我的母校了，推翻那该死的命运！
    第79章
    原本只是对德鲁伊那边稍微有点感兴趣的玩家们，在发现神国里开启了名为【密大毁灭日】的限时再现副本后，全都激动了，先不说密大这个地图对跑团玩家的情怀加持，光是限时再现副本这个新东西，就足够让玩家们振奋。
    玩家们源源不断地进入阿卡姆医院，原本只是想偷个懒摸摸鱼的克里找了个借口溜出两个玩家的视线准备回去，却看见了看到大批人在仪器前面排队等着进入秘境。
    克里差点眼前一黑。
    原本以为只是两三个人进去给稽查局捣捣乱，你们怎么回事，这是整个教派的人都进来了吗？
    随后，他果断抓住了匆匆赶过来的医生玩家：“快，把我打晕，就现在。”
    假扮成医生的玩家a：？
    另外一个玩家b迅速反应了过来，右掌比划成手刀往克里后颈重重一拍，克里顺势倒在地上，闭上眼睛。
    “好家伙，”玩家b缓缓说道，“这就是上班摸鱼的最高境地吗。”
    “管他呢，我们也快点进去吧！”玩家a兴奋地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密大了！”
    密大？
    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克里动了动耳朵。
    玩家们排队进入秘境，而与此同时，已经率先进入副本的德鲁伊他们，则是看着系统弹出来的提示。
    【请各位玩家注意，限时再现副本一定时间后就会消失，对现实世界不造成任何影响，同时具有特殊规则，请在遵守系统规则的前提下完成相应任务。】
    【密大毁灭日规则如下：
    1、本次跑团副本采用固定角色卡，确定接取任务后角色卡自动替换
    2、请玩家遵循规定的角色卡活动，请勿说出超越这个时代或者超越角色卡本身能够获得的信息，一切行动都要遵循合理，不ooc、不超游的原则。*
    3、如果被npc发现超游或者ooc行为，副本自动失败，由参与模式切换为旁观模式
    4、副本限制进入人数为200人，若是参与的玩家退出参与模式，则后面玩家可重新进入。
    5、锁定背包，副本内一切除知识以外的物品都不能带出游戏。
    6、副本内无法复活，请珍惜你的角色卡】
    【是否进入？是/否】
    那还用说？肯定是‘是’啊！
    德鲁伊和黑猫毫不犹豫点击确定，下一刻，两人身上的衣服突然变了，外面多了一层有点眼熟的红色马甲。
    黑猫扯了一下衣角：“这不是之前志愿者的衣服吗？”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原本眼前黑白色调的场景变成了正常的彩色。
    一位红发，脸上有着雀斑的少年朝这边走了过来：“嘿，你们就是来今天来布置和清扫校园的义工吗？”
    义工？
    德鲁伊心里刚冒出疑惑，黑猫已经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道：“对，我们是义工。”
    义工是他们的预设卡上的职业，看样子在这个特殊副本，所有人的角色卡都是固定的，当然数值也是一样，也就是说玩家们在这个副本基本就是普通人。
    “是吗，辛苦各位了，圣诞节还要工作。”
    朝两位玩家走近的红发少年有一张勉强能算是清秀的脸，脸蛋小巧，脸颊上有可爱的雀斑，瞳孔则是棕色，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清晨朝阳一般的活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黑猫莫名觉得他有点熟悉，但是这张脸又确实之前在游戏里没有见到过。
    “没事，服务人民嘛，”德鲁伊打了个哈哈，“我是德鲁安，这位是乔西，请问你的名字是……”
    “噢，还没有自我介绍，”红发少年轻轻勾唇，“我叫做伊恩．巴尔弗，请记住这个名字。”
    伊恩……
    不是兰恩啊。不懂为什么，黑猫莫名有点失落，原本他以为副本这里有兰恩呢。
    也因为这点莫名的情绪，黑猫和德鲁伊都快没有注意到红发少年特意强调的名字，伊恩看了看周围：“其他的人还没来吗？”
    “额，他们应该快了。”
    又过了几分钟，十几个玩家凭空出现在密大的校门口，刚一出现就兴奋地大声疾呼，被德鲁伊和黑猫手忙脚乱拦住。
    “嘘嘘，这个副本要求不能ooc的，你们冷静点！”
    “对啊，小心直接被踢出去了。”
    刚进去游戏的玩家顿时冷静下来，同时黑猫和德鲁伊下意识看向伊恩，见他的神色没有变化，猜测是不是玩家进入游戏的方式在npc眼里是合理的。
    很快，校门口的玩家越来越多，伊恩看了下，觉得人数也差不多了：“好了，人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我给你们指一指在哪里布置装饰和清洁区域。”
    附近玩家频道：
    狗才上班：我刚来，这什么情况啊？不是说要打副本吗？
    求偶数：你没看刚才的系统提示吗，这是个特殊副本，前期估计要按照规定的角色卡来。
    黑猫：先确认一下，我的角色卡上面写着目前的身份是义工，数值非常平均，基本就是个普通人，你们的也都一样吧。
    狗才上班：+1
    德鲁伊：+1
    黑猫：好，那看来大家这次的职业和属性都差不多，不过那么多人的跑团副本确实少见，如果不是ai，我估计都监管不过来，各位记得尽量保持你们的人设，跑团副本应该和网游不一样……
    黑猫话还么说完，队伍里的一个玩家突然‘嗷’地一声跑到旁边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学生，激动地指向他胸前的吊坠：“这是旧印吗，卧槽我还是第一次在游戏中看见神器，请务必让我玩一下！”
    密大学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那个玩家卡壳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变得灰白，然后被弹出了副本。
    与此同时，副本人数出现一个空缺位，然后立马被新的玩家填上。
    其余玩家眼睁睁看着npc脸上先是闪过疑惑，然后到呆滞，最后是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走自己的路。
    黑猫：……很好，现在有人替我们实验过超游的后果了。
    【笑死，终于要有点跑团的感觉了吗。】
    【这才对嘛！之前的游戏玩家都太为所欲为了，虽然游戏怎么玩都是个人的选择，但是一点都没有我跑团的时候谨小慎微的感觉，现在终于对味。】
    【这种限时再现副本应该也是官方内测2.0版本的一次尝试吧，这个游戏如果想要兼顾网游和自由和跑团的严谨，之前的总感觉有点拥挤了，过于自由的玩家会毁掉跑团人的游戏体验，有类似这样子的副本的话，跑团人应该会愿意留下来。】
    【你们都在思考游戏机制吗？就我一个在关注周围的密大校园风景吗！呜呜呜好好好看好阴森，我要进去！让我进去！】
    【快来死一个让我进去！我一定当个乖学生！我愿意在这里上学。】
    黑猫：大家小心点，这个副本的机制应该是类似跑团的，尽量不要超游，不然被系统踢出去就难进来了。
    阿龙：没问题。
    求偶数：咦，但是之前这个红发的npc也看见那一幕了吧，没关系吗？
    黑猫也看向了走在前面的伊恩，但是伊恩从始至终神色如常，他心里一动，再次上前询问，伊恩淡定地道：“嗯？刚才怎么了吗，抱歉我在走神没有注意。”
    只是走神啊。黑猫得到答案，也没有想太多。
    他却没有看见，身形虚幻的艾伯特面色复杂地对兰恩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红发少年，就是兰恩。
    兰恩：“没什么，想这么做，就成功了。”
    艾伯特：？
    这一次兰恩还真的没有说谎，他之前尝试过了用迷雾拉人过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成功了，而之所以他现在能在不是‘节点’的时间参与进艾伯特的梦境，是因为红发少年的存在。
    红发少年的原名，伊恩．巴尔弗，现在除了兰恩以外已经没有人记得，包括现在梦境的主人艾伯特，因为红发少年付出的代价，他的身体、灵魂、名字和过往已经全部被兰恩所代替，这个过程即使是兰恩也没有办法逆转。
    也就是说现在艾伯特的记忆中有着一位‘不存在之人’，而兰恩，则是钻了这个漏洞，用红发少年的样貌，才成功进入这个本该无法干涉的时间段。
    有了第一次钻漏洞，第二、三次就简单多了，兰恩借用红发少年的人脉，经过导师的同意后去联络了阿卡姆市的义工们，当然实际上这些义工都回家过圣诞节了，顶替他们出现的是进入副本的玩家们。
    因为是记忆和梦境构成的特殊空间，一切不符合艾伯特记忆的人和事都会遭到排斥，也就有了不能超游的规则，这一点兰恩也是一样，在借用红发少年的壳子的时候，兰恩无法动用任何能力。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艾伯特的声音转冷，“无论你们怎么做，都没有办法阻止密大被毁灭这个事实。”
    “那么要和我赌一赌吗？”兰恩用玩家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道，“如果你输了，就要配合我离开这里。”
    艾伯特平静地道：“我不会输。”
    现实已经摆在这里，艾伯特不懂得兰恩这个赌注的意义，先不说他们能否阻止索伦开门，就算他们成功了，可是现实已经无法改变了啊？哪怕兰恩是邪神，难道他还能逆转时空不成？
    “那么，就当你答应了。”兰恩说道，同时转身，面对着玩家们，指着手边的一个密大的平面展示图，“先大概给你们介绍一下吧，其实大家的工作很简单，就简单请扫一下密大的各个区域，以及在一些地方，比如图书馆、教学楼旁边的绿化带上放一些装饰就可以了。”
    “哦对了，如果看到什么可疑的物品，比如到处乱丢的药瓶、像是魔法阵的纸条之类的，请记住务必要集中起来销毁，如果不知道是不是该销毁，也可以在这里找我询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玩家们倒也没有什么具体问题，或者说他们就算有，也是不能当着npc的面商量的问题，于是很快各自散开了。
    兰恩就站在路标处等着，这里的地理位置能让他看到校门和其他分岔路的情况，成年版的艾伯特漂浮在他身边：“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提示他们异乡人的事情，否则就会被排斥出去，所以叫他们过来有什么用吗？”
    艾伯特不知道兰恩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他的记忆，他的考验，因此也多少能感知到兰恩和这群玩家的状态，不能超游的设定放在兰恩身上也一样。
    也就是说之前兰恩弄到的情报，在这里都被‘封印’住了，因为红发少年不应该知道这些，也不能直接通知密大的教授又或者打电话报警，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这一点玩家也是一样，而且现在玩家的角色卡并不强大，哪怕他们人数多，艾伯特也不觉得他们会赢。
    “可别小看他们啊，”兰恩的目光在在场的玩家身上游走一圈，最后停留在黑猫身上，“而且你难道忘了，之前是谁拯救了阿卡姆吗。”
    艾伯特张了张嘴，一时无法反驳，只好先观察玩家们的行动。
    而黑猫也不负兰恩的期望，在大多数玩家对这个副本一头雾水的时候，黑猫再度站了出来。
    玩家论坛
    《密大毁灭日副本实况》
    自从黑猫和德鲁伊在论坛上发消息call人后，论坛里就涌现出来了大量讨论的帖子，暂时进不去副本的玩家强烈要求直播跑团过程，德鲁伊他们虽然吐槽过直接看直播不就行了吗，但是想到还要照顾云玩家们的感受（炫耀）于是乎，将攻略副本的过程同时放在论坛上进行讨论。
    而且这个帖子不只是黑猫在更新，同样进入了副本的其他玩家也在不停上传信息，比如传几张大家最关心的密大的照片之类的。
    求偶数：不过我们到底要在这个副本做什么？不会真的做义工吧。
    黑猫：各位别着急，你们回想下之前的主线剧情，密大的故事线其实已经出现过了。
    德鲁伊：你是说在医院的时候？
    黑猫：没错，还记得当初从医院获得的信息吗，密大在阿卡姆之前已经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也就是说异乡人曾经在密大成功打开过一次门，不出意料的话，兰恩就是从那次的‘门’中降临到现实。
    黑猫：系统的提示这一次副本是特殊的‘限时再现’，‘再现’可以理解为这件事已经在现实发生过了，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现在重演一次。
    阿龙：这道题我会做，为了炫耀他们做好了密大地图（狗头
    抹茶奶绿：我觉得应该是和兰恩有关吧，之前奥格尔不是说兰恩需要我们吗。
    黑猫：嗯，兰恩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知道，总之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阻止密大注定毁灭的命运，而且还是限时任务，但是问题来了，副本并没有标注时限，也就是说这个关键信息点或许也需要我们想办法去获取。
    黑猫：结合上一次大主线的经验，首先我们可以总结出索伦开门的几个必须条件。
    其一，大量的能量
    第二，沟通梦之隙的法阵。
    其三，索伦其人。
    其四，疑似坐标的存在。
    黑猫：第一就不用多说了，大量的、能够支撑打开梦世界大门的能量，各位应该都知道这个能量从哪里来的。
    当然没有玩家会忘记，他们在阿卡姆市做了那么久的志愿活动，因此也比所有人都清楚这座城市的疮痍。
    仅仅是短时间的怪异入侵，就已经造成了成百上千的伤亡，无数的家庭流离失所。
    虽然参与灾后重建时不少玩家也在整活，但同理心足够强的玩家确实是心有感触的。
    黑猫：第二就是沟通梦之隙的法阵，之前我们好像就是栽倒在这个上面，谁能想到boss那么阴，把法阵藏在下水道里啊orz
    芭芭：哼哼，那也是因为我们人不够罢了，这一次200人，搜查个校园面积，看我们不把地皮也给掀起来！
    抹茶奶绿：那个大量的能量的关键，不出所料这个应该也是一个法阵吧，就是之前我们在阿尔奇公寓里见过的那个。
    黑猫：嗯，没错，之前大主线的时候有玩家拍下了刻印在下水道的仪式的照片，我找出来给你们看看。
    图片.jpg。
    照片上面的法阵，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圆圈套在一起，它们的纹路相互填充，形成一个个诡谲的符号，却又分外和谐。
    黑猫：我不是很懂神秘学，但总之先把这个组合的法阵叫做‘入梦仪轨’吧，这应该就是之前‘门’打开的关键。
    黑猫：最后，就是第三和第四，根据之前主线的内容，索伦不用多说肯定是最后的大boss，而之前索伦之所以那么缠着兰恩，很可能是因为他是极其重要的坐标，这都是之前已经推理过的。
    黑猫：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索伦还好说，但是第四个的坐标呢？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兰恩应该不存在吧？
    阿龙：！
    抹茶奶绿：？！对啊！那他们要用什么来充当这个坐标啊？
    夜夜：直接蛮上？
    黑猫：我不觉得异乡人的boss会是这个性格，虽然接触的时间还挺短，但是在之前的主线里，他明显对门那边的世界怀有相当程度的执念，你觉得他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举动吗？
    德鲁伊：我也赞成黑猫的推理。
    蜀黍浩：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需要攻克的难题就有三个，一个是破坏入梦仪轨，阻止能量生成，第二是找出索伦的所在地，第三是找到异乡人所谓的坐标，对了还有他们想要举办仪式的时间和地点，感觉工作挺多的啊。
    最强男：没事！这三个环节只要有一个出错，异乡人的计划都成功不了，而我们已经阻止过异乡人一次了，所以优势在我们！
    黑猫：=_=
    黑猫：怎么说呢，我不是很想提醒大家，但上次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我们失败了吧。
    德鲁伊：对啊，上次是兰恩救场的诶。
    夜夜：……
    芭芭：……
    抹茶奶绿：什么，兰恩不是我们的阵营首领吗，他赢不也是我们赢吗（目移）
    黑猫：hhhh这么说也是，但是对我来说，这一次毫无疑问是复仇之战！
    德鲁伊：噢噢噢噢！我们要赢！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密大！
    兰恩看着论坛上的不断顶起来的回帖，忍不住露出笑意。
    黑猫，邪神认证工具人，真好使。
    别再云了：呜呜呜呜好羡慕啊，我也想进游戏！我也想去密大！
    抽不到啊：tm的，越看越心痒，这个垃圾官方会不会做游戏，怎么还不多开点名额！
    非洲大酋长：抽不到啊，抽不到啊qwq，你们推剧情的时候，也别忘了代替我们好好参观一下密大。
    夜夜：放心，大家虽然不能直接玩，但是可以进我们的直播间云体验密大啊（挤眉弄眼
    简单地分配了一下任务，玩家们瞬间分散，开始各自在副本里扫雪、探索又或者是观光。
    一时间，原本清冷的校园内到处都是穿着红马甲的身影，热烈的红色和密大整体阴冷的氛围格格不入，引得诸多还留在学校的学生或者老师好奇地探出头多看了好几眼，还有在路上行走的学生停下步伐。
    然后他们就被社交恐怖分子的玩家给拽住了。
    “诶，同学你们平时上什么课啊？”
    “同学你们有修学旅行吗？是不是会去很多地方调查啊？
    被包围住的某社恐密大生看起来整个人要晕过去了，连忙扒开人群逃了出去。
    “别跑啊！我们只是对密大太好奇了。”
    “是啊是啊，我们一直很想上密大呢，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玩家们一边叹息着扼腕道。
    “你们是来这里做义工的？”有的学生远远地问道。
    夜夜说：“是啊，难道不像吗？”
    密大学生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看看这些人。
    有的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手头上还一刻不停扒拉着密大所有能藏东西的角落。
    有的在密大校园里到处转圈，一边还发出嘿嘿的傻笑。
    有的用二哈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师生，嘴里念念有词。
    还有的缠住了每一个路过的师生，试图让他们给自己颁发个学位证书。
    这都什么人啊！？义工不能从精神病人找吧？这是犯法的啊！
    哪怕是自诩怪咖的密大生们，一时间都绷不住了，和红发少年同一个年纪的吉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啊？”
    兰恩忍不住露出了疲倦但又无奈的微笑：“工会里。”
    “这不能吧，从疗养院找人是犯法的。”
    “都说了是工会，接受现实吧。”
    吉米做了个夸张地鬼脸：“好吧，但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是说他们看起来很可疑。”
    “没关系，他们不会对密大做什么，相反，还会保护密大。”
    吉米愣了下：“保护密大？为什么？”
    “你看现在这个时期密大的师生数量不是减少了很多吗，感觉现在也算是密大最虚弱的一段时期了吧，如果有人想在密大做些什么的话，现在不就是最佳的时间点吗。”
    “哈哈，兄弟你真幽默，”吉米成功被逗乐了，“首先我们只是一所大学，没什么值得别人入侵的，其次，这里的防守力度可不低，整个校园都被尼古拉斯教授布置的法术笼罩，怎么可能有人入侵啊。”
    尼古拉斯教授，在艾伯特之前的记忆里有过一闪而逝的记录，大概是密大里最擅长施法的教授，是教授兼职巫师兼职神棍，他弄过不少保护密大的仪式和法术，比如如果有心怀恶意的人进来就会响起警报之类的，还有专门针对怪异的，专门针对眷族的。
    至于针对普通人的，那倒没有，连个小偷都无法应付的话，趁早从密大退学吧。
    除此之外密大还有那只狗，从神秘学上的防守力度来说，密大还真的算是铜墙铁壁了。
    但是……如果敌人是出自内部呢？
    “你说的话不觉得前后矛盾吗，”兰恩轻声说道，“如果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入侵的话，为什么防守力度不低？”
    吉米愣住了几秒，低下头嘟囔：“你说的有道理，但到底是谁会那么损专门在圣诞节入侵啊！”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猜猜。”
    兰恩的视线略微偏移，看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脸色略显难看的少年艾伯特。
    兰恩之前像是背后灵一样跟在少年艾伯特身后那么久，自然是知道他的计划和打算，艾伯特接取了来自异乡人boss索伦的任务，负责从内部混淆密大的防御性法术，带领几个异乡人的成员在校园内布置入梦仪轨，也就是包含献祭、入梦作用的两个法阵。
    原本少年艾伯特的打算是假装实行索伦的任务，但实际上通知已经来到附近的稽查局的成员跟在他身后一个个破坏入梦仪轨，并且在这过程中他会想办法从那几个成员口中套出索伦的所在地，联合稽查局一同去瓮中捉鳖。
    现在玩家直接就破坏了艾伯特第一步的计划，也就是带领异乡人的成员潜入密大，原本接近圣诞节，密大校园里的人很少，天气又冷，使得很多人宁愿待在宿舍和实验室里，这边的看守力度会降低很多。
    但是现在，因为兰恩的参与，玩家遍布密大的各个角落，加上他们奇异的举动引起了不少师生的注意，少年艾伯特想要带人进来都很难，更别提布置法阵了。
    而接下来他们打算做的应该就是……
    “没办法了，想办法打晕几个，穿他们的马甲潜进去。”艾伯特低声对其他人道，“他们都是临时找来的义工，有几个生面孔再正常不过。”
    异乡人的成员点了点头，少年艾伯特立刻开始动手，挑选了几个比较靠近无人区的倒霉蛋，因为玩家用的都是预设卡，这些预设卡的数值和普通人差不多，因此根本打不过进入超凡范围的艾伯特，被干脆利落地打晕过去。
    但他却不知道，在玩家被打晕的前一秒，他火速上论坛发了几条信息：
    最强男：兄弟们救命，我被人打晕了，可能是贪图我的身子。
    阿龙：？什么情况。
    黑猫：应该是敌人动手了，注意戒备，但是不要打草惊蛇！
    蜀黍浩：我也被打晕了，里面有个npc我们之前是见过的，就是艾伯特！准确来说是少年时期的他。
    求偶数：少年时期？这是什么情况？艾伯特不是好人吗？（愣住
    抹茶奶绿：是的，他确实是好人，但是按照之前主线的剧情，他同时也是个双面间谍。
    抹茶奶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份工作的，难道是这个时期？
    黑猫：很有可能，等一下……
    黑猫突然陷入了沉思。
    一道猜想，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同时，系统的提示在他脑海中响起
    【灵感：成功】
    黑猫：我们似乎搞错了什么，之前我们以为稽查局的人是来调查兰恩的，但是会不会，他们其实是来找艾伯特的？
    夜夜：？
    芭芭：？
    德鲁伊：你怎么知道？
    黑猫：草，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过了灵感。截图.jpg
    蜀黍浩：？灵感还能这么用
    德鲁伊：一般来说是可以的，不过这不算超游吗。
    黑猫：不算吧，有关艾伯特的信息可以是抹茶奶绿和阿龙分享给我们的，我们之前就知道了艾伯特是异乡人和稽查局的双面间谍，并且艾伯特还是兰恩的‘学长’，也就是说艾伯特也曾经就读于密大，这确实是说得通的。
    黑猫：至于为什么会觉得稽查局是为了艾伯特而来的……之前主线结束后艾伯特就不见人影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有点怀疑艾伯特是不是藏起来了。
    黑猫：你们想啊，再笨的人，在接二连三被骗，也该知道自己被背叛了吧，再加上艾伯特是在‘关门’事件后失踪，我有理由怀疑是兰恩把他藏起来了。
    黑猫：如果再黑一点的话，稽查局说不定是过来灭口的，或者艾伯特身上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既然兰恩将艾伯特藏起来了，说不定这个东西兰恩也需要。
    德鲁伊：嘶——如果是真的话，隐秘教会和稽查局不光是明面上碰撞，暗地里也在交手？
    黑猫：我也是只是猜想，但如果是真的话，说不定这个副本中，就藏着他们双方博弈的答案。
    黑猫想了想，最后发送一条：但总之，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通关这个副本，如果失败的话，那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我们都不会知道了。
    黑猫：现在我们最好先把艾伯特当做敌人来看待，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德鲁伊：了解！
    艾伯特他们对玩家的动态丝毫不知情，将几个昏迷过去的玩家拖到校园的角落，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给那几个异乡人的成员换上。
    “快点，换上以后我们混进里面。”
    几人连忙换上，换上红色马甲后，异乡人的成员混入玩家中，乍一看还真的毫无区别。
    但是实际上，所有玩家都在暗中注意着他们。
    没办法，头上没有id这也太明显了。
    对人的视线非常敏锐的艾伯特注意到了玩家们不同寻常的关注，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异乡人的成员身边低声说：“事情不对，我们先走。”
    “走？走去哪里？”短发男盯着他，“很快我们的目的就要实现了，现在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
    “没错，”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低声道，“很快我们就能成功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还是说你要做这个胆小鬼？我就知道小鬼靠不住！”
    最后一个体型肥大的胖子直接恶狠狠地威胁艾伯特：“如果你敢临阵逃脱，你就死定了！”
    少年艾伯特抿了抿唇，没有办法说服他们，只好继续顶着压力跟着这群人布置仪轨。
    但是他心中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既定的轨迹，金发少年垂下手，将手伸进口袋里，将现场的情况通过文字传达给稽查局的成员后，开始一边观察玩家的动向，一边寻找空隙指挥异乡人的成员安置仪轨。
    然而当他们布置好第一个离开后，阿龙悄悄走到这处仪轨前，思索片刻，然后用红色颜料泼了上去。
    系统弹出提示：
    【仪轨破坏进度：5%
    副本命运改变进度：2%】
    阿龙眼前一亮，连忙把这条提示上传上去。
    原本只是打算将人打晕然后拷问的玩家们，想法顿时变了。
    于是，在密大校园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几个穿着红马甲的人在隐蔽的角落里写写画画，然后用雪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挡住，过了五分钟，又有另外一堆红马甲把雪扫落，顺便把仪轨给摧毁了。
    路过的密大学生们：？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第80章
    就这样，异乡人的成员布置一个，玩家破坏一个。
    玩家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他们现在的角色卡注定了他们对神秘侧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应该知道异乡人的阴谋，但是作为一个清洁工，负责清扫涂鸦也不过分吧！
    这很合理！这也是现在玩家们唯一能够在不被踢出副本的前提下给异乡人捣乱的事了。
    不过很快，异乡人的成员也发现了不对劲，主要是玩家的动作实在是还不小心，有个人机敏地回过头去检查，果不其然发现了被用各种办法毁掉的仪轨。
    短发男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直勾勾地盯着这几个毁掉仪轨的玩家：“你们在做什么？”
    谁能想到，玩家的态度比他还嚣张。
    “啊？还不明显吗？我们在清洁校园啊，倒是你们都在干什么啊？三个人就一个拿扫把？”夜夜瞪视他，“这叫干活吗？你们怕不是来消遣洒家的！”
    显然，npc没听懂他的梗，短发男原本想上前理论，却被女人劝住了：“不要惹是生非！”
    “他们是故意的！”短发男咬牙切齿，“我之前就察觉到周围人在看我们，他们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故意破坏我们的布置！”
    女人闻言有些迟疑地看向夜夜，夜夜蹲在地上，一边用清洁工具破坏掉他们画上去的法阵一边嘟囔：“几岁了啊，小学生吗，还画魔法阵，笑死个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草，我就知道刁民小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论如何在不超游的前提下努力给反派npc添堵】
    【我也喜欢在扫地，尤其是扫校园的时候用扫把尖尖画魔法阵……本大学生有被内涵到（狗头】
    【我也我也】
    短发男：“……别拦住我，我一定要揍他！”
    “闭嘴！废物！”女人冷冷地道，看了一眼蹲下身貌似毫无防备的夜夜，以及周围若有若无盯着这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兜里按下了对话机的一个按键，这是提醒索伦计划失败的信号，“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我们先走。”
    “老师，就在这边，我注意到他们在地上画一些奇怪的法阵。”红发少年拉着一个中年人朝这边走来，远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这里的义工拍照给我看的，他们画的应该不是普通的涂鸦，感觉很可疑。”
    是密大的学生？他还带老师过来了？
    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短发男瞬间掏出了枪，玩家等的就是这个可以合理拿下他们的机会，夜夜大叫一声：“上！”
    周围的玩家一拥而上，有仗势欺人的增益buff，加上玩家不怕死的围堵，几人瞬间被拦住去路，短发男开枪走火，现场瞬间混乱起来，原本只是有点起疑的值班老师顿时小跑着往这边赶来。
    在发现越来越多人在看这边后，少年艾伯特知道计划已经失败。
    这都是因为这群突然冒出来的穿红马甲的义工，这群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他之前可没有听说过密大有请人来自装饰圣诞气氛的传统。
    但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脱离这里。
    趁他们打起来了，少年艾伯特悄悄往后退，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那几个异乡人成员被按在地下的叫骂声，金发少年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面色如常继续走。
    但是他没能直接离开，因为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艾伯特学长？”红发少年热情地迎上来，双手背在身后，“那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他是……？
    艾伯特对红发少年毫无印象，皱了皱眉：“没事，之前只是急着去上厕所而已。”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不过那群人好像是你之前带进来的吧。”兰恩奇怪地指了指艾伯特身后，“他们好像有什么问题，你不留下来吗？”
    ……
    “艾伯特那边失败了。”索伦淡淡地道。
    在他身边，一个有着一头半长黑发的男人轻轻笑道：“他决定和我们撕破脸了吗。”
    “不，他还不会。”索伦断言，“不到最后最关键的一刻，这头小狼不会轻易露出他的獠牙，是出现了其他意外。”
    他伸手，从自己的眼眶中掏出一颗眼球，将之高高抛起，眼球在空中炸裂，同时密大的上空，出现一只无人可见的眼睛，将下方一切情况收之眼底。
    “第三方势力出现了，”索伦判断到，“他们假扮成清洁工在密大满地乱窜，艾伯特他们估计是被发现了。”
    “那事情有点麻烦了呢，”他身边的阿摩司说道，“如果那位副校长察觉到有人要对密大下手，可能会启动密大的最终防御。”
    密大的最终防御，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仪式，像是罩子一样把密大全部罩起来，保护密大里面的师生。
    阿摩司说着，却注意到索伦的表情变都没有变一下，恍然：“您早有安排？”
    “我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索伦淡淡地道。
    “那这些人怎么办？第一阶段的仪轨没有布置成功，要想其他办法潜入密大吗。”
    索伦：“随他们吧，燃料越多越好，至于仪轨……”
    “正好，我也该送一份圣诞礼物给密大师生。”
    ……
    金发少年表情一僵，目光仔仔细细地在兰恩脸上扫了一圈，却没找到不自然的地方，就像是对方真的只是无意间看见少年艾伯特和那些人走在一起一样。
    “……那就去看看吧。”
    少年艾伯特知道现在转头就走更加不自然，更何况周围还有玩家在蠢蠢欲动，只好跟在兰恩身后。
    玩家们已经按住了那几个异乡人的成员，其中一个玩家腹部中了好几枪都不肯放手，兴奋地死死按住那人，等玩家们把这几人都绑起来后，值班老师看他衣服都被血液浸透，吓得从怀里掏出好几瓶魔药。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别装了，我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你们在地上涂画可疑的标志！”阿龙压着其中一人大声喊道，
    几个邪教徒明显着急了，胖子努力抬头看向站在兰恩身边的艾伯特：“我们是无辜的！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同学你帮下我们啊！”
    蠢货。少年艾伯特心想，在玩家们的注视下冷冷地道：“我不认识他们，之前和他们站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在向我问路，还一直纠缠我不放。”
    “你！”胖子刚想骂出声，就被旁边的疯女人猛地用手肘砸胸口。
    事已至此，几个邪教徒暴露是板上钉钉了，但是少年艾伯特的身份对异乡人来说还有用。
    对于少年艾伯特来说也是如此，他现在并不想暴露身份，异乡人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索伦的所在地，以及开门的坐标，这些情报他还没有找出来，现在这个卧底的身份还有用处。
    甚至如果说局势混乱起来的话，索伦说不定还会重用他，有利于混入核心。
    至于这群人，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间破坏索伦的布置，情报太少，少年艾伯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值班老师蹲在地上查看他们画的法阵，但奈何夜夜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能继续看照片。
    “老师，这个法阵是做什么的啊？”兰恩在一旁装作好奇的样子问，“看上去很复杂，是嵌套仪轨的类型吗？”
    “应该是，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的作用，得通知教授他们来研究研究。”值班老师看了眼这几个被按在地上的邪教徒，“还有他们，明显图谋不轨，也一起绑走，如果实在研究不出来，就想办法从他们口中问出来吧。”
    “如果他们是在布置针对密大的阴谋该怎么办？”兰恩担忧地问，“现在是圣诞节，本来学校里的人就少，如果不是义工他们发现了这几人的不对劲，说不定已经让他们成功布置好了。”
    他说这话，明显是在提醒值班老师，而值班老师脸色变了变：“我记得，密大周围应该是有布置警醒法术的，为什么在他们身上没有这个标记？”
    密大和其他外国大学一样，并不设围墙，大学基本是对外开放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之前能那么轻易进入这里的原因。但密大由于特殊原因也并非全然开放，比如校园周围布置有一些提醒性的法术，如果有心怀恶意的人进来，身上会有特殊标记。
    兰恩当然知道这是谁做的，不动声色地继续引导值班老师：“连我们学校的法术都能破解，感觉这些人的来历不简单啊，他们还特意挑选了这个密大人最少的日期……”
    他需要提醒密大注意到异乡人的存在，否则作为红发少年的兰恩没有办法干涉事件的发生。
    旁观的艾伯特也明白了兰恩的打算：“你是想要将密大的师生也牵扯进异乡人的阴谋里？”
    ‘不是牵扯进，他们原本就有知晓的权力。’兰恩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对旁观的艾伯特说，‘我才是不理解，身边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你不去动用？’
    这也是兰恩看艾伯特的记忆那么久以来怀抱着的最大的疑问
    大哥，这是哪里？这里可是密大？牛人辈出，扫地僧遍地走的调查员的摇篮！为什么艾伯特不去向他们求助，把异乡人的阴谋想办法透露给教授们？
    “……你以为我不想吗？”艾伯特面无表情，“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入密大的吗？一般进入密大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考进来，另外一个是密大内部的推荐信。”
    “你觉得我走的哪一个途径？”
    密大推荐信？兰恩愣了一下，脑海中如同被闪电击穿！
    密大里还有一位异乡人的眼线！
    值班老师：“这件事可能不会小，我立刻通知副校长……”
    他话还没说完，校园内的广播突然响起来：
    “圣诞快乐，各位密大的学子和老师，学校为各位准备了一份圣诞礼物就放置在礼堂，望各位尽快去领取。”
    “通知再广播一遍……”
    兰恩看向值班老师：“以往密大有派发圣诞礼物的传统吗？”
    值班老师一脸茫然：“没有啊，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用兰恩多提醒，周围玩家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德鲁伊果断说：“我们兵分三路！三分之一的人陪值班老师去找副校长，三分之一去礼堂，剩下三分之一则是部分留下来看守这群人，部分巡逻整个校园，防止可疑人员进入！”
    “ok！”
    “没问题。”
    甚至都没等值班老师开口，玩家已经自动分好队伍，黑猫推着满脸莫名其妙的值班老师：“老师咱们快点走吧。”
    值班老师：……？不是。
    为什么这群人看起来比他们密大师生还紧张啊？
    “艾伯特学长，我们去礼堂那边吧。”不等少年艾伯特拒绝，兰恩拉起艾伯特的手往礼堂的方向跑，艾伯特眯了眯眼。
    果然是之前的行为引起小学弟的怀疑了吗？
    他没有抗拒，任由兰恩将自己拉往礼堂的方向。
    礼堂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师生，好几辆推车上面堆满了各种圣诞礼盒，几个工作人员还在一旁假装驯鹿，看起来就真的像是密大准备的圣诞惊喜一般。
    这时一旁的阿龙注意到有人拿了礼物就想要离开，焦急地道：“不能让他们离开！如果这些礼盒里有入梦仪轨，他们将礼盒带离礼堂，会遍布整个校园！”
    兰恩瞳孔微微一缩，毫不犹豫扑倒了一旁的少年艾伯特，双手在他身上摸索，接着很快找到了藏在他内衬里的东西。
    一把小巧的左轮。
    “你？！”艾伯特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震惊，“你是怎么知道……”
    悄悄带枪这件事，艾伯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藏的位置也伪装的很好，至少三年来随身携带枪支的事情没有被任何一个任课老师发现。
    见到不少学生已经领取了礼品走出礼堂，兰恩一咬牙，毫不犹豫冲着礼堂天花板连开三枪。
    砰！砰！砰！
    刹那间，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有的人下意识趴在地上，有人目光寻找着开枪人，有人同样拿出了私藏的武器。
    在这寂静的时刻，兰恩踩上餐桌，朗声道：“所有领取礼物的人不要离开，礼物是个陷阱！”
    “这不是学校发给我们的惊喜吗？”头发乱糟糟的怪物系主任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是！学校没有圣诞礼物活动！有人入侵了密大，在校园内各地刻画仪轨，礼物里很可能藏着仪轨，请各位先回来查看！”
    【？这个是谁？】
    【没见过的npc诶，突然掏枪吓死我了。】
    【仔细一看小哥长得也挺不错的嘛，虽然远远比不上我的老婆兰恩，但是也是小甜点的类型。】
    【卧槽，我还以为这人是副本里的路人npc呢，怎么突然变那么猛？】
    【这家伙，不会是副本的主角吧？】
    许多学生犹豫着回到了礼堂，就地拆开礼物，礼物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统一的圆盘。
    上面刻画着由两个法阵组成的嵌套仪轨。
    “噢，”怪物系主任砸吧砸吧嘴，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拆过的礼物，“我还以为这个仪式就是密大给我们准备的惊喜呢，注入魔力后就能获得灵感什么的。”
    见到事情败露，推推车的工作人员立刻要逃跑，被早已等候在礼堂入口附近的玩家抓住，随后众人把所有礼物都集中在一起。
    “那么多要怎么销毁？”德鲁伊苦恼地问。
    这时，古魔药系的教授斯托斯满脸狐疑地揣摩这些圆盘。
    “教授，怎么了？”旁边的学生问。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斯托斯摸了摸下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刻画仪式的地点吧。”
    “记得，首先要魔力充沛的地方。”
    “对，魔力充沛之地首选是各种奇特的地形，其次是土地上，因为大地本身就自带魔力，最次如果实在要刻画在其他载体上，那么也需要是能够承载魔力的材料。”斯托斯弹了一下圆盘的质地，“但是这个，材料是塑料吧，这样根本起不了作用啊。”
    “这么说这只是个恶作剧？”怪物系主任满脸奇怪，“如果真的是有邪教要搞事，为什么他们不换个材质刻画仪式。”
    “嗯，因为这些能承载仪式所需的魔力的材质很贵吧，但是看这个仪式的纹路，是真家伙，好像也不是恶作剧。”斯托斯说道。
    密大的师生议论纷纷，原本想要离开礼堂的学生见这里还有热闹可看，也不着急走了，围着这群可疑的工作人员议论纷纷。
    “仪轨应该是真的，但是材料不行。”
    “真的有人要攻陷密大？为什么？有人在外面拉仇恨了？”
    “我觉得咱们学校值得仇杀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兰恩也紧皱着眉头，思考索伦到底想做什么，同时一只手还不忘拉着少年艾伯特的手腕，生怕人跑了。
    少年艾伯特：“……学弟，没有必要这样吧？”
    艾伯特说：“你抓着我，是想要去找教授解开之前索伦下的暗示？”
    兰恩不理他，艾伯特也不在意，继续说：“确实，目前阻止索伦的公式有三个，一个是阻止他在密大刻画下仪轨，一个是找到那个坐标，最后一个就是直接抓住索伦本人。而如果做不到第三点，无论多少次索伦都可以卷土重来。”
    “所以你现在的最优解就是找到索伦，但是索伦的行踪很难捕捉到，除非是到了仪式最关键的地方，他才会出现，但是出现的地点在哪里，只有曾经参与了索伦的研究的艾伯特才知道。”
    “也就是说如果能让教授解开索伦下的暗示，这个时期的我就会知道稽查局靠不住，转而成为你们的力量，并且他能迅速推断出索伦的所在地，以及很有可能知道索伦在找的坐标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说你在做无用功，”艾伯特语气淡淡，“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命运不可能改变吗，因为这些事是已然发生的现实，因此在这个梦境中，无论你做出了什么样的改变，结果都是注定的。”
    “密大注定会消失在现实，索伦的计划会成功。”
    “别吵，我在忙。”兰恩将艾伯特的话当做耳旁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当中。
    索伦的陷阱那么简单就被破解，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总觉得，哪里被遗漏过去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随处可见的超便宜的魔力材料吗？”有学生好奇地问。
    随处可见……
    承载……
    兰恩的瞳孔缓缓收缩，下意识吼道：“离他们远一点！”
    “嗯？我？”阿龙下意识指了指自己，他就是负责把那群推车的工作人员捆绑起来的玩家之一。
    下一刻，原本已经垂头丧气的几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抬起头手拉手，隐隐形成一个圆。
    在法阵中，圆代表了稳定，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法阵基本都是圆形的原因。
    轰隆——
    礼堂的出入口的大门狠狠关闭，几个工作人员，不，应该说是邪教徒，他们七窍流血，整个人被吸干，脸上却带着仿佛要升上天堂的幸福微笑，后背和手臂泛起奇异的光辉，衣服缓缓破碎，露出他们皮肤上面新鲜刻画上去的带着血色的纹路。
    瞬间，由于献祭获得的能量，第一重仪式开始起效果，礼堂里靠近仪轨的人的灵感增强，他们看到了梦和现实的间隙出现许多狰狞的怪异。
    怪异们在察觉到人类视线的那一刻，纷纷化为了杀戮机器。
    阿龙依旧站在原地，不是他没有躲避，而是对面的镰刀太快也太锋利，脑海中好残留着一道镰刀的刀芒，视野就已经天旋地转，动脉喷出的大量鲜血洒在周围的密大学生身上、脸上。
    还有直播间观众们的小心脏上。
    【啊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为什么没有高能预警！为什么没有高能预警！】
    【因为这是直播啊！】
    【突然出现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阿——龙——】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群灵感本就不弱的学生同样也看到了怪异们。
    而死亡的人的灵魂又将会化作能量，被入梦仪轨再度吸收，进一步增强人的灵感，看得到维度更高、更强的怪异，怪异杀戮学生，形成恶性循环。
    唯一一个办法，就是逃生，离开这个礼堂！
    但是那个设下陷阱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礼堂门从外面死死关闭，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窗户逃生。
    有学生暴躁地试图砸窗户，却发现窗户坚固无比。
    “什么情况？”
    “前些年有个疯子进校园到处射击。”另外一个学生麻木地回答他，“校长把宿舍、礼堂和教学楼的窗户都换成防弹的了。”
    “……”
    “那也要砸，这是唯一的逃生出路！因为大门里面有钢筋！”
    【草，什么纪实校园啊，国外枪击每一天是吗！】
    【我想明白了，这太卑鄙了吧！】
    德鲁伊直播间的弹幕迅速刷过。
    【索伦的计划是这样，他故意在广播里强调了圣诞礼物，加上那个山堆的礼物盒，让人完全忽悠了一旁低调的工作人员，这样乍一看是不是入梦仪轨会镌刻在礼物盒里？但是根本不是，真正的承载入梦仪轨的材料，是活生生的人。】
    【原本之前主线里，是先看见怪异，然后被杀，被杀的人的灵魂被仪式转化成能量，用来开启第二重仪式，也就是后面所有阿卡姆人昏过去那个，但是这里的效果好像有点偏差，先是用人类作为材料，增强人的灵感，看见怪异，然后被杀。】
    【很正常吧，可能是之后改进了。】
    【这样的话，只要有邪教徒进入密大，那岂不是一定会发动这个仪式？根本不需要提前刻画吧？】
    【不，这个仪轨有问题，他们背上的那个我截图下来了，和之前黑猫他们上传的图案有点区别，和之前异乡人在密大校园里刻画的也有点区别，可能是前面一个版本的，我怀疑这个是专门用来坑人的，没有入梦功能，纯粹是重复杀戮和看见更多怪异这个循环。】
    【……对，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
    【还记得这里是密大吗？按照之前索伦的反应，他应该很忌惮密大的力量，所以他要在这里杀死所有的学生和教授，广播让人集中在礼堂就是这个目的！】
    兰恩抹了一把脸，把眼前的血色抹开，他放开了少年艾伯特，抓住了身边最近的两个教授。
    正好，就是之前的怪物系主任，和艾伯特的导师奥尔德斯，两位都是年纪不小的老头了，在所有人害怕尖叫的时候，只有他们几个教授还算淡定的站在原地。
    估计是年轻时候大场面见得多了，此刻面临危机也能保持冷静。
    “教授们，你们有办法毁掉那个仪轨吗？”兰恩问。
    怪物系的教授说：“唔，如果能让我靠近中心那边，有20%的几率。”
    “我有50%，”奥尔德斯摸了摸白色的胡须，“但是时间上来不及了，法术释放会耗费至少20分钟的时间，这20分钟时间我不能动弹也不能受伤。”
    少年艾伯特忍不住说：“20分钟，我们可以努力试试撑过去。”
    奥尔德斯看向了正在学生中间肆意杀戮的怪异：“但是我能一个人拖延10分钟，我的学生们全力之下打破玻璃逃出去也只需要10分钟。”
    在兰恩和少年艾伯特呆滞的目光中，这位优雅的老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还年轻，能比我这个老头活更长的时间，救更多的人，或者去探索未知的事物，这才是我教导你们的意义。”
    “我不能让学生死在我的面前。”
    说罢，他逆着慌忙逃窜的人流，朝怪异走去，怪物系的教授亚历克西斯和他并肩。
    “你不走？”
    “你个老不死就知道在学生面前吹牛！”亚历克西斯骂道，“没老子在，你能撑过10分钟？别忘了你上个星期还因为腰间盘突出被送校医室。”
    奥尔德斯哼哼：“老了怎么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王牌调查员。”
    小老头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还顺带翻了个白眼：“谁又不是呢？”
    第81章
    另一边。
    话说当初玩家们兵分三路，三路的领衔玩家分别是黑猫、德鲁伊和夜夜。
    说是领衔玩家也不尽然，硬要说起来的话应该说是直播间热度最高的三名玩家吧，德鲁伊就不用说，自从上次大主线后试探性开了直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加上他玩游戏确实有点东西，直播间留存率很高，夜夜他们则是刁民小队三位一体，直播间乐子浓度最高，而黑猫则是知名论坛大佬，开直播后大量云玩家就涌进来了。
    德鲁伊跟着兰恩他们去了礼堂，而黑猫则是选择和值班老师一起去找副校长，他没有兰恩的情报来源，但是也从之前值班老师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对。
    去教务楼的路上，黑猫旁敲侧击：“老师，你们之前说的什么法术，咱们学校里有多少人知道啊？”
    值班老师瞥他一眼，暗含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嗨，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啊，不然我们之前帮你们抓人干嘛，”黑猫拍了拍胸脯说，“我们就是想帮忙，这群信邪教的神经病太过分了，居然还想染指大学，指不定在打什么坏心思，这里可是神圣的学堂，怎么能允许他们胡来。”
    “就是啊，密大可是我们的向往！”黑猫身后的玩家帮腔，想到自己的角色卡，还演了一下，“我家远房亲戚的小孩还在这里上学，我铁定不能让他们胡来！”
    “我也想在这里上学，我铁定不能让他们胡来！”【多数服从少数】诚实地道。
    他这么一说，身后的玩家也纷纷道：
    “对啊，我想在这里上学，老师密大还收三十岁以上的吗？”
    “老师咱们的招生标准是什么？”
    “老师你看我怎么样，能吃能跑的，我可想来咱们密大上学了。”
    【住口啊你们hhhh笑死了什么夹带私货。】
    【看老师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值班老师：我第一次知道密大原来那么受欢迎。】
    玩家后面的话题越来越歪楼，值班老师的表情逐渐从怀疑到无语，到又有点小自豪，他确实是在想，什么时候密大的名声在外面效果那么好了，居然连义工队伍里也有那么多人憧憬密大。
    “咳咳好了，别多废话了，如果想申请密大请走正规渠道。”值班老师咳嗽一声，妄图端起高校的高冷帽子，但是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至于之前我们说的法术，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吧，教授和讲师、助教，加上部分高年级学生应该都知道。”
    黑猫：“那您说……这群邪、教徒会不会有内应？”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值班老师惊讶。
    因为玩家们都知道，艾伯特疑似在这个时期做双面间谍。
    “嗯……因为之前我听伊恩说有看到咱们学校的金发学长和这群人在一起。”黑猫努力给自己的推理找合理的借口。
    “这样吗，”值班老师没有赞成，但也没有否定，“我们先去找副校长吧，如果学校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手头上的东西也能阻止外敌入侵。”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教务楼，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黑猫的错觉，他总感觉校园里开始起雾了。
    这种不详的迷雾，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阿卡姆市。
    校长室在教务处顶楼，因为玩家人数太多，一半选择走楼梯一半坐电梯，电梯门开后黑猫紧随着值班老师走进顶楼，刚一走到这边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
    值班老师也发现了这一点，从走到跑，猛地冲到了校长室：“这里发生了什……！”
    映入眼帘的，是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还有在他旁边念念有词的中老年的教授。
    “朱利叶斯教授，这里是什么情况？”值班老师凑到中老年男人旁边，那位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左边眼睛下面有道竖着划过的伤疤，面部轮廓硬朗，给人感觉相当正派且严厉。
    那人没有回答，闭上眼专心施法，他手上绿色的光辉一闪而过，倒在地上的人胸膛上的伤口成功止血，只是伤口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愈合。
    这时他才睁开眼睛，说：“我来的时候副校长就已经倒在这里了，应该是受到了袭击。”
    “怎么会这样……”值班老师咬了咬牙，“他们的目标是密大吗。”
    “不清楚，你怎么带那么多人来这里，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朱利叶斯．加尔文警惕地望向黑猫他们。
    “噢，是义工，实际上刚才……”值班老师将之前发生的事，也就是在校园里发现了有可疑人员画效果不明的法阵的事告诉了朱利叶斯教授。
    “不明的法阵？邪教的成员吗？”朱利叶斯沉思道。
    “有这个可能，总之不能放松警惕，我本来想要来找副校长问问他怎么处理，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下可怎么办。”值班老师脸上写满了焦急。
    两人交谈的时候，黑猫等玩家正在搜查这个房间，早在看见有人倒在血泊当中时，玩家们的调查员dna就动了，在黑猫的指挥下一人搜查一处，【多数服从少数】不动声色靠近两个老师身边，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的同时，还不忘对这个老教授丢心理学。
    【你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啧，又是暗骰没过，【多数服从少数】在心中直叹气，这时朱利叶斯看向【多数服从少数】，淡淡地道：“这个时候更不应该让这些无关人员过多参与吧，我看那个所谓的装饰校园的活动就先取消，让这些义工都回家去，然后安排保安在校园内巡逻，留宿的学生回到宿舍或者集中在礼堂，比较方便保护学生们的安全。”
    他说的建议在这个时候非常有道理，值班老师也忍不住连连点头：“说的也是，那就先这样吧，先把副校长送到校医室，然后我去通知魔药系的教授过来看看。”
    听到他们的交谈，明显是要把玩家们排除在外，【多数服从少数】顿时急了：“等一下，我们可以帮忙的！”
    “抱歉，现在不需要过多的人手，而且你们中说不定有人和邪教有所牵扯，为了学生的安全，请理解这样的安排。”朱利叶斯的建议虽然有些无情但也合情合理，【多数服从少数】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机会。
    这时黑猫说道：“请等一下，你是这个学校的教授吗？”
    他问的是朱利叶斯，对方皱眉：“没错，我教历史，怎么了。”
    黑猫：“老师们，你们不觉得这个现场有古怪吗？”
    值班老师一愣：“什么古怪？”
    求偶数说：“这个房间里摆在展览柜最上面的东西不见了，我想那里应该不是特意空缺出来的吧。”
    他指的是校长办公室的办公桌正对着的展览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来说见过校长办公室摆奖状的、证书的、学生奖杯的，但第一次看见展览柜上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玩家们之前都丢了一个调查，结果被得出的结果亮瞎了眼。
    【b级道具送子树的种子】
    【永恒燃烧之剑（破损版）】
    【奇怪动物的尸体】
    【夜明珠】
    【天外陨石（等级未知）】
    ……
    总之是一群不明觉厉的道具，如果不是这个副本所有东西都不能外带，刚才已经有玩家忍不住下手了。
    当然这些东西中真正重要的信息是求偶数发现的，最顶上的一个展览柜是空的，但是从打开的痕迹和干净程度、落灰状况看，不太像是没有使用的。
    “也就是说这东西很有可能是凶手带走的，老师对这样东西有印象吗？”黑猫问。
    值班老师：“额，我很少来校长室，不过这个东西我确实有一点印象，因为之前校长好像说这是密大十年来最伟大的收藏，一颗来自梦境的种子。”
    梦境？梦世界！
    所有玩家，尤其是黑猫立刻明白过来副校长被袭击的理由，如果这真的是来自梦世界的物品，那么这就是凶手的目的，这可能就是索伦在找的梦世界的坐标！
    朱利叶斯：“那看来是入室抢劫，得快点去查看监控，凶手可能还没有走远。”
    黑猫：“不是没有走远，是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
    值班老师的表情顿时变了：“你是说……”
    【快，给咱们的名侦探黑猫放bgm】
    【放了放了，柯南主题曲怎么样。】
    【黑猫大佬推理好快！已经猜到凶手了吗！】
    【凶手其实挺明显的吧。】
    【是啊，还有那么多玩家在这里，大家虽然数值都不高，但是一个一个骰骰子总有一个过的……】
    【楼上的要笑死我了，之前玩家挡在两个老师面前我就察觉不对劲，果然在他身后玩家是一个个装模作样在调查投骰子。】
    【什么众筹破案】
    与此同时黑猫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推理秀，和弹幕猜的没错，之前玩家们早已把技能成功获得的线索上传玩家频道，而黑猫则是负责最后的线索组装和说出推理：
    “看伤口的走向，很明显凶手是从副校长背后捅刀，受害者没有明显反抗的痕迹，说明他大概率认识凶手，且从这个刀痕的走向和力度，可以分析出来凶手比副校长高，力气比较大，很大概率是个成年男性，其次受害者的血还是温热的，证明被害时间相隔不久。”
    黑猫不知何时从旁边的玩家脸上薅下一副黑框眼镜，配合直播间播放的bgm煞有其事地推推镜框，竖起一根手指指向朱利叶斯：“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手上身上溅有血液的朱利叶斯教授。”
    弹幕配合地刷起
    【虽然身体没变，但头脑依旧灵活】
    【依靠众筹线索，轮流过骰子的名侦探】
    【就是我黑猫哒！】
    朱利叶斯气笑了：“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怀疑我？我手上和身上有血是因为之前在抢救副校长。更何况如果说可疑，明显是你们这群在房间里动手动脚的人明显更可疑吧。”
    “那么请告诉我们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您之前说要去找监控，我已经让我的同伴去了，如果可以请说出准确的时间。”黑猫继续咄咄逼人，同时朝他身后的玩家使眼色。
    玩家频道：
    黑猫：兄弟们，凶手大概率就是他，来个点了‘妙手’技能的玩家试试能不能从他身上偷出那个藏品或者凶器。
    爵士怪盗：看我的。
    id为爵士怪盗的玩家若无其事地走到朱利叶斯背后。
    【妙手：成功】
    爵士怪盗勾了勾嘴角，他手刚从朱利叶斯口袋里拿出种子，就被一双年老而有利的手抓住。
    力量对抗上玩家输的一败涂地，朱利叶斯不费吹灰之力抢回了种子，这位原本看上去正派严肃的教授如今面无表情说：“怎么来碍事的人那么多。”
    这副姿态已经代表了一切，值班老师还没反应过来，黑猫发出一声暴喝：“抓住他！”
    朱利叶斯教授咧了咧嘴，从兜里拿出一瓶蓝色的魔药，毫不犹豫投掷在地上。
    玩家扑过来，药瓶破碎里面的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立刻蒸发，剧烈的白色气体从地上涌出，所有人身体一麻，眼前仿佛有无数影子在晃荡。
    等他们清醒的时候，朱利叶斯教授已经消失了，黑猫恨恨在论坛留言：
    黑猫：其他人小心点！密大的一名教授是索伦的人，他拿走了梦世界的种子，疑似会成为仪式开启的坐标！
    黑猫：想办法拦截他，@德鲁伊@夜夜，我们在教务楼，你们能过来围堵吗？
    黑猫的消息发出去半天没有回应，只有一些云玩家在持续不断顶帖，最后有看过两个直播间的观众出来说。
    是佛嘶：刁民小队那边不行，都被抓了。
    隔空示爱：我是从德鲁伊那边直播间出来的……那边也打得正欢，我看泪目了，呜呜呜呜第四天灾yyds
    ……
    视角回到礼堂，两个老教授正要用生命为学生争取出逃生的时间，但这时四散逃命的人群中有一群人十分冷静，甚至冷静中还有点兴奋和激动。
    一直簇拥在兰恩附近的德鲁伊和最强男默契地上前拦住了两位教授。
    “教授们还是专心念咒语了，这把年纪了还去战斗小心一个闪躲把老腰造进去了。”
    “对啊，夕阳红还是待在后方吧。”
    亚历克西斯一愣，吹胡子瞪眼：“你说谁是夕阳红？”
    “这是夸你们依旧有当年风范，”德鲁伊擦了擦汗水，“但是我们民族有个尊老爱幼的优良品德，看不得能当我爷爷的老年人去牺牲，所以别担心，十分钟也好，二十分钟也好，我们都能顶住！”
    他朗声问：“是不是啊兄弟们！”
    “嗷呜！我早就等不及了！”
    “刷怪！刷怪！我进副本就是要刷怪的啊！”
    “冲冲冲，首杀谁也别和我抢！”
    身着红色马甲的玩家们和周围面带恐惧逃跑的学生们不同，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恐惧或者绝望的情绪，逆着逃跑的人流带头冲锋，他们手上甚至没有合适的武器，大多数人还拿着之前做清洁时的道具，扫帚或者垃圾铲，又或者干脆是就地随手拿的刀叉，就这么鲁莽地挡在了怪异面前。
    【闪避：失败】
    手中拿着餐刀的玩家躲避不及，被怪异的镰刀击中，瞬间腰斩，步入阿龙的后尘，但是他身后的玩家们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一个倒下另外一个瞬间顶上，顺便拉了一把之前由于慌忙而倒在地上的学生。
    “你们这是做什么？”两位教授被德鲁伊和最强男拦着过不去，只能看见前面鲜血四溅，急得差点想从两人脸上踩过去，脾气暴躁的亚历克西斯指着德鲁伊的鼻子骂，“你们难道不怕死吗，我们保护学生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啊？那我们去送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德鲁伊的声音比他还大，“我们又不是密大的学生，用不着你们保护我们，我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看把小老头给气得，一时间甚至想不到反驳的话。
    奥尔德斯倒是还能保持冷静，但从他紧紧皱着的眉头上看，也不难看出他对玩家行为的迷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也有家庭和亲人朋友吗，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哼，理由啊，那很简单啊，”德鲁伊满脸自信地说出了相当离谱的话，“当然是因为密大是我未曾谋面的母校啊！”
    直播间弹幕纷纷跟上：
    【没错，密大也是我没有入学过的母校】
    【呜呜我要保护这里】
    【教授qwq我们都听见你们刚才说的话了教授，这要玩家怎么忍心你们去死。】
    【教授他有那——么好，我宣布两位教授就是我心中最好最好的导师了。】
    【我真的受不了这个qwq，看到这种老师保护学生的场面我会泪目死。】
    【啊啊啊啊啊玩家们一定要赢啊！】
    奥尔德斯无法理解，周围的密大学生也无法理解，现场能够理解此刻的玩家们的心情的，大概只有兰恩。
    红发少年略微低下头，抿起唇。
    啊啊，所以说玩家啊，一群让人又爱又恨的生物。
    他抬起头，拉着两位教授冷静地说：“教授们，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多争执一秒，就会多一个人死去。”
    两位教授也不是会犹豫不决的人，奥尔德斯叹息一声，说：“我开始念咒后无法移动，拜托你们了。”
    德鲁伊认真点头：“两边计划同时进行，教授你放心念咒，学生们就去想办法打破玻璃，我们绝对不会让怪异靠近你们一步。”
    奥尔德斯被转移到了一个礼堂的角落里读条施法，其他的老师也站了出来，有人组织慌乱的学生们想办法集中力量打破一片玻璃，亚历克西斯跟在德鲁伊他们身边：“我研究的领域是怪物系，不擅长念咒，但是给你们指导怎么应对怪异还是可以的。”
    德鲁伊闻言，二话不含糊，直接蹲下，让小老头踩在他背上观察：“麻烦你了。”
    小老头在这关键时刻没有任何迟疑，等获得足够的视野后，那怪异的身影清晰倒映在他眼底，亚历克西斯毫不犹豫地道：“东边那个，d级怪异石面鬼，吸血能快速自愈，想办法打他的眼睛。”
    玩家频道：
    最强男：东边的怪异，打眼睛！
    社畜：了解！
    id为社畜的玩家龇牙咧嘴，他脸色白的吓人，血条非常不健康，因为预设卡的数值基本都是普通人，而从很久以前刁民小队面对一个普通的d级怪异食尸鬼结果全灭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哪怕是等级最低的怪异，对玩家们也是碾压级。
    石面鬼的一击攻击就能对血条造成近半的伤害，也就是说运气不好的话被一击打成重伤就有可能直接昏迷，一昏迷就直接变成了石面鬼的盘中餐。
    再又一个玩家被石面鬼重伤后，长得像是大型蝙蝠、但是皮肤呈现灰色雕像的石面鬼看向被玩家挡在身后的密大生，眼里闪过深深地贪婪，就在它要扑击过去时，社畜毫不迟疑把餐刀对准了自己，一刀下去，血流不止。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吸引住了石面鬼的注意，放弃了原本的密大生，转而朝社畜袭来，这时一颗燃烧着金焱的子弹洞穿了它的眼睛。
    石面鬼惨叫出声，少年艾伯特冷静地装子弹，拔枪射击，周围的玩家也瞬间反应过来，趁着石面鬼失去视力，冲上去攻击。
    【斗殴：成功】
    【伤害：1】
    哪怕是刮痧，那么多人一起刮的效果也不容小觑，加上还有少年艾伯特的金焱灼烧，石面鬼很快倒下。
    众人刚要欢呼，怪异的尸体却化成了灰尘，银色的丝线被邪教徒背后的仪轨吸收。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疯狂诡异的呓语，紧接着看到了更多、更强大怪异。
    【草，怎么回事，打不完啊！？】
    【看来之前弹幕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仪轨太凶残了，估计是从怪异或者人类的死亡中吸取能量，临时增强人的灵感，看到更多、更高维度的怪异】
    【这完全只能送死啊！】
    【破解这个陷阱的关键应该是教授正在念的咒语，或者想办法等破窗，总之秘诀是尽量减少人员伤亡，甚至说尽可能限制怪异而不是击杀。】
    【这也太难了吧！本来杀怪异就很难了，还要限制？？】
    新出现的两只d级怪异，再加上之前干掉阿龙的那只，现场一共有三只怪异，德鲁伊发现骑在他背上的亚历克西斯似乎在发抖。
    “教授，怎么了？”
    “没什么。”亚历克西斯擦了擦冷汗，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镰刀手臂怪异。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它。
    c级特殊怪异，死神镰刀。
    死神镰刀整体看上去犹如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干尸，两条手臂都是镰刀所化，长达一米，挥舞起来必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兜帽下的面孔就犹如没有皮的和五官的人，任何不小心看到他兜帽下真容的人必定会遭受到它不死不休的追杀。
    同时死神镰刀那边的战场也是最惨烈的，到处可见被腰斩或者斩断四肢的玩家，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估计在某些开了视角保护的玩家眼里都是马赛克。
    德鲁伊把弹幕的提醒分享出来，并且冷静地陈述亚历克西斯对这个怪物的分析。
    德鲁伊：死神镰刀会率先攻击看见它脸的玩家，似乎具备一定的智慧，我们或许可以试试风筝流。
    德鲁伊：来个人吸引死神镰刀的注意力，注意死神镰刀展臂的长度，它挥舞镰刀的时候能伤害到周围直径两米内的事物，注意保持距离！
    在德鲁伊冷静的指挥下，原本因为变故而有些慌乱的玩家们瞬间冷静下来，由敏捷比较高的玩家充当诱饵，死神镰刀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终于有了一点副本打怪的感觉。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想办法吸引怪异的注意力！”
    “保持住保持住，不小心被重伤就换人顶上去，不要贪！玩家死亡我怀疑也会给仪轨提供能量，尽量不要死！”
    而其余数值不太擅长战斗的玩家则是充当战场医护人员，想方设法把重伤倒地的同伴运送到后方。
    抹茶奶绿焦急地对某个肚子上破了个大口子的人施展急救。
    【急救：失败】
    抹茶奶绿：……
    啊啊啊啊可恶啊，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卡我啊！
    “让开，我来。”一旁的密大生从怀中掏出止血布和绷带，动作熟练地给玩家急救。
    抹茶奶绿：“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安全啊！”
    密大生翻了个白眼：“我们是学生，不是易碎品，我们的命重要，难道你们的就不重要吗？别把我们当成温室的花朵。”
    抹茶奶绿一怔，她抬头看其他战场，只见现在战场分割成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自然就是玩家们在对抗那三只怪异，第二部分就是在想办法破窗的学生们，剩余的，就是穿插在战场上救人的部分玩家、学生还有教授。
    “这边人快不行了！”
    老教授麻利的凑到伤者身边，从裤兜里掏出药草，念念有词：“唉，出门吃饭没带魔药，现在熬制也来不及了，你忍着点。”
    说罢，他直接把裤兜里掏出的草药放在嘴里嚼吧嚼吧，然后‘tui’到了不疯腹部的伤上。
    现实中有点洁癖的【人哪有不疯的】：“……要不，我直接去死一次吧？我不介意的。”
    “说什么傻话。”老教授把草药抹开，淡淡地道，“我可是魔药系的，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死的。”
    不疯欲哭无泪：“不不不我真的不介意的。”
    “少说废话，挺过这次磨难，我给你写推荐信。”
    不疯猛地坐起身，目光锐利，重伤的身体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把老教授按在地上。
    老教授：“？我的草药那么有用吗？”
    他背后汗毛竖起，转过头一看，原本应该被玩家拉远的d级怪异蛇女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竖瞳直勾勾盯着不疯和老教授，刚才不疯把他推到才躲过了这一击，但是现在蛇女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一米以内，扬起巨大的蛇尾。
    周围的玩家在大喊让她躲开，不疯抬眼看去，眼眸倒映着不远处兰恩那头鲜艳的红发，还有朝自己抛来的手枪，说来奇妙，红发少年的眼睛明明是棕色的，这一刻不疯却不知怎么的联想到了兰恩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仿佛在说‘做你想做的’。
    她咬牙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对准了蛇女的胸口。
    不小心漏怪的玩家就在蛇女身后两个身位，但是明显已经赶不及，不疯身后就是老教授，她心想，哪怕为了我的入学通知书，老娘都要拼了！
    【孤注一掷开启】
    【射击：大成功】（连续射击）
    【伤害：2d6=6+6=12】×3
    子弹无误，犹如奇迹一般命中了被鳞片遮挡住的心脏，伤害扣满三连击，蛇女胸口直接开了三个大洞，倒在地上，不疯大口大口呼吸，赶过来的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倒下的怪异，又看了看浑身浴血的重伤状态的不疯：
    “卧槽？秒杀？”
    “？我们刚才打了那么久都还是刮痧？”
    【什么叫做残血战神啊！】
    【你们懂什么，这才不残血不会玩，我们跑团人都是这样的】
    【姐姐好帅好帅啊啊啊啊！】
    爆种完，不疯继续虚弱地瘫坐在地，扭头看老教授：“教授，我的通知书算数吗？”
    “……明年就给你保送到战斗系。”老教授说。
    第82章
    这些人，到底都在做什么。
    艾伯特沉默地站在原地，身边不停地有玩家冲上前，被怪异重伤又给拖回来治疗，以此反复，直到彻底昏迷过去，甚至被怪异杀死为止，才终于肯停下。
    温热的血洒向艾伯特，又透过他半虚化的身体，最后落入地上。
    这些人难道不会感到恐惧的吗？
    难道是因为在梦境里不会死，所以肆无忌惮？
    不，在这个记忆里，只要在这里待的越久，记忆就会越被模糊化，对死亡的恐惧不会减少半分，因为根本无法保障他们在被杀死以后，精神还能正常在现实中醒来。
    又或者是说——是因为他们信奉的神给他们完成了洗脑，所以这群人才会那么狂热？
    艾伯特看向战场边缘红发的少年，他手持着枪支援着玩家的行动，虽然枪技不如艾伯特，但也在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他脑中刚一升起这个猜想，下一刻却又自己摇了摇头。
    不是的，艾伯特比谁都清楚被信仰洗脑的人是什么样的神态，因为他自己就曾经在这种疯狂的组织里待过，某些狂信徒的精神已经彻底被麻痹，被支配，全身心只有自己的神明，这样的人……
    是不会呈现出如此耀眼的姿态的。
    “咔嚓——”
    在师生们的努力下，礼堂的防弹玻璃终于被打碎，被困的密大生们狠狠松了口气，随即有人站出来大吼道：“先把受伤的人运出去！”
    其他人立刻行动起来，密大学生们默默先把受伤的玩家排第一位，尤其是那些刚从战场上送下来的。
    躺在地上等着治疗后继续打怪的玩家：……？
    不疯刚安详地躺了不到两秒，就感觉身下腾空，自己好像被搬运了。
    她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个临时担架，密大学生们组成了个人形运送带，一个接一个把她运送到窗户那边，然后抬出礼堂。
    不疯：“？你们在干什么，给我包扎下就行了，我还能打的呀。”
    他们跑团玩家哪怕只剩1滴血，只要体质过了没有昏迷过去，急救和医学组合拳下来还能再打几个回合。
    谁会受伤了就直接脱离战场啊！
    “不，你不能！”密大生表情严肃，“你们已经做了足够的牺牲了，我们不能把你们再留在这里，放心吧，你们肯定是第一梯队撤离最危险的区域。”
    玩家们：？可是我们怪还没有打完。
    “不了不了您太客气了，应该你们先走。”玩家摆手，“你们可都是学生，还有大好前途。”
    “不！应该你们先走，你们已经为我们牺牲了太多！”密大的学生大声道，他身后的同学也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玩家诚恳地道：“不不不不我们真的不想走，你们走吧，不用带我们的，我们伤员太多了。”反正等他们急救好再走也行。
    学生们顿时红了眼睛：“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们不走的话，我们也不会走！”
    “就是！跟这些怪物们拼了！”
    “我本来毕业后也要去当调查员，保护民众是我们的职责。”
    直播间里
    【草啊他们是要笑死我吗，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啊orz】
    【又想笑，又想哭又好热血，tmd】
    【对啊，密大的气氛好好啊，他们每个人都好好啊qwq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的密大我爱死了。】
    【心情复杂，我明知道玩家们留下来，甚至挡在前面是为了打怪，但是还是会为他们挺身而出感到自豪和热血，我明知道学生们是误会了，玩家并不会死，但还是会为他们此刻的感恩而感动。】
    【大概这就是人性吧（倒下）】
    【反正我只想说一句话，密大通知书什么时候给我寄到家！】
    【密大通知书什么时候给我寄到家！】
    【密大通知书什么时候给我寄到家！】
    【密大通知书什么时候给我寄到家！】
    【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亲自去取的qwq求求官方了，捞捞我的密大吧！】
    【呜呜一想到在原本的世界线里，这群那么可爱的教授和学生会死在这里，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副本为什么是再现的啊】
    【楼上的，不要提醒我这件事情，我刚热血上头，现在又emo了】
    【对啊，这是再现剧本，如果当初没有玩家的话，这个礼堂会是众多学子和教授的埋骨地吧……】
    玩家和学生们争执不下，玩家们哭笑不得，甚至因为还在打怪异没有办法腾出手，只好看着学生们把满脸懵逼的伤员转送出去。
    这时，异变突起。
    原本已经被玩家溜到礼堂另外一个角落的c级怪异死神镰刀突然看向了礼堂的一个角落，不只是它，另外两只d级怪异也是如此，他们纷纷无视了跳脸挑衅的玩家，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那个方向是——奥尔德斯教授？！
    与此同时，奥尔德斯的读条也到了最后的阶段，或许是这些怪异感觉到了威胁，纷纷放弃了原本到手的猎物，朝奥尔德斯教授那边涌来。
    德鲁伊：各方注意，怪异过来了，想办法把它们引开！
    宇宙机：了解！
    宇宙机和他的亲友一起不怕死地凑到死神镰刀面前，尤其是凑到能看到他兜帽下干尸面容的地方，然后统一摆出嘲讽脸。
    然而以往会率先攻击这些玩家的死神镰刀，这一次却对玩家们视若无睹，只有玩家挡在他身前的时候会挥舞镰刀击杀他们，其余时刻都目标明确朝奥尔德斯教授的方向走去。
    德鲁伊十分焦急，因为如果怪异要前进的话，玩家哪怕用生命为代价也只能拦住几秒钟时间。
    “亚历克西斯教授，奥尔德斯教授念的到底是什么咒语，为什么怪异的行为模式完全改变了！？”
    “是一种古老的请神术的变种，”亚历克西斯的目光同样凝重，“原版是通过沟通离这里最近的神，献祭周围的一切生命来换取神的一次降临，奥尔德斯得到这个请神术后做了一点改进，将献祭的对象换成了周边的所有的魔力和灵性，并且不祈求神的降临而是换取一次注视，通过这样的方式减少代价。”
    “魔力和灵性……？”
    “没错，魔力我们所有人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和意志、精神力的强度挂钩，一次性抽空很累，但至少不会死，这样的话之前那个仪轨转换的魔力同样会被消耗完……”
    “以及怪异们会死。”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亚历克西斯转头看向出现在身边的红发少年，兰恩看向他，轻轻笑道，“我没说错吧，教授。”
    亚历克西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错，根据我们之前的研究，怪异的主要构成和人类不同，它们并非生活在现实维度，按理说它们应该都是梦世界的生物，但是不知为何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些生物就开始往现实维度迁移……咳咳，这都是后话了，如果感兴趣你们可以来报我的课，总之现在唯一能清楚的是，构成怪异的是类似于‘灵性’的东西，它们在现实中无色无形，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
    兰恩想起来自己能从怪异身上抽出的东西，原来如此，怪不得一抽出来怪异就干瘪了，类比过来应该是直接抽出了人类的血肉之类的东西。
    “它们应该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现在疯狂想要杀死奥尔德斯。”
    “那我们快点去阻止奥尔德斯教授吧！”德鲁伊焦急地说，“反正现在窗户已经打破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分钟，学生和教授们就能全部撤退，奥尔德斯教授不使用这个法术也完全没关系。”
    “晚了，这个法术一旦成功施展就不可能停下来，否则会引发更重大的后果。”亚历克西斯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老友，恐怕在开始念出法术后，他就没有想过能够活下去吧。
    “你们快走吧。”亚历克西斯朝奥尔德斯那边走去，“趁现在怪异已经完全被奥尔德斯吸引，你们快点离开礼堂。”
    “教授！”
    “我们不走！”
    “别胡闹了！”亚历克西斯瞪视德鲁伊，“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快滚吧，你们的义工时间结束了！别以为自己能做什么救世主，牺牲很好玩吗？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德鲁伊张了张嘴，这时兰恩淡淡地开口：“可是教授，你的学生们并没有走啊。”
    亚历克西斯：？
    他猛地回头，却发现在把在场的伤员都送出去后，密大的学生们并没有跟着撤离，而是一个个簇拥到奥尔德斯身前，自发形成了人墙。
    人墙的最外面依旧是玩家们，可惜依然难以抵挡死神镰刀的收割，每一次怪异挥舞巨大的镰刀，都有好几个玩家被腰斩倒下，内脏流了一地，亚历克西斯的眼睛瞬间红了，整个人怒发冲冠：
    “你们在做什么，窗户都开了，为什么不离开！”
    小老头整个原地跳脚。
    兰恩冷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因为如果他们离开，他们的教授就会死，负责殿后的人也会死，如果怪异走出去的话，尚还在校园里的人说不定也会死，但是如果在这里让教授的施法成功，可能牺牲会更少一点。”
    虽然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今礼堂的现场已经被一种向善的氛围感染。
    由教授们开始，到后来的玩家催化，或许一开始学生里并非只有无私的好人，他们有的人也会害怕，也会怯弱，也会求生欲拉满。
    但在接二连三的高尚者出现时，那种无私会成为一种榜样，传染到现场所有人心里。
    越是善良的人，越会被感触到。
    他的声音缓缓低下来，抿唇笑道：“您教了一群很好的学生。”
    哪怕是他，在这一刻也有了一种强烈地冲动，想要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但是要如何做到，他目前还没有头绪。
    “说什么我有一群很好的学生，”小老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红发少年，“你不也是密大的学生，不也是我的学生吗？”
    兰恩愣了愣，不等他反应过来，小老头已经拔腿朝那边冲去：“想杀我学生，先过我这一关，谁还有枪或者棍子，拿给我！”
    原本拿着木棍的玩家把棍子丢给了亚历克西斯，小老头原地跳起接过棍子，大声道：“不要从前面攻击！从后面或者旁边，注意镰刀划过的轨道，想办法近身，这种武器很难打近身战！”
    “您说的简单，这要怎么近身啊！？”id为路人甲的玩家欲哭无泪，他咬着牙和另外一个玩家从后方接近死神镰刀，死神镰刀没有回头，后面却仿佛长了眼睛般，镰刀携着死亡的气息挥舞过来。
    【闪避：成功】
    路人甲的闪避成功，但是另一个玩家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从脖颈处飞溅到路人甲脸上，路人甲心跳如鼓：
    ‘系统，申请燃运，投敏捷！’
    【敏捷：失败】
    【燃运中，幸运-21】
    【敏捷：成功】
    消耗21点幸运补足敏捷失败的点数，路人甲一路连滚带爬，奇迹一般在死神镰刀再次挥舞镰刀前滚到怪异脚边，然后死死抱住对方的大腿试图破坏它的平衡。
    【力量对抗，双方差距过于悬殊，需要困难成功】
    【力量：失败】
    奇迹果然不会连续发生两次。路人甲欲哭无泪地想，死神镰刀在玩家的推拉前连摔倒的趋势都没有，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镰刀的刀刃已经贴上路人甲的后背。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小老头已经高高跃起，趁着路人甲吸引死神镰刀的时候，他一伸木棍，使了个巧劲撞向怪异的肩膀。
    原本还能保持站姿的死神镰刀身体一下摇晃起来，周围的玩家感受到了机会纷纷围攻上去。
    说不定能行！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别的玩家的大喊声，似乎在提醒什么，围攻死神镰刀的玩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从后方撞飞。
    玩家：？
    只见原本在另外一边被玩家围攻的另一个d级怪异巨型食人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疯一般冲过来，挥舞着巨大的木槌把玩家一个个击飞，瞬间给死神镰刀解了围，玩家吐血之余震撼道：“怪异有智慧的吗？”
    怎么还能友好互助？
    没有了玩家的推波助澜，死神镰刀只是摇晃了一下身体就再次稳住，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镰刀再度收割走一个个玩家的性命，小老头红了眼睛拼命用木棍朝怪异打去，后面的玩家冷不丁突然狠狠把他推开。
    取而代之是玩家的手臂被斩断了，亚历克西斯的身体撞倒在一边，老人家身子骨脆，刚才能跳那么高都是在透支老腰老腿，这一下站都站不起来。
    “这不可能、d级怪异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智慧。”
    死神镰刀继续朝奥尔德斯走去，挡在前面的玩家依旧不是一合之敌，兰恩的眼睛里倒映着这一幕，脑海中甚至忍不住动摇起来，喃喃：“难道是因为现实已经锚定密大师生会死在礼堂里，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这一幕吗？”
    关于之前艾伯特的话，兰恩并非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他对于梦境中所谓‘注定的命运’有一套自己的理解，因为在之前的节点，他已经证明这里故事的细节确实是可以改变的，不能改变的或许只有现实中的‘结局’
    就比如，在现实中，艾伯特未来并没有怀疑稽查局并且会在异乡人里继续卧底，那么不管在这段梦境里改变了多少细节，都会导致这个结局，只是过程不一样罢了。
    那么既然如此，就要清楚哪些是已经被锚定了的结局，哪些是尚还可以改变的过程，然后尽量做到在不动原本结局的情况下改变这些过程。
    虽然目前兰恩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至少，他现在做不到让这么一群可爱的人在面前死去。
    他已经决定好，哪怕等一会会暴露身份然后被踢出这个节点，也要救下这里的师生。
    这时，兰恩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仔细一想，应该是原本在耳边泼冷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咦，艾伯特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面的义工已经倒下，原本玩家们就分路了，再加上一部分玩家重伤提前被密大学生送了出去，到现在还能站起来的玩家所剩无几，原本挡在学生们面前的人已经稀疏，露出后面学生们组成的人墙，眼见锐利可怖的镰刀就近在眼前，学生下意识惨叫一声，但是她没有移动，只是哭着闭上了眼睛。
    砰——砰——
    燃烧着金焱的子弹不断贯穿怪异的身躯，试图停下死神镰刀的脚步，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虚幻身影挡在密大学生面前，表情狰狞地不断朝死神镰刀开枪。
    但是子弹穿过了怪异的身躯，没有造成任何一点伤害，因为现在并非是‘节点’，依旧是已经发生在‘过去’的记忆。
    兰恩看着艾伯特怒吼着试图拦截怪异，他眼神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麻木，眼底燃烧着火焰。
    不如说，之前的冷漠和麻木不过是对方强行伪装出来的假面。
    “所以说了……”兰恩低喃，“越是心善的人，越是看不得这一幕啊。”
    但残酷的是，对方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因为这一幕是已经发生的过去。
    而艾伯特，是活在已经失去的未来的大人。
    他不过是向着过去的幻影发出怒吼。
    红发少年朝怪异走了过去，他已经准备好哪怕强行被挤出这段记忆也要出手的准备，这时，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的奥尔德斯突然睁开了眼睛。
    血液从他的眼睛、耳朵、鼻子乃至嘴角不断留下，因为强行省略了一段咒语而受到了反噬，一股无比虚弱的感觉从体内袭来。
    他并非对外界一无所觉，只是施法过程中无法被打断，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无论是哪个地区的请神术，施法过程和咒语都有着十分严苛的要求，甚至有些还需要搭配取悦神明的动作或者舞蹈、祭祀，奥尔德斯之前也深入研究过这些祭神仪式，简单来说，这些看似多余的动作，其实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少神明的反感，尽量保全自身。
    奥尔德斯的这个法术是从正规的请神术当中延伸，因此才需要那么长的准备时间，否则如果惹怒了神明，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他果然，没有办法看着学生死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神明要降下惩罚，就只惩罚他一个吧。
    在强行提前展开的法术下，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学生、老师还是玩家，全都一脸茫然地倒地，感觉像是通宵了三天三夜一般，眼睛都睁不开，大脑疯狂传来疲惫的信号。
    这就是被一下子抽空魔力的感受，现在礼堂的所有魔力都被献祭一空，呆立在原地的d级和c级怪异也没有再攻击，他们的身体突然开始分解，灵性被法术的效果强行从身体里抽出，就如同之前被兰恩用权杖攻击过的怪异一样，身体逐渐干瘪下去，最后成为一张单薄的皮。
    在场的学生们虚弱地笑了，有人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但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没有，他们都知道这并非是结束，至少不是一个可以庆祝的结局，亚历克西斯只是悲哀地注视着自己的老友，奥尔德斯面色平静地回视他，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别担心，我的朋友，死亡不过是另外一场漫长的旅程。”
    “你倒是得意了，”亚历克西斯说，“tmd，力挽狂涛，死得那么帅，真让人嫉妒。”
    奥尔德斯笑了笑，他平静地凝视着虚空，等待着那神明的注视，和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惩罚。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无事发生
    亚历克西斯：？
    奥尔德斯：？
    奥尔德斯感觉到了一股视线，他猛地转过身去，却发现是一个红发少年正在盯着他。
    兰恩：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应该看那边一眼。
    还有，他的mp（魔力），好像满了诶：）
    第83章
    他是……谁？
    在和那双棕色眼睛对视上后，奥尔德斯心头一紧，竟然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奇怪，他分明觉得这位红发少年无比眼熟，似乎是他们密大的学生，但是仔细回想后，却又在记忆当中想不起来他的具体身份。
    只是那双眼睛，有种奇异的压迫感，让奥尔德斯不敢继续对视。
    奥尔德斯脸色变了，刚要转头提醒亚历克西斯，这时身体和灵魂深处却传来一阵阵虚弱感，这是施法后的副作用。
    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耷拉下去，最后一眼，奥尔德斯恍惚间看到红发少年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那棕色的眼睛恍惚间似乎隐隐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与此同时，一个可怕的猜想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那莫非是……
    可惜，奥尔德斯没能继续想下去，意识就先一步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
    “奥尔德斯、喂奥尔德斯！”
    耳边有声音在不断响起，奥尔德斯睁开眼，眼底映入亚历克西斯那张老脸。
    “别叫了，还活着。”
    “你吓死我了。”亚历克西斯松了口气，“你是怎么回事啊？刚才突然叫不醒了，我还以为要给你准备后事了呢！”
    奥尔德斯一时没有说话，问：“我刚才晕过去了多久。”
    “也没多久，不到半个小时。”亚历克西斯说，“你晕过去后不久也有不少魔力被抽空的义工和学生陷入昏迷，还好怪异不见了，我们这些还能动弹的人趁机把那个仪轨破坏掉了，然后魔药系的教授组织学生照顾受伤人员，还从离这里不远的魔药研究所拿了很多魔药过来，不然你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确实，经过他这么一说，奥尔德斯发现自己原本亏空得厉害的身体和精神好了很多，虽然没有恢复到全盛状态，但至少能够走动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观察周围，现在还能行动的义工和学生们正在救援这次行动中受伤的人，红发少年的身影也俨然在列，他走到金发的艾伯特身边，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话说，你之前施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很大的副作用吗，之前还说什么死亡是另外一场旅行之类的话，我那个时候连在你的葬礼上的发言都想好了。”小老头还在发牢骚。
    “我也以为我必死无疑，但是现在看来是捡回一条命。”
    亚历克西斯表情严肃：“说真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奥尔德斯微微摇头，半开玩笑道，“可能是神明大人最近心情很好，所以不计较我的冒犯？”
    亚历克西斯满脸无语：“你当我傻吗？”
    “谁又知道呢，”奥尔德斯耸耸肩，“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是没事吗。”
    亚历克西斯缓缓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好如此吧。”
    “走吧，我还有点事想要确认。”
    奥尔德斯站起身，和老友互相搀扶着走向艾伯特那边，红发少年和艾伯特站在礼堂中央，他们身边就是之前手牵手围成一圈的邪教徒们，不过现在这几人已经变成了干尸，就像是金字塔下压了几千年的木乃伊，尸体的水分已经被完全蒸发，看起来相当可怖。
    他们背后皮肤上刻印的仪轨也模糊了许多，但是对于奥尔德斯来说哪怕是再模糊一点他也能认得出来。
    因为这个仪轨的其中一部分，和他的研究重合了。
    奥尔德斯的视线慢慢集中在沉默站立的艾伯特身上，发出了一声叹息：“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亚历克西斯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艾伯特，又看了看奥尔德斯，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奥尔德斯，难道说……”
    奥尔德斯没有说话，艾伯特低着头：“对不起，导师。”
    虽然艾伯特当时也没有选择，他被派到这里来的任务就是潜入奥尔德斯的研究所，弄到他的研究资料。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尤其是在目睹了密大师生差点团灭的惨剧后，艾伯特心中的愧疚感快要将他压垮。
    “回答我的问题，艾伯特，”奥尔德斯依旧面色严肃，“你加入邪教了吗？这一切的袭击和你有关吗？”
    “我……”艾伯特看着奥尔德斯严肃中带着痛心的眼神，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虽然加入了异乡人，但是这都是因为稽查局的卧底任务，至于袭击密大，这在他原本和稽查局接头人员的计划中根本不该发生。
    但事实是，他确实是造成如今局面的帮凶之一，看着地上死亡的义工们，艾伯特实在难以说出他和这一切无关的话语。
    倒是小老头反常地为艾伯特说话了：“奥尔德斯，你冷静些，好好看他身上的疤痕。”
    小老头毫不犹豫把艾伯特刚收拢好的衣服拉开，只见绷带几乎包裹完了艾伯特的胸膛，从血液渗出的痕迹来看，这一道伤疤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划开。除此之外身体上还有着大大小小其他伤口。
    “如果不是他之前拼死战斗，学生和义工们死伤可能还会更多。”亚历克西斯说道，“我不觉得如果他是邪教的卧底的话，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这时，围观的兰恩突然问道：“艾伯特学长，你们实验室的资料，你有外传或者给过谁吗？”
    艾伯特只将资料给两方人马看过，在兰恩的干涉下，他在这个梦境里并没有将完整且正确的资料交给异乡人，而是交给了……
    等一下……
    艾伯特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睁大眼睛，心却逐渐沉入不可见的深渊。
    ……稽查局。
    只有稽查局得到过这份完整的资料！而且他明明发送了情报，到现在为止却依旧不见稽查局派来的调查员。
    艾伯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立刻从兜里拿出一个特殊的通讯设备，一看到这个设备，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立刻挑了挑眉，两人都觉得很眼熟。
    这不是稽查局的东西吗？
    “……没有信号。”艾伯特呆呆地看着稽查局内部发的通讯设备，当初将这个交给他的人明明说只要还是在地球上，这个设备都能起效果的。
    “给我看下。”亚历克西斯从艾伯特手上接过这个设备，“果然是稽查局的东西，奇怪了，按理说这个设备哪怕在深山老林里都有信号的，那群稽查局的研究员虽然在神秘领域的研究成果一般般，但在科技上面他们确实有点东西。”
    “除非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兰恩突然抬起头，轻声说。
    几人沿着兰恩的视线，看向空中，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逐渐灰蒙蒙下来，这不是天气的转变，而是因为不知何时起，密大内部开始蔓延出淡淡的迷雾。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玩家频道
    芭芭：有人嘛！出大事了！你们到底去哪了啊！为什么我艾特都没有人回我！德鲁伊那边的人全军覆没了吗！？
    黑猫：我刚才艾特也没有人回，德鲁伊那边从直播间来看战斗得正激烈，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啊？
    芭芭：别提了，他们全都被抓住了，应该是类似催眠的法术，一个个现在论坛都不能登上了，看着怪渗人的。
    黑猫：那你怎么没事？
    芭芭：这件事说来话长……
    笑死个人：我来替他说！我是当时刁民直播间里的观众，可笑死我了。
    笑死个人：事情要从你们分道扬镳说起。
    当时玩家队伍一共分了三支，德鲁伊和兰恩他们去了礼堂，黑猫跟着值班老师去了教务楼，而最后的刁民小队则是和其余留下的玩家一起看守这些可疑人员，并且顺便在密大校园内巡逻。
    因为单纯看守人太无聊了，刁民小队就选择了在校园内巡逻的任务，顺便还可以给直播间的观众直播一下密大校园的地图，可谓是一举两得。
    一开始一切顺利，巡逻虽然无聊，但是密大这个地图大家都很感兴趣啊，这一路看下来，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地图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地图了，夜夜夸下海口，将来密大图一定会开，不然以这个庞大的工作量，如果后续剧情不采用的话，程序员和美工会上吊在狗策划的门口。
    直播间的观众也表示赞同，但是就这么巡逻太无聊了点，闲来无事为了防止观众流失，刁民小队理所当然开始整活，最后由今天脸格外白净的芭芭成功骰出潜行大成功，拔得头筹。
    在直播间观众的见证下，芭芭原本显眼的身形彻底就消失了，是的，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草啊，这根本不是潜行，这是魔法吧！】
    【芭芭移动去哪里了？为什么我看不见他？】
    【好家伙，这是潜行到异次元当中了吗，我直接好家伙。】
    直播间弹幕都在刷‘哈哈哈哈’，夜夜他们也在一边笑一边和芭芭玩捉迷藏，似乎是想要验证骰出潜行的人能否被找到。
    变故就发生于这个时刻，原本还在找芭芭的夜夜他们突然顿住了，然后在直播间观众的注视下，他们几人面无表情转身面向一个方向。
    迷雾越来越浓郁，在这迷雾当中，缓缓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一个很让人眼熟的白发男子出现在了刁民小队面前，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刁民小队的直播间瞬间炸锅了。
    【卧！槽！】
    【大boss突然出现！】
    【没有一点点防备】
    【没有一丝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够了啊楼上的，本来被吓得一哆嗦，现在看到弹幕情绪都没有了】
    【索伦啊啊啊啊啊卧槽，突然出现吓老子一条】
    【什么boss骑脸啊，夜夜你们快上啊！】
    【等等，你们不觉得刁民小队有点不对劲吗？】
    夜夜确实不对劲，不只是他们，还有周围的所有玩家，面对凭空出现的大boss，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所防备，相反还乖乖站在原地，表情僵硬而呆滞，索伦挥了挥手，玩家就乖乖跟在他身后，混在异乡人的队伍里前进。
    【卧槽，夜夜他们怎么了？】
    【看着情况，不会是被施法了吧？】
    【什么啊什么啊，才刚见面？？不是，准确来说连boss的面都没有见到吧！？怎么这就全军覆没了】
    【该死，为什么感觉索伦比之前还要强啊，还是说因为现在玩家用的预设卡，所以是玩家太弱了？】
    【不清楚，但是我好担心啊，对了，芭芭他呢？】
    【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会是在异次元中被催眠了，然后索伦不知道吧？】
    【笑发财了不会吧，不会有人倒霉到被催眠了，然后因为boss找不到人所以没有下达命令结果被遗忘在异次元里吧？不会吧不会吧？】
    【芭芭：你们也太损了！】
    回到现实。
    玩家频道
    黑猫：所以，你真的是因为被遗忘了，所以才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芭芭：……
    黑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睡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芭芭：别笑了（黑线）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还不知道索伦的方位呢！
    芭芭：差不多是这样，啧，他们走后一段距离我恢复了意识，然后现在跟在他们身后，好消息是他们不急着干掉玩家，有可能是要用玩家来干什么。
    黑猫笑过了也恢复了正常，继续分析boss的目的：联想到之前阿卡姆市，索伦开门肯定是需要活体献祭以及作为开启入梦仪轨的垫脚石的，因此才留着他们吧，不会好在我们有芭芭，现在知道了他们的所在地就好办了，得快一点去阻止他们！
    芭芭：对了，这个副本是限时副本，你们知道副本的具体结束时间吗？我们还来得及吧？（迟疑
    黑猫：这个我本来也想不通，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
    黑猫：你们看天空。
    芭芭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天空：“……没什么特别的啊……草，月亮怎么那么大？”
    黑猫：今晚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月食’，这一点我已经问过值班老师证实了，还记得吗，在克系世界里，各大仪式一般都和特殊的星象有关，之前阿卡姆的仪式也是在月食日发生，月食将会在下午5点45分开始。
    黑猫话音一落，所有玩家都收到了提示。
    【副本结束时：4：10：11】
    芭芭：还有，还有三个小时。
    黑猫：想什么呢，这个时间估计是月食结束的时间，现在5点30了。
    芭芭：那不是只有十五分钟了吗！
    黑猫：是啊，情况紧急，来不及汇合了，把坐标发过来，我们各自赶去那边！
    兰恩这边的玩家同样收到了提示，他们也看过了玩家频道黑猫的分析，纷纷大喊：“只有15分钟了！”
    奥尔德斯皱眉：“什么15分钟？”
    兰恩满头冷汗地替玩家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发现这伙邪教徒进入密大应该不是为了报复，证据就是他们在密大校园内画各种各样的法阵，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要举行什么仪式，而仪式一般不是在特殊星象时举行最好吗？”
    “你是说今晚的月食？”奥尔德斯皱眉，“确实很有可能，月食已经快开始了，但是我们要如何知道他们在哪里举行仪式，密大面积不小。”
    这时，一旁的德鲁伊说：“我们有一个同伴之前在巡逻的时候遭遇了索伦，现在正在跟在他身后，我想我们应该有办法找到他。”
    德鲁伊说的比较含糊，主要是他原本是想说他们可以通过电子设备联络，但是电子设备刚才证明了没有用，收不到任何信号。
    嗯，这个时候说的含糊点比较好。
    果然，因为事态紧急，两位教授也没有计较这个的意思，只是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嗯？”德鲁伊惊讶地盯着他们。
    “你这是什么反应？”
    “额，不是我们自己去就行了，那边还有我们的人，”德鲁伊尽可能委婉，“太危险了，你们作为老师还是组织学生去避难比较好。”
    奥尔德斯平静地直视他，眼神里闪过疑惑：“要避难也应该是你们去吧，这里是密大，我们有责任保护我们的学校，但是你们没有。”
    确实。
    德鲁伊张了张嘴，一副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挠了挠头发。
    说起来，这个副本好像有要遵守角色卡人设的规则。
    那完了，他们似乎，应该完全搞砸了。
    不会被直接踢出去吧。
    德鲁伊小心翼翼地道：“因为憧憬密大，想进这个学校，这个理由不行吗？”
    “当然不行。”奥尔德斯满脸严肃。
    【呜呜呜不会吧，不会要踢人出去了吧。】
    【很正常，之前玩家们表现得那么上头我就猜到了，虽然很热血很感动，但是确实从他们原本的角色卡逻辑是说不通的，他们大部分的预设卡都只是普通人，哪有那么多热心肠的圣母。】
    【楼上的，杀人或许需要理由，但是救人可不需要。】
    【是啊，为善，是不需要逻辑的，哪怕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人，他也有权利拿出一块生活费中的五毛来帮助比他更穷的人。】
    “至少，得先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然后去参加明年的入学考试，”奥尔德斯写满严肃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么多人，我的推荐信可写不过来，不过放心吧，我们密大有特别加分制度，给一些参与过非自然调查或者为密大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学生，我觉得你们就符合这个资格。”
    周围的玩家呆住了，随后一个个欢呼雀跃。
    【卧槽！？我我我我好羡慕】
    【我嫉妒死（面目扭曲）啊啊啊啊啊啊让我进去！再不进去我要化身成怨鬼了！！！】
    “所以让我们出发吧，去从那该死的邪教徒手上保卫我们的学校！”
    “喔喔喔喔喔喔！”
    “冲啊啊啊啊！”
    奥尔德斯的一番话语，把玩家们心中的热血都给激发出来了，德鲁伊甚至在直播间放下豪言：“打完这波就可以去密大上学了！到时候给你们直播密大日常生活。”
    【好可爱的主播hhhh这是完全上头了呀】
    【这种宣言，怎么有种立flag的感觉】
    【德鲁伊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旗】
    【唉，我都不忍心提醒他密大只是个幻影了】
    不管玩家是忘记了，还是特意没有想起这个事实，至少在这一刻，原本打完礼堂副本，稍微气势有些颓废的玩家们重整旗鼓，气势汹汹地朝芭芭发过来的坐标走去。
    当然也不是在场所有密大师生都参与了，还是留下了部分人照顾受伤的人员，原本德鲁伊还想让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这两位老教授也留下来的，毕竟两位年纪大了，再者还都受了伤不是全盛状态，但是拗不过他们的坚持，只好一同出发。
    在前行的队伍中，兰恩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双眼失神的少年艾伯特。
    至于成年版，不知为什么从礼堂副本结束后就一发不发地消失了，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可能是对之前上头的自己感到羞耻就暂时不敢来见他？
    但无论如何，对方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不出所料，和索伦的决战就是艾伯特记忆中的最后一个节点。
    同时，也是兰恩能否改变密大结局的关键。
    第84章
    完蛋了完蛋了！
    一次潜行时间快到了，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啊！
    芭芭蹲在草丛里不停抖腿，看着不远处密大的广场上密集的玩家们和邪教徒，好消息是玩家们恢复理智了，看来那个催眠的法术不能持续太久，坏消息，玩家都被绑起来了，还被邪教徒们围在中间，看起来真的要成为祭品了。
    最中间众星拱月的男人就是索伦，只不过和玩家们印象当中的相比，这只索伦更加年轻一点，手脚完整，脊背挺拔，总之一看就好像更强一点。
    芭芭不敢观察太久，生怕被发现，一次潜行的时间只有顶多半个小时，现在时间快要到了。
    要死要死，黑猫和德鲁伊那边能不能行啊？能不能行？怎么还没有人来……
    说曹操曹操到，芭芭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广场中央的索伦抬起头，看向迷雾。
    玩家们和密大师生从迷雾里走了出来，广场中央的邪教徒安静了两秒，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确实，和这群衣着完备的邪教徒比起来，玩家和密大师生属实是有种残兵败将的感觉，大多数人身上或多或少还受着伤。
    但是索伦没有笑，相反表情还十分凝重。
    原本以为那个计策能让这些人死在礼堂里，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索伦看向这群队伍中明显不是密大学生的人，这些就是自己属下提到过的义工？还有……
    索伦轻笑出声：“你还在那里做什么？艾伯特。”
    他远远向着金发少年伸出手，平淡的微笑中深藏着恶意：“快过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密大的队伍肉眼可见地愣住，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有认识艾伯特的学生不敢置信地问：“艾伯特学长，这是真的吗？”
    “学长，他是在骗人的对吧？”
    艾伯特没有说话，但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唉，别啊，艾伯特他其实是双面间谍，他其实还算好人啦】
    【但确实密大是因为他毁灭的，这点倒也没有错】
    【呜呜呜纠结，我原本还挺喜欢艾伯特的，但是我现在更喜欢密大qwq，之前的礼堂副本我太感动了，现在忍不住对间接造成密大毁灭的艾伯特都讨厌起来了】
    【别啊qwq为什么啊，阳光大狗他那么好】
    【他已经很久不是阳光大狗了，在暴露身份开始，他在这里就是白切黑了qwq】
    离艾伯特比较近的人下意识远离了他身边，仅仅几秒钟时间艾伯特身边便多出了一片小空地，只剩下红发少年依旧站在原地，似乎不受外界的影响，他偏过头看向少年艾伯特，对方面无表情，似乎对周围人的的排斥没什么反应，但兰恩却能看见他眼底的压抑和痛苦。
    对方这种状态，他之前也见过一次。
    没错，就是在上次主线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兰恩还不知道艾伯特那是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发现自己被稽查局欺骗了。
    他所作的一切牺牲都是无谓的，甚至是助纣为虐，而卧底又是一项对精神极其高压的工作，导致对方现在被逼到了极限的境地。
    不妙啊。兰恩心想，无论他之后想要做什么，计划的中心肯定绕不开艾伯特，因为对方才是这个考验，这个梦境的主人，如果他现在就直接自暴自弃的话，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只会无限缩小。
    兰恩想劝劝艾伯特，但不巧现在不是这个时候，在初步动摇了一下密大那边的军心后，索伦进一步开始了应对。
    原本一名稍微靠前的学生表情突然逐渐变得呆滞，随后猛地袭击了离他最近的玩家。
    玩家：“？等、什么情况？”
    没有人解释情况，玩家和密大师生队伍里不断有人反水，原本整齐的队伍顿时混乱了起来。
    兰恩瞬间明白了索伦的意图，先是点出艾伯特的背叛，而后又开始只控制个体学生，进一步分裂密大群体。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是那么谨慎到可怕。
    但是——
    越是着眼于眼前，越是可能会忽略身后的漏洞啊！
    在潜行即将失效时，芭芭毫不犹豫对着索伦就是一个背刺！
    “食我咸鱼突刺啦！”
    索伦瞳孔猛地一缩，但还是在最快限度内反应过来，他单手抓住了芭芭手里的武器。
    【力量对抗：失败】（双方差距过大）
    【闪避：失败】
    两个接连失败，芭芭被索伦抓住了武器，然后反过来把匕首直接送到了芭芭的心口。
    芭芭茫然地吐了口血，然后被从旁边涌上来的邪教徒捅了无数刀，在人多势众的debuff下，芭芭的血条迅速下降，直逼底线，这些围着他的邪教徒没有一个人停手，表情扭曲而狂怒，拔出刀子继续插，看情况是想要把芭芭剁成肉酱。
    【芭——芭——】
    【我很想说芭芭你死的好惨且好菜啊hhhh又是什么都没做到就死了，但是这次，你其实做到了！】
    芭芭在死前露出了肆意的笑：“干他们啊！”
    索伦猛地回过头，只见原本被绑得死死的玩家们全部都挣脱了束缚，之前芭芭的背刺不过是最后潜行大成功的物尽其用，但他真正的任务已经完成，在索伦对密大师生们释放催眠法术的时候，芭芭早就开始行动，趁索伦的注意力放在密大师生上，悄悄绕过了邪教徒去到夜夜他们那边。
    玩家们瞬间开始反击，攻守之势替换，随着玩家们挣脱束缚，广场一下变得拥挤起来，夜夜他们抄起随地捡的木棍或者树枝朝索伦那边打去。
    因为过多的干预，索伦这时也没有办法再施展需要长时间准备的法术了。
    但无所谓，因为战斗力，要多少有多少。
    索伦他们提前来广场的这段时间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将入梦仪轨刻画到了广场的每一处。
    迷雾越来越浓，玩家们熟悉又陌生的怪异再度从浓雾当中走出，无差别屠戮在场的所有人类个体。
    原本分割的战场瞬间混乱了起来，首先冷静下来的是玩家们，夜夜在玩家频道大喊：快点退出入梦仪轨笼罩的范围，并且把仪轨破坏掉！
    蜀黍浩：尽量不要受伤！无伤脱离！这些入梦仪轨的特性本质上就是使得玩家看得到怪异，被怪异击杀，获取能量这么一个过程！我们不动声色把邪教徒也给绑出去，让他没有能量可用！
    阿龙：了解！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做起来困难重重，因为这些邪教徒和玩家有着如出一辙的疯狂，他们根本不在乎自身受到的损伤，而且似乎提前收到了什么指令，哪怕死也要拖着玩家一块。
    而玩家这一次却相反，因为不能死而变得有点束手束脚。
    一来二去，玩家们就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不敢轻易死，还要注意不要弄死邪教徒，颇有些捉襟见肘。
    德鲁伊也同样在下面奋勇作战，身上被邪教徒砍了好几刀，血流不止，着急地想着破局的办法，这时，直播间的观众说：
    【坚持住德鲁伊，黑猫大佬带着救兵来了！】
    【没错，再坚持一会，他们很快到了！】
    德鲁伊焦急：“不啊，叫他们别那么快过来，索伦的入梦仪轨需要大批的人充当能量源，还有第二阶段的垫脚石，这个时候不是人越多越好，相反是人越少越好，唉，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带密大师生他们过来的！”
    德鲁伊已经有点后悔了，明知道索伦的布置，明明他们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却还是致使大家进入这种尴尬的局面。
    德鲁伊已经隐隐看到密大师生们那边也同样被怪异缠住，当然因为那边比较偏边缘，只是个d级怪异，学生们也能勉强应付，但是这个距离并不保险啊！
    【你放心，你以为黑猫大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
    【黑猫：德子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没有脑筋啊。】
    【大佬来了，快点叫爸爸！哈哈！】
    德鲁伊心里一动，这时他耳边响起什么动静，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动静，那是下雨的声音？
    不、不是，是密大广场的消防自动喷淋系统启动了！
    绿色的液体从半空中落下，喷淋的区域是怪异、玩家和邪教徒集中的区域，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从液体中挥发，在场打红了眼的人动作慢了下来。
    不，不是他们想慢，而是被迫慢，随着这股液体喷洒，在场所有人脑海中都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困意，睁不开眼了……
    德鲁伊也是同样，不过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猛地明白了黑猫的打算。
    他难道是在赌，如果人看不见怪异，就不会被怪异伤害？
    明白了这一点的不只是德鲁伊，不远处的密大师生，奥尔德斯眼里闪烁着精光，他猛地看向亚历克西斯，小老头重重点头，大声说道：“所有人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看怪异！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眼！”
    与此同时，亚历克西斯开始施展法术屏障术，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但是既然有人已经提出解决方案，那为什么不去试试？
    第85章
    一般来说，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徘徊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怪异。
    除非是灵感很高且在特殊的时间点，否则怪异和人类就像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汇的一天。
    但是这条平行线，如今被索伦所研究出来的仪轨偏移了轨道，人类的灵感增强，于是两条线从平行变成相交。
    当在场的人灵感增强，耳朵听得见怪异、眼睛看得到怪异时，现实和梦境之间的维度被打破，怪异的存在被锚定，也就有了能够伤害到人类的能力。
    以上是黑猫询问值班老师后获得的信息，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剑走偏锋的办法。
    那么如果强制使人类看不见怪异会如何呢？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区域内有人昏迷过去之后，怪异的行动就停住了，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一般，最后把目光集中到在场其他人身上。
    怪异会优先袭击看得见自己的人！
    看到场内出现这种情况后，通过校内无人机观看场内情况的黑猫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他赌对了，这样的情况下计划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b小队，该你们上了。”
    密大的广场区域，索伦面无表情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信徒和义工们，他头上出现一块寻常人看不见的挡板，隔绝了空中喷洒的液体，但从这个液体散发的气味中，不难认出这是致人昏睡过去的魔药。
    使用这个方法的人有点头脑。
    但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索伦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双手举起，开始施法，他周围的人全部昏睡过去，周身难得出现一片无人打扰的空区，这个机会如果不抓住可就太蠢了。
    但显然，黑猫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幕，就在索伦专心施法时，从迷雾中冲出了数十名玩家！
    他们早就在外围等待已久了，黑猫一发号施令，b小队就直接从迷雾中冲了出来！
    他们全员都用黑布蒙住了眼睛，一群人目标分明，一半人马的目标就是救走倒在地上的玩家，另一半人的目标则是放置在广场周边的入梦仪轨。
    对此索伦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阻止，但是他刚一动，原本徘徊的怪异就盯上了他。
    怪异们会第一时间攻击看得到自己的人，在周围人要么昏迷过去，要么用黑布蒙住眼睛的现在，索伦就成为了怪异们首选的目标。
    “……做的不错嘛，你们。”索伦面无表情地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索伦才第一次重视起眼前这些玩家，以及他们背后的存在，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索伦口中吐出一段无人能听懂的晦涩言语，瞬间，围住他的怪异们都被一个无形的物体困住，定在原地。
    并且随着索伦的吟唱，被定在原地的怪异的状态开始变得奇怪，狂乱而暴躁地挣扎着，最后，所有怪异发出了常人无法听到的尖啸，从最低级的d级怪异开始，接二连三地开始身躯鼓胀、充血，最后爆开。
    黑猫看着场上的变故简直惊呆了，但是更令人震惊地还在后面，随着怪异的死亡，广场中央的迷雾竟然越来越浓郁，还没有被破坏的入梦仪轨竟然开始接二连三地开始发光。
    难道说……
    黑猫透过校园广播室的窗口看外面的天色，只见原本皎洁的月亮边缘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月食快要开始了！
    糟糕，他是想用这些怪异当做燃料！
    黑猫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原本他的计划就是趁着所有人昏迷，怪异没有办法再攻击人类，然后趁着怪异去袭击索伦的功夫，让玩家去救援，把那些邪教徒和玩家都搬运离开广场区域，这样哪怕之后索伦腾出手来也没有魔力了，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怪异居然也可以作为‘燃料’，也没想过索伦现在居然那么强！
    明明在上次的主线里索伦的表现力不算强悍，准确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出手，而是依靠召唤过来的怪异和那些死士打手，但是现在一出手，就能直接捏爆那些玩家们对付得十分艰难的怪异！
    这明显是哪里搞错了吧！黑猫抓狂，没听说过boss强度还有版本矫正啊！
    在月食即将开始的这一刻，索伦满意地笑了，在他看来只要能打开门，牺牲谁都无所谓。
    终于，异乡人的愿望要实现了。
    徘徊在异乡多年，不知故乡是否还是当初的色彩？
    一想到这些年的流离失所，索伦眼眶里含着泪水，迫不及待就要念出咒语迎接故乡。
    但这时，从背后的空门处，却传来了致命的威胁。
    索伦猛地回过头，毫不犹豫一伸手抓住了艾伯特致命的一刀，咧了咧嘴：“你以为，我会忽略了你吗？艾伯特。”
    在他背后出刀的人正是艾伯特·艾肯，对方以往蔚蓝如天空般的眼眸此刻阴沉沉一片，蕴含着风雨欲来的暗沉。
    但是索伦可不会害怕他，甚至还能再往艾伯特的心口插上一刀：“真是辛苦了，如果没有你的协助，还不知道我的计划什么时候能够成功。”
    “……闭嘴。”
    “你给的资料弄错了很大一部分，但是我依然能把正确的弄到手，你觉得是从哪里泄露的呢？”
    “闭嘴！”艾伯特发出一声低吼，在刀暂时抽不出来的情况下强行扭转身体，右腿上抬踢向索伦，而索伦脸色微变松开手上的刀，抽出刀后艾伯特没有任何犹豫地使用出起源能力，金色的火焰覆盖上刀刃，握着刀柄的手心传来一阵火辣的炙热感，艾伯特强忍着些许的痛苦将匕首投掷而出，刀身击中索伦的肩膀。
    金色的火焰瞬间给索伦带来了深入骨髓的痛苦，索伦盯着艾伯特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他抬起手，手心对准艾伯特。
    “那所”（束缚）
    常人无法理解意思的音节从索伦口中发出，就如同命令一般，艾伯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身体僵在原地。
    这一秒钟已经足够了，艾伯特看到索伦的手逐渐握紧，周围顿时传来巨大的压迫感，就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压扁。
    “冲啊兄弟们！”
    “草，别以为我们只能观战啊！”
    就在这时，索伦和艾伯特周边的玩家突然一齐拥上！在怪异被索伦献祭后，黑猫顿时在玩家频道发出第二道命令，所有玩家摘下了眼罩，直接突入艾伯特和索伦战斗的区域。
    现在已经没有了怪异的干扰，但是场上的邪教徒在魔药的作用下还没有醒来，索伦在这个瞬间竟然变成了孤家寡人，之前献祭怪异的举动反而成为了一步差棋。
    不，应该如果不是刚才艾伯特的袭击，在周围人呆住的几秒钟内索伦应该已经咏唱出开门所需的咒语了，只能说流年不利。
    索伦只能放弃将艾伯特碾碎的机会，转而在玩家过来的方向施法，原本冲这边跑过来的玩家们顿时像是撞上了一道空气墙。
    艾伯特周身没有束缚后，他毫不犹豫再度冲上前出拳，金色的火焰萦绕在他的拳头上，皮肤瞬间浮现道道烧伤，索伦抬起手臂接住他这一记重拳，手臂被火焰烧的生疼吗，但是索伦硬生生忍住了，膝盖前抬，一个犀利的膝击把艾伯特顶开了一段距离。
    但就在这时，索伦腿上突然一痛，半边身子瞬间麻痹了，他低头一看，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狰狞。
    咬住他的是一条令艾伯特无比眼熟的狗，因为之前艾伯特曾经在图书馆见过它！
    密大的狗，之前在这场灾难发生后就一直消失不见，原本艾伯特还以为是索伦用什么手段把它弄走了，但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对方原来一直潜伏在索伦身边，等待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就在这个索伦低头的瞬间，艾伯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比强烈的预感，就是这里，就是现在，有机会击杀索伦！
    只要干掉了他，那之前所有的错误就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少年艾伯特全身上下再度燃烧起金色的火焰，这种温度能把他自己也灼烧，疼痛深入骨髓，但是现在艾伯特管不了那么多了，按照之前索伦对这火焰的畏惧，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准确地击杀对方。
    趁着索伦被密大的狗死死缠住，艾伯特冲上前就要抱住索伦，这一幕映入周围所有玩家，以及用无人机观察战场的黑猫眼中，所有玩家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仿若主线剧情的重现，之前的主线中，也是艾伯特舍生忘死与boss近乎同归于尽，所有玩家期盼着一个完美的结局，这一次索伦连吟唱咒语的时间都没有，是他们赢了！
    黑猫嘴角忍不住上扬，但是下一刻，他欣喜地笑容僵在脸上。
    一个无比巨大，无比恐怖的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索伦和艾伯特中间，一个房间那般大小的手掌在半空中划过，直接把艾伯特扇飞。
    它的身高接近五米，就如同一个庞然大物，静静伫立在迷雾当中，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有它出现，出手的时候，玩家们才惊觉它在这里。
    当它从大雾中走出，所有玩家眼里倒映出那可怖的身影，浑身的皮肤是青灰色，四肢和身躯接近人类，但是无比粗壮，最为诡异的是它身上竟然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珠子。
    a级怪异，百眼巨人。
    这个时候，兰恩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进入艾伯特的梦之隙时，斯芬克斯说的话。
    “艾伯特在考验中呆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吸引来强大的怪异，那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连a级怪异都会出现。”
    在之前的节点里，兰恩碰到的顶多是d级，甚至c级怪异，连b级都没有出现过，因此兰恩还以为对方判断失误。
    但谁能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刻……
    不，应该说，a级怪异的智慧，让它判断出这个时刻就是最合适的时刻？
    a级怪异的出现，让原本大好的局势直接打入深渊，索伦大笑着道：“没想到连命运都如此眷顾我！”
    他抬起被狗咬住的那条腿往地上砸，同时用刚才的能力捏住狗的身体，狗被迫松开了嘴，全身骨头发出咯吱的响声，喉间溢出悲鸣的惨叫。
    随后，则是这群冲上来的不自量力的玩家们。
    而另一边，艾伯特的身躯被巨人扇飞后在空中飞了好几米，最后狠狠撞击在树干上，骨头直接断了好几根，低下头吐出一口含有破碎内脏的血。
    a级怪异的这一击，直接把艾伯特打得半死，眼前一阵阵黑斑，而那百眼巨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往艾伯特这边走来，身上的无数眼球直勾勾贪婪地盯着艾伯特。
    他要完成最后的击杀，然后通过艾伯特的身躯，重新回到现实。
    艾伯特半睁着眼，看着巨人逐渐靠近的身影。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果然命运是注定的，你想这么说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艾伯特艰难地侧过头，看见一名红发少年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
    “别装傻，我知道是你，艾伯特。”兰恩轻声说，“在礼堂那边结束后，你不是消失了，而是重新和记忆当中的‘你’融合了吧。”
    之前艾伯特出现的时候，多次强调记忆当中的少年艾伯特不过是奇物衍生的效果，他自己才是本体，但其实这个解释在兰恩看来并不一定正确，毫无疑问，对方是有所隐瞒。
    证据就是在第二次节点的时候，不应该出现的密大的狗却出现了，并且还帮当时的艾伯特挡下了最开始的一击。
    那个时候兰恩其实就多少发现，少年艾伯特同样是梦境的核心，因此在他强烈的求生欲下，密大的狗才会出现来帮助他，那个奇物的原理应该并不是单纯制造一个伪物来吸引怪异的火力，而是类似暂时分裂灵魂，或者将一段记忆暂时存放在一个空白的人格上面。
    但实际上，这个人格依旧是艾伯特自己，因此怪异才会去袭击少年艾伯特，而因为这个人格吸引了怪异的火力，因此艾伯特原本的‘自鲨计划’才会行不通，所以他才会如同兰恩一般穿梭在各个节点，试图将‘自己’杀死。
    而现在兰恩之所以猜到艾伯特和少年艾伯特已经重新融合，是因为之前在和索伦的战斗中，艾伯特使用起源能力的时候身上再度出现了烧伤的痕迹。
    按理说，艾伯特的起源能力【审判者】，会审判背负罪恶的人，而那个时候艾伯特之所以会烧伤自己，是因为他自认为害死了密大的师生。
    但是现在密大的师生还活着。
    也就是说在这个回忆中，艾伯特使用能力应该更加顺畅才对，但是依旧出现了烧伤的痕迹，再加上他在最后一刻又是熟悉的全身燃烧火焰，让兰恩立刻意识到了此刻的艾伯特和少年艾伯特已经融合成一个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艾伯特被杀，那就真的凉凉了，考验会立刻结束。
    但是为什么艾伯特会挑选这个节点融合？
    对方刚才的行为可一点都不像是即将赴死的人……
    这时兰恩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你不会，其实现在已经可以通过考验了吧。”
    艾伯特静静地靠在树干上，沉默不语，但此刻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拜托，人都快死了，最后时刻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兰恩说的确实没错。
    在任何人看来，现在都已经是死局，索伦在不停干掉试图干扰的玩家，很快就能腾出手来念咒语开门，密大师生在广场边缘毫无作为，而a级怪异，这个远远超出目前版本强度的怪物，正在一步步朝艾伯特走来。
    怎么看，现在都已经要结束了。
    艾伯特终于开口：“对，在礼堂那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我追求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正义。”
    只是一个说起来很简单、纯粹的理由。
    无论是加入稽查局，还是答应到异乡人做卧底，艾伯特做这些事情的动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就是守护身边的人罢了。
    可笑的是在经年的卧底生涯中，他不知何时已经遗忘了这个目标，将正义这个口号当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坚持下去。
    但是在礼堂那里，当他目睹玩家和密大师生共同扶持着渡过难关的时候。
    艾伯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直在追求，一直想要守护的东西，纯粹而闪耀的人性的光辉。
    他重新找回了自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艾伯特和记忆中的少年艾伯特再度融为一体，因为奇物的使命已经完成，当时艾伯特随时可以退出这个考验。
    但是他没有，这一次不是自毁的情绪在作祟，而是艾伯特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他想要改变命运，想要再尝试一次。
    但现在的结果还是……
    艾伯特苦笑一声：“抱歉，在这个节点结束前，我已经没有力气退出去了，请您离开这里吧，在‘我’醒过来前请第一时间将我的身体摧毁，因为醒过来的不再是我了。”
    “如果能够拯救这一切，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兰恩问。
    艾伯特愕然：“什么？”
    “唔，字面意思，现在已经没时间详细解释了。”
    百眼巨人近在咫尺，体型庞大的怪异再度朝艾伯特伸出了拳头，拳头的阴影覆盖在红发少年和艾伯特上空，这一击如果落实了，两人就会直接变成肉酱，没有第二个选项。
    但兰恩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红发少年的双眸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艾伯特：“艾伯特，如果我能改变密大师生死亡的命运，你愿意付出什么？”
    愿意付出什么？
    艾伯特眼前再度闪过之前在礼堂，教授、学生和义工们的身影，一会又是现实中，他在密大的废墟上徘徊，从礼堂外面的窗口看见里面一地的鲜血和肉块。
    现实和记忆不断交织，艾伯特轻声道：“我愿意付出所有。”
    原本，他就打算死在这个考验里，现实中的索伦已经死了，但是密大被毁灭的命运同样已经注定，复仇过后所剩的只有空洞和虚无。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吧。
    “那可不一定，”兰恩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所有人抬头看天，阴影已经开始侵蚀月亮，月食要开始了。
    索伦大笑着用法术驱逐周围的玩家，念诵着开门的咒语，但是很快他脸色变了，因为他发现周围的魔力不知何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汇聚。
    那是聚集在广场边缘的密大师生的方向，之前黑猫在广场落下药水时，亚历克西斯顺势让所有人闭上眼睛，并且布置了一个防御性的法术，就像是一个小罩子一般把在场的学生都笼罩起来。
    因为他们那边并没有什么动作，因此在玩家袭击的时候，索伦也没有在意过那边在做什么。
    而此刻，密大师生成功偷家。
    在奥尔德斯的带领下，所有密大师生都吟唱着同一个咒语。
    原版的请神术。
    奥尔德斯闭上眼睛，脑海中却闪过之前的情形，在药水刚刚落下，所有密大师生闭上眼后，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奥尔德斯教授，我有个事想要请您帮忙。”
    奥尔德斯抿了抿唇，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红发少年的身影：“我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帮上您的忙。”
    “你果然知道了。”那声音笑着说。
    “只是一个猜测。”
    “那么事情就好说很多了，我可以挽救事态，但是我需要你们再释放一次请神术。”
    请神术……奥尔德斯呼吸一窒，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顺便一说，如果你们不这么做，在门打开之后，密大就会毁灭。”
    “……”奥尔德斯忍不住问，“您会拯救密大？”
    “我就是为此而来。”
    第86章
    酝酿百年的计划被破坏，索伦勃然大怒，无视了周围的玩家死死盯着那边的密大师生，伸出手掌朝那边伸出手。
    “那所”（束缚）
    然而他的法术遭到了阻碍，早在之前亚历克西斯就施展了防护罩，因此索伦的干扰丝毫没有影响到密大师生们念完最后一段咒语。
    顷刻间，索伦收集的能量被席卷一空。
    “你到底……要做什么？”艾伯特愣愣地看着兰恩，神色间充满了深深的不解。
    “结局确实已经被锚定，无法改变过去，”兰恩淡淡地说，看向艾伯特，“这一路上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只要是已经出现在现实当中的结局，就是无法改变的。”
    比如之前兰恩试图提醒少年艾伯特稽查局有问题，而少年艾伯特也并非不听劝的人，他将虚假的资料交给异乡人首领，但是最后异乡人得到的依然是正确的资料，不用想这个正确的资料应该是一开始少年艾伯特发送给稽查局的。
    但是即使一开始少年艾伯特没有把资料发给稽查局，索伦也完全有可能从另外的渠道获取资料，比如密大的另外一个间谍。
    细节是可以改变的，但是已经注定的结局不行，那么什么是已经注定的结局呢？
    经过这一路的围观，兰恩已经有所猜测，比如说密大消失就是已经注定的结局，现实中已经没有密大了，比如说‘兰恩’的降临，也是必定的结局，不然逻辑上就说不清楚。
    “但是如果是还没有锚定的细节，就不一定。”兰恩说道，他蹲下身摸了摸艾伯特沾染着鲜血的金发，“你知道我是如何降临到现实的吗？”
    艾伯特看着他，半响后声音沙哑：“是因为这个少年召唤了你？”
    “没错，他的名字是伊恩．巴尔弗，”兰恩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
    “当初他和我的交换条件是，拯救密大所有人。”
    “其中也包括你，艾伯特，你也是密大的一份子。”
    艾伯特瞳孔微微一缩，嘴唇颤抖：“可是我”
    “他知道，在伊恩的记忆中，原本的世界线里，应该是他发现了你带着异乡人成员进入密大，布置入梦仪轨，对不对？”兰恩轻声说，“你没有去礼堂，成功从异乡人成员嘴里套出了索伦所在地的仪式开始的时间点的情报，发送给了稽查局，却发现密大周围泛起迷雾，你的情报传达不出去，于是你干掉了那几个异乡人的成员，带着伊恩独自前往这个地方。”
    艾伯特脸色越来越白，眼神里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我记不清了，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是隐隐记得我让一个人快点跑，跑出这个学校。”
    “伊恩没有跑，他跟在你身后，因此也看到了你在拼命抵抗这个结局。”兰恩的手掌放置在艾伯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将其压过自己这一边，额头贴着额头，蔚蓝的眼眸和绿色的眼眸对视，“所以他才让我救你。”
    “艾伯特，你是值得获得救赎的。”
    艾伯特闭上了眼睛，眼眶不争气地红了，眼角淌出泪水。
    百眼巨人的手掌落下，但在距离两人还有一米高的地方停止了，它的身体竟然在不停地颤抖，收回手退后好几步远。
    有什么要来了。
    不光是a级怪异，在场所有人都隐隐有所预感，奥尔德斯嘶吼着让所有人都闭上眼睛，而索伦不敢置信地看向那边，玩家们或是瞪大眼睛，或是调转了直播间的尽头，半空中的无人机也对准了这里。
    一扇门，从兰恩身后打开，宛如镜子一般伫立在兰恩身后，红发少年后退了一步，贴上镜面，镜面那边，一个身着西洋宫廷服，头生羊角的未知存在和他背贴着背。
    最后，红发少年的身影融入了门后，祂于现实降临。
    那是——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或者说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只觉得倒映在瞳孔的瞬间，眼睛就开始灼烧刺痛，比起人类能描述的美，更像是已经超脱而出，成为一个原始混乱的概念，美和丑的分界线已经模糊不清。
    只能看见祂头上长着弯曲的羊角，额头处生出繁复的纹路，睁开了第三只眼，像是人类又具有羊的特征，下半身有羊毛覆盖的腿，尾椎处生出黑色的骨刺。
    怪异、荒诞、非人的美。
    “我……艹……”
    黑猫、夜夜乃至现场亲历的每一个玩家，都十分默契地没有闭眼，他们脸上无法抑制地浮现出痴迷、狂热和憧憬，耳旁的系统不断刷出提醒。
    【理智鉴定：失败。】
    【san-30】
    【san-50】
    【san-67】
    ……
    在场玩家没有例外，基本全都临时或者永久疯狂，他们在这不大的广场上开始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有的突然开始单膝下跪，不断感谢上苍感谢父母把他生下来，有的突然开始原地起舞，有的又哭又笑就像站在了人生巅峰。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精神病发作现场？】
    【卧槽，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同时疯狂，好震撼。】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想看兰恩神化的美貌啊！】
    【主播快点把镜头对过去啊！】
    【草，楼上不要命了吗（狗头】
    【别别别，你不知道黑猫和芭芭他们的直播间直接黑了吗，好像是正对兰恩的直播间全部黑掉了，这个直播间没有正对着兰恩而是在拍玩家所以才幸存！】
    【为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不给拍！我要看老婆！】
    【这就没意思了吧，凭啥不给我们看？故意营造神秘感？】
    【官方：这是为了保护你们】
    【对对对我也感觉这应该是官方营造着的一个策略，故意不给放兰恩神化的场面，只有游戏里的可以见到，以此达到宣传游戏的效果，啧。】
    【可是游戏里见到的都疯了呀，我靠你们看着这种群魔乱舞的场面不害怕吗？睁着眼睛的现在都疯了啊！】
    【有一说一，挺渗人的】
    【不害怕，甚至想去亲身体会一下疯狂的感觉】
    【反正这只是个游戏嘛hhhh】
    现场估计也只剩下直播间的云玩家们还可以悠闲地讨论。
    在双眼倒映着那道身影的瞬间，索伦感觉自己的眼睛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眼眸伸出长了出来，全身上下就像是打了麻药一般僵硬，他低下头，看见了自己树化的肢体。
    来不及反应，索伦毫不犹豫切断了自己的视觉神经，乃至这段记忆也被抛弃，只保留了开门的场景，舍弃了这副身躯，淤泥一般的黑影从口鼻渗透出来，如箭矢一般飞射而出。
    兰恩并没有理会试图逃跑的索伦，索伦能活下去本来就是现实已经锚定的结局，这是无法改变的，而且他现实中已经死了，他没有必要和死人计较。
    现在更重要的是他接下来的举措。
    兰恩深吸口气握了握拳，如今是他第一次显现出非人的姿态，可能是之前在梦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是神的现实，如今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和隔阂感，甚至比他人类形态更加自然舒适。
    充盈的神力盈满整个身躯，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对这片梦境绝对的控制权。
    原本这里的主人应该是艾伯特，但就在刚才，艾伯特交出了自己的一切。
    梦境相当于人的意识、精神乃至一切，可以说如果他现在有意，完全可以篡改艾伯特的性格和记忆，使他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也是轻轻松松，这是比献上信仰更加牢固的契约。
    当然兰恩没有这么做的意思，他之所以需要梦境的核心控制权，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首先，先测试一下他现在的力量吧。
    兰恩垂眸看向试图逃跑的a级怪异百眼巨人，伸出手指隔空一划。
    这片梦境立刻回应了他，高大五米的百眼巨人，就如同白纸上面的污点，轻轻被橡皮擦擦去，从头到尾不见任何一丝抵抗。
    如同预想的一样，兰恩已经成为这里的主人，拥有近乎全能的力量。
    接下来……
    兰恩闭上眼，再度睁开，原本绿色的眼眸，眼白处瞬间染上黑色，瞳孔也变成熔炉般的赤金，一条黑色的横杠取代了瞳孔，就如同山羊或者传说中恶魔的眼睛。
    他的眼睛透过了这片梦境，看见了一根线，从艾伯特身上蔓延而出，终点则是不知名的维度深处。
    这是，现实中已经沉沦进梦世界的密大。
    没错，密大还存在，只不过从现实沉进了梦世界，兰恩看见的丝线，其实就是锚定线，一个物体或者个人周围的锚定线越多，他的存在感和理智就越稳定。
    在密大沉进梦世界的过程中，丝线根根断裂，因此现实中除了艾伯特，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密大或者和密大有过过多的牵扯。
    但好在，还有一个人记得密大的存在。*
    那么接下来……
    说实话，能不能成功兰恩自己也没有底，他前世只是听说过这个原理，但从来没有玩家或者npc亲眼做过或者目睹过。
    但是现在，不上也得上了。
    兰恩深吸口气，主动勾起梦境，而一如既往，梦境也同样给了他回应。
    这时，奥尔德斯若有所觉，想要睁开眼，但是他刚一动，就立刻被亚历克西斯所察觉，小老头的脸转向他这边，警惕地道：“奥尔德斯，你想做什么？不要犯傻！”
    “亚历克西斯……”奥尔德斯怔愣着，下意识说，“我们怎么还活着？”
    亚历克西斯微微一愣，紧接着无数记忆在脑海中突然浮现，又和原本的相矛盾，他也紧皱起眉头：“对啊……我们不是为了保护学生死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却出现了不一样的记忆？”
    奥尔德斯沉默良久后，小心翼翼睁开了眼，他偏过头，没有看向广场的中心方向，而是瞥向边缘的天空。
    这一眼，让他直接愣在原地。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主播主播快点偏一下镜头！】
    【不要对准兰恩，会黑屏的，慢慢往边缘天空的方向偏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蜀黍浩将自己的视线控制在直播间的弹幕上，尽量不去看其他，毕竟他们刁民小队就剩下他一人还存活，芭芭和夜夜已经成为众多疯狂当中的一员。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直播，蜀黍浩也想看兰恩啊！
    他慢慢将镜头往他们所说的方向偏移。
    而后，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直播间的镜头中。
    只见密大上空，竟然浮现出了五彩的极光，在极光之上，出现了一群倒立的建筑。
    【那是阿卡姆医院！】
    【卧槽？没看错吧？】
    【不会，我都把面见兰恩的那个视频盘出浆了，而且你们看中心的那块地方是不是就是医院中庭？卧槽还能看见建筑里的医生和护士！】
    直播间的弹幕说的蜀黍浩心痒痒的，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这……”
    仿若医院悬浮在了空中，而且还是倒挂着的，这种荒谬、怪诞而又无比真实的场景震撼着每一个目睹的人的心。
    与此同时，在夜晚医院神国里的医护人员，包括入侵的稽查局小队也发现了天空上的异样，满脸震撼地抬头望天。
    在他们这边看来，则是天空中出现了极光，然后密大的倒影出现在极光之上。
    悄悄潜入的克里·查普曼下意识抬头，看见了这所有些陌生的学校倒影。
    只不过为什么，这个学校给人感觉那么熟悉？
    稽查小队抬头望天的时候，他们却没有看见地上的阴影从脚边蜿蜒而过。
    奥格尔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身后。
    ……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奥尔德斯喃喃自语，“我们，已经死了啊。”
    真实的记忆和虚假的相交，身后的学生传来骚乱，而奥尔德斯和老朋友对视了一眼，彼此的心情无比复杂。
    就在刚才，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不过是某个人的梦境，而他们也只不过是一段既定的记忆。
    是因为梦之隙、迷雾的双重干涉，才能有自己的神智，但终究只是一段存在于过去的幻影。
    “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子的结局，”亚历克西斯语气复杂，而又释然，“不过密大还存在，哪怕是存在于梦世界里，学生们没有全部阵亡，这或许已经是神明保佑了，最后还能做一次美梦，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奥尔德斯久久不语，半响，他突然完全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亚历克西斯吓了一跳：“干嘛，你要在最后梦境结束之前看一看那个神明的样子吗，蛮大胆的嘛。”
    “不是。”奥尔德斯不敢置信地喃喃，“那个传说……”
    “哈？”
    “那个传说居然真的存在，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奥尔德斯突然猛地抓住亚历克西斯的肩膀，在他懵圈的神色中不停摇晃，“在梦世界里，那些居民就是神明！他们的所思所想，都会改变现实！使得土地中涌出奶和蜜，天上下黄金！”
    “我知道这是你的理论，然后呢？”
    “不！这不是理论，这就是梦世界里的规则！你还记得吗？在那次梦世界的探索中，那支小队还传回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在梦世界的居民之上，还有一种更恐怖的存在，祂们是梦境真正的主宰！普通的居民只能改变自己周身和领土上的事物，但是祂们可以改变整个梦世界！甚至透过梦境改变现实，祂们就是规则的化身！”
    亚历克西斯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没有见过奥尔德斯这种疯狂而又狂热的样子了，就像年轻的他又回来了一样，眼里燃烧着汹涌的好奇，脸上盈满了恐惧、激动，嘴唇颤抖着吐出那个单词：
    “Elder One”
    回应我、回应我。
    兰恩在心中默念，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从礼堂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间。
    即，能否用梦境篡改现实。
    兰恩在前世游戏里虽然并没有亲身体会过，但是他知道一条情报，即在前世的某个涉及梦世界的副本中，有玩家通过梦境里的重重考验，见到了某位疑似神明位格的伟大存在，成功复活了某位在现实中早已死亡多年的npc。
    神奇的是，除了玩家知道他曾经死过一次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物，都记载着他一直是活着的，没有死亡记录，曾经参与过他葬礼的npc们也根本没有这些记忆。
    这个时候兰恩就在想，自己是否也具备这个权能，梦境之前也回应过他，那么是否可以——以艾伯特的梦境为蓝本复写到现实之中。
    这个想法疯狂到连兰恩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如果真的成功了，获得的成果也是巨大的。
    毕竟他馋密大很久了，按照现在密大在玩家心目中的人气来看，只要能将密大纳入他的板块，还愁韭菜们不乖乖跳到园子里来？
    当然上面的想法都是附加的，最重要的是——
    这是他和红发少年的约定和交换。
    而如今，他超额完成了。
    兰恩嘴边溢出一抹微笑，艾伯特的梦境和神国相连了，兰恩再度获得了巨大的增幅，他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很快他不必纠结了。
    在意志和命令下，体内原本充盈的神力不断消耗，而后周围的梦境开始瞬息转变，它们回应着主宰的意志，开始重新覆盖现实。
    周围的梦境在一点一点崩溃，就像是被戳破的气泡。
    “奥尔德斯！”亚历克西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好友的身形一点一点消失。
    “看来，我们的幸运真的是超乎想象。”奥尔德斯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身形，脑海中交织的两个记忆似乎已经角逐出了结果，原本那份在礼堂死亡的记忆逐渐淡化，转而是另外一份记忆。
    他们在一群奇妙的义工的帮助下成功从礼堂存活，然后在密大最中央的广场对战邪教的首领，义工们死伤惨重，为了保住密大整体和学生们，他们在一位不知名的红发少年的带领下施展了禁忌的请神术。
    以献上密大全体为代价，换取祂的降临。
    也因此，现实中密大消失，索伦存活，他在最后目睹了一扇门的打开和不知名存在的降临，怀揣着重开门的野望继续在暗中活动。
    而密大……
    已经成为了梦的一部分，伴随着伟大的存在，深睡于祂的神国当中。
    这就是梦境，这就是已经改写的现实。
    “结束了……”奥尔德斯叹息，他看向了外面这群义工们，眼里汹涌出无尽的悲伤。
    可是神啊，祂并不会拯救所有人，这群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义工们，本不应该出现在密大里的义工，他们的生命已经被永久定格在这里。
    此刻，还幸存的玩家们正在欢呼雀跃，因为副本已经结束了，成功通关副本，所有人都获得了应有的奖励！
    这个副本大家玩的都很高兴，探索了新地图，痛痛快快和怪物们打了一场，狠狠打了索伦的脸，又见证了兰恩的新形态！
    已经是很完美的副本体验了，梦境的坍塌，在他们看来是副本已经结束的征兆，之后他们应该会直接回到现实了吧！
    “等一下！奥尔德斯教授！”此时，一个玩家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已经撤下防御罩的密大师生们。
    对啊……这是再现副本，现实中密大是消失了的，也就是说……
    再也见不到这个密大，和这群可爱的密大师生了吗？
    玩家们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怔愣地看着密大的教授和学生，感性的玩家眼眶都已经红了，突然有人大声说：“教授！”
    “我们还能入学密大吗？”
    奥尔德斯抿了抿唇，他身后的学生们都忍不住红了眼：
    “当然，密大随时欢迎你们。”
    第87章
    做完了一系列无比酷炫的操作后，兰恩还没有来得及多体会这种无所不能，任意改变现实的全能，身体深处就传来一阵阵虚弱感。
    这种虚弱感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像是整个脑细胞和精神都被榨干了一般，强烈的睡意喷涌而出，兰恩强忍着直接晕过去的冲动，用最后的力气把所有玩家赶出了梦境，开始封锁神国。
    刚和密大师生们告别的玩家们被直接踢出了梦境，回到了现实。
    而兰恩的神国里，克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仪器，代表稳定性的数值在不断波动，这是出入口即将关闭的信号，一旦出口关闭，还待在这里简直如同瓮中捉鳖。
    克里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浮现在上空的校园，转身毫不犹豫朝着回来的路跑去，他跑过一个空病房的时候突然若有所觉，犹豫片刻，站在门口推开门。
    “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前方横七竖八倒着几个他相当眼熟的人，正是之前进入副本的稽查局的小队，只不过他们现在的状态绝对说不上太好，一个个像是刚刚经历过苦战，身上搞得相当狼狈。
    而比起身体上的伤势，看起来他们的精神受到了更严重的蹂躏，克里蹲在约伯面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结果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这时，手上的仪器再度发出警告，克里挑了挑眉头，相当轻松地转身离开，半点没有抛下队友的负担。
    不过奇怪，尤金怎么不在这里？
    此刻，玩家论坛。
    刚刚经过了一次副本大战，现在玩家们完全是一股激动无处宣泄的状态，于是在论坛里疯狂水贴以发泄心情。
    尤其是首页的帖子，几乎都被兰恩和密大这两个关键词占据
    其中热度最高的，不是副本直播贴，不是各路大佬对游戏新出现的机制的分析贴，而是一则情绪发泄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密大！还我密大！》
    几个红色标明的大字，似乎预兆了楼主和楼内的人是何等的情绪激动，楼里的回帖也几乎都是这类的发疯回复。
    lz：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做出了密大的地图，明明开了再现副本，明明应该是双重的快乐，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lz：一想到这只是再现副本，无论我们做得再好，现实的密大都已经被毁灭了、消失了，我就忍不住要泪奔qwq
    1l：没错呜呜呜呜，明明我们和密大师生同心协力一起度过了劫难，但最后却还是要面临分别。
    2l：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想到我的密大就这么没了，那么好的教授也没有了，我就很想哭，明明大家都那么努力了，都已经成功渡过这个副本了qwq
    3l：对啊，再现副本也太虐了吧，一起努力获得的胜利到头来都是虚无的，我整个人都要萎靡了
    4l：连手头上的奖励都不香了，我宁愿不要奖励也想要密大回来orz
    5l：我也是！我明明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啊！
    不疯：你们有我惨吗？教授都说要给我保送到战斗系了……
    6l：噗嗤，虽然但是，抱歉，有点好笑。
    7l：啊啊啊啊我也要上战斗系，我也要上密大啊！
    8l：我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逛完啊qwq
    9l：就是！密大的地图分明都做完了，为什么不作为固定建筑物放出！？不会吧不会吧，策划真的要给美工和程序员下跪的啊混蛋！
    10l：哪怕密大在剧情里真的消失了，也至少保留npc们吧……
    11l：呜呜呜呜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只是个再现副本，教授在副本最后说密大随时欢迎我们的时候，我是真的当真了！
    12l：不是，这不是已经明摆着的现实吗？不过是个副本而已，你们也太较真了吧（抠鼻
    13l：是啊，副本这种东西，就是会无数次重复已经发生过的剧情，现在你们看来感人的部分，都只是固定好的程序而已。
    德鲁伊：唔，也不能这么说吧，可能就是因为太真实了，所以在最后密大消失的时候大家才会心怀不忿。
    德鲁伊：就比如说礼堂的时候，我想很多玩家都注意到了，如果不是后面玩家出手，教授们是打算牺牲自己，也要拯救学生的。
    14l：没错，我当时也在旁边，我可以证明，当时两位教授绝对是打算牺牲自己的命的，甚至可能在原版剧情里，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15l：越说越悲伤了，教授他们怎么那么好qwq
    16l：如果玩家不在的话，光是礼堂这边肯定损伤惨重。
    德鲁伊：是的，不知道各位发现了没有，在这个副本里的npc动作实在太活灵活现了，虽然这个游戏的npc智能程度一直很高，但是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怎么说，仿佛我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和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在交流。
    17l：甚至这个人还想要救我（大哭
    德鲁伊：先是教授对学生无理由的保护，到后来学生们让我们先走，最后则是奥尔德斯教授最后念咒语时学生们组成的人墙……说实话，这一切让我发自内心认为，就算有一天我不玩这个游戏了，我也永远会记得这一幕，记得密大。
    德鲁伊之后，越来越多的玩家在这个楼里留言加一，或者在上面叙述了受到密大学生或者教授帮助的经历。
    18l：没错，有时候我甚至都忘记了这只是个副本，当时的危机感太强烈了，在当时那个气氛下真的会完全沉浸其中。
    19l：是啊，如果不是骰子在我真的会慌，后面也是拼了老命了，这就是所谓沉浸式体验吗，确实有够沉浸的（倒下
    20l：有时候这个游戏甚至会让我遗忘掉这只是个游戏，npc的反应都太真实了，甚至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人性之光，这真的是人工智能模拟出来的吗？
    21l：可能就是游戏里越是美好，现实中就越是残酷吧，现实中密大消失，所有学生和老师生死不明。
    22l：我们来了，但是来迟了，密大通知书发来了，但是学校已经消失了。
    23l：我们拼尽全力，改变的却只是个泡影，权当是做了个美梦……
    不疯：别、别刀我了qwq
    德鲁伊：啊，这熟悉的刀子（痛苦面具
    黑猫：所以说了，不要相信跑团，不要对跑团里的npc抱有情感，会变得不幸（叹气
    24l：总之！强烈抗议密大只是个再现副本！既然做完了图，就快点把密大放出来吧放出来吧！
    25l：没错！我不接受就这样结束！调查员们的摇篮，出过无数大神的密大不应该夭折在这种地方！强烈要求官方再开地图！
    后面无数个加一加一，甚至因为楼层数太多，后来楼主还专门开了一个帖子，就是想让官方看到玩家的态度，希望官方考虑一下能不能重新捞一捞密大。
    而另一边，走的路线并非礼堂的玩家，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无法体会到礼堂路线那边的玩家那么强烈的感受，因此吸引他们讨论的，其实更多是最后兰恩的神降。
    《完全体兰恩出现！》
    夜夜：什么都不说了，帅惨了就完事了。
    1l：我的天，完全体兰恩（斯哈斯哈
    2l：怎么样啊怎么样啊！我看不到qwq我好着急！完全体是什么样的啊！？
    3l：图片图片！快点上图啊！还等什么呢！
    夜夜：上不了图，在游戏里看到第一眼就疯了，直播间全部黑屏了，哪里有图啊……
    4l：什么！？怎么可以这样！？这完全是饥饿营销，官方不做人啊！
    阿龙：不，这一次是误会官方了，嗯，怎么说呢，我现在只感觉那种程度的样貌是照片拍不下来的，就算拍了也完全没有办法体现出来感觉。
    5l：到底是怎么样啊，你们这样说搞得我心痒痒的。
    夜夜：嗯……难以形容
    芭芭：没错，难以形容。
    少数服从多数：赞同。
    不疯：确实难以形容。
    6l：？？？你们隔这隔这呢？
    夜夜：真的，你们在游戏里面看过就知道了，没见过的我也没有办法细说，说了你们也不懂，就有种，哪怕一眼就要发疯，我都不后悔看那一眼的感觉。
    求偶数：我懂，我完全懂，我现在小心肝还在震颤，但是你如果要我形容我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求偶数：我现在真的就很好奇，官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那种迫真无限逼近发疯的感觉，说实话回过神来后让人多少有点毛骨悚然，这真的是现代虚拟潜行可以做得到的功能吗？真的没有用一些违禁的技术吗？
    抹茶奶绿：是的，我瞬间理解了之前为什么黑猫在看到以后下线那么长时间了，我看过以后也下线冷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一边刷视频一边刷论坛才缓过来。
    抹茶奶绿：就，真的有股威胁到理智的美，一边觉得是世界上看到过的最美的事物，同时整个脑子感觉都不正常了，就像是在现实中吃下没有熟的见手青，然后看见了很多很多小人一样的感受，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宇宙机：没错，就是这种感觉！然后事后就是，哪怕知道躺板板，也要吃野生菌的云南人
    7l：谢谢，这个形容我完全懂了。
    8l：本云南人笑死，更加好奇了怎么办！我一定要进这个游戏！给我名额啊啊啊！
    蜀黍浩：唔，为什么你们都在讨论外貌，我一个留守直播间的完全插不上嘴啊，为什么偏偏这次是我qwq
    夜夜：哈哈，下次轮到你看，我们守直播间。
    蜀黍浩：哼，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一群愚蠢之人，只看到了最肤浅的东西，后面的事物才更加壮观，你们怎么都不说。
    芭芭：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大家都疯了，看不到后面了
    蜀黍浩：我知道，所以我在炫耀。
    短视频.jpg
    内容是a级怪异凭空一点点消失的场面，为了避免黑屏，蜀黍浩并没有拍到兰恩，但现场谁都知道这是谁做的。
    除了兰恩，在场没有任何存在有此等伟力。
    抹茶奶绿：那是a级怪异吧，卧槽，这是不是目前游戏内出现的最强的怪异了？
    夜夜：是的吧，和那只兰恩曾经收服的怪异同级。
    芭芭：谢谢，你这么一说，a级怪异的b格突然掉下来了。
    宇宙机：也能理解吧，兰恩的位格明显高太多，毕竟是邪神，对上a级怪异秒杀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宇宙机：就这，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吧，还是能看见兰恩完全体比较值一点。
    蜀黍浩：那再加上这个呢？
    短视频.jpg
    后面一段放出来的短视频就是密大上浮现兰恩的神国，也就是阿卡姆医院的场景。
    9l：这是阿卡姆医院吧？为什么会在天上？
    10l：应该是兰恩做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这一幕确实很震撼。
    11l：没错，就像是世界颠倒过来了一样。
    12l：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官方是不是要捞密大？
    13l：可能性很小吧，这可是正式的主线剧情里说的密大已经毁灭的信息，突然又出现就逻辑bug了。
    不疯：或者有没有可能在后面推进主线剧情的时候密大能出现？
    德鲁伊：感觉很难啊，按照现在给出的信息，密大已经沉进梦境里了，这要怎么捞啊？（犯愁
    黑猫：也不一定。
    德鲁伊：！你有其他想法吗？
    不疯：快！把话筒塞进预言家的嘴巴里！
    黑猫：不是预言家啦hhhh只是一点想法而已。
    黑猫：你们还记得我们最开始触发任务的时候，奥尔格说过兰恩需要我们吗？
    黑猫：然后副本的目标，就是阻止密大毁灭的命运。
    14l；这又怎么了吗？这不是很正常的进入副本的话术吗？不管是谁来了，不管来了多少次，npc都会这么说啦。
    黑猫：其他的游戏确实是这样的，但这个游戏不同，你们想想，在这个游戏里，之前的任务有刷新过吗？
    黑猫：几乎都是一次性的任务吧，玩家也并不能重复接取，原本我还想说搞这一套不重复的任务官方的文本量大得吓人，根本不可能维持下去，但是现在被事实打脸了，他们还真的这么干下去了（汗
    黑猫：因此我就在想，这个副本真的能反复进入打吗？既然是限时再现副本，会不会只能出现一次？
    15l：不是吧，别啊，我还没有体验过密大呢qwq这种事情不可以啊。
    16l：原本只能在副本里出现就够过分了，居然还是一次性产物？不、我不接受！
    黑猫：别着急各位，我还没说完，我就是在想，既然我们是接到兰恩需要我们的帮助的信息进入这个副本的，那会不会副本的目标其实就是兰恩的核心目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总不能兰恩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过一次副本而已吧？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所有npc的举动肯定都有他自己的内在逻辑。
    德鲁伊：你的意思是说，难道兰恩有办法逆转现实？挽救密大？？！！
    黑猫：其实我也只是猜的……我想这么说hhh不过这一次感觉不需要猜了@多数服从少数，感谢这位兄弟给我提供的线索，话不多说我们直接放视频。
    黑猫放出的视频，就是副本接近尾声时那一段奥尔德斯教授的狂热的表现。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祂们是梦境真正的主宰！普通的居民只能改变自己周身和领土上的事物，但是祂们可以改变整个梦世界！甚至透过梦境改变现实，祂们就是规则的化身！”
    “Elder One”
    这一段视频的信息含量简直巨大！
    玩家瞬间就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一大片留言瞬间刷新。
    17l：卧槽，这段信息量？！
    18l：兰恩，居然是古神？旧神？
    19l：什么啊这两个东西？
    20l：克系中的一种设定，其实上古神和旧神说的都是一种东西，是和邪神作对的神明体系。
    21l：我一直以为兰恩是邪神来着……
    22l：唔，我已经猜到了，邪神怎么可能对人类那么友善，现在说是古神就把bug圆上啦，相较起邪神，古神确实对人类的态度较为和善。
    23l：是这样吗，我总感觉不止于此。
    24l：我不关心这个啦，也就是说我的密大终于有救了！？
    黑猫：我先一一说一下我的判断，首先第一个猜测，还记得之前刚进入副本的时候我们猜测过稽查局的任务目标是艾伯特吗？
    25l：什么陈年旧事，我已经忘了。
    黑猫：草，那你现在想起来了（笑哭），然后给大家看看我和德鲁伊收到的通知，我们的任务已经成功了。
    26l：？
    27l：？
    28l：你们做了什么？这不是白嫖？
    黑猫：咳咳，说是白嫖过分了点，我们在副本里也有努力的嘛，其实我原本还有点想不通，但是看了这个视频以后，我或许明白了，奥尔德斯教授一开始说的梦境，那么这到底是谁的梦境呢？
    黑猫：其实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艾伯特，所有已经出场的npc中，只有他在密大上过学，并且还记得密大，所以这里只有可能是他的梦境，也就是说艾伯特确实是在兰恩的神国里。
    黑猫：因此这也对应了我刚进副本时的猜测，稽查局近来调查的目标，或许就是艾伯特，而兰恩之前之所以联系不上，可能原因就在这个副本当中，这样就说得通为什么需要玩家帮忙了。
    黑猫：而兰恩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获得密大。
    黑猫：我不敢说一定是为了拯救之类的正能量的话，也有可能是为了密大的禁忌知识。
    德鲁伊：我不管！不管兰恩是为了什么，只要能捞密大，他就是好神！
    不疯：疯狂加1，求求了，孩子真的需要我的密大通知书！
    夜夜：这样一说的话，副本结束了，兰恩是捞成功了没有啊？（不安
    黑猫：不清楚，我们直接被梦境踢出去了，可恶啊，哪怕是稍微在神国里停留一段时间也好，这样看看医院上空就知道了。
    德鲁伊：我觉得应该是成功了吧，副本都成功了，阻止稽查局的任务也直接成功了。
    黑猫：说起稽查局……我记得还有一只小队还在兰恩的神国里吧，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德鲁伊：谁知道呢……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冲着艾伯特来的，那我只能说，祝他们不好吧：)
    德鲁伊：还有兰恩，呜呜呜我的老婆，我现在只在乎我的老婆怎么样了，现在神国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玩家们关心的神国内。
    阿卡姆医院的中庭。
    艾伯特猛地从梦境中惊醒，他胸膛起伏，脸上还残余有一行泪水。
    “我……这里到底是……”
    “嘘。”
    艾伯特转过头，目之所及皆是陌生的环境，黑色且扭曲的树枝组成了大片背景，他身边横着一张树枝构成的床，非人美貌的少年正躺在上面，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刚才发出噤声的指令的，是站在兰恩身旁的奥格尔，对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眼神始终集中在兰恩身上，没有分给周围半分目光。
    艾伯特曾经见过这位邻居一面，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束起头发，露出英俊脸庞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嘘，”这位神秘的高大男人说，“小声点。”
    “祂累了，还在休息。”
    艾伯特张了张嘴，又闭上，不敢打扰兰恩的休息，他微微抬头，从中庭树林露出的空隙中，看到了阿卡姆医院上空的倒影。
    那是密斯卡塔尼克大学。
    是他曾经一度毁灭，现在又奇迹般复苏的校园。
    命运，真的改变了。
    一时间，艾伯特紧紧抿着唇，抬起头，眼神里有复杂，也有释然，半响后，他悄无声息地站在奥格尔身边。
    奥格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驱赶。
    默认他自发守护兰恩的行为。
    而此刻，兰恩则是再度回到了熟悉的梦之隙当中，数个光点环绕在他身边，其中一个新加入的，为他指引向上的阶梯。
    那是新出现的，梦之隙的第三层的平台。
    第88章
    到现在兰恩对新出现的平台的规则已经很熟悉了，毫无疑问，就是在他收获信徒，并且信徒的梦之隙等级越高，他的梦之隙里就会随之出现新的平台。
    虽然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兰恩走上了新的阶梯，一如既往地，阶梯上面的迷雾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甚至可能是经历过了艾伯特的梦境的原因，甚至还有些亲切。
    走上阶梯，进入新的平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石桌，上面同样放置着两件物品。
    一件是一把由华丽金边勾勒的手枪，款式接近于沙漠之鹰的枪型，看上去相当炫酷，兰恩立刻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里面的子弹是满的，兰恩毫不犹豫尝试着对迷雾的方向开了一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子弹破空而出，射入迷雾当中。
    不出所料这把枪。械的效果应该和之前艾伯特使用过的金焱一样，对罪恶个体具有暴击效果。
    算是一个战斗力的加强，目前兰恩收的四位信徒，埃德蒙、卡伦斯、阿尔奇、艾伯特，只有阿尔奇的能力基本上没有任何攻击力，当然硬要说起来阿尔奇的能力才是适用性最高的。
    埃德蒙的能力小丑面具可以短暂增强身体素质，卡伦斯的血狼标记主打一个以眼还眼，艾伯特的则是对特殊个体的暴击，都是实用性相当强的能力。
    这时，兰恩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骰子和这把枪结合起来，会产生什么效果？
    他脑海中闪过前世看过的诸多战神级名场面，心头滚烫。
    “决定了，就叫你【审判者】吧。”兰恩揣摩着枪声轻声道。
    将审判者收起，兰恩将目光移向另外一个出现的物品，这个东西就有点奇怪了，是不同长短的圆柱形木质管排列而成，兰恩刚碰到这个物品，如同之前一样出现了说明。
    【潘笛
    【效果：吹奏潘笛，可能会吸引所有具备灵性的个体，在吹奏期间有一定几率能够操纵其心智。】
    【说明：牧神的潘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森林里再也没有那美妙的笛声响起，仙子和妖精们等了太长时间，长到……它们已经不是自己。】
    拿到这个物品，兰恩罕见地有点纳闷：“吸引所有具备灵性的个体？还有这个说明是什么意思？”
    之前出现的第二类物品一般来说都是涉及点神的权限之类的，比如说第一层获得的骰子，第二层获得的牧神的权杖，但是这个潘笛……要怎么用？直接吹吗？
    兰恩之前可没有学过什么乐器，尝试着将潘笛放在嘴边，然后……
    “噗”
    “呼呼”
    事实证明，外来人吹这玩意根本不成音符，还差点把口水吹出去，还好这丢人的一幕没有其他人看见。
    兰恩红着脸暂且把这玩意放下，还是等回到现实后再学一学怎么吹这个乐器吧。
    第三层的收获和前面两层没什么差别，就是新的信徒的能力加上一个疑似牧神能力的具现化，大致熟悉了一下自己新多出的能力后，兰恩重新回到了下面一层平台，用按铃召唤出了斯芬克斯。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
    “噢~我敬爱的吾主，许久不见担心死我了，噢当然我没有觉得您做不到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吾主出马，区区一个梦之隙的考验肯定是手到擒来！”斯芬克斯一出现，就是那熟悉的吹捧调调，兰恩已经习以为常。
    “斯芬克斯，阿尔奇那边怎么样了？”
    兰恩的第一句问话，就是询问阿尔奇的近况，这让原本打算脱口而出三个谜语的斯芬克斯感动住了。
    “他那边没什么事，已经回警察局了，稽查小队大半天都没有回来，他们的据点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斯芬克斯说着，补充道，“只不过他现在有点担心艾伯特，还让我提醒您稽查局的人可能去医院找人了。”
    “是么。”兰恩皱了皱眉，他倒是不知道稽查局已经找到这里了，他之前进入了梦之隙的考验后对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感知力，也不知道神国内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又奥格尔在外面，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艾伯特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你到时候回去的时候可以通知阿尔奇，让他不用担心。”
    斯芬克斯眨了眨眼，从兰恩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也就是说他也……”
    兰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这个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斯芬克斯半是纠结半是欣慰，纠结是又多了一名信徒和阿尔奇抢关注，欣慰是——不愧是吾主！
    “我有事要问你。”
    “当然……我已经准备良久了！”斯芬克斯兴奋地道，为了阿尔奇能重获关注，斯芬克斯也是拼了。
    “在目前所有信徒当中，您最喜欢哪一位信徒？哪一位信徒对您最有用？你期望的信徒是什么样子的？”
    兰恩闻言愣了一下：“最喜欢吗……”
    “说不上最喜欢哪一位吧，所有的信徒我都喜欢，”兰恩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或者说虽然埃德蒙他们对他的信仰货真价实，但兰恩自己并没有单纯把他们当成信徒看待。
    无论是埃德蒙、阿尔奇、卡伦斯还是艾伯特，这四人对他来说，意义早已非同一般。
    如果不是埃德蒙，当初在宴会的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不是卡伦斯，兰恩没有办法那么轻易招揽那么多玩家，直到现在卡伦斯依然管理过过半的玩家，如果说卡门是明面上隐秘教会的祭祀，那卡伦斯可以说是隐秘教会背后的男人。
    如果不是阿尔奇，同样在医院副本的时候兰恩也不知道能否成功渡过。
    哪怕是新加入的艾伯特也是一样，说个地狱笑话，如果不是他，兰恩还不一定能顺利降临现实。
    “至于最有用……光是你们存在于此，就已经是对我的最大帮助，同样的，你们原本的样子就是我的期待了。”
    兰恩实话实话，如果没有这四位信徒，他现在还不一定能开启梦之隙。
    “兰恩大人！”
    闻言斯芬克斯激动地扑入兰恩的怀抱，泪眼汪汪：“我会一直跟随您的！”
    “喔，好的。”兰恩迷茫地借助斯芬克斯。
    “那我现在可以提问了吗？”
    “当然！”斯芬克斯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兰恩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
    “您请问。”
    “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密大重新回到现实？”
    兰恩首先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
    在前世的游戏里，兰恩是知道有过疑似神明的存在复活已经死掉的npc的，但是不知为何在梦之隙的考验里没有办法改变已经被现实锚定的事，因此兰恩才退而求其次，将梦境复写到现实。
    但如果有办法能够将密大完全复苏，那肯定是最好的。
    “……”
    “斯芬克斯？”兰恩半天没有等到斯芬克斯的回应，不由得奇怪地问出声。
    “只要重新建立足够数量的锚点，重新打开‘门’，密大就能从梦境里回到现实，”它说，“因为思维，是会传染的。”
    “……斯芬克斯？”兰恩迟疑地问。
    斯芬克斯，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斯芬克斯的眼眸突然变得冰冷而充满兽性，就像是个无机质的问答机器。
    “嗯？怎么了我亲爱的吾主？”斯芬克斯眨了眨眼，顷刻间驱散了那种冰冷的无机感。
    兰恩微微皱起眉：“你刚才没有察觉到吗？”
    “察觉到什么？”
    “我刚才得到的答案”
    “啊，那个不能说，请别告诉我，”斯芬克斯连连摆爪，“我现在不记得我之前回答了什么，那大概是我不能知道的东西。”
    兰恩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对。”
    “因为在那个世界里能够获取的知识的数量是有限的，”斯芬克斯回答说，“有些情报只有规定数量的人能知道，如果超过这个数量，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兰恩一问，突然摆了摆手，“等一下，这不是第三个问题。”
    斯芬克斯张了张嘴：“好吧，那么您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呢？”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你，或者说阿尔奇，”兰恩半蹲下身，和斯芬克斯的圆瞳对视，不解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
    从很久以前兰恩其实就一直有这个疑问了，阿尔奇的能力未免太过于好用，虽然根据斯芬克斯自己的话来说有很多限制，他只是个情报和知识的中转器之类的。
    但这些限制，对兰恩来说根本几近于无，从斯芬克斯问的这些越来越离谱的问题来看就能看出来，付出的代价小的可怜。
    从克系世界观里获取情报的难度来看，根本是不均等的，因此兰恩才会对斯芬克斯的存在抱有疑问，如果说之前只是稍有疑惑，但是在刚才斯芬克斯怪异的表现，以及他进一步吐出的重要情报，就更加深了兰恩的疑问。
    真的有人的能力能逆天到这种程度吗？
    斯芬克斯张了张嘴：“阿尔奇是百分之百的纯人类，我也是百分之百的纯正起源能力，是您给予了我智慧，事实就是这样的。”
    “不过，如果您的问题是为什么阿尔奇会觉醒名为【斯芬克斯】的能力，那我可以给您解释，是因为阿尔奇·艾肯，具有先知一族的血脉。”
    先知？
    兰恩怎么觉得这个词语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可惜已经不能再问了，每天三个问题的额度已经用完，斯芬克斯朝兰恩微微鞠躬后，迈着优雅的猫步回到了迷雾当中。
    迷雾中，细微的虫鸣出没在此，被斯芬克斯甩着尾巴驱赶，但仍有微不可见地虫卵攀附其上。
    梦之隙内已经没有什么好探索的，兰恩打了个哈欠，遵循着困意再度熟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兰恩终于在神国里醒来。
    这一次醒来，让人意外的是兰恩并没有那种熟睡过后精力充沛的感觉，反而那种虚弱感依旧环绕在脑海中久久不散，甚至于太阳穴还有隐隐的胀痛。
    这时，一双大手及时放在了兰恩的脑袋上，给他轻轻按摩穴位。
    兰恩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闭上眼，嘴角上扬：“奥格尔。”
    “辛苦了。”奥格尔说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你还没有成年，”奥格尔说，“强行使用那个权柄太危险了。”
    兰恩有些愕然地睁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格尔抬起头，示意兰恩看向上空。
    兰恩抬头：“啊，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如今阿卡姆医院的神国上面，已经不是被迷雾覆盖的天空，而是一片哥特系的建筑的倒影。
    密大，如今以一种颠倒的形式出现在神国的上空，这倒也不是兰恩定的，原本兰恩是想把密大放在阿卡姆医院旁边的，但是实在是太累了，魔力输出快要到达极限，可能就头晕眼花了。
    好在至少结局是成功了。
    “你刚才说这个权柄，”兰恩迫切地问，“我利用梦境改变现实的事情，果然其他神也做得到吗，我想知道这部分情报。”
    “嗯，可以是可以，”奥格尔缓缓说道，“不过在这个世界有点困难，这里是‘荒芜之地’，梦境的规则很难干涉到这里，如果要改变这里的现实，就需要通过锚点。”
    这部分确实和兰恩从斯芬克斯口中得到的情报一致，想要让密大重新降临到现实，就需要足够的锚点。
    “所谓的锚点到底是什么？”
    “记忆、熟悉度，认知。”奥格尔说，“简单来说，就是我认识你，我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有你这个人，那么你和这个世界就有了我这么一条连接的线。”
    奥格尔的手指轻轻拂过兰恩的脖颈，他的眼眸里倒影着兰恩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兰恩耳边响起：“因为这条线，你就在存在这里，就不会像气球一样随风飘走。”
    兰恩感觉耳朵有点发热，偏了偏头不自在地拉远了一点距离：“所以说，是因为密大在现实的锚点太少，所以暂时做不到吗？”
    “嗯，一个人两个人的锚点还好找，如果是一个学校。”奥格尔顿了顿，“需要的锚点多到吓人，而且光是有锚点还不行，还必须通过开门与现实相连接。”
    其实按照这种严苛的规则，如果换了任何一个神，基本都没辙，毕竟门这个硬性条件，如果他们能那么简单开门，现实早就变成后花园了。
    但是正好，兰恩知道他做过一次，而且未来未必不能再开一次门。
    虽然上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打开过就是了……
    总之，有办法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我知道了，对了，我做这些事会被其他外神察觉到吗？”兰恩突然想道。
    “没关系，能做到这一点的神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这并不是‘守门人’的特权，”奥格尔无所谓地道，抬头看了一眼密大，“而且这个建筑现在在神国里，其他人是察觉不到的。”
    “呼，那就好。”兰恩闻言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过在你没有成长到下一个阶段以前不建议再这么做，”奥格尔神色担忧地看着兰恩，“你的力量亏空得很严重，可能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来恢复。”
    兰恩心头一跳：“会睡很久吗？”
    “唔，也没有多久。”
    那就好，兰恩松了口气。
    “可能就三个月吧。”奥格尔说道，“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
    兰恩：？
    三个月？玩家都要公测了吧？！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黄花菜都要凉了。
    见到兰恩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奥格尔疑惑地歪头：“怎么了？”
    三个月而已，在神的时间观念里，和一眨眼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这个办法以外，还有其他法子吗？”三个月啊，兰恩想，三个月后玩家都要公测了。
    男妈妈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看兰恩的眼神就像看熬夜工作的逆子。
    “我真的没有办法沉睡那么久，”兰恩苦笑，“还有稽查局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我不在那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奥格尔不情愿地道：“办法是有的，可以睡一段时间再醒来，再睡，再醒来，只不过这样没有一次性沉睡来得效果好，还有就是你需要更多的信徒。”
    兰恩心里一动，抬起头看奥格尔，奥格尔平静地道：“我之前说的锚点，信徒同样是神降临人间的锚点。”
    “信徒越多，我们梦境的神明，能够在现实中发挥的力量就越大。”
    好家伙，兰恩心想，那怕不是真的要发展教会了。
    哦，原本他就有建立教会？那没事了。
    “还有就是稽查局的事……”奥格尔慢吞吞地道，“其实，他们就在这里。”
    兰恩：？
    “之前他们进来了，你不在，我只好自己去处理了，你要去看看他们吗？”奥格尔问，“他们现在应该在精神治疗区域。”
    兰恩：？好家伙。
    他不在神国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第89章
    兰恩火速赶到神国内的精神治疗区域，一路上他还遇到了医院内的其他医护人员，询问在他沉睡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医生们支支吾吾把稽查小队入侵的事情说出来，其实不用他们多说兰恩也知道，为了阻挡约伯他们，这些医生和护士不少都受伤了。
    虽然在夜晚的阿卡姆医院他们并不会真的死亡，就算受了重伤，24小时过去后也会恢复原样，但是看到诸多身上带伤的医生和护士，兰恩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植物迅速生长，几秒钟时间，黑色的枝丫上就长出了一朵洁白的花骨朵，兰恩取下花骨朵，里面微微张开的花瓣内部已经盛满了晶莹的甘露。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兰恩已经可以迅速催生出几种特定效果的植物，比如之前安眠的好梦树，梦之隙中使用过的能够像蛇一般绞杀禁锢目标的蛇藤，以及现在的用于治疗的甘露花。
    “把这个给各位受伤的医护人员吧，辛苦你们了。”
    和满脸感动的医生护士们告别，兰恩来到精神治疗区域，一楼的病房给稽查局的调查员们单独腾出来了一间，兰恩赶过去的时候，还看见艾伯特就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枪。
    看起来很像是要灭口（？
    “等一下，”兰恩下意识出声道。
    艾伯特停下脚步，微微转身，在看见兰恩后，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半跪在地：“吾主。”
    “我不需要这种礼节。”兰恩眼神复杂，“你刚才是想要做什么？”
    艾伯特低头：“我想去拷问他们接到了什么任务来到这里。”
    相比起梦境里，艾伯特如今的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只不过在注视病房内的稽查局的成员时，就像是恶犬在盯着猎物。
    “以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很难问出什么吧。”兰恩朝里面看了一眼，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病房内，所有人对兰恩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目光依旧呆滞。
    兰恩一一扫视过这些人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稽查局的正式成员面对面。
    哦，除了埃德蒙。
    等下，埃德蒙？
    兰恩在病房的最尾端看见了埃德蒙身影，他同样和约伯他们一样躺在病床上，目光无神，只是在兰恩路过的时候，悄悄眨了眨眼睛。
    兰恩瞬间放心下来，还好，埃德蒙没什么事。
    也或许是因为奥格尔认出了混在稽查局队伍里的埃德蒙，没有对他下杀手，只不过埃德蒙明明认出了他，却依旧假装这个样子，也就是说……
    兰恩轻轻撇了这几人一眼，若有所思，不过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带着欲言又止的艾伯特，以及始终面无表情的奥格尔退出了病房。
    直到那巨大的身影离开了房间，约伯终于松了口气。
    天知道，当看见奥格尔时候，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尖叫出声。
    探索这个人造秘境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约伯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来到这里的经历，先是医院里的所有医护人员全部都能化身为可怖的怪物，一见到他们就疯狂地展开追杀，但到这里的时候还好，虽然这些怪异疯狂且可怖，但是大多是d级怪异，顶多有一两只c级，只不过是数量太多，怎么杀都杀不完，约伯他们只能一边打一边撤退。
    但是变化，就发生在医院上空出现另一个城市的倒影的时候。
    当时约伯注意到尤金的脸色变了，他盯着医院上空的阴影，变得惊恐而焦虑，像是在恐惧什么，随后，一个可怖的阴影巨人随之出现。
    他们被撵到了中庭，数不尽的植物充斥着这里的每个角落，一颗巨大的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树木遮天蔽日，整个医院就像是建立在热带雨林里的，除了没有动物外，尽是分不清种类的怪异植物。
    深入这片酷似植物园的地方，约伯他们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这股不安，在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时，来到最高点。
    约伯他们只能看见一个体格高壮的背影，在他身后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但是不等他们看清楚，他说话了。
    那应该是他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只觉得怪异而晦涩，在耳边嗡嗡作响，下一刻，所有人突然发现，他们动不了了。
    脚下蔓延而出的巨大阴影，变成了沼泽，约伯和他的队友们沉了下去，随后不受控制地惨叫出声，双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就像是他们的腿正在逐渐被沼泽地腐蚀，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逃走，只能一点一点，等待绝望地死亡。
    不得已，约伯只能切去自己的双腿换取挣脱的机会，然后再利用起源能力再生，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照做，但是就在他们逃跑之际，阴影再度出现，就像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一样，不急着杀死他们，而是一点点折磨。
    在重复着受伤、致残和治愈无数个轮回后，伊迪他们终于忍不住崩溃了，他们的理智在阴影覆盖下不断下滑至深渊。
    无处躲藏，哪怕是戴娜的起源能力在这里也不起作用，所有人只能等待绝望地降临，在疼痛和恐惧的轮回中，甚至会期盼死亡早点到来。
    当然，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毫无悬念地被抓住，只不过出乎约伯意外的是阴影并没有直接杀死他们，而是把他们关押在了医院内的病房里。
    说实话，这个时候，伊迪他们已经神志崩溃了，约伯还没有，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唯有早早昏迷过去，半途脱离他们队伍的埃德蒙还保持着清醒。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埃德蒙问。
    “……先静观其变吧。”约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本他们还留着命已经是预料之外，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他们陷入了更加糟糕的境地。
    这个秘境主人是具有智慧的，这就代表，无论他们留下稽查小队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别想好过。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
    想到被那个神秘人救走的尤金，约伯不由得叹气，居然最后只能把生还的希望放在这个人身上。
    希望，尤金能平安无事吧。
    ……
    “吾主？”离开病房时，艾伯特明显有些不舍，准确来说他很明显不想放过这些人。
    “别着急艾伯特，他们我留着我还有用。”兰恩说到，虽然有点意外奥格尔直接把人给抓住了，但这样也正好，正好他还缺少一个了解稽查局总部的渠道。
    问斯芬克斯虽然也行，但是每天宝贵的三个机会实在是不够用，根据之前埃德蒙传来的情报，约伯他们可是资深的调查员，想必对总部的了解肯定不少。
    经过之前阿卡姆事件和艾伯特梦境里体现出来的黑泥，兰恩已经默默把稽查局拉入必定会有一战的名单，对敌人的了解自然越多越好。
    既然这里面有埃德蒙在，那么后面挖情报想必要方便很多，这里稍后需要和埃德蒙商量一下。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
    兰恩看向艾伯特：“你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艾伯特声音沙哑地道：“调查这里发生的事件，又或者是来杀死我的。”
    好家伙，基本正确。
    兰恩点了点头：“差不多，他们有两个任务，一个是表面上的调查‘守门人’事件，另外一个就是寻找你，他们在找索伦的遗产。”
    艾伯特垂眸，嘴边扯出冷冷地笑：“不出意料。”
    信任被背叛后，艾伯特周身似乎生长出了尖锐的刺，就像刺猬一样，一听到和稽查局相关的事，周身的刺就会竖起，然后毫不留情地扎过去。
    但是总感觉，这种眼里只盯着稽查局的状态有些危险。
    兰恩摸了摸下巴：“艾伯特……”
    艾伯特垂眸：“我在，吾主，请允许我先离开这里，去取回索伦的遗产。”
    “这个不急，”兰恩说，“比起这个，你难道没有一件更需要去做的事吗？”
    艾伯特不太明白兰恩的意思。
    “就是密大啊，”兰恩指了指医院上空，“就在我们头顶，不去看看吗？”
    “不了……我……”艾伯特眼神躲闪，“我已经没有脸去见他们了。”
    “这个应该由密大师生来决定吧，不道歉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否能取得原谅，你难道要逃避一辈子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艾伯特，最后艾伯特还是跟在兰恩的身后，只不过看起来像是被水打湿的金毛一样垂头丧气。
    倒是奥格尔，对密大似乎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在医院中庭待着。
    如今密大就位于医院上空，但要如何过去嘛……
    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在神国里，兰恩依旧可以做到很多事，他将一颗灵性之种种在土地里，随着心念一动，埋在土地里的种子迅速长大，就如同童话故事中的杰克豌豆一样不停朝上空疯涨，直冲云霄。
    艾伯特怔然看着这奇迹的一幕，一时间连糟糕的心情都被忘在脑后，情不自禁跟随者兰恩的脚步踩了上去。
    这是由豌豆苗组成的蜿蜒阶梯，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去，在某个时段，也许是半空中，周围的景色突然反转，天是地，地是天，而密大的校门口就近在眼前。
    密大师生们早已在豌豆直入云霄的时候就开始了紧急集合，如今全体师生都在校门口严阵以待。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兰恩他们熟悉的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两人脸上的神情庄重肃穆，奥尔德斯上前一步，朝兰恩微微鞠躬：
    “我代表密大的全体师生，欢迎您的到来。”
    “尊敬的命运颠覆者、不可说之神秘、自然与森林的新主。”
    “不必如此客气，”兰恩微微一笑，“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以这个形态见面吧，亲爱的教授。”
    “是的。”奥尔德斯说道。
    艾伯特在一边听着，震惊地看向兰恩：“他们……”
    “嘘，”兰恩偏过头看他，食指置于唇前，勾起唇角。
    是的，密大师生们依旧保留了副本里的记忆，以及原本现实中的记忆。
    奇迹，仍然在延续。
    第90章
    双方简单地做了个介绍，当然主要是兰恩自己将名字告诉了他们，密大那边师生太多，奥尔德斯肯定是不会浪费兰恩的时间的，他也很清楚兰恩是来做什么的。
    根据之前献祭的内容，奥尔德斯和其他学生们将密大献给了兰恩，以换取庇护，现在这个交易已经完成，甚至都超过了奥尔德斯的预料范围，原本的现实被完全改写，世界线里死亡的学生也全部复活。
    而密大现在也整个搬进了兰恩的神国里，成为了兰恩的实质所有物，附带密大师生一起。
    如今兰恩过来，自然是作为密大的新所有者，来巡查自己的财产。
    “请跟我来吧，虽说现在密大可能会有点凌乱。”说起这个，奥尔德斯脸上出现一抹苦笑，“尤其是礼堂和中央广场的部分，可能还残留着一些战损的痕迹。”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兰恩在奥尔德斯的引导下走进密大，周围的密大师生或多或少都传来好奇的目光。
    没办法，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真正的神明！
    而且这个神居然还拯救了密大，这简直是最荒诞的童话书都编不出来的剧情！
    在奥尔德斯的引导下，兰恩总算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了解了如今的密大。
    从校门口一路走过有些阴森氛围的教学楼，路过还残留着战斗痕迹的中央广场，兰恩一边走，一边和艾伯特记忆当中的场景对应，还偏了偏头去看艾伯特的反应。
    不过可惜的是艾伯特的表情依旧如常，看不出任何波动，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和密大师生们打招呼，奥尔德斯也像是没有见过这个学生。
    这种氛围，难绷啊……
    撇开艾伯特和教授之间微妙的氛围不谈，这一次总体的游览密大校园还是令兰恩挺满意的，尤其是密大内的特殊建筑，图书馆、小型博物馆和神话生物研究所更是充分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没错，密大里甚至有个博物馆，专门用来放置教授和学生们在各种冒险中取得的稀奇古怪的道具。
    比如各色怪异的身体部位标本，地下城市中找到的遗迹和宝物，虽然大部分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使用意义，但是兰恩敢肯定，玩家们如果一定会很喜欢这种代表了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的物件。
    还有密大的图书馆就更不用提，原本兰恩在艾伯特的记忆中只有在经历‘密大的狗’的事件时才有幸一览，当时看见的书籍不过是冰山下的一角，密大真正的底蕴就在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图书当中。
    记录着真正黑暗历史的古籍、和邪神息息相关的旧日之书、甚至还有在克系世界中赫赫有名的《死灵之书》的原始版本。
    原本这些书平日里都是束之高阁的，奥尔德斯解释是因为总有些好奇的学生在看完后直接休学一年在精神病院渡过，不过现在兰恩来看当然是毫无问题的啦。
    惊喜倒不是这本书，这本书里的召唤邪神的咒语虽然不少，有用的咒文也不少，但是真正令兰恩开心的是这本原版《死灵之书》代表的意义。
    那就是游戏系统里一个极其重要的关键点——转职！
    没错，在《命运回旋》这个游戏中，玩家一开始全部都是初始职业，也就是混混、无家可归者以及失业青年。
    这个职业系统会一直持续到内测第二阶段，直到第三阶段，才会正式开启转职，到时候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技能特点转职相应的职业，然后其他领域的技能点就会锁定一个极限数值，只有自己本专业领域的技能点才能无限提高。
    而巫师这类超自然的职业更是游戏公测后才会开放，这也是这个游戏特色的双职业系统，一个玩家既可以拥有一个正职业，还能拥有一个副职业，副职业职业通常是巫师、占卜师、药师、异教徒等等。
    正职业在内测第三阶段后只要该专业技能点到达规定点数，并且找一个‘职业导师’带带你就可以，很简单。
    而类似巫师这类特殊的职业就比较难了，简单来说，巫师需要通过触碰记录着咒文的古籍，而且最好是原版古籍才能拥有转职的条件，光是这一点就难倒了不少玩家。
    再者就是需要一名正式巫师（学会三个以上法术）的传授，要知道游戏后期出场的巫师都一个比一个脾气古怪，也因此直到后期玩家们才凑齐找这些家伙出手的条件。
    兰恩猛地看向了奥尔德斯：“你会多少个法术？”
    “什么？”奥尔德斯有点懵。
    “你是正式的巫师对吧？”
    “……算是。”奥尔德斯谨慎地回答。
    “那很好。”这还真是兰恩听说过的最好的消息了，目前玩家们转职的这两个条件，在密大里已经集齐了。
    不止于此，他似乎记得密大还有很多奇怪的专业，比如怪物学，再加上博物馆里的怪异身体标本，可以开启怪异狩猎者的转职。
    神秘学专业加上图书馆里丰富的古籍，可以开启神秘学家转职。
    再加上卡门作为魔药大师，以及噬魂蝶的鳞粉，可以开启药师转职，甚至硬要说的话，隐秘教会加上那个献祭法阵，还可以开启狂热者转职……
    总之，一个密大，几乎包揽了后期可以想象到的所有高阶职业，再加上那些普通的专业，一个完整的职业学校就摆在兰恩面前。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到内测第三阶段，就能直接大幅度提高玩家的战斗力，再加上图书馆里那些禁忌的咒文合集，玩家战斗力直接史诗级增强。
    一想到这个未来，兰恩都不禁有些激动。
    而很显然，密大带给他的惊喜还不止于此。
    很快他们来到了密大的第二个有名的校内设施，诡秘知识研究所。
    不过可惜，这里是暂时封闭起来的。
    奥尔德斯解释道：“这个研究所的地位比较特殊，里面的重要资料很多，一般都是安东尼所长负责的，他之前回去过处理其他事了，临走前给这个地方施加了强力的封闭法术，我们都打不开。”
    顿了下，他补充：“而且如果强行从外面破坏，里面的资料很可能会被摧毁。”
    真有趣，连死灵之书密大图书馆都收藏有，却偏偏只有这个设施布下了那么严谨的封印法术。
    这让兰恩越来越好奇里面有什么了，原本克系世界观里，密大的这个知识研究所就是相当于克系世界的scp基金会，里面只有最神秘，没有更神秘。
    不过可惜现在还打开不了。
    兰恩有些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
    而这时。
    “兰恩阁下。”奥尔德斯突然将手放在胸前，朝着兰恩微微鞠躬，他身后的教授们对此毫不意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甚至于到一路跟过来的学生们。
    “你们这是……？”兰恩迟疑。
    “是您拯救了密大，就如同我们当初施展请神术所付出的代价一样，密大如今已经是您的所有物。”奥尔德斯解释，“而您也将成为密大的校长，以及实质性统治者，您有权利对密大，以及被您拯救的密大师生做所有事。”
    “按理说我们没有资格再对您提任何要求，但是我毕竟还是学生们的教授，有义务对他们负责，我想请问，您到底打算对密大做什么安排呢？”
    说起这个，奥尔德斯、亚历克西斯以及其他学生们，都不免面露紧张之色。
    作为神秘侧的一员，尤其是曾经几度和邪神这类存在打过交道的人，密大的教授和学生都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背后标注好了价格。
    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价格是否是他们能够消受的。
    而对于兰恩，目前看来他还算和蔼，而如果他确实是奥尔德斯所判断的‘古神’的话，这类存在和邪神不一样，也不会对人类抱有多大恶意，甚至如果利益相同还不介意帮助人类。
    但毕竟古籍只是古籍，他们之中还没有人真正和古神打过交道，唯一一个打过交道的安东尼还不在这里。
    也因此，对于密大未来的结局，其实就算是奥尔德斯也不免心里直打鼓。
    就连一只安静待在兰恩身后的艾伯特，这一次也忍不住看向兰恩。
    “我以为你们会一开始就忍不住问出来，”兰恩轻笑，“其实也没什么，只需要你们一如既往就可以了。”
    “一如既往？”奥尔德斯愣了一下。
    “嗯，准确来说就是把这个学校继续办下去，现实怎么样，这里就怎么样。”
    这下，教授们眼里都闪过诧异之色。
    不是这个条件太严苛了，相反，而是太廉价了，毕竟和邪神做交易都得付出天大的代价，古神虽然没有邪神那么疯狂，但好歹也是神，在他看来平平无奇的条件，可能对人类来说就难以实施，奥尔德斯原本都准备好献上灵魂或者信仰，但一时间画风变得那么和谐，让人怪不习惯的。
    “怎么？这很难吗。”
    “当然不！”奥尔德斯连忙说道。
    “嗯，那就交给你们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会让我的……信徒们过来上学的。”
    原来是给神的信徒教授知识。奥尔德斯松了口气，这样倒是正常了很多。
    只是多少有点惆怅，在历史上密大可是为稽查局输送了不少人才，还被称为调查员的摇篮，没想到以后就要成为异教徒的摇篮了。
    这和他们的死对头学校有什么差别？
    不过人贵在能屈能伸，反正注定要为兰恩卖命了，兰恩看起来也并不凶残，奥尔德斯很快重新接纳了自己的新身份。
    “我会将我的知识全部传授给他们。”
    “噢，这倒不用，你正常授课就可以，就把他们当成正常的学生对待，最好想要得到进一步的知识就需要通过考验之类的。”
    奥尔德斯：？
    “没事，到时候我会再告诉你该怎么做，”第三版内测还没开始，兰恩也不急着培训职业导师上岗就业，他话题一转，继续看向研究所，他还是对这个克系世界知名研究所比较感兴趣一点：
    “我想打开这个研究所，你知道那位教授的全名吗？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把他带回这里。”
    “安东尼·摩西，家住在阿卡姆市外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坎西大道118号。”
    奥尔德斯没怎么犹豫就把所长的名字和地址说了出来，听得一旁的亚历克西斯忍不住吐槽：“我以为你们关系还算好。”
    “我们关系是很好，但这和他抢了我的研究所的经费有什么关系？”奥尔德斯冷哼，“呵呵，其他人只知道他的诡秘知识研究所，但是如果没有我的梦境研究所提供理论基础，他的研究所能做出那么多成果？”
    “要这么说的话，我的古代历史研究所才是为他提供资料最多的吧！”一旁的历史系教授不满，“考古出来的东西他都第一时间拿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呸！”
    “就是，神话知识这个领域明明我们神秘学做的贡献才是最多的。”神秘学教授哀怨。
    可能是确认了兰恩的温和，现场的气氛一松，然后就突然变成了安东尼所长的□□大会，一时间群情激奋，一听就是各位教授积怨已久。
    在这群教授口中，兰恩也逐渐将那位安东尼所长的形象拼凑起来，和密大大部分怪咖差不多，只不过安东尼所长还有个傲慢、嘴欠和难伺候的固定属性，情商无限接近于0，一开口就能把大部分教授得罪透彻。
    据说他在学校里的朋友只有奥尔德斯教授，这还是因为两人是从小长大的发小，奥尔德斯已经习惯了某人的低情商，而且现场批判他最欢的就是奥尔德斯教授！
    一边说，奥尔德斯还一边瞅着兰恩的脸色，兰恩一开始还没明白，但是后来逐渐懂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还挺让人暖心的，虽然这群教授一直在批判他们的同事，但是内心深处应该还是为安东尼教授着想的。
    奥尔德斯张了张嘴：“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对您出言不逊，您完全可以好好教训他一顿。”
    “没错，安东尼他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b级怪异都没怼死他，再加上他的起源能力，您完全可以不用顾忌。”教授们说着满脸的蠢蠢欲动。
    很显然，奥尔德斯可能还存在点庇护友人的心思，但是大多数教授只想打安东尼所长一顿。
    兰恩不由得沉默了，这个人是有多惹人嫌啊！
    “不够他虽然讨人厌，但是本事确实是有的，”奥尔德斯突然说道，他看向这间封闭的研究所，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之前他在外面的仇家很多，是因为躲进了密大才能安心做研究，现在密大没了，不知道那个老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兰恩阁下，如果你能将他带回来，那就带回来吧，不然那个老家伙在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睡觉被人开瓢也说不定。”
    兰恩：安东尼所长到底有多招人恨啊。
    “好，我知道了，”兰恩哭笑不得，“我会注意的。”
    奥尔德斯松了口气，最关心的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这位专门研究梦世界的教授终于松开了紧皱起的眉头，他第一次觉得，命运还是眷顾他们密大的。
    如今他也真心实意将兰恩当做新任校长来看待，在继续参观的路上，奥尔德斯详细和兰恩说了如今密大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总共有202名学生，10名教授 ，7名副教授和5位讲师，2位值班老师，2为保安。”奥尔德斯介绍道，“全部都是那一天圣诞节没有回家滞留在校园内的师生，至于已经离校的……我们就没有办法统计了，他们估计也已经忘记了密大。”
    兰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实话还有那么多人已经出乎我的预料。”
    “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死的人还会更多。”奥尔德斯苦笑，他朝跟在后面的学生们招了招手，很快有一个金色头发脸上带雀斑的男生跑了过来，他的眼神没有看向兰恩或者奥尔德斯，似乎有点害怕和人对视，眼睛的方向总是朝下，轻声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在兰恩疑惑的注视下，奥尔德斯介绍：“他的名字是裘德．巴勒，是地质学的大四生，也是少数在原本时间线里存活下来的学生之一，裘德，你和兰恩阁下说下原本的情况。”
    “好的教授，在原本的时间线密大沉入梦世界后经过了混乱的一天等稍微平静下来后我们进行了第一次人员统计：密大的学生仅剩下110人教授4人副教授1人……”裘德低着头话不停顿地报出一连串数字，看起来连回想都不需要，就是语速过快，让听的人有点头晕。
    “裘德，”奥尔德斯拍了拍少年僵硬的脊背，“冷静一点，慢慢说。”
    “抱歉教授。”裘德看起来恨不得离兰恩两米远，又退到教授那边才勉强冷静下来，“总之，在原本的世界线情况更加不容乐观校园内到处都是怪异很多人都被杀，而等到了梦世界情况更加恶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有四分之一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比如为了寻找食物我们的不得不离开学校探索周围……”
    奥尔德斯默默扶额，这个学生哪里都好，就是容易紧张和社恐，一紧张就会机关炮似的说话不带停顿。
    “等一下。”兰恩比划个暂时的手势。
    裘德颤颤地闭上嘴，抿着唇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我很抱歉，果然还是让其他人来比较好……”
    “你是说你们学生还在梦世界探索了一段时间？”
    “是、是的。”
    “这么说你们对梦世界也有所了解？”兰恩惊讶地道。
    裘德点了点头，奥尔德斯笑道：“没错，还是多亏了裘德的领导，才有那么多学生还活着，保留了在梦世界记忆的学生们都对你赞不绝口。”
    “不不，我没有领导什么，只是凑巧平安渡过了几次探索！”裘德连忙挥手，目光依旧不敢看人。
    兰恩盯着他，眼神放光。
    梦世界，在前世也是个极度神秘的副本，由于入梦药剂材料难寻，进入过梦世界的玩家屈指可数，而有过梦世界探索经历的放在那支队伍里都是香馍馍，梦世界的情报也是极少数掌握在个别玩家手里而没有放出的。
    而现在居然有那么多学生有过探索梦世界的经验？这份经历本身就是一种无价的财富。
    看出了兰恩对此的兴趣，奥尔德斯顺势道：“如果您对此感兴趣，我可以召集还保留有梦世界记忆的学生，让他们将梦世界的经历都记录下来，编写成资料。”
    实话说，很具有诱惑力的提案，兰恩心动了：“可以吗？”
    “当然，原本我们就是打算要这么做的。”奥尔德斯面色透露着得意，“原本我的梦世界研究所就愁没有实际性的探索梦世界的经历，因此才做不出多少实质性的成果。”
    兰恩：？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成果？
    这可太谦虚了，硬要说起来的话，阿卡姆的灾难和梦世界大门的开启，可都和您的研究成果脱不开关系。
    没做出实质性成果都已经这样了，真的做出来可怎么办。
    “不过以后都不会了！我的梦境研究所的地位很快就会取代安东尼的神话知识研究所！”奥尔德斯神采飞扬，“那时跟着密大一起沉入梦境的学生很多都有梦世界的记忆，我们也就有了很多研究素材，我终于可以揭开梦世界的神秘面纱，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咳咳咳咳！”
    不过很快他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在兰恩跟前，原本打算吹出去的牛皮立刻收敛了不少，神可不是那些会听他吹牛的老板和同行，万一他真的认真了，奥尔德斯哭都哭不出来。
    “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神明，只要他们坚信，天上就能下起黄金，地上会冒出奶和蜜。”
    兰恩突然轻声说。
    “您、您怎么知道？”奥尔德斯目瞪口呆，他虽然经常对校长画大饼，但是并没有在除了密大以外的人面前说过啊。
    艾伯特心头一动，默默看向兰恩，而兰恩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咳咳，好吧，现在这个目标尚还在构思阶段，并且不少在梦世界死亡的学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他们虽然复活了，但是有些人的神智还停留在死亡甚至疯狂的那段时间里……如果可以的话，不知我们能否将他们送到专业的医疗机构进行精神疏导？”奥尔德斯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兰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禁止神国两地的沟通，反正两边都是他的人，“你们可以通过那颗豌豆芽去到医院。”
    “那就太好了。”奥尔德斯松了口气，立刻示意了一下裘德，裘德连忙告退，应该是去处理那些暂时疯掉的学生的事了，在临走前，他突然转向兰恩。
    他努力地抬起头，将眼睛正对兰恩的方向，郑重其事地对兰恩说：“谢谢您。”
    说罢，金发雀斑的少年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立刻驼着背匆匆离开了，像是身后有着洪水猛兽在追。
    奥尔德斯连忙说：“抱歉，他只是社恐，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没有办法和人类交流，不敢和人对视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他是真的很感激您。”
    兰恩：“因为治病？”
    奥尔德斯摇了摇头，郑重地道：“因为所有。”
    第91章
    兰恩不知道原本世界线里密大剩余的师生在沉入梦世界里时都经历了什么。
    但从某些同学疯掉的样子已经可以说明梦世界的残酷。
    兰恩转头看向身后，艾伯特正盯着运送学生下豌豆的场景，脸色难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奥尔德斯。
    奥尔德斯上前一步，终于在艾伯特踏入密大后第一次和他搭话，他伸出手拍了拍艾伯特的肩膀。
    “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艾伯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兰恩，在兰恩点头后，跟着奥尔德斯去到另外一边。
    直到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后，艾伯特声音沙哑地开口：“导师，对不起。”
    却没想到，奥尔德斯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吗，艾伯特，其实我没有多生你的气。”
    艾伯特微微一怔。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从你身上看到了违和感，和其他大多数学生不太一样，你入学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但同时你也没有那种天生属于这一行的气质，”奥尔德斯说着，轻轻笑了笑。
    “外界人都说密大的学生都是怪咖，其实他们某种程度上说的也没有错，如果不是怪咖，也没有办法在世界观被打破后迅速重组，越是能够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人，其实注定孤独，因为我们走的是一条叛经离道的道路，又因为孤独所以才更加沉浸在自我的领域里，逐渐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怪咖。”
    “因为是怪咖，所以相当自我，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可以说这种绝对自我的气质，其实就是密大生的标配吗，我在你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你似乎没有一定要来这里的理由，却因为各种因素被迫来，你压抑着自我，无时无刻都对外界产生警惕，同时你的行为都具有一定的目的性……”
    奥尔德斯看到艾伯特的眼神变了，笑了笑：“其实这是心理学的艾丝教授跟我说的，还记得你曾经去上过她的课吗，下课后找她问了个问题，那后来她就和我说了一下你的问题。”
    “不过我原本以为是有人派你过来，所以就没有在乎。”
    闻言，艾伯特差点绷不住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乎一下吗？”
    奥尔德斯耸了耸肩：“毕竟密大时不时就会有奇怪的人混进来，不过如果怀揣着恶意的话，最后都会被狗赶出去的，所以我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当然没想到这次翻车了啊哈哈……”
    艾伯特：“……”
    “不过这也说明了你对密大确实没有恶意，”奥尔德斯说，“不然狗也不会救你，在中央广场上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在拼命对抗那位异教徒，所以，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当然我也只能代表我自己这么说，”奥尔德斯上前一步拍了拍艾伯特的肩膀，“但是啊，你确实拯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带来了那位神明，密大才得以重生。”
    “我带来了神明，也带来了恶魔。”艾伯特说。
    奥尔德斯耸了耸肩：“我的研究不也照样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但你猜怎么着，老子根本不在乎。”
    艾伯特微微一怔。
    “我不仅不在乎，还要继续研究下去，”奥尔德斯理直气壮的说，“怎么？你难道觉得密大师生都是一群脆弱的玻璃人吗？有着高尚的道德感和正义之心？哈哈哈，我告诉你吧，大部分人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
    “你都在密大那么久了，还看不出来吗，怪咖们最显著的一项特质就是很自我，你要说自私也是可以，能成为优秀的调查员，不是因为那些毕业生们都很有道德，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优秀的，做什么都是优秀的，仅此而已。”
    “如果你实在感到愧疚，你也可以等那些疯掉的学生好了以后去问问他们是如何想的，该道歉道歉，该补偿补偿，不过以我的意见，被困在过去，人就会无法前进，这是作为导师的我能给你的最后忠告。”
    “向前走吧，艾伯特。”
    艾伯特张了张嘴：“我还能朝前走吗？”
    “当然，”奥尔德斯说，“只要你有这个决心，无论朝哪边都是向上。”
    “你也是密大的学生啊，艾伯特。”
    你也是密大的学生……
    这句话逐渐和艾伯特记忆中兰恩说的话重叠，他沉默着低下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教授，您之前对我说过稽查局改变了，能详细和我说说吗？”
    “哦？你是打算复仇？”奥尔德斯好奇地问，“嗯，这确实也是发泄负担的方法之一。”
    “不，是报复。”艾伯特淡淡地道，“我只是不想，再不明不白下去了。”
    他的起源能力是【审判者】，那就让他看看，稽查局内部到底有多少值得审判的黑暗。
    ……
    阿卡姆市内。
    一处秘密的安全屋，阿摩司一边哼着歌，一边把一桶冷水泼在地上的男人头上。
    尤金打了个冷战，猛地睁开眼，眼里还残留着深深地恐惧和绝望。
    “回神了。”阿摩司打了个响指，见尤金没有什么反应，叹息一声，一边念出晦涩的咒语。
    随着法术的施展，尤金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紧接着眼神逐渐聚焦。
    “醒了？”阿摩司笑眯眯地解除了法术，尤金摆脱了痛苦，迷茫地从地上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半长头发，气质温和如百合花的男人。
    当然这朵百合花口中吐出的是毒液
    “如果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到马路外面。”
    “你……”尤金勉强自己回过神，脸色苍白，“这里是哪里……”
    “一处安全屋？应该只有我知道这个地方。”阿摩司说道，“还记得在你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尤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记忆重新涌入脑海中，先是那医院上空出现的建筑物的倒影，到后来永无止尽的阴影。
    “对了，那个医院上出现的倒影，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看来是有啊。”看到尤金猛地煞白的脸色，阿摩司眯了眯眼，这种反应……
    “你是……异乡人的阿摩司？”尤金用手捂住了脸，遮挡住暂时无法控制住的面部表情，声音冰冷，“你有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你是为了单纯救我。”
    “也没什么，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阿摩司勾起唇角，“谁让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呢。”
    他没能摘下索伦灵魂中完整的花朵，这确实是一件憾事，但哪怕只是一片花瓣都已经让他受益无穷，更是知道了一些索伦记忆深处的隐秘。
    比如说，当初是谁告诉索伦梦境研究所的事情，又是谁在密大覆灭这件事上充当了幕后的推动手。
    这一切，都让阿摩司兴致盎然。
    当然，目前来说令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兰恩，为了那朵终极之花，阿摩司才特意采取这一系列行动。
    在摘花前，花匠的耐心可是无穷的。
    尤金：“什么？”
    花匠羞涩一笑，轻轻吐出一个词：“命运。”
    “是命运指引我亲爱的教主找到了回家的方法，不是吗？”
    一瞬间，尤金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冰冷地看向阿摩司。
    “可别想着发动你的能力，”阿摩司微笑着道，他的声音似乎在空气中泛起奇异的波澜，钻入满心迷茫的尤金的脑海中，逐渐地、成为他脑中唯一的旋律。
    “亲爱的，我们的差距太远了，我可不想让你被能力反噬变成白痴，动一动你的脑子，既然我救了你，我就不会是你的敌人。”
    “我会帮你的，亲爱的尤金，稽查局局长忠实的恶犬。”
    第92章
    虽然密大只是个再现副本，但里面透露出来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玩家们，早在论坛还在激烈讨论密大地图的时候，已经有玩家迫不及待想要进入游戏，企图进入兰恩的神国一探究竟。
    而兰恩，倒也没有特意要卖关子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密大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他想了想，决定只抽几位幸运的玩家先暂时一睹密大的风采，也算是一种饥饿营销（bushi
    那么该如何决定提前进入神国的人选呢。
    那很简单，开盲盒。
    正好这一次玩家们刚刚通过副本和之前的日常任务获得了一大笔阵营荣誉点，此时不割羊毛更待何时。
    于是，这个任务被派发给了卡门，卡门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点不太熟练，面对询问如何才能进入神国的玩家露出了艰涩的笑容：“实际上，为了回馈信徒们的热情，吾主准备了一点新的东西。”
    “那就是，通行券，只要获得通行券，就能拥有进入神国的资格。”
    玩家们：？
    德鲁伊：“额，那这个通行券怎么买？”
    “不，这不是买的，”卡门说着，默默拿出了兰恩早已准备好的盲盒，“是通过这个盒子抽出来的。”
    早已历经各种游戏摧残的玩家：……懂了。
    不就是官方清库存吗！为了老婆早日出周边，冲就完事了！
    “50点荣誉点可以兑换一个盲盒，盲盒里的终极大奖就是能够进入神国一日游的通行券，其次就是魔药、以及各个等级的附魔武器。”卡门照着兰恩给他的台词念，“一等奖是b级魔药或者b级附魔武器，二等奖是c级魔药或者c级附魔武器，三等奖则是d级……”
    卡门还没有介绍完，就看见面前的玩家眼里猛地窜出了熊熊火焰。
    德鲁伊深情地上前一步：“拿走，快把我的钱，哦不是，把我的荣誉点都拿走！”
    b级武器和b级魔药啊！
    这在阵营商店里不得卖个几千荣誉点？现在50点就有可能抽到。
    好吧，哪怕知道是商家的套路，但是这谁能忍？
    玩家们立刻在卡门面前排成长长的队列，而且这个队列还在不断增长，眼看就要从街头排到街尾。
    闻讯赶来的玩家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盛宴，不少人直接坐地就开始开盲盒，还打开了直播间，看来是要和观众一起赌开出什么。
    “卧槽，c级魔药？！”
    “好欧啊兄弟，给我摸摸小手！蹭一蹭大佬的欧气！”
    “滚呐，不要gay我！”
    “这是什么？发绳？”
    “噗嗤，不是吧，那么非的吗。”
    虽说设置这个盲盒主要是为了抽人满足一下玩家的好奇心顺便再吊吊他们胃口，但搞都搞了，兰恩索性把正规的盲盒活动搞了出来，盲盒里面的东西有好有坏，从不起眼的生活用品到魔药、附魔武器，应有尽有，能否抽出来全靠手气。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赌狗的盛宴，玩家论坛里各色玩家津津有味分享自己抽出来的东西，逐渐把真正的目的给忘却。
    德鲁伊：看！
    阿龙：卧槽，c级魔药！唯二的一等奖，畜生啊！
    求偶数：正常吧，你也不看看德鲁伊的荣誉点要多少，倍杀我们。
    德鲁伊：嘿嘿，过奖了，不算欧，我把荣誉点都投进去了也没有大奖（痛心疾首）其他的无所谓，我主要是想要大奖。
    抹茶奶绿：呜呜羡慕大佬的大奖，我也好想要通行券，没有通行券见不到兰恩我要死了qwq
    迷妹：对啊，我们都多久没有见到兰恩了！这个破游戏还赚不赚钱了！为什么还不把我老婆放出来！
    宇宙机：你们抽到通行券不就能见到人了。
    抹茶奶绿：哪有那么容易啊！我根本抽不到啊！
    迷妹：是啊，用完了点数都抽不到（流泪
    阿龙：卧槽
    宇宙机：？
    阿龙：……这、这个是吗？
    阿龙震惊地看着手头上闪着金光的票票，只觉得上面写着的‘通行’二字无比耀眼。
    他当然也是开着直播间抽奖的，无数观众见证了阿龙从盲盒里抽到通行券的瞬间，直播间瞬间涌入无数观众。
    【蹭蹭欧气】
    【草欧皇！】
    【阿龙你变了，你以前不是那么欧的！】
    【主播可以□□了！好耶！】
    【主播可一定要开直播啊！你绝对会火的！】
    “一定一定！”阿龙嘴都要笑歪了，快乐上论坛装了一波，引来无数玩家的嫉妒羡慕，甚至还有土豪玩家在后台问转不转通行券。
    土豪开的价格还不低，可惜了阿龙已经答应观众要一睹神国内的变化，遗憾婉拒。
    很快卡门手头上的盲盒消耗一空，虽然大奖已经出了一个，但是其他奖品也挺诱人，因此大部分离得近的玩家都将盲盒扫购一空，到后来当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阿龙乐颠颠跑到卡门身前，这时他也看见了第二位中大奖的幸运儿，居然是黑猫！
    “黑猫大佬，你也中奖了啊！”阿龙惊喜莫名。
    黑猫：“没有啊，我买的。”
    阿龙：……好吧，原来黑猫还是氪金大佬。
    “那黑猫大佬是为了密大进去的？”阿龙猜测。
    黑猫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啊，我当初没有走礼堂，对密大感情不深，我是为了兰恩去的。”
    阿龙：……好家伙
    原来这位才是真·深藏不露的兰恩粉头啊！
    “放心，我这次不会开直播，你开就行了。”黑猫贴心地道，“两个人都开的话流量会被分摊的。”
    “嘿嘿，那谢谢大佬了。”阿龙也不多推辞，他确实是对当游戏主播比较感兴趣，但苦于没有刁民小队那样会搞事，也没有德鲁伊和黑猫这样真才实学，所以流量一直不咋地。
    之前还是蹭兰恩的热度才有了第一波引流，现在他显然打算把这个路线贯彻到底了。
    在卡门的带领下，两位玩家闭眼祈祷，熟悉的祈祷词过后，他们终于再度来到了神国。
    并且是直接出现在中庭位置，黑猫和阿龙一睁开眼，就看见兰恩端坐在王座之上，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呜呜呜老婆的颜值还是一如既往美丽】
    【啊啊啊啊啊啊兰恩老婆我好想你啊qwq】
    【舔舔，怎么屏幕脏脏的】
    【好看，超了】
    【老婆之前去做什么了啊，好久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再度见到兰恩，那股熟悉的震撼和眩晕再度袭来，而且感觉比之前来的更加猛烈。
    【理智鉴定：成功】
    【理智鉴定：失败】
    阿龙晃了晃脑袋，忍不住喃喃：“真的好美啊，这种美丽真的是美工能做出来的吗？”
    【快看黑猫大佬】
    【卧槽，大佬你在做什么？】
    只见阿龙旁边的黑猫直愣愣地盯着兰恩，目光呆滞地走上前——
    然后被阿龙猛地拦住：“大佬冷静点！”
    【话说现在兰恩的魅力值是不是越来越高了，怎么感觉现在见到兰恩真的得过个骰子看看疯没疯了】
    【细思恐极，总感觉兰恩正在一步步取回力量】
    【楼上的，你应该没感觉错】
    就在阿龙死命拦住黑猫时，兰恩终于开口了：“欢迎，来自异世界的旅人们，再度感谢你们的帮助，多亏你们的努力，改变了密大原本覆灭的命运。”
    说着，他抬头看向天空，阿龙和安静下来的黑猫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直播间镜头缓慢往上移。
    直播间顿时失声。
    兰恩特意让原本足以遮挡天空的树木留出一片空隙，震撼的一幕再度出现在所有玩家眼前，哥特式的密大建筑倒影，取代了原本充满迷雾的天空，仿若是时间长河里的倒影来到了现实，天与地的界限再次变得无比模糊，到底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是大地，还是天空？
    【我的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官方奇才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想到密大地图会以这种方式呈现！】
    【我原本以为顶多会在医院旁边延伸出一块地图，我的天！这也太有创意了！程序员加大大的鸡腿！】
    【好震撼，密大就在我们的头顶上，mad鸡皮疙瘩起来了，这个地图也太棒了吧！】
    【物理引擎要怎么算？玩家怎么进去？我觉得这种地图也就是看着牛批实则一堆问题！除非让我进去看看！】
    【但是要怎么上去啊？】
    【你们看见那个大的豌豆芽了吗，不会是……】
    【杰克豌豆，童话故事式通道！官方太懂了吧！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去玩！】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大片大片的弹幕爆炸般在直播间闪过，但阿龙完全能理解他们的激动，因为他现在也很激动，哪怕是对密大完全没有兴趣的玩家，在看到这个设计独特的地图后，都不可能不升起去玩的念头！
    伴随着直播间的爆炸，论坛里也因为一张张照片炸锅了，所有玩家都在讨论这个新鲜图透的地图！
    “兰恩阁下，我们可以去看看吗？！”阿龙激动地道。
    兰恩摇了摇头：“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时机还未到。”兰恩实话实话，还没有到内测第三阶段，玩家的职业系统尚未开放，去了也干不了什么。
    【啊，不会是还没做完吧？】
    【有可能，这应该只是官方的一个新地图预告？】
    【呜呜呜呜官方成功引起我的兴趣了，我不管，快点开啊！】
    玩家论坛中各种讨论层出不穷，原本随着密大副本落幕后逐渐消弭的热度再次掀起反热。
    而其实上，暂时不开放密大，只是因为还不到版本，加上现在密大内情况还比较复杂。
    还有相当一批学生等着精神治疗，不过因为他们不能离开神国，也只能在阿卡姆医院治疗，加上密大很多建筑损坏没有修理完，因此暂时不对玩家开放。
    再加上作为整个神国支柱的兰恩，现在因为之前透支了的缘故，不得不偶尔陷入到沉睡当中，有了上次进入梦之隙考验时被稽查局成员趁机而入的教训，这一次兰恩已经决定在这段时间内思考该如何改□□的防御力。
    兰恩继续道：“你们的通行券可以在这里逛10分钟，但是不能上到密大那边去，这期间你们随意。”
    说罢，一名没有脸的护工出现在两位玩家面前，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
    两位玩家现在满脑子都是密大，自然没有异议，现在正琢磨着怎么去那边看看。
    至于他们会不会碰的豌豆上下来的密大师生，嗯，碰到其实也没什么，兰恩早就吩咐过他们不要把除了密大师生以外的任何人带上去，碰到了交流一会也没事，就算个彩蛋吧。
    送走了两位玩家后，兰恩继续思考要如何改进神国的防御力。
    如今兰恩神国的组成主要有两个，一个就是在天空上倒悬着的密大，另外一个就是在原本位置的阿卡姆医院。
    现在这两个地方是使用一个巨大的豌豆作为来回的路径，阿卡姆医院倒是没有什么，里面的医生护士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且哪怕受伤或者被杀，也不会真正的死亡。
    但是密大就不同了，大部分学生和教授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如果神国真的遭到入侵，他们是最可能遭难的群体。
    兰恩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因此得重新思考如何布置神国内的防御能力。
    首先兰恩想的就是通过催生一些防御性的植物，不过这样以来又产生了新的问题，比如一旦他陷入沉睡，植物们就不会有所动作，而如果布置一些触发性质的，比如说类似捕蝇草的植物，这些植物也难以分辨哪些是敌哪些是友。
    除非植物能够具备简单的智能，并且是能够分辨出敌我的程度……
    兰恩思索片刻，最终伸出手，他手里的逐渐浮现一柄黑色的权杖，上面银丝够勒，正是之前获得的牧神的权杖。
    虽然现在兰恩不需要这些道具同样能使用出力量了，但真到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性召唤出来用。
    权杖里面的灵性储存很够，大部分源于之前在梦之隙的时候的收获，现在应该也够用了。
    想象着之前玩过的西幻游戏的某个特殊种族，兰恩用权杖在种子上点了一点，然后将种子放置在地上。
    刹那间，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而且这个过程还是继续，就如同用倍速加快了一颗种子的生长时间，不过几分钟，种子已经生长成为大树。
    而变化也由此开始，在兰恩持续不断地灵性赋予下，眼前的树木开始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首先是树逐渐生长到了15英尺的高度，随后便不再生长，树身逐渐变得漆黑，原本上面肆意生长的绿叶开始枯萎落下，树干变粗，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团块，最后把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
    兰恩逐渐露出笑容，看着逐渐成型的守卫者，脑海中已经冒出了它的种族名。
    ——树人。
    西幻类游戏的经典种族，一般出现在妖精之森或者由德鲁伊驱使，怎么看怎么和牧神这个神职相匹配，最重要的是，兰恩前世玩游戏的时候很喜欢这个种族。
    然而逐渐的，兰恩的笑容缓慢从脸上消失。
    只见这个庞然大物从地上伸出来的足腕酷似羊的蹄子，四肢相当粗壮，原本树冠的部分消失，支撑起绿色的枝丫变得柔软，像是鞭状的触手，树干的身躯上逐渐长出巨大的嘴巴，从里面滴落绿色的黏液。
    一个相当眼熟的生物出现在兰恩面前，只不过长得不像西幻游戏观里的树人，而是像克系世界观里的某个著名的眷属。
    黑山羊子嗣。
    看着新鲜出炉的眷属，兰恩罕见地沉默地一会，然后试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使其回炉重造。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能做出树人！
    但这时，可能是再度使用了力量的缘故，兰恩再次感觉到阵阵困意上涌，原本以为能撑十分钟的，但现在感觉很快又要睡过去了，
    啧，还是先把玩家送出去吧。
    但可能是因为过于困倦，兰恩一下子没控制住数量，只把一个踢出去后，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倒下时，兰恩已经做好了一头撞到地上的准备，却没想到被人接住了。
    啊，奥格尔……
    “抱歉，又麻烦你……了。”兰恩说罢，彻底闭上眼睛，陷入黑甜的梦乡。
    赶过来的奥格尔轻柔地将人抱在怀里，转而视线看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眷属。
    “守护好精神病栋附近，尤其是里面的病人，如果有人试图伤害这里的学生和教授，杀掉他们。”奥格尔淡淡地道。
    黑色的眷属发出了低沉的鸣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造物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精神病栋。
    与此同时，原本朝巨大豌豆芽走过去的阿龙，突然发现身边的黑猫不见了。
    【草？什么情况？出bug了？】
    【黑——猫——】
    【卡出去了吧，估计地图在修，出bug了】
    【为什么阿龙还没有出去，咦，等下，阿龙你快看那边！有两个人！】
    ……
    十分钟前，精神病栋中。
    约伯正在低声呼唤埃德蒙：“埃德蒙、埃德蒙。”
    埃德蒙朦朦胧胧睁开眼，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队长？”
    “这个地方似乎新来了很多病人，看守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调走了。”约伯轻声道。
    埃德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坐起身：“你的意思是说我们……”
    “嘘——”约伯比划出一个手势，“小声点，小心周围。”
    他们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病房，而是换了一个，约伯小队的人都被分散了，现在病房里一共六个人，四个病人都是不认识的，应该是之前就住在这里的病人。
    但约伯不确定这里面是否有监视者，因此特意挑选了一个所有人熟睡的节点。
    “我们走。”约伯警惕地查看周围，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后说道。
    埃德蒙当然没有意见，或者说他就是故意挑选这个时机，满脸纯良地跟在约伯身后，用气音说：“我们得去找戴娜姐他们吧，不知道他们都在哪里。”
    “不，他们的神智不一定是清醒的，这个时候得先找到出口，”约伯说道，眉眼间罕见地有几分焦躁，“你还记得之前克里说秘境出入口的打开是有一定时间限制的吧，现在早就超过时间了，我了解那个男人，他一定早就走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埃德蒙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小声道，“尤金会来救我们吗？”
    约伯很想安慰他一句‘会’，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言，谁不知道尤金只会为了局长的利益而行动，其他人根本无法入他的眼，如果不是根本不信任这个人，约伯也不至于现在冒着那么大风险出走。
    “……稽查局总部如果知道我们的现状，一定会想办法营救的。”最后，约伯只能努力安慰埃德蒙，话语中也是安慰自己。
    “知道现状……可是他们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埃德蒙苦笑道，神色黯淡。
    “别着急，”约伯拍了拍肩膀，安慰他，“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局长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在稽查局总部的时候也或多或少听说过那一位的传说吧，只要有局长在，一定能将我们引导到成功的结局！”
    埃德蒙眼底神色微微闪烁：“我好像听上一任队长说起过……那是我们局长的能力吗？”
    “谁知道呢，局长的能力是稽查局内部的绝对机密，你可别擅自猜啊，要知道稽查局内有很多局长的簇拥，如果让他们觉得你对局长有不敬，事情就麻烦了。”约伯苦笑着道。
    “我知道，我只是……”埃德蒙此刻演技爆表，他抬起头，眼底有着深深的不安，“我只是太害怕了。”
    “没关系埃德蒙，恐惧是谁都会有，”约伯轻声安慰他，“不能光指望稽查局，我们也要想办法自救。”
    “可是要怎么做？”
    “我原本也不清楚，但是你还记得之前突然多出的病人吗？我在窗口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是人类，这说明这个秘境是有出口的，我们得趁那个具有智慧的怪异还没有回来，快点离开这里！”
    “具有智慧的怪异？”埃德蒙轻轻问出声。
    “是啊，你之前没有醒吗？我们和戴娜他们还在一个病房，有三个身影进来了。”约伯眼底里止不住流露出恐惧，“其中一个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艾伯特·艾肯，另外一个就是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遇到的家伙。”
    “这个秘境不对劲！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约伯他们的武器都不在身上，也不敢去找，两人鬼鬼祟祟地猫着身，小心翼翼朝一楼出口探去，趁没有护士看守，连忙跑出这片范围。
    而他们没有看见，在不远处的树林后面，阿龙正惊讶地盯着他们。
    【这个人……不是稽查局的吗？有情况！】
    第93章
    “兄弟们，有情况啊这是！”阿龙低声对直播间说道，同时不住观察前方鬼鬼祟祟的两人。
    【咦，是埃德蒙和稽查局的成员约伯？他们怎么在这里？】
    【这我应该知道，还记得之前稽查局的成员趁老婆不在悄悄进入神国吗？然后他们现在应该是被留下来了。】
    【这么说他现在是想逃跑？】
    【很有可能，不过笑死了，埃德蒙还跟在他身边呢】
    这时id为黑猫的留言划过【为什么只有我被踢出来了（哀怨）】
    【虎摸黑猫大佬。】
    【笑死了hhhhh黑猫你还好吗？】
    【黑猫：去给官方发投诉信了，官方说会补偿我（不爽）】
    【不爽，但是还要进入阿龙的直播间看，大佬你好爱我老婆】
    【什么隐形粉头（笑死）】
    “大佬你来了。”阿龙眼前一亮，小声道，“我该怎么做，大佬你来指挥就行。”
    【主播，过于上道了。】
    【我阿龙一生不弱于人，但是面对更高的流量除外。】
    【黑猫：咳咳，指挥不至于，你正常探索就行，我刚刚问了官方，现在神国因为不知名原因关闭，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可能是卡bug了，但是看前面的两人，这说不定是原本不应该被玩家知道的隐藏剧情，跟上看看。】
    “收到。”阿龙轻声道，双眼时刻注意前面两人的动向。
    很明显，约伯和埃德蒙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巨大的豌豆芽。
    不是因为它最显眼，而是因为约伯通过之前的偷偷观察，发现这些出现在医院里的病人都是通过这颗豌豆芽下来的。
    因此他推测这边应该就是神国的出入口！
    约伯和埃德蒙逐渐靠近豌豆芽那边，这时，他们看见一个看起来和周围很不搭调的老头走了进来，他大概60多岁的样子，但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头发依旧是黑的，因为脸型比较娃娃脸，哪怕是60多岁了，看起来也像是40多的样子，和年轻时候变化不大。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约伯突然浑身震颤，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亚历克西斯！？”
    下一秒他就知道不好，在那人看过来前连忙拉着埃德蒙低下头。
    “队长，您认识他吗？”埃德蒙用微不可闻的气音问，这时他却发现约伯的神色似乎有点不对，瞳孔在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震颤，表情一下迷惑一下恍然，因为两人离得很近，埃德蒙看见似乎有虫子爬过他的瞳孔。
    不，不是爬过，而是就在眼膜下面爬。
    埃德蒙的眼睛微微一缩。
    约伯却像是毫无所觉，满脸兴奋地对埃德蒙道：“对，我认识他、我应该是认识他！没错，就在年轻的时候，我们一起上过学，没错就是这样，但我不记得学校了，等等我好像记得一点。”
    “总之我们快去找他，他一定、一定会帮我们的！”
    埃德蒙看着约伯脸部皮肤下面蠕动起来的痕迹和明显不正常的精神状态，沉默良久，约伯没有发现他明显不对的反应，拉着埃德蒙跟在亚历克西斯后面。
    “谁？”才走了几米，亚历克西斯警惕地转过身。
    “是我！”约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是我啊，约伯，好久不见了亚历克西斯！”
    “你是谁？离我远一点。”然而亚历克西斯根本没有任何触动，满脸警惕。
    “是我啊，约伯．盖奇！我们当初一起上过学的你忘记了吗？”约伯焦急地道。
    却不曾料，在听说了这个名字以后，亚历克西斯的表情并没有变，“你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认识什么约伯。”
    “什、什么？”约伯迷茫地望着亚历克西斯，“不可能……”
    “我们一起上过高中啊！你忘记了吗，我们一起上过郁金香高中，还加入了同一个社团……”
    约伯越说越详细，亚历克西斯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啊，是教授诶！太好了密大师生都没事。】
    【不过他们在说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啊。】
    【主播你不能靠近点吗？】
    “等下、等下，我投个聆听。”阿龙连忙说道。
    【聆听：成功】
    不远处的声音逐渐飘过来。
    “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从年龄上你也不可能是他！我和他同龄，而你顶多也就三十吧，”亚历克西斯上下打量约伯，“你长得也和他完全不像，扯这种谎言毫无意……”
    老头没能说下去，震惊地望着约伯，只见原地那金发男人的身形逐渐模糊，他的皮肤下、头发下，逐渐鼓起蠕动的痕迹，逐渐变成一堆蛆虫组成的人形物体。
    远处的阿龙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卧槽！】
    【怎么没有高能预警（哭】
    【密集恐惧症去世了】
    【啊啊啊啊啊啊虫子啊虫子快走开！
    【卧槽、卧槽什么超展开！】
    就在远处的玩家们为这一幕目瞪口呆时，埃德蒙已经不动声色从怀中抽出小刀，在蛆虫袭击教授的那一刻，他迅速出刀将蛆虫爆浆。
    但虫子太多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它们瞬间占据了地板和天花板，将亚历克西斯和埃德蒙团团包围，就在他们即将被啃噬之际，走廊的窗户外传来不似人类的吼声。
    那巨大的像是团块又像是树木的怪物破窗而入，木桩似的粗壮四肢毫不犹豫践踏虫群，头部的触手不停地鞭打。
    【好家伙，黑山羊子嗣？】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趁这个机会，埃德蒙带着教授离开这个危险区域，他们退到安全的地方看着虫群和黑色的眷属互相争斗，那黑色的怪物简直是个为了战争出现的武器，每一次践踏都能将虫群震出好远，而蛆虫们也不甘示弱，爬到怪物的身上进行啃噬，但虫子却没想到，怪物的身躯上可不止一张嘴，随着它的控制，七八张嘴同时张开，顺势将虫子吞入肚里。
    这下差不多胜负已分，剩余的蛆虫没有再攻击的趋势，缓慢爬回原地，重新汇聚成人形。
    约伯瘦弱的身躯出现，这一次他几乎成为人干，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埃德蒙和亚历克西斯面面相觑，亚历克西斯突然离埃德蒙一米远，埃德蒙连忙解释：“不不，我也是那位的信徒，我和地上的不是一伙的！”
    “真的吗？”教授表示怀疑，好在后来赶到这里的奥格尔给他解释了，并且目光看向了隐藏身形的阿龙。
    阿龙干笑着从藏身地走出来：“那个，我只是到处看看。”
    奥格尔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阿龙就同样被踢出了神国。
    但这短短一段视频，已经在直播间掀起轩然大波，并且迅速上传论坛。
    《游戏bug？还是后续剧情？》
    阿龙刚出现，就看到论坛帖子都开好了。
    阿龙：好家伙你们也太快了。
    求偶数：其实大家一开始只是为了密大开的，谁知道还能撞上一波信息量巨大的剧情！
    可o可乐：不过这不算是剧情动画吧？不然为什么黑猫会被踢出来。
    黑猫：我问了下官方，应该是地图还没有完成的bug，说是后面会给我补偿。
    德鲁伊：那这一段应该不是bug，是正经的剧情吧。
    黑猫：应该是，还记得之前官方说全部的剧情文本都是游戏内ai自动生成吗，恐怕不管玩家在不在，这一段剧情只要到了条件就会自动上演，就和现实世界一样。
    黑猫：好了我们先来看这段剧情，还记得我们触发密大副本是因为看到了稽查局的人进入神国吗，现在这段明显是和之前的对应上了，不出预料应该是玩家及时完成副本，然后兰恩醒来，把密大捞了出来，顺带着把这些稽查局的人给困住了。
    黑猫：而现在应该是这个稽查局成员要带着埃德蒙逃跑……
    12l：有被笑到，那么多人怎么就挑中了一个异教徒。
    13l：真的笑死我了，埃德蒙故意的吧。
    黑猫：然后就是玩过密大副本的玩家很眼熟的一个npc亚历克西斯教授出场，可惜听不到他们前半段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后半段，这个稽查局的成员变成了虫子！他居然不是人！
    阿龙：我当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吓尿了。
    抹茶奶绿：谁有不是呢。
    14l：稽查局的调查员其实是怪异？还是说稽查局其实是怪异们的老巢？
    黑猫：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看这个人的表情，以及他们之后的对话。，可以明显听出这个人应该是说了一些类似套近乎的话，或者他真的认识亚历克西斯教授，但是教授明显不认识他，这就有趣了。
    后面看这个调查员的表情，在教授说这话以后完全脸色变了，然后才变成虫群的。
    德鲁伊：被揭穿所以恼羞成怒？
    黑猫：也有可能，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在这种时刻他还有空恼羞成怒？这可是在兰恩的神国！
    黑猫：我认为比较有可能的点是因为他失控了，可能是回忆起了什么也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自己非人的事实，总之我的猜测偏向稽查局不做人……
    德鲁伊：你的意思是人体实验？这也太黑了吧。
    阿龙：这什么大反派组织，人类的未来交给这样的组织真的没问题吗？
    黑猫：总之看看吧，感觉下个主线的剧情应该就会对上稽查局。
    黑猫：还有就是最后，那个怪物明显是黑山羊子嗣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德鲁伊：嗯，我也看出来了，黑山羊子嗣是克系三柱神中森之黑山羊标志性的眷属，我觉得这几乎实锤兰恩和祂有关系了吧。
    不疯：之前不是说兰恩是古神吗？古神和旧日他们可是死敌。
    黑猫：对啊，原本我也倾向于猜测兰恩应该是古神，但是现在又感觉难说了……总感觉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凭我玩跑团的多年经验，已经能脑补出背后的各种阴谋了。
    德鲁伊：化身？子嗣？还是奈亚搞事……嘶，原本感觉已经揭开兰恩的神秘面纱了，结果现在感觉并没有啊，反而是越来越混乱了。
    此时，正在睡觉的兰恩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次睡眠，玩家论坛已经脑补了各种关于他的来历的猜测。
    一天以后，兰恩终于再度从梦中醒来，习以为常登录论坛，结果就看到了各种关于他身份猜测和后续剧情走向的帖子。
    兰恩：？
    他只是睡了一觉，应该没有直接睡过剧情吧。
    看了一圈论坛，兰恩的表情隐隐发黑，谁能想到在他睡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生了什么多事。
    “你醒了？”这时奥格尔适时出现，之前兰恩知道自己会不定时陷入沉睡后给了奥格尔神国的部分权限，方便有什么急事的话他能处理。
    兰恩迫不及待地问：“约伯在哪？”
    奥格尔：“被教授带回密大了，那位亚历克西斯说约伯给出的信息正好对应上了一位他死去很久的朋友，他们现在应该在研究这件事，不过一时半刻还没有得出结论。”
    闻言，兰恩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了，反正现在人都在他的神国，也翻不出什么波浪，而且密大在这方面应该是专业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
    兰恩满头黑线地召唤出了黑山羊子嗣，哦不对，应该是酷似黑山羊子嗣的疑似是他的眷属的生物。
    之所以说是酷似，是因为黑山羊子嗣是那位克系三柱神之一的母神生下来的，是她标志性的眷属，兰恩可不承认自己生过这玩意，而且他这边的黑色眷属和黑山羊子嗣也有点细微的区别。
    比如说黑山羊子嗣只是长得像树，但他的黑色眷属真的是树，具备植物怕火的特征，又比如他是按照西幻游戏中树人的特征捏的，对方的能力应该更接近于树人那边，再比如……
    好吧，他编不下去了，他自己看着都觉得这和那位母神的眷属撞车了，还是重新回炉重造吧。
    刚这么想，面前的黑色眷属似乎感受到了造物主的不喜和危险的来临，粗壮如树桩的四肢微微颤抖，身躯前的大嘴张开：
    “汪！”
    兰恩：？
    奥格尔：？
    黑色眷属挪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蹭到造物主脚边蹭蹭：“汪汪！”
    兰恩：……
    兰恩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间被眷属浓郁的求生欲震慑住，竟然忘记了原本的打算。
    在一阵令眷属窒息的沉默中，兰恩感受到了另外有信徒在呼唤他，再者思考到之前这只小东西还救了密大的教授……他单手捂着脸，另外一只手挥了挥：“以后你就叫黑树人吧。”
    黑山羊子嗣的外表加上树人本质和能力，就当是中途变异长得别致了一点算了。
    黑山羊，哦不，黑树人获得了新的名字，逃过整容的劫难，屁颠颠跑去了树木后面重新把自己扎根。
    兰恩闭上眼，面前似乎隐隐出现了代表信徒的光点，有点意外，呼唤他的人是艾伯特。
    之前带艾伯特去了一次密大，回来后他整个人的精神都焕然一新，不是说艾伯特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而是他眼睛里重新出现了坚定的光泽，似乎找到了什么新的目标。
    随后艾伯特就和兰恩请示，要去销毁索伦的遗产，兰恩当然允许了。
    而现在他突然向自己汇报，是出现了什么差错吗？
    兰恩的心神沉下光点，艾伯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兰恩大人，我这边出了一些问题。”
    “资料出意外了？”听到真的出了意外，兰恩心里一沉，难道真的是在他带艾伯特去密大的这段时间被人先拿走了？
    “算是，从灰尘的脚印形成的情况，应该是半个月以上的事情了，有部分资料已经被拿走。”艾伯特沉声说道。
    半个月以上？这个时间点……是索伦阴谋失败后不久？
    但是从之前艾伯特的记忆来看，不是应该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件事吗？
    兰恩陷入沉思，而这时艾伯特也适时出声：“兰恩大人，我想暂时待在外面追查这件事。”
    “可以，”兰恩倒也没有一定要艾伯特待在神国里面，之前是因为艾伯特昏迷加上稽查局的追杀，现在稽查局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只有一个尤金被神秘人救下离开，如果遇到现在的艾伯特还不知道谁打谁呢。
    “不过你不打算去见阿尔奇吗？他之前很担心你。”
    艾伯特沉默了一会：“……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的。”
    意思就是说现在不打算去。
    对于两人之间的事情，兰恩也不好多说，而且他也不知道两人在别扭什么，可能是艾伯特觉得阿尔奇会生他的气？
    摇了摇头，兰恩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阿尔奇那边看看，如果尤金成功回到现实，他说不定会回到据点，和稽查局那边求援。
    意识逐渐沉入另外一个光点。
    “阿尔奇。”
    阿尔奇此刻没有待在稽查局的据点，但也没有待在警局，而是在据点附近找了个地方暂时居住，不过自从上次被审问后，他心里已经对稽查局的人怀抱有几分警惕，如今更是随身携带枪支。
    感受到兰恩的呼唤后，阿尔奇立刻回应：“兰恩大人。”
    “艾伯特已经没事了。”
    兰恩说道。
    阿尔奇微微一怔，低下头说：“是吗。”
    “你不和他联系吗？”
    “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在感觉自己做错事后会一声不吭的消失，然后过一段时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来，我等着他来找我。”阿尔奇说，话语一转，“您找我，应该是有要事吧。”
    阿尔奇都这么说了，兰恩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进入正题：“你现在在稽查局那边吗？他们有人回据点了吗？”
    “我没有待在他们的据点里，而是找了个随时能监视那边的地方。”阿尔奇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只有一个稽查局的人回来了。”
    “是尤金吗？”兰恩回想起阿尔奇之前和他提到的人。
    “不，是克里·查普曼。”阿尔奇一边喝咖啡，一边依靠在窗户前观察那边，“一群人里只有他回来了，而且自从他回来后就一直待在里面没有出门。”
    “是吗。”兰恩略微沉吟，如今的局势是尤金下落不明，约伯他们在他的神国里算是人质？至于这个克里……兰恩对这个名字倒是有一点印象，但是不是从稽查局这边的，而是艾伯特的梦境里，他追查密大的狗的时候，克里·查普曼这个名字出现过。
    但是现在克里加入了稽查局，兰恩也不确定他是敌是友。
    “需要我去打探一下情况吗？”阿尔奇问。
    “不，太危险了。”自从斯芬克斯和兰恩说阿尔奇曾经遭到了审问，兰恩已经倾向于让他们都撤回来，不要冒险。
    “没关系，约伯和尤金他们不在，正好我对这个人也比较好奇。”阿尔奇说，“我感觉……这个人对稽查局并没有那么忠诚，他加入稽查局应该是有其他目的，之前稽查局调查艾伯特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那么，一路小心。”兰恩说，“我会一直注视你这边。”
    意思就是，如果有什么危险，兰恩会使用其他手段，比如神降。
    “请您放心。”阿尔奇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在察觉到自己在笑后，又强行把弧度拉平。
    斯芬克斯在梦之隙嘲笑阿尔奇的傲娇。
    ‘开心就开心，有什么好压抑的。’
    ‘闭嘴。’
    阿尔奇冷冷地道：‘这不过是那次医院暗示法的后续影响。’
    斯芬克斯无聊地在阿尔奇的梦之隙里打了个滚，张嘴就是熟悉的嘲讽：‘那这影响持续的可够久的。’
    阿尔奇没有说话，转身朝稽查局的那栋楼走去。
    约伯他们租的这栋当做临时据点的小楼如今冷清过头，毫无人影，阿尔奇从一楼找到二楼，所有房间都没有人，包括克里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已经离开了？
    但阿尔奇确定自己没有看到克里离开，从他那个地方可以清楚看到这边的情况，更何况这个据点应该只有一处出口。
    思索片刻，阿尔奇想起来有一处地方被自己漏掉，走下二楼，直达一楼楼梯后面的暗门。
    这是一处隐藏的地下室。
    阿尔奇犹豫了片刻，随后将暗门打开，里面露出一截楼梯，通往底下，里面亮着火光，里面应该是有人的。
    “克里？我是阿尔奇。”阿尔奇在楼梯口喊了一声，里面没有答复，他犹豫了片刻，想到兰恩此刻正在看着他，没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推开暗门走下楼梯。
    里面是一间被临时改造成实验室的地下室，摆满了很多器材，最中间是一个银白色的工作台，旁边似乎还有小房间，这个空间里没有人，只有仪器响动的声音。
    阿尔奇看到工作台上贴着很多照片，密密麻麻的一片，忍不住上前一步。
    “这是？”兰恩通过阿尔奇的视角也看到了这些照片，心里一惊。
    这几乎能说是照片墙了，最外面的照片都是一些奇怪的景物，比如开始腐朽的花，折翼的鸟，血红的半个心脏，唯一的共性点就是都有一种诡异的美，且能看得出拍摄者的技术很好，直接拿去参赛都没有问题的那种好，而最中间的照片，则相当模糊，感觉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拍出来的，里面的建筑让兰恩有点眼熟。
    仔细看，才恍然，这不是密大吗？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阿尔奇背后传来。
    第94章
    阿尔奇心里一动，缓缓转过头，只见克里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应该是从这个地下室的小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个小房间可能是休息室或者厕所什么的。
    但好在，如阿尔奇所猜测的一样，克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随意看了一眼阿尔奇后，转身去另一边的咖啡机上倒了一杯咖啡，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克里说边喝边说，“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阿尔奇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审问的事，但他是为了打探情报才回到这里的，这自然不能说出来：“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回来，估计也不会回来了。”克里平淡地说，“这种例子我见得多了，在稽查局总部，调查员能从一个未知秘境平安回归的概率不到30%。”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克里根本没想过救援的原因，就算稽查局总部知道了约伯小队折损在秘境里，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你们不会组织营救吗？”
    “营救？或许吧，听说之前是会救的，每一位陷入秘境当中无法回归的调查员都会尝试救援，生还率也很高，但是近年来不是了。”
    阿尔奇认真听着，这都是来自稽查局的重要情报：“为什么？”
    克里勾起唇角：“谁知道呢，可能是能用的人手太少，也可能是那位判断他们没有被拯救的价值。”
    【问一问那位】兰恩说。
    “那位？你是指谁？”阿尔奇试探道。
    但克里只是笑：“这可不能说，说了他的名字，万一他正好在看我这边呢。好了，别想着从我这里打探情报了，情报这种东西的价值可出乎你们想象的高。”
    阿尔奇：“你又怎么知道我付不起这个价格。”
    “你当然付不起，除非你让你身后的人找我谈。”克里已经不想多说了，他已经透露得够多，“你该走了。”
    阿尔奇抿了抿唇，在心里问兰恩：我该怎么办？
    兰恩同样也在思索着，他对克里·查普曼这个人了解得不多，在艾伯特零星的记忆里，他是密大的助教，对未知的事物抱有和密大所有师生一致的好奇心，以及超乎寻常人的行动力，或许还有未知的情报来源。
    从阿尔奇之前对克里的描述，他虽然为稽查局工作，但是目的不明，甚至给阿尔奇透露了稽查局在追杀艾伯特的事情。
    怎么想，克里都至少是个二五仔。
    更何况还有工作台上的这几张照片。
    兰恩思衬了几秒，决定赌一把。
    【阿尔奇，你会介意暂时待在神国一段时间吗？】
    阿尔奇愣了愣，下意识回答：“当然不。”
    说罢，他感受到了一股伟大的意志降临，他原本的意志好像被一瞬间挤出了这个身体，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甚至有一股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欣喜。
    与此同时，站起打算送客的克里突然僵住了。
    地下室里，突然蔓延出一股诡异、巨大的威压，让人不自觉从心底生出无名的恐惧，而这诡异气势的源头，就来自于眼前的人。
    阿尔奇抬起脸，原本双黑的眼眸，如今变成了变成了带着金芒的绿色。
    “怎么这种表情？你不是想和我聊聊吗？克里·查普曼。”‘兰恩’微笑道，“坐下吧。”
    克里下意识按照他的话坐下，神色间萦绕着恐惧和压抑的兴奋，那兴奋源自于一名科学家对未知的探索。
    而现在，世界上最大的未知，名为邪神的存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克里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点可惜兰恩并不是真身降临。
    “当然，不胜荣幸。”他舔了舔唇角，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不知道我现在能否付得出你的价格。”
    “您说笑了，”克里道，“您的出现，对我的价值，远超乎情报本身。”
    “我之前说的那位，包括稽查局里所有调查员，会用‘那位’代指的，只有稽查局的局长，真实姓名、性别、年龄皆不明，是稽查局的绝对核心。”
    克里毫不犹豫将刚才闭口不言的情报说了出来。
    “唯一知道的是，他具有一种相当特殊的起源能力，只要是他出手，事情必定会按照他所期望的样子进行，因此局里也有的人将他视为希望、未来，又或者命运本身。”
    “命运吗……”兰恩喃喃，他想起似乎之前听说过类似的词，从索伦口中、又或者是卡门口中。
    他想起在前世看到的一段官网上的势力介绍。
    【在人类的历史中，有一个组织不停地变化名字和形态，不知在世间过了多久，伫立于在时间的长河，守望人类的未来。】
    这句话形容的就是稽查局，这个组织在以前的时代或许有着其他的名字，比如调查所、审判处、冒险者互助会，但无论如何，核心都是守护人类荣光。
    但是真的有组织能够坚持存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吗，就连国家都会在几百年内从兴盛到衰亡，这个组织又凭什么能够延续那么久。
    除非领导它的人本身就是非人？
    这时，兰恩突然注意到克里的眼神闪烁，这种反应……
    他心里一动，骰子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心理学：成功】
    正常的心理学是暗骰，玩家是不知道结果的，但兰恩的骰子是个例外，可能是因为权能的原因，他能知道所有投掷结果。
    心理学成功后，他敏锐地发现克里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略加思索后，兰恩轻笑出声：“还真是熟悉的名号，祂又一次开启了新的过家家吗？”
    “我还以为自从冒险者互助会的闹剧结束后，他就已经放弃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冒险者互助会，就是稽查局的前身，准确来说是一个中世纪左右存在的组织，在前世的游戏介绍里，似乎毁灭于一次邪神入侵事件。
    兰恩也只是试探性诈一诈克里，而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克里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诧异之色，反而眼底闪过兴奋。
    果然，祂是一位苏醒的古老存在。
    克里心想。
    原本以为那个人给自己提供的情报是假的，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现实世界里几乎已经没有降临的神明，毕竟怎么说这个世界还在命运的监管之下，邪神入侵的迹象都会被第一时间清除。
    但是，兰恩的存在打破了他的认知。
    能够真实地接触到这种伟大的存在，而且精神还不会被污染，反而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脑内的灵感在不停迸发，克里恨不得让地下室停下空气循环，好让这一刻的空气也永久凝固成他的收藏。
    克里兴奋地舔了舔唇，原本有些颓丧的表情立刻振奋了起来：“您说的对，这确实是无聊的过家家酒，但没办法，谁叫我们亲爱的命运大人挚爱这种游戏呢。”
    命运。
    第三次听到这个词语，再联想稽查局悠久的历史，兰恩心中几乎已经确定，那个神话故事中的‘命运’，就是指现任的稽查局局长。
    而且按照克里的这个反应，这种能力甚至可能并非是传承的，而是从几千年前开始，命运就一直从上古时期活到了现在。
    这是什么老怪物啊。
    再联想到神话传说中‘神明’赐予命运的能力，以及之前克里说过的话，兰恩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不会已经被盯上了吧。
    “看来，或许很快我就会和那位命运见面了，”兰恩再度试探，“那个叫做尤金的人，是他的秘书吧。”
    克里想了想：“是的，不过如果是那一位的话，他应该不会把这里的事告诉那位命运阁下，对于他们这些忠犬而言，搞砸事情没有让主人擦屁股的道理，再加上他现在也没有回来，很大概率是在外面思考如何对付您。”
    “对付我？”兰恩挑了挑眉。
    “我也觉得他很自信，不过一想到脑子不正常都这样，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克里回想着这些年在稽查局看到的魔怔人，“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从他们的角度来讲，绝对不希望看到密大重新现世，因此他绝对会采取一系列手段，哪怕不能对付您，对付您的信徒也是可以的，甚至说以尤金的能力，从这方面下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催眠这种能力对怪异几乎没有作用，但是对人类来说，效果拔群。”
    “当然，我不觉得他会成功。”
    兰恩若有所思地看向克里，笑了笑：“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不知你希望获得什么报酬。”
    克里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报酬，能见您一面已经很好了。”
    “是么。”兰恩闻言也没说什么，控制着阿尔奇的身体站起身，克里以为他要走了，结果兰恩走到克里的工作台上边，用上面的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句话，然后将纸条递给了克里。
    “这是感谢。”
    说罢，他转身从阶梯离开了地下室。
    克里低头看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密大一切安好。’
    “真可怕啊，”他嘟囔着，“懂人心的邪神，也太可怕了吧。”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作台，打开电脑，点开一处聊天窗口。
    聊天室里只有一个人，他的少数几位网友之一的花匠。
    科学家：和你说的一样，阿尔奇的背后果然是一位神。
    科学家：我原本还不敢相信。
    花匠：我们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难道我还会坑你吗。
    科学家：呵呵，你坑人的次数还少了？
    花匠：^-^
    花匠：怎么样，有兴趣改信吗。
    科学家：我对科学女神忠贞不渝。
    花匠：但是科学女神却不会给予你过电般的灵感，不然你也不会和恶魔做交易。
    克里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才把手放在键盘上。
    科学家：想让我献出灵魂，光是今天的还不够。
    花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的，祂真正光辉的姿态。
    这句话发完，花匠就下线了。
    重新合上电脑，克里打开工作台的抽屉，里面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资料，全部都是各地神明的传说和调查局找到的邪神线索。
    神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这些年来一直有人争论不休，但是克里有自己的看法，当初带他的导师曾经在一次调查中直面一次邪神的化身，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祂们就是规则、真理本身’
    然后就吞枪自杀了。
    克里并不害怕导师的死亡，他只是遗憾没能和导师一起见证那位神明的身影。
    但凡是科学家，最后很大可能都会陷入神学这条路，因为越是研究科学，越是能感受到这个宇宙的宏大和自身的渺小，而对于好奇心旺盛的科学家来说，没有人能抵御直面真理的诱惑。
    克里加入稽查局，是因为他们离神明和死亡最近。
    克里不害怕死亡，他只是想看一眼，导师死前眼中倒映的风景。
    那一定是所有科学家追求的极致。
    他揉了揉眉眼，摘下右手上肉色的超薄手套，手背处因为闷得久了有点发红，使得上面的黑色刺青愈加明显，那是一个翻开的书页的图案。
    又将兰恩递给他的纸条拿了出来，然后一点一点揉成团，再取下工作台上的密大的照片，将他们一起丢在垃圾桶里。
    又一个疑问被画上一个句号，对于克里来说，密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科学家不追求已经得出的结果，他们只追求心中不断冒出的谜团。
    ……
    这一次和克里的对话，让兰恩获得了超乎预期的情报。
    那位稽查局局长逐渐在他这里揭开神秘的面纱，对方的真身很大可能就是从千年前一直存活到现代的老怪物，人类曾经的‘贤者’。
    至于对方到底怀抱着什么目的要算计密大，这个疑问，或许要在之后的交锋中才能获得解答。
    如今摆在兰恩面前的还有一个小难题，那就是之前从神国逃跑的尤金。
    如果克里没有说谎，尤金的能力确实是催眠的话，那要抓住他确实是个难题，只要在人类社会，对方有太多手段可以隐藏身份且不被发现，兰恩的本体身处神国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他的很多信徒还在人类社会生活呢。
    咦等一下，如果他是尤金的话，能够最大程度对隐秘教会造成困扰的方法应该是……
    兰恩神色微微一变，他突然想起来，自从盲盒活动以来，似乎卡门有段时间没有向他祷告了。
    【阿尔奇，我需要你去一趟卡姆依街区。】
    阿尔奇愣了下，没有什么犹豫答应下来，走到街边叫车。
    从叫车开始，兰恩就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在听闻阿尔奇的目的地是卡姆依街区时，不少司机都面露嫌恶，不少人都直接摆手表示不去那边。
    “那里可是被诅咒的一族，靠近他们会发生不幸的。”第五位停下来的司机说，“我一般也不会开那边，不然回去路上说不定车轮都要爆胎。客人我劝你也不要去，那里不吉利得很啊。”
    阿尔奇面无表情掏出了双倍价钱。
    司机：“诶您瞧好吧，什么霉气，我的车速能直接把它们甩开。”
    话是这么说，在接近卡姆依的街区外一个街道时，司机还是把阿尔奇放下了，不是他坑人，而是前面已经过不去了。
    卡姆依街区外面聚集了大量的人，他们高举着手中的牌子。
    ‘诅咒民族，滚出阿卡姆！’
    ‘恶魔之子’
    ‘还我家人！’
    “这是在做什么？”阿尔奇难以置信，这还是现代？
    “听说是在游行抗议，要求驱逐卡姆依族，”司机耸了耸肩膀，“现在大家都说，之前之所以会发生那么重大的灾难，都是因为卡姆依族在捣鬼，他们信仰邪神，做法诅咒了阿卡姆市。”
    阿尔奇：……
    兰恩：……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说对了，但是从某方面来说也错得离谱。
    “这不是迷信吗？现在可是科学社会，而且之前政府不是说过灾难的根源是工厂致幻剂吗？”说这话的时候，阿尔奇自己都有点良心不安，谁叫他现在也在信神。
    “呵呵，你居然会相信政府？在看到那些怪物和现实中巨大的爪痕之后？我宁愿相信是政府高层都是蜥蜴人变的，他们受不了最近干燥的环境出来伤人了。”司机冷哼一声，“而且现在各地教会的牧师都是这么说的，卡姆依族就是被诅咒的一族，就是因为他们存在，神明才会降下灾祸，这在圣经中都写了，你难道不相信圣经吗？”
    这司机还是个坚定的宗教教徒。
    阿尔奇没有说话，只是下了车，递给司机一张钞票，随后艰难地挤入前方抗议的人群。
    游行的队伍已经将卡姆依街区外面层层包裹，站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的都是女人和孩子，怀中抱着已逝的家人的遗照不停哭泣，男人们则是提着油漆桶，在卡姆依街区门口用红色的颜料写上‘诅咒民族’‘杀人凶手’等等词语。
    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冲进街区，是因为卡姆依街区最前方，有不少玩家站在那里，组成了人墙，同样气势汹汹地瞪着对面游行的队伍。
    但是他们同样也不敢做什么，因为现在这个紧张的气氛，只要煽动出一点火星，就很有可能直接演变成大型斗殴现场，玩家们倒是不怕这个，但是他们身后还有卡姆依族人，小孩和女人都被关在家里了，卡门和剩余的卡姆依男人焦急地站在玩家们身后，生怕他们一冲动将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余地。
    卡门倒是多虑了，玩家们虽然平日里肆无忌惮，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如今刁民小队站在最前面，外表比较温和的蜀黍浩走出一步说：“大家先冷静一下，说出你们的诉求，暴力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没错，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解决嘛！”芭芭说，还顺便投了个话术。
    【话术：失败】
    “我们的诉求只有一个，”游行队伍里，一个白皮肤男人上前说，“卡姆依族必须搬离阿卡姆市。”
    “这没有什么道理吧。”夜夜努力劝说，“人家也是住在这里的居民，你们凭什么要他们搬家！”
    “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城市！是我们的城市！”白人男子冷冷地说，“他们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们不属于任何地方，是我们的政府好心收留他们，给他们划了一块地方作为聚集地，但他们回馈了我们什么？只有灾难和诅咒！”
    “嘿，兄弟，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芭芭忍不住插嘴，“你怎么就能确定之前阿卡姆的灾难就和卡姆依族相关？”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人群中有妇女啜泣，“我就住在旁边的街区，我亲眼看见你们每天鬼鬼祟祟地做些奇怪的事，熬煮诡异的药，占卜之类的，肯定是因为你们这些人都被恶魔附身了！”
    玩家们：？？这什么中世纪女巫式诽谤。
    长见识了，玩家们真的长见识了，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迷信到让人想笑的指责。
    哦等等，这个游戏确实是有神的，那没事了。
    “不要和他们多说了！”游行队伍里暴躁老哥喊道，“直接冲进去砸，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城市！”
    游行队伍里的魔怔人瞬间发出怒吼，开始冲击玩家组成的人墙。
    不妙啊。
    夜夜他们心里一个咯噔，玩家们还没有赶过来，直接开始械斗的话，肯定会波及后面的卡姆依人。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夜夜咬牙：“拦住他们！”
    双方都是拿着武器的，为了防止事态升级夜夜他们都没敢拿出武器，但是游行队伍的人可不管那么多，他们不少人都是刚刚失去了亲属，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红着眼冲到玩家身上就开始抡拳头。
    刁民小队，还有不少玩家们努力抵抗，险险没有让他们冲进街区，但还是不少人被揍得鼻青脸肿。
    终于有个玩家忍不了，动手推到了一个捧着遗照的人。
    这下乐子大了，直接有游行的人掏出了枪，对准了努力拦着人的夜夜。
    砰——
    夜夜胸前顿时血花飞溅，脸上还残留着错愕。
    第95章
    枪响声仿佛是一声讯号，在夜夜倒下的瞬间，卡姆依族人安静了几秒，随后这些卡姆依的男人们瞬间红了眼睛，不再畏缩手脚，抡起武器和游行的人干了起来。
    【夜——夜——】
    【笑死，怎么又是夜夜最倒霉】
    【打起来打起来】
    【等一下啊，打起来只会激化矛盾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感觉已经晚了……】
    如同刁民小队直播间的弹幕所言，现场的情况已经变得一团乱麻在第一个开枪，以及第一个中弹倒地的玩家出现后，双方人群都不可避免地开始了械斗升级。
    玩家们和卡姆依人动了真火，开始抽出自己的武器开干。
    但是这么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卡门不知所措，他试图劝说这些人，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听不下劝说，他的目光不断在双方间游弋，最后突然若有所感，在混乱的人群中对上一双平静的绿眸。
    做你能做的，卡门。
    他仿佛听到他的神如此对他说。
    刁民小队的直播间里，id为‘黑猫’的玩家进入直播间。
    【黑猫：卧槽这边什么情况，我在论坛看到吓了一跳，你们别着急啊，别忘记了在这个游戏世界杀人是真的会坐牢的！】
    【黑猫大佬你来啦，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我估计他们也不在意坐不坐牢，大不了撕卡重开（耸肩）】
    【黑猫：不只是这个问题，你别忘了他们游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玩家放开了手脚杀戮，你觉得到时候舆论会偏向哪一边？】
    【黑猫：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就让事态变成最糟糕的结局的话，感觉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
    【黑猫：总之大家先冷静啊！】
    【但是现在感觉在场的玩家和对面的游行队伍都上头了啊，现在劝也晚了。】
    【其他玩家呢？】
    【还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他们赶来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不知道就是了……】
    直播间的弹幕议论纷纷，而现实中玩家正在打怪。
    没错，在游行的人对夜夜射击后，他们理所当然在玩家眼里变成了红名，玩家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吗？在自己人被打后，毫不犹豫就打回去了。
    当然他们还尚存一丝理智，没有直接掏枪让变成火拼现场，都是赤手空拳上斗殴的。
    几个卡姆依族人从人群的间隙见连忙把夜夜拖出来，避免二次伤害，然后用止血绷带示意止血。
    “咳、额咳咳，”夜夜艰难地抓住卡姆依族人的手，“阻、阻止他们，不能让事态升级，这可能是陷阱。”
    他也看到了直播间里黑猫的话，也确实察觉到这个游行队伍的不正常。
    “但是，现在的情况……”卡姆依人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前方的人群已经打红了眼，没有人再会听别人说话。
    就在这时，之前离开的卡门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魔药毫不犹豫投掷到空中。
    魔药瓶在空中高高飞起，映入站在后方的兰恩的眼帘，他勾了勾唇，用阿尔奇的身体抽出枪。
    【射击：成功】
    消音的子弹贯穿了魔药瓶，里面完美品质的清心药剂洒在下方的人群头上，原本心中溢满了愤怒的人群逐渐冷静了下来。
    正好这时，阿尔奇之前叫的警察和救护车也到了，警方到底不是吃干饭的，在发现这里的游行已经演变为暴力活动后，立刻下车将游行的领头人逮捕，夜夜也被送往了医院。
    一场闹剧匆匆开始，也匆匆结束，兰恩却并未因此松口气，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估计才刚刚开始。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卡门以及他身后的数名玩家正在朝阿尔奇这边涌来，想来他们察觉到了什么，兰恩原本想过去打声招呼顺便稳固下局面，但就在这时，原本压抑的困意再度涌上心头。
    啧，又到了沉睡的时间。
    在意识离开阿尔奇的身体前，兰恩原本想用最后的力气给玩家们布置阵营任务，但就在他刚要发布任务时，一个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已触发主线任务——黑暗根植于光明（前奏）】
    【第一幕：一个族群的去留】
    【任务目标：近来阿卡姆市人心浮动，卡姆依族被选为平息怒火的祭品，请阻止卡姆依族被驱赶出阿卡姆市。】
    【接取任务人数：无限。】
    【任务奖励：2w经验点、200自由属性点、20w西元奖励……主线任务完成后，将根据不同阶段玩家贡献分配奖励。】
    【失败惩罚：失去卡姆依族的npc】
    兰恩：？
    这个主线任务很眼熟啊，这不是前世触发稽查局的黑暗这个主线任务的前置任务吗？但稽查局的主线不是要在公测以后才会触发吗？
    兰恩脑海中下意识闪过这个疑问，但是他来不及仔细思索，意识就已经离开了阿尔奇的身体。
    与此同时。
    随着第二次主线任务的展开，玩家论坛里再度炸开了锅。
    《新的主线任务来临！》
    德鲁伊：什么情况啊？我不过是去郊外接个探索任务而已，你们主线任务都开了？
    阿龙：woc，市区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个任务描述，看得我有点心惊了这又关卡姆依什么事啊！
    黑猫：这说来话长，不过我其实也只是中途进直播间看的，具体的情况还是等刁民小队的人来出现解释吧。
    芭芭：等一下，夜夜正在痛哭流涕。
    黑猫：伤很重吗？角色卡保不住了？
    芭芭：不是，夜夜哭的是卡姆依族人太热情了，卡门刚来医院二话不说给他a级魔药用上了，夜夜感到特别懊悔，觉得浪费了。
    夜夜：那可不浪费吗！我这点伤势顶多住院几天或者换一张角色卡就好了，但是a级魔药！我要什么时候才有荣誉点能兑换一瓶a级魔药qaq
    夜夜：心痛，心痛到无法呼吸
    黑猫：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阵营声望没少赚吧。
    夜夜：诶嘿，还好，卡姆依族对我的态度从友善到尊敬了，害，本人的优秀终究还是没有掩饰住。
    黑猫：好了少扯开话题，有关于游行这件事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夜夜：没有，我和芭芭他们只是偶然来这里兑换魔药而已，突然就看见一群人蹿出来游行抗议，把我们都看傻眼了。
    芭芭：不过其实也不是没有先兆，你们可能不知道，实际上从阿卡姆市灾难发生后，卡姆依族在阿卡姆市的地位就很微妙了。
    蜀黍浩：没错，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主线任务刚完成的时候，我们很多人去做了志愿者任务吗？那个时候我们就发现只有卡姆依街区附近没有任何npc自发组成的志愿者。
    夜夜：如果这还能说是因为卡姆依族比较闭塞，旁人不太敢进去的话，后面一段时间，逐渐就有人开始传卡姆依族的谣言，像是泼红油漆这种事其实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之前我们去阻止过，也只能管用一段时间。
    德鲁伊：黑猫，你们有人点了计算机的可以在游戏里面尝试登录这个网址。
    德鲁伊：我想这个应该就是这群人游行的原因。
    德鲁伊发送的网址只有进入游戏才可以查看，点开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阿卡姆本地社交平台，如今里面讨论的几乎都是卡姆依族的‘罪责’。
    不少在等地有名望的政治家和教会牧师都突然宣布因为卡姆依族长时间待在一个区域，引起了神明的不满，因此才会降下神罚，如果不快点将他们赶出去，说不定之前的灾难还会再度发生。
    类似的发言下的评论脏到不堪入目，各种对卡姆依族的谩骂、诋毁和侮辱。
    抹茶奶绿：我看完了，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求偶数：里面的负面能量太多了，不看比较好。
    黑猫：……我大概懂了，卡姆依族是被当做替罪羊了。
    不疯：什么意思？
    黑猫：就是说之前阿卡姆的灾难需要有人来对其负责，并且交给民众一个能够让他们信服的答案。
    黑猫：再加上阿卡姆市的市民也不都是傻子，那么多人看到了怪异呢，再加上有人货真价实地受伤了，现实还出现了不少怪物留下的痕迹，他们肯定是不相信之前政府给的答案。
    黑猫：但奇怪的是，原本的舆论导向分明是民众讨伐政府不作为，要求公开真相，但现在全都声称卡姆依族应该为灾难负责了。你们去搜就知道，游戏里的网络上还有不少残留的痕迹。
    德鲁伊：没错，其实前段时间npc们对之前的灾难有很多种猜测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社会名流、教会负责人等具有名望的人，就开始统一口径是卡姆依族的锅。
    德鲁伊：总感觉这个时机太过巧合，他们是商量好的吗？
    黑猫：我个人认为应该不是巧合，说不定是有人背后捣鬼。
    神在人间：我也倾向于这不是巧合，你们看这些账号主人之前的发言就能知道，有些人明显不是一个派别的，这一次都站在了一起，这种风向很奇怪。
    夜夜：这么说，我们只要找到这个背后捣鬼的人，干掉他就能完成主线任务？
    神在人间：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或者说如果单纯往这个方向努力的话，可能不等我们找到幕后的人，或者说就算是找到了，卡姆依族也不免被驱逐出境的下场。
    黑猫：为什么？你有什么依据吗？
    神在人间：证据算不上，算是建立在政治敏感上的一种猜测吧。
    宇宙机：怎么说？
    神在人间：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阿卡姆市这一任的市长已经到了任期，加上最近快要到重新选市长的时期了。
    蜀黍浩：？这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神在人间：别着急，先听我说，这个游戏做的确实过于细节了，我之前刚加入游戏不久就用游戏里的手机关注了所有政治领域著名议员和政治家的社交账号，这些人在发言逻辑都是符合他们所代表的政党的，因此我认为可以将他们往日的发言作为逻辑支撑。
    神在人间：这个游戏阿卡姆市以及其所在的国家很明显是参考了现实的，这体现在存在于这个国家的政党，比较强壮的两支，我就先将其统称为鹰派和鸽派吧，这两个政党一个偏向保守一个偏向自由。
    德鲁伊：……总感觉已经猜出来这个游戏参考的哪个国家了。
    神在人间：咳咳，我们讨论的可是游戏，只是游戏而已，总之阿卡姆市的地理位置一直处于鸽派和鹰派的交汇地，这里的市长鸽派的人当过，鹰派的也当过，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说实话我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舆论突然开始要找背锅侠了。
    抹茶奶绿：为什么呀O-O
    神在人间：简单来说，就是为了维护政府公信力，以及一个很单纯的理由，卡姆依族人没有选票权。
    神在人间：你们懂吧，在这个选举的时期，在这个上位依靠选民的国家，没有选票权非人也。
    黑猫：……好吧，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卡姆依族那么倒霉。
    黑猫：那你之前说单纯找幕后的人没有用是什么回事？
    神在人间：不是没有用，是可能来不及，现在的舆论环境太统一了，就好像鸽派和鹰派握手言和一致决定要弄死卡姆依族一样，这太可怕了，你能想象一座山上的两只老虎决定统一起来弄死一只蚂蚁吗？我宁愿相信直到国家分裂的一天他们都要互相给对方使绊子。
    夜夜：因为互相拖后腿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jpg
    阿龙：不要什么都往基因里刻啊hhhhh
    黑猫：我有点弄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如果这双方联合起来，会出大事？
    神在人间：也不至于出大事，但是你要知道政府机关一般都是把持在这两党人员手中，如果他们真的团结一致，出政策的速度会比我们想象当中的快很多很多，一旦真的出了政策，就来不及了。
    神在人间：比如政府收回卡姆依族人的街区，把另外一个偏远的地方划给他们，那卡姆依人就只能乖乖搬家。而推动这个政策的人将获得大批的选票，哪怕他知道自己被操纵了，估计也会很乐意收下这批送到嘴边的政治资产。
    神在人间：这个幕后黑手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那边，他利用之前灾难的影响，加上名人们的影响，已经完全左右了舆论，我敢打赌哪怕现在有清醒的人，也会坐看这个结果形成，你们要调查估计困难重重。
    神在人间：所以我才说，这次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德鲁伊：不不不，大佬，不简单的明明是你。
    黑猫：给大佬递茶，大佬分析辛苦了。
    阿龙：摸摸楼上黑猫大佬，新出现的大佬到底是何许人也啊（瑟瑟发抖）为什么你那么懂啊。
    神在人间：诶嘿，保密。
    兰恩老婆亲亲抱抱举高高：所以接下来怎么搞任务啊？这波分析下来我都觉得卡姆依族要凉。
    神在人间：情况确实很危急，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建议是分两头进行。
    神在人间：一边负责搜查那个幕后黑手，我怀疑他可能是有类似暗示之类的能力，想办法分辨哪些人中了暗示，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罪魁祸首。
    德鲁伊：……但是，要怎么才能知道是哪些人中招？
    神在人间：这个其实很简单，列一张表格出来，往日反对种族歧视、支持宗教自由的，这一次发表了截然相反的言论，那很有可能就被操纵了，因为卡姆依族属于少数族裔，并且舆论上批判卡姆依族最大的点就是圣经里那段话。
    神在人间：另外一边嘛，则是担负起给搜查队拖延时间的工作，主要负责保护卡姆依族和引导舆论，不能让舆论再呈现一边倒的形式。
    黑猫：这样吧，我们这一次再度分两队人，一队搜查，去追查幕后黑手，一队阻挠，负责拖延时间。
    德鲁伊：ok，我报名搜查队。
    黑猫：那我也加入搜查队。
    夜夜：我们刁民小队加入阻挠队，其他的不说，我们可是最擅长捣乱的（龇牙笑）
    现实的阿卡姆医院，夜夜坐在病床上，胸口处的绷带已经拆开，在a级魔药的作用下，原本贯穿血肉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好全，只是伤口长得太快太痒了，夜夜总是忍不住想抓。
    卡姆依族的少女就在旁边警惕地盯着他，白皙的手紧紧抓着夜夜的，他一有想要抓挠伤口的动作就努力按住他的手。
    芭芭和蜀黍浩在一旁看着简直酸到不行。
    玩家频道：
    芭芭：夜夜，你小子……
    蜀黍浩：不要太过分了qwq
    夜夜：草，我做什么了？要不你试试？伤口真的痒到不行，我宁愿它自己长好。
    芭芭：玛德这可是a级魔药，用在你小子身上太浪费了。
    夜夜：我也觉得浪费，我看魔药描述哪怕是一个濒死的人都能立刻满血复活，负面状态全部驱除，这什么打本神器啊！
    夜夜自己也很懊悔，早知道卡姆依族会给他用这个，他刚才就应该一直保持清醒才对。
    “别心疼了，还能有你的命重要吗？”按着他的手的少女板着脸，老气横秋地说，“再好的魔药也是要用来救人的，再高级的魔药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夜夜哭笑不得，他很想说其实玩家的命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对上少女还残留着泪痕的眼角，突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玩家撕卡，对玩家来说不过是重开，连等级都不会掉，顶多损失点属性点和已经刷好的npc好感度和阵营好感度。
    但是对于npc来说，他们失去的是货真价实的朋友。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夜夜认真地说，“放心吧，谁都不会把你们赶走。”
    少女张了张嘴，眼眶突然红了，低下头手指划过眼角，在抬起头来努力冲夜夜一笑：“没关系的，我们习惯于流浪了。”
    “有关系。”夜夜表情严肃，在他的注视下，少女的脸颊慢慢浮现红晕。
    “没有你舅舅熬的魔药，我会睡不着的！”夜夜垮着脸大喊。
    【夜夜……你……】
    【这什么钢铁直男。】
    【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卡门的名字啊！卡门不想参与进这种场合啊！】
    少女：？
    少女的表情顿时僵住，面无表情拿过一边的麻绳，然后把夜夜的手绑在了病床前的栏杆上。
    夜夜：“咦？等等？”
    少女：“药效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褪去，在这期间不要乱动伤口。”
    说罢，少女径直走向病房外，大力关上房门。
    正巧这时三兄妹中的二哥送药膳过来，看见自己的妹妹冷着脸走出夜夜的病房，满脸莫名其妙：“薇薇，怎么了？”
    “没什么。”少女摇了摇头。
    二哥看了一眼病房：“你不和他说你的心意吗？如果我们之后搬走了，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薇薇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说，我说了的话，感觉他会去做傻事。”
    二哥想了想刁民小队们平日里的做派，诚恳地道：“他们平日不是一直都在做吗？”
    “这一次不一样的，”薇薇拢了拢头发，眉眼下垂，轻声道，“没有人能与世界作对的，他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很多，我不想再给他增添负担了。”
    ……
    “啧啧，”芭芭围绕着夜夜的病床啧啧有声，“没想到啊，夜夜，你还有芳心纵火犯的资质。”
    蜀黍浩：“快说，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npc小姑娘的！他就是上次卡姆依族宴会上邀请你跳舞的那位吧！”
    夜夜：“滚滚滚，没这回事别胡说。”
    【哟，你脸红了。】
    【夜夜有情况！】
    【你这不是明白人家的心意吗，刚才干嘛一副钢铁直男的做派。】
    【话说这游戏可以和npc谈恋爱？】
    【可以吧，都有好感度系统了，我一直以为这是这个游戏的卖点来着。】
    【那也就是说，我老婆兰恩……】
    【这你就别想了，还有那是我老婆！】
    “你们没看见当时薇薇都要哭了吗。”夜夜说，“我可不想小姑娘哭着来表白，表白那么美好的事，怎么说也得是笑着的吧。”
    芭芭和蜀黍浩面面相觑，这时夜夜已经私信神在人间。
    夜夜：大佬，我们该怎么扭转舆论？
    神在人间：纠正一点，光是扭转舆论是没用的，我们要制造更大的爆点，如果现在阿卡姆高层真的已经被下暗示，他们手里已经握住了权力，那么我们能做的只有一点，让拥有更大权力的人下场。
    夜夜：？那要怎么做
    神在人间：咳咳，可能我的做法有点缺德，我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神在人间：朋友，听说过反种族歧视吗？
    第96章
    “反种族歧视？”夜夜念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想到历史书上记载的事件，脸色逐渐扭曲。
    夜夜：不是吧，你要在这个游戏里挑起反种族歧视运动？你认真的？
    神在人间：我什么时候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
    夜夜：这……不一定能成功吧，这是那么简单能实现的吗？
    种族歧视一直都是一项深刻的社会问题，至今都没有得到解决，也因此掀起了不少反种族歧视的游行运动，在这个游戏里从20世纪一直延续至今，重大事件数不胜数，也发生过不少游行。
    但这种大事件，真的是能随便掀起的吗？
    神在人间：当然不是随便，我已经提前调查过这个游戏的社会背景，和我们现实有一些区别，比如这个世界的阿卡姆市所在的国家应该是融合了西方各国的特点，其中也包括各种人种问题，因为之前的战争原因，世界多数民族都发生了融合，但是随之而来肯定会产生不少社会问题。
    夜夜：我懂了，你是想利用现在阿卡姆市民对卡姆依人的行为激起其他少数族裔的同情？让他们为卡姆依人发声，借此让阿卡姆市的人扭转观念？但是光是像，其实不是一个种族不会被揭穿吗？
    神在人间：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要他们觉得卡姆依族人可怜，从而让他们放弃针对卡姆依族。
    神在人间：道德和怜悯是这片土地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能让舆论扭转的，只有利益、影响力和zzzq！幕后的人操控了上流社会的喉舌，借以操控了民众的思想，而我则是用更加具有影响力的旗帜反过来操控他们而已。
    夜夜：那我们要怎么做？
    神在人间：等我消息，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玩家们在论坛上酝酿着搞事，另外一边，卡姆依族人在自家街区沉默地打扫卫生。
    来这里游行的人还是给卡姆依族留下了不少东西，具体则是指臭鸡蛋、油漆和各种颜料，把原本干净整洁的街区变得乱七八糟，妇女和男人们忙着清扫，满面愁容。
    虽然卡姆依以前是流浪民族，但是没有人真正喜欢居无定所，这个街区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落脚地之一，而现在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又要开始流浪了。
    卡门扫视着眼神麻木的族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首领大人。”这时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朝卡门跑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衫下摆，“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也许，”卡门眼神柔和地注视小女孩，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莉迪亚不想离开吗？”
    小女孩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想，离开这里的话就没有房子住，也不能去上学了，我答应了我的朋友要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
    卡门顿时哑然，他知道莉迪亚上的学校其实就是不远处的福利小学，底层的孩子们只能去那里听免费的课，领取免费的课本，也许老师的水平参差不齐，但也是底层孩子少数能够改变命运的希望。
    但是一旦回到流浪的现状，这微小的机会也没有了，如果莉迪亚有成为药师或者占卜的天赋，以后还能勉强凭这个手段谋生，但如果不行，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和族里的小伙子结婚。
    卡门虽然是魔药大师，但是也无力改变一整个种族的命运，如果他离开这个卡姆依族，像之前所有离开的人一样，那他肯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凭借一手魔药就能成为不少组织的座上宾。
    但是他没有，原因就在所有卡姆依人注视着他的眼神中。
    卡门抬起头，他发现街区内所有打扫卫生的卡姆依人也在看这边，他们在看着他，注视着他，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睛在问，他们的命运将会去向何方。
    卡门也不知道卡姆依族的命运在哪里，但是只要他还是卡姆依族的首领，他就会为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放心吧，我会带领你们，我们信奉的那位大人，也会一直保佑卡姆依族。”
    “祂会吗？”卡姆依族的青年问道。
    卡门没有丝毫犹豫：“当然，请相信这一点。”
    之前如果不是兰恩在游行的人群外出手，恐怕当时那群疯子就已经冲进卡姆依的街区肆意破坏，情况会远比现在更糟糕。
    兰恩和卡门说过他前段时间使用力量太多会有一段时间陷入沉睡，但即使如此，在之前卡姆依族有难的时候，那位大人还是出现拯救了他们。
    青年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周围的妇女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这里。
    卡门知道他们真正想要说什么，想要问什么，他们想要知道神会不会保佑他们渡过这次难关，但最终他还是没能斩钉截铁给出承诺，因为他深刻地明白不能一直期盼神的救赎，否则那份恩赐最后会被视为理所当然。
    而且近来卡门时不时联络不上兰恩，他知道他的主人同样在和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作斗争。
    卡姆依族被神抛弃了太久，仅仅因为神话记叙的传说，造就了卡姆依族长久的苦难，因此有的卡姆依人憎恨所谓的神明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如今卡姆依族成为了隐秘教会最基础的教徒，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信奉了那位陌生的神明。
    而是因为他们相信卡门。
    当然后来与玩家相处过程中，原本陌生的双方已经逐渐找到了合适的相处模式，在玩家的影响下，已经有不少卡姆依人开始归顺隐秘教会，而不单单是因为卡门的指令，一切都在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一旦他们离开这里，一切又要变成0了吧。
    卡门在心中幽幽叹气，将手放在胸口，默念道：请原谅卡门此后可能无法随时在您身边侍奉。
    依旧是没有回应，卡门知道兰恩再度陷入了沉睡，对此也别无他法。
    “首领，您看我留下这些东西可以吗？”这时，一个卡姆依族的妇女突然从家里走出来，她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裙子，手里拎着一个编织篮，里面装的全部都是草药。
    卡门看了一眼，略微惊讶：“贝基，你真的要把这些草药都留下吗？这些能卖不少钱的。”
    “没关系，我已经决定了，”名为贝基的女人看起来大概30多岁，岁月不减她眼角的风情，“我家里男人早死了，又没有孩子，保证我一个人不饿死还是可以的，这些就当做给他们的谢礼吧。”
    当初阿卡姆的灾难过后，贝基家的房屋倒塌最严重，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重建房屋的力气，是玩家们帮助了她。
    “我和一个女孩子的关系很好，原本还打算教她如何辨别草药的功效，但是现在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吧，”贝基低头遗憾地看着手里的篮子，“我不识字，也没有办法给她留笔记，不知道还能否再见面，首领，能拜托你帮我转交给她吗？”
    “……好，她叫做什么？”
    “抹茶奶绿，是不是一个奇怪的名字。”贝基噗嗤一笑，“据她和我说这是一种她很喜欢的饮料，可惜这里没有，不然我还真想尝尝。”
    “我帮你记下来了。”卡门从怀中拿出一则笔记，刚要记下，贝基突然又道，“请等一下。”
    她放下篮子，又去到另外一边，这一次搬来了一锅不明液体：“这是隔壁家的达罗拜托我留下的，这是他熬煮的第一锅魔药，虽然品质不高，但他想要留给一名叫做‘最强男’的人，说迟早会研制出能够让人变强的同时变秃头的魔药。”
    “嗯，我会记下的。”
    “等一下首领，还有我。”
    “咦，那首领也帮我记录一下吧。”
    卡门手里的小本子上逐渐被一笔一划的名字和感谢的话填满，他脚边也多出很多礼物，大多是草药、魔药或者奇奇怪怪的护身符为主，但这已经是卡姆依族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卡门抿了抿唇：“你们自己和他们说啊！”
    卡姆依族的青年挠了挠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不太擅长道别。”
    “道别什么？”
    抹茶奶绿她们走进这里，正好看见卡姆依人团团包围住了卡门，好奇地问。
    她的目光逐渐凝聚各家门口打包好的行李，脸色大变：“你们要去哪里？？！”
    卡门也没想到她们那么巧过来了，苦笑道：“我们可能要离开阿卡姆市了。”
    “为什么？”抹茶奶绿怎么也没想到npc居然还能张腿跑了，“啊，是因为之前的游行吗？你们不用担心的！兰……神已经下达了命令，我们会帮你们的，卡姆依族不会被驱逐出阿卡姆市！”
    实际上并没有，兰恩还在沉睡，但是玩家，尤其是隐秘教会势力的玩家，已经自发行动起来。
    他们接到的可不仅是主线任务，按照这个描述来看，如果任务失败，卡姆依族的福利就要消失了啊！qwq
    魔药商店，可是目前玩家们发现的唯一一个售卖魔药的地方，也是这个游戏中少数的功能性npc，这要是没有了可怎么办！？
    而且卡姆依族本身就能产生不少任务，一下失去那么多让任务来源，玩家们当然不能接受。
    因此隐秘教会这边的玩家比谁都要积极，不仅是听从神在人间和黑猫的指挥，还有黑扑克那边的玩家主动要过来卡姆依街区外面值守。
    黑扑克好歹也是这边最大的帮派，普通人还是不敢靠近他们的，这样就保证了玩家在执行主线任务的时候不会被其他玩家或者npc游行势力偷家。
    “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是……这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能够决定的。”卡门苦笑。
    “不是一两个人。”一旁的阿龙突然说道，“是隐秘教会所有信徒。”
    “既然加入了一个教会，我们之间就等同于兄弟姐妹，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手足。”
    卡门和他身后的卡姆依族不禁动容。
    阿龙认真地对他们说：“请收回你们的行李吧，没有人需要背井离乡，背负不该背负的罪孽，请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不过这段时间，请务必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卡姆依人照办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青年，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话术：大成功】
    抹茶奶绿也惊讶地看向阿龙，小声问：“你怎么突然那么会说话？”
    阿龙看着提升的npc好感度，原本严肃的表情顿时破功，嘿嘿笑道：“还好啦，多亏直播间老铁们的帮助。”
    【唉，让他得意了，可恶啊】
    【笑死，如果不是进不去这个游戏，哪还轮得到阿龙当我们的嘴替呜呜】
    【史上第一个被直播弹幕带飞的游戏主播……】
    【无所谓啦，反正卡姆依族不能消失qwq，我的魔药！我的任务触发点！】
    【不止，你们看卡门手里拿的是什么？】
    【等下，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字，阿龙快拦下问问！】
    阿龙依言照做，走在最后的卡门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将手里的笔记出示给阿龙看：“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笔记本放大后的结果很快呈现在直播间观众的面前。
    【……】
    【……这个游戏里的npc感情功能做得也未免太好了吧。】
    【多余的细节增加了。】
    【一点都不多余好吗qwq原本我对这个主线任务还不大上心的，但是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说这个游戏真实了。】
    玩家们对卡姆依族的经济情况再了解不过，毕竟之前他们刚为卡姆依族重建房屋。
    也因此，他们知道卡门脚下摆出来的礼物，是卡姆依族人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哪怕是以玩家的视角来说，这些草药的等级也不低。
    阿龙努力瞥向笔记本，在截图通通上传论坛。
    玩家论坛里，此刻玩家们正在讨论这一次的主线任务。
    不是老王：有没有人觉得这次主线任务有些离谱啊，官方太偏心隐秘教会了吧，云玩家都觉得有点不公平的程度。
    你手机没电了：唔，是有一点，但我是兰恩的粉所以很快乐（）
    烤冷面卷臭豆腐：应该是官方终于知道这个游戏哪一边才是自带流量的大佬了（吃瓜
    天上星星：呵呵，辣鸡游戏偏心太明显了，阵营战力崩塌，迟早药丸。
    浮生：楼上不会是观星公会的吧。
    要老婆们贴贴：很有可能，天命在我你上大号说话。
    天上星星：真无语，我只是个路人，这游戏战力崩到路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有一说一。
    龙傲天：‘路人’‘有一说一’好典啊。
    脆脆鱼：@黑猫，大佬你怎么看？
    黑猫：不要老是用这种‘元芳你怎么看’的语气艾特我啊（黑线）我用眼睛看，我倒是不觉得官方偏心，而是偏向猜测这次事件可能会有什么别的阴谋，你们没看见这次主线的大标题是什么吗？
    妈咪饭饭饿饿：黑暗根植于光明（前奏）？
    黑猫：我个人认为这一次主线任务可能只是某个更大事件的前置任务而已，当然这要我们去推进任务才能知道这背后的真相，总之等任务完成再下定义吧。
    阿龙：截图.jpg
    阿龙：兄弟们你们有人的名字在上面的话可以去领取草药。
    抹茶奶绿：草，谁会去领啊！
    不疯：我居然也在，啊，是上次我帮助的一个小女孩，她居然要把唯一的玩具熊送给我，这是什么小天使qwq
    抹茶奶绿：我不会去领的，也不会让卡姆依族搬家，我们一定会成功完成任务！
    阿龙一个一个艾特笔记上有提到的玩家。
    最强男：qwq
    芭芭：什么都别说了，总统来了都不能把卡姆依族赶走，我说的（微笑
    蜀黍浩：阿龙，你可千万得拦住他们，别让卡门他们真的走了，我们的魔药商人可就没有了！
    阿龙：我当然知道！我已经带领黑扑克的混混玩家来这里守着了，不会让忍偷袭卡姆依族的。
    阿龙：但是具体你们要怎么做才能扭转舆论？
    芭芭：嘿嘿，你们可以打开游戏里的社交媒体，我们已经在做了。
    阿龙顿时好奇心起来了，他重新登录游戏，然后拿出游戏里的手机，过计算机成功后上网。
    只见，游戏里最火的短视频平台上，正在疯传一则视频。
    标题为《种族主义者的恶行》
    阿龙刚一点进去，就立刻绷不住了。
    夜夜，应该是重新车了一张卡姆依族的卡，然后蜀黍浩和芭芭则是车的正常人，他们正在肆意向镜头介绍卡姆依人是一个多么邪恶的民族，然后一边介绍，一边虐打夜夜。
    夜夜的演技尤其逼真，哀嚎惨烈，如果不是阿龙知道玩家可以屏蔽痛觉，差点就被他骗过了。
    就这芭芭他们还嫌不够刺激，在视频里‘审判’完夜夜的罪孽后，直接把人烧死了。
    更让人心寒的是飘过的弹幕。
    【死得好】
    【审判恶魔】
    【我要给这个视频点赞，希望作者能出更多】
    【作者你在做好事，加油哦】
    【烧的还不够惨，便宜他们了，最好把小崽子也绑过来烧掉。】
    各种毫无人性的弹幕闪过，阿龙原本就是皱着眉头看的，这下更是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他知道那些游行的人已经失去理智，但是没想到他们根本已经是丧失人性的程度。
    之前神在人间让阿龙提前让人带着武器把守卡姆依街区的事还真是正确的，否则谁都想象不到会出什么事。
    阿龙：这视频能过审？
    芭芭：我们一开始是想试探阿卡姆市人的反应，所以发的游戏里的阿卡姆市的内网，我给你截个评论
    【希望卡姆依人全部自杀，要点脸吧，怎么好意思在诅咒了那么多人后还活着】
    【快点死绝（笑）】
    【一群恶魔的后代】
    【他们没有资格住在这片土地上，快死，好死】
    阿龙：……我要吐了。
    夜夜：我们也是，所以不用跟他们客气了，让魔法来对抗魔法吧！
    阿龙：可是你们拍的这个视频下架了。
    神在人间：我知道，我们是故意的，这只是提前布局，我们拍了很多个这样的视频（微笑
    阿龙：……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怪不得你们要我提醒卡姆依族不要出门。
    兰门万岁：有一说一，这个游戏是不是给了你们过多的自由……这个游戏真的没事吗？能撑到公测吗？这种画面也敢放出来。
    神在人间：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最后的结果也不会那么狠，那么，你要和我赌一把人性吗？是我成功，还是阿卡姆市人反思：）
    无所谓我会透透：大佬这个微笑的表情好可怕。
    暗恋不是恋：大佬你别这样笑，我害怕（瑟瑟发抖）
    阿龙：人是有从众性的，我不赌（怂
    就如同阿龙所说，人是有从众性的。
    当一个类似的视频火了，收获了大亮点赞（虽然事后被删除），且当事人没有受到严重处罚（拍完立刻销卡，警察们找不到人）
    那么在原本就双方紧张的关系下，部分在灾难中失去家人的市民开始激进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加上现在幕后黑手操控的社会舆论，已经几乎将之前灾难的锅扣在卡姆依族头上，于是乎，大量的视频被投放在阿卡姆市本地不同的平台，当然他们其中很多都被删除，但是足够数量的点赞已经让视频具有影响作用，逐渐地，玩家也没有再拍视频，但是类似的视频还是会不停出现，车张卡走在路上甚至也会被路人袭击。
    最后，在社交平台上，一出视频不出预料地火了。
    主题同样是有人聚众斗殴，但视频里没有任何玩家，那些人并不是阿卡姆市的人，视频里的受害者甚至也不是卡姆依族，只是因为肤色相近受到了无故之灾。
    舆论，彻底烧了起来。
    第97章
    阿卡姆本地政府大楼。
    高楼层的某个办公室内。
    “我知道了，马上就会开会推动收回卡姆依族土地政策的决定。”西装革履的政府人员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打着电话。
    而就在离他的不远处的落地窗，站在两个人。
    尤金如今看起来气色很不好，短短一段时间因为能力使用过度，整个人一下像是老了十几岁，头发也变得花白。
    “这样以来驱逐卡姆依族的方案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尤金低喃，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摩司，“卡姆依族离开，真的会导致那个秘境永久关闭吗？”
    “当然。”阿摩司微笑着注视尤金，他的话语在空中掀起奇异的波动，钻入尤金的耳朵里。
    “那片秘境的主人是隐秘教会崇拜的神明，而卡姆依族崇拜那一位神明的主体信仰，只要他们被驱逐出去，那位神明就如同失去根的浮萍，自然就会无力支撑那么庞大的秘境。”
    实际上，如果克里在这里的话，会喷阿摩司的话毫无科学依据。
    但好在，阿摩司也不需要懂这些，因为尤金也不懂，更加因为他现在使用着和尤金类似的一种能力，只不过要比尤金的暗示弱上很多。
    多亏了尤金满眼都是灭口密大，才让阿摩司有机可乘。
    尤金没有说话，他充满血丝的双眼看向落地窗外，但是无心欣赏这片市区的热闹景象，他的目光透过这些建筑，仿佛已经看到那片秘境当中悬浮的密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密大的毁灭和稽查局的那一位脱不开关系，因为当初负责和艾伯特联络的就是自己。
    也因此，在那个秘境当中看到本应该消失的密大时，尤金心中比谁都要震惊。
    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密大重新回到现实。
    他绝对不能让那位大人的名誉受损！
    这时，政府人员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一变，表情明显变的恭敬且谄媚。
    “是、是，我明白的，好的，我马上让人取消会议。”
    尤金的眉头微皱，走到政府人员面前问：“电话里说了什么。”
    政府人员面色呆滞地回答：“上面传来的消息，停止一切有关于收回卡姆依族土地政策的推进。”
    尤金愣住了：“为什么？”
    政府人员久久没有作答，倒是阿摩司看着落地窗外，突然发现了什么，额头抵着玻璃，咧开了嘴角。
    落地窗下面的政府大门，如今突然涌现出了一批明显是少数族裔的人拉横幅抗议。
    “反对种族歧视！”
    “反对迷信！”
    “这是民权社会！”
    “抓捕视频里犯下伤害罪的犯人！”
    尤金也听到了下面热闹的喊声，这时，被他的催眠控制住心神的政府人员说道：“或许您们可以看看新闻。”
    他打开办公室里的小电视，只见电视台上已经在播放一个新闻。
    内容差不多就是当地人围殴少数族裔，当然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加害者们在施暴的过程中还说了很多涉及种族歧视的话语。
    这个视频已经在各大社交媒体上爆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类嗅到了血腥味的媒体，政府人员又换了几个台，但是无论是哪个新闻台，都在播报这个事件。
    因为种种原因，种族歧视问题在这里同样根深蒂固，只是缺少一个爆发的火苗，而现在神在人间的布置，成功将这个炸药桶引爆。
    而此刻，已经有无良媒体沿着这个新闻挖到了阿卡姆市的内部网络，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还原了那些曾经被删掉的视频，以及视频底下的言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难以置信我们生活在现代社会。】
    【这是什么？中世纪女巫审判？他们怎么能做到那么残忍，生生烧死同类。】
    【他们把那个种族的人叫做恶魔，但其实他们才是恶魔】
    【我调查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城市的人会这么想，你们猜结果怎么样，是因为不久之前的一次工厂致幻药泄露事件导致了一次波及上百条人命的灾难！而这种事件我们竟然不知道！是有人将伤亡数据和事件热度压了下去，而现在他们显然还找到了一个背锅的！】
    【恶心，太恶心了，这明明是政府的错，却被推给了无辜的卡姆依族身上，我们的政府还有底线吗？】
    在这些看似‘路人’回复的评论中，属于玩家们的身影在上蹿下跳。
    【听说政府还在秘密推行一项收回卡姆依人土地，将其驱赶出城的政策，真的卑鄙无耻】
    【你们懂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龙人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市民老爷们的选票，马上要到选市长了，懂我意思？（挤眉弄眼）】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绝对不能让政府的阴谋得逞，今天火会烧到卡姆依族身上，明天被推出来背锅的会是谁？其他少数族裔？】
    【正义不应该被阴霾覆盖，宗教不是迫害的理由！】
    【让政府交出那次事件的调查报告，请还民众一个真相，请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民！】
    尤金早就拿出了手机，登上某个社交平台，这件事的热度已经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突破一个亿，成为了热搜榜第一的词条，而且是全平台全部第一，哪怕是花钱都没有办法撤下来。
    歧视问题是最深刻的社会矛盾之一，更何况这个国家之前已经有数次爆发过大规模游行起义，只不过在进入现代社会以来已经很少有了，不是因为这些问题消失了，而是更加隐晦，矛盾埋藏于暗流之中，只待一个契机彻底引爆。
    而很显然，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上面，就如同之前尤金控制了一部分上流社会的喉舌，就能把锅轻易丢给卡姆依族一样，这样对他们有利益可言，反正卡姆依人没有选票权，他们当然首先要满足有选票权的市民的意见。
    现在也是一样，阿卡姆市在选市长，外面不也一样在选州长、甚至总统，这种程度的社会热点问题，处理好了就是一份能够平步青云的政治资产。
    ……
    兰恩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脑中隐隐环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问守在一旁的奥格尔，卡姆依族怎么样了。
    奥格尔回答：“一切都好。”
    兰恩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问玩家们的情况。
    奥格尔：“……一切都好。”
    兰恩：“你为什么要停顿那么久？”
    脑海中那股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兰恩硬着头皮登录了玩家论坛，然后眼前一黑。
    《反种族歧视游行！集合了兄弟萌！要求车的卡是卡姆依族的！》
    《政府门前静坐抗议接龙报名》
    《这里提供横条、白板和定制衣服服务，价格优惠！》
    《网络水军报名处，跟我一起冲社交媒体！》
    《关于我在游戏里当水军这件事》
    兰恩：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是在做什么？
    兰恩黑着脸开始翻前面的帖子，然后越翻，就越是震惊。
    每当他以为玩家的操作已经够骚的时候，这群小天才总之能掏出一个更骚的操作来让人眼前一黑。
    当然，玩家们之所以能聚齐那么多力量，主要也是神在人间突然发现当舆论爆炸后，主线任务的第一幕的进度条猛地提升了很多，在视频里负责表演的玩家们也获得了不少主线的贡献点。
    这说明什么，说明神在人间的操作还真的是有用的！
    德鲁伊：怎么说呢，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那句‘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的歌词的意思（黑线
    德鲁伊：再让我说一次，这个游戏真的过于自由了。
    男德传教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游戏能用这种方式完成任务的，可恶啊这也太好玩了吧！我也想进去游戏里游行啊！
    有种你就送：这才是绝对自由的游戏啊！我也想玩！你们的操作太神了。
    天下武功唯猫猫不破：神在人间大佬在哪里？慕名而来！
    后面一水溜的慕名而来，而且这些id德鲁伊基本以前都没有见过。
    德鲁伊：慕名而来？你们是哪里来的？新的云玩家？
    寂夜：我们是从其他平台来的，大佬的操作破圈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自由’的游戏了，自由度堪比mc啊。
    采薇：我觉得应该还是没有mc高的，毕竟那是全沙盒游戏，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超越mc的自由度了……
    骰子赌狗别管我：我主要是来看看神在人间大佬的操作，以及等着这个游戏什么时候被封的。
    三两绿豆糕：我也（举手）我也是从其他平台听说的，但是为什么这个游戏才内测啊！还那么少的名额，快点让我进去我立马起兵造反……
    黑猫：woc你们也太刑了，刁民都没有你们刁（笑哭
    抹茶奶绿：这游戏吸引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hhhh都说了这不是刁民模拟器啊！
    黑猫：是游戏官方给的自由过了火……
    兰恩深以为然。
    这都什么和什么。
    反种族歧视他们都能弄出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选总统啊？啊等一等……
    兰恩突然沉默了一下。
    在前世，好像还真的有玩家去选总统了。
    那没事了。
    兰恩大概扫了眼论坛帖子里最常出现的人名，神在人间。
    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噢好像是上次传教的那个玩家。
    兰恩摸了摸下巴，然后沿着论坛里玩家亲切的指路，最后找到了一个直播间。
    并不是神在人间的直播间，神在人间是少数无论怎么催促都不肯开直播间的玩家，但是他不介意别人直播他。
    而现在论坛隔壁的直播区域，热度排名第一的就是直播他的。
    兰恩一点进直播间就被震住了。
    “……我有一个梦想，这个国家会站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人人生而平等’”
    “我有一个梦想，在阿卡姆市的土地上，所有肤色的人种，无论身份，无论宗教，所有的男孩和女孩可以同席而坐，共述手足情谊……”*
    直播间内，神在人间在众多人群的拥簇下，他站在阿卡姆市的中央广场，声情并茂进行演讲。
    当初那个在最贫穷落后的街区，充当神父的角色翘其他宗教墙角的玩家，如今脸上甚至有几分不可侵犯的神圣，现场起码汇聚了几千人，密密麻麻，完全将这个广场给挤满了，但是现场却并不嘈杂，甚至相当安静，连玩家都是如此，所有人屏气凝神注视着坐在神像脚下的男人的演讲。
    “我梦想有一天，阿卡姆市能有所转变，尽管其政府依然对我们的声音视若无睹，会议室里可能正在起草驱逐卡姆依族的政策，但有朝一日，卡姆依族的居民将和阿卡姆市的市民情同手足，携手并进……”
    “……如果阿卡姆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城市，如果这个国家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这个梦想必须响彻起来，让平等自由之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嘶——太绝了太绝了，我明明已经看过这个演讲无数遍了，但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好感动qwq】
    【前面的，这就是演讲的魅力，这完全属于个人绝技了吧，神在人间大佬甚至没有用技能！现实演讲大成功卧槽】
    【还有现场的气氛吧，你敢信那么多人，但是这里只能听到神在人间大佬演讲的声音，周围没有一点声响是最可怕的。】
    【其实有声音的，我听见了有人哭的声音。】
    【谢谢，更可怕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听的好激动，在房间里打了好几拳】
    【我一边跑步一边听的，现在跑到脚痛都停不下来。】
    【我录音了，下次老师让我演讲我就用神在人间大佬的来练习qwq】
    这还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兰恩心想，这个人在现实中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这种身份的真的有那么多时间玩游戏吗？！
    但是、但是……
    【阿龙你快点把镜头移一下！】
    “什么？”阿龙还没有从大佬的演讲中回过神。
    【移一下，左边！朝左边一点！】
    阿龙依言把镜头朝左边稍微移动。
    很快镜头里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那是……
    【少数族裔？】
    【不是，看那个服装，是卡姆依族的人！】
    阿龙也认出来了，没办法，玩家们，尤其是隐秘教会阵营的玩家和卡姆依族已经混熟了，甚至有不少玩家用时装和卡姆依族的妇女换取他们的传统服饰。
    但是这两个小孩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警告过他们这段时间不能出门了吗？
    两个小孩，看起来应该是兄妹，一个七岁多，一个五岁，男孩牵着妹妹的手站在一个小台阶上，下方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盯着神在人间的方向，眼神里闪烁着小星星。
    这个年纪的孩子或许还不太能明白这个演讲的含义，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同样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尤其是被神在人间所感染。
    五岁多的小女孩下意识踏出一步，却不小心一脚踩空，她身旁的哥哥连忙拉住她，但是因为旁边没有可以搀扶的保护措施，身形也同样向下倾倒。
    【啊啊啊啊小心啊！】
    直播间的弹幕下意识刷各种提醒，但是很显然他们是赶不上的，阿龙下意识往那边方向挤过去，但是周围人群过于拥挤，连坐下的空间都没有，他只能看见两个小孩摔下三米高的地方。
    ……他们没有摔下去。
    人群自发地，将两个孩子举了起来，如流水般朝着神在人间的方向传递，两个孩子害怕的表情还没有从脸上褪去，很快变成了新奇。
    黑色的手臂、棕色的手臂、白色的手臂、黄色的手臂……
    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托举着两个孩子，在广场上空移动，最后他们平安在广场上唯一空出来的地方，神在人间的身边安全落地。
    神在人间笑着给了两个孩子一个拥抱，然后一手牵着一个，朝人群鞠躬。
    两个小孩有些懵懂，但同样学着神在人间的动作弯下腰，他们面前几千人组成的人潮鼓起掌，最初掌声如雨点，雨点过后迎来暴雨和惊雷，欢呼声不绝于耳。
    【……太绝了，woc】
    【这一幕可以去参选总统了，我说的。】
    【记录下来了吧，记录下来了吧，这不快点上传。】
    【啊啊啊啊啊啊啊传世经典】
    【绝绝子，我有预感这个游戏又要出圈了，官方这次得给玩家嗑一个】
    【卧槽卧槽，这个游戏太神了！】
    【这也太自由了吧！】
    【意外铸成的经典，永不过时！】
    兰恩看着神在人间牵着手边的两个孩子，慢慢笑了。
    虽然玩家肆无忌惮、被誉为第四天灾。
    但天灾过后，风雨过后，这片土地上，还会长出绿色的新芽。
    ……
    如直播间的弹幕中所言。
    这个视频上传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在玩家论坛的热度破万，正式出圈。
    在游戏中的社交媒体热度破亿，所有人都认识了神在人间，咳咳，当然是他的化名诺曼·金。
    他迅速进入主流媒体的视线，直接成为了游戏内的网络红人，在游戏里神在人间倒是没有什么约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一众脱口秀和演讲邀约，信用值飞涨。
    有玩家估计，很快神在人间应该就会成为玩家中信用值最高的人，如果他趁着这个热度到处去演讲，说不定真就会走上政坛。
    玩家论坛的众人顿时就绷不住了。
    兰恩同样也蚌埠住了。
    合着您老人家就是前世那个竞选总统的玩家吗？
    这也太秀了，兰恩被秀得头皮发麻。
    而随着反歧视运动的发展，上面马上给阿卡姆市的政府下达了命令，强行禁止了那份驱逐卡姆依族的政策。
    阿卡姆市的政府里，尤金脸色灰败。
    一切都完了，尤金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原本尤金就是打算通过快速催眠政府人员，达到以最快速度推出那份政策的目的，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地，倒时候哪怕那些被催眠的政客醒过来，也不会再追究其中的不妥之处，因为政策已经推出，而好处他们都吃到了嘴里，自然也不会再声张，会自动成为尤金阵营的人。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尤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搞得那么大，不、这背后明显是有人在推动……
    尤金死死地看着这些最开始的视频，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吩咐政府人员去调查这些视频里的主角。
    很快，政府的调查结果出来，无一例外这些视频里的人都没有抓到，无论是受害者的尸体还是那些应该还活着的加害者，统统都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
    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显。
    “哈、哈哈……”尤金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置信地道，“这是圈套，他们、他们怎么敢……”
    尤金已经明白过来，之所以现在事情会闹得那么大，其背后的推动者，不出意外就是那些隐秘教会的成员。
    视频是他们弄出来的，火也是他们点燃的。
    但是尤金不明白，他们怎么能那么大胆，那么疯狂。
    这些视频里被烧死的、被虐打的，难道同样是他们的同伴吗？
    这是何等的……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狂热啊。”阿摩司低喃着，竟然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尤金可没有他这种兴致，他神经质地咬着手指指甲：“如果我们失败，不，现在不能把卡姆依族赶出去，我们已经失败了，我的催眠没有办法持续很长时间，等他们清醒过来……”
    他就完了。
    稽查局属于半个官方组织，他们受庇护于国家机器的保护下，那么自然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监管，官方的底线其中一条，就是起源能力不能用在政府人员身上。
    很明显现在尤金已经打破了禁忌，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请稽查局调查这件事，就一切都完了，尤其他还是局长的秘书，最坏的可能甚至会牵扯到那位大人。
    等一下，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事，万一他催眠政府人员的事暴露出去，那稽查局甚至可能会面临更糟糕的状况啊。
    诶呀，被发现了。
    阿摩司看着尤金的脸色不停变化，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眯眼笑起来：“怎么了，亲爱的？”
    “你、是你……”尤金嘴唇颤抖，在强烈的意识冲突下，他终于突破了阿摩司的能力，明白了一切。
    但是现在为时已晚。
    阿摩司手上，以及握住了稽查局最大的把柄。
    他走到尤金身后，伸出手握住了尤金的脖颈：“亲爱的尤金，我觉得我们合作的还算愉快，不是吗。”
    尤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一旦政府的人事后调查发现了尤金的事，他们会撕裂整个稽查局。
    他被偏执蒙住了眼睛，又被魔鬼所惑，犯下大错。
    “所以，想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弥补是什么……”阿摩司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收紧，尤金顿时感到氧气的缺失，头脑泛起阵阵眩晕。
    他唯一能做的弥补……
    “杀死所有卡姆依族的人，然后自杀。”尤金喃喃道，这是他内心中唯一响起的声音。
    阿摩司笑了笑：“让他们查不出来是谁做的，同时你也帮助你亲爱的局长善后了，不是吗？”
    尤金的呼吸声急促，胸膛不停起伏，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同样是催眠和心理学的高手，知道阿摩司是在诱导他。
    但是，他高明的地方在于已经看透了尤金这个人的执念，哪怕是万丈深渊，他面前好像也只剩下了这个选择。
    “我……”尤金艰涩地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脸上的疲态更甚，原本就花白的头发更是瞬间白了一大片，眼神里竟然透出隐隐的灰败。
    “聪明的选择。”阿摩司勾了勾唇。
    面对阿摩司的‘夸赞’，尤金没有什么表情，既不觉得荣幸也不觉得愤怒，像是已经心死了一般，麻木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要驱逐卡姆依族已经不可能了，至于你说的要杀死他们，如今卡姆依族是社会的聚焦点，还有人在保护他们。”
    “你听说过除魔日吗？”阿摩司问，不等尤金问，就自顾自地介绍，“阿卡姆市内的一个传统节日，为了纪念神明驱除怪物，保护原住民而生的祭典，每当这个节日，阿卡姆市民就会举行大型的庆祝仪式，并且所有人都会假扮成怪物和神明，你不觉得是一个最棒的舞台吗？”
    尤金：“……你要做什么？”
    阿摩司笑而不答，这时他的目光突然看向大门的方向。
    “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科长在吗？我们来送资料。”
    阿摩司和尤金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安静，片刻后，有人推门从外面走进来。
    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黑猫，他如今一身西装革履，乍一看还真的有政府工作人员的派头。
    他走进办公室后先是左右看了看，就像是一名普通科员一般面无表情将一沓资料放在办公桌上，随后脸色如常走了出去。
    “啧，这个也不是啊。”等走出办公室，黑猫皱眉低喃。
    直播间安慰他。
    【摸摸黑猫大佬，已经很厉害了，一套操作混进阿卡姆市的政府，看呆我】
    【呜呜呜呜为什么你们的骰子那么优秀，我的骰子只会给我拖后腿qwq】
    “不对啊，在我的推理当中，那个幕后黑手应该就在这里才对，”黑猫喃喃出声，“按照最强男和不疯他们打听出来的消息，今天政府内部要开展一个重要的会议，卡姆依驱逐政策将会提出到会议上做决策，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会来到这里的。”
    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黑猫才会在今天特意赶到这里，并且调查清楚了有两个非政府工作人员出没在这一层。
    而刚才他走进的房间，正好正对那个会议室，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会议室门外的人进出，以及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原本黑猫以为那位幕后的人会不择手段也要推进政策的进行，因此他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办公室。
    但是却没有人……
    黑猫这时想起什么，立刻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跑去，在进入监控室后，他气喘吁吁对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说：“抱、抱歉，科长让我放在办公室的机密文件不见了，那是会议上要用的重要文件，能不能把监控调到那个房间，我看看有没有人擅自进去了。”
    【话术：成功】
    “哦……那倒是没问题。”工作人员以为黑猫很急，再一晃眼见他的工作证在胸前，下意识调出监控录像。
    录像中，有两个人站在科长的房间里。
    看了眼录像的时间，分明就是他刚才走进去的时候！
    黑猫瞳孔微微一缩，这时他看见监控画面中，那位半长黑发，长相温柔的男人抬起头，冲着镜头的方向笑了笑：
    “下次再见。”他说。
    第98章
    随着一天天过去，反种族歧视运动不但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展开得如火如荼。
    因为越来越多的玩家开始参与进来。
    他们很快发现，不知道官方是怎么判定的，但是参与这个运动的玩家真的能获得贡献点，也就是说官方判定他们的行为确实成功使得卡姆依族留在阿卡姆市。
    因此原本只是保持观望的玩家也开始参与进来，协助神在人间的行动，借此获得贡献点，当然玩家也并非都是一派团结的，5500人中难免也会有思考方式不一样的玩家，他们或是不满神在人间独占风头，又或者是乐子人单纯想要捣乱，给神在人间造成了不少麻烦。
    但这点小小的麻烦根本不能阻碍反歧视游行的逐渐扩大，因为对比整个游戏中的国家来说，玩家才是少数派。
    他们只是点燃火炬的一点火花，燎原的是遍布整个国家的星星之火。
    反歧视运动已经逐渐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席卷整个国家。
    而神在人间，在论坛诸多玩家的见证下，也逐渐走上神坛，他仿照那位伟人的路线开始在逐个城市开展演讲，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簇拥，他个人的演讲在游戏内所有视频平台都是热门，尤其是那个在阿卡姆市演讲，以及后面托举小孩的名场面，在全球各地的已经积累了超过7亿播放量，再往上就是经过好几年积累的经典视频了，但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个视频也有着成为经典视频的潜力。
    说来也是好笑，原本在幕后推动这个运动兴起的是这个国家的鸽派，他们已经好几位候选人在新闻频道、个人专栏又或者是脱口秀上大谈自己对于反歧视运动的支持，以及对于这个国家的歧视现象的反对，但是最后谁都没有想到，摘得最大果实的既不是这些权贵，也不是任何一个已经在仕途拥有名望的政治家，而是一个一文不名的普通小子。
    凭借一篇传世经典的演讲，一点意外和互联网的影响力，神在人间直接起飞，每次他来到新的城市做演讲，都能短时间聚集起一大批人，已经逐渐成为了这次运动的核心人物。
    他每走到一个城市都能受到当地政府的接待以及当地群众的欢呼，虽然神在人间在明面上还没有什么身份，但是很显然，所有人认为他迟早会走上政坛，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大展拳脚。
    玩家论坛对此也议论纷纷：
    哪壶不开提拉米苏：笑死，我参加游行的时候系统竟然还发了贡献点
    爸爸是我：这证明系统确实是鼓励我们刁民的吧。
    卷毛狒狒：我倒是觉得很合理，应该是系统判定游行的行为增加了反歧视运动的影响力，而反歧视运动不就是给政府施压，让政府没有办法搞卡姆依族吗，这很合理。
    裤子飞飞：没想到还有这种完成主线任务的方式hhh这个游戏是不是过于自由了。
    奈亚的小娇妻：这个游戏在外面的风评已经由‘自由’著称了，新的卖点出现了，这都是因为神在人间大佬啊，官方快给大佬嗑一个hhhh
    兰恩的小甜甜：话说你们有没有关注游戏内的新闻，神在人间大佬的步伐开始越来越大了，之前还在多个城市演讲了。
    骰娘保佑：越来越离谱了呀兄弟萌，我们真的要见证第一位玩家总统的诞生吗？
    莱因哈特：总统！总统！（挥舞荧光棒.jpg）
    我有权保持沉默：笑死了这什么政客模拟器。
    甜妹爱摸鱼：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玩家可以做到这一步，请务必要成为总统啊！
    万物不及你：沉迷看乐子.jpg
    骰神眷顾：看乐子+1
    骰娘你为什么只是看着：看乐子+2
    技能全加圣光术：笑死，+3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遇：我觉得现在大多数进入论坛的云玩家都是为了这个选举来的吧，没办法真的太好笑了。
    我觉得布星：确实，我也是其他平台看到这个游戏还有这种骚操作被吸引过来的。
    抹茶奶绿：怪不得最近那么多没见过的id……
    没想好当谁的狗：hhhh我也是来围观这个过程的！如果神在人间大佬能成功的，这或许是第一个在游戏里成功当总统的玩家吧！一想到这个就好有趣hhhh
    神在人间：哪有那么容易啊（哭笑不得
    996福报：大佬出现了！大师球捕捉！
    草莓麻婆豆腐：大佬最近发展得不好吗？我看挺好的呀，游戏里你都上了好多节目了。
    神在人间：发展是还好啦，但总统的这个位置没有那么好坐，我现在名声还行是因为两边党派的人刚刚过来接触我，现在我比较炙手可热，我和那些政党的关系又处于暧昧期，但是等我接受其中一个的邀请，另一边就会对我下手了，泼脏水什么的手段估计都会用出来。
    早六你好吗：这是什么人间真实。
    AAA魔药代购：虽然知道这个游戏很真实，但连剧情里甚至都没有出场的背景派别居然也具有完整的逻辑吗……
    神在人间：是的，根据我的预估，估计现实中所有的手段他们也都会，而且和现实当中的比也不必多让，说实话就连我也多少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世界了。
    神在人间：我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政坛，但是毫无疑问，如果我真的要当总统，那就要选择一个加入，但就算我选一个加入，民众也不一定会相信我的能力，我恐怕得从县长或者市长当起，一步步证明自己的能力，组建自己的团队，不可能一下就当总统的，因为我除了声望什么都没有。
    党派里还有比我年纪更大的五六十岁的老人在等了，如果我加入，他们肯定也会利用我现在的影响力拉票，想当然里面也有党争。
    不残不会玩：停停停，头开始疼了，我只是来玩游戏的，为什么要听这种麻烦的东西。
    神在人间：对吧，我也这么认为，虽然当上这个国家的总统也很有趣，但是比起付出的时间成本和精力就得不偿失了。
    996福报：啊，所以大佬要放弃吗，虽然也可以理解，不过那么大一次机会放弃好可惜哦。
    神在人间：嗯，我也这么觉得，而且还有那么多人为我而来，因此我有一个提议。
    神在人间：角色卡数据.jpg
    黑猫：？大佬你贴错了？怎么把角色卡的数据都贴出来了。
    玩家能够有不止一个角色卡，而因为游戏内阵营不同，角色卡的数据一般都是保密状态，除非是亲友，否则不会特意向别人公布。
    不管神在人间是不是故意的，确实有很多人都好奇很久了，纷纷点了进去。
    rp之神：卧槽，75的信用……这是这个游戏最高的了吧。
    最强男：比我想的要低一点诶。
    黑猫：我也觉得，现在全球都有不少人知道你了吧，我以为会封顶。
    神在人间：我问过官方了，信用这个数值是根据一个人在行业里的地位、声望、资产来评定的，可能我的资产还不够吧，我的演讲是免费的不收钱，因此拉了一点。
    德鲁伊：已经很恐怖了，也就是说你的信用值完全是靠声望拉上去的（可怕
    不疯：可怕
    谁知道：可怕
    百分百大成功：可怕。
    神在人间：还好吧，说实话能做到这个地步幸运的因素更多一点，好了长话短说，我并没有贴错，之所以把‘诺曼·金’这个角色卡给贴出来，是想要拜托大家一件事情。
    神在人间：我想要挑战这个游戏的属性点天花板，也就是信用100点满值，我想要铸就一张神卡，我想成为游戏里第一个信用满点的玩家。
    但是这样下去诺曼·金的声望毫无疑问会被污蔑和贬低，毕竟当一个人走向巅峰的时候，就意味着同时也到了下坡路，要弄脏他太简单了。
    黑猫：……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确定吗？换作是我肯定舍不得。
    神在人间：嗯，最近我在现实这边也有点事，肯定没有办法一直在游戏里面的，这边游戏内政党的事情牵扯了我太多精力，我还在和他们扯皮，让他们以为我有可能加入他们，好延缓他们对诺曼·金泼脏水的时间。
    而且说实话我也有点心力交瘁了，游戏如果不能开开心心的玩就没有意义了。
    加油子：确实，游戏就要开开心心地玩嘛！现实已经够糟心了！
    黑猫：那好吧，尊重你的选择。
    德鲁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黑猫：其实很简单，只要让诺曼·金永远不会被污蔑就可以了，在巅峰上结束，说不定这张卡真的能进入游戏里面的教科书！
    神在人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当不成第一个玩家总统，但我也可以当第一个载入史册的玩家，这样的结局也配得上大家的热情了！因此，我想拜托大家见证这张卡的终局！
    幸运猫猫：啊，我也知道大佬要做什么了，呜呜呜呜好可惜啊，但是尊重大佬的选择，让诺曼·金登上神坛吧。
    大失败团灭是我本人：大佬想要把最后的舞台建立在哪里？我一定去捧场！
    神在人间：我打算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就阿卡姆吧，最近我听说似乎阿卡姆要展开一场盛大的活动，似乎是叫做除魔日，阿卡姆市政府已经向我发出邀请了，还有哪位玩家有兴趣充当舞台的另外一个角色可以来找我，我们说不定能够一起载入游戏的史册呢（狗头
    最强男：以史上最凶恶杀人犯的名义吗hhhh好像也不错，我报名！
    神在人间：好，等我联系你。
    神国内。
    除魔日……吗。
    兰恩看着帖子里玩家们热烈的讨论要如何让诺曼·金一举封神，忍不住问面前的人：“你知道除魔日吗？”
    正在向兰恩汇报近况的卡伦斯愣了一下，想了想：“除魔日是阿卡姆市的一个传统节日，也是当地最盛大的节日，据说是用来纪念古时的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在上古时期，那时阿卡姆市还没有形成如今的城市，而是一个被周围地形和树林环绕的小村庄，”在兰恩的许可下，卡伦斯拿过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那时人们只能蜷缩在这个小村庄里，每当月亮变成红色的时候，森林里就会出现各种怪物，侵袭村庄，每到红月，村庄都会死一大堆人，直到神明降临。”
    “神明？什么样的神明？”兰恩好奇地问。
    “没人能说得清楚，那位神明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只知道祂把怪物都赶跑，并且抚慰了所有死去的人的亡灵，随后红月现象再也没有发生过。”卡伦斯说，“此后，阿卡姆人将12月12日称之为除魔日，因为自这一天起那些怪物再也没有出现，除魔日就是为了纪念驱逐怪物的神明，以及在红月的夜晚死去的魂灵而诞生的节日。”
    “原来如此。”兰恩若有所思。
    “吾主，有一件事我要向您汇报，”卡伦斯说，“之前你让我找的安东尼·摩西，很抱歉，我亲自去了那个人的住所，却并没有找到人。”
    安东尼·摩西，之前密大的教授奥尔德斯拜托兰恩寻找的神话知识研究所的所长，也是密大里唯一能打开那个研究所的人。
    “没有找到人？”
    “是的，根据他邻居提供的情报，三个月前，安东尼很早以前就没有再回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兰恩皱起了眉，但找不到人也没有办法啊，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留个人在那里看着吧，如果他回来就告诉我。”
    卡伦斯：“我已经安排人在那里监视了。”
    卡伦斯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兰恩放心了，点了点头让卡伦斯退下。
    不过安东尼的事情，最好还是告诉奥尔德斯一声吧，说不定对方知道安东尼离开家以后会去哪里。
    刚想着，兰恩动了动耳朵，听到天空上悬浮的密大那边，似乎传出了什么动静。
    ……
    “快！去请人来帮忙！”值班老师着急地站在研究室门口喊道，在他里面，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正在里面努力制止虫灾。
    只见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了类似手术室的地方，最中央的手术台上，一个人影横躺在上面，只不过如今他几乎已经不见了人形，取而代之是无数蠕动的蛆虫，勉强还有一个类人的形状。
    蛆虫们在疯狂试图逃出去，还好这间实验室是密闭的，只有大门一个出口，三位老师还能勉强控制住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兰恩的身形瞬间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在神国里他可以通过瞬间移动去到任何地方。
    不需要他们解释，兰恩已经看到了实验室里面的虫灾，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
    这还真是，但凡有点密集恐惧症，或者虫子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得晕过去。
    “兰、兰恩大人。”值班老师也认出了兰恩，他一时也没想过自己会直面神明，半垂着眼不敢直视他的容颜，低着头道，“如您所见，这里发生了一点小问题。”
    “麻烦谁，帮我按一下这个洒水键！”正在和虫子搏斗的亚历克西斯挣扎着从虫堆里伸出一条手臂指向试验台，兰恩看了一眼，但不是很想走进这个虫巢，而是抛出了一颗种子。
    种子在空中延伸成为藤蔓，很快延伸到实验台上，柔弱的枝丫按下按钮。
    很快，实验室上的喷水装置开始工作，一股泛着奇妙气味的液体开始充盈整个实验室，液体落在蛆虫堆上，很快这些蛆虫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收缩着回到了手术台上，重新恢复成人形。
    约伯的身体再度出现，他依旧双眼紧闭，眉头紧紧锁着。
    “有人能和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兰恩问。
    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连忙从地板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尤其是奥尔德斯，这位老头平日就喜欢打扮的整洁且干净，衣品还不错，颇有种老派绅士的感觉。
    将自己打理干净，确定没有失礼的地方后，奥尔德斯这才说道：“是我们的研究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无伤大雅。”
    亚历克西斯也点了点头，看向约伯的眼神里相当复杂。
    兰恩好奇：“所以你们研究出了什么？”
    亚历克西斯：“这或许会比较令人惊讶……”
    “没关系，我来说吧，”奥尔德斯拍了拍亚历克西斯的肩膀，上前一步，“我们得出了一个令人感到惊讶的结果，那就是现在在这个人身体里面的并不是他的原装灵魂。”
    “他的真正名字应该是贾森．伯克利，是亚历克西斯教授高中时的同学。”
    兰恩之前已经看过玩家各种脑洞大开的猜测，因此倒也没有很惊讶，问：“那他是怎么进入约伯的身体的？”
    “不知道。”亚历克西斯摇了摇头，“这就是令我们惊讶的点，因为分明在我的记忆中，贾森．伯克利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开始从头和兰恩解释：“贾森．伯克利是我的高中同学，同时我们也曾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对世界上的一切诡异的事件或者怪物都非常感兴趣，不过我们最终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去了密大进修，而贾森，据说他加入了稽查局。”
    兰恩挑了挑眉，稽查局……又是稽查局。
    “我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一次冒险中，因为在任务过程中，他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怪异，于是他请我帮忙，我对他口中的怪异很感兴趣，于是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事态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失败了，贾森也死在了这次事件中，并且就在我面前死的，我还负责处理了他的后事，因此我相当确信他已经死了。”
    亚历克西斯眼神复杂地看着手术台上的约伯：“但奇怪的是，经过这些天我和他的交流，他偶尔混乱的时候会说出从前我们相处的细节，甚至是死之前的细节，这又让我确信，他确实是贾森，至少他身躯下面的灵魂是属于贾森的。”
    兰恩突然问：“你认识以前的他，还经历过冒险，那你知道贾森的起源能力是什么吗？”
    “知道，是治疗，很少见的治疗能力，多亏他我当初才能活下来。”
    治疗，根据之前埃德蒙传递过来的信息，约伯的能力也是治疗。
    兰恩思索着，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
    “……贾森，他当时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他有和你说过他生前到达了梦之隙第几层吗？”
    闻言，亚历克西斯眼里闪过茫然，随之而来就是一股逐渐升起的恐惧：“第三层，他已经突破了第三层，他和我说过的。”
    “当时……我们已经被那个神秘的怪异逼到了绝路，实在没有办法了，贾森打算在当天夜里突破梦之隙第四层，说稽查局有关于梦之隙的记载里，第三层以后就会发生一个质变，因此当时我们脱困的唯一办法就是贾森突破第四层。”
    “但是第二天贾森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脸上能够有那么扭曲的绝望的情感，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自杀了。”
    奥尔德斯：“什么话？”
    “‘这个世界没救了。’”亚历克西斯说，“然而就在他死亡后一个小时，稽查局的救援到了，我们得到了救援，但是他……永久留在了那里。”
    亚历克西斯没有再说下去，但从这段话语能听出教授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不少冒险……和悲剧。
    兰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获得和梦之隙第四层有关的信息，但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已经死亡的贾森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约伯的身体里，稽查局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是不是和梦之隙的层数有关系。
    无数的谜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第99章
    让两位教授继续尝试研究后，兰恩暂时告别了密大，回到阿卡姆的中庭后，很快再度召唤了斯芬克斯。
    越是探究这个世界，心中的疑问就越多，这个时候斯芬克斯的作用再度显现。
    斯芬克斯踏着优雅地猫步出现，一见到兰恩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蹭了蹭兰恩的手掌，兰恩如今已经快要习惯斯芬克斯的外表，这一次并没有躲闪，用撸猫的手法挠了挠斯芬克斯的狮子一般的毛发和下巴。
    斯芬克斯配合地发出猫类的呼噜声，他现在已经改变了策略，虽然兰恩是狗派就不能变成猫派呢，他斯芬克斯，迟早会让兰恩大人知道猫咪的好处！
    嗯，今天的斯芬克斯，也对自己的外表没有一点逼数。
    兰恩：“今天也拜托你了，斯芬克斯。”
    “我亲爱的主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千万不必那么说，”斯芬克斯最后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兰恩的手，退后一步开始自己的工作，“您想不想知道最近阿尔奇大人在做什么？”
    兰恩：“……？想。”
    “他最近在处理警局落下的工作，以及为您监视稽查局的据点。”斯芬克斯心满意足在兰恩面前刷完了阿尔奇的存在感，身后的尾巴愉悦地摇晃，“您想问什么？”
    “贾森死后为什么会进入约伯的身体里？”这也是兰恩目前最在意的事，他想起之前约伯整个人化成的蛆虫，以及阿尔奇在进入第二层暴走后身体的异常。
    之前在帮助艾伯特渡过第三层时兰恩心中就怀抱着这个疑问了，为什么怪异可以进入人类身体里代替他，怪异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处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生物平日里似乎毫无行动规律，只有高等级的怪异才具有智慧，而无论怪异是什么等级，只要被人类看到都会毫不犹豫进行杀戮，那么这种怪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以及约伯身体里的那个贾森，他到底是怪异，还是人类？
    “贾森之所以会进入约伯的身体，当然是通过正常的途径，”斯芬克斯毫不犹豫回答，“这个途径您应该也知道。”
    “梦之隙第三层……”兰恩喃喃。
    斯芬克斯给的情报从来没有出错过，而梦之隙第三层的考验就是人类在考验中寻找自我，并且保护自己不被怪异杀死，如果失败，怪异就会借助那人的身体来到现实，也就是说约伯身体里面的那个就是怪异？
    贾森他……变成了怪异？
    兰恩仿佛听到了骰子清脆的落地声，那是灵感成功的声音：“人类和怪异，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斯芬克斯张嘴刚要说出答案，这时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斯芬克斯？”
    兰恩突然在斯芬克斯身上看到了一道小小的黑影，长在尾巴附近，兰恩打了个响指，周围的植物一把按住想要发狂的斯芬克斯。
    那黑影逐渐出现在兰恩眼前，是一种长的类似跳蚤，又像是蜈蚣一般具有多个节肢的虫子，紧紧吸附在斯芬克斯的屁股上，咬的鲜血淋漓，斯芬克斯喉咙中发出狮子一般的吼声，双眼充血。
    兰恩尝试用植物抓住驱赶那只怪虫，但奇异的是植物竟然接触不到虫子，或者说在接触的一瞬间那虫子的身体迅速虚化了，就像是碰到了一团空气。
    这到底是什么？
    虫子迟迟没有解决，斯芬克斯的眼里代表理智的光逐渐被疯狂取代，开始疯狂用爪子和牙齿撕咬困住他的植物，还好兰恩有先见之明用植物束缚住了他，但是这样还不够，斯芬克斯力气不小，兰恩又丢了一把种子，彻底把斯芬克斯的四肢按住，随后植物使得他强行转了个身，虫子那一面正对着兰恩。
    拉近一看那虫子看起来更加恶心了，兰恩嫌恶地皱眉，但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时奥格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是真理虫。”
    “什么？”兰恩偏过头，看到奥格尔走过来。
    “真理虫，梦世界的一种产物，用来承载禁忌情报和知识的一种生物，”奥格尔轻声解释，目光看着斯芬克斯屁股上的虫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般而言梦世界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
    “要怎么样才能去除？”
    奥格尔一言不发朝真理虫伸出手，但奇怪的是真理虫对他的手毫无反应，好像一心就想干死斯芬克斯。
    “……奇怪。”奥格尔歪了歪头，“真理虫一般是无害的，平日里也不会发狂，甚至不会显出身形吗，它们只是负责承载真理，会寄生在知道真理的人身上，直到逐渐与他们融为一体，那么疯狂的例子很少见。”
    “不能直接把它拿掉吗？”
    看着斯芬克斯失去理智开始自残的样子，兰恩皱紧了眉头。
    “不太行，一般人没有办法碰到真理虫，它们处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维度，我虽然可以，但是它现在咬的很紧，如果硬是要把它拿下来，说不定会引爆它，到时候真理虫的存储的污染因子可能会彻底使得这个起源被污染，从而堕落为污染物。”
    又是一些新的奇奇怪怪的知识，但是现在兰恩没有空去思考这些：“起源能力可以堕落成污染物吗，那这个能力的主人怎么办？”
    “应该会死。”奥格尔想了想说。
    兰恩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皱起眉看向虫子，因为久久没有松开，斯芬克斯的理智看起来已经完全消失，而现实中，原本正在警察局工作的阿尔奇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他周围的同事吓了一跳，连忙把他送去医务室。
    神国中，兰恩和奥格尔僵持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虫子，兰恩能感觉到斯芬克斯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而他脑海中那个代表阿尔奇的光点也在逐渐黯淡下去，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沉吟了几秒，朝真理虫伸出手。
    这里是他的神国。
    这里的一切应该都会随着他的意志而动，而兰恩无法忍受他的信徒会在这里死去。
    在神国内，神的所思所念，即为现实。
    兰恩的手白皙莹润如玉石，但随着他的动作，原本修饰得体的指尖逐渐染上黑色，指甲拉长，隐隐散发着不详的光泽。
    他额头间，更是悄无声息出现一道黑色的竖线，从中睁开一只赤金眼眸，死死盯着真理虫。
    但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随着兰恩的手靠近，原本死死咬住斯芬克斯皮肉的虫子竟然在颤抖。
    兰恩心里一动，他抓向了虫子，虫子竟然真的松口了，忌惮地飞远了一点。
    斯芬克斯没有再挣扎，非常爽快地晕了过去。
    兰恩松了口气，而真理虫则是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慢悠悠落在奥格尔身上。
    “恢复正常了。”奥格尔看着落在自己手心上的虫子，淡淡地道，见兰恩神色有点紧张，解释，“它们平常没有危害，我体内也有这些虫子。”
    他思索了一会怎么解释：“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益虫，唔，不过也不算益虫，如果知道某条真理的人过多，它们会承受不住污染，连带着宿主一起死去。”
    “污染？”
    “嗯，某些知识是被诅咒的，一旦得知就会引发精神污染，真理虫就是为了抵御污染而造出来的一种生物，它们和宿主共生，一旦有人得知了某些禁忌的知识，真理虫就会出现寄生在他的梦境里，一般而言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但一旦知识的传播范围过大，真理虫就会抵御不住污染而自爆，连同宿主一起死亡。”
    “难道就不能不让这些虫子寄生吗？”
    “这种寄生是悄无声息的，但是对于部分强者来说，利大于弊，比起虫子，污染更难解决。”
    兰恩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之前斯芬克斯说过‘知识的数量是有限的。’指的就是这些虫子吗。
    总感觉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兰恩更加担心阿尔奇那边。
    兰恩闭上眼通过梦之隙的光点试图查看阿尔奇那边的情况，却只看得到一片漆黑，看起来那边应该也陷入了昏迷。
    斯芬克斯看起来受伤不轻，而且他被虫子咬住时的状态也很奇怪，兰恩心中有很多想问的：“要如何能治好他？补充灵性可以吗？”
    “他应该是被真理虫泄露出来的诅咒污染了，”奥格尔蹲下身看着斯芬克斯，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建议这种情况不用救了，但是……
    他看着兰恩脸上焦急的表情，摇了摇头。
    兰恩心一沉：“救不了？”
    “不是，”奥格尔努力组织语言，“你当时是如何把他们从梦之隙第二层的疯狂中唤醒的，这个时候就如何做就行。”
    如何把他们从疯狂中唤醒的……
    兰恩：巧了，他还真不知道。
    当时阿尔奇和埃德蒙是如何清醒的，兰恩是真的一无所知，他在医院失控了一次，阿尔奇就醒了，然后因不知名的原因‘开门’了一次，埃德蒙就醒了。
    说实话，兰恩是真的没有什么头绪，难道要他在这里再表演一次失控？
    看见兰恩脸上的迷茫，奥格尔宽慰他说：“不要着急，一时死不了人的，只是暂时陷入了沉睡，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将起源能力放回他的宿主身上，不然时间太长，两者的联系可能会被迷雾断开。”
    “这个……要怎么放回去？”兰恩问。
    “嗯……靠近主体的话，应该会自己回去吧。”奥格尔也不太确定，毕竟人还活着的时候，起源能力就自己有意识长腿跑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
    因为这个突然而至的意外情况，兰恩久违地回到了一次现实。
    当然，他并不是直接降临现实，因为奥格尔说现在的兰恩直接出现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变化，因此教给了他一种隐蔽气息的法术，兰恩出现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说实话，当兰恩出现在阿卡姆医院的门口时，真的产生了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触，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现实当中了。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阿卡姆医院，白天的医院和当初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没有任何区别，他又转过身面对外面的街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可怖的怪异藏匿于各个角落，但是如今兰恩已经不会感到恐惧。
    怪异们在他的注视下泛起阵阵骚动，但是竟然没有任何一只敢上前。
    它们只是远远的、用一种热烈而又渴望的神色注视着兰恩。
    话说回来，阿卡姆市的怪异数量是不是又多了……
    兰恩不动声色扫过这些怪异，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想到也有可能是自己觉醒后灵感越来越高的问题，也就没有在意。
    他走进白天的医院，径直来到一处病房中，现实当中的阿尔奇因为突然昏迷被送到阿卡姆医院，正好这里算是兰恩的半个地盘，他非常轻松地穿过忙碌的医生护士，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阿尔奇。
    黑色头发的男人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陷入一场无法醒来噩梦当中。
    兰恩心中莫名有点愧疚，斯芬克斯的事情是个意外，但兰恩多少知道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他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拂过阿尔奇的眉头，将皱紧的眉头抚平，感受到梦之隙中的斯芬克斯已经消失，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要快点好起来啊……”他微微一叹，在医生来检查前，消失在病房当中。
    兰恩刚一回到神国内，突然发现卡门正在呼唤他。
    而且这个规模……
    越来越多虔诚的祈祷词在他耳边响起，兰恩微微一怔，以为是卡姆依族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连忙响应召唤。
    谨慎起见兰恩并未真身降临，而是朝那边投放了视线。
    ……嗯？
    这是什么情况？
    兰恩傻眼了，只见卡姆依街区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祭坛，而卡门就在祭坛面前半跪着念诵祈祷词。
    ‘卡门’
    “兰恩大人！”卡门感受到了兰恩的注视，激动地抬起头。
    “你这是做什么？”兰恩愣住了。
    他看见，现场不只是卡门一个人在祈祷，而是卡姆依人都在祈祷，因此他刚才才能听见那么多声音。
    可是按照兰恩之前发现的规律，他只能听见真信徒的祈祷，原本卡姆依族的真信徒应该就卡门一个，但现在……
    兰恩能感觉到现场已经多了至少三十名真信徒，他都能听到他们虔诚的声音。
    “当然是感谢您的仁慈和宽厚，”卡门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卡姆依族无以为报。”
    兰恩：？
    这一刻，兰恩足足愣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最近那个反种族歧视的事情。
    “之前政府的工作人员来了，他并没有赶我们走、而是来通知我们……阿卡姆市政府已经把这一带划分成卡姆依族自治地，从此以后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生活了。”卡门的声音几度哽咽，几乎说不下来一句完整的话。
    终于、终于啊……
    如果不是那个政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卡门还以为这是其他人的恶作剧，但在确认真相的那一刻，整个卡姆依族鸦雀无声。
    没有经历过流浪的人，是不会理解卡姆依族的，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容身之地，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归所，终日犹如幽灵一般在世界上游荡。
    一份自己的土地，一份归属感，是卡姆依族最梦寐以求，也是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他们没有想过能够获得，他们被神抛弃太久，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重新回归神的怀抱。
    这也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卡姆依族突然多了那么多个真信徒的原因，而且卡姆依族转化为真信徒的速度还在不断增加。
    “如果要谢，你们还是去谢诺曼·金吧。”明白事情原委，兰恩心情复杂，却没有妄自接下这份感谢，他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都是玩家带来的。
    “不，请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您，我们肯定还在深渊当中苦苦挣扎，那位诺曼·金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因为您才帮助我们的。”卡门连连摇头。
    不，很可惜他应该是为了乐子。兰恩心想。
    “当然，那位神使我们也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而且是当面感谢，”卡门补充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汇报给您，明天就是除魔日了，市政府邀请我们去主持这一次的祭典！”
    除魔日吗……
    兰恩已经是第二次听见这个词语了，点了点头：“这对你们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除魔日是阿卡姆市的传统节日，而祭祀又是卡姆依族擅长的事情，如果处理得好，说不定卡姆依就能借此机会彻底融入这个城市。
    虽然玩家搞得反歧视运动搞得风风火火，引得不少本地npc怨声载道，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这一套做法确实是有用的，至少切实地帮助了卡姆依族。
    这时，清脆的系统提示声响彻每一位玩家的耳边。
    【叮——主线任务第一幕：一个种族的去留（已完成）】
    【第一幕贡献点结算中，将会在主线任务全部结束后发放到所有玩家的邮箱。】
    【第二幕：除魔日已开启。
    任务说明：（线索不足，无法预览)】
    ……嗯？
    兰恩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第一幕任务成功是好事，说明政府估计已经不会再启动那套驱逐卡姆依族的政策，但是第二幕的开启，却隐隐预示着事情并没有结束。
    还有，这个线索不足是什么鬼？
    兰恩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最后安抚了一下卡门就收回了视线，转而打开了玩家论坛。
    果然，所有玩家都受到了这条提示，已经炸开锅了。
    婳ui：什么什么，这是什么？为什么第二幕甚至都没有任务说明！
    这布盒里：云玩家吃瓜.jpg
    抹茶奶绿：对啊，这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已经完成了第一幕的任务吗？
    黑猫：（若有所思）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用的手段太不寻常了吧。
    德鲁伊：我想也是……
    神在人间：嗯，应该是。
    黑猫：如果是一般的跑团游戏，遇到这种阴谋的展开应该是调查员们受卡姆依族的委托，乔装打扮潜入政府，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然后打败他，破解其阴谋。
    最强男：结果现在呢hhhh幕后黑手不见踪影，但是我们也强行把任务做完了（理不直气也壮.jpg
    不疯：是啊hhhh不过我觉得这种方式比较有趣。
    黑猫：我也这么认为，这样的方式更加彻底且一劳永逸解决了卡姆依族的问题，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不过游戏官方可能没想到我们还能这样破局吧，现在手头什么线索都没有，感觉直接整死机了（挠头
    求偶数：笑死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兰门：hhhh所以说我们是把官方整不会了吧，原本准备好的剧本一时不知道怎么走了。
    坏女人好耶：但是即使这样官方都没封神在人间大佬的号耶，我好爱这种自由完成任务的感觉。
    抹茶奶绿：是挺好，但我们得不到下个阶段的信息了诶qwq
    黑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我感觉这也是这个游戏测试的一部分，看看是玩家自由发挥效果好，还是按照官方自己的剧本走效果好，上次主线是走的官方安排的，但这一次因为玩家的操作导致可能有点脱离预料。
    德鲁伊：笑死，kp开始瞎掰，哦不对，如果真的有kp，估计在神在人间大佬弄反歧视的时候就应该整死他。
    神在人间：^_^感谢官方不杀之恩。
    夜夜：看这个趋势，明天的除魔日估计会出大乱子，这下有好戏看咯。
    黑猫：不过我们还是最好做一点准备，这一次没有任何信息，大家都是蒙着眼睛过河，但一点基础的布置应该还是可以做的。
    不愧是黑猫，太靠谱了！
    看到这里，兰恩微微松了口气，玩家这边只要不乱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明天的除魔日……就和黑猫说的一样，在没有任何信息的前提下，看来只能祈祷官方做人了。
    ……
    除魔日当晚。
    阿卡姆市好似终于从之前灾难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自从那场大灾难后，人们少见地在夜晚走出了家门，这个城市的黑夜终于打破了寂静的帷幕，开始恢复原本的热闹。
    阿卡姆市的除魔日氛围有点像是万圣节和亡灵节的结合体，这一天人们会在家门口拜访鲜花、点心，以欢迎死去的魂灵回家，同时也会有不少孩子在街上扮演除魔日的起源，几个孩子扮演怪物，几个孩子扮演村民，以及一个扮演驱逐怪物的神明。
    神明的形象是戴着没有脸的面具，身披白色的披风，头上长着类似角的东西，黑猫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被乱跑的孩子差点撞出内伤。
    因为是当地盛大的祭典，这一晚上会热闹至通宵，因此街边小巷里有不少商贩在摆摊卖各种食品和祭典用的鲜花或者蜡烛，好不热闹。
    玩家当然是最快乐的，他们火速融入了节日氛围当中，黑猫只来得及提醒他们：“记得带武器！”
    玩家们挥了挥手，然后快乐地融入节日氛围的海洋。
    黑猫无奈地摇了摇头，德鲁伊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别那么严肃嘛，这可是游戏，再说了谁知道主线任务什么时候开始，不玩玩庆典太可惜了，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过了今晚就要等明年了。”
    “……你说的也对。”黑猫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也放松了下来，买了旁边的特色食品，一边吃一边朝阿卡姆市的中心广场走去。
    今晚最盛大的祭典要在广场举行，黑猫大概和npc打听了一下，大概就是进行一些领导讲话、重现神话故事，然后向那位曾经拯救了阿卡姆市的神明祈祷，由扮演祭司的人给民众赐福，结束，每年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但是今年的嘉宾比较特殊，今年的祭祀并非由教堂那边负责，而是由卡姆依族，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爆点，也是当地政府对近来网络上纷争的回应。
    自从反歧视运动火了之后，之前玩家拍摄的视频果不其然被挖出来修复，里面的内容使得外界震动，阿卡姆市再度成为风口浪尖，网友们口诛笔伐，差不多已经将阿卡姆市形容为地狱。
    想当然的，阿卡姆市政府被无限施压，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做出了邀请卡姆依族来负责今年的祭典的事，想向外界传达，他们市政府在努力消除歧视。
    但是，民众心底的芥蒂，真的有那么容易消除吗。
    黑猫挤到广场的时候，发现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祭坛上，卡姆依族人尴尬地站在上面，不知所措，而台下，无数阿卡姆市民正在下面默默静坐，他们抱着家人的遗照，一言不发，就已经是最好的抗议。
    广场的气氛相当古怪，黑猫拉过一个早到的玩家，发现还是个论坛眼熟的id：“这是怎么回事？”
    阿龙：“就是这样呗，卡姆依人刚上台，广场外面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群人，什么也不说，就在台下面干坐，抱着亲人的遗照和骨灰。”
    黑猫：“啊这。”
    德鲁伊纳闷：“反歧视运动不是已经很火了吗？”
    阿龙：“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年纪。”
    黑猫和德鲁伊闻言仔细朝下面看去，发现这里的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小了，怪不得保安们都不敢动手，这怕不是一推就要出事。
    “都是些失去儿女的老头和老奶奶，你知道的，这种人太固执了，他们认定的事物很难被周围人改变，”阿龙叹气，“而且大多又是虔诚的信徒，十分相信那个神话传说，坚信卡姆依族是背叛了神才会连累阿卡姆。现在闹这事，你看那些领导脸都青了。”
    确实，旁边刚准备讲话的市长阴沉着脸看着台下，旁边的记者在兴奋地拍照，看来已经准备好新的头条。
    但就在这时人群传来喧哗声，众人往那边看，只见一辆平平无奇的小车停在广场边。
    “抱歉，我没来晚吧。”
    一个熟悉的id出现从小车上下来，黑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广场边的已经响起人们的尖叫声。
    神在人间到了。
    第100章
    外面围着广场的人群发出了尖叫，他们簇拥着长相普通的神在人间，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超级明星到场了。
    “大佬的人气是不是越来越恐怖了？”
    看着围绕在神在人间身边的人群，阿龙不由得感慨道：“一想到之后最强男要暗杀他，我就开始为他捏把汗了，等会最强男不会被人群撕碎吧？”
    “谁知道呢，”黑猫说，“不过现在的情况，剧本看样子也不一定会按照我们想象的进行。”
    之前神在人间和一些玩家拉了群讨论该如何让诺曼·金封神的事，黑猫也在这个群聊里面，不过他不参与他们的行动，而是类似于顾问这类身份，因此也知道他们的计划。
    原本神在人间是打算来一次经典的演讲中刺杀，在众目睽睽中死亡，借此让诺曼·金的名声达到顶峰。
    当然，计划这种东西就是会被意外破坏的存在，就如同现在，诺曼·金都还没有上台，底下就已经坐着无数等待抗议的老头老太太。
    黑猫他们想看看神在人间要如何应对，而就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们脚下长出了一株常人看不见的黑色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顶部的部分缓慢变成了类似眼睛的形状。
    兰恩就在神国中通过这株植物随时看着现场直播，既然知道了今天注定不同寻常，兰恩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比如说遍布广场周围的植物。
    之前也说过，兰恩可以通过权杖催生灵性之种，当他将灵性之种种到现实，就相当于梦中神国的延伸，不过如何灵性之种种到现实也是有限制的，只有真信徒，兰恩才能在他们的坐标所对应的现实世界种下灵性之种。
    现在兰恩的真信徒其实上并不多，算上埃德蒙他们以外，就只有卡姆依族的几十位，以及之前神在人间洗脑……咳咳，宣传时产生的十多位真信徒。
    因此现在这些灵性植物其实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顶多像现在这样充当兰恩的耳目，以及起一些并没有人看到的绿化作用，当然还有警戒上的作用，比如说兰恩之前在听艾伯特说索伦的遗产有人动过之后，很担心之前阿卡姆市的灾难再来一次，于是特意让卡姆依族的人去了一趟下水道或者其他比较隐蔽的场所，把他的种子种在那里，时刻观察有没有人刻画类似的法阵。
    玩家也在警惕着这个，黑猫他们提前做了不少布置，比如说玩家是分散在各个人聚集的街道上的，他们在游玩的时候顺便也会注意有没有类似的法阵。
    说回正题，在众人的目光下，神在人间淡定地朝这边走来，政府的工作人员急忙迎上来，擦着冷汗说：“实在不好意思金先生，我们很快就会想办法为你腾出地方。”
    原本广场上这个活动的流程已经固定，但是既然神在人间答应了政府的邀请，那肯定是会在这里由卡姆依族的人进行祭祀，然后再一次进行他的一个成名的演讲，这样一个整个的流程就显得政府在努力消除偏见带来的影响，在场的记者和媒体显然都已经提前被打过招呼，但这群老人的出现实属意外。
    工作人员刚要朝外面的安保挥手，就被神在人间制止了：“没关系，就这样吧。”
    “但是……”工作人员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在这种情况下神在人间要怎么发表演讲，他难道不怕讲到一半被轰下台吗？
    神在人间径直往舞台走去，卡门连忙跑过来：“诺曼……好久不见了。”
    在众目睽睽睽下，卡门朝神在人间深深鞠了一个躬。
    “你这是做什么？”神在人间连忙把人扶起，在他耳边小声道，“祭司大人可别折煞我。”
    卡门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以隐秘教会祭祀的身份，而是以卡姆依族首领的身份，代表我的族群感谢你。”
    “如果没有你，可能我们早就已经被迫离开阿卡姆了。”
    “那好说，之后我来买魔药的时候给我打个折就行，”神在人间微笑道，“我可眼馋夜夜他们的待遇很久了。”
    “以后只要是你来买魔药，全部免费，只要提供材料就好，”卡门认真地道，“我会全力以赴熬制你需要的魔药。”
    “……别说了，我开始后悔了。”神在人间捂着胸口。
    卡门：？
    “没事没事，和你开玩笑的。”
    卡门没看懂神在人间笑容背后的苦涩，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群：“果然，我们卡姆依族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吧，因为我们在这里，他们才会抗议，我不想毁掉你的演讲。”
    “不，亲爱的卡门，如果你们走掉，才是对我演讲的嘲讽，”神在人间正了正表情，“没事，你们就待在这里吧。”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服装，朝舞台上走去。
    说是舞台，其实这里的布置更加接近于祭坛，中央的地方还摆放了高达两米多的一尊没有脸的神像，这就是阿卡姆本地崇拜的神明，不过因为传说里并没有留下祂的名字或者样貌，因此神像雕刻的也很简单，只是着重表露出神明唯一的特征，也就是头上的角。
    其实流传到今天，信这个的阿卡姆人也很少了，之所以除魔日搞得那么盛大，主要是为了刺激旅游经济。
    因为之后要在这里举行祭祀和祈福等活动，一个演讲台伫立在神像脚下，下面就是乌压压的群众，但神在人间并没有走到演讲台上，而是走到祭坛边缘坐下。
    他面前就是抱着遗照的老人，在老人呆滞的视线中，神在人间一屁股坐在老人面前，朝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晚上好，吃了吗？”
    老人：……
    玩家频道：
    阿龙：有一说一，连我都多少觉得你这个问题是有病的程度。
    黑猫：确实。
    老人根本没有理他，捧着照片眼神麻木，而神在人间也不觉得尴尬，他又和周围的老人打起招呼，想当然他们并不理会他。
    直到神在人间说了下面这句话。
    “我是无所谓，但是如果亨特知道您没有吃东西，会担心您的胃病复发的。”
    老人麻木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你……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
    神在人间偏过头看向老人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珍妮也会担心您的身体的，您身体不好，不能久坐。”
    “还有鲍勃、马克、迈克尔、约拿、盖伦……”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神在人间平静声音中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神在人间一个接一个念名字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
    从老人们颤抖的身体中，其他人已经明白神在人间念的名字都是他们死去的家人。
    “卧槽他怎么做到的。”阿龙在黑猫耳边小声呢喃。
    一道女生从两人身后响起：“不然你以为刚才神在人间大佬来晚了点是为了什么。”
    两个玩家转头，看见抹茶奶绿和不疯手挽手走过来。
    “不会是在背名单吗。”
    “嗯哼，”不疯点了点头，“我和抹茶奶绿刚刚被大佬叫去帮忙，悄悄转移到前面拍照，把在场的人手里捧着的相片对应上之前在灾难中死去的人的名单，然后大佬快速记忆。”
    “那么短时间内记住了五十多个名字？”阿龙一脸怀疑人生，“还搭配上他们各自的家人的伤病？”
    “怎么可能，之所以能那么快是因为神在人间大佬的智力数值就很高，直接过了智力就能记住，至于他们家人各自的伤病，你没有注意到大佬只朝两个人搭话了吗，他们各自在医院都有病历可以查到。”抹茶奶绿解释。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在那么短时间内想出解决办法并且付出行动实践。”黑猫满脸感慨地看向广场中央。
    作为一名演讲家，当神在人间抓住听众的注意时，他就已经赢了一半。
    “请不要误会，各位阿卡姆市的市民，我从事反歧视，并非要将卡姆依族和阿卡姆市的本地人决裂，正相反，我们深知，每一个站在土地上的人都是我应该保护的人，他们享有同样的权力，即自由和平等。”神在人间说，“这也不代表我们会遗忘那些在灾难中死去的人，他们不会被人忘记，他们的名字也不会被人忘记。”
    如果只是口头上说这些漂亮话，不一定有人会把他当回事。
    但是神在人间说出了他们每一个受害者的名字，那些失去了孩子的亲人就会认真听他说的话。
    终于有人忍不住哽咽地道：“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要求政府公开隐瞒的真相，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人到底死于什么！”
    并没有那么多宗教魔怔人坚信卡姆依族是罪恶的源泉，他们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争取他们应得的权力，即知情权。
    他们不想自己的孩子的死逐渐被政府忘却，被轻易翻篇。
    静坐抗议也是无奈之举，近来反种族歧视运动火热，盖过了一切新闻，现在全国的目光都在这个运动上面，阿卡姆市民要求的公开当初灾难的真相被一次次忽略，只有与卡姆依族产生对抗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
    重新调查，这才是他们的诉求。
    “我以个人的名义向你们发誓，一定会查清楚当初的事。”神在人间表情凝重地道，“我绝对不会让事件就这么过去，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了神在人间的保证，静坐抗议的人群终于满意了，他们默默站起身，不再围着祭坛，而是自觉往两边靠拢。
    阿龙：“这就结束了？”
    黑猫：“不然你以为呢。”
    阿龙：“我以为会有热闹可看呢……不过你们听到了吗，大佬真的要公开这个真相吗？”
    德鲁伊：“不清楚，说不定他只是说说呢，毕竟等一会神在人间大佬就死遁了，他们也找不到人啊。”
    玩家们在人群里议论纷纷，当然以上对话他们都是在玩家频道进行，周围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神在人间化解了这一次潜在的危机，市长终于可以上台发言，还是老样子的套话，市长秘书在后台对神在人间连连感谢。
    神在人间挥了挥手：“用不着感谢我，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安抚这些失去亲人的市民吧。”
    秘书嘴边露出了苦笑：“我们会尽力的。”
    但也只能尽力了，真相肯定是不能公开，而因为政府的暧昧回应，导致保险公司无法理赔……种种糟心的事，神在人间在现实中看得够多了，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游戏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也如此真实吧。
    很快，外面市长发言结束，卡姆依族的人上场了。
    这是一个对双方都相当重要的时刻，因此卡姆依族的人都穿上了正式的传统服饰，卡门的服装最为隆重，他就像是古代负责祭祀的萨满巫师，头戴着巨大的羊骨，脸上涂满了油彩，身上披着各类动物骨片制成的披风，手里握着带着绿叶的树枝。
    很快表演开始，不得不说卡姆依族在祭祀方面是真的有一手，原本站在下面的阿卡姆市民都多少有点漫不经心，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来看神在人间的，这类除魔日的表演当地人早就看腻歪了，但是在卡姆依的表演里，原本看腻的节目开始散发不一样的野性的生命力。
    古老、神秘、野性。
    在卡姆依族人的舞蹈中，长达几百年的故事徐徐浮现。
    和广场相隔不愿的街区。
    “我是怪物！快点把糖都交出来！”戴着怪兽面具的小孩拦在夜夜和芭芭他们面前。
    “现在的小孩都那么光明正大抢劫吗？”夜夜一边吐槽一边把刚买的糖果交出去。
    “这是规定，你们这帮外乡人！”2号小孩推开脸上的怪兽面具，“你们没有带神明的面具，所以必须交出糖果，不然我就可以杀了你们！”
    “哇，比万圣节的不给糖就捣蛋暴力多了，政府居然还没有取缔这个节日吗。”蜀黍浩一边吃手头上买的本地小吃一边吐槽。
    不只是他在吃，还有其他玩家也在尽情享受着节日氛围，俨然已经把除魔日当成了游戏内的一个活动。
    不过这么说也没差多少就是了。
    “喂，小孩，这个节日的规则是什么？”夜夜把新买的棒棒糖给小孩，好奇地弯下腰问道。
    “噢，其实很简单，戴怪兽面具的可以向不戴面具的人要糖和饼干，就是这个。”3号小孩把自己手里的饼干和糖果出示给他们看，就是小摊上摆的本地人制作的一些小吃，唯一一点比较奇特的就是饼干和糖果都是人形的。
    “然后带着神明面具的人可以驱赶怪物。”
    “然后呢？”夜夜问。
    “没有然后了啊！”
    “那戴着神面具的岂不是最强了吗？那大家都去买神明面具好了！”
    “可是神明面具的价格最贵啊！”1号小孩理直气壮地说道。
    夜夜看了一眼旁边的商店，发现还真是，无脸有角的神明面具比怪物面具价格贵上一倍。
    ……这什么黑心赚钱套路！
    “那你们怎么不去闹那边的人，那边的饼干多到都堆积到地面上了啊。”芭芭指了指另一边，只见一个小花坛旁边，几个成年人将人形的饼干和糖果依次摆在地上。
    “不行，那些糖果是要用来迎接死去的魂灵的。”2号小孩回答。
    “死人也吃糖果吗？”
    “应该吧，反正大家今天都要吃，至于死人吃不吃，我又没死，我怎么知道。”3号小孩耸了耸肩，很快在小伙伴的呼唤下转身离开。
    夜夜还在看小花坛那边，而蜀黍浩则是挥舞手臂和小朋友们说再见，突然，他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
    “咦，怎么感觉好像多了一个？”
    蜀黍浩疑惑地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找他们要糖的一共三个孩子，但是离开的时候，却有四个影子。
    【灵感：成功】
    另外一边，夜夜同样瞳孔微微一缩，他看见一个怪异的影子出现在正在祭奠的市民后面。
    【灵感：成功】
    第101章
    在系统提示响起的刹那，夜夜和蜀黍浩瞳孔猛地一缩，同时喊道：“小心！”
    花坛旁的怪异朝底下的人类举起了利刃。
    夜夜拔枪，瞄准了花坛边的怪异。
    【射击：成功】
    而蜀黍浩也是同样，不过因为他射击点的不高，怕伤到旁边的小孩，一咬牙扑了上去，用身体压倒那怪异。
    一旁的芭芭迷茫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你们在干什么？”
    夜夜来不及解释，见一枪爆头了，那怪异的影子倒在地上不动弹了，而花坛旁边的人傻在了原地，连忙跑过去：“你们没事吧？”
    花坛旁边的人有的迷茫地摇了摇头，有的则是惊恐地指着地上多脚人：“这是什么东西！？”
    周围再度开始泛起迷雾。
    似乎一切都在和之前重叠。
    兰恩在神国猛的睁开了眼睛。
    “不可能……”
    为了防止再度出现之前阿卡姆的情况，兰恩让卡伦斯的人提前在下水道探查过，没有任何一处刻画了法阵，又将灵性之种种在下水道口，确信这段时间没有人去过下水道。
    至于地面上，同样有少数的灵性之种，还有玩家们在监视，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丝毫可能在阿卡姆再度掀起这种程度的灾难。
    “阿卡姆没有陷入梦境的痕迹，”这时，出现在兰恩身边的奥格尔说，“结界并没有形成，魔力也不够……这只是单纯的迷雾而已。”
    兰恩愣了一下：“那为什么，那些居民和玩家可以看见怪异？”
    奥格尔没有回答，显然这也是他疑惑的点。
    现实中。
    夜夜正在玩家频道迅速敲字。
    夜夜：我们这边出现了怪异！各单位注意，我们这边出现了怪异！
    求偶数：我们这边也是。
    太阳花：这边也是同样，但是奇怪，有部分居民看不见怪异，有部分看得见。
    抹茶奶绿：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怪异？
    黑猫：我们这边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非酋在线求欧气：我看见了！确实是有的！
    躺在兰恩怀里：这是新型恶作剧吗？qwq是的话吱我一声啊我真的会当真的，还是说这是哪种类似国王的新衣类型的恶作剧？
    什么鬼？怎么所有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夜夜愣了一下，这时他注意到芭芭呆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我什么也看不见。”芭芭奇怪地盯着夜夜，“在我看来你子弹打空了。”
    “嘶……这怎么回事。”夜夜迷茫地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蜀黍浩那边还在战斗，“坏了，蜀黍浩是个弱鸡！”
    “你就不能委婉点说我不擅长单兵作战吗？”
    蜀黍浩翻了个白眼，赶着哭嚎的小孩子朝夜夜这边汇合。
    “卧槽，你自己解决的？”
    “嗯，但是奇怪，这些怪异弱的可以。”蜀黍浩皱着眉头，看向刚才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怪异，大约一米高，长着南瓜头，就连打出来的血浆都是南瓜汁。
    “你这么说起来确实。”夜夜也觉得奇怪，在这个游戏里哪怕是等级最低的d级怪异，也不是玩家能够独立解决的，之前他们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已经证明这点了。
    但是无论是被夜夜爆头的怪异，还是被斗殴只有40的蜀黍浩打死的，强度都低得超乎想象。
    而且只有夜夜他们看得见，芭芭却看不见，这让他有些抓狂。
    “你们到底打死了什么？”芭芭问，“为什么只有我看不见？”
    刁民直播间弹幕划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不够聪明】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
    【嗯，我也看见了，长得真奇怪捏】
    【不要再玩了你们没见芭芭快吓得叫爸爸了吗hhhh】
    【不过确实很奇怪啊，德鲁伊他们的直播间一切正常，为什么夜夜这边就有怪异？】
    【有人看得见有人看不见，会不会是你们之前做了什么芭芭没有做的事？】
    【有可能。】
    【夜夜和蜀黍浩之前都干了啥】
    【他们也没干啥啊，就是吃东西上厕所】
    【问题一定出在厕所！】
    【夜夜和蜀黍浩你们是不是在厕所吃了点什么……】
    【瞒着芭芭，单独，两个人】
    蜀黍浩好险没有被弹幕带歪，笑骂道：“怎么可能！我们刚刚一直在一起，什么都是一起做的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看不见，我打死的确实是怪异啊，不然还有长着十六只腿的人类吗？”夜夜踢了一脚地上被爆头的怪异，几乎□□，皮肤像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食尸鬼，呈胶质状，但是并不是食尸鬼，因为他全身上下足足长了十六只人腿，如同脊背的骨头开出来了一样，令人反胃。
    这一脚将他怀里的什么东西踢了出来，滚落在花坛的中年女人旁边，中年女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东西，那是一只鞋，一只已经穿的有些破的白色球鞋。
    “尼尔……？”
    “妈妈你在说什么？”旁边的年轻女人问。
    中年女人飞快地将地上的球鞋抱起，嘴唇颤抖：“这是尼尔、这是尼尔的球鞋！”
    这边的动静把正在思考的芭芭他们注意力拉了过来，这时芭芭看到花坛附近散落的糖果和饼干，灵光突显。
    “是糖果和饼干，这一路都是你们在吃，我登录游戏前吃撑了根本没碰这些东西！”
    芭芭兴奋地指着地上的糖：“卧槽我太聪明了，我觉得很有可能……”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年轻女人突然疯了一样把地上脏了的饼干塞到自己嘴里，艰难咽下后，她呆呆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长着十六只腿的怪异尸体，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我的、我的孩子。”中年女人手指颤抖地摸了过去，把怪异的尸体翻了一个面，但是扶趴在地的这面，脸部已经完全变形，鼻子在眼睛那里，嘴巴在耳边的部位。
    怪异的嘴巴一张一合，后脑勺都被爆了一半，但它竟然还没有死，湛蓝的眼睛盯着流泪的中年妇女直看。
    “……ma、ma……”
    【卧槽，它在叫什么？】
    【……】
    夜夜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他看向年轻女人手里捧着的照片，照片上面，一个大约10岁的孩子冲着镜头开怀地笑着，蓝眼睛相当可爱。
    玩家们没有注意到，一边的一颗杂草也在看着这一幕，兰恩为了收集情报，正在通过阿卡姆市内所有灵性植物观察现实。
    无数繁杂的影像充斥他的脑海，巨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来，兰恩按了按太阳穴，表情难看：“原来如此……”
    怪异，就是人类
    它们是由迷失在梦之隙的人类灵魂变化而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贾森进入了约伯的身体，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蛆虫的集合体。
    他是先变成了怪异，然后侵占了约伯的身体。
    怪异之所以会渴望来到现实，是因为现实本就是他们的故乡，哪怕神智被扭曲，身体变成怪物，记忆完全消散，但灵魂中的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回家。
    之所以怪异强大，不是因为本身强大，而是强大的怪异本身就是强大的人类变成的，恐怕那些所谓的a级、b级怪异，都是深入梦之隙的超凡者。
    而刚才夜夜他们对付的怪异之所以弱小，是因为……
    那些怪异是死在了梦之隙里的普通人。
    怪不得之前兰恩发现现实中的怪异数量变多了。
    那是因为之前索伦曾经一度将阿卡姆变成一个大型的梦之隙，在那里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恐怕变成了怪异。
    “这不是糟糕透顶吗，”兰恩揉了揉脑袋，“如果他们还存在一些记忆的话……”
    残留着人类的记忆，同时也具有怪异杀戮的本能，其结果会怎么样？
    迷雾里，无数或高、或矮、或瘦长、或扭曲的身影，逐渐向人群靠近。
    它们沿着饼干和糖果的痕迹，踏上回家的路。
    从迷雾中归来。
    第102章
    阿摩司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站在天台的边缘处，浓雾从他脚下的法阵中散发出来，逐渐笼罩阿卡姆的街区。
    这浓雾并没有什么作用，就是普通的迷雾，顶多无法被风吹散，在阿摩司停下前会一直萦绕在阿卡姆市内。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突然感叹道：“真可惜，没有办法让月亮变成红色，否则就更加完美了。”
    尤金同样站在天台，只不过是离阿摩司至少两三米远的地方，短短几日不见，尤金看上去又老了好几岁，皮肤粗糙面容枯瘦，这是能力使用过度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从天台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下方的地面，怪异徘徊着，袭击看得见的人类，而看不见的人则是迷茫地看着同伴被爆头。
    能否看见怪异，其关键就是他们手里的饼干和糖果。
    阿摩司通过从索伦灵魂深处摘取的花瓣，获得了部分他的记忆，遗产的位置自然也包括其中，但是他拿到了遗产后对里面有关于梦世界的部分却并不感兴趣，只是象征性的翻阅。
    真正引起他兴趣的反而是如何要让普通人看得见怪异的部分。
    索伦当初做研究的时候曾经卡在如何积累能够打开梦世界的能量。
    他做过不少假设，比如尝试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但是这些积累了大量能量的风水宝地大半都已经被其他帮派组织占据，而那些特殊的宝物也很难弄到手……
    光是这个难题他就卡了很久，最后索伦才从这个禁忌法阵和怪异当中获得联想。
    禁忌法阵可以将人类的生命和灵魂交换成等量的能量，而人这种耗材到处都是，比起之前几个选项简单太多了。
    更何况还有怪异这种天然的刽子手，只要人类能看见怪异，就能引起它们杀戮的欲望，而使得人类能够看见怪异的方法很多，之前索伦布置在阿卡姆周边的法阵算是一个，其他的还有很多被淘汰的想法，比如现在阿摩司使用的。
    他将能够临时提升灵感的魔药混入糖果和饼干的加工厂里，加工厂再将这些特殊的糖果和饼干出售给市民，就形成了眼下的局面。
    在看到下方的行人被怪异屠戮后，尤金双膝颤抖着，猛地捂住了嘴。
    “呕！”
    腹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尤金吐了好几次，几乎要将自己的胆汁吐出来。
    他垂下的眼帘映入一双黑色皮鞋。
    “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尤金？”阿摩司疑惑地问，“在你协助我的过程中，就应该想过这个后果了吧。”
    “……我后悔了。”
    “什么？”
    尤金的口津还残留在嘴边，眼泪流淌而下：“和你合作，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
    阿摩司叹了口气：“真让我失望啊，尤金。”
    他伸手抓住尤金的头发，强行把他的脸抬起来：“既然要当狗，怎么连彻底弄脏手的觉悟都没有呢。”
    “……你就是个疯子。”尤金面无表情。
    过度使用能力导致脑袋生疼，每次思考都很艰难，这是个负面的循环，也因此他到现在才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意图。
    他根本不是为了帮助自己，他所图谋的事更加疯狂与大胆。
    他想要重现，阿卡姆市的传说。
    为此，阿卡姆市的一切都是他的垫脚石，他根本不是想要毁灭卡姆依族，他是想要阿卡姆市化作废墟，然后在这废墟上，造神。
    “感谢夸奖~”阿摩司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就那么肯定祂会解决这一切吗？”尤金冷冷地问。
    “那是当然。”阿摩司弯了弯眼眸，眼底的狂热一闪而过，神色笃定而痴迷，“因为祂可是我看中的存在啊。”
    尤金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他似乎已经从之前的疲倦和绝境中挣脱出来，眼里的浑浊褪去，重新充满了冷静，或许是因为知道今天注定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人手上，尤金反而平静了下来，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他勾起嘴角，冷笑道：“你觉得他会接纳你吗？在知道你做的一切后。”
    “他会需要我的，”阿摩司说，“只有我，会不择手段地帮他。”
    尤金却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祂们不会的，祂们根本不缺少信徒，曾经我、很多人都是这么想，但是神啊，祂高高在上，从不会投下半分怜悯……我真期待看到你有一天也落入我的下场。”
    阿摩司脸上虚假的笑逐渐收敛：“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他单手搭在尤金的肩膀上，灵魂之眼的能力发动，阿摩司隐隐看见尤金灵魂深处，那朵边缘有些枯萎的凤尾兰。
    如同预期的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好歹能力还算不错。
    就在他即将下手时，突然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心悸。
    阿摩司猛地朝一边闪躲，但晚了一点，一颗子弹擦肩而过，瞬间带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燃烧的金色火焰更是加剧了那种灼烧的痛感。
    阿摩司看向子弹袭来的方向：“没想到你还活着。”
    金发男人逐渐从楼梯间走出来：“离他远一点。”
    “真感人，顾忌同事情？”
    艾伯特懒得搭理阿摩司，他追踪工厂的痕迹，艰难找到了这里，不过看起来依旧晚了一点。
    但至少，要留下尤金，他肯定知晓稽查局很多秘密。
    想到这，艾伯特再度朝着阿摩司开火，手里的沙漠之鹰在金色火焰的映衬下仿佛镀上一层金色的边，由火焰构成的子弹朝他瞄准的方向倾泻而去。
    在渡过第三层后，艾伯特的能力再度迎来进化，对审判罪孽的金焱掌控力度更上一个台阶，现如今已经可以隔空时空金焱而不伤己身，更是可以将火焰压缩成子弹，打入人体或者怪异体内然后爆发。
    两人就在天台打了起来，阿摩司当然不会畏惧艾伯特，但是也觉得麻烦，拉近距离交换两轮攻防后依然没能找到机会，这时天台下面人群传来惨叫。
    艾伯特的动作一顿。
    “你不去救他们吗？”阿摩司问。
    艾伯特冰冷的眼神在阿摩司和尤金身上徘徊，阿摩司突然一笑：“那我来帮你做选择吧。”
    他提起尤金的衣领，在后者茫然的表情中毫不犹豫将他推下了天台。
    艾伯特眼眸一缩，收起枪毫不犹豫跟着跳下，他一手揽住尤金的身体，眼睛扫视周围的地形，最后看向二楼的阳台。
    在身体擦过电线的时候，艾伯特毫不犹豫伸出手抓住高压电线，借着动力荡下，两人一起栽倒在不知名人家的阳台围栏里。
    这点高度对于已经深入梦之隙第三层的超凡者来说还摔不死，艾伯特只感觉到小腿一疼，但还没有到骨折的地步。
    抬头看向尤金，他运气不好撞到了肩膀和额头，可能还引发了脑震荡。
    但艾伯特没有时间仔细检查，因为下面的街道传来了行人惊恐的尖叫声，他略微看了下尤金的状态，确认他暂时没有办法行动，就干脆将他留在这里，翻身跳下二楼的阳台，赶去救人。
    而在阿卡姆市中，尖叫和混乱逐渐开始蔓延。
    中央广场上。
    卡姆依人的表演结束后，出乎预料没有引起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因神在人间而聚集起来的少数族裔自发为他们献上了掌声，卡门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随后就是重头戏。
    卡姆依族的节目结束，神在人间重新登场，走到祭坛边缘的演讲台上，在石像雕琢的神的脚下。
    他俯瞰了一圈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在各种肤色中，玩家已经没有那么显眼，但他知道这群人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场面。
    “我很荣幸，再度回到了这里，看到那么多人因为我而聚集起来，这既让我感到了荣幸，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责任。
    你们很多人应该知道，我出身于阿卡姆市，你们应该也知道最近阿卡姆市出现的纷争……”
    神在人间一边演讲拖延时间，一边扫视着人群，他知道最强男正在那里瞄准他。
    只要在这里死亡，然后再由他死前留下‘遗言’，希望后来者能继承他的意志，不要为难卡姆依族，应该就能完成这一系列的表演，实在是没有什么难度。
    诺曼·金这张卡也就能顺势退出世人的视线。
    嗯？
    玩家频道：
    夜夜：卧槽，我这边出现了怪异！
    ……
    神在人间演讲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响起，同时他的眼睛扫视周围。
    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影子啊，错觉？
    下面的人群中，最强男拿着手枪已经迫不及待搞事，他做贼似的左右环顾，发现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神在人间的演讲上，并没有看到自己。
    很好，是个机会。
    最强男抬起枪口瞄准了神在人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人物卡作为史上凶恶杀人犯列入世界史的那一刻。
    说起来，他还没有进过这个世界的监狱呢，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真是期待嘿嘿。
    直播间当然也开着，因为论坛里许多人都想看到神在人间谢幕的场面，如今兴致勃勃在直播间刷着弹幕。
    【好好开，好好开。】
    【主播好勇，居然还特意站在少数族裔这边区域，生怕开枪后别人打不死你】
    【楼上的你懂什么，如果不是主播站在这里，这边的人都在认真听演讲，按照主播这可疑劲早就被发现了。】
    【快开枪啊，急死我了】
    【主播射击点高了吧，等会没射中就搞笑了】
    【搞快点搞快点，迫不及待看大佬封神了】
    【营销搞起来，□□买起来，教科书上起来】
    【已经安排好了是吧，笑死，那我预言一个，等大佬临死的时候开口原谅最强男，圣父姿态拉满】
    【然后最强男顺势在狱中痛哭流涕表示忏悔，步骤都给你们列出来了！】
    【神在人间大佬姑且还算是和平的代表，等他死了估计那啥也开始了】
    【耶！玩家可以理直气壮加入白嫖队伍了吗！】
    【看得我好紧张啊hhhh又紧张又期待。】
    不只是弹幕紧张，最强男也被他们的话语感染开始有点紧张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就要按下扳机。
    这时他旁边一个哥们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出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存在，猛地朝最强男的方向撞去。
    最强男身体一歪，枪口变了方向，他也看到了长着鳞片的怪异，下意识就朝那边开了一枪。
    【射击：大成功】
    最强男：……
    直播间弹幕：……
    奇怪的大成功，射在了奇怪的地方。
    第103章
    砰！
    大成功之下，子弹穿过怪异的脑袋，直接将其爆头，黄绿色的脑浆喷洒在刚才尖叫的大哥脸上，将那叫声压回喉间，他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是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不只是因为怪异，还因为枪声，部分看得见怪异的人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长着密密麻麻鱼鳞、生着四条腿的怪物，而剩下不明所以的群众则是因为那声枪声发出尖叫。
    广场两边和后台的安保立刻冲上去把神在人间按在地板上，用身体牢牢保护住他。
    玩家那边同样引起了骚乱。
    玩家频道：
    苏格兰芝士：啊啊啊啊啊啊失败了！
    抽卡不歪星人：这都做不好！最强男你个大笨蛋！
    去码头整点薯条：不是，你们不关注那个突然出现的怪异吗？卧槽我都被吓了一跳，灵感突然成功。
    莉莉在目：什么怪异？我这里没有过灵感的提示啊。
    轮椅战神：我也没有，什么情况？
    “怪物！”人群中有人震惊地指着地板上的怪异尸体，“这里有怪物！”
    然而他周围的人都迷茫地盯着他：“什么怪物？”
    “他不会是磕了吧。”
    “离他远一点，孩子。”
    “你们为什么看不见，这里分明就是有怪物！”
    白皮肤大哥大吵大闹，但是看不见的人就是看不见，甚至还帮忙按住了试图钻入人群中逃跑的最强男：“别让他跑了，他肯定是想要暗杀金！”
    “不，他是杀怪物的英雄啊！”
    少数人的话语没有任何作用，他们迷茫地看着那些人抓住了最强男，在怪物尸体上踩来踩去，一时陷入茫然。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是他们出现幻觉了吗？
    现场乱了起来，玩家、看得见的居民、看不见的居民，还有试图维持秩序并且隔开疑似‘嗑药’的人的安保，原本有序的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但好在玩家们迅速弄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玩家频道：
    夜夜：是饼干和糖果，吃下这些东西的人能够看得见怪异！
    “饼干和糖果，是说这些小车上卖的吗？”黑猫低喃着看向广场旁边的小商贩，推车上满载了各种糖和饼干。
    突然，黑猫意识到什么，抓着一个呆若木鸡的老板问：“这些饼干都卖给了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
    “哪部分群体，哪部分群体买的最多？”
    “当然是阿卡姆市本地人啊，”老板理所当然地说，“今天可是魂灵回归的日子，无论是用来吃还是用来迎接亡灵，都少不了这个。”
    黑猫心下一沉。
    他抬头看向广场边缘，开始起雾了。
    看着一片混乱的现场，神在人间推开了牢牢挡在他身前的安保：“你们也去维护现场。”
    “这怎么行！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保镖焦急地道，“您看看这些人，他们指定都嗑药了，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不，我不会走。”神在人间说，“我是你的雇主，我要求你去维持秩序。”
    “……好吧，既然您这么说。”
    按照神在人间的要求，保镖们加入了安保们的活动，隔开疑似‘嗑药’的人群和正常人群。
    玩家频道：
    黑猫：大佬，你看到刚才夜夜他们发的信息了吗。
    神在人间：看到了，我认为现在可以采取的措施，是尽量隔开两个人群，我想办法把看得见怪异的人送进车子里面，蒙上他们的眼睛，然后其他人照常活动，不要惊动他们，就说那部分人来之前嗑过，怎么样。
    黑猫：……不愧是大佬，反应就是快，我们来协助你。
    玩家频道里所有玩家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一部分开始充当临时志愿者，好言好语规劝那些看得见怪异的人，另外一部分则是充当诱饵，试图引起那些迷雾中走出的怪异的注意力，好把他们引开。
    夜夜：你们小心！这些怪异……这些怪异疑似就是人类变的，别让他们靠近看得见的市民！
    怪异……是人类变的？
    所有玩家都被这爆炸性的消息震得脑神经一颤，神在人间疯狂在玩家频道发言
    神在人间：离那些小车近的人，快点把糖果和饼干处理掉！
    玩家们顿时手忙脚乱，阿龙见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吃的准备送入口中，连忙大喊：“别吃，有毒！”
    那些拿着食物的人顿时僵住，瞪大眼睛看着阿龙。
    “食物里面有致幻剂，是有人故意发放的，千万别吃这些食物。”神在人间拿过话筒大声道。
    在他的信用加持下，在场所有人都丢下了手里的饼干和糖。
    神在人间继续说：“已经吃下的也别着急，广场旁边停着救护车，上面有医护人员，我们一定会保护大家的安全，如果您见到什么幻觉，请千万不要激动，也不要乱跑，请维持好秩序。”
    黑猫等玩家瞬间明白了神在人间的打算，他是打算彻底无视掉那些怪异，至于怪异会不会攻击人类，就要看黑猫他们能不能及时引走了。
    德鲁伊等玩家朝神在人间的方向点点头，转头主动凑到那些怪异面前，按照之前他们探索出来的规则，怪异会首先攻击离得近看得见他们的人类。
    果然，不少怪异转移了目标，被玩家们引走，去到另外一个人少的地方解决。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抹茶奶绿尽全力安抚一个看得见的老人：“老人家，你是不是眼花了？这里没有什么怪物啊？”
    “可是、可是我分明看到……”
    “好了，咱们去看看医生吧，你看那边有救护车，咱们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是集体幻觉。”
    “幻觉……”老人家喃喃自语，“又是幻觉啊……真的是幻觉吗，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抹茶奶绿的表情逐渐僵硬：“老人家？”
    “我好像，听见我孙子在叫我。”
    老人迷茫地看向迷雾：“你听，是不是在叫我？”
    迷雾中，越来越多怪异出现，玩家们开始手忙脚乱，一方面有部分看得见的居民在尖叫，另外一方面看不见的人就呆站在原地，这让他们攻击也不是，不攻击也不是。
    突然，抹茶奶绿看见一个长相奇怪的白色物体从迷雾中出现，它看上去五六岁的大小，浑身白色，像是蛞蝓，脑袋上长满一圈肉刺，它无视了周围的诸多玩家，目标明确地朝着老人走来。
    “诶，爷爷，是爷爷。”老人睁大了眼睛，他不顾抹茶奶绿的阻拦朝白色蛞蝓走去。
    旁边同样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连忙拦住老友：“你做什么？你冷静一点，这都是幻觉啊！”
    “不！他是我的孙子，这不是幻觉！”老人涕泪纵横，身体里竟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白胡子老头一时没有拦住，老人扑了过来，朝白色蛞蝓张开手臂，白色蛞蝓也同样扑在了老人身上，它脑袋上的肉刺变成口器，眼看就要摘下老人的脖颈。
    砰！
    德鲁伊的子弹紧随而至，白色蛞蝓瞬间爆浆，红红白白的液体爆了老人一身，老人哭喊着：“不！不！”
    他疯狂从地上捡起饼干往自己嘴里塞，目光紧紧盯着白色蛞蝓的尸体：“你醒来啊，你醒过来啊！”
    “你个杀人凶手！”他抬起头怒瞪着拿着枪的德鲁伊，口中饼干碎飞溅，“你杀了我孙子！”
    “那都是幻觉，你孙子早就死了！”德鲁伊吼道。
    “哪怕是幻觉，我也想要见他一面啊！”老人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他看向其他人，“难道你们不想见自己的家人吗？”
    现场顿时安静了一秒，黑猫心里一咯噔，发觉不妙。
    果然，下一刻，那些人开始捡起地上的饼干，或者是周围小车上的饼干和糖往嘴里塞。
    混乱、尖叫和惊喜的呼声再度充斥整个广场，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家人的呼唤，又或者他们认出了自己的家人，从身影、声音到衣物或者装饰，有的人更加害怕，但也有的人毫不犹豫朝怪物们走去。
    科伦娜迷茫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没有吃下饼干，而是紧紧抓住了身边丈夫的手，她的儿子、女儿和丈夫同样紧紧抓住她的。
    他们今天都没有吃下饼干，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有时候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科伦娜看见站在她旁边的伊莎贝拉夫人惊喜地看着前方的空气，嘴里呼喊着她死去的丈夫的名字，但是下一刻，她的纤细优雅的脖颈出现一条血线，天鹅般修长的脖子向右边歪倒，喷射出大量的血液。
    血液洒在一旁的科伦娜的脸上、身上，她亲眼看着伊莎贝拉夫人毫无征兆地被‘空气’杀死，整个人崩溃到了极点。
    “妈、妈妈……”她的小女儿无助地叫着她，科伦娜低头朝她看去，惊恐地发现小女儿眼里出现一个扭曲的倒影，“我好像看见了……那是什么？”
    人们迷茫地站在广场上，看着身边的人接二连三无故死去，极端的感情和濒死的境地下，一部分人的灵感开始显现，哪怕是没有吃下饼干，他们也能开始看得到怪异。
    第104章
    广场上，已经开始变成地狱。
    在场的市民们被划分成了不同的群体，主动投向怪异的，在怪异和迷雾中寻找自己的家人的，害怕的，尖叫的，阻止玩家攻击怪异的，还有被现场的氛围逼疯的。
    用混乱都难以形容，完全是绝望的地狱。
    玩家们也开始混乱了，或者说是被如今这绝望的氛围感染，无数个理智鉴定开始在玩家们耳边响起，理智低的玩家进入临时疯狂状态，突然开始袭击周围的玩家，为这混乱的氛围再度添上一把火。
    现场无论是什么肤色的人，无论是npc还是玩家，都被氛围裹挟，死亡和怪异面前人人平等。
    “金先生，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演讲台后面，刚才唯一留下来的保镖哭丧着脸对神在人间道。
    “你刚才就应该走的，为什么留下来了？”神在人间奇怪地问。
    “那当然是因为您还没有离开啊，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您！”保镖说。
    神在人间听得一愣一愣：“那么敬业。”
    “也没有，我以前可喜欢摸鱼了，工作对我来说就是混口饭吃的，但是您不一样，”保镖指了指自己，无奈一笑，“您也看得出来，我同样是被歧视的一员吧，从小在贫困的街区里长大，因此我比谁都了解，那些歧视的现象有多严重。”
    “但是您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金先生，请快点跟我一起走吧，现场只有您绝对不能死，您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接下来也会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诺曼·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最渴望改变命运的人，就在这里，就在我眼前。”
    他在保镖震惊地视线中走了出来，去到舞台后方，那里蜷缩着一大批人，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走过来的诺曼·金，还有人好心地要让位置给他。
    “谢谢你，我不用。”神在人间微笑着拒绝，指了指音箱，“能帮我把它连上电吗？”
    躲在最中心的市长嘲讽道：“怎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演讲吗？讲给谁听？怪物吗？”
    “算是吧，可能是最后一次了。”神在人间说。
    ……
    黑猫抹了把脸，第一次体会到那么不爽的杀怪体验。
    其实玩家们并不怕刷怪，甚至还隐隐觉得可以多来点，毕竟游戏嘛，不刷怪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是这个本是真的恶心。
    尤其是在发觉他们攻击的怪异就是之前死去的阿卡姆人，甚至还活着的npc在拼命阻拦他们，这种感觉就更恶心了，就像是拉屎拉到一半还夹断了的不爽。
    目前的局势，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些怪异虽然不强，玩家单独也能击倒，但是他们的人数不够。
    而现场的居民太多了，其中居民又分为三个部分，看得见且害怕乱跑的人，看不见不知所措的人，以及最麻烦的部分，看得见且阻止玩家击杀怪异的人呢。
    以玩家的数量根本没有办法镇压全场，现在5000多名玩家分散在各个街区，这是黑猫之前就做好的布置，但想必其他地方也同样发生了灾难，也就是说他们不能祈祷会有援兵。
    现场的某些玩家已经开始暴躁，粗暴地将试图阻止他的居民击倒在地，结果下一刻就被怪异趁机洞穿了脖颈。
    弹幕一片骂声。
    “……说真的，我现在觉得这个游戏要被分到35+”德鲁伊说，“20+都不行，我现在感觉到生理上的恶心。”
    【+1】
    【+1+10086】
    【+身份证号】
    【真的恶心，官方怎么想的，他们还能成功公测吗？】
    【就不该管这些投靠怪异的人类好吗，他们想去死就去死啊！】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在这个世界观里他们也是想救亲人……】
    【唉，只能说这个剧情是真的无解，我觉得玩家估计要团灭了，这里的人也活不了。】
    【不看了不看了，膈应得慌我要下线了】
    【我也是】
    因为过于残酷的现实，使得不少玩家或者直播间的观众直接下线，黑猫叹了口气，德鲁伊问：“你还有办法吗？”
    黑猫：“办法，什么办法？这一次可不像是之前副本那样有个明确的boss，我们连是谁在搞鬼都不知道，这又要怎么阻止？”
    德鲁伊一时没有说话，半响后，他说：“可能我们之前的选择确实是错误的，正确的选项应该是按部就班地调查找出真凶。”
    黑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跑团就是这样，偶尔主持人（kp）允许玩家自由发挥，甚至刁民，但相应的，没有拿到的线索，在之后环环相扣的剧情中，就是会吃亏，乃至步入最糟糕的结局。
    通常这个时候只能靠kp发善心放海，但显然在这个ai监管的游戏里，不会有放水这个选项。
    一切都是出自自由意志做出的选择，同样一切选择带来的后果都需要自己承担。
    这次主线，估计是要失败了。
    黑猫无声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舞台上突然响起音箱刺耳的鸣声。
    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看向了舞台，神在人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扩音器：
    “我是诺曼·金，想必很多人都认识我，但在这个时刻，我只能长话短说地提出一个请求，请还能活动的居民，拿起你们手边能够到的所有武器，和我一起杀死怪物，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请和我一起战斗！”
    “别开玩笑了！”有人在嘶吼出声，“他是我们的亲人啊！？”
    “不！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你看清楚，你的亲人会伤害你吗？你的家人会是这个模样吗？”神在人间冷静地反问，“它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也不再是你的亲人。”
    他平静的话语就如同手术刀撕开了血淋淋的现实，不过看现场某些人的眼神，显然并非所有人都认同。
    但无所谓，神在人间本来就没有争取他们的意思，他真正要争取的是手足无措的大多数人。
    是这些大多数没有吃下饼干，却害怕空气和未知，只能站在原地祈祷的羔羊。
    “战斗……我们要怎么战斗啊……”
    科伦娜听见站在他们一家旁边的邻居小声说道，他捂着耳朵和眼睛，显然已经是害怕至极。
    “我是演讲出身，我是个反歧视斗士，我的一生都在反对人种之间的歧视，但什么才是平等的真意？我的一生都在追寻这个答案，如今我告诉你们，那就是在危及到临关头，我们没有肤色区别，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同为人类的同胞！”
    神在人间高举着手中的饼干，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放在嘴里大声咀嚼：“现在就是践行我的信念的时刻，你们没有失去所有亲人，因为在你们身边的，无论人种都是我们的手足，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你的同胞！”
    “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向我证明这一点！”
    神在人间抬起枪口，瞄准了舞台下呆呆地注视着他的青年，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青年尖叫着偏过头，却发觉‘子弹’似乎打入了一团空气，从空气中隐隐传出怪物的痛呼声。
    这一枪，毫无疑问已经证明，他们的领袖已经陷入了怪物的世界，主动从安全区踏出，将生命抛之脑后。
    追随他来到这个城市的人们怎么会落后？
    不同肤色的人首先响应，他们抢过周边小车的饼干，又或者是掉落在地上的，在吃下饼干后，那些未知的怪物映入眼帘。
    “啊啊啊啊啊！”
    “打啊，woc，wtf！”
    “谁怕谁，tmd”
    一时间各种脏话和怒骂充斥整个会场，原本混乱的人群，被神在人间强行团结了一部分，尤其是青壮年，这些不同肤色的哥们为了神在人间特意从不同城市赶来，如今也能为了他赴汤蹈火。
    “机会来了！”黑猫整个人抖了抖，仿佛要抖落刚才被神在人间的演讲激起的鸡皮疙瘩，高声提示周围玩家，“把那些阻碍的人直接打晕就行，怪异优先攻击看得见的！”
    “知道！”
    不利的状况被扳回一局，原本只会呆立在原地，给玩家造成阻碍的人群，如今都主动吃下饼干，成为了一部分消灭怪异的力量。
    “拿起你们的武器战斗！”
    诺曼·金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子弹用完了就捡起旁边的钢棍或者椅子，气势勇猛朝怪异冲去，在他的带领下，原本不敢拿起武器的人也涌现出了勇气。
    “我们一定能杀光它们！”
    “把转移到中间或者舞台后面。”
    “没有吃饼干的动起来，转移伤员！”
    “啊啊啊啊等一下，那是我儿子、别杀我儿子……”
    “玛利亚大婶，你儿子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他不是你的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叫我妈妈啊……”
    棕皮肤青年闭了闭眼，手上的武器下意识松了松，下一刻原本被压制在地的扭曲麻绳人突然90度抬起身体，朝青年咬去。
    一个棒球棍挥舞而来，砸烂麻绳人的脑袋，白皮肤的中年人怒吼着：“不要怜悯他们！要怜悯就去怜悯死在他们手上的同胞！”
    “约翰大叔……”
    “听着大婶，你如果愿意，我们之后也能做你的儿子，你的朋友，懂吗？”
    “……”
    玛利亚默默收起了手，手指颤抖着，从麻绳人的眼部抚过。
    脆弱的怪异并没有它们外表的那么恐怖，这给了许多人信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对抗怪异的战斗中。
    【射击：失败】
    德鲁伊的子弹打偏没能爆头，这个失误是致命的，四肢朝地的怪异瞬间拉近了距离，朝着德鲁伊张开了硕大的口器。
    【完蛋了呜呜呜呜呜】
    【德——鲁——伊】
    【啊啊啊啊不敢看了！】
    【闪避：失败】
    冰冷的系统声音似乎在预示最后的手段用尽，德鲁伊下意识闭上眼睛。
    “……”
    疼痛，久久没有传来。
    德鲁伊猛地睁开眼，只见他面前挡着两个黑色皮肤的哥们，一左一右手持铁棍拦截住了怪异的口器。
    其中一人转头看向德鲁伊：“还能动吗？不能就快走，能动就快来！”
    【卧槽，第一次被npc救了】
    【原来npc也能打怪的吗？】
    【本来就可以啊，不然你们以为神在人间大佬刚才为什么要动员他们】
    【确实，在场数量最多的本来就是阿卡姆市的居民，也就是npc，现在玩家分散数量不够，就只能看他们了】
    【啊啊啊啊燃起来了！】
    “艹”德鲁伊低骂了一句，嘴角勾起，“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来吗？”
    现场不再是玩家们单独对抗，大量的npc加入其中，原本混乱的局势开始改变，不敢和怪异战斗的居民们则是选择拦住那些捣乱的人，以及受伤无法动弹的居民。
    原本缩在舞台后面的市长被赶了出来，这里被暂时征用给伤员，他也算识时务，知道这个时候抗议会发生更不好的事，但又不敢去前线战斗，默不吭声缩到另外一个角落里。
    “医生！在场有医生吗？医学专业也可以！”
    “我！我是儿科的！”
    “好，拜托你照顾伤员。”
    “我是兽医！”
    “……那也拜托你了，千万别顺手把他们的蛋蛋割掉。”
    那么紧张的时刻，抹茶奶绿还是被npc的俏皮话给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最惨的是原本就受伤的人，一边笑一边疼得龇牙咧嘴。
    “我们还有希望，对吗？”伤员问。
    抹茶奶绿回答：“当然！”
    玩家频道：
    无路赛：还有人吗？救一救啊！1号区域基本沦陷了。
    玛玛今天不在家：2号区域也是同样，怪异太多了，我们临时征用了一栋写字楼，把里面的怪异清缴干净，现在npc都躲在里面，勉强撑住。
    思考的马桶：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阴间水蜜桃：大家都一样啊……我这边也是一样，npc太混乱了，我们又没有神在人间这样的大佬能团结起所有人qwq
    小猪被骑：我们这边也差不多，虽然尽量在杀了，但是局势太混乱了。
    邪神猫猫头：好绝望啊草，不愧是克系游戏，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游戏不太克的，某种程度上绝望溢出了……
    看我急救拳：我这边还好，旁边就是警察局，有警察帮忙还能守住。
    看我急救拳：不过你们要小心点，这里的怪异不仅仅是那些弱小的，偶会还会掺杂点强大的怪异在里面。
    看我急救拳：一定不能大意，有些d级甚至c级的怪异会故意混在弱小的怪异里面进攻！
    看到这条提醒，黑猫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场内：“小心——！”
    如果怪异有智慧的话，他会攻向哪里——？！
    黑猫的眼睛和神在人间的对上，黑猫绿色的眼眸倒映着他被贯穿的腹部。
    神在人间原本打倒了一只长得像食人花的怪异，但是却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它身后的虫子。
    c级怪异血毒虫
    血毒虫的口器完全贯穿了神在人间的腹部，然后脑袋立刻被周围掩护的玩家打爆。
    【射击：大成功】
    最强男一击爆头：“艹！太晚了这个大成功！”
    “快点！把它的爪子锯下来。”
    “不不不要拔！万一大出血怎么办！”
    神在人间的重伤瞬间引起了混乱，广场上不少人下意识分心，被怪异伤到，然而引起这混乱的当事人却吼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要管我，我没事！继续战斗！”
    见他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原本担心这边的居民终于冷静下来。
    黑猫：“弱小的怪异中间还可能隐藏d级或者c级的怪异，各位小心！”
    黑猫的提醒来得太晚，原本已经逐渐平缓下来的现场再度掀起波澜，因为居民们惊悚地发现怪异中的某些个体异常的强大。
    原本已经习惯了这个强度的居民瞬间开始出现伤亡，但是神在人间还在这里，他们的气势就没有溃败。
    两三个市民抬起神在人间就要往舞台后面走，神在人间却出声制止了他们：“不用，把我搬到演讲台那边吧。”
    “可是那边不安全。”
    “没事，我在这里，比我不在这里效果好。”
    见神在人间的神色依旧正常，两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会把医生叫来。”
    “不用了，我来吧。”卡门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演讲台早就在刚才的混乱中倒下，神在人间最终半躺在石像脚边，抹茶奶绿本来想过去给神在人间急救，但是神在人间拒绝了。
    抹茶奶绿看着神在人间的眼神，突然悟到了什么，默默退出。
    卡门给神在人间检查伤口，剥离衣服看到下面泛黑的伤口时，震惊地抬头看了一眼他。
    “嘘——”神在人间发出一个音节，“小声点。”
    玩家没有痛觉，哪怕血量已经到达了濒死线，神在人间表面上依旧是那样子，顶多因为失血脸上泛白。
    “……我去叫那边的医生。”
    神在人间笑了笑：“除非下一秒直接把我推进icu，不然谁来都一样。”
    这一点他在看到系统面板上的中毒提示就知道了，现在他的血量还在稳步下滑，每五分钟就要过一个体质。
    卡门苦笑：“哪怕有一点希望也好啊，你为什么不肯去那边……”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顶着伤腿还要在前线。”神在人间问。
    两人默默无言以对，他们的答案其实是一样的，卡门是卡姆依族的首领，是他们的精神象征，只要卡门在，卡姆依族人的气势就不会溃败。
    神在人间现在也起的这个作用，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只要他们还在现场就能发挥影响。
    “真是，糟糕的一天。”卡门仰天长叹。
    在他背后，广场上的杀戮还在继续，但是怪异正在逐渐压过现场的人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玩家的数量有限，人也一样，但是怪异却是无穷无尽，鬼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没有法阵，没有boss，只有绝望。
    广场外面的街区，人类发出惊恐的尖叫，原本热闹的小吃街，如今被鲜血和内脏洗地，有人四散逃亡，也有人迷茫地看着周围人被‘空气’杀死，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歪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妈妈，在她的视角里，妈妈趴在地上，从脚开始一点一点消失不见，血液从那撕咬的伤口中飞溅出来。
    诡异、荒诞而又疯狂。
    警察局内，局长正在和副局长吵架，他要求出警车救援其他区域，但是副局长表示反对：“我们自身难保！”
    “我说了，把那个该死的警车开出来！我准许你随便使用武器库的装备！”
    “哪有装备，我们自己的弹药都要用完了！”
    “那就用警棍！”
    “你想杀了我们的小伙子吗？！”副局长愤怒地推了他一把，“够了，老子自己去！”
    黑扑克负责的街道，卡伦斯相当有先见之明，他挖了一个巨大的防空洞，安排所有地盘上的居民避难，如今卡伦斯的副手调侃避难的居民：“如何，是不是感觉保护费交的很值。”
    避难的市民想了想：“确实。”
    “但是其他区域的人，会怎么样？”有人小声问，“我的朋友在市中心。”
    副手沉默片刻：“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糟糕的一天。”神在人间缓缓叹息，他看着系统提示骰体质，但他没有第一时间骰，而是在努力拖延时间，因为他有预感下一个过体质，他不一定能成功。
    真是糟糕啊，本来今天应该是诺曼·金的封神日，结果出了这挡事。
    诺曼·金本该在众目睽睽下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得无人问津。
    也许等主线失败后，会有人在广场的一堆尸体中发现诺曼·金的，民权斗士死在了阿卡姆市，但这点新闻很快会被压下去，因为阿卡姆市死了那么多人，这才是超级大新闻。
    神卡，估计是没有了。
    “卡门，你有向神祈祷吗？”神在人间怀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我有，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卡门声音沙哑，他看见神在人间有些涣散的眼神了。
    【体质：失败】
    “那真是……遗憾。”神在人间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最后倒映着这尊石像，没有脸的神明。
    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hp：0】
    卡门忍不住呜咽出声，弯下腰，在他背后，隐隐关注着这边的人也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有人放下了武器，有人绝望地跪倒在地。
    这时，卡门突然注意到，地面上突然出现些许微弱的光辉。
    一点不该出现的绿意，从泥土中挣扎着冒出来。
    死亡滞留下，神在人间睁大了眼睛，他看见，在他面前，一个虚幻的身影逐渐出现。
    兰恩，而且是牧神状态下的兰恩。
    还好现在自己已经死了，不然这一眼估计直接疯狂了。神在人间心想。
    少年非人美丽的面孔就在眼前，平日里盈满了绿意的眼眸，也变成了尊贵的赤金色，仿佛有熔岩在里面翻滚，洁白的发丝，半人半羊，原本修长白皙的双腿被白皙的羊毛覆盖，靠近蹄子的部分却是渐变的黑色，头上的角类似山羊却更加复杂凝脂，额头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祂向神在人间伸出手，仿佛来自神明的邀请。
    神在人间：？？？
    为什么，会看得见死亡模式下的自己？
    神在人间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猜想，他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兰恩的，神力自那只纤细的手腕上缠绕而来，逐渐没入神在人间体内。
    他似乎听见，神明在笑。
    第105章
    在自己的力量没入神在人间体内时，兰恩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反正都要救人，从哪里开始不都一样，何不帮神在人间最后一把。
    兰恩的力量进入神在人间体内，使得他的灵魂得以出现在人类眼前。
    广场上的居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人半羊形态的神明出现，以白布遮面，洁白的头发上面隐隐透露出繁复的羊角。
    诺曼·金的尸体上，逐渐浮现出虚幻的人影，那是，被神明接引而出的灵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死亡的边缘，忘记了危险的怪异。
    他们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用眼睛将这一幕刻印进灵魂深处。
    此时此刻，犹如传说再现，神话降临。
    神在人间同样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在场的人，他很快从他们的表情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用全力掐住指节才忍住没有失态，努力保持微笑站在兰恩身边，并且迅速开启了录屏。
    他有预感，接下来就是诺曼·金的封神时刻。
    同样，也是一出神明降临的史诗再现。
    神明，将会挽救这个陷入地狱的世界吗？
    兰恩没有让他失望，他从不让人失望。
    虚幻的排笛逐渐出现在他手中，由虚转实。
    排笛，或者称之为排箫、潘笛，是把若干支同种材质的音管，管子都是按由长到短或由短到长的顺序排列，并且把它们并排联接在一起，管子的底部都用塞子堵住，构成一个个独立的吹管。*
    他将潘笛放置嘴边，轻轻吹奏。
    一定要成功啊。
    骰子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乐器：成功】
    轻柔细腻、空灵飘逸的声音逐渐在广场上响起。
    所有的怪异都没有再攻击人类，或者说从兰恩的身影出现开始，它们就停止了动作，忌惮而又贪婪地望向兰恩，又因为其身上的威压不敢靠近。
    直到潘笛声响起，怪异们的眼神变得朦胧，随后忍不住靠近。
    ……
    时间回到之前，在目睹现实中的阿卡姆遭难的时候，兰恩并非不想立刻打开神国救人，而是在忙着利用信徒和植物寻找幕后黑手的踪迹，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
    然而植物们收集来的信息却让他心沉到谷底，艾伯特找到了阿摩司的踪迹，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对方的布局是在饼干和糖果上掺杂魔药，而且饼干早就分发了出去，现在收回也来不及了。
    死局了吗？到底怎么样才能拯救阿卡姆。
    兰恩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手中的牌，骰子、权杖还有潘笛……
    等等，潘笛！潘笛可以吸引所有具有灵性的生物，怪异应该也包括在内！
    这些天兰恩也有在练习吹奏，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是可以吸引怪异，但是吸引之后呢？
    又该怎么处理聚拢起来的怪异？
    越是思考，越是觉得走进了死胡同，兰恩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权杖。
    等等……权杖？
    兰恩看着自己手边的黑色木质权杖，提取灵性、种子……
    信徒。
    “兰恩。”
    仿佛感受到了兰恩的无助，奥格尔轻轻抱住了兰恩的头：“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不……”兰恩声音沙哑，“我还没开始，又怎么能算是尽力。”
    “奥格尔，你有办法消减我引起的疯狂吗？在我使用牧神姿态的前提下，不要让人类在我的污染下变成树木。”
    奥格尔说：“我可以试试，但是不可能完全隔绝。”
    “没关系，哪怕隔绝一点也足够了。”
    兰恩脑海中，逐渐出现一个疯狂的计划雏形，他需要用潘笛吸引住所有怪异，利用牧神真身的威压震慑他们，然后一点点用权杖将他们的灵性抽取。
    但是权杖是没有办法一次性消化阿卡姆市的所有怪异的灵性，就连兰恩自己也没有办法消化，因此就需要一个发泄出去的途径。
    这个计划非常粗糙大胆，走错一步就会坠入深渊，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奥格尔在一块白布上施加了一种特殊的法术，人类没有办法直视兰恩的真身，而其他的，比如怪异和灵魂则是不受影响。
    ……
    夜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转头问芭芭：“我是看错了吗？”
    芭芭同样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转头狠狠掐了一把蜀黍浩。
    蜀黍浩痛得‘嘶’了一声，但都没舍得把眼睛移开。
    无他，眼前这一幕，太过于震撼，乃至于灵魂仿佛都在颤抖，直播间已经爆炸，但是现在刁民小队根本舍不得移开眼去看弹幕，错过哪怕一秒都是悲剧。
    面戴白布的半人半羊的牧神，吹奏潘笛，行走在半空中，在祂身后，漂浮着一位半透明的灵魂，而且是玩家们都相当眼熟的身影。
    神在人间。
    再后面，则是怪异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紧随其后，牧神每吹奏一声潘笛，就有扭曲的怪异逐渐成为银丝、成为金色光点，仿佛其灵魂已经获得了救赎。
    “神啊……”
    夜夜听见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回过头一看，之前的中年妇女抱着那长着六只腿的怪异，她怀中的怪异尸体逐渐变得干瘪，最后化成金色光点，投入半空神明的队伍当中。
    “谢谢您、谢谢您。”中年妇女泣不成声。
    同样的声音从不同地区传来，每当兰恩在经过一片区域，那片区域的怪异就会被笛声和牧神的存在吸引，转而放弃原本到手的猎物，转投入茫茫的怪异队伍。
    原本已经闭眼等死的居民们发现得救了，也有人在看到兰恩的身影的一刹那就陷入疯狂，高呼吾主降临的人，也有人心神震撼、试图用电子仪器留下这一幕的场景，确是徒劳无功。
    克里坐在稽查局据点的天台边缘，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香烟跌落，烫到了手指都浑然不觉，手背上有显眼的翻开的书页的图案刺青。
    “老师，这就是你当年看到的景象吗？”
    一颗种子，在他心中落地、发芽。
    ……
    “太美了……”
    阿摩司激动地看着这一幕，眼眶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他张开手臂，仿佛要将这一幕揽入怀中。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这就是我追求的终极啊。”
    阿摩司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灵魂在为这一幕颤抖，他明明还没有看到兰恩灵魂中的花，却已经激动到高潮。
    原来有些花，不需要摘下，就可以如此动人。
    又怎么叫他不心驰神往？
    阿摩司疯狂地笑道：“看到了吗？阿卡姆之主，从今天起诞生了。”
    神明所率领的队伍缓缓朝阿摩司这边走来，祂看似前进很慢，实则每一步都缩地成寸般行过一大段距离，兰恩盯着阿摩司那边。
    都这样了，怎么能放过幕后黑手呢？
    兰恩白布遮盖下的面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庞大的队伍越来越近，阿摩司恍若未觉，他已经被逐渐靠近的神明吸引住所有心神。
    但恼人的是，吾主面容上遮挡的白布，限制了他一睹神明的荣光。
    这怎么可以？阿摩司心如蚂蚁在啃噬，他悄悄捏碎一朵花，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紫意，毫不怕死地朝白布底下探去。
    如他所愿。
    超越人类界限的美貌一闪而逝，阿摩司抓着自己的长出花枝的眼球，痴痴地笑，他张开手臂，怪异们一拥而上，将其身形完全淹没、撕碎。
    兰恩不在意地路过，继续在阿卡姆半空转圈。
    警察局附近，黑扑克街区附近，广场、医院……
    阿尔奇迷茫地睁开眼睛，他下意识看向窗外，双眼倒映着神明的影子。
    正在外面杀怪异救人的埃德蒙、艾伯特同样抬起头，他们面前的怪异无视了他们，但凡神明走过的地方，怪异们被持续吸引到兰恩身边。
    那悠扬的笛声传入每个人心间，不时有怪异的身形从队伍中消失，它们变成金光汇聚在神的身边，像是罪孽已经被净化，灵魂得到升华。
    得救的人们从建筑物中走出来，虔诚地跪拜在地。
    感激、狂热、崇拜、欣喜……
    许多人在一瞬间，已经变成了真信徒，甚至是狂信徒。
    他们看不见，一颗颗灵性之种，从他们的灵魂降临到人间，兰恩用权杖不停抽取身后怪异队伍的灵性，然后再将多到快要爆炸的灵性变成一颗颗种子，通过不断转化的真信徒们种入人间。
    他们看不见，灵性之种在落入土地后，开始长成介于虚幻和现实之中的植物，那些植物攀附在钢铁森林里，直至将整个阿卡姆环绕其中。
    双木成林，三木成森。
    所过之处，皆为神国。
    第106章
    时间调回牧神降临的十分钟以前。
    尤金迷茫地徘徊于街道，在他周围，迷雾笼罩着大街小巷，恐怖扭曲的存在从迷雾中透过大大小小诡异剪影。
    尤金仿佛没有看见，又或者是看见了，但是故意朝着迷雾的方向走去，他走进迷雾，停驻了步伐，微微扬起头喃喃：“您在看着我吗？”
    他面前缓慢浮现一个巨大的影子，这影子从迷雾中缓慢显出身形。
    那是一只巨大身形类似蛞蝓，没有脑袋只有嘴巴的怪物，原本属于脑袋的位置全部长了一圈圈锐利的獠牙。
    怪物低下头，将毫无抵抗的尤金吞吃入腹。
    ……
    玩家论坛
    在兰恩游走完阿卡姆一圈后，所有玩家都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来不及来看自己获得了多少奖励，就直接被系统踢下线了。
    如今无处发散激动情绪的玩家们全部都登上了论坛。
    《主线任务完成！》
    《神现的震撼！》
    《牧神真身出现！》
    抹茶奶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太激动了，你们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抹茶奶绿：我真的呜呜呜，我有幸比较近距离看到兰恩降临的那一幕，说真的当时大家都绝望了，连神在人间大佬都死了，但是最后兰恩降临的场面太震撼了卧槽！
    最强男：+1我直接看呆了，差点被旁边的怪异捅死。
    黑猫：确实千钧一发，我原本都以为主线任务要失败了，话说回来这算不算官方放水？
    德鲁伊：感觉算吧，kp（官方）放海，明明这次我们连boss在哪都不知道，最后玩家也没能阻止，是兰恩降临力挽狂涛，快说谢谢兰恩。
    咸鱼突刺：谢谢兰恩
    一只咕咕：谢谢兰恩
    不到夏天不穿貂：谢谢兰恩
    尾款火葬场：谢谢我老婆！（叼玫瑰
    你说得是我的台词：破坏队形的叉出去！还有是我的老婆！
    兰恩激推：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为什么要抢我的老婆！
    90灵感杀队友：话说回来这次主线大家都好棒啊，虽然没有按照官方剧本走，但是神在人间大佬的操作我真的觉得封神，尤其是最后时刻的演讲，我觉得游戏里大佬应该已经封神了！
    夜夜：我也这么认为，尤其是最后兰恩出现，接引大佬的时候，嘶——我跟你说那场面，阿卡姆市人直接炸锅了，我敢赌现在游戏世界内一定很热闹。
    赤脚医生行医手册：听上去好好玩啊qwq
    优伊应有尤尹：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进不去游戏为什么！有哪个好心人发发视频给我解解馋啊qwq
    神在人间：视频
    兰恩激推：！！！大佬出没！
    尾款火葬场：大师球！
    最强男：嗷嗷嗷大佬你终于出现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灵魂形态出现？我一脑袋的疑问！
    神在人间：别着急，我慢慢组织语言解释，好奇最后发生了什么的人可以去看看视频。
    不用他多说，云玩家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点进视频。
    视频一开场就是神在人间的视角，他目睹兰恩缓缓出现，随后则是跟随在兰恩身后，出现在阿卡姆上空。
    黑猫他们虽然在游戏里已经看过了一次，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再看一遍神在人间的视角。
    神在人间的视角下的这副场景同样很壮观，他面前就是兰恩的背影，能够听到的曲子也更加清晰悠扬。
    随着兰恩的移动，城市的各个区域的人类获救，他们看见无数怪异被神明吸引而至，逐渐加入后面庞大的队伍中，金光和银色丝不断从怪异身上浮现，上下悬浮在兰恩身边，怪诞而美丽。
    九转大肠：啊啊啊啊啊我老婆好美啊prprpr！
    梅有钱：这一幕太美好了，官方好会做！
    不做一了：又一出圈视频！官方掌握了流量密码！
    想吃芋泥咸蛋黄车轮饼：喜欢喜欢，请多多出我老婆的高光。
    骰娘请用奶茶：我现在好羡慕神在人间大佬qwq可以那么近距离观赏到这一幕。
    就如同此刻玩家预言的一样，这个视频在神在人间发布后迅速出圈，而如今玩家们还沉浸在这个视频的意境中如痴如醉。
    兰恩走到哪里，就带走了哪里的绝望，怪异被抽取灵性，其实只是兰恩处理的一个手段，毕竟他不可能一直溜着这些怪异，但在其他人眼里，尤其是发现自己死去的亲人变成怪物的人眼里，这更多是一种慰藉。
    在怪异都化为金光或者银丝回到神明身边后，他们虔诚地向这位降世的神明献上了感谢、祝福和信仰。
    不少劫后余生的人从庇护所里走出来，有人试图追寻神明的步伐，也有人双膝跪地虔诚祈祷。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们心情相当复杂，尤其是那些经历过这段剧情的玩家。
    黑猫：唉，太惨了，当时夜夜在玩家频道发怪异就是人类的时候我都惊了。
    德鲁伊：我也是，实在太惨了，猝不及防一个惊天黑泥orz
    最强男：广场那段时间老惨了，因为有npc发现这些怪异有可能是他们死去的亲人后都不肯让我们攻击，你们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吗。
    无辜路人张三：差不多吧，至少我们这边是这样的，居然那么巧npc都正好遇到自家死亡的人吗（怀疑
    猪肉炖粉条：可能是因为……怪异都回家来找自己的亲人了吧……
    我真的没演：……这么一说更惨了。
    杀死一只知更鸟：好黑泥的剧情qwq，老婆最后的救赎就更棒了，怪异都变成光点消失，这大概在npc眼里就是被救赎了吧。
    黑巧脆皮千层：呜呜老婆好温柔。
    路边摊撸串：虽然事实不一定是我们想的这样，但是至少还活着的人获得了慰藉。
    玩家感叹着，随后就看到了兰恩引导着怪异大军压过了天台上的某个人影。
    四旬：咦，那是谁？新npc？
    橘子京：正好就在路上，也太倒霉了吧！
    君千重：什么倒霉蛋，正好挡在兰恩面前，然后被怪异撕碎了。
    黑猫：……不，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倒霉。
    阿龙：这不是那个在阿尔奇公寓里见过的npc吗？好像是叫什么……
    抹茶奶绿：阿摩司！
    德鲁伊：草，什么情况，我觉得兰恩应该不会突然这么做，刚才的前进方向明显是调整过的，也就是说兰恩是有意搞死这个人的？
    黑猫：应该不算特意搞死的程度，感觉就是路过，看见个垃圾，创一下。
    不疯：草
    最强男：草
    白沙在涅：草，笑死，气氛突然喜剧起来了。
    铁血乐子人：我闻到了熟悉的乐子人的气息，你们看兰恩绕了那么大一圈，只创死了这个人，会不会他就是导致这场阴谋的罪魁祸首？
    德鲁伊：草？就是这个b？
    在得知阿摩司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身份，弹幕瞬间炸锅了，一大堆‘问候’语朝阿摩司倾泻而去。
    但凡是经历过这段黑泥剧情的玩家，都无比痛恨这场阴谋的罪魁祸首。
    铁血乐子人：我也只是猜测……
    黑猫：我觉得很有可能，而且你们看这个npc不觉得瘆得慌吗，在被怪异撕碎前，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痴迷满足的笑。
    亲儿子何某人：这家伙，不会是兰恩的毒唯吧？
    孤注一掷是宿命：毒唯也不行！玩弄人心打咩！
    没人能拒绝美少年：虽然我可以理解对兰恩的痴狂，但是痴汉退散！变态乐子人退散！
    黑猫：我感觉这背后说不定有故事，希望等版本更新完后官方能有补充背景，这次主线过得稀里糊涂的。
    很快视频播放完毕，一众玩家正在疯狂艾特神在人间大佬。
    神在人间：嗯，我差不多组织完语言了，从哪里说起呢，说实话，在兰恩出现的刹那，我真的脑子一片空白，祂向我伸出手，那时我突然心中产生一个想法，他是来接引信徒进入神国的神明，我就下意识抓住了祂的手。
    黑鸽不咕：呜呜呜呜呜太羡慕了我也想抓老婆的小手。
    神在人间：然后，我就从死亡滞留的状态脱出了，那一刻其他人应该也看见我的灵魂了吧。
    黑猫：看见了，你整个人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神在人间：没错，如果有灵魂体，那大概是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那样，一瞬间甚至以为次元壁破了，我真的要被接引到游戏里的神国了。
    德鲁伊：那你还握住祂的手。
    神在人间：如果当时你是我，你也没有办法拒绝的。
    神在人间：神在邀请我啊。
    诺曼·金的是牧师出身，他的前半生一直在传播吾主的荣光，后半生则是投身民权和平等的事业，他在主前发过誓，会让自由平等之风在这个世界再次吹拂，他用生命履行了在神前的诺言，而在生命的最后，他的主亲自来接他了。
    roll点大失败我还能抢救下：大佬……你说的话就像狂信一样（瑟瑟发抖
    邪魅一笑林品如：大佬，你是不是被黑猫上身了。
    浪里小黄龙：大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个游戏真的有毒，卧槽。
    兰恩的狗：嘿嘿，欢迎加入兰恩老婆教，只要你进入游戏，加入隐秘教会，不久就会彻底投身兰门了！
    快给我吃药：这就是信仰传播的可怖吗，连大佬都没有放过。
    狂踹瘸子那条好腿：但是我，微妙的可以理解，大佬rp的也好出色，对于沉浸在角色卡扮演的玩家中，神出现的那一刻，就是对他的最高赞扬。
    非洲人：我入教了，兰恩老婆在哪里领？
    纯爱战神XD：已经没有了！（把兰恩藏好）
    阴暗扭曲地爬行：这可能是官方设计的一个彩蛋吧？可以让玩家亲自进入剧情动画身临其境，感觉好棒，好羡慕大佬啊呜呜
    柚柚一：等我进入游戏了，我也要刁民，嘿嘿！
    救命要长脑子了：住手啊你们hhhh放过官方吧，没看见官方在那么努力地放海了吗hhh
    抹茶奶绿：那最后的结果呢？大佬你的卡怎么样了？
    神在人间：角色卡数据.jpg
    神在人间发布了自己【诺曼·金】的卡的数据，所有玩家或者云玩家迅速点进去。
    不出意外，这张角色卡已经呈现不可使用的灰色，但是信用那一栏，是100满点！
    信用：100（您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是人类反歧视运动的前驱，在最后时刻神的接引更是增添一抹神话色彩，您将被写进人类的历史。）
    德鲁伊：成功了！
    最强男：woc太强了！
    不疯：满点信用，史无前例！
    黑猫：说不定也后无来者，不，这基本是一定了吧。玩家很难再复刻这个水平的卡了吧。
    神在人间：没错，运气、时机缺一不可，就连我估计也不可能再复刻一次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前段时间的配合！这张卡是我们一起缔造的！
    夜夜：那么牛逼的时刻，官方不表示点什么？
    芭芭：@官方
    蜀黍浩：@官方
    神在人间：没必要啦hhh很感谢大家对我的看重，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真的很满意了，没有愧对大家的关注和热情。
    人家大佬都这么说了，其他玩家也没有再纠缠，他们还有很多想要讨论的东西，比如这次的主线，这次的对抗，以及他们在各自的区域邂逅的npc。
    很快玩家惊讶地发现，这个游戏的细节部分，尤其是npc的智能做的实在是太细致了，几乎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家庭，自己的逻辑，而且几乎都没有重复或者刻板的一面，就如同我们现实中遇到的每个人。
    这种夸张地细节立刻引起了玩家们的广泛讨论，不过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官方就有了新的动作。
    【官方公告：感谢各位玩家的支持，内测2.0版本完美落幕，经过测试我们纠正了很多功能上的bug，更进一步完善了这个自由的世界，很快内测3.0版本即将和大家见面，这一次我们将发布更多的功能，更有趣的玩法以及更富有深度的剧情，请各位敬请期待~】
    岚月：！！！超级大师球！
    柏斯洛基亚：超级少见的官方，我还以为你们背后其实都是人工智能了，那么久不见个活影。
    86岁纯情寡妇：什么新功能都无所谓，多开一点名额啊喂，老娘进不去什么功能都和我无关qwq
    栗子是只猫：对啊对啊，让孩子进去吧呜呜呜呜呜
    理智大成功：来点名额，才5500根本不够塞牙缝的，或者直接公测算了，官方你们不知道这个游戏在外界有多火了吗。
    理智大成功：【民权演讲mp4】、【密大保卫战mp4】、【神降阿卡姆mp4】
    理智大成功：这几个副本全部出圈了啊！剪一剪直接当pv用都够了，你们快点醒醒，游戏预约人数都几十万了，不多点名额谁tm抽得到啊！
    芜湖起飞：楼上好暴躁，我好喜欢。
    不吃香菜：多来点名额，多来点名额啊官方，我从第一次内测就一直在等了，等到现在3.0版本了都抽不到！
    然而无论台下的非酋们叫的有多欢，都没有办法引起高冷官方的任何动摇。
    【叮，新功能——群星智慧教堂上线】
    【功能说明：人类群星闪耀时刻，但凡在调查过程中死去的调查员都能够将尸体埋葬于游戏内的特定教堂墓地，可在那里随时回顾角色卡的高光时刻，此功能所有前往墓地扫墓的玩家都可查看，以供后人瞻仰。但请注意，只有保留已死亡的角色卡超过三个月，并且经过审核，才可在墓碑上永久留下姓名。】
    【叮，新功能——名人堂上线】
    【功能说明：所有满任意属性点或者技能点的角色卡将永久记录在游戏名人堂中。】
    德鲁伊：！新功能！
    抹茶奶绿：好家伙，官方反应那么快的吗？才刚提议就上线这两个功能了。
    黑猫：应该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吧，正好瞎猫碰到死耗子。
    最强男：这么说大佬现在可以入驻名人堂了？
    神在人间：嗯，我看过了，名人堂就在论坛旁边，诺曼·金的名字已经在上面了。
    诸多玩家们纷纷忍不住点进名人堂，上面目前只有一张角色卡。
    【诺曼·金：
    反歧视运动领袖、演讲家、牧师。
    生于西历1009年，死于1039年，享年30岁】
    骑马的羊驼：呜呜我也好想上去和大佬肩并肩。
    猫扑的扑：这个游戏的细节做得真好，跑团的时候最遗憾的事情就是玩家们扮演角色卡做出了精彩的操作，却无人问津，但现在不会了。
    芭芭：已经开始期待游戏里的群星智慧教堂了！到时候带新玩家来扫墓，就可以炫耀：这里是我前世的墓碑，死得老悲壮了！
    蜀黍浩：草，笑死了。
    夜夜：让所有人都来瞻仰你刁民而死的行为是吗hhhhh
    德鲁伊：我觉得可以，我觉得去群星智慧教堂扫墓可以作为以后拉萌新入局的必备流程。
    最强男：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保留卡至少三个月呀，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角色卡的卡位。
    黑猫：还不是为了把你们限制住，不然随便死一死都丢在群星智慧教堂里，太浪费墓碑位了。
    抹茶奶绿：我支持！群星智慧教堂所埋葬的，都是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星星，我想保持这份逼格hhhh
    黑猫：好和萌新装逼对不对hhh，你看，我的角色卡有埋在群星智慧教堂的资格。
    抹茶奶绿：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温柔奶盖：那这以后大概是第一款玩家们要研究如何死得壮观的游戏吧……
    彦清珩：反正都会死嘛，克系特色，我觉得蛮好。
    两个功能都激起了玩家们的热烈讨论，而接下来一个功能，更是激起千层浪！
    【叮——新功能：职业与转职系统上线】
    【功能说明：经过牺牲了数个程序猿，我们终于搞定了新的职业系统，三种初始职业皆可以向更高级的导师，或者去到开设相关专业的学校咨询转职事宜，一个玩家可以拥有一个正式职业和一个副业，在获得正式职业后，将更容易获得与职业相符的技能点，请各位玩家做好你们的职业规划哦~】
    【失业青年：可以转向任意技能特长的职业，前提是你找到一份工作。】
    【混混：推荐转向战斗技能突出的职业】
    【无家可归者：或许，试试捡垃圾？】
    【备注：特殊的副业可以向特殊的人群咨询。】
    德鲁伊：好家伙，捡垃圾可还行。
    黑猫：职业！转职！终于等到这一步了！
    抹茶奶绿：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了我的职业了……
    最强男：捡垃圾是什么鬼啦！捡垃圾太过分了吧hhhh
    大润发杀鱼王：这个游戏也该开职业系统了，不过混混可以转职成什么？黑bang马仔？
    嫁给我兰恩美人：我有个想法，我们把卡伦斯踹了上位吧，这样就是黑bang老大了。
    这该死的幸运：楼上不要太荒谬hhhh，卡伦斯哪里得罪你了，人家兢兢业业当老大hhhh
    求偶数：等一下啊，这个失业青年的备注……我们不会真的要去游戏里找工作吧？
    我要飞向你的床：我在现实里都难找工作，居然还要在游戏里找？
    好耶耶耶耶耶：楼上的，不要在这里说这种恐怖故事qwq
    靠近一点就爆炸：虽然知道这个游戏很真实，但未免也太真实了，做到这份上大可不必！
    彩虹双皮奶：不要着急啊各位，你们没看见这个说明上说可以去专门的‘学校’，以及请教特殊人员吗，我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学校就是……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草！密大！密大要开了是吗？
    吟游诗人：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母校！我可以上学了qwq？
    岩上无心：密大图！密大图！我等了好久了！
    毁灭吧不想上班：真的么，密大图终于要开了？！
    颜值正义者：太棒了我等好久了，快让我进去密大！
    玩家论坛的激情瞬间被点燃，无他，从在兰恩的神国里看到密大开始，他们就已经期待了太久，如今终于可以在母校学习了！
    第107章
    就在论坛讨论新功能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游戏内的世界。
    就在玩家的主线任务完成，集体下线后，兰恩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继续在阿卡姆市走了一段，生生把后面聚拢起来的怪异给消耗完。
    随着最后一棵灵性之种落地，兰恩回过头，从高空俯瞰阿卡姆市的景象。
    在他的视角，钢铁森林已经是字面意义上的钢铁森林。
    简洁的写字楼林立，其间穿插着许多诡异地、刚发芽的植物，将阿卡姆市包围起来，现在比起城市，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森林。
    只不过这里面的植物并不是绿色，由于时间急迫，兰恩根本没有空隙去注意这些种下的植物，仍由他们随意生长，其结果就是，植物们真就随便长长，相当具有克系的特色，如果有人突然灵感觉醒能够看到这片森林，估计会直接临时疯狂。
    兰恩最后看了一眼，实在没忍住，被丑到直接回神国了。
    追随在神明身后的怪异逐渐被净化完毕，白布覆面的牧神同样消失在空中，但给阿卡姆市留下的震撼，并没有结束。
    人们开始自发地，沿着兰恩走过的路线开始走，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具体地含义，只是当一个人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剩下的人就自发动起来了。
    然后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们也不只是在走，一边走，一边帮助受伤或者处于困境当中的人。
    就像是某种朝圣的仪式，在这过程中，内心崩溃的人、绝望的人被这集体的氛围感染，眼里逐渐透出光芒。
    到最后，这支队伍逐渐庞大，但仍旧一直走、一直走……
    灾难过后，警方重新掌握事态的主动权，警车开动，警铃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街角巷口，代表人类重新取得了事态的掌控权。
    文明重新降临于这片土地。
    警车停在路边，警察们有些紧张地配备了上了武器，他们不是去和市民战斗，而是为了救援，但灾难过后人心动荡的例子，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上次阿卡姆的灾难过后甚至一度有市民袭击警察，因为他们认为都是因为警察的无能，使得他们的亲人枉死。
    警察也不想和市民动手，但是因过度悲伤或者疯狂而失去理智的例子太多了。
    但是这一次，事情似乎有所变化。
    警察们刚来到现场，就发现事态已经被控制住了。
    有一群市民自发组织起来，他们走到哪里，就帮助哪里的人，一切都井然有序。
    就如同……之前那位短暂降临，走到哪里就把希望带到哪里的神明一样。
    某位警长叼着烟，想到。
    “队长？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我们怎么办？”旁边的实习生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刚工作不久，几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人群聚集的场面，哪怕他们并非是游行，也并不激动，但在灾后能够聚集起这么一股力量，本身就是一种不安定的象征。
    警长却没有说话，他拿起对话机说道：“不用拦他们，让他们过去。”
    ……
    埃德蒙放下了手中染血的小刀，随手将其收入怀中，抬起眼正好和对面街区的艾伯特对上视线。
    那位金发的警长如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埃德蒙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艾伯特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好吧，看起来新同伴不是很友善。
    正巧，埃德蒙也不是很喜欢他，或者说他讨厌除了自己以外的会分散兰恩注意的信徒。
    这时他们同样听到大批人走来的声音，艾伯特整个人动了，如同一阵风一般去到队伍最后面，看着这只队伍不断救援着一路上遇到的伤员，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善意，只会被善意传染。
    这支队伍一路沿着兰恩走过的方位，他们经过了警局、教堂、医院，不用他们多说，队伍里也没有任何人喊口号，但是注意到他们行动的市民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原本在秩序恢复后，市政府是要封路的，这也是为了应激的市民能够待在原地接受救援，而不是开着车乱跑造成二次伤亡，但是在注意到这支队伍的瞬间，就向上级请示。
    “好，我明白了。”交通警察朝那边说道，“让他们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这支队伍，只不过由于路上还要救人，他们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往往经过一个区域就要停下来。
    但是只要加入了这里，就没有一个人会退出。
    就像是朝圣，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特定的仪式。
    最后，这支队伍终于来到了广场。
    同时这里也是兰恩一开始出现的地方。
    卡门迷茫地看着他们，怀中抱着诺曼·金的尸体。
    这位反歧视运动的先驱已经在这里永远闭上眼睛，但是阿卡姆市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跟随神明的脚步进入祂的神国。
    而他的灵魂，也将在那里达到永恒。
    ……
    已经回到神国的兰恩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
    开始思考自己做了那么大的事会造成什么后果……
    嗯……
    算了算了，还是先看看论坛吧。
    暂时决定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兰恩如此想到。
    不出所料，论坛热闹非凡，不仅仅是因为第二阶段主线落下帷幕，还因为官方趁热打铁出的新功能。
    有关于职业系统兰恩倒不是很意外，毕竟前世这个时候就该出职业功能了，但是群星智慧教堂这个东西倒是有点意外。
    原本这不是公测以后才出现的吗？居然内测的时候这个功能就上线了……
    这时兰恩突然若有所感，看向某个方位。
    如今阿卡姆范围内都已经成为他的神国，而在兰恩的感应中，接近郊外的某个废弃的墓地，突然被迷雾所覆盖，失去了感应。
    兰恩心神一动，就出现在了郊外的那块地方，在神国铺设到现实后，他去到阿卡姆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块废弃的墓地的地点还挺眼熟，正是很久之前夜夜第一次撕卡后举行葬礼的地方，只不过当时顶多只是刁民整活，而现在……
    在兰恩出现的一瞬间，笼罩墓地的迷雾瞬间散去，露出一个修正完善的教堂，不太新，但也不至于破败，就像是很多年前早已伫立在这里。
    但是兰恩确定之前这里只有废弃墓地才对，这个教堂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就在迷雾出现的一瞬间，兰恩对这块地方短暂地失去了联系。
    当然现在随着迷雾散去，兰恩又重新掌握了这里，并且熟知了这里的一切功能。
    不过这已经足够引起兰恩的警惕。
    游戏官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原本兰恩没有去探究的心思，是因为之前他太弱，加上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但现在显然平凡的生活已经越离越远，他的心思也就淡了。
    走进教堂，里面的布置偏中世纪的阴森庄严，玻璃壁画的画面并非任何神话，而是各种各样的星座，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最中央代替了神像又或者十字架的布置，一个小巧的地球仪。
    除此之外，教堂里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兰恩也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任何力量留下的痕迹。
    教堂后面就是墓地，原本废弃的地方被重新修缮，不过现如今这里只有零落几个无名的墓碑，其中也包括当初夜夜留下的。
    兰恩走到夜夜的墓碑前，将手放在墓碑上，脑海中突然那出现一个画面。
    那是当初夜夜独自吸引食尸鬼而死的画面。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运行机制。
    兰恩闭着眼，仔细感悟里面蕴含的力量，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魔纹，和之前奥格尔教给他的附魔手段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相当玄奥。
    但奇怪的是，虽然这个教堂是突然出现在他的神国上，但那个神秘的官方似乎就只是建个新的建筑物而已，在迷雾褪去后，这里已经重归兰恩的控制当中，他甚至随时可以销毁这个教堂。
    如果摧毁这个建筑，那个神秘的官方会有什么反应？重新建？还是会出现阻止他？
    兰恩一瞬间有些蠢蠢欲动，但思索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提案。
    现在这个游戏官方倾向不明，且看起来手段明显很高，不宜为敌。
    而且兰恩本身，也并不想摧毁这个为了玩家们建造的群星智慧教堂。
    在满足了好奇心后，他重新探查了一番这里，想当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好暂时把游戏官方的事情记在心里。
    只是在临走前，兰恩打了个响指，在群星智慧教堂上立起一块新的墓碑。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伊恩．巴尔弗
    ……
    兰恩离开了这里。
    大事件结束了，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比如牧神现世后的遗留问题。
    兰恩b是装了，信徒扩张无数，甚至阿卡姆都成为了他的地上神国，但随之而来，这里也即将成为他需要守护的领土。
    那么问题来了，在之前大场面的时候，守门人的存在就已经使得其他势力的目光投向这里，那么这一次的大场面，又会引来什么？
    兰恩有些忐忑不安地问奥格尔，奥格尔想了想：“……其实，他们也不一定会想到守门人和牧神就是一体的。”
    “牧神很久以前就在梦世界活动过，当然祂在大衰亡时期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人都认为祂已经死了，至于你现在现身，可能其他存在顶多会认为牧神只是被封印在地球上了。”
    兰恩点了点头，其实他多少也有着这样的打算，为此隐秘教会的一切元素都是围绕着牧神的元素去塑造，只要以牧神的身份现身于人前，就能更加保护内地里守门人的真相。
    “不过短时间内这里出现了两位神的痕迹，这肯定会引人注意。”
    也是呢……
    “但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奥格尔劝慰道，“现在阿卡姆已经成为你的神国，在这个城市范围内，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能伤害到你，现实世界当中本来就很少有神降，在这个世界你基本已经是天花板了，而且有了那么多新的信徒，之前使用能力的副作用应该也已经消失了吧。”
    确实。兰恩之前因为强行通过梦境修改现实，导致都会就会犯困，忍不住陷入沉睡，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相反现在精力相当充沛。
    地上神国的存在就是兰恩现在最大的本钱，只要敌人踏上这片土地，基本就任由兰恩揉搓拿捏，而且之前奥格尔说过在现实里的信徒越多，能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大，现在兰恩也多少感觉出来了，现在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显出牧神的姿态。
    这样想来，这次事件兰恩基本纯赚。
    “怎么了？”奥格尔注意到兰恩的脸色突然不对。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阿摩司和尤金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兰恩说，“废了那么大的劲，结果却像是个送财童子。”
    这次的事件仔细想想确实很诡异，简直就像是个用恶心的外观，精心包装好的礼物。
    这种手段，这种计谋，让兰恩莫名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还有阿摩司。
    兰恩之前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阿摩司参与这件事，因此在艾伯特找到对方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瞬，当然，凭着对这个npc的了解，兰恩火速直接锁定了凶手，之后更是直接让怪异将其撕碎。
    但是对方真的死了吗？兰恩也不确定，前世阿摩司能够在玩家的追杀下依然活的很滋润，就能知道他有多难杀。
    而如果按照兰恩对这个npc的了解，这次的计划真的是对方布置的话……
    兰恩突然露出了个被恶心到的表情，阿摩司的目标，不会就是自己吧？！
    “兰恩，怎么了？”奥格尔疑惑地看到兰恩满脸警惕地左右环顾。
    “没事，就是有种被痴汉盯上的不适。”兰恩搓了搓手臂，虽然他现在也不怎么害怕阿摩司，更多是一种类似被纠缠的不爽。
    决定了，如果再看到阿摩司，就想办法先弄死吧。
    至于尤金，兰恩在将灵性种子种满阿卡姆后，就找到了尤金残缺的尸体，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看起来复活的可能性不大。
    兰恩对这位稽查局的调查员了解的不多，也没有什么鞭尸的想法，随便找了个公墓埋了。
    尤金的思想、人生、意志。
    随着死亡被永远埋葬在土地里，谁也不知道，在最后一刻，这个男人是怀着怎么样一种心情。
    大概整理了一下现状后，兰恩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玩家论坛。
    这一次的版本更新时间不长，也就是说游戏内很快即将涌现出一波新的玩家。
    这个游戏终于要开始第三次版本内测，如果兰恩没有记错，这一次内测，将会暂时改写现如今的格局。
    因为玩家们终于可以开启阿卡姆以外的登陆地点了。
    玩家论坛：
    【叮——新版本：《命运回旋》内测3.0即将开启，新版本将开放不同的登录地点，为了避免过于拥挤，各个登陆地名额有限，老玩家可选择在阿卡姆登录又或者在新地图登录，预计开放：
    1、阿卡姆（拥挤）
    2、新港口（顺畅）
    3、奥尔兰都（顺畅）
    【预计开放内测名额：50000】
    鼠鼠我啊：官方转性了！居然开了五万个名额！
    快来·那边薯片半价：是时候烧给我死去的爷爷，爷爷这游戏的名额终于多起来了！
    我爱拉屎：哦我的上帝，我真想狠狠亲吻策划的屁股！
    我是兰宝男：我还是觉得不够qwq，别太小看非酋了啊，几十万的人抽，几率还是渺茫orz
    薯条要撒盐：让我去阿卡姆！让我去阿卡姆！
    救命要长脑子了：是新地图！
    好耶耶耶耶耶：好耶！可以去其他地方瞎逛了！
    靠近一点就爆炸：新地图、新势力，好期待后面的主线剧情啊——
    邪魅一笑林品如：期待期待，官方快抽！
    阿撒托斯：我想去阿卡姆qwq，但我好担心新老玩家的首选肯定是阿卡姆市，感觉会没有名额。
    德鲁伊：我也觉得这会是个问题，主要是其他地方玩家不熟啊，当然哪里肯定都会有开荒的。
    仿佛要回应玩家们对新地图的疑惑，官方也没有废话，迅速放出了两段新地图的pv
    第一段是新港口，很明显是个港口都市，但是说是新港口，其实给人的感觉却相当传统守旧，在一闪而逝的pv中，不少玩家惊鸿一瞥间看见了城市外落后的渔村和小镇。
    第二段是奥尔兰都，则是和新港口完全相反的风格，很明显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建筑风格和行人的妆容服饰都相当新潮，当然最重要的是画面中有一闪而过的稽查局总部的景象。
    两个登陆地的风格都相当明显，兰恩看到的时候不觉得意外，原本这个版本就会开设新的地图。
    说实话，他前世的登陆地就是奥尔兰都，对那里更加了解一些。
    快给我吃药：啊啊啊啊啊我闻到了新的主线的气息！
    黑狗不是狗：两个登陆地的风格都好明显，第一个pv里的某些渔村让我想到了不少克系著名地点。
    kp救一下：比如敦威治和印斯茅斯？
    牛头人战士：没错hhhh
    清蒸大鹅：好期待呜呜，两个地方都很想去，感觉会触发很多任务。
    德鲁伊：感觉去哪里都行吧，这只是登陆地点，又没有限制玩家不能在这些地点里移动。
    奈亚的花嫁：没错，推荐新玩家们可以选择新的地图哟，游戏嘛，开荒的奖励肯定是最多的，不像阿卡姆，大部分地点都已经被挖掘了，没什么新意。
    李时珍的狗：同意，调查员就是要探索未知呀！有没有人组队去新地图？
    理智大成功：我我我我，不过要先抽卡（）
    一切都玩完吧：抽抽抽！我已经洗好手了（摩拳擦掌）
    抽奖，哦不，抽名额开启，那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论坛瞬间涌现了一大批疯狂炫耀的幸运儿玩家，到处都充满了欧皇的欢笑和非酋的落泪。
    只是意外：？？？好家伙，我倒个水的功夫，名额呢？（揉眼睛
    惕然惊心：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不！！
    亲姨母：官方，名额，再来点吧qwq
    枫轩轩：才五万名额够谁分？！官方自信点啊，你们看看这个预约人数！
    非洲大酋长：又失败了，我就知道orz
    你手机没电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抽到了！（晒图
    无所谓我会吃井：欧皇在此！非酋退散！
    包子骑着皮找馅：哈哈哈哈，奥尔兰都的组队！
    狗狗党赛高：新港口的找我，可以一起组队探索，我骰子贼6！
    爱作死拦不住的：有没有人组队去开荒？我两个城市都可以的。
    今天水逆遇到你：开荒加我一个，早就想去新地图了，旧地图npc和势力都被老玩家们瓜分干净了，没什么意思，要做就做领先者！
    偷兰恩苦茶子：是啊是啊，现在老玩家都培育出神卡了，新玩家不去开荒怎么追得上，是男人就去开荒！
    仿佛某种默契，新玩家和老玩家们不约而同开始吹嘘新地图，唬得萌新一愣一愣，好像是不去新地图就损失了天大的机缘一样。
    进入游戏倒计时：5、4、3、2……
    1！
    无数玩家眼疾手快锁定阿卡姆登录！
    一时间论坛充斥无数骂声：
    厨师长做饭：tmd上当了！
    遇题不会必选B：阴险！太阴险了qwq
    谁看见我的素质了：阿卡姆直接黑了好家伙，根本进不去。
    不可直视：我该知道的，我该知道这群畜生上线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我的亲亲老婆，都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看破老银币们的计谋，居然还在两个新地图和阿卡姆之中犹豫了一瞬间。
    获得永久平静：哈哈哈哈哈，别担心各位，我们会先带大家体验阿卡姆，以及新开的密大的！
    在无数人言语‘友好’的‘祝福’声中，老玩家们慢悠悠，抢到名额的新玩家们喜滋滋开启了第二人生的冒险。
    欢迎来到：命运回旋！
    第108章
    id为缺德偶像的玩家眼睛一闭一睁，成功进入游戏。
    欢迎来到：命运回旋！
    “知道啦知道啦，”缺德偶像嘟囔，随后神色亢奋起来，“好不容易抽到了名额，终于！终于啊！”
    作为在玩家论坛苦苦等待的云玩家的一员，缺德偶像这一次终于不负众望，脱非入欧，且意志坚定没有受之前新老玩家的蛊惑，这才在千军万马中抢到了阿卡姆登陆点！
    经过简单的捏脸和属性选择，缺德偶像毫不犹豫把app（容貌）和声乐拉满，最后犹豫了半秒，把技能点都给加到了神秘学。
    他这张卡的设定，就是梦想出道但是迟迟不火，于是只能去神秘学混一碗饭，时不时诅咒黑粉以及企图玄学爆红的缺德偶像。
    当然，密大肯定是要去的，因为无法养活自己，所以决定在密大出道！（bushi
    经过了简单的车卡、审核……是的这游戏居然还有个审核的环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刁民们的天才车卡触动了ai纤弱的神经，排队等待审核的时间格外漫长。
    终于，十五分钟后，缺德偶像登录了游戏。
    一睁开，出现在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里，依据从论坛里看到的攻略算是传统开局，因此缺德偶像满脸淡定地先是滴滴了一波上个版本进入游戏的亲友，然后才走出小巷口。
    外面是普通的街道，比起玩家们所处的时代还有几分落后，路上行人很少，缺德偶像满脸无聊地等待着亲友。
    消息弹了出来
    人哪有不疯的：我看了下，我们很快就到达你的定位了，马上就能看见。
    缺德偶像：等等，你没见过你的捏脸数据啊，给我个特征啊——
    消息发过去久久没有回应，缺德偶像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加无聊地站着等，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动静。
    复数的热闹的脚步声以及车辆行驶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但诡异的是却没有多少喧闹声。
    很快，缺德偶像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家亲友说很快就能看见了。
    一支庞大的送葬队伍，正在朝他所站立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是沉默地运送棺材的队列，缺德偶像之前算是一名相当热情的云玩家，把老玩家偶尔发送到论坛里的npc的样貌特征都记下了，因此能认出运动棺材队列的都是卡姆依族的人，他们的棕色皮肤相当显目。
    而越到后面，缺德偶像越是惊讶，无他，人太多了，而现场的氛围太安静了。
    甚至缺德偶像还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玩家身影，比如黑猫、德鲁伊、刁民小队，以及……
    附近频道：
    人哪有不疯的：这边！
    送葬队伍里的不疯正朝他挥手。
    缺德偶像立刻和自己的亲友汇合，在这肃穆的氛围中，只有明显是玩家的人脸上的表情比较轻松，不过他们同样尊重这严肃的氛围，只在玩家自己的频道里撒欢。
    通过玩家频道不停刷新的信息，缺德偶像终于掌握了现在的情况
    黑猫：没想到一上线就能看到这种大新闻。
    德鲁伊：是啊，我还以为这个版本一上来就和上个版本差不多呢。
    夜夜：按照目前我们探查的情况来说似乎还好，因为上次的事件大家都有了经验。
    芭芭：什么地狱经验。
    蜀黍浩：挺好的，虽然我们能刷的阵营贡献估计会低一点，但是这座城市能更快走出阴霾。
    阿龙：谁能想到呢，我原本以为神在人间大佬已经够厉害了，能让兰恩主动接引，还参与了剧情动画，但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牛批，居然还有大批npc自发送葬！
    没错，这只殡葬队伍，是游戏内的人们自发为了护送诺曼·金的遗体进入教堂而组织的，不只是阿卡姆市，就连周围城市的人们，网络上很多知道这条消息的人们也都来了。
    阿卡姆市第二次灾难，在官方的说法是遭遇了恐怖袭击，但只有真正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只不过这一次人们没有掀起喧闹，可能是因为真相已经再明显不过，也是因为在牧神现身后，大多数阿卡姆人已经自发成为兰恩的信徒，隐秘教会的势力空前壮大，在短短几天内已经成为了本地最大的宗教势力。
    这几天卡门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因为神明真的现身的原因，扩张的道路反常地没有出现任何阻碍，仿佛所有人都在为这位拯救了阿卡姆市的神明让路。
    当然稽查局和其他宣发部门在阿卡姆以外的城市依旧在坚强挽尊，至少在这个城市以外的说法是恐怖袭击。
    诺曼·金死于恐怖袭击的事，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玩家在这两天下线了因此错过了这个盛宴，但兰恩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目睹。
    这么说吧，但凡是大型网站，这一天都自发变成了灰色，各种新闻和视频都在报道、默哀，也让全国的目光来到了这座疑似遭遇恐怖袭击的城市。
    在全国的捐款帮助下，阿卡姆才没有像上次一样遭到灾后后勤跟不上的二次打击，因此在玩家们上线后，才会发现情况比预计的好上很多。
    至于送葬队伍，其实因为种种原因，诺曼·金的尸体只停了一两天就决定下葬，再加上这边丧葬文化推崇简洁，不然的话送葬的人会更多。
    其实现在已经不少了。
    缺德偶像咂舌看着后面聚集的人。
    缺德偶像：这也太夸张了！
    神在人间：我也觉得。
    黑猫：大佬！
    德鲁伊：参加自己葬礼的感觉怎么样啊大佬！
    神在人间：也没啥感觉，我比较期待后面的新功能，就是那个群星智慧教堂，我应该是葬在那里的吧？
    黑猫：放心吧大佬，我已经提前问过了，葬礼的主持和下葬都是在那个教堂。
    神在人间：那就好那就好。
    夜夜：嘿嘿，规模不算夸张，你们会计算机的话登录上网看看，网络上之前的痕迹那才叫夸张。
    夜夜截图了好几张网站的头条，包括各种离谱新闻，有人说诺曼·金是在演进过程中被激进分子暗杀的，也有人说诺曼·金是死于保护一个棕色皮肤的小孩。
    当然还有更离谱的传言，比如有人说诺曼·金的死是恶魔的诅咒，顺便恶魔还带走了其他支持他的人之类的，当然这条流言刚出现没多久就被网民喷没了，转而是另外一条点赞超高的留言。
    ‘诺曼·金不是被恶魔带走了，是被神引渡至祂的神国。’
    这条评论下点赞数空前地高，不少ip地址是阿卡姆市的人纷纷现身说法，声称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当然，估计很多点赞的人自己都并不相信，只是将其当成一种心里安慰，以及一个友善的谎言。
    却不知，阿卡姆人，是认真的。
    水泥封心狐师傅：呜呜呜，什么是排面啊！官方太宠了吧！
    是的我五一放十天：这就是大佬的排面吗。
    黑眼豆豆猫：是否有点过于夸张。
    德鲁伊：也还好吧，完全是符合现实逻辑的，毕竟大佬是在反歧视运动风头最火的时候死的。
    黑猫：啧啧，你们看看网上这疯狂的热度，那么多名人都出来评价，人血馒头这点倒也不必那么真实，我敢打赌等会到了教堂以及墓地，估计会出现更多名人。
    三两绿豆糕：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和大佬打必输的赌。
    我主是狗派：这也太真实了吧，这真的是个游戏吗？
    阿龙：相信我，不止你一个人怀疑这一点（狗头
    神在人间：……
    在玩家们的锐评中，很快走到了教堂，就和黑猫预测的一样，教堂外面早就已经挤满了各种媒体记者，对这棺材疯狂拍照，还有不少名流在镜头前叙说诺曼·金逝去的悲伤。
    神在人间：就是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黑线
    因为教堂的位置有限，肯定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因此主持葬礼的卡门让人把教堂的大门打开，好让主动来为诺曼·金送行的人都能够目睹这一幕。
    好在现场所有人都很安静，甚至不需要特意强调安静的氛围，等走完了特定的流程，卡姆依的人搬运棺材到教堂后面的墓地下葬。
    棺材合上的瞬间，夜夜没忍住捅了捅换上新的角色卡的神在人间：“大佬，看着自己下葬是不是感觉别有一番复杂情绪。”
    神在人间原本有点走神，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还好吧，就是感觉属于诺曼的人生就此画下句号了啊。”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惆怅，德鲁伊也叹了口气：“我懂，每次我沉浸式扮演结束后，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虚假，但也不像是虚假，就仿佛那个叫做诺曼·金的人真的在这个世界走过了一生。”
    卡门肃穆的声音在墓地旁边响起：
    “他是人类民权的先驱，反歧视运动的领袖，在他的带领下，无数备受歧视的人获得了第一束名为平等的光……”
    “他的功绩和品德，连神明也会为之侧目，在他死后将进入没有痛苦和歧视的神国。”
    “这个教堂是什么宗教所属的？新晋正火的那个隐秘教会吗？”有人在人群后面低声问，“我听说这位诺曼·金在成为演讲家之前似乎是这个教会的牧师。”
    “不，先生。”
    另一个声音从他旁边响起，那人侧过头，一个没有见过的红发雀斑少年看向他，绿色的眼眸隐隐蕴含一种摄人心魄的魔性魅力，说：“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教会。”
    “这里是人类群星的永恒休憩之地。”
    只有玩家能够知道这个教堂的特殊性。
    墓碑上刻印着的名字，那是闪耀着的人性光辉的星辰。
    ……
    葬礼结束，憋坏了的玩家们迅速散开，开始自己的游玩，毕竟围观别人的功绩是有一种一荣俱荣的自豪，毕竟他们都是玩家，但游戏嘛，还是自己玩来得快乐。
    玩家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下一个项目，也就是所有人都期待已久的密大。
    葬礼结束后他们齐刷刷找上了卡门，而卡门事先得到了兰恩的吩咐，因此并不慌张，淡定地道：“只要你们向吾主祈祷，就能获得想要的成果。”
    没错，密大依旧是在兰恩的神国，没办法，这又不是兰恩自己能决定的，阿卡姆是成为了地上神国没有错，但是这和密大能否出现在现实没有什么必然联系，除非兰恩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又何必呢，反正密大也没有什么必然要出现在现实的理由，而且之前密大被毁灭的事，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还是待在梦中神国比较安全。
    至于那些没有加入隐秘教会的玩家，那只能说，密大注定无缘，或者等公测，那时候兰恩说不定就有办法把密大拖到现实了。
    “不过，在进入吾主的神国后请跟随着指引去到专门的通道，千万不要擅自闯入其他地方，”卡门面色严肃地警告玩家，“否则会发生相当可怕的事。”
    老玩家们大多严肃地点点头，倒是部分新玩家，还没有体会过这个游戏的真实，有些无所谓。
    缺德偶像对加入哪个势力并无太大的执着，而且他对兰恩同样也很感兴趣，因此果断加入了隐秘教会，在按照步骤祈祷后，眼睛一闭一睁，已经换了一个地图。
    眼前的卡姆依街区变成了夜晚的医院，不，现在的阿卡姆医院看起来不太像医院了，倒是像个大型的植物园或者小型森林，一颗巨大的豌豆如同童话一般蜿蜒直至天空之上。
    虽然之前已经出现了图透，但在论坛截图里看和在游戏中亲眼目睹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缺德偶像目瞪口呆，下意识截图保存，只感觉每一张都是壁纸级别。
    缺德偶像的好奇心前所未有旺盛起来，作为一名半风景党，他对这些风景奇特的新地图相当感兴趣，而且这些植物似乎都是现实中没有见过的品种。
    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之前卡门的警告，稍微偏离了既定的路线，走入植物当中。
    兰恩之前有一段时间沉迷于在神国内实验灵性之种都能长出什么样的植物，做过不少实验，如今快要将整个阿卡姆医院覆盖的森林就是实验成果，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种危险植物。
    一朵幽兰色的花朵悄悄摇曳，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缺德偶像连系统的警告都看不见，径直深入森林当中，等他回过神来，回去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缺德偶像的冷汗刷地一下流下来了，疯狂给亲友发位置。
    还别说，之前他看森林很好看，但是现在远离队伍才发现，这片树林属实是阴森诡异风拉满了，眼前的树皮上隐隐浮现一个人脸的轮廓，直接变成恐怖游戏。
    【聆听：成功】
    这时缺德偶像突然听到后方传来沙沙的声音，隐隐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缺德偶像眼前一亮，赶忙朝那边凑过去。
    “这个图还挺大的。”
    “你别乱走了，之前卡门不是警告过不能乱走吗。”
    “害，你听他的？就一npc而已，能把我们怎样？”某新玩家不屑地嗤之以鼻，完全将卡门的建议当成耳旁风，“走走走，我们来探索一下这个地图，说是神国，我觉得也不怎么样。”
    “……”
    “你干嘛这副表情看我？”
    缺德偶像的脚步停住了，一种莫名不妙的预感从脑海中升起，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蹲下身，试图潜伏。
    【潜行：成功】
    下一刻，前方的树林中传来惨叫，从树枝的缝隙间，缺德偶像隐隐看到一个庞大大物从地上拔起，看不清的黑影肆意鞭挞周围。
    光是缝隙间能看到的模糊剪影，就让缺德偶像的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一不小心脚抖踩到枯叶。
    咔嚓——
    这一秒钟，缺德偶像恨不得把一秒前的自己掐死——这什么恐怖剧主角傻逼行径！
    他亲眼看见前面几个玩家身影消失，也不会知道是不是被吃掉了，那模糊的怪物朝这边走过来，缺德偶像开始慌乱找游戏退出键。
    “走。”这时，一双手从背后抓住他胡乱在空气中挥舞的手，强行带着他跑向另外一个方向，缺德偶像吓了一跳，下意识跟着跑起来，他注意到是一个头发凌乱的，穿着一身医生或者研究员才有的白大褂的男人带着他跑。
    最重要的是，他头上没有id。
    npc？
    “别害怕，”那人道，“它应该只是使者和守卫，负责驱赶偏离轨道的人，只要回到正确的道路就不会跟来，当然如果执意乱跑，估计就会被赶出去了。”
    说话间，这人已经停下了，果然是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缺德偶像出现的小路，这里已经聚集不少玩家，缺德偶像回头一看，刚才带自己过来的npc已经消失了。
    “咦，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找你半天了，你刚才发那个坐标是什么？”亲友不疯走到缺德偶像眼前，却发现他盯着小路外面的植物，像是没回过神，“看什么呢？”
    “……这个游戏，果然是个克系游戏。”
    不疯：“？那不然呢？你以为是恋爱游戏吗？”
    “啊，倒也没有，”缺德偶像回过神来，“我刚才差点迷失，然后被怪物干掉。”
    “你进去森林了？卡门不是说不要乱跑吗，”不疯怪异地打量他，“先提醒你，被踢出去可能会丧失进入密大的资格哦，论坛已经有帖子了，不少好奇心旺盛的玩家偏离轨道乱走后遇到了怪物，然后要么及时回来，要么直接被吓掉san，然后被踢出去，短时间进不来了。”
    “行了，没事就好，我们走吧，还不知道密大要怎么进呢，万一被抢先了就完蛋。”不疯拉着人快速沿着小路走。
    已经有玩家陆陆续续出现，在一旁植物的引导下朝豌豆走去。
    没错，植物。
    这一切都像是童话中的待遇，从医院门口到豌豆所在中庭，有一条特意被划分出来的小路，旁边还有提示的牌子，沿途的植物还会弯下腰为你指路，如果不是这里面的植物长得奇形怪状，仔细看还会掉san的话，缺德偶像一度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玩一款童话模拟器。
    “话说，周围好多大佬啊。”缺德偶像跟上不疯的步伐，忍不住小声道。
    不疯迷茫地左右环顾：“有吗？什么大佬？”
    “就是黑猫、德鲁伊、刁民小队他们啊……哦我忘了你也算是了。”
    “哈哈，你想太多了吧，他们哪里是什么大佬，论坛里公认的大佬不是只有一个吗，大家很友好的，放宽心啦，”不疯拍了拍缺德偶像的肩膀，“而且这个游戏和传统的网游还是有点区别的，大家不是以战力论，当然如果你牛批到单挑邪神，那确实够大佬……”
    “你看神在人间是公认的大佬了吧，他战斗力也不强啊，相反他可菜鸡了，而且也不是一开始的老玩家，他还算蛮新的。”
    缺德偶像闻言陷入沉思：“那大佬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嗯，好问题……”不疯也不由得思索。
    一旁的阿龙随口说：“想出足够离谱的骚操作并且成功践行？”
    “那样的话刁民小队他们岂不是各个封神。”抹茶奶绿随口吐槽。
    缺德偶像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老玩家们包围了，或者说这些老玩家和还在摸索阶段的新玩家不同，一开始就目标确凿地瞄准了密大，因此他们在这里相遇了。
    德鲁伊：“黑猫，你觉得呢？”
    黑猫闻言略加思考道：“可能是贯彻自我吧，又或者说是贯彻自己的角色卡的人设、信念。”
    “你是说rp（角色扮演）？”德鲁伊若有所思，“确实，这个游戏毕竟脱胎于桌上角色扮演游戏，扮演应该从始至终都是这个游戏的隐藏核心，只不过这一点官方并没有直接说明。”
    黑猫眉眼弯弯：“没错，跑团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当你的卡闪闪发光的时候，骰娘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阿龙冷不丁：“那万一扮演的时候大失败呢？”
    “额，那就说明，这就是命运吧。”黑猫抬头望天。
    见到那么多论坛眼熟id，缺德偶像不免有些激动，这时他想起来之前见过的npc，这个npc缺德偶像以前并没有在论坛见到过，想着老玩家们或许有印象，刚想问出口，却发现所有玩家看向前方尽头。
    “看样子我们到了。”
    他们走过了这段小路，一个两米高的身影静静站在这里，奥格尔提着油煤灯：“欢迎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新生跟我走，注意脚下。”
    第109章
    【草hhh幻视某魔法学校。】
    【这个游戏这么搞，不怕收到律师函吗hhh】
    【官方玩梗石锤了。】
    【呜呜呜好羡慕啊，我也想入学密大qwq为什么我没有抽到阿卡姆登录啊！这个奥尔兰都去阿卡姆的机票好贵，新玩家竟然买不起】
    【诈骗！这是诈骗！给我名额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密大，我的密大】
    德鲁伊的直播间内，抽不到内测名额的云玩家，又或者是好不容易抽到名额但是被无良玩家诓骗去新地图的萌新们正在哭天抢地。
    那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守在老玩家的直播间内，眼巴巴看着别人入学向往已久的密大。
    当然，也有不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黑粉，尤其是不少玩家在知道只有加入隐秘教会才能加入密大后，更是怨声载道，愤愤不平。
    【官方偏心偏到天边去了吧，密大只给隐秘教会的玩家进？这是什么骚操作。】
    【是啊，我刚进去还被怪物踢出来了，什么东西。】
    【官方飘了吧，密大可是调查员的摇篮，怎么有胆子让一个信奉邪神的教会将其私有化，就离谱。】
    【就是啊，太偏心了，势力平衡都不会好好做，这个游戏吃枣药丸。】
    【阵营平衡这点诟病好久了，就不改，就硬是当做没听到，呵呵，叫什么命运回旋，那么舔npc，怎么不改名叫做隐秘教会算了：）】
    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直播间里的嘲讽越来越大，其他观众也很生气，但他们说的确实也是事实，没有办法反驳，官方的偏心眼有目共睹。
    官方压根不装了，既然蹭热度就干脆蹭到底，大有隐隐推兰恩作为玩家阵营的领袖npc的意思。
    对于直播间的争吵，德鲁伊眼不见为净，和黑猫他们一起试探性走上了豌豆，令人惊讶的是这豌豆看起来弱不禁风，甚至没有任何理论上的承力解构，但偏偏那么多人走上去后没有一点摇晃。
    是的，人其实很多，黑猫他们来到豌豆这边，才发现原来小路不止一条，怪不得一路上小路并不拥挤。
    而现在，玩家们排着队走上豌豆，缺德偶像咽了咽口水：“我有点恐高。”
    “没事啦，这只是游戏。”不疯笑着拉着他走上去，豌豆呈现螺旋结构，逐渐往上，没有楼梯的结构，但表面也并不光滑，能够让人稳稳落脚。
    随着队伍逐渐向上，缺德偶像看了一眼下方，这一眼让他吓得紧闭眼睛。
    不疯：“有那么恐怖吗？风景挺好的呀。”
    玩家们正在快乐地截图，从高空俯瞰，下方的阿卡姆医院又是另外一番风景，缺德偶像没有答话，在走上某个点后，周围的玩家统一发出一声惊呼。
    缺德偶像忍不住睁开眼，同样忍不住惊叹起来。
    之前他们分明是在向上走，但在走过了某个高度后，天地仿佛都倒转了过来，天变成了地，地变成了天，于是他们从向上，变成了向下。
    【好神奇hhhh】
    【呜呜呜，童话式入学好浪漫qwq，官方太会了。】
    【你们快看，现在天空上的景色从密大变成了阿卡姆医院，也就是说……】
    “快看下面。”德鲁伊激动地指着下方，玩家们放眼望去，只见下方的尽头就是密大的校门口，有不少人已经聚集在校门口的空地上，就如同大学开学第一天一样，设有各种专业和院系的招待处。
    密大的师生们早就知道了今天的大活动，虽然之前兰恩跟他们说过要怎么做，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师生们还是免不了紧张和忐忑。
    邪神的信徒会是什么样的？疯狂？偏激？万一说错话会被拉去献祭吗？
    虽然兰恩表现得相当和蔼，甚至说得上随和，但多少和邪教徒打过交道的学子和教授们依旧免不了忐忑的心情。
    因此在第一批玩家激动地跑过来的时候，接待处的学长学姐们都没忍住抖了抖。
    但还好，兰恩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在玩家们激动扑过来的时候，旁边安静站着的埃德蒙微笑着上前一步。
    哦对了，顺便一说，在埃德蒙进入神国一段时间后，兰恩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连忙邀请埃德蒙加入教会。
    当知道兰恩还有教会，并且亲自邀请他加入后，埃德蒙一度眼泪流下来，然后再知道了教会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且信徒众多后，埃德蒙再度眼泪流了下来……
    “请在这里止步，”他指了指旁边的公告，“先看看这个。”
    玩家们看向这快公告。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入学校规：
    1、本大学秉持着宽进严出的原则，但凡走到这里的学子都自动拥有入学资格，但能否毕业全看个人
    2、学子可根据自身希望培养的方向自己选择专业，每个专业期末都有考核，有一次补考机会，一次实践机会，三次不通过者自动退学或者转专业
    3、请勿过度骚扰教授或者学长学姐，遭到多次投诉者扣学分，严重者退学
    4、成为正式密大学子后领取学生卡，即可随时进出校园，但请记住门禁时间
    5、校长的意志高于一切】
    【宽进严出好耶！没有入学考试好耶~大家都有机会就读密大hhh】
    【诶，我还是比较希望有入学考试的说】
    【那不然密大考什么？考克系知识试卷还是实践活动？实践活动就定为驱逐破坏邪教徒计划然后驱逐邪神怎么样？hhhh】
    【好硬核，我好喜欢】
    为了让密大正常运作起来，兰恩也算是费劲了心思，首先最重要的进出问题，由于现在密大是在兰恩的神国中，而神国，原本玩家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想要进入神国只有两个机会，一个是兰恩主动召唤，另外一个就是一开始加入隐秘教会的时候会有一次加入神国的机会。
    但现在，为了玩家们能够顺利转职并且从教授们这里学到真材实料，兰恩想办法利用附魔做出了特殊的学生卡，只要玩家们身处阿卡姆医院的范围，就能随时利用学生卡进入密大。
    当然也只是密大，兰恩打算之后派黑树人去值守豌豆通道，不要让玩家在他的神国里到处乱蹿。
    其次的问题就是玩家的学习问题，这一点兰恩倒是不是很担心，因为根据游戏的判定，玩家只需要在课堂上待一段时间，并且通过‘成长判定’的骰子，就能随即加技能点数，当然，如果单纯只挂机的话，也只能获得这些。
    但密大真正宝贵的东西并不在加技能点上面，不知道会有多少玩家在之后认识到这一点。
    回到现在，等玩家看完了入学守则走向各系的密大师生后，密大师生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不安。
    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当然也在这里，作为之前少数和神亲自打交道的人群，他们负责从中调节。
    兰恩事先赋予他们很重的权利，可以给任意一名信徒退学，这样那名信徒就会被直接踢出神国，这样的保障让两人心情复杂，一方面是感受到了神对他们的维护和看重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这似乎也隐隐预示了这群来上学的信徒并不是那么好搞定。
    奥尔德斯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亚历克西斯，暗自决定了如果真的出什么事，他会率先站出来处理，万一那位阁下比较偏袒信徒的话，让他一个人承担风险就够了。
    奥尔德斯负责的专业是梦境研究学，听上去比较冷门，玩家们的目标更多还是比较明显的战斗系、神秘学或者民俗学之类。
    但是有一群人，他们目标明确地朝这边走来了。
    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不同声色紧绷起神经，维持着招生办的基本素养出声：“你们想了解梦境研究系或者怪物系吗？”
    “是的，教授，但我们首先想要兑现一个承诺。”德鲁伊说。
    奥尔德斯皱紧了眉头：“什么承诺？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见过……”
    “曾经在密大的广场，有人曾经对我们说过，密大的大门随时向我们开启。”德鲁伊说，“不知道现在这个承诺还生效吗？”
    两位教授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他们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德鲁伊，以及他身后的玩家们，和记忆中义工们的身影重新重叠。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缺德偶像那边，他们下来后，将入学守则仔仔细细看完，随后开始挑选自己的专业，缺德偶像当然是首选神秘学，登记报完名之后，他左看右看，终于在魔药系报名处看到了不疯的身影……
    不疯风风火火地冲到魔药系报名处前面，把在魔药系教授愕然的表情下问他要战斗系的推荐信。
    魔药教授：“……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战斗系那里报名呢？现在入学不需要推荐信。”
    不疯：“我当然知道，但这封推荐信是不同的，有人在密大的礼堂给了我承诺。”
    魔药教授皱起眉头：“是谁那么乱来？我们这边是魔药系，和战斗系没有什么联系，顶多会在那些战斗狂人受伤的时候给他们一点草药……”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不疯。
    不疯灿烂一笑：“一枪秒杀怪异，我这种战绩足够拿到战斗系的推荐信了吧？”
    报名处突然引发了骚乱，当初经历过那场密大保卫战的师生们集体站了起来，现场一度有些混乱。
    奥尔德斯：“你、你们真的是那时候的……”
    德鲁伊：“嘿嘿，没认出来吧，教授！”
    亚历克西斯：“我的天啊，祂是怎么办到的。”
    两个教授的眼角都湿润了，学生们的反应更加外露，有个强壮的大个子直接把德鲁伊他们压在了身下，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德鲁伊好不容易从大个子手下挣脱出来，但很快又被更多的密大学生包围住了，这些半大不大的少年人情绪还无法做到成年人那般内敛，在知道当年并肩作战的战友还活着后，迅速把玩家们围了起来。
    “等下等下，诶别把我抛起来啊。”
    “咦你们要做什么，我不是我没有参加过那个副本——”
    “啊哈哈哈，别别，那是我的痒痒肉。”
    直播间的弹幕也刷了起来
    【呜呜，好令人感动的重逢。】
    【从密大保卫战一直看到这里的泪目了。】
    【我原本还没有什么感触，直到看到有npc竟然哭了。】
    【唉，这个游戏的好感度系统做的也太好了吧，我原本骂它想做粉红线恰烂钱是我错了，好感度远不止攻略这点事。】
    【是啊，它有关于牺牲、重逢和感动】
    经历过密大保卫战，尤其是礼堂那边的玩家们迅速和密大师生打成一片，新玩家们相当羡慕地在一旁看着。
    缺德偶像也很羡慕，喃喃：“这个好感度系统，也做得太棒了吧。”
    玩家们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羁绊、留下的痕迹，从不会就此消失。
    一轮兴奋地重新认识后，德鲁伊等老玩家已经从密大师生们口中打探出不少消息，比如密大的现状，现如今的密大是现实被改变的结果，他们也终于知道了那个再现副本的意义，并为之感到深深的震撼。
    尤其是黑猫，满脸焦急地抓着奥尔德斯教授追问：“您说什么？是兰……是那位阁下改变了现实，将密大从梦世界捞到这里的？”
    奥尔德斯倒是对他们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是啊，你们不知道吗？我以为祂将你们召唤到密大就是因为这件事。”
    黑猫：“……不、不知道啊。”
    玩家们都以为再现副本是官方搞的一个活动，当时也有玩家提出质疑，因为在第一个主线的时候，种种线索已经暗示密大已经沉入梦世界，已经没了，因此在密大重新出现在兰恩的神国时，也有不少严格的逻辑党指责官方吃设定，前后设定明显不通。
    不过那时大多数玩家刚从密大的再现副本里出来，已经被密大师生们深深震撼，哪怕知道官方吃设定，但真的把密大捞出来了就是加分项，就是弥补遗憾，因此少数质疑的声音也被掩埋在大多数人里。
    原本以为这是官方为了迎合玩家推出的副本，谁能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秘！
    德鲁伊直播间的弹幕干脆就炸开了。
    【好家伙！我原本以为密大的再现副本只是单纯再现副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原因！】
    【我老婆也太神了吧！直接改变了现实，把密大捞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兰恩yyds，我爱死了老婆呜呜呜呜呜】
    【那个副本的目的原来是捞密大吗，兰恩瞒得我们好苦啊，如果不是教授祂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呜呜呜呜】
    【原来如此，我能上学还是多亏了老婆，谢谢老婆！】
    后面一大堆弹幕刷【谢谢老婆】，其余弹幕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密大只有兰恩的神国才能进入。
    【前面说官方偏心的都给我出来！这分明是我老婆自己的努力，是老婆把沦陷的密大从梦世界捞出来的，是隐秘教会的玩家辛苦通关副本才成功的！凭什么密大不能在兰恩的神国里面！】
    【就是，如果没有兰恩，你们连看一眼密大的资格都没有！】
    【兰恩是很好啦，但是我越来越怀疑老婆的身份了，他真的是邪神吗？是不是对人类过于仁慈了，还是说他捞密大有什么企图吗？】
    【不清楚，不过这个问题很早就有人问了，感觉老婆的身份是在扑朔迷离（托腮）】
    【现场不就有教授在吗，问问啊。】
    德鲁伊看了眼直播间的疑问，正好他也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悄悄把奥尔德斯教授拉到一边：“教授，您清不清楚兰……那位阁下是什么来历啊？”
    奥尔德斯：“……你们真的是祂的信徒吗。”
    怎么知道的比自己还少。
    奥尔德斯一脸无语，德鲁伊打个哈哈：“别在意这个问题，我们肯定是兰恩的铁杆信徒。”
    奥尔德斯深深看着德鲁伊：“如果你真的是，应该清楚那位的祈祷词里有一句。”
    “此乃……不可说。”
    奥尔德斯转身重新回到其他新生中间，而密大师生们，也大约知道了德鲁伊他们是如何‘复活’的，说是复活也不太准确，因为德鲁伊他们原本就是以‘不存在’的人的身份进入密大，虽然不懂得里面的具体原理，但是很明显，就是兰恩让他们进入密大来拯救这一切。
    密大师生同样感到了震撼，不过不是震撼于兰恩的强大，而是为祂的慈悲。
    同时，他们多少心底有些忐忑，密大能够回报这份慈悲吗？
    玩家们俨然发现，密大师生们的态度变得更加热情了，原本的不安随着德鲁伊这批老玩家们的出现也如雪花般融化，毕竟是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他们自然是相信德鲁伊他们的。
    而玩家群体呢，可能是因为刚刚进入密大还有点陌生和好奇，一时间还没有暴露本性。
    就这样，密大师生就此对玩家们留下了个过于美好的初印象。
    很快，玩家们由密大师生带领着走入校内，老玩家之前在副本里已经参观过一次了，倒也没有那么稀奇，但是新生们还是第一次参观传闻中的密大，一时间相当激动地到处拍照，大呼小叫。
    密大的建筑风格偏向哥特系建筑，屋顶大多采用尖锐的结构，配合神国周围永不驱散的迷雾，以及兰恩最新在密大种植的诡异灵性植物，一时间有种在血族城堡上学的感觉。
    密大师生们已经司空见惯，现如今早已见怪不怪，但新玩家都是一群好奇宝宝，到处东摸西摸。
    不过是普通的学校而已，有那么好奇吗。
    有些密大学生们忍不住在心底道，但其实他们还是很高兴新生对密大的热情和向往，一时间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们选择了一个好时候，之前的密大可没有那么大的面积，但是多亏了那位慷慨的阁下，祂预料到密大会有一大批新生入学，因此把密大的面积给扩大了不少。”奥尔德斯向新生们介绍道：
    “如今密大大致分为四个校区，从规划图上你们可以看到具体的划分，以魔药系为首的师生活动范围在东边，那也是绿化覆盖率最高的区域，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如果没事，就不要去动密大内生长的植物……”
    奥尔德斯话音刚落，就看见有玩家手贱试图拔起一朵小雏菊，小雏菊，或者说长得像小雏菊的植物猛地窜高两米，花蕊中间咧开一道长着獠牙的裂痕，一口咬住了玩家的手，看得出来，它嘴下留情了，咬了一口后就松开，冲着玩家骂骂咧咧，随后重新缩回地上，继续当它的小雏菊。
    该玩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以及系统跳出来的中毒提醒。
    【体质：失败】
    玩家安详倒下，奥尔德斯目睹这一幕后，诡异地沉默了一会，看着这群并不怎么当回事的信徒，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似乎他即将迎来密大教授生涯中的首次教学滑铁卢，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察觉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只是努力安慰自己，手贱只是个例。
    深呼吸一口：“把这位同学送到魔药系的教学楼一楼，那里会有好心的学长学姐想办法把这个倒霉蛋唤醒，我们继续介绍，战斗系和怪物系的教学区域在魔药系旁边，希望你们能和魔药系的师生友好相处，其余的神秘学、民俗学、历史学在西边区域，那里也是研究所最多的区域，我必须说明，如果你们不想突然惨死，就不要去在没有得到邀请的情况下去那些研究所。”
    “剩下的化学系等理科和工科在剩下的南边教学楼，我必须说，我们密大的特色是人文学科，但这不代表理科和工科就一无是处，至少炼金系的奈杰尔．埃利森教授不这么认为。”
    奥尔德斯撇了撇嘴：“不过对炼金心动的同学请仔细思考下你们是否有这个天赋，否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浪费时间，至少炼金系的除了奈杰尔教授以外很少人真的能掌握这门学科的精髓。”
    “好了，大致的介绍就到这里，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想要问的，但现在是开展入学典礼的时间，我们该去礼堂了。”
    一行玩家在奥尔德斯的带领下去到礼堂，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玩家，看起来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令人惊讶的是礼堂里并没有布置传统的入学典礼的椅子和讲台，只有四张长桌，教师们的位置在长桌前面。
    黑猫和神在人间的目光从进入礼堂开始，就锁定在了教师坐席的最上面，兰恩就坐在属于校长的位置，为了不影响到下面的密大师生，兰恩面容上依旧覆盖着那片被奥格尔施法的白布，这令玩家们颇为遗憾。
    但能见到兰恩，已经令大多数玩家感到满意了。
    【呜呜老婆，终于见到老婆了。】
    【为什么老婆挡着脸啊，我想看老婆的神颜。】
    【前面的，不挡着脸的后果你们之前不是见过一次了吗，不挡着脸，其他人估计都疯了hhh】
    【没办法，用这个凑活凑活吧（兰恩第一主线截图）】
    【呜呜，都是老素材了，孩子想看新照片啊。】
    【虽然吃过了，但还是勉强舔舔，解馋】
    这个礼堂正是当初密大毁灭日里，玩家们曾经和密大师生并肩作战的地点，兰恩想，没有其他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作为开学典礼的地点。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玩家们在这里认识了密大师生，于是密大不仅仅是一个活在传说里的地点，密大师生也从这里认识了玩家，这里是一切羁绊的开始。
    等玩家差不多到齐，已经坐满了整个礼堂，兰恩站了起来：
    “各位新入学的新生，欢迎加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希望你们能够在这里渡过愉快的时光，密大的校训为：爱、知识和真理，希望各位谨记于心。”*
    “那么，话不多说，现在已经是中午，各位大概已经饿了。”
    兰恩可太了解玩家们了，比起现实中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开学演讲，还是吃的更加吸引他们，正好他之前实验灵性之种的时候收获了不少由灵性植物结出的果实，还没有实验过效果。
    正好让玩家们体验下和正常食材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成为隐秘教会的又一特产，能够加成各种buff的灵性食材。
    虽然兰恩的势力已经几乎吸纳了90%的老玩家群体，但新版本的登陆地分流还是让他多少有点紧张感，势力福利和特产当然是越多越好。
    兰恩轻轻敲了下餐盘，不经意间再度露了一手，所有玩家们面前的长桌顿时充满了各色的食物。
    感谢奥格尔、感谢阿卡姆医院帮忙的护工护士，密大虽然没有家养小精灵，但是有勤劳的男妈妈和女妈妈们。
    美食出现的瞬间，玩家们果然很开心，现实中的吃货们更是想都不想直接塞进嘴里。
    “……卧槽，这是什么肉？怎么口感水灵灵的？”
    “这是肉吗？这是水果吧？咦，真的有肉味，为什么？”
    “好神奇的食物，现实中完全没有吃过的口感。”
    不光是没有吃过，有些食材见都没有见过，就比如德鲁伊盯着面前的水果陷入沉思，为什么会有荔枝，长成榴莲的大小，又散发出桃子的香味？
    “卧槽，”黑猫咽下一块长得像扇贝的食物，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着系统弹出的提示。
    【获得临时buff：灵感提升（+5）】
    “吃美食还能获得buff。”黑猫分享了系统提示，原本还对食物的外形有点犹豫的部分玩家瞬间吃下手中的食物。
    【加buff的食物！】
    【看起来好好吃啊。】
    【我想吃！玩这种全息游戏的乐趣之一不就是怎么吃都不胖吗？】
    【敏锐度呢？味觉还原功能如何？什么味道的啊。】
    开着直播间的玩家们俨然已经成为了吃播，在认真地品味。
    德鲁伊认真品味片刻：“说不上来，和我在现实中吃的都不一样，但还挺好吃的。”
    【美食！未知的美食！未知的食材。】
    【本美食游戏资深玩家馋了，为什么明明是个克系游戏，却把食物部分做的那么好啊！】
    【挺好的，你们说，在这个游戏里做菜能不能还原克系食谱？】
    【你是说，克总汤那种吗hhh】
    看着下方玩家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兰恩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正好游戏出了副职业系统，想必生活职业很快能登上舞台，而能产出具有buff食材的隐秘教会继续占据优势。
    缺德偶像快乐地把头埋在食物堆里，这时他注意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你果然也来到这里了啊。”
    缺德偶像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一看，差点把口中的食物也一起吐出来！
    “你、你……”出现在缺德偶像旁边的正是之前救了他的无名npc，因为进入密大后发生太多新鲜事，缺德偶像几乎要忘记这茬了。
    “别紧张，我对这里没有恶意，”那npc懒洋洋地说，抬头看向兰恩的方向，“不然那位早就把我赶出去了。”
    缺德偶像下意识也看向兰恩，却发现兰恩隐隐面朝着这边的方向。
    “你到底是……”缺德偶像刚问出口，却发现这npc已经消失不见了。
    和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坐在主位上的兰恩。
    ……
    “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走正式渠道进来的。”
    密大如今也算是兰恩的神国内，因此在兰恩一个念头下，自己和这名npc直接从礼堂转移到了密大内部的一个小型办公室。
    这名npc，也算是和兰恩有过一面之缘。
    克里·查普曼。
    兰恩：“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能安全站在这里吗。”
    是的，克里，他和玩家们一样，是加入隐秘教会后按部就班找到卡门，卡门当然请示了兰恩，兰恩不知道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但想到克里同样曾经是密大的助教，就放他进来了。
    “你来这里，是为了缅怀过去吗？”
    “不，我从不缅怀过去，我只追求未知。”
    兰恩语气玩味：“为了这点甚至能进入一位未知神明的领地？你作为稽查局的一员，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不是未知的神明。”克里语气淡定。
    兰恩：？
    克里的挠了挠头发，将散落在眼前的凌乱发丝往后梳，顺便把眼镜当做发箍固定，露出眼睛的部分，兰恩这才发现他同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只不过比起兰恩透亮的绿色，克里眼睛的颜色更加深沉，像是沼泽里的墨绿。
    此刻这墨绿的眼眸紧紧盯着兰恩，眼里充斥着兰恩熟悉的执念。
    “我已经加入了隐秘教会，因此您不是什么未知的神明，”他说，“是我现在侍奉的主。”
    兰恩不理解，白布下一边眉头挑起：“我没记错，你应该是站在邪神对立阵营的吧？”
    什么情况？他不记得攻略过这个人啊。
    “哦，这个啊，我只是为了更加贴近神的痕迹而已，”克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而且，我在加入稽查局之前，还是另外一个组织的人，这种事没关系的吧。”
    兰恩：……不啊，关系很大啊！
    似乎感受到兰恩隐隐的排斥，克里很委屈：“我目睹了您在阿卡姆所散布的光辉……这个城市里现在有那么多人追随您，侍奉您，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如果您是介意我上一份职业，我可以递投名状，啊，不过我在稽查局也并不是前线人员，对调查员的资料知道得有限，只能告诉您一些研究上面的事。”
    克里认真地说：“我很有用的，和那些凡人不同，我能为您做到更多的事，我的研究才能哪怕在稽查局中也是首屈一指，而且我以前也是密大的一员，如果您只是因为我上一份职业就不接受我，您会后悔的。”
    谦逊，又傲慢。
    这是克里如今给兰恩留下的印象，虽然他一直在用敬语，将自己摆在等待挑选的低姿态，但在说起自己所拥有的牌时，眼里会不受控制流露出自信的色彩。
    兰恩倒是不讨厌，他敬佩一切在自己领域前进的人，而且之前克里也算是间接性帮了他和阿尔奇，从之前的对话中，他似乎对稽查局也不是很忠心，而且他对稽查局的了解，也是现在兰恩所需要的。
    兰恩还在犹豫的理由，主要是他不觉得能够如此轻易获得克里的忠诚，他能背叛稽查局，同样能背叛隐秘教会，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他能感受到克里现在并非是他的真信徒。
    他更像是被什么吸引，才来到兰恩身边，是为了追随某种目的。
    “啊对了，如果您还不相信我，我可以说出一个情报，”克里突然说道，“之前我收到了阿摩司的邀请，他邀请我观看一场演出，您应该也知道，就是之前阿卡姆发生的一切。”
    “你认识阿摩司？”兰恩眯了眯眼。
    克里脑海中的警报响起来，果断道：“认识，不熟，路人关系，但我来之前，这个人委托我向您递一句话。”
    “他想要和您谈谈。”
    第110章
    阿卡姆市内，兰恩之前开的心理诊所旁边。
    原本心理诊所旁边是开服装店的，但不知何时起那家服装店的老板搬走了，应该是在这两次接连的大灾难中看出了阿卡姆绝非可以久留之地，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连夜把店铺搬到了奥尔兰都。
    因此，这家店就这么空闲了下来，当然它没能空闲太久，就有另外一个人将店面租下，改成了花店。
    阿卡姆的天空今日难得放晴，花店这两天生意很好，虽然卖出去的大多是祭奠用的菊花。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男人走进这家店铺。
    “欢迎。”花店的主人，一个黑色半长发的男人抬起头，柔和的眉眼在花朵的衬托下也毫不逊色，半长的黑发扎了个马尾披在肩侧，有种细腻的温柔。
    见来者是克里，阿摩司眼前一亮，上前几步将店门口的开店标志转了个面，变成关店的提醒。
    随后，阿摩司再一回头，店内开始出现异样的情况，先是花花草草突然开始颤抖、疯长，花竞相开放再枯萎，不一会功夫店内的地板上铺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瓣，像是铺设的地毯，在那花瓣上，光芒汇聚的人影逐渐出现。
    阿摩司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舍不得放过任何一秒，克里比较有自知之明，低下头数地上的花瓣。
    兰恩这次降临没有任何遮挡面容的物品，洁白的发丝、碧绿中带着金芒的神性瞳孔，以及超越人类界限的美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阿摩司似乎隐隐听见圣歌在耳边响起，在赞美、在吹奏祂的美是至高，那种精神污染一般的声音在悄悄诉说着，成为祂森林里的一棵树、一朵花、一株蒲公英是多么的美妙，在他走过森林时，能借着风，将树叶、花瓣和种子抚过祂的发梢。
    但好在，阿摩司经受住了这种污染，没有在直面兰恩的情况下变成植物，他只是微微颤抖着身躯，便重新站直，扬起嘴角的弧度，笑容灿烂。
    “终于见到您了，命运的颠覆者、不可说之神秘、自然和森林的新主。”
    阿摩司一字一句，语气中蕴含着兰恩不理解的痴狂。
    兰恩当然不理解。
    阿摩司没死这件事，他倒也不是很意外，但他想要和自己谈话，就令兰恩有点意外了。
    谁给他的勇气觉得自己不会干掉他？阿撒托斯吗？
    他之所以爽快赴约，是因为只要还在阿卡姆内，兰恩根本不怕阿摩司翻出什么风雨，不管阿摩司想要做什么，兰恩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彻底解决阿摩司的威胁。
    “看来，你已经有了被我解决掉的觉悟？”
    “在您动手前，能否先给予我些许解释的时间。”阿摩司说道。
    兰恩：“不能。”
    兰恩对这个乐子人到底在想什么并不感兴趣，反正一般人是无法理解这种疯子的脑回路的，不管之前阿摩司布置那么多是为了什么，是否有利与他，兰恩都没有什么兴趣知道，更不会去理解。
    只能说，在引发了阿卡姆事件后，还敢出现在他面前，阿摩司很有勇气。
    自从之前的灾难后，阿卡姆已经变成兰恩的地上神国，大部分地方都被常人看不见的灵性植物覆盖，花店也不例外。
    阿摩司只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身体，并且在逐渐收紧，大有绞杀之势。
    “尤金之所以针对隐秘教会，是因为密大。”阿摩司艰难地说道，“密大毁灭的背后有稽查局局长的影子，他无法容忍他信仰的对象出现污点。”
    兰恩并没有皱一下眉头，早在艾伯特的梦境时兰恩就已经知道了稽查局在有意摧毁密大，哪怕这背后是他们局长的意志也不意外。
    “那为稽查局局长的真身，是存在了千年的老怪物，神话传说中指引人类前进的‘命运’”阿摩司嗓音沙哑，他的肋骨已经开始骨折了，再继续下去估计会刺穿肺部。
    但即使到了这种境地，阿摩司心中也没有升起一丝怨恨，光是被注视这个认知，脑海中就升起浓浓的愉悦。
    他注意到，哪怕吐露了这个放在外界能掀起千层浪的情报，兰恩的眉头也没有皱哪怕一下。
    果然，祂已经知道了……
    兰恩：“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在无形的藤蔓碾碎阿摩司的身体前，阿摩司下一刻说出的情报令兰恩停下了动作。
    “他很快就会降临这座城市，不只是为了您来的，他盯上了您的门徒。”
    门徒？
    兰恩愣了一下，阿摩司没有说信徒这个词，因为现在阿卡姆市内到处都是兰恩的信徒，但是能被称为门徒的，在隐秘教会只有少数人。
    没错，就是艾伯特、卡伦斯、阿尔奇、埃德蒙这四位，只有他们在兰恩的梦之隙里留下了光点。
    而且兰恩经过多次验证还发现这似乎和虔诚度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因为现在阿卡姆市中还有不吃不喝三天为神，也就是兰恩祈福的信徒，兰恩不觉得艾伯特他们比这些人虔诚，只是不懂得光点出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束缚住阿摩司的藤蔓解开，差点被捏碎的阿摩司掉落在地上，咳出了一大口带着内脏的血。
    “为什么？”兰恩问。
    “您愿意听我说话了吗。”阿摩司问。
    兰恩不答，转而问：“你的目的，说出来。”
    让克里递话，又不怕死地出现在兰恩面前，兰恩不懂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男人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咳出来的血染红了花瓣，他费力地抬起头，眼里充斥着让人心惊的狂热，“我想要待在您的身边，成为您的信徒。”
    兰恩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用你的能力来背刺我吗？”
    其他人不知道阿摩司的能力，兰恩还能不熟吗，他不熟，前世论坛里被阿摩司坑害过无数的玩家也很熟悉啊！
    通过培养、帮助的条件，在目标到达顶峰的时候背刺，夺取目标的起源能力。
    这是前世玩家们早就弄清楚的情报，如何弄清的过程惨不忍睹，阿摩司的悬赏池挂在玩家论坛首页已久，其间不断有赏金流入悬赏池，也有玩家拼尽全力之下成功过，但可惜阿摩司似乎有什么不死的本领，频频被杀死，频频再度出现作恶，玩家一度怀疑这人其实是奈亚的化身。
    “不，您怎么会那么想呢，”阿摩司说，“您的美丽，是插在花瓶中的花朵无法匹敌的，只生长在悬崖峭壁的高岭之花，光是注视，就足够让我感到幸福了。”
    兰恩不语，半响后他弯下腰，指了指阿摩司的心脏部位：“你有这种感情吗？”
    他看着阿摩司的眼睛，那里确实盈满了痴迷和狂热，但最深处却是空空如也。
    在阿摩司最惹人厌的时期，论坛首页上不少都是他的讨伐帖、能力分析贴、行踪推测贴，对抗技巧、分辨谁是阿摩司技巧总结。
    当然也少不了角色分析，命运回旋公测后火遍了全网，所有出圈的npc都有角色分析贴，阿摩司也不例外，虽然他是以‘玩家最讨厌npc’排名出圈的。
    不过光是从人格分析的角度来说，阿摩司的人格模型引起了不少心理学家的注意，其中也包括兰恩，因为他是一名很典型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
    兰恩对他很了解，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他差点就游戏中阿摩司出场剧情写一篇毕业论文，因为他有些特点真的相当符合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典型案例。
    他高傲，自恋，将npc当成花朵，而他自己是花匠，有栽培和裁剪他们的权力，这很明显是一种将自己放在高地位的表现，将和自己平等的人贬低为一件物品。
    非常擅长操纵对话，待人亲切，能够赢得所有人的喜爱，擅长扮演各类角色，这也是他赢得npc好感的原因。
    对待道德伦理表现出一种惊人的淡漠，对自己的目标相当执着，很自律，会为得到或者完成某个目标付出一切，但是拿到手后又迅速弃之如履，继续投身下一个目标。
    说到底，这种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目标，或者说收集花这种行为，带给了阿摩司这种情感淡漠的人难得的满足感，而恰好他又有这么做的能力，因此一切水到渠成。
    因此他在说‘幸福’的时候，只会让兰恩觉得可笑。
    “还有，我讨厌你看我的眼神。”兰恩说。
    噗嗤。
    阿摩司眼睛深处多了一点什么，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视角一黑，一截枯木从他的瞳孔中生长出来。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兰恩说。
    阿摩司闷哼了一声，浑身颤抖，却压抑着没有发出任何惨叫：“我从来没有想过和您作对，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你管之前的行为叫做没有和我作对？”兰恩奇怪。
    “如果是说在异乡人的时候，那么确实是我的错，”阿摩司低下头，“但是自从索伦死后，我没有做过任何损害您利益的事情。”
    兰恩差点都气笑了：“阿卡姆的灾难就被你轻轻放过了？”
    阿摩司奇怪：“您很介意人类的死亡吗？”
    “那场灾难里死亡的都是些阿卡姆人，死多少对您都没有区别不是吗？就算是卡姆依族，能代替他们的信徒也不会少。”阿摩司说，“在您现身后，阿卡姆剩下的人就会成为您的信徒，阿卡姆市也实质上成为了您的领地，这些利益足以对冲卡姆依族死亡的风险。”
    更何况，不是还没死完吗。
    阿摩司虽然没有明着说明，但他的话下之意也很明显。
    他确实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帮助兰恩，所作所为也完全符合一个邪教徒的理念，甚至说，如果兰恩真的是一名邪神的话，都要为他的计划鼓掌了。
    在兰恩沉默的时候，阿摩司趁热打铁说：“我说希望能成为您的信徒是认真的，我能做到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为您清扫一切障碍，包括对抗稽查局。”
    “很快就会有很多没有眼见的组织或者其他势力的人涌入这座城市，我知道他们对您来说和地上的蝼蚁没有什么区别，但蚂蚁数量变多的话，房子的主人也会感到心烦不是吗，我可以为您代劳，清扫一切会对您和您的财产产生危害的事物。”
    兰恩知道他确实能做到，他偏过头看向克里，转换话题道：“你认识克里·查普曼？”
    阿摩司：“我们是网友。”
    克里：“我不认识他，不熟，你知道的，这个年头谁知道网络对面打字是人是狗。”
    阿摩司：？
    阿摩司疑惑地转过头，而克里换了个方向站着。
    “你看，”兰恩笑了起来，“连一个研究员，都比你看得清。”
    “阿摩司，我确实不是人类，但相比起你，我想我人性的一面可能还会更多点。”
    兰恩打了个响指，藤蔓再度束缚起阿摩司，这一次完全没有犹豫，扭断了阿摩司的脖颈。
    而阿摩司依旧静静地看着他，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向兰恩的眼神里也没有任何怨恨，似乎就连死亡，只要是兰恩给予的，他也甘之如饴。
    “需要我帮忙处理尸体吗？”克里试探性问了一句。
    兰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藤蔓缠绕上克里的脚踝，将他再度拉入梦中神国，兰恩打算连同阿摩司的尸体也带进去。
    前世阿摩司死了很多次，但往往过了一段时间又能活蹦乱跳，兰恩可没有放虎归山的打算，只要进入了梦中神国，无论阿摩司有什么手段都只能任他拿捏。
    兰恩会尝试所有能够杀死他的手段，如果实在杀不死，埋在豌豆底下做花肥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他不会让阿摩司有机会再出来搅风搅雨。
    克里也是同样的道理，兰恩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干脆也将人暂时留在神国里，当然看在他曾经是密大助教的份上，兰恩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还会任由他在密大自由活动，植物们会看着他。
    回到梦中神国，兰恩再度出现在密大，随手把阿摩司的尸体丢给一株变异的食人花消化，还放置了监视眼盯着，带着克里重新回到礼堂。
    这时候玩家们已经差不多走光了，去享受他们的密大生活，兰恩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黑猫还在原位置坐着。
    “兰恩大人！”见到兰恩回来，黑猫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
    兰恩回到神国时已经重新戴上白布遮面，见到玩家中的老熟人黑猫，语气变得温和：“有什么事吗？”
    “兰恩大人，我、我有点事想要询问您，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黑猫有些忐忑地道。
    兰恩看了他，以及他身后同样留下来的玩家好奇的眼神：“跟我来吧。”
    话音落下，黑猫和兰恩从礼堂消失，黑猫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了密大的一条小路上，周围没有人，只有一株正在咀嚼什么的食人花。
    兰恩：“你想问什么？”
    黑猫艰难地将目光从食人花口中漏出来的手指移开，尽全力不去想是哪个倒霉蛋被吃了：“是这样的，上次的灾难，我们并没有调查到事件背后的元凶，这令我一直很在意。”
    黑猫，以及不少玩家都认为，因为玩家们的刁民行为，才会导致剧情偏离原本的轨迹，因此现在大多数玩家都对这起灾难的真相了解得并不清楚。
    “灾难的元凶，是阿摩司和尤金，”兰恩顿了顿，说道，“阿摩司你应该见过，而尤金则是来自稽查局。”
    重要信息！
    黑猫瞳孔微微一缩，颤声道：“稽查局？可是为什么稽查局的人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原本想说，个人的行为不能代表整个组织，”兰恩叹了口气，“但现在，谁知道呢，就我了解的情报来看，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密大重现人间。”
    见黑猫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兰恩挥了挥手：“好了，幕后的元凶都已经死亡，具体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得而知，回去吧。”
    说罢，黑猫的身影已经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但是兰恩透露出的情报，在黑猫心里无疑是激起了千层浪花，这股浪花毫无疑问也会跟着流向论坛里。
    玩家论坛
    首页现在几乎已经被密大给刷屏，成功入学密大的玩家炫耀地在论坛上发布了好几张校园生活的照片、提升的属性又或者是成功变更的职业。
    冤种在调休：居然还能变更为学生职业，好神奇。
    厨师长做饭：学生职业应该是你入学了任何学校都可以变更，不过说实话这个变更没有什么用，和失业青年的附带技能点、属性点差不多，还会定时损失金钱，因为你要交学费……
    寂夜：呜呜呜，你不要让我来，我想要成为密大的学生啊！
    安尔纳塔：瞧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虚构的密大吗我才不在乎不就是虚构的密大吗我才不在乎不就是虚构的密大吗我才不在乎（柠檬
    血压飙升模拟器：其实吧，奥尔兰都这边也挺好玩的，现代化大都市，而且这边有好多势力，还能加入稽查局呜呜呜呜呜（努力安慰自己
    皮蛋吃豆腐：新港口也不错啊，这里的邪教组织是真的多，我的小队成员今天又被拉去听入教宣传了，就是说，跑团气氛浓烈（安慰自己
    全都是演员：可以了楼上的，太让人辛酸了。
    纯爱万岁：感觉官方安排的也挺合理，挂机也可以增长属性，就是希望密大的课外活动能够再丰富一点就好了。
    洛九尘：笑死，你们课外不都是在隐秘教会做日常吗，这算什么，你们不应该上密大，应该上他的死对头学校，转出异教徒的那个，导师一定给你们的课外活动满分。
    等我叫车面包人：我认定，隐秘教会一定有干饭人，或者兰恩就是干饭神，不然怎么会特意折腾出那么多美食，什么厨师副职业的天堂，
    黑猫：这里好热闹啊。
    不懂人外的有难了：大佬出现了，大佬你选的什么系啊，我们说不定有机会做同班同学。
    黑猫：我选的神秘学，不过等下，我今天打探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我发个新帖子吧。
    《第二主线：黑暗根植于光明（前奏）的背后真凶》
    黑猫：我从兰恩那边问出了情报，第二主线的元凶分布是阿摩司和来自稽查局的尤金。
    青春期仿生人会梦到美丽神明吗：阿摩司！（磨刀
    摸鱼划水屑诗人：就知道是这丫的！
    好人保外就医：居然还有稽查局参与，这个组织彻底坏掉了吧。
    绘偶于你：我也这么觉得，虽说网游或者小说中，光明教会其实是反派的例子也有不少，但稽查局啊……（心情复杂
    222-=222：好歹是克系唯一官方认定的调查员组织，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哭泣）
    妈咪饿饿饭饭：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行走在最危险，也是最疯狂的边缘，差一步就万劫不复，现在可能已经一脚踩空了吧。
    黑猫：别着急大家，事情还没有着落，稽查局的剧情还没有正式出场呢，别急着下定论。
    黑猫：不过应该也已经快了，官方出的奥尔兰都这个新地图里就有稽查局的总部，再加上现在已经得知了第二主线的真凶其中就有来自稽查局的尤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吧，这个第二主线的‘黑暗根植于光明’，指的就是稽查局，这个前奏，也就意味着上个主线完全是为了某个大主线铺垫。
    德鲁伊：……也就是说。
    黑猫：没错，我怀疑，不，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吧，第三个版本的主线，不出意外就是和稽查局有关。
    抹茶奶绿：终于要和这个游戏内目前最大黑恶势力对抗了吗。
    阿龙：好激动！感觉会是大场面！
    软肋是钱：好有趣的样子啊啊啊，官方快点开主线吧！
    从此无心爱良夜：我有个想法，不如现在奥尔兰都的直接去加入稽查局，然后主线到来的时候……
    夜夜：背刺？
    用开水洗头：好主意！这样一旦稽查局主线真的开了，能率先在稽查局做到高位的玩家岂不就是占据巨大的优势，拿到情报又或者是背刺都很方便！
    小小小豬：有道理！
    思念不思恋：哈哈哈，新玩家的逆袭这不就来了吗！在这个主线得到最大的利益，情报美美献给老婆。
    兔兔星：实现弯道超车！密大这不得给我推荐信！
    德鲁伊：密大教授懊悔死，怎么会有你们这种鬼才（笑哭
    第111章
    兰恩看了一眼论坛，随即很快哭笑不得地退出来。
    虽然他在放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就想过了玩家们的反应，但没想到他们那么给面子，直接跳过了猜测剧情的过程，已经随时准备好背刺稽查局了。
    这该说，是他前面的铺垫过于充分了吗。
    前世的游戏，稽查局的黑暗这条线被埋得很深很深，直到公测后才揭开，那时稽查局还伪装得很好，再加上是玩家数量最多的阵营势力，当时大部分玩家几乎不敢置信他们调查到的一切，加上当时不少稽查局npc在玩家心中颇具人气，哪怕主线已经出现，都有玩家不忍心与他们为敌。
    而现在，情况大大不同，首先这个主线的线索过早就在阿尔奇的父亲的笔记本里揭露，导致稽查局在玩家心中留下了怀疑的种子，再加上后来的艾伯特这个暗地里的卧底被背叛的事件，哪怕主线没有正式出来，玩家大多也已经默认稽查局就是目前游戏中的最大反派了。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个好事，稽查局的势力遍布整个国家，甚至是周边的国家，真的要与这种庞然大物为敌，玩家的力量肯定少不了。
    随即，兰恩又想到了之前阿摩司的话。
    那个神秘的调查局局长即将来临？并且目标还是艾伯特他们？
    但是，为什么会是他们？
    ……
    ‘要不你再等等？’
    “他不会看这边了，再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阿尔奇淡漠地说，随手收拾病床边床头柜上的个人用品，“我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我本来就不在乎这些。”
    斯芬克斯很想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的语气，但想到阿尔奇比纸还薄的脸皮，还是勉强安慰他：“弄出那么大的场面，兰恩大人此时正在休息。”
    阿尔奇不语。
    其实事情经过很简单，阿尔奇醒来后被医生里里外外研究了一番，确定身体没啥毛病，就是不懂为什么之前平白无故昏迷了那么久，非要把阿尔奇留下来再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阿尔奇和斯芬克斯没事做，于是斯芬克斯和阿尔奇打了个赌。
    赌约就是兰恩会不会朝这边投向视线，阿尔奇想了想之前兰恩找他的次数和目的，悲观的选择不会。
    赌注自然就是斯芬克斯要阿尔奇面对兰恩时稍微坦诚一点，现在教派里的狗系越来越多了，再不争宠，只怕兰恩大人的宠爱全部给了那些舔狗们！
    斯芬克斯当然选择会，而且他非常自信，在兰恩身边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很确信兰恩是那种相当关心信徒的神明，更何况他的能力那么好用，哪怕是从能力的价值来看，都应该知道谁会成为兰恩大人的最宠爱的猫咪！
    然而过了一天，斯芬克斯的心情逐渐变得忐忑。
    等下啊……他斯芬克斯和阿尔奇加起来，难道也比不过那些舔狗吗。
    兰恩大人糊涂啊！
    斯芬克斯幽怨地在梦之隙里猛挠地板，不知道将面前的这块地板当成了哪位假想敌。
    阿尔奇没有理会斯芬克斯弄出的动静，收拾好行李——其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这些天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转身朝门口走去。
    在视野里映入一个白布遮面的人影的瞬间，阿尔奇手里的行礼直接差点丢出去，塞得满满的背包中漏出一个玻璃水杯朝地面坠落。
    清脆的破裂声并没有响起，一种无形的东西接住了玻璃杯，至少在阿尔奇看来是无形的，他的视线从水杯上缓缓转移到那人影身上。
    “兰恩……大人。”阿尔奇微微张嘴。
    “是我，”兰恩温和地说道，“抱歉这几天事情太多，我来晚了。”
    谁知道这一次版本更新那么快，新玩家降临时长大大缩短，兰恩才不得不把所有的心神放在密大地图那边，直到现在密大暂时告一段落后才有空过来看看阿尔奇。
    斯芬克斯突然被虫咬的事情还是一团迷雾，再加上阿摩司之前说的局长盯上了他的门徒，明明刚才结束大事件，兰恩再度感受到了风雨欲来。
    “不，请千万别这么说，”阿尔奇立刻回应道，“您能来我已经……”
    他下意识收敛了后半句，但是斯芬克斯在梦之隙里发出不满的嘘声。
    “……我已经很高兴了。”他说。
    兰恩笑了笑，朝阿尔奇伸出手：“那我们走吧。”
    兰恩将阿尔奇带进丨神国，并且和他解释了一番之前阿尔奇昏迷的原因。
    “那个真理虫我暂时也不清楚要如何解决，因此暂时不会动用斯芬克斯的能力。”兰恩说。
    斯芬克斯顿时急了，因为已经身处兰恩的神国内，之前兰恩已经给过斯芬克斯进出的权力，斯芬克斯直接显出了原型：“不，兰恩大人，我可以的，只要我们采取谨慎一点的方式！”
    “这就是谨慎一点的方式。”兰恩平静地道。
    闻言，斯芬克斯心中十分甜蜜，按捺不住去蹭了蹭兰恩垂下的手指。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阿尔奇：……
    起源能力和所有者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妙，可以说起源能力就是所有者的一部分，之前斯芬克斯虽然无数次在他面前吹嘘过兰恩，但阿尔奇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斯芬克斯那么不要脸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丢的还是他的脸，一时间注视斯芬克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斯芬克斯抖了抖背后的绒毛，选择无视。
    兰恩带着阿尔奇在阿卡姆医院范围内走着：“还有我已经将进入神国的权限给你们了，今后只要站在阿卡姆医院的范围，就能随时进入神国，我不会干涉你白天的工作，但可以我希望你晚上的时候尽量选择在这里过夜。”
    阿尔奇：？
    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瞬间就激动了，不停朝阿尔奇使眼色，阿尔奇冷着脸无视他疯狂递过来的眼神，有些迟疑：“这……”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想歪，但谁让斯芬克斯的眼神太过激动，阿尔奇下意识就想起很久以前艾伯特曾经用一种吃醋的语气说起兰恩似乎很喜欢他。
    不不不，那个时候分明是因为他的擅自调查才会引起祂的注意。
    ……应该是这样吧。
    “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不方便，但是有人和我透露这段时间有一个棘手的敌人盯上了你，”兰恩慢条斯理解释道，“只有在神国，我才能保护好你。”
    阿尔奇微微一怔，目光顿时凝在了兰恩遮盖面容的白布上。
    他说：
    “无论您做什么决定，都无需和我们解释，我也必会听从。”
    从一开始的戒备、恐惧，到现在的温和。
    阿尔奇发现兰恩似乎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恐怖的压迫感，但仔细一想才发现，改变的不是兰恩，而是阿尔奇自己。
    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向他心中的神明靠近。
    而这，又绝非心理暗示可以解释。
    兰恩没想到会听到阿尔奇这种类似表忠心的话语，白布下的眼睛略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好，我会为你在神国里安排一间房间，你可以选择住在上面的密大，又或者是在这里的阿卡姆医院。”
    “就阿卡姆医院吧。”阿尔奇做出选择时没怎么犹豫，他对密大不熟，而且更习惯医院的消毒水味。
    斯芬克斯快乐地在阿尔奇身边甩着尾巴，昭示着好心情，虽然兰恩并不是那种意思，但是能进入神国也是个伟大的进步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信徒还……
    “对了，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之前你应该见过的埃德蒙。”
    兰恩这时想起了什么，看向另外一边的走廊，埃德蒙穿着病号服从单人病房里探出头，在看到兰恩时眼前一亮：“吾主。”
    “还有，克里·查普曼，你们的新同事。”
    克里从埃德蒙旁边走出，见到阿尔奇后，悠闲地伸出手和他打招呼。
    斯芬克斯愉快摇晃的尾巴顿时停止了。
    居、居然这种待遇不是只有阿尔奇一个，而且看样子他们甚至不是第一个和第二个……
    “我原本想要邀请卡伦斯和艾伯特也进来的，可惜卡伦斯说他要在黑扑克坐镇，而艾伯特则是……”兰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艾伯特，自从之前放他出去后，艾伯特就像是放归的二哈，一去不回头，是一只成熟的流浪狗狗，“嗯，他有事情要忙。”
    反正艾伯特的战斗力应该是所有信徒中最强的了，一时片刻不管应该也没事……吧。
    阿尔奇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内心深处有股莫名的失落，他低头看斯芬克斯，却发现斯芬克斯盯着克里，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戒备。
    阿尔奇脑海中闪过疑问，为什么斯芬克斯是这种表情，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
    他沿着斯芬克斯的视线不动声色看向克里，却发现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集中在兰恩身上，为了不让自己的目光过于明显，他盯着兰恩被遮挡住的面容看了一会，目光就逐渐向下，移动到修长的脖颈、腰肢、手腕、垂落的葱白指尖以及纤细的脚踝。
    随后，他微微眯起眼，露出一种餍足的神色，像是吸够了猫薄荷的猫咪。
    注意到阿尔奇的目光，克里稍微偏过一点头，斜睨他，唇角掀起一个嗤笑。
    斯芬克斯刷的一下回归阿尔奇的梦之隙，他不是害怕，而是忍不住了，在阿尔奇的梦之隙里大声逼逼：
    “你看他！一只偷腥猫！难以置信这种人会成为我们的同事！”斯芬克斯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般暴躁地在阿尔奇的梦之隙里走来走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才昏睡了一会，吾主就有了新的猫！”
    ‘我不是猫。’阿尔奇冷酷地反驳。
    “谁管你啊，反正我是！狮子是猫科动物，我不管，因为我是所以你也是！我们的荣辱是一体的！”斯芬克斯吼道，“而现在，都是因为你的死傲娇、不坦诚，导致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在吾主心里占据绝对有利的位置，你看我就说他迟早有新的猫！”
    阿尔奇无视了斯芬克斯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反正猫这种动物一向很神经质，虽然不知道斯芬克斯到底属不属于猫科，但现在看来就算不属于，他也很神经病。
    “你们之前在稽查局的据点里应该见过面，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兰恩并没有注意到信徒之间的风起云涌，在他看来阿尔奇之前都能和埃德蒙、克里他们友好相处，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教会的了，关系应该差不到哪里。
    “不用，我当然很熟悉这位心理医生。”克里懒洋洋地道。
    “阿尔奇医生，好久不见了，很感谢你之前的帮助。”这是表面很有礼貌的埃德蒙。
    “没事。”阿尔奇冷淡地道。
    兰恩接下来原本想要带几人在神国里安排一下房间，却突然被急匆匆报信的风信子打断。
    哦，顺便一说风信子并不是花科的那个，是兰恩研究出来的新植物之一，特点是不用种在土地而是成熟后可以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风飘荡，而且它们比蒲公英的种子还轻，是一种肉眼难以分辨的透明小花，一旦飘在风里就不会落地，直到生命结束。
    它们很轻也很小，充斥神国里的每个角落，现在充当兰恩的信使。
    “奥格尔那边出事了？”兰恩微微皱了眉，身影瞬间从阿卡姆医院消失。
    再度出现是天空上的密大，兰恩在密大划了一片区域做研究室，目前研究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阿摩司。
    之前吃掉阿摩司的食人花被移植到了这里，兰恩准备观察阿摩司是如何复活的，短暂离开还会让奥格尔帮忙看管。
    奥格尔毕竟也是从梦世界过来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但看着花匠肯定没有问题。
    他以为风信子给他传话是研究所那边出了什么事，直接传送到这里来了，到了才发现一切都还好，只不过奥格尔坐在研究所唯一的办公桌上，只不过脸上的神色一筹莫展。
    “怎么了，是这家伙出事了？”兰恩下意识看向研究所中间的食人花。
    奥格尔疑惑地歪头：“没有啊。”
    兰恩看向负责传话的风信子，风信子的传来的电波懵懵懂懂。
    “可能它们是误会了，不过我这里确实有一点情况，”奥格尔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兰恩，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兰恩的心不禁悄悄提了起来，低头看信件。
    一封……投诉信？
    啊，兰恩想起来了，他之前在担心玩家涌进密大后会发生什么特殊状况，他又不能及时处理，就在校长室设置了一个意见箱。
    等一下……那么快就有投诉来了？
    兰恩打开一看，眼睛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不出所料，是来自教授们的投诉信，大致内容是在参观实验室的时候玩家大胆作死去碰一个疑似附有诅咒的古籍，然后就凉了，差点把教授的小心脏给吓出来。
    结果那玩家的同伴倒是丝毫不担心，反而站在原地大声嘲笑，然后再度手贱去碰一下古籍，梅开二度。
    那教授当场昏迷，被送到下面的阿卡姆医院看心脏了，醒来后哭着对护士说他执教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学生在自己的看管下死亡，还是两个，他愧对老师这个职业，想要辞职，哪怕去图书馆做管理员也好。
    兰恩看着看着，血压就高了。
    距离开学典礼，这才过去有到半天吗？！
    “这样的投诉信多吗？”
    奥格尔指向旁边的垃圾篓，里面已经有了浅浅一层纸团。
    兰恩深吸口气，平息血压，暗自道，算了算了，还不知道玩家们都是些什么狗德行吗，能坚持三个小时不现原型也很厉害了。
    能理解……个鬼啊！不行，必须制定更加严格的校规！
    “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想办法。”兰恩心累地揉了揉眉心，“没事的话我先回校长室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奥格尔点了点头，高大的身材和稳重的表情给了兰恩极大的安全感。
    于是他放心地最后叮嘱一句：“如果这具尸体，也就是阿摩司有什么异动，记得和我说一声，绝对不要放他离开这个实验室。”
    奥格尔点头，兰恩就放心了，最后看了一眼食人花，见里面真的没有动静，就要转身离开。
    突然，一只肉芽组合成的触手悄悄从食人花的牙缝里伸出，试图牵住兰恩的衣角。
    啪！
    兰恩猛地回头，却看见奥格尔站在自己身后，大手里抓着一个黏糊糊的物体。
    “这是什么？”
    奥格尔随手把肉芽团塞回食人花嘴里：“没什么，垃圾而已。”
    兰恩：“……我还没有瞎。”
    这明显是阿摩司吧。
    在兰恩的视线中，奥格尔明显很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把食人花的嘴掰开，将一团肉芽掏了出来。
    兰恩注意到，这团已经不像人形的肉团上的痕迹，似乎是被人二次锤打过，他不由得看向奥格尔，奥格尔一脸无辜地回望。
    兰恩：“他恢复过来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奥格尔含糊。
    行吧，他不想说，兰恩也没有硬要问出来的意思，反正根据经验，能从阿摩司嘴里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倒是让兰恩有点意外，奥格尔一直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连之前的绘画，最近也没有见他继续坚持。
    都这种状态了，还能把这样的奥格尔气到出手，阿摩司还挺有本事的。
    兰恩想了想说：“以后他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你可以直接让他闭嘴，可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奥格尔看着兰恩，不知道是不是兰恩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嗯。”
    “如果可以，最好在他恢复过来的时候记录一下，我总感觉他的能力太诡异了，都变成这样了还能复活。”
    “嗯。”
    “还有如果实在有什么事情无法处理，如果我又恰好不在神国的话，你可以通过迷雾来找我。”兰恩随口说道。
    然而这一次，奥格尔却并没有干脆地答应下来，而是摇了摇头：“我无法通过迷雾。”
    “嗯？”兰恩一怔，“为什么？”
    原本在他想来，诡异能通过迷雾，他也可以，同样来自梦世界的奥格尔应该也没有问题才对。
    “迷雾，是污染源之一，我们是无法触碰的。”奥格尔解释。
    “污染源？”兰恩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情报，一时间愣在原地。
    迷雾、污染源、遍布迷雾的梦之隙……
    以及从迷雾中走出来的怪异。
    电光火石之间，兰恩仿佛听见了灵感女神的轻笑。
    他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迷雾是污染源，污染什么？沾染上迷雾会怎么样？”
    他并不需要奥格尔回答，脑海中闪过之前埃德蒙、阿尔奇曾经和他说过的，梦之隙里越是深入越是厚重的迷雾，令人疯狂的呢喃。
    他猛地看向一旁被努力朝自己这边扭动的肉团。
    “奥格尔，”他问，“人死后的灵魂迷失在迷雾中会成为怪异，那还活着的呢？”
    奥格尔一时没有回答，他低头看向肉团，一切尽不在言语之中。
    “……”说是意外，似乎又不是很意外，只不过兰恩以前从未想过任由他驱使的迷雾会是人类变异的元凶，或者元凶之一。
    他打了个响指，直接将克里转移过来，只是这项业务还不太成熟，传送过来的时候，阿尔奇、埃德蒙和克里是一起传过来的。
    克里环视了这个研究所一圈，然后懒洋洋地收回，视线重新放在兰恩身上。
    “兰恩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埃德蒙一脸紧张，刚才兰恩突然消失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兰恩的脸色不太好看，目光沉沉地扫视过阿尔奇和埃德蒙，“你们在通过梦之隙后有感觉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吗？”
    阿尔奇和埃德蒙不明所以，但克里看了一眼已经爬到兰恩脚边的肉团，突然反应过来，在两人还犹豫的时候，斯芬克斯在阿尔奇的梦之隙疯狂提醒，但是晚了一点，克里上前一步，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冲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个口子。
    血液从那伤口里流出来，但是过了两三秒后，伤口迅速复原。
    埃德蒙：“自愈能力我同样也有，似乎在渡过梦之隙第一层后所有人的身体素质都会迎来提高，包括自愈能力，这是稽查局公布的情报。”
    克里嗤笑了一声，没说话，但但凡是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嘲笑的意味，他这一次再度划开手臂的皮肤，但是这一次的力度更大，血液直接从大动脉中飚出来了，大片皮肤被削走。
    阿尔奇的脸色不太好看，不只是因为克里过于疯狂的动作还是斯芬克斯在梦之隙里疯狂拍地叫嚣着心机猫，但很快他的表情逐渐染上惊悚。
    或许是因为伤口扩大，这一次他们看清楚了，克里手臂上长出了类似鳞片的东西，覆盖伤口后迅速消失，与此同时那伤口也消失了。
    “看起来，我们似乎在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克里说，他收起小刀，脸上颓丧的表情逐渐收起，还有点兴奋，“很有意思，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最大的研究材料居然就在我身上，兰恩大人，我能要一间研究所吗？”
    兰恩点头，顺便在阿摩司身上削了一块下来：“我还可以给你提供研究材料。”
    肉团哀怨地黏连在兰恩的刀刃上，真是令人惊奇，到了这份上他居然还有意识。
    总之这个异变的问题兰恩暂时交给了克里处理，克里也知道这相当于自己的投名状，拍着胸脯保证会给兰恩一个明确的结果，兰恩不置可否，他打算让埃德蒙和阿尔奇看着点克里。
    怪异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兰恩继续思考自己的事，如果说迷雾是污染源，那为什么自己能够在迷雾中自如穿梭，甚至一定程度上还能控制迷雾？
    兰恩看了一眼奥格尔，发现奥格尔也在看着他。
    似乎只要兰恩回过头，永远都能在身后看见奥格尔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知道奥格尔之所以无法直说是因为这也涉及兰恩的身世，他干脆放弃了从奥格尔这里直接获得情报，而是选择自己探索。
    时隔多日，兰恩再度来到了梦之隙。
    梦之隙内的风景一如既往，兰恩走上第三层平台，环顾周围，黑暗和迷雾中无比寂静。
    闭上眼，兰恩试图整理迄今为止获得的情报。
    他的梦之隙和正常人类的并不一样，正常人的梦之隙是往下，而兰恩的是往上，这不得不让他想到，正常人在向下的过程，是否是一种深入潜意识的表现？
    而他是向上，和正常人类完全相反，并且每向上的过程都会逐步解锁能力，这让兰恩想起之前奥格尔说过的，信仰的人数越多，梦世界的神明在现实中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多。
    人类的信仰相当于神的锚点，用于稳固他们来到现实，锚点不够，则会沉入梦中。
    迷雾在此过程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阻隔？
    兰恩细细思索，因为有了迷雾，正常人类深入梦之隙时会被疯狂侵扰，神智逐渐迷失，彻底迷失在迷雾中后就会成为怪异。
    也因此怪异会徘徊在迷雾中，同时也能通过迷雾……
    兰恩突然看向了迷雾，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说人和人之间的梦之隙并非是孤岛，而是被迷雾阻隔了，那么通过迷雾是否可以到达任何一个人的梦境？
    好奇之下，兰恩开始进一步尝试，他再度走入迷雾当中。
    迷雾中，兰恩也并未听到任何疯狂的低语，如果不是奥格尔和埃德蒙他们说的话，他甚至会将其当成具有特殊性质的雾气。
    怪异的剪影徘徊其中，却无法再给兰恩带来恐惧，他撤下了遮面的白布，行走间，百鬼避退。
    兰恩没有一个特定的目的地，只是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
    啵~
    和初次到阿卡姆医院的体验一样，在经过一声泡泡破碎的轻响后，兰恩来到了一处梦境。
    是的，梦境，或许是因为梦境的主人只是个普通人的原因，兰恩到达的地方并非他的梦之隙，而是个普通的梦境，或者说潜意识、精神世界。
    这里雾霭沉沉，像是高度近视者眼中的世界一般充斥了模糊的斑块，一切都不大清晰，风暴和闪电是这个世界的主基调，似乎象征梦境的主人痛苦的内心。
    这个潜意识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黑色的葬礼，棺木中一张苍白的人脸无比清晰，而梦境的主人，一个身材瘦弱的青年趴在棺材旁边，哭得伤心欲绝。
    兰恩心念一动，就从这潜意识的碎片中知道了详细的信息。
    青年是阿卡姆再平凡不过的一员，同时也是灾难的众多受害者之一。
    兰恩叹息一声，离开这处梦境。
    他继续在迷雾中徘徊，其间又闯入了另外一个潜意识，这里的画风和之前截然不同，巨大的半人半羊的神明和浑身长满触手的怪物穿云入雾，他们每一次的战斗都引发下面的大地震颤，蝼蚁一般的人类惶恐不安，因为这些庞然大物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掀起天灾消灭大半人类。
    这是另一个人恐惧的内心，目睹了怪异和神明的存在使他陷入了无比的恐惧，就如同蝼蚁有一天觉醒，发现自己在巨人旁边生活。
    无数个人的潜意识，那些梦境泡泡，大多都是同一个主基调，灰色。
    不是黑，也不是白，灰色的基调遍布阿卡姆人的内心，有人因为失去家人陷入痛苦绝望，有人因为世界观的打破整日惶恐不安，作恶者恐惧神明降下惩罚，为善者期待获得救赎。
    当然也有不少人将信仰托付给神明以换取心灵的庇护。
    兰恩深入他们的潜意识的过程中，也在深入他们的内心，那些痛苦地、绝望的、颓丧的、疲惫的情绪同样在冲刷他的心灵。
    但兰恩没有逃避，他想，既然阿卡姆已经成为了他的神国，那就意味着他将接受这个城市光明的部分，同时也接纳这里黑暗的部分。
    这里是梦境的最深处，也是整个阿卡姆市的潜意识。
    这座城市表面上欣欣向荣，但暗地里，不少人只有在深夜和梦境中舔舐伤疤，因为第二天他们还要为了家人和活着的生命奔波。
    他体会着阿卡姆人的负面情绪，动了恻隐之心。
    他想，那就让他试试，这份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兰恩之前在艾伯特的梦境当中时就发现了他对梦境和迷雾都有一定程度的掌控力，似乎只要他需要，梦境就会回应他的请求。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黑色的棺木旁边，出现一朵颜色亮丽的花，梦境中的青年抬起头，不敢置信地发现棺木中脸色苍白的人恢复了红晕，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令天地震颤的神明和恶魔顷刻间消失，大地上的人们停止了颤抖，他们抬起头，发现太阳刺破了乌云，似乎象征着光明的到来。
    无法接受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和怪物的人逐渐遗忘，作恶者受到终于降临的惩罚，伪善者获得救赎……哪怕只是个美梦。
    是的，美梦，这是兰恩送给整个阿卡姆的一场美梦。
    哪怕他只能让人轻松一个晚上，至少今晚，他们可以安心入眠，继续迎接第二天升起的朝阳。
    随着兰恩调动梦境的力量，一股淡淡的雾气，同样在城市的角落蔓延，看似低调而又无害，包裹着阿卡姆人陷入黑甜幸福的梦乡。
    ……
    是夜。
    万籁俱静的时刻，城市各个角落的车道上驶来不同的交通工具，承载着不同目的的人进入阿卡姆市。
    “准备到了吗。”越野车里，有人低声问。
    “马上。”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已经看见标牌了，我们已经在阿卡姆市范围内。”
    “听说这个城市很邪门。”寸头男人说，“教会的内部消息，这个城市似乎经历了两次怪异侵袭。”
    “怎么，你害怕了？”眉头带疤的女人问。
    “嗤，害怕？”寸头男冷笑，“老子就是被吓大的，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加卢高地，那里的村庄是奇美拉教的聚集地，老子十岁的时候曾经被丢进兽堆里，那才叫地狱。”
    眉头带疤的女人：“那还差一点。”
    “什么？”寸头男愣了一下，他故作凶恶的表情差点就没有维持住，以往每当他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肃然起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平淡的说‘差一点’的情况。
    “她在加入教会前来自新港口。”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平静地道，“我想这应该是她想表达的意思，你的经历离地狱还差一点。”
    车上顿时沉默了，寸头男默不作声地挪了挪屁股，离眉头带疤的女人远一点。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都是疯子和邪教徒，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什么，他们本来就是末日教派的一员，那没事了。
    寸头男的屁股又移了回来，决定忽略这个话题：“还没到吗？”
    “我们已经进来了。”
    寸头男脸上顿时出现了兴奋之色，摩拳擦掌：“我迫不及待地要大干一场了，用我的新家伙，给这个城市的孱弱羔羊们打声招呼。”
    “别做的太过分，小心引起稽查局的注意。”
    “嘿嘿，怕什么，听说他们进入这座城市后就没有多少动静，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寸头男伸出手指，“我就杀几个，再烧几个，虐杀一对情侣来庆祝末日即将来临，这是在拯救他们的灵魂。”
    寸头男眼中充斥着纯粹的兽性和恶意，周围也没有人会反对他，因为他们向来都是这么做的。
    来到一个城市，做出一些劲爆的新闻，这是老规矩了，哪怕在这个城市有其他任务也不例外。
    风吹过，雾气弥漫车身，几人说话间吸入雾气，突然，车辆一个急刹车停下，寸头男没系好安全带，摔得人仰马翻，怒气冲冲：“会不会开车！？”
    司机没说话，牙齿在颤抖，突然他一个急拐弯，朝着来时的方向开去。
    寸头男拔出了枪，对准司机的脖颈：“回去，不要我说第二遍。”
    “各位先生……”司机颤抖地问，“阿卡姆是城市，而不是森林，对吧？”
    “你tm说什么废话，你……”
    寸头男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看向窗外，雾气弥漫中，诡异地、阴森的树木穿插在街道，血红的藤蔓攀爬上高高的写字楼，扭曲的怪异穿插其间，时而碰撞，互相吞噬。
    车窗外面，霓虹灯光的广告牌闪烁。
    ‘欢迎来到，和谐幸福阿卡姆’
    第112章
    ‘我受不了了！我宁愿去幼儿园做义工，从密大钟楼上跳下去！都不要继续教这群多动症儿童、好奇心宝宝！’
    兰恩抽出意见箱里的信件，看样子这封信依旧是来自一个快要被逼疯的教授，不由得叹了口气。
    密大师生还是比较矜持，虽然之前兰恩已经尽可能表现得平和，但他‘神’的身份摆在这里，哪怕是相对温和的古神，毕竟也是神明，因此他坐镇校长室良久了也没有人敢找上门来拍桌子。
    倒是意见箱，自从兰恩改进了一下，弄成了匿名形式，更多的投诉信就如同雨点般扑过来，全部都是密大师生对玩家们的抗议，包括但不限于玩家扰乱课堂秩序、课下骚扰教授、擅闯图书馆，以及在教授宿舍内潜行。
    ……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能在密大当教授的都是至少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啊，你们想对年迈的老教授们做什么！？
    兰恩哭笑不得地把犯下最后一件事的玩家处以禁课三周的惩罚，也就是踢出密大三周，直到那位受到惊吓的老教授消气才能回归课堂。
    密大也很快推出了新一轮的校规，并且兰恩考虑到玩家容易逆反的性格，设置了一大堆奖惩制度。
    比如取消了玩家能够直接进入密大图书馆的权限，改成学分兑换制，5学分能够进入图书馆借阅一本书，学分可以在课堂上通过正常上课或者回答问题赚取，为了防止玩家偷偷溜进去，将图书馆管理员这一光荣的职务交给了‘密大的狗’。
    没错，就是当初帮了艾伯特，还咬了一口索伦的狗狗，兰恩将密大迁入神国时当然也没有忘记它，压力大的时候还将狗狗叫过来一顿rua，别说，特别解压！
    只可惜狗狗不懂为什么很害怕兰恩，每次见到都夹紧尾巴把自己当做布偶任由摆布，不肯吭声，兰恩虽然撸的很尽兴，但也没有强迫狗狗的兴趣，只撸过几次就索然无味地停止了。
    原本狗就是密大的守护者，还肩负有监管图书馆不让好奇宝宝们死在里面的职责，正好用来驱赶玩家。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职业系统，兰恩不动声色在新校规中提醒了各位玩家，他们的专职导师不出意料就是各个专业的教授，所以搞事前想清楚——那可是能决定你能否转职成功的导师啊！
    好感度系统的重要性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果然，在新校规出来的几天内，效果逐渐显现出来，证据就是兰恩的意见箱里，投诉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密大的教授和学长学姐们松了口气——终于勉强恢复了正常的课堂秩序。
    兰恩抽出意见箱里最后一封信，意外地发现这不是投诉信，而是建议信，而且还是实名制。
    信的内容则是更加出乎意料。
    ‘……恕我冒昧打扰，伟大的神主，有件事在我心中困惑已久，您的信徒，我们的学生，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性格的群体，他们是自毁、利他、利己又混乱的集群，他们对生命的漠视令我惊叹，但这种态度的形成原因，似乎又并未出于信仰……’
    兰恩并不意外有人能看出这一点，玩家们看似对神明极度狂热甚至能付出生命，但其实只要相处久了就能知道他们并非是普遍意义上的狂信徒，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并没有什么敬畏心，包括自己。
    ‘我无意追究其中的缘由，无论这答案是什么，都不是我们能干涉的，只是我认为他们对生命的割裂态度，对自己生命的漠视，或许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横亘在密大和信徒之间的裂痕。’
    ……
    “上呀！”
    密大东边区域，同时也是灵性植物最茂密的地方，从上空俯瞰像是个小型植物园，战斗系学生如今正在这里实战演习，演习对象就是现成的具有攻击性的灵性植物。
    为了让玩家们积极过来上课，教授们这些天可是伤透了脑筋，最后经过实验发现玩家们极其喜欢实践方面的课程，因此战斗系可谓是一天一练，对玩家们来说就是日常打怪任务。
    不疯在其中犹如脱缰的野马，自从上次密大礼堂事件后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抛弃了原本走医生职业的打算，头也不回地加入随缘战神行列。
    密大的魔药教授，拉金．科伯姆笑呵呵地在一旁领着学生就地采集草药熬制药剂，等他一一大致看了一圈，战斗系今天的实战演练也正巧结束，拉金：“好了，正好魔药也熬完了，喝吧。”
    最强男此刻还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大咧咧地喝下阿龙熬制的药剂，然后差点没吐出来：“……这什么东西那么难喝！”
    拉金问：“什么味道？”
    最强男艰难回忆：“……像是馊掉的袜子。”
    “看来是傀儡草放多了，记下来，下次少1克左右。”拉金转头吩咐，阿龙立刻低下头在笔记上奋笔勤书。
    【草，现场的活体实验，我笑死。】
    【这就是自产自销吗，爱了爱了】
    【怪不得战斗系要安排在魔药系旁边hhhhh】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玩家身上，拉金虽然提前检测过玩家们的步骤，但是大手大脚的玩家不在少数，不是这个克数多了一点，就是那个草药没有放够，总之虽然伤口是愈合了，但是总会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后遗症，味道奇怪、长出鳞片什么的还在忍受范围内，最奇葩的是有人长出了猪尾巴。
    “哇，限时皮肤！”求偶数侧过身，“快点帮我拍个照。”
    “这就拍，看镜头。”
    “教授我也受伤了。”不疯也凑了上来，笑嘻嘻地对拉金说。
    拉金笑眯眯地将亲手熬制的魔药塞给不疯，拉着她到魔药系学生当中：“正好给你们看看完美药剂的效果。”
    不疯喝下魔药，惊叹地看着血量一路飙升。
    玩家群体骚动：
    “卧槽，神药啊！”
    “教练我想学熬魔药！”
    “呜呜呜为什么每次都是‘人哪有不疯的’的魔药质量那么高qwq教授你偏心。”
    拉金没生气，借用玩家的话，幽默地道：“不服气，你也去找个绑定奶呀。”
    “哈哈哈哈，听到没有，教授是我哒~”不疯抱住魔药教授的手臂，满脸骄傲，“这可是我大成功加攻击全满救下的！”
    拉金仍由不疯动作，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于一个没有家庭的老人来说，可能早在校门口认出不疯的那一刻，就逐渐将她当成外孙女看待了吧。
    诶呀，失策，早知道当初应该说给魔药系的推荐信的（扼腕）
    ……
    ‘……我看出了其中的苗头，对此惶惶不安，因此向您提交了这封信。 ——心理学系，乔．伯托姆’
    兰恩看完了这封信，在来信人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可惜他对这位教授的印象并不深刻，但从信件的内容上看，只能说心理学不愧是密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位心理学教授就已经看出了玩家们的本质，以及潜藏在密大和玩家之间的危机。
    因为角色卡的问题，如果玩家们的角色卡死了，在npc眼里就是真的死了，玩家们哪怕车另外一个角色卡，在npc眼里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说实话这一点如今在玩家论坛也颇受诟病，不少刀子凭空而现，但官方死活不改。
    但说实话兰恩觉得这一点还是挺好的，如果没有一个震慑玩家的手段，那现在的局面恐怕会更加混乱。不过刀子总是面对双方的双刃剑，对于被留下的‘npc’来说，和玩家结缘，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兰恩叹了口气，将这封建议信放回抽屉里。
    一株透明的风信子从窗户飘到兰恩耳边，将消息带给他，兰恩眼前一亮：“克里那边出结果了？”
    他打了个响指，瞬间从校长室出现在了划给克里的实验室里。克里和阿尔奇或许是早就预料到兰恩出现的这一幕，倒也没有很吃惊。
    兰恩：“结果出的那么快？”
    克里：“原本稽查局就在做有关于怪异的研究，我多少了解一些关键信息，并不是从零开始。长话短说吧，从结果而言，恐怕是最糟糕的那个推测，人类正在逐渐变成怪异。”
    “这个过程可逆吗？”兰恩问。
    克里摇了摇头：“目前只知道也许去到的层数越高，异变的过程就更快。”
    闻言，兰恩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么梦之隙这条路岂不是完全走不通吗。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这个。
    “埃德蒙、阿尔奇，你们还在梦之隙里探索吗？”
    “唔，如果您是想要他们停下的话，恕我直言，我并不赞同这个决定。”克里说道。
    “为什么？”
    “在您走后我收集了您的两位信徒的血液作对比，发现他们的异变速度远远胜于戴娜他们，”克里生怕兰恩已经忘记了戴娜他们的名字，补充道，“戴娜就是稽查局小队，和约伯同一个队伍的那位。”
    他不说，兰恩还真的差点忘了神国里还禁锢着几个稽查局的人。
    “戴娜、伊迪同样是梦之隙第二层，尤妮斯是第一层，但是从异变速度来说，埃德蒙远远超过他们，但是从梦之隙的觉醒时间看，这是完全不正常的，”克里进一步补充，“按照现在的速度，哪怕就停留在当前的层数，也会逐渐变成怪异，那倒不如赌一把继续深入。”
    兰恩闻言陷入了沉默，异变速度？为什么他们两个的异变速度远胜于正常水平？
    如果硬要说埃德蒙他们有什么特别的话……
    那就是他们信奉了自己。
    “还有另外一个数值值得在意，虽然他们的异变程度远超乎常人，但是他们的精神倒是出乎预料的稳定，”克里继续说道。
    “一般哪怕是不参与任何战斗的超凡者，比如说我——在突破梦之隙的层数时，都至少会疯个几次，我之前在稽查局的时候无聊做过统计，一般来说疯个10左右是正常的次数，但是他们似乎只有过两三次或者三四次。”
    阿尔奇点头：“我在加入教会之前，独自突破第一层的时候大概疯过3次，埃德蒙更少，似乎只有一次。”
    “也因为他们出乎预料稳定的精神状态，我才认为或许在梦之隙更深处，反倒会找到转机。”克里下定结论。
    最终兰恩同意了他们继续突破梦之隙，他离开后，埃德蒙和阿尔奇松了口气。
    “谢谢。”
    克里等了几秒，确认兰恩彻底离开后，才从怀中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推断。”
    埃德蒙低声说：“我们知道，但还是谢谢。”
    无论是埃德蒙还是阿尔奇，都知道如果兰恩知道他们异变的速度，就不会再让他们继续深入梦之隙。
    但无论是埃德蒙还是阿尔奇，都隐隐知道风雨将至，有个未知的敌人在暗处窥探，他们必须变得更强。
    他们并不想拖兰恩的后退，又或者一辈子在他的庇护下生活在神国，哪怕这样的未来很美好，但却不是他们想要的，埃德蒙想要维护兰恩在地表的荣光，而阿尔奇呢，虽然他不承认，但内心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想法。
    克里很识时务，实验的结果不会向兰恩隐瞒，但稍微加工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能让埃德蒙和阿尔奇欠他人情，那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应该多少清楚，异变速度快的原因吧，”克里吐出一口烟雾，露出的眉眼重新变得慵懒起来，“其实我倒是没有多意外，稽查局内部的档案基本都有这样的例子，信奉邪神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埃德蒙和阿尔奇的神色没有改变，他们都是知道这一点，但仍旧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那你呢，你不也是这样吗。”阿尔奇反问，感谢克里帮忙归感谢，但他其实对克里的目的依旧保持怀疑。
    “唔，就当我没有地方去好了。”克里说，“反正我也没想过要活多久，走这条路的人还企图长命百岁是会被笑天真的。”
    邪教徒和调查员，都是短命两兄弟，百斤八两啦，区别无非是作为怪异死去，还是作为人类死去。
    有些人在意这个，也有些人并不在意，比如克里。
    毕竟科学家，都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嘛。
    ……
    另一边，兰恩重新回到校长室，他没有听到克里后半段和埃德蒙他们的对话，但也大致猜得出埃德蒙和阿尔奇异变速度更快的原因出自哪里。
    既然迷雾是污染源之一，那么能够驱使迷雾的他，或许是比迷雾更加恐怖的污染源。
    兰恩闭上眼睛，很久以前在医院骰出‘？？？大失败’的画面萦绕在脑海中，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提示就已经摆在了眼前。
    邪神的降临会散布精神污染，使得人类一步步疯狂，甚至产生异变，这原本就是克系根深蒂固的设定之一，只是太过于‘常识’了反而容易让人忽略。
    而现实，又会再度提醒他是邪神的事实。
    紧接着，下一个疑问又浮上心头，跑团的世界观里，哪怕是邪神的化身或者残影降临，都会引起人类疯狂、甚至直接改变生物圈，那兰恩在这个城市待了那么久，甚至阿卡姆直接成为他的神国了，又是否会引起什么变化？
    ……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啊啊啊啊！？”
    寸头男忍不住崩溃的大叫，他刚叫了一声就被刀疤女恶狠狠一个枪托砸进嘴巴里，堵住他的喉咙：“闭嘴，小心又把怪物引过来！”
    末日教派的教徒们安静如鸡，屏着呼吸盯着巷子里的一株血色鬼藤，生怕引起它的注意力。
    自从昨晚上进入阿卡姆市后，教徒们就感觉自己时刻身处地狱当中，没有哪怕一刻是可以休息的，这个城市简直见鬼了，到处都是诡异阴森的植物，以及在迷雾中走来走去的怪异。
    他们努力伪装成看不见怪异的样子，一开始真的把不少怪异骗了过去，但是寸头男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走路草，被小草报复性摔在怪异面前，教徒们的噩梦就来临了。
    被怪异追杀的经历教徒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是被怪异追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周围恐怖的植物也是会动的，而且对他们并不友好，事态就变成了恐怖游戏。
    教徒们好不容易解决掉两只追杀他们的d级怪异，身上多少都有些挂彩，刀疤女喘着粗气，她的肩膀被怪异的口器穿了一个洞，现在血肉还火辣辣地疼。
    但比起疼痛，还有个事情更加致命，那就是失血和感染。
    刀疤女拿出枪托，嫌恶地把津液擦在寸头男的下巴上：“你，去买药。”
    寸头男很不满刀疤女的态度，但奈何他们中最能打的就是她，还是忍耐下来：“为什么是我？”
    “只有你贡献最小。”刀疤女冷冷地说。
    看在黑洞洞的枪口的份上，寸头男放弃了争辩，相当憋屈地从了，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这里比起新港口又如何？”
    刀疤女：“地狱都比这里和谐友好。”
    寸头男叹息着，扫视一圈周围的伤残，发现还真的只有他能去，骂骂咧咧地走出巷口，还好对面街区就有药店，他目不斜视，尽量不去看周围的诡异植物和怪异，小跑着去到药店里。
    药店里并不像医院会弥漫很浓的消毒水味，寸头男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点烤面包的奶香味，他的肚子一下子咕噜叫起来。
    “小伙子，没吃早餐吗？”药店老板从后面的柜台走来，他精神状态明显很好，就像是刚睡了个美容觉，整个人容光焕发，手里端着香味的来源，一蝶刚烤好的牛角面包。
    寸头男盯着面包的眼神太过明显，药店老板笑呵呵将一块面包递过去：“吃吧。”
    寸头男原本想要直接把那一蝶都抢过来，但是谨慎起见他没有立刻动手，接过面包咀嚼几口：“老板，你是这里的本地人吗？”
    “当然，我听你的口音是外地的吧，过来玩？欢迎啊，我们阿卡姆有不少不错的景点，”老板笑着说道，“好吧，虽然大多数没有那么有名气，但至少这里的气氛还不错，大多数人都和谐友好。”
    寸头男差点被嘴里的面包噎住，如果不是老板好心递过来水，他恐怕会成为末日教派里第一个被噎死的异教徒。
    寸头男下意识看了一眼店外。
    怪物从生，诡异遍地，不可名状之物徘徊于街头巷尾，可怖的树木覆盖整个城市。
    你管这叫和谐友好？
    末日教徒应该换你来当！
    寸头男愤愤不平，他盯着老板洋溢着健康快乐的神态，心里的郁气愈发严重，恶从胆边生。
    似乎察觉到寸头男不怀好意的目光，药店老板的笑容不变，脚步却加快走入柜台。
    那里放着一把猎丨枪。
    就在寸头男即将出手时，店老板迅速抽出猎丨枪：“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劝你再想想。”
    寸头男喉间发出古怪的笑声：“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个烧丨火丨棍。”
    然而下一刻，店门口再度传来另一个脚步声。
    “抱歉，我在找人，请问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药店老板用眼角余光看见来人是个富有书卷气息的瘦弱男人，抱着本书走进来，不由得高声提醒：“抱歉现在没空！”
    那个瘦弱的男人像是没看见面前危急的情况，在老板焦急的注视下走上前，将手放在寸头男的肩膀。
    “嘿，臭小子快点离开！”药店老板很着急，他开店久了也有点看人的眼光，刚才寸头男盯着他看的眼神不对，这个人说不定杀过人，瘦弱男人上前阻止无异于羊入虎口！
    然而出乎预料，寸头男的肩膀被拍后，竟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药店老板愣住了，这人难道只是表面凶悍？
    “老板……”瘦弱男人再度开口，“请问你有听过克里·查普曼这个名字吗？”
    “没，没有。”药店老板下意识道。
    “好吧。”瘦弱男人叹息，就要转身离开，老板反应过来，高声说，“不过你可以把寻人启事贴在店门口，或者和我说说那个人的特征，我会帮你留意！”
    瘦弱男人脚步顿住，回头一笑：“谢谢，你是个好人。”
    他看向店外面，意味深长地说：“这里，也同样是个很特别的城市。”
    店老板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睛很特殊，他的瞳孔很黑，没有任何光芒能反射出来，瞳孔浑浊，像是盲人，但他的行为模式又不像看不见，一手抱着本封面无字的黑皮书，手背上黑色的刺青很显眼。
    “你是来这里找人的吗？”老板问
    “算是吧，来找人，顺便来见见老朋友。”男人笑了笑，“对了老板，给你提个醒，以后尽量不要在雾天出门。”
    老板很奇怪：“为什么？”
    “容易……变得和刚才那个人一样。”男人轻声说道，“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说罢，他走出了店门口，最后也没说出要找的人的特征。
    店老板嘟囔一句：“怪人，”
    另一边，刀疤女看着寸头男原路返回，手里空荡荡：“药呢？”
    寸头男满脸迷茫：“什么药？”
    刀疤女深吸口气，默默打开枪的保险装置。
    砰！
    第113章
    最近，阿卡姆市里似乎多了不少怪人。
    兰恩心想着，他闭上眼，视觉顿时连接上了阿卡姆市内的无数灵性植物，这些灵性植物原本就是他的眼线和手脚的延伸。
    之前也有很多人进入阿卡姆市，但也并不奇怪，因为阿卡姆市虽然不是什么旅游城市，但好歹也是个市，加上之前因为神在人间的葬礼，涌入阿卡姆市的人流量猛增。
    但过去了一段时间，单纯的旅客数量减少，其中掺杂的一些怪人就猛地变得明显起来。
    比如说，身上纹着可疑的纹身、神神叨叨疑似祭司的男人，整日黑袍覆身的性别不明的巫师，又或者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得见灵性植物以及怪异的邪教徒。
    兰恩倒也没有把他们全部赶出去的意思，只是随着到来的人数明显变多，兰恩在监视他们的行动时，发现这群人似乎在等待或者寻找什么东西。
    原本兰恩还以为他们也是来找守门人，或者之前出现的牧神的消息的，但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并非如此。
    不过没等兰恩疑惑多久，问题就自然迎刃而解了，因为卡门特地朝他打了个报告，说是快要到卡姆依族组织的集会时间，他来询问兰恩这一次集会能否在阿卡姆市举行。
    兰恩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最近有那么多怪人来到这里，他们肯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又或者是收到了卡姆依人的邀请。
    卡姆依族的集会是有固定的时间点的，一般在刚进入夏季的第一个无星之夜举行，至于什么时候会有无星之夜，就需要自己去推算，这也是隐形的门槛之一。
    在前世的游戏中，卡姆依集会也是相当热闹的神秘集市，原本是卡姆依族人内部举行的类似资源交换的场所，后来规模逐渐扩大。
    卡姆依族会给自己认同的人发放请帖，不过这个要注意，其实卡姆依族并不只卡门率领的这一支，卡门确实是卡姆依族的首领，但随着时间推移，其实有部分卡姆依人已经脱离了这种部落集群的生活方式，选择融入不同城市开启自己的生活，又或者是单独去流浪、接受其他势力的雇佣等等。
    但卡门依旧认同这些流落在外的卡姆依人是自己的族人，并且他们同样可以参加集会，且可以用卡姆依族特有的传统手艺制作邀请函给自己的朋友或者认可的人。
    也因此，在时间的推移下，卡姆依族发放出去的邀请函数量并不少，说是卡姆依族内部集会，其实就规模而言，已经算得上神秘侧的一次不小的跳蚤市场或者秘密集会了。
    怪不得最近阿卡姆市涌进了那么多怪人，原来他们是冲着这一次交易市场来的。
    兰恩原本想直接答应下来，毕竟这对他而言也是个好事，但是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阿摩司说过的话。
    很快就会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涌入这座城市……
    开集会的话，参加者确实会鱼龙混杂，兰恩虽然已经成为阿卡姆的神主，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每个参与集会的人。
    “兰恩大人……？”特地进入神国来和兰恩打申请的卡门颇有些惴惴不安，主要是兰恩沉默的时间似乎有点太长了，他已经在思考如何向外界宣布这一次卡姆依的集会不举行了。
    “没事，集会照例举办吧。”兰恩回过神来，淡淡地道。
    虽然知道会有风险，但那么有趣的事情，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兰恩不可能因为什么选项存在风险就完全不去做，而且现在阿卡姆已经成了他的地盘，就更不会，况且这种神秘侧的跳蚤市场，不就是天然的游戏活动吗。
    他知道玩家们一定会对这个交易市场充满兴趣，因为前世的他也是如此。
    兰恩问了下集会举行的时间地点，卡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地点还没有定，一般这种机会一般都是在郊外这种人丁稀少的地方举行，以防有普通人闯进来。
    兰恩思索片刻，对此有了一些想法：“我知道了，这次集会我会给你们准备场地，你们尽管发出邀请函吧。”
    “要给您的信徒全部发一个吗？”
    “不必，人太多的话集会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就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邀请想要邀请的人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
    最近的论坛十分热闹，第三次内测涌入了足足五万新玩家，又开了新地图、密大和群星智慧教堂，新玩法一个接着一个，看得人应接不暇。
    不出意外，在老玩家们获得邀请函后，卡姆依族将举行神秘侧集会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论坛。
    咸鱼羡闲：神秘侧的跳蚤市场！感觉好有趣的样子！
    超凡咸鱼：感觉会出现很多珍惜道具或者装备。
    炫彩小猫咪：逛街DNA动了，我要参加！这个活动在哪里报名啊！
    跑团是什么人间疾苦：最新消息……这个活动好像是限制人数的，只有获得卡姆依族派发的邀请函的人才能参加，地点在阿卡姆市。
    甜豆腐脑超好吃：一看到论坛出现新词汇，我立刻刷地一下点进来，仔细一看又是阿卡姆举行，索然无味退出去。
    敢不敢啵嘴：呜呜，新地图玩家没有人权。
    梅瑟塔尔啾：是新玩家都没有人权好吗，阿卡姆的新玩家也没有这个邀请函QAQ
    学艺术哪有不秃的：抗议，怎么能将萌新排除在外呢！
    雪糕团子：对啊！抗议！大抗议！
    德鲁伊：也没有排除在外的意思吧，其实也有新玩家收到邀请函，不过比较少。
    黑猫：没错，经过我观察，收到邀请函的玩家都是和卡姆依族人有一定交情的，好感度至少刷到了20（朋友）以上。
    黑猫：还有就是在上次阿卡姆事件中和卡姆依族人一起并肩作战的玩家，大多也收到了邀请。
    神在人间：不出意外，大概又是这个游戏的好感度系统负责判别吧，我拜托其他人去问了下，确实卡姆依族人只会给自己的朋友或者恩人发邀请函。
    超绝可爱猫猫头：太细了，这个游戏也太细节了吧，感觉里面的npc都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逻辑、有自己的朋友、恋人、亲人，就像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一样。
    不疯：没错，越是沉浸玩游戏的人越能感受到这点。
    性感小妈：唉，新玩家又没什么指望了，除非能迅速逮住一个卡姆依人做朋友。
    夜夜：其实原本这个活动萌新参加也没什么用，我向我卡姆依族的朋友打听了下，集会一般是要求以物易物，不接受其余的交易方式的，你们手头上有能置换的东西吗？萌新应该没有吧。
    从来就叫富贵：没有，神秘物品的毛都没有摸到过（）
    我叫你你敢答应吗：摸还是摸到过的，密大不是有个小型博物馆吗，用来放置神秘物品的那个，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狐吾泠双子：只要胆子大，第二天就开除学籍。
    兰恩看到论坛的这一段，默默把博物馆附近全部种上警戒用的灵性植物。
    纯欲小泰迪：想死的可以试试，但是不推荐，别忘了死的那么轻易可是进不了群星智慧教堂的，还会把密大名额搭进去。
    群星智慧教堂目前是论坛里最火热的话题，没办法，谁让神在人间大佬把这个功能的逼格拉到极致了，再加上官方趁热打铁推出的称号功能，成功进入群星智慧教堂的玩家还能获得称号‘人类之光’，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玩家作死的频率至少比平日里高了三层。
    我叫你你敢答应吗：呜呜我就说说。
    美艳御姐：对了我有点好奇，这个集会神在人间大佬参加吗。
    智商不在服务区：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hhh好损啊，大佬你现在有收到邀请函吗。
    神在人间：没有。
    夜夜：噗嗤。
    德鲁伊：笑什么笑，太损了，想我们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玩家就不会笑，噗嗤。
    蜀黍浩：过分了你们hhhh，大佬要哭死了，如果大佬在的话，此刻卡门说不定都要感动到嫁给大佬了。
    黑猫：大佬要参加吗，要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多弄到一张邀请函。
    神在人间：不必了谢谢，我现在不在阿卡姆，在新港口，而且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资源。
    神在人间：而且我倒也没有哭死，只是确实会有点失落。
    神在人间：这也让我认识到撕卡确实个残酷的玩法，决定要撕卡的玩家最好还是好好想想，一旦撕卡，就意味着你结交的npc再也不会用原本的态度面对你。当然如果你车有关联的卡，或者脸相似的卡，确实能够继承好感，但是对npc来说，每次看到新卡的你，就是对他们内心的一种撕扯。
    不疯：别说了，太虐了QAQ
    最强男：那没办法，我好想进入教堂，也想要称号，现在成功进入教堂的人少，这可是会刻入游戏历程的前排位置啊！
    不疯：草，你这么一说确实。
    最强男：想想到时候游戏火了，群星智慧教堂肯定会越来越大，但是最里面最中心的位置可是有限的！
    玩家最渴望的是什么，不就是具有价值的账号吗，具有价值的账号怎么来，除了绝版装备外，这种能够刻入游戏历史、又如此高端的方式简直是超有逼格。
    论坛的楼瞬间歪倒，从原本的讨论集会到如何快速进入群星智慧教堂，兰恩哭笑不得地关掉论坛。
    ……
    很快，无星之夜到来。
    老玩家们顺应着邀请函的位置来到阿卡姆市中间的城市公园，深夜时分这里已经很少有人光顾，会聚集在这里的一般都是流浪汉，只需要一道法术下去就能让他们自发远离这里，最重要的是，这里原本就有很多植物，恰好方便兰恩搭建场地。
    黑猫拿着邀请函，按照里面的规定提着一盏点燃了特殊草药的灯，和德鲁伊结伴走进森林里，他们看见有不少玩家同样在这个时候走进这里，大多id都是老熟人，也有个别探头探脑的萌新玩家，看样子是过来试试能不能浑水摸鱼。
    月亮缓慢爬到夜幕中央，森林里安静得吓人，只有少许的虫鸣、脚步声以及玩家们的低声交谈。
    突然，黑猫脑海中传来灵感成功的提示音，他猛地扭头，看见树林某处的树洞竟然隐隐传来亮光。
    “怎么了？”德鲁伊注意到黑猫的动静。
    其他玩家也看过来，黑猫也没藏着掖着，指着树洞：“应该是在那里。”
    德鲁伊第一个走上前，发现这个树洞极深，里面确实传来隐隐的亮光和说话声，他紧了紧手中的一个徽章大小的邀请函，闭上眼探身走过去。
    一进入这里，喧嚣声瞬间放大，德鲁伊睁开眼，发现已经来到了一个类似庙会的地方，场地很大，沿着树木的曲线蜿蜒，看不到尽头，悬挂在树枝上的摇晃的煤油灯散发着橙黄色的光辉。
    在这里出现的所有人，或者说所有npc都穿着只有在万圣节才能看到的服装，有像是巫师的，也有装扮得像是信奉某些图腾的部落祭司的……唔，考虑到这场集会的性质，或许，他们是真的？
    “嘿咻，哇，好壮观。”
    德鲁伊呆立在原地的时候，黑猫也从树洞进来了，叉着腰惊叹地注视眼前的一切：“这就是神秘侧的聚会吗……”
    “呜呜，太棒了！”
    紧跟着进来的抹茶奶绿和不疯欢呼雀跃，这种类似中世纪诡异主题的漫展气氛让来到这里的玩家完全嗨起来了，快乐地朝自己看中的摊位跑去。
    “等等啊，你们别忘记了这可不是漫展，小心安全。”德鲁伊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没事啦德鲁伊妈妈，你看周围，卡姆依族的人在看着呢。”黑猫笑着指了指正在路上巡逻的卡姆依人，“而且还有兰恩呢，祂一定也在注视这边。”
    “说的也是。”德鲁伊摸了摸脑袋，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享受这里的氛围。
    但凡有空地都有人摆摊或者搭建帐篷，交易已经开始了，旁边就有讨价还价的声音，德鲁伊和黑猫仔仔细细看过他们路过的每一个摊位，只觉得上面的东西都很新奇，没有见过。
    命运回旋这个游戏和其余网游不同的一点，就是玩家没办法直接朝未知事物丢鉴定，唔，虽然可以丢调查，但是不知道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但好在之前黑猫和德鲁伊在密大上课的期间狠狠补足了一把神秘学的知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只能光看热闹。
    “卧槽，木乃伊的手指，真货假货啊，我听奥尔德斯教授说，这个可以用来弄沟通灵界的仪式！”
    “小伙子好眼光。”摊主眼前一亮，“终于碰到个懂货的人了，怎么样，要的话只要你同样用等级的东西来换就行。”
    德鲁伊：“等级？你们是怎么评定等级的？”
    “很简单啊，一般来说是看物品的用途，比如说如果是某个极度珍稀的魔药核心材料，就要用同等级的魔药核心材料来换，像你刚才说的沟通灵界的仪式，涉及到死人一般是用差不多等级的仪式知识或者核心来换。”
    德鲁伊当然没有这种东西，他放下木乃伊的手指，突然想起什么，掏出自己的武器：“这个可以换什么？”
    他拿出的是之前第一次从兰恩那里获得的附魔武器，吸血匕首，现如今德鲁伊他们的武器早就已经鸟枪换炮，这把匕首很少使用了，但还有收藏价值。
    在匕首拿出来的瞬间，摊主的眼睛顿时直了，伸手郑重地将匕首接过：“这这这、我很少见到这种品质的附魔武器，虽然承载的材料很普通，但是覆盖的魔纹太完美了……你要的话，可以把木乃伊的手指带走，我还送你几样东西如何？”
    摊主紧紧捂住匕首，目光贪婪，德鲁伊立刻把自己的匕首夺回来：“不用了，我就问问。”
    “诶，别啊，我再搭几件东西给你也行！”
    德鲁伊呵呵一笑，拉着黑猫就走，摊主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不甘心地伸出手，掌心隐隐冒出黑气，就要抓住德鲁伊的手臂。
    啪！
    卡门挡住摊主的手，冷冷地道：“你要做什么？”
    他身后跟着几个健壮的卡姆依青年，捏着拳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摊主。
    “能够来这里的都是我们卡姆依族的朋友，我不希望在这里的朋友们出现意外。”
    摊主缩了缩脑袋，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德鲁伊，连忙收拾东西离开了，德鲁伊缓慢松开握紧的匕首，笑着朝卡门开玩笑道：“你让我失去了个进入教堂的机会。”
    卡门：“？”
    德鲁伊：“哈哈开玩笑的，别在意。”
    最近玩家们想进群星教堂想疯了，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战斗或者救援的机会，总之怎么能够‘光荣牺牲’怎么来，都有点疯魔了。
    卡门虽然不太理解，但他早已习惯玩家口中时不时冒出来的新奇东西，平静地道：“在逛集会的时候请务必小心，不要和陌生人去到无人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通知我们的巡逻人员处理。”
    说罢，他又继续赶往另外一处似乎起纷争的地方，今晚对于卡姆依族来说是个忙碌的夜晚。
    他路过一个抱着书的瘦弱的男人时，突然被叫住了。
    “卡门？”
    卡门猛地回头，看见是个陌生的脸：“你是……？”
    “好久不见，可能有十年了吧。”瘦弱男人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他一手抱着一本封面无字的黑皮书，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有一处黑色的刺青，是一本翻开的书页的图案，“介意一起去喝一杯吗？”
    卡门的视线集中在这处刺青上，结合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恍然：“……是你。”
    卡门让身后的两个卡姆依族的青年继续在集会的场地巡逻，自己则是跟在瘦弱青年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这个刺青的图案，卡门有印象，他们卡姆依族的知识是代代流传下来的，要成为卡姆依族的首领，就必须熟知上面的内容，其中有一段就是关于这个刺青。
    神话中的三大贤者，巫医、命运和先知，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标记，巫医，也就是卡姆依的标记是一株药草，代表制药，先知是书，代表他的知道的东西最多，命运的标记是一只独眼中间穿过一条竖线。
    在卡门很小的时候，曾经一度并不相信所谓的神秘，也不相信神话，因为就是这种传说将他们害到如此境地，但和一个男人的相遇让他改变了观点。
    那个男人的能力直接让卡门的世界观破碎，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那个男人说他就是先知，那个男人的瞳孔是透不尽光的漆黑，并且手上确实有代表先知的标记。
    但是，这个男人的长相，和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并不一样……
    “看见我吓了一跳？”
    先知的声音让卡门回过神来，他注意到先知把自己领到了集会的一处角落，这里没有多少人摆摊，还算清净，只有一个流浪汉在树桩下呼呼大睡。
    “不是说喝一杯吗？”卡门奇怪地问。
    先知笑了笑，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扁扁的铁壶：“这里没有酒馆啊，用这个勉强代替吧。”
    他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又递给卡门，卡门狐疑地盯他一眼，接过瓶身闻了闻，里面确实传出了酒的味道，但是他没有喝的打算，有些戒备地还回去。
    “你来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只是见见老朋友而已，”先知并不在乎卡门的戒备，又喝了口壶里的酒，“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里是卡姆依族举办的集会啊。”卡门奇怪地说，他是卡姆依族的首领，当然会在这里。
    “唔，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知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卡门说，“因为……你原本早就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我是这个意思。”
    第114章
    “因为……你原本早就应该死了。”
    “你是什么意思？”
    黑发黑眸的瘦弱男人笑而不谈，卡门却不受控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噬魂蝶事件，那次如果不是兰恩的话他确实……
    “我很好奇，是谁帮助了你。”先知靠在树桩上慵懒地问，卡门心头一紧，抿紧了嘴角没有说话。
    “唔，虽然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先知说，“毕竟之前卡姆依族可没有侍奉其他神明的传统。”
    “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卡门忍不住喝问道，看向先知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戒备，同时他在心中不停地祈祷，希望兰恩的目光能够注意到这边。
    “别紧张，我其实只是来见见老朋友的。”
    “那你见过可以走了。”卡门冷冷地说，但是话刚说完他又发现了不对劲，他确实和先知有过一段交情，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友人的程度，再加上之前先知明明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也就是说，先知并不是来见他的。
    “你要见的老朋友到底是……”
    “他已经来了。”先知微笑道。
    卡门奇怪地左右环顾，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在场的只有他，先知，一个流浪汉。
    等会，流浪汉？
    在布置场地的时候，他们明明已经驱赶走了这公园里所有的无关人员。
    流浪汉的身体动了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棕色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了银白色。
    他站起身，周身的气质一瞬间就变了，邋遢的外型，泛着酸味的外套都挡不住从内散发的神秘和上位者的气势。
    流浪汉随意换一个姿势坐在树桩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而且不是说了吗，来见老朋友，”先知微笑着说，“谁让某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可不敢去你的稽查局，只有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地方能够见到你了。”
    “少用你的能力来揣测我的行踪，嫌自己活太久了吗。”
    “诶，你还真说对了，我确实已经活够了。”
    卡门迷茫地看着流浪汉和先知的交谈，从他们熟稔的对话不难听出，流浪汉就是先知特地来见的老朋友。
    不，应该不是流浪汉，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来看，内在的芯子可能已经换了人。
    先知话锋一转，笑着看向卡门：“难得我们三位再度聚首，我想想，已经几百年都没有过了吧。”
    卡门却没有吭声接话，如果先知说的是真的话，现在那个流浪汉内里就是命运？
    为什么传说中的三贤者会在这里聚首？他们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没有意义。”命运冷淡地评价先知的说法，他的眼眸轻轻扫过卡门，一瞬间卡门觉得仿佛整个人都被那双透亮的银白眼眸看透了，后背瞬间浸透了冷汗。
    下一秒，命运轻轻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看到了什么？”先知好奇地问，见命运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不会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吧。”
    命运没有说话，但这种态度已经是默认。
    先知轻轻‘嘶’了一声，将自己的酒壶递给命运：“这可真是稀奇。”
    “不算。”命运接过酒壶，“自从来到这里后，稀奇的事我已经见得够多了。”
    “哦，你也觉得这座城市很特别吧？”
    “平衡还很脆弱，但是，不失为一个出路。”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卡门迷茫地听着，虽然不懂，但还是下意识记录下来。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个玩家也在做相同的动作。
    没错，玩家。
    作为玩家，在这种的热闹的集会怎么可能不做点手脚呢，好好买东西那是第四天灾应该做的事吗？
    以上的义正严词，来自于刚进入会场就疯狂投掷潜行的阿龙。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在集会上整个活的，但是因为黑猫那边的动静注意到卡门，又注意到有个陌生的npc叫住了卡门，阿龙好奇地跟了上去，没想到会听到那么劲爆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但是这新出现的两位npc一看就好大佬啊！
    这气势，这谜语人的态度！
    【感觉是新剧情。】
    【阿龙，怎么又是你偷听。】
    【总是能偷听到关键信息，这也是一种本领吧（点烟）】
    【嗯？我原本以为这个游戏活动就是单纯的买卖东西，可能还有捡漏之类喜闻乐见的环节，但其实另有剧情？】
    【你们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吗？‘几百年’‘稽查局’‘原本应该死了’，嘶……我感觉这几个好大佬啊。】
    【我也有这种感觉，肯定是关键剧情！】
    阿龙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屏息凝神认真倾听。
    “所以你是特地来见见这个城市的主人的？”先知问，“你不像是会有这种闲暇的人。”
    “来办点事情。”
    “有什么事还需要亲自出来办？”先知调侃。
    命运沉默了半响，说：“我没有办法看透这个城市的命运了。”
    先知闻言一愣。
    “原本这个城市应该在几个月前消失，但是它依然存在，从那个时候起，命运就已经被搅乱，未来重新变成一片迷雾，”命运说，“因此，我觉得有必要亲自过来一趟，而等亲眼见过这个城市后，我发现我确实来对了。”
    “命运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吗。”先知看向卡门，“这确实很有意思。”
    他突然转身看向一个方位，朗声道：
    “他是这么说，您意下如何？不止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觐见阿卡姆之主？”
    一秒、两秒。
    先知尴尬地挠了挠头：“咦，难道真的没有人在？但我明明感觉有人在看着这里？”
    【阿龙，他们不会是说你吧。】
    【草，现在出去会不会很尴尬。】
    【但是阿龙不是兰恩啊hhhh走出去不会被弄死吧。】
    阿龙自己也觉得很尴尬，他很想说一句他就是个直播剧情的，各位大佬把他当成个摄像头就好了，不必在意，但眼见先知的视线已经放在他所在的方向，显然已经笃定这里有人，躲藏也是没用了，阿龙刚要咬牙走出去，突然发现身边浮现了金色光点。
    窸窸窣窣。
    植物在缓慢移动，如同蟒蛇一般虬结在一起，隐隐勾勒出一个少年人的轮廓，最终植物粗糙的树皮变成白皙光滑的皮肤，树枝变成繁复的羊角。
    兰恩从树中走出，白布覆面，若有若无看了一眼在自己旁边潜行的阿龙。
    【prprprpr老婆！】
    【啊啊啊啊是老婆，老婆出现了！】
    【兰恩明显发现了潜行的阿龙吧，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吸引火力，呜呜太宠了。】
    【阿龙你何德何能，快点起开让我来！】
    兰恩早就在卡门祈祷的时候将视线投向他这边，在听到他们交流的内容时，戒备猛地提起。
    他比玩家知道的要多，现在基本已经确定稽查局的局长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命运’，而从他们的对话中，这个猜测也被证实，只是没想到这次的集会会吸引他出现，而且就连那位信息最少的先知也来了！
    他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兰恩思虑良久，还是选择了出现，不管怎么说阿卡姆是他的神国，他是不可能仍由这两人在这里撒野的，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做什么，也能迅速拿下他们。
    而在先知和命运的眼中，那位神秘的神明出场远比想象的更加隐秘而宏大。
    他们能感知到的东西比常人多，灵感更是远超人类极限，因此能看到的东西原比阿龙更甚。
    在这位神秘的羊角神出现的瞬间，这森林中的植物仿佛在欢呼雀跃，在他们耳边耳语着牧神的伟大，那高声的赞歌，仿佛要将他们也同化成祂的信徒。
    是的，在他们的感知中这些植物都是活着的，每一株植物上都汇聚着浓度不低的灵性，这在清楚灵性到底是什么的人眼里，所蕴含的信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是单纯灵感高的人，在走进这个城市的瞬间，恐怕就会被这片‘森林’同化，成为牧神信徒的一员，他会跪在地上和‘植物’一同祈祷，直到双膝也长出同样的树根，几天几夜也不会合拢双眼，直到彻底成为‘森林’的一部分。
    阿卡姆里到处都是树，在他们眼里这里就仿佛是人柱撑起的地上神国，这就是牧神的污染性，这就是牧神的国度。
    在兰恩现身的刹那，卡门就已经低着头去到祂的身后两步的距离，先知向着兰恩的走来的方向低下头，避免直视神颜，以示自己的尊敬，而命运则是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目光只是看着远处。
    “向您致敬，森林的主人，阿卡姆之主。”先知率先问好。
    兰恩对先知的相当有分寸的礼数感到意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始逼格营业：“不必多礼。”
    先知重新放松下来，兰恩轻抬右手，森林瞬间动了起来，地上的藤蔓纠缠在一起，土地里升起树桩，很快就在空地出现了四把椅子。
    “来者是客，坐吧。”
    先知惊讶于兰恩的随和，但也很快镇定下来，自觉坐在兰恩和命运之间。
    于是现在的座位就变成了：命运、先知、兰恩、卡门。
    卡门在兰恩的示意下也坐在了椅子上。
    “来到您的领域，却并未第一时间觐见，请允许我表示歉意。”先知道。
    “无妨。”兰恩淡淡地道，抬眼看向面色平静的命运，“来者是客，当然前提是遵循客人的准则。”
    “我自然会遵守。”先知微笑道，他很明智没有说‘我们’，谁知道命运这厮是来做什么的，反正他是没有在牧神的国度上动手的底气，“毕竟这里是个很特殊的城市，我们无意打破您所塑造的平衡。”
    【平衡？什么平衡？】
    【他们之前好像也在说什么平衡？兰恩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吗？】
    阿龙直播间的弹幕很疑惑，殊不知，兰恩自己更疑惑。
    见兰恩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先知趁热打铁说：“原本在听说有神出现在阿卡姆时，我还以为又一座城市即将变成废墟……抱歉，我没有斥责您的意思，我知道，哪怕神并没有对人类怀有恶意，是我们人类太过于脆弱，就像是生活在巨人身边的蝼蚁，哪怕巨人没有这个意思，仅仅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余威也足够蚂蚁覆灭一轮又一轮。”
    就像是历史长河中先知看过的一次又一次教徒召唤邪神发生的悲剧一样，其实有时候教徒召唤的神并不一样对人类怀抱恶意，但祂们仅仅存在一瞬间，人类就会自发去世。
    这无关是古神还是邪神，主要是生命层次相差的太远了。
    先知其实无法判断兰恩到底属于哪个派别，但无论是哪个派别，对人类都是致命的。
    因此，在亲眼看到阿卡姆时，先知才会那般意外，不是为了这铺天盖日的‘森林’，而是在森林下依然保持着正常秩序的阿卡姆人。
    “因此，像您这般会弯下腰照顾蝼蚁感受的神明，实在令我感慨万分，”先知眉眼弯了弯，“虽然不知道您是如何做到的，但毫无疑问，您为阿卡姆人塑造了一个虚幻的极乐之地，让他们远离了疯狂的真实。”
    兰恩之前猜测自己，或者说邪神之所以可以和怪异一般在迷雾中穿梭而不怕污染，是因为邪神是更大的污染源，这个猜测确实是正确的，那么阿卡姆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地上神国，那么生活在这里的人按照正常的规律，是必定会逐渐被污染的，他们的思维会被树木逐渐扰乱，灵感升高，等到看到阿卡姆的‘真实’景象的那一天，就是同化为森林的时候。
    这就是邪神，哪怕性格温和如兰恩，也无法消减祂们自带的污染性。
    但是巧合的是，兰恩因为心生怜悯，使用梦境的力量影响了阿卡姆人的梦境，梦境是潜意识的象征，兰恩送给了‘阿卡姆’人一场不会醒来的美梦，也就是改变了他们的潜意识，拒绝承认世界观变化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真实的阿卡姆。
    至于那些突然看得到真实阿卡姆的异丨教徒们，主要是他们倒霉，原本这些人的灵感就很高，在兰恩动用梦境力量的时候不小心散发出去些许迷雾，这些迷雾被他们吸入后，造成了短暂的疯狂。疯狂中他们又看到了真实的阿卡姆。
    这也是先前先知和命运说这是个特殊的城市的原因，一般被邪神占据的城市，这个时候居民的理智应该已经开始滑落疯狂的深渊，阿卡姆人健康的精神状态才是特例。
    不过因为兰恩第一次当邪神，他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个问题，也算是歪打正着。
    兰恩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只能说：“这是我的国度。”
    我的地方，我自然会保护。
    先知听懂了他的潜台词，笑着刚要接话，这时命运开口：“我可以假设，您是对人类温和的那一派吗？”
    先知皱眉看向命运，命运只是平静地直视兰恩。
    “这不取决于我。”兰恩回视命运的视线，白布下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你们呢，是站在什么立场询问我？人类的引领者吗？”
    先知连连摆手：“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算我现在站出来说要引领人类，也得先按照正规顺序竞选总统……很大可能我还当不上呢。”
    他说了个俏皮话，可能是想要缓和气氛，但命运没有笑，他依旧直视着兰恩的眼睛，像是在等他答复。
    兰恩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重新拉平，很显然，这里确实有人认为自己依旧是人类的守护者，并且向神提出质询。
    这可太讽刺了，尤其是当兰恩知道密大沦陷可能和命运有关以后。
    “我说了，”兰恩平静地道，“这取决于，人类。”
    气氛逐渐凝滞，仿佛空气都结了块，最后命运说道：“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
    “我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探究阿卡姆没有消失的原因，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命运的眼神轻轻落在兰恩身上，而后又很快移开，“另外一个目的，是我想要问您要几个人。”
    兰恩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冷笑着道：“谁？”
    “阿尔奇、卡伦斯、艾伯特、埃德蒙、克里和阿摩司，”命运说，“我知道应该也看得见我所能看见的事物，否则无法解释您正好将他们揽入您的领域……但我请求您，将他们交给我。”
    他面朝兰恩，弯下了腰，这还是这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后第一次向兰恩低头。
    兰恩听得很懵，虽然他之前已经从阿摩司口中知道了命运不知为何盯上了他的信徒，但是这里为什么还会出现阿摩司的名字……还有为什么命运一定要杀死他们？
    他隐隐感觉到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这应该和命运所说的‘能看见的事物’有关，但谁知道，兰恩根本看不见。
    但机会就在眼前，兰恩决心要试探出来。
    幸好最近都戴着白布，旁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兰恩整理好情绪和语言，装作不在意地轻笑：“你的意思是，要我交出我自己的信徒？”
    “是的。”
    “就凭你的一句话？”
    “我可以拿稽查局作为交换。”命运说。
    先知惊愕地盯着他：“你疯了？稽查局是你上千年的心血吧，而且这也不只是属于你。”
    命运：“它就是属于我。”
    他等着兰恩的回复，但先知可不管，他拽着命运的领子：“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告诉我理由！”
    没错。兰恩在心里默默为先知喝彩。
    “因为他们是人类毁灭的命运线上的七个关键节点。”面对先知的不解，命运看了一眼兰恩，解释道，“在人类毁灭的走向里，这几个人都起到关键的作用。”
    人类毁灭的命运线？
    兰恩想到命运的能力，眉眼中闪过凝重之色。
    “人类毁灭？你可没有和我说过这个。”先知愕然。
    然而命运已经倦了，他挥开先知的手：“你知道这早晚会到来，那么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早晚会到来？
    不，如果按照命运所说的，克里这几个人真的在人类毁灭走向中起到关键作用的话，人类毁灭的时间点，应该就是在这几十年以内。
    骤然知道了世界即将毁灭……兰恩倒也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毕竟克系游戏嘛，懂得有懂，主线大概率是阻止邪神毁灭世界，没有拯救过几次世界，怎么好意思自称是调查员。
    等一下，按照命运的这个逻辑，他是提前看到了世界毁灭的走向，因此做的每一步选择，都是在尽量避免倒向最糟糕的结果？
    兰恩若有所思，主要是前世经历的信息大爆炸，以及诸多游戏小说的设定，现有的信息，已经足够兰恩推测这位神秘的命运的能力。
    而此刻，阿龙的直播间已经爆炸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次日常刁民的潜行，竟然不小心目睹了那么关键的信息！
    【卧槽，情报量爆炸，世界要毁灭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克系世界的世界观里不就一直有‘群星归位之日’的预言吗，我以为大家都默认世界撑不了多久（抠鼻）】
    【这应该算是大主线了吧！甚至都能说是游戏的终极主线了，现在就出来了真的没关系吗？】
    【对啊，我以为这个版本的主题是稽查局的黑暗呢】
    【怎么说，如果这个命运真的是稽查局的局长的话，从他刚才的话来看，他真的是反派吗】
    【不出所料的话，他的能力应该是能看到人类的命运的那种，然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这个命运走向？那听起来还挺正常的。】
    【你们没听他说吗，这要牺牲阿尔奇他们啊qwq】
    【但是从人类整体宏观来看，牺牲几个人保全人类，完全是可以接受的选项吧？】
    弹幕直接开始了大争吵，不出所料已经有人把情报上传论坛，更大的吵架即将来临。
    【别吵了，剧情还没有完呢！先听听看！】
    第115章
    橙黄色的灯光映照在热闹的集会上，现场的老玩家们快乐地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摊位，不停地比较着一个个商品。
    考古系、历史系和神秘学、民俗学专业技能点高的玩家成了香馍馍，在没有万能的鉴定技能的时候，玩家们基本是两眼一抹黑，不想被奸商摊主坑的话，就只能拜托这些专业的玩家，或者看看自己骰子的手气。
    也有倒霉透顶，刚进来集会不久就发现自己的包裹被偷了的人。
    盗圣：“哪个混蛋扒手把老子的资源都偷走了啊啊啊啊——”
    当然还有赌运气，就比如刁民小队是这样操作的，他们像扫垃圾一样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物品，摊主的嘴都要笑歪了。
    什么，你问他们哪里来的资源换那么多，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们用在密大薅的灵性植物的种子换的。
    玩家很早就发现，密大的灵性植物们虽然凶，但并不会真正伤害学生，而且有些植物虽然长得奇奇怪怪，但还是会遵循转播种子的本能，这就给了玩家机会弄到这些灵性植物的种子。
    虽然那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不妨碍他们薅一把。
    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兰恩弄出来的灵性植物虽然奇奇怪怪，但总有些懂行的魔药大师对这些奇怪的植物感兴趣，刁民小队也不挑，反正都是免费得来的东西。
    他们准备继续整活，买一大堆东西，然后拿回去给密大的考古学教授鉴定，鉴定过程就全程直播在直播间里，和观众赌是赚是亏。
    不得不说，在直播间整活方面，刁民小队是真的灵感不断，也不怪他们的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
    “咦，你们买这些垃圾做什么？”三兄妹中的妹妹薇薇奇怪地看着夜夜、芭芭他们手里捧着的东西，“这些都不值什么钱啊。”
    “啊啊啊啊别说、别说！”夜夜手忙脚乱试图阻止她。
    然而晚了，弹幕已经传来嘲笑
    【草，未开盘胜负已决】
    【笑死，庄家还没开注定赔死】
    【还好，我买了全赔的注】
    【夜夜，是男人就不要取消赌注！】
    薇薇不太懂夜夜为什么阻止她，怒视一旁的小贩：“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集会是卡姆依族负责主持的，禁止贩卖假货。”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小贩顿时不乐意了：“诶，妹妹，你维护心上人那是你的事，但是我们这可是诚信经商，我可没有贩卖假货，顶多这些东西的效果没有那么好而已。”
    薇薇的脸蛋瞬间爆红：“谁谁谁是心上人，别胡说！他才不是我的……”
    她在夜夜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刁民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开始起哄。
    【夜夜，好福气啊。】
    【没想到你还真的开启了粉红线，好家伙】
    【怎么说，下一步目标是不是直接入赘卡姆依族然后谋划下一届卡姆依族的首领？】
    【还的是你啊！】
    夜夜：你们别瞎起哄。
    夜夜艰难地在直播间打字，看着一旁面露羞涩的少女就是一阵头疼，倒也不是不喜欢薇薇，而是夜夜他们虽然刁民，但却不想用感情来欺骗npc，更何况他们这些老玩家是一路跟着这个游戏走到现在，是最清楚这个游戏里npc的智能有多高的人。
    甚至可以说，刁民小队们早就把卡姆依族当成朋友看待了，但也正是如此，他才做不到回应薇薇的心意，因为他很清楚玩家的角色卡在这个世界有多脆弱，鬼知道什么时候就撕卡了。
    到时候刀，可是要刀两个人啊……
    夜夜狠下心：“大叔，我不是她心上人，您别开这种玩笑了。”
    薇薇脸色一白，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夜夜，夜夜偏过头没去看她的眼睛。
    ……
    此刻，不疯打量着手上的项链，神色纠结。
    摊主正在全力给她推销这条项链的好处，但其实他说的也不够准确，就是各种吹嘘这个项链有多神奇，但里面的内容其实相当假大空，就是单纯忽悠顾客购买的。
    但不疯仍旧决定买下这条项链，原因很简单，她怀疑这项链是旧印。
    手上项链的本体被锈迹腐蚀得有些斑驳，但不疯还是眼尖地注意到了锈迹下面的纹路，和旧印一样是个扭曲的五角星。
    但令她纠结的是，她没有资源置换，之前准备好的魔药和附魔武器已经花掉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
    不疯将手伸进包裹里，摸到了一瓶魔药，神色纠结。
    这瓶药是魔药系教授拉金偷偷塞给她保命用的，当然不疯肯定是舍不得用，毕竟这瓶魔药品质高达b+级，算是玩家能接触到的顶峰了，氪金玩家如果知道甚至都会花钱购买。
    但是万一这真的是旧印，岂不是发达了？
    不疯，此刻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当中。
    “这个没什么用，是个纯粹的仿制品。”这时一个声音从不疯身后传来，不疯转过身，惊讶地发现和她搭话的是克里和阿尔奇。
    克里看了一眼不疯手里的项链，就知道她在打捡漏的注意，不咸不淡地提醒一句，随后就离开了。
    不疯慌慌张张把手里的项链放下：“这个不买了。”
    她下意识想跟上阿尔奇和克里，其实她不认识克里，但是她认得出阿尔奇这个有名的npc，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不疯也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一种好奇的本能，看到npc在活动里走，那当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听见两人在前面交谈。
    “什么时候回去？”
    “急什么，这可是一年一度的集会，说不定能采购到什么好东西，你不看看吗。”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行吧，那帮我拿着。”
    似乎真的只是来逛集会的。
    唉，还以为有隐藏剧情。不疯叹了口气，此刻她也逛得差不多了，准备在另外一个方向上的抹茶奶绿碰头，然后两人就一起离开这里。
    等待抹茶奶绿的时间很无聊，不疯索性登录论坛，想要看看其他玩家都淘到了什么神奇物品，结果没想到，论坛里最火热的话题却不是集会，而是大主线。
    大主线？什么大主线？她只是逛个集会的功夫错过了什么？
    看到论坛帖子里不断刷新的词汇，不疯目瞪口呆，连忙点进去。
    ……
    集会较为寂静的角落，兰恩静静思索着之前命运吐露出来的情报。
    人类的未来即将毁灭，而阿尔奇他们在人类毁灭的未来里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也因此，命运才会要求兰恩将这几个人交出来。
    说实话，因为前世的游戏剧情并未进展到这一步，因此兰恩自己也不确定命运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根本不会因为他人的只言片语将阿尔奇他们交出去，更何况命运给出的说辞根本漏洞百出。
    “你之前明明说的是人类毁灭的七个命运节点，但埃德蒙他们加起来也只有六个，”兰恩冷静地问，“那么第七个又是谁？”
    命运顿了顿：“我没有办法告诉你第七个是谁，如果我说出他的名字，他会知道。”
    “这可不是要求合作的态度。”兰恩并不吃他这套，“既然你要求我交出信徒，那至少必须给我详细的信息。”
    “我当然会给，并且我会负责阻止他。”命运盯着兰恩，意有所指，“只要你答应。”
    “那看来是没得谈，”兰恩冷淡地撇过头，“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那便请回吧，我这里并不招待无礼的客人。”
    “您要坐视人类毁灭的结局吗？”
    “别太傲慢了，命运。”兰恩冷冷地盯着他，“别企图道德绑架我，就算我对人类友好，那也是我的事，也不代表任何人可以用这一点来威胁我。”
    风的走向变了。
    似乎察觉到兰恩的愤怒和不耐，阿卡姆内的灵性植物开始骚动，蠢蠢欲动地想要缠绕上不速之客的脚踝，把他们拖进泥土当中。
    先知坐在他们两个中间，大气不敢喘，只觉得有点失策，他好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更不应该坐在这两人，哦不，一人一神中间。
    他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先知，早就退出了一线，为什么会被塞在这种人和神的谈判现场。
    咦，等一下。
    先知突然想到，命运的能力注定只要他愿意，就能看到想要看到的未来，说不定这人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堵他，故意要让他发挥缓冲带的作用？
    啧，还是那么阴险狡猾。
    先知在心中抱怨着，但还是下意识开始分析命运的意图，依照他这几百年来对命运的了解，他这副态度可并不像以往的他，不够谨慎也不够聪明，不像真心谋求合作，更像是在……试探？
    下一刻，命运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放软了姿态：“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的能力，作为诚意的代表。”
    “我的能力可以看见人类的命运线，或者说人类的未来，并且能够看到影响人类未来发展的关键节点，一直以来，我都注视着人类的命运长河，如果其中会有导致未来毁灭的因素，就默默消去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由此让人类的未来继续向前蔓延，打个比方就是园丁，负责修剪可能会影响人类灭亡的多余枝丫”
    命运看向先知，先知连忙开口：“没错，我可以作证他的话是真的。”
    “那你又如何判定，哪些枝丫是可以被修剪的呢？”兰恩问。
    命运：“可能会导致人类毁灭结局的，自然就是多余的部分。”
    兰恩笑了：“所以，你就是这么毁灭掉密大的吗？”
    命运：“没错，在我的观测中，那个大学研究所里诞生的研究可能会成为导致人类走向毁灭的一环。”
    似乎注意到兰恩平静面容下的不愉，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尝试过让他们停止研究，但是安东尼教授拒绝了。在我观测到的未来里，就算强行关闭这个大学，这些师生也会继续去到另外一个地方办学、研究。”
    “你没有和他们说过这个可能吗。”
    “说过了。”命运说。
    兰恩：“他们的回答是什么？”
    命运看着兰恩的眼睛，已经从那里得到了兰恩想说的答案：“安东尼教授的回答是，在爱因斯坦发明质能方程时，也没有想过人们会从这道方程式中延伸出原丨子丨弹，但质能方程的意义，应该因为原丨子丨弹的出现就被全盘否定吗？”
    兰恩笑了：“那这，也是我的回答。”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说的可能导致人类毁灭的七个节点，其实并不一定是坏的节点，对吧。”
    命运沉默半响，回答：“是的。”
    “但是，我依旧认为为了人类整体，哪怕是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导致毁灭，那也有去除的必要。”命运说。
    好吧，这下兰恩彻底确定了，自己没有可能说服命运，而命运也没有可能说服自己。
    命运是彻头彻尾的保守派，他愿意为了人类的未来消灭树枝上所有多余的枝丫，尽全力保证这棵树能够存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哪怕被除去的枝丫上，会衍生出全新的可能，他也悲观地不愿意去尝试。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尤金吗？”兰恩突然问道。
    命运：“那是谁？”
    兰恩默然，其实问这个问题也是他的一时冲动，尤金之前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原本他以为尤金是受到了命运的指使，但从他的反应看，似乎对方也并不知道这一切。
    不知为什么，兰恩想起了尤金临死时，还在仰起头望着天空，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垂怜。
    “没什么。”兰恩淡淡地道，“我拒绝你之前的交易，并且我可以保证，这点没有丝毫成立的可能。感谢你的情报，现在，你可以走了。”
    命运叹了口气：“果然，失败了吗。”
    他站起身，兰恩原本以为他要走了，但是正对着命运的先知却突然注意到对方眼底闪烁着银白色的光彩。
    “喂，你不会是……”先知张大嘴，不要啊，你是寄生过来的，他本体还在这里啊！？
    “抱歉，”命运说，“这是我观测到的近期以来狙击他们成功的最大可能性了。”
    这时，兰恩的警铃炸响，藤蔓迅速缠绕住命运和先知全身，把他们压制在地上：“你想做什么？”
    先知：“等一下，不关我事！”
    命运：“我已经做完了。”
    ……
    阿尔奇无奈地陪着克里扫货，对方看样子是经常来这类场所，对神秘学的了解程度远胜于半蒙半猜的玩家，一路过去，光是在一旁看着，阿尔奇就觉得自己增长了许多平日里接触不到的知识。
    “这个黄柳木做成的神恩符号徽章，多少？”
    “我不要钱，只要相同等级的神秘物品置换。”
    克里直接嗤笑他的异想天开：“别把我当成那些肥羊宰，这里面的魔力早就没有了，还想用相同的神秘物品换？你怎么不去把徽章当成硬币丢进许愿池，来得还快一点。这个徽章也就制作手法还不错，有点研究的价值，不然我买回去当装饰品吗。”
    小贩尴尬一笑：“两千西元，不还价。”
    “再搭一个骨刃，这个是死在满月时分的黑牛腿骨做的吧，不值什么钱。”
    “拿去吧你个魔鬼！”
    小贩骂骂咧咧嘟囔，后面默默尾随的玩家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相同款式的骨刃，这还是他用一株能做c级魔药的药草换的。
    淦！这个游戏要不要那么真实啊。
    玩家们还真的以为，这个集会就是以物易物了，原来是坑骗肥羊的吗？！
    克里伸手就要拿过骨刀，却没想到和小贩的手发生碰撞，骨刀掉落下来，把柄部分正好夹在缝隙之间，刀尖立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行人路过撞了克里一下。
    一瞬间，克里突然觉得身体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朝骨刀倒去，刀尖正对着他的喉咙，眼看就要扎个对穿。
    下一秒，克里的身体停在半空，刀尖已经亲吻上喉咙的皮肤，渗出一两滴鲜血。
    阿尔奇死死抓住克里的肩膀，满头冷汗：“你在搞什么？”
    “不是我。”克里连忙将骨刀挥开，捂着脖颈，“不对劲，我们快点离开这……”
    他看向阿尔奇身后，睁大了眼睛，只见小贩临时搭建的小棚突然塌下来，板砖朝着阿尔奇的脑袋坠落。
    碰！
    阿尔奇和克里被冲过来的不疯扑倒在地，她刚才一直在关注阿龙的直播间，见到兰恩那边生变后立刻反应过来，及时扑倒阿尔奇他们。
    “你们小心点，有人对你们动手了！”不疯抬起头焦急地道。
    阿尔奇的额头被砖头打破了，但好险因为不疯的打断没有被砸倒致命的部位，但是在他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危险，一种致命的危机感如同针扎一般在他脑海中作响。
    “谁？”克里问，“谁动的手？”
    “额……”不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她们玩家都看到了传说中的三贤者现身，然后因为你们未来可能会毁灭人类所以决定先一步毁灭你们吧？
    “总之，是兰恩让我们保护你们，谁也不知道危险会从哪里到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疯话音刚落，集会上传来了尖叫声，阿尔奇和克里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竟然有人当街杀人！
    就在兰恩和命运交谈的时候，集会上闯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并非是收到了卡姆依族的邀请函，而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了。
    这个城市简直疯掉了，他们试图走出去寻找救援，却发现阿卡姆的市民们脸上洋溢着快乐和幸福的色彩，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需要帮助吗？”
    “身上那么多血，得赶紧送去医院。”
    一边是阿卡姆人体贴关心的表情，一边是扭曲丛林和不可名状的怪物，这两种格格不入的景象同时存在于一个城市中，怪异的撕扯感简直要把他们逼疯，而每当他们想要攻击这些阿卡姆人时，周边的植物又跟疯了一边袭击他们，末日教徒迫不得已被驱赶至无人的区域。
    时隔一天的地狱冒险，末日教徒们也终于勉强找到了原因，很有可能是灵感的突然提升，导致他们陷入这种困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子解除这种状态，不然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座城市，迟早会被这里的植物和怪物折磨死。
    于是，他们就想起了即将举行的卡姆依族的集会，袭击了几个准备前往集会的人后拿到了邀请函，强行闯入这里。
    他们需要能够临时降低灵感的道具或者魔药，只有这里才有一丝这些东西出现的可能。
    而就在末日教徒们努力寻找的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个伙伴终于忍不住折磨，开始发疯，直接杀死了眼前试图讨价还价的商贩。
    这下事情大条了。
    有人当众杀人，尖叫声一下就把恐慌的氛围给引爆，刀疤女恨不得把发疯的同伴给阉了，她现在只想找到魔药，而不是变成这种万人敌的状况，一旦这里发生动乱，商贩全部收拾包袱离开，他们就死定了！
    “听着，我们只想找魔药，无意伤害其他人！”刀疤女高声喊道，
    但很不幸，有人认出了他们：
    “他们是末日教徒的疯子！这些人最喜欢折磨别人！大家别相信他们的话！”
    一听是末日教派的教徒，商贩们更加恐慌了，末日教派在这个国度还算是个有名气的组织，当然完全是恶名，这些恶名又完全是由平日里杀人放火、抓人献祭、恐怖袭击、火烧民宅带来的。
    来这里交易的可大部分不是什么深入梦之隙的超凡者，在认出了末日教徒后，现场瞬间乱了起来，只想着快点逃命。
    这一切都被兰恩通过灵性植物收归眼底，他用看死人的眼神扫了一眼命运：“在我的地盘动手，你很有胆量。”
    “他才没有胆量！”先知很悲伤，他只是来见老朋友的，没想到会被同事了好几百年的故友坑惨，他直接揭了命运的老底：
    “他是暂时将意识转移到这具身体，但时本体还在稽查局里！你现在杀死他的这具身体，他就能直接意识转移回去，这个技能大概会持续一个小时，按照我们刚才交谈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他也能自己转移回去！”
    也就是说，在仅剩的五分钟时间，一旦兰恩选择去救那边，就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思考如何将命运留下来。
    命运倒是很平静：“抱歉。”
    兰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怒火在他心中翻滚，但兰恩忍耐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阿尔奇他们的安全。
    按照刚才灵性植物中看到的，命运展现的能力，类似于操控周围的因素导致他想要的结果，有点像是《死o来了》，说不定末日教徒的到来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为的就是把场面彻底搞乱，场面越乱，他的能力发动效果就越大。
    兰恩闭上眼睛，刚要直接开大，动用现场布置的灵性植物把所有人困住，突然，他愣住了。
    只见现场的玩家们，兴奋了。
    “草！终于来了！我进入群星智慧教堂的时机！”
    “平日里死亡根本没有用，哪怕是救亲友也没用，肯定是只有这种副本剧情才行。”
    “啊啊啊求求兰恩动手慢点，给孩子一个机会吧呜呜呜。”
    “快点，趁兰恩动手前，快点救人，然后去死！”
    “我一定要把角色卡葬在神在人间大佬旁边。”
    “大佬旁边的位置是我的！”
    兰恩：……
    兰恩：6
    第116章
    目光扫过那边后，看到玩家都在做什么后，兰恩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看向命运：“你确定自己能看到人类的命运线吗？”
    他很好奇，命运真的能看见玩家在做什么吗？他不会破防吗？
    先知恹恹地道：“没办法看到太细节的部分，只能看到大概走向啦，你不救你的信徒吗？”
    兰恩看过了那边的情况，此刻对上命运依旧平静的脸，突然笑了笑：“不必。”
    命运：“这可跟你之前的说法不一致。”
    兰恩：“因为我现在只想证明，你所谓的命运，只不过是个笑话。”
    “还有，你的态度太嚣张了。”
    借着本体不在这里所以肆无忌惮？
    兰恩上前一步抓住了命运的头发，眼底迸发出冰冷的碎光，从他的掌心，迷雾的力量开始散发出来。
    之前从先知的话语中可以知道命运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他只是意识暂时降临，并且很快就会再度回归。
    按理说兰恩确实没有办法把他怎么样，毕竟现在命运的身体不过是个流浪汉的。
    但是现在兰恩突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既然现实维度不行的话，那么从潜意识的维度，能否给命运送上一份大礼？
    ……
    玩家其他干啥啥不行。
    但是抓机会搞事的嗅觉绝对是一流。
    就在命运宣告要动手时，玩家立刻察觉到了马上副本就要开始，并且迅速开始见缝插针。
    “群星智慧教堂！我要进入教堂！”
    神在人间大佬打了个好榜样，虽然人家当时搞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教堂这回事，也并不是为了进入教堂才成为传奇的，但奈何玩家就是这样一群追寻榜单、排名和记录的生物。
    随着这个游戏越来越火，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群星智慧教堂后期肯定人挤人，但是只要留在中间的位置，那就一直能让后来的玩家瞻仰。
    这不得冲！？
    就在一片混乱中，阿尔奇带着克里往后退去，他冷静地说道：“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只要回到阿卡姆医院，就能直接回到兰恩大人的神国。”
    很早以前兰恩就和阿尔奇说过有人盯上了他们，因此阿尔奇对于有人袭击疑似想要他们的命的事，其实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大胆，直接在集会上发动了袭击。
    克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向集会出口的方向，不出预料那里已经被恐慌的人群堵住了，因为被末日教派的威名震慑，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人想得起来反抗，明明末日教派就那么几个人，而他们的人数是这几人的数倍。
    “出口堵住了，我不建议我们去那里寻求生路，按照刚才袭击发动的情况，越是混乱的场所……”
    克里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发现现场开始着火了。
    混乱之下，有人推倒了煤油灯，煤油灯倒在布料上，又在‘偶然’下酒精倾洒在着火的地方，使得火势瞬间暴涨，迅速蔓延到周围的摊位上面。
    在这种地方着火，运气不好说不定会造成森林大火。
    人们瞬间更加慌乱了，身处混乱的局面，阿尔奇紧绷着神经戒备着周围任何可能导致危险情况的出现。
    但是意外是难以抵御的。
    就在阿尔奇和克里戒备着人群时，他们没有看见脚下悄然蔓延过来的酒液……
    “小心！”黑猫第二个赶到阿尔奇他们身边，连忙把阿尔奇和克里拉过来，就在他动作的下一个瞬间，烈焰沿着酒液如同火刃一般篡过，如果刚才阿尔奇他们还站在原地的话，此刻已经引火烧身。
    阿尔奇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之前已经体验过了，但是依旧难以防范这种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意外。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没有必要担心了。
    因为玩家们突然从人群中篡了出来，在看到阿尔奇后眼前一亮：“在这里！”
    在阿尔奇和克里震惊的视线中，玩家们迅速蹿出来，然后将他们围在中间。
    “快快快，组人墙。”
    “强行保护！”
    阿尔奇、克里：？？？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玩家们团团包围，瞬间举步维艰。
    最里层的玩家眼睛闪亮地注视着阿尔奇和克里：“放心吧，你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伤到一根手指！”
    克里：“哇，你们教会那么和谐友爱的吗？”
    阿尔奇：“……”
    作为和玩家相处得比较久的人，阿尔奇已经差不多了解玩家的本性，因此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这群哈士奇，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们并非第一个体验到这等待遇的人，在后面跟过来的玩家发现阿尔奇旁边已经没有位置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其他路人npc上面。
    在现场动乱后，所有摊位都被推倒在地，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各种草药或者魔药被打碎、践踏，也将末日教徒们尚还怀揣着希望的心直接打破。
    他们直接疯狂了，既然回到正常世界的希望已经破碎，那么在场的人就全部下地狱好了！
    至少在黄泉路上还有人作伴。
    刀疤女、黑色青年、棕发壮汉开始无差别冲进人群中展开杀戮，鲜血和尖叫声顿时充斥这里的每个角落。
    之前企图把假旧印卖给不疯的小贩急匆匆收拾地上的东西，但是他太慌乱了，怀里的装饰品不住地往地上掉落，刚收拾好就被逃命的人恨撞了一下，大堆商品再次掉在地上，被路过的人毫不留情地踩踏。
    小贩咬着牙一一将地上的物品捡起，他舍不得丢下这些东西逃命，这已经是他仅剩的财产了，没有了这些他就得从头开始，这比杀了他还令人难受。
    突然，他听到后面没有声音了，只有一个喘着粗重呼吸的男音，意识到了危险将近，他颤抖着试图站起身，却发现脚踝一直在发抖，刚站在就摔在地上。
    完了，完了！
    小贩颤颤巍巍转过头，只见其中一名末日教派的成员出现在不远处，手持着滴血的刀刃死死盯着自己，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怪物盯着自己的猎物。
    但下一刻，小贩听到脚步声正在迅速靠近自己，转过头一看，竟然有人不怕死地朝他这边靠近，挡在他的面前：“你快走！这里就交给我！”
    天使！
    小贩一瞬间简直泪流满面，他不认识这个人，估计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居然会有人豁出一切去救他，去救一个陌生人。
    此刻，还有另外一人同样走上来扶起腿软的小贩，满脸善良正义：“没事吧，我把你扶到安全的地方，放心，我的同伴会挡住那个人的。”
    “呜呜你们、你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说什么傻话，”玩家露出了爽朗的表情，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这可是卡姆依族主持的集会，卡姆依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卡姆依族的地盘，我怎么可能让朋友在这里出事呢！”
    小贩大感震撼，他原本因为遭遇意外而满是负面情绪的心情仿佛都被玩家的话语治愈：“你你们真是太好了。”
    而相同的画面也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玩家积极救援现场的npc，并且留下了一大串洋溢着正义热情的话语。
    “我们不会让你们在卡姆依的地盘上出事的。”
    “快走，这里交给我！”
    “我的信仰不允许我在这里退缩。”
    “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英雄。”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我们的信仰告诉我，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如果是在正常生活的时刻，面对这种漂亮话，可能在场的神秘侧相关人士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甚至会嗤之以鼻，觉得这些人说的话太过虚伪。
    但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当玩家们真的付出行动在救人或者拼死阻挡末日信徒和灾难发生时，现场的神秘侧人士都被这种舍身忘死的精神所打动了。
    原本对于在卡姆依族集会上受到袭击的怨愤都逐渐消减。
    玩家频道：
    求偶数：怎么样怎么样，我救人的样子是不是格外帅气？这样应该算合格吧？
    抹茶奶绿：你还差了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呢。
    德鲁伊：你们真的不要卡了？至今刷起来的npc好感度也不要了？
    求偶数：没事，好感度还可以再刷嘛，npc就在那里也不会跑。
    这也是大多数玩家的想法，反正npc又不会跑路，好感可以再刷，位置没了就真的没有了。
    于是，刚刚成功救下小贩的玩家朝着末日教徒怒吼一声直直迎着屠刀冲了上去，不出意外在玩家疯狂放水下，成功惨死在敌人刀下。
    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玩家的血，将集会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但是他们拼命阻止敌人的身影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刚才被玩家救助的小贩咬紧了牙关，大声吼道：“我们人多，怕他们做什么？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了！”
    因为玩家们的阻挡，原本乱作一团的npc们逐渐冷静下来：“没错，我们那么多人，一起上！”
    其实如果是原本，按照这群人自私自利的性格，是宁愿跑在第一个都不愿意转头面对屠刀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一起上消耗这些教徒，哪怕会有几个人能死在教徒的刀下，但是总会将他们的力气耗尽。
    但人呢，就是自私的生物，谁知道死的那几个人会不会是自己，因此哪怕知道团结起来能打赢，也会选择抱头鼠窜只为活命。
    但谁能想到，玩家们的挺身而出，使得这些人不好意思了起来。
    当一群人争相牺牲的时候，自私的人就不可避免开始自惭形秽。
    于是，玩家们本来已经打算好要好好送死，但是npc突然变得勇猛了起来。
    玩家：？
    “上！杀了这些狗杂种！”
    见到玩家们的鲜血流了一地，之前为了打折的问题和玩家吵得难舍难分的小贩，故意坑了肥羊一把的奸商，以及之前偷过玩家东西的小偷，心里滋味都难以言表，他们都自认为不算好人，但是见到好人为了救自己而死，心里总是不太好受。
    而这群原本四散逃走的npc聚集起来，就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末日教徒中还尚有着神智的几人看到团结起来的npc们，就发觉情况不好，一旦被围攻，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乱刀砍死。
    末日教徒中的黑发青年焦急地左右环顾寻找破局的点，突然他看向了杯玩家团团包围在中间的两人。
    能被那么严密的保护，他们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人物，说不定抓住他们能有一线生机。
    黑发青年迅速把这个情报和其他人共享，末日教徒们换了个方向朝着阿尔奇他们那边冲去。
    挡在阿尔奇他们前方的玩家们愣了下，迅速意识到机会来了，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摆出一副英勇无畏的神色：“想要伤害阿尔奇，先过我这关！”
    说罢他直直冲着末日教徒冲去，谁想到刚踏出一步，身体迅速失去了力气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玩家频道：
    宇宙机：不是吧兄弟，你这装的也太假了。
    这个破班不上也罢：草，我没有装！
    在他之后，又有个玩家想要装模作样阻止npc，结果他还没有开始演，同样身体一软，直接就撞上了敌人的刀口。
    抹茶奶绿：过分了啊你们，演得太假了，你觉得这个游戏的系统ai是煞笔吗这都看不出来。
    求偶数：不！我真的没有演！
    不疯：不太对劲，阿尔奇他们这边像是下了降头。
    不疯作为一开始就救下阿尔奇和克里的人，同时她之前也看到了两位npc附近发生的怪事，简直就是《死o来了》现场直播。
    不疯察觉到了不妙，眼看挡在阿尔奇他们前面的玩家一个接一个因为意外倒下，她倒吸口凉气，不会到时候npc真的凉掉吧，这种事情可说不好！
    不疯：别演了，严肃点，不然可能会阴沟翻船！
    人生如浮云：我们已经没有在演了！
    玩家们又不是笨蛋，在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时候，齐刷刷严肃以对，但是他们的严肃以对发挥的作用有限，不知为何，他们总是会被一些奇怪的因素干扰，导致动作失败或者无法反击。
    原本末日教徒还忌惮着玩家人数多会很棘手，结果一打就发现全部都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就这？
    末日教徒里除了刀疤女察觉不对外都已经被疯狂逼得上头，在发觉玩家一个个都是些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后一个个就更加肆无忌惮，一枪下去倒下两三个玩家。
    阿尔奇在里面看得无比焦急：“你们快点让开！”
    “不，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玩家无比入戏地道。
    阿尔奇整个无语住了。
    只有不疯在他的神色间理解了阿尔奇的用意，她迅速退开阿尔奇和克里身边，离得差不多五六米，一回头拔枪冲着末日教徒射击。
    【射击：成功】
    【连续射击，伤害：5+7+1】
    不疯是少数玩家中已经完成转职的玩家，转的职业当然是神枪手，射击技能点大大提升，最重要的是转职战斗职业后多了一项专属技能。
    就比如她的，是连续射击1~5轮。
    三枪伤害下去直接秒杀一个末日教徒，刀疤女看向远处开枪的不疯，眼里戾气一闪而逝，同样举枪向她射击。
    不疯下意识朝旁边闪过，但是慢了一点，手上的枪被击飞，最要命的是右手的虎口被震裂了。
    其他玩家终于明白了什么
    玩家频道：
    黑猫：快点离开阿尔奇他们周边，这种奇怪的运气问题可能受距离影响！
    最强男：了解！
    少数服从多数：但是我们如果离开，阿尔奇他们暴露在末日教徒面前，按照那个奇怪的运气，很可能就会当场死亡啊！
    最强男：我有办法。
    最强男毫不犹豫将阿尔奇扛起就跑，德鲁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反应过来同样扛起克里。
    阿尔奇原本是想挣扎下来战斗的，克里比他冷静：“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一旦卷入战斗中说不定会当场死亡。”
    阿尔奇咬着牙，只能看着自己被玩家带离战斗中心。
    末日教徒追上去，棕发壮汉则是在刀疤女的吩咐下走向威胁最大的不疯，之前对方一枪把他们的同伴爆头的景象着实令人震惊，绝对不能让她自由活动。
    看着棕发壮汉朝自己走来，不疯下意识摸了一把裤兜，但只摸得到魔药和子弹，啧，没有准备第二把枪。
    这时抹茶奶绿朝她跑过来，不疯原本以为她是来支援自己的，谁想到抹茶奶绿直接拿出了医疗箱。
    “这个时候急救？”
    “没办法我射击技能纯摆设。”抹茶奶绿说，“而且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转职了。”
    【急救：成功】
    一般而言玩家们骰急救和医学虽然是一瞬间的事，但其实在游戏里的动作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尤其是医学，但抹茶奶绿转职医生后同样获得了‘快速治疗’的技能，急救和医学所需要的时间大大缩短，一个完全为了战场医生准备的技能。
    不疯发现自己的手没有再抖了，抹茶奶绿将自己的枪递给不疯，用绷带狠狠扎紧她的右手：“等会说不定会淤血，但现在能撑过……可能两轮？”
    不疯：“一轮就够了。”
    现场的其余npc也不是摆设，他们阻拦在末日教徒面前，一个个拎着棍棒或者武器，其余不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气势倒是很足，他们挡在不疯他们面前，棕发壮汉迟疑了一秒，立刻咏唱最后的法术，透明的盾牌隐隐浮现在身前，npc们的攻击通通无效。
    “他是巫师！”有人喊道。
    这一声下去，原本鼓足勇气的人群顿时有被吓退的征兆，他们对巫师的强大不一定有概念，但是在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的情况下巫师这种传说中的存在就够吓唬人了。
    棕发壮汉咧嘴，继续举起手中的枪试图把他们吓退，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流露出哪怕一点害怕这群人就能冲上来把他撕碎。
    这时，不疯开枪了。
    【射击：大成功】
    【伤害：9+11+10+8+3】
    五轮连续射击，不疯刚包扎好的伤口瞬间崩裂，被后座力震得整个人龇牙咧嘴，但战果足以令人目瞪口呆，棕发壮汉整个人，连带那个所谓的魔法护盾直接被击穿，身上破了五个大洞。
    抹茶奶绿：“卧槽。”
    不疯：“……卧槽！”
    抹茶奶绿：“你干嘛叫得那么痛心疾首？”
    不疯满脸后悔：“亏了mad，如果打的是怪异会不会显得我更加牛批。”
    那么高的伤害溢出了呀！浪费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在玩家远离阿尔奇那边后，战力恢复正常，借助人数的优势很快把那几个末日教徒拿下，一个个把他们压制在地上。
    见玩家控制住了场面，原本慌张的人群逐渐平静下来，卡姆依族人开始救火。人们把这几个末日教徒绑在中间，围成一个圈怒视他们，阿尔奇和克里感觉到那股隐隐针对他们的力量消失，终于松了口气。
    ……
    感觉到那边胜负已分，兰恩一边寻找着属于命运的精神维度，一边淡淡地对他说：“看来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命运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意识到这次的成功率不高，只不过该尝试的依旧会尝试。
    命运随时都是变化的，每做出一个选择，就会衍生出新的结果，因此命运才如此难以琢磨。
    只不过，他还需要再试试能否看到他想要看见的那个未来。
    命运的视线移到先知身上：“抱歉。”
    先知：？你对我说是什么意思？
    命运的眼里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就在这一瞬间，兰恩捕捉到了他动用能力时起的波澜，从而定位到了命运的潜意识维度。
    他察觉到命运在动用他的能力，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刻把疯狂的迷雾倒灌进去。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被绑住的末日教徒们突然神色一变，脸上浮现出疯狂之色，念出禁忌的咒文，他们的身体迅速涨大，如同炸弹一般引爆，波及周围。
    轰！
    第117章
    在末日教徒出现异变的一瞬间，最里面一圈站着的人是玩家、以及少数卡姆依族人，等到末日教徒身体开始像炸弹一样胀大后，玩家们率先反应过来。
    不疯下意识把抹茶奶绿拉在身后，就是说出于一种保护奶妈的本能。
    下一刻末日教徒的身体爆裂开来，不知怎么做到的，明明是人类的身体，这一刻却爆发出了炸弹才有的威力，把最里面一圈的玩家炸的人仰马翻。
    薇薇难以置信地看着双手撑在她面前的男人，鲜血一滴一滴从夜夜身上滴落，落入薇薇健康的小麦皮肤上。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最后一刻，夜夜在看到教徒爆炸后，下意识就把薇薇扑倒在地，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有想，之后才想着，反正他们玩家可以撕卡，但是npc死了可不能复活啊……
    不疯和夜夜算是最倒霉的，他们离得最近，其他的玩家和卡姆依族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都没有他们的那么严重。
    在场的人顿时慌忙地给两人搬到地上，两人都是玩家，看着不停下降的血条都知道这伤估计难治。
    抹茶奶绿刚要给不疯急救，突然她迟疑了一下。
    玩家频道：
    抹茶奶绿：你们要治疗？还是要撕卡？想清楚喔。
    德鲁伊：对啊，这个副本结束了，这估计是最后进入群星智慧教堂的机会了。
    求偶数：德鲁伊你不试吗？
    德鲁伊：当然不，我这张卡还有兰恩的好感度呢，我要保存起来当传家宝，现在跑副本我都不太敢用这张卡了呜呜。
    黑猫：确实，需要分析利弊，撕老卡的话想想风险和收益，值不值得。
    原本跑团里，也有成功幸存了好几个团的角色卡，调查员们在跑团经历里获取了不少宝贵的东西，比如法术和道具，于是乎玩家会特别珍惜自己的卡，哪怕用来收藏也不会再启用。
    不疯：等下，我再纠结一下。
    不疯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自认为这次表现可圈可点，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能光荣登上群星智慧教堂，和诺曼·金大佬贴贴。
    不疯也很喜欢神在人间的这张角色卡，这可是游戏里第一个玩家做到撕卡npc纪念的程度，以后可能也是唯一一个了。
    但是……
    这一刻不疯想起了刚进入密大，和拉金教授相认时，对方眼里闪烁的泪花。
    不疯思考了两秒，血量已经见底，周围的卡姆依族人着急地推了一把抹茶奶绿：“你不是医生吗？你为什么不救人！？”
    抹茶奶绿手一抖，一直捏着的急救就抖出去了。
    【急救：失败】
    抹茶奶绿：啊这。
    不疯：？？？
    在游戏中看来，就是卡姆依青年一推，抹茶奶绿的手直接按上了不疯的伤口，不疯原本还在弥留之际的表情瞬间惨白了不止一个度。
    血量下降到了0，按照跑团的规则，现在已经是死线，一分钟内不做任何动作即将撕卡，但是不巧，这破游戏在一个地方投骰子失败后，将短时间内无法再骰第二次。
    看起来她已经不用做出抉择了。
    “对不起qwq”抹茶奶绿疯狂道歉。
    不疯张了张嘴想说‘不是你的错’，是自己还在犹豫的锅，分明没有什么可以纠结的，进入教堂也是不疯的心愿。
    但是……
    不疯突然想起密大礼堂副本里，魔药教授动作粗鲁地给自己上草药，语气淡淡地说‘不会让任何学生死在自己面前。’
    以及在这次集会出发前，教授强行塞给自己的魔药，因为他没有办法到现实中去，如果不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不测，至少这瓶魔药还能吊着她的命，说这话的时候教授两鬓斑白，但是看向她的眼神中，透出不疯熟悉的光泽。
    现实中，每次送她出门，总是要给她带上一堆家里土特产的爷爷奶奶们，就是这种眼神。
    不疯突然动了动手指，抹茶奶绿看出了她的意图，伸手从不疯包裹里掏出了一瓶黑色的魔药：“你要这个？”
    不疯凝视这瓶魔药良久，在一分钟倒计时即将结束时点点头。
    抹茶奶绿连忙把魔药灌进不疯的嘴巴里。
    嗯……薄荷味的。
    不疯咽下魔药，突然有点想笑，因为她想起之前喝魔药的时候和教授抱怨过魔药的味道太难喝。
    不愧是魔药系教授，那么快就做出了改良。
    ……
    芭芭：兄弟，你要急救吗？
    夜夜：不用了……你装模作样一下就行。
    芭芭闻言真的在夜夜身上装模作样诊断了几秒，随后露出沉重的神色，冲着薇薇摇摇头。
    薇薇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她把夜夜抱在怀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芭芭和蜀黍浩光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疼。
    芭芭：你是真的钢铁直男啊，佩服，兄弟。
    蜀黍浩：我在一旁看着都替人家心疼。
    夜夜：闭嘴啦，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人家等我一辈子吧。
    夜夜同样有口难言，但凡是现实中遇到薇薇，他肯定就主动追人了，但是偏偏是在游戏……
    虽然一直口头上调侃这个游戏的本质是galgame，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游戏死伤还是很多的，就比如夜夜，之前就死过一次，而他们要玩游戏，要刁民，之后可能死的次数还不止一次。
    那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的感情更加深厚的时候死遁吧，那不是故意让人伤心吗。
    但夜夜也做不到就乖乖地不去作死，他还要经营直播间，还要玩游戏，注定会牵扯进各种危险的事件里。
    想到这，夜夜救心安理得了，他没吭声，等待一分钟时间过去后，缓慢闭上了眼睛。
    只是在最后一秒，他似乎感觉到唇上多了一个柔软的触感，并非网络上传的甜美，而是被眼泪浸湿的苦涩。
    【夜夜，太无情了！】
    【居然让女孩子为你哭了，咦惹】
    【唉，粉红线就这么断了。】
    【我不理解，夜夜你这张卡和卡姆依族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这样不会很亏吗？】
    【还好吧，卡姆依族的关系网其实有芭芭和蜀黍浩他们就足够了，三人组都是一起的，对夜夜来说损失其实没有那么大，唯一大的就是失去了成为上门女婿的机会（狗头】
    弹幕在缓慢插科打诨，只不过这一次刁民们笑不太出来，周围的卡姆依族人发出了哭嚎，刁民小队确实和卡姆依族人关系很好，之前阿卡姆人排斥卡姆依族的时候，是刁民小队最先站出来帮卡姆依族说话，他们街道门口被泼了油漆，刁民小队就用同样的手段去回敬，哪怕被警方逮捕也不在乎。
    薇薇也是从那次事件开始喜欢上这些看似不着调，但有事是真上的三人组，尤其是夜夜。
    但这终究是游戏，做出选择的是玩家。
    旁观到这一幕的兰恩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从他的立场，他并没有资格干涉玩家们的选择。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游戏。
    不过，稍微做点手脚还是可以的。
    卡姆依集会的副本结束了。
    玩家们欢欣鼓舞等着副本结算，当然准确地来说是教堂结算。
    少数服从多数：嘿嘿，我这次一定能进教堂，而且我是最先死的，肯定能挑到好位置。
    德鲁伊：不好说，谁知道这个判定机制。
    少数服从多数：德子别嫉妒了hhh你想进完全可以进的嘛。
    抹茶奶绿：现场有多少个玩家成功死了呀？
    黑猫：大概有十多个吧，你们可真能死，就不到五个邪丨教徒（哭笑不得）
    少数服从多数：这不是艰难地抓住机会了吗（羞涩
    人生如浮云：我也死了，希望能进教堂。
    上班把我打晕到下班：+1我等这个时刻太久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德鲁伊：这几天卡姆依族一直在办葬礼，都是你们的葬礼，我看卡姆依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摇头）
    宇宙机：其实吧，我车新卡参加自己的葬礼后也有点后悔了，唉，可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现在就祈祷能进教堂吧。
    教堂结算还要几日，玩家们的角色卡需要在游戏中渡过正常的丧葬环节，然后就能看到结果，等待几日后，教堂的结果揭露，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登录游戏冲进教堂。
    一时间，哀嚎声遍地。
    玩家论坛：
    少数服从多数：我失败了！为什么！
    人生如浮云：我也是……
    秋阳在上啊：我不理解！
    励志睡一辈子：呜呜呜呜我明明表现得超棒，演技也超级出色来着，我都看见被我救下的npc感动得哭了qwq
    咸豆腐脑最好吃：对啊，按照群星智慧教堂的机制来算，我们应该是表现出了人类的风采啊，为什么失败了？难道是因为取得的成就没有神在人间大佬高？
    敢不敢啵嘴：这个教堂能不能给个专门的机制说明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教堂。
    枫虺：不会是真的要求在那一刻没有任何私心那种吧？
    盐焗烟熏噬魂蝶：哈哈怎么可能，这个游戏要怎么监测出来啊，不可能的啦。
    论坛的玩家们众说纷纭，闹哄哄的一片，而此刻夜夜呆呆地看着墓碑上自己的角色卡的名字。
    芭芭凑到他身边，震惊地瞪大眼睛：“卧槽，你成功了？”
    “好像……是吧。”夜夜迟疑地道。
    芭芭挠头：“我看论坛上大多数人都失败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夜夜摇头：“我也不知道。”
    之前夜夜的角色卡也死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死个角色卡嘛，对跑团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可能是这张卡用的时间比较久了，夜夜在看到这张角色卡的名字出现在墓碑上时，心里莫名堵得慌。
    突然，蜀黍浩凑到芭芭他们那边，表情相当纠结，悄悄戳了戳芭芭的肩膀。
    “咋了？”芭芭回过头，随口问了句，见蜀黍浩疯狂比划着噤声的手势，郁闷道，“到底怎么了？”
    见夜夜已经看过来，蜀黍浩无奈地说：“我先前路过卡姆依的街区，发现里面似乎有哭声，而且里面好像在办葬礼。”
    “哪位卡姆依人死了吧。”
    “……”蜀黍浩看了一眼夜夜，咬牙说道，“但是在办葬礼的地点是卡门家，而且在遗体送别的时候，我在外面瞟了一眼，没看到薇薇。”
    此话一出，芭芭和夜夜的大脑一片空白，芭芭下意识看向夜夜，只见夜夜朝卡姆依街区的位置飞奔而去。
    刁民直播间的弹幕还在懵逼。
    【什么？什么情况？】
    【……草啊，不会吧。】
    【不会是我猜到的那个结局吧。】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就是，薇薇不会殉情吧？】
    【草？那么虐的吗？不要啊啊啊】
    【不会吧……不要搞这种胃疼操作吧，嘶——我胃已经开始疼了】
    【什么啊，不过是个npc，你们干嘛那么紧张】
    【上面那个新来的吧，但凡是游戏的老玩家，或者是一路跟着直播间的新玩家，都说不出这种话。】
    【是啊，一路看下来，这个游戏的npc的智能做的太高了，太像人了，我也下意识把这个游戏的npc当成普通人来看待了，我一想到薇薇如果真的一时想不开殉情了，夜夜该有多难过啊。】
    【那tm的直接心理阴影级别了吧，那还能整活吗？我要是夜夜我直接自闭死。】
    【这说明什么，不要在克系世界对npc抱有真心，真的会刀死。】
    【我已经要哭了】
    其实和直播间的观众想的有点差距，夜夜此刻什么都没有想，在听到蜀黍浩的话语后，单纯的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跑了起来，全凭一股本能跑到卡姆依街区。
    这里的气氛无比肃穆，肃穆到让夜夜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此刻他看见了弹幕的猜测，只觉得脚步越来越重，心也逐渐沉下去。
    这只是个游戏。
    薇薇也只是个npc。
    只是串数据，哪怕真的死了……也什么都代表不了。
    心里的一些声音试图说服他，但夜夜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径直冲入卡门家，这里真的在办葬礼，棺材摆在了屋子正中间，为了符合卡姆依人崇尚自然的习俗，他们不用白布覆盖尸体，而是用鲜花。木棺材上刻画着繁复传统的纹路，象征从自然来，也从自然中离开。
    夜夜在卡门家里看见了卡门，看见了妇人，看见了三兄妹中的两位哥哥，唯独没有看见作为妹妹的薇薇。
    他脚下一软，心想，他真的害死了薇薇？
    夜夜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薇薇动心，但他此刻想起来角色卡死时唇上烙印的带着苦涩味道的吻，以及以前相处时薇薇灵动俏皮的表情。
    不一定是爱情，但至少他已经将薇薇当成妹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而此刻，负罪感和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你是谁？”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夜夜的肩膀抖了抖，他听出了这个声音，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只见薇薇戒备地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她眼眶通红，像是哭过很长一段时间，看向他的眼里满是陌生和警惕。
    夜夜已经换了一张卡，为了和过去做告别，如今的卡和过去的长相完全不同。
    见到‘死而复生’的薇薇站在他面前，夜夜整个脑子卡壳了，刚才如潮水般的情绪也刹那间尽数褪去，只剩下懵逼：“我……你……咦？”
    蜀黍浩和芭芭这时也跑了进来，看见薇薇就站在夜夜面前，芭芭长大了嘴，下意识看向蜀黍浩。
    蜀黍浩挠了挠头：“……啊哈哈，好尴尬啊。”
    他自己也纳闷，奇怪，刚才他明明就没有看见薇薇啊，提起薇薇的时候卡门还满脸悲伤凝重，害得他真的以为薇薇追随夜夜而去了。
    【草，是误会。】
    【草，我刚举报了官方（尴尬）这怎么撤回】
    【我也刚想举报官方不当人，整那么狗血虐的剧情，诶呀原来还活着，还好还好】
    【我刚才代入一下夜夜都要泪目了】
    【不过……当初薇薇看到夜夜的棺材时，可能就是此刻夜夜的心情吧。】
    【啊，楼上别说了，太虐了，在薇薇眼里，夜夜再也不会苏醒了啊。】
    夜夜一时卡壳，盯着薇薇的身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响他下意识去看棺材里的人，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卡姆依老头。
    薇薇皱眉盯着夜夜：“你到底是谁？怎么能擅闯葬礼现场呢？”
    芭芭和蜀黍浩连忙说：“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的朋友，一时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薇薇不明所以，但是看在芭芭他们的面子上，也并没有追究夜夜什么，最后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夜夜看着薇薇毫无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发呆，芭芭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后悔了？”
    夜夜无奈苦笑：“后悔……也晚了吧，我和薇薇已经不会有交集了。”
    他注意到了薇薇通红的眼眶，万幸从她眼底的神色来看，薇薇并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中。
    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
    而在亲身体会到生离死别的痛苦后，夜夜终于体会到，这个游戏中的撕卡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意味着一段人生的结束，对角色卡而言是如此，对和角色卡结缘的NPC们亦是如此。
    玩家脱离了角色卡，从此原本发生交集的两条命运线再度变得平行，哪怕车了新卡再度相认，也不再是原本的相处模式。
    这段缘分，这个故事，就此画下句号。
    蜀黍浩还在纳闷之前弄错的乌龙，找到主持葬礼的卡门询问：“卡门，死的人是谁啊？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卡门淡定回答：“是一位卡姆依族寿终正寝的老人，至于为什么在我家……他并没有子女送终，理应是由我履行这个责任。”
    他回答得有理有据，蜀黍浩只好当自己弄错了，殊不知卡门自己也在为兰恩的命令感到奇怪，原本卡姆依族的首领确实有责任为没有子女的老人送终，但是一般都是在他们自己的家举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兰恩会要求他在自己家举行葬礼，并且还让薇薇先不要出现在前厅。
    不过神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与此同时，玩家论坛理再度传来哀嚎遍地。
    人间水蜜桃：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刚要车新卡进密大，却发现名额满了？？？
    励志睡一辈子：我这边也是，等下，不会是、入学名额绑定原本角色卡吧。
    黑猫：草，你们不知道吗？
    脑花好吃：我知道，我原本以为还能再进的QAQ名额真的没有了吗？
    下属不能啵上司嘴：真的，我刚去，结果卡门说密大不能再入学了，要等空出新名额来才行。
    少数服从多数：不是吧不是吧！啊啊啊啊彻底疯狂。
    人生如浮云：……
    玩家论坛里那十几个撕卡的老玩家崩溃了，而这个版本才刚进入游戏的萌新们在新地图愉快吃瓜，瞬间发来几个大笑的表情，以表示幸灾乐祸。
    颜即正义：这就是你们把我们骗到新地图的下场！
    税务官：哈哈哈哈哈哈
    遇题不会必选B：笑死，活该捏，大家都别想进密大！（狂舞）（阴暗爬动）
    谁看见我的素质了：都别进，都别想进！
    之前被老玩家坑过的萌新们发来贺电，主打一个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而此刻导演一切的幕后黑手·兰恩，满意地对密大招生办主任说：“以后密大的名额定期放出几个就好，等到这一批的玩家大规模毕业了再多招。”
    招生办主任没有任何异议，兰恩让他下去了。
    他闭上眼，通过密大内部密布的灵性植物，他看见不疯正在帮助拉金教授收集灵性植物上掉落下来的树叶或者果实，抹茶奶绿在下方的阿卡姆医院做实习顺便练习职业技能，黑猫和德鲁伊缠着奥尔德斯教授讲述梦世界的历史。
    玩家和npc，学生和教授，他们似乎逐渐开始不分彼此，一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从人相互交互的感情中，开始产生交集。
    嗯，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除了……
    校长室的一个角落里，传来先知弱弱的声音：“请问能把我放下去了吗？”
    兰恩看向校长室的角落，此刻先知被藤蔓裹成个球，身体力行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当然，在多了之前命运的先例后，兰恩可是不敢小看这些活了上千年的怪物，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先知：“当然……”
    “不行。”
    先知原本亮起的眼眸又黯淡下去，悲伤地道：“我真的和他不熟，我们几百年没见面了，早分道扬镳了。”
    “为什么你会和他分道扬镳？”兰恩奇怪地问。
    之前兰恩给命运灌了疯狂迷雾后，对方的意识就离开了身体逃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
    【小心犹大】
    兰恩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犹大在圣经神话中是背叛者的形象，所以说他是在提醒自己什么，还是单纯又是一个套？
    先知一时没有说话，兰恩也不恼，反正人都到了他的地盘，总有时间慢慢问出来。
    命运搞的这一出彻底惹恼了兰恩，虽然最后没有多少伤亡，死亡的只有可以无限复活的玩家，但兰恩早就将玩家划到自己的势力保护范围，动玩家同样也是动他的人。
    命运毫无疑问已经上了兰恩的黑名单，给他灌迷雾连报复的第一步都不算，下一步兰恩打算去稽查局看看，那里应该是命运的本体所在。
    此刻校长室外面传来敲门声，兰恩头也不抬：“进来。”
    进来的人是克里和阿尔奇，同时也是集会上的受害者之二，克里走进来看见先知手背上的纹身，愣了一下，再对他的眼睛。
    先知眼前一亮：“克里！救我！”
    克里看向兰恩：“兰恩大人，他是您的敌人吗？”
    “视情况有可能，怎么，你和他很熟？”兰恩似笑非笑看向克里。
    在先知希冀的注视下，克里毫不犹豫回答：“不熟，很久没见面了，我们分道扬镳很久了。”
    先知：？
    第118章
    先知难以置信地抬头艰难仰望克里，克里满脸理直气壮地回视他。
    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已经是有新家的猫了。
    恍惚间，先知仿佛从克里脸上看到这个回答。
    兰恩一时也差点绷不住了，不过他看出来了，克里似乎真的认识先知。
    注意到兰恩的眼神，克里不情不愿地解释：“在加入稽查局前我加入过其他的组织，也就是先知的‘全知会’。”
    说罢，他将戴在右手上的肉色手套脱下，只见他的手背上同样有着一个眼熟的黑色刺青，是一个翻开的书本的图案。
    兰恩看了一眼先知手背上的刺青，先知讨好地冲他笑笑。
    “也就是说，你是全知会派进稽查局的间谍？”
    克里露出一个见鬼的表情：“什么？不，当然不是，我完全不是当间谍的这块料！我离开全知会，只是因为那个组织已经没有办法给我提供帮助了而已。”
    兰恩看向先知，先知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解释：“全知会是我的组织，主要是为了收集漫长岁月中的知识和各种书籍，防止遗忘，里面的成员都是些爱书之人。”
    克里：“简单来说，都是些书呆子，而且是知道很多的书呆子。书很多，但是很穷，没有办法给我提供研究用的实验室和仪器，因此我才加入了调查局。”
    兰恩又看了一眼先知，先知满脸无辜。
    “全知会是个自由的组织，并不禁止其他组织成员的加入，也不会阻挡成员离开。”
    兰恩自然不信，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会缺少钱财？
    他只觉得先知恐怕另有目的，克里隐隐察觉到兰恩原本就稀薄的信任似乎更加所剩无几了，他立刻交出了投名状：“先知的本体其实并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仔细找找，他的本体应该是一本书。”
    先知：“？克里？”
    兰恩心里一动，原本束缚住先知的藤蔓立刻钻进他的怀里，从中掏出一本书，先知剧烈挣扎起来，似乎真的很着急自己的书，在他的挣扎下，那本封面无字的黑皮书从男人手上抛起，径直掉落在阿尔奇脚边。
    阿尔奇下意识捡起了书，但就在他的手碰到书的一瞬间，黑皮书上隐隐勾勒出银白色的线条。
    先知挣扎的动作停住了，他不敢置信地在克里和阿尔奇来回扫视，最后停在阿尔奇身上，神色复杂：“原来是你……”
    就在黑皮书发光的一瞬间，兰恩迅速用植物将书和阿尔奇隔开，警惕地盯着先知，藤蔓顺从他的意志缠绕上瘦弱男人的肢体，随时可以摘下他的脑袋。
    经过命运那一次，兰恩现在草木皆兵，生怕来个什么老怪物又觊觎他的信徒。
    然而不等藤蔓发力，瘦弱男人就头一歪不省人事，转而是那掉落在地上的黑皮书自动翻页，白色的纸上浮现出一段段文字。
    克里小心翼翼瞅着兰恩，见他脸上没有那么抗拒，就把书捡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惊愕地看一眼阿尔奇：“你是先知的后裔？”
    兰恩闻言也看向了阿尔奇，脸上闪过恍然，他也听斯芬克斯提起过这茬，阿尔奇具有先知的血脉。
    但是等一下，所以先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一本书？但是他是一本书的话，他又是怎么留下血脉的？
    兰恩朝克里伸出手，克里顺从地将先知，哦不，将书交给兰恩，兰恩低头看着纸面，上面不断浮现一行又一行墨水的文字。
    ‘阿尔奇·海斯，哦天呐我想起来了，似乎这确实是我后裔的一支，只是没想到，我原本以为觉醒了新的先知天赋的会是克里，没想到……’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恩面无表情地说。
    上面的文字卡壳了一秒，随后慢慢浮现‘哦、当然……’
    随后，通过先知的解释，兰恩终于了解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首先，先知来这座城市的目的之一，确实是和老朋友命运见一面，其次，就是为了寻找新生觉醒的先知。
    原本以为克里就是新觉醒的先知，因为克里同样具有先知的血脉，这也是为什么先知对他那么纵容的原因，并且当初接引克里进入全知会的就是先知。
    至于先知为什么本体是一本书，以及一本书是怎么繁衍血脉的……
    “其实上我是先知，但也不是，”先知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活了上千年那么久？其实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命运那么变态，真正的先知，或者说我真正的主人，早在千年前已经死了。”
    “我其实是他的起源能力‘先知’，因此叫我先知也没有什么错误。”先知看向阿尔奇，“我想，既然你已经觉醒了，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阿尔奇点了点头，神色复杂，这时斯芬克斯从他身后浮现，迈着猫步凑到书面前，好奇地打量他：“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同类。”
    ‘我也没想到，千年了，居然真的还会有新诞生的先知。’书上浮现墨迹，‘我一直以为，先知临死前说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上千年了，我都已经等得绝望了，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阿尔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默然以对，先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这样说话可真累，劳驾，能把我随便递给谁吗？如果可以最好是克里或者刚才那个男人。’
    阿尔奇看了一眼兰恩，见他没有反对，才把书重新放回瘦弱男人怀里。
    瘦弱男人这才睁开眼：“这下舒服多了，啊，不用在意，他不会受到伤害的，顶多会虚弱一阵子。”
    这一次，先知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果说之前他还明显防备着兰恩，并不愿意吐露太多情报的话，现在就似乎放下了什么心结，对兰恩说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兰恩：“你态度变化的倒是快。”
    先知：“新的先知都站在你这边，你想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他看上去相当了解‘先知’的能力，兰恩眯了眯眼：“你现在的状态是什么？封印物？污染物？”
    先知语气一顿，苦笑：“硬要说起来的话，是封印物，是上千年前的真正先知，与命运立下了约定，他们两大贤者为了尽可能守护人类，一个在临死前将自己的能力剥离出来，制作成了封印物，另外一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固化了身躯活到现在，虽然时不时要陷入沉睡中。”
    “我拥有部分先知的记忆，以及几乎全部先知的能力，以这种姿态才勉强存活了那么久。”
    克里喃喃：“怪不得全知会的标记是一本书。”
    兰恩：“你之前说几百年前就分道扬镳了，是为什么？”
    “……因为理念不合。”先知的语气略微地唏嘘，“您知道吗，在上古时期前，人类的处境要比现在糟糕多了，那时候地球上其实并不只人类一个种族。”
    第119章
    在先知的叙述中，一部分地球的历史如同展开的画卷，裹挟着尘封的上古气息向他们涌来。
    古时的地球，并不只有人类这一种族，事实上，人类在地球上大多数庞大的种族面前完全不够看，普遍体型超过三米的虫型伊姆族占据雷姆利亚大陆，他们的身躯无比强壮，甚至能无视海底两千米的压力，只不过社会制度依旧延续着部落制。
    从海底爬出来的莫斯人占据海洋上所有的小岛，他们建立了以海洋群岛为纽带的海上诸国，但凡路过大海的人都必须向他们献上同类的头颅作为过路费。
    而在那极北之地，脑袋巨大的类人型生物创立了伟大的极北王国，他们的生物科技相当发达，甚至能够凭空创造新的种族，但最终也被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奴隶种族推翻。
    在先知的叙述中，克里和阿尔奇艰难地将自己的三观破碎又重组，难以想象真正的历史竟然如此宏大。
    “……跟当时的那些种族相比起来，人类简直弱小到了极致，就和地上爬的蝼蚁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价值只有被捉起来当做粮食或者奴隶。”先知苦笑着道，“人类的数量不断地在减少，从一开始的几万到几千，最惨的时候还有几百，当时的命运、先知和巫医三位贤者，就像是驾驶着独木舟在暴风雨肆虐的海洋中行使。”
    随着先知的叙述，克里和阿尔奇仿佛回到了上古，亲眼看到人类在诸多种族环绕下的凄惨求生。
    “而就在人类最艰难的时候，巫医，也就是最早的卡姆依……离开了人类。”
    先知说道，兰恩皱起眉头：“为什么？”
    “理由么……一度归来的卡姆依曾经说过，是接收到了神的旨意，让他去寻找极乐之所，但他并没有找到，而那时候，因为巫医的离开，致使人类的近况更加糟糕，然后大灾难就降临了。”
    先知在说起‘大灾难’时，神色无比凝重，眼底闪过丝丝恐惧，似乎那场灾难的影响还残留在他的心底。
    “那是……地狱一般的景象，大地开裂，天空不见太阳，洪水、火灾、地震纷至沓来，地球的气象系统完全紊乱，今日是烈日当空，第二天便是暴风雪降临，总之当时的生态圈已经完全被摧毁，幸好命运提前预见了这一幕，人类藏到了被某个种族遗弃的地下空洞里才勉强有几十人幸存下来。”
    “等到人类重新回到地表，地面已经完成大洗牌，原本的霸主种族大多在灾难中消失殆尽，极北王国被永恒冰封，海上诸国沉入海洋，雷姆利亚大陆开裂，逐渐形成了今天的大陆板块。”
    “等一下，形成今天的大陆板块？”克里神色愕然，“原本如今的大陆板块是连成一块的这一点现如今有科学猜测过……但是大陆板块的移动初步猜测可是以百万年为单位。你们到底活了多长时间？”
    “我们有意识的世界确实是数千年，”先知说，“大灾难期间我们曾经一度昏迷过一次……完全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后大灾难已经差不多过去了。”
    克里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皱着眉头。
    “总之，人类还是活下来了，并且在大洗牌后，诸多种族退出历史舞台，人类终于有了发展的余地，一直到今天。”
    等说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后，先知略微松了口气，克里和阿尔奇的表情依旧维持在震撼当中，克里偏过头特地看了一眼兰恩的表情，却发现他看起来并没有多惊讶。
    不愧是古老的存在，克里心想，恐怕他很早就知道地球恒古的过去了吧，但放任先知说明，估计是专门告诉他们的。
    嗯……和克里的猜想有所出入，兰恩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前世就有所猜测，前世的游戏剧情已经进行到后期，玩家们探索过不少秘境和古迹，从中拼凑的信息足以证明地球上古时期有过不止一个种族，甚至这些种族在各个跑团副本中还有出现。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说，“你为什么会和命运分道扬镳？”
    “我们，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先知苦笑，“您知道的，在那个上古时期，如果不是我们的能力，人类没有办法渡过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人类就像是我们一步一步带大的孩子一般，总有家长无法接受孩子脱离自己的掌控，而且这个世界也确实有很多潜藏的危险，我们一开始寻找永生的办法，就是因为知道一旦在那个时候我们双双逝去，人类就会在短时间内灭绝。”
    “但在大灾难结束，人类逐渐繁衍生息后，事情就发生些许变化，我不太接受命运的理念，于是就辞去了引领者的位置，而命运因为要时不时陷入沉睡的缘故，也逐渐在人前淡出……但我知道他建立了别的组织，一直在默默守护人类的命运。”
    “无法容忍事态脱离自己掌控的顽固家长吗。”兰恩回忆之前命运的言辞，嗤笑，“还真是形象啊。”
    先知无言，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那么你说阿尔奇成为了新的先知，这种能力是能随着血脉传承的吗？”
    “之前一直都是不可能的，先知……我是说作为人类的先知，在死前完成了血脉的传播，但是他的孩子中没有一个继承了这份能力，如果不是我感知到了有变化在发生，我同样也不敢置信。”先知看向阿尔奇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和蔼，就像是家里盼子成龙的长辈，这让阿尔奇很是别扭。
    “他会继承先知的名号……在我死后。”
    “你死后？你会死吗？”克里愕然。
    “谁都会死的，克里，”先知倒是很平静，“我已经以这种形态渡过了很久，早就累了，只是人类还在延续下去，说不定还有用得到我这把老骨头的一天，因此我才活着，但是看起来，或许我终于可以获得永久的安眠。”
    克里看着瘦弱男人手里的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正如同他不知道千年前的先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大限将至的自己做成封印物的一样，这一刻原本先知不着调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经慢慢改变了，所有的搞怪都是在掩饰其皮囊下苍老疲惫的灵魂。
    “当然，是在将新的先知培养到能独当一面以后的事情了。”先知耸了耸肩，他面向兰恩郑重地道，“不知我能否向您申请到允许？我希望能将阿尔奇·海斯培养成新的先知，这段时间内我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教导他，先知的能力如果没有教导可能会触发一些禁忌事项，吃一些苦头。”
    这让兰恩想起了之前斯芬克斯被虫咬的事情，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果然先知的神色并不意外：“真理虫吗……这确实是个麻烦的小东西，不过我有一套自己的做法可以应对它们。”
    这听起来对兰恩百利而无一害，兰恩将选择权交给了阿尔奇自己。
    “没问题！”斯芬克斯迫不及待了，早在之前克里出现，他的能力又不能动用的时候，斯芬克斯就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安，生怕在兰恩这里失去作用，而现在他终于不担心了，甚至朝克里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没想到吧偷腥猫！最终还是他斯芬克斯是正主哒！
    感受到斯芬克斯身上散发的敌意，克里掀了掀眼皮，神色怠惰，似乎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哼，偷腥猫也就这个时候嘚瑟了！
    斯芬克斯快乐地摇尾巴，阿尔奇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份馈赠，在听到先知和命运曾经为人类群体做出的一切后，他心里既复杂又感慨，不知自己是否有资格接过这份责任。
    但是，如果这能够帮助到兰恩的话……
    阿尔奇下定了决心。
    先知得到了兰恩的允许，这些天可以在神国留宿并且教导阿尔奇，在离开校长室前，他突然停住脚步，有些犹豫地看向兰恩。
    兰恩：“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能多问一句，您之后是打算找命运算账吗？”先知问。
    “当然，”兰恩说，“他在我的领土上，杀死了我的信徒。”
    虽然这其中也有玩家自己作死而兰恩满足了他们的想法的缘故。
    “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求情或者为命运找的借口，”先知叹了口气，“但在我的印象里，他真的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这背后或许有什么原因，又或者您的报复举动同样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无论如何，请您务必小心。”
    “以及，很感谢您对人类的维护，对人类来说，您真的是一位很友善的神明，祝您好运。”
    先知将阿尔奇和克里带走了，兰恩坐在校长室的位置上，友善……吗？
    这对他来说可真不是个很好的评价，兰恩宁愿他们把自己想象的可怖的邪神，这样反倒能让他们保持‘尊敬’。
    毕竟现在这个年头，好人总是被枪指着。
    兰恩闭上眼，叹了口气。
    这时他察觉到另一个人走进了校长室，校长室一般没有他的命令很少人能进来，但神国里的另外一个存在例外。
    奥格尔。
    因为对他的绝对信任，兰恩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闭目养神继续休息，他察觉到奥格尔走进来后放轻了脚步，也许是以为他在睡觉，走到他身边，然后……
    嗯？
    唇边摩擦的这个触感是……指腹？
    兰恩曾经触碰过奥格尔的手指，没有自己的细腻，但也不是很粗糙，掌纹比较明显，手指很大，几乎是他的两倍那么大，兰恩时常在思考，如果奥格尔是狗，应该是像藏獒那般超大型又憨厚的狗狗，如果是猫，或许是缅因这种看似凶悍巨人，但一张嘴就是小嗲精。
    ……嘶，后面那个果然还是有点无法想象，奥格尔的声音还是挺正常的。
    兰恩眼皮子抖了抖，但他忍着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觉得如果这个时候睁开眼似乎只会让情况更加尴尬。
    但是那手指的动作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征兆，或许他以为兰恩真的睡着了，用手指小心翼翼描摹兰恩的五官，动作很轻，若有若无从眉眼到鼻梁，又从鼻梁到唇角和下巴。
    兰恩脑海中能想象到这个画面，奥格尔的手大到能直接挡住他的脸，但却小心翼翼从指腹触碰，比画油画还要谨慎，比调制颜料还要细心。
    就像是一头猛虎低下头，小心翼翼用鼻尖触碰地上一朵小花。
    兰恩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乐了，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气息，那双大手立刻就离开了兰恩的脸，兰恩睁开眼，装出一副刚醒的睡眼惺忪的模样，见到奥格尔装模作样好好端坐在自己面前，无辜地盯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刚才没有睡的话，还真的差点就被奥格尔骗过去了。
    兰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之前还没有想过奥格尔对自己可能是这种感情……好吧，他其实想过，毕竟很少有同性会把另一个同性照顾的面面俱到，并且洗手做饭没有任何一丝怨言。
    他虽然隐隐察觉到，却下意识当做不知……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生怕下一秒就要被噶的环境中，实在是没有这个心力想这些事情。
    而现在，拥有了阿卡姆作为地上神国后，兰恩才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觉得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些许保证，因此一些其他的被压在水下的念头才终于浮现上来。
    但兰恩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决定暂时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对奥格尔说道：“我这段时间估计会前往稽查局，对藏匿在那里的命运的本体动手。”
    奥格尔闻言拧了拧眉道：“你要亲自去吗？”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奥格尔并不怎么赞同这个决定。
    但兰恩也没有办法：“地上神国的范围仅限于阿卡姆，奥尔兰都没有我的信徒，没有办法将触须伸到那里去。”
    虽然那里有玩家没错，但是隐秘教会的势力大本营终究还是在阿卡姆，实在鞭长莫及。
    闻言，奥格尔思索了片刻，说：“你可以试试采用化身去。”
    “化身？”兰恩愣了下。
    “没错，一般神明都会待在自己的神国，如果要出去，就会采用化身，”奥格尔说，“或许你可以试试。”
    化身吗……
    兰恩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办法，主要是他不会：“这个要怎么做？”
    奥格尔：“很简单，采用你最贴合的材料制作一个身体，向里面注入力量和意志就行。最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神明的意志，想象命令它，必须成功的感觉。”
    命令……
    最贴合的材料自然是灵性植物或者灵性种子，兰恩随手拿出来一颗，然后使得自己的力量灌输进入，遵循刚才奥格尔的说法。
    命令……就像之前他调用梦境力量的时候？
    在兰恩的意志下，种子立刻开始舒展、延伸，在地上逐渐长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不用奥格尔提醒，兰恩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下一步，这明显是捏人的环节啊！
    兰恩心念一动，地上的植物相互盘踞，最后树皮变成白皙的皮肤，在兰恩的控制下，并没有长出洁白的发丝，而是红色的短发，脸上点缀雀斑。
    最后一个红发少年的形象出现，兰恩闭上眼，再度睁开，他的意识已经暂时进入了捏出来的化身里面。
    “还挺神奇……”
    就像是在玩高档的vr设备一样。
    兰恩好奇地抬抬腿、伸伸手，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同，可能是力量没有注入多少，在化身里面的时候，兰恩只具备少量的能力，权杖、潘笛通通不能动用，只有骰子依旧给面子，身体素质是正常人的水平。
    “梦世界里，神明通常都有复数的化身，可以是有意识的，也可以是没有意识的，没有意识地通常专门用来神降，有意识的平日会代替神明巡视神国，又或者传播信仰。”奥格尔艰难地解释。
    “有意识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会赋予那个身体灵性，就像是你对那位黑发的信徒所做的一样。”
    兰恩猜奥格尔说的是阿尔奇，他赋予灵性的对象就是斯芬克斯。
    “不过制作有意识的化身很费劲，会分割你的力量，现在最好不要这么做。”
    兰恩了解了，他决定给自己的第一个化身起个名字：
    伊恩·潘。
    潘就是潘神，也就是牧神的意思，伊恩将会是他作为牧神的第一具化身。
    用化身去调查稽查局确实更加稳妥，不管命运那个老银币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大不了这具化身销毁。
    这时奥格尔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半响突然说：“我也会分出一具化身。”
    “？”兰恩惊讶了一秒，迟疑地道，“你的化身要和我的一起去吗？”
    奥格尔点点头，补充道：“不会影响到我的本体，也不会被其他存在察觉——我只分出具有一小部分力量的化身。”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兰恩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好奇地问，“不过这还是你第一次想要站在台前，为什么？”
    奥格尔垂眸，那双红色的瞳孔只是静静地注视兰恩。
    “因为我已经，忍耐得够久了。”
    为了兰恩能够成功觉醒，奥格尔一直在忍耐不去参与这个过程，担心因为自己的插手导致兰恩没有办法顺利成长起来，自诩是保护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兰恩一次次冒险。
    但他想要做的，并不只是站在他身后啊。
    兰恩最终没有拗过奥格尔的坚持，解决了亲自出马的问题，打了个响指，他的位置再度发生了移动，从密大的校长室，瞬间转移到了阿卡姆医院内部。
    阿卡姆依医院的精神治疗区域，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武德充沛，兰恩又看见了那位大蟑螂护工，面不改色从他身边走过，最后他走到了一张床位前。
    床位上并没有躺着人，而是蜷缩着一团藤蔓，但他其实是人变成的。
    没错，藤蔓的本体就是老卢克，既然兰恩已经打算亲自去稽查局的总部一趟，那当然要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卢克作为资深调查员，他的情报就至关重要，当然老卢克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稽查局，他的情报或许有些落后，但是没关系，兰恩的神国里还有另一拨人，伊迪和戴娜他们会很乐意为他提供情报。
    之前兰恩一直放任老卢克在他的神国里生活，是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办法将他变回原本的样子，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了。
    兰恩轻易地控制了藤蔓，就像他控制自己的灵性植物一般，他尝试用梦境的力量寻找老卢克的潜意识。
    这是兰恩在搞完命运后想到的新用法，如果梦境代表的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和潜意识，而迷雾代表疯狂使人迷失，那如果他动用梦境的力量潜入一个人的潜意识里，将迷失在潜意识中的人带回来，可不可以将他们从疯狂当中唤醒？
    很显然，兰恩猜对了。
    他潜入老卢克的潜意识里的时候，发现这里简直是变成了被热带雨林和各种模糊碎片充斥的扭曲的精神世界，当然除了这些外还有恒久不散的迷雾，兰恩在迷雾内自由穿行，找到了作为梦境核心的老卢克。
    在他的托举下，老卢克的意识缓缓上浮，而现实中，兰恩控制着藤蔓，使得他们强行蜿蜒出一个人形的模样，只不过皮肤依旧是粗暴地藤蔓表面，而且是绿色的。
    嗯，他尽力了，已经污染的结果无法逆转，老卢克从内到外都变成了藤蔓，兰恩能做的仅仅是唤醒他的意识而已。
    “嘿，还记得我吗？”兰恩在老卢克面前打了个响指，老卢克嘴唇颤抖着，见鬼似的瞪大眼睛，里面闪过恐惧和疯狂，“刚、刚才、羊、树……”
    好吧，似乎他还沉浸在很久之前的医院污染中。
    兰恩干脆利落地将老卢克打晕，为了以防万一，在开始正式问话前，他这一次干脆把艾伯特也找来了，想着他们同为被出卖的调查员，或许会比较有共同语言。
    艾伯特不负所托，在知道兰恩想要的情报后，什么都没有问，走进了老卢克的病房，大概一个小时后，他重新走出来，对兰恩点了点头：“可以了。”
    于是兰恩重新进入病房，老卢克此刻坐在病床上，他的造型依旧可怖，但是神色间已经好了很多，眼神复杂地盯着兰恩：“我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后续发展……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他想下床表达感谢，但兰恩阻止了他：“没有必要说这些没用的，我只想知道稽查局的情报。”
    “……如果是以前的我，估计宁愿死都不会说，”老卢克满脸复杂，“但是，在听了那个年轻人的故事后，我再一次确定了，稽查局内部真的出了大事……看起来我也只能相信您了。”
    “我听说您要亲自进入稽查局，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性格倔强但坚守底线，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成长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调查员了，您如果想要搞清楚稽查局内部都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可以去找她。”
    “她叫什么？”兰恩问。
    “朱迪思．弗里蒙特。”
    第120章
    奥尔兰都，丘奇大道，卡奥金森林公园的左边，稽查局（Inspection Bureau）总部就坐落于这里。
    稽查局总部呈现四四方方的口字型，占地面积很大，整体划分为不同的区域，不同部分的人有规定的活动范围，凭借员工卡只能出入固定区域。
    颜即正义开始第一百零一次思索，为什么她要在游戏里成为一个996社畜。
    事情是这样的。
    还记得当初黑猫在论坛的一通猜测，导致不少玩家押宝稽查局就是这个版本主线的开启地点，还真的忽悠了不少玩家加入稽查局进行卧底。
    颜即正义就是其中一员，只不过跟大多数玩家选择做调查员不同，她选择了做行政，她是认真地试图在这里找出什么关键信息的。
    然后结果就是这样，笑死，在游戏里996做社畜，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颜即正义带着一肚子怨念打开了玩家论坛，今天的玩家论坛一如既往地在刷新各类帖子，尤其是老玩家们更新的各种密大日常任务，把颜即正义羡慕得双眼通红。
    有闲得无聊的玩家大概总结了一下三个地图的特点。
    阿卡姆：学院日常+大事件触发地+隐秘教会唯一官方认证总部
    奥尔兰都：可以在这里接取传统跑团副本
    新港口：邪丨教徒模拟器
    总之，这个游戏的玩法确实变得多种多样了起来，原本一些玩家刚开始加入稽查局只是为了在主线任务触发时占坑，但现在主线任务迟迟没有来，玩家们开始无聊地接任务出差跑团去了。
    颜即正义叹了口气，退出论坛转而在他们内部建立起来的小群里灌水。
    ——颜即正义进入为了亲亲老婆和踢老玩家的屁股群——
    颜即正义：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食堂大妈：a区食堂今天新上了奶汁海鲜通心粉、炸猪扒、芝士肉酱焗面、烤嫩牛排、巧克力布朗
    保安：草已经饿了。
    清洁工：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
    颜即正义：不是让你报菜谱啊！
    颜即正义简直哭笑不得，哦对了忘记说，这个小群里的常驻人员都是萌新+选择了奥尔兰都新地图+卧底稽查局的玩家，可以随时方便交流情报什么的，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已经逐渐变成灌水日常群。
    加入稽查局的玩家也不是各个都选择了当调查员，还有些脑洞清奇的选择了可以常驻这里的工作，比如以上这些职位名字。
    颜即正义无聊的时候也问过他们，在游戏里上班不觉得憋屈吗。
    食堂大妈：不会啊，我憧憬这个职业很久了，只是在现实里家里极度反对。
    保安：我是来提前体验退休生活的，目前来看觉得还不赖，等我现实里被辞退了就找个真实保安，每天摸鱼
    清洁工：我跟你说啊，别小看清洁工啊，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每一层厕所的布局，等到时候开主线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总之，都是些卧龙凤雏，颜即正义996感觉混不下去的时候，看看这些快乐的沙雕们，今天吃食堂的时候又可以多加一碗饭！
    对了，稽查局的食堂真的很好吃！这个游戏的味觉做得真tm绝了，在游戏里吃又不会胖本体，颜即正义每次都要添两碗饭。
    眼看这时快要到午休时间，颜即正义盯着腕表，时间一到立刻站起。
    “洛雷塔，啊，你要去吃饭了吗。”
    正好这时，上司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见到颜即正义站起身，笑了笑：“不介意我们一起去吧。”
    颜即正义想了想：“行啊，那我们走吧。”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鬼似地看着颜即正义跟着他们的上司，监察官里以严厉著称的朱迪思·弗里蒙特女士一起去了食堂。
    “在这里还习惯吧。”
    “嗯嗯挺好的。”颜即正义随口敷衍npc，这时她想起小群里说的a区新上的美食，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去a区的食堂？”
    稽查局表面上分为abcd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需要员工卡才能进出，颜即正义只是个实习生，目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b区。
    朱迪思笑了笑：“原本实习生是不能去那里的……那好吧，今天是个例外，我们今天中午就去那里吃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食堂，颜即正义排队的时候特意去排了玩家的窗口，食堂大妈毫不犹豫给了她大大一勺的芝士肉酱焗面，前面刚打完的正式员工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盘子，又看了看颜即正义的，找上食堂大妈理论：“嘿，为什么这个小姑娘的分量那么多，我的那么少。”
    食堂大妈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道：“给你吃就不错了，再说手抖是所有食堂大妈的本能。”
    正式员工：？
    颜即正义忍着笑端着盘子坐回朱迪思面前，好像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正式员工都有意无意离开了这片区域。
    “在这里工作得如何，还开心吗？”朱迪思问。
    颜即正义皱眉：“吃饭的时候不要说工作，会吃得不开心的。”
    旁边坐着的调查员顿时倒吸口气，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颜即正义，但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被实习生怼后朱迪思似乎并不在意，甚至笑着道：“确实，那我不说了。”
    调查员：……
    他放下刀叉，顺势点进了调查员的小群里，趁朱迪思不注意偷拍了一个模糊的背影照
    今日出差了吗：什么情况啊进来的实习生和弗里蒙特监察官，我就没见过她那么和蔼的样子。
    奖金：有后门？
    攒钱然后退休：应该没有，有的话早打听出来了，就是一个实习生而已。
    上交手机：稀奇啊，我还是第一次弗里蒙特监察官和人坐着一起吃饭。
    监察官，属于稽查局调查员部门的上级部门，负责在调查员完成任务后监察他在任务完成过程中是否做出了违法行为，违法到了什么程度，是否需要心理辅导，需要多长时间隔离等等一系列工作。
    也因此几乎没有调查员喜欢监察官，想想看，你刚历经生死磨难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但是等待你的不是慰问和奖金，而是监察官冷冰冰的审问，他们不是把你当成英雄看待而是在看社会上一个定时炸弹，是个人都受不了。
    就算知道监察官也是奉命行事的，大家都是打工人，但还是会下意识保持距离。
    因此当一个实习生有胆子和弗里蒙特坐着一起吃饭，甚至毫不在意局内传闻和地位差异的时候，旁听的调查员才那么惊讶。
    颜即正义并不知道自己在调查员npc内部已经出名，知道也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个游戏，还指望她像真的社畜一样对上司战战兢兢吗，不可能哒！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说今天是个例外吗？”朱迪思见颜即正义吃的差不多了，问。
    颜即正义咽下嘴里的烤嫩牛排，随口营业：“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你转正的日子，”朱迪思将一份文件拿出来递给颜即正义，“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从助理开始做起？”
    旁边的调查员猛地传来咳嗽的声音，颜即正义接过转正合同，惊讶地道：“我吗？”
    “是的。”朱迪思看向颜即正义的眼神里溢满了欣赏之意，她一开始注意到这个女孩是在上次颜即正义当众怼了一个主管，并且用讽刺的口吻把他偷偷报销大额钱款，实际上是用这笔钱包小三的事当众说了出来。
    理所当然，主管被调职，原本上头的意思是顺带也把这个实习生也开了，但是朱迪思做主留下了颜即正义，因为她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一样的正义凛然，坚守原则，不太会变通，并且从她找出了主管的把柄（实际上是清洁工在厕所垃圾桶里找到的）来看，她也具备不低的敏锐和行动力。
    可惜颜即正义没有往调查员转岗的想法，但朱迪思还是打算将颜即正义带在身边培养。
    颜即正义眨了眨眼，这是，升值了？
    “好啊，谢谢朱迪姐姐。”
    “朱迪？”朱迪思愣了下。
    “额，我觉得这个名字比较可爱，抱歉弗里蒙特女士。”
    “不，你可以叫我朱迪。”朱迪思仔细咀嚼这个名字，虽然不太懂这个名字的可爱之处，但她很乐意和颜即正义打好关系。
    “你吃完了就走吧，我们今天干脆把体检也做了，明天就可以办理转正手续。”
    “嗯嗯没问题。”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颜即正义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分享在小群里。
    颜即正义：我出息了兄弟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小助理了！终于不用打杂了。
    食堂大妈：恭喜，看来整顿职场真的有用，笑死。
    清洁工：你这个态度都能转正，奇迹啊。
    颜即正义：嘿嘿，多亏上次清洁工帮忙，不然我还真找不到那个主管的把柄。
    颜即正义：我转正的下一步就是去到稽查局内部医院检查，和你们说的一样，而且是朱迪思女士亲自带我去。
    清洁工：内部医院，那正好，我早就怀疑内部医院有什么了，我混入的保洁群里，也说过内部医院的问题。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点，或许我们该开始行动了。
    食堂大妈：什么，终于……！
    保安：好啊好啊，再不行动我都要以为这真的是保安模拟器了。
    保安：我们要怎么行动！
    清洁工：关键就在于颜即正义，我们必须弄到医院最顶层的权限，朱迪思在稽查局的职位挺高，她的应该够了，我记得你的妙手点的挺高吧。
    颜即正义：嗯……我明白了
    清洁工：OK，我会辅助你的，到时候发现什么线索记得和我们分享。
    颜即正义：没问题！
    颜即正义初心不变，在稽查局升职加薪原本就是为了能找出线索。
    按照清洁工调查出来的情报，内部医院不是随便能去的，机会只有一次。
    她一定能成功找出稽查局的把柄，开启主线，获得大笔奖励，然后带着大笔贡献加入隐秘教会，一举实现超车（指超越老玩家在兰恩心里的地位）
    然后就能见到亲亲兰恩老婆了！
    嗯，从玩家id就能看出来，颜即正义是个纯粹的颜狗，谁的颜最高就粉谁，纵横文娱期间老婆老公无数，但目前的最爱是《命运回旋》的兰恩。
    稽查局有自己的医院，就建在总部大楼旁边，连出总部都不用，可以直接走内部通道过去，就在半路上，两人迎面遇到一位棕色头发的男人，对方似乎正在和对面打电话，神色凝重。
    “局长……嗯，还是没有……”
    见到朱迪思迎面走来，这人停下了话语，按住电话，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这不是弗里蒙特监察官吗。”
    “库尔特秘书长……”朱迪思眯了眯眼，“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之前听说我们部门的人遭到了您的调查，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库尔特皮笑肉不笑道。
    监察部门一般来说只负责监察调查员，而秘书处，这是一个独立于整个稽查体系的特殊部门，由局长直接负责，很少有人清楚他们具体负责的工作事项，只知道他们每一次行动都遵循着局长的旨意。
    “之前在内部会议上应该已经有人提起过，应该对秘书处的的职责做明确划分，并且你们的人有多次严重违法行为，包括威胁无辜民众、防火和涉嫌故意杀人，很多调查员都反馈到我这里。”面对库尔特，朱迪思一步不退，“如果不想被调查，就请你约束好自己的属下。”
    “这句话也奉还给您，”库尔特冷冷地道，他冰冷如蛇一般的眼睛扫过跟在朱迪思身后的颜即正义，颜即正义可不惯着他，直接瞪了回去。
    “……”库尔特想必也没见过那么大胆的实习生，一时无言，直接走过了两人身边。
    朱迪思忍不住笑着拍了颜即正义的肩膀：“做得好，不用怕他。”
    颜即正义疑惑：“这有什么好怕的？”
    颜即正义认为自己不直接冲上去亮兵器都已经不错了。
    经过上次主线和之前刚完结的副本剧情，大家都知道了稽查局局长不是什么好东西，稽查局内部问题同样也很多，不直接亮武器已经是玩家能做到的最大尊重。
    但显然，朱迪思将颜即正义的表现当成了初生牛犊不怕虎，注视着库尔特的背影，眸光闪烁。
    刚才库尔特是在和那位神秘的局长打电话？
    而另一边，在走过一段路后，库尔特放开静音键：
    “还是联络不上局长吗？局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还不到历来的沉睡时间吧？”
    “我也不清楚，”电话对面的人声音里满是慌乱和不安，“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局长从来不会没有任何交代就消失……长官，我们该怎么办？”
    库尔特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局长不在期间我们更应该保持警惕，绝对不能让外界察觉到局长的情况，日常工作还是照常进行，地下的巡查力度再加大，绝对不能让人去打扰局长。”
    “明白了。”
    ……
    另一边，颜即正义已经和朱迪思来到稽查局内部的医院，里面的各色高档器材让人让人看花了眼：“之前实习生入职的时候已经做过了身体检查，现在只需要追加精神状态的检查就可以了，放心吧，只要不是具有反社会人格或者精神障碍，一般都能通过的。”
    朱迪思显然对这里的一切轻车熟路，带领颜即正义走进了精神治疗区，颜即正义在走进去前好奇地看了一眼外面贴着的标语。
    ‘保持清醒，保持人性’
    精神治疗区里看上去和外面的精神病院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设备更加高端，装修更加冰冷，而且里面的病人很多，颜即正义注意到里面的住院病房几乎都住满了。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稽查局的调查员吗？”颜即正义忍不住问。
    朱迪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额，差不多吧，你在进入稽查局的时候合同上也有这一条款吧，工作上如果遇到了任何心理问题，都是免费住院治疗，免费诊断、检查以及用药、手术，因为这些都是免费的，其实有不少没什么病的调查员在出任务后都会在这里蹭蹭床位，每天还有心理医生陪聊。”
    “反正迟早都会住进这里的，早来晚来不都是来，早点过来还能抢占到你喜欢的床位。”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两人的对话，朱迪思抬起头看着三楼栏杆伸出来的金色脑袋，神色无奈：“比尔，不要吓唬新人。”
    比尔笑嘻嘻：“这可不是吓唬，这是局内的至理名言，我亲爱的朱迪思监察官，噢，这是新人？你好可爱啊，要不要在我旁边房间开床位？我旁边这个房间的地理位置绝好，每天上午阳关都能从窗户照射进来。”
    颜即正义猜这人应该就是朱迪思说的经常来蹭免费心理医生的，刚要回答，朱迪思揽过颜即正义的肩膀，抬起头对比尔说：“我不会让我的部下再住进去的。”
    比尔一下不说话了，他凝视朱迪思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视线，朱迪思低下头，带着颜即正义大步走进楼里。
    刚走进去，朱迪思就放开了颜即正义的肩膀，指着她面前的面诊室：“你在里面稍微等一下，医生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不要去其他区域，尤其不要去到三楼以上，我有点事，很快来接你。”
    “好。”颜即正义乖乖举爪和朱迪思告别，小姑娘满脸乖巧，朱迪思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她刚走，颜即正义立刻换了副表情，目标明确朝着电梯走去，期间一个身着清洁工服饰的人从同样朝电梯走来：“借过。”
    两人对视一眼，颜即正义果断跟在清洁工身后，清洁工将她带到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摘下帽子：“怎么样？拿到了吗？”
    颜即正义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id卡，上面的名字是朱迪思：“还好，我妙手点到了40。”
    清洁工笑嘻嘻从怀里掏出另一套清洁工的衣服和一个无线蓝牙：“给你，我会盯着这里，一旦我这里传出动静，你就得马上下来。”
    “ok。”
    颜即正义迅速换装，满脸兴奋：“这样好像间谍。”
    “自信点，我们就是隐秘教会的间谍，”清洁工带着颜即正义走员工电梯，“去吧，你最好从上到下探索，先去最顶层，我怀疑那里的秘密最多，去到那里必须刷id卡，我们的权限都不够，电梯也不能直达，你记得在9层的时候下来，走楼梯上去。”
    “了解。”
    颜即正义点点头，等她换好衣服进入电梯后，清洁工警惕地环顾四周。
    颜即正义按照清洁工说的在第九层下来，并且找到了楼梯上去，和他说的一样，去顶层必须刷id卡，还好朱迪思的权限确实够用。
    第十层的走廊里相当安静，和楼下是完全不同的氛围，颜即正义按了下帽檐，从楼梯间走出来后警惕环顾周围。
    周围没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还是午餐时间，颜即正义开着录屏，记录下这一层里的一切。
    这里看上去比起精神治疗更像是什么实验区域，至少颜即正义没有在这里看到什么病人的身影，她生怕周围突然冒出一个怪物来，因此动作都很小心，缓慢摸到最近的一个房间。
    里面像是icu病房，最中间病床里躺着个人，他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各种仪器，颜即正义甚至还在这里看到了疑似法阵的东西。
    还不等她细看，突然中间病床上的人影动了动，转过头看向颜即正义的方向，把她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自己铁定暴露了，但谁想到在看到病房外面的颜即正义后，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颜即正义大着胆子丢了个侦查。
    【侦查：大成功】
    【你看见他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仪器，皮肤苍白，眼角干涩，应该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他病床前写着一个编号：kn108】
    【灵感：成功】
    颜即正义眼前恍惚了一下，她隐隐看到，似乎有一条血色的管道连接着病床上的人，那条管道似乎还是活着的，像是人体内跳动的脉搏一样，她能清晰地看到这根红色的血块和鼓动的肌肉，她注视的时间太久，那根管道竟然抖了抖，竟然主动脱离了病人的身体。
    那根管道，不，应该不能说是管道，因为没有管道会长着层层叠叠布满獠牙的口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器官，它像是突然对她起了兴趣，脱离了病人的身体朝颜即正义靠近。
    第121章
    颜即正义在这一瞬间呼吸急促，下意识往后退几步，正好这时蓝牙耳机里传来清洁工的提醒：
    “有人过来了，快下来！”
    颜即正义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刷朱迪的卡离开这一层，在下楼梯的时候她回过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个血肉管道竟然还追上来了，门的阻挡似乎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它仿佛是虚幻、没有实体的，沿着楼道径直往下。
    颜即正义不敢回头，甚至没有空注意周围有没有人，吓得连忙快步钻进电梯里，幸好这时没有其他楼层的人在用，在跑进电梯后她猛按关门键，险之又险在血肉管道即将冲入电梯前成功关门。
    但是血肉管道应该是能够直接穿过实体的，颜即正义警惕了很久，却没有再发生血肉管道追来之类的可怖惊讶。
    等楼层的层数逐渐下降，那血肉管道依旧没有出现的征兆，颜即正义也终于放松下来，电梯回到了一楼，她走出电梯和清洁工对了个眼神，这时朱迪思和医生已经走到走廊尽头即将走过来，清洁工毫不犹豫上前，提着一桶脏水装作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水桶打翻的动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朱迪思和她身边的人也朝清洁工看去，颜即正义趁机在另一面墙的组挡下开始换衣服，把那套清洁工的制服放在盆栽后面，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站在医院平面图前面看。
    朱迪思走近颜即正义旁边拍了拍她：“怎么不进去诊断室？”
    “里面没有人，有点无聊。”颜即正义若无其事道，顺势转头靠近了朱迪思他们，心跳如鼓。
    【妙手：成功】
    这一次她是把id卡放回朱迪思的口袋里，还好这一切顺利，颜即正义终于能暂时松口气，这才看向和朱迪思旁边的人。
    那是一位医生和一个披着白大褂的老人，医生同样是女性，化着淡妆，眉眼冷淡，老人则两鬓斑白神色和蔼，让颜即正义想起现实中经常给她送零食的邻居老人。
    朱迪思向颜即正义介绍两人，一位是接下来要负责给她做心理辅导的医生，另一位则是稽查局研发部的负责人汉斯．阿迪斯。
    研发部……
    颜即正义眼神一闪，问：“我们稽查局还有这个部门吗？”
    “是的，”回答她的人是汉斯，老人笑呵呵地道，“不过你平常可能很少见到，研究部门的活动区域是d区，保密度很高，高级别的员工卡才能自如在d区活动。”
    “原来是这样。”颜即正义恍然大悟，“所有研究人员都是在d区活动吗？”
    “也不是，d区的高端设备和实验室最齐全，因此大部分研究人员都在d区研究，不过我最近在研发一项特别的项目，因此暂时在这个医院的顶楼工作。”
    顶楼……
    颜即正义想到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切，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咦，在这里吗？可是这里不是类似精神病院的地方吗，这要怎么做研究啊？”
    实际上询问别人的工作内容在稽查局已经有点触动边界了，朱迪思皱了皱眉，刚要制止，但老人就如同看上去一般好说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和蔼地道：
    “这没什么，是一些有关于调查员的研究，你知道的，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很多调查员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精神崩溃，陷入疯狂或者落下其他的精神疾病，我的工作就是利用科技的手段，想办法将他们的精神重新带回到这个世界。”
    一旁的医生忍不住说：“我想这是我们心理医生的领域。”
    “当然、当然，”老人并不生气，“我并不是在否定传统的治疗方式，只是就算是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将迷失在梦之隙第二层当中的调查员带回……眼见着那么多黑暗中的英雄们落入这种下场，他们甚至还是我的儿女，甚至孙子、孙女一般的年龄，我就格外痛心，也想要尽一份力。”
    女医生神色渐缓，抿了抿唇：“抱歉汉斯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汉斯微笑着道，“我在你这个年龄也是如此，不希望外行插手专业领域，所以不必向我道歉，我早就是个老头子了，也无意再争什么，只是想在退休前为这些调查员们做点事。”
    老人的理解、宽容和善心几乎要从他的话语和神态中溢出来了，如果是平日，颜即正义对这类npc肯定充满了好感，但是想到自己在顶楼看到的东西，尤其是那个诡异的血肉管道，就始终让她没有办法放松神经。
    “走吧，到诊断的时间了。”女医生将颜即正义带到诊断室，朱迪思挥了挥手，“我在外面等你。”
    颜即正义进入了门内，而朱迪思则是看向汉斯：“博士，有空和我去那边喝一杯吗？”
    “当然，不过工作时间我不碰酒精。”
    “只是黑咖啡而已。”
    两人去到医院旁边的咖啡角，朱迪思熟练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到服务员送两杯黑咖啡过来后，神色郑重起来。
    “博士，您调查到之前我们说的那件事了吗。”
    汉斯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就知道你的咖啡没有那么容易喝到。”
    朱迪思不好意思：“等这件事水落石出，无论您喝多少咖啡我都请客。”
    “不用了，老爷子我在陪你做完这件事后还不知道有几年好活，”汉斯没好气地道，随后从手边的提包里拿出一沓资料，“给你。”
    朱迪思迫不及待接过，一目十行迅速游览。
    这上面的内容如果公布在稽查局内部，肯定会掀起一片喧哗。
    这其中涉及十几年前的陈年旧案，正是阿尔奇的父亲和老卢克卧底异乡人的任务案卷。
    朱迪思是他们的后辈，从进入稽查局开始，就一直是查理和老卢克在带她，两人对她来说亦师亦友，朱迪思也很清楚两位前辈的能力，因此始终不相信他们一起夭折在了异乡人卧底的任务中。
    尤其是老卢克，他是查理的联络人，在查理死后他向总部上报了这条信息，但是很快失踪在了自己家里，并且在失踪前向朱迪思的邮箱里发送了一条奇怪的信息。
    【有内鬼，勿查，勿念】
    这几乎是指明了查理的死亡并不简单，可能涉及到稽查局内部的人员，并未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否则作为资深调查员的老卢克不会忌惮到这个地步，连调查都没有直接失踪。
    当年的朱迪思胆战心惊，哪怕挂念着两位前辈，也只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粉饰太平，但是她心里一刻也没有放弃过这件事，并且这数十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寻找老卢克，以及调查这起案件。
    而如今经过这十几年的观察，朱迪思将目标锁定在了秘书处身上，这个可疑的部门多次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朱迪思在做调查员的时候好几次险些抓到他们的把柄，但都被库尔特搅乱，还将她从调查员调任到了监察官的位置，表面上是升职，但其实也让她远离了第一线，并且因为监察官的职业限制，逐渐和调查员们离心。
    不过朱迪思依旧没有放弃调查，并且在察觉到敌人有多难对付后在局内拉拢了一批势力，其中面前的博士就是她最想要拉拢的人，对方是稽查局里的老人，并且做到了研究部门主管的位置，无论是资历还是其他都能给朱迪思提供巨大的帮助。
    就比如这一次，朱迪思拜托他弄到的就是秘书处的人员流通轨迹报告书，原本因为秘书处的特殊，他们平日里出行不需要和调查员一样要打报告，还要提供任务的行动轨迹，因此很难查到他们的行踪，但是他们身上总有电子设备，而稽查局成员身上的电子设备都是出自研发部门。
    “果然……”朱迪思脸色难看地在库尔特的行动轨迹上看到了‘阿卡姆’的字样，当初老卢克和查理前往卧底的异乡人，就位于这个城市。
    朱迪思很久前就怀疑秘书处的人就是老卢克想要指出的‘黑幕’，他们非常符合这一特征，地位特殊，权限很高，而且这里面的人一个一个性情古怪，和调查员们不同，秘书处只属于稽查局局长，却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汉斯老神在在地继续喝咖啡，“他们甚至可以狡辩说是因为想去买阿卡姆新出蛋糕店的蛋糕，因此才会出现在阿卡姆，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以扳倒他们。”
    “我知道。”朱迪思深呼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至少终于有了个调查方向。”
    十多年了，不急这一刻。
    朱迪思重新振奋起来：“而且调查员们对秘书处的人不满已久，实话实话，我手头上有不少他们违规操作的证据，这些之前都被库尔特强行压下来了，但如果他们真的涉及到查理和老卢克的死……我想其他调查员们不会不作声。”
    稽查局的调查员的任务是和邪教徒对抗，为了保护大众他们流了太多血和泪，死了太多亲人朋友，可以说调查员和邪教成员完全是世仇，一旦爆出秘书处的人私底下和邪教勾结，害死了自己人，这简直是能够动摇稽查局根基的滔天丑闻。
    “那如果局长出手压下这件事呢。”
    “……”朱迪思的表情动摇了，“局长，为什么会涉及到局长？”
    汉斯露出个诧异的神色：“我以为这在稽查局内是个常识，秘书处的人都是局长手脚的延伸。”
    “我听说的版本是局长被奸人蒙蔽，让人放任秘书处的人越来越嚣张。”朱迪思说。
    “噢，你打这个主意啊，用东方的话来说是‘清君侧’？”
    “清君侧也好，什么都好，我只想还枉死的调查员们迟来的正义。”朱迪思将调查报告书小心地收起，这在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扳倒库尔特的证据之一。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如果局长是默认库尔特这么做，或者命令他这么做的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按照局长在稽查局的声望，这恐怕已经不是地震级别的丑闻，是直接能够分裂稽查局的闪电。
    沉重的话题说完了，朱迪思开始随口和汉斯套近乎，汉斯虽然帮了自己，但并没有加入自己阵营的意思，带领着他身后的研发部门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态度。
    如同往常一样，汉斯表面笑呵呵的，但油盐不进，无论朱迪思怎么画大饼，也不肯接茬。
    朱迪思叹了口气，逐渐放弃原本的打算，想起在办公室听到的趣闻，随口说道：“对了博士，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哦？什么传闻？”
    “也不算传闻的，感觉是类似稽查局内部怪谈的东西，据说有的调查员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了。”
    汉斯握住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将咖啡杯放下：“哦？那是什么意思？”
    朱迪思放松地看向窗外，没有注意到汉斯神色的不对劲，懒洋洋地道：“不知道，可能是谁无聊编造出来吓人的鬼话吧，说是有一个和调查员的起源能力、记忆完全一样的怪物代替了他的存在，因此有些调查员才会看起来性格大变……咦，那边的诊断看起来结束了，抱歉了博士，我先走了。”
    “好的。”汉斯面无表情看着朱迪思抓着证据消失在咖啡角里，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褐色液体的倒影下，老人和蔼的表情一瞬间闪过诡谲之色。
    颜即正义的心理诊断毫无疑问是合格的，嗯，玩家很努力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态，做诊断问卷的时候严肃得就像是在填大学问卷，诊断完后，朱迪思顺势带着颜即正义去到人事部门把转正手续给办了，一套流程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想当然，玩家是肯定不会加班的，幸好朱迪思也没有加班的习惯，和颜即正义道别后，朱迪思开车离开了稽查局总部。
    朱迪思的公寓就在离稽查局不远的小镇上面，稽查局因为地理位置比较远离市区，原本是为每个成员都准备了员工宿舍的，不过自从十几年前收到老卢克的信息后，朱迪思很早就从员工宿舍搬了出来，现在自己一个人住。
    她回到自己的房子，打开大门，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放松地长出口气。
    朱迪思随手把外套丢在沙发上，高跟鞋也随便踢飞，就这么整个人扑在沙发上猛蹭抱枕，原本女强人的利索和整洁被自己毁得一塌糊涂，整个精神气都像是被上班抽走了似的，懒散地趴在抱枕上，头埋在沙发里，手腕到处摸索着想找到电视机开关。
    “给。”旁边有人帮忙把遥控器递过来。
    “噢，谢谢。”朱迪思随口说道，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嗯？等等？
    她自己一个人住，哪来的人？
    朱迪思只感觉自己体内仿佛血液都在倒流，她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而是默不作声摸到沙发缝隙里面，那里有一把左丨轮。
    “那个……请问是朱迪思．弗里蒙特女士吗？”一个少年嗓音怯生生地问。
    朱迪思已经摸到了那把枪，猛地将其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与此同时她也是这才看到闯入她房子的人。
    让人惊讶的是，这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娃娃脸，红色头发，脸上有可爱的小雀斑，长相清秀，眼眸是绿色的，像是名贵的绿宝石般漂亮，圆润柔和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但朱迪思有过十年的调查员生涯，早就不会以外表判断目标的危险性，她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反而还拉开了保险：“举起手来boy，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按照你的回答将决定我们等会等到的是警车还是救护车。”
    “我两样都不想选。”兰恩乖乖举起手，证明自己的无害，特意捏的脸摆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小狗般惹人怜爱，“有人让我来找你，我没有办法了，朱迪思女士。”
    “如果你需要帮助，应该去警察局或者福利院，而不是来我这个单身女性家里，我也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兰恩说：“但是老卢克说，只有你能够庇护我。”
    朱迪思的表情猛地变了：“你说什么？”
    “卢克·贝克莱，还有查理·海斯，应该是这两个名字吧。”兰恩外表看上去小心翼翼，实则冷静地观察着朱迪思的反应，“我想你应该认识他们？”
    ……
    十分钟后，兰恩坐在朱迪思家的餐桌旁边，朱迪思给了他一杯果汁：“我真不敢相信，他们两个还活着。”
    “事实上只有老卢克还活着，查理已经死了，我只见过他几面。”兰恩咬着吸管含糊道。
    这十分钟里，兰恩通过述说老卢克的一些信息获得了朱迪思的信任，当然他为自己的来历编了个背景，现在伊恩·潘是一个惨遭邪教迫害的少年，他被父母带入异乡人中，是两位英勇的调查员救了他，其中一位调查员在卧底过程中被杀死，老卢克便将他带出来抚养。
    “他过得还好吗？”朱迪思的表情有些忐忑不安。
    “不算好，”兰恩盯着果汁，主要是他没有把握用演技骗过朱迪思的眼睛，索性不去看她，这么做使得他看上去自闭且沉默，正好符合人设性格，“他从邪教的手里逃出来后，为了防止被他们报复一直装疯扮傻，靠捡垃圾抚养我长大。”
    嗯，事实上老卢克一直待在阿卡姆的精神病院里，装疯扮傻也不算谎话。
    朱迪思垂下的手指忍不住扣桌角：“为什么他不联系我？”
    “老卢克丢掉了所有电子设备和能证明他身份的证件，说这样才安全，”兰恩说道，“但是最近也不安全了，在阿卡姆的灾难中他被怪物袭击，然后保护我逃了出来，自己却……”
    说着，他停了下来，几乎要把头低到桌面，朱迪思走到他身边，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红发：“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嗯。”兰恩抬头，眼眶红红的，这已经是他生平拿出的最大演技，“我从老卢克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遗书，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让我来找你。”
    说罢，兰恩将信件交给朱迪思。
    朱迪思接过打开，看到字迹的那一刻，她心里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这确实是老卢克的亲笔信。
    当然了，兰恩看着老卢克动笔写的。
    信上的说明和兰恩说的一样，信中说伊恩·潘是他和查理从异乡人里救出的孩子，并且他见过那位稽查局的叛徒，因此他不能放任他不管，他这几年一直在调查异乡人和那个叛徒的事，并且都告诉了伊恩，如果自己出了事，伊恩会来找她。
    看到这里，朱迪思同样眼睛红了，这一刻她才有了两位前辈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兰恩怕朱迪思还是不相信，脑海中思索着各种应对的话术，但这时，朱迪思已经半蹲下身，抱住了兰恩。
    “谢谢你，谢谢你能来。”朱迪思紧紧抱着怀中的红发少年，“你一路一定很辛苦吧，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保证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能帮助我将那些坏人一网打尽吗？”
    兰恩没想到她会突然抱过来，刚想推开朱迪思，但下一刻他的动作停住了，这位女士的情绪从她颤抖的肩膀中传递过来，悲伤、难过、愧疚……
    以及坚定和顽强。
    她一直知道稽查局的黑幕，在看不见光和不知道谁是敌人的恐惧中渡过了漫长的十年，但这十年并没有磨灭她心中坚守的正义，岁月磨平了她的锋芒，却无法熄灭内心的烈焰。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千载暗室，一灯即明*
    兰恩回抱住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是为此而来。”
    第122章
    时间回到颜即正义刚刚结束心理诊断后。
    她和朱迪思从稽查局内部医院走出，每一秒都做好被叫住，然后因为之前的行动而暴露的准备。
    虽然按照清洁工的建议躲过了路上大部分监控摄像头，但电梯里的是无法避免的，顶多因为她换上了清洁工的制服所以一时锁定不了是谁，但朱迪思的id卡一定会在顶层留下来访记录，也就是说顺藤摸瓜找到颜即正义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奇怪的是直到颜即正义走出内部医院，都没有发生她担心的事情。
    走出医院范围后，颜即正义犹豫了一会，在问过清洁工的意见后，还是决定将录屏上传玩家论坛。
    目前手头上的录屏算得上重大线索，但仅凭他们的力量可能很难将线索兑现成开启主线任务的关键钥匙，再说了，他们这些已经进入稽查局的玩家本来就占据了巨大优势，大不了等主线任务开启后大家各凭本事。
    不出所料，颜即正义的帖子和视频上传后立刻引起了论坛的讨论。
    鼠鼠我啊：好家伙，这什么啊，稽查局内部的人体实验？
    我是兰宝男：那个血肉管道一看就很可疑……
    薯条要撒盐：这什么情况？主线任务要开启了吗？
    颜即正义：唔，就是为了开启主线我才上传的，事情是这样的。
    颜即正义把在稽查局的职务，以及调查内部医院，朱迪思和汉斯这几个npc的事发布出来。
    黑猫：确实很可疑呢，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论坛的推测吧。
    德鲁伊：你是说上个主线任务？
    黑猫：嗯，黑暗根植于光明，这原本就很有指代性，因此我才会猜测这个版本的主线就是和稽查局有关，而现在这位玩家上传的线索会不会就和这个有关。
    抹茶奶绿：确实这个血肉管道看着很可疑啊……再加上之前那个稽查局成员的异化……会不会这里就是稽查局做人体实验的地点？
    阿龙：我觉得很有可能。
    夜夜：现在的关键不是猜测这个，而是我们要如何触发这个游戏里的主线吧？
    夜夜的话引起论坛的一阵赞同，确实其实经过之前各种线索和剧情的洗礼，玩家们都知道稽查局是个反派组织，里面可疑的因素一大堆，什么怪异代替人类，人体实验，罔顾调查员死活，疑似密大沦陷的罪魁祸首。
    哪怕是云玩家，都知道了这个稽查局不简单，这哪里还用得着推断。
    但关键是，如何将玩家们已知的信息转换成主线任务。
    最强男：唔，总感觉这个游戏的任务接取流程是不是反过来了，一般来说不是npc给信息，我们接任务吗，现在反倒是我们不知道在哪接任务，倒是知道信息。
    黑猫：……等下，我突然想到了。
    最强男：什么？
    黑猫：对啊，如果npc没有发布任务的话，那我们可以不可以反过来给npc信息，倒逼他们行动起来，这样会不会开启主线任务？
    德鲁伊：好家伙。
    抹茶奶绿：还的是你啊。
    神在人间：听上去很有趣，可惜我现在在新港口这边有点事，估计是不能参与这次主线了（遗憾）
    这个游戏以自由闻名，自由到连主线任务的接取都是玩家的自由，不喜欢的话不参与也可以，反正每个地图都有清晰的故事线，不用担心不参与主线任务就体会不到游戏世界观的乐趣。
    颜即正义：那我该怎么做？
    黑猫：首先你手上，或者说我们玩家手上目前拿到的信息有：调查员疑似被怪异替换、异乡人事件卧底被出卖、密大沦陷和稽查局有关，想办法把这任意一条告诉能信任的npc。
    德鲁伊：感觉这里面最合适发出去的应该是怪异代替调查员那条吧，配合颜即正义发现的东西，我觉得这条线索最为关键。
    黑猫：嗯，我也这么认为，那么这条线索来布局吧，想办法将信息传递给稽查局里能信任的npc，@颜即正义，你有人选吗？
    颜即正义：有的，朱迪思女士我觉得应该可以信任。
    颜即正义：不过还有件事，我好像坑了她一把……我上医院顶楼调查的时候刷的朱迪思的id卡，如果事情暴露，明天我说不定就被赶出去了。
    黑猫：不着急……你不一定会暴露。
    颜即正义：？
    黑猫：这要看稽查局内部的具体形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博士真的有问题，你觉得他和朱迪思女士是一伙的吗？
    颜即正义想到和朱迪思相处的一系列经过。
    颜即正义：从个人角度来看，如果博士真的涉及人体实验，那我不觉得朱迪思女士和他会是一伙的。
    黑猫：嗯，那么假设博士真的是坏的，而朱迪思女士被蒙在鼓里，那么博士在注意到朱迪思女士的id卡记录后会是什么反应？他敢当面和朱迪思对峙吗？
    颜即正义：可是去顶楼的人其实是我。
    黑猫：这不影响什么，你现在是朱迪思的部下，在他人眼里你就是她的人。
    德鲁伊：也就是说，如果博士并没有什么可藏着的，他可能会直接问朱迪思为什么刷卡来到顶层，那如果他真的有猫腻，说不定会怀疑朱迪思发现了他的尾巴，已经开始调查他了，反而什么都不会说。
    黑猫：没错，这就要看明天颜即正义会不会被赶出稽查局。
    颜即正义：我明白了，我明天会把结果上传……所以，我要怎么把消息传递给朱迪思？直接告诉她吗？
    黑猫：不，你只是个不久前才加入的小员工，信用度太低了，说不定她并不会将你的说的情报放在心上，最好能带着决定性的证据。
    德鲁伊：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难道要把约伯带过去吗，让他们直接看着他的异变？
    黑猫：约伯显然不可能，他还在奥尔德斯教授的实验室里，但照片和影像是可以造假的，不如亲眼目睹更有震撼力，而且约伯小队的失踪我们还不知道稽查局内部是如何看待，一旦颜即正义拿出约伯小队的信息，我怕等待她的直接就是抓住审问了。
    不疯：话说你们确定约伯被怪异代替了吗，这原本只是个猜测吧。
    黑猫：我加入奥尔德斯教授的研究室后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教授现在和亚历克西斯教授合作正在研究约伯被怪异代替的事。
    不疯：那应该没问题了，那不如这样，抓住一个稽查局内部的异变的调查员，然后当着朱迪思的面重伤他，按照约伯之前异变的场面，这些被怪异代替的人在受到重伤后会露出马脚。
    黑猫：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要去哪里找这个人呢？@颜即正义，你们在稽查局内部有发现类似的目标吗？
    颜即正义：没有……
    食堂大妈：我有啊。
    颜即正义：？？？
    清洁工：？？？
    食堂大妈：别小看食堂大妈啊混蛋，打饭久了，某些调查员喜欢吃什么我一清二楚。
    颜即正义：你为什么会记这个啊？
    食堂大妈：那说来话长，我原本是打算在饭菜里下泻药以达到不动兵戈就让稽查局全员倒下的效果……
    阿龙：？
    最强男：？
    芭芭：刁民小队不请自来，我辈有能人辈出啊（欣慰.jpg
    黑猫：笑死，有一说一，这个游戏是不是给了你们过量的自由。
    清洁工：嘶……很有道理啊，那你说我可不可以弄坏所有厕所的冲水系统，然后在你下泻药的时候让他们都没有办法上厕所。
    食堂大妈：好主意！
    求偶数：刁民一脉真是人才辈出啊（后仰
    德鲁伊：够了啊，别再让这个游戏变成刁民模拟器了！这到底是谁开的先例啊！（笑哭
    抹茶奶绿：@刁民小队@神在人间
    神在人间：为什么我也在……？
    抹茶奶绿：大佬，你要不要看看你上个版本都做了什么（诚恳）
    阿龙：虽然成就很高，但大佬就是上个版本最大的刁民吧，笑死。
    黑猫：好了好了要歪楼了。@食堂大妈，总之你手上有个疑似被怪异代替的调查员名单是吧
    食堂大妈：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人很挑食，不吃香菜、芹菜、鱼肉、猪肉、番茄、花生酱……几乎每次打饭他都跟我强调很多遍。
    食堂大妈：但是有一天这个人打饭的时候突然什么都没说，我把一大块鱼肉放在他的餐盘里，然后看到他面不改色吃了下去。
    食堂大妈：在那以后我就注意到他了，每次都给他打之前他不爱吃的，甚至连香菜花生酱猪肉番茄乱炖他都吃下去了。
    黑猫：那确实很可疑，那就他吧，现在问题是如何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受重伤。
    夜夜：那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吧，正好我们刁民小队刚来奥尔兰都。
    德鲁伊：？你们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芭芭：不久前，主要是陪失恋的夜夜来散散心。
    夜夜：？我没有失恋。
    蜀黍浩：你说的都对。
    黑猫：你们可以吗？
    盗圣：嘿嘿我也来帮忙，还记得上次卡姆依集会吗，有个npc感激我救了他，要把他的手艺传给我，我现在成功转职大盗了，只要到时候颜即正义他们内部人员和刁民小队配合我。
    清洁工：ok，我们有个群，把你们拉进来吧，我们明天商讨具体计划。
    黑猫：加油啊，我们等着你们触发任务~（挥舞手帕
    德鲁伊：全论坛的希望~（挥舞手帕
    ……
    第二天。
    朱迪思带着兰恩走进了稽查局总部，在正式走进门口前，她深吸口气，偏头看向平静地走在一旁的红发少年：“你真的确定要来这里吗？”
    兰恩点了点头：“他们很多时候戴着面具，我必须亲耳听见那些人的声音才能确定。”
    两人说的是当初查理在异乡人里看到的稽查局的人，兰恩其实早就得到了这份名单，根本没有必要亲耳听他们的声音，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特意要来一趟稽查局，验证一件事情。
    那就是命运现在的情况如何。
    兰恩不确定迷雾的污染性，虽然之前经过克里的实验就已经确定了迷雾就是导致人类异变的根源，梦之隙越深迷雾越浓，层数越高的人就越会逐渐脱离人类形体，但这是否能对存活了几千年的命运造成严重损害，他自己也并不确定。
    以命运的起源能力，如果今天兰恩出现在这里，对方一定能知道，也就是说如果兰恩今日平安出入稽查局，且命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的话，是不是可以确认对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陷入沉睡了呢？
    兰恩来稽查局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寻找命运的本体。
    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命运和他是敌对势力，对方的固执在之前那次事件里已经充分体现了，兰恩之前虽然用迷雾狠狠回敬了一把，但是并不确定这会杀死命运，一旦对方缓过神来，说不定会用稽查局的势力和隐秘教会正面开战。
    隐秘教会如今的势力还是不能和稽查局这种庞然大物相抗衡，当然这不意味着兰恩会害怕对方，反正大不了就龟缩在阿卡姆不出来了，在神国里对方无论派多少人来，都是徒劳无功。
    但命运的能力确实很恶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坑一下，兰恩打算趁他病要他命，直接直捣命运老巢。
    另外一个，就是搞清楚如今稽查局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兰恩昨天晚上下定的决心。
    朱迪思其实并不赞同兰恩来这里一趟，如果那个联络异乡人的叛徒今天真的在这里，并且他也见过兰恩的脸的话，少年说不定会有危险。
    但她是在拗不过兰恩的坚持，还是把人带过来了。
    “等会进去的时候一步也不要离开我身边，知道了吗。”朱迪思轻声说。
    兰恩点点头。
    于是朱迪思把人带了进去，一路上路过的调查员或者其他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跟在朱迪思身后的少年。
    “弗里蒙特女士？他是……？”路过的人好奇地看着兰恩。
    “我的远房侄子，他父母最近出了点事拜托我照看，他一直憧憬我的工作，实在拗不过他，”朱迪思的演技也相当不错，少许的苦笑，眼底的无奈和未完的话语，周围人就自动把她想说的话脑补出来了。
    “将来想成为调查员啊，这可不是份轻松的工作，男孩，你几岁了？”
    “还有两岁就成年了，先生。”兰恩皱起眉，露出个不悦的神色，就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讨厌被人小看，“我可以自己选择未来。”
    “好吧好吧，勇敢的小先生。”工作人员调笑两句后顺势退散，朱迪思将兰恩带到她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算是半开放式的，有两面墙是玻璃制成，可以从里面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她让兰恩坐在办公椅上：“等会我会一个个叫来秘书处的人，你就在这里从外面看，可以吗？”
    “真的不需要将我保护得那么严实。”兰恩哭笑不得，“我不会那么容易阵亡的。”
    “那可不是小看你，你可是我的王牌。”朱迪思笑着揉了揉兰恩的头，就当照顾少年的自尊心。
    说罢，她离开了办公室，应该是去找秘书处的人了。
    兰恩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声道：“所以说，真的不需要保护得那么严实啊。”
    这位朱迪思女士是，还有奥格尔也是。
    “我看上去有那么弱吗。”兰恩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语，他脚下的影子逐渐变成各种形状，兰恩垂下手，用指尖点了点，“不知道那位命运局长，会不会现身。”
    最好快点出现。兰恩漫不经心地想，这样就不需要他慢慢找过去了。
    这时他脚下的影子动了动，兰恩垂眸：“你想去找？那也行……放心吧，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再说这不过是一具化身，我的本体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影子抖了抖，眷恋地缠上兰恩的手指，随后他的颜色逐渐变淡，兰恩知道他已经去找了。
    这时朱迪思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办公室外面，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似乎在争吵什么，两人表情肃穆地走向这里。
    “弗里蒙特，你不要太过分。”
    “到底过分的人是谁？库尔特，你明明知道你的部下都做了什么，但你偏偏纵容了他们。”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弗里蒙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你为什么不干脆说出来。”
    嗯，听起来确实在吵架
    兰恩的目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向那个名为库尔特的男人，典型的欧罗巴人种，眼窝深、颧骨较低，嘴唇很薄，容易给人留下刻薄或者不好惹的印象，戴着平光眼镜，神色颇为不耐。
    他们是命运真正的鹰犬，只会为了命运的命令行动，兰恩之前也见过他们其中的一员，那就是尤金。
    库尔特确实就在老卢克给的名单里，对方就是十几年前查理在异乡人里见过的人之一，也就是说命运插手了索伦的计划，只是兰恩想不明白为什么。
    但很快，兰恩的表情逐渐变得怪异。
    等一等啊，那不是——
    因为兰恩所在的办公室是处于一个大办公室里面分割出来的小区域，因此他能轻易看到办公室进出口，一个戴着帽子的……玩家。
    没错，就是玩家，兰恩看到他头上飘着的id了，而且还是个眼熟的id。
    芭芭。
    芭芭如今重新车了张新卡，改头换面，通过颜即正义给他偷的卡混了进来，清洁工通过员工通道给他带进来了□□也被他塞进了礼物盒里。
    玩家频道：
    食堂大妈：看见了吗，应该就是这个办公室里工位靠最里面的那个人，脸上有一颗痣的那个。
    芭芭：看见了。
    盗圣、颜即正义、清洁工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最后一步是有芭芭来完成，为此他特地车了一张新卡，就是为了完美完成任务。
    芭芭特意看了一眼朱迪思的方向，嗯，很好，两个目标都在一个区域，就趁现在。
    芭芭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喷子，靠近角落里脸上有痣的男人：“原来你在这里。”
    脸上有痣的男人抬起头看他，皱了皱眉：“你是……？”
    芭芭不等他回答，就从礼物盒里拿出霰丨弹丨枪，深吸口气大声喊道：“好你个负心汉，你居然在玩弄过我的身心后还忘了我，老子和你拼了！”
    兰恩：？？？
    朱迪思、库尔特：？
    芭芭这一嗓音实在是威力巨大，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诧地看过来，现在是午休时间人不是很多，但在场个人都迫切想要吃这个瓜，尤其是在看到芭芭一也是一个大男人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精彩，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芭芭手上的危险物品，但是为时已晚，芭芭早就在喊的时候扣动了扳机。
    在近距离下，脸上有痣的男人根本躲闪不及，身上就开了好几个洞，芭芭特意避开了心脏，因此他还活着。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旁边的调查员立刻从抽屉里掏出枪械，而芭芭丢掉了手里的喷子冷静地举起双手：
    “你们冷静点，我只是报复渣男，我不会再开枪了。”
    所有人：……
    兰恩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无数问号：
    什么情况？这群刁民又在搞什么？
    朱迪思同样惊呆，但是她很快回过神，阻止人手将芭芭抓起来，同时联络医疗部门：“快点把人送去医院！”
    还好稽查局有着自己的内部医院，医疗人员迅速到场把脸上有痣的男人送去就医，朱迪思也跟着去了，脸上的表情忧心忡忡，男人的工位就在这个大办公室里，因此他也算是朱迪思的部下。
    库尔特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看吧，弗里蒙特女士，你有空管我们在做什么，不如去管管你们自己人。”
    朱迪思没有空理会库尔特的嘲讽，急忙跟了上去。
    兰恩连忙也跟了上去，颜即正义也是同样，不动声色和被抓的芭芭对视了一眼：
    计划顺利。
    稽查局的内部医院，朱迪思焦急地在手术室外渡步，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情况很复杂，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要不您去里面看看？”
    朱迪思毫不犹豫冲了进去，颜即正义知道终于要开始了，连忙也跟了上去，同时还看了一眼身边的红发少年。
    她之前没有看过密大毁灭日的副本，因此没有认出兰恩如今的脸，只是觉得他的绿眼睛特别漂亮，令人印象深刻。
    医生原本是想拦住他们的，手术室里进一个外人就已经是特例了，更别说进入那么多人，但他想到手术台上的诡异景象，咬了咬牙还是放弃拦住他们的打算。
    刚一进入，朱迪思就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怪不得那些医护人员束手无策。
    男人身上，空出的血洞里，全部都是一颗又一颗的卵，银色的，里面有类似鱼苗，又像是虫子的东西在涌动。
    护士的干呕声传来，颜即正义猝不及防下差点犯密恐吓死过去，但她还是忍住了，用干瘪的语气艰难说出台词。
    “什么？！局内的那个传言居然是真的，真的有东西代替了调查员？！”
    朱迪思猛地看向颜即正义，嘴唇颤抖了一下：“你说什么？什么传言？”
    “就是那个大家都在说的，有的人可能已经被怪异代替了。”颜即正义干涩地道，“我以为那只是传言……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
    兰恩终于隐约明白了玩家们想做什么，嘴角抽搐。
    合着这群人是想要提前把主线弄出来。
    前世稽查局主线可是公测后期才会开的，玩家们接不到任务，干脆自己逼着npc出主线？
    第123章
    每当兰恩自认为已经习惯玩家们的骚操作的时候，玩家们都会以不一样的姿势告诉自己，你想多了。
    刁民们的操作岂是区区npc能看穿的？！
    因为现场的混乱，在场的人并未注意到兰恩抽搐的嘴角，朱迪思严厉地看向颜即正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对吧？”
    “对，”颜即正义抿了抿唇，同样以认真地眼神回视过去，“我确定。”
    手术室一时安静了下来，朱迪思没有说话，垂眸看着手术台上正在蠕动的虫卵，或者鱼卵，这些卵正在逐渐填充这人身体上的血洞。
    “你们先下去。”朱迪思对周围的医护人员说道。
    医护人员们也毫不犹豫退下，在稽查局工作多年，他们多少都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视之。
    颜即正义以期待地目光看向朱迪思，但是朱迪思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兰恩知道，这可能是因为她清楚，深入梦之隙的调查员也有可能出现异化的征兆。
    但是玩家不知道这点，错误地把异化当成是调查员被怪异侵占的信号。
    果然，颜即正义等待的主线任务提醒并没有下来，随着手术台上的人身上的血洞开始修复，朱迪思紧皱的眉眼逐渐松缓，可能她心里还是偏向自己的部下。
    兰恩叹了口气，他闭上眼，在心里沟通本体，化身的优势，就是不用神降，也不用念咒，能够直接借用本体的力量，但是如果化身本身的强度不高的话会损耗这具身体的使用寿命。
    伊恩·潘的身体是兰恩使用灵性种子制作的，至多能使用三次本体的力量。
    经过之前坑命运以及入梦阿卡姆市民，兰恩已经初步能够使用浅薄的梦境之力和迷雾，虽然这里不是他的神国，但是勾动眼前的一个人的潜意识，使他从梦中醒来还是够用的。
    手术台上的人眼皮子动了动，迷茫地睁开双眼。
    “我……我这是在哪里？”
    朱迪思惊喜地低下头：“你还好吧朱利安，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那个疯子，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他。”朱利安面无表情地道。
    颜即正义随口说：“真的吗，他看上去真的很恨你，眼神里真的有种被抛弃的怨念。”
    直播间的观众们快笑疯了。
    因为是多亏了论坛里的大家的意见，颜即正义也开了直播间，为的就是见证主线任务开启的这一刻，只不过主线还没开启，观众们已经被芭芭的操作震撼到了。
    【笑死了，我刚才还在想芭芭要怎么把朱迪思的目光吸引过来，谁想到下一刻就被震撼到了，不愧是你们。】
    【下饭操作，爱了爱了】
    【就是有点费npc的名誉权】
    【npc声望被害】
    听到颜即正义的话，朱迪思眼里也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她深吸口气：“算了，你没事就很好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香菜猪肉吧，食堂最新推出的菜式，听说味道很不错。”
    朱利安：“好的，女士。”
    就在这一刻，游戏内的所有玩家，耳边都收到了一条信息。
    【主线任务——稽查局的黑暗已触发】
    【第一幕：你是谁？】
    【任务说明：近日稽查局内部出现了一则流言，有些调查员不再是原本的自己，很多人觉得这只是荒诞之谈，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接取任务人数：不限。】
    【任务奖励：10w经验点、300自由属性点、50w西元奖励……主线任务完成后，将根据不同阶段玩家贡献分配奖励。】
    【警告！此任务难度为：地狱，请玩家慎重接取，主线任务失败影响不可撤销】
    最后一条的警告为暗红色，像是血液凝固的色彩，仿佛在说明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
    瞬间，颜即正义的直播间弹幕爆了。
    【卧槽卧槽真的触发出来了！】
    【颜即正义牛逼！芭芭牛逼！黑猫牛逼！】
    【刁民的胜利.jpg】
    【你们没有注意到这个主线任务的难度吗（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种kp要降下制裁的感觉。】
    【肯定啊，感觉这个主线根本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触发，但是玩家强行搞事，你懂的。】
    【万一真的失败了怎么办啊。】
    【咦，说是慎重接取……主线还可以不接取的吗，那如果不接取会怎么样。】
    【那可能就是玩家不参与，然后这个叫朱迪思的npc明显已经发现了稽查局内部的端倪，如果玩家不出手的话，按照一般的发展，应该是调查员企图对抗稽查局的黑暗然后失败的剧本。】
    【嘶，痛，太痛了。】
    【不要啊，我感觉这个小姐姐还挺好的qwq】
    颜即正义在看到这个弹幕时也是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朱迪思，对方正低头安抚躺在手术台上的伤员的情绪，脸上一如既往温和端庄，半点看不出来她已经察觉到了稽查局内部有问题。
    “好了，你慢慢治疗吧，放心我们会好好审问那个闯进来的男人。”
    给了朱利安承诺后，朱迪思带着颜即正义、兰恩走出手术室，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两人眼睁睁看到朱迪思温和的表情收敛起来，眸子里闪过锐利的光芒。
    “我们走吧。”
    颜即正义沉默地跟着朱迪思走出手术室，她已经接下了主线任务，随后在周围人少的时候突然上前拉住了朱迪思的衣袖。
    “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朱迪思沉默地望着这个自己刚转正的助理，点了点头，还把兰恩也扯了过来：“他也跟我们一起。”
    颜即正义奇怪地看了一眼兰恩，也没多说什么，三人去到了一个无人的楼梯间。
    “对不起，朱迪思女士，我之前偷了你的id卡。”
    在兰恩和朱迪思惊讶的目光下，颜即正义微微低头，面露歉意。
    “我之前一直在暗中调查稽查局的这个流言，之所以偷你的id卡，是因为我怀疑内部医院顶楼有人在做人体实验，就是他们将调查员替换成怪物的，之前你带我去内部医院体检的时候，我就偷拿了你的id卡去顶楼调查……真的很抱歉，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什么情况？为什么你自爆了啊？】
    【啊这，刚才还说颜即正义做得好，现在收回我的话，你这明显走错棋了呀。】
    【啧，怎么想的，现在大好局势啊，朱迪思很明显会成为接下来主线的核心人物，颜即正义潜伏在朱迪思身边，那好处肯定大大的有，现在挑明偷卡的事情，肯定没有办法再获得她的信任了啊。】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指责颜即正义走了一步臭棋。
    【黑猫：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
    【大佬，大师球。】
    【最近黑猫大佬出现太多次，不值钱了，就投个普通球吧】
    【黑猫；（笑哭）高强度冲浪真是对不起啊，好了别闹了，总之我倒是觉得现在是个坦白的好时机。偷卡其实迟早会暴露的，这是隐藏在玩家和npc之间的定时炸弹，到时候与其在最关键的时候爆炸，让朱迪思和玩家离心，不如选择现在这个时机。】
    【唔，就算大佬这么说……】
    【黑猫：而且你们真的以为颜即正义瞒得了多久吗，她刚才的表现，其实我觉得已经多少暴露了一些东西，至少如果朱迪思是那种经历丰富的调查员，肯定能看出来她不对劲，如果不说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朱迪思真的会对颜即正义放心吗。】
    【黑猫：再者这个时候暴露其实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可以直接把朱迪思倒向调查内部医院，不用从头调查起。】
    【嘶，有道理。】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倒是也还能接受，前提是朱迪思在颜即正义自爆后还能接受她，不然就是得不偿失。】
    颜即正义也看到了弹幕，忐忑不安地观察着朱迪思的表情，但是难以从她绷紧的扑克脸中看出什么端倪。
    终于，朱迪思开口了：“你为什么想要调查这件事？”
    颜即正义愣了一下。
    她看着朱迪思的眼睛，朱迪思也注视着她，眼里没有厌恶、排斥，反而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颜即正义知道这个答案似乎很重要，她斟酌良久，攥着骰子不知道要不要投一个话术。
    但最终，她还是回答：“我就是想要这么做，并且认为这么做是对的。”
    这确实是玩家的真实心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去做了。
    颜即正义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很烂，也没有任何说服力，但是朱迪思的嘴角却露出了微笑：“是吗，想做就去做了，真是让人感到怀念的回答，可惜我现在早就已经没有这种魄力了。”
    “您不生气吗？”颜即正义小心翼翼地道。
    “原本是生气的，不过不是气你偷了我的卡，而是你的鲁莽行径，”朱迪思说道，“但是，你已经给我答案不是吗，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朱迪思将手搭在颜即正义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记住，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远比遵守规则更加重要，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唯一能坚守的，就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这算是……安全过关了？
    颜即正义的眼底倒映着朱迪思棕色的眼睛，恍惚地点了点头。
    “好了，告诉我你的调查结果吧，我想就算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你也会迟早来找我坦白，对吧。”
    颜即正义立刻说：“是的，我确实找到了一些东西。”
    她立刻将之前在顶楼看见的事情都告诉了朱迪思，朱迪思紧皱着眉头：“你看见了类似血肉管道一类的怪物？连接着病人的身体？”
    “没错，请相信我，那个区域一定有什么问题。”颜即正义大声道。
    朱迪思陷入沉思，代替调查员的怪异……这会不会是秘书处的人搞出来的东西？
    她下意识看向兰恩，红发的少年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的情绪，也可能是对稽查局内部并不了解。
    又或者，秘书处其实已经被怪异代替，因此才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朱迪思知道，被怪异代替事件，如果是真的，这将是稽查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阴影，想想看，朱迪思和那位代替的朱利安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恐怕之后几年都不会发现真相。
    而怪异代替了人类，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能够做什么？
    朱迪思久违地感到了后背被冷汗打湿，汗毛竖立，自从退出调查员第一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仿若死神贴面的感觉了。
    “好，我们一起调查这件事。”朱迪思面露严肃，随即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兰恩，“抱歉，伊恩，调查异乡人的事情可能还会再晚一点。”
    兰恩面色平静：“没关系，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咦，这个npc是谁啊？感觉长得有点眼熟。】
    【你这么一说确实，不过在剧情里又好像没见过。】
    颜即正义也好奇地看了几眼兰恩，兰恩冲她笑了笑：“你好，我是伊恩·潘。”
    “放心吧，他是可以信任的。”朱迪思解释道，伸手揉了揉兰恩红色的头发，“既然你已经和我坦白，我也顺带和你坦白一件事吧，我其实也在暗中调查秘书处的人。”
    “秘书处？”颜即正义眼前一亮，连忙追问，“他们怎么了？”
    “这要牵扯到另外一个案件，稽查局曾经派遣调查员进入邪教组织卧底，但是他们在卧底途中意外发现了稽查局内部的内鬼，”朱迪思简略解释道，“我这些年一直在追查这件事。”
    【嘶，她说的是异乡人吧，】
    【应该是，没想到小姐姐原本就是我们阵营的。】
    “而现在在听到你说的事后，说不定这两件事其中有什么联系。”
    颜即正义连连点头，脱口而出：“说不定就是秘书处的人在背后主持着让怪异取代人类的阴谋！”
    【好家伙，这是直接主线完成？】
    【进度太快了吧，刚触发主线，任务就完成了？这太不合理了，游戏平衡咋做的。】
    【但谁让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稽查局黑暗的真相啊，不出所料就是局长和他的名下的鹰犬做的呗，一开始就把答案说出来了，这也没办法吧。】
    【不是我说，那这个主线做得也太差了吧，根本毫无悬念啊。】
    【真的是这样吗，那么简单解决的话总感觉很不真实，说不定这其中另外有原因。】
    【别急，先看看嘛。】
    颜即正义说完后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朱迪思的反应，主线任务岿然不动，
    朱迪思：“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这样吧，我们去你说的医院顶楼看看。”
    “好的。”颜即正义当然没有意见。
    于是一行人转移到了内部医院，颜即正义的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而且很多弹幕飘过的都是眼熟的老玩家id，她看得心惊肉跳，有种自己正在被大佬关注的紧张感。
    他们来到医院后朱迪思主动打了汉斯博士的电话，汉斯博士急匆匆从电梯下来，赶到门口，抱怨道：“你要来参观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颜即正义仔细看他的表情，骰子骰了心理学，但没有看出来什么，似乎他真的只是因为工作进行到一半被打扰而不悦。
    “抱歉，我只是牵挂我之前的队友，”朱迪思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你知道的，我一直和他们的家属保持联系，这孩子大老远跑过来，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见他的表兄。”
    朱迪思将手放在兰恩肩膀上，兰恩吓了一跳，但还是配合地摆出悲伤和渴望的模样。
    博士默默无言，叹息一声：“唉，真拿你们没办法，实验的进展也不以我们的意愿为转移……罢了，过来吧。”
    在博士的带领下，几人进入到电梯里，博士说：“这部电梯是没有办法直达顶楼的，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入侵，因此我们先去9楼。”
    朱迪思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因此博士是专门给颜即正义和兰恩解释，兰恩问：“这几层都是病房吗？”
    “有病房，也有接诊室、医生和护士的休息站、活动区域等等，一般而言3层以下都是轻症患者，可能只是有点‘精神感冒’之类的小症状，3层到6层则是一般病房，这里的病人需要一段不短时间的治疗。”
    3楼以上？
    颜即正义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昨天看见的那个人，似乎叫做比尔的调查员，他就住在三楼……
    但是从外表来看他明明那么正常。
    “那6层以上呢？”颜即正义问。
    “顶楼是实验区域，摆放很多实验器材，6层到9层嘛……”博士苦笑，“你们很快就能看见了。”
    说罢，电梯门打开。
    其实颜即正义之前就来过一次9层，不过那时她只是匆匆一览，接着就直接上了顶楼，并没有实际看过这层。
    而现在终于得以看到这一层的全貌。
    9层的设计很透亮，能照射进阳光的地方都设置成了玻璃墙面，整体的光感并不阴森，相反还挺温馨。
    但这都挡不住内部病房传出的诡异动静。
    颜即正义仔细聆听，听到了肉体撞墙的声音、嘟囔声还有怒骂。
    博士走在前面介绍：“这里的病人都很特殊，他的精神和意识被困在疯狂中，无法醒来，所以你们参观的时候千万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用不着博士多说，颜即正义已经看到了。
    走廊两边的病房里，从病房门上的窗户看里面，颜即正义能看到穿着病服的病人在做各种奇怪的事，有拿头或者身体撞墙的，一个人在床上打坐的，喃喃自语向窗外祈祷的……
    怎么说呢，很有精神病院的氛围，只不过一想到里面的人都曾经是调查员，就让人笑不出来。
    兰恩知道的更多一点，联想到梦之隙第二层的考验，这里的可能不少都是无法从疯狂中醒过来的调查员吧。
    他看向走在最前面的朱迪思，只见她下颌角紧绷，目不斜视地走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前方他们刚路过一处病房，病房里的病人突然冲了过来，猛地拍打窗户：“队长、是我啊队长！你快点把我救出去！”
    朱迪思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这个病房里的病人。
    见她看过来，病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了：“快点把我放出去！”
    朱迪思脸上似乎有阴云在笼罩：“莱昂，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快点带我出去，队长是我啊！我是你的队员啊！”黑短发的男人在病房里大喊大叫，“周围都是怪物，他们都是怪物，真的，他们都是来害我们的！”
    颜即正义和兰恩心里一动，看向病房里这个男人，只见他脸上满是焦急，再看看朱迪思和博士，他们的表情却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眼神中有种沉静的悲哀。
    果然，下一秒，黑短发的男人突然离开了病房门口的范围，冲着病房里无人的角落大喊：“放开她！你们这些怪物，我和你们拼了！”
    说罢，他一头朝墙壁撞去，幸好病房里的墙壁全部用柔软的面料包裹坚硬的墙体，他这一撞顶多晕头转向，黑短发的男人勉强从地上爬起，然后又大喊着朝另外一边方向撞去。
    【吓死我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个病人看出了什么来呢】
    【我也是，原来只是发病了】
    【但是感觉……好悲哀啊。】
    朱迪思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向前走，只是这一次她走得又快又急，像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兰恩和颜即正义也加快步伐努力跟了上去。
    最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九层里类似病人活动区域的地方，不过和下面的活动区域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被护士们用轮椅推着，他们的手脚都被绑在轮椅把柄上，目光麻木呆滞。
    “他们是……？”
    “一样是神智迷失在疯狂中的调查员，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家属签订了同意进行实验中的治疗方案的合约。”
    “实验？就是你说的在顶楼进行的那个吗？”颜即正义问道。
    博士坦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昨天应该也和你们说过，我们实验的目的是想办法唤醒这些沉浸在疯狂当中的灵魂，他们都是家属签字自愿进行实验的，而且我们已经初具成果，不信你看。”
    汉斯朝中间推着轮椅的护士招了招手，护士立刻将轮椅推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位表情呆滞的青年。
    在见到青年的那一刻，朱迪思推了一把兰恩，兰恩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几步：“表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青年眼神麻木，目光在移动到兰恩身上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在看到朱迪思的时候，眼里仿佛渗进了光：
    “队、”
    朱迪思缓慢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上前，抓住青年的手：“哈德利……”
    “队、队长。”青年朝朱迪思笑了笑，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木然。
    朱迪思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次试探，却出现了这种结果，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博士。
    博士笑了笑：“怎么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朱迪思呼吸急促，“你们真的做到了？”
    “只是在实验阶段，一天只能恢复很短一段时间的理智，”汉斯博士嘴上依旧谦逊，但神色间的骄傲怎么也压抑不住，“但，是的，我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我们成功使得陷入疯狂的调查员恢复了一段时间的理智！”
    【草，真的假的】
    【不应该啊，难道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这个博士其实是好人？】
    【我不信。】
    博士：“经过我们的努力，病人已经能做到偶尔对亲人朋友的靠近有所反应，并且不会陷入那种发疯的状态……但看起来路还任长而道远。”
    “不，已经很了不起了。”朱迪思注视着青年，声音已经忍不住哽咽，“谢谢、谢谢你们。”
    一旁的兰恩和颜即正义皱了皱眉，但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对于朱迪思的意义。
    不止如此，如果这个博士说的实验真的能取得成功，那这几层的调查员的悲剧或许不会再重演。
    【完了啊，我怎么感觉朱迪思要倒戈了。】
    【倒戈应该不至于，但是博士的嫌疑在她这里确实会小。】
    博士安慰地拍了拍朱迪思的肩膀，表情和蔼：“不介意的话，我再带你们参观顶楼吧，那是我们平日里记录数据的地方。”
    他们从楼梯上到顶层，这也是上次颜即正义看到异常的地方，她立刻紧绷起了神经，下意识探头看向这里的病房。
    【灵感：失败】
    啧。
    博士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这里的病房配备的设备都是最高端的，我们采用各种世界前端的手段想办法刺激病人的神经元，比如药剂、电击、催眠等等……试图找出能够最快，也是最安全唤醒他们理智的办法，一旦我们成功，在这栋楼里生活的调查员们都将重获新生。”
    【他画饼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导师。】
    【好熟悉的拉投资环节，至少讲故事方面很成熟。】
    “这些手段都是安全的吗？”颜即正义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了，你们随便看，我们的所有区域都是可以对外开放的，包括我们的实验数据。”汉斯博士神色坦荡。
    颜即正义毫不犹豫直奔之前她看的病房走去，病床上还是她昨天看到的那个人，只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没有看到那个血肉管道。
    博士带他们转了一圈，几乎所有的病房都是一个样，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身外连接着各种仪器，有几个病房里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围着那些仪器讨论些什么。
    这时，朱迪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震惊地看着其中一个病房里的身影：“比尔？”
    闻言，颜即正义也抬头望去，面露惊讶，里面的病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两人之前见过的比尔。
    朱迪思看向博士：“抱歉，可以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吧。”
    博士耸了耸肩，打开病房的门，让其他人跟着他暂时离开。
    朱迪思走近门内，关上门，房间里暂时只剩下朱迪思几人。
    比尔刚要说什么，却见到朱迪思表情严肃：“比尔，五年前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场电影，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比尔愣了愣，脱口而出：“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过电影了！”
    嗯，是原装的。朱迪思松了口气，看向病房里天花板，这里表面上看并没有监控器。
    比尔看出了朱迪思的警惕，开口道：“放心吧，这里没有装那些东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朱迪思问，“你的精神状态应该没有严重到要参与这种实验的地步吧。”
    “额，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之前博士问我要不要参与我就答应下来了。”比尔下意识说，“博士想要一些精神正常、有些问题和问题严重的人做个对比。我平常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和在下面接受精神治疗一样吃药观察而已。”
    “你参与这个项目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比尔看出了朱迪思的神色严肃，他很熟悉这种表情，脸色也慢慢严肃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比尔说：“队长，我还当你，是我的队长。”
    朱迪思叹气：“好吧，我怀疑这个项目可能有点问题……”
    朱迪思将怀疑调查员中有些人已经不是原装的情报告诉了比尔，反正就算不说，以比尔的经验也能事后分析出来。
    而听了朱迪思的话，比尔略微沉吟：“你怀疑博士的实验可能就是导致他们变了个人的元凶？但我不这么认为。”
    “怎么说？”
    “我在这里也有段时间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区域，那些医生们对我做的也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实验，而且这些实验也确实起到了效果。”比尔思索后说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我的主治医生，我原本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危险’等级，原本是至少要在这里住半年观察，但是最近我接受这个项目后再去诊断，已经可以下到一到三层住了，相信不久后就能出院。”
    “而且，我个人认为那个博士确实是好人，他每天都会不厌其烦地和那些陷入疯狂的调查员聊天，你知道这有多难。”
    “连你都这么说吗。”朱迪思的神色有些动摇。
    她比谁都了解比尔，因为他曾经是自己的队员，他在调查过程中相当谨慎，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异常，他应该能发现才对。
    “当然如果你还怀疑，我可以帮你盯着这里。”比尔笑着道，“你可是我的队长啊，你可以对我下令。”
    “我早就不是调查员了，”朱迪思说着，脸上紧绷的线条却也逐渐松缓了，“那就拜托你多加留意了。”
    “没问题，队长。”比尔笑嘻嘻道。
    他们没有叙旧多久，为了避免在外面的博士产生怀疑，很快从病房走了出来，在随后的参观里，汉斯甚至把实验数据都给他们展示了出来，颜即正义看不懂，但是她可以截图，让其他玩家也看看。
    【从表面数据上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恶，毫无破绽。】
    【难道真的不是博士？又或者这其实是博士上演的戏码？其实真凶还是秘书处？】
    【不确定，再看看。】
    颜即正义也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是她看错了？又或者那个血肉管道其实只是治疗的手段之一？
    很快，众人结束了参观，离开医院。
    “抱歉，女士。”颜即正义神色挫败。
    “别着急，你看到的不一定是错的，调查过程中不会那么轻易下定结论。”朱迪思安慰她，但从她挣扎的神色间，也能看出她也在思考，主要是之前青年的突然恢复神智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可想而知，一旦博士在稽查局内部发布成果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到时说不定调查员们就会开始自发维护博士的研究，因为对方是他们陷入疯狂时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
    兰恩一直保持着沉默，就在他们走出医院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医院的上空的云层里，悬浮着一座巨大的无头天使，祂的脖颈上方空无一物，下半身截到了腰腹，皮肤龟裂，呈现没有生机的铁灰色，红色的天使光环停留在空荡荡的脖子上，身后的肉翅上没有羽毛，甚至有些地方没有血肉的填充，干枯的骨架挂着些许肌肉血管的纤维。
    无数血肉管道，从医院逐渐延伸到天空，远远看上去像是无数血管，最后连接到祂被截断的腰腹。
    像是……在源源不断，给祂输送营养。
    第124章
    夜幕无声无息降临。
    稽查局的地下，最核心的区域，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从保安后面出现，站岗的人只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很快倒下。
    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从通道里进发，这里是稽查局监察最为严格的区域，监控摄像密布各个角落，但今晚注定将会失守。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迅速通过了走廊，奇异的是，他大大咧咧从监控摄像头里略过，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监控室里的负责人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无聊地打哈欠，没有注意到画面被人动了手脚。
    神秘人来到走廊走廊尽头的大门前，停在门前用提前准备好的仪器安装在门锁上，很快仪器扰乱了里面的密码，大门打开，神秘人继续向里面突破。
    突然，他停下脚步，因为听到了有人类的脚步声。
    进入这个大门开始，戒备的等级再次提高，每个通道都有人在巡逻，并且从他们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得出里面的人都不弱。
    但是来者没有退缩，他安静地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机会，在其中一人落单后毫不犹豫从阴影中窜出，用手捂住他的嘴。
    紧接着金色的火焰从他手中燃烧，只不过这一次金色火焰一闪而逝，直接被打入目标身体里，被捂住嘴的人只感觉到一阵灼烧灵魂的痛苦，白眼一翻，昏厥在地上。
    艾伯特迅速将人拖入阴暗的角落里，动作敏捷地换上他的服装，随后不动声色继续朝着中心区域靠近。
    如此接连打晕了好几个巡逻的人，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警戒的红光瞬间遍布整个区域，艾伯特面不改色，将手里的炸弹布置好后才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仿佛知道他在哪个方位一般，仍由艾伯特怎么转向都紧紧跟随。
    最终，艾伯特被库尔特带人堵在一个路口，库尔特一袭黑色大衣，冷冷地对侵入者说：“放弃抵抗，你还能捡回一条命。”
    艾伯特笑了笑，漆黑的面具下，只能看到他眼底划过讥讽的神色，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知道吗，我将十二道火苗打入他们的身体，而他们的灵魂无人能逃出审判。”
    “你呢，亲爱的秘书长，你的灵魂是否沾染罪恶？”
    库尔特眯了眯眼，慢条斯理提起衣袖：“你可以试一试。”
    “算了吧，”艾伯特淡淡地道，“很不巧今晚就到这里了，下次我们还会有机会交手。”
    “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库尔特更说完，走廊深处突然传来爆破的声音，他的表情瞬间扭曲，用一种杀人的目光注视艾伯特，“你居然还装了炸弹？！”
    艾伯特根本没有和他废话，就在刚才这些人的注意被爆破吸引的时候，他迅速突围，其他人想拦住他，却被他身上燃烧的金色火焰所震慑，靠近都会引火烧身。
    “库尔特，我们追吗？”
    库尔特心系爆炸的地点，这里太靠近局长的所在了：“不追，让外面的人围住出口，我们去灭火！”
    这一晚，稽查局整个被惊动，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入侵稽查局了。稽查局上次遭到大规模入侵还是和另外一个教会开战的时候，但是那场大入侵才打到c区就被局长全部抓了个干净，有局长的‘监控’，历史上根本没有人能入侵到那么深的地方。
    这其中的含义，令稽查局内部暗潮涌动。
    还在奥尔兰都的调查员们都被紧急召回，新加入稽查局不久的成员满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老成员们脸色那么严肃。
    ……
    而另一边，朱迪思家里的客房，兰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在思考今天看到的医院的异常。
    或许玩家们和朱迪思没有看到，但兰恩的灵感可是远超他们的，从进入医院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违和感。
    尤其是去到上层，一些病房的人脑袋后面确实连接着颜即正义所说的血肉管道，从医院外部看，更是能直接看到医院上空的无头天使。
    毫无疑问，医院内部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那些管道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给那个天使提供营养？那个天使到底是什么？新的邪神？还是命运的本体？稽查局的局长知道这些吗？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他的脑海中，兰恩用手机将信息传递回去询问先知，先知满脑袋的雾水。
    【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也不能确定这和命运到底有没有关系。我真的很早以前就和他没有联系了，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尝试用我的能力找出答案。】
    兰恩差点忘记这位先知的能力，和他‘先知’的称号不太符合，先知其实并不能看到未来，他们的‘先知’是另一个字面意思，他们能举行一种特殊的仪式沟通梦世界，从而得到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情报。
    简单来说，就和斯芬克斯的能力差不多。
    世界上不能存在两个先知，在斯芬克斯觉醒的时候，就意味着先知的生命也走向了尽头。
    不过他自己似乎乐于见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兰恩的神国里努力培养阿尔奇，让他能够独当一面。
    很快，先知的情报传递过来。
    【无头天使具体身份不明，似乎处于一种蜕变的状态，祂的出现和命运没有关系，甚至命运也不知道祂的存在。】
    兰恩愣了下，立刻回复：
    【命运的能力不是能看到未来吗，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眼皮底下的未知邪神？】
    先知立刻回复，并且简略地举了个经典例子说明；【你听说过薜定谔的猫吗，再打开盒子前，谁也不知道猫是死是活，哪怕是‘命运’也不能观测到祂的存在。】
    连命运也不知道祂的存在？
    兰恩心跳如鼓，捂住额头。
    如果不是命运，那还能是谁？是谁那么了解命运的能力，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命运’的监视下布置阴谋？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兰恩想起医院里许多疯掉的调查员，他们很多人脑后同样连接着那血肉管道，连接着不可名状的存在。
    这时，他的手机出现另一条信息，兰恩低头查看，发现是艾伯特。
    对方已经按照他说的去做，潜入了稽查局的核心区域，同时那里也是稽查局局长本体的所在。
    白天兰恩进入稽查局时，已经让‘影子’替他查看过，稽查局地下有一处被严密保护的区域，并且那片区域周围都刻满了各种保护性术式，影子没有办法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穿透过去，只能让艾伯特在晚上袭击。
    而秘书们的反应也证实了那里确实是局长本体所在。
    并且艾伯特能够成功布置炸弹，潜入并逃脱，也说明了局长现在的情况糟糕到连‘未来’都没有办法注视，甚至可能昏迷不醒。
    这时，兰恩注意到睡在隔壁主卧的朱迪思突然起身，估计是接收到了稽查局的命令，匆匆忙忙出门。
    这个晚上，稽查局那边肯定会因为艾伯特的行动而陷入混乱。
    正是去医院探寻真相的好时机。
    兰恩悄无声息地起身，在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朝着内部医院的方向进发。
    如兰恩所料，大半夜的稽查局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内部医院是在鲜少人注意的外层，兰恩弯腰摸了摸地面上的影子，影子很快给予他回应，兰恩的身影从地上消失。
    再次出现就是在医院的顶楼。
    顶楼现在没有人，只有病人们在房间里陷入沉睡，他们身上连接的血肉管道蠕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红发少年在影子的帮助下走入病房，将手放在病人身上，再度动用了本体的力量。
    他的意识沉入病人们的梦境。
    刚一进入这片潜意识的世界，兰恩就震惊了，因为这竟然不只是一个人的梦境，这不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那管道的作用竟然是将所有人的精神世界连接在一起。
    只见这个‘梦境’无比的宏大，所有病人身着简易的白布裹体，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周围的环境建筑相当古典，而且很眼熟，兰恩从记忆中扒拉出类似的建筑风格，突然明白了这里为什么让人眼熟。
    这里很像是前世的一个经典场地，天主教的圣地耶路撒冷。
    而在耶路撒冷的圣城上，兰恩曾经在医院上空见过的无头天使高悬与此，只不过与白天比起来，在梦境中，兰恩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东西像是只蜕变到了一半，洁白的羽翼仍旧是虚幻的，兰恩定睛一看，能从那虚幻中看到有透明的触手正在努力遮掩自己的身形，扭曲的、难以形容的恶心长条状物体正在将自己的躯体蜷缩。
    “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
    底下的人们不断地再念诵着圣经上面的原文，随着他们的念诵，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的羽翼逐渐变成实体，而从下面的‘信徒’身上延伸出了丝线，连接在那疑似邪神的存在身上。
    这丝线兰恩看得很熟悉。
    锚点。
    兰恩脑海中响起骰子落地的清脆声音，灵感通过
    他们这是在……降神？
    降的对象是谁？从他们的话语中，是圣经中描述的天使？
    不，兰恩想起之前先知说的‘还在蜕变中’，以及现在明显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伪装的，祂是在……
    借壳。
    突然，周围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他们抬起脸，目光狂热地注视着天空上的天使：
    “四活物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布了眼睛，他们昼夜不住的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随着下面人的吟唱，那羽翼终于开始圆满，如同圣经中描述的那样，上面长满了无数恶心的眼球，那眼球扫视下面的人类，最终定格在一群跪地信徒中无比突兀的兰恩身上。
    那存在发出了吼声，那音波宛如实体，震得天地崩裂，随后火焰和雷霆落下，但是都没有命中实体。
    兰恩见势不妙，已经直接退出了这里。
    从现实中睁开眼，兰恩直接触地，影子带着他遁走，就在他离开后的五分钟，博士匆忙来到顶楼，一个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后面跟着他来的医生满脸疑惑：“博士，到底发生了什么？局里现在都变成一团乱麻了。”
    博士立刻收敛了刚才的动作，成熟稳重地道：“嗯，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吧，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绝对要保护好这里。”
    “是！”医生对博士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然而他看不见，博士背对着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眼底渗出压抑的兴奋。
    从未被真正入侵的稽查局象征了命运绝对的掌控力。
    而如果是相反呢？
    稽查局被入侵，秘书处那些人虽然这些时日一如既往地在做自己事，但博士能够看出他们有些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出现迷茫。
    秘书处是局长的鹰犬，基本是由一个人下令，然后他们只需要去执行，但现在下令的人不在了，因此鹰犬们也陷入了迷茫。
    而对于潜伏在稽查局的人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医生离开后，博士转过身，想起那位相当执着的监察官女士。
    原本帮助那位执着的监察官只是博士闲暇时布置的一步散棋，但看起来她现在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比如，把现如今稽查局脆弱维持的平衡，完全打破，趁机拿到那位局长深藏在稽查局内部的“约柜”
    ……
    回到朱迪思女士的家后，兰恩将自己得到的情报整理，然后发给了先知。
    这下事情感觉变得有点复杂了，他原本只是来找命运算账，但谁能想到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稽查局里埋藏着个未知邪神复苏的计划？
    命运，干什么吃的。
    先知回应的很快，他直接给兰恩打了个电话，言语中充满震惊：“你真的看到了这些？”
    “对，能用你的能力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吗？”
    先知在对面沉默了很久，说：“我的能力最近退化得厉害，今天能用的份额已经用完了。”
    哦，兰恩想起之前问斯芬克斯的时候，也是一天只能问三个问题。
    “但我个人确实有点见解，你知道邪神降临仪式一般需要什么条件吗？”
    邪神降临仪式？
    兰恩思索片刻，试探性回答：“一定量的信徒、祭品、规定的仪式和一定条件？”
    “嗯，没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邪神降临的‘锚点’，这是必要的，就像是怪异现身现实一样，必须要人类‘看到’他们，感知到他们，才能伤害到人类一样，邪神降临的条件则更加苛刻。他们想要在这个世界‘浮现’，首要的就必须有足够的锚点，并且信奉的人越多越好。”
    听到这里，兰恩下意识想到奥格尔之前对他说的，锚点越多，神能在现实使用的力量也就越多。
    “也因此，我们在世间，无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首要做的就是打击邪教，至少不能让他们明目张胆发展势力。”
    兰恩觉得奇怪：“可是现在不是有宗教自由的政策。”
    “是啊。”先知在那边叹气，“唔，里面有很复杂的故事，总之信奉邪教的我们都暗自清理了，剩下的那些宗教，其实都是很多都是人类虚构的，并没有对应的神明，我们也就放任自流了，也就是说并没有上帝、佛祖之类的宗教神明，但是他们的信仰受众非常的广。”
    这时，兰恩想起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不可名状的神在信徒们的祷告中逐渐将自身转变成圣经描述中的炽天使的模样，瞳孔微微一缩：“所以，他们想借壳降临？”
    “很有可能。”先知说，“从你给的描述，那个东西想要借壳的对象应该是神话中的炽天使。”
    兰恩一时没有说话，他想到了另一个事情。
    既然都能借天使，为什么不干脆借‘上帝’？这才是人类世界信仰最广的神吧，还是说上帝的名额已经被另外的邪神占据？
    “总之，如果我们的猜测正确，那里的事情应该不会小。”先知的语气严肃，“现在命运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按照我的人打到了门口他却没有动静来看，应该自身难保。”
    “啧。”先知已经默默唾弃起命运，这都什么事啊，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为什么整出那么大的事你却直接沉睡了啊。
    哦，好像是兰恩下的手，那没事了。
    “等明天我会继续用我的能力给你传递情报，你在那边也小心一点。”先知说，“稽查局里，还隐藏着一股未知的势力。”
    “我知道。”
    兰恩回答，这时他听到先知那边似乎传来克里的声音，他在说什么，但是很快电话被挂断了。
    兰恩的神国那边，先知挂了电话，目光复杂地看向克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克里皱眉看着先知挂断的电话，‘啧’了一声：“当然知道。”
    兰恩和先知沟通的时候，克里也在一边，先知并没有避讳他，因此克里也听到了这些情报。
    而在先知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克里其实是想通过手机对兰恩说，他能够回到稽查局去帮他。
    “现在稽查局已经变成了漩涡的中心。”先知对克里说，“我现在甚至怀疑，命运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将祂引到那里，毫无疑问，那隐藏在稽查局的第三股势力所图匪浅，命运、隐秘教会和未知势力，在阴谋开幕的时候，三方就会变成绞肉机一般的存在，没有一定实力去那里只会被吞噬殆尽。”
    克里：“我知道。”
    先知：“你以前可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那只是因为没有值得我这么做的。”
    先知顿了一下，诧异地道：“你不会真的成为那位的信徒了吧，我以为你只会臣服在科学女神的裙摆下。”
    “我确实是的，”克里说，“现在祂就是我所追求的谜题，并且我确信这应该是我所耗费一生都不一定会得到的答案。”
    当初在目睹兰恩牧神化的场面后，他终于理解了当初带他的导师为什么会说‘祂们就是规则、真理本身’
    这个世界太过浩瀚以至于科学完全不能穷尽答案，那宇宙运行的规则、未知和奥秘无穷无尽，但奢侈的是，世界上有种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祂们本身就承载着这些真理。
    只不过人类完全无法理解它们，以至于光是目睹，光是靠近，理智就会被污染。
    但克里不认为这是污染，他觉得这只是人类的生命层次太低，而这些存在太高，因此才不能靠近，因为人类脆弱到连觐见真理的资格都没有。
    但幸运的是，兰恩的出现，似乎是上天对追求真理的科学家最后一丝怜悯。
    “人类穷尽一生都追寻不到的真理就摆在我面前，那没有理由不去吧。”克里想着。
    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待在兰恩身边的资格。
    他似乎来得太晚了，兰恩身边的位置都已经被占据，他这些天不动声色和兰恩的其他信徒交流过，他们要么从一开始就待在兰恩身边（埃德蒙），要么为那位阁下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卡伦斯、卡门），在他身边占据重要作用（阿尔奇）
    克里和他们想比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就像现在，兰恩行动的时候带着艾伯特，让埃德蒙、阿尔奇看守神国，但是关于克里，他并没有什么布置，不排斥但也不靠近，仍由他在神国自由活动。
    但同时，这意味着克里并没有进入到兰恩的‘选择’里。
    克里当然不会甘心就当个摆设，他想证明自己同样可以为兰恩做些什么，阿尔奇、埃德蒙能做到的，他当然也能做到。
    先知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有种看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也有自家的猪突然有一天长大了要去拱别人家的白菜的纠结。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拦不住你，”先知叹了口气，“你打算从哪方面入手？”
    “汉斯博士。”克里没有犹豫，“我在稽查局的时候和他的关系还算可以，我能感觉到他有意在拉拢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原因，但是现在我多少猜到了，他估计是知道了我以前的经历，他真正想拉拢的人应该是你。”
    “不错，”先知认同了克里的打算，从中他可以知道克里并非是毫无计划，“那么一路小心。”
    克里：“我会的。”
    第125章
    经过晚上的行动后，兰恩发现了稽查局内部并不简单，同时就和先知猜测的一样，他现在也在心底泛着嘀咕，命运不会真的是故意把他引过来的吧？
    这算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找他来擦屁股？
    带着些许不爽，兰恩打开了玩家论坛，决定先去那里看看，玩家之前搞出的那些事到底是抽什么风。
    他轻易翻到了之前的帖子，幸好和主线任务相关的都没有沉到哪里去，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顺势看今天首页话题
    此刻，玩家论坛正在讨论主线任务的问题。
    颜即正义成功争取到了朱迪思的信任，但随即而来的第一次调查就以失败告终，不过这也在预料之内，明面上调查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结果来的，论坛里的都是老玩家了，对这套习以为常。
    能直接看出什么才有鬼，什么都调查不出才是有大问题。
    真正引发论坛讨论的是博士的研究暴露出来的问题
    抹茶奶绿：总感觉这个博士如果真的图谋不轨的话，他手上的牌很重要啊。
    最强男：确实，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治好调查员这点确实拿捏了不少人，调查员多少都有点精神上的毛病。
    德鲁伊：你们说，他故意带朱迪思参观的时候暴露出来，会不会是一种拉拢和示威？
    德鲁伊：按照之前黑猫的推论，博士肯定是发现了朱迪思的id卡，知道她已经怀疑自己，于是一定程度地主动摊牌？一方面是表明自己这里的研究内容很正常，另外一方面也是让朱迪思弄清楚这边研究的分量。
    黑猫：然后朱迪思监察官得到颜即正义的信息后也没有直接展开私底下调查，说明她其实内心也在动摇，她应该是宁愿相信博士的。博士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也给了她回应。
    去码头整点薯条：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德鲁伊：但是这样以来线索又中断了啊，明明知道博士那里有鬼，却动不了他，难搞。
    最强男：那不如直接直捣黄龙怎么样，反正都知道了局长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何必要管什么博士，直接把藏在稽查局深处的局长揪出来不就好了。
    不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我们现在的行动其实主要是为了抓住局长的把柄，找出事实的真相，这样才能拉拢一批心怀正义的调查员站在我们这边，不然以局长的威望，你觉得调查员们是相信谁？
    黑猫：没错，直接和稽查局这个庞然大物对抗，胜利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只有从内部分裂他们，才有可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黑猫：啊，不对，怎么越说越反派化了（）
    颜即正义：不疯大佬说的没错，局长的威望在稽查局真的不是盖的。尤其是在老调查员里。
    最强男：我就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啊，他很会拉拢人心吗。
    兰恩看到这里，也想到了之前尤金对命运的推崇，几乎是狂热的邪教徒水平。
    唔，好吧，他想到埃德蒙他们，似乎没有立场谴责命运。
    颜即正义：不……我基本就没有见到过局长出现，其他老调查员也是一样。
    颜即正义：对了，昨天晚上稽查局内部似乎出了点事，我觉得应该该告诉你们一声，不过应该有人上传了吧。
    黑猫：嗯？稽查局怎么了？
    颜即正义：具体的不太清楚，似乎是地下出了什么问题，秘书处那群人正在处理。
    黑猫：地下……
    德鲁伊：怎么了？
    黑猫：没，我在怀疑地下会不会是稽查局局长的所在地，地下的区域有在稽查局平面图上标出来吗？
    颜即正义：没有，平面图上只有abcd四个区域，据说其他比较重要的地方是禁止进入的，当然也没有标明地点。
    黑猫：那确实很有可能，不过到底是谁袭击了地下，感觉值得一查，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信息。
    食堂大妈：有哒有哒，职工们在八卦这个。
    保安：我昨晚在站岗的时候看到了。
    最强男：好家伙你们真的站岗吗？
    保安：是啊，保安模拟器嘛，虽然我大部分时间是切视角然后打扑克，总之昨天晚上站岗的时候碰巧没有玩。
    虎黑犬：这个世界上的居然真的有那么无聊的人。
    对啊。兰恩同样忍不住吐槽，居然真的有那么无聊的人真的会站岗吗？你们醒醒啊，不是在玩游戏吗，不去找点乐子做吗。
    德鲁伊：？好家伙你直接看到了？
    保安：是啊，不过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一点，秘书处的人似乎在围堵一个同样穿着制服，金色头发的男人，说起来那个人看着还有几分眼熟，他身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黑猫：？
    德鲁伊：？
    夜夜：这个描述……
    芭芭：好眼熟啊。
    蜀黍浩：不会是艾伯特吧！？
    老玩家们对艾伯特的能力印象深刻，尤其是经历过第一主线的人，毕竟是重伤了索伦的金色火焰。
    还真的看到了。兰恩心想，不过似乎被玩家看到也没什么。
    艾伯特和玩家的关联并没有那么深，或者说他几乎不出现在玩家面前，就算被看到也不会和他联想到一起去，有危险的反倒是他现在的化身，因为之前密大副本里，红发少年的模样出场过。
    说什么来什么，兰恩刚想到这点，玩家就有人回复了。
    德鲁伊：嘶……说起来，之前我进入颜即正义的直播间的时候，一直觉得她身边的那位红发少年很眼熟！
    黑猫：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
    颜即正义：啊，当时直播间确实有不少人说他眼熟。
    阿龙：我！我找到了！昨天翻了一整天的直播录像！
    阿龙毫不犹豫将找到的截图发布到论坛里。
    阿龙：我们见过这个红发少年，就在密大副本里啊！
    黑猫：嘶——对啊，就是他引导我们进入副本的啊！怎么完全忘记了。
    德鲁伊：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奇怪，我也忘了他的存在（挠头）他后来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来着，我一点都没有记忆。
    抹茶奶绿：有人在密大见过他吗？
    不疯：我没有。
    阿龙：我也没有。
    最强男：没有。
    后面陆续出现的老玩家都说没有见过，这就奇怪了，按照之前的解谜来说，这个少年应该是密大的学生吧，密大不是被捞了吗，为什么他不存在？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
    黑猫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不停地翻开当初的直播录像，德鲁伊、刁民直播间的都没有放过，最终他总算在刁民直播间的一个截图里发现了端倪。
    黑猫：你们看这张图。
    黑猫发的图片上，有个人影站在倒在树上的艾伯特旁边，身影被挡住了大半，但隐约能看见红色的发梢，百眼巨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看上去情形危在旦夕。
    黑猫：后面发生的事，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兰恩出现，扭转全局，因为兰恩的真身出现，导致所有直播间全部黑屏。
    抹茶奶绿：！你是说！
    黑猫：嗯，我觉得很大可能，这个npc就是兰恩，或者说是兰恩伪装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密大副本里兰恩没有出现，我们原本默认‘兰恩’在再现副本里肯定还没有降临，但其实他已经来了，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不疯：！好家伙，突然细思恐极，等一下啊，那兰恩降临的结果，到底是偶然，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抹茶奶绿：……我觉得，还是不要深思太多。
    德鲁伊：兰恩应该是好的吧（弱弱）毕竟他救了密大诶。
    求偶数：不好说，说不定之前密大沉没，和现在密大的复苏，都在邪神的计划之中呢，他现在，得到了一个忠于祂的密大。
    （兰恩：？？？）
    等一下，你们在想什么——
    少数服从多数：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好家伙。
    宇宙机：其实仔细思考那个密大的副本，确实有很多东西没有解释清楚啊，虽然可以用再现副本解释，但是这个再现副本是基于什么之上出现的呢？还有我刚刚也去翻了录像，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宇宙机：这个，应该不是bug吧？在兰恩出现前的一小段时间，出现了两个艾伯特。
    宇宙机也发了一小段视频和截图，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因此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场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艾伯特。
    不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都过了那么久了，竟然现在才告诉我这个副本的真相远不止那么简单。
    黑猫：那个时候大家都被拯救密大吸引注意力了，都没有注意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后，居然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恶啊，官方的彩蛋埋得太深了。
    在发现了一点不对后，剩下的异常接连出现，老玩家们都傻眼了。
    德鲁伊：总感觉好像白跑了这个副本，原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流泪
    黑猫：是啊，探索难度太高了，当时光顾着打怪了。
    不疯：现在想起来的话，好像兰恩所做的所有事，都得到了不小的回报，包括阿卡姆副本，阿卡姆市的人现在基本都是隐秘教会的潜在信徒了。
    德鲁伊：……细思恐极。
    抹茶奶绿：细思恐极。
    薄荷奶绿：+1
    黑猫：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好神有好报。
    不疯：有没有一种可能，兰恩是邪神。
    夜夜：有没有一种可能，黑猫你已经被蛊惑了。
    兰恩很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迪化了，真的不是他做的啊。
    颜即正义：（弱弱）歪楼了呀，各位。
    黑猫：好吧，密大副本的事先不说，我们先来谈谈这个红头发的npc到底是不是兰恩。
    黑猫努力地把楼里的话题重新带回，而另外一部分玩家已经默默去另外开贴，讨论的主题，就是兰恩到底是不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德鲁伊：我觉得应该没跑了吧，兰恩出现在这里，他是为了什么而来？是因为上次命运惹恼了他吗？
    不疯：很有可能，我觉得很有可能！
    阿龙：肯定没错！兰恩是为了我们来复仇的，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求偶数：……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之前，在经过了两个主线的结局，其实兰恩是好神的形象深入了不少萌新的心中，尤其是不了解克系神话的云玩家。
    但是经过刚刚找出来的线索，所有玩家回过味来，事情好像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求偶数：如果说兰恩真的是之前导演了一切的幕后凶手，那他来稽查局的目的，肯定不只是为了信徒报仇吧，或者说报仇可能只是个由头。
    德鲁伊：草，什么战争发动借口，我有个信徒失踪在了边界.jpg
    抹茶奶绿：我怎么感觉卷入了一个不得了的阴谋（瑟瑟发抖）怪不得这个主线任务的难度那么高。
    兰恩真的忍不住了，什么，这点也可以甩锅到他头上？这个主线任务难度高，分明是因为这个主线任务是公测中后期才触发的呀。
    玩家刁民提前触发，官方居然真的让他们开启了，这一切就很离谱，更离谱的是这群刁民居然还把难度锅扔他头上。
    少数服从多数：可怕子，我有点傻了，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最强男：唔，现在估计已经有不少玩家正在赶往奥尔兰都了吧。
    黑猫：上次咱们探索内部医院的线索断了，现在稽查局又出了这件事，说不定朱迪思女士接下来专注的点会变成调查谁入侵了稽查局，这不利于我们推主线。@颜即正义，你不怕的话，不如去试探下兰恩？
    黑猫：别被他们说的什么幕后黑手吓到了，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兰恩迄今为止都没有坑过玩家，隐秘教会也是玩家聚集的最大势力，说明兰恩对玩家还挺好的。
    超绝可爱猫猫头：大佬，你好努力地在安利啊hhhh
    德鲁伊：什么隐秘教会宣传部部长。
    夜夜：你别太爱了。
    抹茶奶绿：作为兰恩后援团团长的我自愧不如，一边分析剧情一边卖安利，公私混杂，这就是你们信徒吗，爱了爱了。
    黑猫：草，这是事实啊（哭笑不得
    其实其他玩家也知道，但就是忍不住调侃黑猫，这是大佬为数不多可以拿来玩梗的点了。
    颜即正义：我去！我要去！
    其实在论坛里的玩家猜测红发少年就是兰恩后，颜即正义就已经暗自激动了，这是什么，这是她不去找山，山来找她了！呜呜呜呜这就是她日夜潜伏在稽查局做社畜应得的！这是双向奔赴（超大声
    颜即正义深吸口气，从自己的工位站起身，去找了朱迪思。
    和论坛预计的一样，朱迪思现在相当忙碌，稽查局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入侵到那么深的地方，还被人引爆了炸弹，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解决的问题，其中涉及的相关人员问责，修复现场，处理老员工们的各种问题，忙得她心力交瘁。
    颜即正义小声在她耳边询问兰恩的地址时，朱迪思也只是眼带深意望了她一眼，但还是将公寓的所在地告诉她了，她昨晚上出门的时候太过紧急没有时间顾忌到兰恩，在她心中那孩子不仅是个未成年，还是个好不容易从邪教迫害中逃出来的未成年，需要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悉心照料。
    朱迪思忍不住多说一句：“我把钥匙也给你，你去公寓麻烦帮我照顾伊恩……他很脆弱，需要人保护。”
    颜即正义：？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就算是颜狗，此刻也觉得离谱了。
    ……
    兰恩看完一时哭笑不得，最后他缓缓吐出口气，暂时把玩家又一次迪化的无语收敛起来。
    玩家来找他也是好事，和玩家汇合后，兰恩可以不动声色把目前他找到的情报传递给玩家，借用玩家的行动力搅动浑水。
    至于玩家的迪化嘛，唔，反正这种东西他已经背习惯了，再说了迟早也会真相大白的，看他之前两个主线的所作所为，不就已经洗白很多了吗。
    兰恩债多不压身地想到，正好今天朱迪思有事去了稽查局，按照艾伯特引起的骚乱来看，估计她今天是不会回来了，这个公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正好和玩家谈谈。
    兰恩在房间里安静带着，目光却突然看向窗户外面，神色一动。
    似乎是从哪里传来了烧焦的味道。
    下一刻，整栋公寓的火灾警报突然响起，公寓里还剩下的人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一边喊着：“哪里着火了？！”
    “好像是三楼着了，快点下来！”
    朱迪思的公寓位于最高的四楼，旁边并没有人租房，整个楼层只有三两户人家，这个时间点早就出去工作了，也就是说顶楼只有兰恩一个。
    兰恩开门走出去，发现电梯怎么按都不开，旁边应急通道的楼梯也燃起熊熊大火。
    这么巧？
    兰恩挑了挑眉，楼梯的火势已经大到正常人无法从这里下楼，期间兰恩还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噼啪声。
    那火焰像是活了一样，顺着没有可燃物的铁质楼梯杆顺延而上，气势汹汹朝兰恩扑去，兰恩冷静地关上应急通道的门，转身朝走廊上跑。
    他刚想跑回朱迪思的公寓，就发现有人在走廊尽头处朝这边射击，还好兰恩躲得快没有被子弹击中，但是很快应急通道的门被热风炸开，那从火焰中诞生的怪物朝他这边袭来。
    火精
    b级怪异，而且在兰恩的印象中似乎是侍奉着某位邪神的眷属，会被信奉邪神的信徒召唤到现实驱使。
    刚才那个人就是召唤火精的巫师？但是到底是谁袭击了他？又是为了什么？
    兰恩确信昨天晚上的行动没有被任何人看见，知道他存在的应该只有伊迪思、玩家。
    等等，还有博士，昨天他和伊迪思他们去了医院，博士同样清楚他的存在。
    不等兰恩仔细思考，危机已经迫在眉睫，火精这个眷属他前世在论坛里看到过攻略，是一种在干燥地带相当危险的怪异，能够轻易引发大型火灾。
    而跑到走廊那边又会被另外一个敌人围堵。
    这具身体只能使用三次本体的力量，否则就会不堪重负，他已经使用过了两次，要把第三次用在这里吗？
    兰恩垂眸纠结，他脚下的影子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彰显存在感，兰恩想了想，刚要将手放在影子上。
    没错，影子其实是奥格尔不放心他，分裂出来的一部分，说是化身也差不多，不过只承载了一点点意识，和更多的力量，不过不得不说，奥格尔的这部分化身真的很有用，之前兰恩探查稽查局地下，和深夜去到内部医院，其实都是阴影的用法。
    这时，他身后走廊突然传来男人的痛苦的惨叫，兰恩心念一动，毫不犹豫背对着火精跑到走廊上。
    只见走廊尽头的敌人已经倒下，他披着一袭黑袍看不清脸，在地上翻滚发出惨叫，他身上燃烧着兰恩熟悉的金色火焰，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冷眼旁观。
    是艾伯特！
    兰恩毫不犹豫跑了过去，艾伯特冷酷地踩住那人的肩膀，枪口抵在他的肩膀上毫不犹豫又开了一枪，压缩成子弹状的审判之炎打入这人的身体，使得他苦不堪言：
    “解除召唤。”
    火精在人多的地方就是个灾难，更何况这还是居民区。
    那人抖了抖，被金色火焰折磨得近乎昏迷过去，但是那痛苦使得他连昏迷过去也是种奢侈。
    艾伯特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变化，被金色火焰折磨的人本身就是渣滓，没有任何需要他同情的地方，就连他自己也一样。
    很快那人似乎不堪痛苦，颤抖着张开嘴，艾伯特以为他屈服了，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张开手臂，强烈的白光照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失去视野逼得艾伯特接连后退，就在这时那神秘的巫师已经找准机会从另一边的楼梯跳下。
    艾伯特想追，但他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躲避火精的兰恩。
    “去追。”兰恩道。
    艾伯特抿了抿唇，转身追了上去。
    正好此刻颜即正义赶到，在看到朱迪思的公寓楼上面有火情后，玩家毫不犹豫就跑了上去，正好和黑袍男擦肩而过，紧接着颜即正义就看到艾伯特飞奔下楼的身影。
    玩家和直播间弹幕瞬间增多。
    【那是艾伯特？？真的是艾伯特？】
    【好家伙，保安真的没看错人啊。】
    【但是为什么艾伯特在这里？】
    【那这么说上面的人是？】
    颜即正义一阵心跳如鼓，她毫不犹豫踩上楼梯，完全不惧上面的烈焰和浓烟，玩家的感官被人为调弱，顶都只是觉得眼睛被浓烟熏得有点难受，等踏上四层的楼梯，她往走廊方向看去。
    她看见，红发的少年正对着仿佛能将他整个吞噬的烈焰，张牙舞爪的火闪动着噼啪的响声，像是火焰组成的怪物，想要整个将其淹没。
    少年脚下的阴影蔓延，逐渐形成一个巨人的模样，将少年包裹在其中，隔绝了高温、烈焰。
    一部分眷恋地环绕在少年身边，一部分变成尖锐的武器刺破了烈焰怪物，火花肆意飞溅，但没有一点落在红发少年身上，反而将他碧绿的眼眸映衬得熠熠生辉。
    像是最坚固的盾，与最锐利的矛。
    第126章
    颜即正义来的时间确实巧合。
    就在这一刻，直播间的玩家们都目睹了这一幕。
    【啊啊啊啊好好看啊。】
    【这确定是兰恩了吧，这个绿眼睛hhh】
    【这一幕真的好看，还有这个阴影的巨人是谁啊？】
    【看这个体格，不会是奥格尔吧。】
    【感觉很有可能！】
    【嘶，等下，我好像磕到了，兰恩是化身过来的吧，奥格尔也紧紧相随，太浪漫了吧。】
    【这个保护的姿态，这个体型差，我好了（安详）】
    直播间弹幕刷过，颜即正义颇有些紧张，她原本就是冲着兰恩的脸才预约了游戏，阴差阳错没有选择阿卡姆，投入了那么多沉没成本，如今总算见到了之前吸引她登录游戏的npc。
    原本以为会失望，因为兰恩的这具化身并没有本体那么震撼的美丽，但实际见到之后，留在颜即正义心里的只有满足。
    尤其是刚才那一幕，烈焰、阴影和红发少年的cg，非常戳中她的审美。
    “是你。”兰恩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没想到玩家来得那么快。
    “是、是我，”颜即正义一时慌乱下，脱口而出：“如果说我也是您的信徒，您相信吗？”
    微微愣神，红发少年无奈一笑，说：“先离开这里，找个无人的地方慢慢说吧。”
    兰恩带着颜即正义下楼，这时已经有消防车开到下面，下面的消防警察拉起围栏防止民众上楼，兰恩和颜即正义悄悄从群众视线中溜了出去，左拐右转，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让颜即正义感到惊讶的是，艾伯特已经静静站在这里，脚下躺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大人。”见到兰恩出现，艾伯特刚要行礼，被兰恩制止，“他死了吗。”
    “是的，他反抗得很剧烈，颇有不死不休的气势，没有办法我只能下死手，没能活捉万分抱歉。”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颜即正义认真倾听着两人的对话，期间直播间的弹幕各种刷屏，或者说从艾伯特出现开始弹幕就没有停下来过。
    【果然我没有看错，袭击稽查局地下的就是艾伯特。】
    【但是奇怪了，为什么艾伯特会和兰恩的化身在一起？从刚才见到的场面应该是艾伯特追着那个黑衣人下楼，和现在艾伯特对兰恩那么恭敬的态度看，这明显已经效忠了？】
    【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对艾伯特这个npc的印象还停留在被出卖的小可怜，稽查局卧底上。】
    【……我觉得应该是在第一主线的时候，艾伯特不是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被背叛了吗，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心灵出现缝隙，然后被邪神趁机而入。】
    【黑猫：然后彻底成为信徒，我估计是密大副本吧，就是之前老玩家们回顾发现在密大副本的时候艾伯特出现了两个个体，一个年轻版，一个成熟版，再加上所谓的再现副本的性质，以及奥尔德斯教授之前说过被改变的现实，再联想到第一主线的时候，兰恩曾经说过‘梦境改变现实’，我猜那可能是基于艾伯特的梦诞生的副本。】
    【也就是说在我们辛苦打副本的时候，伟大的潘神已经暗地里完成了一次充满正义的ntr？】
    某个弹幕冷不丁飘过，使得其他玩家差点爆笑出声。
    【黑猫：……明明是个捞密大的正义之举，怎么在你们嘴里听着就那么奇怪的呢？】
    【嘶哈嘶哈ntr啊啊啊啊，这居然是那么香的剧情吗，但我当时却沉迷打怪无法自拔，居然错过此等珍馐qwq】
    【不要紧的姐妹，很快同人区就会出现一大堆ntr调查员堕落本】
    【草啊，怎么回事，你们没看见刚才超好看的cg吗，这明明是野兽和玫瑰的胜利qwq】
    【默默守护也很萌，但抱歉我是个坏人，我就想看正义的调查员被弄得乱七八糟，尤其是在玩家战斗时艾伯特看着即将毁灭的密大，不得已向邪神屈服，献上身体和灵魂那种画面。】
    【好，今晚就冲这个。】
    兰恩丝毫不知道玩家已经脑补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他看向地上这具尸体，思考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艾伯特，你逃走后有被人跟踪吗？”
    “没有，大人 ，我很确定。”
    “这样吗。”兰恩摸了摸下巴，敛睫思索，他看向在一旁发呆的颜即正义，叫了她一声，“洛雷塔？”
    兰恩叫的是颜即正义角色卡的名字。
    “啊，ntr……啊不是，兰恩大人！”颜即正义擦了擦差点从嘴角流下来的眼泪。
    “我不叫兰恩，我是伊恩，伊恩·潘。”兰恩淡淡地道，他也没说谎，这确实是这句化身的名字。
    “好吧，伊恩大人。”颜即正义从善如流，毕竟兰恩要隐藏身份嘛，她懂的。
    看着颜即正义闪着光的眼眸，兰恩问道：“今天稽查局有什么动静吗？”
    “额，一切都乱套了。”颜即正义叹了口气，“朱迪思女士还留在那里主持大局。”
    “这样吗。”兰恩喃喃。
    颜即正义看了眼弹幕，鼓起勇气问：“兰、哦不伊恩大人，您为什么会来到稽查局？”
    兰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颜即正义，知道她在按照弹幕的要求打探情报，正好，有些情报他也需要传递给玩家。
    “当然是为了给无辜死去的信徒们出口气。”兰恩说道，“被别的势力在自家地盘上撒野，我当然不可能不闻不问。”
    【芜湖，我就知道兰恩是要为我们出头！】
    【呜呜呜呜谢谢老婆】
    【人家明明是为了死掉的夜夜他们hhhh】
    【好吧，洒家撕卡也值得了，虽然没能进入教堂，但吾主在担心我，他在意我，反正就是他爱我。】
    【把楼上拖出去。】
    【不是啊，你们真的相信邪神的话吗，他来到这里肯定有更深的秘密！】
    【经历之前的两个主线，你们还不知道邪神吗，他肯定是为了谋划稽查局才过来的。】
    【那我不管，那也是为我们出气了。】
    迪化党和兰恩党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反正双方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兰恩的目的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颜即正义被弹幕的猜测搞得一阵眼花缭乱，缓过来后小心地问：“那今天稽查局的混乱是因为……”
    兰恩没有回答，只是微笑，这种态度已经是无形中给出了答案。
    颜即正义受到了鼓舞，迫不及待地道：“我、我是说我们也在追查稽查局的局长，我们基本确定稽查局怪异代替事件和他脱不了关系，我们……”
    “嘘。”兰恩将一根手指竖于唇前，“别那么快下结论。”
    “真相还隐藏在迷雾当中，稽查局里，并不只有局长一个势力。”
    轻轻丢出爆炸性的信息，颜即正义头脑一嗡，同时弹幕也炸锅了，刚想追问，却发现兰恩面前的艾伯特突然不见了。
    而兰恩也把一个只剩下一半的玻璃瓶交给颜即正义，颜即正义看了眼手里的瓶子，满脸迷茫。
    “伊恩！洛雷塔！”
    朱迪思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颜即正义愕然回头；“朱迪思女士？你不是应该在稽查局吗？”
    “有人告诉我家里着火了，我暂时把工作交给了属下。”朱迪思气喘吁吁，看得出来她下车后就一直在公寓楼附近徘徊寻找，如果不是公寓楼上面已经燃烧起了熊熊大火，估计这会她已经冲上楼了。
    朱迪思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表情立刻凌厉起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兰恩指了指颜即正义手头上的玻璃瓶说：“我原本好好在家，但是大火燃烧起来了，只好逃下来，然后在这个人突然袭击了我，还是多亏洛雷塔及时赶到，并且用燃烧瓶袭击了他，我们才能活下来。”
    颜即正义愣了下，随即明白兰恩想要隐藏艾伯特的存在：“没错，当时情况太惊险了，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抱歉。”
    朱迪思摇了摇头：“你们没事就好。”
    她蹲下身，将颜即正义和兰恩揽住，手心包裹着两人的后脑勺：“我真不敢想你们出事会怎么样，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吧，我会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拉开距离后，兰恩看到朱迪思眼里闪过愤怒和锐利的光泽，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对方袭击兰恩的目的，真的那么简单吗。
    朱迪思很快叫了人收拾尸体，因为这是他们手头上唯一的证据，朱迪思决定亲自盯着法医鉴定的全程，以免有人做手脚，在注视着尸体被抬上车后，三人同样上车。
    说实话，还挺渗人的，这种中间摆放尸体，而他们坐在两边的形式。但无论是朱迪思还是兰恩都一副淡定的样子，颜即正义也逐渐习惯了，去往稽查局的路上随便找了个话题。
    “对了，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个被怪异代替的调查员，查出什么来了吗？”
    颜即正义看着弹幕提示，想起正事，连忙问道
    “实际上，我刚想和你说，”朱迪思道，“从表面上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被怪异替换了。”
    “什么？！”颜即正义呆滞，“这个人难道和过去没有一丝不同吗？”
    “有，但是这种性格上微妙的变化，很难作为‘证据’，因为我们从事的特殊职业，就算有调查员会因为任务的遗症性情大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我是说能力或者记忆上的变化。”颜即正义看着弹幕，问道。
    “能力上没有什么变化，就比如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个调查员，他很久以前的起源能力是‘寻宝家’，偏向探寻类的能力，而现在也是没有变化，只不过可能因为之前任务的后遗症，他已经逐渐从一线退下来，现在的工作以文职为主，朋友也很少，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也同样也难以相信他被替换了。”
    朱迪思沉声道。
    “嗯？他的能力没有变化吗？”颜即正义愣住。
    “没错。”朱迪思深深叹了口气，“在稽查局里大家都知道，起源能力就相当于身份名片一类的事物，不可能出现完全相同的能力，也因此就算我主张这个人已经被怪异代替，也没有多少人会听我的，除非拿出决定性的证据。”
    证据……这同样也是困扰兰恩的一环，他垂眸思索着，突然，盯着担架上垂下的手，瞳孔微微放大。
    “身体的异化不算吗？”颜即正义问。
    “实际上……”朱迪思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把这个情报说了出来，“调查员在深入梦之隙，到达某个界限后，身体也会逐渐异化，尤其是如果在调查过程中接触了邪神，或者遭到了污染，同样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单纯只是身体的异化，不能算做证据。”
    【黑猫：不对劲，约伯的事情我和奥尔德斯以及亚历克西斯教授商量过，他体内的那个怪异，曾经是亚历克西斯教授的朋友，他的能力才是治愈，怪异代替人类，应该是直接代替了人类的灵魂，起源能力相当于灵魂的基因，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也就是说如果怪异代替了人类，他的起源能力也应该替换了才对。】
    【德鲁伊：这说不定也是幕后的人动的手脚？如果每个被代替的调查员起源能力都变得不一样，那也太明显了吧。】
    【黑猫：对，话是这么个理，朱迪思也说过被代替的人能力和以前一样，那约伯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约伯是早期的作品，所以他‘并不完美’】
    【黑猫：有调查的价值。】
    “那如果再加上尸体呢。”兰恩突然出声。
    在两人愕然的神色下，他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下面的尸体不知何时扭曲得不成人形，应该是烧焦的脸部拉长，呈现一种兽类的狰狞野蛮，身体软趴趴瘪了下去，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两人倒吸口凉气，就在这时，朱迪思突然注意到他的身体皮肤下面有红色的鼓胀感。
    朱迪思立刻将两人压倒在地，就在下一刻，担架上的尸体无火自燃，这火焰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色，且没有点燃旁边任何事物，在将尸体燃烧殆尽后那火焰也就此消失，整个过程不超过5秒。
    担架上，只剩下一些黑色的灰烬，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兰恩看了一眼朱迪思，对方的表情难看到了极致。
    ……
    与此同时，内部医院内，博士的看着突然燃烧起黑色火焰的纸条，暗叹一声：“失败了啊。”
    刺客是博士派出去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兰恩。
    他并不知道这个红发少年的身份，但是稽查局内有汉斯的眼线，从朱迪思把兰恩带到稽查局里，博士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并且也察觉到朱迪思突然转变了行动的原因，就是这个红发少年。
    杀死兰恩，嫁祸给秘书处，挑起双方的矛盾，就是博士的计划，原本以为派出的人万无一失，谁能想到还是失手了。
    “你好像很失望。”另一个声音在实验室响起，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克里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他的装束和神国里的区别不大，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手上和脚上的电子镣铐。
    克里回来的时机不凑巧，稽查局昨晚陷入混乱，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而且一整个小队去，只有他安全回来了，明显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因此克里很干脆被关入隔离室，还是博士用了自己的权限把他提出来。
    但没关系，克里就是知道会被提出来才特意回来的，他之前和博士的关系其实算是不错。
    “是啊，我感觉我并不是玩弄谋术的料。”博士和克里抱怨，“我还是更喜欢安安静静做研究，你也一样吧。”
    “唔。”克里没否认，挠了挠头，“但是这很难。”
    “是啊，这太难了。总是有很多事，阻碍我们安静研究。”博士说，他放下手中的纸条，转而来到克里面前，饶有兴趣地道，“你为什么会选择重新回到这里呢？我以为你这次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嗯，很多原因吧。”克里抖了抖脚腕上的镣铐，抱怨道，“早知道回来是这种下场，我就不该回来。”
    “哈哈，后悔也已经晚了。”博士笑着，眼底却闪过精光，“不过我倒是可以保你出来。”
    来了。克里想。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都不用。”
    克里静静地看着博士，眼里很明确地写着并不相信。
    博士笑了笑：“这不是一场交易，克里，我只是想帮你摆脱束缚……你的才能不应该局限于此，你应该有更广大的舞台。”
    克里疑惑，低下头点了点脚下的土地：“这里还不够大吗？”
    稽查局虽然不是专门的研究机构，但是他的高精仪器从不缺少，经费管够，当初克里就是因为这几点选择加入稽查局。
    “不够，和真正的舞台相比起来，这里不过是井底之蛙！”博士突然抬高了声线，眼底闪过一丝狂热，但在克里提高警惕前又将其很好地收敛。
    “你听上去像是试图卖安利的邪教徒。”克里半开玩笑道。
    博士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邪教徒啊……克里，你知道邪教是如何被定义的吗？”
    “信奉非主流教义的宗教，对社会和人类造成危害。”
    “主流又是谁定义的？如果要说迫害，谁能比基督教在中世纪迫害的人更多？”
    克里一时没有说话，博士也不需要他回答，自说自话道：“所有的邪教加起来，迫害的人数都没有那些正统宗教迫害的多……举这个例子你可能没有什么代入感，那么就近来说吧，你知道为什么秘书处那群人那么崇尚局长吗？”
    这个其实克里自己也很想知道，秘书处的家伙对局长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很简单，因为他们认定，局长将会是人类的救世主，在最后的天灾来临时，他会带领人类走向救赎之路。”
    克里：“……最后的天灾？你们真的相信吗？”
    “我看得懂你的表情，‘这和邪教有什么区别’”博士笑着，突然下一秒脸上所有表情收敛，肃穆到诡异，“但，这是真的。”
    此时，克里注意到他应该说到这里时，眼底闪过了诡异的光，克里悄悄摸了摸手臂。
    皮肤下面，埋藏着一株留音花，是兰恩用灵性之种催生的植物之一，相当于录音机的功效，并且无法用电子手段检测出来，即使有血肉挡着也不阻碍这朵花的效用。
    他觉得，很快博士应该会说出他真正的计划了。
    就是不知道，等听完后他还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博士那么有恃无恐，在克里刚回稽查局第一天就直接把他捞出来，在他面前吐露那么多计划，很显然不是博士傻，而是他有把握把克里变成自己人。
    “你现在突破到了第几层梦之隙？”博士突然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第……三层。”克里回答。
    “不错的进度，”博士笑了笑，突然说道，“你知道秘书处的选拔规则吧。”
    “知道，一般是从资深调查员中选取。”
    “不，更具体的规则，是从已经进入第三层，并且即将开启第四层的调查员中选取。”
    克里的表情逐渐变得愕然：“那秘书处的人……”
    “几乎都是四层以上的调查员，也有不是的，不是的例子可能是他们的起源能力很特殊，才能破例加入。”博士说，“你就不奇怪吗，谁都知道秘书处的人全部忠于局长，但他们在成为秘书处的成员之前，全都是资深调查员，他们的心性早已在持久的任务磨炼中比钢铁还坚硬，但就是这一群人，在加入秘书处不久后有了新的信仰，那就是局长本身，并且自愿成为他的鹰犬。”
    “这一切的原因，就在梦之隙的第四层。”
    克里没有注意到博士的靠近，等他注意到已经为时已晚，博士狠狠将注射器扎在克里的手臂上，一个老人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比成年人还大的力量，脸上闪过狂热之色：“当然我们和那些鹰犬截然不同，我主才是真正能够拯救世界的主，你很快，也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第127章
    在被针管扎中的一瞬间，克里脑海中第一时间想的是来之前和先知的对话。
    “我这次去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我的‘先知’的称呼是来源于提前得到的知识和情报，而非看得见未来的意思。”先知说道。
    “但你其实想的话是可以知道部分未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先知似笑非笑，“如果我说你这一次去有去无回的话，你会放弃吗？”
    不用先知多说，克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提前知道结局，那他这一次去的目的并不能达到。
    因为之前无论是埃德蒙、阿尔奇，在冒险前可没有先知给他们兜底。
    但这和克里的思维模式完全不相符，他是纯粹崇尚理智的个体，在做出各种决策前总是会提前思索这到底值不值得，又或者如果出事了会有什么样的退路。
    就是因为这种理性思维，之前克里加入调查局后，认为自己只是来追寻自己的目标的，完全没有必要为调查任务那么拼命，屡屡在陷入危机时毫不犹豫抽身离开，哪怕遭到那些调查员的讥讽也无动于衷。
    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止付出相应的努力，除此之外的不稳定要素尽可能提前排除，这就是克里的思维模式，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但是现在的先知的反问把提前知道结局这条路给封锁住了，甚至里面隐含了一个未说出口的反问。
    如果这一次，一定要他舍弃‘理性’的思考方式才能得到想要的信任呢？
    克里也不知道答案。
    ……
    针管里的液体推入肉体中，克里双眼一翻，直接失去了意识，被早有预料的博士接住，博士将克里的身体放置在地上，单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释放暗示的法术。
    博士那么着急把人捞起，甚至无视了克里身上种种可疑，当然是因为他有所诉求。
    他很久之前偶然下看见过克里手背上的图案，并且认出了那是全知会的标记。
    全知会是三贤者之一的先知建立，但和命运不同的是，这位同为三贤者之一的存在相当低调，自从和命运分道扬镳后几乎就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如果不是博士有其他渠道，也没有办法知道全知会就是先知的势力。
    之所以要拉拢克里，是因为博士现在急切需要知道一件事，一件主人交给他的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找寻不知被命运深藏于何处的‘约柜’，一个至关重要的道具。
    原本博士是打算先让稽查局陷入内乱然后趁机观察局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件道具，但现在克里出现在他面前，有这个捷径，他当然也需要试上一试，哪怕是让克里成为安插在全知会的眼线也是值得的。
    克里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梦之隙中，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和之前截然不同，原本来到梦之隙时，他们都对自己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但是这一次克里的灵魂就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身躯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毫不犹豫大步走向下一层的阶梯。
    不、等一下！
    克里对这种丧失控制权的情况非常排斥，之前开启梦之隙的考验他都是有着充分的把握才这么做的，但是对第四层的情况，克里完全不知情，并且从这个博士的话语中能得知情况应该相当不妙。
    不能直接莽撞的进去！
    但可惜他个人的意愿并不算数，在克里绝望的注视下，他的身体还是在这种未知的控制下大步穿梭在迷雾中，不顾本体意识被疯狂迷雾浸染，一头扎进了第四层的平台上。
    脚刚一踏上平台，克里眼前的风景立刻变了
    只见面前已经不再是梦之隙的迷雾空间，反倒像是回到了现实当中，克里茫然地站在街道上，他认出这里似乎是奥尔兰都最繁华的胡特大道，商业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原地的克里。
    突然，一阵刺耳诡异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克里猛地捂住耳朵，却发现这并不能阻碍声音进脑，就像是从脑海深处响起的一般。
    “哇，快看天上！”
    有路人不明觉厉地指着天空，克里也抬头朝天上看，下一刻瞳孔震颤，因为他发现星象完全改变了。
    群星归位之日……
    一轮红色的圆月，从夜幕中冉冉升起，不等人们拿出手机拍照，地震边汹涌而来，所有人都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地面上，更可怕的是原本沥青浇灌的地面竟然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大裂缝，建筑倒塌，惊恐奔走的人被地缝吞噬。
    而这还远远没有完。
    更绝望的景象倒映在克里的眼底，随着红月的出现，迷雾和怪异也随之现身，只不过这一次的怪异不再是之前类人或者差不多的大小。
    超过五米的巨蒙，外表长出数根长长的象牙，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这使得它们看上去像是白骨构建的战争兵器，肆意践踏大地。
    穿云入雾的柱状生命，像四周散布着五彩的光辉，但凡被光辉照耀到的人类都像是失了魂一般走向大地的裂缝。
    巨大的章鱼腿从海底升起，将岛屿拖入海洋当中，从未见过的龙卷风、台风、巨潮和火山喷发席卷人类社会。
    最后连太阳都消失于天际。
    仿佛为世界敲响末日的晚钟。
    绝望、疯狂的氛围完全席卷了克里，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进行梦之隙的考验，他就像是真的经历了这一幕，又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人类将来必定会经历这一幕，而发自内心对人类的未来感到了绝望。
    人类在名为末日的天灾面前，原来可以如此渺小，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以往引以为豪的理性完全消失，哪怕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可以拯救他的存在，他都必将其奉为主人。
    这时，外界博士施展的暗示法术开始生效，克里看见，被乌云覆盖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束光芒。
    那是天使手持着号角降临，那光芒在克里眼中是如此的圣洁，克里是从小就在奥尔兰都长大，周围街区教堂并不罕见，而这经典的一幕正好对应上了烙印在他们心目中的宗教印象。
    一切都如同圣经所言，在最后的审判日降临之时，信奉祂的存在将会得到救赎。
    克里的心神是如此恍惚，就在他要彻底皈依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克里猛地从这个幻境中清醒了过来，他想起来这并不是正在经历末日。
    但这并不改变什么，第四层梦之隙的可怕，在于它只是将真相展露在人类面前，就像地震前提前搬家的蚂蚁和跃出水面的鱼一般，第四层并不涵盖任何考验，就仿佛只是潜意识深处知道，这一天迟早会降临。
    这是最后的怜悯？又或者是冰冷的告知？
    克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微微抬起头，看到高空之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十三张椅子，看不清身影的扭曲存在坐在椅子上，疯狂进食着桌面上的食物。
    桌面上食物又是从哪里来？
    祂们从高高的桌面上朝下伸出手，原本吞噬了诸多人类的巨大怪异们瞬间被更扭曲的存在捉到餐桌上，被残忍撕碎、分食，狼藉的血肉渣沫掉落人间，被怪异血肉触碰到的人类身上也发生了污染，长出多余的眼睛、手脚，甚至身躯逐渐融化。
    就像是，一个怪异的食物链。
    克里心想，而毫无疑问，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就是人类。
    人类被怪异猎食，而怪异又被那些更强大的存在猎食，这就是人类灭亡的终点了吗？
    眼前的景象告诉克里，并没有。
    随着人类逐渐减少，怪异也被上面的十三个存在吞噬殆尽，接下来，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突然从桌上站了起来，随后祂伸手，随手抓过旁边的身影，手臂用力将其撕裂，摆在餐桌上成为了又一大餐。
    那长桌上不可名状的其他存在似乎在哭嚎，却无法阻止那道身影的举动，随着长桌上的身影一个个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位伫立于高空上的长桌。
    长桌撤去，天使们环绕在祂身边，吹奏圣歌，还幸存于大地之上的人类纷纷成为了祂虔诚的信徒，高声呼唤祂的名号。
    克里同样听到了那声音，在催促着，只有信仰这位伟大的存在，才能在末日当中获得永恒的救赎。
    但是他并没有屈服，闭上眼念着指向牧神的祈祷词。
    如果只有一位他必定要献上信仰，那也绝对，不会是眼前的存在。
    克里的抵抗似乎引起了祂的怒火，周围还活着的人类不顾一切扑了上去，从他们眼底的倒映中，克里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子，额头上出现了‘666’的图案，似乎象征着他已经被魔鬼洗脑，但是看看他们——
    信仰扭曲了他们眼里的光芒，使得他们看不见，他们已经逐渐变异为和人类截然不同的怪物。
    怪异们一拥而上将克里扑倒在地，用牙齿、用爪子撕扯他的肉体，这不仅带来了剧痛，从伤口中，强烈的污染接踵而至。
    克里的祈祷声已经逐渐变型，他痛苦地扶趴在地，清醒的头脑再度被疯狂占据，理智完全消失。
    就在理性完全消失的瞬间，克里在疯狂中沉沦，下意识抓住了手里唯一的光。
    那是一株他刻入血肉里的灵性植物。
    第128章
    就在克里深陷梦之隙里的末日场景时，正在稽查局内坐着的兰恩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环顾四周，朱迪思已经去处理那个失踪的尸体的事了，而颜即正义虽然也待在办公室里，但是眼神并不聚焦，很显然正在悄悄登论坛摸鱼，兰恩也就放心下来，装作困倦的样子扶趴在办公桌上，意识沉入梦之隙当中。
    化身的梦之隙和本体是联通的，他进入梦之隙后，发现光点再度多了一枚，只是这个光点看上去若隐若现，里面像是被污染了似的，染上些许灰色。
    “克里……”兰恩低喃着这个光点的归属，表情闪过些许诧异和复杂。
    但来不及深究，在察觉到克里的灵魂之光即将熄灭后，他立刻深入光点。
    克里手臂一疼，原本种在他血肉里的植物破体而出，里面的枝丫柔韧滑腻，像是触手一般抓住了周围所有袭击他的怪异，紧接着枝条收紧，皆尽绞杀。
    怪异的躯体和血液流了一地，枝条汲取血液的养分，逐渐越长越大，枝条纠缠，从中走出兰恩的身影。
    兰恩看向周围的景色，随后转头看一眼倒在地上艰难看向他的克里。
    “……吾主。”克里张了张嘴，原本是想说‘兰恩阁下’，但不知为何，在触及到兰恩的眼眸后，那声称呼自动就变成了这个。
    兰恩的心情也很复杂，说实话他之前看待克里是略带有审视和戒备的，因为克里的身份过于复杂，他既和先知有联系，又加入了稽查局，而且之前还是密大的助教，虽然和三个组织都有联系，但克里却又没有归心任何一个势力，就像是无情的野猫，会短暂停留，也会立刻转身离去。
    因此之前兰恩在听到命运说的‘犹大’后，下意识将其代入了‘背叛者’这个思维，并且不由得警惕刚加入的克里。
    当然之前的戒备已经随着光点的出现而褪去。
    兰恩朝克里伸出手：“起来吧。”
    克里愣了愣，随后毫不犹豫起身抓住了兰恩的手掌，他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异化的痕迹，这是之前被那些怪异抓伤后出现的，具体表现为皮肤上生长出了羽毛和鳞片，但是随着兰恩的意志，这些异化的痕迹逐渐褪去。
    好在克里没有直接选择离开梦之隙而是召唤了兰恩，否则这些异化的痕迹被带到现实，从潜意识固化，兰恩就束手无策了，不像现在，因为克里放下了所有理智和顾忌，全身心接纳了对兰恩的信仰，兰恩也得以全权操控克里的梦之隙，就如同之前操控艾伯特的梦境一样。
    治好克里身上的污染后，兰恩再度看向高空，轻叹：“这还真是壮观的景象。”
    “吾主，这一层的梦之隙并非是考验，更像是一种灵魂深处的警鸣，”克里在一旁低声说明刚才见到的一切事物，这里面或许有每个人潜意识的影响，但大致的事实就是，梦之隙，或者说他们的潜意识在对他们发出警告，警告的内容就是世界和人类即将面临毁灭。
    也就是所谓的‘群星归来之日’。
    兰恩抬头看向诡异的星空，以及星空下高举神座的‘上帝’，轻笑：“这确实是大手笔啊。”
    ‘上帝’似乎感应到了到嘴的肉被中途抢走，愤怒地将权杖指向了兰恩，围绕在祂身边的天使瞬间举起了武器朝兰恩冲锋。
    “如果真的是本体前来，或许还有点看头，但是你们……”兰恩懒散地掀了掀眼皮，“不过是连残影都不算的一点暗示。”
    他吹了口气，就如同吹灭蜡烛般，将飞驰而来的天使们的生命吹灭，随后一步踏出，缩地成寸出现在‘上帝’头上。
    ‘上帝’的身形无法看清，就如同神话里所描绘的一样，全身上下被神圣的火焰遮盖。
    可惜，在已经被兰恩掌握主导权的梦境中，不过是捏死蟑螂和捏死蚂蚁之间的区别。
    随着兰恩的动作落下，‘上帝’的身影也逐渐被抹除。
    但就在这个瞬间，原本如涂画般逐渐消失的‘上帝’突然停住了消散的趋势。
    祂动了动身体，原本呆滞的动作像是瞬间注入了灵魂，祂看向‘兰恩’，疑惑地问：
    “你是谁？”
    兰恩瞳孔猛地一缩，下个瞬间毫不犹豫调动了所有梦境之力，强制将‘上帝’的身影抹去。
    于此同时，他出现在克里身边，直接将他带出梦之隙。
    克里在现实中猛地睁开眼睛。
    博士就站在他面前，眼里充斥着期待的光泽。
    以往他使用这一招从没有失败过，只要是亲眼目睹了灭世以及‘上帝’救世的这一幕的人，都会变成那一位的虔诚信徒。
    果然，克里也没有例外，在短暂愣神后，眼里立刻亮起了博士熟悉的狂热的光芒。
    “那位、那一位……”
    “别那么激动，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博士满意地拍了拍克里的肩膀，他已经完全将克里当成同伴看待，“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
    ……
    “唉，还是信仰了吗。”兰恩的神国内，负责教导阿尔奇的先知突然就发出了一声长叹。
    斯芬克斯和阿尔奇还在联系他传授的驱赶真理虫的方法，闻言看向了先知。
    先知看着斯芬克斯和阿尔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们这一脉简直是被一网打尽啊，加上卡门，当初的三贤者，如今已经有两位归顺在那位名下……这难道真的是天命吗。”
    最后那句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耳朵灵动的斯芬克斯捕捉到了，聪明的他立刻知道这是在说兰恩，高兴地甩动尾巴：“那是自然，这可是我斯芬克斯选中的主人，对吧阿尔奇。”
    阿尔奇瞥了一眼斯芬克斯，没有说话，正当先知为他的冷漠满意的时候，阿尔奇轻轻点了点头。
    “……唉，那位的收信徒方式还真是不得了。”先知长吁短叹。
    不过很快斯芬克斯反应过来先知说的‘他们这一脉’，除了阿尔奇和他斯芬克斯外，似乎还有一人。
    “你是说克里·查普曼？”斯芬克斯不满地挑起眉头，“趁我不在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
    先知忍着笑开口：“大概是正式和你们成为了‘同事’吧，还有克里现在大概在兰恩的化身身边，正在帮助他调查稽查局。”
    “什么！？”斯芬克斯原地石化，难以置信就在自己修炼的时候居然被偷腥猫偷跑了那么久？
    斯芬克斯立刻看向阿尔奇，阿尔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冷漠地道：“不行，修行还没有完。”
    “可是你难道不担心兰恩大人就此变心吗？”斯芬克斯大声逼逼。
    阿尔奇撇开头，只是暗自皱了皱眉。
    斯芬克斯喋喋不休地在阿尔奇身边列举一系列被抢走地位的下场，先知只是有趣地看着。
    起源能力和宿主相当于一体两面，也有人说起源能力相当于一个完全解放天性的自己，又或者是天生缺少的另外一面。
    阿尔奇的例子又是哪一边呢？
    …………
    或许因为渴望克里的支持，博士爽快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克里。
    “我们的主需要的东西就在稽查局内部，我们的一切计划都是环绕那件东西所布置。”
    克里问：“那到底是什么？”
    “你听说过‘约柜’吗？”
    “圣经里的那个？”
    “和那个稍微有些不同，不过约柜的原型确实可以说是那件东西，那是神和人类立下的约定。”
    博士意味深长的道。
    “总之我们一定要拿到这件东西，这就是我们的使命所在。为此我才实行了怪异代替人类的计划，就是为了多增加我们的人手，进入稽查局搜寻那件东西的所在地。”
    原来如此。克里眸色一深：“那你找到了吗？”
    博士没好气：“如果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话，我就不需要你了。”
    克里心知他已经知道了全知会的存在：“我会在全知会那边想办法探查，先知可能会知道。”
    博士阴沉的脸色逐渐好转：“哼，那还差不多，不愧是我亲自接引的。”
    克里：“那之后呢？你的那个怪异代替人类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博士说：“当然，根据目前我们观察到的情报，局长的动向不太对劲，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也就是说现在是稽查局最脆弱的时候！”
    说着，他突然古怪地看了一眼克里；“不过之后的事我会负责，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只管重新找借口回到全知会里试探先知的风口就可以了。”
    “你不会是害怕我抢你的功劳？”克里面色怪异。
    “呵呵，想抢我的功劳你还嫩点，我在稽查局潜伏的时间超过40年，等那位降临后，他会认可我的成果。”
    “那跟我说说呗，反正我很快就走了。”克里耸耸肩，“你之后打算做什么？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博士沉默地注视着克里，就在克里以为他升起警惕的时候，博士长舒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了也没什么，其实也很简单，秘书处和那些普通调查员的矛盾早已埋藏已久。”
    “而我要做的，不过是彻底引爆这颗炸丨弹。”
    第129章
    ‘约柜’吗。
    兰恩听着从克里汇报的情报，微微皱眉。
    普世意义上的约柜，是指上帝跟以色列人所订立的契约，而约柜就是放置了上帝与以色列人所立的契约的柜子*
    不过这玩意不是早就失落了吗？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前世，约柜都早已在漫长的历史中遗失。
    而且不是说上帝只是一个传说吗，并没有真实的上帝，有的只是人类编织的宗教幻想，那么这里的‘约柜’指的到底是什么？既然特意将其称呼为‘约柜’肯定有其象征意义。
    兰恩细细思索着，半响不得其解，又想起之前克里和他说过的梦之隙的景象。
    群星归位，末日降临，这倒是很符合克系世界观的设计。
    但后面乱入的长桌、天使和上帝又是什么鬼？
    十三张座椅、长桌、进食，正好贴合那副著名的《最后的晚餐》的画面。
    这让兰恩想起之前命运在意识撤退前留下的那句话。
    也许，犹大指的并不是他们内部会出现背叛者，而是指的这一幕？犹大指的就是长桌上面的某位不可名状的存在？他即将成为耶稣，代替上帝，他就是那个想要顶替上帝的邪神？
    将这个情报记在心里，兰恩从桌面上起身，发现办公室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等等，玩家哪去了？
    兰恩愣了一下，连忙打开论坛，看看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一打开，果不其然里面正在讨论之前他们经历的剧情。
    德鲁伊：那个袭击的人，消失的尸体，是某种消灭证据的机制吧。
    黑猫：嗯，很明显，可惜了，我们刚发现了一个可以分清怪异和人类的特征。
    抹茶奶绿：没有录像吗？或者人证之类的。
    颜即正义：事发突然，没有，下一次我尽量。
    黑猫：不急，这次事件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猫：让我们思考下为什么怪异会来袭击兰恩，袭击兰恩的目的是什么？对幕后的人有什么好处。
    德鲁伊：目的肯定是杀掉兰恩呗，他们应该不知道兰恩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
    黑猫：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兰恩？
    不疯：之前颜即正义的上司，叫什么来着，朱迪思？她不是说兰恩是她指正秘书处的关键人证吗，那很显然秘书处就是致使那个袭击者的凶手，为的就是毁灭证据。
    黑猫：我想朱迪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黑猫：但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吗，这是不是太明显了，比起秘书处，我更加怀疑博士那边。
    黑猫：还记得之前兰恩给我们的提示吗，如果博士真的代表了稽查局内部的第三方势力，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挑起秘书处和朱迪思代表的传统调查员的矛盾，是不是对他也有好处？
    叫我大侦探：我不这么认为，你的推论中有太多主观的想法，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博士就是那个让怪异代替人类的凶手，秘书处同样有着嫌疑。
    最强男：感觉现在还有很多东西并没有浮出水面，唔，信息不足。
    黑猫：那先不去定义这起事件到底是谁在搞鬼，先去搜查我们可以搜查的信息，比如约伯，他应该算是个突破口，按照之前朱迪思的说法，所有的被怪异代替的人类表面上都和以前的自己没有太大差别，至少能力还是那个能力，起源能力没有相同的，但约伯的情况不同，如果不是约伯本身比较特殊，就是他是个早起的实验案例，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
    黑猫：就像连环凶手作案一样，越是早期的案例，凶手就有可能会犯错，会留下破绽。
    抹茶奶绿：如果能知道约伯是什么时候觉醒的能力就好了。
    保安大爷：这个我倒是知道。
    颜即正义：？你怎么会知道？
    保安大爷：平日站岗很无聊，其他保安经常会八卦，我用话术试探出来的。顺便一提这里的保安、清洁工等等后勤人员其实很多是调查员亲戚或者死去的调查员的亲人，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点里世界的情报，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指买了很多烟酒）才和他们混熟。
    保安大爷：然后约伯算得上调查员里也比较有名气，因为活的时间很长，和我聊天的大爷很喜欢吹牛，说早就看好约伯什么的，还说起了他以前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调查员，炮灰那种，保安们都觉得他活不长，但是有一天他参与某个案件后突然觉醒了治疗的起源能力，从此直接起飞。
    黑猫：是哪一起案件有说吗？
    保安大爷：他们肯定是不知道具体内容啊，按照保安们说法，是约伯‘出差’回来后整个人变得不太一样了，大概是在七年前左右。
    一切都是浮云：ok，交给我，我已经在调查了。
    就在主线任务开启后，原本在其他地方跑团的玩家也纷纷汇集稽查局，其中一切都是浮云原本就在附近，算是回来得比较快的玩家之一，在之前围观颜即正义的直播时，他立刻也意识到了约伯有问题，于是悄悄离开自己的工位，潜入了稽查局的档案室。
    也不算是潜入，只是没有走正规渠道，一般来说调查员的案件都按照等级封锁，想要查看文件必须走申请，但玩家嘛，急着调查立功，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提交申请，趁着管理员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浮云丢潜行和开锁，成功进入了档案室。
    调查员们参与的案件按照时间和负责人（稽查小队队长）分类汇总，浮云骰了个【图书馆】，成功在茫茫资料里找到了约伯参与过的案件。
    今天骰娘很给力啊！一连三个骰子都成功了。
    浮云已经看到获得高贡献值的未来在朝自己招手，愉快地哼着歌查看档案。
    “让我看看……约伯觉醒的事件在哪里。”
    约伯算是稽查局资深调查员，参与的事件还不少，浮云尽量翻前面的案卷，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骰运已经耗尽，骰了好几个图书馆都没有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浮云念及随时可能回来的管理员，额头隐隐浮现冷汗，还好第三个骰子过了。
    【图书馆：成功】
    浮云的手指触碰到一份案件，立刻将其抽出。
    上面的案件发生日期比较早了，距离现今已经过了7年，案件本身的内容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就是一件正常的调查案件，只不过在案件最后出了点意外，邪教徒牺牲自己召唤了高等级的怪异，导致约伯小队全灭，除了约伯以外，所有队员全部丧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任务除了调查员小队外，研究人员也参与其中，是汉斯博士带队，似乎是在任务地点不远处探测磁场。
    浮云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论坛一直在找的证据，立刻用游戏自带的功能拍照，就在这时，隐隐听到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可能是管理员回来了。
    浮云连忙攥着这份文件躲在档案室柜子后面的一个死角，管理员进来后把门关好，浮云听到了拉开椅子的声音，似乎那个管理员并没有意识到有人潜入了这里。
    浮云松口气，知道大概要等到管理员下班才有机会偷偷溜出去，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登录论坛
    浮云：我搞到情报了。
    浮云：图片.jpg
    德鲁伊：！做得好！
    黑猫：嘶，博士也有参与其中，这里面没有猫腻我都不信，做的太棒了！这下基本可以确定应该就是博士主持了怪异代替人类的实验。
    黑猫：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调查其他博士参与的案件或者和博士接触过的调查员就好，这下就能大致确定被怪异代替的人类的范围！
    浮云：嘿嘿，等这里的管理员走了，我继续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更多。
    黑猫：管理员吗……那你小心一点。
    浮云：怎么了？
    黑猫：如果是我，要用怪异代替人类的话，肯定会尝试代替高层，以及职位重要的人，档案室管理员算上一个，博士不傻的话，肯定会知道自己早晚有暴露的一天，察觉到不对的调查员第一个调查的地方会是哪里？
    浮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立刻投了个聆听，但是很不幸失败了。
    浮云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他不禁胡思乱想，外面的管理员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经过各种心里挣扎后，浮云决定去看看使自己安心，他小心翼翼探出头，下一刻却惊恐地发现管理员座位上并没有人。
    他脑袋嗡的一声，难道刚才走进来的不是管理员？不对啊，他明明听到有人进来了。
    突然，他脖颈上滴入一滴冰冷的液体，浮云下意识抬头看天花板。
    脖颈两三米长，身形软若无骨的怪物，吊在天花板上，他咧开的大嘴流出口水，贪婪地注视着自己。
    论坛里玩家的id了下来，黑猫艾特了好几次浮云，都没有人回应。
    最强男：完了，凉凉。
    德鲁伊：好家伙，被你毒奶中了@黑猫
    黑猫：我也不是故意乌鸦嘴的（心虚）
    一段时间后，坏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同样在调查怪异代替事件的玩家们接二连三死亡，论坛上的抱怨开始多了起来。
    百分百大成功：好吓人啊mad，我刚和一个同在调查小队的小姐姐套话，想问问她局内有没有什么性格大变的人，她突然神色不对，直接把我解决了qwq
    幸运猫猫：我也是……心理阴影要出来了。
    一切都玩完吧：大家都死了吗，正巧我也是。
    大失败团灭是我本人：主要是太突然了，我刚流露出一点要调查的念头，带我的前辈直接把我咔嚓了，这谁能接受？
    ddl滚出拆南：这游戏太难了吧，我感觉我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可恶我辛苦混入稽查局不是为了开局杀的啊！
    抹茶奶绿：不然怎么说这个主线的难度高呢……不过也没办法，你们那边新玩家为主，角色卡强度确实不高。
    兰恩激推：对此，你们老玩家有没有什么头绪呢？
    抹茶奶绿：……咳，我没参与。
    最强男：这什么情况，稽查局内部的怪异那么多？
    黑猫：不好……调查先停一停，我们暴露的人太多了，博士肯定会注意到还有一股势力在调查怪异代替的事情。
    少数服从多数：这不是正好吗，我们可以设立一个靶子，推出一个调查员吸引博士的注意，然后等着他被咔嚓掉的时候录像，不就能成为证据了吗？
    不疯：是个思路啊。
    黑猫：不，恐怕在我们开始这个计划以前，对方就会做出反应了，他的目的真的是挑起秘书处和朱迪思的对立的话，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颜即正义原本是想要联合稽查局内部的新玩家一起调查，但是被黑猫劝住了，如果他们这么做，玩家这个群体就会从暗处被提到明处，稽查局里拉帮结派不算罕见，但是最近是多事之秋，黑猫担心博士会祸水东引，让玩家背黑锅。
    颜即正义这个愁啊，这样的话他们玩家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调查，调查不出来，暗中调查容易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黑手解决掉，但是不调查吧，他们就这么干看着？
    老玩家们在论坛蠢蠢欲动，已经从阿卡姆赶过来，颜即正义看了下他们当初成立的小群，就是一阵泄气，倒也不是说不让老玩家接任务，但他们当初的目标，可是狠狠踹这些欺骗他们的玩家的屁股啊！
    想想看，新玩家目前在稽查局是最有优势的，不少玩家在稽查局都有正规的身份，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取得什么成果，等老玩家赶来后他们肯定又会摘得头筹，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没用？
    就在这时，原本小群里一个几乎不发言的玩家突然小窗私聊她。
    税务官：听说你现在的职务是朱迪思女士的助理？你有办法弄到稽查局的账本吗？不用全部，一部分就行。
    颜即正义：我不是财务部门的，不过我们办公室离财务部门很近，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税务官：好，可以拜托你把他们的账本悄悄偷出来吗？
    颜即正义：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吧？
    颜即正义试图委婉劝告，现在可是在推主线诶，大兄弟你刁民要不要分清楚场合。
    税务官：就是为了推主线的，我有办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颜即正义：？
    ……
    很快，新事件发生。
    稽查局档案室失火。
    “这两天我们总共失踪了超过7名员工。”
    在工作人员积极救火的现场，博士语气沉重地对朱迪思说，他将已死亡的玩家调查员的照片递给朱迪思：“他们在失踪前，似乎在调查什么怪异的事情，像是担心稽查局内部混入了怪异似的。”
    朱迪思接过玩家们的照片，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实习调查员，还没有转正，但是朱迪思对这群年轻人的印象很好，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他们做任务非常积极，半点不惧死亡的威胁。
    但是这些年轻的生命早早迎来凋零，而且不是在任务途中，而是死于自己人下的手。
    朱迪思的指甲钳入照片，眼神暗沉：“博士，你有查到什么吗？”
    博士欲言又止：“我也不能确定……”
    “没事，你说吧。”
    “监控室里的一卷录像带拍到了其中一个下手的人……他是秘书处的。”
    博士神色无比挣扎，在靠近朱迪思的时候，把那卷录像带放入她的手心：“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祸水东引，我建议你去查查这卷录像带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无论如何，好好说话好吗，不要着急对他们动手。”
    朱迪思面无表情拿过录像带：“我会好好检查证据。”
    她转身离去，没有答应博士不对他们动手的要求，博士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对，当然要好好检查。
    但录像带是完整的，博士并没有动过手脚，只要朱迪思看见里面的内容，就会看见解决掉其中一个玩家的人，就是秘书处的成员之一的霍勒斯，而且是异化状态的霍勒斯。
    没错，这名秘书处的成员同样也是博士早些年在秘书处埋下的钉子之一，这样的钉子他在稽查局里还有无数个，从七年前的不完美的约伯，到现在看不出破绽的各个调查员、后勤人员、文职人员。
    稽查局的百分之三十的人手，已经被悄悄代替，他们深藏在稽查局的各个职位上，只要有人开始调查‘怪异’，他们就会立刻让那个人成为奥尔兰都又一失踪人员。
    可以说，稽查局已经几乎在博士的掌控当中，原本他们唯一忌惮地就是局长，因为对方可以将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人员牢牢掌控，和局长对上根本毫无胜算。
    但是现在局长情况不明，以朱迪思为代表的调查员又对秘书处的人心怀不满，没有比这个时刻更好搅乱调查局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被代替的百分之三十的人员中依旧没有知道约柜消息的人，不过博士已经不着急了，四十年都等过来了，找到约柜消息不过是迟早的事。
    实在不行，就只能提前启动那个方案……
    不出所料，在朱迪思看到里面的内容，尤其是博士精心安排的怪异虐杀玩家调查员的戏码后，勃然大怒。
    她立刻联系上了自己组建起来的调查员团体，用这卷录像带作为借口，对秘书处的人提出质疑，并且要求他们交出霍勒斯。
    “你们疯了吗？我的人不可能对自己人下手。”库尔特双手环胸冷冷地道。
    “哦？那么说那位被残杀的调查员是自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朱迪思的言语极具备攻击性，“还是说某人的眼睛瞎了？看不见那么明显的画面？”
    库尔特抿了抿唇，他看着站在朱迪思身后的调查员脸上压抑不住的怒火，难得感觉到了棘手。
    没想到都把这个女人调离第一线了，她还能在私底下和那么多调查员结成同盟。
    虽然秘书处在稽查局的地位特殊，但他们也深深地知道，调查员群体才是稽查局中的中坚力量，当这股力量被人团结起来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忽视他们发出的声音。
    库尔特继续看着录像带，里面的霍勒斯确实展露了不似人类的姿态，他在秘书处里的职位并不高，只是被任命看管档案室，还索性性格比较忠厚老实，哪怕得不到局长的重用也不自怨自艾，一直老实地待在档案室里。
    但是这则取自档案室的录像里，霍勒斯的形象截然不同，他像是变成了某种软体动物，脖子伸出了两三米的长度，身体像蛇一般盘踞在天花板，在调查员发觉不对后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然后就是一起让人不忍直视的虐杀过程，很明显这个怪异的实力碾压调查员，但是却不急着杀死他，而是像猫玩弄猎物一样，先是折断浮云的四肢，看着他在地上爬动发出哀嚎，又将他的喉咙咬断使他发不出声音。
    最后等人几乎没有呼吸了，才干脆将他解决掉，站在朱迪思身后的调查员几乎是不敢直视这惨状。
    库尔特思考着解决办法，眼下想要善了几乎是不可能了，强制压下朱迪思的反抗，他们虽然能做到，但是强压之后迎来的必定是更加剧烈的反弹，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么就干脆将霍勒斯交出去？
    “库尔特先生，我们不是怀疑你们对稽查局的衷心，只是近年来你们的成员确实多少有些嚣张跋扈，”博士坐在桌子中间，看似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但话里话外都拉偏架。
    “局里……对秘书处不满的声音很多啊，大家都主张让秘书处公开这些年收到的局长的命令，以及秘书处成员今后的任务取消绝对保密的制度，调查员们执行任务后都尚且要求监察官对其任务途中的一些违规行为进行审查，秘书处的人怎么能例外呢。”
    库尔特的神色更加冰冷了，直接站起身：“这件事，不用多说，你们有意见可以去找局长反应。”
    “那你倒是让局长出来啊！”朱迪思说道，“为什么那么久了，还是联系不上局长，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你们可以干涉的。”
    话音一落，博士在心里已经勾起了唇。
    恶魔博士发出了讥讽的笑。
    果然，朱迪思阴沉下脸色：“那就是没得谈咯？”
    库尔特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但是为时已晚，他不可能在这两点上让步，最后只能硬邦邦地说：“那只能取决于你想不想谈。”
    朱迪思冷笑一声，站起，转身离开：“你会后悔的。”
    这一次，算是朱迪思和秘书处的人正式撕破脸。
    而作为一切罪魁祸首的博士，则是微笑着看着事情发展。
    他知道秘书处的人绝对不可能在两点上让步，一个是局长，现在局长状况不明，他们绝对不会让人进入地下，另外一个则是秘书处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探查，就能发现里面有太多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一局，是他赢了。
    博士在双方离开办公室后，悠哉地喝了一口咖啡，就等待着稽查局内部分裂的时候，然而他还没有喝完这杯咖啡，电话就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是他研究部门的一个属下，对方急匆匆地道：“不好了博士！我们的资金全部被冻结了！”
    博士：“？为什么？”
    “好像不只是我们，稽查局现在全都乱了……”电话对面的声音逐渐减小，那边的声音嘈杂，似乎在说些什么，五分钟后他重新说：“完了，博士，我们被举报偷税漏税。”
    博士：……？
    “然后现在，税务局的人就在稽查局门口，他们堵着门，不让任何一个人出入。”属下的声音带着哭腔。
    博士：“哭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群普通人。”
    “但是，他们是开着坦克来的呀！”
    博士：？？？
    第130章
    联邦税务局，在这个国家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组织。
    特殊就特殊在，因为这个国家的现实模型参考的某灯塔国，因此也具备某灯塔国的一些社会特征。
    比如，在这个国家里，只有死亡和税收是不可避免的。
    而税务局，就是一个无比神奇的官方机构，他的权力比常规的警察都要大得多，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部队、监狱、法庭，起诉定罪率高达90%，只要怀疑你偷税，甚至可以不经过警察和法庭直接搜证并冻结资金。
    而他们为什么拥有那么大的权力，这就要追寻到这个国家的建立历史，这里就不多赘述，总之，在这国家，这个官方组织做过无数牛批的案件奠定了他们的地位，警察破不了的案子他们可以破，警察抓不到的黑bang教父他们可以抓……只要他涉及偷税漏税。
    无论你是贩丨毒、偷盗、抢劫又或者是赌博，反正只要是赚钱的事，都必须分他们一份。
    id名为税务官的玩家，就是在经过一番调查后深知这个组织的神秘和强大，在大多数玩家不是加入教会、稽查局就是去邪教搞事的背景下，他毅然决然加入了这个强大的神秘组织。
    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税务官推了推眼镜，在其余人警惕和玩家们惊讶的眼神中大步走进稽查局里：“抱歉，这里的一切暂时都由我们接管，再次期间所有人都不得进出这里。”
    以库尔特为首的秘书处，以朱迪思为首的传统调查员，以及博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步走进来的税务官，尤其是库尔特的表情相当难看：“我不记得你们有这种权力，我们从没有偷税漏税！”
    “哦？真的吗？”税务官挑眉，而后在库尔特警惕的眼神中拿出平板电脑，“那么我想请问您，这些大笔资金往来是怎么回事？”
    库尔特愣了一下，拿过平板电脑仔细查看，这一看他差点窒息，因为他发现他们不算冤枉。
    事情是这样的，稽查局虽说现在背靠官方，但就和税务局说是官方组织但是已经更偏私人一样，稽查局作为命运一手创建出来的组织，其实他们大部分是自负盈亏的，从官方那里能拿到的钱根本负担不起那么多调查员的体恤金、工资和研究部门的经费。
    想当然，赚钱的任务肯定是落在命运身上，那钱从哪里来呢，自然是命运通过窥探未来找出了很多笔无主的资金，比如深海里的遇难船之类的。
    那么这笔钱交不交税呢，那废话，肯定不能交啊，不然不就暴露稽查局搞钱的能力了吗，而且局长还要养全局上下那么多张嘴，国家的税收高到吓人，能合法避税的自然会合法避税。
    但他们却不知道，合法避税这一招其实很多富豪官员都会用，有些手段其实游走在灰色的边缘，以往税务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见，而是在等一个需要动手的时机。
    说是养猪或者留后门都没多少毛病，就看什么时候需要动手，正好抓到证据。
    库尔特脸色阴沉，他上前一步，贴在税务官耳边，声音咬牙切齿：“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吗，我们会交付罚金。”
    “我很遗憾。”税务官慢条斯理地道，转身冲着身后的员工们挥了挥手，“封锁这里，把资料都搬出来。”
    他身后的税务局职员们神色亢奋，毫不犹豫地照做，他们当然亢奋，税务局的奖金高到吓人，尤其是每次这种‘大单子’过后，上司发红包从不吝啬。
    税务官玩家愿将其称之为——合理抢劫。
    稽查局的人大多估计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满脸迷茫地站在工位上，看着税务局的员工们把一箱箱资料封存，忍不住低声议论。
    身后的窃窃私语，落在库尔特这种习惯高位的人耳中尤其刺耳，他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在税务官紧接着说出下一个要求之后。
    “对了，稽查局的局长在哪里，作为这个组织的总负责人，他需要和我们走一趟才行。”税务官慢条斯理地道。
    “这不可能！”库尔特下意识情绪激烈地反驳。
    下一刻，站在税务官身后的员工们集体拿出枪对准他，清一色的格丨洛丨克手丨枪、史密斯维森mp15半自动步丨枪，看得库尔特的眼皮子都忍不出抽搐。
    “冷静点先生。”税务官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臭脸，库尔特也经常摆出这种拉着脸的表情，在日常事务中显得比较有压迫力，且看起来不好惹，但当这种表情出现在其他人脸上时，不得不说，相当欠扁。
    “毕竟你也不想你们的局长因为违抗法律、妨碍公务直接进监狱吧，现在我们带走他只是为了调查，但如果是没有找到人……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
    【这位日本玩家，请你冷静一点。】
    【这什么带恶人脸，笑死我了。】
    【你们才是反派吧！怎么回事hhhh】
    颜即正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直播间里的观众更是炸开锅一般，整个直播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虽然从税务官拜托颜即正义去拿账本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但不得不说你们真刁啊。】
    【这是怎么想到这一茬的，我笑死了。】
    【哦，看看博士和秘书处的人目瞪狗呆的表情，这就是恶霸的威力吗。】
    【感受一下一点小小的阿美莉卡震撼.jpg】
    此刻库尔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税务官的脸：“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哦？这是威胁？”税务官勾起嘴角，弹了下手腕上的收音器，表示执法录音一直在开着，“威胁执法人员，罪加一等啊。”
    库尔特深吸口气，再睁开眼已经变成冷冰冰的样子：“我们局长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暂时无法接受审查。”
    税务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我们有内部医院，出了什么问题，正好让医生看看。”
    “我们需要申请取保候审。”
    “没问题，但是需要官方医院的医生出具证明。”税务官眼都不眨。
    库尔特脸色依旧难看，出具证明？如果把现在的局长送去官方医院，都不是会不会被关押的事了，而是局长会不会突然‘失踪’的事了。
    看着油盐不进的税务官，库尔特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这个混蛋……
    朱迪思和博士自然也听到了双方的对话，不过两人脸上反映不一，朱迪思是面色古怪，而博士呢，他一开始也觉得荒谬，但很快从中发现了对自己有利的苗头。
    看样子秘书处这些人真的被抓到了破绽，如果事情推进下去，局长说不定会被官方薅下稽查局局长的身份？
    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好事啊，命运一旦失去对稽查局的掌控力，博士就更有把握在稽查局里找到那个约柜。
    因此他乐于见到事态的发展，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推动这一切。
    见到博士和朱迪思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库尔特更是气恼，但是也没办法，毕竟刚刚才和他们闹翻，谁能想到立刻就出了这挡事。
    不过他环视周围人心浮动的环境，勉强冷静下来，他看着笑得满脸狡诈的税务官，明白这里并不是解决这个人就能渡过的难关，谁都知道税务局虽然难搞，但也不是逮人就乱咬，牵制他们的缰绳，在更高的地方。
    库尔特眸色渐深：“我知道了，那么长官就在这里搜查吧，我们去想办法联系局长。”
    他在想办法上咬了重音，随后转身离去，这让围观的众玩家一阵失望，原本以为还有好戏看，比如恶犬撕咬官方人员，导致被关押，然后门口的坦克开火什么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不过这场面已经足够精彩了，论坛现在都炸开锅了。
    德鲁伊：这是怎么做到的？（傻眼
    黑猫：好家伙，太强了。
    抹茶奶绿：你是真的刁啊。@神在人间，大佬后继有人。
    夜夜：新一代的刁民王，就决定是你了。
    芭芭：江山代代有人才（欣慰
    蜀黍浩：哥，你咋想的啊。（大拇指）
    玛卡巴卡：我们玩的真的是同一个游戏吗？
    税务官：其实洒洒水啦，你们太正义了，都没有想过，难道真的要一步步调查事件，找到证据，然后等反派阴谋生效了，才能制裁恶人吗？
    玩游戏哪有不死的：……那不然呢。
    税务官：错了！反正主线任务是要求我们找到真相……有没有要求是以什么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抓住这些反派的辫子，让他们坐牢，那么偷税漏税也是坐牢，故意伤害或者人体实验也是坐牢，坐牢和坐牢之间有那么严格的差别吗。
    税务官：反正把人送进去就对了。
    颜即正义：你让我想起现实某个税务局的成名之战。
    税务官：没错，这也是我灵感的来源。
    他们指的，是阿美莉卡19世纪左右的时候，在芝加哥地下的黑bang皇帝，他曾制造过一个月几十个人死亡的流血事件，但fbi却始终找不到他的马脚，没有办法将其送进监狱。
    民众苦不堪言，社会治安奇差，最后出手的是税务局。
    这群小天才，派遣特工潜入黑bang找到了账本，利用账本找出了这个教父偷税漏税的证据，并且用这条罪状，将他送进了监狱，从此奠定了那句‘在这个国家，唯有死亡和纳税不可避免’
    夜夜：原来如此，这倒也是个思路，用魔法打败魔法（沉思
    税务局：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管他幕后黑手到底是谁，都抓进去不就能控制住场面了吗。
    黑猫：不对啊，现在命运才是稽查局负责人，稽查局偷税漏税事关于他，但是博士你打算怎么办？他应该没有偷税漏税吧。
    税务官：别急，我的表演还没有完，给你们开直播。
    很显然，税务官带给他们的惊喜还没有完。
    在库尔特走掉后，博士的老脸都要笑开花了，虽然他表面上没有笑，还眯着眼，满脸凝重的样子，但他内心不断呼喊做得好。
    这一手，不仅会给那个神秘的命运增添麻烦，你看，库尔特这不是迫于压力不得不爆出命运现在情况不好吗，最重要的是，偷税漏税这种过于现实的事，和命运以往的神秘形象截然不符，崇拜那位的老调查员们，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如果局长真的被捕，毫无疑问对他个人的声望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这让博士怎么不高兴，真是犯瞌睡都有人来递枕头啊。
    甚至连带看着税务官这个普通人的眼神都变得和蔼起来了。
    税务官若有所感，在和博士对上眼神后，冲他温和一笑。
    博士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税务官朝汉斯博士走了过来：“你好，想必你就是汉斯博士吧。”
    “……你不会是要把我也一起抓起来吧？”汉斯问，“我可没有偷税偷税。”
    “哦，那是当然，您怎么会这么想呢，”税务官奇怪地看了几眼汉斯，汉斯松了口气，下一刻就听到税务官理所当然地道，“我只是想和您交流交流，我们去那边聊吧。”
    汉斯皱着眉，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和这个普通聊的，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很快，两人偏离大厅众人的视线，税务官愉快地低声对汉斯说：“您当然没有偷税漏税，但是您犯的事，可比偷税漏税还严重啊，汉斯博士。”
    汉斯心头一跳：“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税务官拿出了手机，用屏幕播放视频：“我跟您明着说吧，有人举报说您在私底下悄悄搞人体实验。”
    手机播放的视频里确实有几个人在阐述自己在稽查局内部医院遇到了‘可疑’的治疗方式，最重要的是博士发现自己确实认识他们。
    近来一批刚进入稽查局的实习调查员。
    或者说，玩家。
    视频里，玩家声泪俱下：“没错，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吃了什么，说是治疗，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好转，甚至更糟了，他们还有人不定时给我做各种血液检查，我感觉糟糕透了……”
    “我也证明，那个医院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型人体实验基地。”
    好几个玩家给出证言，税务官播放了一部分，就在博士还想往下看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视频终止了。
    税务官笑眯眯地道：“您看，我就说您惹的麻烦不小吧，现在只是我们先到，但很快fbi也会闻讯赶来，那时候可没有我们那么好说话了。”
    博士皱眉，冷笑：“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这种事。”
    他当然不会承认，人体实验确实是真，但这几个人可不是他的实验对象，以为随便找几个实习调查员就能哄骗他？想得太天真了。
    “您还是不懂我的来意啊。”税务官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可不是您有没有做过，而是您的实验资料有没有价值。”
    在博士茫然，又逐渐皱眉的表情中，税务官咧开嘴角，阴影打在他脸上，像是反派：“没错，相信您已经反应过来了，您知道为什么是我们税务局来吗，因为我们查到了另外一笔不明的资金流动……您购买另外一些仪器和实验设备又是为了什么呢？嘘——”
    博士想要辩解，税务官却提前竖起一根手指停在唇前：“不需要向我解释，您只需要思考陪审员们相不相信您的说辞，当然您是相当有价值的科学家，进监狱太过可惜了，但只要您愿意交出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对您做的事既往不咎。”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你们到底谁是反派？】
    【太典了，实在太典了，这形象扮演简直入目三木，快说你现实中是不是有什么副业。】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确实，很像是那个政府会做出来的事，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奥尔兰都当地政府吧，哎呀都是游戏啦】
    博士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当然听懂了税务官的暗示，虽然他确实听说过这种事，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亲自遇到这种情况。
    “你们太无耻了！简直是强盗！”博士非常愤怒。
    那声音甚至都引来了大厅其他人的侧目，税务官满脸无所谓，甚至放大了声线：“不知道您误会了什么，但请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汉斯博士，有关于这比资金的去向，还需要您配合调查。”
    说罢，税务官挥了挥手，瞬间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特工夹在中间，在一群看热闹的员工或者焦急的研究部门人员的注视下被带进武装押送车。
    税务官挥了挥手：“看什么看，继续你们的工作，排查资金流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被漏掉了。”
    “没问题！先生！”
    颜即正义看着都不免有些心疼这些反派：“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税务官平静地道：“按照我们税务局的规定，举报或者配合我们找到偷税漏税证据的，分三成。”
    颜即正义瞬间握住税务官的手：“请务必不要放过这些犯罪分子啊！”
    【正义的分赃.jpg】
    【太强了，这就解决了稽查局的两大黑幕，这么简单？（呆滞）】
    【没办法，任何一个组织都没有办法正面和国家机器对抗，尤其是稽查局这种明面上的调查员组织。】
    【主要是，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一切那么顺利，虽然税务局确实很霸道，但这种霸道一般针对于没钱没势的平民，像稽查局这种组织一般背后根系盘错，没有那么容易搞掉吧？】
    这也是兰恩的疑问，他也围观了这场闹剧，想不通为什么这一次税务局的速度会那么快，难道秘书处这些人傲慢到连打点都不屑吗？
    不知为何，这时他却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阿摩司试图向他效忠的时候说过，他有办法对付稽查局，甚至能轻易将这个组织捏在手心里。
    这不会是他搞的鬼吧？
    见到现场的局势一时半会估计不会结束，兰恩重新回到朱迪思的办公室里，将门锁住，一只手放在地面。
    “奥格尔……”
    他身下的影子像是活物一般涌动，最后竟然拔地而起，从平面变成立体的，一个漆黑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看不清真容，但从祂夸张的身形来看，是奥格尔没错。
    “我需要帮忙，在我沉睡的时候，帮我看好这具身体。”兰恩轻声说。
    奥格尔的影子没有动弹，歪了歪头。
    兰恩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看起来这个化身真的没有太多智能。
    他只好拉过奥格尔影子的手，在他手心里慢慢写上‘守护’这两个字，‘奥格尔’安静地仍由他施为，兰恩问：“懂了吗？”
    ‘奥格尔’点了点头。
    于是兰恩蜷缩在角落里，红发少年闭上眼睛，意识短暂回归本体。
    ‘奥格尔’静静地注视他，影子逐渐化身成一个巨大的幕布，将少年的身影裹住。
    表面看上去，办公室空无一人。
    神国内，兰恩的本体睁开眼睛。
    没有来得及和奥格尔本体打招呼，他立刻转移到了神国内的某个研究所内，看看花匠还在吗。
    还好，某一坨花匠还在这里，看上去甚至放弃了智商，快乐地在培养皿里游动。
    这副景象相当掉san，尤其是花匠看上去只比一团肉好不了多少，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恢复到一半的富江。
    兰恩强忍着辣眼，打开培养皿，在花匠立刻蹿出来前用藤蔓圈住他。
    一点灵性被兰恩注入到花匠体内，其实放着不管花匠也会逐渐恢复，但现在兰恩有问题要弄清楚，没有时间等他慢慢长大。
    在灵性注入中，很快那团肉逐渐长出了脸和四肢，变成一个只长了上半身的裸男，他的腰腹以下还没有恢复，也是兰恩故意的，他不会给花匠逃走的可能。
    “好无情啊，吾主。”阿摩司哀怨地注视兰恩，活似被抛弃的那一方。
    兰恩直接无视他的抱怨，冷漠地道：“你对稽查局做了什么？”
    “哦？已经出事了？”阿摩司的笑容渐深，但看见兰恩冰冷戒备的视线后，刚起来的阴险气质立刻收敛，甚至满脸委屈，“我也没有做什么，真的，我都成肉酱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那不过是我在被您抓进来之前布置的一些邮件，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被谁做掉了，那么尤金催眠政客的视频就会发给那位总统。”
    稽查局被上面抛弃的事，还真是他做的。
    兰恩嘴角一抽：“你怎么不早说。”
    阿摩司更加委屈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变成那种样子……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兰恩弄清楚了这背后的交锋，也算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阿摩司悄悄逃出去了。
    “如果您不把我变成这副样子，其实那份视频，还可以发挥出更大的效果的。”趁还有嘴，阿摩司疯狂推销自己，“您看，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能够帮到您……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吗。”
    兰恩点了点头：“……确实”
    阿摩司眼前一亮。
    “不行。”兰恩说完后半句。
    阿摩司：……
    事情也确认完了，兰恩刚要继续把阿摩司丢进培养皿泡着，这时阿摩司幽幽地道：“既然您特意跑过来问我这个，说明官方确实是出手了……但您可要小心了，被逼到绝路的猎物，恰好就是最疯狂的时候。”
    第131章
    重新把阿摩司放回培养皿内做罐头，兰恩思索他这话的含义，同时也感觉到大事件即将发生。
    这时，兰恩突然感觉到布置在奥尔德斯研究所的植物突然被触动，空气中的风信子似乎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他静下心来，风信子带来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你这会想起来了什么了吗？”
    “我……”
    奥尔德斯的研究室内，约伯迷茫地坐在实验台上，面前是面色疲倦的亚历克西斯和奥尔德斯，这段时间两人都在努力地想办法唤回约伯体内那个怪异的神智。
    黑猫和德鲁伊也在帮忙，他们之所以沉得住气没有直接跑去新地图参与主线，就是因为约伯这个最大的突破点就在这里，而奥尔德斯两位教授在神国内也没有办法自如联系外界，两人留下来也算是多个玩家的情报渠道。
    如今留下来的选择有了收获。
    在两位玩家和教授的紧张注视下，约伯轻轻呢喃：“我想起来了……我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然后突然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奥尔德斯皱眉，问，“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很奇妙、很糟糕……”约伯说的很慢，就仿佛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小孩，每一个单词都需要百般回想、仔细斟酌才能说出。
    “地、地面是黑色的，没有生机，也没有绿色，能长出来的植物都巨大、扭曲且诡异，它们不是食物，而是猎食者，水、水是被污染的，呈现五彩色。”
    “每个生物都是同样的扭曲可怖，唯一的食物就是彼此，因而互相猎食……”约伯慢吞吞地道。
    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静静聆听着约伯的讲述，尤其是奥尔德斯，他迅速拿过一个本子将约伯说的话记录下来，而德鲁伊和黑猫在一旁听得满脸懵逼。
    “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地质特征？比如高耸入云的巨树，山谷之类的？”奥尔德斯问。
    “……有，”约伯说，他呆呆地抬起头望着研究所的天花板，似乎在透过天花板回忆，“有一轮，巨大的红色圆月，很大很大，几乎占据三分之一的天空，像是，离我们很近。”
    红色的圆月？
    黑猫和德鲁伊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说起红色圆月，玩家第一印象，就是第一主线的剧情动画，那扇通往梦世界的门里看见的红月。
    也就是说，约伯体内的怪异去到的就是梦世界？
    当然比起教授们的凝重，两位玩家此刻兴奋的情绪更加高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地图！
    而且还是梦世界这个从游戏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铺垫的超高难度地图。
    众所周知地图难度越高，奖励也就越丰富！
    奥尔德斯继续问：“那你记得你是如何重新来到这个人的体内吗？”
    两位教授从凝重中，也透露着压抑不住的探究欲。
    怪异和梦世界的存在，对于密大来说并非是秘密，但是有关于怪异的起源，怪异的研究不说是空白，但也有很多未知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沟通的怪异，而且这个怪异还曾经是人类。
    这说不定会成为人类解开怪异之谜的关键，这怎么不让他们激动。
    “我……我只记得，我想回家。”约伯说着，突然开始流眼泪，“我想回家、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他又开始发狂，皮肤底下开始出现凹凸不平虫子蠕动的痕迹，亚历克西斯立刻用旁边的喷剂喷在约伯面上，约伯咳嗽两下，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奥尔德斯：“你还好吗？还能继续吗？”
    约伯没有说话，接着开口：“我应该是在地上游荡了很久……久到已经记不清那段岁月，然后我似乎遇到了……”
    他说着，突然顿住。
    “怎么了？”
    “……我没有那段记忆了。”他抱着头，神色迷茫，我记不起来，只是知道突然就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回到了迷雾当中，迷雾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唯一的救赎，只有我们知道的救赎，去找人、找那些可以进去的地方，吃掉、杀掉、吃掉、杀掉……”
    他的声音又开始发抖，这一次连喷剂都不太管用，但即使这样他还在说，语速又快又急：“我吃掉了那个人，我又回到了这里，周围有很多人围着我，他们都在鼓掌、面带笑容。”
    “好了，不必那么着急，冷静点。”亚历克西斯忍着头皮发麻，用手搭在约伯的肩膀上，“我们再想办法，你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近。”
    约伯一下子安静了，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亚历克西斯，面无表情，甚至透出一种诡异：
    “他说，找到约柜，献给那位大人。”
    “他说，天使即将降临于地上，宣告祂的到来。”
    在场的人闻言反应各不一样。
    奥尔德斯和亚力克西斯的表情愈加严肃，他们从约伯口中透露出的线索，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其背后的阴谋正在逐步靠近，而玩家自然是激动，这两句话明显是接下来主线任务的重大线索啊！
    稽查局第三方势力的目的，终于浮现出水面！
    黑猫深吸口气，打开任务模板，将信息上交，不出所料，第一幕任务已经完成，甚至第二幕任务刚跳出来也显示完成。
    第二幕任务是抓捕疑凶，然而刚一弹出来就已经显示完成，mvp毫无疑问是那位税务官。
    博士这位幕后黑手居然真的被他送进了监狱，就很离谱。
    接着，第三幕任务跳出来。
    【第三幕：天使降临
    任务内容：祂即将行于地面，然而带来的并非福音而是毁灭，奥尔兰都即将成为祂降临的祭坛，请尽可能阻止降临的‘天使’，又或者拯救受灾的群众。
    任务难度：地狱
    任务接取人数：不限。
    任务奖励：区域声望开启到友善，魅力、话术、战斗技能大幅度提升。】
    【第四幕：约柜
    任务内容：你们从怪物口中得知了幕后黑手的目的，约柜到底是何物？为什么他们想要得到这件东西？不知道，但坏人想要的，我们要提前拿到手。
    任务难度：噩梦
    任务接取人数：不限
    任务奖励：妙手、潜行、战斗技能大幅度提升，但注意会引起稽查局阵营的敌对。】
    一下直接出了两个任务！这说明他们的选择确实是对的，主线任务大大得到推进了！
    【不愧是德鲁伊和黑猫，哪怕不在奥尔兰都居然都能推主线】
    【hhhh不错！感觉主线要来到高潮部分了！】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德鲁伊和黑猫满脸都写着兴奋，他们很快和两位教授告别。
    奥尔德斯：“你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奥尔兰都，那里的人需要我们！”德鲁伊立刻正义凛然地说。
    “没错，那里即将发生巨大的灾难，而民众还一无所知，我们要去拯救他们！”黑猫搭腔。
    奥尔德斯怔然地看着他们，半响伸出双手，各自拍了拍德鲁伊和黑猫的肩膀：“我难以说出阻止你们的话，哪怕我曾经为此送出过无数优秀的学生。”
    “教授……”
    “去吧，”奥尔德斯说，“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旁的亚历克西斯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上去锈迹斑斑的项链：“把这个也拿去吧。”
    德鲁伊迷茫地结果，在看清上面的五芒星后，愕然地看向亚历克西斯。
    这位怪物系的教授嘿嘿一笑：“这可是我年轻的时候去冒险的护身符，我无数次从邪神手里活下来的秘密。”
    “当然，只是借给你，要还的，”亚力克西斯指了指德鲁伊的胸口，“要由你亲自来还。”
    德鲁伊紧了紧手中的旧印，想说的话一时竟哽在喉中。
    他想说自己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想说其实死亡对他们没什么大不了，想说这一次主线结束后，老玩家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能活着回来。
    但看着两位教授的脸，这些话怎么也没有办法突破喉间。
    死很容易，难的是活着。
    “好了，别把气氛整得那么伤感，”奥尔德斯幽默地道，“你把我们的学生整得都不知所措了，去吧，我们年轻的时候进行的冒险，可不必你们少多少，现在不还站在这里。”
    黑猫一时很想吐槽，但忍住了，他和德鲁伊走出研究所，发现外面还有其他系的教授等在这里。
    “咦，教授们，你们不上课吗？”
    魔药系教授拉金翻了个白眼：“最近学生都跑光了，这还上什么课。”
    黑猫尴尬一笑，好吧，因为主线剧情在奥尔兰都，大家都去那边凑热闹了。
    “你们也是要去的吧，把这个也拿上吧。”拉金侧身，露出后面的一大口袋。
    德鲁伊上前看了一眼，眼里充满了震惊，口袋里全都是魔药，虽然大部分是治疗的红药，但是有一大口袋那么多！
    “不疯跑得快，没来得及交给她。”拉金说，“我知道很难阻止你们，至少这些东西，在关键的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
    【呜呜呜这就是老玩家的人脉吗qwq】
    【天，加入密大还有这种好处，旧印和免费供应魔药，真好啊】
    【@不疯，你教授好爱你】
    【不疯：没有啦，他老傲娇了，我当时走的时候他都没有熬药，肯定是听说即将发生大事件，才准备的。】
    不只是魔药系的教授，其他系的讲师，多少都从老玩家们的消失，察觉到了什么，跟着拉金也来到这里，并非所有系的老师都准备了东西，但是他们带来了年轻时宝贵的经验。
    “我以前和一个企图召唤邪神的异教徒战斗，先手一个辣椒水，把他呛得吐不出咒语，然后上去踢他的下三路，特别有效。”战斗系的教授说。
    【好家伙，您也会刁民吗。】
    “没错，死到临头的话，不用顾忌自尊心，”历史系教授缓缓，“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提前准备大粪弹。】
    【拖把沾屎，犹如吕布在世是吗hhhh】
    【我现在很好奇教授们年轻时候的经历。】
    【我也，什么时候出这个再现副本。】
    物理系教授悄悄把他们拉到一边，咳了一声说：“如果你们实在打不过，近身战的话，不如试试扒对方的裤子……有时候有奇效！咳，可别对其他人说我做过。”
    【教授，晚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拿到了教授的把柄，我回来上学的时候就狠狠威胁教授让他给我开小灶】
    【呜呜呜我好像上密大，给孩子个机会吧！】
    一共离校门口直线不到200米的距离，黑猫和德鲁伊硬是走了10分钟，其间得到了各种教授传递的经验或者武器、魔药、草药这些救急的东西，他们也没有独吞的打算，在直播间里和其他玩家约定好，等到了奥尔兰都就分赃，啊不是，分享。
    最后，他们看见兰恩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
    “吾……兰恩大人。”黑猫脱口而出。
    【警觉，黑猫你刚才是不是想和兰恩的其他信徒一样喊他‘吾主’？】
    【已经逐渐变成了兰恩的形状。】
    【不愧是隐秘教会第一玩家粉头。】
    “兰恩大人，您有什么事吗？”德鲁伊眼睛闪亮，莫非兰恩也有什么神器之类的想交给他们？
    诶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兰恩其实只是站在这里听风信子传递过来的消息，没想到黑猫和德鲁伊两人会走到这里。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参一手也说不过去。
    兰恩思索片刻，想到如果真的大战开启，他不可避免也会卷入这场漩涡，不如现在就布置一手，以防万一。
    想到这里，他说：“你们伸出手来。”
    德鲁伊和黑猫迷茫地伸出手，手心向上，兰恩的手从他们上空划过，两位玩家的手掌瞬间出现了一道道纹路，拼合起来，成为了一个结构复杂的法阵。
    “这是？”
    “可通过指向性的祈祷词，召唤我，”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德鲁伊和黑猫，“当然，需要付出代价。”
    没错，这就是很久以前出场过的，可以通过不同的仪式和祈祷词连接不同邪神的禁忌法阵。
    前世是玩家从稽查局深处偷来，这一次是兰恩主动给了玩家。
    “您会参与这次事件吗？”黑猫问了个废话。
    “谁让我和祂，是天生的对手呢。”兰恩意味深长。
    这样说的话好像是他和那个隐藏在稽查局的第三方势力有不少瓜葛一般，但其实并没有，兰恩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参与。
    不过这话也没有说错，如果‘祂’要以上帝的名义降临，那么作为魔鬼形象的起源的牧神，和这位上帝确实算得上仇家。
    但玩家明显误会了什么，黑猫的眼睛明显亮起。
    “稽查局有很多被怪异代替的人类，”兰恩说道，“小心不要让约柜落入他们手里。”
    黑猫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让怪异取代人类的目标就是弄到约柜？”
    “没错。”
    “这个约柜，到底是什么？”
    好问题。兰恩心想，他如果知道就好了。
    当然肯定不能直接说，兰恩思索着之前克里转述的博士说过的话，直接照搬：“那是……神和人类立下的约定。”
    黑猫、德鲁伊：……好吧，他们懂，谜语人罢了。
    “还有，”兰恩突然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密大校徽：“在救人的时候，你们最好戴上密大的校徽。”
    黑猫愣了下，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要去救人？
    还有戴上密大校徽……有什么用吗？
    ……
    玩家们离开了。
    兰恩听完风信子的信息，其实并不怎么出乎预料。
    博士让怪异代替人类的目的，克里之前已经传达给了他，而现在约伯的说法，则是从另外一面补足了这条情报，看来博士手里似乎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洗脑或者暗示的方法，并且这种方法同样对怪异起效果，可以让他们牢记自己的使命。
    与此同时，兰恩也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无论如何博士不可能因为被玩家搞了一次就放弃自己的计划，甚至很大可能会将计划提前。
    想到这里，兰恩并没有直接重新将意识转移，而是闭上眼睛，进入梦之隙。
    他走上第三层的平台，不出预料，第四层的平台也向他开放。
    克里的光点悬浮在兰恩身边，在阶梯上引路，兰恩跟着光点走上阶梯，最终来到新的第四层平台。
    和以前一样，第四层平台有一个石桌，上面摆放着两样东西。
    其中一个，是一把奇异的钥匙，钥匙整体为银红两色，下半部分是银白，上部分像是镶嵌了一颗圆润的红色猫眼石，中间有一道类似眼睛的条纹，红色猫眼石外面用银白包裹，犹如太阳一般遍布道道发散性的条纹。
    兰恩的目光不受控制朝着那把钥匙看去，心中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等他回过神来后已经将钥匙握在手里。
    钥匙立刻从实体转为虚体，在兰恩收拢掌心时消失在他的手心，只留下一道钥匙的纹身。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并没有信息直观的出现，但是兰恩直接就知道了这个道具的用法。
    而这个用法，也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快。
    这个钥匙，能够打开世界上任意一扇门。
    当然，也包括梦世界的门。
    这是不同于牧神的权柄，是接近他本源的真我。
    兰恩缓慢吐出一口气，稍微平复下激动地情绪，转头看向另一件东西。
    这个东西更加神秘，感觉像是没有实体，与其说是摆在上面不如说是悬浮在离石桌不足一毫米的上空，像是深蓝色的水母一般，看起来呆呆地，很好戳。
    兰恩没忍住手贱戳了一下，真的是冰凉凉的触感，连手感也很像是水母。
    ‘水母’被戳后呆呆地抬头，虽然它没有长脸，也没有长眼睛，但兰恩莫名知道它是朝向他的方向，像是在辨认什么，一秒钟后，它悬浮起来，飘到兰恩眼前，就这么融入他的体内。
    原本水母似乎想要融入兰恩的大脑，但中途却被骰子截胡，兰恩仿佛看见水母逐渐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拉入骰子里面。
    很快一连串信息出现在他脑海中。
    【智力/灵感判定大幅度提升】
    兰恩：……
    原来克里的起源能力是类似拓宽脑域，增加灵感这种吗，那确实是对研究大有裨益，只不过战斗力感人。
    ……
    玩家论坛。
    黑猫和德鲁伊没有吝啬，将他们在奥尔德斯研究所得到的情报分享到论坛。
    《梦世界新地图和主线任务重要线索》
    阿龙：好家伙，信息量好大啊，天使降临是什么鬼？神话里的那种吗？
    菲诺思：可能是类似一个比喻？不可能真的是圣经里的天使吧。
    一夜暴富：话说梦世界的设定感觉很有意思啊，以后应该会专门开地图吧，期待。
    每天要做保健操：目前情报：1、怪异是人类迷失在迷雾中的灵魂变异而来。2、怪异疑似会回到梦世界。3、回到梦世界的怪异有办法再度回到梦之隙。4、博士拥有洗脑怪异或者使其听话的能力，目的是为了找出稽查局内部的约柜。5、‘天使’即将降临。
    梅格：6、玩家又要拯救世界了！
    十里明月：这一次任务的关键，应该在于那个‘神秘’的约柜。
    黑猫：嗯，应该是在稽查局里，不然那个神秘势力没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现在奥尔兰都情况如何？
    抹茶奶绿：我已经到新地图了，看起来一切正常。
    德鲁伊：我们要做点什么吗，比如提前预警这里的市民，不然如果邪神在城区降临的话，感觉又会造成很多伤亡。
    玄灰：额，等下，路人npc不都是可以一键生成很多的数据吗（小小声
    当个咸鱼：这个游戏的可不一定，智能程度太高了，唉，不管，反正我平日里跑团邪神即将降临，我该救也会救，虽然是为了贴合角色卡的性格。
    家里蹲的死宅：沉浸式扮演啊各位！我要去做，反正游戏里不怕丢人。
    无花果：还有我~
    黑猫：好，那到时候等我们到奥尔兰都，想要红药的在机场等我们一下，其他人想去救人可以去救人，提前通知这里的人即将有灾难降临，还在稽查局里的玩家，可以的话尽量找出那个约柜的位置，绝对不能让怪异得到它。
    墨白：了解~
    exsiflj：okok~
    第132章
    玩家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黑猫和德鲁伊推进的主线任务进度算是一场及时雨，原本正愁如何介入主线任务的老玩家和新玩家们纷纷找到了各自的方向。
    就比如，现在稽查局内。
    税务官和颜即正义看了眼论坛，没什么好说的，以他们现在的身份优势，肯定是要优先选择做偷取约柜的任务。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约柜……到底在哪？
    税务官皱起了眉头，另一边的颜即正义同样一脸茫然。
    这不奇怪，连以谋划‘约柜’为目的的博士都没找到约柜到底在哪，就更别提他们加入稽查局不久的玩家了。
    新玩家的小群里面同样在讨论约柜可能在哪里。
    清洁工：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东西……话说稽查局内部是不是有个专门存放奇物、污染物和封印物的区域，会不会是在那里面？
    食堂大妈：不太可能吧，连我们都能想到，你觉得博士可能会想不到？
    保安：那不然，我们拿个稽查局的平面图出来，然后闭着眼睛扔飞镖骰幸运？飞镖插在哪里就是哪里？
    颜即正义：玄学法吗……感觉系统不会承认的qwq
    保安：试试也不会怎么样。
    保安：诶嘿，大失败了。
    在群友们惊悚的注视下，代表保安的id突然黑下来了。
    啊这……
    颜即正义：这是被系统制裁了呀（瑟瑟发抖）我们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税务官：我突然有个想法。
    税务官：你们说，既然博士让那么多怪异代替了各个部门的调查员都没有找到，且这个约柜那么重要的话，会不会是稽查局局长随身看管？
    颜即正义：有这个可能……但这样的话我们同样拿不到了啊！就在命运这个boss旁边该怎么拿！
    税务官：不！你们想想刚才库尔特说了什么，命运现在很有可能陷入了沉睡，我们是有机会的！
    税务官：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命运的具体所在地，才能确认他旁边到底有没有约柜！
    税务官一边在群里发言，一边急匆匆掉头，往刚才库尔特离开的方向追去。
    库尔特已经走了一阵子，好在因为之前艾伯特的袭击，导致局长所在区域已经暴露在玩家眼里，就在稽查局地下，因此税务官只需要赶到地下入口就好了，果不其然他在入口处看见了库尔特。
    库尔特刚要进入地下，就发现了税务官急匆匆赶来，侧过脸充满敌意地瞪视他。
    税务官脸不红心不跳：“听说局长从不在外面轻易露面，我仰慕这位已久，不知能否见一见。”
    库尔特误会了什么：“嗤，你觉得我会带着局长潜逃？”
    税务官面带微笑：“我可没有这么说。”
    库尔特自然是不信，紧绷着脸皮冷冷盯着税务官，半响，嘴角勾起：“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税务官一看这人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有诈，但是为了找到约柜，他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地下区域的情况还行，看得出来这边已经提前修缮过，但墙角处还是能看出来被炸得焦黑的痕迹，税务官连连啧舌，艾伯特下手可真黑啊……
    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吗。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空感叹，一边记着往下走的路线，一边把信息发送到群里。
    只不过他一个没注意，发的群不只是新玩家的小群，还有之前颜即正义他们为了推主线另外拉的一个包含老玩家在内的群。
    就这样，一人面无表情，一人装作面无表情实则偷偷记录，一路走过来，基本上十步一个巡逻，百步一处监控，看得出来自从上次艾伯特袭击地下后，他们痛定思痛，将这里的防守安排得更为紧密了。
    很快库尔特将税务官带到地下最中心的房间里。
    “就是这里了。”
    库尔特没有给税务官反悔的时间，径直上前一步，用id卡打开了门，瞬间房间内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巨大的培养皿首先映入眼帘，足足有三四米高，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培养皿内是淡蓝色不知用途的液体，最为引人瞩目的，是培养皿里的那个人。
    这大概是玩家首次见到命运的本体，那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长长的银发在液体中散落，面容英俊，连睫毛、眉毛都是银白色的，身上裹着材质特殊的布料，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也是异样的惨白。
    但是最让人惊恐的是，如今命运脸上，竟然逐渐呈现出异化的痕迹，眼部出现了类似羽毛根部的纹路，正常人只有一双眼睛，但是培养皿当中的命运正常的眼睛下还有一双闭合眼睑。
    就在目睹命运姿态的一瞬间，理智鉴定的提示音从税务官脑海中升起，。
    【理智鉴定：成功】
    税务官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库尔特会那么干脆答应带自己过来，他转了转眼珠，顿时心生一计，假装理智鉴定失败的模样，着了魔似的箭步朝里面冲去，一边冲一边丢侦查。
    【侦查：成功】
    【你看见这个房间很空旷，只有房间中间的培养皿和整面墙的监视屏幕最为显目，培养皿最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库尔特原本是打算看税务官的笑话，但谁想到这人会直接往里面冲，脸色直接变了，猛地一拽抓住税务官的肩膀就要把人拿下。
    税务官此刻手速爆发，来不及拍照他就直接打开了直播，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景象都拍了一边，还不忘装疯：“啊！我亲爱的局长！你是天你是地，你是最美的风景！”
    库尔特拽人的动作猛地一滞，差点没让税务官逃出去，回过神来看着税务官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但还是用尽全力把人拽出去。
    力量对抗毫无悬念，税务官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在论坛、群里疯狂摇人。
    确定了！那个什么约柜很大可能就在这个房间！
    库尔特没好气地把税务官推在地上，税务官装就装彻底，在被拉出房间后依然紧紧盯着命运所在的培养皿眼都不眨，在全力硬憋下眼睛里爆出血丝，嘴里不停喃喃着‘救主’‘伟大的’‘命运之主’
    一副完全被震撼到理智尽失的样子。
    这下，就连始作俑者，都不再怀疑他刚才试图冲进房间的表现，反而开始头疼，自己干嘛犯贱把人拽到这个房间来，这下好了把人弄成这个样子，等会那些税务局的走狗们肯定又有借口搞事了。
    正当库尔特头疼之际，地下的走廊尽头出现个穿着职工制服的男人，见到库尔特连忙跑过来，急匆匆地道：“不好了，库尔特先生，您快点去地面主持大局吧！”
    “那些税务局的人又要干嘛！？”库尔特脱口而出。
    “研究部门的人不满汉斯博士被抓，现在在闹事，外面的人快要把坦克开进来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的委屈，库尔特头皮发麻，下意识看了一眼税务官，“便宜你了。”
    他叹口气，从地面上拽起税务官，手里亮起蓝光覆盖上税务官的脸。
    税务官茫然地听到耳边的提示音。
    【san值恢复中……+1+1】
    好家伙，这人的能力居然是能恢复人的理智？
    没办法，税务官只能装作从疯狂里醒来的样子，迷茫盯着库尔特看：“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该去上面了，你的人在闹事。”
    在税务官醒来前库尔特就已经将门关上，也算是怕了他了，说疯就疯啊。
    税务官跟在库尔特身后，经过刚才过来报信的职工身边，眼神一动，因为他看见了他头上白色的id
    盗圣。
    盗圣朝税务官挤了挤眼睛，装作朝另外一边走去的样子，实则在库尔特带着税务官离开后立刻又回到了门前。
    玩家频道：
    税务官：好家伙，你什么时候来的？
    盗圣：就在你之前发路线的时候。
    盗圣其实不属于新玩家，同样是老玩家的一员，之前在卡姆依集会的时候他救了个扒手，那个扒手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盗圣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吗。
    嗯，玩家就是。
    于是乎，盗圣毫不客气地要求学更高级的偷盗技巧，没想到那个集会上偷人钱包的扒手还真是个高手，在他这里学了一段时间，盗圣成功转职为大盗，伪装、表演、锁匠、妙手、潜行技能大幅度增长。
    现在，就差一个一战成名的契机。
    想到这，他舔了舔唇，看向这道上了很多锁的门，手指如蛇一般，在空气中轻轻活动。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张id卡，原本是属于库尔特的。
    ……
    玩家们在稽查局为了寻找约柜进行一系列活动时，博士这边正在被押送上武装车辆。
    没错，就是那么离谱，税务局有资格直接抓人，博士直到被压在车辆上后才反应过来，脸色无比地难看。
    呼……忍耐，等到他的主人降临时，一定要把这些刁民通通杀！
    博士深吸口气，强行按捺住怒火，武装车辆逐渐靠近市区，这时他们突然看见高楼大厦的电子屏幕上突然插播一条新闻。
    “午间新闻，观众朋友们你们好，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刚才，一股全副武装的人突然袭击了电视台，并且在互联网上直播，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具体情况。”
    镜头切屏，似乎是转到了直播间里，如果兰恩此刻看到，估计会立刻喷饭。
    因为这些直播间里的id，都tm是熟悉的名字。
    夜夜、芭芭、蜀黍浩，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其中的不疯和最强男。
    当然，吸取了上次夜夜的教训，他们都换了一张角色卡，并且把角色卡都车的凶神恶煞，一看就和不好惹。
    而现在，夜夜新车的卡正在对镜头叫嚣着。
    “我们已经在奥尔兰市的市中心各个建筑里安置了炸弹，等时间一到就送各位上西天！”
    “嗯？你们问我在哪装？当然是哪里人多就在哪里装了，如果不想死就快点逃吧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在演反派上，刁民们一个比一个入戏三分，甚至都不用夜夜特意骰恐吓，直播间随着新闻的宣传已经爆发了。
    各种怒骂和诅咒接踵而来，可以看出奥尔兰都的民众相当愤怒。
    【mad畜生】
    【去死你们去死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报复社会的疯子，人渣，妈惹法克】
    【你们死定了，还敢露脸，我要把你们祖宗十八代给人肉出来！】
    当然也有不少市民的苦苦劝说和警察的警告，然而夜夜他们看着这些诅咒，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直接和他们怼起来。
    “诶，我就在这里，想来报复？先活下去再说吧！”
    “我们的目的？不不我们什么都不要，就是想要报复社会，怎么的吧！”
    “会死？哈哈哈我们才不在乎，被封？”夜夜的表情逐渐扭曲，把枪口对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敢封我们的直播间，就小心这些人的命！”
    夜夜用枪口顶了顶电视台制作人的太阳穴，这个200多斤的大胖子汗如雨下，惊恐地朝镜头比划着，不要惹这个疯子！
    芭芭他们在后面低声讨论。
    不疯：“他怎么表演得那么起劲？”
    蜀黍浩：“唉，别提了，孩子失恋了，还失去了进入密大的权力，就让他发泄发泄吧。”
    芭芭：“怪可怜的，啧啧，听说薇薇小姐交了新的男朋友。”
    夜夜神色扭曲地回头吼道：“我听得见！”
    他重新转过头，阴恻恻地对镜头说：
    “哦，对了，以防止你们不相信，我好心给你们做个示范吧。”
    说罢，他在玩家频道发出信号，然后在直播间数万观众的面前狠狠按下按钮。
    奥尔兰都市中心的某处公园，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刚布置好炸弹，求偶数突然做了个手势：“炸！”
    少数服从多数立刻手动点火，笑嘻嘻拉着求偶数跑远。
    轰——
    一声炸响，公园上空瞬间升起白烟，不过因为之前夜夜他们的恐吓，并未有群众聚集在公园内，没有造成伤亡。
    但这也说明，这群恐怖分子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警察迅速赶到公园，电视台的记者也紧跟着报道，奥尔兰都的民众瞬间慌张了起来，一辆车接一辆车离开市中心。
    “啧，这群人渣！”押送博士的武装车上，司机看着车窗外不断逆行的车流，愤怒地按响喇叭。
    博士坐在后面的车厢，听着外面的动静，微微皱起眉头，是意外吗，偏偏这个时候恐怖分子袭击了电视台。
    听外面的动静，大量的居民都在逃离市中心，希望那群税金小偷快点起作用。
    这时，博士表情突然变得呆滞，他的眼神聚焦在某处虚空，喃喃道：“主？是您召唤了我吗？”
    坐在武装车厢的武装人员们愣了一下，迷茫地看向博士：“你在和我们说话？”
    博士充耳不闻，侧着头，认真聆听着，表情严肃到诡异：“是吗、是吗，我明白了，到时间了吗。”
    武装人员们迷茫地对视了一眼，同时感到了古怪，甚至有些渗人，有人扯了扯嘴角：“博士，如果您想申请精神状态诊断，以此逃脱追责，那也得等您的律师到了再说，现在跟我们表演是没有用的。”
    话音一落，车厢内部顿时哄笑一片，只有博士没有笑，他脸上出现一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虔诚，目光执着炙热，喃喃道：“我明白了，我会遵循您的意志。”
    “就让天使，降临于这座罪恶之都。”
    说罢，博士站起身，原本暗自警惕他的武装人员瞬间用手枪对准他：“别动！坐下！不要轻举妄动！”
    博士对近在眼前的枪口不闻不问，甚至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
    因为他双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甚至本人也只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武装人员虽然恼怒他的挑衅，但也没有立刻开枪，却不想这一刻的犹豫成为了他们脑海中最后一个情绪。
    常人看不见的血肉管道，从博士后背延伸而出，最后包裹住他们的后脑勺，只见几个武装人员连反抗都做不到，眼神逐渐变得呆滞，他们的大脑皮肤下面有什么蠕动着，被血肉管道像是吸尘机一样吸吮。
    最后，武装车辆在道路上来了个急刹车，瞬间造成后方车辆追尾，后面的司机骂骂咧咧走下来，刚要上前追问，却看见一个古怪的老头从后面车厢走了出来，而他身后几个成年男人就倒在里面。
    司机咽了口唾沫，默默倒退回自己的车辆附近，博士对这种小角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偏头，看向离这里最近的教堂方向。
    教堂里，今日是做礼拜的日子，附近的基督徒早已自发聚集在教堂中，唱圣歌，牧师讲道，解说圣经，祈祷，一个环节接一个环节下来，教堂里弥漫着静谧的空气，外面的嘈杂完全影响不到这里。
    就在这时，教堂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这是极为不敬的，因为他打断了礼拜的过程。
    教徒们和牧师对这位无礼的闯入者怒目而视，神父看是一位老人，谅解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走下了讲台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有事？啊，是啊，有很重要的事。”
    博士慢慢抬起头，脸上出现一抹怪异的笑：“感到荣幸吧，各位，因为你们将亲眼见到加百列的降临。”
    神父脸上出现了愕然之色：“抱歉……你说什么？”
    博士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和这群凡人多说了一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在他身后，血肉管道蠕动着，快速向这群人袭去。
    ……
    盗圣刷卡，轻易打开了这扇门，目光看向之前税务官发现的可疑的地方。
    就在培养皿的最上方，确实有个可疑的装置，有点像是保险箱，但又与培养皿相连。
    盗圣观察了下周围，拿了几个箱子和椅子，勉强凑够高度，站在上面，伸直了手才能勉强够到那个可疑的箱子。
    但这样一来，他几乎贴着这个培养皿的玻璃，眼神一动就能看见泡在液体里的命运，不得不说近距离这么一看还挺吓人的，万一他再睁开眼睛，就直接是恐怖片了。
    盗圣摇了摇头，停下脑海中吓人的想象，艰难地仰头，他没有看见，就在他移开视线后，培养皿里的银发男人的眼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盗圣看见上面箱子的锁孔，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
    拜托了！骰子一定要给力啊！
    【锁匠：失败】
    别啊骰娘，那么关键的时候别卡我啊！
    骰子在一处失败了，短时间不能再骰第二次，盗圣气得牙痒痒，不信邪地动用孤注一掷！
    堵上小偷的尊严，我拼了！
    【孤注一掷：失败】
    盗圣：……
    孤注一掷的失败就直接是大失败，盗圣手一抖，铁丝断了，有一段卡在里面。
    什么叫欲哭无泪，这就叫欲哭无泪。
    盗圣忍不住泄气了，他认输了，还是和其他人求援吧。
    正要发送求援申请，这时他盯着自己的手指，以及在转职时那老扒手恨铁不成钢的脸。
    原本想发出的手指突然顿了顿，他暂时关闭页面，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拨弄了一下露在外面的铁丝。
    反正都这样了，试试又不会死。
    他照着老扒手的方式，生涩地捏着铁丝活动，试图找到它卡在里面的点，不知是不是高达75的锁匠在起作用，盗圣只是用耳朵捕捉着铁丝发出的微小动静，脑海中不知为何就出现了这把锁的内部构造，他小心翼翼操控着铁丝，猛地戳进左上方。
    咔嚓。
    锁开了。
    “卧槽。”盗圣顿时笑容满脸，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随即他下意识低头，“卧槽！”
    这声就完全是惊悚了，培养皿里的男人，不见了！
    ……
    库尔特带着税务官重新回到地面上，却发现局内并没有出现刚才那个人说的情况，虽然大多数调查员很不满，但还都乖乖待在自己的岗位上，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来回穿梭在局内。
    库尔特脑海中产生一种不妙的预感，他随手抓住一个职工：“这里刚才又人闹事吗？”
    不用他回答，他脸上迷茫的表情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库尔特抿紧了唇，刚要转身，突然，整个稽查局都亮起了代表警戒的红灯。
    所有调查员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惊恐地看向大厅的屏幕，此刻那里正播放着新闻。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竟然缓慢出现一个天使的虚影，它没有脑袋，羽翼残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圣，反而充斥了一种堕落和恐怖。
    在目睹它身影的那一刻，哪怕是隔着电子屏幕，稽查局的人也出现了古怪的反应，有人抱着脑袋痛呼出声，有人死死盯着屏幕，眼里出现狂热。
    朱迪思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忍着刺眼的痛楚，喊道：“灵感太强的人，不要盯着屏幕看！”
    她的心缓缓沉下，这种出现理智不稳的情况他们再熟悉不过，这些分明是调查员们在直面邪神时出现的症状。
    但以往从没有过，邪神直接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例子。
    这背后的意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朱迪思深吸口气，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就要做好稽查局应该做的工作。
    “朱迪思女士。”颜即正义递过来扩音器。
    “谢谢。”朱迪思的表情柔和了一瞬，然后再度冷硬下来，她宣布，“全体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从现在起，稽查局进入紧急状态！”
    调查员们顿时开始行动起来，库尔特想到刚才的奇怪事件，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在看到屏幕上面的直播时，还是留在了现场，同样指挥起秘书处的成员：“所有人，进入作战会议！”
    等稽查局的高层集体进入会议室，有人难耐地询问：“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市中心的某处教堂上空出现了疑似天使的影像，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跪拜。”有人拿着电话，显然正在和外面的人联络。
    “跪拜……跪那玩意？”
    “呵，你去现场看，就知道了。”那人说，“外面还没有逃跑的，已经逃不掉了。”
    奥尔兰都的市中心，那座教堂外面，市民们跪在教堂外面，神色中充满了虔诚和狂热：
    “祂将降临，上帝身边的加百列，祂将上帝的福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随着他们的祷告，教堂上面的天使逐渐出现了实体。
    祂降临了。
    第133章
    祂降临了。
    此刻哪怕是毫无灵感的普通人都开始能目睹到天使的存在，当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祂时，事态就失控了。
    虽然目前出现在天空之上的天使并不神圣，但足够污染目睹者的精神，他们浑浑噩噩，像是失了魂一般自动聚集在祂的下面，跪地祈祷。
    随着他们的声音，天空上的天使空缺的身躯愈加完善，它逐渐完整的皮肤上长出了一个个瘤子一般的东西，那些瘤子上又生出一张张有着扭曲五官的脸，随着天使羽翼的扇动，这些瘤子从天空中掉落下来，他们无视了在天使下面跪地祈祷的人类，而是将目标瞄准了区域外，没有蒙受天使恩泽的人。
    灾难开始扩散。
    看不见教堂的街区。
    服装店的老板哼哧哼哧收拾东西，一边在和旁边的咖啡店老板抱怨：“我刚从阿卡姆市搬过来，阿卡姆市你知道吗，之前闹得沸沸扬扬，我原本以为奥尔兰都算得上安全，结果刚搬来没几个月就有恐怖袭击。”
    咖啡店老板开玩笑：“哦，那你该珍惜，我们这里恐怖袭击其实挺罕见的。”
    “那我还得谢谢他们不成？”
    “哈哈，放宽心，警察很快就能枪毙那群人了。”
    咖啡店老板说着，突然看到服装店老板背后闪过黑影：“——小心！”
    “什么？”服装店老板诧异，这时他突然不作声了，因为他从面前店面的玻璃上看到了他身后倒影。
    一个长得像瘤子，但是长了菌丝一般纤细四肢的怪物，正在朝他背后袭来。
    服装店老板倒吸口凉气，连转头都不敢，连滚带爬冲出去，咖啡店老板手脚发抖，连忙也跟着跑出去。
    奇异的是，那瘤子怪物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倒是没有驱赶他们，就像是赶羊的牧羊犬一般在后面时不时咬一口。
    两人被身后的怪物追赶着，不自觉就跑到了靠近教堂的街区，刚走到这里，他们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脸上不可抑制地出现浓浓的恐惧。
    因为他们发现了异常。
    原本经过那些恐怖分子的恐吓，市中心的人应该已经大部分逃出去了才对，但是不知为何，越是朝这里跑周围的人越多，而且他们有些人刚在看了一眼天空后就神色变得呆滞下来，在服装店老板惊恐的注视下跪倒在地，表情狂热地朝着天空张开手臂：
    “赞美天使加百列！”
    “赞美您，主的信徒，主的臂膀！”
    那绝对不是什么天使。
    很显然，天空之上有什么绝对不能直视的大恐怖。
    而他们身后怪物的目的，就是将他们往市中心的方向引。
    想通这一点后，服装店老板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也不想羊入虎口，但是刚刚有逃往其他方向的征兆，他身后原本跟得不紧不慢的瘤子怪物瞬间暴长，直接削去了他的一截手臂。
    “啊啊啊啊啊！”服装店老板惨叫出声，跌倒在地上，他耳边似乎隐隐听到咖啡店老板的喊叫，又似乎没有，这时他突然产生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渴望，他想抬头看看天空之上的恐怖阴影，哪怕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大喊着阻止他：
    “不要看！”
    服装店老板的头直接被按在地面上，这下他想抬头也抬不了了。
    还不等他反抗，这人就直接拿一个黑色的布条将他的眼睛部位绑住，好嘛，这下他想要抬头也不可能了。
    做完这一切后，少数服从多数一边朝瘤子开枪，压低着视线不去看天空，喊道：“快点过来，这边有好几个！”
    “来了！”
    求偶数驾驶着货车直接创飞好几个挡路的瘤子，潇洒停在少数服从多数面前。
    他们后面的车厢里已经坐了好几个被统一黑色布条裹住眼睛的人类，都是玩家们救下来的。
    少数服从多数驱使着老板上车，突突几枪口靠近的瘤子，也爬上了副驾驶：“tmd，这些小怪清都清不完。”
    “因为上面还在源源不断往下掉啊。”求偶数烦躁地说，“还得注意不抬头，而且每个十分钟就有个理智鉴定，失败了我一准会抬头，烦死了。”
    “不过多亏他把剩下的人聚集在这片区域，方便我们救人。”少数服从多数说，“进度条蹭蹭长啊。”
    车厢后面的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服装店老板忍不住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玩家看了他一眼：“就像你看到的，天上的那个怪物特意孕育出这些小怪，又让小怪追赶人类，把他们赶到这片地方，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店老板不知所云，但想到某些同行者跪在地上面露狂热后，小怪就不再追逐了。
    普通人看不到，过了灵感的玩家可以看见。
    只要人类走进这片区域后，精神就会受到影响，等过了某个界限，又或者是亲眼目睹了天空上‘天使’的姿态，就会有一根血肉管道从空中伸出，连接到人类的后脑，随着血肉管道越来越多，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他们高声祈祷中，那天使开始逐渐褪去可怖的外表，皮肤开始变得白皙且神圣。
    他在逐步接近，人们眼中‘天使’的模样。
    再加上之前获取的信息，玩家们猜测那个不知名的邪神为了以‘天使加百列’的身份降临，需要多个人类的‘信仰’，或者洗脑的也可以的，但是人数要多，也因此之前夜夜他们的行为让他们误以为计划已经暴露，才会提前动手。
    “啧，还是没有来得及啊。”
    夜夜看着弹幕上的冒出来的留言皱了皱眉，已经有市民宣称在奥尔兰都上空看见了诡异的怪物，而现在距离他们的恐吓计划过去才不到40分钟，肯定大量市民没有来得及撤离。
    “也可以了，我们的主线任务推进很多了。”最强男看着不断上涨的贡献点笑得合不拢嘴，不得不说刁民小队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好言劝说不一定能让市民相信，但恐惧一定可以。
    “行了，我们快点离开吧，该去下一个地方了！”不疯招呼他们。
    夜夜关了直播，很快外面的警察突入，但早有准备的刁民小队已经提前走了逃生通道。
    他们来到外面的街道，黑猫他们的车已经准备好接应，刁民小队上车后，立刻朝着教堂的道路进发。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救援的警车、救护车还有疑似调查员的，皆是往教堂的方向赶去。
    巧合的是黑猫他们开往那片区域时，正好和少数服从多数他们正面撞上了。
    “不用去中心区域！”求偶数从驾驶座探出头，“那里的人已经没救了，就连警察或者调查员也一样，现在boss还没开，而且太高了攻击不到，看一眼就疯，根本没法打。”
    说这话时，求偶数也很无奈，boss难度太大，看不到赢的希望啊。
    黑猫问：“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少数服从多数：“当然不是！”
    他从副驾驶打一枪，正好命中跟在黑猫他们车后面瘤子。
    “现在到处都是这种怪物，对普通人多少有些威胁，解决掉他们，然后救下外围的普通人吧，也能涨涨贡献度。”少数服从多数叹息，“见鬼的地狱难度，根本见不到赢的希望啊。”
    德鲁伊看着他们身边不断响起的警铃，和天空上的武装直升，没有说话。
    玩家还有暂时撤退的可能，但是对于维护制度的人群来说，他们执行的是看不到希望的任务。
    武装直升机刚一靠近教堂，就注意到了地面上尽是跪着祈祷的人群，以及天空上的打破世界观的存在，他震撼地睁大眼睛，眼眸里倒映着天使逐渐补完的身躯，瞳孔逐渐放大，不知从何而起的疯狂逐渐感染他的精神，原本平稳的直升机顿时坠落！
    武装直升机坠落在人满为患的地面，然而奇怪的是那么大的动静，死神的镰刀就在头顶上挥动，这群人却完全看不见，也不关心似的，只是虔诚地望着头顶上的‘天使’。
    轰隆——
    坠落引起了小范围的爆炸，地面顿时遍布焦黑和血肉，然而其余人，只要是还活着的，都会再度爬起，继续自己的祈祷。
    博士满带笑容看着这一幕，他同样仰起头：“很好，非常好。”
    补全计划，已经快要完成了。
    博士背负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夺取稽查局的‘约柜’，另外一个就是使得‘天使’重现人间，这是一场实验，很重要的实验，成功与否关系到后面主的真正降临。
    而看上去，计划虽然中途有些波动，但还是在顺利进行着。
    而约柜嘛……局长无法主持大局的现在，稽查局的人想要阻止邪神降临，就只有动用这个最终手段。
    不需要他做什么，上头的人就会自动逼迫他们行动。
    ……
    “是、是的，我们明白，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啊不是，是一定要解决！”
    “万分抱歉，我们并没有提前预料到会有这一幕。”
    “是！我们正在行动。”
    稽查局内，此刻电话不停地响起，全部都是大人物们的来电，或是催促、或是逼迫、命令稽查局对出现在半空中的天使想想办法。
    奥尔兰都在这个国家的地位约等于现实灯塔国的纽约，是绝对的金融中心，世界化大都市以及不少重要政府机关的所在地，比起偏僻的阿卡姆市，这里要重要太多，有钱人和有权人更多。
    至于税务局，害，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当然不会再查税了，至少要度过这个危机再说。
    朱迪思疲倦地挂断来自某政府机关的电话，咬牙看向库尔特：“局长真的不会出面吗？”
    库尔特抿着唇，冷冷地道：“你没听见我之前说过什么吗，局长现在陷入昏迷，状态不明。”
    “啧，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朱迪思捶了一下桌面，库尔特对她的态度感到很不满，但又不能说什么。
    前去调查那个突然出现的天使邪神的调查员接二连三失联，谁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而且从失联的时间来看，他们连几分钟都撑不过。
    哪怕是秘书处的精英也一样，他们有些已经经历过数次邪神调查，但是在真正直面邪神时，依旧脆弱不堪。
    不，或许脆弱不堪就是正常的状态，无论何时，人类面对神，就如同蝼蚁一般……
    稽查局的调查员们之前之所以能够保护人类那么久，大部分都是多亏了局长不知从哪弄来的‘先知先觉’性的情报，他们总是会在异教徒即将举行召唤仪式时提前制止，也就是说大部分调查员面对的敌人充其量只是和他们一样的凡人、超凡者或者眷属。
    直面邪神什么的，调查员们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经历，有着这种经历的人也过不完一辈子。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朱迪思捂住了眼睛，声音里满含痛苦。
    最为绝望的，是哪怕知道看不见获胜的希望，她依旧必须将调查员队伍源源不断地派遣出去送死。
    因为这就是他们稽查局的使命，因为这个时候唯有他们不能后退。
    哪怕知道前方，是无底的深渊。
    这种看不见希望的战斗，糟糕透顶。
    库尔特的神色出现了一抹挣扎，他说：“有，还有一个希望，局里有一件物品，或许能对付邪神。”
    “你怎么不早说！？”
    “那件东西一般而言不能动用，现在局长又不在……”他话没有说完，见到朱迪思狰狞的视线，连忙补充完下半句，“那就只能由我们去拿。”
    朱迪思猛地站起来去拽库尔特的衣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啊！”
    库尔特叹了口气，但是看着会议室里稽查局其他管理层充血的眼睛，就知道如果他不去找约柜，这群人能把他生撕了。
    他们的部下每时每分都在被派遣到送死的路上，只要能抓住希望，人类就什么也不顾了。
    然而他却没有看见，这几个管理层中，有少数人露出了冰冷而贪婪的眼神。
    ……
    “卧槽，什么鬼故事，人去哪了？”
    盗圣惊悚地看着培养皿，还左右换了下视角，确认是里面的男人真的不见了，不是他眼瞎或者障眼法。
    就是说，一整个怪吓人的，盗圣下意识打开了直播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人说说话，早知道他一直开着直播了，人不见的时候观众还能帮他盯着。
    因为盗圣在直播间标题上写着‘找到约柜了’，这个玩家中现在最关注的话题，很快有了一批自来水流量。
    “卧槽兄弟们吓死我了，约柜刚拿到手，命运他人没了，你们快帮我看看人在哪！”
    然而观众却没有空嘲笑他的胆小，一条接一条弹幕出现在直播间。
    【盗圣你现在是在地下吗，税务官刚才上论坛说过，现在库尔特他们回来了，正在往地下走！】
    【盗圣快走！任务上说约柜被怪异拿到就直接算失败了！我估计是他们有什么办法直接交给博士】
    【现在稽查局的人下来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怪异假装的，根据之前的信息，根本无法一下确认谁是怪异谁是人类，除非当场杀人。】
    盗圣吓得小心脏差点跳出胸口，他一把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只见箱子里是个更小的金色箱子，大约有笔盒的大小，里面有银丝边勾勒的华丽纹路，还算好藏，但奇怪的是他刚一拿起，系统就跳出提示。
    【您中诅咒-七宗罪，每一分钟扣除2hp、3mp、10点力量数值、10点敏锐、20体质、并伴随强烈痛楚，五分钟后诅咒进入第二状态，每一分钟扣除5hp，6mp，10点力量数值、10点敏锐、20体质、20理智。
    【此状态诅咒不可逆转、不可治愈】
    盗圣看了一眼，都没有来得及思考，反正他痛感早就调成0了，抓着约柜藏在怀里，闪身夺门而逃，然而他刚踏出门口，前方走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该死的！
    只有那个走廊能回到上层，另一边是个死胡同，盗圣只好再度回到房间，躲在门的后面，深吸口气，气沉丹田。
    “系统，我要潜行，燃运！”
    【出现了，潜行躲冲突！】
    【这个关键的潜行！】
    还好，幸运女神这一次眷顾了盗圣，潜行成功，就在盗圣躲起来的下一秒，以库尔特为代表的一行人夺门而入。
    库尔特第一眼就看见了培养皿里局长消失的身影，以及培养皿上面被打开的箱子，顿时脸色大变。
    “这里出事了？”朱迪思连忙问。
    库尔特立刻想起之前传来‘虚假’消息的职员，表情猛地阴沉下来。
    “到底怎么了？”
    “之前有个人，跟我说上面出了点事，我不得不去处理。”库尔特简明扼要地道。
    现在想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稽查局的人还有待商榷。
    “你是傻的吗？！”朱迪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库尔特没吭声，主要是为了安全起见，地下没有信号，而且局长在这里，约柜上面有特殊的诅咒，常人根本无法拿起，就连超凡者也一样，他才大意了。
    就连现在，库尔特也无法理解那个人是如何拿走约柜的，约柜上面有特殊的诅咒，就算是用布料或者箱子装，诅咒也会蔓延出来，之所以要放在这个培养皿上面，就是因为局长一直在用特殊的办法压制上面的诅咒，常人一旦染上诅咒，就会生不如死，别说拿走约柜了，接触一秒都胜似人间任何酷刑。
    “别急，朱迪思。”他们身后有个稽查局高层冷静地道，“用我的能力找一找，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任何痕迹。”
    这个高层的能力是追踪者，顾名思义，只要锁定目标，任何线索都会自动浮出，非常适用于调查的能力。
    高层摘下眼镜，摸了下眼角，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了红色的纹路，这纹路从门口遍布培养皿上方，代表确实有人爬上去开箱子，然后这个红色的纹路消失在了——
    盗圣只感觉到阵阵不祥的预感，在系统提醒音跳出来的瞬间，他没有犹豫，指着门口大喊一声：“外面有个人影，小贼别跑！”
    直播间的观众笑疯了。
    【什么贼喊捉贼。】
    【不愧是你，盗圣。】
    【反应的够快啊】
    【哈哈哈哈哈】
    没错，就在盗圣喊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他已经一个箭步朝外面冲去，加上他身上还穿着职工的服装，乍一看就是追着盗贼往外跑了，房间里面的稽查局成员愣了一下，朱迪思下意识说：“快追！”
    其他人也跟着跑，盗圣跑在前面，调查员跑在后面，路过一个岔路口，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盗圣再度喊道：“你们跑左边，我跑右边！”
    “好的！”
    跟上来的两个调查员没有犹豫，就分开了。
    【草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你！那么紧张的时刻还能搞节目效果。】
    【啊啊啊我好紧张，快跑啊，不然主线任务要失败了！】
    盗圣跑了两分钟，身后没有脚步声，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吐了口黑色的血。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腕、脚腕、脖颈，露出的皮肤上都逐渐蔓延出黑色的纹路。
    系统提示音响起。
    【诅咒第二阶段触发】
    盗圣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慢下来了，血量开始直线下滑，眼前出现了黑斑和眩晕反应，最糟糕的是，他的运气似乎到此为止了，他选择的这边是个死路，尽头只有卫生间。
    身后再度传来脚步声，看来是后面的调查员们反应过来了，盗圣一咬牙，跑进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只有个清洁工在工作，戴着耳机，哼着歌，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知，盗圣匆匆躲进最后一个隔间，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功，很快，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笃笃”
    有人敲门。
    盗圣绷紧了神经，问了一句：“谁？”
    外面的人顿了顿，带着笑意：“我来接棒。”
    第134章
    在盗圣喊了一声外面有人时，一开始朱迪思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在第一个人追出去后，开了侦查能力的高层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刚才那个人和我找到的痕迹重合了！”
    “他就是刚才那个通知我上面出事的员工！”库尔特的声音紧随而至。
    朱迪思面色一紧，难以相信嫌疑人就当着他们的面跑掉了：“快追！”
    后面得到通知的几个追出去的调查员灰溜溜沿途返回，匆忙跑进另外一条岔道里，还好，他们还来得及挽回错误，那个嫌疑人的运气不怎么好，选择的路是个死路，一路过去只有一间卫生间。
    穿着制服的清洁工拿着拖把在外面拖地，两个调查员问：“刚才有没有人跑进去？”
    清洁工指了指厕所里面，调查员连忙冲进去，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开门，果不其然在最后一个隔间时发现情况不对，门是从里面上锁的。
    其中一个调查员朝另一个调查员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走到卫生间挡住门口。
    这时，调查员直接踹开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不出意外，盗圣就在里面。
    准确来说，是盗圣的尸体。
    诅咒不可逆，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哪怕约柜已经离开了盗圣手里，诅咒的力量还是轻易杀死了他。
    可令两位调查员感到惊异的是，明明露出来的皮肤、肢体都已经像是枯木一般断裂，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生前一定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可盗圣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狰狞扭曲，反而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数个脚步声紧接着走入房间。
    库尔特急匆匆赶到：“找到了吗？”
    两个调查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在盗圣身上翻找，然而找了半天：“没、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库尔特急得甩开了两人，亲自上手翻找，反而确实如他所说，盗圣身上除了一大堆可疑的开锁工具外，根本不见类似约柜的道具。
    见库尔特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两个调查员此刻也很着急：“我们一路跟过来的，他确实是走进了卫生间没有错啊！尸体都在这里！”
    “尸体不是假的。”朱迪思蹲下身，“来这里的路上，你们有看到谁吗？”
    “这一路并没有什么人……等一下！”其中一个调查员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有个清洁工在外面拖地！”
    他们猛地扭头看向门口，却发现原本门口的清洁工，早已不见了踪影。
    id为清洁工，实际上游戏里目前的职业也确实是清洁工的玩家哼着歌，早在两个调查员进入厕所的时候，他就顺势离开了门口，如今那个约柜正安分待在他怀里。
    就是目前这蹭蹭掉的血量，开始让清洁工无法维持逼格，快速跑动起来。
    玩家频道：
    盗圣：还好你在啊兄弟，不然我们就凉了，不过我现在确实也凉了。
    清洁工：小事，之前税务官来到地下的时候我就跟着过来埋伏了，果然帮上忙了。
    清洁工：不过这个诅咒确实棘手，我也挺不住多长时间。
    清洁工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他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得那么快！
    他低骂一句，一边跑一边在玩家频道call人：快，谁来接棒，我撑不了多久！
    好在，在当工作的时候，清洁工借机熟悉地图，已经能做到闭上眼睛都不会在稽查局里迷路，在某个玩家回复后，他迅速朝着最近的路途前进，一边试图甩开身后的追兵。
    朱迪思和库尔特他们也不是傻的，不会傻乎乎一直跟在清洁工后面追，朱迪思在得知清洁工已经跑上地面后，立刻打电话给监控室，要求他们调取录像，库尔特也用稽查局的内部通话功能，要求调查员们看见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就立刻拦截！
    “真是奇怪，他们到底是哪一方势力。”朱迪思在等监控室找人的时候忍不住道，“还有他们拿走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你说是稽查局的最终兵器，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库尔特脸色阴沉，没有理会朱蒂斯的话，他没想到稽查局居然已经被外来势力渗透了，以往如果局长还醒着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为什么局长不在了？是刚才那个人做的吗？不不不那个人已经成为尸体了，而且局长那么强大，他是绝对不可能被绑架的，那就是自己走的？但是为什么……
    库尔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这种迷茫是他作为秘书长从未有过的，他已经习惯在局长的指令下行事，因为局长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在进入梦之隙第四层目睹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后，他们更是相信，只有局长才能拯救人类，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人类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不见。
    还是说，这个局面也在局长的预料之中吗？如果是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朱迪思愤怒地拽过库尔特的领口，狠狠摇晃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现在可不是你迷茫的时候，给我负起责任来！”
    库尔特下意识挥开朱迪思的手：“……你原本就是没有资格知道……整个稽查局知道那个东西的，只有我和局长。”
    朱迪思额头蹦出一根青筋：“所以呢？现在局长到底在哪里，他倒是出来接管局面啊！你们这群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谜语人，到底都在做什么啊？！”
    “局长他自有计划……”库尔特说出以往他最经常说的话，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了以往的坚定。
    朱迪思深吸口气，拿出手机播开现场的直播，这是不怕死的记者远远拍摄的画面，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敢看向那边，镜头里，越来越多的人类变成了祂的信徒，而没有受到洗脑的人类则是被瘤子屠戮，肠子、内脏撒了一地。
    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但是警察们刚下车就被同化为一员，哪怕是戴上了蒙眼睛的也不例外，似乎只要到了一定的距离，看不看已经不是必要的条件，只要靠近，要么成为其中一员，要么直接死去。
    “你说的，是这种计划吗？”朱迪思声音哽咽，她在那尸体里面看见了之前派出去的调查员小队的脸。
    他们都是不过二三十的年轻人，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其中一个姑娘，两天前才俏皮地凑到她面前说男朋友和她求婚了，到时候会请朱迪思一起去参加婚礼。
    但是现在，她也成为了尸体当中的一员。
    库尔特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迷茫至极，朱迪思却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不再理会这个离开局长就变成木头的傻子，对监控室那边道：“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朱迪思女士！在一楼发现了他的踪迹，他现在正在往食堂的方向去。”
    “很好！记得一直盯着他，如果他有和任何调查员或者职工接触都要汇报给我，尤其是要注意他有没有传递什么。”
    “明白！”
    调查员们已经行动起来，朱迪思也往大厅监控室那边赶，她还要主持大局，在混乱的情况下其他人更需要一根定海神针。
    以往这定海神针的角色都是局长来承担，这还是第一次由其他人担当。
    这时身后一个脚步声跟上她，库尔特走到落后朱迪思一步的位置，语速很快，像是防止自己后悔：“局长曾经和我说起过有关约柜的情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东西就是稽查局成立的意义，我们保护着人类的未来，同时也守护着神和人的约定，约柜就是这个约定的实质化。”
    “它代表着……人类已经断裂的巴别塔，通天桥，如果这东西完全解封，甚至可以修改现今人类的潜意识，是打开人类大脑的最高权限的钥匙。”
    朱迪思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库尔特：“我没有说谎，约柜就是这么夸张的东西。”
    朱迪思：“不，我惊讶的是你居然和我解释了，傲慢的库尔特在哪里？你是谁？”
    库尔特：……
    “好了不开玩笑，你说的完全解封，怎么样能解除封印？”
    库尔特没想到朱迪思那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解除封印是不可能的，这个封印是梦世界的十三议会下达的，人类没有办法做到，而且上面附着名为七宗罪的诅咒，只要有任何一宗罪这个诅咒都是致命的，拿不了多久就会死，只有局长可以压制。”
    朱迪思愣了一下，想起了倒在隔间的盗圣的尸体，眼里闪过复杂和震惊。
    复杂是因为听到了这些隐秘，而震惊——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到底秉持着什么信念，才会以这种决绝的姿态完成传递，像是不惧死亡，不怕疼痛一般，为了心中某种至高的信念……
    更让她心沉沉的是。
    这种人，稽查局里到底有多少？
    第135章
    清洁工的行动路线非常鲜明，径直往离他最近的食堂走去，一路上他注意到随着他的身影而转动的监控摄像头，勾了勾唇角，故意凑到一路上的调查员面前，离得极进，又在对方注意到前迅速拉远距离。
    路过的调查员：？
    照这样子做了五六次，清洁工迅速跑进食堂，现在还没有到午餐时间，或者说到了也没有多少人有心思用餐，食堂没有多少人在排队用餐，他走到一个空闲的窗口，食堂大妈习惯性问：“打什么菜？”
    清洁工笑了笑：“茄汁意面和嫩牛排。”
    食堂的监控在他背后，拍摄不到的死角，清洁工将怀里的约柜推出去：“用这个来付账。”
    食堂大妈：“没问题。”
    在其他工作人员注意到前，食堂大妈顺手将约柜揣兜里，给清洁工打了一盘满当当的茄汁意面和堆起小山的牛排：“享受你最后一次蹭稽查局食堂的机会吧。”
    清洁工接过盘子，坐在食堂的角落开始吃起来。
    不到十分钟，整个食堂开始封锁，所有人严禁出入，朱迪思和库尔特一前一后大步流星，迅速将目标锁定在食堂角落里岿然不动享受美食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从衣袖、裤脚的痕迹来看，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
    库尔特刚要下令逮捕这个男人，却被朱迪思抬手制止，她坐在清洁工面前，看着这个男人大快朵颐。
    通过刚才库尔特的描述她已经知道拿过约柜的人会被诅咒，肯定会活不了的，对于这种一心求死的男人，刑讯和审问都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约柜在你身上，你最好快点交出来。”朱迪思坐下说。
    清洁工：“如果你们认为它在我身上，那在刚才我就应该被按在地上了。”
    “交给其他人或者藏起来也是徒劳的，我们已经调取沿路上的监控，以及拦截所有和你有过接触的人员，”朱迪思深吸口气，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使用约柜？”
    清洁工捻了捻手里的叉子，不置可否地笑了：“我们吗……请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那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清洁工一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看向朱迪思身后的库尔特，以及他们身后的其他调查员。
    稽查局里到底被代替了多少人，现在还没有人说得清楚，只知道如果直接暴露，稽查局说不定会直接□□，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如果连稽查局都处于谁都不能相信的状态，那奥尔兰都就真的完了。
    这也是为什么颜即正义他们没有想过第一时间联系能够信任的朱迪思，现在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这边，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清洁工于是没有回答朱迪思的话，只是继续咬着牛排，朱迪思眉毛一竖，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急匆匆来到朱迪思身边，看了一眼清洁工，凑到朱迪思耳边说了什么，朱迪思眉头一挑：“没找到！？”
    清洁工笑了：“看来，还是我们更胜一筹。”
    朱迪思咬牙：“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口口声声说不是恐怖分子，但你们的行为和恐怖分子又有什么区别，多耽误一分钟，外面就有几倍的人在死去啊！”
    清洁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一张嘴，就有粘稠暗红色的鲜血从口中流出来，滴在还剩大半的茄汁面上。
    “……真可惜，”他道，“我还没吃完呢。”
    “等一下！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把约柜送去哪里了！？”朱迪思猛地起身拽过清洁工的衣领，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清洁工衣领下的皮肤，从心脏处蔓延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
    清洁工没有说话，眼见自己的血量已经见底，他看了一眼朱迪思焦急的面容，突然产生了一股当谜语人的想法。
    “黑暗……”
    “什么！？”朱迪思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焦急地将耳朵凑到清洁工那边。
    清洁工的声音轻不可闻：
    “黑暗根植于光明，我们在等待破晓。”
    留下这句话后，清洁工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身上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他死了。
    朱迪思沉默地放下清洁工的尸体，看着清洁工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只有淡淡的满足和期待。
    他在满足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朱迪思不知道，但从清洁工留下的这句话中，她仿佛感受到了某种隐藏至深的庞然大物。
    她在调查员时期和无数邪教徒、恶人打过交道，但从未见过像这样的人，甚至让她难以区分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
    “朱迪思女士？”
    朱迪思猛的回过神，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夺回约柜。
    “稽查局开启紧急封锁状态！从现在开始，连一只老鼠都不能放出去！”朱迪思按住耳麦说道，同时她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她身后的调查员已经找过清洁工的尸体，确实没有约柜，那他还能把约柜藏在哪里？
    等一下。
    朱迪思猛地看向清洁工面前的餐盘，他接触的人里，不是还有一个吗？而且这盘里的茄汁意面和嫩牛排的分量是不是过于大了？
    “刚才在这里打饭的工作人员呢？”朱迪思急忙问。
    “额，刚才封锁食堂了，他们应该都在后厨。”
    朱迪思和库尔特立刻行动，然而到了后厨找人，却并没有找到那人。
    库尔特很愤怒：“怎么搞的？封锁食堂的时候不是说过谁也不许离开吗？”
    食堂负责人战战栗栗：“不好意思，刚才在封锁前，大厅有调查员需要餐食，考虑到现在是紧急情况，我们让人去送了……”
    “啧，之前怎么不说！”
    “十分抱歉！我们这就去追！”
    “调监控吧。”朱迪思揉了揉眉头，忍不住低喃，“他们到底要传到哪里？”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还是单纯的拖延时间？
    好问题。
    因为玩家也不知道要传到哪里。
    玩家论坛里，刚死的盗圣和清洁工正在愉快地吹牛皮，虽然他们应该是不能再参加后面的主线了，但是无所谓啊，他们觉得自己的操作帅爆了。
    盗圣：嗨呀我和你说，什么tmd叫做‘盗圣’了，偷了那么牛批的东西出来，算不算我职业上的巅峰了！
    清洁工：笑死，没有我你能成功？早就被逮住了。
    盗圣：嗨呀，大家都是玩家，客气什么（拍肩
    烧鸠：呜呜呜真的帅爆了，我也要参与，我也想参与qwq
    保安：放心，大家应该都有机会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看见现在稽查局把所有通往外界的门都给锁了（）
    一只偷腥的喵：草，那这要怎么把约柜传出去啊！？
    史莱姆兔兔：我也想知道。
    六十四号留言：不是，主要是你们要把约柜传哪里去啊？现在该怎么破这个局还不知道啊！
    我是眼镜p：现在教堂上空的那个邪神完全是见面杀，别说打几枪了，根本破不了皮qwq外面的玩家都暂时放弃，退出中心区域了。
    毕竟玩家也不想白白浪费角色卡。
    布丁喵喵：可能要等boss出第二阶段吧，但是就算出第二阶段，我们就有本事打吗？
    布丁喵喵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难道开第二阶段就有打得过的希望吗？没有希望的话，现在他们传递约柜不也是徒劳？
    理智消失的十万种方法：不一定吧，一般来说能开主线肯定就有过的希望啊，不然可能是约柜里面存在希望？
    盗圣：我试过了，打不开，根本打不开。
    点线面体：确实一般游戏肯定会有过主线的可能，但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个主线好像是我们强行开的。
    子夜时分：啊，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所有玩家想起来稽查局主线开启时，那鲜红的警告，不由得沉默了。
    被害人：呵呵，多亏了那几个‘聪明人’的自作主张，现在这个主线任务估计要失败了呗。
    虎黑犬怎么样：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阴阳怪气。
    被害人：我说什么了？那不是事实？这种直面邪神的难度根本不是现在阶段应该开启的吧，难道不是你们自作主张，还得其他玩家都要背锅？
    被害人：一个个刁民上脑，也不想想后果，那就自己承担咯。
    豆腐脑超好吃：那时候也没见你跳出来反对啊。
    被害人：怎么，我是你妈吗还要提醒你，没有独立行走能力吗？
    德鲁伊：别吵了，其实也不一定没有办法处理。
    德鲁伊：而且，这个游戏无论哪个阶段，直面邪神都不太可能的吧，现在的游戏难度确实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其实如果是之前没有兰恩在神国的一番话，德鲁伊和黑猫现在确实有种卡关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在知道兰恩会出手的前提下，就有一股莫名的安心。
    德鲁伊和黑猫此刻还在市中心开着车尽量阻止市民和枪杀怪物，这鬼东西其实并不强，感觉比d级怪异弱一点，打得准的话完全可以一枪一个，之前市民的慌张主要是忌惮它可怖的外表。
    现在已经有部分人冷静下来了，在德鲁伊和黑猫等等玩家的带领下，也有市民开车在一旁协助或者压阵。
    瘤子怪物知道猎物的难搞，在接连被救下好几个人类后，他们也学聪明了，聚集在一起用数量优势群攻，原本占据上风的黑猫他们一下吃力起来。
    德鲁伊紧张兮兮地架势车辆，突然驾驶座旁边的玻璃杯撞碎，一个瘤子怪物从窗外探进——
    “砰——”
    还没等它一口咬住德鲁伊的脖颈，就突然被子弹击中掉落，德鲁伊心有余悸地看向窗外，只见旁边的越野车里，一个老大爷拿着手枪对准这里，还露出个笑容大声说：“我找回我年轻的感觉了！”
    德鲁伊一看他头上没有玩家代表性的id，目瞪口呆地同时忍不住想，不愧是自由的国度——
    “厉害了大爷！”黑猫忍不住喊道。
    “嘿嘿，你们也不错，没想到现在的大学生也有这种硬汉，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大爷大声回复，“你们是哪所大学的？我推荐我孙子也去考！”
    黑猫低头看了一眼领口密大的标志，想起之前兰恩的建议，笑道：“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国家的武装部队在这个时候也登场了，和阿卡姆不同，奥尔兰都是真的有军队驻扎的，现在拉来了一大批战斗机、坦克还有陆军，在强火力的支援下，原本还算棘手的瘤子怪物被尽数清缴，无数战斗机从头顶飞过，每一次开火，地面上就有无数瘤子怪物倒下。
    他们的车辆旁边略过几辆装备精良的武装车辆，其中有个副驾驶座上的军人看见黑猫他们伤痕累累的车，以及车后面被救下的市民，冲着他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小伙，需要帮忙护送你们去安全区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德鲁伊喊道，“你们要小心，前面中心区还有很多没有救下的民众，千万不要看那个东西！”
    “放心，我们当然知道。”
    军人们帅气略过。
    “哇哦！”德鲁伊惊叹，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说不定我们都不用兰恩出马……”
    黑猫：“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德鲁伊神色一僵：“好吧，不信……”
    他们神色凝重地看着军队远行的画面，真心实意为他们祈祷。
    军队没有办法动用大型武器，因为那怪异天使下方的区域内还聚集大量市民，他们只能一边发射麻醉弹，一边把昏过去的市民一个个搬运出去，并且在危险区域拉起警戒线，清缴瘤子。
    一开始这一招确实是有效果，天使在空中一直没有动作，直到某个时刻来临。
    民众的信仰，使得天使堕落诡异的姿态逐渐消失，在某一刻，祂突然动了，张开了羽翼。
    遮蔽了太阳。
    第136章
    就在天使动起来的瞬间，祂的头颅和羽翼已经完全补齐，就如同神话记载一般，身后有着六双羽翼，其中一双用来遮盖身体，露出的皮肤白皙细腻，面容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完美中和了两者的特质。
    他张开第三双羽翼，完全遮盖了天空上的太阳，完美地姿态又让他成为了一轮新的日轮。
    下方民众的赞歌更加高昂，面露狂热地赞美天使的神圣姿态，在这赞歌之下，玩家都忍不住恍惚起来。
    密集的理智鉴定在黑猫和德鲁伊耳边响起。
    【理智鉴定：失败】
    【san-5】
    【理智鉴定：成功】
    【san-0】
    黑猫狠狠晃了晃脑袋，背对着天使，脑海中闪过之前悄悄保存的兰恩神图，才勉强冷静下来，顺便拉住一旁怔愣的德鲁伊：“德子你冷静啊！”
    “……我很冷静。”德鲁伊神色恍惚，“但是他们……”
    黑猫抖了抖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从这缝里，他看见原本天空上开过去的战斗机全部坠落在地，地面上的军队则是齐刷刷地放下了武器，神色呆滞地走向了中央的位置——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成功了！”博士哈哈大笑，“看到了，我亲爱的主，您的计划是正确的，从这一刻起，加百列诞生了！”
    天使面前出现一个号角，祂将其举起、吹奏，那声音化作无形的声浪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奥尔兰都。
    黑猫眼前一花，眼前的血腥、灾难、破坏的废墟场景突然一变，一切都变得崭新，建筑变成代表神圣的洁白，有小天使们从天而降，而大天使张开了六翼，一边吹奏号角，一边向大地宣告主即将归来。
    奥尔兰都的某处高楼。
    之前消失在稽查局深处的银色长发的男人就坐在天台上，俯视着这座城市。
    “找你半天了。”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不在稽查局主持大局，跑来这里看戏？”
    命运微微转过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先知，眼神诧异。
    先知皮笑肉不笑：“怎么？奇怪我没有被你坑死？”
    命运：“祂不会杀你的，而且你对祂还有用。”
    “嘶，来了，我最讨厌你的地方就是这里。”先知说，“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切，所以就能预判一切，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应该按照你预料的方向前进，否则你就要亲自矫正过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你分道扬镳。”
    命运沉默，随后转过头看向正在行动的天使：“你是对的。”
    先知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因为这种能力让我作茧自缚，当剪去了所有坏的、多余的枝丫，也就意味着人类的命运被束缚在了一根主道上，”命运说，“而当这个主道也开始出现问题，就一切都晚了。”
    先知陷入了沉默，眉眼里却并没有老伙计终于朝自己低头的喜悦，而是溢出一股淡淡的悲伤：“你会说这种话，就意味着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吧。”
    命运微微阖上眼皮。
    “我其实，已经看不到人类的命运了。”
    先知有些惊讶，但是看到命运银白甚至有些透明的瞳孔，又不太惊讶：“我们都老了啊。”
    “是啊，我们活了太长的时间，长到已经没有力气做出改变。”命运说，“或许当初你说的是对的，因为我的溺爱，稽查局的人已经习惯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因此他们也失去了‘改变’的希望。”
    “所以你之前去找那位潘神，其实是为了试探他是否站在人类这边的？”
    命运点头，又摇头：“我早已确定他是站在人类这边的，从那既定的命运发生改变起，我就一直在观察那座城市。”
    “人类即将迎来末路，无论我怎么观测，这一次都找不到任何改变的方法，因此我只能把希望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梦世界。”先知恍然，“怪不得你那么关注那个异乡人的组织，甚至不惜派库尔特去帮助他们。”
    “索伦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完人，他从千百年前因事故来到地球，就一直在冰川下沉睡，”命运说，“我找到了他，并且看到了他有朝一日会打开梦世界的门，我只需要把这个时间提前在我还能‘看见’的时候。”
    “你把希望放在了那个世界，怪不得你会仍由密大沦陷。”先知眼神怪异。
    “只不过是给人类留下一点火种。”命运淡淡地道，“反正这个世界迟早会毁灭，去到那边，说不定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而且他们不是一直在研究梦世界吗。”
    “只不过从那短短一瞬的门后风景来看，那边也并非你所期待的‘诺亚方舟’。”先知调侃，却发现命运的神色并不意外，“嗯？你莫非连这种情况都预料到了。”
    “不是，是有人……有某位存在告知过我。”命运说，“先知，你还记得‘神’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先知皱眉，心跳加快，“‘神’联络你了？”
    命运瞥了一眼先知的表情，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位，是另一位，很遗憾，他是‘犹大’。”
    “但是犹大给了我承诺，就算地球被污染，人类也会获得一块生存的土壤，以此作为交换，希望我能协助他。”
    先知的愣了愣，神色出现一抹紧张：“你不会答应了吧？”
    命运没有说话，先知急得差点上手，命运才说：“如果我已经答应，约柜早就到他的手里了。”
    先知松了口气，这时命运又说：“不过我也没用直接拒绝。”
    他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瞪向命运，却见他神色依然淡淡：“如果灭亡真的是注定，你知道我们的使命。”
    是的，最初的三贤者，他们被神赋予能力，同时肩上也扛着沉甸甸的使命，那就是确保人类种族存续。
    为此，哪怕付出牺牲、人类的形体不再、任由别的种族奴役、宰割——
    但至少人类的火种还存续，就有希望。
    无论是异乡人、密大、稽查局还是如今的奥尔兰都，在命运眼里都是可以割舍的，而这样的决定，他也曾经做过无数次，尤其是在上古时期，那个人类艰难求生的年代。
    一时间，先知仿佛也被命运的这个眼神拉回黑暗的年代，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所以，你去阿卡姆市，是为了故意激怒潘神，你是想把他引来这里？”
    命运没有否认，看向正在吹奏号角的天使。
    对于命运来说，这是未知和未知的碰撞。
    兰恩颠覆了既定的命运，这在他的观测里是第一次，而‘犹大’因为本身就不在地球上，同样也是他无法观测的存在。
    而他要在两者的第一次碰撞中，找出人类能够延续的未来。
    ……
    空灵的圣歌于耳边响起，令人陶醉，黑猫痴迷于眼前的场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向前一步——
    突然他的手心一痛，猛地从这幻境中挣脱出来，看向周围，无数人已经自发成为天使的信徒，而那天使也张开翅膀在天空中移动，祂每到一处，都有无数民众狂热地聚集在地上拥戴祂。
    包括军队也一样，黑猫看着广场上面的屏幕，上面的主持人在面带微笑地宣布因为我国人民的虔诚信仰，天使加百列从天堂降临，带来主的福音。
    ……这什么和什么？
    黑猫只感觉到了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心，这是之前还在神国的时候兰恩给他们的纹路，是可以指向他的法阵。
    原本黑猫和德鲁伊还想尝试一下由玩家攻略，好嘛，现在看来再不召唤就要直接打出gg了呀！
    他已经看见不少老玩家都已经成为那些狂热信徒的一员了！
    “命运的颠覆者
    不可说之神秘
    自然和森林的新主……”
    黑猫立刻低声念诵祈祷词，并且无师自通地选择了他能够付出的代价：“我愿献上自己的身躯，请您降临于此！”
    这句话刚说完，黑猫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在融化。
    ……啊这。
    没想到献上身躯，是真的指撕卡啊。
    黑猫眼前逐渐被黑色的斑点笼罩，但奇怪的是，在身体溶化到某个临界点时，这过程突然停止了。
    一颗种子从他的心口发芽，支撑起已经溶化到一半的肌肉，已经溶化到一半，不再发挥机能的心脏，也被木质化，重新开始跳动。
    【黑猫？】
    【黑猫，你现在变得好奇怪】
    【要、要变成兰恩的形状啦——】
    黑猫根本没有功夫去管弹幕，也没有去管新的躯体。
    他若有所觉，饱含期待地转过身，看见原本混凝土的地面上，长出了颜色古怪的植物，迷雾蔓延，笼罩此处。
    白布遮面的牧神，从迷雾中现身。
    其实，兰恩在察觉到即将开始某种大危机后，意识并没有回到红发少年的化身里，而是打算直接用本体往那边赶，不过因为害怕造成精神污染的原因，直接从迷雾里赶路。
    但悲伤的是，迷雾中根本没有路标，他虽然是朝着奥尔兰都的方向出发，但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幸好就在兰恩快要抓狂的时候听到了黑猫的祈祷，对方燃烧身躯作为路标，给他引路。
    兰恩很感动，同时也知道如果就这么退出的话黑猫估计捞不到什么奖励，于是给他续一波。
    “所以……”兰恩看向天空，在他的视角中，那天使人脸蛇身，一边发出噪音一边飞，飞着飞着还带着红光，像是蛇的长条身体上长满肉瘤，翅膀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睛，脸也完全是古神之貌，但就这样下面的人类还满脸痴迷狂热。
    这是什么情况？
    第137章
    从那天使诡异的姿态里，兰恩已经逐渐明白过来，这就是当初在医院上空的天使。
    但是这副姿态又是什么鬼？
    当初在医院上空，兰恩就见过无头天使的真容，那时候天使虽然就很诡异，但是总体来说长得还像个人，虽然是没有头的人。
    但是眼前这个是什么鬼？
    兰恩其实前世也看过圣经，多少也知道天使们的真相面貌其实并没有后来世人所想象的那般都是俊男美女，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了吧？！
    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天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无数传说拼凑起来的造物，《以赛亚书》中的六翼，《启示录》里内外遍布眼睛，以及《民数记》撒拉弗原本有“燃烧之蛇”的意思，是以六翼四足的火焰巨龙或巨蛇的形象示人。
    而这些东西结合起来，就是如今面前天使的形象，再加上他的头一半是丑陋的，一半是俊美的，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这种割裂感使得他的长相更加诡异。
    但民众看到的似乎又并非如此，兰恩亲眼看到不少民众泪流满脸地庆贺‘加百列’的降临，其光辉无比耀眼。
    其中包括记者、军人甚至是玩家，他们仿佛看不见，越是靠近‘加百列’他们身上异化的痕迹就越多，有人长出了第三只眼睛，有人脸上出现了羽毛甚至鱼鳞。
    这是……污染。
    兰恩目睹这一幕，突然心领神会，因为他知道他也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只要他将迷雾遍布整个奥尔兰都，就可以将这座城市变成犹如前世的寂静岭一般的死亡禁地。
    果然，邪神是污染的源头。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他可以做到同样的事，但是又要怎么阻止对方？
    兰恩思索了片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他迟疑片刻，摘下了遮面用的白布。
    白布是之前奥格尔亲手制作交给他的道具，戴上后可以减缓邪神造成的污染，至少不会让人一见到他就疯掉，在本体出现的时候，兰恩已经很久没有摘下了。
    白布落下，显露出兰恩神性的容颜，一旁的黑猫早已看呆，如果不是兰恩的力量还在支撑着他，只一刻就会变成一株扭曲植物。
    而周围同样收到影响的玩家和居民，此刻同样被摘下白布的兰恩吸引，就像是一个辐射源遇到了另外一个辐射源，两者碰撞、抵消，有的人变得更加疯狂，也有人在强烈的自我矛盾中短暂获得清醒。
    就比如之前理智鉴定失败的德鲁伊，他一眨眼，从神圣的美好景象中脱离，回到现实。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德鲁伊震惊地看着黑猫半木质化的身躯，黑猫扯了扯嘴角，“你还好意思说我，不如看看你自己。”
    德鲁伊此刻并不比黑猫要好到哪里去，他的皮肤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羽毛根部，但是另外一半的皮肤上又露出像是树轮一般干枯的痕迹。
    活似个怪物，不，应该说确实成为了怪物。
    德鲁伊不过是短暂清醒了几秒钟，理智鉴定的系统提示声就再度响起，他看了一眼自己的san值，差点吓得从原地跳起：“卧槽，就那么点san了！？”
    现在他的理智值只剩下区区十几点，要知道san值归零，那可就妥妥会陷入永远的疯狂。
    直播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留言
    【哟，奇迹啊，以前兰恩露出真容就直接黑屏了，现在居然还有信号。】
    【快啊德鲁伊！趁现在还有信号给我看看老婆的脸！】
    【快转镜头快转镜头！】
    德鲁伊也是服了这群老色批，都到这个时候了，脑海中第一想的还是看脸。
    不过他还是随了观众的意，而且他也很好奇官方是不是做了什么改变，把镜头转过去。
    直播间的画面顿时开始一卡一卡的，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卡的画面神奇的并没有卡出崩坏的建模，反而观众们从偶尔能看清的画面中，感受到了被神性之颜暴击的震撼。
    卡掉的画面很难看，但兰恩的脸太好看了，反而会让人更加抓狂这种画面一卡一卡的效果，只想要看那么美的一张脸灵活地动起来。
    【啊啊啊啊官方你在做什么啊啊啊！】
    【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太美了qwq，但是为什么画质那么卡，我太难受了。】
    【这就是官方的新策略吗……之前是兰恩一露脸就黑屏，增加神秘感？现在是画面卡顿，逼人进游戏里看，官方你诡计多端！】
    【你以为是我不想进去吗，官方你倒是开名额啊！】
    部分观众还在抱怨，但是另外一部分观众却从画面中兰恩沉下来的脸色注意到了什么。
    【我受不了了，德鲁伊快点转镜头吧，我截图够了大不了私底下自己舔！】
    【等下，兰恩在看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不用观众提醒，德鲁伊已经注意到了，或者说不得不注意到。
    随着兰恩开始‘污染’周围，玩家们和少量军人恢复了短暂的神智，这自然吸引来了天使的注意。
    天使在空中调转了方向，转而朝兰恩的方向飞来，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朝兰恩发动攻击。
    红色的天火从天空降下，兰恩心神一动，地上立刻有无数种子破土而出，在这一瞬间这黑色的植物疯狂生长互相纠缠，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
    一般而言火总是克制木的，但不巧兰恩的植物向来不遵循自然规律，在他的操控下这些树干表面浸出一层薄薄的特殊油脂，隔绝了火焰蔓延。
    这也是兰恩第一次在非神国区域，和另外一个货真价实的邪神战斗，说实话他没有多少把握，但即使如此依然选择战斗，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善心外也是对自己实力的一次测试。
    按照之前奥格尔透露出来的情报，他的敌人来路不小，还有那个神秘的‘犹大’说不定也是其中一员，那兰恩肯定要未雨绸缪，提前规划。
    就比如，不管敌人在谋划什么，反正他破坏掉就是了。
    天使的越靠越近，祂那庞大的体型远超兰恩，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兰恩眉头一挑，再度释放出数百枚种子，这些种子快速生长，在空中同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牧神，羊角人身，只不过比起兰恩的真身，巨大版兰恩的五官更加模糊。
    两个体型庞大的神碰撞在一起，其场面远超乎兰恩的预料，他们不单纯是在拼力气，天使靠近巨化牧神后，身上的瘤子一下子活跃起来，长出了无数触手和嘴拼命在巨化牧神身上撕咬，巨化牧神在吃了一下亏后，兰恩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挥动手中的权杖，巨化牧神身上的嫩芽如同寄生虫一般脱离根部，扎在那些瘤子上，吸吮他们流脓的伤口。
    整个画面让人不停掉san，德鲁伊已经不敢看了，他怕他的理智要交代在这里，黑猫一开始还能撑住，看久了之后他也感觉自己身上痒痒的，顿时低下了头。
    【呕，我的天】
    【好家伙，又恶心、又恐怖、又震撼……】
    【我还是第一次看克系神打架】
    【是啊，感觉要掉san了这个画面，好的，这个游戏以后公测要提到21+了。】
    比起玩家，其他勉强恢复神智的人更加不堪，比如军人、自卫的居民们，仅仅是围观这一场战斗，他们已经死的死，疯的疯。
    而只有天使那边的人类，依旧保持着虚幻幸福的笑容。
    但巨化牧神不过是兰恩的其中一个手段，表面上看只有巨大化一个特质，但实际上巨化牧神的每一次攻击，兰恩都动用了骰子、权杖在辅助，当然还有小丑、艾伯特的能力。
    这也是他第一次叠加使用那么多能力，一时间他的眼白逐渐变成黑色，绿色的瞳孔蜕变成可怖的金红色，里面如同山羊一般瞳孔是横线，额头中间同样睁开一只赤金的眼睛。
    不断生长的植物逐渐压过天使的威能，污染和污染的对抗也在另外一个战场拉下帷幕。
    原本站在天使身后不远的人类突然从虚幻的天堂坠落，他们短暂恢复了神智，却对着眼前的场景发出了惨叫！
    这一切和刚才的截然不同，没有什么整洁的街道，从教堂上降临的美丽天使，天使没有在地上散布福音，并且接引信徒们上到天堂，有的只是遍布血、内脏和肢体的地狱街道，异变成怪物的人类，以及面前和恐怖天使战斗的羊角人身怪物！
    这就是此刻真实的场面，但是人们不能接受从天堂掉落进地狱。
    “撒、撒旦……”有信徒用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巨化的牧神，“他是撒旦！恶魔降临了！”
    兰恩：……
    啊这。
    牧神的形象确实一度被神学家认为是恶魔的起源之一，尤其是其羊角和羊蹄。
    原本陷入疯狂的人类顿时‘幡然醒悟’，在真实的疯狂和虚幻的平静，总是会有人愿意相信他们所认为的，哪怕是原本没有信仰的人，在目睹了这一幕后也双膝颤抖地跪倒在地，不停地朝神，朝正在和恶魔战斗的天使祈祷。
    祈祷祂的胜利和救赎。
    兰恩哪怕不用看就知道，越来越多的锚点连接在和他战斗的天使身上，使得祂的表象越来越神圣，原本身上受的伤也尽数在恢复，不仅如此，天使脚下站立的土地，也开始迸发出白光。
    兰恩表情凝重，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神会特意选择‘天使’和‘上帝’作为借壳降临。
    这个世界上最广泛的宗教就是基督教，尤其是西方世界，遍地的基督教徒。
    和从零开始的兰恩不同，比起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明，原本就有着信仰的人，在目睹了‘天使’降临后更加容易转化成真信徒。
    甚至于，兰恩在这过程中，还被迫推了祂一把。
    这就是宗教，这就是文化带给人们的……潜意识。
    “神国？”命运低喃。
    “不，顶多是伪神国。”先知翻动手里的书页，上面的字每浮现多一个，‘他’的年龄就要更老上一分。
    这种程度的情报，即使是先知也不是那么容易获取，这还是有宿体分担了代价的情况。
    窥伺神域者，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原来如此，”命运闭眼轻叹，“怪不得他们最先抢占的，是‘加百列’。”
    神话中，加百列是神的信使，耶稣的受胎、诞生的消息是他负责传递，末日的号角都是由祂吹响。
    没有什么比这位天使率先将临，更适合作为上帝降临和末日审判即将到来的先兆。
    先知忍不住问：“即使是伪神国，对神的加持也大太多，祂会输吗？”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如果命运能看到结果，就不必大费周折搞出那么多事了。
    果然，命运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放远，看向了稽查局的方向。
    玩家论坛此时。
    《神战直播！》
    《天使和撒旦，邪神vs邪神》
    直播区域里几个显眼的标题下去，热度蹭蹭上涨，当然因为德鲁伊他们靠得最近，他的直播间热度其实是最高的。
    已经死出来的新老玩家们一边看着直播一边讨论。
    赌狗不知悔改：好震撼的剧情动画，官方用心了，真的又恶心又掉san，又想继续看。
    骰神眷顾：经费在燃烧！
    金发黑皮ap90：笑死，版本的经费都用在这个上面了。
    骰娘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但是看起来兰恩有点吃亏诶，原本占据上风的，怎么突然天使就爆发了？
    毀滅與平衡之魔王：应该是自从那些市民发癫开始的。
    技能全加圣光术：这下不会真的要输吧qwq啊啊啊我的兰恩我的兰恩！
    观现明欢：可以准备战败本了是吗（打起精神
    想好当谁的狗：草啊怎么回事，正常应该担心如果兰恩战败不会死掉吧？不会被污染吧？这个天使真身看上去好掉san啊，万一兰恩也变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狗狗的胜利：草，有道理，不不不我不接受兰恩变成那个样子！
    论坛的颜狗们顿时爆发了，主要是之前在直播间好不容易见到兰恩的神颜，怎么可以忍受那张脸被污染！？
    草莓麻婆豆腐：冷静啦，我们都死出来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女孩纸的小裙纸：对啊，得靠还在游戏里的玩家，现在看直播双方僵持住了，兰恩还没有那么容易落败。
    也就是说，现在胜负的关键手，就在于那个神秘的约柜上。
    论坛的玩家们知道这一点，还不能上线的，立刻涌入了稽查局其他玩家的直播间，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而不光是玩家意识到了这一点，博士同样也意识到了。
    此刻博士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作为血肉管道临时载体的代价，他此刻全身上下就如同干尸一般，被吸干净了血肉，眼眶深陷，几乎是个皮包的骷髅。
    但是他丝毫不担心，他相信只要计划成功，主一定会奖励他。
    让他能够在末日前升上永恒的天堂。
    为此，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只要完成主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
    博士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最后的生命力，对还在稽查局的怪异们集体下达了命令。
    ‘不计代价、不惜暴露，也要找到约柜！’
    ……
    稽查局进入严阵以待的状态，全体员工都忙得脚不沾地，哪怕是不出前线的后勤员工，也在想方设法为在前线救援民众的调查员们提供帮助。
    早已过了午餐时间，却没有任何人离开工作岗位。
    其中一处办公室，有组长揉了揉眉心，他平日里有胃病，一到饭点没有及时吃饭就会犯，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时间休息。
    调查员们都在前线拼命，这点痛苦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这时，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食堂大妈推着餐车走进办公室，笑呵呵地道：“都没吃饭吧，朱迪思女士让我给大家送餐，大家不用离开岗位，我来给大家服务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
    “不不不，你们都在忙更重要的能够拯救世界的大事啊，这点小事让我来就好。”
    不等其他人反对，食堂大妈已经掀开餐车的盖子，上面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原本想要推脱的职员们瞬间咽了咽口水，乖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边继续工作，一边等待着食物端上桌来。
    食堂大妈一份接着一份盛，第一份放在最近的工位上时，一位女职员注意到大妈手臂上延伸出来的黑色纹路，忍不住说：“阿姨你的纹身好酷哦。”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食堂大妈笑着说，看了一眼办公室窗口外面，已经有人在慌张地对周围人说着什么。
    食堂大妈面色如常走到下一个人身上，看了眼他头上的白色id。
    星辰大海。
    “想吃什么？”
    星辰大海从直播间的弹幕中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答：“只要是你给的，什么都可以。”
    “喔，那就给不挑食的好孩子，一份奖励。”食堂大妈打开餐盖，金边勾勒的约柜静静躺在白盘子上。
    等大妈分发完食物离开，办公室里突然有人闯入。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发食物？！”
    在场正在快速进食的职员们都愣住了，组长站出来：“额，是啊，不是说是上面安排的吗？”
    “啧，快追！”那人立刻知道来晚了，立刻下令要剩下的人继续去追，并且封锁办公室，“刚才除了那个大妈还有人出去吗？”
    “有，约翰去上厕所了……”
    组长话没说完，就看到闯入的人脸色异常难看。
    “又错过了。”朱迪思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耳麦，眼神死死盯着屏幕里，上面播放的是食堂大妈进入又离开的画面，因为根本看不出她是否将约柜带走了，得分散人去追，当然还要去追那个上厕所的约翰。
    很快朱迪思耳机里传来汇报，食堂大妈死在了走廊尽头，餐车都找过了吗，没有约柜。
    他们再一次传递了。
    朱迪思短暂摘下了耳麦，捂住了眼睛。
    七宗罪的诅咒没有解法，沾之即死，朱迪思不明白，真的有那么多人宁愿去死吗？
    就在这时，监控室突然被人闯入，朱迪思放下手，冷冷地看着来人。
    是高层的一位管理者，巴兹尔．凯斯特勒，朱迪思和他的关系不好不坏，比起比较惹人嫌的库尔特和他率领的秘书处，巴兹尔算得上勤勤恳恳，作风算是保守。
    而现如今，巴兹尔的表情冰冷的有些陌生：“将所有线路掐断，集中全部稽查局的力量找出约柜。”
    朱迪思愣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来解释一下，现在稽查局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只找约柜，而是大部分的调查员都已经派出去救灾，剩下的职工则是负责从后援协助他们，比如利用卫星、街道监控告知他们安全区，哪里有人需要救援，哪里可以补充物资，哪里有危险等等。
    因此朱迪思他们才屡屡被那些传递约柜的玩家甩开一步，实在是局内没有那么多空闲人手可以调集。
    而如果掐断线路，就意味着外面那些调查员再也收不到任何信息、情报和支援，更重要的是这种随时可以找到联络的感觉是维持希望的一条细线，这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被放弃。
    一旦掐断线路，就意味着那些调查员将暴露在看不见的危险当中。
    “你没有听错，我说的是立刻，”巴兹尔说道，“现在唯一能破局的点只有约柜，你们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还想被人耍到什么时候？”
    巴兹尔没有理会朱迪思的抗议，立刻接管了现场的指挥：“把线路都接到这里，外来抢占线路的先切断。”
    监控室里，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毫不犹豫按照巴兹尔说的去做：“线路已切换。”
    朱迪思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巴兹尔没理会他，眼神中有一种非人的冰冷和僵硬；“所有人员注意，现在颁布稽查局紧急任务，这项任务的优先级别为最高，从现在起，一旦见到身上有黑色纹路的人，立刻射杀，并且禁止任何人靠近，靠近者如果事后有离开行为也立刻允许击毙。”
    说完，他朝旁边一闪，躲过朱迪思的手。
    朱迪思：“你疯了？”
    “当然没有，”巴兹尔说，“疯的人是你，这才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唯一办法，宁可勿杀绝不放过。”
    朱迪思抿着唇，明显不赞同，但是从这个角度她也没有办法反驳他：“明明已经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口了，迟早会抓到他们的……还是说，你的目的其实是逼他们加快传递的频率。”
    巴兹尔不置可否：“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死多少人。”
    第138章
    巴兹尔的声音通过线路传递到绝大多数员工的耳朵里，躲在厕所的星辰大海暗骂一声，他立刻站起身，原本是想等拖延足够时间后再出去，但现在没有办法了。
    他刚要出隔间，就听见外面的人已经在一个个隔间敲门叫人，估计是他的身份已经暴露，星辰大海紧皱着眉头，思考要不要出去冲一把。
    就在这时，隔间的门板上突然传出轻轻的敲门声。
    星辰大海一愣。
    附近频道：
    哈利路亚：兄弟，从门板下面。
    星辰大海顿时不慌了，等隔壁检查过，他勾起唇角，将约柜从下面递出去。
    星辰大海刚递出约柜，隔间的门已经从外面被撞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带着体重的惯力试图把这几人推倒在地。
    【力量对抗：失败】
    砰、砰砰！
    哈利路亚面无表情从隔间走出，却发现这一次厕所已经被封锁了，原本上厕所的几人全部被压着蹲在地上，一个个检查身上有没有黑色纹路或者携带可疑物品。
    好家伙，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呀，哪怕是和星辰大海一起上厕所的厕友都没有放过。
    吐槽了一句，哈利路亚在枪口威慑下乖乖蹲在地上，正好对上同样倒在地上的星辰大海涣散的眼神。
    “到你了。”检查人员推了推哈利路亚，哈利路亚摸了摸怀里的约柜刚想暴起，却突然发现检查人员头上的id。
    哈利路亚和他对视一眼，无辜地眨了眨眼，检查人员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眼神，悄无声息又完成一次传递。
    厕所的其余人都检查过了，都没有约柜，也没有黑色纹路，突击人员摇摆不定该怎么办，正要通知巴兹尔，就在这时突击人员突然按了下耳麦，听到耳麦对面传来消息：“什么？外面的办公室发现了有人身上有黑色纹路？”
    哈利路亚：？
    他看了一眼直播间，顺便一说现在负责传递的玩家无形间约定了个事，约柜在谁手上谁就开直播，并发送实时定位，方便其他玩家寻找地址支援，哈利路亚之前就是这样找到星辰大海的。
    直播间有弹幕划过。
    【放心，障眼法】
    哈利路亚咧了咧嘴：“你们可真行。”
    【嘿嘿，那么盛大一次活动，谁不想参与呢？】
    【下一棒到我！下一棒到我！】
    【我来，我就在厕所外面！】
    哈利路亚忍不住勾起嘴角，分明是在最危险的境地，但是在这一刻，他心中只有豪情万丈。
    因为知道自己并不孤独。
    突击人员犹豫了一会，只当是星辰大海之前就完成了传递，约柜也找不到，只好离开这里，伪装成检查人员的玩家在离开厕所后迅速又将约柜递给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摸了摸快要显露出来的黑色纹路，在出厕所后立刻将约柜转移给下一个玩家。
    一个接一个。
    一棒接一棒。
    “3楼这边发现脖子上有黑色纹路的人员。”
    “6楼左边安全通道发现一个。”
    “一楼大厅这边也有一个！”
    “安全通道里面抓获一个！”
    稽查局整个运转起来后，就如同一个大型的机器，确实如巴兹尔所言迅速找到了那些传递约柜的可疑人员。
    但是始终没有找到约柜。
    但是身中诅咒的人也越来越多。
    朱迪思脸色苍白地听着源源不断的汇报，每一条都意味着一个人生命的逝去，监控室里所有人也都沉默了，他们被这种暗地里传递的、生命的接力所震撼。
    之所以锁定了黑色纹路的人，却找不到约柜，是因为他们在纹路显现出来前就完成了转移。
    转移的效率越高，感染诅咒的人也就越多。
    终于，就在这个数字不断上升，就在监控室里的人愈加麻木时，一条新的消息使得众人为之一振。
    “找到约柜了！我们抓到了！就在他们要完成传递的时候，有人制止了！”
    闻言，巴兹尔终于袒露出笑容。
    很显然，他就等着这一刻，他们传递得越快，就越容易被人注意到，一旦被人注意到，就更容易犯错。
    ……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在巴兹尔和朱迪思的命令下，稽查局大部分人都大致知道了局里突然响起的枪声和被抓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为了防止在稽查局内部引起恐慌，巴兹尔说那些被抓住的人都是外来势力埋在稽查局的钉子、是间谍，他们潜伏在这一刻，就是为了偷取稽查局内最宝贵的奇物，是扭转目前局势的关键。
    虽然巴兹尔没有说明他们和那个邪神的关系，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所有人已经下意识将他们和邪神划上等号，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盯着自己身边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id为烤奶不加糖的玩家在传递约柜时突然被一名警觉的调查员按倒在地，也不奇怪。
    “我抓到他了！就在这里！”
    调查员大声叫着，他周围的人立刻反应了过来，迅速寻找周围人的帮助，并且把之前试图和他接头也按在了地上，烤奶原本想要将约柜护在身下，但转念一想，突然产生个想法，嚣张地把约柜举到头顶：“你们要来抢吗？你们确定要来抢吗？！这个东西可是谁碰到谁死！”
    说着，他还直接抓着约柜往按住他的人的手臂上撞，那调查员不知真假的，下意识地闪开了，烤奶顿时获得自由，毫不犹豫揣着约柜就往门口跑。
    在周围人想要靠近时，就立刻挥舞约柜，其他人只能忌惮地退开。
    有知情的调查员忍不住说：“你继续拿着约柜，也迟早会死亡，何必呢。”
    烤奶笑笑，却没有回答，就在他逐步靠近门口时，从远处射来的麻醉弹击中他的胸口，烤奶用最后的力气在倒下时把约柜压在自己身下。
    围观的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人群自动分开，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和颜即正义走出来，黑短发男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到烤奶旁边，扒拉他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肢体过于僵硬，胸膛的呼吸几近于无。
    他死了。
    死因并非是那颗子弹，他们用的是麻醉弹，他是因为过长时间接触约柜而死。
    黑短发男的动作瞬间僵硬住了，脑海中闪过之前他们见过的几个玩家的尸体，烤奶生前抓得很紧，根本扒拉不动，但是他根本不敢接触约柜的本体。
    “让我来吧。”颜即正义在黑短发男隐隐透着感激的眼神中搭把手，只见她毫不犹豫抽刀把烤奶尸体的手腕给砍下来了一截，掂着刀将约柜连带那一节手腕给赶进箱子里。
    围观的人：……
    黑短发男：……
    死亡滞留状态的烤奶：……嘶，幻痛了。
    箱子是库尔特从培养皿上用特殊办法拿下来的，用这个箱子来装就可以暂时隔绝约柜的诅咒，避免调查员继续被诅咒祸祸的悲剧。
    这时直播间里一直在关注约柜传递的盗圣忍不住留言：
    【盗圣：卧槽，这不是当初那个培养皿上面的箱子吗，我以为这个东西是和培养皿相连的呢，早知道就把它们一起拿下来了！】
    【星辰大海：你傻吗，那么大一个箱子怎么传递啊，其他人又不是瞎子，就算你能拿下来，到最后还不是要把约柜单独提溜出来】
    约柜的大小顶多一个笔盒，还算能藏，这个箱子可太大了，一个成年男人得用双手抱着，看起来重量还不轻，目标过于显眼。
    在把约柜装进箱子里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围观的其他员工们瞬间松了口气，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箱子里面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从稽查局大动干戈，以及不断出现的尸体中，他们都隐隐能看出这个东西的不简单。
    出动了那么多人，甚至不惜掐断通讯也要团结起稽查局的大多数员工，就为了拦截一个不知用处的道具。
    甚至于，那些为了传递这个道具而死的，疑似潜伏在稽查局里的其他势力的钉子。
    不知具体情况的员工们，一方面在嘟囔稽查局的间谍是不是有点多了，但在看到自己身边刚刚还在说笑的实习生，转头就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一时间心情难以表述。
    一时间气氛相当沉默，那些普通职员们看着颜即正义沾满鲜血的双手，自发让出一条路来，颜即正义顺势捧着箱子就要原路返回交给朱迪思。
    这时一个噪音突然插入，税务官嗤笑道：“忙活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东西。”
    他旁边同为税务局的人连忙拉住税务官，都没拦住他放嘲讽：“还有那么多死人，不会都是别的势力插进来的钉子吧，你们稽查局是筛子吗？那么多邪教的间谍，干脆该名叫间谍局算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员工都怒视税务官，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税务官就更嚣张了：“还好意思偷税漏税，我看这个组织根本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颜即正义步伐一转，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怒气冲冲径直走向税务官，税务局的其他人早就见势不妙离开税务官身边，税务官想躲，却被颜即正义一个带箱撞人，那么大一个箱子直接把税务官撞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闭上你的狗嘴吧！至少在发生灾难的时候我们的调查员还在前线拼命，你们又在干什么？！”
    这一句下去，周围的职工们瞬间气血通顺，信念通达，看向颜即正义的眼神都格外和蔼。
    颜即正义耳麦中传来朱迪思的声音：“好了快点回来吧，不用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颜即正义应了一声，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盯着税务官：“有种就不要待在稽查局的庇护下，离开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嗤，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如果不是你们稽查局封锁了出入口，我早就坐上离开这个城市的飞机了。”税务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怒气冲冲对门卫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人你们也抓到了，东西也拿回来了！我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耽误时间你们赔得起吗！？”
    原来在这里闹就是为了尽快逃离这个城市……
    在场的人脑海中闪过这个猜测，看向税务官的眼神更加不屑，这也是一个普遍现象，现在上面那些人虽然一个劲催促着稽查局、警察局和军队快点想办法镇压，但实际上有权有势的一批人早早就坐上了离开奥尔兰都的专机，无论这里会发生什么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当然这个名额和时间都是有限的，怪不得之前封锁门口的时候就这群税务局的人最着急。
    “让他们走吧。”耳麦中朱迪思无奈地叹气，他们之前也查过监控，税务局的人并没有靠近过那些传递约柜的人，况且他们和稽查局有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约柜已经找到了，就更没有强留他们的借口和必要。
    颜即正义默不作声，怼了一句税务官后就继续捧着箱子朝监控室走去，路上黑短发男主动说：“我来搬吧，还是挺重的。”
    之前因为一时胆怯让一个女孩子替他冒险，黑短发男还是挺愧疚的，这不是想抢功，就是单纯想要帮忙。
    颜即正义看了他一眼，主动让过了箱子，黑短发男颠了颠箱子，里面不太重，但是想到还有人的手腕也在里面，就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没有走多久，因为朱迪思和巴兹尔害怕中途又起什么意外，比如那些不怕死的间谍搞突然袭击，在确定颜即正义他们拿到约柜后就冲出监控室往这边赶来，见到颜即正义和黑短发男后松了口气，一行人转移到旁边无人的会议室。
    巴兹尔不由分说接过了箱子，颜即正义看了他一眼，眼神闪了闪，而朱迪思拉着颜即正义的手松了口气：“抱歉，还让你去冒险。”
    “没事，我离得近嘛。”颜即正义不在意地一笑，“而且我也是稽查局的一份子啊。”
    因为之前越来越多人的传递，导致朱迪思对稽查局的人都开始产生怀疑，没有办法只好选择自己相信的人去拿约柜。
    巴兹尔火急火燎打开箱子，一旁的库尔特诧异地看着他，这家伙不怕诅咒吗？
    眼看巴兹尔甚至想把手臂也伸进去，库尔特连忙想要插手阻止，却发现他动作顿了一下，神色上出现一抹不敢置信：“这不是约柜，被人掉包了。”
    朱迪思和库尔特闻言脸色大变，巴兹尔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箱子倒过来，那里面没有约柜，也没有什么手臂，只有一块看起来和约柜差不多大小的笔盒，打开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石头来压重量。
    朱迪思只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目眩，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怎么回事？约柜是假的？还是有人掉包了？”
    巴兹尔和朱迪思看向捧着箱子过来的黑短发男，黑短发男脸色白得吓人：“不、不可能，那个人死了，他手上的就是约柜，我亲眼见过，还装进了箱子里！”
    对、对了，负责装箱的并不是他！
    黑短发男下意识看向颜即正义，却发现对方也静静看着自己，突然笑了笑，用手挽住衣袖往上别，纤细的小臂上露出一点黑色的纹路。
    黑短发男的脑子顿时嗡嗡的，之前库尔特说过，用这个箱子来装载，就不会被感染诅咒，但是为什么颜即正义被感染了诅咒？那他呢？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还好还好并没有感染诅咒，再抬头看巴兹尔和朱迪思，却发现后者呆呆地看着颜即正义。
    “……为什么？”
    颜即正义无奈地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抱歉。”
    巴兹尔突然爆发了，他一把抓住颜即正义的脖颈，冷冷地盯着她：“约柜呢？被你们传递到哪了？”
    在场的库尔特、朱迪思和黑短发男都没想到他突然会爆发，更加没想过这人爆发起来速度那么快，就连库尔特一时都没能阻止，颜即正义被一股巨力掐住脖颈，脸颊顿时涨得通红。
    “巴兹尔，快点放手！”朱迪思回过神，连忙斥责道，然而巴兹尔并没有听她的，依旧盯着颜即正义。
    库尔特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看向颜即正义：“你也是那些人的一员？”
    颜即正义没理会他，只是看着朱迪思，朱迪思也看着她，眼里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不解、懊悔、心疼和疑惑……
    她从没有想到，那个曾经仗义执言的，和年轻时的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孩居然也是间谍。
    是她看走眼了吗？
    颜即正义突然伸手拍了拍巴兹尔的手臂，虚弱地吐出一句：“我说。”
    巴兹尔把颜即正义放下，但颜即正义并没有看向他，目光依旧对着朱迪思，轻轻说道：“朱迪思女士，你曾经说过让我去做我认为对的事。”
    她清丽一笑，白皙的脖颈上有黑色诅咒的痕迹逐渐爬上：“这就是我认为对的事。”
    朱迪思抿着唇，瞳孔中倒影着颜即正义逐渐失去生命力的脸，在对方倒下的一瞬间，她下意识接住颜即正义无力的身躯，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在自己怀里逐渐失去生命。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同时涌出了巨大的悲伤和种种疑惑，理智和感性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为这个年轻女孩的死感到不值，另外一半则是不停思索着约柜失窃这一整个紧急事件中的疑点。
    突然，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之前他们调查稽查局内部有关于怪异代替人类的画面。
    这时后面传来巴兹尔的声音：“查，查她之前都接触了谁！肯定是在某个瞬间约柜再度发生了传递！”
    “啊……莫非是刚才那个碰撞吗？”黑短发男突然想起什么，“刚才那些税务局的人离开了稽查局！”
    “追上他们，全部抓捕，不允许任何人逃脱！”巴兹尔转身刚走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库尔特和黑短发男震惊地看向他，或者说是他身后，巴兹尔低头，看见胸膛上冒出来的刃尖。
    “朱、朱迪思女士？”
    “你疯了吗？！”
    “如果是我判断错误，这次事件后我会承担一切后果。”朱迪思声音低沉，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巴兹尔，你，不是人吧？”
    巴兹尔没有回答她，吐出一口血。
    朱迪思这刀完全贯穿了他的心脏，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巴兹尔的身体向前倒下，血流满地，哪怕是超凡者，被破坏心脏后也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但是他居然没有立刻死去，在三人的注视中，巴兹尔的肢体突然开始扭曲，皮下、腋下多出三条手臂，牙齿长出嘴唇包裹的区域，皮肤变得铁青，长出黑色的坚硬的毛。
    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外表。
    库尔特和黑短发男看得目瞪口呆，就在巴兹尔即将发动攻击时，朱迪思没有给他机会，她手上的匕首翻飞，犹如在指尖起舞的蝴蝶，只不过这景象美而致命，数把匕首犹如钉子一般死死把巴兹尔钉死在地上，巴兹尔口中发出一声濒死的怒吼，库尔特也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巴兹尔的脑袋，将其扭了360度。
    巴兹尔垂下头，终于步入死亡。
    这时朱迪思声音沙哑地问：“库尔特，哪怕是进入梦之隙高层，以及产生异化现象的调查员，也不会完全变成怪异吧？”
    “……不会，没有这种先例，哪怕是异化程度深的，也不会完成变成这个样子。”
    “那看来，我判断得没有错。”朱迪思笑了，半是欣慰，半是难过，她放下刀刃，转身抱起颜即正义的尸体。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黑短发男满脸懵，他唯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没有被怪异代替，也不知道这类情报。
    库尔特抿着唇，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去拿约柜的时候太着急了。”朱迪思说，她低头看着颜即正义的变得惨白的脸，伸出手，颤抖地为她合上双眼，“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称职啊，连这些人都看出来了。”
    “库尔特，他们不是邪教徒，也不是什么坏人，而是一群为正义而死的年轻人。”
    库尔特看着朱迪思怀里颜即正义的年轻的脸，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稽查局的人被怪异代替，这些怪异如此急切地试图寻找约柜，肯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稽查局没有发现，甚至险些将约柜送到他们手里，但另外一股人发现了，他们拼死阻止，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良久，库尔特才说：“我们还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这话说的太早了。”
    “是吗，”朱迪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那要和我打个赌吗？”
    她脑海中闪过刚才颜即正义说话时的模样。
    “额……两位长官，我们还要去追约柜吗？”
    黑短发男看着对峙的两人，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库尔特移开目光：“去吧，不过估计也来不及了。”
    “希望如你所说的一样，他们是为了正义而行动的吧，不然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
    另一边，在朱迪思下令后，门卫不情不愿让开身，税务局的人顿时松口气，和税务官一起鱼贯而出。
    稽查局所在的地方离市区还远，外面相比起来还不是很危险，他们又是开坦克和武装车来的，车上还有武器和各种物资，正好可以开去机场。
    税务局的员工们连忙坐上车，因为之前已经有几辆车离开了，他们生怕位置不够被丢下，就在这时，之前阻止过税务官的人却没有看见税务官的身影，咬牙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座位上，下车左右查看，发现税务官一个人朝着市区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里？机场可不是这个方向！”他朝税务官的背影喊道。
    税务官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他眼前闪过无数弹幕。
    【啊啊啊啊啊终于！】
    【终于走出稽查局了不容易啊！】
    【你们胆子够大的啊！@颜即正义@税务官，快点来接受老子的夸奖，两个胆大包天了，怎么想出来的这种危险的计划，万一失败了你们想过后果吗？！】
    没错，其实就在稽查局之前加大检查力度后，玩家们就察觉到了不妙，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住，但是强行突破又不大可能，稽查局在所有可能的出入口都安排了尚还留在局内的调查员把守，甚至还向税务局的人征用了那辆开过来的坦克，而且巴兹尔的命令是一旦有人尝试突破可以直接开枪。
    玩家虽然人数不少，但大多在传递过程中消耗了，剩下的人可没有把握突破坦克的炮口，而且后面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因此必须用合理的手段离开稽查局，税务官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让稽查局自己同意敞开大门。
    能让他们同意的时段，只有当他们认为约柜已经到他们的手里，为此税务官又拉了颜即正义入伙，在离颜即正义最近的区域实行计划，这样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下，朱迪思必定只会相信近段时间比较亲近的人，比如前不久才开成公布，和她一起调查和秘书处的颜即正义。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找茬也是为了有个借口靠近，完成偷取和传递，以及争取外出的权力。
    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弹幕都是夸赞，之前在传递过程中英勇牺牲的玩家们在直播间里给税务官加油鼓气
    【加油啊！】
    【最后一棒了！还有最后一段距离！】
    【草，这距离不短吧？这里离战场中心的市中心有段距离呢！这根本来不及啊！】
    【完蛋了，稽查局肯定很快会反应过来，这可咋整！？】
    这种明显的问题，弹幕都想到了，税务官怎么会遗漏。
    只见一辆红色法拉利从大道快速开过来，甩了个尾潇洒停在税务官面前。
    税务官：“你至于开这种车来接我吗？”
    芭芭：“草，我能有什么办法，跑车速度最快了啊！！”
    夜夜：“就是！你知道我们从市区开过来有多不容易吗？”
    【怪不得你们不在战场中心，我说呢，你们不去救人或者打怪，抢了跑车去哪了】
    【草，是刁民团，芭芭你哪来的跑车？！】
    【不用说，肯定是撬的，现在满大街的车你随便撬，反正车主人说不定已经回归天国了】
    【什么地狱笑话。】
    税务官：“不是，你们来接人，开跑车来，我坐哪啊？”
    众所周知，跑车只有两个座，现在芭芭开车，夜夜坐在副驾驶上，思考片刻，夜夜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税务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这合适吗hhhh人家税务官刚才明明那么帅！】
    弹幕不厚道的笑出声，税务官也差点气笑，一笑就岔气，猛地咳嗽起来，用手死死捂住嘴，嘴角止不住流淌下红色的血液。
    “快上车了，再不上车就来不及了！”夜夜连拖带拽把税务官拉到自己腿上，一时间画面奇怪无比，“还不是怕到时候人数不够，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个保险。”
    【对哦，约柜什么都好，就是费玩家。】
    【到时候开着开着车两人都死在路上，就不好玩了（）】
    税务官也会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无奈地在夜夜腿上坐好。
    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辆跑车上，一时间画面无比诡异。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边笑一边截图，在稽查局的人追出来前，芭芭一踩油门，红色法拉利犹如利箭般急射而出。
    直播间里，观众还在讨论。
    【对了，这一幕会进教堂吗？会进教堂的吧？】
    【你是说税务官坐在男人腿上这一幕吗？我觉得很有可能！】
    【你们别说了hhh没看见税务官脸黑得要杀人了吗！】
    税务官忍不住又咳了咳，一边咳一边吐血，他看到了自己的血量在不断下降，看样子撑不过多长时间。
    从这里到市中区的战斗区域，即使是坐跑车开最大速度，也需要几十分钟分钟，而一个玩家沾染约柜的诅咒后，目前最长坚持的时间是10分钟。
    “……真是可惜，”税务官小声而又遗憾地道，“我还想做最后一棒呢……”
    “结果还是没能……唔”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被夜夜灌了一瓶红药，瞪大了眼睛。
    “诺，给你。”夜夜单手给税务官灌药，“我们准备了很多，看看有没有用。”
    税务官懵逼的喝下红药，发现血量确实在上涨。
    “有、有用，但是你们为什么……”
    夜夜：“我都已经进过教堂了，说实话也就那样。”
    【什么凡尔赛。】
    【也就那样.jpg。】
    【也就是付出了一张老卡和所有人脉和薇薇的好感度的区区代价罢了！】
    【男人的嘴比铁还硬】
    夜夜无视煞风景的弹幕：“红药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现在看来是能拖延一点时间，让你完成最后一棒，诅咒还不知道怎么除，估计你们也不一定想除，因为你们完成了那么壮观的场面啊。”
    他揉了揉税务官的头发：“干得漂亮，萌新们，这是属于你们的高光时刻！”
    税务官已经没有力气去拍夜夜的手，他盯着自己的血量，等到接近濒死线了再喝红药，因为夜夜他们带来的红药是有限的，不舍地舔干净最后一滴。
    他没说谢谢，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只需要，完成这个大家都在期待的使命。
    星星之火从稽查局点燃，薪火相传间，使命交付。
    直到现在，最后一棒已经在他手里。
    芭芭猛踩油门，旋转着方向盘，遇到瘤子怪物就直接碾压过去，也是多亏了现在分开的高速路上只有亡命逃离市中心的人，根本没有作死的开往那边的，一路上还算顺利。
    稽查局的追兵也追来了，但是被法拉利的性能甩在身后，芭芭他们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从后面攻击，比如rpg什么的，容易造成车毁人亡，但还好他们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一路不要命的冲法，终于在红药即将消耗殆尽时冲进最危险的战场，此刻这里几乎没有活人，到处都是天火落下的焦痕和断裂的树木，芭芭他们已经可以看见巨化牧神的身影，脸上出现一抹喜色。
    弹幕突然发出提醒。
    【小心啊！】
    【头上头上！】
    芭芭抬头，脸上出现一抹惊慌，不知哪来的陨石从天而降，这个位置，会波及到这辆车！
    轰！
    芭芭连忙踩油门，法拉利原本已经逼近极限的速度再度冲出，但车尾还是受到波及，被整个掀翻，三人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扭曲的植物从地下猛地窜出，裹住三人，帮他们抵消了爆炸和热气的冲击，等三人回过神来，植物裹挟着他们朝着战场最中心的位置游去。
    他们在一堆建筑的废墟中，看见已经摘掉白布的兰恩，站在那里。
    在目光触及兰恩的一瞬间，芭芭和夜夜熟练地移开视线，在理智鉴定跳出来前拍了拍税务官的后背。
    不用他们提醒。
    因为税务官的眼睛本来就差不多看不见了。
    他屏蔽了痛感，不然此刻，他可能会感觉到四肢七窍，没有一处不发出警告的剧痛，黑色的纹路爬满了全身，他的手脚都溃烂了，像是变成了植物人一般动弹不得，耳朵、眼睛等器官也逐渐也差不多，眼白发黑，只能看见斑驳的色斑。
    好在芭芭发现了他的不对，和夜夜一人扛着一边税务官的身体，朝兰恩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辛，兰恩没有走过去，他看见玩家们坚定地朝自己走来。
    等到夜夜他们停下，税务官眼前只剩下白色的色块，艰难地抬起手臂，递出约柜。
    命运的眼中，倒映着这一幕，最后一棒的传递，神和人的相接。
    这就是他看不见的，但是期待看见的。
    未知，而充满希望的可能性。
    第139章
    就在玩家到达战场前。
    随着伪神国的不断扩张，‘天使’开始逐渐展露出神话中的威能，天火和天雷不要钱一般砸向巨化的牧神，兰恩没有来得及思考，立刻将玩家用植物遮盖住，同时巨化牧神正面迎上这些从天而降的攻击。
    轰！轰轰！
    这一次天火的威力比之前尤甚，这一轮攻击之后，巨化牧神的半边身体都随之消失不见，另外半边坑坑洼洼，巨化牧神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以巨化牧神的吨位，摔倒后又是一阵地震山摇，玩家在兰恩的庇护下还好，但是天使那边的，又摔倒了一大片人，人挤人，加上地裂和周围的废墟地形，瞬间就有不少人见了血。
    但即使如此，那些人也依然不肯离去，他们精神受到了天使的污染，坚定地认为此刻的磨难，都是为了以后能够上天堂而设立。
    趁着巨化牧神还没恢复，天使已经袭击上来，越来越多的信徒制造的伪神国，使得天使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升华，就如同之前获得阿卡姆大部分信仰的兰恩，祂的力量获得了巨大的提升，攻击的手段也不仅限于污染和瘤子。
    不等巨化牧神恢复，天上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黑点，兰恩一眼就认出这些小黑点都是什么，干脆直接将巨化牧神取消，转而使得这些植物变成盾牌，挡在自己和玩家身前。
    陨石砸落，不知是不是天使还未完全掌握权柄的原因，这些陨石的体积并不大，但是落下的范围十分广泛，眨眼间，陨石落下，大部分陨石被兰恩制作的盾牌挡下，但是其余的部分落在了奥尔兰都的市中心里。
    规整的政府大楼、繁华的商业街、各色体育建筑、高楼、大厦，顷刻间变成了废墟和火海。
    当兰恩的盾牌撤去，玩家们看见天使高悬于天空，依旧如同神话般神圣。
    地面上幸存的人类不但没有清醒过来，甚至脸上的神色更加狂热。
    “亲爱的观众朋友，奥尔兰早晨报的记者维娜正在为你播报现场情况，天使正在和来自地狱的恶魔交战，这场神话之战，不知何时会落下帷幕，但请相信，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请为我们的天使祈祷吧。”
    额头上还流淌鲜血的记者面对着破碎的镜头滔滔不绝地报道着，仿佛看不见自身的异变，眼里充斥着盲目的狂热。
    不只是他，其他的幸存下来，亲眼目睹高悬于天际的天使的市民也是一样，文化和宗教的影响早就深入了这片土地，在灾难来临时，天使的皮囊效果卓越，哪怕是偶尔有清醒的人发现了灾难就是天使降下的，也在伪神国和周围的人的影响下逐渐放弃思考。
    直播间内看着这一幕的玩家们很着急。
    【怎么还是劣势，这个邪神太强了吧？】
    【搞不懂他们邪神的体系，但是从民心的角度来讲，我们好像才是反派。】
    【草，这群人只会看脸吗？！】
    【我觉得只有我们玩家没有资格这么说吧？】
    【咳，其实在幻象当中的时候那个天使还挺好看的，特别符合我的审美的，但可惜自从死掉后来到这边的直播间看，我就萎了。】
    【啊，这个天使的真身看起来太掉san，还是兰恩好看呜呜。】
    【挺好的，很符合神话，原本天使长得吓人就是为了使得人类心生敬畏，恶魔长得好看是为了勾引人类堕落，我现在只想和兰恩老婆堕落……】
    【颜狗滚出去！现在都大决战了！话说回来夜夜他们怎么还没有来！我好着急啊！】
    【前面的，我也好着急啊，他们到哪里了！？】
    【两个直播间来回篡的播报，马上了马上了！兰恩坚持住啊！】
    约柜吗……
    兰恩也知道博士策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约柜，不过他之前已经没有时间将其弄到手了。
    这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玩家身上了。
    就在兰恩苦苦支撑来自天使的轰炸时，黑猫突然频频看向西北边，表情焦急。
    天使这边突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似乎在聆听什么，两三秒钟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原本谨慎的攻击立刻如同狂风暴雨般激烈起来，甚至不惜伤害到身后正在朝他祈祷的市民。
    【啊啊啊啊，他们来了！】
    兰恩看不到弹幕，他专心应对天使的攻击，但就在这一刻，黑猫焦急地跑到兰恩身边，兰恩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只见一辆法拉利如同红色幽灵般冲入兰恩的视线，不怕死似的突入这片最危险的战场。
    数个陨石就在他们头上，在他们周边略过，被芭芭以车技惊险闪避，但最后一枚陨石过于庞大，还是砸到了他们的车尾。
    还好，就在这个瞬间，他们已经进入了兰恩够得到的范围。
    植物将他们裹挟着，朝兰恩这边拉近，天使奋力想要阻止，但巨化的牧神阻挡了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兰恩伸出手，接过从税务官手上递过来的约柜。
    在约柜传递的瞬间，税务官脸上似乎扯开了一个笑容，随后身体向后仰倒，停止了呼吸。
    【呜呜呜呜呜辛苦了税务官】
    【辛苦了】
    【你完成了！你超棒啊！】
    轰！
    远处的天使打爆了巨化的牧神，扇着翅膀朝这边赶来，兰恩驱使植物将玩家们团团包裹，避免他们受到伤害。
    随着天使到来，夜夜他们瞪大了眼睛，只见天使已经逐渐补完，祂降临于此的时候，就像是太阳从天边升起。
    【交出约柜】
    祂说。
    兰恩愣了下：“你居然会说话？”
    天使没有回答，祂依旧居高临下盯着兰恩他们，尤其是税务官和夜夜他们几个，在注意到税务官已经死去后，不感兴趣地将目光移开。
    【交出约柜】祂再度说【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真稀奇，邪神居然也会谈条件了，不过本来克系神明的大部分确实都具备和人类同等，甚至在他们之上的智慧，但之前邪神一直没有和他交流的迹象，现在却主动交流。
    这说明了约柜确实对天使，或者天使背后的存在来说极其重要。
    兰恩突然笑了笑：“我交出约柜，你会放过这个城市的人吗？”
    【可以】
    还真答应了。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不光是无法信任这些邪神，更重要的是这个约柜可是玩家千辛万苦传递到他的手中。
    见兰恩不答话，天使开始不耐烦，祂举起双手，再度召唤天火和天雷，兰恩用权杖点了点地面，无数植物再度升腾而起，缠绕着形成一个盾牌的形状。
    趁这个机会，兰恩观察着手上的约柜，在玩家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各种尝试。
    投骰子，锁匠？这没有锁啊，骰幸运？好像也太扯了。
    潘笛和权杖更是没有任何作用。
    剩下的还有什么手段。
    这时，兰恩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一眼悬浮在半空中的天使，在手掌的遮盖下，他的手心突然出现一处裂痕，红色的血液涌出，随即浮现出一把钥匙的模样。
    这是唯一一个疑似不在牧神的权柄，而是来自某个他更为神秘、更为本质的能力。
    要试试吗？可是这个钥匙只能打开门啊，约柜上面甚至连锁孔都没有。
    就在兰恩摸不着头脑之际，在这把银红色的钥匙靠近约柜时，原本焕然一体的光滑柜体，突然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痕迹。
    就像是一道小小的门。
    兰恩：？这也可以？
    脑海中充满疑惑，但是兰恩的动作没停，就在钥匙插入小门内时，约柜的正面，也是金色花纹最为繁华的那一面突然从中打开。
    就在这个瞬间，世界上的所有人类，无论是醒着的，睡着的，工作的，休息的，此刻都像是灵魂深处被一片羽毛轻轻抚过。
    是启示，又像是刻入灵魂深处的某个约定被触动。
    天使突然停止了轰击，不远处，博士突然发疯似的抓着头发，不敢置信地看着破损护盾下的牧神：“不可能、你为什么能够打开！？”
    主说过，没有人能打开约柜，因为这个东西从设计之初，就根本不是用来打开的啊！？
    但紧接着，博士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在约柜打开的瞬间，兰恩甚至都没有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迷雾就从中蔓延开来。
    不，这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迷雾，而是更混乱的，就像是五颜六色的颜料被倒进了灰色的幕布中，混杂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存在。
    远处旁观的先知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头，原本看到玩家传递约柜的喜悦突然变成了茫然和恐惧：“那是污染迷雾？”
    怎么会，当时神们交给他们的明明是——
    先知也知道约柜的存在，甚至说三贤者都知道，因为那是神亲手交给他们的。
    “这是……人类的……我们，交付、给你们。”
    “……约定之日，再度……”
    “守护好……不能……打开。”
    原本应该是在梦中回忆过无数次的景象，广袤的大地上，看不清面容的十三道人影，其中一位裹着白袍，将一个长方形柱体交付到命运手上。
    但是当时他们说的话，此刻却只能回忆起断断续续的内容，但先知确认这里面应该是对人类极其重要的东西，是人类重新回到那个世界的关键，怎么会是污染和迷雾？
    命运同样凝重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兰恩的身影。
    在被混乱的迷雾笼罩的那一刻，兰恩有一瞬间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的夜晚医院，在他第一次显露出牧神真身的那一刻，一种失控感笼罩全身，让他隐隐又有一种要回到梦之隙的感觉。
    不、不行，如果在这里像上次一样失控……
    兰恩脑海中闪过之前在夜晚暴走的那一次，医院中庭都变成了树海，玩家和医生护士都变成了树木，如果不是夜晚医院的特性和玩家的不死，难以想象会造成什么后果。
    而如果在这里，在这个奥尔兰市中心失控的话，后果无疑会更加严重。
    兰恩抵抗住了回到梦之隙暂且躲避的欲望，试图控制住这突然涌现出来的污染，他身上同样开始弥漫出迷雾与之对抗。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原本在约柜打开时，玩家就激动地准备好录像等着看兰恩暴打天使了，但是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约柜里突然冒出了个什么？】
    【这不是用来翻盘的神器吗？】
    直播间里玩家的疑惑快要刷屏，还勉强存在一些意识的黑猫他们同样有点懵，但紧接着连忙紧张兮兮地看向天使，生怕对方趁着兰恩不对劲的时候来捣乱。
    玩家他们能想到，反派当然也能想到，博士激动地对悬浮在天空的天使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快趁现在把约柜夺回来！”
    然而，天使对他的命令不屑一顾，反而新奇地打量被迷雾笼罩的兰恩。
    【……有趣……同类？但又不像……】
    祂发出了一般生物难以理解的语言，灵感高的人甚至在听到这一句半语后就会疯掉，而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兰恩，此刻又沉浸在了自我的世界。
    他好似回到了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他坐在病床上环顾周围，还没等他从再度复生的喜悦中回过神，冰冷的可怖的现实就再度将他打入地狱。
    诡异的医院，一到夜晚就会变成怪物的医护人员，无人理解的现状，尝试离开但却失败，试图向医生寻求帮助，但医生只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给他安排上了许多精神方面的测试，然而这无法缓解每到夜晚降临的恐怖。
    走廊上徘徊不散的红发护士，恐怖吃人的肉山屠夫，每到12点隔壁病房响起的指甲抓挠声。
    一连串的打击让兰恩的心情从喜悦到恐惧，又从恐惧到绝望、麻木，到最后开始放弃希望，平静地等待终末到来，理智也在接连遭遇的恐怖事件逐渐下滑。
    直到作为人的意志和人性沉入深海。
    隐藏在意识海之下，某种更为庞大的东西开始向上浮。
    天使原本的声音一顿，再度看向兰恩，那充斥各种色彩污染的迷雾中，有一双赤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只不过里面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只有最本能、最原始的疯狂。
    迷雾开始弥漫到周围，首先接触到迷雾的玩家，黑猫身上原本停止的植物化再度蔓延，在德鲁伊、夜夜和芭芭的惊恐注视下，他剩下的身躯开始从腰部开始360度扭曲，在黑猫茫然的神色中，整个人逐渐扭成麻绳，唯有那残留着茫然和恐惧的头颅，定格在了中间位置，成为一颗一个颇具黑暗艺术的歪脖子树。
    “哈、哈哈，约柜里面居然是这种东西！”博士只感觉人生起起落落，他也不太清楚约柜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他的主人很需要这东西，原本兰恩打开了他还以为要完，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还好还好，有人替我们趟雷，快、趁现在解决他！”
    似乎是博士的声音太大，直接引起了暴走的兰恩的注意力，迷雾还没有蔓延到那边，但那双赤金色的眼睛朝博士那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博士原本枯瘦的身体开始七窍流血，他眼珠子一翻，疯了似的发出大笑声，看向天空喊道：“主，我亲爱的主，您终于降临了吗！？”
    天使没有理会博士，不过想到祂和那位的交易，还是飞到了迷雾蔓延不到的地方，这一次祂头上酝酿了更大的天火，务必要趁兰恩失神之际一击必胜。
    夜夜、芭芭和德鲁伊也开始异变，这一切好像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夜夜他们激动的神色卡在脸上，眼神里透露出迷茫。下意识抱着税务官的尸体往后退。
    兰恩看起来再度失去了理智，这在剧情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在第一主线的夜晚医院，兰恩第一次露出牧神真身的时候，玩家们就体会过一次，几乎谁靠近谁死。
    而德鲁伊相反，在他们往后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天使头上酝酿的天火，反而朝着兰恩的方向疯狂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连德鲁伊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脑海里一会闪过刚才黑猫在惊恐中定格的脸，一会想到萌新们精彩绝伦的传递。
    虽然知道克系的世界观就是绝望的，但是、但是既然之前几个主线都能赢的话，不要在这里输掉啊，这可是那些拼命的萌新们，最精彩的殿堂时刻！
    在那赤金色的眼眸注视下，从脚开始，德鲁伊身上的皮肤突然开始长出一朵朵腐朽的罂粟花。
    那罂粟花吸收着他的血肉成长，德鲁伊只跑了几步就无力地摔倒在地上，逐渐变成花肥，越来越多的罂粟花掩盖他的身形，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将手臂伸进迷雾里，似乎隐隐碰到了什么……绝非人类皮肤的东西。
    “兰、兰恩……”
    快醒过来啊！
    原本正要朝天使前进的被迷雾笼罩的存在突然停下了脚步，德鲁伊的行为只给祂造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困扰，但就是这一短暂的触碰，突然短暂地触动了他。
    【活下去】
    记忆里，似乎有人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虽然后面发现，这句话也不过是玩家沉浸式表演的一部分罢了。
    等等，玩家、论坛、游戏……
    第四天灾。
    突然大段地回忆涌入祂的脑海中，原本逐渐显露出败相的人类意志，被一根微弱却坚定的蛛丝死死拉住。
    兰恩从意识海的深处抬起头，隐隐看见蜘蛛丝上面。
    似乎有成百上千的，蛛丝连结。
    【草天使酝酿大招了！】
    【完蛋完蛋，兰恩看起来突然暴走了，是不是刚才约柜里突然出现的五彩斑斓的迷雾？】
    【要命啊，我以为那会是翻盘道具，怎么会这样！？】
    【唔，本来也不确定里面是什么吧，说实话将希望放在一个未知的物品上确实很冒险】
    【呜呜呜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税务官他们那么拼命！为什么不能赢啊！】
    【兰恩！老婆快点醒过来啊！】
    【兰恩！】
    【吾主！】
    【命运的颠覆者，伟大的牧神！】
    一开始兰恩只听到了德鲁伊的声音，但不知何时，似乎连那些弹幕的声音，信徒们的声音，远在阿卡姆的一些真信徒的祈祷的声音，也逐渐响彻在耳畔。
    那些声音，犹如丝丝细线，将他的理智从不知名的深渊中拉起。
    把他带回到现实。
    ……嗯？
    在充满污染的迷雾后面，兰恩隐隐看得见一点微弱的银色光芒，那是一只羽毛笔，用不知名鸟类的羽毛做成，犹如月光一般轻盈、透亮，上面有着十三道各色的锁链纹路一闪而过，其中一道绿色的锁链轰然破碎。
    现实中，天使酝酿已久的天火落下，巨大的金红色火焰几乎等同于天上挂着的第二个太阳，在这熊熊威光中，奥尔兰都的所有市民都能看得见这一幕。
    太阳落下。
    在剧烈的强光中，天使没有看见，污染的迷雾正在逐渐消弭。
    或者说，正在被涌入兰恩体内。
    但是太阳的陨落，并没有造成巨大的冲击和爆炸。
    反而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人消除掉了一般。
    天使瞳孔一缩，震惊地盯着下方。
    少年牧神走了出来，神色平静，就像是刚才的暴走从未发生。
    【真奇怪。】
    兰恩抬起头，看见半空中的天使好奇地盯着他。
    【我刚才认为你是我的同类，但现在又变得不像了。】
    【你到底是什么？】
    兰恩没有搭理他，他看向黑猫、夜夜他们变成的树木，叹了口气，但是他知道玩家们还在死亡滞留模式，所以还来得及。
    直播间里
    【剧情动画！】
    【刚才的是什么？兰恩暴走算是剧情杀吗？】
    【也许？】
    【就不能说是德鲁伊拼命唤醒的吗hhh】
    【啊啊啊啊兰恩不要输啊】
    “他们还在看着，”兰恩低声说道，“我当然不会输。”
    无数细线在他眼前浮现，从地面上的市民连接到天使的身上，密密麻麻。
    这是他拿到这支奇异的羽毛笔后出现的视野，有点类似之前在艾伯特的梦境中所看到的，那时他已经成为艾伯特的信仰，可以通过操控他的梦境，达到一种类似在梦之隙全知全能的效果。
    而这支似乎有类似的权限，就像之前天使所释放的天火，兰恩就是用这支笔的能力消除了天火背后的细线，使得那一招被抹去。同样的，兰恩也知道天使背后的细线就是天使的‘锚点’，是祂以此降临地表的基准。
    某种声音在脑海中隐隐提醒他，他能够做到什么。
    这一次不等天使再度召唤天火，兰恩的力量开始源源不断涌入羽毛笔内，用笔在半空中轻轻一划，截断了一部分连接天使的锚点。
    天使突然一愣，原本酝酿的天火哑火一般熄灭，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只见一部分面露痴迷狂热的群众，突然醒了似的迷惑的左右环顾，在看到天上的悬浮的天使后，吓得一声惊叫：“这、这是什么怪物？！”
    在他们的视野中，‘天使’已经完全脱离了天使的形态，不再神圣，甚至可以说是可怖的怪物。
    随着兰恩用羽毛笔在半空中艰难地滑动，越来越多人开始恢复清醒，在目睹了天上的邪神后，他们有的人依旧陷入疯狂，但大部分人都四散逃命。
    原本成型的天国瞬间溃散，甚至天使的姿态都在隐隐动摇。
    连天使的姿态都不再，兰恩就更没有了顾忌，在市民疯狂逃命期间，巨化的牧神再次出现，压住突然弱小了一截的‘天使’，开始撕扯祂血肉，邪神在失去‘天使’的姿态后，整个身体竟然在逐渐虚化。
    失去了锚点，就不再能降临现实。
    当然，兰恩自己也不好受，使用羽毛笔很费力，兰恩只感觉这支小小的笔像是一个黑洞，将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吸取进去。
    就在兰恩即将把天使的锚点全部抹去前，突然邪神拿起了还没有消失的号角吹奏，那巨大的声浪传遍整个奥尔兰都，兰恩不知道祂做了什么，原本四散逃命的人突然倒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陷入了昏迷当中。
    兰恩赶紧将天使剩余的锚点也全部抹除，但事实已经发生，那未知的邪神失去了锚点后也逐渐开始从现实维度跌落，在祂完全消失前，似乎深深地看了一眼兰恩。
    兰恩茫然地看着周围，之前靠近他的玩家已经全部死亡，而市民们尽数昏迷。
    昏迷？难道是在梦境？
    兰恩闭上眼，意识沉进梦之隙的迷雾中，再一睁眼，已经来到了整个奥尔兰都人的潜意识里。
    之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印象，没错，就是第一主线的时候的阿卡姆。
    但他搞不懂，天使不都已经消失了吗，祂将所有人的意识拖入梦境中，又想要做什么？
    但很快，他的疑惑解开了
    所有奥尔兰都人迷茫地看着这片黑色的意识空间，直到一片漆黑的空间中，逐渐开始出现被七支金色的蜡台包围的一个虚幻的幽灵，那幽灵身穿白衣，是个面容慈悲的男人，但此刻他的表情并不和蔼而是充满了庄严肃穆，双眼冒火，口中吐出一把双刃剑。
    此刻，但凡是对圣经多一点了解的人，都能知道这一幕是出自哪里，又是代表了什么。
    这一幕出自旧约·启示录的开头，这男人就是最为大名鼎鼎的耶稣，而这，就是毁灭日的前兆。
    天使加百列，在祂消失前履行了作为‘上帝信使’的最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将灭世的消息告知世人。
    而在知道更多真相的兰恩等人的眼里，这就是那位神秘的‘犹大’这次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之前的一切，包括加百列的降临，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幕铺垫。
    神话传说中，加百列负责吹响末日审判的号角，而信上帝的人会在末日审判中免除灾难，相反，不相信上帝又或者被魔鬼蛊惑的人会受到审判。
    联想到之前天使和兰恩战斗时，对这个城市造成的灾难，相信奥尔兰都的市民不会再怀疑圣经里的记载，而不出预料，如果这个画面继续，接下来奥尔兰都的人看到的就是被‘犹大’取代的‘上帝’。
    加百列都出现了，上帝出现很离奇吗？不，并不会，相反，在这个城市遭难后，上帝的出现会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定海神针，所有奥尔兰都的市民都会成为上帝的忠实信徒，而祂将接过‘上帝’的信仰，带着庞大到数不清的锚点降临。
    怎么办？等祂降临后继续使用约柜消除锚点？
    兰恩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羽毛笔，但这一次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无力袭来，光是划掉市中心这些信徒的锚点，就使得兰恩差点脱力，如果是‘上帝’真的降临，全世界无数的锚点，这根本做不到消除的。
    必须打断祂，必须在事情无法挽回前打断接下来这一幕。
    兰恩回想着之前操控梦境的感觉，试图操控这个庞大的梦境，使得所有人提前醒来，但就在他动手时，天空上的‘耶稣’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兰恩只感觉整个人脑袋一嗡，原本试图操控这个梦境，却像是撞上了一道坚硬的墙壁，撞得整个人头晕眼花。
    抢夺梦境的主导权失败，或者说，对方是远比他更加熟练的梦境操控者。
    一个……旧神？
    在这一刻，兰恩隐隐明白了为什么命运将祂代指为‘犹大’。
    奥尔兰都的人不少都认出来了这圣经中经典的一幕，而不知道的人在周围人的科普中也知道了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惶恐不安，只有虔诚的教徒跪在地上不断向上帝祈祷，他们甚至期盼着能看见上帝的真容。
    就在耶稣消失，一个巨大的王座隐隐从虚幻转到实体时，命运突然站起身。
    “我该走了。”
    先知问：“现在吗？”
    命运的眼眸中倒映着王座、兰恩、玩家、奥尔兰都市民：“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你看着吧，这大概是第一次，命运走向全然未知洪流的时刻。”
    命运大步朝着上帝的方向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体就开始掉落银色的灰烬。
    那灰烬就像是命运长河中翻涌的一点砂砾，点点颗颗里都带着时间和因果的气息，命运走进人群当中，每走过一段距离，他身后就有人脑海中突然多了一段从未有过的记忆。
    “我们做个交易吧，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能够看到的，这个世界的未来。”
    命运知道，犹大之所以会想要和他合作，除了约柜以外，看中的就是命运自己的能力。
    对于像‘犹大’这种躲在幕后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未知更可怕，也没有什么比情报更重要，虽然不知道‘犹大’想要在命运的洪流中找到什么，但他一定不会拒绝这个诱惑。
    原本即将显现的王座顿了顿，似乎有某个身影从王座上看向这边，在犹豫，在踌躇着什么，最后那王座突然消失，命运沙化的速度突然加快，无数的银色砂砾被风席卷到黑幕之上。
    多个世界线的不同未来、不同走向，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第140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妈，我好害怕！”
    “有人吗？有没有人管管啊！”
    “耶稣降临了……天啊……”
    奥尔兰都的市民们慌张地叫喊着，他们或许之前在逃命，或许是躲在家里，或者是在做别的事，但是在号角吹奏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来到了潜意识的空间。
    不出预料的话这应该是那个天使的号角的作用，祂吹奏号角的那一刻，所有人陷入昏迷，被号角拖入了梦境当中。
    之前也说过，每个人其实都有梦之隙，而梦之隙并非是独立的，而是通过迷雾相互连接的，而使得所有人的梦境连成一体，这种事情兰恩之前在第一主线的时候也尝试过，虽然那个时候他失去了意识，完全是凭借本能做到的。
    但现在，做到这一点的人不是兰恩。
    是另外一个旧神，也就是如今正在天上假扮耶稣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之前命运说过的‘犹大’，同时也是克里在梦之隙第四层看到的那位背叛的旧神，联想到在第四层的场景，对方想要做什么也一目了然。
    他想要以‘上帝’的身份降临，借以末世预言，使得奥尔兰都的民众信仰祂（在启示录中，只有信仰者得救并上天堂）就像之前信仰加百列一样，有了之前天使的铺垫，现在奥尔兰都的市民也更能接受。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还没有降临就能操控这处的潜意识的，但接下来等‘上帝’出场，市民献上信仰，对方就会构建出足够的锚点降临现实，接收全世界基督徒对上帝的信仰，成为真正的‘上帝’。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直到命运突然现身。
    兰恩遥遥看向了命运，这时命运似乎也看向了这边，此刻他沙化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整个人从头到脚，开始化成银色的砂砾，那双银白的眼眸，似乎倒映着未来和过去。
    【以后就拜托你了。】命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兰恩神色闪过愕然。
    ‘你要做什么？’
    【我本来也命不久矣，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阻挡他降临】命运声音温和，【祂现在能插手现实的时间是有限的，等看过未来的轨迹后，所有人都会醒来，天使已经消失，他也就没有办法在此刻降临，至于以后，就要看你们能不能阻止祂了。】
    【我将不同世界线的命运和未来展现给你们，同时这些未来也不会再度发生。】
    【而你，也会是名如其实的，命运的颠覆者。】
    最后一粒沙子消失在漆黑天幕的瞬间，画面开始出现。
    ……
    【“准备好了吗？”】
    一个人的脸首先出现在了画面里，是一位黑发黑瞳的男人，脸上戴着银色边框的眼镜，认出那人的玩家们睁大了眼睛。
    玩家们同样被拉进了潜意识里，当然是还活着的玩家，此刻部分人早已开启了直播，好让一些已经退出主线的玩家也能看到发生了什么？
    玩家频道。
    黑猫：这不是阿尔奇吗？？
    【“当然，”另一个人回答，他们所处的环境有些昏暗，那人开合着打火机，橙黄色的火焰时隐时现，短暂照耀了他那半张遍布烧伤疤痕的，犹如地狱恶鬼般的脸。
    卡伦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幕下的奥尔兰都，以及远处稽查局总部大楼隐隐点亮的点火：“自从阿卡姆毁灭起，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
    他们两人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从青年到中年，阿尔奇年轻时的锋芒毕露收敛成眼底的沉稳儒雅，而卡伦斯的变化更大，他半边脸的伤疤和终年在腥风血雨中走过的经历沉淀成阴暗凶狠的气质，就像是时刻在暗中窥伺的狼。
    “不过，我想有人比我更迫不及待了。”
    卡伦斯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远处的稽查局内部传来一声爆破，冲天的火焰犹如战争开始的信号。
    无数玩家兴奋地从暗中跑出，直奔逐渐变得混乱的稽查局而去，原本就潜伏在稽查局内部的玩家们更是直接抽刀向最近的调查员。】
    玩家频道：
    德鲁伊：！我怎么看见我了！？卧槽？
    黑猫：我也看见我了，好像是在上面的指挥位！
    不疯：我我我我好像也在，我还在和一个调查员打，卧槽，我好帅。
    玩家论坛都快讨论疯了，很多玩家都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现在正在激烈讨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兰恩看着天上的画面，神色无比凝重。
    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他的前世的游戏线吗？
    兰恩确定他没有认错，因为他认出了正在指挥的黑猫，他穿越前游戏主线已经快要推进到发动总攻了，玩家们日夜在论坛动员，而随着游戏主线不断推进，更多的阴谋也逐渐透露。
    而且从这个卡伦斯和阿尔奇的交谈中，这件事似乎和他们脱不开关系，等一下，仔细一想，前世玩家虽然不是从阿尔奇这里接到任务，但是在这个大主线推进的过程中阿尔奇可没有少给提示，隐约有一种在诱导玩家调查真相的感觉。
    前世游戏里，玩家已经调查到阿卡姆市的毁灭和稽查局脱不了关系，并且稽查局内部有调查员被怪异取代，疑似有人在做人体实验，但是和现在的线不同。
    前世的稽查局的黑暗这个剧情发生时间已经是阿卡姆毁灭五年后的事，稽查局已经分裂成了三个派别，朱迪思所代表的正统派被其他两派排挤，玩家和朱迪思他们调查到真相后，依旧无法撼动稽查局内部的黑暗，连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都被销毁，证人死亡，以朱迪思为代表的调查员主动辞职，退出了稽查局。
    他前世死亡的时候游戏里还没有发动总攻，也就是说这个画面里的事确实是未来。
    画面还在推进，和现在不同，前世的未来里，玩家和稽查局正面开战，没有天使来捣乱，玩家们正面硬怼那些伪装成调查员的怪异。
    不只是玩家，到后面甚至有黑bang的人参与其中，他们的手段可就狠辣了不止一个层次，一时间稽查局血流了满地。
    【“喂！你们干什么？他们只是职工，不是调查员，更加不是怪异！”抹茶奶绿匆匆从一位黑bang成员的枪口下救下一位害怕得发抖的前台小姐姐，一边低声安抚她，一边给她腹部的枪伤治疗，她低声吟唱着复杂的咒文，半响后原本濒死的前台小姐姐脸色逐渐恢复红晕。
    “这和我无关，小姐，战场上没有什么职工的调查员的区别，我收到boss的命令是，把这个总部里的人全部杀光。”黑bang成员冷漠地道，转头，他又将枪口瞄准了即将跑出门口的文职人员。
    砰！】
    这屠杀的画面，已经把市民们震慑得不敢出声，他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抱着家人、朋友瑟瑟发抖。
    玩家频道：
    抹茶奶绿：那是我！那是我！我以后掌握了治疗类的法术诶！咦，我刚才好像听清楚了这个咒文，如果记下来的话可以直接用吗？
    黑猫：你真是个大聪明，不过如果后面转职成功巫师应该可以吧。
    德鲁伊：那还不快点记下来！这也太赚了，话说这个动画是怎么做的啊？我看见我自己了，身上的装备看起来好酷炫，我以后真的会有这身装备吗？（流口水）
    阿龙：应该是按照我们在游戏里的形象推算的吧，嘶，按照之前透露的命运的能力，这莫非是未来？命运在把未来的时间线展示给我们看？
    黑猫：有可能，虽然是ai推导的，但感觉也挺有趣的。
    黑猫：如果不出预料，里面应该会有很多剧情线索，这个剧情动画肯定不只是官方就给我们放着玩玩的，里面或许会涉及这个游戏后面的主线剧情，或者一些关键的情报，或者补完角色。
    黑猫：看这个黑bang人员，很明显是卡伦斯的部下，联想到之前卡伦斯说的，‘阿卡姆’毁灭，这应该是阿卡姆市毁灭的世界线，他们应该是幸存者，因而策划了对稽查局的报复。
    颜即正义：啊，卡伦斯，好凶啊，这是一个都不放过的节奏。
    人间水蜜桃：嘶哈嘶哈，你们不觉得这个状态的卡伦斯很帅吗，毁容恶鬼，地狱复仇者，血狼，每个都戳爆我的xp，比现在的卡伦斯带感多了！
    不疯：更加成熟的阿尔奇看起来也不错，等下还能看到兰恩吗？啊啊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画面中的杀戮还在继续，而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面倒的屠杀的市民们突然发现，画面中那些调查员们一个个化身更加恐怖的怪物，稽查局一下变成了怪物的巢穴，和玩家厮杀在一起。
    【“你想去哪里？”金发男人拦在库尔特面前，声音沙哑地道。
    库尔特看着艾伯特身后倒下的，除了自己以外，秘书处所有人的尸体。
    “你已经杀够了吧，你个疯子。”
    “没有……当然没有。”艾伯特低喃着，他抬手，摸了摸脑后一处烧伤，想起那场将整个阿卡姆燃烧的大火，神色一瞬间狰狞如恶鬼，他身上再度燃烧起金色的火焰，浑身上下蔓延出烧伤的痕迹，“不将你们这些人全部屠杀干净，我又怎么能安心闭上眼呢？”
    “你们听见密大那些冤魂的声音了吗，他们叫嚣着，让我把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起送下地狱。”】
    艾伯特怔然地看着上面的画面，不过也不是很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阿卡姆市真的被毁，他确实有可能不计一切代价复仇。
    “人类的仇恨还真是可怕。”
    艾伯特转头，看见克里出现在他身边，单手拿着一只香烟递给他：“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不抽烟。”艾伯特拒绝了。
    “我是想拜托你点燃，听说你的能力是打火。”
    艾伯特嘴角抽了一下，无视他，克里也不在意，自己拿出打火机点火，幽幽地吐了口烟圈：“还好，我不是什么搞事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全市人面前放映，但显然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克里很庆幸自己和稽查局没仇。
    现在稽查局的大多数成员还活着呢，当着人家的面在未来把人杀了，这得多大仇，而且在这种末日里出场的人肯定会被注意到，想想就很麻烦。
    画面中，稽查局在玩家、黑bang和艾伯特他们的战斗中人数越来越少，不知为何，官方始终没有动静，像是放任其发生，很快在混乱一片的局面中，博士拿到了约柜。
    之后就是奥尔兰都的市民熟悉的画面，天使降临，但是因为玩家们已经和稽查局的怪异战斗耗费了大量的体能和卡，无力去围剿最后出现的天使。
    在最后的幕后黑手博士的狂笑中，天使在地面上吹奏号角，就和刚才‘上帝’想要做的事一样，祂宣告了末日即将开始，为了在末日中存活，无数市民开始自发献上信仰。
    于是，‘上帝’由此降临，这一次祂亲自在人间宣布群星归位之日，审判日即将开启。
    来了。
    兰恩精神一震，他瞬间集中精力，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审判日’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在克里的第四层梦之隙也看到了这个预言，不过那时末日已经开始的情况，但是这个末日到底是谁开启的，如何开启？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是可以阻止的，还是注定会发生的？
    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无比重要，同样也涉及到后面玩家的主线和兰恩的抉择。
    天上的画面一变，出现了新的两人。
    而且兰恩还无比眼熟。
    克里和阿摩司。
    艾伯特看向克里，克里猛地呛咳出声。
    【“调整好了吗？”
    阿摩司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画面中，他脸上止不住泛起笑意，连走路都带着一股快要跳起来的欢快，像是迫不及待去婚礼现场迎接新娘的新郎。
    “嗯，原本索伦都已经成功过，我不过是将这个仪式改进成永久固化的罢了。”克里看上去远比现在颓废得多，一如既往穿着松松垮垮的白大褂，声音沙哑，“关键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能够使这个‘门’永久固化，这甚至涉及到‘规则’的力量了吧。”
    “放心，我们亲爱的‘上帝’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阿摩司遥遥向着天空上方悬挂的神座敬礼，“真是辛苦他老人家了，又是宣告末日开启，又是亲自忙前忙后为邪神们开拓进入现实的大门，等邪神们彻底降临，将这个世界化为焦土，残留的人类只能将一切献给能够拯救他们的上帝。”
    “祂会带着一批信仰祂的人类回到梦世界里，作为最强大的旧神，吞噬其他的旧神，从此成为梦世界唯一的主宰，哼哼~真是精彩的戏码。”
    “哦？他还会带着一批人类回去吗？”克里好奇地问，“在祂以‘上帝’身份降临后，人类对他不是已经失去用处了吗？”
    “不不不我亲爱的克里，你知道的还太少了。”阿摩司勾起唇角，“人类可不止这点用途，虽然现在的人类已经几乎忘记了‘起源’，但是只要拿到约柜，人类还是有恢复的希望，毕竟，我们人类曾经才是梦世界的主宰啊。”
    “哦不对，不应该是人类，在梦世界，我们应该被称呼为‘完人’，或者‘天人’。”
    阿摩司说道：“所谓的旧神，不过是人类选举出来的精神力更加强大的‘领主’，可惜因为邪神的降临，完人的精神被污染，由此又导致了梦世界被污染，才不可避免只能切割掉‘起源’，将之封存在约柜里，从梦世界逃窜到现实，由此，完人才变成了人类，因为我们不再完整。”
    “……”
    “怎么？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吗？”
    克里神色淡淡：“我现在最想要看到的，还是邪神。我的老师说过，他们就是宇宙规则的具现化，是最接近真理的存在。”
    “好吧，那你就在这里调试仪式，等着邪神穿过‘门’出现吧。”阿摩司伸了个懒腰，向前走去，“我得去解决掉这些找上门的麻烦了。”
    阿摩司的前方就是悬崖，但是他像是看不到一般，径直走到了悬崖边缘，一脚踏空。
    画面随即出现了悬崖之下的景色，无数眷族、无数怪异充斥了整个悬崖下方，他们被邪教徒源源不断召唤而来，有的一见面就互相厮杀，将悬崖底下染成了地狱的色彩。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很快这个世界都将沦为地狱。
    阿摩司一脚踩空后掉落悬崖，当然他没有落地，一个巨大的怪鸟接住了他，驮着他飞过悬崖，对面的山上，玩家们正在集合。
    “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玩家频道：
    黑猫：嘶，信息量太多了吧。
    德鲁伊：我头要炸了，还有，克里和阿摩司居然是这条命运线的boss！？
    阿龙：最后怎么样啊卧槽，玩家赢了吗。
    不疯：明明知道是假的，我却开始紧张起来了。
    兰恩也在看着上面的画面，不过和玩家不同的是，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想起之前命运说过，克里、阿摩司、阿尔奇、埃德蒙、艾伯特、卡伦斯都是导致邪神降临的节点，现在按照画面来看，阿摩司和克里直接参与了灭世计划，阿尔奇、艾伯特和卡伦斯则是因为对稽查局进行了复仇，导致上帝拿到了约柜？
    等下，那埃德蒙呢？埃德蒙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还有，按照命运的说法，这条线应该是注定毁灭的，那么这个世界的结局……
    果然，随着画面的推进，越来越多玩家死的死，伤的伤，奥尔兰都的市民也不禁为玩家的命运感到了揪心，甚至有人忍不住开始为玩家加油。
    似乎是他们的祈祷开始生效，或者说是画面当中的玩家开始爆种，他们明显公测了一段时间，比现在的玩家要强大太多，平均每一个玩家都可以对付一只怪异，各种绚烂的法术、道具，军火，以及不怕死的禁术皆被玩家使了出来。
    其中也不乏高光的场面，比如有人拼死救了队友，也有人使出了付出生命的禁术干掉了一大堆怪异，市民们可不知道玩家不怕死的特性，那叫一个双眼含泪，甚至有人虚空给玩家加油。
    玩家频道：
    黑猫：啊这，虽然知道是动画，但是看到我在里面，真的尬起来了。
    德鲁伊：我懂，兄弟，一想到在全npc面前直播，我就双脚趾扣地了，救大命。
    人间水蜜桃：正常人觉得尴尬，但中二病觉得刚刚好！
    【画面还在继续推进，随着玩家们的接连牺牲，终于干掉了那些召唤眷属的邪教徒，并且某个幸运的玩家骰出了个潜行大成功，他直接摸去了克里那边，正好看见克里正在捣鼓一个药瓶，这正是仪式所需要的最核心的液体。
    听说是某位没有降生的神的胎血，就算是那位‘上帝’也只能弄来一小瓶，但这一小瓶，就是大门开启的关键钥匙。
    就在此时，玩家电光火石间受到了某种感召，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一定很关键，于是他大胆地凑到克里旁边骰了个妙手。
    妙手成功，玩家偷到了瓶子，但也从大潜行中退出，看见了克里茫然的表情。
    他二话不说直接逃出这片区域，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只要将这瓶血带离法阵区域外，再销毁，就能获得主线的成功！
    但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从他身边响起。
    玩家最后看到的，是突然从迷雾当中出现的脸色惨白、嘴角如同血盆大口的小丑怪异，以及他手上比光还要快的匕首。
    啪——
    胎血落地，一滴血正好落在了法阵中心。
    玩家呆呆地看着系统响起的【主线任务失败】的提示，在他耳边，传来了小丑疯狂肆意的大笑。
    世界各地，梦世界的大门开启。
    群星归位，邪神降临。
    这一句话代表的，是一个世界的毁灭。
    海洋深处的门开启，海上出现了某个巨大的身影，巨大的海浪席卷了靠岸的城市，将人类的文明轻易摧毁。
    天上的门开启，天空出现了第二个太阳，高温灼烧着大地，所有人耳边都奏响着人类无法接受的诡异乐曲。
    星空也是同样开启了门，一个披着黄布的伟大存在接管星空，从此每一粒星辰都是某位邪神的眼睛，星星的污染，使得大地开始出现各色变异的生物，划分出不同的辐射区域。
    世界上的人类发出哀嚎，一部分人被‘上帝’带到了诺亚方舟从此失联，但剩下的大部分人类只能在悲惨中死去。
    最后一个人类手脚开始退化，他倒在大地，眼睛盯着星空无法闭合，似乎在问‘为什么’】
    底下一片静悄悄，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末日的场景，不少人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玩家也沉默了，倒也不是绝望，而是被这灭世的一幕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不过也有人提出了疑问。
    黑猫：等下，这个画面里没有兰恩，兰恩在哪里？
    是啊，兰恩不可能不出现在未来的画面里，那么他到底在哪里？
    另一边，兰恩也在记录着未来命运线里透露出来的关键信息，并且暗中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自己。
    他简直不敢想，如果自己出现那得多尴尬，某种意义上，这可是公开处刑。
    然而他刚松口气的时候，原本已经沉寂的画面，突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原本放映的画面逐渐倒退，某些人开始从画面中消失，就在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画面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上面出现了新的人影。
    兰恩？
    第141章
    在看到画面中未来的画面——是的，随着时间推移，画面中偶尔会出现日期，因此市民都意识到了这是播放的未来的画面，聪明的人已经意识到他们卷入了什么之中，因而不受控制地开始心生绝望。
    甚至在看到人类必将毁灭的灾难性的未来后，部分市民开始心生绝望，又因为绝望而变得疯狂。
    但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注定的画面再度开始波动。
    新的画面出现了。
    所有市民、玩家还有兰恩愣了一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新出现的画面，想着难道后面还有后续？
    这一次出现在画面里的，是玩家们无比熟悉的脸。
    【“是他吗？”
    “是啊，真是让人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外，透过病房门看向里面。
    身穿病号服的兰恩坐在床边，从病房的窗户望进去，他的皮肤苍白到透明，半长的头发耷拉下来，遮盖住了非人的容颜，唇色很淡，纤瘦的背影透着一股脆弱和易碎。
    “这里面的病人原本只是遭遇了火灾，遇到这种意外已经够倒霉了，但不知为何他突然说表示自己看到了很多幻象，我们医院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却找不出哪里有问题，最后推测应该是火灾后遗症导致病人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而且他没有监护人，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原本那位给他颠覆医药费的人不知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唉，也是可怜，明明长得那么好看。”
    阿摩司看向病房内，语气意味不明：“是吗……可怜？”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怀疑和嗤笑，医生不懂他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奇怪，但还是不敢得罪这位院长亲自命令要求接待的客人，在领他参观一轮后，又恭敬地送他出医院。
    在离开前，阿摩司突然拍了拍医生的肩膀：“最近睡得怎么样？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医生：“咦，您怎么知道的？最近确实经常做噩梦，梦到夜晚我们被一颗怪树寄生，源源不断地被抽取血肉，又或者是和其他医护人员厮杀，真是奇怪的梦。”
    阿摩司笑了笑，看着医生胸前长出来的树枝，诚恳地说：“您最近还是不要太过劳累的好。”
    “毕竟身体健康最重要。”说罢，他不再管医生，转身离开精神治疗区域，在即将走出出口时，他突然感知到了一股视线在注视着他，回过头。
    那位异常美丽的病人透过二楼的窗户正在看向这边，半长的银白色头发下面，隐隐有赤金色的眸光一闪而过。
    在阿摩司的视线中，白天医院和谐繁忙的景象顿时一变，从二楼延伸而出的血色树木，将整个医院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巢穴。
    每个怪物都成为了巢穴的守卫者，又或者是为树木提供养分的肥料。
    血色的树木还在往外延伸，可惜碰到了外面的禁锢结界，被迫龟缩在阿卡姆医院的范围内。
    这在常人眼里无比恐怖的景象，阿摩司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眼底里透着狂热和痴迷。
    “等着我。”他对着二楼病房的方向，无声地道。】
    新的画面的出现，引发了下方一轮新的讨论，相比起还尚且懵逼的市民，玩家们的反应要大得多。
    德鲁伊：卧槽！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之前的画面里世界不是已经毁灭了吗？！
    黑猫：你仔细看，现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时间回溯的，这个时间点明显是第一主线之前，兰恩还在医院里住院的时候。
    阿龙：但是很奇怪啊，这个时间线的话，玩家在哪呢？
    阿龙提出了关键问题，这个时候德鲁伊应该已经在医院遇到了兰恩，而兰恩已经出院了才对。
    兰恩此刻也在看着这个画面，和玩家们不同的是，他想起来之前打开约柜的时候，被一大团不明的污染迷雾入侵，差点失去了理智。
    当时他短暂地沉浸的幻境，似乎就是没有玩家出现的医院，到后面也是因为德鲁伊的阻碍，想起来了他当时莽撞地入侵医院，也由此点燃了兰恩当时活下去的欲望。
    现在仔细思考的话，当时玩家的出现，让原本已经摆烂的兰恩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动力不只是因为让他有了对这个世界基本的了解和详细的未来的情报，而是安抚了他心中的无措、孤独的迷茫。
    玩家、玩家论坛的存在，就像是一根线，将他和这个世界相连，他找到了融入这个世界的动力，而不再是犹如游离在外的过客一般，和世界相隔看不见的屏障。
    兰恩隐隐意识到了命运给他们展示的画面，这大概是不同的世界线，给他们展示了不同的有关于未来和过去的走向。
    如果这个世界线是没有玩家的世界线呢？他又会怎么样？
    画面还在继续放送，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命运应该也并非能看到完整的未来，而是更加接近于能看到几个关键的画面。
    因为这一次播放的画面，是熊熊燃烧的阿卡姆。
    这场面玩家熟悉也不熟悉，熟悉的是他们第一主线的时候就经历过这个，不熟悉的是，当时有玩家在，部分阿卡姆人都得救了，但是这一次……
    【大火燃烧的城市，怪异疯狂狩猎人类。
    稽查局小队正在城里努力拯救民众，但在稽查局总部的遮掩下，他们并没有调查到什么证据，只能在疲于奔命的拯救中死在怪异和大火当中。
    临死前，队长格弗尔倒在地上，在濒死时还想着要如何将这里的情报转到稽查局总部那边。
    突然他注意到似乎有人在向他这边走，格弗尔忍着胸腔里传来的剧痛，声音嘶哑地吼道：“快、快走！快离开这里！”
    但是那脚步声没有转向，甚至没有迟疑，依旧在向这边走来。
    因为大量的失血，格弗尔此刻已经眼前都已经模糊，只能看见斑斓的色块，他努力眨着眼睛，想看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视野一阵摇晃，最终他看到一个穿着染血衬衫的小丑站在他面前。
    那惨白的皮肤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油漆，嘴角的颜色无比鲜红，但格弗尔还是从那油彩背后的五官里看出了熟悉的影子，不敢置信：“埃、埃德蒙？”
    小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他蹲下身，似乎在打量格弗尔。
    “你、你还活着，太好了，快、快离开这里，告诉稽查局阿卡姆市里发生的事，我们……”
    格弗尔的话没能说下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丑，小丑将匕首插进他背后的心口，又将匕首拔出。
    这时，他才注意到，小丑眼里毫无理智可言，眼底被暴戾和疯狂彻底填满，虽然他还维持着人类的外表，但却和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嘻、嘻嘻嘻哈哈哈~”
    格弗尔眼中的光逐渐熄灭，而小丑打量着匕首上沾染的鲜血，用鲜血在地上开始描绘一个法阵的图案。
    ……
    梦世界的门打开，索伦满意地向着大门张卡双臂，却被自后方而来的两人双双背刺。
    “我原本就猜到你们会动手，但是已经晚了，梦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
    “哦？是吗。”阿摩司低声笑着，侧头看了一眼艾伯特，艾伯特知道他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念动咒语。
    如果稽查局也无法拯救阿卡姆，那只有祈祷邪神的帮助了吧？
    原本某个繁琐的法阵启动，索伦原本平静地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那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阿摩司低笑，“反正这个城市都要没有了，那将它献给另一位邪神，也是废物利用吧。”
    他们口中，同时念起祈祷的咒文：
    “梦境的幺子
    不可说之神秘……”
    ……
    “自然与森林的新主。”卡伦斯看着正在毁灭的阿卡姆，喃喃出声，他脚下尽是黑bang成员流下的血，有黑扑克的，也有其他帮派的，他们的血汇聚到他专门挖的渠道内，形成一个隐隐的图案。
    ……
    “以这个城市为代价，”小丑说着，兴奋地咬了一下舌尖，“请您降临于此，显现出您真正的姿态吧。”
    ……
    梦世界的大门，在这个瞬间翁然闭合。
    在索伦愕然的注视下，一位身披纯白披风的纯白神明出现在了门前。
    他身上披着一块长长的，只在边缘处有不规则裂痕的白布，白布的内里是鲜红的，更加衬得他皮肤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只有锁骨上点缀着菱形的红色纹路，赤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神性的冰冷。
    在看到祂姿态的第一眼，索伦的眼睛就不受控制流下血泪，他心中一惊，下意识低下头，不可直视神明。
    那位纯白神明的姿态只出现了一秒，梦世界的大门就被强行关闭，而原本注定要沉进梦境里的阿卡姆，它依然维持着虚幻的姿态，现实中的人已经无法看见它，似乎和密大一样成为了被信徒献上的梦中神国。】
    兰恩：啊啊啊啊啊啊啊！
    社死果然，还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吧，但是吧……
    兰恩痛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画面中的自己，只穿了个披风啊啊啊啊！这不对劲吧，他原本可是一点都没漏啊，为什么这个世界线的自己不在乎这种事啊！
    虽然也并没有露出关键部位，披风挡着呢，但是吧，现在可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啊！
    兰恩现在在思考，换一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兰恩现在很想死，但是玩家就不同了，玩家在疯狂截图。
    抹茶奶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兰恩的新姿态！
    薄荷奶绿：其实也不算是新姿态吧，感觉是守门人的形态？只不过之前的剧情里守门人的形态似乎是被遮掩的状态，但是现在公布出来了。
    草莓麻婆豆腐：美术和建模连夜加班终于出来了！好帅啊呜呜呜呜！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遇：我滴老婆我滴老婆呜呜呜呜太美了太美了！
    观现明欢：我宣布这个守门人的形态正式超越了牧神在我心中的地位，对不起虽然牧神更人外，但是守门人戳我xp啊！
    没想好当谁的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守门人的狗了！
    德鲁伊：确实好看，不过看样子这个世界线是真的都没有玩家，不过就算没有玩家，好像吾主也照样收了信徒拯救了阿卡姆，唔，也没什么不好的（挠脸
    夜夜：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兰恩有点奇怪？好像……不太像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兰恩。
    不疯：我也觉得，眼神是不是有点过于冰冷了？真的没关系吗。
    最强男：反正他救了阿卡姆，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吗？
    兰恩自己不这么觉得，他看着天上的画面，只觉得心如死灰，除了尴尬羞耻外现在还有最大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守门人身份，似乎已经泄露了出去。
    天空中投来了一股充斥着威压的冰冷视线，那视线中带着兰恩熟悉的杀意，兰恩脸色僵硬，命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心底透冰凉，显而易见，天上的这位旧神的背叛者，以及对自己起了杀心。
    兰恩现在就很担心，等画面结束后，祂会不会不顾一切降临然后刀了自己。
    就算不刀，如今他的身份暴露，那么等这位旧神叛徒回归梦世界，他的身份也自然会暴露在其他邪神的视线当中了，这还怎么玩？
    不管下方的人都在想什么，画面依旧继续。
    原本玩家以为接下来就是和原本的剧情线一样，兰恩降临解决事态，然后阿卡姆恢复原样，又或者像是兰恩神国里的密大一样，大部分人还可以正常生活，但接下来的画面却告诉他们：……他们想多了。
    画面再度出现，但这一次，玩家们看到的不是在灾难后重新变得充满活力的城市，而是一座——植物王国。
    只有偶尔露出来的广告牌和路标告知观看的玩家这里是哪里，但除了扭曲的植物外，这个城市再无其他。
    但是这很奇怪，从画面中透露出来的时间线里，这不过是过了短短几天，才短短几天，原本的钢铁森林去掉了钢铁，变成了真正的森林，那么人类又在哪里？
    底下的市民很疑惑，但是玩家却有了猜测，一个个呆若木鸡。
    没错，那些植物……就是原本的市民。
    【“我看看，阿卡姆周边的所有小镇、所有村庄都已经攻陷完毕。”
    阿摩司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类似祭祀袍的服饰，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似乎真正成为了一名神父。】
    他不断在地图上划去一片有一片区域，他每划过一片区域，画面中就出现一片区域如今的画面，没有例外，全部和阿卡姆一样变成了原始森林，只有画面拉近，看到那些树皮上浮现诡异的人脸时，下方奥尔兰都的市民才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埃德蒙的进度最快，艾伯特和卡伦斯第二梯队，阿尔奇最慢……唔，得给他一点加快动作的动力啊。”
    他整理完地图，施施然起身，来到这座植物王国的最中心的区域，向神座之上的存在汇报进度：“吾主，这周有50万居民已经投入‘森林教派’的怀抱。”
    神座之上的存在睁开眼，依旧是少年牧神的姿态，和这个世界线的兰恩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他们站在一起，几乎没有人会把他们弄错。
    这个画面里的兰恩，神色太过于冰冷，像是没有任何人类该具备的感情，犹如一尊冷漠的雕像：“稽查局的动作呢？”
    “他们发布了埃德蒙几人的通缉令，不过请您放心，”阿摩司微笑，“我已经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我联系了一名稽查局内部的研究人员，他会帮助我们，从内部击溃稽查局，找到约柜。”
    “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成为您的森林。”】
    精神空间内安静一片。
    兰恩左右环顾，似乎是想抓人解释自己真的没有这么做，又或者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或者想找个砖头先一头撞死。
    玩家论坛已经疯了。
    黑猫：卧槽！卧槽！卧槽！
    德鲁伊：卧槽！卧槽！卧槽！
    抹茶奶绿；我知道你们想表达什么，疯狂加一，加tmd身份证号！
    不疯：这个世界线的兰恩是boss，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芭芭：这怎么赢！这怎么赢！？话说回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蜀黍浩：谁知道啊！这谁知道的啊？
    夜夜：我很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啊！但是boss牧神，好带感啊卧槽。
    克里和艾伯特也呆滞地看着上方的画面，到了这一步，这个发展也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克里：“……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艾伯特没有理会克里，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他可以理解上个世界线自己对稽查局展开的复仇，事实上这也是很可能的发展，但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线的自己，会做出这种为虎作伥的事？
    克里倒也不是很在意艾伯特的反应，他叼着烟想，如果阿摩司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肯定会后悔万分没有想办法跟过来。
    唔，可惜这里是梦境，没有办法录像，不然就可以高价卖给阿摩司了。
    画面还在继续，并且十分懂事地直接发展到了所有人都很在意的事件。
    稽查局毁灭日。
    和上个世界线类似，稽查局内部再度被攻陷，但又和上个世界线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线里因为‘森林教派’的横空出世，且做出的事迹太过骇人听闻，稽查局并没有分裂，相反，他们和其他的国家合作，势力更为庞大，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抗近来新起并且迅速发展的‘森林教会’。
    但是最坚硬的防守往往是从内部攻破。
    【“克里，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识人不清。”克里怀里捧着装着约柜的箱子，周围则是黑洞洞的枪口和各色调查员的充分愤怒、敌意的脸。
    “而且就算我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动手。”克里低头看了一眼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博士，耸了耸肩，“我只是抢先一步。”
    “你个背叛者！”
    在他们即将开火前，克里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几乎在同一时间，稽查局总部外，艾伯特看着热闹非凡的建筑物内，低声说：“这是你们答应我的。”
    阿摩司笑眯眯：“当然了……你尽情地，去复仇吧。”
    艾伯特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稽查局走去，在他身后，大批的邪教徒，以及黑山羊如影随形。】
    稽查局毁灭，原本隐隐能和森林教派形成对抗趋势的势力不再，森林教派开始大面积侵蚀各个城市，甚至是各个国家。
    人间有真情：啊啊啊啊啊啊吾主！！
    人间有真爱：兰恩作为boss的世界线……以后咱们的再现副本能上这个吗，我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拯救一下别的世界。
    颜即正义：我看你就是想去看看boss兰恩是吧hhh我也是这么想，求求啦官方，你懂的吧！
    税务官：感觉如果真的出这个世界线的副本，会很有意思。
    食堂大妈：我也想要！
    德鲁伊：太猛了吧……卧槽。
    黑猫：嘶，感觉有点奇怪啊。
    神在人间：你也发现了？
    黑猫：嗯，如果这个世界线是森林教派是boss，为什么其他国家没有动作，啊当然了稽查局的毁灭也是其中原因，但怎么感觉反抗的力度比我想象的要轻，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黑猫：毕竟这可是活人被扭曲成树，这么恐怖的事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易推动？还是说那些计划实施的画面被忽略了，这里只是给我们展示结果？
    玩家的疑惑同时也是兰恩的疑惑，只不过他对自己的能力更加熟悉，因此有了更具体的猜测。
    如果说这些树……还活着呢？
    第142章
    当然，兰恩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他并不能左右这个画面，虽然他现在很想回到二十分钟前先把命运给干掉，但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努力使得自己平静地看下去。
    似乎要回答黑猫他们的疑惑，画面中播放了世界各处的场景。
    邪神，在入侵世界。
    玩家们愣住了。
    虽然那些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是在那画面中，邪神们入侵的景象一刻不停，玩家们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线和他们现在的游戏背景一样，是大多数居民安全生活在地球上的画面，但是现在似乎是他们先入为主了。
    可是……为什么？
    倒是兰恩，突然发现了什么，怔然地望着上面的画面，脑海中闪过种种疑惑。
    奥格尔在哪里？
    为什么这个画面上的‘自己’在关门的时候没有隐藏身份，没有人告诉祂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还有为什么奥格尔始终都没有出现，如果他没有出现，他又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疑惑，兰恩继续看下去。
    在这些画面中，玩家们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森林教派发展得那么壮大，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水深火热了，邪神时不时就降临，像是在疯狂追逐某样东西，每每降临，就是一个村庄，甚至一个城市的沦陷，哪怕是稽查局也根本来不及阻止邪神，因为全世界各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件，神秘侧和普通侧的平衡被完全打破，每个人都身处绝望和疯狂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宣扬化为树，灵魂升上天国的森林教派能够发展起来就不奇怪了，毕竟他们是真的有神在庇护。
    而且阿摩司很懂得人心，全部变为树的都是小型的村庄，他特意留下了大城市没有动，在各种利益牵扯下，大人物们总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这个世界线远比上个更加糟糕，至少在上个世界线，在‘上帝’和末日降临前，世界都还是一片和谐，大多数人也在安定的生活着，哪怕是末日降临，顶多也就大家一起玩完。
    但是这个世界，不知道邪神都打了什么鸡血，把现实搞得鸡犬不宁，下面的市民看着看着，都为生活在那个世界线的人感到可怜。
    【随着森林教派在那个世界的势力逐步扩大，还剩下的国家又或者组织合并成为了反抗势力。
    这个反抗势力的大多数人都因为亲人或者朋友变成了树而痛恨森林教派，痛恨牧神，其他宗教抓住了机会，尤其是世界上原本最大的宗教组织基督教。
    他们宣称牧神就是撒旦的化身，想要对抗来到人间的撒旦，只有召唤天使或者上帝，上帝庇护他的羔羊。
    走投无路的人们只能选择相信。
    在博士的计划下，‘上帝’降临了，只不过当祂降临的时候，地球上的人类只剩下三分之一。
    “上帝，一定要赢啊！”
    “神啊，请拯救人类吧！”
    “打败恶魔！”
    还残留的人类并不相信森林教派所谓的教义，他们深信这些都是恶魔为了蛊惑人类的言辞，那些人类为了对抗邪神而主动帮助另一位邪神，到头来还是死亡并变成了树，这种结局并不比直接死去要好多少。
    他们怀着仅剩的希望召唤了‘上帝’，但‘上帝’面对已经将三分之二的土地变成神国的牧神，陷入了沉默。
    “你想要将这个世界都变成神国吗，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对抗那些邪神吗。”上帝说。
    “你们没有给过我选择。”
    他下方的树海发出了属于兰恩的声音，就好似每一棵树都是他感官的延伸：“为了自保，我只能这么做。”
    “你不是想要成为唯一的旧神吗，那就来看看，你能否做到吧。”
    没有犹豫，上帝转身逃离，但是牧神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罕见来到地表的旧神，祂封锁了回到梦世界的大门，逼得上帝不得不面对祂，两位神何其强大，祂们一天的追逃就能跨越整个地球，上帝毫不犹豫就跑了，但是牧神却并没有追在祂后面。
    “吾主，不用追吗？”阿摩司奇怪的问。
    身处阿卡姆市的兰恩摇了摇头：“不需要立刻解决。”
    他手里拿着那支从约柜里拿出来的羽毛笔：“我没有办法去到梦世界，剩下的封印已经没有办法解除，想要省事点，需要那些信徒看到上帝是如何被我蹂躏的。”
    “是，我明白了。”】
    他手里拿的是约柜？兰恩心里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紧紧盯着上面的画面。
    【上帝试图逃脱现实，返回梦世界，但是其大门被兰恩牢牢关闭着，他也不着急解决逃跑的上帝，反正地上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成为了他的神国，哪怕是海洋也漂浮着绿色的海藻。
    牧神随时走可以杀死上帝，但是祂偏偏无比恶劣，非要屡次在信徒面前抓着上帝揍一顿，然后放祂走，揍一顿，然后放走。】
    玩家论坛：
    黑猫：好、好家伙。
    德鲁伊：好恶劣啊。
    抹茶奶绿：这个世界线的兰恩好无情，我好爱，嘶哈嘶哈
    少数服从多数：真就反派boss，笑死了。
    求偶数：这个世界线的兰恩真的压迫感好足啊。
    最强男：我看下面的市民要哭了。
    奥尔兰都的市民鸦雀无声，半响，突然有个小女孩的声音怯怯响起：“妈妈，上帝也没有办法打败恶魔吗？”
    真是好助攻啊！
    兰恩一阵头皮发麻，他很想对上面的上帝说，这不是他干的，请不要找他！
    小女孩的妈妈很快就低声安慰她，而更多的人则是骤然从梦中惊醒似的，开始小声哭泣，又或者是声讨这画面里的‘牧神’，又或是牧师在低声祈祷，总之兰恩的风评骤降。
    兰恩真的觉得好怨种。
    什么都没有做就变成了未来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而且还惹上了犹大这个死敌。
    试想，当你看到未来的画面里你被别人杀死，那么你会不会提前解决掉杀死你的人？
    他此刻沉默地看着画面，同时也感受着从天穹上传来的属于‘犹大’的恶意，那恶意从未散去，犹如蛇一般试图缠上兰恩的脚踝，他确信，犹大会在画面播放完后顶着压力对他动手。
    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猜得出来画面里的这个世界之所以那么糟糕，邪神降临那么疯狂，估计和自己暴露了身份有关，那群邪神简直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恶狼，不管不顾地要冲上来咬他一口。
    而画面里的兰恩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冒险扩大神国，对抗邪神，因为他没有选择。
    所以说，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线的灭世boss？
    嘶——
    兰恩收敛脑海中那乱七八糟的心思。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脱险。
    兰恩已经推测出来命运的目的是拖延犹大作为‘上帝’降临的时机，为此不得不放出对‘上帝’有用的诱饵，也就是其他世界线中透露出来的有关于未来的情报，既然命运有意拖延，那就是说犹大插手现实的时间是有限的。
    但这依然解除不了目前兰恩面临的危机，因为曾经一度掌控过艾伯特的梦之隙，所以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犹大能做到什么，掌握了奥尔兰都市民潜意识的犹大完全可以视作一个身处神国内的神明，而他现在就是身处神国里的猎物。
    兰恩当然也不是没有试过脱离这个梦境，但他刚做出尝试，周围原本顺从的梦境立刻变成了阻碍，连顺畅的空气都变得凝滞，仿佛要变成个无形的囚笼，兰恩连忙停下了尝试，生怕提前引起犹大出手。
    但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画面还在继续。
    【牧神放了上帝七次，同时也意味着祂揍了上帝七次，一开始地上的人类还会为上帝加油助威，但是随着次数增加，他们的心态开始崩了。
    最后一次，祂特意弄出了无比逼近撒旦形象的巨大牧神，当着信徒的们撕裂‘上帝’的神躯，金色的血液撒遍大地，无数的植物疯涨抢夺神血，而仅剩的人类呆滞地看着这一画面，信仰顷刻崩塌。
    “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吗？”
    牧神低笑着，在人类最心思动摇的时候，动用了约柜，用羽毛笔划去他们连接在上帝身上的‘线’连接到了自己身上。
    奇迹发生了，原本因为上帝落败而心生绝望的人类，顿时看着牧神开始欢呼，他们疯狂地呼喊着牧神的尊命，在狂热的情绪中，一个又一个扭曲成树木。】
    骰子大成功：咦，这里的人那么真实的吗。
    邪恶如我：草啊，哪怕是法国人都比他们有点节操吧！
    神在人间：应该不是他们的错，看兰恩的动作，虽然不知道祂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但这应该是这些人类突然变脸的原因。
    黑猫：我也这么认为，难道是类似篡改认知的道具？
    不疯：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啊，总不能是故意的吧。
    画面中这些人的态度，就像是落败不是上帝，而是恶魔一般。
    原本在下面如坐针毡的兰恩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画面，脑海中像是有电流划过。
    画面终于来到了尾声。
    就像市民们猜测的一样，看起来兰恩确实是最后毁灭人类的‘罪魁祸首’，在消灭上帝后，人类最后的希望彻底被兰恩泯灭，而森林教派也继续扩展着地盘。
    【当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部落里的人变成树木，完成了所有任务的门徒们终于回归最初神国。
    阿卡姆市里，几乎已经看不见人类科技的造物，当然也没有任何活物，整个城市无比寂静，一切的一切都被各式各样的植物覆盖，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市中心的巨木。
    它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树了，从地面直入云霄，从地上仰头看也难以看清它的全貌，在靠近这棵树的范围后，所有门徒都停下了施法，用脚一步一步走到中心地带。
    巨木的周边的地上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和各色的花朵，将土地的颜色完全掩盖，巨木的脚下则是一个几乎和周边植物融为一体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人脸羊身的牧神。
    牧神的身体几乎和身下的这个王座融为一体，祂的羊蹄从脚踝的部分变成了蔓延到地板的藤蔓，后背则是融入了巨木，闭着眼好似沉睡过去一般。
    阿摩司单膝跪地：“吾主。”
    牧神睁开眼，赤金色的犹如山羊一般的怪异瞳孔扫了一眼门徒们：“你们完成了我交代的使命。”
    “如今你们也可以休息了。”
    牧神抬了抬手，植物包裹住数位信徒的身体。轮到阿摩司的时候，他却急切地不愿意变成树，而是对兰恩说：“我对获得永久的安宁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要待在您的身边！”
    然而兰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我不需要陪伴。”
    阿摩司张了张嘴，但这一次兰恩并没有再给他时间，阿摩司同样变成了一棵树。
    一切都结束了。
    兰恩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赤金色已经从眼眸中褪去，重新恢复成碧绿，祂将手指放在地面上，形成一点点难以成形的影子。
    “最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你和我了。”兰恩低声说道，“可是你又何时才能醒来呢？”
    影子没有回复祂。
    兰恩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王座上，拿出了一支银色的羽毛笔，祂看了一眼画面外，像是自言自语道：“只解除一层封印的约柜能发挥的能力极其有限，只有全身心归属于我的信徒，我才能不费力气地操控他们的潜意识。”
    “如果并非信徒的情况，操控人类的潜意识就变得无比困难，除非他们从心底就如此认识，又或者是在他们精神崩溃，无力抵抗的时候。”】
    骰娘爱我：卧槽，祂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德鲁伊：应、应该是偶然吧？
    黑猫：吓我一跳卧槽，刚才一瞬间还真的觉得兰恩看见了这里。
    不疯：应该只是官方整活……吧？不过这算是约柜的说明吗？
    官方整活？兰恩不这么觉得，他捏紧了手里的约柜，隐隐知道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画面开始拉远，整个地球，已经从蓝色变成蓝绿相间，地球上已经没有人类，只有一片又一片的绿海，邪神们失去了入侵地球的手段。
    无论是地震、海啸还是火山爆发，植物被推倒，但已经死去的树上总会发出新芽。
    人类没有死亡，他们只是换了一种生存方式，以更适应这个世界。
    潜意识的世界，忘记一切的人类如同往常一样在城市里生活着，上班、上学，一切都和地球上差不太多。
    一位黑发的男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旁边的同伴拍了拍他肩膀：“发什么呆呢？”
    “我、这里……是现实？”
    “当然啊，唉，你又再说这种话，”同伴叹了口气，不知道拨通了什么电话，很快有救护车开过来拉走了他。
    救护车上有稽查局的标记，司机和他打了声招呼：“他的病状还没有好吗？”
    “是啊，已经第三次了，最近快考试了压力比较大吧。”那人耸了耸肩，“如果能预约到阿尔奇·海斯局长的心理治疗就好了。”
    “哈哈，那可难约，阿尔奇局长很忙的，不过看好你的朋友吧，小心审判处的人找上门来。”
    “谢谢你的提醒，”那人笑了笑，“愿牧神保佑您。”
    司机同样做了个手势：“愿牧神保佑，好了，我该走了。”
    画面拉远，这个世界到底都是森林教派的印记，除了信仰牧神外，这个世界不允许有任何其他信仰，更不允许记起现实的一切。
    现实维度，世界的终末，孤独的神明端坐在神座上，静静守望这颗只有植物的星球。】
    画面终了。
    玩家们下意识咽了口水，目光激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泄自己此刻心中的情绪，此时，异变突起。
    犹大感觉到了自己对梦境的掌握开始逐渐缓慢，抢先对兰恩出手了，但是兰恩的反应也不慢，巨大的牧神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奥尔兰都的市民对信息知道得太少，也不懂得那个最后的画面到底代表了什么，大多数人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之前牧神蹂躏地球的画面，如今在‘现实’中见到了巨大化的牧神，下意识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不！恶魔！”
    “不要、救救我！”
    “谁来、谁来拯救我们！”
    这时，躲在暗处的犹大毫不犹豫现身了，祂已经进入了回归倒计时，命运算得分毫不差，在画面结束后，祂能插手现实的世界也结束了，但是在最后，祂并不打算空手而归！
    趁对潜意识还存在掌控力，犹大毫不犹豫化身成了‘上帝’的模样，手持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在巨大化的牧神的身上，同时祂调动了潜意识的力量，只一击就将牧神劈成两半。
    不过这一击的时间用完，祂也感觉到自己开始被迫脱离现实，但这已经足够，祂确信刚才那一攻击已经足够让兰恩重伤一段时间，并且将‘上帝’打败‘撒旦’的画面深深刻印在奥尔兰都人的心里，方便他下一次降临。
    但就在祂逐渐离开这个潜意识时，他突然惊觉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祂打败了恶魔，这些人类却并没有作声？
    祂底下高昂的头颅看着底下这些人类，没有欢呼，也没有尖叫，相反，他们看向祂的目光充盈着恐惧，就像是……在看待撒旦。
    在最后消失的时刻，‘上帝’突然感觉身体一痛，同时视角发生了变化，他从天上坠落在地，整个身体裂成了两半，而兰恩高悬于天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一如那些世界线里的一幕。
    ‘上帝’看着他手上的约柜，终于知道他做了什么。
    首先要明确一点，这里并非是现实而是奥尔兰都市民的潜意识的世界，也就是梦境。
    梦境里一切皆有可能，谁掌控了这片梦境，谁就立于无敌之境。
    硬拼对梦境的掌控，兰恩不敌‘上帝’。
    但是他有约柜这个作弊器。
    就在画面消失的那一刻，兰恩计上心来，想起之前天使蒙蔽人们视线的操作，以及在画面中的自己说过的如何使用约柜的话。
    多亏了这个不知所云的世界线，这些奥尔兰都的市民对‘牧神’的恐惧到达了最高潮，对‘牧神’强大的认知也深深留在心底里。
    他故意动用植物凝聚了一个和刚才画面里一模一样的巨大牧神，果不其然‘上帝’上当了，立刻现身朝牧神进攻，而就在‘上帝’打败了牧神的这个瞬间，兰恩动用约柜将事实篡改。
    如此麻烦的操作原本是行不通的，但谁叫画面中的自己暴打了上帝七次，牧神强而上帝弱的印象已经深深根植在了奥尔兰都市民的心里。
    画面里的牧神说过，未解封的约柜要操控民众的潜意识无比困难，除非顺从人类的印象，或者常识，又或者是在民众精神崩溃、信仰崩塌的时候窜改。
    正好此刻都符合了条件，因为目睹了这些世界线的画面，使得民众的潜意识中默认‘牧神’比上帝强大，又因为数次目睹世界毁灭而理智崩溃。
    也因此，兰恩利用约柜篡改了刚才他和上帝一瞬间交手的胜败事实，他将胜败颠倒，而这个结果又瞬间反映到了现在的梦境里。
    恶魔再度‘战胜’了上帝，这个事实让部分信徒对上帝的信仰直接崩溃了，‘犹大’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躯，明白这次是没有机会降临现实了。
    但是这一趟的收获，以及足够。
    ‘犹大’深深地看了一眼兰恩，随后整个消失了。
    与此同时，天使的威能结束，梦境也开始消散，所有人的意识回归现实。
    梦结束前，兰恩赶紧用约柜的权限修改奥尔兰都人的潜意识，让他们完全忘记刚才的内容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模糊里面的具体人的脸，总之就是，虽然无法挽救风评但是可以让他们找不到人，也对应不上身份。
    至于玩家那边，不用看，兰恩就知道不可能，别想，问就是录像上传，下载，疯狂传递，玩家论坛爆破中。
    他早就放弃在玩家那边挽回风评了。
    等兰恩做完这项工作，市民们在现实睁开了眼。
    梦醒了。
    第143章
    市民们醒来了。
    大爷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发现周围不再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后左右环顾，摸了摸自己，发现一切完好。
    “我回来了？”
    他旁边座位上的司机悠悠转醒，表情看起来还有点懵逼：“我好像做了个很神奇的梦？”
    “哦？什么梦？”
    “我梦见世界被魔鬼占领，那个魔鬼还打败了上帝，将所有人类变成了树，但是人类依旧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司机困顿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但是又有另一个世界人类已经灭亡了。”
    “真巧，我和你做了完全一样的梦。”大爷叹了口气，摸着怀里的□□，“可惜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个魔鬼和他的信徒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们好像是森林教会？”
    “森林教会……”
    所有醒来的人都在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们只记得森林教会崇拜牧神，而牧神打败了上帝。
    有人面露恐惧，有人因看到的未来心生绝望，更有人低喃着森林教会的名字，面露狂热和向往。
    ……
    兰恩稍微处理了下琐事，就连忙带着奥格尔的化身回到自己的神国。
    吓死他了，这一趟出来差点噶掉。
    其实在面对天使为止事情还算是在掌控当中，但自从那个上帝出现后一切都发生改变了，再加上最后命运放映的那个命运线，直接让兰恩恨不得掐死之前决定去稽查局查清楚真相的自己。
    哦不，他应该直接直捣黄龙先去掐死命运才对！
    现在好了，虽然命运拖延了时间，犹大没有成功篡夺上帝的位置，但是作为代价他这边的信息也泄露出去了啊！
    兰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重要性，但是从那第二个世界线，以及平日里奥格尔紧张的表现中就能看出一二，但具体到底会发生什么，还是需要知道更多情报。
    更多的情报就在奥格尔这里。
    兰恩回到神国后，奥格尔已经在等他了，他似乎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手放在地面上回收那道影子。
    兰恩的手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不适，奥格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兰恩的抗拒：“怎么了？”
    “没事。”兰恩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那个世界线里的牧神。
    影子相当于奥格尔的化身，只不过和之前兰恩分出来的红发少年不一样，奥格尔分出来的影子并不具备独立的意识，硬要说的话就相当于他的手和脚，具备本体的部分力量，在收回来后会了解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影子回收后，奥格尔自然也知道了兰恩之前在潜意识里看到过的片段，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脸色那么凝重。
    “奥格尔，我需要知道更多的情报。”
    这一次，奥格尔没有再拒绝兰恩的请求。
    在谈话开始前，兰恩忍不住询问：“你的誓言没关系吗？”
    之前奥格尔不能将这类情报向他开放，是因为立下了相关的誓言。
    “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没关系。”奥格尔说，语气顿了一下，“原本誓言的制约就是为了不让其他邪神，但是现在情报估计已经泄露出去了，如果我们这边还不知道的话会处于被动。”
    “不过也不用那么紧张。”
    见到兰恩皱起眉头，奥格尔低声安慰道：“因为我们现在也并非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原本需要保密的原因在于保护你渡过最开始的时期，但这个秘密本就不可能保密太久的。”
    “嗯？”
    “因为你已经开始觉醒开门的力量了吧。”奥格尔说道，“只要使用这个开门的力量，梦世界的神就会感知到，所以原本也隐瞒不了多久。”
    啊，兰恩想起来了，话说他之前打开约柜的‘柜子’的时候似乎也使用过一次那个钥匙。
    “现在你拿到了约柜，也拥有了神国，虽然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奥格尔安慰道。
    不得不说奥格尔的话确实让兰恩原本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他皱眉思索道：“命运给我展示的那个世界线，我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首先是第一个世界线，那个旧神叛徒的身份你知道吗？”
    奥格尔点头，又摇头：“只能确定他是十三完人议会的一员，但具体是谁，并不确定。”
    “十三完人议会？”
    “是现如今梦世界中残余的旧神组织，”奥格尔解释，“你看第一个世界线的时候，阿摩司不是说过有关于‘完人’和‘天人’吗？他说的是正确的地球并不是人类的居住地，一开始人类也并不叫做人类，而是完人。”
    “完人？”这种宗教化的称呼让兰恩皱起眉，“类似于神话中的黄金人类，或者第一代人类？”
    奥格尔：“有点相似，完人是诞生于梦世界的物种，被梦世界所爱，在梦世界里完人可以凭借意志和精神力操控或者影响周围的一切事物。”
    兰恩愣了一下，他想起之前主线里奥尔德斯教授曾经说过的：“言出法随？所想即所得？唯心主义世界？”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
    兰恩皱眉：“但这样的话，岂不是很混乱吗？”
    比如说如果一个人想要地里涌出牛奶，但是另一个人又想要地里长出瓜果，这岂不是完全自相矛盾了吗？
    “嗯，是的，所以会有领主制度。”奥格尔说道，“相对比较弱小的完人依附在强大的完人手下，于是那名完人会成为一片区域的领主，逐渐地，完人们发现越是受到追捧的领主，精神力量就越是增强、成长，强大的领主能庇护更多的弱小完人，并且领主会负责指定统治地区内的规则，这就是旧神最初的由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旧神都是如此演变，因为完人都是梦世界的孩子，天生地养，有些完人一出生就自带规则的力量，这些完人从一出生就是神，通常会比那些‘领主旧神’更加强大，他们的领地内也会聚集最多的完人。”
    兰恩缓慢消化奥格尔传递出来的信息，并且默默开始记录，这是什么？这是下个版本背景情报啊！
    “十三完人议会是最强大的十三个旧神组成的吗？”
    “差不多，一开始其实是组成议会方便商讨如何解决梦世界大大小小发生的问题，但是到后来……就改变了。”
    兰恩眼底闪过些许意外：“后来发生了什么？”
    “外来的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邪神入侵了梦世界。”
    邪神……
    兰恩一瞬间想起了在短暂开启梦世界大门后看到的景象，遮天蔽日的血月，笼罩世界的迷雾，似乎已经被污染的土地和天空，以及从天幕上出现的巨大手臂。
    等一下，邪神会引发精神污染是必然的设定，那么如果是在一个唯心主义的世界的话……兰恩瞳孔微微一缩。
    奥格尔接下来的话语也证实了兰恩的猜测：“没错，因为邪神的降临和污染，导致一切都失控了。”
    如果梦世界的一切秩序和构成，都是由完人的精神和意志来构造，那么当他们的思想走向疯狂的时候，反过来污染梦世界，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必然。
    无论是黑色的断绝生机的大地，还是不见太阳，只有血月横亘在夜幕的天空。
    都是完人发疯所造成的后果。
    “当然在发现这一点后旧神们也团结起来积极应对，但是在他们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前，首席判断梦世界会在完人的污染下率先完蛋，因此不得不舍弃大部分居民，以及将尚还没有完全污染的完人送到地球。”
    这就是现如今人类的由来，怪不得人类的‘锚点’对那些邪神和旧神来说如此重要。
    准确来说现在的人类其实都可以看做原初的‘旧神种子’的后代，他们的思想和精神本身就蕴含力量。
    “但地球对于完人来说是完全的苦寒之地，在梦世界，完人既不会生病，也不会有寿命将近的烦恼，但是这个世界不同，在和梦世界的联系切断后，完人踏入这个土地就会被生病，可以看做是一种水土不容的疾病，会不断侵蚀完人的灵魂，并且因为永恒的寿命得不到解脱。”
    “因此必须想办法做出改变，掌管生命的旧神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牺牲永久的寿命，换取人类一代代适应环境的基因。”
    “怪不得索伦后面那么痛苦。”兰恩恍然，接着他拿出了这一次最大的收获，约柜，“那么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奥格尔的目光也看向了兰恩手上的羽毛笔，神色间有淡淡的怀念：“是约定，领主对领民，旧神对完人们的约定。”
    “因为邪神对完人的污染是不可逆的，除了旧神外的完人对邪神毫无抵抗力，并且会反过来不断污染梦世界，因此部分完人被迫离开家园，来到地球，并且为了防止邪神通过完人过于活跃的精神捕捉到地球的坐标，旧神们不得不断绝了完人们回到梦世界的希望，并且将他们的与生俱来的天赋切断。”
    “你之前用了约柜操控并且欺骗了奥尔兰都市民的潜意识对吧？”
    兰恩点了点头。
    “因为约柜汇聚了当初所有完人的被切断的部分升华成的道具，可以说是核心，或者类似控制器的东西。由此完人降格为人类，即使是再度踏入梦世界，也不再拥有干涉梦世界的力量。”
    “不过据说如果约柜解封，可以试着再度把人类被截断的梦之隙修补起来。”奥格尔说着，顿了顿，“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同时也有另一个说法。”
    “什么？”
    奥格尔沉默了一会：“约柜没有可以打开的部分，旧神欺骗了他们的领民，这个改变是不可逆的，完人已经被梦世界舍弃了，旧神们将完人的天赋截断的同时也将完人们被污染的部分放了进去，已经没有旧神能够打开这个东西，因为打开必定会被污染。”
    兰恩想起之前的打开的时候出现的迷雾，现在这个迷雾也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他压制在梦之隙里：“旧神也能被污染吗？”
    “当然，虽然很难，但是也有不少旧神加入了邪神的阵营。”奥格尔说道，“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其中一个疑似叛变的旧神吗？”
    犹大……
    兰恩沉默了片刻：“那么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如果说邪神会导致人的精神发生污染，是异变的源头，那么他为什么保持理智？
    奥格尔看向他。
    “我到底是邪神，还是旧神？”兰恩盯着奥格尔的眼睛问道。
    第144章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哈？”
    兰恩瞪大眼睛盯着他，奥格尔无辜地和他对视：“我只是接受了首席的委托，然后首席将一个婴儿交给了我。”
    “婴儿？”兰恩愣住。
    “嗯。”
    兰恩皱紧了眉头，他回想起之前的第一次打开门的时候，自己一闪而逝看到的画面。
    婴儿……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并不是邪神，或者不可能是单纯的邪神，”这时奥格尔说道，“在第二个世界线里你还记得你的指向性祈祷词吗？”
    “梦境的幺子。”
    没错，第二个世界线里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兰恩的指向性祈祷词并非‘命运的颠覆者’而是‘梦境的幺子’。
    联想到之前奥格尔说的，完人都是梦世界里天生地长的，不存在父母，由此可以推断旧神都是从梦世界孕育而出，如果说兰恩也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就不可能有混血或者邪神这种情况，因为邪神都是从外面的世界过来的。
    等一下，既然是‘幺子’，也就是说至少可以确定他是梦世界里最后一个孕育的旧神吗？
    “污染的梦世界不会再孕育完人或者旧神了吗？”
    “没错，梦世界也是具有意识的，之前完人在梦世界拥有种种特权，是因为完人和旧神也会反过来为梦世界增添不一样的色彩，但是当完人被邪神污染后，他们也反过来污染了梦世界，所以就被梦世界抛弃了。”
    最后的孩子……
    兰恩心想，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孕育他的时候梦世界已经被污染了？所以他才会对污染和迷雾拥有适应性？那开门和关门的特权呢？是因为梦世界希望把邪神都赶走吗？
    似乎看出兰恩的思虑，奥格尔说：“没有必要那么担心，如果你很在意这个，我会想办法帮你问出真相。”
    “问出真相？找谁问？”兰恩愣了一下。
    “当然是找首席。”奥格尔满脸理所当然，“你现在已经掌握了开门的方法，而且还有约柜，那么无论如何都得再度回到梦世界吧。”
    啊，对了。
    在第二个世界线里牧神曾经说过很可惜没能解开其他的封印，所以只能发挥一部分的功效。
    但在之前和犹大的对战中，可以说是多亏了有约柜，兰恩才能扭转胜负，而且之前对战天使的时候约柜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那么强力的道具肯定不能错过。、
    第二个世界线那里，牧神之所以能阻止末日，是因为将所有人都变成了树，这样以来就没有人类可以召唤邪神，邪神也失去了降临世界的办法，并且就算祂们想要强行降临，已经将全世界化为神国的兰恩也能及时出现并且将他们丢回门那边去。
    这个办法其实很能理解，兰恩光是将阿卡姆一个城市变成神国，一个城市里大部分的人信仰祂，就已经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初降临的邪神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一个个城市攻略就太过繁琐，除非他能下定决心走第二世界线的路。
    ……但第二个世界线已经公开，那么也就意味着兰恩不能再用第二个世界线的方法抵御邪神的降临，而且他也不太想用那个办法。
    再者就是，犹大虽然暂时被打退，但是很显然他还会卷土重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想卷土重来的办法，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多信徒的宗教，对方一旦以上帝的身份降临，没能将世界变成树海的牧神肯定是无法匹敌的。
    因此关键点，就在于约柜。
    “约柜解封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兰恩问。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封印是十三完人议会下达的，那么就需要十三位旧神的帮助。”奥格尔说。
    十三位……
    兰恩想起之前拿到约柜的时候已经有一道封印破碎：“原本的牧神也是十三位神明之一吗！？”
    “嗯，没错，但是在和邪神的大战中，祂是第一位陨落的神。”奥格尔说，“不过姑且也留下了封印，看样子继承祂力量的人同样可以解开。”
    原来如此。
    之前获得约柜的疑惑终于在此刻解开，兰恩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下个阶段的目标是想办法去到梦世界解开约柜的封印吗。”
    还真让玩家说对了，下个版本真的要开新地图，而且还附赠一个贯彻主线的连环任务。
    得知了过多的情报，兰恩表示自己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奥格尔也体贴地刚要离开，却被兰恩抓住了衣角。
    “抱歉，能稍微陪我一会吗？”
    说不清什么心情，可能是一看到奥格尔，就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线的自己在孤独地守望只剩下树的世界。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兰恩却从其中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注意到祂的手触碰地面上的影子，露出了落寞又孤独的表情。
    他是不是也在等着奥格尔的苏醒呢？
    奥格尔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坐在地上，兰恩也并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是用背靠背的姿势贴着奥格尔宽厚的后背，闭上眼，实际上是心神沉进玩家论坛里。
    所有玩家在梦醒时分，就收到了主线任务结束的提示，接下来就是熟悉的流程，一个个被踢下线，在论坛宣泄自己无处存放的激动。
    七星连珠：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主线结束了，好多信息量，好多值得一说的部分！
    不疯：那两个世界线太绝了！mad官方怎么那么会！？
    把烦恼摇出来：真的剧情动画做得太好了，无论是天使降临的震撼，还是后面接连两个世界线的剧情，都超级流畅！
    太摆金星：恭喜，用脚做游戏，用心做动画大军再添一轮新将！
    钱对我没兴趣：别做游戏了，官方，做动画吗！把那两个世界线做出来一定会赚钱的！求求你们了快做吧！
    蛋糕是无罪的：我就不一样了，我想要这两个世界线的再现副本！让我进去玩快点让我进去玩！
    好想变成核电站：我也想，我也想玩这两个世界线！求求官方了呜呜呜。
    我是眼镜p：虽然我也很想玩，但是某种程度上已经出现了结局，最大的谜底已经解开了吧，虽然这两个剧情动画我看得很开心，但是如果能单独出副本，再由玩家一步步推进剧情感觉会更震撼一点，现在再出副本感觉没有爆点了吧。
    佩路普：我也这么觉得，有点可惜，虽然我还没有抽中内测名额。
    不搞事就怪了：不可惜啊！完全可以分成两个阵营打！支持牧神派别和支持自由派别，然后由我来把不支持牧神判别的给打爆（微笑
    风声影影：那样就没有人选择自由阵营啦hhh话说这次主线真的有好多可以说道说道的，之前的玩家传递约柜和世界线，尤其是世界线，感觉信息量特别大，我现在就等着黑猫大佬出来分析。
    黎俞鱼鱼鱼：加一，同样在等！
    最强男：那么多人等吗，帮忙@黑猫，我不想思考了！黑猫大佬把推论喂到我嘴里！
    颜即正义：无人在意我们超帅气的传递吗qwq
    不疯：在意！当然在意！宝贝超级棒！
    或许是因为当事人出来了，又或许是德鲁伊上线说黑猫在疯狂打字，很快就来，原本催促的人也只能暂时把目光转移到约柜传递上面去。
    夜夜：说真的，你们萌新这次彻底把高光抢走了！太厉害了最后那个操作，铁定能进教堂了吧！
    税务官：还好，下线不久就收到了系统提醒，现在已经全员进教堂了：）
    芭芭：草，好嫉妒啊！
    此言一出，原本更加在意世界线的信息量的老玩家也被吸引了过来，嗷嗷吃柠檬。
    要知道教堂现在还是玩家心里的热门成就，而且之前老玩家们那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进入教堂并且占据优势位置吗？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了老卡，新玩家们倒好，居然是参与过传递的人全部上了教堂？！
    蜀黍浩：好家伙，你们有多少人啊？
    颜即正义：28人。
    这个数字一出，老玩家们也陷入了沉默，因为新玩家传递的时候老玩家们也在做主线任务，并不知道新玩家具体都做了什么，只是从论坛和云玩家嘴里知道个大概。
    但是，死了足足28个啊……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是从这个数字，就能从那短短一段时间里，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阿龙：28人进教堂，好羡慕啊qwq
    颜即正义：哈哈！羡慕吗！这还是多亏了老玩家啊！真是谢谢你们的关照，不然我们哪里有这个机会！
    其余的萌新玩家迅速跟上，各种阴阳怪气地感谢老玩家们，毕竟这还是多亏了老玩家们坑了一把萌新，这才导致的萌新崛起。
    芭芭：啊哈哈……我可没有参与！
    税务官：确实要感谢你们，可以说是运气和巧合凑在一起，才能演绎出这个精彩的剧情吧，啊，我在死的时候仿佛体会到神在人间大佬那种心情了。
    神在人间：真的超级棒，对吧。
    税务官：对，整个人酣畅淋漓，仿佛活出了第二个人生。
    税务官：尤其是在兰恩接过约柜后，我真的感觉我死在那里也可以了，我已经把税务官的人生活得那么精彩又灿烂。
    现实中，又有谁能做到，生如夏花般绚烂呢？
    大多数人在现实都是默默无闻地活着，默默无闻地死去。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活得像个传奇，只是大多数人都有太多的挂念。
    但是在虚拟的世界中，他们没有任何顾忌，他们可以是英雄，也可以是恶棍，可以救世济人也可以罪无可赦。
    神在人间：这大概就是角色扮演游戏的魅力吧，这个游戏把自由给到了玩家，而玩家又交出了自己的这份人生答卷，我觉得这就是这个游戏的特色。
    抹茶奶绿：羡慕大佬们！官方还没点表示吗！？速速给大佬们嗑一个啊！
    仿佛言出法随，官方默默上线新pv
    pv3《薪火相传》
    第145章
    兰恩自然也看见了pv3，硬要说起来，他当时忙着对付天使，也没有空去好好看看玩家当时都做了什么，看着出现的pv，他的好奇心同样出现，点了进去。
    pv3的画面一开场，就是一段数千年前的画面，一共十三道疑似神明的身影身披着类似古希腊的白色长袍，画面正好截在他们的背影又或者是下巴以下，看不清正脸，为首的神明将一个盒子大小的物件交给穿着麻布的人类。
    “这里面封存的就是我们和你们的约。”
    “总有一天，盒子打开的时候，人类会再度回归……”
    后面的话语含糊不清，很快，画面跳转到现代，奥尔兰都的紧急状况和天使降临的画面一闪而过，仿佛是简单说明此刻情况有多紧急。
    紧接着就是穿插着一段对约柜的说明，看背景是库尔特当时对朱迪思说明约柜到底是什么，以及这个道具对解决目前的形势是何等重要。
    “它代表着……人类已经断裂的巴别塔，通天桥，如果这东西完全解封，甚至可以修改现今人类的潜意识，是打开人类大脑的最高权限的钥匙。”
    “不过用不着担心，约柜上面附着有无法解开的诅咒，人类触碰到它很快就会死亡，因此没人能偷走它。”
    库尔特刚信誓旦旦说完这句话，下一秒画面跳转，稽查局的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一个个目瞪口呆。
    弹幕发出爆笑。
    【你能再表演一遍吗，就是那个‘没人能偷走它’】
    【这一幕让我想起一些神偷电影hhhh】
    【做得好啊盗圣，你做得太好了！】
    【没有一个技能和职业是无用的，现在就是妙手的高光时刻！】
    就是id为盗圣的玩家用计骗过稽查局的人成功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当然稽查局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过来追上去，将盗圣逼近了厕所。
    配合紧张的bgm，旁观的玩家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盗圣此刻的走上绝路的无助，只能屏气凝神等待最后垂死挣扎的时刻。
    厕所大门响起敲门声，仿若天使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我来接棒。”
    【啊啊啊啊啊啊！虽然已经从盗圣直播间里看过这一幕，但是再听一遍果然还是好激动！】
    【mad，清洁工这句话太苏了吧，而且完全没有发现他在草！】
    【清洁工，完美和厕所的环境融为一体了，搞得我们当初都没注意到，所以这个反转才那么动人，他真的，我哭死】
    【原本我觉得清洁工的身份一点也不苏，抱歉误会你了呜呜呜！】
    【什么不够苏！这种反差感简直太苏了好吗！？】
    【平日里忽略的小人物，关键时刻承担起拯救世界的责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好吗！】
    第一轮的接棒在一个狭小的厕所内完成，成功将约柜传递出去的盗圣也在隔间里笑着闭上眼。
    就这样，清洁工凭借着外表和职业的便利，再度欺骗了稽查局的成员，使他们再一次错过了近在眼前的线索。
    新玩家因为属性不便加上某些人对传统的调查员角色不感兴趣，反而成为了稽查局内最不引人注意的背景板，一般npc，甚至玩家都不会多看两眼的后勤职工。
    但是在这个传递中，就是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泯灭于人群当中的职业，发挥了这场传递赛里最大的作用！
    第二棒，同样是容易被人忽略，却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身份便利的食堂大妈，她借口去给正在忙碌的调查员送餐，成功在封食堂前潇洒离去，将约柜藏于餐车当中。
    【呜呜呜呜食堂阿姨给清洁工好多菜】
    【最后一顿了，让孩子吃个开心吧。】
    【什么断头餐hhhh说实话稽查局内部食堂好吃吗？】
    【清洁工：好吃！（大拇指）我亲自替你们验证了，最后一餐尤其的好吃！】
    【真好，我也想大妈给我盛菜】
    接下来就是第三棒、第四棒……
    约柜的传递，犹如星火一般，通过点燃一个个玩家的生命刻画出夺目的轨迹，哪怕知道玩家们不会这么死去，观众们也不禁泪目。
    薪火相传，传递的是人类不屈的意志和希望啊。
    而参与了这场盛大活动的玩家也全身心沉浸其中，他们仿佛真的成为了隐藏在稽查局内的清洁工、食堂大妈、保安、打杂员、调查员、实习生……
    他们默默无闻，平日里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却在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哪怕不被理解，也要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
    另一个画面插进来，稽查局的高层在连连跟丢约柜后察觉到了不对，那个叫做巴兹尔的高层直接接管了局面：
    “所有人员注意，现在颁布稽查局紧急任务，这项任务的优先级别为最高，从现在起，一旦见到身上有黑色纹路的人，立刻射杀，并且禁止任何人靠近，靠近者如果事后有离开行为也立刻允许击毙。”
    弹幕破口大骂
    【mad，我说后面稽查局的人疯了似的击杀黑色纹路的人是因为什么，原来是你这小子！】
    【看他的眼睛，这一看就是怪异，眼底根本没有人类的情绪！】
    【呜呜呜呜快死，好死啊啊啊我已经预料到了后面有多刀了！】
    最后那条弹幕说的没有错。
    自从这个命令下达后，玩家们死亡频率上涨了一大截，在好几次传递险些被发现了玩家们也发现了稽查局的人在寻找身上显露出纹身的玩家，于是，为了不被发现，传递的频率大大上涨。
    清洁工他们那个时候都是在十分钟内完成传递，十分钟是一个血量的极限限度，但后面的传递往往都在五分钟内进行，但是诅咒一旦沾染上就必定会死，起码萌新玩家们是没有这个诅咒抗性的。
    死亡的玩家数量翻了一倍。
    这在当时游戏里，体现在云玩家们不断跳转直播间，因为死亡的玩家太多太快了，又时候根本看不过来或者来不及反应过来，甚至到后来有些负责传递的玩家也根本没有打开直播间的空闲，这牺牲的28个玩家中，很多人根本连脸都没有露。
    但在pv中，画面给了每个人一个正脸，每次切换，都是不同大小、不同肤色的人接过约柜，再次切换，画面变成黑白的，这些只出现过一次的人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工位上、角落里，走廊尽头，甚至是在围观稽查局的人追捕同伴时，含笑在人群背后默默倒下。
    进行到这里，连弹幕都开始沉默，音乐也变得压抑且低沉。
    这是一场死亡的传递，传递的东西却蕴含了希望。
    终于，画面中透出了希望的色彩。
    这源于税务官和颜即正义在队友频道的对话。
    颜即正义：你知道，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你可能会被迁怒吧。
    税务官：当然。
    税务官：但是，如果这样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我不想那么盛大的一幕草草落幕。
    税务官：我需要你的配合，和我一起把这一幕，变成传奇吧。
    这个对话一出，弹幕瞬间又增多了。
    【卧槽……也就是说后面都是你们两个策划的！？我当时还真的以为是意外！】
    【草，我也，好家伙被你们骗过去了！】
    【颜即正义：嘿嘿，抱歉没说出来，主要是万一失败，希望骂得轻一点（拍肚皮）】
    【有一说一确实，你们好有勇气啊】
    bgm也随之变得轻快，就像是一束光透过黑暗。
    玩家传递失败被抓，原本在游戏里这一幕无数人替他着急，甚至恨不得亲自上，但是现在回过神来知道了颜即正义和税务官的打算后，再来看这一幕，就能发现其中的细节，比如税务官早早到达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又比如颜即正义‘正好’就出现在附近，顺势收到朱迪思的命令辅助稽查局的人用箱子装约柜。
    又比如税务官的演技，他和颜即正义的冲突，以及两人冲撞后不着痕迹地在空中对视一眼。
    ‘正义’的调查员捧着箱子走向稽查局内部，而‘胆小懦弱’的政府查税员背过身子走向出口。
    他们一人走向黑暗，一人走向光明，却无人知道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上演惊天戏码的胆量。
    直到最后的高潮，颜即正义暴露身份，箱子里的约柜不翼而飞，她倒在朱迪思的怀里，闭眼时心里还在想，他是否已经将约柜传递出去。
    朱迪思利落的一刀，引得弹幕频频叫好，而税务官此刻已经坐上来自同伴的跑车，将埋葬了多数同伴的稽查局甩在身后。
    就像是背过黑暗，又像是薪火相传，终于突破夜幕的阴霾。
    高超的剪辑技术，使得画面就像是一部打动人心的电影，在跑车被陨石砸落时上演悬念的极致。
    最后，以一副经典的人和神相交的画面，落下这场盛大活动的帷幕。
    税务官将约柜交给兰恩的画面，隐隐间，竟然对应了一开始神明将约柜交给人类的一幕，开始与终结，千年的约定，在此刻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
    【好像那副经典的《上帝之手》】
    【楼上的，我刚想说！】
    【太史诗感了呜呜呜，太完美了！】
    【好家伙，怪不得官方都眼馋这一幕要做成动画，这tm不得狠狠出圈一把！】
    【萌新们也太棒了！】
    【你们真的是萌新吗呜呜呜，新人都是怪物，我还在苦逼兮兮怎么进教堂的时候，新玩家已经进了一大批人了】
    【颜即正义：嘿嘿，也没有那么好啦（狗头叼玫瑰）】
    【这一幕在我心中匹敌上次神在人间大佬的壮举，不，从人数和史诗场面来说你们已经赢了！】
    【笑死，神在人间大佬差在哪了！】
    【我知道，大佬应该在七天后重返人间，再给土著npc们一点小小的耶稣震撼（狗头）】
    【神在人间：唉……我怎么没想到呢！】
    【夜夜：哈哈哈，大佬你还不够刁，以后我们一起继续刁民，想出更多骚操作！】
    【德鲁伊：草，别把大佬带坏了呀你们！】
    【蜀黍浩：大佬还用我们带？人家早就坏掉了（狗头】
    【芭芭：但凡一个正常人，都想不出要搞民主运动这套骚操作（确信）】
    画面已经变黑，但玩家还在嬉嬉笑笑发送着弹幕，借此舒缓内心激动难以发泄的心情，就在玩家们刚要退出时，画面再度亮起。
    【？】
    【哦豁】
    【噢噢我想起来了，是彩蛋吧，又搞之前第一主线的那一套！】
    【也就是说是给下个主线的提示吗（摩擦手心）】
    和玩家们猜的一致，亮起的画面，是之前克里在梦之隙中看到的一幕。
    天地毁灭，最后的餐桌上，有一神吞噬其他旧神并高举神座，成为了真正的‘上帝’。
    一系列传说的暗示，加上之前两个世界线的暗示，玩家们立刻猜到了下个主线要打哪个boss！
    紧接着画面再度一变，这一次的画面是一个崭新的地图。
    这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红月高悬于天空，地面是漆黑的，不见丝毫生机的土壤，终日笼罩天空的迷雾，以及在地面上偶尔出现的，怪异的生物和植物。
    总之，这是一片和现实截然不同的迷幻世界。
    画面拉高，只见和地球无比相似的球体上出现了和如今现实中别无二致的大陆板块，但这几个板块的颜色五彩缤纷，光怪陆离，其中大部分的区域都是五彩缤纷的黑色，被迷雾笼罩，只有少部分的区域看上去还算和谐。
    画面再度闪过，一个类似古埃及神庙的宫殿，有黑猫跳进殿内，对神像说：“祂暴露了。”
    相似的一幕又出现了高空中的岛屿，有类似天使，但仔细一看是鸟身占据大部分的鸟人对高空之上的存在说：“我们要动手吗？”
    “不急……”
    古怪的语言从画面中传来，引得玩家稍微有点不适，还好字幕给出了翻译。
    “祂的使者，估计很快就会到来。”宫殿内的神像说。
    “我等着祂，如果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最后救主……又或者是，毁灭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空之上，传来模糊不清的话语。
    最后，画面熄灭，这一次是彻底没有亮起了。
    但这已经足够引起玩家的讨论。
    小E：哇，信息量也太大了。
    临明微雨：很好，又是末日，又是世界线，又是这个新pv，脑子彻底不够用了，阿巴阿巴。
    不秃：等一个外置大脑分析。
    抹茶奶绿：我帮你们艾特，@黑猫。
    德鲁伊：笑死了，我敢赌黑猫现在正在连忙修刚才写好的帖子。
    神在人间：怜悯.jpg
    税务官：怜悯.jpg
    黑猫：我来了，我终于修好了！大家直接跳转帖子就好了！
    《从命运线和新pv中分析下个主线线索》
    把烦恼摇出来：第一！
    太摆金星：大师球！
    蛋糕是无罪的：前排捕捉黑猫！
    黑猫：好了，大概说说这透露出来的一系列情报吧，说实话，剧情动画里透露出来的情报量太大，我也整理了好久（累瘫
    好想变成核电站：辛苦大佬了。
    我是眼镜p：给黑猫递茶.jpg
    佩路普：给大佬揉肩膀。
    黑猫：好了，那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先从不同世界的命运线开始分析起，大家当初主线时，所有人陷入昏迷，进入一个黑色空间的一幕吧，你们不觉得那一幕很眼熟吗，我们第一主线的时候也经历过。
    黑猫的第一句话，就点出了大部分玩家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兰恩忍不住勾起嘴角。
    德鲁伊：啊这，还真没有注意过，我以为这是天使的能力来着。
    黑猫：嗯，这确实是天使的能力，让所有人陷入了梦境，我是说你们不觉得这操控梦境的一幕很眼熟吗，别忘了之前兰恩同样在我们面前演示过。
    抹茶奶绿：咦，但是、但是这应该不是兰恩做的吧。
    黑猫：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天使在消失前一定要将所有人拉入梦境，然后就是‘耶稣’登场，你们不觉得这一幕很有既视感吗？
    神在人间：你是说，天使在地上宣告，一切都是为了其背后的‘上帝’所铺垫？
    黑猫：没错，这位邪神是以天使加百列的身份降临，天使加百列在传说中是上帝的信使，是他告诉世人耶稣的降临，也是祂吹响了末日的号角，这一幕正好和我们刚进入梦境时的出现的耶稣图像对应。
    黑猫：原本我还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看到后面的世界线以及pv里的彩蛋后确定，天使是为了告知世人我们的世界即将迎来末日，后面出现的耶稣图也正好对应启示录里开头的场景，预示着末日审判即将来临。
    阿龙：等等啊，我有点糊涂了，天使降临的使命是为了告知人类世界即将毁灭？这怎么听上去那么无害。
    黑猫：他们当然不可能是单纯告知人类这件事，而是为了通过这件事反过来向世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他们就是天使和上帝的种子！
    黑猫：你们还记得天使刚出现，还没有降临时的场景吧，你们应该也能看见那玩意一开始降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跟天使根本扯不上边，是后面聚集的市民和信徒越来越多，那个天使才越来越完善。
    黑猫：因此，我大胆猜测，这个降临的天使根本不是什么加百列，而是一位不知名的邪神假扮的！这也是为什么祂需要宣告末日来临，一开始民众信仰祂，更多是那个邪神利用自身污染洗脑了民众，但是祂总不可能一一对所有人类洗脑，但是做出神话中和天使相符合的事迹就不同了，如果世界线上的灾难是真的，就可以反过来证明其‘天使’的身份！因为末日的号角由加百列吹奏这一点早已深入人心！
    “还有这种思路……”兰恩看着论坛上黑猫的推论陷入思索，他之前同样也猜到了天使的目的，宣告末日，但他因为知道得更多，更倾向于猜测天使这么做是为了后面‘上帝’降临铺垫，却从来没想过天使自己的目的。
    “怎么了？”奥格尔听见兰恩的喃喃自语，问道。
    兰恩将黑猫的猜测说给奥格尔听，奥格尔听后说道：“降神仪轨。”
    “什么？”兰恩愣了一下。
    奥格尔说：“起初其实也是源自旧神和他的领民之间的约定，神主动做出符合领民心意的举动，由此领民更加信仰旧神，旧神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这个过程，在编织成了正统的神话后，成为了一种特殊的仪轨。”
    “神应该符合自身的神话，神明顺应神话的行为，就是一种大型仪式，复刻奇迹，重演神话，由此获得领民心中的信仰。”
    兰恩听得一愣一愣：“等一下，你不是说现代的神话都没有正主的吗？”
    “是没有啊。”奥格尔无辜地道，“在人类还是完人的时候，编制神话仪轨的过程相当于一种祭祀，又或者是旧神和领主之间的过家家酒。”
    好家伙，上古时期，就玩得那么花了？
    “现代的神话，其实本身也有几分贴合梦世界里的旧神，比如你的牧神身份，是先有牧神的存在，然后领民根据牧神的能力编制了属于牧神的神话，等到完人退化成人类后，这种古老的故事依旧在人类的灵魂深处留下了印记，人类将其改编，成了现如今的神话。”奥格尔说。
    “等等，我捋一捋。”兰恩扶额，“梦世界的牧神，其实才是希腊神话中牧神的起源，但是经过各种改编，已经和原本的牧神沾不上边了？是这个意思吗？”
    奥格尔点了点头：“能力和某些故事其实还是相差不大的，大概是因为上一任牧神没陨落前，对自己的领民很不错，经常和他们玩过家家酒。”
    兰恩想了想希腊神话中，牧神的各种荒丨淫战绩，对这种‘过家家酒’的真相不置可否。
    但总之，总算稍微明白了上帝‘借壳降临’的原理，怪不得天使在消失前还帮了上帝一把，原本兰恩以为这是代表着‘犹大’在背叛旧神后，在邪神阵营那边地位也不低。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利益契合，那位不知名的天使邪神才会那么配合。
    “等一下，”兰恩突然想起什么，“这个仪轨，我也可以用吗？”
    牧神虽然没有上帝那么有名气，但是知名度也不小，如果暂时不能扩充神国的话，这似乎也是一条变强的路子。
    ‘犹大’的威胁如鲠在喉，就算有奥格尔的安慰，兰恩也不免充满危机感，非常需要变强。
    “当然，”奥格尔说，随后表情突然欲言又止，“但，这要在所有人类面前表演，你确定吗？”
    兰恩想了想牧神的神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还是算了。”
    还是乖乖去想办法解封约柜吧。
    第146章
    兰恩和奥格尔正在聊天时，黑猫还在继续分析情报。
    玩家论坛：
    黑猫：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只是邪神的行为确实有一种诡异地符合神话传说的感觉，不排除是官方故意整活。
    不，兰恩默默心想，黑猫还真猜对了，这确实是邪神计划的一部分。
    德鲁伊：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jpg。
    抹茶奶绿：官方也不一定是这么设计.jpg
    夜夜：不保真.jpg
    黑猫：……？
    德鲁伊：黑猫你不用那么谦虚啦，现在谁不知道你大预言家的身份（狗头
    芭芭：如果不是官方太高冷，我都怀疑是官方是故意给你透题了。
    蜀黍浩：自信点，为什么不能是官方在悄悄按照黑猫大佬的思路做游戏。
    不疯：笑死，这是什么众筹做游戏。
    黑猫：虽然我很荣幸你们的信任，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啦hhhh好了，我们继续，接下来分析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天使降临后的‘上帝’，大家都知道‘上帝’这个角色在基督教的意义，既然邪神能以天使的身份降临，没有理由不去觊觎‘上帝’的位置，那么问题来了，最后降临的‘上帝’是谁？
    德鲁伊：放弃思考.jpg
    抹茶奶绿：放弃思考.jpg，大佬，直接给答案吧。
    黑猫：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位神的真实身份，但是从我之前说的上帝和兰恩手法的相似，以及后面第一世界线里阿摩司透露的情报，上帝，是旧神的背叛者，他背叛了旧神阵营，转而成为了邪神降临的领路人，也就是说，祂的真身其实是企图成为上帝的‘犹大’。
    最强男：咦，我对基督教的神话不了解，为什么要叫祂犹大啊？因为是背叛者？
    黑猫：差不多，主要是后面pv那里，疑似是剧透未来的画面，你们不是看到了高悬于天空的巨大餐桌吗？
    德鲁伊：啊，这个我也知道，你是从那副《最后的晚餐》的名画里想到的‘犹大’吧。
    黑猫：没错，第一世界线的阿摩司也提到过‘十三议会’之类的词语，加上在pv里看到的末日场景里的餐桌上也出现了十三个身影，可以联想到旧神阵营应该有十三位，其中一位是背叛者。邪神阵营数量不明，从第一世界线最后的场景来看，应该数量不小……
    说着，黑猫忍不住陷入沉默，之前和他一起看到第一世界线剧情动画的也沉默了，虽然最后出现的画面并不清晰，但但凡对克系神话有所了解的都能从这几个模糊的剪影中认出一些痕迹。
    如果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那旧神，真的有胜算吗？
    黑猫：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犹大的目的是以‘上帝’的身份降临，并且指引邪神降临地球，第一世界线里阿摩司和克里是他的属下，亲自导演了末日审判的降临，值得注意的是最后的场景，克里是固化了第一主线boss使用过的打开梦世界的仪轨，也就是说现在邪神的大部队应该是在梦世界里……从我们第一主线看到的‘门’后面的风景来看，梦世界或许已经被邪神祸祸了。
    黑猫：并且还有一点我很在意，第一世界线最后玩家是有赢的希望的，有个玩家偷取了不知名神的‘胎血’，这应该就是梦世界的仪式能否成功的关键。
    德鲁伊：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阻止邪神，先把克里噶了？（摸下巴
    黑猫：草，怎么可能啊hhh现在克里不已经是兰恩的人了吗？
    不疯：对啊，世界线已经改变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先把阿摩司噶了，没记错的话这货好像是之前阿卡姆灾难的幕后黑手（磨刀霍霍.jpg
    黑猫：先别急，从第一世界线的进展来看，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这是没有兰恩但是有玩家的世界线，和现在的发展有了很大区别，只能选择性从里面获取情报，但是不能盲目相信里面的未来了。
    黑猫：毕竟第一世界线里阿卡姆毁灭了，艾伯特、卡伦斯和阿尔奇甚至向稽查局挥刀报复。
    不疯：说起来这个世界线真的好带感啊（流口水）成熟的阿尔奇，复仇者艾伯特和卡伦斯，还有完全反派角色的阿摩司、疯狂科学家克里，还有最后的不可预测的小丑都帅惨了好吗！
    抹茶奶绿：但是我感觉好虐啊qwq。
    蜀黍浩：是啊，毕竟我们熟悉的阿尔奇虽然口头上会毒舌，但是会免费给玩家做心理治疗，还有卡伦斯，虽然很少见到他，但是混hei的玩家说npc混混死亡后他会亲自去到他们的家人那里将骨灰和体恤金发到他们手上，黑扑克庇护的街区里也有一大批老人是黑扑克成员的家属。
    夜夜：还有艾伯特，虽然我们很少接触他，但之前还有报纸上刊登过他是警察局的明日之星。
    抹茶奶绿：是一群好的不那么纯粹，也没有坏到彻底的npc，但他们的人生，都在这个被毁灭的城市里，于是在城市毁灭后，他们变成了不存在过去，也不存在未来的亡灵。
    啊咧了：qwq
    黑猫：好啦好啦（哭笑不得）毕竟是官方弄出来的假刀，倒也不必那么刀自己，硬要说起来的话第二个世界线不是更刀吗。
    黑猫此话一出，原本还压抑着情绪的兰恩后援团顿时爆发了。
    想和兰恩睡觉：啊啊啊啊啊老婆！我的老婆！
    我要做兰恩的狗：呜呜呜呜老婆好惨好可怜，一个人坐在孤高的王座，渡过不知岁月的孤独。
    兰恩踩我：他真的，我哭死。
    学艺术哪有不秃的：虽然真的很惨，但是这个世界线的兰恩太戳我了！妥妥的美强惨，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炫彩小猫咪：真的，最后一幕画面拉远，世界无比寂静，只剩下树海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再也没有人声，神明于神座上永眠，这个画面实在太震撼了，这个游戏的美术和策划有点水平，太会戳我了！
    超绝可爱猫猫头：嘿嘿，这也是我的xp，官方太会了！
    不疯：有点可惜，我更喜欢反派角色，原本看到这个世界线的boss兰恩差点流口水了，结果最后居然还是拯救世界了orz。
    id就叫id：也不算是拯救世界吧，我真的觉得第二世界线的兰恩真的看起来更加冷漠，比起拯救世界，我觉得兰恩可能另外有他的目的，拯救世界就像是过程？顺便？总之真的很有大boss的风范，尤其是中途把上帝揍了七次，震撼我心。
    从来就叫富贵：而且这个世界线应该就是不存在玩家的世界线吧，看了很久，确定没有玩家活动的痕迹。
    抹茶奶绿：也就是说第一世界线的变量是兰恩不在，第二世界线的变量是玩家不在！？嘿嘿，果然玩家和兰恩是双向奔赴！
    兰恩是我老婆：我满意了，官方你这不是很懂吗！确定了，老婆的cp是玩家，我是玩家，所以兰恩是我老婆定理成立！
    德鲁伊：草，你们这群厚脸皮的，明明是我进入医院解开了兰恩的封印！
    兰恩：……啊，差点忘记了这个设定。
    说起来，一开始玩家们似乎确实是误会了，以为是德鲁伊将兰恩释放出来的。
    不过从另一种角度说……也没有错。
    兰恩看向论坛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如果不是德鲁伊的突然闯入，可能他真的会走向第二世界线的结局。
    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理智沉入不知名的深渊，神性上浮，成为完全摒弃情感的牧神。
    是玩家的存在提醒了他这个世界是游戏的事实，将他从对未知的恐惧中解放出来，初步获得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抹茶奶绿：草，不要提醒我这件事啊呜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才忘记的。
    兰恩是我老婆：我不管我不管！我才不要听，老婆是我的qwq！
    夜夜：嗯，这么说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德鲁伊：诶嘿~话说回来兰恩对我的好感度，迄今为止都还是最高的呢~
    狐吾泠双子：瞧那小子得意的样子（酸
    兰恩老婆的狗：谁要去游戏里套德鲁伊的麻袋吗，或者谁组队吗，加我一个。
    后面无数楼回复+1+1
    在德鲁伊继续耍贱前，黑猫不得不再度开口把帖子歪掉的楼拉回来。
    黑猫：好了好了歪楼了（笑哭）这个帖子主要是用来分析的，想讨论第二世界线的麻烦另外建一个帖子，不过第二世界线确实也有不少值得说道和推敲的地方。
    黑猫：首先我也是认同玩家和兰恩双向奔赴的说法，不得不说官方真的很会讨好玩家，我就被狠狠讨好到了！心花怒放的程度，因为这不就说明，在无数世界线里，只有我们和兰恩相遇的世界线，是独一无二的吗（笑
    黑猫：千亿不同世界线，我们的相遇是唯一的奇迹，并且这个奇迹，将会酝酿出拯救世界的可能性。
    从此无心爱良夜：啊啊官方你真的好会，黑猫大佬也好会！
    不懂兰恩的有难了：你小子，也太会说了吧！
    用开水洗头：好浪漫啊。
    少数服从多数：很好，我燃起来了，这就去搬砖拯救世界了！
    黑猫：hhhh献丑了，我只是如实说了自己的感受，话归正题，其实从第二世界线中我们也可以得到一个拯救世界的解法，那就是让兰恩将人类变成树。
    黑猫：从第二世界线的结局看，为什么第二世界没有出现末日呢？很明显是被提前阻止了，阻止的方法很简单粗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将能够召唤邪神的人类全部变成树，并且把上帝撕碎……
    德鲁伊：很简单很粗暴，我很喜欢。
    黑猫：而且虽说是变成了树，但人类的意识在精神世界里一如既往地生活，说实话我觉得这个结局不赖，很带感，也很克系，而且从画面里来看，这个应该是兰恩用‘约柜’做到的，中途还有一段兰恩突然看向镜头，像是提示我们一般将约柜的用处说出，说实话真的吓我一跳。
    不疯：万一是那条世界线的兰恩真的强到能看到呢hhh毕竟甚至能手撕上帝了，我真的觉得那个世界的兰恩强到了某种极致，是因为神国的扩大吗。
    黑猫：很有可能，那个世界线的兰恩应该远比现在的兰恩来的强大，不过现在事态发生改变，应该也不太可能走这条线了，因此将人类变成树这段只能作为一个参考。
    黑猫：还有一点也是我的猜测，第一世界线里梦世界的大门打开的关键在于某位没有降生的邪神的胎血，这个某位，会不会就是兰恩？毕竟这是兰恩不存在的世界线，再加上第二世界线已经证实了兰恩就是守门人，他的权柄可能和开启梦世界大门有关。
    黑猫：因此，从第三主线，以及pv当中我们可以得知以下情报：
    1、世界将会迎来毁灭，即末日审判，实际上就是邪神入侵。
    2、旧神阵营一共十三位至高，其中一位为背叛者，他会主导邪神入侵。
    3、梦世界已经被邪神污染，邪神大概率从梦世界入侵
    4、人类曾经是‘完人’，起源于梦世界。
    5、邪神入侵的关键在于兰恩。
    6、犹大想要以‘上帝’身份降临，为此他可能会做出类似神话里的事（猜测）
    7、部分邪神降临可能会假借各类神话传说里的神名（猜测）
    黑猫：我大概总结的情报就是这些，还有些没有顾及到的欢迎补充。
    不疯：唔，经过黑猫大佬的总觉感觉思路清晰多了，也就是说下个版本的主线就是阻止邪神降临咯？
    黑猫：很大概率是的。
    德鲁伊：感觉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下个版本的主线会是大动作啊（摩拳擦掌）
    玩家们在黑猫的帖子下面激情留言，有赞同猜测的，也有不屑的、怀疑的，百人百面，就在玩家们争论不休时，官方终于再度传出动静。
    【叮——新版本：《命运回旋》内测4.0即将开启，新版本将开放不同的登录地点，为了避免过于拥挤，各个登陆地名额有限，老玩家可选择在阿卡姆登录又或者在新地图登录，预计开放：
    1、阿卡姆（拥挤）
    2、新港口（顺畅）
    3、奥尔兰都（顺畅）
    【预计开放内测名额：50000】
    【叮——特殊地图：梦世界开启。此为测试版本，内测阶段仅能通过特殊npc兰恩进入，请注意，梦世界里具有丰厚的资源，古老的历史遗迹，封存于岁月中的故事，但同时也具备难以想象的危险，此地图推荐60级以上的玩家组队探索】
    德鲁伊：好家伙，官方你都不装了是吧，摆明了推兰恩了。
    不疯：原来官方你才是兰恩的最大粉头！
    最强男：只有我注意到大佬刚说完梦世界，官方就推出梦世界地图了吗，官方照抄黑猫大佬思路实锤（狗头
    黑猫：60级啊……现在玩家第一批队的等级也才40多级吧，看来真的是高危副本，而且还要求组队探索。
    麻麻·浩：我不在意这种高等级地图，只在意新开放名额——名额越来越多了啊hhhh，官方终于准备要公测了吗hhh
    把烦恼摇出来：这一批也是5万人，加上之前的玩家，一共10万人了吧，不过看直播间的时候没有多大实感。
    夜夜：那是……你也不看这个世界地图有多大，说实话，官方是不是把经费燃烧到无用的地方去了？很多玩家都测试过了，游戏世界里真的没有空气墙，还有风景党做飞机到处游玩，根据推算世界地图和我们现实差不多，就算是照搬现实，这个数据量也太夸张了吧，服务器是怎么运转起来的？
    最强男：偶尔会感觉这个世界其实是真实的也说不定呢……
    不疯：这个世界地图、任务文本量和数据量大得可怕这一点，好像之前论坛就有玩家说过了吧，如果不是现实中真的有备案，也没有被官方的人上门查水表，我真的会以为这是个异世界。
    求偶数：毕竟这个游戏就以真实和自由为卖点嘛hhhh，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是异世界吧hhh
    夜夜：……总之，因为地图太大了，哪怕进来五万萌新，其实混在人群里，真不多，加上这个主线任务tm的是有时限性的，有些人根本来不及赶回来就结束了。
    风声影影：赞同qwq我就是，加入了稽查局，当上了实习调查员，啪的给我一个深山老林的调查任务，回来的时候主线任务都结束了……
    黎俞鱼鱼鱼：这个游戏也是怪了，别的游戏都恨不得疯狂call玩家上线参加主线，各种奖励，就这个游戏冷不丁通知你主线开始了，然后再一看，还没来得及参加，已经结束辽。
    萌新人：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玩！拜托了给我抽到吧！
    眼看玩家们正在积极抽奖，看完了黑猫分析贴的兰恩暂时关闭了论坛。
    玩家们的主线结束了，他们在期待新的版本，但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还远远没有落下帷幕。
    在玩家们重新降临前，兰恩也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比如整理现状，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解封约柜，又或者是处理奥尔兰都和稽查局的遗留问题。
    事情一大堆，可就在兰恩即将离开神国之时，奥格尔突然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兰恩愣了一下，疑惑地抬头：“你要去哪里？”
    奥格尔平静地看着他：“回梦世界。”
    兰恩紧皱着眉头：“为什么你突然要回去？而且你不是说是我的守护者吗？虽然我也不是说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但是这也太……”突然了。
    仔细想来，自从兰恩来到这个世界后，奥格尔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虽然他很少参与兰恩的事，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观察者、陪伴者，绝不过多干涉，也绝不阻碍兰恩的想法，兰恩也早已习惯有奥格尔待在身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离开的一天。
    奥格尔只是静静地看着兰恩，长相偏粗犷的眉眼憨厚地耷拉着，像是面对主人永远不会生气的藏獒。
    但是狗狗倔强起来，往往爆发出令主人头疼的毅力。
    “……因为，约柜吗？”兰恩叹了口气。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
    奥格尔点了点头：“约柜解封需要十三位……或者说十二位旧神的同意，用祂们的血或者蕴含力量的信物解封，你不能去到梦世界，但是我的话，没有问题。”
    兰恩：“不需要你这么做，我这里有更好的人选！”
    “他们确实不怕死，但是太弱了。”奥格尔轻声说，俯下身，阴影几乎包裹兰恩整个人，看起来想要拥抱，却又在最后时刻克制，“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他们也不一定能做到，我熟悉梦世界，比他们强得多，我才是最好的人选。”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兰恩抿着唇，他又何尝不知道奥格尔才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他还熟悉十三位旧神，知道该如何去寻找祂们。
    但是犹大，始终是扎在兰恩心中的一根刺。
    想要约柜完全解封，就必须拜访十三位旧神，而犹大也包括其中。
    万一奥格尔被发现，那后果……
    “你都袖手旁观那么久了，为什么不能一直就这么站在我身后呢？”兰恩声音沙哑地问。
    奥格尔看着他，说道：“因为我发过誓，只会成为一位神的利剑和坚盾。”
    “而现在我再度向你发誓，”他牵起了兰恩的手腕，于掌心处落下一吻，“我一定会回来。”
    看着兰恩不赞同的表情，奥格尔顿了顿，又说：“而且我熟悉那十三位旧神，对犹大的身份也有一些猜测，放心吧，我顶多会拿回来我认为绝对安全的神的信物，不会去找疑似犹大的旧神。”
    “兰恩，打开门吧。”
    掌心处传来温润的触感，一路窜到心尖，兰恩闭上眼，他当然可以拒绝，打开门的权力只有他具备，但是看着奥格尔的眼睛，最后他还是幽幽一叹。
    奥格尔说得对，理智告诉他，他不一定有等待玩家成长起来的时间。
    玩家的等级现在最高才40，而梦世界在前世就算是游戏中后期，也是极端困难的副本，玩家一般是活着进去，然后死出来。
    更何况梦世界那么大，谁知道那十三位旧神在哪呢。
    当然兰恩也没有完全放心奥格尔一个人去：“留下你的行动路线，如果你一段时间内没有回来，我会派人去找你。”
    奥格尔：“好。”
    等奥格尔记录完后，梦世界的大门再度打开，这一次兰恩长了教训，他只打开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并且门的大小只能容许奥格尔一人通过。
    就在奥格尔要抽身离开时，兰恩踮起脚，抱住了他：“一路顺风。”
    奥格尔顿了一下，随即俯下身，大力地将少年神拥入怀中。
    “好。”
    第147章
    兰恩的神国内。
    阿尔奇低头翻阅着先知临走前给他的古籍，上面记载的大多都是先知这几百年来收集到的隐秘和知识。
    “先知的身份带给我们的并非看到未来的眼睛，而是能对未知局势做出判断的先手情报，为此你不单单要掌握能力的锻炼和运用方法，还要掌握尽可能多的知识，毕竟你一天动用能力的次数是有限的。”
    说完这句话，先知就挥挥手离开了神国，临走前给阿尔奇留下了数本古籍，全部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隐秘，甚至许多记载的语言都是古英语，甚至是拉丁文、古希腊语，如果不是阿尔奇在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学霸，恰好也掌握了拉丁文，差点就卡在了最初的阅读关。
    即使如此，他也被这些晦涩的知识搞得苦不堪言，如果不是想到未来这些知识可能会对兰恩派上用场，他早就撒手不干了。
    斯芬克斯也在替他分担阅读工作，时不时在梦之隙里气得喵喵叫：
    “混蛋先知，那么多书是短时间内能够看完的吗！”
    阿尔奇翻过一页，斯芬克斯忍不住抱怨说：“现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局势了，克里都被兰恩大人叫出去那么久了还没回来，那家伙就那么得宠吗，说不定等我们看完这些书，兰恩大人身边都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阿尔奇忍了忍，闭上眼睛。
    “还有啊那个先知也神神秘秘地走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说不定只是用这些书拉扯我们的注意力，自己早趁兰恩大人不在逃出去了！”
    “唉，也不知道兰恩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那么就都不来看我们，果然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吧！”
    “你闭嘴吧。”阿尔奇很是心累，就看了几天书，硬生生听着斯芬克斯抱怨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带停歇。
    一瞬间，阿尔奇脑海中闪过之前先知说过的起源能力某种程度上是宿主内心的折射。
    但是这货一定是个意外，对吧？
    斯芬克斯没感受到阿尔奇正在心里吐槽他，正想着该怎么样催促阿尔奇出去看看情况，突然发现有人进来了。
    阿尔奇目前所在的地点是密大的图书馆的某个阅读室里，之前先知来这里逛的时候发现了密大图书馆里也有不少古籍，索性把自己的古籍贡献出来了，当然，在其他教授和学生借阅前，必须阿尔奇先看完。
    阅读室在二楼，这里平日里很少人来，大多数学生都在一楼看书，阿尔奇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下意识以为是兰恩来了，抬眼看过去。
    来人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艾伯特……”
    “好久不见，阿尔奇。”金发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你还好吗？”
    就在阿尔奇和艾伯特叙旧的时候，另一边克里也在某个研究所里和老朋友叙旧，只不过和真·挚友组不同，克里十分缺德地在装有阿摩司的培养皿前炫耀自己之前看到的第二世界线。
    “啧啧，没想到你在另一个世界线里还是兰恩大人的祭司，当然了，那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线，唉，和现实对比起来，可真是残酷呢。”
    阿摩司：……
    那你和我说什么呢，你有病吧！
    一团肉块哀怨地在培养皿里吐着泡泡，似乎在谴责克里的良心，但克里是什么人，他根本没有良心。
    本质上，克里就是个能为心里的好奇和冲动付出一切的疯狂科学家，不然第一世界线的时候，他也不会和阿摩司一同合作，如果没有兰恩的出现，他真的会因为内心对邪神的好奇而放任、甚至亲自主导末日的发生。
    因此，如果说阿尔奇和艾伯特是真心挚友组，克里和阿摩司就是塑料友谊组，两人都是因为没有良心+满足自己好奇心+乐子人凑到一起的。
    故意看培养皿里的肉块气到吐泡泡后，克里心情也多少舒畅了，刚要离开，一转头看见兰恩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额，兰恩大人。”克里下意识道，“我没有要放他出去的意思，只是来给培养皿通通电。”
    阿摩司：……？
    兰恩抽了抽嘴角：“放心，我没有要怀疑你们私通的意思，我找阿摩司有事。”
    克里‘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开始已经开始变得兴奋的阿摩司，知道兰恩是想要和阿摩司单独聊天，转身走出研究所。
    克里走后，兰恩看了一眼在培养皿里无辜吐泡泡的阿摩司肉块：“你其实可以自行恢复吧，别装作这种受害者的样子，我要和你谈谈。”
    肉块在培养皿的液体里上下浮动了一会，然后开始逐渐长大。
    肉块上面逐渐长出粉红色的肉芽，那肉芽开始逐渐在培养液里长大，先是长出了犹如婴儿手臂一般的触角，那小小的手臂逐渐长大，不一会一个年轻男人的肉体出现在培养皿内。
    阿摩司。
    对方长出来的黑色长发在培养皿的液体中四溢，偏柔和精致的五官，看起来犹如海底里诱惑水手的海妖。
    阿摩司将手掌覆盖在培养皿玻璃壁上，看向兰恩的眼神里满是着迷。
    兰恩没有什么表情，手指微动，藤条已经撬开培养皿的盖子，将阿摩司裹住带出来。
    “我可以自己出来的。”阿摩司说。
    兰恩：“我知道，你打算打破培养皿，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你还要住进去。”
    阿摩司：……
    阿摩司露出了一个委屈屈的表情：“就没有不关我的选项吗？”
    兰恩：“有啊，原本的选项是埋在地里当花肥。”
    阿摩司：……那还不如在培养皿里呢。
    “您想和我谈什么？”阿摩司问道。
    兰恩看向阿摩司的眼神相当复杂。
    说实话，他原本并没有放阿摩司出来的想法，暂时关着他只是兰恩还没有抽出手来实验如何彻底将阿摩司杀死，但是在看到第一、第二个世界线后，兰恩改变了想法。
    别误会，不是说要原谅阿摩司之前对阿卡姆做的一切，只不过比起阿摩司背负的罪孽，还是不久将来即将发生的末日比较重要。
    而阿摩司明显知道点什么，甚至第一世界线这家伙还成为了那位‘上帝’的手下，是导致末日的直接因素之一。
    兰恩收敛了眼神，淡淡地问：“你认识那位‘犹大’？”
    “什么‘犹大’？”阿摩司问。
    “别装傻，”兰恩说，“你的回答决定我之后是将你埋在土里，还是再度分成几块放进培养皿里。”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阿摩司这次是真的委屈。
    阿摩司脸上茫然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兰恩皱了皱眉，难道说这个时间点，犹大并没有和阿摩司产生关联？
    兰恩微微有些失望，原本他来找阿摩司谈话就是想要获取和犹大相关的信息，但是看样子是得不到了。
    “那算了。”
    说罢，兰恩抬起手，缠绕在阿摩司身上的藤条逐渐裹紧，看来是要把人重新分了放回培养皿里。
    “等一下！”阿摩司努力为自己申请缓刑，“虽然我不能提供‘犹大’的情报，但是我还知道其他有价值的情报，比如您对‘完人’和‘天人’没有什么兴趣吗？”
    兰恩面无表情地道：“完人是上古时期生活在梦世界，没有退化的人类，现在的人类是某方面被阉割后的个体，对吧。”
    阿摩司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忍不住苦笑：“好吧，看来我确实无法为您提供什么价值，没想到连这种情报您也知道。”
    “哦，那也没有，这其实是你自己说的，”兰恩眼神里闪过一丝古怪，“虽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线的你。”
    “是那位身为您的大祭司的我吗。”阿摩司的神情更加苦涩了，没想到这张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线的自己主动掀开的，也不知道对方透露了多少绝密信息，这可是阿摩司的底牌，原本是打算用来和兰恩交易的，这下倒好，坑了自己。
    怕不是要一辈子做花肥了——
    眼看就要重新回归肉块形态，阿摩司脑海中紧急搜刮还有什么能引起兰恩兴趣的情报，千钧一发之际快速说道：“您对梦之隙后面的层数考验感兴趣吗？”
    兰恩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阿摩司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重新出现微笑：“我不知道您知道了多少关键情报，但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通通告诉您，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好，说吧。”
    “梦之隙第四层的考验是绝望。”阿摩司知道兰恩的耐心没有多少，语速很快，像是害怕下一刻就要被塞回培养皿里了似的，“这一层的考验内容很简单，目睹这个世界未来的命运，难的部分在于很多人在知道未来注定会毁灭后，精神崩溃，甚至直接在梦之隙里自杀身亡。”
    “能够通过考验的，要么是意志力极度顽强，要么就是有了某种信仰，”说着，阿摩司看向兰恩，“相信会有人，带领他们走向希望。”
    兰恩脸色不变，之前克里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第四层的内容。
    “第五层，是迷惘。”阿摩司继续说，“确切来说，这一层的考验很早就开始了，只不过在通过第四层后才会进一步显现出来。”
    “什么意思？”兰恩皱眉。
    阿摩司笑了笑，伸出手臂，他的手臂上还有几个粉红色肉芽。
    “你是说……异化？”
    “没错，异化，我们的体质会越来越接近怪异，伤口恢复得更快，力量、身体素质也越来越超越人类极限，”阿摩司眼神闪烁，“原本在知道了完人的真相后，我以为人类是在向完人的姿态进化，或者说返祖，但是我错了，人类已经不可能再进化成完人，我们最终，都会变成怪异。”
    “在这一层考验中，我们会逐渐失去作为人的情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怪异，一旦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产生迷惘，就会彻底失去人性，成为徘徊在梦之隙里的怪异。”
    “第六层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考验，或者说是第五层的延伸，毕竟人类变成怪异需要有一个过程，也有人说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考验，在逐步脱离人类身份的过程中，不少人都无法接受变成怪物的自己，继而自杀。”
    “第七层，就更加进一步了，我们会变成真正的人形怪异，除了还保留有身为人类的理智以外，身体机能几乎和怪异别无二致。”
    “那这一层的考验是什么？”兰恩好奇地问。
    阿摩司只是保持微笑地道：“谁又知道，哪一天醒过来的，是作为人类的你，还是作为怪异的你？”
    兰恩愣了一下，某种寒气，突然从脊背升起。
    哦等等，他不是人类，也没有考验，那没事了。
    也不对，阿尔奇他们还有呢。
    不过阿摩司的情报确实很有价值，虽然对兰恩没有太大用处，兰恩从来都不是自己突破的梦之隙，但对艾伯特、埃德蒙和阿尔奇他们确实有用。
    “那后面的呢？”
    “没有了。”阿摩司耸耸肩，“第七层往后的阶梯是断裂的，我们已经上不去了，因此没有人能到达第八层，也有人说第七层就已经是极限，再往上超越了人类可以到达的地方。”
    兰恩隐隐有种预感，这或许和人类被取出的天赋有关，也就是汇聚成了约柜的那部分。
    不过，没想到阿摩司知道得那么多，不，应该说……
    兰恩深深看了一眼阿摩司：“你目前到达的层数，就是第七层吧。”
    不然没有理由知道得那么详细，怪不得这家伙那么难杀。
    某种程度而言，阿摩司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就是不知道他变身的怪异是什么。
    阿摩司笑笑，没有否定：“您应该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大可以去证实我说出的情报，这些情报应该可以证明我对您没有恶意。”
    “请相信，我不会伤害您，甚至还会给您提供帮助。”
    “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背刺我是吗？”兰恩说，“为何你会觉得在见识过你背刺索伦的画面后，在知道你摧毁阿卡姆的过程后，我还会相信你呢？”
    “他们怎么能和您比呢？！”阿摩司突然激动起来，“您的光辉一如碧天之上的煌煌烈日，凡人根本无法和您的光辉相比！我也根本没有想过……”
    “你真的没有想过摘下我的花吗？”兰恩眼神戏谑，“是没有想过，还是想过，但做不到？”
    阿摩司顿时垂头丧气：“是做不到。”
    所以他才果断转换了目标，因为觉得做不到，所以想要在最近的地方欣赏这朵终极之花，想要看着这朵花绽放出最美的姿态。
    阿摩司之前设计阿卡姆市的阴谋的时候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培养这朵终极之花，结果也如他所愿，整个城市的人都成为了兰恩的信徒。
    毕竟给花朵浇水施肥，是每个花匠的本能。
    但阿摩司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可是结果是一样的不是吗？我会一直一直为您提供帮助，只要您一直那么强大下去，我就永远不会产生让您不快的想法，你完全可以将我当成一条狗，手里最锐利的一把剑，只要是您想要的东西，想要杀死的敌人，我都会为您办妥……为什么您能接受艾伯特，接受卡伦斯、埃德蒙，却不能接受我呢？”
    之前阿摩司也并非没有调查过兰恩的这几位信徒，埃德蒙、艾伯特就不用说了，本身就是稽查局，也就是说一开始和兰恩敌对的势力，卡伦斯一开始同样对兰恩怀有不轨的想法，他们不是一样被兰恩收入麾下了吗，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行呢？
    如果要说道德感，就更可笑了，克里难道比他有良心到哪里去吗？卡伦斯手里沾染的鲜血还少吗？
    “如果当初先遇到您的人是我，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一样？”阿摩司抿唇，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兰恩。
    就像是克里和他说过的那个可能性一样。
    如果一开始，背刺索伦，将兰恩从医院里带出来的人，是他阿摩司，那现在站在兰恩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就算是你，我也不会信任你。”
    兰恩走到阿摩司身前，指了指他的心口：“我很好奇，你这里，真的有心吗？”
    “你说了那么多想要效忠我的话，可是你并没有真正成为我的信徒，同样，在这里我也什么都没有感受得到。”
    这才是为什么阿摩司说了那么多效忠的话，但是兰恩无动于衷的原因。
    迄今为止兰恩已经知道，他梦之隙里的光点，对应的都是成为命运节点的几人，也就是说如果阿摩司也成为他的信徒，毫无疑问兰恩会继续解锁更多权限。
    反过来说，这家伙也就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根本没有成为真信徒的意思。
    这要兰恩怎么相信他？相信他那张能言善辩的嘴，还是以前背刺的黑历史？
    他突然感到了些许意兴阑珊，打了个响指，藤条缓缓从阿摩司身上收回。
    面对阿摩司突然爆发出惊喜的眼神，兰恩说：“看在你提供的情报的份上，你可以在神国自由走动，但如果你敢在神国里做出什么事，或者企图离开的话……”
    “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犹大的危机横亘在兰恩头上，他不得不考虑把阿摩司留下。
    目前他变强的路径也就那么几个，约柜解封、扩张神国，以及继续攀登梦之隙的层数，解锁更多作为神的权柄。
    兰恩要做好几手准备，约柜，奥格尔已经去想办法了，神国扩张也会继续进行，至于解锁神的权柄，这个是兰恩唯一感到棘手的地方，梦之隙的层数与真信徒绑定，而且按照之前的阿尔奇几人来看，还是和这几个命运节点的人绑定，也就是说如果阿摩司成为他的信徒，他才能继续解锁往上的层数。
    至于只有七个节点，而梦之隙有九层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总共命运节点也就七个，最后一个节点还是犹大，想也知道这家伙不可能信仰他，那么兰恩也就能解锁六层？
    兰恩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又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阿摩司，缓缓呼出一口气，随手在阿摩司身上种下一颗寄生的种子，随后不等他出声挽留，兰恩转身消失在了研究所内，重新出现在校长室里。
    指望梦之隙的解锁目前是不太行，除非他彻底搞清楚梦之隙的规则。
    “奥格尔……”兰恩下意识开口问，但是才一开口，自己就忍不住嗤笑，想什么呢，奥格尔已经去梦世界了。
    真不习惯啊，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奥格尔就一直在他身边，他们似乎从未分离过。
    摇了摇头，兰恩思索片刻，随后身影再度从校长室里消失。
    他去找了阿尔奇。
    只要是在神国，兰恩就能掌握所有人的行踪，因此只是心念一动就知道了阿尔奇还在密大的图书室内，他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图书室里，有些惊讶地发现艾伯特居然也在。
    “吾主。”见到兰恩到来，阿尔奇和艾伯特立刻站了起来，似乎刚刚结束谈话。
    “我似乎打扰你们了。”兰恩说。
    “我们没有在说什么重要的事，”艾伯特立刻说道，脸上出现一抹苦笑，“我只是在为以前的事情道歉。”
    阿尔奇双手环胸：“你的这个道歉来得可真迟。”
    “抱歉。”艾伯特再度说。
    兰恩看了看两人，心里闪过一丝恍然，这次去稽查局，大概也是解决了艾伯特一直以来的心魔。
    “你找到了想要的真相吗？”
    “差不多知道了，剩下的……”艾伯特缓缓说，“我和那位朱迪思女士取得了联系，她说她会在如今的废墟上建立一个新的稽查局，并且对以往的所有案件重新调查，包括阿尔奇父亲的事，我们刚才就是在讨论这个。”
    “是吗。”兰恩心里微微一动，他其实也有点事想要和朱迪思商量，至少要知道如今稽查局对他的看法。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兰恩看向阿尔奇：“你和先知学得怎么样了？”
    阿尔奇恍然，斯芬克斯察觉到机会降临，立刻出现，挺起胸膛说：“已经没问题了！”
    终于，终于又要到他斯芬克斯出场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他刚要向兰恩问问题的时候，兰恩突然皱了皱眉，感受到一个熟悉的访客出现在神国外。
    先知。
    第148章
    先知出现在了神国外。
    得知这条情报的兰恩挑了挑眉头。
    他是知道先知从神国离开的，不过当初兰恩其实也没有打算要关着他，之前关押先知只是一时迁怒，但是后来先知都主动教授阿尔奇了，他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先知，就一直让他自由活动。
    对了，之前奥尔兰都大事件的时候，先知和命运也在围观，兰恩其实是知道的。
    原本他以为先知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他又出现在了神国外面。
    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
    兰恩打了个响指，先知的身影瞬间从神国外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兰恩似笑非笑。
    然而先知只是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后将作为本体的书递给兰恩。
    看到书后，兰恩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无他，这本书光是从外表上看，就像是风干了数年的古籍，明明上次兰恩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上面还算完好无损。
    “这不奇怪，没有人能一直活那么久，命运不能，我也不能，我作为封印物，虽然不会死，但是使用能力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以往都是作为宿主的人替我承担了代价，因为始终没有新一代的诞生。”
    说着，先知看向了阿尔奇：“但好在，这一代我终于等到了。”
    闻言，阿尔奇忍不住抿了抿唇，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在，就连原本愤怒先知和他抢戏的斯芬克斯也变得安静了，显然，他们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首先，我感到很抱歉，命运临死前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兰恩想了想：“说是麻烦也确实，但如果没有他，估计这会‘犹大’已经成为上帝。”
    那估计会更加麻烦，以上帝在全球范围内的信徒，对方一旦得逞，恐怕会成为地表最强大的神明，到时候如果对方还要主导末日降临的话，哪怕是兰恩也没有赢过他的办法。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带着玩家蜷缩在神国内苟延残喘，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暴露不暴露，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兰恩虽然不快命运暴露了他的身份，还害得他社死，但他也不会对命运的选择再质疑什么，和最糟糕的结局相比起来，这都是可以忍受的，至少命运的选择给他，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时间，让他们能想办法该如何应对末日。
    先知笑了笑：“您真的是……超乎我们想象的温和。”
    “我只是知道，生气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兰恩平淡地说。
    “是的……人类何其幸运，能够有向您这样的存在站在同一个阵营。”先知低声感叹，随后抬起头，说，“在我离开前，请让我再度为您提供帮助吧，就当做命运给您造成不便的补偿。”
    兰恩：“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之前命运坑了先知一把，先知还说过和他不熟。
    先知：“再怎么不好，毕竟也是打了几千年交道的老朋友了，爱也好，恨也好，我们之间的所有矛盾，都随着命运的离开而逝去，事到如今我只觉得疲惫，因为最后一个理解我，我也理解的人已经不在世界上了。”
    兰恩的心尖微微颤动，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先知，准确来说是看他手上已经逐渐干裂的书。
    他突然说：“其实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斯芬克斯同样可以做得到‘先知’能做的事。”
    这时斯芬克斯却低下了头，眉头纠结：“额，其实，也不一定，毕竟我才刚学没多久。”
    阿尔奇惊讶地看了一眼斯芬克斯，不过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问先知：“你想说的情报，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先知含笑注视着他们：“是的，这种程度的情报哪怕是说出来都有可能被梦世界的规则反噬。”
    兰恩皱了皱眉：“是什么情报？”
    “是有关于神明的情报。”先知将书递给兰恩，“这份情报如果说出来这个宿体的命就没有了，如果您信得过我，可以直接看书，我不会欺骗您的。”
    兰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先知，接过书籍，看了起来。
    先知的能力和斯芬克斯差不多，只不过表现能力不同，一个是问答的形式，而另一个则是出现在书本上。
    书籍上很快浮现出一行行字。
    ‘命运将人类的希望堵在了您的身上，我也是同样，为此您可以尽情利用我。’
    兰恩眼眸闪了闪，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接过阿尔奇递上来的笔，在书籍上面快速书写：
    ‘我要如何才能解锁更多的权柄和力量？’
    这行字在空白的书页上留下黑色的墨痕，随即很快就被书页吸收，很快新的字体浮现在书页上。
    【方法一：花费大量时间体会、感悟自己的本质，以神明的寿命来首，预计会以万年为单位。】
    【方法二：不断重复自己的权柄，祈祷词代表了一位神明的本源，实践本源的过程就是神明认知自我的过程。】
    这些墨迹刚一出现，兰恩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向书页涌去，但是这过程才进行到一半就自动中断，转而是书页开始发黄、成为碎屑，原本就破旧的书变得更加脆弱。
    先知的生命正在流逝，是因为这些知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知道的范围吗……
    时间有限，兰恩想都不想直接排除了方法一，那么方法二呢……
    重复自己的权柄？可是目前解锁权柄只能通过他那特殊的梦之隙，而梦之隙的解封是和真信徒挂钩，这和实践什么权柄没有关系啊。
    不、等等！
    这时兰恩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
    所有的真信徒都是导致人类灭亡的命运节点……
    埃德蒙在第一世界线已经死亡，但是在这个世界线还活得好好的，卡伦斯原本会来到奥尔兰都市重新混黑，艾伯特和阿尔奇会成为徘徊在黑暗中复仇的亡灵，克里和阿摩司甚至会和犹大搭上线。
    现在这些人的命运确实已经被改变、甚至颠覆了。
    这不就符合他的‘命运的颠覆者’这条祈祷词吗？
    如果说因为他们是导致人类灭亡的节点，身上背负着数条因果线的话，那确实可以说明为什么只有这些信徒才会在他的梦之隙里形成光点。
    成为真信徒=拥有光点=原本的命运被彻底搅乱=这些人不会再回到原本的命运轨迹上去。
    但是等等。
    兰恩继续在书页上写到‘除了将这些命运节点收为信徒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解锁神明权限？’
    下一页的书面上也快速出现文字。
    【一次性改变诸多人的命运，量变会造成质变。】
    改变诸多人的命运？
    他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吗？
    兰恩想到了密大，想到了阿卡姆，如果第一世界线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密大注定会被毁灭，阿卡姆也注定会被毁灭，可是他扭转了这一切的结局。
    但他也并没有因为颠覆了阿卡姆人的命运而解锁更多权限啊。
    兰恩将这个疑惑写上去，肉眼可见，作为先知本体的书开始变得越来越衰败，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无数片，那字迹出现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你确定在拯救了阿卡姆以后，力量没有任何增长吗？还有密大，没有出现在人的认知里的并不算数，只有发生在现实中的，才能直接或者间接改变周围人的命运。】
    兰恩愣住了，力量增长……
    当然是有的，不如说兰恩正是在拯救了阿卡姆市以后，从原本战斗力只有5的普通人，直接提升到了能和具有伪·神国的邪神正面开撕的程度，对神力、灵性植物的理解也是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不过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信徒多了的原因。
    但是从现在的情报看来，确实有点奇怪，天使邪神的信徒可不必他的少，加百列其实是在世界范围内都有不少人信仰祂，但依旧不是兰恩的对手，这背后，或许不仅是信徒增加，更是因为他‘实践了自己对应的祈祷词’？
    仔细一想的话，这个规则不就和降神仪式·重演神话的模式类似吗？只不过这个不是神话，且祈祷词对应的范畴更加含糊，更何况这个对应词当初根本就是兰恩乱编的，因此他根本没想过神明的指向祈祷词里还蕴含这种隐秘。
    等等，这么一说的话，第二世界线的‘自己’，将人类全部变为树也隐含了这个目的？因为他是‘自然和森林的新主’。当人类变成了树，世界变成了树海，那么自然而言也在牧神的管辖范围之内。
    就在兰恩大开脑洞的时候，他注意到手头上的书页已经开始愈加脆弱，似乎已经到了一种极限。
    兰恩刚要把书放下，却看见这古籍开始和之前的命运一样，在他手上化成沙硕。
    【看来您已经明白了，那么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祝您此后，武运昌隆^-^】
    沙硕逐渐掩盖住了字迹，从他的指缝中泄露下来。
    就此，引导人类千年的两大贤者，都离开了。
    兰恩沉默地看着先知逐渐在自己手心里消失，他抬头看向阿尔奇，说：“给他在密大立个碑吧，贤者不应该无名地沉睡。”
    阿尔奇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也很清楚了，兰恩心想，要验证先知的情报只有一个办法。
    想办法让密大，重新降临现实。
    第149章
    玩家论坛
    和之前一样，主线任务完成后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游戏更新，玩家们被强制踢下线，无聊的老玩家们聚集在论坛里吹牛打屁，紧张兮兮的新玩家们等着新名额开放。
    啊嘞了：拜托拜托，一定要抽中（祈祷
    钱对我没兴趣：我已经洗好手，焚香沐浴了，这一次必定有我的一席之位！（叼玫瑰
    太摆金星：求求了，我云好久了，在各个直播间都混了脸熟，看在我那么诚心诚意的份上给孩子个名额吧！
    好想变成核电站：那么多人蹲？为什么这游戏都出那么久了还有那么多人qwq
    我是眼镜p：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这个游戏的视频到处都在出圈的原因？
    佩路普：都说了官方应该给玩家们嗑几个响头（狗头），薪火相传这个pv又又出圈了，我觉得等内测结束后官方可以做个人类群星闪耀时的总集视频，一定能又火一把。
    不搞事就怪了：（策划：记住了，内测完就搞。）
    阿龙：hhhh你们也不用那么早就来蹲吧，这一次开放5w个名额呢，加上之前几次内测的名额，玩家加起来都超过十万人了。
    风声影影：你们老玩家不知道现在这个游戏的抢手程度啊，别说5w，10w名额也分分钟消化给你们，游戏预约早就超过100万了！
    黎俞鱼鱼鱼：我朋友也在问我这游戏什么时候公测，现在都4.0版本了。
    阿龙：知足吧，至少这个游戏每次版本更新都直接跨越1.0的，有的游戏可是以0.1来计算，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公测。
    森之黑山羊：我感觉你在内涵什么，又好像没有。
    玩家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游戏的名额终于开始发放，一瞬间数万玩家涌入官方，连论坛都开始一卡一卡。
    啊嘞了：抢到了！
    不搞事就怪了：嘿嘿~（晒名额）阿卡姆我来了！
    钱对我没兴趣：现在是游戏对我没兴趣了……才两分钟居然就抢完了，我还没抢到这合理吗？我都蹲了整整一个版本了（吐魂
    颜即正义：摸摸楼上，想当初我也蹲了整整两个版本。
    黑猫：欢迎来到游戏hhh不过阿卡姆服务器可能比较拥挤。
    颜即正义：新人可以来奥尔兰都啊！这边新主线刚过去！肯定有很多善后任务的！
    这也算是这个游戏的传统了，其他游戏主线完成后地图一般都会刷新，但是命运回旋这个游戏并不会，甚至还会保留玩家战斗的痕迹、塌陷的建筑，甚至连本地npc遭难后的反应都无比真实。
    因此，玩家也会获得接取任务的机会，虽然大多都是接送伤员、搬运物资、重建房屋等等。
    顺便一说这个游戏还上线了红名模式，擅自攻击城内npc的还会被标红名，玩家可击杀，也可以报告给警察局处理，大大维护了游戏内的秩序。
    神在人间：如果不怕死掉，或者比较喜欢搞事，可以接受21+内容的也可以来新港口（笑）我这边挺缺人。
    啊嘞了：这、这就不必了（怂）
    上个版本，因为地图开了，不少玩家都习惯在论坛里晒任务过程，比如密大上学日常，稽查局传统跑团任务，以及新港口的邪丨教模拟器。
    这其中，除了奥尔兰都开主线任务的时间段以外，其实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稽查局的跑团任务，而是新港口的任务。
    就是内容嘛……只能说这个副本大概是玩家见过最重口的，连帖子每次上传都需要审核，非21+年龄的玩家甚至点不进去，就tm离谱。
    不搞事就怪了：我去我要去！一直在关注大佬的帖子，老早就想去新港口玩了！
    求偶数：果然，还是萌新勇啊。
    少数服从多数：之前的主线让我觉得这游戏上线必定18+，但自从新港口这个地图上线后，我觉得这个游戏不标个21+都是对审核的不尊重。
    最强男：自信点，之前我看了一个帖子，当然这个帖子很快就被Shan删了，但我还是怀疑这个游戏真的能上线吗，没关系吗？能挺到公测吗？（瑟瑟发抖）
    神在人间：是吗，我觉得还好吧，现实比这个残酷多了，我只是以暴制暴罢了，呵呵。
    抹茶奶绿：（瑟瑟发抖）大、大佬收着点，大佬你真的不会被官方禁号吗？
    神在人间：（微笑）（笑而不语）
    就在新老玩家友好讨论的时候，游戏倒计时终于结束。
    欢迎回到命运回旋！
    ……
    颜即正义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已经回到了奥尔兰都。
    按照街边的日期来看，游戏里和现实的时间是同步的，玩家大概离开了一天多。
    如今这里已经开始灾后重建，和当初的阿卡姆差不多，只不过区别是奥尔兰都比阿卡姆繁华太多，不需要玩家帮忙，这里的npc已经自发行动起来，大厦上面的屏幕、新闻都播放着新闻，将事件的起因归结为致幻药物、煤气泄漏和恐丨怖组织袭击。
    总之，就是老洗地了，看看奥尔兰都的市民信不信就完了。
    颜即正义撇了撇嘴，在街边闲逛的时候看了一眼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她这张卡的样貌特意捏成了和上张卡完全不同的样子。
    至于之后要去做什么，加入哪一方的势力，颜即正义还没有想好，税务官之前向他发出了邀请一起去新港口看看，老玩家也有人邀请她去阿卡姆，说密大不会让她失望的。
    但是颜即正义两个都没有回复，她还没确定要去哪里，觉得这两个地方都不错，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走在路上，突然颜即正义看见有人给她发送了新的私信，一看是盗圣他们。
    【盗圣：你在哪呢？还在奥尔兰都吗？】
    【颜即正义：是啊，在找任务做。】
    【盗圣：你有空的话不如来群星教堂看看。】
    【颜即正义：？】
    【盗圣：这里在举行一场葬礼，是你们的葬礼哦。】
    【颜即正义：？？？】
    颜即正义迷茫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了，对哦，他们已经被群星教堂吸纳进去了，游戏里进入群星教堂不仅仅是被官方记录，在游戏内也会举行一场葬礼，还会邀请相关的熟人参与。
    有人很喜欢这种真实的设计，但也有玩家吐槽说是官方的恶趣味。
    但是这一刻颜即正义没有想太多，只是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当初朱迪思抱着她的尸体的画面。
    他们的行为无比壮烈，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璀璨的牺牲，也没有人为此感到后悔，甚至沾沾自喜。
    除了亲眼目睹他们死亡的npc。
    颜即正义匆匆坐飞机赶到的时候，葬礼已经进行到最后的环节。
    让她惊讶的是，参与葬礼的人并不少，因为这不单单是她的葬礼，而是一次集体下葬，下葬的自然是在传递约柜行动中死去的28人。
    朱迪思女士就站在最前面，身着黑色的修身西装和包臀裙，戴着黑色的面纱，神色悲伤的注视着正在埋土的棺材。
    他们28人的棺材也是埋葬在一起的，上面记录了他们各自的名字、年龄，牧师一一宣读他们的生平，很多玩家偷懒没有写背景，人生履历除了加入稽查局后的时间外是一片空白，这让牧师也很为难，但好在，朱迪思接过了这个任务。
    “……他们因不明的缘分牵扯在一起，也许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但在人类最艰难的时刻，他们勇敢地站了出来，爆发出常人所不能及的勇气和坚毅。”
    “他们不逊色于我见过的任何调查员，和他们比起来，我们这些自诩专业的人士都该感到羞愧，因为最后时刻是他们拯救了人类，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但是至少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品格，是属于人类的群星。”
    “嘿嘿。”
    颜即正义在一旁听得很伤感，但是周围突然传来几声有点猥琐的笑，她转过头一看，顿时满头黑线：“好家伙，你们怎么都来了。”
    那几声低笑正是来自星辰大海、盗圣他们，放眼望去，来参加这个葬礼的除了稽查局的员工外，都是玩家自己人。
    “我们当然要来，这可是我们高光时刻！”食堂大妈说。
    “高光时刻就是看自己的葬礼吗。”颜即正义扶额。
    清洁工：“有什么不好嘛，这可是我们曾经存在于世的证明。”
    保安：“你现在不也在这里吗。”
    “我是说，那是我的角色卡曾经存在的证明。”
    还好他们的站位比较靠近外围，小声交谈也不会影响到里面肃穆的气氛，否则可能会被其他来参与葬礼的人打。
    不同于上次神在人间的风光大葬，好几个城市的居民都参与进来，这一次玩家的葬礼可以说是很低调，因为他们不少都是萌新，做出的行为虽然很伟大，但那是隐秘的伟大，甚至稽查局内部的不少人也不清楚真相，因此参加葬礼的人很少。
    颜即正义扫了一眼里面，发现站在朱迪思身边的是不认识的稽查局高层，顿时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到处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
    “那个红发少年……就是疑似为兰恩的化身的那位，他从主线开始后就不见了。”
    “额，那不是理所当然吗，当时兰恩化身牧神在战斗啊。”
    “说是这么说，”颜即正义找了一圈，确实没有见到红发少年的身影，刚要失望地收回视线，却在葬礼即将结束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有一抹红色闪过。
    天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朱迪思拒绝了新任助理的伞，她看着属于洛雷塔的墓碑，一个人站在雨中。
    “局长，一直站在这里会着凉的，”朱迪思身边的助理忍不住低声劝说，“局里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请千万要注意身体。”
    “我只是代理局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朱迪思吧。”
    “那怎么行，”助理说，“现在您一个人顶着上面的压力，本来就很辛苦了，大家都很尊重您。”
    “……”朱迪思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她似乎隐隐看到有个红发少年在不远处看着她。
    “！”朱迪思下意识向前一步，“抱歉，我去下厕所。”
    “诶，那我陪您去吧……局长？”
    不等助理跟上来，朱迪思已经快步走向一个方向。
    红发少年伊恩……
    自从那场灾难结束后，朱迪思忙着整顿稽查局内部，还要顶着上头来自各个层面的压力，整个人疲惫不堪，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伊恩的身影。
    是不是被卷入了这场灾难，又或者是被人趁机掳走了，朱迪思想过各种糟糕的可能，也尝试寻找过伊恩，却总是找不到人，就像是整个人间蒸发了似的。
    为什么他突然离开，又为什么会再度出现在这里？
    朱迪思快步朝红发少年的背影追去，但是红发少年走得太快，等朱迪思回过神，前方的背影已经消失无踪。
    “好久不见，朱迪思女士。”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朱迪思猛地回过头，看见伊恩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抱歉，之前离开得太快，没能和您说一声。”
    因为刚才的疾跑，朱迪思的胸膛小幅度起伏着，她盯着伊恩的脸，一连串的线索突然在脑海中连接起来。
    “你……不单单只是被异乡人迫害的受害者吧？”朱迪思将凌乱的发梢别在耳后，看向伊恩的眼神相当复杂。
    兰恩笑了笑，不置可否：“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自从你出现了以后，就引发了那么大的事件，再加上你来自阿卡姆……”朱迪思说道，“虽然那死去的28个人以前的背景很难查到，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盗圣，或者说他的角色卡的名字是贾布，是28人中第一个开启约柜传递的男人，同时也是唯一的老玩家。
    “他是偷取约柜的人，同时曾经在阿卡姆留下过不少痕迹，似乎还加入了一个名为隐秘教会的组织。”朱迪思看向兰恩的眼神相当复杂，“隐秘教会所崇拜的神明，据说就是有着羊身人面的牧神。”
    牧神的姿态，早就在和天使的战斗中暴露在了全体奥尔兰都市民眼中，更不用说之后的世界线，虽然兰恩用约柜将他们的记忆模糊化，使得他们对不上人脸，但是之前和天使战斗的场面是抵消不了的。
    因此在事后，朱迪思调查这一切的时候，还是成功将盗圣和牧神联系起来。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这28人的来历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为何还会来参加这场葬礼？”兰恩问道。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奥尔兰都市民眼里是什么形象，虽然阻止了天使，但是那条世界线一出，不把他当做末日的幕后主使都算不错了。
    朱迪思拢了拢头发，认真地看向兰恩：“因为我不觉得你会是导致末日的幕后黑手。”
    ……咦？
    “确实在第二世界线里，您的表现很令人震惊，说实话现在就连高层都对您心怀恐惧，命令我们尽快调查到‘羊身人面’之神的真身，将其封印或者驱逐。”朱迪思大方地将之前高层下达的命令说了出来。
    兰恩：“……”
    “但是我并不觉得牧神会是导致世界毁灭的凶手，”朱迪思眼神里迸发出锐利的眸光，“如果你真的是让人类毁灭的罪魁祸首，何必要那么麻烦地去阻止天使毁灭城市，甚至说第二世界线里你也并没有毁灭人类，人类只是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真正意义上的邪神怎么会对人类如此怜惜？”
    “而且真正意义上人类毁灭的凶手，应该是第一世界线的那位‘上帝’才对吧，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为什么不敢承认？还不是因为基督教现在依旧是世界范围内最大的宗教，哪怕是政客、大商人中都有很多虔诚信徒，他们不愿意相信毁灭人类的会是上帝自己，因此牧神才成为了那个替罪羊。
    但仔细想想，那个存在真的是上帝吗？如果真的是神话中那位无所不能的存在，祂座下的天使又何必潜伏在稽查局里，借助博士的手才能降临。”朱迪思思路清晰。
    兰恩忍不住轻声感叹：“你很聪明。”
    “当然，我愿意相信你的最大原因，还是那28人。”说着，朱迪思的眸光柔和了下来，“这28人中，我不了解他们的大多数人，但是我了解我的属下，她行动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她认为这是对的事。”
    “她选择了你，所以我也愿意相信她的选择。”
    悄悄跟上来的颜即正义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愣。
    兰恩：“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很想大言不惭地说我们稽查局会阻止‘上帝’的阴谋。”朱迪思脸上出现一抹苦笑，“但事实是，现在我们稽查局内部都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没有算清，局长死了，但是各种烂摊子还在，你是不知道，秘书处的那群人居然还想自杀去见他们的局长，被我给一人给了一巴掌关起来了……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稽查局花费那么多资源供养他们，现在末日预言逼近，人类的每一个战力都无比宝贵！”
    这一刻，朱迪思的身上的气质真的有那种上位者的感觉了。
    “等这次灾难的风波停息后，我会整顿稽查局内部，并且继续调查以前的冤假错案，”朱迪思说，“如果连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里都遍布不可回收的垃圾，那人类的未来才真的是绝望了，我会向所有人证明，哪怕没有局长，我们依旧能够拯救人类。”
    兰恩静静看着朱迪思，良久，脸上多出一抹微笑：“那朱迪思局长介不介意我提供一些线索？”
    朱迪思微微一愣：“你要继续辅助我找到真相吗？”
    “不，但我这边有人，他已经等一个真相，等得太久了。”兰恩轻叹，侧过头看向颜即正义的方向。
    颜即正义还以为自己偷窥被发现了，吓得刚想起身，却发现她身边的草丛传来动静。
    朱迪思瞪大眼睛看着从草丛里走出来的人，惊讶地张开嘴巴：“卢、卢克？？”
    “你还活着？！”
    “见到你，我也很惊讶，”老卢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朱迪思眼角的皱纹，哈哈大笑，“我们都老了啊。”
    这一刻，朱迪思看着老卢克苍老疲倦的脸，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只不过当初带她进入稽查局的两位前辈，一个不在了，另一个也老得不像话。
    朱迪思的眼眶瞬间红了，但是她没有落泪，只是强忍着泪水笑着道：“你看上去说是60多岁都有人信。”
    “唉，那局长大人还收不收我？”
    “收，当然收，”朱迪思勾起唇角，“关键时期，任何战力我都不会放过，做好加班汇报的准备吧。”
    老卢克和朱迪思走了，他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了，但是还专门拜托了兰恩，兰恩如他所愿将他的外表固定为人类的样子，只不过离开神国太久的话，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估计会完全失去作为人的自我，彻底变成一株藤蔓。
    “那已经足够了。”老卢克说。
    最后，兰恩看了眼颜即正义藏身的草丛，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颜即正义才从草丛里走出来，这时她的私信里跳出税务官的留言。
    【税务官：你想好了没啊，是去新港口，还是去密大？】
    【税务官：我记得你很喜欢兰恩吧，去密大也不错，很多老玩家都在，听说密大这次突然又开始招生，盗圣说会给你留个入学名额，兰恩可是密大的校长。】
    颜即正义纠结无比，但沉默了片刻，她还是拒绝了税务官的邀请。
    【颜即正义：不了，帮我谢谢盗圣的好意，但我还是决定加入稽查局。】
    【税务官：？？？你怎么了？你想好，现在主线都过去了，稽查局里面完全是个烂摊子，现在加入可没有什么收益。】
    【颜即正义：我知道，我就是……】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朱迪思坚定的眼神，缓慢打字。
    【颜即正义：我想去看看，新生的稽查局会是什么样子。】
    这大概就是她现在认为的，对的事情。
    唔，虽然现在加入，又要重新开始了。
    颜即正义长叹口气，伸了个懒腰。
    明天的奥尔兰都，会是个好天气吗？
    第150章
    梦世界内。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光怪陆离，长着翅膀的鱼群在云层中飞翔，迷雾被特殊的结界挡在外面，是梦世界里少有的安全区。
    城市里空无一人，里面的建筑风格几乎照搬了现实当中的耶路撒冷，圣殿内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诸多被白布遮盖的小型雕像前，低语着什么。
    “……‘门’已经现身，其真身为继承了牧神之位的新生旧神，我会继续布置降神仪轨。”
    “夺得门的人，将率先一步降临现实。”
    风吹起了一角白布，露出下面亵渎的神像，光是看一眼，就恍惚有万千低语在耳边响起。
    ……
    神国内，密大。
    奥尔德斯依旧在整理文件资料，这些日子他和亚历克西斯忙得恨不得飞起来，之前光是梦世界的资料就还没有整理完毕，又多了约伯的事情，现在约伯的事情好不容易调查清楚了，又在催梦世界的事。
    不只是他们，各个系的教授们也忙得热火朝天，生物系教授正在和魔药系的商量组建一个新的研究所，就专门研究兰恩制造出来的灵性植物们。
    只有战斗系的教授闲得蛋疼，他的学生大多数都是玩家，玩家去打主线了，教授寂寞孤独冷啊！
    其实很多忙起来的教授大多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好让他们没有空想自己的学生还能不能回来……
    他们都知道的，玩家对于自己性命都带有一股漠然，虽然不清楚这种漠然是如何形成的，但是为邪丨教做事，哪有不拼命的，哪怕兰恩看起来再仁慈，涉及到神的层面，凡人的命皆为蝼蚁。
    一天过去、三天过去……
    玩家依旧迟迟没有出现。
    奥尔德斯几乎是住在研究所里了，亚历克西斯带着三明治过来看他的时候被奥尔德斯的状态吓了一跳。
    “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
    奥尔德斯放下眼镜，眼下浮现出严重的青黑眼圈：“也没多久，72小时罢了。”
    “你快点去睡吧，不然我把你打晕？”
    “不至于，我年轻的时候可以连续4天不合眼。”
    “那你也说了是年轻的时候，”亚历克西斯翻了个白眼，把三明治放在桌上，“快把它吃了然后休息，我来帮你完成剩下的工作。”
    奥尔德斯笑了笑，下意识看了一眼日历：“他们离开几天了？”
    “没多久，也就三天。”
    “三天啊……”奥尔德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如果实在担心，你可以去问问兰恩大人。”亚历克斯说，“那位大人挺和蔼的，我想不会介意你问。”
    奥尔德斯抓了抓头发：“那位大人确实性格很好，问题在于我自己……”
    兰恩之前离开过一段时间，但是一天后就回来了，似乎已经解决事情，但是玩家并没有跟着他回归，密大校园里依旧空旷，说来讽刺，之前玩家们在的时候很多教授都抱怨玩家们太能惹事，到处扰乱民生，但是他们走后教授和学生们又开始想念热闹的校园。
    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太清冷了。
    “如果那位大人说，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亚历克西斯沉默，半响后也跟着叹了口气：“好了，你也别睡了，我也来一起帮你整理吧。”
    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喧哗，亚力克西斯和奥尔德斯对视一眼。
    “不确定，万一是下面医院来人。”亚历克西斯站起来。
    “之前下面的阿卡姆医院派人过来交流过。”说着，奥尔德斯倾身看向窗外，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白大褂的影子。
    没有白大褂，只有教授们熟悉的大嗓门。
    “教授！我们回来辣！”
    “回来上学啦！”
    “唉又要开学了，虽然这么说，但游戏里上学比现实里开心多了！”
    “咦，怎么没有人啊。”
    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对视一眼，默契地放下手中的文件资料，风一般冲了出去。
    老玩家们都回来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们学机灵了，车好了另外一张卡来参与主线，因此大部分人都保留了密大学生的身份。
    “教授！”不疯开心地和魔药系教授挥手。
    魔药系教授凑近，眼睛如x光般上下扫视，紧张兮兮地道：“有受伤吗？有哪里不舒服吗？有的话可别勉强，我准备好了很多魔药……”
    他话还没说完，不疯就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开心地笑道：“没有都没有！”
    玩家才没有受伤，都直接撕卡了，这张卡屁事没有。
    黑猫也找到了奥尔德斯教授，惊讶地问：“教授，你多少天没睡觉了？”
    德鲁伊好奇：“教授你也通宵吗，好年轻人的作息。”
    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抽抽嘴角：“呵呵，是啊。”
    “不说这个了，你们……感觉怎么样？”奥尔德斯原本是想要问他们出去都做了什么，但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可以问的，于是委婉地问道。
    “？还好啊，一切正常，我们就是去执行一个小小的任务罢了。”
    黑猫在一旁点头：“没错。”
    不过区区拯救世界，对玩家来说轻车熟路啦！
    教授们没有懂玩家的梗：“没事就好。”
    回来就好。
    密大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教授们感动的情绪才持续了一会，就被玩家的刁民行为再度破防，一时间校园里充满了教授们的谩骂和玩家的嬉笑。
    原本黑猫和德鲁伊以为回到密大会接着上课，密大的课程可以缓慢增长学识类的技能点，比如历史、神秘学、博物学之类，而且这些课程还不是瞎编的，是有真货在里面，至少黑猫就对此很感兴趣，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奥尔德斯教授没有给他们上课，请假休息去了。
    “你们教授已经熬夜几天了，”亚历克西斯解释道，“让他休息一会吧。”
    黑猫眨了眨眼：“是因为……担心我们吗？”
    亚历克西斯笑了笑：“是啊，毕竟我们只能看着你们去冒险，但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说这个了，等你们教授休息好了，我会再通知你们上课时间。”
    奥尔德斯去睡觉了，暂时没有精力给黑猫他们上课，黑猫刚想退出密大，窗口却突然有千纸鹤飞进来。
    一段留言出现在上面
    ‘来一趟校长室’
    黑猫和德鲁伊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里都闪过诧异的光芒。
    玩家都知道密大的校长是兰恩，他突然叫他们去校长室，那不就意味着……
    有任务？！
    黑猫和德鲁伊迅速去到了校长室，德鲁伊更是直接条件反射打开直播间。
    校长室里，玩家们许久不见的兰恩坐在办公桌后面，白布下面嘴角勾起看向他们：“坐吧，在这里我只是密大的校长，你们也只是学生。”
    黑猫和德鲁伊闻言坐在了兰恩对面，德鲁伊率先开口：“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兰恩双手交叠，微笑着看着他们：“找你们来，自然是有任务需要交给你们。”
    “你们，想要密大现世吗？”
    【触发阵营任务】
    【任务内容：让沉进梦境的密大重新出现在现实。
    【任务奖励：密大好感度上升为-尊敬，阵营贡献点1万，经验值5w，获得称号：密大拯救者，奥尔德斯、亚历克西斯、拉金等师生好感度+20，获得隐藏职业-巫师的优先转职权。】
    【接取人数：不限】
    黑猫和德鲁伊一愣，直播间里刚进来的玩家也愣住了。
    【密大现世？啥意思，密大不就在这里吗？】
    【笨啊，现在密大在兰恩的神国里，想要进入密大就只能加入隐秘教会，所以密大其实并没有出现在现实。】
    【啊，也就是说这个任务完成后，哪怕是不加入隐秘教会的也可以进入密大学习咯？】
    【应该是，关键是这个奖励！】
    第三版本的重点是职业系统，这个大家都知道了，比如不疯的神枪手，盗圣的小偷（虽然他本人坚持是大盗），都是能够将专属技能点提升到天花板的职业。
    而巫师职业，其实兰恩也早已规划好了，但之所以还没有玩家能成功转职……其实是因为他们的智力和意志点数不够。
    根据兰恩前世的经验看，玩家要到50级以上，意志和智力达到80点以上，才能成功转职巫师，因此哪怕巫师转职路径已经完善（奥尔德斯教授可以充当专职导师），玩家也没能成功转职成巫师。
    因此兰恩也没提这回事……反正玩家都没准备好，省得到时候这些玩家还会去骚扰奥尔德斯。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又经过一个主线，玩家们的等级最高的已经超过了45级，想必50级也快了，可以拿出来当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了。
    【卧槽！巫师转职！】
    【魔法系统他终于来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要成为巫师！】
    法术对玩家的诱惑还是大的，虽然跑团玩家一般打不过boss才是常态，法术也没有dnd那么多那么酷炫，且跑团里的法术很多都具有眼中副作用，但这依然挡不住玩家对施法的热情，甚至某种程度上说会不会魔法也成为了划分新卡和老卡的分界线。
    想一想，原本不够强还能说得上是普通人范围的玩家就那么能刁民了，那会魔法的他们到底会有多难搞。
    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kp（主持人）不喜欢带老卡了，实在是刁民起来猝不及防啊！
    黑猫和德鲁伊也是二话没说就接了任务，黑猫接了任务才好奇地问：“但是要怎么样才能把密大具现化到现实里呢？”
    好问题。
    兰恩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打开了校长室内的小型屏幕，上面放映着之前录下来的奥尔兰都的新闻。
    记者在街上采访受灾的市民，询问他们灾难前后的经过。
    “那场灾难……真实糟糕透了，是的，我活下来了，但是我的朋友死在了灾难当中。”视频里的中年人落泪，“而我，我被人救下了，是一群大学生，是的，我很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不可能站在这里。”
    “我也被一群大学生救助过，他们自称是‘密大’的，哦，我不知道这是哪所大学的简称，但是我永远感谢他们！”
    “密大的？你是说那群开着车满城到处转的年轻人？他们可真是疯狂，但要我说，这才是现代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我也受到过他们的帮助，学校应该给他们免除学费！”
    “密大万岁！可惜我没查到这是哪所学校，不然我一定要让我的孩子考这所大学。”
    当初兰恩嘱咐黑猫和德鲁伊在救人的时候最好戴上密大校徽，很显然他们听进去了兰恩的话，并且还把这条情报共享给了其他老玩家，也因此在这些受到救助的奥尔兰都的市民对玩家都无比感激，对密大这个学校更是印象深刻。
    当然，他们现在是查不到‘密大’的真身的，毕竟这个学校已经消失在了现实，但是这确实是个良好的开始。
    兰恩说：“还记得之前我让你们在救援的时候戴上密大的校徽吗？”
    黑猫当然没有忘记，甚至之前救人的时候还有市民问他们是哪里的大学生，黑猫他们也说了是密大的，不过说这话的时候黑猫也觉得疑惑，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查询不到密大的信息的，因为密大在之前的主线里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但兰恩既然给玩家们颁布了这个任务，肯定是有备而来。
    他之前询问过斯芬克斯让密大重新出现在现实的方法，其实和邪神降临有异曲同工之妙，本质上都是借用‘锚点’。
    如果说是无中生有还比较困难，除非是到梦世界那种唯心的世界里才能实现，但密大原本就存在于现实，只不过是因为索伦的仪式沉进了梦里，那么将它再度拉出来其实也很简单，需要三个条件，一个是足够数量的‘锚点’，另外两个是约柜以及‘门’。
    人类的锚点，即认识到密大存在，约柜则是篡改阿卡姆人的潜意识，让他们以为密大从未消失过，最后则是打开神国的门，让密大重新降临。
    也只有现在的兰恩才能做到，或者说正好能做到。
    后面两个部分兰恩自己就能做到，但是前面一条就需要玩家的配合。
    某种意义上说，这同样也是兰恩和玩家们的一次‘过家家’，绝对真实地假装密大存在，并且将这个概念植入npc的脑海中，将所有人都骗过的过家家游戏。
    经过兰恩的任务说明后，黑猫也逐渐了解了该如何做这个任务，眼神越来越亮：“听上去很有趣，不过我有个问题，我们不能直接打广告吗？”
    兰恩摇头：“一开始不行。”
    德鲁伊：“因为破绽太多了吗？”
    “没错，密大现在还不存在于现实，你们事先应该也查过了，哪怕我们现在开始造假，也会有很多漏洞，一旦被揭穿这是个骗局，那么要重新把密大拉回现实，就会更加困难。”
    兰恩说着，看向了黑猫和德鲁伊几人肩头的校徽：“因此这件事需要循序渐进，最好让他们深信不疑密大的存在，并且让人们脑海中对密大的印象越真实、越神秘越好，最好留有一点想象的空间，但同时不能让他们太过深入地调查密大。”
    “当然，如果真的出现一些漏洞，我也会为你们打掩护。”
    细说起来，这个任务还挺让人头疼，又要真实骗局，又要人不能深入调查，但是密大的本质，不就是培养调查员的摇篮吗？本来就涉及到神秘面，这种东西本就让人很难相信吧，甚至原本密大在的时候，在阿卡姆的风评都不算好，都说这是个怪咖学校。
    黑猫和德鲁伊领了任务，满脸兴奋地离开了，他们立刻登录了玩家论坛要和其他人商量这个任务。
    很明显这个任务同样是个大型任务，仅凭黑猫和德鲁伊是绝对没有办法假装整个学校出来的，但是没关系，他们玩家人多啊！
    人多到原地成立一个学校都没问题的地步，不过为了保证谎言的真实性，肯定是要大家商量着要做。
    玩家论坛：
    黑猫负责开帖子，德鲁伊负责艾特人，很快游戏里的对新任务感兴趣的新老玩家齐聚一堂，看着这个新的大型任务。
    阿龙：好家伙，主线任务刚完又来一个大型任务，隐秘教会果然是目前任务最多的吧。
    抹茶奶绿：你们还不习惯吗hhhh，话说这个任务有点意思啊，是让我们假装密大存在？
    不疯：原本密大就存在啊，只不过被抹去了而已，现在就是要让密大重新回来。
    税务官：如果密大回到现实，那招生人数会再度增多了吧，而且也不没有了强制加入隐秘教会的限制。
    最强男：我觉得很有意思，我要参加！但是问题是我们要从哪里入手？
    颜即正义：找稽查局？不是说密大是调查员的摇篮吗？那密大完全可以和稽查局合作啊？
    德鲁伊：别了吧，我觉得初期应该不能接触官方组织。
    黑猫：嗯，我也这么想，接触官方组织的麻烦有很多，现在密大根本不存在，如果暴露这个事实，我们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芭芭：那我们要怎么做？一个个npc宣传吗？然后找个地方成立个小型密大？招收一点学生进入？这样也算是密大出现了吧。
    黑猫：不，我觉得这样也不行，兰恩说过，密大的形象需要贴合神国内，也就是密大原本的样子，在这基础上需要具备一些神秘的、能给人遐想的空间，我们是可以冒充一个学校出来，但是你能够做到面面俱到地还原神国内的密大吗？能够还原密大的历史和博物馆、图书馆吗？还有各种官方文件，更别提还有密大历史上各种牛人和事件、研究所之类。
    少数服从多数：什么乱七八糟的，让我幻视了一下甲方。
    啊嘞嘞：别说了，戴上痛苦面具。
    死亡不利健康：真的很难搞啊这个任务，和以往打怪升级的任务是不同的难搞（头秃
    狂踹瘸子那条好腿：放弃思考，听大佬的。
    黑猫：确实很难搞，而且需要大家配合得很好，我也在思考要怎么弄（抱住脑袋）
    神在人间：也就是说这个任务的关键，是要让人刻入对密大的几条印象对吧，比如：神秘侧、调查员摇篮、历史悠久、牛人辈出
    黑猫：大概是这样，具体的印象，比如教授的人物形象和学校的设施之类可以后期微调。
    神在人间：那我有一个想法，没有什么比你的敌人更忌惮你，更相信你。
    神在人间：你们来新港口吧，由我们邪教徒玩家来配合你们，演一出正统跑团戏码。
    黑猫：你是说由我们来充当密大学生，阻止新港口里邪教徒的阴谋？
    神在人间：没错，原本这里的教徒就知道神秘侧的存在，和调查员又是天生的死对头，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而且现在新港口的情况很适合浑水摸鱼，有不少玩家都在邪教里混得如鱼得水。
    神在人间：由我们来将密大，从梦境带入现实。
    不疯：虽然没看懂大佬们的计划，但是还是要喊一句大佬牛皮！我也要去参加呜呜，我来扮演拉金教授！
    蜀黍浩：战斗系学子申请出战！
    缺德偶像：历史系学子申请出战！
    少数服从多数：魔药系学子申请出战！
    税务官：大家加油啊~我加入邪教了，我可以配合大家，当被制裁的那个（笑）然后等密大降临了，请务必吸纳我啊。
    夜夜：楼上破坏队形了hhh，好期待啊，这一次将会在神在人间和黑猫大佬手下完成任务吗，感觉又会是一次大行动！
    以骰神之名加护于你：草啊，我刚到奥尔兰都，不行，马上转机，我马上去到新港口了！
    点线面体：懂了，现在新港口才是新的热点地图，我马上到！
    黑猫：ok，那想要参加这个任务的，咱们拉个群，细聊一下计划。
    第151章
    新港口的天气一如既往阴沉。
    市中心还残留着不少建到一半的写字楼，如今都变成了危楼和豆腐渣工程，新建的漂亮写字楼旁边就是裸露混泥土和钢筋的建筑，白领们衣着光鲜地出入写字楼上下班，旁边的危险建筑里晚上会睡着几个流浪汉，这种颇具割裂的现象就是这个城市的标志，也是上个时代给这座城市留下来的印记。
    也是这个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
    混乱、割裂、贫富差异大，还有即使是白天都满溢出来的阴沉和诡异，仿佛连太阳都避开了这个城市。
    新港口哪怕是市中心的超市和快餐店，玻璃也需要用上防弹玻璃，警察们甚至不敢出入夜晚的某些街区，因为他们知道夜晚的新港口不属于秩序。
    但市中心其实治安还算好，新港口最混乱的地方名为九英寸，其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里同时存在九个帮派，他们的地盘纵横交错，十分复杂，就像是野狗撒尿划分地盘一样，一旦有人越界就会引来这些帮派毫不留情地攻击，因此哪怕是本地人都会绕着这片区域走。
    九英寸区域内，哪怕是白天也会不时响起枪声，白天在这里徘徊的毒鬼听到枪声就会努力蜷缩着身体往角落的地方躲去，他们知道帮派打起来子弹壳不长眼。
    但是今天，有人从这最危险的街区穿过。
    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流浪汉约翰就熟练地把自己藏在了车底，刚躲进去，就诧异地发现彻底已经有人了，一个满脸崩溃的年轻人正紧张地盯着他。
    “我没有恶意。”约翰立刻说，年轻人紧张地盯着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两人相安无事躲在车底。
    外面枪声不断，不出意外看见黑血帮和绿冠帮又打起来了，这两个帮派在争夺洗衣粉贩卖的渠道，三天两头就要在街头血拼，这两天正是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不过应该也很快结束了。
    “这里经常这样吗？”年轻人小声问。
    约翰：“你不是这个区域的人吧？”
    “我刚来新港口不久，不小心迷路了。”
    “怪不得。”约翰明白了，又是个迷失的无辜路人，这年轻人还真是倒霉，“习惯就行，等他们打完你最好趁早离开。”
    这时，外面的枪声突然停歇了一秒，约翰还以为他们打完后，抬眼一看，惊愕地看见居然有个陌生的男人不长眼地走入这片区域。
    因为角度问题，约翰只能看见那人的黑色裤管，勉强看得出来是个男人，毫无所觉朝这边走来。
    年轻人立刻紧张起来：“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这太危险了，他没听见枪声吗？”
    约翰没吭声，心想说不定是警察或者其他帮派的，但他不该这么大咧咧走进这个街区，已经在幸灾乐祸地想象这人被子弹命中倒下的场景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枪声迟迟没有响起，反而是那人越走越进，就像是这群亡命之徒突然变成了懂礼貌的文明人，耐心等待行人走过，约翰按捺不住好奇心，从车底伸出脑袋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群胆大包天的帮派成员居然会停下动作。
    走过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神父服，怪异的倒十字架在阳光下折射耀眼的光芒，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微笑，看上去能让人一眼生出好感，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看起来会出入写字楼或者政府大厅的精英人士，此刻正好奇地左右环顾，像极了第一次来到新港口的待宰肥羊。
    约翰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羔羊上，如果那只肥羊是一个人走进九英寸街区，那他肯定会上前痛宰一波，反正这破地方警察都不会管，但是今天不一样，肥羊身边正跟着这个城市里最不能惹的职业。
    宗教人士。
    年轻人也学着约翰的动作探出头，惊愕地看见以往嚣张跋扈的帮派成员朝神父露出谄媚的表情：“奥斯丁神父，今天怎么没有坐车，亲自走过来？我的手下差点伤到您。”
    “带一个新人过来，他很好奇新港口的生态，所以带他过来逛逛，”神父的声音也温润动听，不涵盖一点攻击性。
    “原来是这样，我会让手下们记住新面孔的，我保证他在我们黑血帮的地盘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我们绿冠帮也是一样！”
    “谢谢大家，”神父似乎非常感动，双手手指交叉，做出祈祷的动作，“今天我们的羔羊们也在互相帮助，这真是让人感动，阿门。”
    “阿门。”在场无论是不是新主教的信徒，此刻都做出了祈祷的动作，脸上的表情虔诚到仿佛是狂热信徒。
    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十分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群帮派成员遇到也同样默默低下头，直到神父领着新人离开。
    年轻人也被这个变故惊呆了，实在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凶神恶煞的帮派成员会对神父那么尊敬，愣愣地问：“他们难道都是信徒？”
    “不，”流浪汉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好了，要在这个城市活下去，只有一类人绝对不能招惹。”
    “那就是穿着传教士服饰的人呢，如果说帮派是暴力的代名词，那他们就是凌驾于这些帮派之上的暴力，是这个城市疯狂的核心。”
    年轻人瞳孔微微一缩。
    走过这条街道后，税务官亲眼见识到了教徒在这个城市的地位，饶有兴趣地对神在人间道：“怪不得你们之前说新港口是邪教模拟器，邪教徒在这里简直是无法无天啊，就没有人来管束吗？”
    “管束？”神在人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个问题你很快就知道了，我们走快点吧，很快就要到了开会的时间，到时候在会议上我再和你详细说明新港口的生态。”
    某个教堂内部，新主教派正在举行例会，各个教堂的负责人，也就是神父需要汇报他们各自受到的‘赎罪金’以及近日来新入教的人数。
    但是时间推移到了十分钟，其中一个座位依旧迟迟不见人影，坐在倒数第二个位置的神父忍不住说：“奥斯丁怎么还没有到？他是不是太嚣张了？居然敢在例会上迟到。”
    “人家可是后起之秀，近期以来升职最快的成员，说不定已经默认自己就是下一任主教人选，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呢。”有人酸溜溜地道。
    人还没到，场内已经弥漫勾心斗角的硝烟，在场的大神父或主教都有意无意看向落座在最上位的红衣主教，发现对方依旧在闭目养神，似乎对在场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但对方出现在这里已经很不寻常，要知道一般例会红衣主教并不会出场，只有相当重要的会议才需要红衣主教出场镇场面，至于教宗阁下，对方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出现在人前，几乎全权委托给红衣主教。
    “好了，奥斯丁已经和我报备过了，他需要去接一位重要的新成员入教，所以才回来迟。”见到现场对奥斯丁的不满开始愈演愈烈，其中一位主教才站出来为神在人间说句话。
    下一刻，教会的大门从外面打开，神在人间领着税务官走了进来。
    “抱歉，飞机晚点，我们来迟了。”神在人间歉意地道。
    “来了就好，坐吧。”
    刚才帮神在人间说话的主教笑呵呵地道，神在人间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在最后一个座位坐下。
    至于税务官，当然是没有座位的，不过他也没在意，而是用颇为感兴趣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人。
    税务官没说话，其他大神父倒是率先对神在人间发难。
    “奥斯丁，你迟到就算了，还把外人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大神父，仗着神在人间和他平级，阴阳怪气地道，“你能肯定他不是条子或者其他教会的间谍吗？”
    “您多虑了，”神在人间不卑不亢，“这位伊凡先生是我亲自发展的信徒，不可多得的金融领域人才，对这个国家的税务系统更是有着深刻的理解，如果您稍微查询下现代的新闻，就会知道现在国家财务吃紧，议会在商量是否该收回宗教免税的待遇，或者有所限制，如果以往的税收制度真的发生改变，那么我相信我们会很需要伊凡先生这类人才的帮助。”
    “更何况伊凡先生是我亲自挖掘的人才，当然也经过了‘洗礼’和‘试炼。”
    闻言，在座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之前找过神在人间的茬的大神父们顿时面色难看又忌惮，而主教们眼前一亮，看向神在人间和税务官的眼神充满了友善和蔼。
    毕竟，谁会不喜欢提前预测未来的变动并且帮你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的完美属下呢？而且这个属下对教会还那么忠诚，早早就献上了投名状，神在人间所做的事一旦暴露出来，在这个城市里除了新主教谁都保不了，因此主教用他就非常安心。
    而之前出声嘲讽神在人间的大神父则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却又在神在人间看过来后慌忙躲开他的视线，像是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
    税务官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玩家频道
    【税务官：好家伙，你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又嫉妒你又忌惮你？】
    【神在人间：也没做什么，只是借用一些玩家的力量往上爬而已。可能是‘洗礼’的过程闹得动静比较大，吓到他们了吧。】
    【税务官：洗礼？】
    【神在人间：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新主教在这里算是比较大型的邪教对吧，虽然脱身于基督教，但是教义都是自己解读的，照搬了很多基督教的东西，核心还是侍奉邪神，想要加入新主教，就必须做出取悦邪神的仪式。】
    【神在人间：新主教的教义核心是在人间经历的磨难越多，就越能洗涤身上的罪恶，死后上天堂，因此加入这个宗教，就有两道关卡，第一是‘洗礼’，第二是‘试炼’，洗礼是折磨自己，折磨得越惨，就越能证明自己信仰的虔诚，其二的试炼，则是给予他人磨难。】
    税务官听到后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神在人间车的卡，神在人间和上次车诺曼·金那张卡是类似的思路，并不会去车特别好看的俊男美女脸，而是偏向清秀舒缓的脸型，能一眼就让人新生好感，却又不会太过具有侵略性。
    但奇怪的是，神在人间露出来的脖颈、手臂上有一条条缝合的伤口，蜈蚣似的嵌在皮肤里。
    税务官瞳孔一缩，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
    【税务官：你不会是砍了自己吧？太拼了哥们！】
    【神在人间：emmm不是，还更有视觉冲击力一点】
    【税务官：？】
    【神在人间：是剥皮^-^】
    【税务官：？？？】
    【神在人间：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啦，我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是为了救一个npc，顺便自己也要潜入这个教会，而且反正关了痛感也不痛。】
    【税务官：￥%#&但但但但是……】
    【神在人间：而且其实我也没看见这一幕，我刚要这么做的时候跳出个意志鉴定，大成功过了以后黑屏了，被踢下线，再上来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我只能看见这些教徒恐惧的表情。】
    【神在人间：事后红衣主教亲自接见了我，还帮我把皮穿回来了，我后来又拜托其他玩家车卡，身份背景设定为我的养父母，然后送他们撕卡套餐，之后就顺理成章加入了这个邪教。】
    【神在人间：就一路混到这个地位了：）】
    【税务官：……respect】
    【税务官：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神在人间：还好啦，之后要加入教会的玩家也是我负责引荐，而且都是我们玩家自己来安排‘洗礼’和‘试炼’的内容，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很会洗脑，手下有一堆不要命的狂信徒，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一个多月就从普通教徒做到了大神父：）】
    【税务官：怪不得论坛里你们这边的帖子总是那么容易被封（笑哭）】
    例会开始的前期，所有人一边汇报，一边不由得用忌惮的眼神扫视着神在人间。
    新主教的职位和正统宗教差不多，有核心教徒、神父、大神父、主教、红衣主教、教宗这几个等级，红衣主教和教宗这种超规格的先不提，正常教徒通常需要经过神父的介绍才能成为助理神父，神父又要工作好几年积累人脉或者做出过什么重大贡献才能成为大神父，多位大神父或者主教推荐才能升为主教。
    在场能出现在例会的最差都是大神父，而且这个职位还是他们努力多年耕耘而来的，像神在人间这种在入教之初就获得红衣主教的青睐，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升为大神父的例子，根本没有见过。
    也因为神在人间根基太薄，升得太快还没有积累起来什么人脉，才会有人试图针对他。
    等所有大神父和主教汇报完了各项事务，原本闭目养神的红衣主教突然睁开了眼睛。
    “神……再度传递了神谕。”
    此言一出，原本几个大神父和主教，顿时惊愕地看向坐在最上位，看上去老态龙钟的红衣主教。
    “您、您说的是真的？”
    红衣主教没有重复，只是目光轻轻扫过刚才出声询问的主教，明明只是个老人浑浊的眼眸，主教却立刻脸色苍白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请问是什么样的神谕？”神在人间出声问道，其他大神父都向他投来崇拜的眼神，居然还敢问，勇士啊。
    没想到红衣主教还真的回答了：“神要降临于此。”
    现场安静了一秒，突然嘈杂了起来，甚至大神父和主教们都顾不上红衣主教的威慑，带着愕然的表情议论纷纷。
    虽说新主教存在的意义就是侍奉他们的神，并且取悦他们的神，但都过了那么久了，神从未降下过神谕，更不用说是这种极其简洁且直白的神谕。
    “神、神说要降临在新港口吗？”主教忍不住询问。
    红衣主教点了点头：“需要我们准备好仪式。”
    话音一落，在场的大神父们无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此刻都摆出满脸激动的表情，涨红着脸。
    “请务必让我来主持这次仪式！”
    “不，让我来，我们区域的教徒们都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这将是我们教会的无上荣幸。”
    “主啊，您终于听到了您的信徒的声音了吗？！”
    当有一个人开始泣不成声，现场其他的大神父、主教也跟着一同落泪，并且手舞足蹈的摆出祈祷的手势，晚了一秒就变成了对神不够虔诚似的，现场只有神在人间和税务官面无表情，格外突出。
    大神父立刻指责神在人间：“奥斯丁，你听到此等振奋人心的消息难道就不激动吗？！你难道对神……”
    “我只是在思考，”神在人间直接打断了大神父的扣帽子行为，看着玩家论坛最新传来的情报，眼里闪过深思，“最近似乎密令教最近也在骚动，其行动方式和往常有所不同。”
    神在人间恰到好处停下话语，而红衣主教脸上也出现了一抹赞许的神色：“你的消息很灵通，恐怕这一次不只是我们，小渔村的密令教也收到了他们主的消息。”
    这一次，其余人脸上是真的出现了愕然。
    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神谕？
    要知道这些神八百年没有降下过什么神谕或者意志，只是偶尔会在星象特殊的日子里在某几个幸运人类的脑子里折腾几下彰显存在感。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有主教忍不住问。
    “是啊，预言将近了。”红衣主教意味深长地道。
    预言，很多宗教都有类似的末日预言，尤其是邪教，信仰主而得救的套路经久不衰，大神父或者主教们传教的时候或多或少都用过。
    但是他们谁也没想过，预言会在自己有生之年得以实现。
    大神父们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哪怕是再虔诚的信徒，此刻都忍不住心生动摇和恐惧，这就显得不为所动的神在人间格外平静。
    红衣主教的目光始终在神在人间脸上徘徊，几乎不加掩饰对他的青睐：“这一次的仪式也无比重要，就交给奥斯丁来举行。”
    “什么！？”
    “不可啊，主教大人！”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大神父和主教们的反对，听到红衣主教那么欣赏神在人间，原本还能仗着高一位的主教们都坐不住了：“奥斯丁加入教会的时间尚短，那么重要的任务怎么能交给他呢？应该由您或者教宗大人来啊。”
    “我老了，而教宗大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红衣主教掀起眼皮，“还是说你觉得你的想法比我的还好？”
    在红衣主教的视线下，那名主教张了张口，始终不敢接话，却不料此刻神在人间突然开口：“我的资历比起各位主教们确实尚浅，还没有主持过什么重要的仪式，此等大事，还是交给资深的主教比较好，其余参加的信徒也能更加放心。”
    在场的大神父和主教们顿时惊讶地看向神在人间，显然没想到他那么识相。
    红衣主教皱了皱眉：“怎么？你没有信心做好？”
    “信心是有的，但是其他人对我未必有这个信心，”神在人间在这一刻展现了谦虚的美德，“当然，这是我无比渴望的荣耀，但是这个任务太过重要，我想这不会是单单一个人发挥的舞台，我才刚加入不久，还需要跟在资深者旁边多学习。”
    主教们看向神在人间的目光顿时变得顺眼了许多，怪不得红衣主教那么看好这小子，太会做人了，这不就是要帮他们打下手的意思吗。
    原本主教们不赞同，就是害怕红衣主教太好看神在人间，把他当继承人培养，要知道红衣的位置他们也是等了很久，如果再加上举行仪式的功绩，说不定这小子还真的会直接跳过主教的职位，成为红衣。
    但如果是神在人间主动谦让，意义就不同了，谁能接下这份任务，谁就能积累成为红衣主教的资本啊!
    红衣主教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恩迪科特。”
    其中一位主教猛地眼前一亮：“在！”
    “这一次仪式就由你来完成吧。”
    “是！”恩迪科特没想到这种功绩居然会落在自己头上，立刻感激地看向神在人间。
    神在人间温柔地朝他笑了笑。
    多开心开心吧，毕竟你们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
    第152章
    例会结束，两人回去的路上神在人间继续和税务官科普新港口的势力分布。
    “和阿卡姆有些类似，新港口同样是由邪教组织掌管整个城市，教派渗透这个城市的方方面面，从高层的市政府到底层的帮派和乞丐都有他们的人。”神在人间说道，“如果你在这里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报这个教会的名字，可以免去百分之八十的麻烦。”
    “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税务官好奇地问。
    “就是遇到其他邪教的情况，这个城市里不止新主教一家教会，除了新主教以外，还有大大小小其他教会或者秘密结社分布在这个城市的不同区域，我把调查过的区域分布发给你。”神在人间将图私发到玩家创建的小群里，“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新主教是新港口城市内最大的宗教组织，实力和势力都比其他小教派大得多，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找你的麻烦。”
    税务官点开势力分布图，注意到神在人间话语中没有直说的部分：“城市内？那外面呢？”
    他看见势力分布图上，新港口城市外围都是一些小镇或者小渔村，上面用蓝色格外画出一个区域。
    “你也看到了，城市之外的范围，则是被一个名为密令教的教会占据。”神在人间说明道，“而密令教据说是比新主教历史还要悠久的教派，在新港口还是一个个小渔村的时候似乎就存在了，不过在城市化进程中他们反而退出了城市，继续盘踞在靠近大海的小镇或者小渔村里。”
    这个说明……
    税务官轻轻挑了挑眉头，神在人间说道：“你也觉得很耳熟吧，很像克系世界观里那个有名的崇拜克苏鲁的教团，根据加入这个教派的玩家调查，他们确实崇拜来自深海的邪神，不出意外的话里面甚至有深潜者。”
    说着，神在人间将自己刚才在例会上看见的帖子分享给税务官：“而加入了这个教会的玩家，目前虽然还没有混进核心层，但也察觉到了这个邪教气氛的变化，他们在掳掠小渔村的寡妇、流浪汉或者孤身前来的旅游者，将他们关押在岛屿上，看起来要进行活祀。”
    税务官忍不住说：“好经典的跑团背景啊。”
    “你也这么认为吧，”神在人间嘴角处流露出笑意，“不只是新主教和密令教，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教团最近都有些骚动，加入这些组织的玩家也给我传来了消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群邪神突然开始按捺不住，但没有什么比一个能给调查员发挥的舞台，更适合密大的学生出场了。”
    税务官和神在人间对视一眼，彼此眼里心照不宣。
    是时候要让密大出身的调查员华丽登场了。
    ……
    时间回到之前，就在税务官加入教会不久，黑猫等玩家坐着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黑猫看着被阴云覆盖的新港口，喃喃：“这个城市，怎么给人感觉和一开始的阿卡姆那么像。”
    “呼，这才是跑团的气氛啊，刚才在船上我们差点就全灭了。”德鲁伊从他身后的船舱里走出来，还顺带伸了个懒腰。
    船舱内，还没关起的舱门，船只原本的船长正躺在里面，早早被五花大绑昏厥过去，除此以外船上的其余教徒也被绑着，从船上的各处痕迹来看，这里显然在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战斗。
    “离全灭也就差亿点点吧。”不疯比了个指尖宇宙，“差点就要逼我用出倒数第12张底牌了。”
    “行了，别嘚瑟了，维护好你现在的形象啊。”黑猫转头吐槽道。
    现如今来到新港口的老玩家们全员都穿着新定制的统一黑色学生服，胸口处橄榄枝和书本集合而成的密大校徽无比显眼。
    不疯等玩家更是车了新卡，比如不疯现在就从美少女变成了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头，据她说是按照拉金教授的形象车的，说要留下魔药系教授的辉煌战绩。
    希望拉金教授回到现实后不要被气得昏厥过去。
    等船到了港口，玩家们把被五花大绑的密令教成员抬下去，德鲁伊站在围栏边担忧地道：“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打草惊蛇？”
    “可能有吧，但没事，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给密大刷存在感，”黑猫伸了个懒腰，“在大剧情开始前，大家先在城市里活动活动，铺垫一下，随便阻止一下邪教的阴谋打个底就行，省得我们出现得太过突兀。”
    其余的老玩家笑嘻嘻：“没问题，黑猫大导演！”
    不就是调查嘛，跑团玩家熟悉得很，一会就分配好了区域，一个个下了船就不见人影。
    ……
    几天后，一股不知名的漩涡席卷新港口的各个角落，将无辜路过的人尽数吞噬。
    没有人在意突然消失的那些旅客或者流浪汉，只是生活在底层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些风吹草动代表什么，新港口大大小小的邪教组织开始行动时，这些居民就自发开始将门窗反锁，闭门不出，等待风波过去。
    至于那些失踪的人，只能说，在新港口失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往往代表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警察都在日渐增多的失踪案件中选择摆烂，就更没有人管这些破事。
    但是今天，清冷的街道上明显出现了一位不属于新港口的少年人。
    之所以说不属于，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场和新港口格格不入，漂亮秀气的脸蛋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要精致，气质华贵不食人间烟火，再加上身上明显是定制的衣服，像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小少爷。
    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慌慌张张的黑发青年，就更像是带着仆人逃出家门的贵人了。
    兰恩无奈地对埃德蒙说：“我一个人过来就行，你们不必一定要跟来。”
    “那怎么行呢。”黑发青年，其实是做了些许伪装的埃德蒙，满脸的不赞同，“万一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您该怎么办。”
    没错，这对组合正是兰恩和埃德蒙，兰恩过来是因为看到了玩家论坛的消息，密大能否现世关联到他能否更进一步，以及之后的种种计划，虽然将任务交给了玩家们，但兰恩自己也同样会来这边坐镇，顺便给玩家兜底。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但信徒们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消息，纷纷请求跟在兰恩身边，最后兰恩被缠得实在没办法，选择了埃德蒙跟随。
    听到埃德蒙的话，兰恩忍不住笑了笑：“这里可没有什么能对我造成威胁。”
    某种意义上说，打败那个天使邪神，获得了约柜后，兰恩算得上是地表最强的神了，只要那些邪神不降临，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对他产生威胁，哪怕是核弹，只要兰恩躲进梦之隙里，也拿他没有办法，顶多能摧毁他的阿卡姆。
    “我知道，”埃德蒙眨了眨眼，“但是如果什么都需要您亲自动手，会显得我们很没用。”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埃德蒙没有说出来。
    信徒越来越多了，还有密大、阿卡姆、玩家，兰恩的注意力势必会越来越分散，证据就是哪怕待在神国里兰恩也很少关注阿尔奇他们在做什么，也很少会神降在哪个信徒身上，这固然是一种信任，但是久久得不到注视，信徒也是会失落的啊。
    那些邪教组织为什么三天两头举行祭祀，还不是为了吸引神的注意力，兰恩不要求他们进行祭祀，任务也大多发给玩家，就更显得埃德蒙他们没什么用，不怪斯芬克斯一天挠三次地板，实在是精力无处发泄，空虚寂寞冷。
    因此这次得知兰恩要外出，而且不带玩家，算是秘密出行后，信徒们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要求同行，当然，最后是埃德蒙用了一些手段赢得了这个荣耀。
    想到阿尔奇的臭脸，斯芬克斯的无能咆哮，还有克里、阿摩司的不爽，埃德蒙就像是在大夏天吃冰西瓜一样浑身舒爽。
    闻言，兰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个人陪着而已，倒也没事。
    如今他和埃德蒙都做了一番乔装打扮，兰恩就不用说，在获得约柜后，他短时间内又琢磨出了约柜的其他用法，比如用操控潜意识暗示法，掩盖作为邪神的污染性，这样一来哪怕兰恩用牧神的姿态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他们也暂时不会陷入疯狂，不过时间一长，污染还是会发生。
    而兰恩用日常形态的时候，则可以用约柜潜移默化影响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比原本红发少年的伪装要高级得多，除非兰恩自己揭露，否则周围人就不会将他和‘兰恩’联系到一起。
    兰恩环顾着周围，碧绿色的眼睛仿佛能透过石墙的遮蔽看到里面戒备地观察外面的居民。
    不知是不是约柜的原因，他现在对周围人的情绪越来越敏感，哪怕他们没有在做梦，也能感受到这个城市散发出来的气息。
    恐慌、痛苦、绝望和麻木。
    这些黑色的气旋，仿佛是整个城市的居民潜意识的集合体，徘徊于新港口的天空不肯散去。
    埃德蒙不清楚兰恩在看什么，只是沉默地陪伴在一边，时不时看着周围清冷的街道和路边行色匆匆的行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按理来说，新港口也是个新兴发展的城市，就算是旅游淡季旅客不多，也不至于街上就这么点人吧？
    连商铺都关了不少，半点不像是一个正在发展中的城市的模样。
    按理说，新港口有政策支持，临海，还有港口，交通便利，这么多有利条件，哪怕不能像奥尔兰都一样发展成国际大都市，好歹繁华这种基本要求也该达到吧？怎么比默默无闻的阿卡姆还要萧条。
    他们到达新港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兰恩因为逐渐脱离人类的身份现在基本不用进食，一时忘记了正常人类这个时候要吃饭，直到听到埃德蒙肚子叫的声音才猛然想起来。
    埃德蒙红着脸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看向兰恩，兰恩笑了笑：“我们去前面的小摊吃点东西吧。”
    小摊上卖的是最基本的三明治和饮料，因为没什么客人，老板躺在椅子上睡觉，兰恩他们刚一走进，就注意到老板猛地惊醒，第一反应是把手伸进餐车内，戒备地看向来人。
    “老板，要两份三明治。”兰恩说。
    见是客人，老板才稍微放松下来，脸上又带起了礼貌的笑容：“好嘞，要什么酱汁的？”
    兰恩问过埃德蒙后说了两种，目光有意无意扫过餐车内部，从刚才一闪而过的形状看来，应该是一把手枪。
    错觉吗，这个城市的人怎么比阿卡姆的还要武德充沛，而且老板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不少刀疤。
    见兰恩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老板半点没有遮掩，问：“你们是来新港口旅游的吗？”
    “是的，很容易看出来吗？”埃德蒙挠了挠脸颊，神色一等一的羞涩内敛，差点把‘快来勒索我’写在脸上。
    再加上兰恩自带的逃家少爷的约柜暗示法，简直就是肥羊组合。
    老板委婉地劝说：“现在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好时节，你们最好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城市。”
    “嗯？为什么，这边治安不好吗？”
    “不是说治安好不好的问题……”
    埃德蒙和小摊老板交流的时候，兰恩注意到前面不远的巷口有个满身伤痕的少年急匆匆跑出来，看见兰恩和埃德蒙后眼前一亮，随后跌跌撞撞朝他们跑了过来。
    “救、救救我妹妹，拜托了，我父亲正在殴打她！”少年哽咽着喊道，一边拉着兰恩的衣袖，一边还指着巷口那边的方向，似乎很焦急。
    埃德蒙注意到，自从少年出现后，老板就开始闭口不言，专心致志给他们做三明治。
    兰恩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年纪最多只有十三岁，小脸枯瘦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手臂上显眼的各色伤痕，又被烫伤的，也有被皮带或者鞭子抽的。
    再加上对方刚才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遭遇家暴的少年人。
    “这种事你应该去求助警察。”
    “我知道！但是这附近没有警察局，最近的也在市中心。”少年的眼泪不停地流淌，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恐惧和害怕，根本不像是装出来，一双眼睛哀求地盯着兰恩。
    见兰恩没有动，少年焦急到更是直接下跪，膝盖和地面发出‘砰’的响声：“求求你们了，我妹妹快要被打死了，你们快点去阻止他吧！”
    似乎印证他说的，巷口那边传来若有若无幼龄女孩的哭喊声，兰恩朝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我们走，埃德蒙。”
    埃德蒙一愣，原本刚要从口袋里抽出的小刀放了回去，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快速抽出一张大额钞票交给老板：“不用找了，我们等会回来拿。”
    老板接过钞票，眼角微微抽搐，似乎是想说什么，他的手放在餐车后面几度犹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沉默地看着兰恩和埃德蒙被少年代入巷口。
    “又是个可怜人。”老板叹息一声，摸了摸口袋，那里存放着家人的照片，她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另一边，兰恩和埃德蒙来到小巷口里，还真的看到了有个壮汉正在殴打小孩，那小女孩看起来才不过7岁，穿着破破烂烂的裙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被磕在地上都破了一块，不停地在哭泣。
    似乎是因为兰恩他们的到来给了少年人勇气，他怒吼着冲上去试图给男人一拳，但却被成年人轻易抓住撂倒，兰恩眼神示意了一下埃德蒙，埃德蒙会意，立刻冲上去：“嘿，先生，请停下你的举动，我们已经报警了！”
    男人无视他的话，狠狠一脚踹中少年的肚子，他的身躯瞬间呈现弓形，撞击到墙壁上，胃酸都被打出来了，这让埃德蒙有一瞬间的犹豫，这看上去着实不像是演的。
    紧接着男人朝埃德蒙攻过来，超过一米八的身型十分有威慑力，但从他的打架姿势就能看出是个半吊子，埃德蒙脸色不变，一把抓住他的拳头就是个过肩摔。
    但不等他让男人失去战斗力，后面就突然传来异响，埃德蒙猛地回头，震惊地看见有一群黑袍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为首的黑袍人挟持了兰恩。
    “不要动。”
    埃德蒙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他身后的男人迅速爬起，用砖头狠狠朝着埃德蒙的脑袋砸去！
    只听‘哐’的一声响，视角瞬间天旋地转，最后的画面，埃德蒙看见有人捂住了兰恩的口鼻，将他套上黑色的头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度醒来，额头上钻心的疼。
    “醒了？”兰恩朝他挥了挥手。
    埃德蒙猛地坐起，第一反应去抓住了兰恩的肩膀：“吾主，您没有受伤吧！？”
    兰恩瞬间无语：“你想什么呢。”
    “我……”埃德蒙摸了摸的脸，却摸到了一手的血，但奇怪的是，额头上的伤并不疼，似乎已经愈合了，只是外表看起来吓人。
    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兰恩平静地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埃德蒙放弃了抵抗，被身后的人偷袭。
    那个少年人是个陷阱，这个埃德蒙和兰恩都知道，埃德蒙不知道兰恩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按照兰恩的指示去做。
    但是这是什么地方？
    埃德蒙起身后左右环顾，发现周围似乎是一处没怎么装修的房间，水泥裸露在外面，应该是窗户的地方用钢筋封紧，门口有一扇铁门挡着，即使是白天这里的光线也相当昏暗。
    这个房间，或者说是监牢的地方，面积很大，周围不只是他和兰恩，还有大约十几个人，大部分是未成年人，只有少部分是成年的男人和女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表情呆滞，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痕，对于新人的到来没有任何感触，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之前负责吸引他们注意的少年和小女孩也在，他们身上的伤是里面所有人里最多的，尤其是少年，一段时间不见，他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和小女孩缩在角落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埃德蒙不动声色观察了一圈，随后他看见兰恩站了起来，朝少年和小女孩那边走去。
    见到有人来，坐在少年旁边的小女孩抬起头，一双点漆的眸子麻木地看着他说：“他快不行了，现在一拳就能打死，出不了多少气。”
    兰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伸出手就要抓住少年的肩膀，这时一双小小的手阻止了他，力道微弱，稍微用力就能挣脱。
    兰恩偏过头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仰着头看他，重复道：“他快死了，你打他也出不了气，不如打我吧。是我的哭声把你们引过来的。”
    她的脸小小一团，都没有巴掌大，左边眼眶是青的，脸颊红肿，脸上没有这个年龄的天真无邪，只有麻木和绝望，眼底看不见任何光彩，只有在试图阻止兰恩的时候，眼里有一瞬间闪过害怕和哀求。
    “你们也是被拐过来的，却帮着绑架犯引诱我们？”兰恩问。
    女孩没有回答，这时旁边的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嗤笑：“他们就是伥鬼，伥鬼你懂吗，魔鬼手下的小魔鬼，打死活该。”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看着兰恩，然而让她失望了，兰恩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一秒、两秒。
    小女孩原本已经绝望地等着兰恩报复他们，却发现他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与此同时原本呼吸微弱的少年突然胸膛起伏变得平稳了，像是远离了痛苦，真正昏睡了过去。
    不过这点变化太过微弱，除了小女孩和兰恩外没有人注意到，小女孩眼里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冀，愣愣地看向兰恩，却注意到兰恩轻轻摇了摇头。
    兰恩重新站起来回到埃德蒙那边，看上去就像是害怕惹出人命所以不敢报复了一样，让刚才出声的男人发出冷冷的讥笑：“你可是错过了唯一报复的时候，这个时候还能出出气，等到后面，你们连想出气都不可能了。”
    兰恩转过头看过来，发现男人的四肢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被折断，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其他的成年人或多或少都伤到了手脚，并且都以仇恨的眼神看向少年和小女孩，看起来如果不是他们手脚不便，早就亲自过来报复了。
    埃德蒙及时开口替兰恩询问：“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绑架我们是为了什么？”
    “还以为你们不会问了呢。”男人冷笑，“一看就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和没用的男仆，你们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就要从天堂掉落地狱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瞎发善心吧。”
    “那群绑架犯想要什么？钱吗？我家里人可以给他们。”兰恩顺着男人的话说下去，默认了逃家少爷的人设。
    闻言，牢房里顿时有人发出嘲笑声：“为了钱？如果真的是那么单纯的理由就好了，那我们也不至于绝望。”
    其中一个用乱糟糟的头发遮掩面容的女人开口，声音嘶哑：“小少爷，你出门没有人和你提过这里有多危险吗？”
    “没有。”
    “是吗，那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可怜人啊。”
    埃德蒙刚想继续追问下去，下一刻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这时所有人都死死闭上嘴，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恐惧，就像是即将被蛇吃掉的青蛙，而外面就是猎食者一般恐怖的存在。
    牢房的门从外面的打开，穿着普通的西装，表面看上去完全是个平平无奇，丢在马路上不会引起第二眼的社畜。
    然而此刻社畜脸上却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恶意的笑：“到时间了，让我看看，该选谁呢？”
    牢房里面的人安静如鸡，每个人眼里都闪过恐惧之色。
    很快社畜的视线移到屋里唯二完好无损的兰恩和埃德蒙身上，尤其是兰恩身上的贵气让他眼前一亮，但接着又遗憾地道：“可惜是要留给大神父的猎物，还不能动。”
    紧接着他的视线又转移到少年和小女孩身上，大的眼看就要不行了，小的估计也玩不尽兴，摇了摇头。
    随后，他随手抓住距离最近的瘸腿男，一把把他拽出房间，瘸腿男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不、不不不我不要、饶了我！”
    牢房里的其他人暗自松了口气，趁开门的时候，兰恩朝外面望去，发现外面像是个审讯室之类的小房间，只一眼都能看见外面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可怖的刑具，全部都沾着血肉，浓郁的血腥味都快熏得人睁不开眼。
    他立刻就明白，牢房里这些人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在把男人拖出去后，社畜教徒并没有关门，大咧咧地敞开着门，把逃生的通道就这么摆在所有人眼前。
    随后，他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开始对男人用刑。
    带着倒刺的鞭子沾满盐水甩在男人身上，每一下都引起男人颤抖的惨叫声，他越是惨叫，施虐者就越是兴奋，瘸腿男的指甲被一个一个剥开，到最后甚至被整个头按进盐水盆里。
    男人的惨叫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到后面逐渐微弱，这地狱的一幕呈现在牢房里所有人面前，颇有种杀鸡儆猴的意思。
    猴子们似乎对这种恐怖的场景已经习以为然，眸光麻木，象征逃生出口的门就在眼前，然而兰恩左看右看，却无人对此有任何反应，他们似乎连逃生的本能都已经放弃。
    埃德蒙看向兰恩，兰恩的目光则是看着墙外，注意到埃德蒙询问要不要离开后摇了摇头。
    在男人身上宣泄了一会施虐欲，社畜教徒喘着气把手里的刑具放下，这时男人也已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教徒看向牢房里，失望地发现兰恩他们居然没有动。
    “你不跑吗？”
    兰恩说：“估计跑了也会被你们抓住。”
    教徒顿时笑了，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你的乐子没有了。”
    门的拐角，兰恩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走出另外一个教徒，满脸可惜地盯着他们：“真遗憾，小少爷那么细皮嫩肉，我还以为我能先享受一会。”
    “算了吧，估计奥斯丁大神父他们也快要到了，你可悠着点，今天可是最重要的仪式。”
    “我当然知道。”
    奥斯丁……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兰恩舒缓了眉头，看来没有被绑错。
    特意来到这里，除了要帮玩家们兜底外，还是个观看表演的vip观众席，兰恩当然不会放过。
    刚说到奥斯丁，兰恩看了眼玩家论坛的直播间，发现他们快要到了。
    这时外面的两个教徒似乎也收到了消息，刚才施虐的教徒匆忙将瘸腿男丢回牢房，关好门，两人一起恭敬地站在门口。
    更多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因为这里是烂尾楼，大部分墙体都是裸露在外的，没有什么隔音性，就连兰恩他们都能听见阵阵脚步声逼近，不过因为门关上了，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当然难不倒兰恩，他眼里翠绿的光芒一闪，墙体在他眼中顿时变得透明，他看见两位教徒恭敬地打开门，头上亮着id的玩家们走进刑房，为首的玩家穿着一身黑色神父服，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神在人间到了。
    第153章
    神在人间身后大概跟了七八个玩家，原本不大的刑房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原本玩家们还各个脸上带笑，虽然他们脸上没有出声，但看表情波动很显然就是在玩家频道刷屏，直到这扇刑房的门从里面打开。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玩家看到里面的景象，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了。
    【玩家频道：
    保安：卧槽，什么情况
    蛋糕是无罪的：眼前突然打上了码，啊，我的眼睛。
    太摆金星：蛋糕你没满21吗，那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因为眼前的场景，像是地狱。
    神在人间也沉默了片刻，随后面向教徒们：“你们在做什么？”
    教徒摊开手：“噢，大神父，这还不明显吗，我们正在拯救迷失的羔羊的灵魂——通过鞭打折磨他们的身体，给予他们‘磨难’，而这对那些祭品而言正是‘洗礼’。”
    邪神降临的祭品越多越好，在此之上为了符合教义，教徒们对这些被绑过来的人施虐，对他们来说也是理所当然。
    神在人间：“祭品需要活的。”
    教徒说：“哈哈，那是当然，请放心吧神父，我们的手法很精准，不会让他们死掉的。”
    另外一个社畜教徒还殷勤地打开牢门：“我们还给您留了两个新的猎物，比较好下手，您现在要给予这些羔羊‘磨难’吗？”
    牢门打开，玩家就看得更加清晰了，如果不是有打码模式，恐怕好几个玩家都会控制不住呕出来，无他，眼前的画面过于血腥，简直是赤裸裸将人性最肮脏最残忍的一幕血淋淋剥开放在他们面前。
    尤其是里面还有部分是未成年的少年少女，他们也是身上伤口最多的，甚至还有人的手脚都被截断，连嘴巴都被针和线缝合起来，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他们的手法确实很精准，牢房里的祭品都还活着，只不过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去来得轻松。
    直播间完全炸裂了。
    【草，畜生啊！】
    【唉，好多未成年，虽然知道是npc，但是还是好可怜。】
    【发生了啥，我眼前一片厚码，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楼上的乖啊，有些画面还是不看的好，会怀疑人性的。】
    【真是邪教啊，一直看神在人间在论坛的帖子，都不觉得有什么，看来大佬也是报喜不报忧派的qwq】
    【呵呵，你们别忘了大佬是怎么进入这个组织的，就知道邪教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了。】
    先不说神在人间，剩下的加入教会不久的玩家显然是没想过会目睹这么一幕，一时间齐齐沉默。
    玩家频道：
    太摆金星：我有点生气了。
    蛋糕是无罪的：你才有点生气吗，我被码挡住了大半都快气炸了，mad真的不能干他们吗？
    不秃：唉，想想大佬的计划，人家辛辛苦苦制定计划不能在这里翻车啊。
    蛋糕是无罪的：但是……大佬真的要去‘试试’吗，没关系吗。
    听到教徒的献殷勤，神在人间看向了牢房里唯二身上干净完整的人，一位少年和一位青年，少年看起来很是贵气，可以看出他被照顾得很好，颜值也是大多数玩家喜欢的脸，而青年……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这里要说明，埃德蒙来之前也是做过伪装的，不只是把头发弄黑，面部五官也用化妆术调整过，只是眉眼间还残留有原本的影子，因此神在人间觉得有点面熟。
    还有，这两位是不是有点过于平静了？那个有点瑟缩的青年先不提，那位贵气的少年抬眼看向他们，眼里没有一丝恐惧。
    “大神父大人？”见神在人间没有反应，教徒又叫了一声，甚至谄媚讨好地把粘着血污的鞭子递到他面前，“那两个可是上好的猎物，如果能由您来给予他们洗礼，想必他们也会高兴非常。”
    神在人间看了眼递过来的鞭子，刚要说话，他身后却突然有个玩家走上前一步。
    “大神父大人，那边来电话了。”id为血徒的玩家装作恭敬的神色，将一部屏幕显示通话中的手机递上。
    神在人间愣了一下，接过电话，对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玩家频道：
    血徒：你去主教那边吧，这里交给我们。
    血徒朝神在人间眨了眨眼睛：“关键的人总要去关键地方。”
    神在人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装模作样地对电话对面说了什么，随后才将手机还给血徒，转身面对教徒说：“我很乐意给予迷途的羔羊以‘磨难’，但是很可惜，主教大人让我过去。”
    两位教徒不疑有他：“噢，那当然是主教大人那边的工作更加重要。”
    “是的，说不定是仪式快要开启了，我得快点过去。”神在人间说道，“另外，我会留下几位教徒来辅助你们看守祭品。”
    神在人间带着玩家离开，原地只剩下以血徒为首的三位玩家，血徒立刻和另外两人组队，随后在组队频道将自己的想法发给他们。
    组队频道：
    血徒：接下来神在人间大佬的任务繁重，不能因为这里的事打破他立起来的人设和计划，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
    太摆金星：okok。
    不秃：行，我没啥意见。
    神在人间离开后，两个教徒立刻和血徒他们套近乎。
    “几位是新加入教会不久吗？感觉面生啊。”社畜教徒熟练地递过香烟。
    血徒摆了摆手婉拒：“抱歉，教义上说我们不能在人间取乐，香烟和酒这种东西我们都不碰的。”
    “好吧。”教徒尴尬地把香烟收回，心里嘟囔着，那些传言还真是没错，奥斯丁神父手下的人都过于虔诚。
    虽然教义摆在那里没错，教徒们肯定也都是愿意相信教义的，但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完全不享乐，苦行僧才能做到吧。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抓住他们的？”血徒装作感兴趣地靠近牢门，有意无意用身体挡住。
    “噢，这是个有趣的部分，这主要归功于人们的同理心。”
    说起这个，两位教徒相当兴奋地和自己的‘同伴’分享起这个小妙招。
    “当然，事先要进行猎物筛选，根据我们的经验，一般越年轻的旅客越没有防备心理，尤其是求助对象如果是个孩子的话。”
    国外对小孩的保护力度很大，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对陷入困境中的孩子视而不见，哪怕是有人在家里打孩子，邻居都会报警，然后就是儿童保护组织上门调查，情况严重家长甚至会被剥夺监护权。
    教徒兴奋地道：“尤其是女性对象，这个办法百试百灵，在一时找不到警察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尤其是有成年人跟着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会放下戒备心，勇敢地去阻止，这就掉入了我们的陷阱。”
    教徒凑到血徒身边，看向牢房里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和小女孩：“尤其是他们还那么可怜，对吧，爸爸的小心肝们。”
    小女孩什么都没说，甚至在教徒靠近的时候害怕地往里面缩，紧紧抱着兄长的手臂，少年其实也已经醒了，但是他没有睁开眼，垂下的手握成拳，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嗯？”血徒做作的笑脸差点没挂住，“他们是你们的孩子？”
    “是啊，所以我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能够为主的降临服务，这将是多么光荣的使命啊。”教徒的笑脸，此刻在牢房的人和玩家眼里与恶魔无疑。
    “原来是这样，”血徒点了点头，“不过看起来他们情况不怎么好啊。”
    “噢，这是加入教会必须受到的洗礼，”教徒随意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如果他就这样撑不住了，那也没有资格成为献给主的祭品。”
    直播间的弹幕再度爆炸，各种怒骂的词汇被和谐成一个个星号，可以看出直播间管理员现在有多忙。
    血徒深吸口气，才努力保持平静：“你可真是个好父亲。”
    最后一句阴阳怪气，但教徒没听出来，甚至还笑呵呵地说：“我也这么认为，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才给他们准备了那么好的洗礼地点啊，不信你问问他。”
    另一个社畜教徒点了点头，满脸羡慕：“是啊，可惜我是我家里人负责的磨难，而且我还没有小孩。”
    这时候玩家还没有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但是很快他们懂了。
    这时，之前受到折磨的瘸腿男终于转醒，因为之前全脸浸泡在盐水里的缘故，他整张脸都肿的不像样子，身上没有一块好皮，他呆愣在原地许久，突然疯了一般跳起来朝少年和小女孩他们扑过去，少年这下没有办法装睡了，但是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跳起来躲避，而是装作艰难地背过身体，将妹妹护在怀里。
    瘸腿男疯了一般踢踹着少年的背，声音嘶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把我吸引过来，一群该下地狱的魔鬼，婊子养的畜生，你们怎么不去死！？”
    “枉我还发好心，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艹，给老子跪下来！”
    瘸腿男猛踹少年的膝盖，少年被迫跪倒在地，依旧一言不发，小女孩想从他怀里挣脱，但是少年用力抱住她的身体，小女孩挣脱不开，只能绝望地看向兰恩的方向，眼里充斥着哀求。
    牢房里的人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部分人冷眼旁观，也有部分人也被激发出了仇恨，将目光对准牢房里其余的未成年。
    玩家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像是被震慑住了，又无法理解。
    “洗礼和磨难……”血徒喃喃，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没错，洗礼，是通过自我施加的痛苦，而磨难是给予他人痛苦，只有通过这两点考验才能加入教会。”教徒脸上出现怪异的笑，假惺惺地说，“这不是个绝好的机会吗，我告诉他们只要成为我们教会的一员就能离开这个地狱，他们身上的伤可不只是我们施加的，不过看起来他们还没有人通过考验。”
    什么没有通过考验。
    玩家可是知道，这些是为了举行仪式而准备的祭品，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得救，教徒故意这么说，并且将诱拐他们的人也塞进牢房里，不过是想要他们互相折磨。
    这个教会的教义是必须经过痛苦和磨难完成自身的洗礼，才能更好取悦神明。
    因此在仪式还没有到举行的时间时，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更好贴合教义，完成仪式。
    但是被关在牢房里的人不知道，他们以为历经痛苦真的会让他们出去，不仅会自残，还会向牢房里的其他人施加痛苦，尤其是将他们诱拐过来的人。
    【真的不杀吗？这真的不杀吗？】
    【tmd快点把他解决吧老子忍不了了。】
    【畜生都有感情，邪教徒没有。】
    【把他们比喻成畜生，辱动物了】
    【这不杀？这还不动手？你们有点血性吗？】
    【楼上的冷静点啊，别忘了神在人间大佬和黑猫大佬们的计划，这可是完成大型任务的第一步，现在玩家们都是神在人间大佬介绍进入的，按照这个邪教的尿性，介绍人也相当于保证人，如果玩家们出现问题，那神在人间大佬也跑不了。】
    【说不定整个任务都要出问题，玩家们现在不能动，甚至神在人间现在的黑神父人设也不能崩。】
    【不过是一群npc而已，看着恐怖，其实也就是一串数据，不要当真啊。】
    【艹，玩过这游戏的玩家都知道，都知道不能把这个游戏里的npc真的当成npc看。】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觉得该想办法阻止，有人觉得不能打断神在人间他们的计划。
    牢房里的情况愈演愈烈，在两个教徒的唆使下，牢房里的受害者们只能挥刀向更弱的人，原本有人也想对兰恩他们出手，但是忌惮于埃德蒙这个手脚完好的成年人，没有敢对他们动手。
    “吾主？”埃德蒙轻声询问。
    兰恩点头：“去吧。”
    在兰恩示意下，埃德蒙站了起来，拽住了瘸腿男的手，他同样是成年人，而且体力完好，经过一番折磨的瘸腿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有人都停下！”
    没有人听他的，甚至用人用怜悯的眼神看向这两个年轻人，果然，一旁兴致勃勃围观的教徒表情黑下来。
    “差点忘了，还有你们两个，现在战力可不均等。”教徒气势汹汹打开牢门，用枪指着埃德蒙的脑袋，“你给我出来！”
    “不不，先去抓那个小少爷。”另一个教徒脸上突然说，“他们是一起来的吧，我想看看他们反目成仇的样子，说不定会很有趣。”
    原本乖乖被枪指着的埃德蒙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说话的教徒，那眼神令教徒下意识后退一步，好似看到一头怪物在青年眼底里觉醒。
    不过很快他回过神，羞怒感瞬间冲上脑海，他狠狠用枪托敲中埃德蒙的额头，转头就要去抓小少爷。
    教徒的力道很重，埃德蒙没有躲，上身向后仰，似乎要被这一击击倒在地，但是他的脊背弯到一半却没有倒下，强大的腰腹肌肉发劲强行使腰肢在空中停住，小丑的嬉笑声隐约徘徊在耳边。
    兰恩没有让他出手，埃德蒙本该按照剧本继续保持沉默，但是他接受不了这些蝼蚁们对兰恩出手。
    教徒一步步朝小少爷走去，他故意拖慢了脚步，就是为了享受猎物的恐惧和绝望，他没有看见，本该倒在地上的青年原地站直了身体，嘴角隐隐透出血红的油漆痕迹。
    那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抬起头，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恐惧，反而看起来……有些烦恼？
    兰恩微微抬眼，看见教徒背后已经直起身体的埃德蒙，青年从黑暗中露出半个身体，就犹如在后黄雀，对教徒伸出手，眼里划过血光。
    因为角度问题，玩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都紧张地看着教徒抓住小少爷的手臂，眼看就要强行将人拖拽出去，这时血徒突然开始发疯。
    “啊啊啊、啊啊我听见了，我听见了神的声音！”
    玩家：？
    其他两个玩家一愣，茫然地转过头看向血徒。
    不秃：你发什么疯？
    血徒：看我表演。
    两个教徒也愣住了，原本要把兰恩拖拽出去的教徒停下动作，于是埃德蒙也停止小丑化。
    血徒捂着脸，神经兮兮地对空气说：“主，是您在召唤我吗？您想说什么？”
    “什么？我听不起、我为什么听不清？！”
    说着，血徒突然拿起了刑房里的军刺匕首，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毫不犹豫‘噗噗’在自己身上扎了两三个血洞，这种匕首因为特殊的锯状的设计，在拉扯的时候会给人造成巨大的痛苦，但血徒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他一边拉扯匕首，带出丝丝血肉，一边脸上出现迷醉的表情。
    “我好像听清楚了……”
    教徒：“他、他这是怎么了？”
    太摆金星看着血徒发出来的话，脸上强行挤出狂热的表情：“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仪式快要完成，神已经在关注我们了，他听到了神的声音，肯定是神正在对我们说话！”
    【表演：成功】
    教徒被唬得一愣一愣：“你们是说真的吗？”
    “啊，”不秃叫了一声，“我好像也听到了。”
    说罢，他同样从旁边的刑具里拿出一个匕首捅自己，一边捅一边开心地道：“果然，越是经历洗礼的痛苦，越能听见神的声音，祂在对我们说什么，在传递什么信息，你们也快点听啊！”
    教徒懵逼地看向他：“我、我们……”
    “神说要你们也经历洗礼，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啊！”
    “但、但是我们还有守卫的任务……”
    两个教徒看着血徒和不秃毫不犹豫砍自己的举动吓呆了。
    只见剩下的一个太摆金星从怀中掏出了枪，满脸狰狞地指着他们：“你们怎么不做？我怀疑你们的信仰不真实，你们是不是别的组织派进来的卧底？遇到神要你们洗礼的机会你们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草，反打一耙。】
    【哈哈哈哈来啊，互相伤害啊！】
    【好家伙还有这种操作】
    【你们赢了，居然还能这样（笑哭）】
    【有一说一，这样确实符合人设，众所周知神在人间大佬手底下都是些狂信徒，洗礼一个比一个狠（狗头】
    【与其被邪教徒逼疯，不如自己发疯，阿门（双手合十）】
    mad，一群疯子！
    两个教徒心里疯狂辱骂这群新入教的成员，血徒和不秃都暂停了手中的动作，将匕首和军刺的刃尖对准他们的方向，配合满身鲜血的模样，根本不敢质疑他们敢不敢下手。
    “你们是要自己来，还是我们帮你们来？”
    “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两位教徒把牢房门给关上，苦逼兮兮地用各自挑选了刑具用在自己身上，太轻的还不行，因为这时候正在捅自己的血徒就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冷盯着他们：“没吃饭呢？需要我来帮你们吗？你们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做洗礼了？”
    “没有没有”
    “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来！”
    牢房里的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看着这些邪教徒如今开始自我折磨的模样，一时只感觉非常玄幻。
    只有兰恩勾了勾嘴角，而埃德蒙也退出了小丑化的状态。
    小女孩从少年怀里钻了出来，眼眸闪烁着看着这一幕，少年也是同样，不过刚才他看得更加清楚，从他这个视角能清晰看见刚才埃德蒙违背常理地直起身体和小少爷平静的神色，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最后抱着小女孩悄悄挪到兰恩他们身边。
    兰恩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拒绝两个小孩求庇护的举动。
    ……
    另外一边，神在人间径直走向大楼的最顶层。
    新港口有很多废弃的建筑或者烂尾楼，这些破楼平日里是流浪汉们遮风挡雨的住所，必要的时候，邪教徒偶尔也会去这些地方收集名为流浪汉的耗材。
    他来到最顶层，这一整层都被打通，靠墙的地方被临时改造成开放性的监控室，监控整栋大楼的各个节点。
    主教就坐镇在这里，这一层的地板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圆，而如果将整栋楼的不同楼层的房间的节点结合起来，从楼顶往下看，就能发现一整栋大楼的各个房间的图案汇聚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法阵。
    “下面的节点的情况如何？”名为恩迪科特的‘幸运儿’，因为之前神在人间的推让，他成功成为了主持关键仪式的主教，现在看到神在人间从楼梯口走过来，心情都变得非常好。
    有了这次功绩，他以后竞争红衣主教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一切正常。”神在人间微笑着道，“等到午夜月亮升起的时候，就能开始激活这个仪式了。”
    “很好，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大神父。”恩迪科特拍了拍神在人间的肩膀，第一次看这个新加入的天才那么顺眼。
    “不过我有个疑惑，不知能否得到解答。”
    “什么疑惑，说吧！”
    “主教大人，这次的仪式是不是举行的有点匆忙？”神在人间问道。
    确实很匆忙，一般来说正经的宗教要举行什么大型仪式或者祭祀都是要准备至少十天半个月，像基督教这种体量的，提前个半年都是正常的事，新主教虽然是邪教，但根据神在人间的潜入调查，它在新港口其实是合法的宗教，虽然私底下做的事比邪教还邪教，但体量确实很大。
    相比起来这个理应是新主教近期，甚至有史以来的最盛大的活动，居然仅仅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展，而且近期根本没有合适的星象，确实有点奇怪。
    “你不懂，”恩迪科特意味深长地道，“这一次可不是以往那种只走形式的东西……教宗真的听到了神的声音，祂在催促我们，祂已经迫不及待降临现实。”
    闻言，神在人间瞳孔微微一缩：“神……”
    居然真的是那边的神催促的？为什么对方要那么着急降临现实？
    会不会是和兰恩有关？
    神在人间思索着，不过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他们肯定会破坏这个仪式。
    新主教准备这次仪式的时间很短，但是准备都做齐了，预计要强行召唤邪神降临，这栋废弃的大楼前身似乎是一个集团想要在这里修建一个城市的地标建筑，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做到一半就资金链断了，但这栋烂尾楼依旧是全城最高的建筑，按照神秘学的常识，在月亮升起来后，这里能够吸收最多的魔力。
    祭品也在各个节点准备好了，倒时候他们会杀死所有祭品，血液和生命力通过节点的法阵流到大楼最中心，红衣主教则是负责最后的部分。
    是时候通知黑猫他们了。
    神在人间的手指动了动，迅速将情报通过私信发给黑猫他们，与此同时他装作有些困扰的样子皱着眉头。
    果然，恩迪科特上钩了，他看向神在人间：“怎么了？”
    “没事，”神在人间眉头舒展，“只是我想起我的属下曾经汇报过一条情报，因为最近失踪的人口太多，新港口里有人从外面雇佣了一些人，正在调查那些失踪的人，有可能已经查到我们身上了。”
    “雇佣了人？什么人？侦探吗。”恩迪科特嗤笑，“这种人我们都不知道丢进大海里多少个了。”
    “不是，似乎是一所大学的学生。”
    “学生？”恩迪科特捧腹，“亲爱的奥斯丁，别逗我玩，他们想要闹就自己去闹吧。”
    “反正，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这个城市的现状。
    神在人间：“我只是担心，如果他们真的查到了什么，可能会干扰到我们的仪式。”
    “呵呵，如果他们敢来，正好我们还缺一点祭品。”恩迪科特冷笑，显然并不担心这一点。
    他有胸有成竹的资本，因为这栋大楼已经完全被新主教的人封锁了，下面有武装部队等着，每个楼层还有教徒巡逻，根本不担心什么破大学生。
    那些侦探、雇佣兵都拿他们没有办法，那些大学生又能做什么？真是可笑。
    于是神在人间也不再说什么，放心地朝黑猫发去信号。
    现在太阳才刚刚落山，离仪式开始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很充裕。
    ……
    黑猫和德鲁伊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神在人间的信号刚一出现，几人猛地眼前一亮。
    “兄弟们！上！”黑猫在玩家频道发出消息。
    玩家频道：
    阿龙：嘿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黑猫：节点的图在群里，神在人间大佬已经发出来了，别忘了看，破坏仪式的关键是破坏这些节点，还有就是释放祭品，他们有种就自己跳进去当祭品。
    德鲁伊：放心吧，了解了！
    抹茶奶绿：冲冲冲！第一个开新主教的副本！
    少数服从多数：拿出我的附魔武器，这可是我用前面主线任务积累的本钱换的，宝贝你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夜夜：刁民小队集合完毕，直接冲锋！
    芭芭：兄弟们，跟我冲！
    虽然嘴上说的一个比一个勇，但现实情况是，玩家们默契地开始试图苟第一波冲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潜行的潜行，攀爬的攀爬，总之，都是经过前面几个主线的老玩家了，还能不知道苟的重要性吗。
    还别说，确实真的有几个人成功潜入进大楼，避免了战斗，但人数一多，总有几个骰子不过的倒霉蛋。
    【侦查对抗：成功】
    【侦查对抗：失败】
    “卧槽，骰娘坑爹啊！”
    最强男气愤地看着自己的失败，代表有人入侵的警铃顿时在整个大楼内响起，瞬间无数枪口对准了他。
    “开火！”楼下负责戒备的指挥员毫不犹豫下令道，这个重要的时刻，无论是谁，哪怕是一只蚂蚁都不能闯入仪式大楼里。
    最强男的身影一瞬间就被子弹淹没，指挥员却没看见，有一道潜入了阴影的影子，鬼祟般出现在他身后。
    重新车了专精刺客的卡的夜夜从他身后出现，抬手，抹脖。
    漆黑的附魔匕首自带效果，贴近要害处自动大成功。
    【要害暴击伤害：24点】
    夜夜根本不用去看造成的结果，就在指挥员身边的教徒反应过来前，他毫不犹豫丢下一颗闪光弹，那些教徒只能看见他胸前显眼的校徽，下一秒就被闪光弹的光芒刺瞎。
    “怪物……”
    前线，那些武装人员呆滞地看着在子弹洗礼下毫发无伤的最强男。
    但其实这只是他手上的c级一次性魔法防护道具的效果。
    最强男随手丢下一块破烂的防护衣，笑出八颗牙齿：“密大炼金系，你值得拥有！”
    第154章
    最强男的展示仿佛点燃了玩家们的灵感，原本打算悄悄潜行进去的不疯和几个战斗系的玩家顿时站了出来。
    一个粉红色的药瓶从不疯手上投掷了出去，又不知被哪里飞来的子弹打破，里面的药物倾洒在楼下邪教战斗人员头顶上。
    他们的动作一顿，身上瞬间浮现红色的斑点，射击的准头开始变形，痒得整个人欲生欲死，战斗系的玩家趁机近身，随后的下场自不必多说。
    “嘿嘿，魔药系出品必属精品。”不疯敞开大衣，内部的口袋里塞满了各种颜色的魔药。
    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按下去，下一刻一颗子弹径直打了过来，从不疯的脑袋上面飞过，打在一处空地。
    砰——
    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衣服烧毁，不疯龇牙咧嘴：“不是吧，这里又不是郊区，他们疯到用rpg？”
    “一个不幸的消息，按照神在人间在里面得到的情报，即使是警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抹茶奶绿早早就关了痛感，因此可以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血量下降，“因此不用指望有增援，今天之内警察不会管这片区域发生了什么。”
    “真是振奋人心的情报。”不疯从怀中抽出几瓶魔药，“那我在他们的饮用水里下药可以吗？”
    “别了吧，我们学校进通缉名单咋办？”抹茶奶绿一边给不疯包扎一边吐槽。
    不疯：“啧。”
    好在，趁不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时候，几个战斗系的玩家已经趁机冲上去和敌人肉搏，密大的战斗系会传授各种古武的搏斗技巧，加上不疯的魔药加持，他们一个个猛地像是一头大象。
    现在，大象冲垮了邪教徒们的防线。
    “这边是一号区域，我们需要增援，突然出现了很多敌人！”
    “2号区域，2号区域，二楼发现了有人入侵的痕迹，可能往上面的楼层去了！”
    “这里是3号区域节点，我们和入侵者打起来了，需要支援！”
    好几个区域同时发出了警鸣，红色的警示灯闪烁，主教一下就懵了：“等一下，敌人人数很多吗？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额，不知道，但是他们都戴着校徽。”
    “校徽？”
    主教不解，很快监控室切换到了各个被入侵的区域的监控，可以看到楼下，也是防备最森严的地方，新主教的战斗员已经和玩家交火，而其他几个传来警报的区域则是有3到4名玩家袭击，应该是通过绳索或者窗户，或者趁下面交火的时候悄悄摸上来的。
    他们引以为傲的防线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主教又气又怒：“这群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其他教派派来捣乱的？”
    “不，我认为应该不是，”神在人间凑近监视屏幕，要求操控员把其中前线的屏幕放大，隐隐透出一个校徽的形状，“果然，他们就是之前在调查我们的大学生。”
    “大学生？？”主教愣了一下，指着端着枪朝他们突突的玩家，“你管他们叫大学生？？”
    “不是我管他们叫，他们确实是这么自称的。”神在人间解释，“好像说是来自密大。”
    “密大？”主教皱着眉，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哪个大学会培养这种大学生？军校吗？”
    他们看着屏幕，一个个比雇佣兵还不怕死英勇奋战的身影，集体陷入沉默。
    但不管新主教的成员是如何想的，玩家们突进的过程可不会产生犹豫，这么一会的功夫，玩家已经直奔二楼的仪式节点，而支援的邪教徒才堪堪和三楼的玩家爆发冲突。
    不仅如此，他们亲眼看到一楼外面的学生有人投掷了好几瓶药剂，然后原本全副武装的教徒们纷纷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的存在一般大叫起来，被学生偷袭然后失去战斗能力。
    主教恩迪科特简直急得火冒三丈，要知道承担多少荣耀也意味着承担多少责任，仪式出问题，最先问责的人肯定是他自己，万一仪式真的失败了，那他在新主教多年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其他在场的主教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表面上一片焦急，但眼底里的幸灾乐祸都快要溢出来。
    其中一位之前就站队了恩迪科特的主教勉强安慰他：“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上面巡逻队已经前去支援了，并且他们俘获了其中一位试图潜入三楼的学生，有人质，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言，恩迪科特稍微放松下来：“好，有人质就好，不管怎么说这群人都只是学生，不可能会将他们的同伴弃之不顾，把耳麦联通巡逻队，等会要和他们谈条件，等他们放松下来就找机会击杀他们。”
    “明白。”监控室的程序员立刻联通了巡逻队的耳麦，监视屏幕上也同步出现他们的影像，只见他们确实挟持了一位学生。
    【啧啧，这不是阿龙吗】
    【我在隔壁直播间笑死了，刁民们冲得太快，在三楼楼梯口被围堵了，那叫一个惨，阿龙还被生擒了。】
    【阿龙，实属丢老玩家的脸了。】
    阿龙确实不爽，唉，主要是他们太倒霉，楼梯间地形也不行，总之就是打副本嘛，总得死的，那为什么不能死自己呢？
    想到这，他也算心安理得，甚至还有空和抓他的巡逻队的邪教成员聊天：“诶，大哥，你们平时有工资吗？”
    “有双休吗？这工作辛苦吗？交保险吗？交多少啊？”
    “你们几岁退休？60？还是65？最近好多国家延迟退休，你们邪教不会是终生制吧！”
    终于邪教成员受不了他哔哔，警告似的用枪口捅了捅他的嘴巴：“给我闭嘴！”
    “不要理他，到时候就让他看看我们是如何杀死他的同伴。”耳麦里恩迪科特阴沉地道，“还有等会记得留一个活口，问清楚他们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阿龙撇了撇嘴，在组队频道发消息。
    阿龙：人要来了，不用顾忌我直接开枪吧，我这张反正也是新车的卡。
    德鲁伊：没关系，我们没打算顾忌你。
    终于，在恩迪科特的指挥下，他们正面遭遇了冲上二楼的玩家，巡逻员用枪口指着阿龙的脑袋嚣张地道：“不想你们的同伴出事，就给我放下武器。”
    闻言，德鲁伊神色挣扎着，不情不愿丢下手丨枪：“放开我们的同伴，我们可以解除武装，但是要求你们也这么做！”
    “行啊。”邪教成员说着，枪口向下。
    “学生就是天真。”监控层里，有主教嗤笑出声，“这种骗小孩的话也信。”
    下一刻，德鲁伊他身后的玩家们猛地抬起枪口，朝巡逻队和阿龙开枪，并且清空弹夹。
    由于站在最前面，阿龙的身体直接被打成马蜂窝，但是后面的邪教成员也活不下来了，临死前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没想到玩家们开枪那么干脆。
    主教的笑声顿时卡在喉间，眼球突起，目瞪口呆。
    “有的人就是天真，”神在人间学着刚才主教的表情，说，“这种骗小孩的话也信。”
    那名主教顿时脸色涨红：“他、他们根本不是学生，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就对同伴下手！”
    还连同伴的身体一起打成马蜂窝，这tm他们才是邪教徒吧！
    “但是他们看起来确实年轻，还穿着制服，戴着校徽。”
    “说不定只是障眼法！其实他们是从战场退下来的雇佣兵，你知道的，那些人刀口舔血，根本不在乎人命。”
    主教们各执己见，差点就玩家们的真正来历吵起来。
    神在人间认真地说：“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东欧某国家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听说他们那边的民风彪悍，执法人员会把人质和劫匪一起枪毙。”
    主教恍然大悟：“有道理。”
    “闭嘴！”恩迪科特表情一阵青一阵黑，“现在是让你们讨论这个的时候吗，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该怎么阻止他们？！他们现在的前进方向尽头就是节点所在的房间！”
    刚才安慰恩迪科特的主教又发声了：“放心吧，就算他们能到达那里，节点处都安排了一名巫师，他们不可能妨碍到我们的计划。”
    “希望如此。”恩迪科特面色阴沉地盯着监控。
    监控里负责守卫二楼节点的邪教徒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做好了准备，就在外面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邪教徒咏唱着咒文，身前逐渐形成了一面透明的护盾。
    玩家破门而入，但是他们的子弹都被透明的护盾挡住，为首的德鲁伊面露惊讶，就在下一刻，邪教徒那边的子弹同样倾斜而出，几个袭击者匆忙逼退，但地板上还是留下了他们流出的血迹。
    见到这一幕，恩迪科特在监控室里总算松了口气，脸上甚至出现一抹笑意，幸好，他为了谨慎起见，每个节点都安排了会法术的邪教徒把守，事实证明这个安排起效果了，虽然情报泄露的事实必定会遭到红衣主教的追责，但是至少他守住了仪式啊！
    然而就在这么想的下一秒，恩迪科特猛然发现这些学生居然不退反进，举着像是从中世纪款式的盾牌立在门口，同时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枪朝邪教徒他们射击，更见鬼的是，那子弹居然穿透了法术制作的透明护盾！
    “不、不可能，是附魔子弹！？不——”
    耳机内只留下守卫节点的邪教徒不敢置信的呼喊，很快他们就出不了声音了，即使是新主教也拿不出那么多会法术的巫师，那名守卫的邪教徒也只会盾牌术这一手，被破解后和普通人无疑。
    恩迪科特阴沉着脸，看着这些学生们毫不犹豫就打死了看守节点和祭品的邪教徒，并且破坏了房间内的纹路。
    第一处节点被破坏。
    监控室内一片让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恩迪科特的声音在这里回响：“你们谁能告诉我，普通的大学生，有可能掌握附魔武器吗？”
    “还有炼金、魔药，嗯？”
    他调取监控，将之前最强男在门口用道具挡下子弹的画面，和不疯用魔药破解楼下防线的画面放出来，当然最离谱的还是附魔武器。
    附魔武器这种东西非常少见，即使是教派内也根本没有多少。
    附魔武器和奇物、污染物、封印物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这是唯一人类可以制造的武器，和奇物比起来没有那么神奇，但是优点在于可控，当然缺点在于虽然没有奇物那么难弄到，但制造也需要炼金大师和大巫师联手才可能制造成功，这和其容易，新主教发展了那么多年，连炼金大师都没有。
    但看看这些学生，他们居然还能用附魔子弹？！到底是哪个炼金大师那么无聊给子弹一颗一颗附魔啊！
    （此刻牢房里的兰恩：啊嚏——）
    神在人间脸色不变，装作看不见直播间弹幕飘过的一片【被爽到了】【带给无知npc一点密大震撼】的弹幕，按照剧本说出台词：“或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学校。”
    “嗯？”恩迪科特狐疑地看向神在人间。
    神在人间面不改色：“在发现有人阻碍我们的行动后，我专门调查了这些人，密大毫无疑问是个学校的缩写词，他们的校徽在网络上也没有查到所属大学，因此我想，他们可能是一个隐秘学校，只招收少量的学生，并且将他们培养成——”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主教：“我们这些人的天敌。”
    “天敌？”其余主教嗤之以鼻，唯独恩迪科特脸色难看，换谁在他这个位置表情都不可能好看到哪去，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学校，偏偏就在这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时刻出场，还可能是为了阻止他们？
    这听起来过于巧合，也有点荒谬，但是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些学生一个比一个生猛的表现，很显然他们和那些坐在教室里的是完全不同的品种。
    不，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大学生，这总不可能是大学生·特种兵版吧？
    之前出声的主教颤颤巍巍地道：“没、没关系，我们的节点都是打乱的，就算他们能破坏一处，也需要时间寻找另外一处。”
    话刚说完，众人就从监控里看见，德鲁伊他们破坏完节点根本没有停留，将祭品释放后，匆匆掉头，径直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那个方向，刚好就是二楼的另外一处节点。
    监控层里集体陷入沉默，静悄悄的没有一人敢出声，原本那个主教还想说话，但是被旁边的人死死捂住嘴，你可走点心吧你个乌鸦嘴。
    恩迪科特死死盯着玩家们行动的方向，幽幽出声：“他们显然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盯上了我们，并且他们的目的就是破坏仪式的节点，他们可能知道所有节点的位置。”
    “各位，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节点的位置只有负责布置的主教们知道，并且因为每个主教负责布置的节点不一样，在布置完节点后就径直上楼来到这里，只有在场的人才能知晓所有的节点位置，也就是说，有一个主教背叛了，并且通过不知名的办法想外面传递了消息。
    所有主教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的不敢置信，不管他们是演出来的还是什么，至少看上去都不像是背叛者的样子。
    “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有主教问。
    “不！一定是有人背叛了！”恩迪科特咬死了这个可能，用吃人般的眼神扫视在场所有的主教。
    第一个节点被破坏，这下还不知道仪式能否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事后肯定会受到红衣主教，甚至教宗的责备，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一个背锅的人，而叛徒的存在正好能将他的责任分担出去一部分。
    因此恩迪科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定性了主教里面有人背叛。
    “必须有人对此负责！”
    在恩迪科特渗人的注视中，主教们顿时有些麻爪，这时有人注意到一直站在边缘的神在人间，无端朝他发难：“奥斯丁，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神在人间，神在人间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什么？”
    “你是我们之中加入教会最晚的人，”有人阴恻恻地道，“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确认你是否对教会足够忠诚。”
    神在人间顿时脸色难看：“你的意思是我是卧底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只是你的资历比起我们远远不够。”有主教说道。
    当然真实的原因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现在恩迪科特明显是在找人背锅，而奥斯丁是加入时间最晚的，职位只是大神父，也是里面最低的，但是这样的他却被红衣主教默许参与进这次活动中，其余大神父都只能镇守节点，但神在人间却可以和其他主教一样坐镇最高层，这明显是一种看中。
    更别说原本红衣主教还想要把这整个仪式都交给神在人间主持，这种青睐足以让主教们眼红了。
    趁这个机会，说不定正好能把他干掉，哪怕不能解决掉他，也至少能给神在人间添加上污点。
    神在人间配合地表演出不堪受辱的表情：“我的信仰比所有人都要忠诚，我指引进入教会的信徒们当然也是，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会去阻止这些人！”
    “诶，这就不必。”恩迪科特连忙阻挡神在人间，想找人背锅是没错，但现在神在人间可是红衣主教面前的大红人，他可不敢真的让他去前线，万一死掉了，虽然竞争对手没了，但他也别想红衣的位置了，“你不用去，让你的手下去吧！”
    说着，他命令程序员将监控调转到之前神在人间去过的节点房间，然而屏幕一出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沉默了。
    只见屏幕里，血徒、不秃他们正在和两个教徒比赛折磨自己，几个教徒排排坐在电椅上，电椅已经开到一个极度危险的数值，血徒、太摆金星和不秃镇定自若，紧闭着眼，而另外两名教徒则是翻着白眼，看起来已经昏厥过去。
    【草，笑得想死】
    【怎么回事hhhhh为什么要卷这个啊hhh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哈哈哈】
    【诶嘿，我是从那边直播间过来的，笑死我了，因为血徒他们说洗礼受虐后能听到神明的声音，用信仰逼迫那些邪丨教徒照做，如果他们听不到，就说‘洗礼’不够彻底】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神tm洗礼，你们不去做邪丨教徒真是埋没了人才】
    【到最后那些教徒说好像真的听到了神的声音。】
    【真·看见了天堂】
    【天堂降临（迫真版）】
    恩迪科特、其他主教：？？？
    这是在做什么？
    神在人间：“估计又在洗礼吧。”
    “洗礼？”
    “是的，”神在人间面不改色，“我们新主教的教义不是‘洗礼’和‘磨难’吗，只有经过充分的洗礼才能洗去自身的罪孽，我引进的信徒们对此深信不疑，哪怕已经通过考验，也要经常洗礼自身。”
    主教们大感震撼，恩迪科特忍不住问：“你确定你不是在某些特殊俱乐部发展的教徒吗？”
    神在人间愣了一下：“还有这种操作，这样算吗？”
    “不算。”恩迪科特没好气地翻白眼，拿起对讲机道：“快住手，你们都在做什么？！”
    血徒睁开眼，按停电椅的启动器，刚一从电椅下来，人就直接失去控制，跌倒在地上。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举行仪式的关键时期，然而你们都在做什么？！”
    不秃帮忙按停了另外两个教徒的开关，那两位教徒顿时磕磕绊绊地道：“不、不是的，我们、我们是因为听到了神的声音！”
    恩迪科特：？
    “他们说的没错，”教徒擦了擦嘴边不受控制流下的口水，眼里闪着向往的光，“我们真的见到了……神明。”
    不，那是因为你们濒死看到的幻觉！
    恩迪科特简直无言以对，但是看到监控室里几人开始虔诚地祈祷，又不能说他们对神不忠诚，恼怒地道：“有袭击者出现了！你们快点去拦截他们！”
    “好的，主教大人，等我们能够站起来……”
    恩迪科特：……
    “咳，别担心，主教大人，”神在人间咳了咳，手握成拳挡主嘴边的笑意，“我还有其余四位手下，他们同样是我接引进来的，已经在阻止他们的路上了，不过他们人数不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阻止他们。”
    说着，神在人间看向其余主教，那些主教虽然不情愿，但也说道：“我的人也会去。”
    “我的属下也是。”
    “我的人当然，他们都是好小伙，都会愿意为了教会付出生命。”
    主教们假惺惺地道，恩迪科特阴沉着脸看他们：“好，那麻烦各位把你们的人的所在位置说出来，然后把所有能联络外界的电子仪器交给我。”
    “！恩迪科特，你还是不信任我们吗？！”
    恩迪科特阴阳怪气地道：“毕竟事后因为这件事受到红衣大人责难的不是你们，万一你们之中有人偷偷联络卧底，将这里的情报透露出去呢？正好，也让我看看你们的人在面对外敌的时候有多拼命，还是单纯的只是教会蛀虫！”
    他用阴森的眼神扫视一圈在场的主教：“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吗？不拼命的人说不定就是教会的卧底，就算不是，也意味着你们对教会不尽心尽力，这些情况我都会一一上报给红衣主教！”
    主教们对恩迪科特简直恨之入骨，他们也清楚恩迪科特这是要分担黑锅了，如果能找出卧底是谁那再好不过，如果找不出来，仪式反倒搞砸的话，那他们的人谁更划水，谁就会被恩迪科特拉下水，甚至染上卧底的嫌疑。
    好一个老狐狸！
    所有主教暗骂，但是在恩迪科特的威慑下，还是不情不愿交出手机、对讲机等一切联络手段，这个时候，只能祈祷自己手下的信徒给力一下了。
    只有神在人间无动于衷，在恩迪科特收手机的时候说：“我没有手机。”
    “在这种重要的仪式，我怎么可能携带这种污秽的人间产物。”神在人间虔诚地双手合十，“不信的话你可以搜。”
    恩迪科特冷冷盯着他，毫不犹豫就叫人搜身，结果还真的找不出任何电子产品。
    这意味着神在人间没有任何与外界通讯的手段，是卧底的可能性极低。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虔诚的邪丨教徒？
    背地里，神在人间默默在玩家频道打字：
    神在人间：打狠一点，最好拿出pvp的架势。
    血徒：？不用阻止新主教阴谋了？
    神在人间：当然要，但我看现在暴露身份有点可惜，恩迪科特想拉其他主教下水，如果他们手下的信徒打得不拼命，事后肯定要被盘算，这是我们的机会。
    新主教作为一个本地大教会，连根拔起只靠玩家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挫败他们这一次的阴谋，他们还可以重整旗鼓，多来几次召唤邪神。
    但如果神在人间能进入高层就不一样了。
    神在人间：这么说吧，现在打狠一点，以后都有副本可以打。
    血徒：！了解！
    不秃：这就开启pvp模式竞技场！
    德鲁伊：得嘞，放心，没有人会手下留情的（）
    夜夜：我已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和我的刀一样冷.jpg
    血徒：正好切磋一番，我好奇老玩家有多强很久了。
    不疯：竞技场、竞技场！
    第155章
    接到主教们的任务，原本在不同楼层巡逻或者只需要负责看守祭品的教徒们被迫前往楼梯口狙击来袭的玩家。
    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布置这个任务，更不知道他们头上的监控录像已经负责将接触战的一切传输到监控楼层里。
    主教们正死死盯着这一幕，祈祷自己名下的教徒给力一点，只有神在人间看起来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与此同时，正在监牢里的兰恩也从玩家论坛的动静中注意到了这一幕，饶有兴致地点开直播，等着围观。
    四楼的教徒径直往下，很快，第一批接触到了玩家。
    站在监控楼层左边的主教捏了捏手心，急得差点额头出汗，双眼紧紧盯着监控屏幕。
    这次的仪式是新主教近期最庄严的活动之一，因此有资格来参加的不是神父就是核心成员，而这些教徒之所以能成为核心成员，肯定都至少有点本事在身上。
    就比如闷头冲在最前面的大个子，他的身高超过了两米，全身肌肉虬结，在走廊上奔跑的时候像是迎面撞过来的装甲车。
    从肌肉硬度来说他确实算得上小型装甲车，是某位主教从森林里捡回来的被猩猩养大的孩子，性格经历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被主教收养后就一直是他方便使唤的打手，用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扯下了不知多少反对者的头颅。
    还好，第一个冲上去的是这个莽夫。左边的主教顿时松口气，如果是其他人他还不敢肯定，毕竟加入新主教的大部分还是人渣和疯子，但这个他从小捡回来的大块头肯定会是血战到死，而且还是杀死其他敢逃跑的人，至少有他在，其他教徒肯定不敢跑。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在大块头身后，跟着他冲锋的邪教徒们满脸的残忍和无畏，作为教会内部的处刑队伍，他们处理过不少人命，已经习惯了跟着大块头冲锋，然后等大块头将那些人的心态搞到崩溃，他们就会如同鬣狗般享受成果。
    在看到大个头向他们撞来后，不疯立刻举起手里的枪接连射击，却被大个子举起来的盾牌挡住，不疯‘啧’了一声，朝另外一边跳去，其他人也是一样，大个头的冲锋完全打乱了玩家的队伍，并且他趁机抓住了其中一名玩家，拽着他的腿恶狠狠将人贯倒在地，看上去凄惨无比。
    看到这一幕，监控楼层观战的恩迪科特和其余主教们脸色稍微缓和，派出了大个头的主教嘴角浮现出微笑：“亚历克斯是我们处刑队伍里最强壮的刽子手，他会解决掉新主教的敌人，就和以往一样。”
    恩迪科特微微点头，看着屏幕里趁机折断学生的腿的大个头：“将他发展进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能让这群诡异的大学生减员就好，最重要的是教徒的拼命也证实了该主教平时在洗脑上足够尽心尽力，是值得信任的。
    芭芭闷哼一声，直呼倒霉，幸运和力量对抗都没有过！
    这大块头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居然一连两个力量对抗都没过！
    此刻芭芭已经被撞得头破血流，血量下降，估计一会就得过体质，就在这时，大块头身后突然出现不疯的身影，因为车了老人卡，不疯行动有所不便，但是还好投掷精准度还可以！
    一瓶红色的魔药撞在大块头后脑勺上面，玻璃瓶的材质瞬间破碎，但就连破皮都没有，大块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转过头满脸狰狞地看向不疯，却没有发现他鲜红的药水从他的脖颈流下，正好滴落在被他压在下面的芭芭身上。
    血量恢复了些许，芭芭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抬起头，用脑袋撞向大块头的鼻梁。
    大块头痛苦地捂住鼻子，趁这个时机，芭芭终于摆脱了大块头的钳制，并且毫不犹豫将匕首送往他的脖颈。
    ‘系统，斗殴，申请奖励骰！’
    【斗殴（奖励骰）：成功】
    之前密大刚开学的时候，其实也有不少玩家对学校的存在提出质疑，他们质疑的不是密大本身，而是玩家需要去上课是否合理，他们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真的要在游戏里学习知识！
    起初芭芭他们也是一样这么觉得，直到有一天芭芭发现战斗系的教授退伍前真的是军队教官，而且他教授的招式相当于现实中花大价钱都学不来的格斗课程。
    就比如此刻，芭芭根本没有想太多，以往他在斗殴成功后随便打一个地方就完事，但是经过格斗课程训练后他下意识将匕首插进大块头的脖颈上的大动脉转一圈拔出，然后接上一个流畅的肘击打在他心脏部位。
    这一串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地，比芭芭之前的战斗流畅不知道多少，他之前战斗还只会骰骰子成功后再跟着系统做动作，而现在他都攻击完了系统提示才姗姗来迟。
    血液不停从大块头脖颈里喷射出来，洒在地板上、墙上和周围玩家脸上，当然，芭芭脸上的血是最多的，几乎将他整个人淋成血人。
    大块头的身体倒下，原本和玩家打在一起的教徒们惊愕地看着几乎成了个血人的芭芭，他们不知道芭芭没有痛觉，身上的伤也被药瓶初步治愈，在他们眼里，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大块头突然被处于下风的瘦弱男人撂倒，那个男人拼着狠劲，以伤换命反杀了大块头，简直比那个社会化程度低的大块头还要狠！
    教徒们终于产生了一丝畏惧的情绪，毕竟打了那么久，好几个兄弟受伤都没能拿下这些人，而且不疯他们也很强大，现在他们队伍里最强大的大块头都倒下了，那战斗还能赢吗？
    终于，在芭芭朝他们走来时，其中一个教徒受不了心理压力逃跑了。
    监控楼层里那名主教的脸色黑如锅底，其他主教怪异地看向他，他梗着脖子：“看什么看，至少卡尔战斗到最后了！看看你们的手下吧！”
    遭遇战并不只是芭芭他们才有，因为玩家的进度不同，教徒的位置不同，同时爆发的战斗有三四场，监控放映的屏幕里，皆是玩家们大获全胜，拼着以伤换命玩家都没有退后一步，反倒是那些教徒们，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贿赂收得多了，一个比一个怕死，甚至有人接到命令后转身找了个房间躲着。
    监控的事情主教们都没有特意告诉手下，加上监控比较隐秘，居然真的有笨蛋没有发现，直接打都不打就投降的，违背命令逃跑的，还有人发现打不过后试图当带路党的？？
    主教们：……
    神在人间：6啊。
    恩迪科特都差点气笑了，同时也在暗地里松口气，这下暴露出那么多问题，红衣主教就算要惩罚他们，也不光只惩罚他一个了。
    这么想着，恩迪科特黑如锅底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就在这时，原本看上去不甚感兴趣的神在人间突然饶有兴致地抬起头。
    玩家和玩家相遇了。
    这次遭遇战发生在第五层，已经相当接近最高层了，教徒们的防线被玩家一层一层撕开，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玩家们不停破坏着节点，释放祭品，就在德鲁伊即将去破坏第五层节点的时候，以血徒为首的教徒玩家终于在节点房间里堵到了德鲁伊他们。
    双方默契地对视一眼，直播间观众熟练地开始下注。
    【竞技场！竞技场可以开了！】
    【pvp！pvp！】
    【这不是这个游戏里第一次正统意义上的pvp？】
    【不算吧，之前不是打过观星他们吗？】
    【草，差点忘记了】
    【看前先压注，养成好习惯，你们压哪一方赢？】
    【老玩家吧，这个没什么悬念啊！新玩家才进入游戏多久！】
    【不对哦，血徒好像是上个版本就进来了。】
    【那也没什么用吧，德鲁伊三朝元老了，经历过三个主线，属性算是玩家的第一梯队，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可是跑团，孱弱的调查员只要骰子数值高都能干掉邪神的世界！】
    直播间还在讨论着谁胜谁负，德鲁伊和血徒已经遭遇并发生了第一轮交战。
    血徒毫不犹豫就对德鲁伊下手了，德鲁伊刚申请闪避骰，就看见血徒直接捏拳朝他面门砸过来，力道重而身轻，一看就是练家子，德鲁伊只能匆忙开启系统托管，托管过程中所有结果都只能按照骰子的进行。
    附近频道
    德鲁伊：擦，你练过的？
    血徒：是啊，现实斗殴。
    德鲁伊：……
    好在德鲁伊其他不行，属性点和技能点那是惊人的高，一时间双方打得也算是有来有回。
    这处节点的房间空间狭小却人数多，反倒是不利于举枪射击，容易伤到自己人，因此血徒在看清地形的瞬间就选择了近身格斗，他和德鲁伊贴着身体缠斗，这下德鲁伊那边射击点的高的也不敢擅自出手了，在枪是玩家主流的攻击手段的前提下，封印了射击，就相当于封印了老玩家的一只手臂，强行将双方悬殊的战斗力勉强拉回一个层次。
    当然，老玩家也不甘示弱拿出了附魔武器，教徒这边大多是新玩家，没有那么高端的武器，但是他们有另外的选择！
    只见其中一个id名为粉红毛毛兔的玩家深吸口气拿出了三针肾上腺素，毫不犹豫给自己注射。
    频道玩家：
    求偶数：卧槽，你们拿的什么？
    太摆金星：肾上腺素·邪教加强版，也没啥，就是用完短时间会变强，然后长时间会死的一些禁药罢了。
    不秃：没办法，大佬说主教们都看着呢，抱歉我们可不能让你们，大家拿出真本事来打吧。
    粉红毛毛兔全身肌肉肉眼可见的鼓起来，求偶数再和他对拳的时候力量对抗居然还失败了，气得他大骂：“艹，打不过还嗑药，你们邪教太卑鄙了！”
    “冒犯神明者必死！”粉红毛毛兔立刻反应过来接梗，满脸的狂热和无畏，妥妥邪教徒模板。
    “去死吧！”
    由于禁药的临时加成，新玩家们的属性点终于勉强和老玩家持平，双方厮杀得更加激烈，几乎刀刀见血，神在人间带来的教徒玩家只有七八个，这一下就倒下了四个，可见玩家们战况的激烈程度。
    但哪怕到了现在，教徒玩家们都没有退后一步，更加没有人逃走，监控层里的主教们看得嫉妒极了。
    教派里的流言居然是真的，神在人间真的具有一手高超的洗脑能力，他手下都是些疯子教徒！
    要知道洗脑成狂信徒可没有那么容易，主教们经营多年，手下能洗脑出三四个狂信都不错了，而且他们又为什么要出狂信，他们自己都不是。
    恩迪科特都忍不住庆幸，还好红衣主教不在这里，没有看见这一幕，否则神在人间在他眼里的价值肯定又要上升了。
    “我想这应该可以证明我绝对不是教派的叛徒。”神在人间优雅地道，“无论是我，还是我手下的信徒，对教会和神都绝对忠诚，甚至能付出自己。”
    这种漂亮话主教们平日里也经常说，当然他们已经被自己教徒们的行为打脸了，最终也只有神在人间做得到，真叫人生气。
    主教们虚伪地附和，已经在思考事后该如何往神在人间身上泼脏水了，怎么能只有你那么优秀呢？
    仪式出问题大家都跑不了，他们不会给神在人间继续获得重视的机会，更不会允许对方踩着他们上位。
    屏幕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七八个教徒玩家倒下大半，德鲁伊问：“你还要继续吗？你你知道，你们赢不了的吧。”
    属性点可以用外力弥补，但老玩家比新玩家强势的可不只是属性点。
    还有武器。
    在德鲁伊掏出很久以前兰恩送的吸血匕首后，原本勉强不相上下的战局再度出现改变。
    德鲁伊：你们已经支撑得够久了吧，也能给大佬交差了，抱歉，该把你们解决了。
    德鲁伊：反正按照论坛里公布的情报，最近阻止邪教的副本不会少，你们这次死了也能换新卡。
    血徒：我知道，但抱歉，我还想再尝试一下。
    德鲁伊：？你还要怎么尝试？
    这句话德鲁伊还没打完全，就看见血徒同样从腰间掏出一把奇怪的军刺。
    之所以说是奇怪，是因为这把军刺一看就很古老，像是应该被埋在地里，躺在博物馆里参观，而不是用来厮杀，鬼知道会不会断掉的程度，然而在这把军刺沾染到鲜血后，原本覆盖刃身的铁锈突然像是苏醒了一般爬上血徒的手。
    德鲁伊：？？？
    血徒：神在人间大佬给我的，好像是污染物，没想到吧！
    第156章
    奇物、污染物和封印物的情报，同样是神在人间在邪教里找到的情报，当然他们是接触不到奇物的，但是污染物，神在人间升到大神父的时候，恩迪科特赐予了神在人间一件。
    一件看上去被铁锈覆盖的军刺，需要滴上鲜血启动，启用后效果不明，但从污染物的名称来看，应该效果不会对宿主很友好。
    这就是为什么神在人间没有用，之前在和血徒他们分别的时候，神在人间已经看出血徒他们想做什么，以防万一就将这间道具交给了血徒。
    而现在，血徒认为到了使用的时候，他不准备假装被玩家俘虏，反正都要舍弃这张卡车新的了，为何不试试污染物的效果呢？
    铁锈在被血液滴上后像是活过来一样爬上血徒的手腕上，他感觉自己的右臂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同时系统不断弹出理智鉴定。
    【灵感鉴定：成功】
    【理智鉴定：成功】
    灵感和理智鉴定成功的瞬间，一连串的低语涌入血徒脑海里，血徒知道了这件污染物的功能，自己流的血越多，伤口越多，力量和速度提升也就越大，只不过体型也会有些变化。
    血徒眼前一亮，看向德鲁伊他们。
    血徒：我记得不疯他们很快就到了，他们有魔药，还有医生。
    德鲁伊：你要干嘛？
    血徒：嘿嘿，很快你就知道了。
    下一刻，血徒毫不犹豫将军刺插进肚子里，向横着的方向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他恍若不觉，满脸狂热地喊道：“新主教万岁！”
    铁锈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身体，原本一米八的身高瞬间开始长高，铁锈覆盖上他的瞳孔，一个高达两米五的怪物出现在原地。
    德鲁伊毫不犹豫拔出枪射击！附魔子丨弹击中怪物的身体，怪物瞬间发出咆哮！
    第二轮战斗一触即发，老玩家迅速调整好了心态，临危不乱地用火力压制怪物前进，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怪物和玩家的战斗，瞬间摧毁了房间内的节点。
    但是恩迪科特和其他主教甚至都不能为此抱怨什么，毕竟人家教徒甚至用污染物变成那种怪物了啊！而且还是为了新主教才变的，甚至可以说的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甚至连原本的竞争对手，都开始敬佩神在人间和他手下的教徒，当然，他们早就已经不怀疑神在人间和密大的学生有所勾结了，如果真的有，他的信徒又何必变成这种怪物，他的手下又怎么会宁死也不后退一步！拼命都要带走敌人的性命！
    神在人间绝对是对新主教别无二心，连他手底下的信徒都是狂信，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哪怕恩迪科特是卧底，这家伙都不会是！
    其他主教都默默在心里道。
    “可怜的孩子，”神在人间深深叹了口气，在胸前双手合十做祈祷的手势，表情悲天悯人，“愿神保佑你。”
    “愿神保佑你。”恩迪科特也连忙做这个手势。
    其他主教也跟上，他们低喃过后抬起头，却看见一个苍老的身着红衣的身影站在最前面，双手合十祷告：“神当然会保佑祂的信徒，因为他们是那样的虔诚纯洁，和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高贵品德。”
    所有主教都僵住了，尤其是主持这一次仪式的恩迪科特，他脸上的惊愕还没有散去，怎么也想不到红衣主教会突然出现。
    只是一抬眼的功夫，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就出现了红衣主教鬼魅一般的身影。
    但很快，恩迪科特的脸色就从凝重变得苍白。
    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红衣主教可以轻易出现在这里，那么对方是否已经将整个过程都纳入眼底？
    “恩迪科特。”
    “是！”恩迪科特打了个激灵立刻应答。
    “你令我很失望。”红衣主教放下手，转过身看向恩迪科特，以及他身后的主教们。
    恩迪科特脸色僵硬，而那些主教们也一样，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信徒刚才的表现并不如人意。
    唯一表现出色的只有……
    所有主教朝神在人间投以嫉恨的眼神，神在人间神色无辜。
    【聆听：成功】
    嗯？
    神在人间挑了挑眉，紧接着，他似乎听到天花板上传来什么蠕动的声响。
    话说回来，之前红衣主教一直没有出现，是去做什么了？还有教宗也是，几乎从未见过他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奥斯丁，你则让我很欣慰。”红衣主教转过身看向他，神在人间立刻谦逊地道，“不，让他们入侵到这一地步，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你提前给出了预警，并且你的人拼上性命试图救场，这一切我都看到了。”红衣主教淡淡地道，“在这件事完成后，你会得到你应得的。”
    恩迪科特的表情这一刻已经不能更难看了，红衣主教转头，恩迪科特立刻将自己的表情收敛。
    “我一直以来似乎都对你们有所收敛了，我知道，因为神从没有留下过什么痕迹，所以你们心中对自己的信仰似乎并不坚定，但这没关系，因为那个时期确实不需要这个，为了重新回到巅峰时期，我们的步子迈得太快，但是现在神回来了，也是时候需要重新整顿了。”
    恩迪科特不敢置信地道：“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不不，我对教会发展有贡献！您不能这样！”
    红衣主教看向他，眼神里依旧宽和，但这种宽和，不知为何让恩迪科特毛骨悚然。
    “是的，我们很感谢你们的努力，如果不是你们，新主教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到混乱时期前的规模，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重新掌管新港口。”
    混乱时期？
    神在人间挑了挑眉。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孩子们，神降下来意志，大灾难即将到来了，我们也许需要换一批人，换一批能让祂更加满意的人，而不是寄生在教会上的蛀虫，也许在此刻沉睡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恩迪科特不太清楚红衣主教是什么意思，其他主教们也是一样。
    只有神在人间，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诡异，系统正在不断弹出侦查，但是接连失败，似乎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滴答。
    突然，一滴黏液从天花板滴落在恩迪科特脸上，他迷茫地抹了一把脸，手指间黏连着不明的绿色液体。
    他下意识抬起头，在这个瞬间，他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恐惧，像是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恩迪科特消失了，但是神在人间看清楚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沥青状物体从天花板上延伸抓住了他，然后一瞬间恩迪科特就被吃掉了。
    那东西，就在他们头上。
    认识到这一点后，神在人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理智鉴定：成功】
    “抱歉。”红衣主教说，“他饿了很久了，叫醒他需要一点代价，但是我不想把祭品浪费在这种地方，反正你们也需要给新人腾出一点位置。”
    主教们安静了一秒钟，随后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脸上立刻被恐惧所笼罩，大叫着四散逃离，但是他们逃不过不断从天花板延伸出来的怪物的触手。
    一个接一个，就像是娃娃机里的商品一样，从天而降的沥青半液体所吞噬。
    最后只剩下神在人间，看似淡定的站在原地，虽然内心有点怂，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
    久久没有沥青触手落下，神在人间也不敢抬头看，生怕一个理智鉴定失败自己就凉了，或者疯了，总之有损逼格。
    “看起来，我通过了考验？”他面无表情问。
    红衣主教注视他良久，许久后满是褶皱的脸露出个笑容，抓住神在人间的手：“欢迎预定新世界的船票。”
    他触碰到神在人间手心里的汗水，抬眼看他：“我还以为你真的无所畏惧。”
    “……”神在人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个茫然的表情，“三秒前，我也这么认为。”
    红衣主教的笑容更诚挚了，如果神在人间真的不怕死，他反而会怀疑一点，但如今他对神在人间这个后继者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循循善诱道：“没关系，恐惧死亡和未知，是人类的本能。”
    “这没什么不好的，恭喜你，亲爱的奥斯丁，你成功预定了新世界的位置。”
    “还有，你不用那么恐惧了，它已经走了，去处理那些擅自闯入的无礼之徒，似乎是一所叫做密大学校的大学生？没关系，仪式会照常举行的。”
    神在人间露出个安心的表情，转头疯狂艾特不疯和黑猫他们。
    神在人间：小心！有怪物冲着你们那边去了！
    第157章
    就在神在人间发出警报前，德鲁伊他们刚把发狂的血徒引出来，并且向其他楼层的节点房间吸引过去。
    不得不说，血徒狂化后确实很难对付，不过幸好对方的体型强化到一定程度后似乎也同时牺牲掉了脑子，血徒在玩家频道留言他现在控制不了身体了，哈哈，活该！
    德鲁伊在附近频道留下幸灾乐祸的表情后，开始努力在狂化血徒的追杀下活下来。
    德鲁伊：这剧本不该是这样的！说好了现在是密大展示秀呢？我们不是要通过痛扁邪教徒展现下密大调查员的风采吗？
    德鲁伊：为什么我现在在被邪教徒撵得跟狗似的？！
    不秃：嘿嘿，高光已经被我们抢走了（挺胸
    血徒：你在想什么，这不是神在人间大佬带领下的邪教徒模拟器吗hhh新港口可是教徒的地盘，当然也是我们的主场啦！
    黑猫：这不也挺好的吗，高光无论是密大调查员还是邪教徒，最终都是玩家。
    不疯：而且一开始的竞技场不是你们提议的吗hhhh
    德鲁伊：虽说如此，但污染物什么的完全犯规了吧（咬手帕）完全是boss化了啊！这怎么打嘛。
    神在人间：@德鲁伊@黑猫，小心！有怪物冲着你们那边去了！
    黑猫：？！
    德鲁伊：？！
    黑猫立刻发出警报，玩家小队戒备地望向四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被砸的声音。
    德鲁伊他们冲进走廊的时候差点迎面袭来玩家的子弹：“等下是我们！”
    黑猫枪口往下移了移，满头黑线：“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是神在人间警告的怪物过来了呢。”
    “事实上，”德鲁伊小队跑在最后的蜀黍浩突然咽了咽口水，“它好像确实来了。”
    玩家们猛地看向走廊尽头，只见拐角涌现了沥青般半固体的怪物，在目睹这个怪物的瞬间，所有人耳边都响起了系统提示
    【理智鉴定：成功】
    【理智鉴定：失败】
    【理智鉴定：成功】
    不同程度的减san以后，玩家倒吸口凉气，而德鲁伊和黑猫则是目瞪口呆看向这个怪物：“等下……怎么有点眼熟……修格斯？！”
    修格斯是一种克系神话里出场过的经典怪物形象，据说也是后来西幻里史莱姆的起源，从这条情报就能看出来修格斯和史莱姆一样具有黏答答的令人感到不适的半液体的形态。
    但史莱姆不同，修格斯的真身比无害的史莱姆要可怕得多，也强大得多，看上去就像柏油构成的巨大变形虫，表面有着发光的眼睛*调查员哪怕是看它一眼就有可能陷入疯狂的深渊。
    而德鲁伊和黑猫之所以能很快认出来，当然不只是因为现实克苏鲁知识，而是密大怪物系教授亚历克西斯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就讲解过这种生物。
    当然，修格斯并非怪异，硬要说起来算是一种奴仆种族，上古时代的某个智慧高度发达的种族创造了它们，用来奴役。
    黑猫和德鲁伊在认出来后也不忘立刻拉着其余玩家逃跑。
    德鲁伊：“修格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修格斯……哦，当然了，这可是克系游戏，但是这种怪物放出来没关系吗！？”
    原本德鲁伊他们身后就有狂化的血徒追杀，不过他们现在不用担心血徒了，因为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血徒已经被修格斯的触手吞没，看起来还阻挡了一会修格斯。
    神在人间：仪式进入最终阶段了，估计新主教也开始底牌尽出了，撑住这一波！
    德鲁伊：那是我们想撑住就能撑住的吗？
    玩家之所以立刻逃跑，就是因为身后的修格斯看起来真的不妙啊！
    它的体型快要溢满整个走廊，朝他们扑过去的时候简直像是黑色的洪水，狂化血徒被淹没在里面的时候看起来没有掀起任何一点波澜。
    黑猫：各位！发坐标过来，集合集合了！这个怪必须大家一起推才有可能！
    不疯：我们离你们不远，直接去三楼大厅，那里的空间大。
    黑猫他们很快跑到了三楼大厅，看见不疯他们已经在等待了，而且他们在等待的时候也没有光闲着，忙着用炸弹和魔药在大厅各处布置陷阱，除此之外黑猫还看见大厅角落里窝着几个npc。
    不疯随口解释：“我们破坏节点的时候顺便带上了他们，不然他们四散逃跑的话被抓住更麻烦。”
    黑猫点了点头：“我们破坏了节点和监牢，不过那些被抓来充当祭品的npc都跑掉了，希望他们运气好一点。”
    “噢，那我们路上遇到的一位临时逃出来的说不定就是你们释放的，喏，就在那里。”
    黑猫愣了下，看向角落的方向，有一个黑色头发的青年和其他人看起来格格不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黑猫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
    但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黑猫陷入沉思，不疯不明所以推了推他：“对了，既然你们知道这个怪物，那有没有可能知道它的弱点什么的？”
    “修格斯一般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特点，但是修格斯一般来说更喜欢在黑暗的地方生存，某些二创也会给它添加上畏光、声波或者火焰之类的弱点，我不知道这个游戏是如何安排的，但我们可以都试试。”
    “了解了，那还等什么，快快，行动！”
    修格斯庞大的体型挤进了客厅，角落的npc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几乎不敢相信地球上还有这等恐怖的生物，就在修格斯出现的一瞬间，不疯立刻拉动了绳索，提前准备好的闪丨光丨弹和破片手丨榴丨弹立刻所爆发的威力立刻席卷了修格斯。
    不等它缓过来，等待已久的玩家朝它倾泻火力，无数附魔子弹不要钱似的打在修格斯身上。
    “继续，不要停！修格斯有自愈的能力，必须要打到他无法恢复为止！”黑猫大喊。
    “轮流射击，打空弹夹的后退补充弹药，稳定拉住仇恨！受伤的按照批次退出来接受急救！”
    看着监控屏幕里玩家们井井有条打怪的画面，红衣主教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那么熟练？而且还了解这种怪物？？”
    红衣主教无法理解，他可是做过了很多实验，在看到这个怪物的一瞬间，没有人可以保持冷静，没有人！哪怕是再强的巫师，都会被这噩梦般的形体所吓到，而就在他们的理智陷入恐惧的刹那，黑色怪物就会完全将他们吞噬。
    红衣主教唤醒了它那么多次，都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从无例外，直到玩家们的出现。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这种怪物有所了解。”神在人间及时出声，这个事实他也没有忘记这次行动是为了推进密大降临的任务，装模作样分析起来，“或许是他们遭遇过类似的？又或者是从其他渠道了解过……”
    红衣主教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情和刚才被干掉的主教们类似：
    这tm是大学生？！
    “密大……”红衣主教叹了口气，“这个学校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在人间没有说话，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暗戳戳地道：“我之后会更加详细调查这个学校。”
    红衣主教点了点头，随后眉眼放松些许：“等之后回收他们的尸体，再好好调查吧，虽然这个学校可能实力很强，但这些学生还不够格。”
    神在人间眉头一挑，对修格斯的实力那么自信？
    “还有，仪式继续主持吧。”红衣主教拍了拍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监控楼层的楼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只见不知何时，神在人间抬眼望去，看见一大批npc被教徒押送着走进来。
    玩家最高只打到第四层，早在红衣主教处置主教们之前就下令让教徒把关押在节点监牢里的祭品押送上来，现在终于到了。
    神在人间迷惑道：“可是，这些祭品不需要在节点牺牲吗？”
    红衣主教嘴角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亲爱的奥斯丁，你觉得这种重要的仪式，我会毫无后手吗？”
    “这些祭品，只不过是备用品而已，真正的仪式，早就在我告诉你们之前开始准备了。”
    神在人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看了一眼被押送过来的祭品：“那么这些人不需要了吗？”
    “当然不是，他们还需要完成至关重要的一步……在邪神降临后负责以痛苦取悦祂。”
    说着，红衣主教看向屏幕：“哦，当然，如果能以异教徒的痛苦和鲜血作为神降临的材料，想必祂会更加高兴。”
    神在人间闻言再度看向屏幕，果不其然，原本对玩家有利的画面已经逐渐开始转变。
    可以看得出附魔子弹能够造成伤害，但是附魔子弹的数量有限，哪怕是最富有那一批老玩家，手里的库存也有限，因此玩家们都很珍惜附魔子弹，都是夹杂着一些普通弹攻击，但哪怕是这样，附魔子弹还是在第二批火力压制开始后不久告捷，修格斯开始顶着子弹反击。
    黑色的触手鞭打着周围一切事物，抓住玩家吞噬，由于修格斯巨大的体型，玩家的力量对抗几乎无法起到作用，一旦被触手抓住就是被吞噬的命运。
    原本蜷缩在大厅角落里的npc已经开始四散逃命，没有玩家阻止他们，他们又不需要垫背的，这个时候能逃的自然可以逃。
    “冷静、冷静，它的攻击一定是有规律的！”德鲁伊大喊道，“我们只需要找出规律，然后就和推boss一样就行！”
    “这谁不知道啊！”不疯无奈地喊，同样也紧盯着修格斯。
    黑猫：它的触手会攻击离得最近的玩家，其次是最有威胁的，并且在攻击之前触手附近的液体会有一点收缩的迹象，可以由此判断方向！
    不疯：收到！不愧是大佬！
    有了黑猫的提醒，原本混乱的玩家群体又开始冷静下来，对玩家来说，只要能抓到boss攻击的频率，那不管多高等级的boss都能打倒！
    有了黑猫的观察力，就在修格斯下一次攻击的时候，德鲁伊敏锐地察觉到了攻击前兆的收缩。
    【闪避：成功】
    德鲁伊躲过了触手的袭击，这让玩家们终于松了口气，紧接着精神振奋起来：能行！
    他们看不见，监控楼层里看到这一幕的红衣主教嘴边露出了一抹冷笑。
    修格斯下一次攻击前，蜀黍浩注意到了触手收缩的区域正对着他的方向，瞬间振奋起精神准备好躲了，下一刻触手以难以捕捉到的速度袭来——
    抓住了另外一边的芭芭。
    芭芭：？
    黑猫：？怎么可能！
    玩家们瞬间惊慌起来，这时德鲁伊突然喃喃自语：“等一下，既然这个游戏主打一个自由，那boss的行动会不会也是自由的。”
    玩家们：？？？谁要这种自由啊？！
    不幸的是，德鲁伊的猜测似乎是正确的，修格斯的攻击不仅没有规律可言，甚至玩家们还惊悚地发现它似乎是具有智慧的，证据就是，当玩家以为他只会攻击最具有威胁的目标时，它居然率先攻击了给玩家治疗的抹茶奶绿和不疯，似乎是明白要先干掉奶妈。
    boss属性那么强，没有规律还具备智慧，这怎么打啊！
    就在玩家抵抗得越来越艰难的时候，黑猫喘着粗气，盯着修格斯头脑风暴，思考是不是需要战略性撤退，以免玩家全部葬送在这里，但可能是思考导致动作变慢了，黑猫没有注意到有一根触手已经盯上了他。
    等黑猫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在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触手的身影时，只能依靠骰子碰运气了。
    【闪避（惩罚骰）：失败】
    完蛋。
    一旦被修格斯捕获，以目前玩家的力量属性几乎不可能挣脱，黑猫下意识闭上眼，却久久没有感觉到那恶心的触感降临，下意识睁开眼，却看见一个黑色头发的青年人挡在自己面前。
    对方抓着袭击过来的黑色触手，令黑猫震惊，他居然没有被立刻拉过去！
    这是什么怪力？
    对方转过身，那怪异的小丑妆容映入黑猫眼帘，这标志性的特征令黑猫脱口而出：“埃德蒙？！”
    小丑偏过头，没有出声，但是他手上翻飞的小刀，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等一下，为什么埃德蒙会在这里！？
    黑猫混乱极了，要知道那些信徒都不会离开兰恩太远，如果埃德蒙在这里，那兰恩呢？！
    他是不是也降临了？
    就在玩家拼命抵抗修格斯的时候，神在人间同样陷入强烈的自我挣扎，现在红衣主教已经闭上眼睛，进行仪式的最后步骤，他背对着神在人间，似乎对他毫无防备，就是说，让神在人间相当挣扎，看上去很好背刺的样子。
    而且现在不动手，万一邪神真的降临，他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但是自从刚才猛然知晓这个仪式早就提前做好大多数准备工作时，红衣主教的形象在神在人间心里已经和老银币没有什么两样，明明仪式已经完成，却骗主教们没有，很显然，红衣主教早就有考验手下人的想法！
    谁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次信任陷阱？
    神在人间难得陷入挣扎，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黑猫在频道里发了新的信息。
    黑猫：埃德蒙在这里，各位，我们有救了？！
    埃德蒙？
    神在人间一愣，他是第二版本的时候进来的，对这位门徒并不熟悉，但是此刻他的脑电波和黑猫的对上了。
    如果埃德蒙在的话，那么兰恩……是不是也在这里？
    神在人间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两下，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出第二主线结束时的场景。
    那如梦似幻的一幕，到现在都时不时出现在午夜梦中，哪怕是在日常工作时也会时不时浮现出来。
    神在人间第三版本的时候没有回阿卡姆，某种方面何尝不是抱有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思考，他并非黑猫那样对兰恩的喜爱全然外露，哪怕已经默默在现实中收集了不少周边。
    神在人间不自觉开始扫视周围，目光略过正在念念有词祈祷的红衣主教，以及押送祭品们上来的教徒们，突然，他缓慢睁大眼睛，目光落在祭品npc中央。
    白发的少年正微笑着注视他。
    神在人间下意识向前一步，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整理了下表情，朝那些教徒走去：“你，去看守门口，现在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是、是！”
    教徒被神在人间打发走，还没等神在人间尝试和兰恩搭话，突然他看见白发少年的目光固定在了地板上。
    上面的纹路，开始发光。
    正在埃德蒙的协助下推boss的玩家猛地抬起头，整栋楼的纹路，都开始发出淡淡的荧光。
    月上三竿，已经到了魔力最浓郁的时候。
    神即将降临。
    “终于，我们等这一刻，等了太久。”红衣主教激动地看向仪式中央。
    神在人间深吸口气，下意识看向兰恩，却发现对方的眼睛颜色变了，原本碧绿的色泽变成赤金，仿佛有熔浆在里面滚动。
    其他人看不见。
    在兰恩眼中，一段虚影正在逐渐上浮，祂借助信徒们的锚点，借助仪式，试图将自己的触须延伸到现实。
    但是，他允许了吗？
    就在邪神的虚影快要突破现实和梦境之间的间隙浮现而出的瞬间，一道门突然出现在祂面前。
    【门！是门！】
    那邪神的虚影突然激动了起来，二话不说朝门的方向扑去，兰恩也没想到祂那么主动，挑了挑眉，门朝祂打开，门背后，是一片梦境世界特有的景象。
    【不、不——】不知名的邪神反应过来，试图逃离，却被从门旁边延伸出来的树枝抓住，拖入门内。
    【你本该站在我们这边！】邪神冲着兰恩的方向嘶鸣，如果是普通人站在这里，立刻就会被这亵渎的声音震得丧失理智，但是在兰恩耳朵里，他却能明白邪神表达的意思。
    树枝停下动作，兰恩追问：‘什么意思？’
    【你本该是我们的、是那位创造的……】
    不等兰恩继续听，趁着树枝松懈的力道，邪神猛地发力，祂身上溃烂的疮爆出黄白的液体，液体一沾上树枝就犹如浓酸一般腐蚀，试图挣脱兰恩的束缚侵入现实。
    红衣主教已经能看到祂的身影，他双眼开始流血，却激动地伸出手臂：“您终于降临了！”
    不等他开始祈祷，突然，所有人都看见邪神背后浮现一个巨大的门，那门上刻画着卡巴拉生命树的印记，只不过下面的部分已经割裂，无数树枝虬结成粗大的触手，从门里延伸出来，将邪神无情地往门后拉。
    【不、放开我——】
    只有一截虚影的邪神根本抵抗不了后面的力度，在红衣主教惊呆的视线中，被无情关入门后。
    此路，不通。
    砰！
    在邪神虚影被树枝拉入门后，大门猛地关闭，所有教徒陷入了沉默。
    他们忍不住看向红衣主教，就这？就这？
    红衣主教原地石化，别说那些教徒了，他也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只有神在人间，侧过头激动地看向兰恩，却发现那白发少年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
    但是神在人间知道祂来过。
    教徒们懵逼地问：“主教大人，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红衣主教：……你问我，我问谁啊？
    仪式上可从来没有说，万一邪神降临后又被拉回去，他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再举行一次召唤仪式吧！
    与此同时，在埃德蒙帮助下，玩家们用炸弹把修格斯切割成一块一块，黑色的巨大怪物被迫逃离，玩家们发出欢呼声。
    大型任务：密大降临。
    目前进度条：20%
    兰恩看着天空上逐渐出现的丝线，那代表密大已经开始出现在部分人的视线当中。
    哦，或许也代表，玩家的受害者又增加了。
    在黑猫他们打新主教的副本时，其他玩家也没有落后，毕竟新港口有那么多教派。
    不过想到之前邪神遗留下来的话，兰恩原本轻松的心情，再度疑窦丛生。
    那位…又是谁？他的来历到底有什么问题？
    第158章
    梦世界。
    黑色的土地上，一个高达两米的黑色身影默默行走着，最终，他停在一个看上去富有古埃及建筑特色的宫殿前，顿了几秒，像是通告其内部主人，随后抬起腿走进宫殿。
    宫殿墙壁上贴满了壁画，上面记载的正是有关于猫之女神巴斯特的传说，大部分旧神都能在地球上找到贴合的神话传说，但因为种种原因，地球上的神话和旧神的情况并不完全贴合，更多是地球上人类想象力的延伸，就比如牧神的真身和希腊神话里的那位并不完全贴合。
    但这位猫之女神是个例外，她并不喜欢插手人间的事物，但是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世界的猫咪们永远拥簇着这位守护神，使得她在现实世界里流传的传说别无二致。
    就像如今，奥格尔刚走进宫殿的大厅，阴影的角落里就开始出现无数只猫咪，灰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各种斑点的，不同品种的，埃及猫、布偶猫、缅因猫从黑暗中集体走出来将他团团包围。
    奥格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更没有伤害这些小生命的意思，俯下身揉了揉靠他最近的黑猫：“能叫你们的主人出来吗？”
    黑猫“喵~”了一声，转身前往宫殿内部，过了五分钟，猫咪们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无情地抛弃奥格尔，集体走向宫殿内里，像雕像扑去。
    无数猫咪簇拥在一起，逐渐显出一个女神的身影，身形妖娆，让人浮想联翩的面容用黑纱笼罩，看不清真容，唯一显露出来的眸子如同黑夜里的星辰引人瞩目。
    “好久不见了，奥格尔。”巴斯特说，“没想到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巴斯特女士，”奥格尔低下头，“您的委托我已经完成，那个婴儿已经成功长大，并且有了自保的能力。”
    “是的，我知道，所以你今天来是卸任的吗？你的守护者的职责确实已经完成了。”
    “不，”奥格尔说，“我是来向您请教，该如何避免现实中的末日，又该如何清除十三议会当中的‘犹大’。”
    巴斯特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奥格尔：“没想到守护那个孩子长大会使你改变了那么多，你以前可是对这些事情从不感兴趣。”
    “……是的，我以前曾经是，”奥格尔的表情稍微发生了改变，想到兰恩，眉梢就变得柔和，“但是现在我并不想卸掉守护者的职责，我来找你，是因为现在兰恩需要解封约柜，只要他彻底掌控自己的权能，再加上约柜的力量，未必不能阻止邪神踏入现实。”
    巴斯特稍微沉吟，说道：“我当然可以给你解封的信物，但是关于那位‘犹大’的身份……你之前在现实待了一段时间，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奥格尔逐渐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我们之所以和邪神不共戴天，是因为他们通过污染完人，进而污染整个梦世界，你知道，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梦世界会因此而毁灭，但是事实证明并没有，”巴斯特说道，“梦世界开始了改变，原本完人是梦世界的核心，但现在自从梦世界抛弃了完人，不再孕育旧神后，转而侵入其他的智慧种族的梦境。”
    “现如今梦世界的面积比我们当初还要扩大了五倍不止，因为更多的种族参与了进来。”
    奥格尔紧皱着眉头：“你是说，梦世界没有因为邪神的污染而毁灭，更是更加扩大了？”
    “是的，当然被邪神污染的区域同样产生了更多奇怪的种族，他们也被称之为眷族，就像是被污染的完人一样崇拜着邪神，总之现在的形式已经和当初完全不同，就连十三议会内部，都开始分裂成不同的派别。”
    奥格尔逐渐懂了。
    “那现实当中的人类该怎么办呢？”奥格尔问，“你们当初对那些人的承诺，是打败了邪神，终结战争之后，就将他们接回来，现实中的人类和你们不同，对邪神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现实也和梦世界截然不同，没有这种恢复和进化的能力，如果你们放弃了他们，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议会中的部分旧神认为，”巴斯特看向奥格尔，“已经退化成人类，并且轮换过几代的完人，已经不能被称为完人了，也不再是他们的领民。”
    “而如今，他们保护自己仅剩下的领民就已经竭尽全力，他们只能维持现状，再也没有开战的勇气。”
    奥格尔无法理解：“但这不是不战而降吗？这样下去和战败有什么区别？”
    “没有，”巴斯特被黑纱笼罩的嘴角出现一抹苦笑，“没有区别，但是奥格尔，我们早就在千年前，就已经战败了，现在的梦世界就是战败后的结果，我们已经被梦境抛弃了，连千年前能够从梦境中获得源源不断支持的时候都没能赢得战争，又怎么能指望现在能赢呢？”
    奥格尔：“……主和派现在在议会中到底有多少？”
    “三分之一，”巴斯特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犹大估计就在这三分之一里，他们是不会给约柜解封的，你去找他们也没有用。而且这三分之一只是明面上暴露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私底下和邪神有所掺和，还好你先来找的我，如果是别的旧神，估计你很大概率已经被留下了。”
    奥格尔紧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巴斯特安慰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等祂完全成长起来，哪怕是梦世界你们也有一席之地，虽然现在梦世界的环境没有以前那么好，但是凭借你们的力量，你们完全可以开拓出一片干净的邻国，如果有信徒也可以把他们带入梦世界。”
    “你们可以把领地选择在我的旁边，就和从前一样生活。”
    和从前一样……吗。
    奥格尔回忆起和兰恩单独生活在牧神的森林的场景，那确实是他人生里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但是……
    “他不会答应的……”奥格尔喃喃。
    “你说什么？”
    “我想去见首席。”奥格尔抬起头，说，“首席应该是最能掌握现状的旧神了，我想尝试说服祂。”
    巴斯特叹了口气：“好吧，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固执这一点还真是那么久都没有变。”
    “去吧，梦世界的猫会为你指引方向，但是千万小心，路上注视着你的，不只是朋友，还可能有敌人。”
    ……
    这段时间是新港口这个地图最热闹的时刻。
    有可能是上个主线导致的一些影响，梦世界里的邪神对现实蠢蠢欲动，似乎迫不及待要降临，与之相对的就是邪教大活跃，而这些教派和秘密结社的活跃，对玩家来说，也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任务！
    原本兰恩还在担心新涌进的玩家很难接到任务，这下不用担心了，玩家简直嗨到爆炸了！
    大批玩家都加入了密大降临的大型任务当中，于是，一时间新港口的邪教猛地发现，每当他们试图举行仪式欢迎邪神降临时，总会有一批玩家前来破坏他们的计划。
    从新主教到密令教，再到后面的小教派和秘密结社，玩家们简直无孔不入，哪怕教徒们都把名字换成了飞天意面教，都没能阻止有人在计划最关键的时候闯入仪式现场捣乱。
    一时间，密大这个词成功取代了稽查局和警察在邪教徒们心中的地位，成为了年度讨人厌冠军。
    所以……这个密大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天，深受玩家干扰的邪教们难得汇聚一堂开会，主题就是进来冒出来的玩家。
    “噢，天知道我有多久没有见到这群老家伙们了。”红衣主教缪尔悄悄对神在人间说，“我还以为我只会在他们的葬礼上看见他们只剩皱褶的老脸。”
    上次事件的终结，新主教没能召唤出邪神，红衣主教带着剩下的教徒逃走了，回缩势力等待重头再来。
    顺便一提，因为在仪式过程中的表现足够忠诚，神在人间又又又升职了，现在是红衣主教的代言人兼职主教，事后红衣主教回到教会总部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重新提拔了一大批人充当管理层。
    这段时间新主教一直表现得比较低调，收缩势力，冷眼旁观玩家们在新港口搅风搅雨，然后等待时机成熟后，站出来组织了这次会议。
    也就是说，能到场的，都是新港口有头有脸的邪教组织首领。
    神在人间的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容，不动声色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红衣主教缪尔那么费尽心思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说不定是有重要的计划要商量，比如围剿玩家之类的，不能错过这些消息，顺便将这些高层的脸也拍下来。
    一轮无聊的打招呼过后，会议开始。
    “各位，让我们省去无聊的旁白，直接进入会议的主题。”
    一个神在人间不认识的男人负责主持这次会议：“这些日子想必大家都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新港口出现了一大批麻烦的家伙。”
    “那群混蛋破坏了我们辛苦准备的仪式！”立刻就有教徒在下面愤愤不平。
    “打断了我们的献祭，还把祭品都放跑了。”一位女巫打扮的女士幽幽地道，“放跑活的就算了，他们甚至还把死的猪和牛当场做成BBQ，如果不是当时我被捆住了，我当场就要和他们拼命！”
    “真的吗？”旁边有人质疑，“我的人来救援你们的时候怎么看见你们的人也在吃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而且你们的人不也吃了吗？”
    “嘿，我们晚餐都没吃就过来救援你，连口烤肉都不能吃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们太邪恶了！”有人愤愤不满。
    “而且无孔不入！哪怕我在家里祈祷，都有人破门而入强迫我把嘴闭上。”有教徒十分委屈。
    “他们似乎自称是大学生。”
    “哪有这种学生？稽查局的人都没有他们那么凶残。”
    “就是就是！”
    “好了，闭嘴！”主持人十分头疼，“先生们女士们，这里不是菜市场，虽然知道你们激动的心情，但还请保持冷静，我们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会齐聚在这里的，不是吗？”
    闻言，在场的邪教徒们终于稍微冷静下来。
    “那么，先说说大家调查到的结果吧。”
    红衣主教缪尔看向神在人间，神在人间立刻站起身，将手头上的资料递给在场的各位。
    “想必大家在受到阻挠后都去调查过这些人的来历，先说说我们的结论，根据我的调查，他们都来自于一所名为密斯卡托尼克的大学。”
    场下立刻有人举手：“这种基础的情报我们也打听到了，但是并没有找到这所学校的资料，这是个不存在的学校。”
    闻言，场下开始窃窃私语，神在人间依旧冷静：“是的，但是根据他们的校徽和明显有秩序的行动轨迹，我不认为这是假的，有可能是一所没有在官方注册，但是确实存在的学校。”
    “作为证据，除了他们的校徽以外，还有这些东西。”
    神在人间将几张照片张贴出来，分别是最强男等几个玩家有规制式的格斗动作，不疯的魔药，以及经常出现在仪式现场的几张熟悉的脸。
    “根据我收集到的资料，他们的格斗动作明显出自一个系统，甚至可能出自一位导师，并且里面还有人精通炼金、魔药等神秘学体系的知识，最重要的一个证据，他们都彼此相识，具备一套神秘的情报共享系统，以上几点充分说明他们都来自同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就是密大。”
    神在人间推了推眼镜：“所以，这个组织是不是一所大学，又或者是一个包装成大学的雇佣兵训练基地，又有什么不同呢。”
    场下的邪教徒们陷入沉默，没有再提出质疑，说明他们已经接受了神在人间的推测，并且认为这是最合理的。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教徒问道，“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吧，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把整个新港口搅得一团乱麻。”
    “没错，我要一个个抓住他们，然后他们关在水牢里狠狠折磨！”
    “首先！”神在人间抬高声音，“相信你们和他们对抗过，都知道这群混蛋，根本不吃人质这一套！”
    “他们只会把人质连同敌人一起击毙。”刚才出声的女巫恨恨地道，“比东欧毛子还要狠毒，我怀疑那个密大的本部就在东欧。”
    “那倒没有，经过我的调查，他们的总部在一个名为阿卡姆的城市。”神在人间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神在人间。
    “什么？”
    “你确定吗？”
    “肯定不能说百分百确定，但是我可以分享给大家我推理的过程，如果有漏洞，大家也可以指出。”神在人间谦虚地站起身，在一众邪教徒震惊的眼神下，刷地用白屏投影了ppt。
    看得出来蓄谋已久。
    “我根据他们某些人的鞋底沾上的植物种子，找出了那些植物通常会生长的地区，以及某些人的口音，肤色，继续缩小范围，根据演算结果，最大可能这些人来自靠西南的城市，由此，我调查了所有从西南方向通往新港口的航班……”
    一连串的图片和思路清晰地出现在ppt上，哪怕是笨蛋也能看懂。
    密令教的教主盯着屏幕看了半响，侧过身对缪尔说：“有兴趣出让这个年轻人吗？我可以交换一些走私渠道……”
    “不，没门。”红衣主教委婉回应。
    “……因此，我得出结论，密大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位于西南方向的城市，阿卡姆。至少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这个城市到新港口来的，如果对这个推理过程有疑问，可以直接提出来。”
    下面一片沉默，虽然邪教徒们的来历五花八门，但能二话不说在会议上掏出个ppt的还是少数。
    “阿卡姆吗。”这时有人低喃道，“这个城市的名字听上去很耳熟，是不是之前那个出现在新闻上的城市？就是那个大名人死去的地方？”
    “噢，诺曼·金，我记得这个名字。”
    “我也听说过，是个号召力很强的年轻人，真可惜，我原本还打算想办法将他吸纳进教派里。”
    名字本人·神在人间：……
    “既然知道了那些人的来历，我们还等什么？”有教徒幽幽地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冷静一点诺兰。”密令教的教主说，环视了周围一圈，“难道你们还想吃更多的亏吗？能够击败那么多组织，你觉得那些人是轻易能解决的对手吗？”
    “这就是你叫我们来的目的吧，”女巫说道，“你想联合我们？”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也有共同的敌人。”密令教的教主面不改色，“而我们之前的经验已经证明，我们分散开来的时候只能被密大逐个击破，那么为什么不能暂时团结在一起呢？”
    “说这个还太早了吧。”这时红衣主教缪尔站了起来，温和地直视密令教教主的眼睛，“我知道你想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这个敌人是否值得我们联合，我想大家都多少抱有疑问，对吧？”
    密令教教主和红衣主教对视，谁都没有退一步，最终教主率先移开了视线，退了一步：“好吧，虽然我的主张是先联合，不过如果你们想先探查敌人的底细，那也无妨。”
    神在人间在缪尔的示意下站出来：“我提议我们可以各自出一点人组成一个队伍，去到阿卡姆寻找密大总部探查，如果他们强大到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对抗，那么可以考虑，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强大……”
    他适当语气停顿，看着下面教徒眼里爆发出的残忍和冷血，也适时勾起一个残酷的微笑：“那么让阿卡姆变成我们新的传教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全票通过。
    会议结束，神在人间搀扶红衣主教颤颤巍巍站起身，就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患有关节痛的老人一样缓慢迈步离开，缪尔借此贴在神在人间耳边说道：“你的表现远超我预料的优秀。”
    “多亏了您的教导。”神在人间谦虚地道。
    “不，是你自己的功劳。”缪尔说道，“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机会，按照教会的惯例，我应该给你一些奖励，不过你升职已经差不多到了尽头，还有什么其他你想要的吗？”
    神在人间立刻说：“我想申请参与这次行动。”
    红衣主教缪尔深深地看他一眼：“当然，你当然应该去，看来你已经认识到积累资历的必要性。”
    神在人间笑而不语，他想要参加的理由可不是这个。
    离开会议后，神在人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检查过房间内一切正常后，立刻开始念祈祷词。
    自从密大降临这个任务开始后，兰恩为玩家们解锁了新的功能，现在只要念诵指向他的祈祷词，就有可能引来兰恩的注视，这是为了方便玩家万一真的搞不定阻止邪教徒的任务，可以抢在邪神降临前叫兰恩过来救急。
    “命运的颠覆者
    不可说之神秘
    自然与森林的新主”
    神在人间念出最后一个单词，果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立刻将今天的会议内容说出来。
    “邪教徒们会组织一支队伍前往阿卡姆考察，我也会参与其中，这或许是进一步让他们‘认识’到密大的机会，但是这需要您的帮助。”
    教徒们找到密大玩家的来历是迟早会发生的事，神在人间判断与其让别人把这份功劳拿走，不如他强插一脚，还能在队伍里面运作一番。
    这不就是卧底的意义吗。
    兰恩勾起嘴角：“你做得很好。”
    话音一落，神在人间看到任务进度条猛地涨到了百分之五十，紧接着第二幕任务也跟着来临。
    【阵营大型任务-密大降临
    第二幕：探查阿卡姆。
    任务内容：在兰恩的协助下，让邪教徒获得密大信息，让他们认为这是一所真实的学校。】
    通过上次事件，来自密大的玩家们已经给新港口的邪教组织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那么也是时候开启第二幕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如何准备第二幕的舞台，让他们‘看’到真实的密大呢？
    一个想法，逐渐浮现在兰恩的脑海里，他忍不住勾唇一笑，随后看向神在人间，朝他招了招手。
    第159章
    一个想法，逐渐浮现在兰恩的脑海里，他忍不住勾唇一笑，随后看向神在人间，朝他招了招手。
    “有兴趣听听我的计划吗？”
    密大降临的关键，在于将密大这个概念重新输入人们的潜意识中，才能借用约柜和他的能力将密大拖入现实，第一步引起教徒们的注意已经成功。
    目前唯一的漏洞就是密大这个学校在世俗界没有任何资料，只能靠教徒们脑补，而第二阶段，就必须给密大的现状和来历，打上一个完美的补丁。
    当然，这对于邪丨教的队伍来说，估计不会是个美妙的旅程就是了。
    ……
    虽然新港口的邪丨教们对团结这个词还抱有疑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把自己的人塞进队伍里，就为了在阿卡姆的时候第一个探查到有关于密大的消息。
    得益于当初在会议上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神在人间自动成为了探查小队的队长，负责带领队伍去到阿卡姆收集情报。
    也给了玩家们更多的操作空间。
    此刻，教徒们终于从交通工具上下车，到达了他们想要到的地方。
    “终于到了！”
    神在人间队伍里的一名矮小男子迫不及待地走下飞机，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以及太阳落下后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勾了勾嘴角：“神啊，我可真是迫不及待要给这座城市添上一些新的色彩了。”
    “闭嘴吧肖恩，别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获取情报的！”
    “噢，我当然没有忘，但你难道说会什么都不做吗？”矮小男人反问。
    跟着走下飞机的教徒们闻言眼神都不由得闪烁，很显然，虽然他们结成了一个队伍，但大多数人都是来自不同教派，除了探查密大这个共同的任务外，肯定各自教派布置的任务。
    比如矮小男人的，已经迫不及待要对密大展开复仇了，他所在的教派是遭受玩家打击最严重的组织之一，几乎要被其他教派吞并，他们是最复仇心切的。
    其他人没有说话，很显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作为领队肯定会为自己队伍里的人心不齐感到头疼，但神在人间走出来的时候依旧保持温和的态度：“我不会阻止你们完成自己的目标，但是现在天色晚了，还是先去市中心，找个地方休息吧。”
    阿卡姆不算是个发达的城市，虽然有机场，但是班次并不多，他们到达阿卡姆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下。
    矮小男人很满意神在人间的识相，原本看他在会议上的表演，以为会是个难缠的角色，没想到那么‘懂事’。
    矮小男人也不介意给神在人间一点面子，第一个附和他：“走吧，去找车。”
    机场的位置在郊区，他们不得不转乘出租车，神在人间不动声色走在最前面，不着痕迹引领教徒们走向机场外的两辆出租车。
    司机头上的玩家id分外亮眼，当然，只有神在人间能够看见。
    “要去哪里？”
    “市中心！”
    id为今天不上班的玩家爽快应了一声：“没问题。”
    一行人上车，神在人间队伍里一共有7人，坐了两辆车，两辆车的司机都是等待已久的玩家。
    此刻，第二幕的表演正式开幕，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最考验玩家演技的任务。
    “客人，你们看上去挺面生啊，”今天不上班随口道，“是来阿卡姆旅游的吗？”
    “算是。”神在人间随口应答。
    “那可真是不巧，”今天不上班开着玩家频道，流畅地读出台词，“这个天气可不是来阿卡姆的好时候。”
    矮小男人没忍住上钩了：“为什么？”
    司机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因为最近会有大雾天气，你们看车窗外。”
    教徒们看向车窗，外面确实开始起雾了，目前可见度还比较高。
    “给你们个忠告吧，最好不要在大雾天气出门，否则会发生诡异的事。”
    “呵呵，”矮小男人当即不屑地嗤笑，“吓唬谁呢？你以为我们会害怕这种伎俩？”
    作为在新港口最危险街区长大的邪教分子，矮小男人对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天生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认为这些人都不过是随手能捏死的蚂蚁，是单纯无害的羔羊。
    而且邪教徒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还会害怕这种都市传说？
    不光是矮小男人不屑，队伍里其他人也对司机的话没有放在心上，司机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继续开车。
    “师傅，我听说这个城市之前曾经有过两次灾难，第二次据说还有神明现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神在人间装作好奇地问。
    今天不上班脸色变了变，眼神明显躲闪：“灾难？啊，那确实有，不过那都是政府的锅，是他们包庇贪污的工厂，才弄出来那么多事，但是你说的什么神明……抱歉我不信教。”
    “没事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神在人间笑了笑，顺手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叠旧报纸，“您看，我就是好奇这件事过来的。”
    神在人间携带的报纸在众人面前展开，上面的头版头条就是【震惊！城市内竟有神明现身？灾难的真相背后到底是——】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绷不住了。
    【草，又是你，震惊体】
    【怎么到游戏里都能看见这种新闻hhhh】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黑猫他们也没有在论坛里发布，云玩家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废话，要游戏体验你们自己进来玩啊（笑哭）】
    【嘿嘿，我剧透一句，这个其实你们直接看会更加精彩。】
    教徒们也满头黑线，这种报纸一看就不怎么正经好吗。
    今天不上班用了毕生的演技，才让额头上冒出汗水：“是、是吗，没想到你们会相信这种都市传说。”
    咦？
    其他教徒瞬间觉得奇怪，之前那有关于大雾天气的传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不等他们继续追问，今天不上班就把车辆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好了，到了，你们该下车了。”
    教徒们面面相觑，还是神在人间率先下车：“我们走吧。”
    看着车辆远去，矮小男人忍不住问：“他明显有问题，就这么放过他？！”
    “放心，”神在人间淡定地双手插兜，“我在他车上安装了跟踪器，跑不了的，你们先去办理入住手续，我很快就回来。”
    教徒中有人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许。”
    矮小男人眼珠子一转：“我就不和你去了，我们剩下的人放完行李再来找你。”
    “可以。”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矮小男人借此拿到了第二指挥权，美滋滋进入酒店，原本想要在前台开房间，却没想到前台直接说：“是奥斯丁先生预定的对吗，已经开好了七间房。”
    矮小男人也没想到神在人间居然那么贴心：“没错。”
    酒店前台的玩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好的，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晚上雾气大，最好不要离开房间哦。”
    “因为那个都市传说吗？”教徒之一的伯尼忍不住问，同时双眼紧盯着前台的眼睛，“之前那个司机也警告过我们不要在大雾天气出门。”
    “是啊，算是阿卡姆市人都知道的都市传说，说是有人在大雾天气遇到了怪物之类的，而且大雾天气还经常发现怪事，”前台玩家耸耸肩：“我是不太相信啦，但是晚上雾气大，可见度低，小心点总没坏处嘛。”
    这话确实也在理。
    但显然，教徒们并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开玩笑，他们可是穷凶极恶的邪教徒，他们会害怕这种都市传说吗？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制造都市传说的人。
    能被派来这次任务的都至少是教派内的支柱或者干脆就是教主的心腹，他们手上都沾染过无辜人的鲜血，哪怕半夜有亡魂索命，他们都敢将亡魂再度献祭给邪神。
    教徒们到酒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下，等各自回房间放好行李，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的雾气也越来越大。
    矮小男人扫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个时间段，怎么外面已经开始没有人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多想，只是静静地在房间里等待神在人间回来。
    可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
    神在人间始终没有消息，矮小男人肖恩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到最后干脆是无信号，终于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而且，外面好像太安静了。
    肖恩猛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正巧看到隔壁几个房间打开的门，其他三人也各自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看来你也发现了。”
    阴沉男说：“突然就没有信号了。”
    “而且酒店里面也完全没有人了。”一个外表妖艳的女人倚靠着门框，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刮着门上的木屑，“刚才的前台，酒店后厨的厨师，以及清洁工，所有人都不见了。”
    “不只是酒店里的人，”阴沉男补充，“如果你们看向窗外，就会发现现在外面已经没人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骤然安静，教徒们表情都变得一片凝重。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最后一人举起手中的电脑说：“这、这是我在彻底没有信号之前查到的资料，因为那些人一直都在说什么都市传说之类的，让我很在意……”
    “快拿过来！”矮小男人肖恩抢过内向男的电脑，急切地看了起来，妖艳女和阴沉男也凑到他身边查看屏幕。
    屏幕上记录的是一个很简陋的论坛页面，上面记载的就是所谓的大雾天气的传说。
    传说，阿卡姆一旦出现大雾天气，就必须回到房间，紧闭房门，无论外面听到什么动静都绝对不能开门，更不能走到外面街道，否则就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充满了各色怪物的绝望的世界。
    【这个形容是不是有点眼熟。】
    【嘶，我好像猜到大佬们的剧本是什么了，原来如此。】
    【好缺德啊你们hhhh这下阿卡姆要彻底成为恐怖传说了。】
    【什么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这么说吧，寂静岭听说过吗？我猜神在人间大佬们就是按照寂静岭的剧本在演，我已经猜到要如何处理密大的问题，以及密大要如何出场了。】
    “你查到这些事怎么不告诉我们！”肖恩气死了，看内向南神色畏缩，更是直接冲上去用手指直戳他的胸口：“你到底是哪个教派的！你们教主没告诉你在行动中无论遇到任何古怪的迹象都要共享出来吗？！”
    他这纯粹就是仗着内向南好欺负胡说八道了，别说共享情报了，这些来自不同教会的邪教徒，没有在背后下手，都能称赞一句同伴情深，怎么可能做出共享情报的事。
    妖艳女和阴沉男都眼神怪异，不过出于自身利益，他们也并非戳穿肖恩。
    “我、我……是一天一杯奶茶教会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大家都不在意这点小事。”
    肖恩：？
    妖艳女和阴沉男：“……？一天一杯奶茶？”
    他们猛地愣住，什么，新港口还有这种教派？这是什么教派？
    奶茶狗小小声道：“是的，我们教派的信仰是一天一杯奶茶，所有加入的成员都要喝，别看我们是个小教派，但是我们的产业链遍布整个新港口。”
    妖艳女猛地想起来什么：“奶茶产业是你们教派的？！”
    奶茶是新港口最近刚兴起的产业，据说非常暴利，黑bang一度想要染指，但是听说这个产业背后同样有邪教的影子，于是作罢。
    id为奶茶狗的玩家低声下气：“是的，虽然我们教会发展得不怎么样，但是我们有钱，所以买到了入队名额。”
    之前神在人间参加的邪教会议并非什么组织都能参加，至少也是在新港口深耕多年的邪教组织，一天一杯奶茶教会当然没有这个底蕴，但是他们有钱。
    邪教徒们无言以对，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快要笑死了。
    【草，你们在干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tm一天一杯奶茶教会，我以为飞天意面教已经够离谱了，原来还有更离谱的。】
    【不奇怪，说新港口是邪教模拟器玩法真的没有冤枉它，在这个城市申请教会条件很宽松的，我就知道不少玩家都注册了，当然能不能运营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没错，就我知道的还有菠萝滚出披萨教、草莓麻婆豆腐教、还有甜豆腐脑教以及热美式是中药教，当然全部在注册后几天内销声匿迹】
    【夏威夷披萨爱好者震怒！】
    【没错！草莓麻婆豆腐教是我搞垮的（超大声）】
    【我不震惊玩家弄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教派，但是我震惊于居然真的有玩家去搞了奶茶产业链，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个游戏太过自由了啦！】
    【官方：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
    【都说了不要再克系游戏里经商啦！】
    【有什么不行的吗，大佬都在游戏里游行，我们为什么不能经商？（指指点点）】
    【我记起来了，一天一杯奶茶教好像是唯一一个发展起来的玩家教会了吧，嗯，虽然是一群莫名其妙的生活玩家弄出来的。】
    【你管这叫生活玩家？】
    【是啊，传统玩家：跑团、调查员、教徒。生活玩家：经商、行政、当上总统】
    肖恩深吸口气：“你们为什么要买入队名额？话说，你们跟密大那些人又没仇吧？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有仇！”奶茶狗愤愤不平，“因为这群人大量涌入新港口，导致我们奶茶店每天爆满，生意都做不完，大家原本只是想搞搞奶茶自己喝，但自从这群人来了以后，每天卖奶茶都累死了，都没有空好好喝奶茶了！”
    财务紧张的穷逼小教会成员：……
    算了，不要和疯子计较。
    肖恩深吸口气，告诉自己新港口什么人都有，这种一看就是脑子不正常，不要跟疯子吵起来。
    【捧着奶茶的我：喵？】
    【说起来，大家好像确实去买奶茶了。】
    【原来这个教会的生意都是你们支撑起来的啊！】
    【不能怪我们，神在人间大佬和黑猫大佬他们也去买了！】
    【没错，神在人间大佬还亲自为奶茶店站台！】
    “真是够了。”妖艳女深深叹口气，不再去看奶茶狗，深怕话题又扯向另外一种方向，“这个都市传说还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查到更详细的。”
    “有、有的。”像是生怕自己被嫌弃，奶茶狗连忙补充道，“之前我还查到一个网站上面有关于大雾天气更详细的说法，比如什么样的迹象表明我们已经进入了那个世界，又比如……”
    “等一下。”这时阴沉男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少了一个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妖艳女突然想起来：“对啊，奥斯丁神父去找那个司机了，另外一个教徒也跟着他，我们一共七个人来，五个人在酒店，但现在我们只有四个人。”
    肖恩：“诺里斯不见了！？”
    这时，所有人都听见酒店某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肖恩他们面色一紧，立刻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肖恩一马当先，紧随其后是妖艳女和奶茶狗，阴沉男的位置在最后，垂下的手腕握着一把枪，随时警惕周围。
    声音是从二楼深处的厕所传来，肖恩刚一进去，就被厕所内的场景震了一下。
    无他，血，到处都是血。
    走丢的那位邪教徒，也就是诺里斯的尸体被悬挂在厕所的挂灯上，肚子破开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血液不断从伤口滴落地板上，墙壁、地板也满是巨大的爪印和飞溅的血液，乍一看就像是诺里斯被某种可怕的怪物袭击而死。
    肖恩把他放下的时候，所有教徒都能看见他的脸凝固在一个极度恐惧的表情上，哪怕是作恶多端的邪教徒，在此刻都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
    妖艳女走上前一步，检查诺里斯的伤口：“他死了没多久，致命伤在后脑勺，应该是被砸死的。”
    阴沉男说：“之前我遇到过他，他是第一个发现酒店工作人员都不见了，于是提出去找，谁知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遇害者身上的时候，奶茶狗却看向了厕所水龙头的方向，惊恐地指向那里：“你们快看！水龙头里流出了血！”
    肖恩他们猛地转头，看见奶茶狗指的方向，本应该流出清水的水龙头里，真缓缓流淌着浓稠的鲜血。
    “和我在网上查到的一模一样，”奶茶狗喃喃，“进入那个世界的前兆，先是起雾。”
    “然后是水龙头流出血。”
    “所有人都从现实世界中消失。”
    “最后是怪物袭击。”
    他猛地捂住了额头，五官扭曲：“完了，我们一定是误入迷雾世界了，我们会死、我们一定会被怪物杀死！”
    “滚你吗的！老子根本不信什么怪物！”肖恩突然怒发冲冠，气势汹汹地朝奶茶狗冲了过来，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大力惯在墙壁上，“就算有怪物，那他害怕的也应该是老子，我有神的庇佑，祂会在上面注视着我！”
    说罢，他放开奶茶狗的衣领，突然仰头狂笑着一边朝周围开枪，一边冲出了酒店：“哈哈、来啊你们这些怪物，来试试我的枪口！”
    妖艳女目瞪口呆看着肖恩的背影，满脸莫名其妙：“他疯了？这个时候分开？”
    阴沉男随口说：“说不定是嗑多了发疯呢，别理他，什么迷雾世界，我不相信这种事情，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按照神秘侧的常识想想！”
    “对啊。”妖艳女反应过来，他们又不是什么普通人，怎么遇到这种事自己反而乱了阵脚。
    他们遭遇的这一切确实不科学，但是按照神秘侧的知识，也未必没有人能做到。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处秘境？”妖艳女猜测，却引来阴沉男似笑非笑的一瞥，“我不觉得是，秘境形成有两个条件，其一自然秘境的形成都是依赖于特殊的地形，自古以来早就有了，其二，你更不会想，也不敢猜。”
    其二就是邪神的力量泄露或者主动形成。
    “最有可能的，是有人在捣乱。”阴沉男阴森森地道，“那个捣乱的人说不定就在我们中间。”
    第160章
    “那个施法的人一定就在我们中间！”
    矮小男人肖恩径直跑出了酒店，气喘吁吁的脸上出现和刚才的疯狂全然不符的深沉。
    很显然，他之前也意识到看同样的问题，这个城市有问题，他们并不全然相信那个都市传说，或者说半是相信，半是疑虑，更倾向于用神秘学的常识思考，和阴沉男他们的思路对上了，他不觉得这个迷雾世界是秘境，如果是自然秘境的话早一百年就该被人发现，而如果是因为邪神而存在……
    联想到之前阿卡姆有神明现身的消息，这未必是假的，但是这个可能让人更难以接受，总之他还是倾向于并非是整个城市变成了秘境，而是队伍里有人在捣鬼。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情报，之前在新港口的时候多个教派情报泄露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一直都有人推测，邪教高层里出了个卧底，只不过一直抓不到人。
    再加上出发前他其实多少知道一点秘辛，队伍里其实存在一名巫师，但是具体是谁不太清楚，他怀疑是那名巫师在捣乱，那名巫师就是密大派来的卧底。
    之前假装疯狂，其实是为了找个机会逃离。
    肖恩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依旧没有信号，暗骂了一声。
    他想打给提前离开的神在人间他们，如果现在他们看到的景象都是那个巫师施法的幻觉，那就意味着施法者肯定在留下的五个人当中，而神在人间和另外一人的嫌疑较小。
    而且来阿卡姆探查这件事本来就是对方提出的，也就是说神在人间的嫌疑最小，姑且可以信任。
    咦，等一下……
    肖恩又跑出一段时间，有些惊喜地发现手机信号开始恢复了，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施法者就在酒店里，施法距离是有限的，因为远离了酒店，信号开始恢复了！
    他毫不犹豫第一个打给了神在人间：“你在那里？出大事了？”
    电话对面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手机里说不清楚，你在哪，我们马上汇合。”
    电话对面迅速报个地址，肖恩一看发现在距离酒店两条街以外，果然，神在人间是清白的。
    五分钟后，肖恩走到指定地点，发现神在人间已经等在原地，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另一个和你一起的呢？”肖恩有些警惕地问。
    “那个司机有问题，另一个人在看守他，我可以带你去看，但首先你先证明你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神在人间同样满脸戒备，这种谨慎的态度却让肖恩稍微放下心来。
    “验证就不必了吧，我们本来也不熟，证明不了彼此是真身，但是我可以把酒店里发生的诡异事情告诉你。”肖恩说道，毫无保留将酒店经历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说，“你说司机有问题，这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之中有一个巫师，他是密大派过来的间谍，这个任务是一次陷阱！”
    神在人间：“……何以见得。”
    “这很明显吧，你看手机，我在酒店里的时候没有任何信号，但是远离酒店后就有了，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那名隐藏起来的巫师迷惑我们的法术。”肖恩信誓旦旦，“其实我们并没有陷入什么迷雾世界，我们周围一直都有行人，只是我看不见，因为我中了法术，所以在我看来街道上空无一人，但是你看得见对吧，你并没有去到酒店，也就是说你不在施法范围里。”
    神在人间略微停顿了些许，然后说：“是的，在我看来确实有雾气，但是街道上还是有不少人的。”
    “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肖恩自信满满。
    “比如，就有人站在你身后。”神在人间说。
    从潜行状态出现的夜夜毫不犹豫一个闷棍，肖恩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
    “完美的计划？”神在人间问。
    夜夜朝神在人间耸了耸肩：“总会出现一点破绽的。”
    是的，从头到尾，不是什么秘境，也不是什么巫师的法术。
    只是玩家所布置的舞台。
    首先重温下这次任务的目的，要让密大重新降临到现实，为此需要玩家和兰恩打配合，让他们意识到密大的存在，之前的第一幕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是更详细的将密大的情报灌输进他们的脑海中。
    但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密大在现实中不存在，而是存在于兰恩的神国中，但不能让教徒们意识到这一点，因此这就是为什么玩家和兰恩策划了第二幕的行动。
    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其实很简单，从神在人间引导他们坐上那辆出租车开始，运送到指定的酒店，这些教徒们就一直在玩家布置的舞台中间。
    大雾，是因为阿卡姆本来就是这种天气，消失的信号，是因为玩家们在那个酒店安装了信号屏蔽器，这也是为什么肖恩发现跑出酒店后信号就在逐步恢复，顺便一提，那个酒店也是隐秘教会的产业，他的老板很早以前就加入了隐秘教会。
    街道上消失的人群也是同理，自从上次第二主线后，隐秘教会已经逐渐掌握了这个城市，只要兰恩在人们的潜意识里下达暗示，今天一整天街道上都不会有任何人影。
    接下来，就需要将这些教徒带到密大本应存在的空地，将邪教徒们的理智击溃，将他们逼到极限，以至于无法意识到自己从现实被带到了兰恩的神国中。
    然后开始最后的演出。
    整个剧本里最可能出错的部分，就是教徒在阿卡姆落地，并且将他们转运到兰恩神国的过程，必须防止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现实当中了。
    因为教徒们的不可控性，必须时刻对剧本进行修正，以及干掉明显偏离剧本的教徒，就比如肖恩，以及当初跟上神在人间的那个教徒。
    还好，根据恐怖片的原则，队员人数原本就是在不断减少的，同伴的减少也是增加恐惧感的手段之一，这些教徒天生冷血残酷，为了让他们失去理智可得花费不少心思。
    “好了，我得回酒店了，”神在人间说道，“我不能脱离队伍太久，尤其是在这个时刻。”
    “好，我去阻止其他玩家，论坛的人也差不多猜出来我们想做什么了，你可以直接打开论坛，我们在上面讨论行动。”
    “没问题。”神在人间应了一声。
    回到酒店的时候，他听到阴沉男和妖艳女正在争执不休。
    “我们必须得离开这个城市，这里明显有古怪！已经有人在这里送命了，我们来这里的任务是探查情报，不是送死！”
    “你想走可以自己走，没人拦着你，难以相信你如果这点觉悟都没有是怎么混进来的！”阴沉男低吼道，转头又看了一眼无辜喝奶茶的奶茶狗，指着他说，“连个卖奶茶的都比你有觉悟！”
    奶茶狗：？？？
    妖艳女瞟了他一眼，冷笑：“你少激我，我们的任务明显已经出现差错，你想借这个任务爬到高层，最好想清楚还有没有命回去！看看这份报纸！”
    妖艳女把报纸摔在地上：“几个月前这里出现了神的痕迹，说不定这个秘境就是邪神泄露力量导致，我可不会陪你在这里发疯，谁都知道进入这种秘境必死无疑！”
    阴沉男：“不不，我可不相信什么这会是秘境，还记得那些密大的人吗，如果这里是秘境，那些人不可能还活着，这是个误导我们的陷阱！让我们错误地以为这里是个泥潭，是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地盘，然后我们把这个错误的情报传回去，这样那些高层就不敢再对这里动手！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阴沉男和肖恩一样，认为这并非是秘境，而是有巫师在捣鬼，只不过他们推测的方向不同，肖恩认为这是密大学生对他们的狙击，而阴沉男认为对方想要他们传回错误情报。
    他可是把前途都堵在这次探查任务上，绝对无法接受就这么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这时候妖艳女看到神在人间走进来：“奥斯丁，你有没有找到什么关键信息？”
    神在人间脸上适时出现一抹遗憾：“不，没有，我们分头追上司机，但是他很快进入迷雾不见了，我和他走散了，我还以为他会先回到酒店。”
    “没有，该死的，还是没有信号。”妖艳女闻言更加激动，“我们才落地不到三个小时，现在三个同伴都消失了。”
    “你不会以为他们都被怪物杀死了吧。”阴沉男说，“根本没有那么多怪物，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构想的。”
    “所以到底是谁杀死了这个男人，然后把他吊在灯上？！”妖艳女激动地指着死掉的教徒的尸体，“你告诉我人类可以做到这种事吗？还有水龙头里流下的血水和外面失踪的人！”
    “我受不了这里了，队长，我认为我们应该暂时离开，这里发生的事明显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范围，应该派遣其他人来完成这次任务，比如那些会戏法的家伙。”
    神在人间听完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轻易表示赞同或者反对，而是看向了另一边的阴沉男和奶茶狗：“你们怎么认为？”
    阴沉男：“反对，我哪也不去。”
    奶茶狗畏畏缩缩：“额，这不好吧，这个入队名额还挺贵的。”
    妖艳女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神在人间叹了口气：“很遗憾，我是队长，但我不能违抗大多数人的意志，更何况如果这里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么危险，那我们更不能分开了，现在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不能无故落单。”
    直播间快乐刷屏
    【好经典的恐怖片模式，你的队友拒绝离开.jpg】
    【笑死，黑猫他们就是以恐怖片为灵感设计的剧本吧】
    【应该就是，我很期待你们如何把教徒逼疯。】
    【我更期待后面的宣传密大模式，我就在神国里，已经准备好当背景演员了！】
    第161章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妖艳女气疯了，但她还是不敢就这么直接离开这里走进迷雾，落单的危险她还是知道的，只能无奈和他们一起行动，“好吧，那我们要去哪里完成那该死的任务？！”
    神在人间这时说道：“也许我们该出去看看？我是说，也许不是外面所有地方都出现了问题。”
    阴沉男和奶茶狗没有意见，于是四人小心翼翼离开酒店，路上随便抢了一辆车开。
    雾不知何时越来越大，到后面几乎是只能看见三四米的程度，周围一片白蒙蒙，阴沉男把车速放慢：“有发现人类的痕迹吗？”
    “没有。”妖艳女和奶茶狗盯着周围的建筑，摇头。
    【当然没有，他们提前把人从这片区域清空了。】
    【卡门带人做到的吧好像是，不过还是难以想象，原来隐秘教会的势力那么强大了吗】
    【是啊，有种我们的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hhhh笑死，确实，一开始隐秘教会才几个人，到现在居然整个阿卡姆都是了，莫名感动。】
    直播间的玩家很快乐，但NPC们的心却逐渐往下沉，一切似乎都在对应那个传说，他们似乎真的陷入了迷雾世界。
    “别紧张，”奶茶狗小心翼翼说，“你们看，我们至少没有遇到怪物不是吗？”
    话音刚落，车内的所有人突然听到车顶上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踩在他们的车上。
    所有人缓慢看向奶茶狗，奶茶狗满脸懵逼：“额，其实这也不一定是……”
    “闭嘴！”阴沉男和妖艳女同时叫道。
    与此同时车顶上开始往下凹，铁皮发出阵阵摇摇欲坠的咯吱声，像是上面有什么试图进来。
    妖艳女毫不犹豫向上开枪，子弹穿透铁皮，上面的东西停顿了一会，然后反而加大了力度，从弹孔里他们可以看到个绿色皮肤的东西在车顶上，而且它试图割开铁皮闯进来。
    砰！
    突然，车辆好像撞倒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整个翻倒在地。
    车内教徒们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他们看见周围天旋地转，眼里布满惊恐，妖艳女甚至忍不住闭上眼祈祷。
    等她回过神，大声喘着气就像是劫后余生，车辆180翻滚，导致驾驶座完全砸在了地面，她的额头也撞了一下，流下鲜血，疼的她忍不住小声哀嚎着，这时一个声音从她旁边传来：“你还好吗？把手给我，我们得尽快出去。”
    妖艳女勉强睁开眼，发现神在人间已经在车辆外面了，她立刻抓住他的手，努力从夹缝中挤出去。
    好不容易出去后，妖艳女发现阴沉男和奶茶狗也勉强从驾驶座逃出，两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伤势，不过都不是重伤，而且刚才那么严重的翻车居然没有出现伤亡。
    “我们运气还算不错。”神在人间说。
    不是运气不错。
    妖艳女心情有点沉重，在刚才翻车的一瞬间她隐约看到了车辆内出现一个透明的护盾，就像是个防御性的罩子。
    他们中间确实有一位巫师，就是不知道是谁。
    妖艳女不动声色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从温和的神在人间，面无表情的阴沉男和满脸怯弱的奶茶狗脸上扫过。
    这三人中间会有一个是巫师吗？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这个迷雾是他设下的陷阱吗？
    一连串疑问从妖艳女心中划过，这时她看见神在人间去看了车顶：“看起来，我们确实被盯上了。”
    从车顶上看，他们刚才遭遇了什么更加直观，车顶坑坑洼洼，且裂开了一条不短的缝隙，如果不是刚才的翻车，估计那东西会直接从车顶挤进来。
    问题是……
    “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妖艳女不解地问。
    一片沉默，没人知道。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其实只是兰恩的灵性植物hhh】
    【长得也挺可怕的，虽然是植物，但是tmd居然会长腿跑】
    【你们管这叫植物？！】
    【我早就说，密大的课程应该加上一门植物学，用来专门研究和辨认兰恩弄出来的植物。】
    【话说为什么不让它直接袭击？】
    【当然是因为经典恐怖片套路啊！看过大白鲨吗，全片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鲨鱼其实并没有出现，但就是惊吓，不停地惊吓，以及暗示，懂吗？】
    【大佬们好狠啊hhh这是看了多少恐怖片啊hhhh】
    【邪教徒，老倒霉蛋了。】
    【主要是他们也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怪物和眷属，所以想象的也会更加恐怖真实。】
    弹幕猜的没错。
    因为亲眼见过各种可怖的怪物，此刻妖艳女已经有点不知所措，阴沉男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眼下的两个像是烟熏妆的大黑眼圈更加苦大仇深。
    “我们最好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他说，“说不定那个怪物还会回来。”
    当然会回来。神在人间心想。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所有人浑身一僵，尤其是妖艳女和奶茶狗，只不过前者是真的害怕，后者是装的。
    “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跑！往西南的方向跑！”这时神在人间及时出声。
    人在慌乱的时候会下意识跟循着指令做事，妖艳女什么都没有想，在奶茶狗和神在人间跑起来的时候身体就自发动了起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随着他们的跑动，空气中逐渐弥漫一股微弱的香气。
    他们将香气吸入胸腔内，原本就因为恐惧而激动的情绪愈加波动，甚至眼里都覆盖上浅浅一层的粉色光芒。
    神在人间指的路确实没有怪物，但是身后的动静穷追不舍，似乎发现了猎物正在逃离，那声音愈加急切，妖艳女往后看了一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怎样可怖的怪物，粗壮如树桩的四肢，树干上不断滴落腐蚀性口津的大嘴，以及上面犹如树枝，但是在不断摆动的黑色触手。
    这种怪物像是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光是看一眼就让人亡魂皆冒。
    没错，正是好久没有出场的黑山羊子嗣，或者说黑树人。
    不巧，黑树人的速度比他们快，就在几个教徒拼命逃亡的时候，黑树人已经快要赶上最后一人，奶茶狗大叫着试图抓住前方妖艳女的手臂，被妖艳女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拍开。
    “救、救救我，求求你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不——！”
    随着啪叽一声，奶茶狗的身体被黑树人抓住，然后就是惨无人道的蹂躏，几人都没有敢回头，黑树人庞大的体型和可怖的身躯让人根本升不起任何对抗的念头。
    如果是个阴沉男他们知道的怪物，说不定还有知道它弱点的可能，但眼前这个，算了吧。
    奶茶狗的死让所有人跟疯了一样拼命跑，神在人间象征性打了几枪，除了证明黑树人真的刀枪不入外没有任何用处。
    有句话说得好，遇到老虎的时候你不用跑得比老虎快，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够了，但在这里显然行不通。
    因为黑树人根本不会停下来，它的触手和嘴都是复数，抓住奶茶狗后一边吃一边继续追根本就是基操。
    妖艳女感觉绝望极了，无论如何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素质还是存在差距，无论她怎么跑和前面的神在人间、阴沉男还是有着一定差距，而身后的死神已经逼近脚后跟。
    她眼前闪过一丝狠色，掏出枪对准阴沉男的后背：“全部不准跑，谁再跑我就开枪了！”
    既然跑不过，就只能威胁两人一起停下来对抗。
    “玛德！”阴沉男瞬间理解了妖艳女的打算，骂了一句，在神在人间停下来时，却依旧没有停下，妖艳女见状也毫不犹豫向他开枪。
    但令人惊讶的是，子弹没有穿透过阴沉男的身体，而是停留在了他身前，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物质强行停住。
    “巫师！你是巫师！”妖艳女惊愕地说，这也是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黑树人已经追上，出手抓着妖艳女送进另外一张嘴里。
    神在人间眼神闪烁，再度开始跑起来，同时大喊：“兄弟，我们跑不了多久，不如拼一把？我也会点法术。”
    神在人间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是巫师的话，阴沉男就算用他垫脚也要掂量掂量，但是他们两个一起有机会打败怪物，阴沉男思考半响，看向他：“好。”
    说罢，两人同时停下，神在人间装作念咒的样子，对黑树人比划一个手势，黑树人果然停了下来，身躯一扭一扭似乎艰难抗拒着什么，阴沉男眼前一亮：“做得好！”
    居然能控住这么个怪物，他真的是个强力的巫师。
    说罢，阴沉男毫不犹豫靠近了黑树人，手掌里泛起腐蚀性的黑雾，这是他唯二能够不念咒瞬发的法术，就要用手掌摸上不能动弹的黑树人。
    但就在他要攻击的时候，原本停在原地不动的黑树人突然动了，黑色的触手像是鞭子般直接将他抽飞在地。
    阴沉男晕倒前最后看见的是神在人间惊愕的脸，像是在疑惑为什么怪物挣脱了自己的法术。
    半响，弹幕缓缓刷出一句：
    【演员的自我修养】
    【笑死，不愧是你！】
    第162章
    “我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还好吧，晕过去正好可以运送到那里，连被发现的风险都没有。”
    “ok，各就各位，我们马上开始下一个场景！”
    ……
    阴沉男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
    刚、刚才他好像被……
    “你醒了？还好吧兄弟，”神在人间第一个察觉到阴沉男的动静，立刻上前假装安慰他，“抱歉，我以为能控住，但是那个怪物太狡猾了。”
    阴沉男头脑有些混乱，他茫然地看着神在人间的脸，半响才好不容易把刚才发生的事拼凑起来。
    似乎是他以为神在人间已经短暂控制住了那个怪物，于是他走上去……
    阴沉男捂住自己疼痛不已的额头，又看向周围，发现妖艳女和奶茶狗也在，只不过躺在其他病床上，生死不明，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几个戴着校徽的人，而且这个校徽，看起来非常眼熟。
    密大！
    阴沉男下意识想跳起来，但是这个动作拉扯到了他受伤的部位，倒在地上痛呼出声。
    “嘿、嘿冷静点，我们不是坏人。”德鲁伊蹲下身安慰道。
    黑猫也说：“是我们救了你们，还记得吗？”
    阴沉男疑惑地看向神在人间，神在人间面色如常地点头：“没错，在你昏迷过后，这些人出现救下了我们，他们打跑了那个黑色的怪物，不过吉米和凯茜伤的太重，现在还没有苏醒。”
    神在人间朝阴沉男眨了眨眼，阴沉男顿时反应过来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这些人救下他们只是个巧合，脸上顿时挤出感激之色：“噢，太感谢你们了，我是说，我以为我们死定了。”
    “不用谢兄弟，你知道，在这个糟糕透顶的迷雾里，我们必须互相帮助才能活下来。”德鲁伊说。
    “额，你们能给他也解释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吗，就像你们之前和我说的一样。”神在人间说。
    现在是导出设定的时间。
    德鲁伊：“没问题，我们正想这么做，首先，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密大，全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们学校的人主要是调查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并且阻止某些邪恶的阴谋，因此学的东西和外面的大学有所不同，或者你也可以当成类似培养特殊警察的警校，我们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阴沉男：“我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所学校。”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的存在不会暴露在普通人眼里，并且我们的学校只有在迷雾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阴沉男的任务就是打探情报，闻言他默不作声将手伸进口袋里，打开了实时传送的小型录音器：“为什么？”
    “怎么说呢，为了防止那些家伙找到我们吧。”德鲁伊耸了耸肩，“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嘛。”
    不等阴沉男继续追问，黑猫说：“对了，我听说你们是外地人，来这里旅游的对吧，那就不怪你们不知道阿卡姆市大雾天不能出来的传统了，事实上这确实是真的，一旦大雾出现，这个城市的磁场就会开始扭曲，我们能看见许多平日里看不到的怪事，包括之前追杀你们的怪物，也只会在大雾天气的时候出来。”
    “不过别担心，等雾气散去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在这之前就暂时待在这里吧，在密大里，只要不乱跑就是安全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阴沉男立刻说：“当然，我还有很多很多不解的地方。”
    “噢，虽然我不介意给你解答，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抱歉。”黑猫知道适时停下的道理，为了防止教徒起疑，他们并不会把情报一次性倒出来，“好了，你的伤口还没好，在大雾散去前好好待在这里吧，你的同伴伤势比你严重，估计暂时不会醒了。”
    这时，德鲁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拉了下黑猫：“外面又有动静了。”
    “ok，我们还有其他事，抱歉不能待在这里太久，如果你想去上厕所，出门左转就是。”
    德鲁伊和黑猫急匆匆离开了医务室。
    “难以相信我们那么幸运。”
    这时旁边的神在人间出声：“原来还以为完蛋了，谁知道是柳暗花明。”
    阴沉男哼了一声，艰难地站起身，去检查其他两人的状态，如刚才的黑猫和德鲁伊所说，他们的伤势都不轻，还处于昏迷状态。
    随后他又靠近了窗户观察外面的景色，天气依旧是雾蒙蒙一片，并且似乎可视度更低了，从原来的三四米到现在只能看清周围两米左右，勉强能从武器中看出来周围的建筑结构。
    这是……教学楼？
    还真是在那个神秘的大学里面。
    他的心情瞬间开始蠢蠢欲动，完成任务，回到新港口在教会里顺势积累资历往上爬的机会就近在眼前。
    “……你觉得他们指的那些家伙是谁？”
    “什么？”阴沉男刚才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没有听见刚才神在人间问的什么。
    “他们不是说，密大之所以只有在迷雾当中才会出现，是为了躲避谁吗？”神在人间慢条斯理补充设定，“你想想，一口气怼了新港口那么多教会的学校，他们所害怕的到底是个庞然大物？”
    闻言，也终于将阴沉男的注意力拉回：“存在于阿卡姆的教会，不会是……”
    “隐秘教会。”神在人间说出这个名字。
    因为是同行的原因，新港口的邪教多少也会关注新兴出现的组织，比如奥尔兰都兴起的森林教派，以及盘踞在阿卡姆的隐秘教会。
    只不过因为各自地理位置不同，也玩不到一起，也只是稍微关注。
    阴沉男还有点不敢置信：“总不会说这个隐秘教会比我们新港口的加起来还强大吧？”
    神在人间：“我可没有这么说。”
    但是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
    毕竟想一想，密大可以出动学员怼遍整个新港口的邪教组织，却会因为害怕隐秘教会而被迫把密大设置在迷雾中，这种态度对比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我们只能做出猜测，是否对应事实，做出判断不是我们，而是他们。”神在人间意有所指。
    “说的也是，”阴沉男也不在纠结于那个神秘的隐秘教会有多强大，将手放在兜里，不自觉揣摩片刻，随后将手机拿出来，“现在还是完成任务要紧。”
    好不容易进入了密大总部，只要能将这里的情报传递回去，就是大功一件啊！
    两人简单商量过后，从门口离开医务室，阴沉男负责用手机拍摄，神在人间则是帮助他警戒周围是否有人，走在前面的阴沉男没有看见，神在人间嘴角处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录一份密大求学指导是吗hhhh而且还是邪教徒来录的，太好玩了吧！】
    【笑死，为密大降临而录制，辛苦了】
    【草，明明是凶残的邪教徒，我却看出了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悲催感是怎么回事。】
    【这些邪教徒不行啊】
    【是玩家太损，神在人间和黑猫大佬们太强了吧hhhh】
    【不不不，是多亏了兰恩好吗hhhh，提供关键技术支持才能把这场戏演下去。】
    【太好玩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种任务，给策划加大大的鸡腿！】
    【加一，希望以后这种任务多来点】
    【让我也参与进去吧hhh，哪怕在这里充当背景板演员也可以】
    好了，现在是某种程度上第二幕任务中最重要的部分。
    神在人间不动声色引导着阴沉男，首先靠近了教学楼，因为一路上的雾气都很大，阴沉男丝毫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不在现实，也没有发现头顶被大雾掩盖的阿卡姆医院的倒影。
    教学楼里，还有些教室正在上课，神在人间和阴沉男小心翼翼潜伏进去，尤其是阴沉男，他的动作非常小心，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在了玩家的视线当中。
    不过因为黑猫早就在论坛上说过这个情况，上课没有挂机的玩家们都在努力不转过头去围观。
    讲台上的教授也没有发现，正在声情并茂地努力讲课。
    阴沉男拍了一会，心情越来越沉重，他看见教室里坐着的认认真真听课的学生，感觉又割裂又凝重，这种感觉就像是看见当街暴揍自己的混混其实是个好学生一样操蛋，低下头和轻不可闻的声音和神在人间交谈：
    “没错，我确定了，这就是那些该死的混蛋的本部，我认出教室里面坐着的混蛋了，那些混蛋居然真的是学生！”
    最后一句他差点控制不住音量，那满脸扭曲的表情让神在人间频频侧目，玩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而且他们里面在上有关于追踪和辨认非自然痕迹的课程，你说得对，这里、这里就像是那该死的稽查局的后备基地，调查员的摇篮！”阴沉男脸色更加难看。
    “看，里面的那些人都在那么努力学习！他们在这里大规模培养秘密警察，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而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做了，而我们呢，我们还是一盘散沙，怪不得一所学校就能将我们都打败！这就是差距，我们必须把这里毁掉！”
    神在人间看着他对镜头说的这一系列话，感慨原来邪教徒为了升职的小心思也真不少。
    弹幕已经快笑死了。
    【大声密谋.jpg】
    【我们已经都知道了！】
    【好努力在赚取信任值的邪教徒，但是镜头之外还有镜头】
    【这究竟是道德的丧失，还是人性的泯灭！敬请收看直播，我在密大等你哦~】
    神在人间调整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不要破功：“ok，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吗？你知道，他们以为我们是普通人才会救助我们，但从之前他们在新港口的表现来看，也并非完全良善之辈。”
    “良善之辈？”阴沉男愤愤道，“他们如果良善，我宁愿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他们就是一群混蛋！不过你提醒我了，我们得想个绝妙的办法……”
    “我们没有携带太多炸弹，也不能和他们正面碰撞，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水源里下毒了，正好我知道一个制造毒液的诅咒，这招一定能有效，等在水里下毒，我们就立刻返回医务室带着其他两人离开这里。”
    “那外面的怪物呢？”神在人间问。
    阴沉男说：“听他们的语气，他们应该和雾气以及迷雾怪物斗争很久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在逃跑的时候弄出点动静，将怪物吸引到这里，然后我们趁机逃离，你觉得怎么样？”
    神在人间努力忍笑：“不错的计划。”
    阴沉男：“好，那我们就这么做！”
    定下个大致计划后，阴沉男和神在人间退出了教学楼，准备去寻找水源，他们没看见的是在他们走后，原本装模作样上课的玩家瞬间松懈下来，转过头，登陆上论坛，兴致勃勃地讨论刚才的感想。
    “嘿，我这是不是也当上背景板了？”
    “是啊是啊，我在直播间看见你了。”
    “hhh明明是在玩游戏，却有种在上公开课的感觉，笑死。”
    讲台上的教授微不可闻松了口气，玩家们今天那么温顺的表现吓到他了，还以为他们集体转性了呢，原来是因为有任务。
    那没事了。
    第163章
    虽说是去找水源，但神在人间会让阴沉男这个摄像头脱离玩家们的掌控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一路上阴沉男举着手机拍摄，而神在人间在时不时警告他那边似乎有动静，这边有人影，随便那么一惊吓，两人匆忙逃命，阴沉男被迫继续沿着玩家们写好的剧本，走向了图书馆。
    “砰！”
    两人紧急关上图书馆的大门，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我的老天，这可真大。”阴沉男举着手机看着图书馆里巨大的空间和数不尽的书籍感叹。
    “小心点，我们或许该尽快离开，以防被人发现。”
    “哦不不，我想至少等外面刚才你听到的脚步声离开。”阴沉男被这些书籍吸引，还好这个时间段图书馆里看起来没有人，“而且你不觉得这是探查他们底细的好机会吗，知识的厚度完全可以看出一个组织的底蕴，我是说，我在我们教会里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古籍。”
    这正是我们带你来的原因。神在人间在心里想到。
    “当然，那我们分两头看看。”
    “好，十分钟后无论你找到什么，都要来到门口集合。”
    两人暂时分开了，阴沉男却没有注意到，走过一个书架后神在人间就顺势在桌子上坐下，开着直播静静追踪着他的动向。
    “这里看起来有很多、很多书籍。”阴沉男对镜头介绍道，他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抢先神在人间一步开启摄像头的想法，这样既可以完美把这里的情报记录下来，又能在新港口的高层面前刷脸，简直是不能再完美的举措。
    “但是，我们都知道最为古老神秘的肯定不会直接摆在这里，也许这里的只是通识教育，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学生平日里都在看什么。”
    阴沉男走近离门口最近的书架，书架上并没有分门别类，于是他随手抽出了一本书，看着封面。
    这时，直播间里默默围观的玩家突然发了一条弹幕。
    【额，我记得图书馆你们是有整理过对吧】
    【对，毕竟要塑造一个密大神秘的形象，所以我们把珍藏在里面的书籍拿出来了。】
    【啊这，不会让他把知识偷窃走吧。】
    【没事，检查过内容了，都是一些看到也无所谓，但是很有逼格的，以及看到了可能会掉理智的。】
    《上古时期的真实历史》
    “呵呵呵，这好像是一本历史，让我看看。”阴沉男随手打开封面，然后眼珠子一瞪，目瞪口呆看着上面目录第一行。
    上古纪10年·与神约
    上面记载的是上古时期，第一批人类出现，但这和进化没有任何关系，人类最初的来源，是一批名为完人的物种和神的约定，完人褪去种种能力，逐步演化成当代人类的先祖。
    除此之外上面还描绘了上古时期的地貌、天气以及和人类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其他种族，刻画得相当详细，就像是作者本人在那个年代生活过一样。
    “这完全是胡编乱造，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挖掘出那么久远的历史？人类现存的所有文明加起来都没有那么久，”阴沉男随口对镜头说，直接翻阅到最后一页。
    本文由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历史系教授，路易斯．科沃德博士整理完成，感谢先知、阿尔奇·海斯对历史学科做出的重大贡献。
    这几个人名阴沉男都不熟，依旧认为这只是胡编乱造的内容，随手把书合上，拿出第二本。
    刚一抽出这本书，他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上面。
    《死灵之书》
    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死灵之书》在克系世界鼎鼎大名，密大就珍藏有其中一个古老的版本，而不久前玩家们也在图书馆里找到了这本书，当然这应该只是官方的一个彩蛋，因为目前玩家阅读这本书只会发疯，不会造成其他后果，于是就有玩家也把这本书放在这了。
    阴沉男作为巫师以及邪教徒，灵感自然是不低，因此在看到这本书的那一刻，理智就在他脑海中发出哀嚎，某种强烈的欲望升起，似乎在不断催促他翻开、翻开……
    阴沉男几乎是立刻被欲望所俘获，翻开了第一页，刹那间他好似听到了低语在他耳边响起，眼前看见了漫天星辰，无数烟花在他眼前升起爆炸。
    “嘿，你还好吗兄弟？”神在人间早就在弹幕提醒的时候就上前一步，就在阴沉男快要发狂的时候及时出现，抢过了他手里的书合上。
    然后毫不犹豫抽了他一巴掌。
    阴沉男的理智勉强回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额头上已经浸出了豆子般大小的冷汗，双眼浮现出血丝，眼底充斥着疯狂，死死盯着神在人间手里的《死灵之书》：“把它给我——”
    “你最好冷静点马隆先生。”神在人间举着他的手机，用镜头对准着他，“大家都在看着，好吗？你想要你的主教，你的手下们看到这种场面吗？冷静点，你不过是看了一眼，就几秒，你可以战胜它，你可以战胜你的疯狂，你的渴望和欲望，别让大家失望。”
    【精神分析：成功】
    阴沉男马隆死死盯着神在人间手里的镜头，努力挣脱着死灵之书带给他的影响：“噢，是的，我、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但是我要把它带回去，这是死灵之书！你知道吗？这甚至可能是死灵之书最初的版本！”
    死灵之书，是神秘世界的一个传说。
    传说上面记载了很多上古时期的秘闻，以及诸多召唤邪神的咒文，法术，禁忌仪式等等，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黑魔法的起源，所有巫师追求的终极。
    当然，死灵之书也有很多个版本，越古老的越贴近原初，这个版本，马隆能发誓，能够一眼就将他吸引到这个地步，一定是年代最接近的几个初始版本之一。
    “死灵之书？你确定吗？就摆在贴近图书馆门口，什么人都可以拿到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这群疯子是怎么想的！”这也是马隆想不明白的地方，别说是原初版本的死灵之书了，哪怕是记载只言片语的残页，在所有教会里都能成为无上之宝，被人严加看管那种。
    “总之我们必须带着它。”
    “不、不行。”神在人间猛地摇头，“带着它，那么厚一本，你疯了吗？你能忍住路上不看吗？我可忍不住！”
    马隆当然不可能忍得住，他现在眼睛都几乎要贴在上面了，一旦靠近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将它打开，然后陷入疯狂。
    不、不行，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关键人物——
    “至少要把内容记录下来……”马隆艰难地退后一步，“你不知道它的价值，你……”
    “你说，”神在人间突然说，“连摆在外面的书都那么珍贵，最深处的书籍会是什么等级？”
    不等马隆回过神，神在人间带着手机就向最里面走去，阴沉男马隆也不得不跟着他的步伐，眼睁睁看着他从书架最里面抽出一本封面相当简陋的书。
    书籍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穿越银匙之门》
    “我们找到大奖了，”神在人间装模作样翻阅几页，随即兴奋地用镜头将书页上面的内容记录下来，马隆也凑到他身边看，看着看着长大了嘴。
    上面记录的是一名叫做伦道夫·卡特的传奇调查员的自传，上面记叙了他是如何穿越时空，历经梦世界冒险，和无数上古种族成为盟友，最终到达了伟大存在面前，接触了全知全能的神，获取无数世界的知识并且全身而退。
    “fuck，这不可能是真的！这……”马隆语无伦次，他的大脑看起来快要被这一系列重大信息量给冲垮了，不敢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伟绩。
    哦不，这已经不能说是人了吧，这篇文章最后这位神秘的调查员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脱离人类的存在。
    “可是你看，死灵之书就摆在我们前面。”神在人间说，“而且梦世界也是真的存在的，如果这本书记录的是真的，这才是无价之宝啊！”
    马隆被唬得一愣一愣，但是有死灵之书在前，又不能说绝对是假的……等一下，莫非那本上古历史也是……？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密大的底蕴……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草啊哈哈哈哈哈谁把洛老的书放在这里的！】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抄写的！因为觉得可以派上用场！】
    【别人都是游戏里官方留有彩蛋，你们是自己制造彩蛋忽悠npc，真有你们的啊！】
    【给密大加逼格嘛，怎么能没有密大有史以来最伟大调查员，优秀毕业生伦道夫的位置呢！】
    【加，都可以加，别拦着我，我要把克苏鲁著作都抄一份放在游戏里hhhh】
    第164章
    因为突然获知的巨大情报量，阴沉男马隆明显陷入了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他的眼神不断在死灵之书和之前那本历史书上徘徊，很明显是想把它们都带走。
    这可不行，神在人间虽然有意让他见识下密大的底蕴，但是密大的财产可不能动。
    还不等他说话，马隆却突然说道：“我有一个主意，我们把这个地方烧了吧。”
    神在人间：“……”
    马隆：“我是认真的，密大是我们的敌人，这个图书馆的价值无与伦比，如果我们无法带走，就更不能给敌人留下。”
    说罢，他兴奋地抢过神在人间手里的手机，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作死呢？
    神在人间叹了口气，暂时没有理会因为他这句话而爆炸的弹幕，静静地挪动到马隆身后，思考等会打晕他的话，要用什么借口才能不让马隆生出疑惑。。
    烧图书馆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玩家们会活撕了他们，就如同马隆所说的一样，某种程度来说这个图书馆就是密大的‘底蕴’所在。
    咦，等一下。
    这时，神在人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他们似乎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就在马隆即将用打火机靠近眼前的书架时，一只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汪！”
    马隆只感觉后背汗毛竖立，猛地一转身，密大的狗已经朝他扑过来，马龙只能狼狈地转过身勉强躲过，但手臂上还是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
    “啊，该死的畜生！”马隆暗骂了一句，眼睛紧盯着那条诡异的黑狗念起咒语，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代表诅咒的黑雾在狗身上一闪而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该死的，他的法术竟然在这条狗上不起效果？！
    这惊人的事实让马隆吓得呆在原地，如果不是神在人间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差点就要被这条狗一口咬下头颅。
    “快跑！”神在人间二话不说拉着马隆就朝图书馆外面跑去，好了，他终于想起忘记了什么，这个图书馆，是有守护者的啊！
    他也没有想到马隆会那么作死，直接把这个图书馆的守护者给激发出来了，这下好了，都别想活，这可是曾经咬死怪异的狗狗！
    狗不会对学生出手，但问题是现在神在人间又不是密大学生，马隆更是邪教徒，而且和教授说的那一套在狗面前也行不通，现在只能指望兰恩能及时出手捞一把了！
    直播间也明白现在神在人间的窘境，毫无良心地在笑。
    【来了，被狗追，经典环节。】
    【笑死，神在人间大佬不会真的被咬死吧。】
    【不好说，我猜神在人间和黑猫他们在计划的时候没有和狗商量好，再加上神在人间这张卡和密大没有任何关系，狗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噢漏！大佬，好悲剧hhhh但是为什么我在笑。】
    【承认吧，因为真的很好笑。】
    狗在后面穷追不舍，神在人间看着直播间快速闪过的一条条无情嘲笑的弹幕，整个人就是十分无奈。
    而狗确实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短短一段距离，马隆和神在人间好几次差点丧生在狗嘴和爪子之下，密大狗的爪子和牙齿十分厉害，一旦被抓伤或者咬住，伤口不知为何奇痛无比，加上马隆亲身认证过巫师的法术对狗无效，一时间他们两个大男人居然只能仓皇逃离。
    这只狗真的会咬死人啊！
    弹幕一开始笑过以后，看到神在人间狼狈地被狗追杀，逐渐开始为他担心。
    【大佬好可怜……】
    【不会真的要被咬死吧，谁去救救他们？】
    【不行，我们不能来救，不然显得太刻意了】
    【而且我们救下他们后，按照人设肯定会起疑，这样后续的剧本就乱了。】
    【那也不能看着大佬真的被咬死啊。】
    【有了，神在人间你们往实验区域那边跑！那边最靠近植物园，那些植物直接连接到兰恩，只要去向植物求救，兰恩就有可能注视到这边！】
    一个还算是办法的主意。
    神在人间引导着马隆朝研究所的方向跑去，其实研究所区域同样也是神在人间和黑猫给马隆规划的最后一站。
    无他，医务室所在的大楼在最西边，而研究所区域正好在最东边，他们从西来到东，几乎将整个密大的风景都映入眼帘，已经差不多算是完成任务。
    马隆并不知道神在人间的小心思，也没有发觉他悄无声息的引导，而是全身心放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上，上面的疼痛快要逼死他了：“这是什么鬼东西？狗？还是狗形态的什么怪东西，这个学校连一只狗都那么离谱吗？居然还有魔法抗性！”
    神在人间只是说：“我也不清楚，但那座图书馆都有死灵之书了，有个看守者也是理所当然吧！”
    乍一听，很有道理。
    马隆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咽，努力调动身体跑路：“我们要跑到哪里去？！”
    “谁知道，哪里安全往哪里跑！”
    才怪。
    马隆在手臂的疼痛下完全没有判断方向的能力，完全依赖神在人间，而神在人间已经能看见那一个个单独建立的实验室。
    只要穿过这片实验室，后面就是植物园，他们就有救了！
    这时，神在人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系统提示弹出来了。
    【闪避：成功】
    神在人间就地一滚，险险躲过狗的扑击，但是狗的爪子也将他后背的衣服撕裂大半，可见如果不是刚才这个关键的闪避成功，会在背上留下多大一个‘纪念’。
    自从第二主线后，密大融入兰恩的神国，玩家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密大的狗了，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个图书馆的守护者，包括黑猫他们也是，谁也没想到，原本完善的计划，因为忘记贿赂图书馆管理员，差点折戟在这里！
    “啊！”这时马隆爆发出一声惨叫，神在人间定睛看去，发现狗虽然没有扑击到他，但是马隆倒了霉，狗咬住了他的脚踝，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清脆断掉的声音，马隆整个身体突然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一秒后再度出现在神在人间身边。
    不过这似乎是他的保命绝技，在使出这道法术后，马隆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嘴唇颤抖，额头浸满冷汗。
    最让他绝望的是，他的右脚骨头断了，几乎站不起来，而狗毫发无伤，这几乎注定了他会死在这里。
    狗挡在了他们去往植物园的路，一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眼里满是暴躁的杀意，好似只要他们一有动作就会毫不犹豫扑击。
    “不、不不别把我丢在这里！”马隆死死抓住了神在人间的小腿，满脸哀求地看向他，他太熟悉邪教徒之间遇到危机会怎么做了，这帮混蛋根本没有身为人的良知，就连他也一样，如果是他遇到这种境地，肯定会毫不犹豫抛弃拖后腿的家伙！
    然而，神在人间居然蹲了下来，将拍摄有重要情报的手机放在他怀里，随后将他背在背上：“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可是队长，我会带着我的队员安全回去。”
    一瞬间，马隆心情复杂到简直难以言表，他本该嘲笑这个天真的家伙，但现在轮到他陷入危机，却觉得这家伙真tm该死的魅力四射！
    然而事实是，神在人间判断他们并非完全陷入绝境，因为几秒钟前闪过的弹幕。
    【黑猫：大佬，你身后的研究所开着门的！你们去那里，那里或许有东西可以帮你们拖延狗的步伐！】
    神在人间没有犹豫，就在狗即将攻上来之际带着马隆闯入后面的研究所，并且死死关上大门。
    砰！
    门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神在人间和马隆两人的肩膀抵在门上才勉强撑住，门板撞击了好几下，可能是外面的狗见没有机会，逐渐没有了声音。
    “走了？”马隆迟疑。
    【不，还在，狗狗老执着了，不会轻易放弃猎物的。】
    “没走，还在外面。”神在人间轻声说，马隆顿时紧张起来，慌忙转头观察，生怕这个研究所还有另外一个出入口，然而他的头刚旋转了90度，看到的画面却令这个历经各种风浪的邪教徒惊恐地尖叫出声。
    就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实验台上，一个全身由蛆虫组成的人正在上面静静沉睡，似乎听到了有人闯入的动静，那人身上的蛆虫再度开始活动，还有些蛆虫块蠕动着从试验台上掉落。
    “呕！”马隆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神在人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是因为他有多硬汉，单纯是开了绿色模式，眼前都是马赛克。
    他这种硬汉的表现让马隆自愧不如，甚至心里还有点崇拜，他以前一直不屑，准确来说是嫉妒这个刚加入教会没多久的人却取得了主教地位的年轻人，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能在那么短时间坐到这个位置了，无他，这人是真的大佬啊！
    第165章
    神在人间很快意识到，黑猫说的可能拖延狗的步伐的东西，指的可能就是躺在实验台上的蛆虫人。
    【黑猫：那个蛆虫人……原本是亚历克西斯教授的朋友，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变成怪异，且经过两位教授的试验，他已经不可能恢复意识了，亚历克西斯教授虽然在努力挽回，但是上一次实验里，对方短暂清醒了过来，并且要求亚历克西斯教授了结他。
    黑猫：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对方现在理智并不是清醒的，而且实力还不错，实验室里面有一个黑色的药瓶，用里面的药可以唤醒它，唤醒蛆虫人后对方会率先攻击靠得最近的生物。
    神在人间：行，我知道了。】
    闻言神在人间也没有纠结，在思考片刻后立刻确定了行动计划，走到实验台旁边，忽略了近在咫尺的蛆虫人，拿起上面的瓶瓶罐罐，时不时放在鼻子下面嗅着。
    马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身体刚离开门板，外面的狗再度猛撞！
    这一下差点把实验室的大门撞开，马隆立刻又努力顶住后面，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抵不过外面狗的力度，大门差点被撞开：“奥斯丁大人！”
    “等我的信号，我一说起来你就打开门！”神在人间朗声说，将手边的黑色小瓶子投掷在实验台蛆虫堆里，“起来！”
    马隆没有犹豫打开门，这一刻的信任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狗正要撞击门板，力度却落空，径直撞上突然暴起的蛆虫堆里。
    “汪汪！”
    ‘窸窸窣窣’
    蛆虫堆完全淹没了狗狗，但狗也不是吃素的，用狗爪猛地踩死一只又一只，趁双方厮打的时候，神在人间背起马隆往门口跑，终于离开了实验室。
    “撑住，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是的，多亏了您的援手。”马隆的声音有点虚弱，神在人间疑惑地低头看他，发现马隆的脸色依旧煞白，甚至看上去更加惨白了，他的手臂还在流血，几乎染红了半边身体，一只脚的脚踝高高肿起。
    神在人间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撑住，他已经能看见植物园了，直播间的弹幕也说正在帮他去找兰恩的路上，很快这个任务就会结束。
    但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响起
    【聆听：成功】
    【你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神在人间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刚才闭合的大门被从里面撞开，实验室内虫子和狗的胜负居然在几分钟内就分出了胜负，因为马隆的原因，神在人间的速度没有多快，才拉开了六百多米的距离。
    按照这只狗的速度，这点距离估计不用一分钟。
    这时，马隆突然推开了神在人间。
    “你走吧，不用带我这个拖油瓶，”马隆面带苦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这么说，逃走吧混蛋，不要让我反悔！”
    马隆已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的脚都成这样了，强行拖着神在人间，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都跑不掉。
    虽说，按照以往马隆的性格，这个时候他是一定会拖着神在人间一起死的，舍己为人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管tm的，就当是还他之前的人情吧。
    马隆心想，随后毫不犹豫转身，坚定地面对狗子，浑然不觉在他身后神在人间抽搐的嘴角。
    【啊这啊这】
    【一瞬间被这个邪教徒感动到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hhhh你们怎么gaygay的】
    【不是吧大佬，这都可以攻略的吗？】
    【话说之前大佬为什么要救他来着？】
    【因为必须带个证人回去啊，不然这一路不是白演了吗。】
    【我只好奇，大佬是不是魅力值点满了，大佬快说你是不是上魅惑了啊！】
    【你懂什么，这叫大佬的现实魅惑术（同性专用）（狗头）】
    “来吧！”马隆冲着狗怒吼一声，之前一直准备着的法术顷刻释放，他知道法术对这条狗不一定起作用，于是释放的是对自己起效果的法术，他的速度和力量得到暂时的提升，甚至忘记了脚踝的痛楚，朝着狗冲了过去。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虽然有增强身体素质的法术，但是他近身战斗，原本就不怎么样。
    狗躲过马隆的攻击，随后绕到他后面，一个扑击咬住马隆的脖子，将他的额头压在地上，马隆瞬间感觉脑袋一阵晕乎乎的，不等他站起身，狗直接利索地咬住他的脖子，撕裂血肉，狗的口水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就如同之前爪子在他手臂上留下剧痛的伤疤，马隆瞬间昏死过去，随后，狗抬起血色的眸子看向神在人间，眼里尽是对猎物的无限执着。
    【执着狗狗，可可爱爱。】
    【完蛋了，到大佬了】
    【还没找到兰恩吗（悲）】
    【要扑街嘞】
    【正在去校长室的路上，很快了！】
    【等你们去到，大佬都要化成狗粮了！】
    就如同玩家们所担心的，狗不带一点停顿，弯下身，嘴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咧开獠牙，虽然毫不犹豫朝着神在人间冲过去。
    神在人间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脸，一阵腥风袭来，狗越过他的身体，头也不回地朝着他身后扑过去。
    “汪~”
    这一次的叫声里不蕴含任何攻击的意图，神在人间回过神，猛地转头，只见一位面容模糊的少年神明站在植物园外面的阴影处。
    祂走出来一步，完全暴露出那张条件过于优渥的脸。
    因为之前开发出了约柜的新用途，兰恩在维持人形的时候已经不用担心信徒的直视会让他们理智尽失，也不再需要用白布遮住脸，于是玩家们久违地再度看见了神颜。
    【啊，老婆】
    【呜呜呜，终于又见面了老婆。】
    【好久不见了】
    【你们什么情况啊hhh兰恩不是一直在密大里吗hhhhh密大的经常能见到他吧，而且之前3.0主线也过去没多久。】
    【我是说兰恩吗，我是在和那张伟大的脸说话。】
    【兰恩老婆当然很好啦！但是我真的好久没见到老婆的神颜了呜呜，旧图都要被盘出包浆了，终于又见到了qwq】
    【之前那么久都用白布，虽然也很好看，但我都忍不住怀疑官方是不是改了建模不让我们发现，看到老婆还是一如既往美貌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要遮起来嘛，那么伟大一张脸！】
    【疯狂截图！】
    狗狗无视了近在眼前的猎物，朝少年神明扑过去，兰恩蹲下身，搓着狗头：“乖狗狗。”
    “汪呜~”
    因为经常被兰恩叫过来搓狗头，狗已经逐渐熟悉了兰恩的气息，也不害怕了，蹲在兰恩身边翻出肚皮，讨好地用舌头舔他的手。
    兰恩抬眼，对上神在人间惊愕的表情，歪头，指了指他的外套口袋。
    神在人间下意识一摸，居然摸到了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原本是他塞给马隆的，刚才马隆推开他前又塞了回来。
    等一下，这个手机是不是还在录像。
    神在人间低头一看，电量过低已经自动关机，还好还好。
    “没关系，他还活着。”兰恩走到晕倒的马隆旁边，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狗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蹲在一边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没事，你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你做得很好。”兰恩揉了揉不安的狗狗。
    【我也想被老婆揉脑袋说做得很好（）】
    【可恶，快放开那只狗让我来！】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哪个，我又想撸狗又想被老婆撸。】
    【嘿嘿嘿嘿我要当老婆的狗。】
    【楼上的，游戏里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神在人间也走到兰恩身边，看着他伸出手大概治疗了下邪教徒的伤势，忍不住出声：“我需要他活着，是为了留一个人证。”
    “我知道。”兰恩微笑着看向神在人间，“毕竟我一直在看着你。”
    “你做得很好，还有配合你的其他人，多亏了你们，密大才能重现人间，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调查员。”
    神在人间愣了愣，嘴角没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嘿嘿，老婆夸我了】
    【是夸我们所有人，演技大成功啊各位！】
    【别急，别急着半场开香槟！虽然表演的部分完毕了，但是还差最后将手机交给那群邪教徒，万一他们不相信就白忙活了。】
    【不会哒，相信大佬们！】
    “总之，这一次辛苦大家了，还要辛苦你继续把这个手机录像交到新港口那边，进行最后一个步骤。”兰恩说道。
    大规模扩散对密大的认知，建立锚点。
    【阵营大型任务-密大降临
    第三幕：最后的舞台。
    任务内容：您已经完成前置任务，获得重要道具，蕴含密大情报的录像，以及一位可怜的昏过去的人证，现在只需要将这个录像交到教徒会议上，给他们带来亿点点的密大震撼吧！】
    神在人间嘴角的笑容愈加深邃，右手放在胸前，黑色神父服上的逆十字架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微微附身：“遵命。”
    第166章
    嗬！
    那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近在眼前，眼看就要咬下自己的脖颈，马隆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哈、哈……
    还活着？
    马隆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发现那里已经被厚厚的绷带和石膏包裹，他似乎是躺在类似病房的地方，病床周边摆满了各种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
    这时病房外面有人推门走进来：“你醒了？”
    “这里是……？”
    “这里是新港口，教堂的地下，是奥斯丁神父将您带回来的。”护士温柔地道，“您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马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并没有摸到手机，也就是说他后面确实是被狗袭击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刻，一想到那臭狗的尖牙，脖颈的伤口又开始作痛。
    等下，奥斯丁将他带回来了，那手机，里面的录像怎么样了……！
    他焦急地想要下床，护士连忙上前制止：“您的伤口还没有好。”
    “奥斯丁，奥斯丁在哪？！”
    “奥斯丁大人在和其他大人们开会，因为您昏迷时间过久，说是会议没有办法一直等下去。”
    护士刚一说完，马隆就急不可耐地挥开了她的手，打开病房门走出去：“告诉我会议室在哪？！”
    马隆闯进来的时候，神在人间刚好汇报完了他们在阿卡姆探查期间的情况。
    “噢，马隆，”神在人间眼神里恰好流露出惊喜，走上前张开手臂，“看到你醒来真让人高兴。”
    “抱歉，我不该在会议中途闯入，”热血上头开门进去后，马隆看着会议室里一众邪教高层大佬们，开始手足无措，不由得看向神在人间，“我错过了吗？”
    “不，你来得正好，”神在人间面带笑容将有些紧张的马隆领到前面，“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给勇士一点掌声，都是多亏了马隆先生的勇敢无畏，我们才收集到了那么宝贵的情报！”
    不得不说，有些人举手投足都能散发自信从容的魅力，会议桌旁坐着的高层们自发开始鼓掌。
    新主教的红衣主教、密令教的教主，还有很多中小规模的组织的首领……
    以往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们，此刻都在为自己鼓掌。
    这掌声化成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充盈马隆的心间，让他甚至忍不住眼眶湿润，感觉自己这一趟任务受到的惊吓，冒的险，此刻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神在人间，对方也在鼓掌，眼神望向他，眼底满是赞许。
    他没有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占据所有功劳，甚至还将他推到聚光灯下，承认了他的功绩。
    马隆从苏醒开始就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甚至对神在人间满怀感激之情：“谢谢。”
    神在人间冲他笑了笑，转身面对在座的邪教高层继续说：“好了，现在任务的另外一个关键人物也到齐了，那么我们再来重复一次之前的汇报过程，你可以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马隆：“没问题。”
    “我们这一次任务是去到阿卡姆市，并且找到密大的情报，然而在刚下飞机后不久我们就遇到了诡异的事件。”神在人间重述了一边那诡异的迷雾和他们在酒店里的遭遇，在说到失去了两名队员后，脸上的神色痛心疾首，“我们疑似陷入了秘境，在迷雾笼罩下，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对劲起来，仔细想想，就连我们的情绪都开始出现异常，非常容易激动。”
    “秘境？你们确定吗？”红衣主教诧异地反问。
    马隆这种小巫师和当初那个矮小男人都能知道秘境的两个形成方式，红衣主教自然也是知道的，联想到之前阿卡姆可从没有过什么迷雾的传闻，那么可能性只剩下一个。
    “我们确定，”神在人间说道，“至少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雾，在迷雾笼罩下，我们明显已经脱离了现实，并且在雾气中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
    “阿卡姆市是隐秘教会的地盘，”这时，会议桌旁边有个人说，“我记得我当初收集过那个城市的情报，在过去几个月里这个城市可是热闹非凡，出了好几次大事件，包括全城人昏迷，有怪物出现，甚至还有神明出现的传闻。当然，事后都被政府解释成毒气泄露之类的。”
    说着，他夸张地做了个表情，耸肩：“真是老套的说法，不是吗？”
    会议室里的人笑出了声，密令教的教主没有笑：“也就是说阿卡姆确实出现了秘境，且这个秘境很有可能是神的手笔？”
    “我个人认为可能性很大，”神在人间说道，“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时间奥尔兰都的事件，市中心甚至出现了天使的身影，还有天使和撒旦的战斗，这可不是什么煤气泄漏可以糊弄过去的事。”
    “很显然，现实世界中接连发生的这些事，已经几乎将神秘侧摆在大众的视线当中，这是几百年未有的变局，世界的某处一定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而事实是……”神在人间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座的各个邪教组织高层，“我们，不也在最近收到了我们侍奉的主的意志吗，那么多邪神想要降临，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世界要改变了啊。”
    在场的人陷入沉默，他们何尝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次性有那么多仪式要举行，这本就不寻常。
    “继续。”红衣主教的话落下，更是已经默认神在人间的猜测。
    “ok，在离开酒店后，我们来到迷雾中，原本还在车上讨论该如何找到密大，收集情报，谁知道我们遭受到了怪物的袭击，然后我们被救了，救了我们的人恰好就是密大的学生。”
    “等会，你们被密大的学生救了？”有人发出疑问，“那么巧吗？”
    神在人间继续说：“我认为并不是巧合，根据他们的对话内容，他们一直在救助偶然陷入秘境当中的普通人，将他们带入密大，然后等待迷雾散去后再让他们离开。”
    “并且这一次我得知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情报——我们之所以无法在现实中找到密大，是因为他们用了特殊的法术掩盖密大在现实中的痕迹，只有在雾气弥漫的时候，密大才会开启校门，出现在世人眼中。”
    “你确定吗？”
    神在人间和马隆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我们确定。”
    “这确实是个极为重要的情报。”
    会议室里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只有雾气出现的时候才能找到这个密大，再加上秘境里那些怪物，我们进攻密大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没错，而且这样的话，我们也很难去这个城市发展势力。”
    “神不会单纯地出现，这么看来那个隐秘教会估计就是那位神的代言人。”
    不用神在人间说太多，会议室里邪教高层已经自顾自分析出了一大堆情报，而神在人间也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某种程度上说，也不能说是错的（）】
    【不过大佬为什么要把这些情报告诉他们啊】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完善之前无法在现实中找到密大这个漏洞，另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吧，防止这些邪教徒被逼疯了大举进攻密大，又或者突然产生个在阿卡姆发展教会的想法。】
    【原来如此。】
    通过神在人间的讲述，新港口的人已经逐渐明白阿卡姆市的格局，那个神秘的密大和隐秘教会应该是双极对抗的局面，并且密大多少应该处于下风，否则根本不必辛苦掩盖学校总部的位置。
    等会议室里的人分析了一通，逐渐消化了这个情报，神在人间及时说道：“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直观地来看看这次任务的成果吧。”
    他掏出手机，将里面的内存卡取出来，开始用投屏放映。
    白板上开始出现画面，马隆录制是从密大的医务室出来后开始的，画面中出现了一座在迷雾掩盖下的学校。
    “很遗憾，因为迷雾中怪物的袭击，我的两位同伴昏迷不醒，所以我们只能独立开始探索。”神在人间无不遗憾地道，不过现在会议室里的人没有空关注这个，就连当初将妖艳女派去的组织也没有关心，而是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画面中这个将新港口各个组织耍了一通的学校。
    学校里的教学楼等景色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大雾的环境，也看不太清真切，很快，随着马隆的镜头拍摄到教室里，会议室里传来一声怒骂。
    “该死的，他们居然真的是学生！”
    马隆看过去，发现是深海教的一位牧师，他们也是受灾最惨的教会之一，那群密大的人不只是戳破了他们召唤邪神的野望，还顺便把他们教会偷税漏税的事给举报了，教会财务一度被冻结，现在饭都吃不起了！
    为此，深海教简直无比痛恨这群自称学生的混蛋，这件事也为其余教会敲响警钟，税务官直接被新主教奉为座上宾，还时不时被借到其他教会紧急查账，为玩家们提供了有利的情报支持，是隐藏在玩家行动成功背后的男人。
    “安静，霍尔特，”红衣主教出声，他同样也紧盯着画面，苍老的脸上神色凝重，“你没有发现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深海教会的神父深吸口气，看向左右两边，发现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致的严肃。
    “他们有妥善的培训，成体系的知识传递，以及深厚的神秘底蕴。”密令教的教主出声，解答了霍尔特的疑惑，“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也是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愿意承认他们来自一所学校，学校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对神秘世界熟知的人会从这里毕业，并且成为对抗我们的力量。”
    “这有什么好新奇的？”霍尔特疑惑，“稽查局那群人不也一样吗？”
    “哦？稽查局的人能做到阻止了全城近乎所有的降神仪式吗？能做到把新港口搅得一塌糊涂吗？还有那个神秘的门，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这和密大学生有所联系。”红衣主教说道，“最重要的是，你想想，今后只要这个学校一直存在，那些密大的学生就会源源不断冒出来。”
    霍尔特眼前一黑：“好了，你别说了……”
    今晚回去要做噩梦了！梦里都是那些人！
    确定了密大确实是一所传承知识的学校，而接下来的图书馆的一幕，更是让在场的所有邪教徒瞪大了眼睛。
    “开什么玩笑，上古几万年的历史？！”
    “死灵之书，我一直以为原初的几个版本早就遗失了。”
    “我的天，这本书上写着什么？有人去到了梦世界，还见到了那种存在？！”
    如果说之前教室的景象只是让教徒们面色凝重的话，那么图书馆看到的一幕幕，就差让教徒们爆炸了。
    光是马隆和神在人间随手翻阅的几本书，他们就能看出密大的传承有多深厚，那种历史秘闻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摆在书架上，还有他们看到了什么，巫师的终极目标死灵之书？！
    在座的邪教里是有巫师的，但凡是巫师，就肯定听说过死灵之书的传说，据说是一切黑魔法和禁术的起源，记载着人类疯狂追逐的知识。
    想当然，但凡是巫师都会疯狂追逐这本书，哪怕偶尔有几个幸运儿找到了，也只能得到一些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的残篇，翻译还非常奇怪的那种。
    据说死灵之书有好几个原初版本，翻译成了不同的语言，有拉丁文，希腊语，杜里亚克语等等，在原版被烧毁后，这几个古老版本就是最接近原初的存在，但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这几个版本也很早就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以为这几本书已经在历史中遗失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密大竟然就收录有拉丁文的版本。
    在场的识货的人呼吸一下变得粗重了，双眼紧紧盯着画面里的书，恨不得穿越到画面中去一睹这本终极密卷。
    “马隆，你看过了这本书对不对？”有神父声音沙哑地问，“里面的内容，你确认过是真的吗？”
    “是真的。”马隆毫不犹豫说，“我有幸看过一篇残页，里面的内容和这本记叙的一模一样，并且在阅读了过多的情报后我的理智开始丧失，这也符合传闻中死灵之书的特点。”
    在场的人顿时发出了一阵感叹，不少人羡慕地盯着这位幸运儿，原本还以为这是个送死任务，但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奇遇任务啊！死灵之书的知识，光是看一个残篇就受用非凡了。
    第167章
    “你有录像吗？或者撕下来几页？”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马隆摇了摇头。
    “没有，我当时看的内容也不多，才看了几页就头昏脑胀得厉害，甚至如果不是奥斯丁拉了我一把，可能理智都蒸发了。”
    【hhhh看到这些人脸上羡慕的表情，我爽了】
    【呜呜，不愧是我的母校，给一些邪教徒小小的底蕴震撼！】
    【虽然我们自己也看不了，但是不妨碍拿出去装逼！】
    闻言会议室的人相当失望，而就在场所有人都为了马隆的这番奇遇而惊叹的时候，红衣主教却默然不语，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
    不是为了那本死灵之书，而是为了之前那本涉及上古时代的历史的书籍，可能在场的人都没有在意，对上面记叙的内容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唯独红衣主教在看到后面的提名时，就知道这估计是真的。
    先知……
    上古三贤者之一，没想到他还活着，不，应该说他果然还活着！
    密大居然还和上古三贤者有所联系，简直骇人听闻。
    能够知道先知这个名号，这本书记载的内容多半是真的，没想到啊……他们人类居然真的是来自那个世界。
    “你都有手机了，难道没有拍摄下来吗？还是说你们藏私了？”会议室还有人不甘地出声，那尖锐的声音把神游的红衣主教的注意力给拉回了现实，那声音咄咄逼人，面对这些人脸上的贪婪，马隆面无表情，“我只有那一个手机，至于你说的拍摄，我们也确实想到了，不过不是这本死灵之书，而是后面一本更有价值的书籍。”
    “没有什么书会比那本死灵之书更有价值，你到底懂不懂啊？！”会议上一位黄毛的巫师激动地道。
    很显然这又是一位寻求死灵之书已久的魔怔人，然而无论他们是什么反应，录像依旧会继续下去。
    “快来看这本，我的天……”
    画面上传出的声音再度吸引了在座的邪教徒，所有人抬头，看见画面上出现一本封面简陋的书《穿越银匙之门》
    直播间弹幕瞬间频繁起来。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环节！】
    【笑死，太缺德了吧你们！】
    【洛老小说在这个世界我觉得就是纪实文学啊！应该和死灵之书是同等级甚至更高级别的。】
    【那也是小说吧hhh万一被看穿怎么办】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个游戏大多数都参考了克系，而且有死灵之书铺垫在前，绝不可能翻车！】
    弹幕说的没有错，有死灵之书这种传说中的秘典在前，现在在座邪教徒的预期都被无限拉高，因此在看到上面出现的这本书的内容时没有第一时间觉得这是瞎编的，相反，他们也相当震惊，甚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只因为，上面记载的故事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但里面充斥的真实的细节，又是那么耸人听闻，他们不敢相信这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有一位名为伦道夫·卡特的调查员，或许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传奇调查员，甚至传奇都难以概括他的事迹。
    随着文字的描述，他们仿佛跟随那位神秘的调查员穿越了空间，他们去到了那个神秘的梦世界，和太古者等各种奇异种族交好，又穿越了时间，回到了从前，最后，他们又邂逅了那位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
    里面的文字是那么晦涩难懂，就像是疯子犯病时写下的呓语，但是某些细节，比如文字中的阿卡姆，现实中也有这么一个地方，一些历史上的事件、地点又是那么真实，就连梦世界的存在，在邪教徒当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他们只是知道梦世界是诸神存在之地，是神的国度，仅此而已，而这本书写描述的，就仿佛作者亲自去过这些魔幻的地方。
    这就是这个故事的魅力，这让人觉得只是个疯子写下的故事，又为文字里透出的疯狂的魅力所蛊惑，让人不自觉相信它真的存在。
    对于这本书的内容，连评价似乎都显得逊色且愚昧，邪丨教徒们只能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也说不出来。
    “伦道夫·卡特……”
    这时，新主教的红衣主教出声，脸上闪过感慨：“如果他还活着，确实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传奇吧，难以想象，居然真的有人类曾经那么靠近神。”
    “你真的相信上面记载的内容是真实的吗？”密令教的教主忍不住问，“太过荒谬了，没有人可以去到那个世界，这是常识，我们凡人是无法在诸神的国度存活的，我不相信有人真的去过那里，更不相信有人直面了神！”
    虽然不清楚那位犹格·索托斯有多伟大，但是光看这书里的描述，毫无疑问是掌握着时间，甚至真理的存在，面对这种存在，那个调查员怎么可能回得去，又怎么可能有人把这个故事记载下来！
    “你无法想象的事，未必不是真实。”红衣主教倒是态度平和，“既然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这是假的，我们也不敢肯定是真的，那么随着自己的想法便是，我相信，世界上确实存在这么一位调查员。”
    “而且按照这本书在密大图书馆发现的来看，说不定他还毕业于这所大学？”
    【没错！伦道夫大佬是我们密大优秀毕业生哒！】
    【有史以来第一位面对犹格，被送了宇宙真理大礼包还能活着回去的男人，虽然回去后已经被开除人籍了！】
    【这可是克系的开创者洛老的化身，当然强无敌啦hhhh】
    两位大佬的争吵，下面的小弟当然不敢开口说话，只不过从他们脸上闪过的各种神色来看，他们对这本书里所记录的事情也是各有看法。
    不管他们怎么想，手机录制的画面还在继续，马隆提议要把这个图书馆烧毁后，无法无天的邪教徒们顿时兴奋起来。
    “对，没错，就该这样！”会议室里已经开始嫉妒密大馆藏的邪教徒兴奋地赞同道，甚至转头迫不及待地要从马隆那里获得后续结果，“既然我们得不到，就更不可能留给敌人，马隆，告诉我，你们成功烧掉了吧？！”
    “额……”马隆很尴尬，“没有，反而是引起了守护者的注意。”
    说罢，画面里那条狗果然也出现了，并且把两人追得抱头鼠窜。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顿时有人憋不出爆笑出声。
    “不是吧，你们也太丢我们邪教徒的脸了！”
    “居然真的被狗追，我说马隆，你这身法术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吧！”
    马隆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红：“不是我们的错，这条狗有问题！它明显是这座图书馆的守护者，根本不是普通的狗！”
    “他说的没错。”红衣主教观察着上面的画面，难得说了句公道话，“你们仔细看，马隆先生已经施展了法术，但是对这条狗无效，而且这条狗的攻击力度可不小。”
    不小算是谦辞了，画面里这条狗一个爪子下面，地面的大理石都要裂开几道爪痕，若是落在人身上，少说也得断几根骨头。
    这哪里是狗，明明是伪装成狗模样的哥斯拉！
    闻言，众人也停止了嘲笑，看着被狗追着咬的两人也多少抱有同情，幸好活着回来了，如果死在那里，那才是真的成了个笑话。
    只见神在人间和马隆被追到了另外一个区域，途中马隆脚踝受伤无法奔跑，还是神在人间拉了他一把，这种奇特的行为甚至让会议室里的其他教徒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
    邪教徒中，道德败坏的人渣见多了，这种会拉队友一把的好人还是第一次见，多看两眼。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马隆不仅没有觉得尴尬，还感激地主动站在神在人间身后一步的地方，用行动表示自己挺他。
    最后蛆虫人的出现再度引发了邪教徒们的好奇，只可惜他们拍摄到的画面里并没有出现这是什么东西的介绍，而手机的电池也在这里用完，画面黑了下来。
    “以上就是我们的调查结果。”神在人间缓缓说，“后面的内容就是我们成功借用这个实验室的地势暂时困住了狗，成功逃了出来，正巧这时密大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狗离开，我背着马隆成功逃生。”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后，红衣主教带头，所有人自发给神在人间和马隆鼓掌。
    第168章
    在不间断的掌声当中，神在人间微笑着说道：“以上就是我们的任务汇报。”
    “真不错啊。”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头歪头对红衣主教说，“你能找到这样优秀的继承人，可真令人羡慕。”
    “呵呵，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红衣主教神色内敛，但从眼神看出来，他还是很得意的，主要是神在人间完美完成任务的表现，给他和新主教在所有组织面前大大涨了一波脸。
    既然探查的情报已经展示完毕，接下来众人顺势进入会议的第二个环节，商讨要如何应对这个神秘的密大。
    接下来按理说已经没神在人间和马隆什么事了，不过因为刚才的任务，加上两人对密大的了解，顺势多加了两个位置，如今安静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看着会议室里的大佬们攀谈。
    “我们不能就此罢手，不然要如何完成主交给我们的任务？”
    “这还用你说，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对抗那个密大。”
    原本在知道密大这所学校存在的时候，这些邪教徒们还打着进攻阿卡姆，进攻密大的打算，但是在知道了阿卡姆现在复杂的局势和密大本身的底蕴后，又使得他们束手束脚。
    集结起来潜入密大吧……可能他们刚潜入迷雾里就凉了，派人进入阿卡姆里传播信仰吧……那里可是有隐秘教会这个庞然大物。
    怎么想，都很难办，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维持现状，又或者想办法封闭交通，一点点排除教内卧底。
    也有人把这个提议拿了出来，确实是现阶段最稳妥的了，然而在座的高层互相对视一眼，却齐齐陷入沉默。
    【一般来说开会都看得我好累，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就让我很兴奋。】
    【我知道，因为他们在大声密谋的缘故（狗头）】
    【刚才这个提议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没有人赞同？】
    【emmmm从稳妥的角度上讲确实还行，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可是邪教徒，这种保守的应对方法几乎只能说是被动挨打了，下面的人能忍吗？】
    【我能理解hhh我是邪教徒我也不能受这委屈啊！我一天献祭十来个人哒！】
    【没办法，现在大佬们放出的假情报，导致这些邪教徒入侵阿卡姆和密大的风险太高，没有办法入侵密大总部，而来到新港口的玩家，看上去比他们还疯（）】
    【笑死，根本威胁不到】
    弹幕所道出的，正是现在邪教组织们所面临的尴尬现实，一味防守吧，会显得他们很弱，下面的人不会答应，发动圣战吧，他们害怕还没找到密大在哪，就被迷雾里的怪物给端了，这找谁说理去。
    “我们或许可以尝试联系那个隐秘教会。”这时有人缓缓开口，“从奥斯丁他们带回来的情报来看，密大和隐秘教会应该是敌对关系，甚至密大还落入下风，这才使得他们隐蔽自己的学校。”
    “我们新主教很久以前就尝试过了，那边的教会负责人很讨厌一切异教。”红衣主教叹了口气，“而且他们行事隐秘，几乎没有什么活动，恐怕并不会答应我们。”
    “那也要去尝试，总不能什么反击都不做吧。”
    “也没说不做，只是还没想到……”
    这时，神在人间突然举起了手：“那个，我有一个想法。”
    所有人看向他，原本以神在人间的资历是没有资格在这种会议上说话的，但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对方刚做出了杰出贡献，而且对密大的了解程度也远超在场的所有人。
    红衣主教开口，算是为神在人间站台：“有什么想法，你说吧。”
    “我认为，密大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其实是学校这个机构本身，”神在人间说道，“只要密大还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调查员出现阻碍我们，而且因为密大本身的底蕴，他们的毕业生质量不是寻常调查员可以比的，哪怕是稽查局的人，说实话他们的威胁也远远小于那些密大的学生。”
    “这不是废话吗！？”有人不耐烦地说。
    “别着急，我还没有说话，”神在人间缓缓勾起了嘴角，弹幕熟悉他的玩家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大佬又要开始搞事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同样创立一个学校呢？”
    “嗯？”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诧异地看向他，红衣主教提起了点兴趣：“学校？”
    “是的，密大之所以对我们的威胁那么大，各位觉得是因为什么？”
    密令教的教主说：“因为他们不怕死。”
    “而且一个各个都很谨慎、大胆。”
    “他们的每一个个体都很优秀。”
    “具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络和情报分享方式，而且相当团结。”
    【诶嘿，这么夸我们，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什么夸夸大会，多夸一点多夸一点！】
    【原来我们这么了不起吧（挺胸）】
    【不是，你们没人在意刚才大佬的提议吗！建立学校啊！】
    【嘿嘿，我想到了一个学校，我敢肯定大佬也是这么想的】
    【楼上的，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什么什么？不要当谜语人啊！】
    【不要着急，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的，这些优点，都是因为他们是一所大学里培养出来的精英，”神在人间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缓缓说道，“炼金系、历史系、魔药系、战斗系，在那所大学里，学生们被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优秀调查员，而我们呢？我们的教徒都来自底层，很多人甚至还是文盲，唯一的优势只有我们是本地人这一点，这要怎么和他们相比？”
    红衣主教若有所思：“所以你才提议要建立一所属于我们的学校？培养邪教徒的学校？”
    “没错，教育才是夺得未来的关键，否则此消彼长，我们迟早会被这些密大的学校全部送进警局，或者尸体沉进大海里，既然现在做不到大举进攻，那么想要和他们对抗，就只能走细水长流路线，为此，一个人才培养基地是必须的，我们可以向他们一样建立学校，不需要通识教育的大学，只建立一个职业教育的大学或者夜校也可以，培养邪教徒们各方面的能力。”
    神在人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沉声道：“这件事单纯一个组织是做不到的，哪怕是我们新主教也没有那么全面的人才，但是所有教会联合起来就有可能。”
    【笑死我了，密大的死对头布利切斯特大学是吧！】
    【什么？】
    【克系世界观里经常出场的密大的死对头，只不过他们盛产的不是调查员而是异教徒】
    【这个学校远远没有密大那么有名，我查过了，游戏世界没有】
    【所以，大佬要自己建了！？好家伙，玩个游戏那么硬核的吗】
    【但是很有趣啊！不想当调查员的可以去上这个学校当异教徒啊！】
    【噢噢我懂了，这是不是以后阵营对抗的雏形？！】
    弹幕已经反应过来，而会议室里其他邪教高层们，则是思考着神在人间这个提议的可能性。
    半响，他们发现，好像还真的可以！
    红衣主教饶有兴致地发问：“你想要提高邪教徒的个体素质，以此让他们对抗那些密大的人？”
    神在人间点头：“我觉得，他们已经前进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太多。”
    “很有趣的想法。”红衣主教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那么各位，对这个想法有异议的吗？”
    “我们倒是没有异议，”密令教的教主说，“但是谁来担任校长，以及怎么筛选老师呢？”
    “这个等到提议通过后再商量。”红衣主教说，“好了，那么赞同这个提议的请举手表决。”
    几乎五分之四的人都举起了手，尤其是那些中小教会，他们遭受玩家的折磨最惨，好几个差点都被一锅端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好，那么提议通过，之后会专门开展相关会议讨论，除了这个提案以外，还有什么针对密大的措施吗？”
    神在人间再度欲言又止。
    红衣主教：“有话你就说，你看现在谁还会不给你说话吗？”
    “我确实还有其他提议，”神在人间说，“建立学校是为了以后，而现在我们更要做的就是给密大添点麻烦，做出适当的反击，相信这点也是各位所期盼的。”
    “这个谁都知道，但现在的问题不就是找不到反击的方法吗？”深海教会的人无奈地说，“如果能直接进攻那个学校的总部，那我们就不用将会议拖到现在了。”
    “其实，要给密大添麻烦，也不只是开战这一个办法，我们还可以将密大的存在公布出去，比如给他们做宣传什么的。”
    密令教的教主微微一愣：“我们给密大做宣传，你脑子没问题吗？”
    神在人间无奈：“当然没有，您想，如果得知一所学校的图书馆里藏有死灵之书这样的宝物，您会如何？”
    “当然是抢过来。”教主立刻回答，随即顿悟。
    “没错，密大怀揣着对于巫师和历史学家来说都极其贵重的宝物，我们完全可以围绕这一点，将密大的存在宣扬出去，这样更多的人知道密大，他们自己就会想办法穿过那片迷雾，而根据我们的经历，密大的学生会救援那些落入迷雾的普通人，这不就是他们的麻烦吗。”
    在场的高层们恍然大悟，甚至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啊！
    “甚至我们还可以将我们的人混入这些群体，不是大举进攻，而是个体混入，想办法在密大制造点麻烦。”因为担心他们不同意，神在人间紧接着道。
    这一次甚至没有举手表决，因为和之前不同，这完全是不用花费什么代价还能给密大造成困扰的选项，因此红衣主教直接拍板实施。
    见状，神在人间不由得露出笑容，而弹幕更是直接笑翻了。
    【太过天才了，让你的敌人帮忙宣传什么的】
    【欧耶，这样以来密大降临这个任务总算成功了吧！】
    【那当然，只要宣传效果出来就可以了】
    【没想到啊，这个任务如果单靠我们玩家自己还不知道要宣传到什么时候，现在不用了，死敌代劳了（狗头）】
    【异教徒和调查员，不愧是永远相爱相杀的存在，密大能降临都多亏了你们啊！做得好啊！】
    【嘻嘻，放心吧各位异教徒们，等布利切斯特大学建立，我们玩家也会帮助你们的！】
    【我超期待玩家的第二所大学好吗，神在人间大佬可以去做校长吗？】
    【楼上的，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大佬你嘛时候去当校长嘛hhhh】
    第169章
    虽然弹幕都在起哄让神在人间去当校长，不过他自己清楚，以他现在的资历，还没有资格去当这个校长。
    如果布利切斯特大学真的建立起来，估计是所有教会一起努力的结果，到时候肯定是密令教或者新主教的教主或者红衣主教来担任这个德高望重的位置。
    不过神在人间也无所谓，他又不是为了这个位置才提出这个建议，纯粹是觉得这么做更加有趣而已。
    邪教徒们的会议暂时结束了，而他们的策略也迅速开始实施。
    事实证明，新港口所有邪教团结起来的时候，消息传播的速度是很快的，短短三天时间，新港口大多数组织已经知道了密大的存在，甚至不少人都看到了部分录像。
    丝线密密麻麻浮现在空中，常人看不到，但是兰恩看得到，那些丝线连接着他神国内的密大。
    是时候了。
    他拿出约柜，银色的羽毛笔出现在他手心中出现，还是和之前一样，上面只解开了一道封印。
    不过应该可以试试吧？
    兰恩看着密大上面连接着的密密麻麻的细线，这些细线上面连接着的是人们对这所学校的认识。
    神秘、强大、底蕴深厚。
    这些认识组合在一起，在不同人的脑海中形成了不同的形象。
    而现在，兰恩站在阿卡姆的上空，在深夜，所有人熟睡时分，用笔将原本阿卡姆人脑海中消失的密大印象再度勾起。
    阿卡姆人的梦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所学校，它神秘、有些阴森，时常有不同的怪咖出入。
    原本一度消失的记忆再度浮现，越来越多的丝线出现在阿卡姆上空，随后，一道门逐渐出现。
    所有玩家，无论是在密大的，在神国医院里的，还是在现实里的，都若有所感，抬头，远远看见空中出现了一道银红色的身影。
    那身影披着银白的斗篷，斗篷的下摆呈现破碎状，内里是鲜红的颜色，大半的脸蛋被斗篷遮住，露出来的皮肤上爬上了些许血色的神纹。
    【啊啊啊啊啊来了！】
    【老婆老婆！老婆的新形态太好看了】
    【不是吧，你们那么远也看得见？】
    【截图功能放大，不用谢】
    【截图，猛地截图，疯狂截图】
    此刻，能看见兰恩身影的不只是现实的玩家，还在神国里的玩家也一样，在玩家们的注视下，迷雾开始笼罩整个阿卡姆。
    密大原本所在的空地上，复杂的建筑群开始出现，教学楼、图书馆、研究所……建筑物一个接着一个回归现实。
    正在研究所里拿着试管做实验的拉金只是转头拿个草药的功夫，原本实验桌上正煮着的坩埚整个就不见了，拉金猛地瞪大眼睛，见鬼似的揉了揉眼眶，睁开再看，连整个实验桌都不见了。
    拉金：……？这什么？学生新的恶作剧？
    他不信邪地闭上眼睛掐了自己一把，再睁开眼，整个研究所都不见了！
    拉金和隔壁研究所的奥尔德斯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见对方眼里的茫然和震惊。
    这一幕发生在校园内的各个角落，身处神国里的密大教授和学生们茫然地看着周围消失的建筑，原本还在上课的教授面前的讲台不见了，正在上厕所的讲师发现整个厕所都不见了，他一抬眼和对面教学楼的学生对视，在双方视线交汇时，两人都愣住了，沉默片刻后，讲师手忙脚乱试图提起裤子。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恩：“……啊，好像忘记通知密大的人了。”
    兰恩悬浮在空中沉默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但就在他要继续勾动人们潜意识里对密大的人的印象时，却遇到了困难。
    很简单，因为邪教徒们虽然对密大的印象深刻，但是对那些密大的教授、学生的印象却几乎没有，有也是对玩家的。
    等、等一下，如果失败乐子可大了。
    兰恩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随后很快冷静下来，试图用约柜将密大教授和学生的印象强行填入阿卡姆人的潜意识里。
    ……但是失败了。
    由于这并非真实的记忆，刚一填入具体的文字或者印象，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到违和的地方而产生自相矛盾，连带着密大的丝线都有几根断裂的痕迹。
    兰恩额头上浸出了细密的冷汗，就在他努力冷静下来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约柜上第二道封印却突然出现了裂痕，紧接着在兰恩惊讶的眼神中，第二道紫色的封印应声碎裂。
    原本艰涩的笔触突然变得流畅，阿卡姆人的梦境中，出现许多怪咖的身影。
    约柜的封印怎么会突然破裂？
    除非是……
    奥格尔。
    兰恩的嘴角下意识浮现出微笑，很快他重整旗鼓，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了，其他新港口的人对密大师生的印象可能很浅薄，但是有一个群体，他们已经和密大师生相处了好一段时间。
    那就是玩家。
    兰恩的分身立刻出现在了神国里和现实中，对玩家们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
    【阵营任务：羁绊
    任务内容：请来到密大现实中的地点附近，在那里回忆起密大师生的点点滴滴
    任务奖励：密大阵营好感度上升到尊敬，阵容奖励点+1000】
    大部分密大的学生都从神国里出来，聚集在密大空地前面。
    “唔，拉金教授，平日里看起来和蔼，但还挺腹黑，喜欢调制不同的魔药口味，比如臭袜子味和呕吐物味，”不疯也在人群里闭着眼睛回想，“然后免费供应给受伤的学生和医务室，并且收集他们的感想。”
    “……什么？！我以为那是魔药的标准口味！？”她旁边的最强男震惊，“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还用魔药作为惩罚手段，因为你不知道会喝到哪个糟糕的口味。”
    “啊哈哈哈……因为教授讨厌无故受伤的学生，尤其是你们不把受伤和死亡放在眼里的时候。”
    “那你呢？？？”
    “我作死的时候又不用这张卡！”不疯嘚瑟。
    “奥尔德斯教授和亚历克西斯教授都挺好的，”黑猫试图和德鲁伊对一下标准答案，“亚历克西斯教授比较傲娇，而奥尔德斯教授比较包容他。”
    德鲁伊深以为然地点头：“奥尔德斯教授提起自己研究的领域就很傲气，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格，两人时常吵起来，但是很快就和好一起去喝下午茶，回忆一下年轻时的时光，玩家甚至有嗑他们两个的。”
    黑猫：“？这我不知道。”
    德鲁伊诚恳地道：“那你最好不要去看论坛同人区，夕阳红cp最近还蛮火的。”
    黑猫顿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德鲁伊，并且往旁边挪了两步。
    “还有裘德学长特别可爱！”抹茶奶绿捧着脸说，“他好像是有社交恐惧症吧，平日里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不敢正面看我们，但是性格超级可靠，而且懂得很多，沉迷收集不同的石头的时候笑得特别孩子气！”
    “噢我知道他，”求偶数插了句，“那个发布长期收集不同石头的任务的npc！奖励特别丰厚。”
    “还有炼金系的迪莉娅学姐，呜呜那个大长腿，姐姐杀我！”
    玩家们原本一开始是默默地想的，但是自从有人说起来后，其余人也兴致勃勃和周围玩家分享或者对一下npc的任务或者印象。
    他们没有看到，密大门口站着透明的人影，静静聆听着他们的话语，有人面露窘然，有人不好意思，也有人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随着话语落下，思念成为了一根又一根丝线，编织出形态，将游离在世间的幽灵拉回人间。
    不疯笑嘻嘻地和抹茶奶绿分享着拉金教授不为人所知的傲娇举动，突然眼角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拉金教授！”不疯扒拉开人群，惊喜地冲了过去，拉金微笑着张开双臂拥抱她。
    正在兴奋地和黑猫科普夕阳红cp的德鲁伊被黑猫捅了一下，茫然抬头，结果看见亚历克西斯教授黑着脸盯着他：“你给我解释下傲娇是什么意思。”
    奥尔德斯微笑：“我和你们教授只是同事关系。”
    德鲁伊：……糟了，八卦到原主身上了。
    裘德面对诸多玩家们兴奋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半响后，又努力将自己的视线回正，认真地和他们对视：“谢谢你们以前的帮助，真的，谢谢。”
    越来越多的密大教授或者原本的学生的身影开始出现，玩家们兴奋地将他们围住，欢笑声响彻整个校园。
    天空中的兰恩盘腿悬浮在空中，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论坛自带的截图功能。
    咔嚓——
    玩家和教授相互拥抱，或者是揽着肩膀，揉着头发，所有人脸上洋溢着不同的神态，但眼底里流露着快乐的惬意。
    欢迎回来，密大。
    第170章
    密大，在经历了阿卡姆毁灭日、奥尔兰都毁灭日等诸多事件后，终于再度回归现实。
    当然，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虽说阿卡姆人的潜意识已经被约柜修改，密大在他们记忆中从未消失，但现实就是现实，突然城市里就多了一所大学，那要处理的事宜肯定是不少的。
    为此，教授们已经忙翻天了，以卡门为首的卡姆依族也在帮忙，这些现实的事务兰恩插不上手，因此早早就回到了神国内，忙自己的事。
    万幸，和之前兰恩从先知那里得知的情报一样，密大的降临再度颠覆了不少人的命运，在他回到神国后，就看到梦之隙里再度出现了新的平台。
    这往往也意味着新力量的解封。
    兰恩毫不犹豫登上了第五层的平台，平台上一如既往出现了石桌，只不过可能因为这一次他并非是因为吸收了新的信徒的原因，上面只有一件东西。
    是一条锁链。
    兰恩将手放在了锁链上面，如同之前一般锁链很快消失，随后他身后缓缓出现了一扇门。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门上这次缠绕着锁链，紧紧束缚着大门的开启，而兰恩也如同之前一般知晓了这锁链代表的权能。
    和开启门全然相反的，代表了空间禁锢，并且兰恩对于空间的掌控能力再度上升，他现在能在很远地方就感知到空间的波动，并且现在不仅限于他所在的地方才能开门，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打开门，也能在世界上任意一个角落使用锁链强行封锁空间，这样那些邪神就无法通过仪式降临现实。
    当然这个强悍的能力也有一个限制，那就是必须是神国蔓延之地或者至少是灵性植物所在的地方。
    也就是说，想要彻底断绝邪神降临于世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在全世界各地都播撒下灵性之种，邪神降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这不就是第二世界线吗？
    兰恩无奈地想到，有这种能力，怪不得第二世界线的自己选择了将全世界的人转变成灵性植物。
    因为这样明显省事了很多，毕竟他种下灵性之种的条件是那个人是他的真信徒，真信徒其实很难诞生，而直接将人转化成灵性植物就容易多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强悍的能力，以后兰恩再遇到邪神降临就方便处理很多了，直接封锁他们所在的空间，根本不用现身，门都不用打开。
    而且空间感知力的提升也能让他感知到是否有邪神降临现实，以及邪神的大致方位，至少不会处于两眼一抹黑状态。
    理清楚自己新多出来的能力后，兰恩宽慰地退出了梦之隙，重新回到现实。
    此时密大校园内相当热闹，玩家们接受了教授和学长布置下来的各种任务，欢快地奔跑在校园内，为这个原本有点阴森的环境添上了明亮的色彩。
    当然，被围绕最多的，还是奥尔德斯。
    毕竟，在他这里可以转职巫师啊！
    没人会忘记这个密大降临任务的最高奖励，同时也是刁民们最渴望的事情，那就是释放魔法。
    克系游戏里的对抗一般都不具备平衡性，也就是说玩家们基本不可能和邪神对抗，哪怕是打个眷族都够呛，很大概率团灭，就如同主线任务里打败邪神的通常都由另外一个神（兰恩）来完成一样，但即使是这样绝望的世界，人类还是具备一点对抗的本领。
    那就是法术。
    之前也说过，某种程度上说会不会魔法可以作为鉴别调查员的卡是新卡还是老卡的标志，也就是说拥有法术后玩家们的操作会更上一个台阶，初步拥有了对抗眷属的力量。
    嗯，估计刁民程度也会更上一个台阶吧。
    兰恩黑着脸想。
    不过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奖励，兰恩也没有为难玩家们的意思，在奥尔德斯面露难色时，用约柜给他传递了一套转职任务的流程给他。
    奥尔德斯在接收到脑海中出现的流程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了兰恩正在看这里，冷静了下来，看着玩家们说道：“好吧，我知道你们的诉求了，目前密大里只有我一位巫师，因此我暂时只能给两位玩家转职，如果想要更多人完成转职，你们得先把密大的其他教授叫回来。”
    说着，他看向玩家们的眼神变得柔和：“嗯，等更多教授和学生回来后，估计会再招收一批人入学。”
    不知是否有人记得，当初密大沦陷日正好是圣诞节附近，有很多教授和学生其实是不在校园内的，因此逃过了一劫，又因为索伦将密大沉进梦世界里去了，导致他们也遗忘了密大的存在，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
    现在密大回来了，也是时候将这批人召回，正好给玩家多布置点任务。
    奥尔德斯画的饼成功让玩家们兴奋起来了！
    玩家论坛：
    小小鱼干yu：新的！入学名额！
    耶底底亚：呜呜，密大终于又开放入学名额了，孩子好感动。
    求求别挂科了：hhh不只有入学名额，还有专职名额！你们没听见教授说吗，离开密大的那些教授里还有擅长不同派别法术的巫师，这次密大的实力可能还会再暴涨啊。
    缺德偶像：那肯定的，原本的密大就在神秘侧很有名气啊，索伦能够成功让密大沦陷，主要是内部出现了叛徒，以及圣诞节大家都回家了的原因。
    看什么看啊：不管怎么说，好耶！又可以入学密大了！呜呜呜呜孩子等好久了。
    死亡不利健康：我只想知道那第一批转职的幸运儿是谁？
    芭芭：首先肯定有黑猫大佬吧，这次剧本都是神在人间和黑猫一起写的，也大部分是他们carry的，可惜神在人间大佬似乎并没有加入密大的兴趣。
    蜀黍浩：那是当然啊，大佬现在在筹备密大死对头学校的建设（笑死）当什么学生，大佬说不定能当校长呢！
    夜夜：我有种将来两个学校会打起来的预感（）
    不疯：自信一点，肯定会打起来的。
    血徒：我会加入异教徒学校，到时候肯定是我们学校赢。
    税务官：啊，密大啊，我原本也挺想入学的，但很可惜，我估计会去布利切斯特大学上学了。@清洁工，你去哪啊。
    清洁工：布利切斯特大学吧，虽然密大也不错，但是我比较喜欢开荒（躺
    保安：我也是布利切斯特大学，感觉这里的新玩家比较多一点。
    奶茶狗：我肯定是妥妥布利切斯特，我们奶茶产业就在这里啊！
    有关于两个学校的讨论炸出了一堆潜水的玩家，纷纷留言说要报名哪个大学，原本大家以为密大会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没想到支持布利切斯特大学的玩家还不少。
    食堂大妈：新港口新玩家那么多吗，感觉有点意思了，有阵营对抗那味了。
    奶茶狗：因为新港口的玩家数量也不少吧，而且这个学校可是在神在人间大佬名下建设，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从头建设一座学校，玩家可以在里面留多少后手，啊不是，留下多少印记。
    血徒：没错，这也是让人兴奋的点之一，等公测了我们可以向所有新玩家炫耀，这可是我们建设起来的大学！
    不疯：嘻嘻，算是密大阵营vs布利切斯特吗，两个阵营大对决。
    颜即正义：喂喂喂，还有我们稽查局啊！别把我们忘记了qwq
    求偶数：噢，还有这个阵营啊，差点遗漏了。
    颜即正义：可恶，明明我们才是调查员的正统啊。
    德鲁伊：咳咳，我是第二个幸运拿到了转职资格的，奥尔德斯教授马上要开始教授我们转职了，顺便在这里给密大打个广告——想想密大图书馆啊各位，里面可是有死灵之书等一众藏书，还能转职巫师，还有各职业转职！
    血徒：可恶，布利切斯特大学以后也会有转职的！别忘了我们可是邪教，会有各种黑魔法和禁术，还有召唤邪神的仪式魔法，你还能体会从头建设学校的快乐！
    两边的拥护者一下开始在论坛打广告，似乎双方都意识到了什么，密大降临后会开始招生，同时布利切斯特大学那边也会招收大量生源，这是什么，这是抢夺玩家的战斗！
    以前只有密大这一个学校就算了，但是现在玩家的选择多了一个，那么难免以后说不定会有开阵营对抗的机会，他们可没有忘记第二版本的时候玩家人数完全碾压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抢生源，以后再开阵营战就难了啊！
    一时间，双方大学支持者在论坛吵得热火朝天，云玩家们看得津津有味，看啊，晚一点进入游戏也是有好处的，现在不就有两所学校让他们选择了吗。
    不只是云玩家们看得热火朝天，兰恩同样津津有味地围观这个战场，半点没有第二版本刚开阵营战时候的焦虑。
    很简单，现在他羽翼已丰，自然也不会害怕玩家跑走了，而且现在密大、隐秘教会都有大量玩家聚集，况且就算布利切斯特大学真的吸引走了大半新玩家，兰恩也完全不担心，因为……
    他看向自己手边的桌面，那里正放着一张由卡门递上来的，来自新港口的邀请函。
    布利切斯特大学邀请隐秘教会成为校董之一。
    有点意思。兰恩勾起了唇角，现在神在人间正在新港口主持学校建设的事宜，兰恩正好也想去那里看看他们的进度。
    第171章
    卡门刚从飞机上下来，机场外已经有一大批穿着深色教会制服的人在外等候，其余人不自觉远离了那一带。
    “您终于来了，远方而来的客人。”见到卡门后，为首的神父露出礼貌的笑容，将卡门引导到轿车旁边：“请跟我们来吧，主教大人已经等候多时。”
    卡门也微笑着向他们致以敬意，胸前口袋上别着一只白色山茶花。兰恩正通过这朵灵性植物观测着周围。
    布利切斯特大学的地址位于新港口外围，地理位置远离市中心，旁边是渔村和小镇，整个大学城和大多数国外大学相同，都是没有围墙，谁都可以进出，唯一比较醒目的标志是周围有很多教堂。
    卡门从轿车上下来后，红衣主教已经亲自等在那里，见到卡门后笑呵呵拄着拐杖迎上前：“卡姆依祭司，久仰大名。”
    “缪尔主教。”卡门平淡地伸出手，和红衣主教握手，道，“没想到居然会是您亲自过来迎接我。”
    红衣主教笑道：“毕竟这涉及到我们双方的合作，应当严肃一点。”
    闻言，卡门好奇地问：“你们新港口的邪教真的结成联盟了？以谁为领头？”
    红衣主教苦笑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唉，我们边走边说吧，也给你展示一下我们打算建立的大学，这边请。”
    卡门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白色山茶花，让花朵始终正对着面前，随后跟着红衣主教的步伐往大学城里走去。
    新建立的布利切斯特大学，毫无疑问是一所宗教性质的学校。
    红衣主教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并非完全从零开始，而是买下了一所经营不善的学校，然后在此基础上改装，因此只要翻修一下建筑，多增加几栋教学楼和其他设施，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确实如他若说，一路上很多建筑都在加班加点翻修，卡门看到不少年轻人上蹿下跳的身影，明明是在做苦力活，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惫和苦涩，反而精力充沛，如果是原本，卡门会觉得这是因为他们的信仰牢固，并且为此升起警惕，但是自从他侍奉的神和他说了一下这所学校的状况后，卡门脸上只剩下怪异：
    “这些工人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工人？哈哈，不是的，这些人是自愿来帮忙的教徒。”说起这个，红衣主教顿时就不困了，脸上甚至出现自豪之情，“他们是因为自己的信仰而自愿工作的，和那些只愿意为了钱工作的懒汉截然不同，看啊，他们是那么快乐、无私。”
    正在双开论坛和卡门视角的兰恩闻言，差点把刚喝进嘴的茶给喷出来。
    擦了擦嘴角，看了眼玩家论坛。
    保安：搬砖使我快乐，欧耶。
    一夜暴富：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游戏里搬砖，挺新奇的，果然这个游戏玩得久了，什么样的任务都能碰到。
    税务官：墙体安插监控器和监听器指南.jpg，请各位按照说明书安装。
    税务官：还有画设计图的，加装密道的，隐蔽一点，等邪教徒走了再开工。
    血徒：放心吧，那群邪教徒一个个都tm懒汉，才工作了五个小时就跑路了，施工现场现在都是自己人。
    漾漾酷爱女装：要不装监控的时候我们直接多拉一条线吧，省得还要黑进去。
    佩路普：收到（敬礼）
    卡路里有罪：要不要地板下面装炸弹？以防万一。
    税务官：这就太过了吧，万一炸到自己人咋办。
    黎俞鱼鱼鱼：对啊，装地板下面太危险了，我们要不装到校长室地板下面吧，神在人间大佬说校长估计会在红衣主教和密令教教主中间选一个，我觉得这两个都很有boss的潜力，万一后面开本了，能炸死一个算一个。
    不秃：你们真tm天才啊，我赞同！
    税务官：ok，你们这些材料费用等会记得报给我，我得做个假账免得报销的时候被那群老头子发现。
    兰恩：emmmm快乐是真的快乐，无私就算了吧。
    卡门虽然没有看到论坛里玩家的对话，但是他也是知道这群人和灾难结束后出现在阿卡姆市的那批人是相似的类型，一想到玩家们的尿性，他的脸色顿时微妙起来了，但碍于社交礼节，还不得不拍红衣主教的马屁：“您说的是呢，唉真好啊，我们那边的信徒也这么无私奉献就好了。”
    红衣主教顿时哈哈大笑：“别着急，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卡门看着一路走来遇到的各色教堂和小型忏悔室：“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宗教学校其实并不稀罕，但是那么多不同宗教的人在一个学校，你确定学生们不会打起来吗？平日里的祷告怎么办？”
    红衣主教：“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们这几天也在开会商量解决方案，最后决定不承包晚饭，也不会安排学生住校，只有在上课或者训练的时候他们才会聚集在这里，这样能省很多麻烦。”
    这确实可行，虽说因为宗教问题，不同宗教的人一起生活可能会触发彼此宗教的禁忌，但是除了上课以外并不聚集，那以高层的威望还能压制一二，而且大学旁边就有可以单独租房的小镇和村落，吃的也不愁。
    “当然，这个学校里是不允许传播信仰的，老师可以教导学生专业性的知识，但是我们并不宣传教会，毕竟，能来这里上学的，都是拿到了各自组织的推荐信。”
    “嗯？你们不公开招收学生吗？那学费问题怎么办？”
    红衣主教：“目前暂时是只在新港口宗教内部招生，是实验性质的嘛，后续估计会向社会层面开放，不过估计也不会在学校里传教，但是图书馆里会有各个教派的教典，等他们毕业的时候需要选择一派加入……至于学费问题，目前是免费入学，等学校进入正轨后当然也会收费，只是学校现在初建，很缺经费啊。”
    卡门闻言似笑非笑：“那么多教会都掺了一脚，你们还会缺钱吗？”
    “缺啊，钱当然是越多越好。”红衣主教真心实意地说。
    不是教会缺钱，事实上在新港口，这些邪教算得上吃得最饱的一批人，但是开学校比他们想象的还能花钱，因为上次开会的时候经过神在人间的一通忽悠，高层们一致认为他们建立的学校不能比密大差，尤其是图书馆、藏书和研究所也不能少，为此，教徒们不仅献出了自己教会的秘藏，还要花大价钱在神秘界搜罗各种古籍充门面，势必要打造神秘侧第一异教徒学校。
    投资那是越来越大，大教会还撑得住，小教会们已经开始叫穷了，为此还得引入投资。
    当然，红衣主教邀请隐秘教会成为校董的目的也没有那么简单就是了。
    卡门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继续和红衣主教拉扯：“我得先看看你们的专业设置和师资力量，生源和毕业出路，这些你们都有计划吧。”
    “当然，”红衣主教微笑道，侧身看向跟在身后的教徒，对方很有眼色地递上一份计划书。
    “除了正常的专业之外，我们还打算另外开设一个神秘类学院，其中包括怪物学、施法学、武器学、格斗学、解剖学、仪式学、神话学等等，里面的老师由资深异教徒来担任，虽然他们有些人没怎么上过学，但请相信，他们有些人在这些课程上是最好的。”
    “生源的话，目前是教会内部推荐，后面则是向社会招生，至于出路……呵呵，放心，我们都是包工作的。”
    是啊，一毕业就投身于侍奉邪神的神圣事业，大家都不担心失业问题，最特立独行的也顶多是自己创办一个教会，自己当教主，总之大家都有可刑可铐的未来。
    “原来如此，非常完善的教学计划呢。”卡门故作镇定地接过计划书。
    “那么……”红衣主教等着卡门的答复。
    卡门询问过兰恩后，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红衣主教：“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既然你们已经有了那么完善计划，且招收的大部分是本地学生，又何必向我们发来邀请呢，要知道我们总部可不在新港口。”
    “缪尔阁下，不如我们坦诚地把话说开吧，我知道你们之前还派遣了人手进入阿卡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瞒不过你们啊……”红衣主教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实在是你们那边的密大太过烦人，为此，我们才不得不建立这所大学和他们对抗。”
    说实话，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这点，这不就在说明，隐秘教会压着打的密大，分出了一部分战力，就把新港口搅得鸡犬不宁，就把他们逼得不得不联合起来吗？
    这样一来，岂不就是说隐秘教会＞密大＞新港口所有联合起来的邪教吗？
    等下，隐秘教会疑似有神明坐镇，那没事了。
    第172章
    红衣主教尽量说的轻描淡写，好似密大只是单纯地有点烦人，给他们造成了些许困扰才派人去探查，但在知道真相的兰恩和卡门看来，无疑是在死鸭子嘴硬了。
    表面上卡门当然也不会直接这么指出来，理解似的点了点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确实很麻烦，最烦人的一点是他们具有一套完整的教学体系，因此会有一代接着一代的优秀调查员冒出来，很是烦人。”
    “没错，所以我们才会建立这个大学啊！”红衣主教看着面前的建筑工地说道，“学校是孕育人才的摇篮，既然调查员有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我们也要有布利切斯特大学，而且我们的学校要比他们更好！”
    “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卡门及时送上商业吹捧，“你们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业！”
    红衣主教被吹得脸都笑出了皱纹：“不不不还是你们更加优秀，密大都被压制得不得不隐藏起学校总部，如果你们教派愿意，随时都可以出动人马去围剿吧。”
    听到这既是夸赞也是试探的话语，卡门接收到了兰恩传递过来的话术，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唉，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看似占据上风，其实也顶多和密大分庭抗礼罢了。”
    “怎么会……”闻言，红衣主教装作惊讶的样子，“可是看起来你们明明是压制着密大啊……”
    “唉，只是看上去如此而已，他们被大雾所困，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卡门含糊说道，“这是吾主给予我们的试炼。”
    红衣主教脸色略显怪异，他听懂了卡门话外之音，迷雾世界里就算是教徒也不能自如行动，说的也是，否则实在想不通为何隐秘教会没有直接灭了密大。
    虽说是什么试炼，但其实红衣主教也清楚，神不会在乎凡人，就像是凡人不会在乎脚下的蝼蚁。
    当然那他不会那么没有情商地直接说出来：“神的试炼总是艰难的，不过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除了入股学校外，我们也许还能达成更深一层的合作。”
    卡门脸上沮丧的表情稍缓：“你是说……？”
    “既然我们都敌视密大，不如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红衣主教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目的，“因为迷雾的阻碍，我们没有办法直接进攻其本部，不如从内部下手，派遣人员潜入密大校园里捣乱。”
    卡门闻言认真思考起来：“我还需要知道更详细的计划。”
    “当然，当然，”卡门没有拒绝，对红衣主教来说就是个很好的消息了，他也没有指望过能一下达成双方都满意的合作，现在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不是吗，“潜入计划不着急，我们还有更多可以合作的项目，你觉得呢？”
    卡门爽快地说：“文件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召开校董会议？”
    又拉来了一个赞助商，红衣主教对卡门的爽快满意极了，招了招手叫来了正在监工的神在人间：“带这位尊贵的祭司去会议室签字。”
    “您这边请，文件已经准备好了。”神在人间怪异地看了一眼卡门，脸上表情不漏分文，带着卡门去会议室了。
    直播间已经笑炸裂了。
    【草，又是你！卡门！】
    【什么情况啊，卡门怎么在这里？】
    【我刚才就看见他了，和红衣主教待在一起】
    【冷静思考，布利切斯特大学是邪教联合开办的大学，不会是又邀请了隐秘教会吧！】
    【很有可能啊，笑死我了】
    【怎么回事，我密大入学的时候是卡门接引，不会这里又是卡门吧！？】
    【卡门，好劳模】
    【哈哈哈哈哈别告诉我布利切斯特大学的校长还是兰恩！】
    【草啊，太逗乐了怎么回事hhhh到最后大家还是一家亲吗？】
    玩家猜的没错，在会议室里，卡门代表隐秘教会签下成为校董的合同后，神在人间用了毕生的演技，才没有当场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红衣主教一无所知，甚至还很庆幸自己想起来去找隐秘教会合作，这下对付密大就更有把握了：“期待我们以后的合作，对了，学校里还缺一些导师和学生，如果你们有合适的人选，欢迎派遣过来。”
    “当然，我们教会里有不少人才，他们一定会很高兴自己派上用武之地。”
    卡门和红衣主教握手，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只是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嘛。
    红衣主教还是不知道为好。
    看完了校董协议成功签订，兰恩非常满意，红衣主教说的派遣学生的事，到时候给玩家布置一些交换生的任务，想必会有不少人感兴趣。
    至于老师嘛，卡姆依族里有不少会制作魔药的人选，也可以派遣过去，不过人选他还没有决定好，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既然我们达成了合作，有件事我想向你们打听。”红衣主教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靠近卡门，“既然你们的神降临了……有没有下达过什么指示？”
    “指示？”
    “启迪或者预知梦之类的也行，”红衣主教说道，“突然有那么多神想要一起现世，还有阿卡姆和奥尔兰都的事情……不会真的是末世要降临了吧。”
    奥尔兰都之前发生的事，新港口也不是全然没有耳闻，末世一直是邪教宣传手段之一，信神者能够在末世降临后幸存什么的，联想到这段时间突然有那么多神降下神谕要求降世，顿时会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
    兰恩心神一凛，指示卡门回应，卡门连忙说道：“怎么会呢，您想多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神肯定会降下指引的。”
    “前提是祂不会因为我们的无能而厌倦我们。”红衣主教发愁地直叹气，“您知道的，我们并不是不努力，实在是那些密大的人太过烦人，这并不是我们的错误……但神是不会理会这些的，说不定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神已经重新选定好了后继者，重新降临于世了……”
    兰恩闻言心里一沉，是啊，虽然阻止了新港口的邪教徒召唤邪神，但新港口只是异教徒聚集最多的地方，却并不是他们唯一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大，落后村落、战争地带、孤僻小岛……只要有邪教徒，邪神就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之前新港口神降仪式之所以那么集中，主要是因为新港口是多个邪教总部，教徒力量也是最强的，因此他们能更快举行仪式，甚至大肆抓捕祭品，但现在他们失败了，再加上之前刚降临就被兰恩强行拉回去的那些……他们察觉到新港口已经不能作为降临的场所，那么一定会想办法在其他地方，一些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重新联络教徒举行仪式。
    甚至可能已经在兰恩看不到的地方筹划神降，或者已经降临了。
    一想到这，兰恩心里无法抑制地冒出几分烦躁，刚入驻布利切斯特大学的愉快感逐渐平息。
    接下来卡门还需要参与一些教派之间的应酬，兰恩对此不感兴趣，早早收回了目光，重新回到神国里，思考该如何改变目前被动的境地。
    因为他刚刚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之前地球上很少会有神降临，这不只是因为梦世界和现实之间的隔阂，邪神只能通过教徒举行的仪式短暂降临。
    （因为长久留在现实需要锚点，邪教徒举行仪式的时候充当了锚点，但因为他们本身的脆弱，邪神一旦降临会造成教徒的死亡，而教徒死亡，锚点断裂就会重新沉入梦世界，因此这种降临是短暂的。）
    要想长久留下来，除了像犹大一样通过窃取上帝或者天使之类的在现实世界流传更广，且信徒众多，锚点重多的神话形象外，就只能通过‘门’降临。
    因此之前的时代，邪神对于降临于世的热情并没有那么高。
    现在之所以那么多邪神想要降临，大概，也许，是因为兰恩。
    兰恩已经清楚邪神降临的机制，也知道了自己作为‘门’对于邪神的诱惑力有多大，他们降临的目的，很大概率是冲着自己来的。
    末日审判，一直是压在兰恩心头上的大石头，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降临，但是还不清楚具体的日期，只是从第一世界线来看，那一天是九星连珠的日子。
    兰恩需要在那一天到来前尽可能积累更多的力量，而邪神的目的，应该是捕获自己？为此祂们才会一改之前的慵懒，不断试图降临现实。
    现在，兰恩烦躁的点在于除了新港口、奥尔兰都和阿卡姆市外，他对其他城市的掌握力度还太少了，因此万一邪神们降临在了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他根本不知道，也就毫无防备。
    当然，觉醒的新力量弥补了‘不知道’这一点，现在邪神降临于世的话他会有所感知，但是这就太晚了啊！而且他的封锁空间也仅限于灵性植物在的地方，现在在信徒们的努力下，他顶多可以覆盖这个国家，更远的就做不到了。
    玩家也是一样，目前玩家数量已经达到了10w多，但是对于全世界来说还是太少了，而且玩家都集中在阿卡姆、新港口和奥尔兰都三个城市，当然，不是说其他城市有空气墙什么的，很早有玩家试过，空气墙是不存在的，但是玩家如果死亡，新卡还是只能出现在这三个城市里。
    为了方便换卡，也为了任务，大部分玩家肯定不会离三个城市太远，完全覆盖不到全世界。
    “如果有命运的能力的话……”兰恩忍不住想，不提对方坑了他一把，能建立起稽查局并且让地球维持了那么久和平的生态，说明了对方能窥探未来的能力确实很好用。
    如果有这个能力，就能在教徒举行仪式前派人阻止，可惜命运已经死了。
    思考片刻后，兰恩回到现实，叫来了阿尔奇，想试试能否以先知的问答能力找出邪神可能出现的地方。
    阿尔奇刚要使用能力，就看见斯芬克斯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快乐地围着兰恩的脚踝转圈，还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向阿尔奇。
    阿尔奇：“……你来吧。”
    于是斯芬克斯自觉上前一步，甩着尾巴仰头看兰恩。
    兰恩：“额，我先确认一下，你能否提前预知邪神降临？”
    “不太行。”斯芬克斯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我的问答只局限于现实，一旦涉及梦世界，这个正确率就会不断降低，就算你问我世界上最有可能成功的邪神降临仪式，我得出的结果也是不准确的。”
    “这样么……”兰恩皱了皱眉，“那如果是已经降临现实的邪神呢？”
    “这个倒是可以。”斯芬克斯立刻说道。
    那样的话，对兰恩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现在他也可以知道邪神是否降临于世。
    不过他进入第五层以前，是没有办法得知邪神是否已经降临的，以防万一，兰恩还是向斯芬克斯提出疑问：“我想知道现实中是否有除了我以外的邪神。”
    经过简单的问答游戏后，斯芬克斯回答了兰恩的疑问：“有的，有一位。”
    兰恩一愣，还真有？等下，祂是什么时候降临的？而且还滞留在了现实？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给我祂的位置。”
    他需要亲眼去看看这家伙。
    之前玩家对抗新港口的时候，要么干脆使得仪式失败，要么兰恩出手直接把邪神拖回梦世界，但是新主教召唤的那位邪神说的话，让兰恩颇为在意。
    很快，兰恩拿到了两个地理坐标，就在斯芬克斯刚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双眼突然流下两行血泪，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阿尔奇同样吐出一口黑血。
    兰恩连忙让他们停止，想把他们转移到神国里的阿卡姆医院去，然而阿尔奇却说：“那家医院治疗不了我们，这是能力反噬的后果，请放心，我稍微缓缓就好了，先知教导过我们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这时，斯芬克斯突然说：“不好，祂注意到我们了！”
    话音刚落，只见斯芬克斯突然消失，阿尔奇也跪倒在地，他像是看见了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双眼瞪大，眼白部位充斥血丝，皮肤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兰恩立刻蹲下身想要查看阿尔奇的状况，却见他用手捂住了脸：“别看我……”
    斯芬克斯被阿尔奇回收到了梦之隙里，此刻正在梦之隙里大声咆哮：“快，进入神国！”
    “神、神国……”阿尔奇艰难开口，他喉咙有什么东西鼓动起来，连开口都无比艰难，兰恩了悟，直接将阿尔奇拖入神国当中。
    一进入这里，阿尔奇立刻跪倒在地，张开嘴，竟然从喉咙里吐出三指宽的蠕虫，那蠕虫还活着，在地面上不停攒动着，像是试图逃脱，却被兰恩的植物死死固定在地板上。
    神国将那名不知名的邪神的气息完全隔绝后，阿尔奇才从那种可怕的污染中解脱出来，倒在兰恩面前，脸庞上还残留有皮肤鼓动的痕迹。
    兰恩的表情一下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压抑得可怕，他横抱起阿尔奇，立刻催生了一颗灵性之种。
    灵性之种成长起来，逐渐变成了一株树，只不过在树的树身上张开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树洞，兰恩将阿尔奇放在树洞里，树枝自发缠绕上去，分泌出治疗用的汁水。
    与此同时，因为其主人的心境，神国内的植物有些暴动，原本就茂盛的植物园更加遮天蔽日，阿卡姆医院里忙碌的医生护士奇怪连忙进入建筑深处，就连现实中的阿卡姆，原本晴朗的天气也覆盖上了阴云和迷雾。
    街道上的行人奇怪地抬头：“今天天气预报不是说是个大晴天吗？”
    神国内，兰恩深吸口气，勉强冷静下来，他能感受到，因为他此刻的愤怒，那些灵性植物也开始喧闹起来，再不冷静下来估计会影响到现实。
    而这怒火，自然该对正确的对象宣泄。
    第173章
    兰恩身影直接从神国中消失，因为之前第五层的能力，他对空间的掌控再上一层楼，已经可以做到类似瞬移的效果，在查询了斯芬克斯给出的地点后，直接出现在了其上空。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落，从地理位置来看在两个国家的边缘地带，旁边全是起伏连绵的山脉，因为地势问题贫穷而落后。
    为什么兰恩会做出这个判断，因为肉眼可见地这个村庄的基建很一般，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是白天，村落里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兰恩从天上落下来，扫视面前的街道，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不少徘徊在村落周围的怪异。
    这里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吗？
    就在兰恩疑惑的时候，村庄周围的怪异似乎收到某种力量的驱使，抬起头，疯狂朝着兰恩涌来。
    兰恩面色不变，就在怪异即将靠近时，巨大的植物突然出现将他们缠绕住，无论这几个怪物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遭遇怪异都能被吓呆，哪怕是刚降临的邪神都不一定是兰恩的对手，就更别提怪异。
    不过这些怪异刚才似乎是受到某些力量的驱使，兰恩判断了一下那股力量的来源，看向村落外的树林区域。
    正在草丛里观察形势的教徒被猛地一个拉扯，整个人被拉出草丛，等回过神来已经倒在兰恩面前。
    “邪教徒吗？”兰恩低头看向他，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粗麻的衣服，比起邪教徒，看上去更像是务农的，“这个村庄发生了什么事？”
    教徒呆滞地看着兰恩的脸，似乎连心神都被震慑住了，下意识回答：“祂、祂……”
    “嗯？”
    教徒没能回答下去，整个人突然抖了抖，紧接着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生命体征。
    兰恩皱眉，随后看向村落冷笑：“我都找上门了，还不肯出来吗？”
    没有回应，除了没有声响以外，这里看起来就是个无比正常的村落，不过兰恩当然不会被表象懵逼过去，他直接拿出了约柜，瞬间眼前出现了很多银色的丝线。
    这些丝线从一家家村落的房屋里延绵而出，最后连接到村庄地下。
    邪神躲藏的地点呼之欲出，不过兰恩没有立刻和这位未知的邪神打起来，而是沿着那些丝线走进村民家里。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邪神能在现实逗留那么久了。
    首先要再度强调，邪神从梦境降临现实，要么通过‘门’本体降临，要么通过特定的仪式，集齐‘锚点’以及特殊星象、魔力、祭品等等条件，其中锚点是必须的，越多的锚点，邪神存在的本质就越是稳固，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大，就像当初的天使一样。
    而之所以邪神之前不热衷降临，只是因为邪神一旦降临，就会污染人的精神，使其堕入疯狂，甚至死亡，人一旦陷入永久疯狂，锚点就会自然断裂，也就是说邪神从降临开始，就开始回归倒计时。
    但是，总有会钻空子的神。
    就比如现在
    房屋里，村民们一个个倒在床上或者地上，他们的身体已经在邪神的污染下开始发生异变，长出了多余的眼睛、皮肤溃烂，但是神态却异样的安详。
    因为他们的神智深陷于梦中。
    兰恩也具备了旧神控制梦境的能力，因此他轻易猜出邪神，或者说教徒是如何做到的，估计是用了类似造梦的法术，现在村民们依旧在整个村庄的潜意识里渡过属于自己的‘日常’，根本不知道现实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类似于第二世界线里兰恩对全人类所做的一样。
    真该死啊，不会是他给这些邪神的灵感吧。兰恩满脸黑线地心想，这可是要交版权费的！
    兰恩随手在房屋内留下一颗种子，随后去了其他几个房屋查看情况，果不其然几乎整个村落都是这样。
    这时，他来到最后一个房屋附近，突然听到房屋内传来轻微的动静，连忙走进来查看，角落里伫立着一个圆柱形的容器，正是里面传来了响声。
    “救……唔……救”
    似乎还有活人在里面。
    兰恩连忙走到容器面前，想也不想打开了盖子，果然，在里面藏着个大约5、6岁的孩子，他身上没有污染，似乎这个容器是特殊材料制成，隔绝了异化，只不过小孩的状态看上去差极了，看上去已经三天没有进食，吃喝拉撒都在容器里解决，一打开罐子就有种刺激性的臭味。
    唯一显眼的是那双硕大的眼睛，里面充斥着强烈的求生欲，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兰恩：“救……救……我。”
    他向兰恩张开双手，兰恩垂眸，思考了片刻，伸出手臂抓住孩子的手，5岁的孩子的嘴角顿时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一小节枯瘦的手臂顿时化为了泥浆，洒落在空中，朝兰恩整个身体围拢，疯狂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门……门，快开门。’
    兰恩叹了口气：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没有发现？”
    在邪神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原本被泥浆包裹的少年变成了一节灵性植物，反过来喷洒出了腐蚀性的液体，泥浆发出一声惨叫，与此同时，整个村庄开始震荡。
    就像是发生了5级地震，所有建筑顷刻间崩塌，兰恩打了个响指，之前放置的灵性之种瞬间被激活，所有房屋内的村民都被灵性植物卷了起来。
    原来村庄地下就是那个邪神的躲藏之地，现在袭击失败后，祂毫不犹豫舍弃了这一片村庄朝着森林里狂奔而出。
    但兰恩怎么可能任由祂离开？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勾起嘴角，朝着邪神逃窜的方向伸出手。
    只见邪神左边突然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邪神果然受不了诱惑，想也没想一个转弯，朝着卡巴拉生命树的图案狂奔，就在祂即将穿入门的那一刻，一条长长的锁链直接将门关闭并上锁。
    啪叽——
    邪神直直撞在门上，这个邪神看上去是史莱姆和泥浆怪，再加上一些岩浆、五颜六色的黑组成的，从门上摔落下来的时候还不甘心地试图从门缝里挤进去。
    “好了，在我把你送回去之前，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兰恩慢悠悠追过来，询问：“你能降临现实那么久，是得到了谁的指示？那个旧神的背叛者，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邪神没有吭声，似乎意识到了这都是个陷阱，放弃了挣扎。
    “如果你告诉我一些情报，我也不是不能单独把你放进来？”兰恩试图哄骗。
    这时，邪神终于有反应了。
    【你……发誓】
    兰恩：？
    【向梦境……和你力量的来源，时空之主和基因的缔造者发誓】
    兰恩眯了眯眼睛：“等等，你知道我的来源？是什么？”
    邪神没有再回答，似乎是意识到了兰恩不可能给祂开门，开始发出阵阵刺耳的呼啸，这声音使得周围十公里内所有生物都惨叫着，从耳朵留下鲜血，甚至陷入疯狂。
    兰恩一开始并不知道祂做了什么，直到他猛地转头，看见原本徘徊在村落附近的怪异开始袭击被他的植物席卷的村民，而邪神头也不回朝着地面的某处沼泽涌去。
    兰恩转头看了祂一眼，他既没有回头去救村民，也没有立刻阻拦邪神的动作，而是做了一个更有效率的举措。
    拿出约柜，划掉了邪神身上相连的锚点。
    第174章
    原本已经涌入沼泽的邪神浑身一僵，他的实体开始虚幻，犹如一团迷雾，顷刻间消失在了现实。
    那边被邪神命令蛊惑的怪异们就像是失去电量的玩具，突然失去了目标，呆呆站在原地。
    而在兰恩靠近的时候，它们才把目光转到兰恩身上，脸上露出了兰恩熟悉的，那种渴望又害怕的神色。
    兰恩居然能从这些长相各具特色的怪异脸上分辨出他们的表情，这也是个怪事。
    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给撇到脑后，兰恩驱使植物放下了那些异化的村民，预料之中的，暂时还没有办法将他们从噩梦中唤醒。
    他们醒不过来可能还是一件好事，一旦醒来看到自己这副德行，吓都要吓傻了。
    兰恩叹了口气，打算先把这些村民给带回神国，再慢慢想办法，他又驱使植物绕了一圈村落，确认已经没有人在这里活动。
    不、不对。
    兰恩看向那个一开始死去的邪教徒，神色若有所思。
    那个邪神的目的是留在人间，而从刚才他进入村舍里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些村民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但他们还能活着，肯定是有人在维持他们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这应该就是这些邪教徒的工作。
    如果兰恩没有发现邪神降临的话，说不定会有越来越多像是这个村落一样偏僻的小地方突然陷入无法醒来的长眠，在梦中祭祀邪神，形成锚点，这样邪神就能一直潜伏在这个世界上。
    等待祂们的力量积蓄完毕，或许就是袭击开始的时机。
    想到这里，兰恩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每时每分，灭世和邪神危机都在提醒着兰恩，现在还不是能够放松的时候。
    先回神国去看看阿尔奇吧。
    兰恩刚想带着村民们离开，原本只敢远远围观的怪异突然有一只展露出了奇怪的行动，不顾一切地上前，似乎想要阻挡兰恩离开的步伐。
    兰恩根本没有理会它，b级的怪异，现在连让他戒备的资格都没有，灵性植物长出枝条，束缚住怪异的双腿。
    怪异倒在地上，努力伸长了身体，比正常人长出3、4倍的白骨手臂堪堪触碰到兰恩的脚踝。
    【%*&￥……主……】
    兰恩停下脚步，奇怪地低下头看着这个白骨形态的怪异：“你刚才说话了？”
    【……l#*领主……】
    按理说，这个白骨怪异并没有能够震动的声带，它甚至没有血肉，没有舌头和咽喉，但却不知为何发出的声音，这未知的语言直接出现在兰恩的脑海中。
    【领主……大人】
    【我……想、回家】
    兰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低头看向这怪异，白骨脸上只有空洞洞的眼眶，此刻他却仿佛看见怪异在流泪。
    之前已知，怪异是由进入梦之隙高层的灵魂，受到迷雾污染后形成。
    人类的起源为完人，人类深入梦之隙，或许就是一种返祖的过程，怪不得梦之隙会被称之为巴别塔，登天梯，因为登上以后真的会变得完整，完人是最靠近神的存在，他们甚至就是旧神的领民。
    完人由于受到邪神的污染，精神陷入疯狂，污染了梦世界而被带到地球。
    那被污染的完人，岂不就是……
    这时兰恩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怪异对他的态度那么诡异，痴迷、狂热、渴望、畏惧。
    他们在永恒的疯狂中，或许触碰到了灵魂深处的秘密。
    他们想回家，回到梦境中的故乡。
    回到千万年前，在领主的庇护下，渡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
    最终兰恩还是把这个古怪的怪异也给一起带走了，除了些许的恻隐之心外，他也需要做一些实验，看看怪异还能否恢复成人类。
    回到神国后，兰恩去看了阿尔奇，或许是邪神已经重新回到了梦世界的原因，阿尔奇的状态看上去好了很多，脸上鼓起的痕迹也在树汁的治疗下逐渐消失。
    这也让他知道，先知的能力虽然好用，但一旦涉及到邪神以及梦世界，先不说准确率的问题，会给先知本体也带来非同一般的危险。
    兰恩把阿尔奇的身体放在夜晚医院的icu病房里，重新回到中庭，挥了挥手，一个村民和怪异被植物束缚着放置在他面前。
    他手里再度出现了约柜。
    约柜的本质是唯心力量和完人的天赋制成，因此它能轻易划掉人类对邪神的锚点和线，本质上说就是从人类的潜意识中划除对邪神的信仰。
    但是约柜还没有完全解封，或者说目前它只解封了两道封印。
    兰恩看向手里的羽毛笔，其中一道封印是自己刚一触碰到约柜就自动解开的，另外一道则是不久前自己解开的。
    想来，应该是奥格尔在梦世界做了什么，成功解开了第二道封印。
    解开第二道封印后约柜影响人类潜意识的权柄更加明显了，旧神天生能够操控梦境，梦境是潜意识的表现之一，而约柜就仿佛是这一权柄的具现化，像是之前兰恩用计耍了上帝的那一次，如果那个时候约柜就已经解开第二道封印，那他甚至不用撒旦打败上帝这么一个印象都能够将上帝从奥尔兰都人的梦境当中赶出去。
    而现在，他要用约柜来尝试，能否重新将怪异迷失的理智给拉回来。
    但说是这么说，真到了要做的时候，兰恩盯着那白骨怪异，颇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说到底，怪异真的有潜意识吗？它们会做梦吗？
    怎么看，它们都只是具有疯狂思维的怪物而已。
    这时，兰恩突然注意到白骨怪异安静得有些古怪，抬头一看，白骨怪异空洞的眼眶正直勾勾对着兰恩手里的约柜，蕴含着无限的渴望。
    兰恩心里一动，主动将手里的约柜送到怪异面前，约柜的笔尖和怪异接触的一瞬间，兰恩感知到了对面传递过来的破碎的画面。
    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在花园中玩耍，突然天空出现了一轮红色的月亮，在红光的照耀下，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突然僵住，在小男孩迷茫的视线下，小女孩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周围的鲜花草地顷刻开始枯萎，就像是褪色的画卷，白骨架子从小女孩的尸体上脱体而出。
    咔嚓——
    画面到此结束。
    兰恩重新回到现实，只见原本乖顺的怪异此刻又开始发狂，不停地攻击束缚他的植物。
    刚才那是……完人变异前看到的画面？
    在白骨怪异即将挣脱束缚前，兰恩重新用植物将它困住，又尝试了几次，但是刚才的画面再也没有出现。
    可能是约柜的权限还没有解锁到这个地步，也可能是时间过得太久，怪异此刻已经不剩下什么理智。
    兰恩叹了口气，挥挥手将村民和怪异先送到医院的精神治疗区域困住，之后再想办法慢慢来吧。
    除此之外这一次暴露出来的，还是邪神的问题。
    老实说比起完人的事，还是邪神更让他感到头疼，或者说因为知道了邪神导致的完人的遭殃和梦世界的污染，就更不能让祂们肆意降临到现实来，否则现实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梦世界那个样子。
    而他一个个去救火就更不可能，兰恩虽然可以短暂做到瞬间移动，但是距离并不包含全球，而且如果后面降临的多了，他总不可能放下一切事物去阻止。
    怎么办？要将神国扩张到全球吗？
    兰恩脑海中再次忍不住冒出第二世界线的路线，不过下一秒就被他自己否决，如果还走这条线，那以往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吗。
    现在第五层的能力，配合灵性之种，可以让他远程关门，倒也不是必须要所有人类化成森林。
    不过种下灵性之种的前提条件是真信徒，而且一位真信徒能承载的种子也有限，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灵性之种分散布满全世界，就得先让他的真信徒布满全世界。
    好了，又绕回来了，最终还是教会发展问题。
    兰恩忍不住捂住了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卡门】
    刚从新港口结束出差回来的卡门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吾主。”
    【帮我去查一查目前教会发展情况，还有一共有多少虔诚信徒】
    “没问题，我这就去做。”
    很快，卡门将资料递到了兰恩面前。
    兰恩扫了一眼目前教会发展情况，不得不说卡门的能力还是值得称赞的，也许是管理卡姆依的经验，再加上他本身就是贤者的后代，是个天生的祭司，教会管理得井井有条，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错误。
    只不过可能是经验限制的问题，教会扩张的速度中规中矩，除了阿卡姆以外，也只辐射到了周边的中小城镇，虔诚教徒的数量大约有10万人左右。
    这个数字和兰恩感应到的真信徒的数量差不太多，真信徒大约有8万多，本身阿卡姆就不是个很大的城市，大部分真信徒还是第二主线的那个晚上转化的，正常情况下平均一百个人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但这个数字对于兰恩来说还远远不够。
    哪怕不是发展神国，而是单纯地，在最低限度将灵性之种分散到全世界，至少这个数量的真信徒还要再翻三倍以上。
    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兰恩沉默地看着数据，脑海中却浮现了第二世界线里阿摩司的战绩。
    在操纵人心这方面，那家伙确实很有用，能短时间将隐秘教会发展到那种地步的人，目前兰恩只能想到阿摩司以一个。
    要冒险启用他吗？
    第175章
    阿摩司这段时间真就一直在神国里乖巧地待着，什么都没有干，似乎一夜之间突然从乐子人从良了。
    兰恩在围观玩家的时候偶尔看了他几眼，似乎是上次的警告起了作用，阿摩司平日里就待在神国的植物园里给花草浇水、施肥，就像个普通的园丁，或者去找克里聊天，试图从他口中挖掘出另外两个世界线的事情，而克里日常敷衍他。
    原本兰恩以为他想知道其余两个世界线的情报，但按照克里的说法，这家伙似乎只是想多听听自己成为兰恩的祭司的信息。
    兰恩：……什么代餐？
    总之，因为阿摩司这段时间的老实本分，兰恩犹豫了许久，最终开始把阿摩司拉了过来。
    阿摩司原本正在植物园里照料兰恩的灵性植物们，突然周围的风景变化，他微微一惊，在看到兰恩出现在自己面前后，眼里更是藏不住地流露出喜悦之情。
    “兰恩大人，您终于……”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阿摩司。”兰恩端坐在植物围绕而成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冷漠地开口。
    倒也不是他想保持这种高姿态，只是对面阿摩司这种不会被轻易驯服的恶犬，友好和平易近人并不会有什么作用，只会让这只恶犬觉得有机可乘。
    然而阿摩司看着兰恩冷漠的表情，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颊和耳根，单膝跪地，右手抚上胸口：“您请说。”
    兰恩没有告诉阿摩司自己面对的困境，只是说明了自己的要求，短时间内需要更多、更多的真信徒数量。
    阿摩司若有所思：“短时间内吗……请问这个时间段有多短呢？”
    “越快越好。”
    “我明白了，”阿摩司仰头，微笑道，“真信徒的增加……这是所有教派都要面对的千古难题呢，毕竟收获浅信徒很容易，只需要在乞丐饥饿的时候施舍他一块面包，但是真信徒，却要求这个乞丐为了一块面包的恩情献上生命和灵魂。”
    “如果容易的话，你觉得会有你出场的机会吗？”兰恩冷酷地说。
    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他的信徒中没有人合适这份工作，他根本不会结束阿摩司的冷藏。
    可惜神在人间并不是npc，他也不是所有秘密都能告诉玩家，否则兰恩还比较倾向于神在人间，起码这位大佬做事比较有底线一点。
    阿摩司却误解了兰恩的意思，或者说按照他自己的意愿任性地去解读，眼神发亮：“是说正因为这种难题，只有我才能解决吗？这是我无上的荣幸。”
    兰恩：“……我改变想法了，你继续去植物园里当花匠吧。”
    他刚抬起手，阿摩司再也不敢试探兰恩对他的耐心，连忙道：“请稍等一下，兰恩大人，我刚才已经有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哦？那么快？”兰恩怀疑，“这可是短时间内凑齐至少30万真信徒。”
    “当然，”阿摩司勾起唇角，“虽然乞丐不会为了一块面包献上生命，但是如果不吃这块面包就会饿死的情况下，我相信还是会有人愿意向任何存在献上所有信仰的。”
    兰恩眯了眯眼。
    “没错，制造需求，然后满足需求，这是所有宗教都会去应用的办法，只有在最绝望的境地里施舍人类希望，才有可能在深渊里开出无比纯粹的信仰之花。”阿摩司嘴角的弧度加深，在注意到兰恩的脸色不对后，连忙补充：
    “这一套想法并非我提出来的，是千百年的经验之谈，只有在愚昧、绝望、痛苦的境地将其拯救出来，人们才会真切地相信救主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现代信仰如此稀薄的原因，在吃喝不愁，不会失去生命的情况下，谁又会真诚地相信神的存在呢？”
    “……我改变主意了，”兰恩闭了闭眼，朝阿摩司伸出手，“你不用当花匠了，还是去当花肥吧。”
    灵性植物卷曲成类似蟒蛇的巨大身躯将阿摩司捆住，眼看就要将其碾碎。
    “当然，我不会再去伤害无辜的人类，”巨大力道的挤压下，阿摩司的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有丝毫反抗，连忙补充，“我有办法在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的情况下，在五分钟以内达成您的愿望！”
    “五分钟？”兰恩嗤笑，“吹牛也该遵循基本法吧，你要如何在五分钟内变出那么多真信徒？”
    连洗脑，甚至将人类变成树都没有那么快吧，就连第二世界线里都用了至少三个月。
    “如果您相信我的话，甚至可以将这个世界缩短至计划开始的后一秒种。”阿摩司可怜兮兮。
    不像是说谎，也不至于说这种能够被轻易拆穿的谎言。
    兰恩皱眉看向阿摩司，犹豫片刻，打个响指让植物把阿摩司放下：“说吧，我给你一分钟。”
    “其实很简单。”解开植物的绞杀后，阿摩司松了口气，接着道，“只要动用您曾经改变密大结局的那个能力。”
    改变密大？
    兰恩愣了一下，随即兴致消失了：“你居然还知道这个……但很可惜，如果你说的是通过改变他们的梦境，让梦改变现实的话，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阿摩司疑惑。
    要说为什么……
    之前在密大的结局改变后，兰恩被自己的能力吓一跳，之后也做过类似的实验，但结果是密大事件几乎不可能二次复制。
    当时改变密大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有以下两个条件
    第一：当时和密大锚点相连的人只有艾伯特，现实中几乎无人记得密大的存在，现实中锚定的事实只是密大从现实中消失了，却没有任何记录说是消失在了哪里，也就是说和密大有关的信息完全是空白的，因此兰恩可以玩一个把戏，让密大从梦世界深处转移到自己的神国里，并且不会引起任何蝴蝶效应。
    第二：当时艾伯特成为了兰恩的信徒，献上了自己的一切，由此兰恩才能完全掌控艾伯特的梦境。
    当然，现在兰恩是变强了，动用约柜的话可以强行满足条件二，即他入侵任何人的潜意识都能自由操控他的梦境，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人的过去，或者说哪怕能改变，也只能改变一些无关轻重的部分。
    比如说路人a的人生轨迹是父母离异，中途辍学，那么兰恩可以改变其父母离异的原因，但是改变不了离异的结果，可以改变辍学的原因，但是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因为这其中有太多的变量，人类活在世界上并不是一座孤岛，而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整合体，人和人之间相互关联，也就有了不同的锚定点。
    强行改变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条件更加苛刻，比如要把他周围的人全部弄失忆，失去了周围人的锚定，类似于一个失联的密大，那兰恩倒是想干嘛就干嘛。
    强行改变一个人的过去就足够让人头疼，更别说是30万人，其中会引发的连锁反应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和阿摩司说了以后，阿摩司眨了眨眼：“您的意思是说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耗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是啊，一个个改变太耗费时间了，而且也不一定成功，”兰恩吐槽，“说不定有些人根本不会信仰宗教呢，一个原本不信宗教的人突然信教，他的人生轨迹会有很大的改变，由此引发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这个问题无需担心哦，”阿摩司说道，“他们百分百都是异教徒呢，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段替换他们的信仰就足够了，这样他们的人生轨迹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且也不用担心伤害到无辜，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极恶之人，您之前不是和他们打过交道吗。”
    “你是说新港口那些邪教徒吗？”兰恩挑了挑眉，“嗯……还是不行，谁又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信邪教的，难不成我要一个个改变过去吗？”
    归根结底，还是蝴蝶效应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在密大事件后兰恩再也没有动用过这个能力。
    “不，只需要一次行动就足够，”阿摩司说道，“我记得，您是可以进入一座城市的人的潜意识当中去吧，异乡人的那次事件，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梦境中出现了。”
    这倒是可以，兰恩想，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是具体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且所有人共同参与的事件，那倒是可以。但如果是分裂的，单纯地将城市的人的意识拉入梦境，那梦境里就什么回忆都不会出现。”
    阿摩司说：“那就没问题了，我恰好知道一个事件，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嗯？”
    “那是50年前的事了。”
    阿摩司抬起脸，面容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犹如假面一般的柔和笑容：“您不用担心需要一个个纠正他们的信仰，因为新港口的这些邪教都是50年前从一个巨大教派的尸体上分裂出来的，他们的信仰被粉碎、重塑，经过了3天的混乱后，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我敢保证，那混乱的3天依旧是新港口如今所有残留的教徒的梦魇，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只要您在混乱的3天内诛杀引发动乱的源头，所有人恐惧的恶魔之子，那么您就会收获新港口所有教派的信仰。”
    恶魔之子？
    兰恩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号，而且还是从玩家论坛里听说的，偶尔有的玩家热衷于挖掘npc的过去，其中新港口老资格的邪教徒们不约而同不愿意提起，甚至一提起就无比恐惧的存在，那就是混乱之日和恶魔之子。
    但是有关于这个混乱之日的具体信息，无论玩家怎么打听都没有npc说出来，只是表情无可抑制地流露出恐惧乃至绝望，就仿佛过去的阴霾依旧缭绕在眼前不曾离去。
    “你知道谁是恶魔之子？”兰恩。
    “恰好知道。”阿摩司弯了弯眼眸，抬起手，在兰恩的注视中手臂俏皮地一转弯，指向自己：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
    第176章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神在人间正在和红衣主教汇报布利切斯特大学的种种事宜。
    “大部分区域已经装修完毕，各个教派派遣的老师也基本各就各位，部分专业的学生已经提前开学进入学校开始学习，从他们目前的反馈来说，教学工作正在稳步进行。”
    神在人间翻过一页文件：“学校附近各个教派的教堂还在建设当中，但是不同的忏悔室和祈祷专用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有些学生反应期待能快点完工。”
    红衣主教老神在在：“按照正常进度进行就可以，催促的那些人不用管他们。”
    “好的。”
    两人穿梭在校园内，偶尔路过的教师和学生每当看见红衣主教，都会谄媚地上前打招呼，并说一句：“校长好。”
    没错，就如同玩家们预料的那样，校长位置的争夺最终在教徒们一次又一次会议中落下帷幕，最后是贡献出了地皮且注资最多的新主教派的红衣主教担任校长，神在人间则是负责担任副校长，其余教会的高层入驻校董会，也有不少教徒担任教师、后勤部门等重要职位。
    如此，这个以异教徒为主导的，看似儿戏，实则稳得一批的奇特学校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教会学校其实在这个国家并不罕见，不过大多都是小学或者中学阶段，毕竟这个时候是最好塑造三观的，但教会大学就少见得多了，屡次引来政治层面好奇的问询，不过都被新主教用钱摆平了。
    现如今，学校已经逐渐步入正轨，当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开放对外招生，大部分学生都是从教派内部筛选，教徒们打算让这所学校对标那个密大，不，他们甚至还要超越那个学校！
    红衣主教原本是习惯深入简出的，但被这个学校散发出的活力吸引，现在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校园内。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觉得，建立布利切斯特大学是个多么棒的主意！
    看啊，现在正在学校内进进出出的学生，他们经过系统性的培养和学习后将会成为教派内新的支柱，最终一代接着一代将教派发展壮大，而他，作为第一代校长，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记录上，以供后人膜拜。
    人这一生追求的无非是名或者利，现在利益已经打动不了这个年近90的老头，能让他心动的唯有流传后世的名声了，而这个名声如今就摆在眼前，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呢。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甚至不敢走到台面上来进一步发展教会，原本他以为他一辈子也就会逐渐腐烂在教会内部，谁能想到峰回路转，他眼前如今又出现了另外一条道路。
    想到这里，红衣主教看向神在人间的眼神愈加温和，在神在人间汇报完成后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奥斯丁，你以后会继承我的一切。”
    神在人间话语一顿，抬眼扫了一眼红衣主教的眼底，确定里面不是试探，微微一笑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那就借你吉言。”
    红衣主教心情好极了：“再陪我在校园里走走吧，和我说说你最近的生活。”
    “好的，阁下。”
    一老一少走在校园小树林的小路，乍一看还真像是一对爷孙，然而，在穿过树林的遮挡，来到校园教学楼附近的区域时，红衣主教眼角余光扫过的身影，令他嘴边的笑容僵住。
    是、是看错了吗，那个人不可能再出现……
    阿摩司身着这亚麻色风衣，提着一个深棕皮箱，看起来风尘仆仆，眉眼柔地和一位男老师交谈着什么，背对着神在人间他们，倒是和他说话的人看见了走过来的红衣主教，眼前一亮。
    “啊，校长先生来了，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个年轻教师将阿摩司引荐到红衣主教面前，“这位是隐秘教会推荐过来的，负责教授历史学的阿摩司教授，曾经在杜鹃大学拿到博士学位……”
    红衣主教已经半点听不进那个人介绍了一些什么，早在阿摩司转过身来之后，他脑海中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身体在停留在原地，但灵魂被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逼得恨不得夺路而逃。
    是他是他是他是他！
    哪怕已经过去了50年，当初的小男孩早已成长为大人，眉眼也长开了，但是哪怕他化成灰，红衣主教也能认出来这个人。
    那个恶魔、那个魔鬼……
    “您好，我是阿摩司，”阿摩司微笑着朝红衣主教伸出手，“很高兴收到邀请来贵校任教，唔，虽然我的教学经验尚还浅薄，但相信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黑发的美男子盯着红衣主教苍老而浑浊的双眼，意有所指。
    神在人间也发现了红衣主教的古怪之处，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阿摩司。
    怎么感觉这人有点眼熟呢。
    【调查：成功】
    一瞬间，神在人间终于回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是那个晚上……！
    那个他以魂灵的姿态，被兰恩带在身边的晚上，他跟随兰恩穿过了整个阿卡姆，携带着万千可怖的怪异，路过了一个疯狂的男人，然后跟在兰恩身后的怪异一齐涌上撕裂了他。
    相比起记忆中的颜艺，此刻的阿摩司无疑是正常了许多，眉眼相较于西方人更加柔和细腻，温柔又不失俊朗，难怪这家伙依旧在玩家之中拥有不小的人气。
    只不过，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还来到了这个大学？？
    想到阿摩司刚才的介绍，神在人间眼里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隐秘教会的祭司卡门大人之前确实说过会派遣老师过来，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么年轻的一位教授，不过历史学……他没有和你说过，我们这所大学更加接近职业学校，一般不开设人文类学科吗？”
    阿摩司歪了歪头：“是吗，真奇怪啊，我分明听说会开有民俗、人类学甚至神秘学啊。”
    “确实是有的，但是历史学……我们的学生或许并不认为，学了会有什么用处。”
    “哈哈，这您不用担心，我当然清楚这所学校的本质，哪怕是邪教徒，也是需要懂得历史的，不是吗？”阿摩司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红衣主教，“毕竟人类的历史中，埋藏着无数不为人所知的隐秘啊！您说是吧？”
    红衣主教流的冷汗几乎要浸湿后背，忙不迭地点头：“是、是的。”
    这下，神在人间倒是真的惊讶了，为什么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红衣主教那么害怕阿摩司？
    “那么就说好了，我会教授各位亲爱的学生各个时期正确的历史，想必他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说罢，阿摩司最后用手掌搭在红衣主教的肩膀上，附身靠近他耳边轻声说：“您也要保重好身体啊，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不要出来抛头露面的好。”
    直到阿摩司彻底走远，红衣主教才勉强回过神来，无法自控似的大声喘息，他原本以为已经忘记了50年前的噩梦，但是当噩梦的始作俑者站在自己面前时，才惊觉，原来那阴霾原来从未远去。
    “主教大人……”
    就在红衣主教盯着阿摩司的背影发呆的时候，神在人间察觉到了机会降临，面露担忧地问：“这个人到底是……？”
    【话术：成功】
    “恶魔、恶魔之子，”红衣主教神色呆滞，下意识激动地举起双手，脱口而出，“他是回来索命的，一定是这样的，他这次要将整个新港口都掀翻，他会毁灭我们！”
    激动之下，老人宽大的教袍滑落，露出了下面皮包骨般枯瘦的手臂，上面遍布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调查：成功】
    【你能看出，这些伤痕看上去年岁已久，是同一个时期的造成的，从伤疤的痕迹来看，有烫伤、烧伤、刀伤，最长的刀疤有10厘米。】
    这些伤口让神在人间下意识联想到入教需要进行的‘洗礼’仪式，但是洗礼一般都是教徒层面才会进行，到了神父、主教这个层面完全不需要进行伤害自身的洗礼，顶多是给予他人痛苦的‘磨炼’，根据神在人间在教会中得到的情报，红衣主教已经担任主教的位置超过40年，几乎是从教会初创的时候他就是高层了，又有谁能在他身上留下这种可怖的伤口？
    作为奥斯丁的直觉告诉神在人间，这或许和刚才出现的阿摩司有关系。
    而作为玩家的直觉，似乎又要发生什么新事件了！
    玩家论坛
    《布利切斯特大学近况直播贴》
    德鲁伊：什么？阿摩司在你们那边当老师？！
    不疯：好耳熟的名字。
    抹茶奶绿：啊啊，是那个疑似第二主线阿卡姆除魔日事件的主谋？
    黑猫：不是疑似，基本证实了，其实他在密大也有出现，只不过是出现在研究所里，我记得有玩家看见过疑似阿摩司的肉块在培养皿里浮动。
    不疯：……肉块？
    宇宙机：嘿嘿，是我看到的，不过那个帖子被判定为血腥暴力被封禁了。
    夜夜：啊，我好像也记得，就是第二主线的那个大佬上传的那个录像，兰恩的狂热粉丝。
    人间水蜜桃：我我我，我知道一点点，我看到过他恢复行动后去找了克里，然后我问了下克里，他之前似乎被兰恩惩罚了，现在恢复了行动力是因为他在稽查局事件中也有出力，所以才能从肉块状态变成人形态。
    蜀黍浩：咦，那为什么他会来布利切斯特大学执教啊？
    神在人间：他是隐秘教会介绍过来的，似乎要当历史教授。
    神在人间：红衣主教见到他后，反应非常激烈，他们应该是旧识。
    颜即正义：我嗅到了任务的气息……可恶怎么又是你们那边的任务啊！
    税务官：hhh你们稽查局还愁缺少任务吗？
    颜即正义：那倒是不愁，这边任务可多了，但是你们那边的明显听起来很有意思qwq
    神在人间：我怀疑他应该是兰恩派遣过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任务，先观察看看吧。
    于是，在一众人的观察中，阿摩司心安理得地，就这么在布利切斯特大学开启了自己的任教生涯。
    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名极为儒雅多知的教授，无论学生产生什么问题都能迅速解答上来，而且很擅长社交，不出多时已经成为了学生们最喜欢的教授之一。
    当然他的好人缘并没有持续多久，其他教师们，那些年纪大点的基本上一看到阿摩司，就会犯癫痫症一般抽搐着倒下，最好的也不过是面露恐惧，好似阿摩司是什么吃人的魔鬼，年轻点的教师和学生也在老一辈的影响下开始对这名看似好说话的教授敬而远之。
    在红衣主教的命令下，神在人间时不时就会在阿摩司上课的时候坐在教室后面观望，看着那些教会派遣过来的新生代们乖巧地坐在教室里。
    只是一下课，神在人间就接到了红衣主教的电话。
    “今天他做了什么？”红衣主教的声音沙哑。
    “和往常一样，上课，给学生布置作业。”神在人间回答，目光依旧看着在讲台上给提问学生讲解的阿摩司，压低了声音，“他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驱逐？”
    “……先不了，”红衣主教说起这个就烦躁，他之前打电话给隐秘教会询问阿摩司的事，结果卡门是这么回答的。
    【“阿摩司？啊，那确实是我们教会派过去的，他在我们这边也是很少见的高学历人才，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还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只是照常给教授做个背景调查，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啊……阿摩司先生在我们教会很受欢迎哦，是和脾气温和，处事有方的好人，很受器重呢。”】
    对面这么毫无防备心地回答，一想起这个电话，红衣主教差点气得背过去，什么隐秘教会，什么有神坐镇，被这么一个恶魔混进去，还混到了高层都没有人发现对方的真面目，这个教会也算开到头了！
    现在好了，居然又把这个恶魔请回来了！
    话虽如此，红衣主教却不敢严厉地要求对方把阿摩司带回去，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恶魔来这里的目的，万一刺激到他，那就惨了。
    现在只能祈祷，这个恶魔只是突发兴致才想来当老师，等他当老师的瘾过去就会离开。
    而这……怎么可能呢。
    阿摩司在笑着回答最后一位学生的疑问后走出教室，扫了一眼教室后门，可惜并没有看见红衣主教的身影，只有一位不认识的主教等在外面，在看到阿摩司后两人对视片刻，阿摩司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那些如今教会的高层……并没有来啊。
    虽说这也在阿摩司的预料之内，那些被吓破胆子的胆小鬼怎么有种出现在他面前呢，只是这样的话，无法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阿摩司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当什么老师，他清楚这个任务是他唯一能在兰恩面前翻身的机会，兰恩无视他的存在很久了，在这段时间阿摩司也逐渐明白过来，兰恩并非他想象的那种视人命为蝼蚁的邪神，相反，他对人类有种感同身受般的同情心。
    很奇怪，也很异类，就像是人类突然去关心脚边路过的蚂蚁。
    但阿摩司却并不反感，甚至还有几分开心，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存在，连心性方面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收集到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朵，让阿摩司收集癖都要犯了，一天不待在发现的宝藏身边，他就浑身难受。
    但可惜，错误已经犯下，兰恩对所有人类都算得上宽容，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冷酷如十二月的寒风，虽然这样也很不错，但是阿摩司自认还没有准备好成为花肥。
    因此，这个任务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经过在神国里的磋商，兰恩和阿摩司已经商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计划。
    首先，必须保证勾起那些经历过混乱之日的人们的回忆，也就是将那段经历从他们的潜意识中勾起，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释放入梦术，这样兰恩才能将他们的梦境连成一片，随后开始再现副本。
    也就是说在再现副本前，阿摩司需要做到：第一，将当年亲身经历了混乱之日的人聚集起来，第二，勾起他们当年的回忆，第三，在他们情绪最激动的时候释放法术。
    因此阿摩司才会出现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脸向兰恩做担保：“只要他们看到这张脸，哪怕是患有痴呆症的老头，晚上都会做噩梦的，哈哈。”
    兰恩：“……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啊？”
    回忆到此结束，阿摩司见当年的老熟人竟然一个个都躲着不敢来见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具有胆量的家伙居然一个都不剩下了吗，这还真是令人痛心。”
    看来得做点什么，逼迫这群把头埋进沙子里面的鸵鸟抬起头来面对现实啊啊。
    于是第二天，阿摩司昂首挺胸走进了教室，面对下面一群用清澈且愚蠢的眼睛看着他的邪教徒预备役们，露齿一笑：“之前的课程在大家看来似乎都太过无聊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来教授一点很有趣的事吧，所有人闭上双眼。”
    下面的年轻教徒们和少许玩家茫然地面面相觑，还是不敢违背老师的要求，闭上双眼。
    “闭眼，想象着你们在往下走，阶梯出现在你们脚下，你们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阿摩司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不，不是仿佛，他确实用上了法术，在那声音的蛊惑下，原本有些疑惑的学生脸上逐渐放弃了挣扎，表情安详，下意识按照阿摩司的话语去照做，他们的深入潜意识，逐渐往下、往下……
    阿摩司在教室里点燃了一支提前准备好的特制熏香，看着下方年轻教徒，就像是在看着自己花园里的小花种，不时又抬头，冲着教室角落亮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微微一笑。
    教室里所有学生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直到下课铃响，才从梦之隙里解脱出来，成功进入梦之隙的学生惊叹地看向讲台上的阿摩司，迫不及待地问：“老师，那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平台，还有往下的阶梯。”
    “那就是我想要教授给你们的东西，”阿摩司的话语仿佛深藏着诱惑，“一个获得超凡能力的渠道，我们将其称之为梦之隙。”
    毫不意外，阿摩司的话语引起了下面众多学生的惊呼，虽然加入邪教后他们的三观已经发生了变化，相信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并且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理所应当向神献祭，但是真的听说了超凡能力，而且还是自己能掌握的超凡能力，这对于尚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们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这就是我在后面课堂在要教授给你们的东西，成功看到平台、迷雾和黑色空间的同学应该很快能感应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还感应不到梦之隙的也不用担心，在后面的课堂里你们还有很多次机会，”阿摩司笑道，“脱离普通，踏入超凡，摆脱命运的路就在你们眼前，我希望每位同学都能抓住这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好了，下课时间到了，有疑问的同学可以来找我，其余同学可以走了。”
    当然，没有人会立刻离开，阿摩司再度被团团围住，哪怕是教会里其他前辈的警告都没能浇灭他们的热情。
    这可是超能力！这可是踏入超凡的途径！哪怕是在教会里都只是听说却不知真身的隐秘，只要获得能力，岂不是能够迅速成为人上人？
    这一刻，在学生们眼里，阿摩司就是带领他们登上神国的天使。
    在监控对面的红衣主教眼里，则是恶魔。
    “他、他怎么敢，怎么敢在这里教授这种东西。”红衣主教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在对阿摩司的能力有多猜测的他眼里，此举明晃晃就是阿摩司在挑衅所有高层。
    目前大学里的学生都是从其他教会挑选的值得培养的潜力股就读，如果这些人都死在这里，那么教会的人才将迎来一波断层，别说再扩张势力了，不就此消失在新港口都算好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不能再让这个恶魔为所欲为，新港口的历史重演，开会、一定要开会，一定要商讨出一个计策，好不容易一切事情都步入了正轨，他们决不能让布利切斯特大学内部再掀起第二个混乱之日！
    第177章
    新港口的邪教组织再度聚集到一起开会。
    这种难得一见的场景，近段时间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以往，这些邪教之间的关系，说不上敌对，但也绝对和亲近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的信仰不同，还需要在新港口抢夺地盘和信徒，平日里那是能不凑在一起，就不凑在一起，省得因为仪式的矛盾产生什么冲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仿佛某种风暴降临新港口，天灾般不可抵挡的变化使得这些地头蛇也不得不抱团取暖，短短三个星期，他们都不记得开了多少次会议，甚至罕见地还建立了一所多教会大学。
    而如今，他们再次进入了会议室，各教派的高层轻车熟路走到自己的固定位置坐下，然后按照惯例等待着作为主持人的神在人间开口。
    直到看见红衣主教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而是面色沉重地站在以往神在人间主持的位置，他们才猛然惊觉，这次会议和以往繁琐的学校事务并不相同。
    “各位，想必大家近来都听说了一则消息，那个男人回来了。”红衣主教以这句话作为会议的开端。
    闻言下方坐着的高层开始躁动，颇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亲身经历过混乱之日的，此刻皆是冒着虚汗，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参加这次会议。
    目睹这些人没出息的表现，红衣主教眼里闪过失望，随即没有再给他们什么缓和的余地，直接了当地开口：“我直说了，你们肯定已经从各自的年轻教徒那里收到一则消息，近来布利切斯特大学来了一位新的历史学教授，不巧，这位还是我们的熟人，阿摩司这个名字，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抱着单纯要成为教授的心思过来应聘的。”
    “阿摩司。”有个40岁左右的中年神父低喃，他的教派里没有老资格的教徒，算得上是新兴的教派，因此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只剩下收集到的一些50年前的记录，“是那些记录里的那个恶魔之子？他居然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些教会是如何描述50年前的那场灾难的，”红衣主教冷冷地说，“但你们最好把所有侥幸心理都给收拾好，他回来了，很多人都亲眼见证，那个该死的恶魔，如今就在我们精心准备好的大学里，和无数年轻苗子朝夕相处！而且他还在教导他们如何进入梦之隙！”
    这下，原本打算当鸵鸟的几个小教派也坐不住了，梦之隙的事情其实在教派中算不上秘密，至少不少高层都是具备超凡能力的，但是为何他们并没有将这种方法在教会里大肆推广呢。
    原因有很多，比如并非所有人都具备这种资质，又比如教徒原本就很容易发疯，实在得不偿失，但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50年前幸存下来的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一条潜规则。。
    不要进入梦境，不要获得能力，否则会被恶魔盯上。
    只要是教会高层都听说过这句话，只是不得其意，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
    这下，在座的人总算冷静不下来了，因为他们并非都及时得到了消息，这些教派一般分布在新港口或者城市周边，那些学生也并不是每次放学都会长途跋涉回去汇报。
    “我们要怎么办？撤销掉他的教学资格？我们可以把，直接把他辞退。”
    “然后等着他上门和你讲道理吗？我觉得可以，不如您第一个实行吧！”
    “把学生叫回来吧，没有学生在那里，他总不能对着空气讲课。”
    “不行，那学校还开不开了！”
    “我们到底在怕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人，我们所有教会联合起来，难道还怕他一个吗？”
    “……”
    神在人间颇为新奇地站在一旁，因为少见地不用他主持，可以轻松旁观这次会议。
    这些教徒们当然不知道，此刻看他们热闹的可比这个房间里参与会议的人数要多得多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好害怕阿摩司啊。】
    【阿摩司排面，话说回来，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吗？用得着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一样吗？】
    【正常吧，兄弟们想想之前的第二主线除魔日】
    【很好，又开始生气了】
    【我就是单纯好奇50年前的那个混乱之日事件，你们没有人打听出来吗？】
    【无，npc们守口如瓶，真的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我只好奇阿摩司和吾主到底达成了什么协定，是不是又要搞事了？】
    【基本板上钉钉了吧，不过只要是搞邪教徒的，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安静！”红衣主教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一开口，会议室的人终于停下了互相攻击。
    “我们一样一样来，诸位，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首先是撤销他的教学资格……很遗憾这件事基本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但那个男人难道是会遵守规则的人设吗？就算我们驱逐他，他也根本不会在乎有没有什么狗屁教学资格。”
    “至于把学生叫回来，或者暂时关闭大学……”说道这点，红衣主教眼角微微抽搐，说实话感受到了一丝肉疼，现在正是大学稳步发展的时机，现在停下教学工作等于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把学生送过来。
    可以说，此刻红衣主教产生了私心，主要是名望曾经就在他眼前，现在要他放弃实在是不亚于狼口夺肉，而且关闭学校虽然是个权宜之计，但万一阿摩司就和他们杠上了，一直待在大学里不走该怎么办？他们学校接下来的宣传工作还做不做？场地维护费用、各种仪器、员工薪资都是一大笔钱啊。
    “这个我们最后再谈，各位，想想资金，大学运转不起来的话，我相信大部分教会都会有危险吧。”
    说着，红衣主教忍不住看了一眼乖巧站在角落的神在人间，原本他们计划第一期的投资还没有那么大的，奈何架不住超越密大的画饼。
    神在人间露出个无辜的笑。
    “那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吗……”有人低低地说。
    密令教主教突然说：“我觉得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不如先派人去和他谈谈，时隔50年，他又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衣主教看向他：“我不觉得有谈的必要，你不了解他，他就是个单纯的疯子……”
    “是啊，你了解，你只是想拉着我们一起去玩命。”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僵持下来，最后还是红衣主教妥协了：“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谈谈。”
    于是这次会议就这么落下帷幕，很难说这是否是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但最下红衣主教却不得不面对阿摩司了。
    这一次的会谈就在阿摩司下课后，红衣主教带着人拦住了他，神在人间当然也混入队伍之中，玩家的好奇心可是无穷无尽的。
    红衣主教这张脸在学校里还是很有辨识度的，不少人都知道这是大学里第一代校长，见他面色僵硬地拦住了这位新来的历史系教授，就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机敏的学生已经自发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很快教室内空无一人。
    “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红衣主教面色僵硬地道。
    “我也没想到，”阿摩司微笑，“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就不那么友好了，红衣主教的脸越来越僵硬，似乎透过阿摩司成熟起来的面庞看到了当初那个小男孩，只不过这一次小男孩身上没有任何鞭打的伤痕，没有被束具，也没有被人为限制。
    他早已成长为一个更加强大、可怖的存在，不需要在乎任何规则，红衣主教甚至想不通阿摩司为何还要回到这里，为了报复？可是他早已在50年前就已经给予这个城市最猛烈的复仇，所有曾经束缚他或者伤害他的存在都已经被他亲手处刑，哪怕现在城市的伤痕都没有痊愈。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红衣主教忍不住问，“你已经报复过了这里了，那个教会也完了，现在的一切都和50年前大不一样了。”
    阿摩司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得那么直白，稍微沉思了一会，笑着道：“如果我说，我只是为了乐趣，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乐趣……
    红衣主教的呼吸一窒，看着阿摩司的眼睛，却没有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成分，瞬间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冰窖里。
    是啊，怎么会忘记。这个人怎么能以常理来判断，就像是50年前他因为所谓的‘乐趣’就把那个庞大的教会搅得一团乱麻，新港口里人人自危。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红衣主教深吸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把胸腔里溢满的恐惧也给吐出去，是啊，现在不是50年前了，虽然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庞大教会一般的规模的宗教，取而代之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教会，但是他们也因此和不同的邪神献上了信仰，学会了不少法术。
    红衣主教一样样数着自己的底牌，仿佛这样让自己安心了不少，没错，他们不能再像50年前一样失去自己的存在之地了，他相信这个大学对于教派来说会是个新的开始，不能再让过去的亡灵毁了这一切。
    这样想着，红衣主教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摩司，转身离去。
    阿摩司只是微笑着注视他的背影，眸色深深，没错，就该反抗，一味地躲避而产生的恐惧阈值是有限的，而在掀起他们的希望后再度摧毁，这样才能让他们深陷于噩梦当中。
    为了方便他们伏击，阿摩司特意在这些天都没有离开校园范围，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发觉到校园内的学生都不见了。
    一整个白天，校园里都空荡荡的，让人好不适应，但是阿摩司倒是安之若素，甚至感觉无比幸福。
    因为此刻，他胸前正别着一朵纯白色的山茶花，这朵花的功能和之前卡门戴着的相差不多，都是兰恩的耳目，只不过因为这次任务比较特殊，兰恩的本体同样在不远处待机，而感官则是降临于这朵花上。
    就在阿摩司的手指第三次不小心擦过花瓣时，兰恩不咸不淡地开口：“你再管不好自己的手，不如就切下来做花肥吧。”
    “我只是担心调整不好机位，会导致您看不清局面。”阿摩司顿时不敢再动手动脚，手指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引起兰恩的反感，转移话题，“他们今晚估计就会动手了，现在真无聊啊。”
    兰恩没有理他，阿摩司也不嫌无聊，静静地坐在操场树荫下看书。
    很快，夜幕降临。
    阿摩司睁开眼，微笑着站起身：“他们来了。”
    穿着黑袍的邪教徒和玩家包围了操场，先不说邪教徒都在想什么，玩家倒是很激动。
    血徒：久违地在邪教这边接到任务了嘿嘿。
    不秃：围剿阿摩司，我可以趁乱踢他一脚吗？
    喝不喝奶茶：兄弟，大胆一点，直接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就在玩家们蠢蠢欲动的时候，红衣主教沉声问：“阿摩司，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离开新港口！”
    阿摩司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也有底气对我这么说话了？”
    红衣主教深吸口气：“动手。”
    操场上顿时变成了战场。
    首先向阿摩司发动攻击的毫无疑问是那些低级的炮灰，他们根本不知晓50年前发生的一切，只是知道阿摩司是教会高层下令诛杀的对象，在他们来看那么多人对一个人，那胜负根本不容置疑，主要是为了在高层面前表现，一个比一个还要勇敢向前冲锋。
    和他们相比起来，刚在玩家频道放狠话的玩家们倒是一个比一个苟，嘴上喊得比谁都狠，真正到了打boss的时候，现在边缘划水观察下形式再说。
    这次他们也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只见阿摩司根本没有怎么动，最开始冲上去的炮灰直接无形的刀刃切割身体，等他们回过神来后，已经完成了分头行动，又或者分腰行动。
    红衣主教脸色都没有变，这本来就是试探性的进攻，纯纯为了消耗阿摩司的体力，但是让他惊讶的是，阿摩司从始至终都没有使用法术或者有任何攻击前兆，这种神秘和从容，让他内心愈加产生不好的预感。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咬牙道：“继续，远程攻击！”
    阿摩司轻轻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为了今晚，他特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犹如即将赶往舞会的上流名贵，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留下额角一簇，露出优越的眉骨和鼻梁，他的手臂在胸前做出环抱状，下一刻竟然凭空在他怀里出现了一大束花。
    杜鹃、玫瑰、向日葵、山茶、雏菊……
    都是阿摩司这些年来耗费心思才得到的收藏。
    红衣主教将这次机会当成除掉阿摩司的尝试，而阿摩司又何尝没有借这次任务，在兰恩面前尽情表现自己的心思呢。
    “兰恩大人，您在看着这里吧。”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操场内响起，作为占据了新港口的教派，他们的火力自然是不会缺的，橙黄的子弹不停地洞穿了阿摩司的身体，他竟然就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挡，就像是破烂的沙袋一般被子弹的后座力打得后仰，倒在地上，那白色的西装很快染上了血色，花洒了一地，却奇异的没有像寻常的花朵一般破裂开来。
    等到所有人换弹，原本理应被子弹打成肉酱的阿摩司，此刻却又慢悠悠地站起，低下头看了眼衣服，勾起嘴角：“谢谢各位，很漂亮的血红色，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原本破破烂烂的西服在他话语落下后竟然开始自动修复，与此同时洒在地上的花悄无声息消失了一朵。
    后面观战的玩家们眼睛都直了，神在人间也是一样，甚至不用看弹幕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很装，但也很帅。
    这年头，只要反派不low，脸正，照样有一大票粉丝啊！
    尤其是阿摩司此刻的疯癫又优雅的状态，简直戳爆某一部分玩家的xp。
    【有一说一，我是变态我先说，但是嘿嘿，新的老公嘿嘿】
    【我还是喜欢乐子人的，大反派也太香了呜呜呜】
    【好帅，虽然是个变态但是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而接下来阿摩司的表演，更是没有让粉丝失望。
    在远程攻击没有效果后，红衣主教眼都不眨开始下一轮的尝试，什么近战什么枪击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为施法读条创造机会！
    然而这一次阿摩司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几乎就在下一秒，一朵玫瑰再度破碎，阿摩司的身影出现在了后方被邪教徒团团保护起来的法师身上，手起刀落，这些专注施法的巫师几乎无人能幸免。
    “啊啊啊！”
    当惨叫声从后面响起，红衣主教就知道后方已经失守了，这下提前准备好的牌几乎都没有取得什么成效。
    但相对的，阿摩司也身处了人海战术的正中央！
    “快快！围剿他！”
    有邪教徒的怒吼声响起，玩家们猛地回过神，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阿摩司袭去，第一个玩家刚一靠近阿摩司的身前一米，就被阿摩司出手洞穿了心脏。
    阿摩司温柔地抽出手，顺便带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笑着将其放在玩家手中，对方的力度、速度和反应都是非人级别，玩家耳边甚至没来得及响起系统提示，就怔愣地看到自己血量归0，心脏在自己手里跳动两下，失去活力。
    “哇哦，我死好快。”玩家感慨一句，倒下，进入死亡滞留模式，继续观战。
    接下来，玩家们全都体验了一把各类死法，刚一靠近阿摩司浑身烧起火焰，有的身体被腐蚀，有的人还在，只是转头去攻击了自己的队友。
    “杀啊啊啊啊啊啊！”
    “尼玛，对手在你后面！”
    一时间，连红衣主教最有把握的人海战术，对方尽情展现了作为梦之隙第六层的强大，只要他不想，在场的人根本连阿摩司的衣角都摸不到。
    越来越多的教徒倒在血泊中，阿摩司杀人流畅地就像是从路边摘下一朵野花，漫步走在血液流淌而成的地毯上，犹如去参加一场宴席。
    恶魔一步步靠近了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嘴唇颤抖着，终于按捺不住揭开了最后的底牌：“出来吧，这里随便你吃！”
    一声低低的吼叫率先响起，巨大的黑影、扭曲的怪物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哪怕是邪教徒，目睹过修格斯身姿都是少数，不少人在错愕中来不及反应就被杀死，但是红衣主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大口喘息着，死死盯着朝阿摩司扑过去的修格斯，期望这怪物能让另一个怪物停下脚步。
    他得偿所愿，阿摩司确实是停了，站在原地仰头微笑着看着袭来的修格斯：“好久不见了，父亲，您过得还好吗？”
    父亲……？
    神在人间愣了一下，弹幕里也齐齐刷过问号大军。
    修格斯狰狞的身姿在即将触碰到阿摩司的时候僵住，就像是遇到猫的老鼠，遇到蛇的青蛙，它庞大的犹如未凝固的柏油的身躯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些眼睛此刻倒映着阿摩司的脸，溃散的神智深处有灵魂在发出尖叫！
    “Tekeli—Li！Tekeli—Li”
    它发出古怪的叫声，头也不回逃离操场，甚至强行抵抗了红衣主教的控制。
    这下红衣主教最后的底牌也没用了，他只能绝望地看着阿摩司尽情杀戮着教徒们，此刻，阿摩司反而没有再往他那边走了，而是开始攻击那些试图逃走的教徒。
    没有人注意到，阿摩司从一开始的几个人以外没有再做过多的杀戮，只是扯下他们的四肢又或者是打到濒死的程度，现场混乱没有人会去注意倒下的人还没有呼吸这一点，他们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血红恶魔的身影。
    恐惧、绝望一直都是邪教徒赋予他人的情绪，而今天成为了他们自己的，每个人都在疯狂地试图逃离这个恶魔，什么红衣主教，什么教会高层，此刻都没有命重要，新人们满心满眼只有逃出去，而老人们则是从这个血色的身影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的日子。
    “主、主啊”密令教的神父濒死之际，忍不住喃喃念叨着他们教会内部的祈祷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期待神迹降临。
    这过多的鲜血和恐惧，连其余的召唤条件，某种程度上都能省去，而此刻阿摩司和兰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已经完成了前置任务，此刻释放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法术。
    现在是，入梦时刻。
    第178章
    成功了。
    就在阿摩司释放法术时，将在场所有人都拉入同一个梦境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兰恩及时出手，潜入了梦中。
    和之前见过的黑色空间，又或者是和艾伯特的梦境里直白出现的回忆不同，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潜入的是多人梦境的缘故，周围不时略过五颜六色的彩片，万花筒一样，残缺的回忆和破碎的言语如潮水般袭来，而且出自不同的人声、人脸，就像是在一瞬间略过了不同的人生。
    莫名的，兰恩突然顿悟了为什么这里会那么地不同，和个人的梦之隙不同，群体的梦之隙，或者说潜意识，就是一片联通的深海，这里比正常人的意识深处更加危险，虽然他们做的是同样一个梦，但是因为人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听到的各有所区别，这些细微的点连接起来就是一个完善的过去。
    而很快，兰恩眼前亮起了一片白光。
    落地后，兰恩四处张望，皎洁的月光从地牢窗口轻洒进内里，隐约能看见面前的牢房里关着一个女人和孩子，他们对兰恩的到来恍若未觉。
    和上次一样，兰恩作为外来者，在没有身份的时候是不会参与进这些过去的事件的，就宛如幽灵一般在一旁围观。
    而这时，他身边又出现了另外一只小动物，耳朵尖尖的，嘴巴也是尖细小的，高度还不及兰恩的膝盖，张着小嘴哈气，是一只银白色的狐狸犬。
    兰恩无言地和小狐狸犬对视一眼，将它提起来：“这狗哪来的？”
    “汪！”小狗活泼乖顺地伸出舌头朝兰恩的脸颊舔去。
    “……”兰恩似笑非笑把狗拿开了一点，“在这个潜意识的世界，你不会真的可以能骗过我吧？”
    小狗身体一僵，随即垂头丧气，狗嘴里发出了阿摩司的声音：“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为了保持理智和记忆也只能这样做。”
    他确实没说谎，和之前的艾伯特不同，艾伯特能够在他的梦之隙里维持人形，这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自己潜意识中的绝对核心，而阿摩司虽然也能在这个回忆里占据足够大的分量，但是并不能像艾伯特那样稳当，面对集体潜意识的冲刷，他能保持自己的思维而不是直接成为梦里的npc，已经是他尽最大努力的结果。
    兰恩眯了眯眼，没有在阿摩司语气中察觉到说谎的痕迹，只好就把他放下了，原本他是想直接丢的，反正阿摩司也不会受伤，但看着小狐狸犬细细的四肢，犹豫一会，还是轻轻放在了地上。
    阿摩司前后腿落地，不动声色在心里给克里点了个赞，这个情报是真的，这钱花得值。
    不等阿摩司继续揣摩着如何借助壳子和兰恩亲近，牢房那边突然传来了动静。
    女人似乎从噩梦中惊醒，抱住小男孩哭泣起来，白皙的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在为他们母子无望的未来流泪。
    “妈妈……”小男孩也被母亲的动作惊醒，揉着眼睛迷茫出声。
    “对不起、阿摩司，对不起”
    熟悉的名字把兰恩的注意力拉回，他诧异地望着相拥的母子二人，又看了看凑到他脚边的狐狸犬：“这是你？”
    阿摩司却反常的没有立刻回答，白色小狗上前了一步，透过月光把牢房里的这一幕看得更加清晰。
    正在哭泣的女人有一副好颜色，秀丽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垂下，眉眼柔和细腻，皮肤白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阿摩司长大后正是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可惜心性着实不像是皮相那般柔和。
    而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大概就是阿摩司本尊，只不过此刻还是个5、6岁左右的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乖巧地待在母亲的怀里。
    原来是这一幕。
    白色小狗无聊地想。
    不知为何，女人不停地对孩子道歉，一开始男孩还会轻声诱哄，但是后来也不解了起来：
    “妈妈，为什么要一直道歉？这一次不行，我们再努力逃走就好了，或者等我长大后我会杀掉父亲，我们两个人逃出去一起生活吧。”
    好家伙，他从小就那么孝顺吗？兰恩忍不住看了一眼白色小狗，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
    “……”
    女人抱紧了怀里的男孩，眼里挤出来的泪水不只是愧疚，还有深深的恐惧和被逼到极致的疯狂：“不行的……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妈妈不想在这个地狱生活了，你帮帮妈妈好不好？只有你能让妈妈解脱。”
    “……妈妈，我不懂你的意思。”
    女人手腕颤抖着，突然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撩起腹部的衣服，兰恩一惊，下意识想转过头去，却发现白色小狗正直勾勾盯着这一幕，黑豆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愫。
    兰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转过头去，只见女人腹部居然突起一块形状像是匕首的东西……不，这就是匕首！
    在兰恩震惊的眼神中，女人狠心从用尖利的指甲抓开了皮肤，血肉里面抽出了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兰恩目瞪口呆看见，女人被疼得大汗淋漓，但却并没有叫出声，紧接着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女人肚子的血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愈合，一秒钟的功夫就已经恢复如初。
    这种异常的恢复力让兰恩觉得很眼熟，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阿摩司。
    女人把血淋淋的匕首塞进男孩手里，神色闪过挣扎，眼底却带着一丝期盼：“你可以做到的对吧，你是妈妈的乖孩子，只有你能救救妈妈！”
    男孩似乎还在愣神，盯着手里的匕首久久没有说话，女人神经质地张望着周围，像是生怕被人发现，见男孩没有动作，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肩，指甲都要扣进肉里：“你说话啊，阿摩司！快动手，趁他们还没有来，妈妈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教会里了，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女人的语气都哽咽起来，她强硬的逼迫阿摩司抓紧了匕首，然后毫不犹豫用胸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匕首的刃尖刺入雪白的胸脯。
    然而就在匕首刺进去，血液飙升的后一秒，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在极端痛苦的深渊里，女人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表情扭曲，好似一瞬间她的母性都已经被痛苦逼出了大脑，只剩下滔天的怨恨，疯狂地咒骂起阿摩司、咒骂起教会，但更多时候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你个野种！都是因为你我才那么不幸，都是因为你的出生我才会被当成什么狗屁圣母！哈洛！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唔……！”
    “别吵了妈妈。”男孩轻声说，眼神暗沉透不进光，他望着自己的母亲，幼小的手掌几乎不能好好握住匕首，他只好用双手将匕首捅进了她的心脏里，用力到眼角发红，“我会让你解脱的。”
    女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男孩已经用手伸进了女人的胸口，奇怪的是他没有碰到任何血肉的部分，从手腕位置开始虚化了一瞬，像是探进了不同的次元，从中抽出了一朵白色的康乃馨。
    女人悲伤地望着阿摩司，她的眼神极为复杂，似乎在悲戚同样的命运落在了自己的孩子上，这一次她的伤口终于没有再愈合，保持着匕首插进心脏的模样，倒在地上。
    “……这就是混乱之日的开端？”兰恩问道。
    “不，当然不是。”白色小狗看着牢房里抱着母亲尸体的小孩，“事实上距离混乱之日，大概还有五年的时间，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间点……”
    他略微停顿，眨巴黑豆大小的眼睛：“谁知道呢，人体的潜意识谁能说清楚呢。”
    兰恩低头看向他：“不是你在故意卖惨？”
    阿摩司顿了一下，抬起小狗脸故作沮丧：“唉，被发现了。”
    兰恩沉默地看向他，却无法从黑豆大小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情绪，而牢房里的孩子在亲手杀死母亲后没有哭也没有闹，非常平静地把母亲的尸体移到了旁边。
    周围的景色再度扭曲，看起来现在兰恩见到的只是个意外，又或者是阿摩司故意在卖惨，但是这一次兰恩的直觉却告诉他，或许并不是。
    很多人认为混乱之日的起源在于开始的那一天，但或许在某些人的心中，这一天才是真正的起源。
    因为那所谓的恶魔之子，就是在这一天诞生的。
    在周围景色彻底扭曲之前，牢房里似乎有几个人闯了进来，对着平静抱着母亲尸体的男孩大吼大叫，随后一个教宗打扮的男人走入监牢里，兰恩有些惊讶地发现，他挺直的鼻梁骨几乎和阿摩司的一模一样。
    不过他并没有能看下去，周围的环境扭曲，再睁开眼，时间已经来到50年前的回忆。
    同时历史记录上的混乱三日的开端。
    第一天。
    神在人间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起身。
    目之所及，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木屋，看起来像是简陋的乡下，不过这都不是吸引神在人间的点，真正吸引他的是眼前弹出来的系统提示。
    【再现副本：新港口·混乱三日已经开启】
    【请玩家自动选择阵营加入，目前可选：
    1、救主会（默认）
    2、平民
    3、？？？】
    【选择阵营后将开启对应的任务，请慎重选择】
    神在人间迷茫地看着这个提示，除了救主会以外，所有的选项都是黑的，你这是让我选择的意思吗？
    不对，等一下，再现副本？？？
    神在人间立刻打开了玩家论坛，只见现在玩家论坛已经炸锅了。
    《再现副本：新港口·混乱三日》
    血徒：大家都进来了吗？什么情况啊卧槽。
    税务官：不知道啊，我明明在战场边缘旁观你们战斗，怎么嗖的一下系统就提示我意志判定没有过，然后就眼前一黑直接进来了。
    不秃：好家伙，大家都这样啊。
    奶茶狗：嘤嘤嘤，人家只是来看热闹的，谁知道直接被拉到这个破地方来了。
    德鲁伊：？你们都进来了吗？为什么我们没有进来！
    血徒：这想当然的吧，你们远在阿卡姆呢。
    税务官：我觉得应该是当初离战场比较近的都进来了，@清洁工，你人呢？
    清洁工：在呢在呢。
    神在人间：点下人数吧，看有多少人进副本了。
    瞬间玩家们的id排起长队，乍看下去还不少，大部分都是邪教徒玩家，他们都被征集到对抗阿摩司的炮灰，部分没有进来再现副本的玩家都是已经死在了对抗当中的，还活着的无一例外都进了再现副本。
    夜夜：嘿嘿，我们也在！
    芭芭：我们只是来看看有没有漏可以捡的，没想到真的捡到了！
    蜀黍浩：刁民的胜利！
    不疯：好羡慕啊我擦，等下，这个再现副本是不是和之前密大的一样？
    黑猫：很大可能是，唉，好可惜没能去。
    德鲁伊：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兰恩派阿摩司过去就是为了这个再现副本？
    抹茶奶绿：嘶，上次的再现副本是密大，也就是说这一次是新港口？新港口的过去吗。
    神在人间：应该没错了，混乱之日这个称呼我们之间就听红衣主教说过，只是没查到具体的情报，这个再现副本应该就是让我们体验一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兰恩的狗：！神在人间快快，快看看周围有没有吾主，上次密大副本可是兰恩组织的，黑猫他们进入副本后第一个见到的npc也是兰恩，联想到这一次阿摩司也是隐秘教会派过来，说不定兰恩就在你附近！
    求偶数：好家伙，你们这帮人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脑子倒是转得飞快啊！
    抹茶奶绿：呜呜呜这次没能进去副本qwq太痛了。
    黑猫：唉，没办法，现在地图那么多，总有人跑空的……@神在人间，大佬能开直播吗？我对这个混乱之日的剧情也比较好奇，感觉应该是和阿摩司有关。
    德鲁伊：你用得着那么拐弯抹角吗，你直接说想看看兰恩不就行了吗（斜眼
    颜即正义：是啊，大佬，我们不会笑你的hhhh
    黑猫：你已经在笑了（指责.jpg
    论坛还在打打闹闹，神在人间笑着打开了直播，还没等他和涌进直播间的玩家打招呼，木屋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着黑色传教服的男人急匆匆走进来，见到神在人间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西蒙，快点跟我来！这边还缺人手呢！”
    神在人间被男人立刻拉了起来，半推着往门口走去，他轻轻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西蒙？”
    【大佬！我知道，再现副本用的都是预设好的人物卡！名字和我们自己车的卡不一样的，当然属性也不一样！】
    【进入再现副本的玩家都会有个方便活动的初始身份，之前密大副本的是义工好像】
    义工……那么这一次就是异教徒吗。
    神在人间思量着，但是这就解释不通，按照刚才的系统提示，如果阵营真的关乎玩家后面的任务，那是不是意味着后面还有可以改变阵营的时机？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思考这个了。
    眼前所见的一切，远远超乎神在人间，和直播间所有玩家的想象。
    他们走的地方应该是远离市中心的远郊，成规模的建筑很少，大多类似于神在人间刚才待的小木屋，周围散布着一股死寂、混乱的气氛，街边随处可见都是尸体。
    还有尚还不是，但是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人。
    神在人间路过一个坐在路口的女人身边，目光扫到对方的的脸和手臂上遍布很多黑斑，面色苍白枯瘦，时不时咳出黑色的血，很快又麻木地擦去。
    【医学：失败】
    虽然游戏里的医学失败了，但是直播间里很快有玩家现实医学成功，疑惑地出声：
    【……咦，这不会是黑死病吧？】
    第179章
    【黑死病？！】
    【是我理解的那个吗？现实中造成欧洲三分之一人口死亡的那个天灾级传染病？？】
    【黑死病不是很久以前就绝迹了吗？？】
    【你们想什么呢，人类从来没有彻底消灭过黑死病啊，往前数十几年二十几年还有爆发的时候，其实就是鼠疫】
    【你们看刚才大佬路过的那个人的脸了吗？脸上出现黑斑，咳血，很典型的特征。啊，当然，我刚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如果能凑近看看可能才比较确定。】
    弹幕都为这个发现展开了一系列讨论，主要是黑死病这个传染病听起来确实很骇人听闻，人类历史上曾经爆发多次黑死病的瘟疫，病死了太多人，以致于在文艺作品里这个传染病都被恶魔化了，很多人都对这个人类史上最有名的传染病非常好奇。
    弹幕里讨论得尽兴，只是对于正亲身行走在副本内的神在人间就不那么友好了。
    这个游戏会给人贴心地屏蔽过于血腥扭曲，或者可能被邪神污染的事物，但是眼前的景象显然还没有到触发屏蔽的级别。
    越是跟着那个教徒走，神在人间发现周围的气氛也就越凝重，随处可见病得奄奄一息的人，有的倒在路边却无人在意，街道无比的沉默，似乎所有人都没有了开口的力气，只是偶尔从街边小屋或者路过行人传来的视线看出他们还是活人。
    神在人间没有经历过黑死病肆虐的年代，在他们的时间段这个传染病早就是都市传说级别了，没想到反而在游戏里体验了一遭，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口气。
    等差不多到了地方，神在人间注意到前方已经有了很多聚拢起来的人，人群旁边搭建了帐篷和高台，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几个教徒穿梭其中。
    其中一个见到教徒带着神在人间来了，松了口气：“你们总算到了，不然都不知道够不够。”
    “什么够不够？”神在人间奇怪地问。
    教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抽血把脑子抽坏了吗？”
    抽血？神在人间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那边的高台，果然在上面看见了不少泛着浓郁血腥味的器皿，还有桌面上一字排开的各种锋锐的刀具，各个都开了血槽的那种。
    【？？？？】
    弹幕传来一连串问号，别说他们了，神在人间自己也很蒙蔽，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只见几个教徒习以为常走上高台：“让各位久等了，我们很快举行今天的仪式，请各位开始祈祷吧，伟大的救主必将听得到各位的声音，并为我们降下恩赐。”
    闻言，下方死气沉沉的民众终于露出了笑容，不少人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起来。
    与此同时，之前带神在人间来的教徒已经上前一步，然后在教徒的祈祷声中开始他们自己的工作。
    教徒们面不改色拿起桌面上的匕首、小刀，紧接着又露出了手臂，只见他们手臂上遍布然后在神在人间震惊的眼神中划开手臂，任凭鲜血涓涓流淌而下。
    很快一个小容器被灌满，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大约一个洗脸盆大小的容器被装满后，教徒们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其中一个教徒还恶狠狠冲着神在人间使眼色，神在人间回过神来，发现不光是教徒在盯着自己，就连下面的枯瘦的群众也一个个用仿若要吃人般贪婪的视线徘徊在神在人间的四肢上。
    他头皮一紧，判断了下现在的情况，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办法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逃脱，只能乖乖走到教徒们给他预留的位置上，同样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划开手臂。
    神在人间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同样有很多划痕，像是自鲨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烫伤和掐痕。
    想到之前黑猫他们的科普，这张卡是预留卡，会让玩家以合理的角色进入副本当中，这么一想倒是有趣了。
    有神在人间的加入，很快脸盆终于满了，这时教徒们的脸色难看得仿佛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但是下面的病人们可不会在乎，他们紧紧盯着溢满血的容器，眼里迸发出无尽的贪婪。
    但就在前排的人想要动手之际，前方的教徒大声咳嗽了一声，沉声说：“只有信仰坚定之辈，饮下血才能治病！”
    闻言，下面的人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勉强回神，开始在高台前排起长队，其余信徒缓了口气，其余教徒给神在人间递来了口罩、手套、消毒液、绷带和止血药等一系列医疗用品，然后熟练地给自己的手臂包扎，雇佣来的几个劳动力开始自发为排队的玩家分血。
    这一套操作看呆了直播间的玩家。
    【他们在做什么？】
    【不是，这在搞啥？中世纪的放血疗法？那也不对啊，哪有给医生放血的呢？】
    【自残？行为艺术？】
    【我不理解，在这种地方还敢制造伤口，他们是生怕死得太快了，还有如果这里真的是黑死病的话，他们的防护措施也做得不太像样吧。】
    【没错，还在病人处在同一空间，震撼我一百年】
    【我们邪教徒是这样的，突出一个不怕死.jpg】
    神在人间在给自己包扎完后好奇地靠近了一些发血现场，发现这些看起来病恹恹的民众似乎对这一套司空见惯，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小瓶子，装了大概两三口血的样子，随后郑重地将瓶子收进怀里，还要警惕周围人的抢夺，接完血的人往往会低调离开。
    “……”神在人间忍不住又打开了个人面板，确定上面的数值平平无奇，也没有什么特殊血脉的样子，所以他们就是接了一小瓶普通的血液。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神在人间思考片刻后趁着其他教徒专注给病人祈福没有空注意自己，悄悄后退，脱掉身上显眼的神父服，想办法混入了这些人群。
    在走进这些人当中后，他们之间那种诡异的狂热更加明显，好似所有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笼罩，神在人间看见有人真的把那瓶血当众一饮而尽，也有人小心揣在手里悄悄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去拿给其他人使用。
    “嘿，兄弟。”神在人间最后挑选了一名试图离开人群的青年，他看上去比大多数人群冷静得多，虽然同样来排队取血了，但是并不像其他人狂热地注视着那几个穿着神父装的邪教徒，目的更加明确，取完血就走，甚至没有去领取教父赐福的福利。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青年人的脸色看上去最正常，没有太多的病气，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青年被拦下后面色不怎么好地瞪了一眼神在人间，而且他显然他没有认出这位刚刚英勇鲜血的教徒，恶声恶气地道：“干什么？”
    “有个事情想问下你，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吗？”神在人间问，顺便试探着骰了个话术。
    【话术：失败】
    好吧，不出预料。
    因为是预设的卡，所有的数值都是固定的，而且大多数并不高。
    “哈？”青年惊讶地扫视了一眼神在人间，“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
    青年顿时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他，就好似神在人间是从什么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一样，随后并不回答他，想要从神在人间身边走过。
    “等一下。”神在人间从怀中取出一瓶红色的血液：“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这个，怎么样？”
    这瓶血自然是神在人间趁乱偷偷留下的一瓶，看这些人对血瓶的痴迷那么明显，他想着或许能拿来做筹码。
    而青年瞬间紧盯的眼神，也让神在人间知道，他赌对了。
    “你真的给我？”
    “当然。”神在人间重复，“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青年盯着他皱了皱眉：“好吧，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谈话，会引人瞩目。”
    不用他说，神在人间已经注意到周围若有若无扫过自己手上血瓶的视线，将其塞到青年怀里，低声：“你有个好去处吗？”
    青年手忙脚乱收起血瓶，嘀咕道：“那么信任我？好吧，往这边！”
    青年领着神在人间穿过一个个巷口，轻易甩开后面贪婪的追踪者，等确认追兵消失后，才小声回答神在人间之前的问题：“我们那么渴望血瓶，当然是因为能治病。”
    神在人间：“……”
    “你不要用我是白痴或者傻子的眼神看着我！”青年恼怒，“这是救主会宣布的，瘟疫是因为神对人类的罪恶不满而降下的惩罚，而神父们的行为是通过惩罚自己，请求神宽恕人的罪孽，因此他们流下的血是唯一的解药。”
    “当然，我完全没有信。”
    【……好家伙，这一个大转弯差点把我的腰折了。】
    【啊，脏话已经发出去了，抱歉，收不回我40米大刀了】
    【给这位友军穿上个敌人的大衣随便埋了吧】
    “你没有信的话，为什么要这种血瓶？”神在人间奇怪地问。
    “当然是因为他们发售的血瓶确实有些许治疗的作用，”青年回答，“事实上不只是这次瘟疫，之前几次灾难的时候，教会也派人发过这些血瓶，也确实有人好起来了，不拿白不拿啊。”
    神在人间揉了揉眉心，大概弄懂了这些人如此疯狂的理由：“救主会，现在是新港口唯一的教会，对吧？他们的势力很大？”
    “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连这种常识题都要问？”青年看向神在人间的眼神愈加警惕，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什么新港口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城市没什么名字，因为这里建设有港口，所以大家说自己住在港口，应该就是城市名了吧，至于救主会，它一直是港口唯一的教会啊。”
    “原来如此，”神在人间点了点头，不出他所料，这个副本里最大的扭曲的根源应该就是救主会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生了病，为什么不去外面的医院治疗，这里的条件那么差劲，政府总不会完全不管吧。”
    50年前的新港口也并非是中世纪，只是科技相对落后一点，但是神在人间一路上观察到的来看，控制住黑死病也并非毫无可能，为什么他们不离开呢？
    他的话没有说完，青年已经惊讶地看向他：“你是从外面来的？”
    神在人间眯了眯眼：“外面？”
    青年面色古怪：“怪不得你会问我那么多奇怪的信息，真不知道你们外面的人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刻往这边跑。”
    ……你们？神在人间察觉到了这个量词，难道说这里还有其他玩家已经到了？
    “算了，先跟我来吧，能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我想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青年说着，拉过神在人间的手，引领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神在人间自然是跟从，目光闪烁着看向青年人的背影。
    他很在意，那个同样是来自‘外面’的人。
    【大佬套到了不少信息啊】
    【说瘟疫是神罚，人类背负原罪，痛疼悔改，又是这一套说辞。】
    【老套但是管用啊，尤其是在这个人心动荡的时候】
    【你们是没有看见刚才的现场吗，卧槽】
    【这么说来，目前是这样，50年前的统称为旧港口吧，旧港口发生鼠疫，救主会控制借用教徒放血和自己的那套理论控制人心？然后现在听这个青年的语气，外面和这里断联了，原因不明。】
    【大概应该是这样，救主会应该是旧港口唯一的教会，信徒很广，至于他们说的那个什么血液治病，估计是某种能力。】
    【唉，但是还是搞不清楚这个混乱之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眼前一抹黑，只能等大家的探索了】
    【别着急，我看其他玩家也在论坛贴出自己找到的线索了，慢慢来】
    【终于有一点跑团的感觉了，默默感动，怎么回事hhh】
    青年人看不到弹幕，神在人间跟在他身后一边赶路一边记住了周围的地形，不得不说他住的地方是真的七转八折，最后一栋有些破败的平房映入眼帘。
    “老爷子，外面有人进来了！是不是你认识的！”青年刚靠近就迫不及待喊了一声。
    良久，房屋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走出来，刚一见到神在人间就眯了眯眼，随后毫不犹豫抬起枪口对准他：“那个谁，让开！”
    青年懵了一瞬，下意识躲开了，只留神在人间一个暴露在枪口中。
    神在人间倒是淡定地举起手：“我想我可以解释。”
    第180章
    “弗斯医生？！你这是做什么？”青年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到了，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白发男人。
    “我之前应该说过，不要把陌生人带过来。”被称作弗斯的男人冷漠地开口，他看上去至少已经40往上，50左右的样子，鬓边头发花白，脸上也出现了不少皱纹，脸型骨感优越，身高不高，但体型壮实，手臂肌肉线条鼓起，很有美式硬汉的风格。
    “可、可是他说和你一样是从外面来的。”
    老男人冷笑着盯着神在人间，神在人间冷静反驳：“我没有说过，是你自己揣测的。”
    青年愣了一秒、两秒，回想片刻后，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好像是这样。
    “他是救主会的人。”弗斯医生冷冷地说，“你把救主会的人带到这里了，这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会再为你的妹妹提供治疗。”
    “什么？！他是救主会的？！”青年震惊地看向神在人间，神在人间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来之前，他早就已经把教袍脱下。
    弗斯说：“当然是手臂，我可是医生，能看出来你的手臂活动很僵硬，而且缠绕着绷带，那个位置很适合放血，是受伤了吧，救主会的疯子有个虐待自己放血的习惯。”
    神在人间叹了口气，在弗斯的枪口下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因为举起手这个动作，有些宽大的袖子落在了手肘处，露出上面遍布的伤疤，尤其是刚刚包扎的手腕刀伤，还在往外渗血。
    “我没有恶意，如你们所见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这和我没关系，你把救主会的人带到这里了，这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会再为你的妹妹提供治疗。”后半句弗斯是对青年说的，说罢他收起了枪口，但依旧对神在人间保持警惕，绕开他站着的地方就要离开这里。
    青年懵了，连忙上前试图阻止弗斯：“等一下医生，你不能放着病人不管啊，血瓶、我还带回来了血瓶，我知道你想要，你可以查看里面的成分！”
    弗斯说道：“我说过了，这就是我治疗你妹妹的条件，救主会的人在找我，你不能保证他不会泄密。”
    闻言，神在人间心里咯噔一声，眼见青年红着眼转过头看向他，弹幕也有玩家反应过来了。
    【嚓，这老头坏得很，这是要逼这位兄长解决神在人间】
    【啊这，大佬快跑啊！】
    【傻的吗，别人有枪啊，这怎么跑？一旦背过身去就是大型靶子】
    【而且你们注意那个老头的动作没有，别看他说要走，其实眼角一直在看神在人间，而且手也没从枪身上松开过。】
    【这老头真的是医生吗？怎么看起来杀气那么重？】
    【正常，这年代哪个医学生没有处决过小白鼠，更别说还有大体老师】
    【说不定这位也是大半夜去挖尸体练习的硬核医生呢（狗头）所以格斗和射击点满也很合理吧】
    弹幕还有心思在玩梗，也有不少玩家真心担心神在人间。
    神在人间深吸口气，维持着举起双手的动作，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虽然是教会的，但我已经不信教了，他们是在骗人，根本不能相信，我想要找到其他办法拯救这里的病人。”
    弗斯端起枪口冷笑：“你不是第一个向我求饶的邪教徒。”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神在人间切实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如果这个时候有kp的话，估计会提示自己接下来在xx分钟内再不做出动作npc就会开枪。
    虽然玩家不会死，但是经过之前黑猫他们的经验，再现副本如果玩家死亡的话，就会直接退出副本，反正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神在人间能感觉到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加快，这个糟老头子大概不会给自己第二次申辩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将自己胸前的代表教会的标志摘下来仍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青年原本凶狠的表情凝固住了，气势汹汹的弗斯也是，似乎没想到神在人间会做得那么果断，紧接着他还看见神在人间想了想，然后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直播间的镜头及时调转方向，一开始直播间的玩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随后听到了一阵水流声，齐刷刷愣住了。
    【？】
    【？？？是我想的那样吗？】
    【？？？？？】
    【草为什么直播间的镜头看不见】
    【有什么是我们玩家不能看的！让我看看！】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什么！？这个游戏可以脱裤子的吗！？】
    【可以啊，你不知道吗，只是会打码罢了】
    【哦，那没事了】
    【还有你在大街上脱裤子会被警察叔叔带走，迎来一波角色卡在社会风评上的社死】
    【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
    【你们到底在这个游戏里做了什么啊？】
    神在人间冷静提上裤子，在两人接近石化的表情中说：“我想这样应该可以证明了吧？”
    能啊，太能啊。
    青年目瞪口呆看着泥泞地上已经被彻底玷污的教会的标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万一让那些疯子知道了神在人间干的事，别说神在人间是不是卧底，在他干出这种玷污他们信仰的事来之后，就算是教宗也完蛋了啊！
    弗斯‘哼’了一声，面色缓和了不少，甚至看向神在人间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欣赏：“不错，挺有种的，你刚才说什么，想要找其他治疗的方法？”
    “嗯，我不信任那个教会宣称的会拯救民众，我知道一点医疗的知识，鼠疫这种瘟疫越是拖延下去，爆发起来就会更加猛烈且不可挽回，我在寻找其他还能够阻止鼠疫的办法。”神在人间说的正义凛然，就好似他真的是为了拯救生命才背叛的教会。
    弗斯以往对这些理想主义者没什么好感，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在这个被邪教掌控的城市里，盟友当然越多越好，放下了枪口，冲神在人间点了点头：“进来说。”
    见弗斯再也没有提起要放弃治疗的事，青年立刻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一起走进去，神在人间不急不缓地落在最后。
    这个房子很小，大概只有10多平米，看起来是红砖砌的，墙粉刷得不是很好，大半红色的转体露在外面，房子内的装修和家具也很少，最中央的单人床上，一位棕色头发的少女躺在上面，面色发青。
    弗斯走到床边，熟练地拿起一针药物往少女的静脉注射：“你把我叫过来的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救回来，先跟你说一声。”
    闻言青年的脸色不太好看：“是……那血瓶还有用吗？”
    “血瓶？”弗斯看了一眼神在人间说，嗤笑，“他们的血瓶子确实治好了几个人，但更多的人喝下并没有效果，我更宁愿相信是一场作秀，一群骗子的把戏而已，我让你拿来也只是为了拆穿它。”
    “可是那治好的几个人……”
    “说不定是背后另外给了药，总之我不相信这个，如果你相信也不会来找我，为何不去向神祈祷你的妹妹没事呢？”弗斯的话语充满了嘲讽，他居然是个少见的无信仰人士，“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就当个心理安慰。”
    神在人间并不清楚救主会的事，这个时候只能保持微笑，什么也不说，弗斯给女孩注射完后，将剩下的药交给青年：“你给她喂药吧，我和他有事谈谈。”
    青年连忙接过医生手里的药，就像是紧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弗斯见多了这类人，一开始还会觉得不忍，但现在只剩下麻木。
    “没想到教会里会出现你这种怪咖。”弗斯带着神在人间去到了房屋后门边，这里的后门直通后面的树林，一般没啥人会来这里，一边说一边放松地抽了根烟，吞云吐雾，“一般人哪怕和教会断开联系，也不会像你做得那么绝，如果救主会的人看见那一幕，你一定会被当众绞死。”
    “这里没有法律的吗？”神在人间问。
    弗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在说笑话，还是真的在问我？”
    “我前段时间受伤后脑子变得不太清楚，很多事情不记得了。”神在人间淡定地说。
    “怪不得……”弗斯很轻易接受这个解释，拿着香烟笑，“那等你恢复记忆估计会后悔万分。”
    “居然在瘟疫爆发期间背叛了控制这个城市的救主会。”
    神在人间思考着他说的，瘟疫爆发，外面这些关键词结合到一起，他问：“这里被隔离了？”
    “嗯，整个城市的所有出入口都有军队把守，”弗斯耸了耸肩，“现在能运送进来的物资、渠道全部由救主会来掌控，城内的所有医院也是，在这个随时会有人死去的时期，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救主会可以说是实质上的掌控者。”
    “……城市里的人难道没有意见吗？”
    弗斯又笑了：“有钱有渠道的早就在黑死病出现的时候离开了，剩下的住在城市里的分鼠疫严重程度划分活动范围，隔绝信息传播渠道，救主会掌控了医药和物资分发，精英阶层的那些人会有意见吗？”
    神在人间回想自己刚才看见的，应该算是鼠疫最严重的地区，教会的人借着鼠疫成为了病人们的救世主……就算是有人要营救他们，恐怕这群人都会拿着枪杆驱赶他们吧。
    这么想来，这次的灾难对救主会来说，虽然麻烦，却是个控制人心和扩张的好时机……
    或许是之前神在人间的举动让他非常愉悦，爽快地回答了神在人间好几个问题，解释了一番现在这个城市里的情况和格局，驱散了玩家们盘旋在眼前的迷雾。
    当然，直播间的其他玩家也抓住这个机会，纷纷在弹幕里打出他们在意的问题，比如救主会的规模、如何发家、黑死病的情况、城内医疗状况等等，有些弗斯回答了，有些没有，最后被神在人间问烦了，不耐烦地道：“问那么多，不如亲眼去看看城市边缘的情况，正好我要去拿新的药，你和我一起去吧！”
    神在人间：“行。”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见神在人间点头，弗斯直接带着人动身，离开小屋前叮嘱了青年一句，他离开期间万一病人有了症状该怎么做，如果他们没能及时回来，就先给喂哪种药等。
    明明外表是个美式硬汉，一看就相当粗鲁那种，对待病人的情况却异常细心，这种反差感让神在人间意外不已。
    青年努力记下这些医嘱，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
    “走吧，我们得在午后三点前到达。”弗斯看了一眼天色，催促神在人间走快点。
    为了避免引人瞩目，赶路的时候弗斯给了神在人间一套黑袍、类似雨鞋的长靴、口罩，头套，几乎把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次爆发的鼠疫主要是败血型，你运气不错，如果是肺鼠疫，你在最严重的区域走了一圈，现在应该躺在床上了。”
    “当然也有可能在潜伏期，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叫我一声。”
    神在人间：“然后你会给我医治？”
    弗斯：“然后我跑远点。”
    神在人间：“……你真的是医生吗？”
    弗斯得意地露齿大笑，笑够了拍了拍神在人间的肩膀：“我当然是，因为现在只有我能救城市里的人了。”
    赶路的时候一般是直播间比较无聊的时候，玩家们有一搭没一搭在交流情报，同样在再现副本的几个玩家原本是打算在论坛发帖分享自己的发现，但不知为何都齐聚在神在人间的直播间里了。
    【话说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治好鼠疫啊】
    【不太可能，消灭鼠疫说实话就是药物和隔离，鼠疫这玩意死得太快了，几乎发病就死，药物有作用，但作用有限，但也因为病死率太高，往往承载病毒的宿主还没传染几个就没了，因此只要隔离起来，一般传染不了太大范围，古代黑死病之所以能大杀特杀，就是因为古代人没有隔离的意识，卫生条件也差，一有人发病其他人就搬家，诶，正好把病毒带到四面八方。】
    【因此那个老头说这个城市被外面的军队隔离起来了，说实话我是信的，至于教会在这里作威作福，嗯，难评】
    【话说，那些教徒放血给居民喝，万一他们中有人染上了鼠疫……】
    【嗯，几乎凉凉呢，所以我就搞不懂了，这教会胆子那么大？都这个时期了还整那套迷信？这可是黑死病诶，真就不怕死？】
    【如果是现实应该就是单纯的又蠢又坏，但是想想这里是有神存在的世界吗，额，难说】
    【血徒：我这边也在割肉放血，就纯纯割啊，你好歹给个输血袋呢、】
    【保安：这样不神圣嘛，听说这个教会的传统就是替人类赎罪，因此需要伤害自己，割肉这个过程大概是他们仪式的一部分】
    【奶茶狗：这边完全卖不了奶茶，啊，寂寞。】
    【税务官：我这边打听出来了一点救主会的发家历史，我整理一下发出来给大家】
    神在人间一边看着直播间上税务官发的内容，一边注意着脚下的方向，一路走过来，和弗斯描述的差不多，多区域都有教徒或者雇佣兵在巡逻，不允许不同区域的人相互窜，所有人都被限制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尤其是鼠疫严重的地区，很多人觉得自己没救了，想要冲上来寻求教徒的救赎，被雇佣兵一枪打死。
    女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后面有孩童哭泣，被吵醒的病人怒骂，而其他病人依旧虔诚地对着新主教的标志祈祷。
    疯狂、怪异且割裂。
    神在人间抿着唇，弗斯对此见怪不怪，熟练地带着神在人间躲过雇佣兵们的视线。
    第181章
    【税务官：按照我们得到的信息，新主教是在十几年前突然开始出现的，那时候天灾比较频繁，时不时就有海啸或者地震，你们知道的，新港口地理位置近海，渔村和小镇比较多，而且发展进程缓慢，海边的人一般都比较迷信，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人类的惩罚。】
    【税务官：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站出来，宣称圣母降临人间，她将为人类的命运祈福。】
    【血徒：好经典的邪教话术，但是村民直接信了？怎么证明她是圣母？凭空怀孕吗？太老套了吧。】
    虽然神话中圣母确实是以处女之身怀孕的，但是……这玩意也没有办法证实啊。
    【税务官：不只是凭空怀孕，那个教会是这么宣传的，因为圣母是神派下来的，被神赐福过，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前，圣母绝对不会死亡，就算受到伤害也会很快痊愈。】
    【税务官：我问过了其他的教徒和一些年龄比较大的信众，似乎很多人都亲眼见证过，甚至还有人主动参与过证明的过程，时至今日他们都能非常详细地描述圣母的手臂被斩断后又重新长出来的过程，里面的很多细节我找了几个对照过，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催眠或者话术。】
    【……】
    【唔，快速愈合类的能力吗，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下也不是做不到，比如卡门他们的魔药，又或者是受到污染之类。】
    【黑猫：还有之前的调查员里面也有人的能力是类似这个，他们应该就是凭此作为宣传重点。】
    【唉，邪教真的，罪该万死的一群人】
    【只是个游戏而已，干嘛那么较真hhh】
    神在人间的目光凝聚在税务官挖出来的情报上面，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弗斯叫了他一声：“发什么呆？注意周围！”
    神在人间回过神，低声说了句：“抱歉。”
    现在他们的位置是位于一个小山坡上，这里被人为拉起高高的围栏，通上了电网，但是有一小片区域是没有电的，弗斯说这是他和外界交流的唯一渠道，还没有被救主会发现，其余路线都有教徒和雇佣兵把守，但是这个小山坡下面偶尔也会有教徒巡逻，因此需要神在人间负责望风。
    就在神在人间注意周围的时候，小山坡拉起的栅栏对面传来了动静，一个闹到鬼鬼祟祟钻了出来：
    “你那边没人吧？”
    “没有，只有老子自己。”
    对完暗号，对面的人放心伸出脑袋，从草丛中的缝隙中神在人间注意到对面露出来军队的制服。
    对面的人骂骂咧咧：“不是说好由我这边联络你，你不要擅自联络我吗，队里管得严，最近严禁和里面有任何交流，万一我被发现可是会被直接踢出军队的，还可能上军事法庭。”
    “这边急用药，有病人撑不住了。”弗斯僵着脸说。
    “唉，里面这种情况……你是救不过来所有人的你知道吧。”男人一边骂，一边把药递过去，“省着点用，这玩意最近管得严，鼠疫的消息压不下来，各个药厂都在涨价，原本的渠道拿不到低价药了，哥几个先替你垫上。”
    “不用你们给，我出得起钱。”
    “你就拿着吧，你那点钱够用多少，病人还治不治了？”
    弗斯抿了抿唇，他这类的人活了一辈子，脾气又直又硬，想到要欠人钱就浑身不舒坦，但是现在也没有第二个选择：“记我账上。”
    “给你记着呢，一定要回来还给我们，”男人笑了一下，“在里面找到你女儿了吗？”
    “还没有，不谈了，我得回去了。”弗斯显然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多说，还瞪了一眼偷听的神在人间。
    “弗斯！”那边的人叫了一声，“你得活着回来……我没有多少战友还活着了，退役的时候不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
    弗斯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带着神在人间匆匆往另一边小路走了。
    神在人间安安静静听两人的对话，脑海中就能分析出一堆东西，怪不得弗斯拿枪的姿势那么熟悉，还能在戒备森严的条件下从外面弄到物资。
    “你是军医？”他问。
    弗斯看了一眼神在人间：“算是。”
    “你在这个时间段来这里，是为了找你女儿？”
    弗斯不乐意了：“我凭啥回答你？”
    神在人间说：“我毕竟在教会里混过一段时间，也许见过呢？说说呗，我在教会里还有些朋友，可以帮你找。”
    弗斯嗤笑：“得了吧，你连常识都忘得差不多了，还指望你能认人？”
    “但是我朋友真的不少。”
    “你有那么多朋友，还专门到教会外的地方寻找帮助？”弗斯轻易挑出神在人间话里的漏洞。
    神在人间笑了一下：“我们志同道合，但同时也找不停寻找外面的有生力量，毕竟以我们的力量还难以和救主会的大部队对抗。”
    这话说得确实没啥漏洞，弗斯半信半疑地看他，纠结片刻，还是将手伸到怀里，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看吧。”
    神在人间接过照片，还是个黑白照，上面的女孩大概10多岁的样子，笑起来明媚动人。
    “她现在大概多大？”
    弗斯沉默，声音沙哑：“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大概已经30多岁，她叫做玛丽娜。”
    【卧槽，岳父！】
    【呜呜呜好好看的小姐姐】
    【又是一个大美人，美术有点东西】
    【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人长得有点眼熟？以前这个npc出场过吗？】
    【没印象，不可能，我对游戏里每个老婆都了若指掌】
    神在人间把玛丽娜的面部轮廓记住，然后认真地朝弗斯点点头，弗斯把照片小心翼翼收回去，又说：“我不知道她这个年纪有没有结婚生子，如果你见到和她长相类似的孩子……”
    “我明白，我会想办法将他带回来。”
    “不，你要离他远一点。”弗斯说。
    神在人间愣了下，为什么？
    还没等他问出声，弗斯突然拉住神在人间的手：“不好，有人过来了，该死，他们明明不是这个时间巡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两人都能看到对面有穿着黑袍的教徒走过来，现在躲起来也来不及了。
    神在人间心思百转，就在身后的弗斯要拿出枪的时候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弗斯明显是这个副本里的重点人物，黑死病时期的医生资源都是无比珍贵的，哪怕自己死了，还有其他玩家可以继承。
    两个教徒走到神在人间面前，目光尤其在弗斯背后的背包上徘徊：“你们是哪个区域的人，怎么来到这里？”
    “我们是来给人送东西的。”
    “是吗？背包给我看看。”
    经过弗斯的科普，神在人间已经知道这里的所有物资，尤其是药物应该都被救主会掌控，一旦弗斯身后的背包被搜出来，那就麻烦了。
    弗斯在他身后悄悄用手指在神在人间后背比划询问，神在人间没有反应，他看见两个教徒身后还有一组人，他们是三十步一岗，一旦哪组有问题，另外一组肯定会发现。
    而且教徒手上都带着枪，真的打起来胜负难料，并且这个唯一对外沟通的渠道肯定会废掉。
    因此绝对不能动手。
    神在人间深吸口气，露出亲切的笑容对面前的教徒说：“是给亲戚送的物资，两位通融一下吧。”
    他捞了下衣袖，露出下面的疤痕，面前负责巡逻的教徒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祈福的神父？”
    原来我还是神父？神在人间心想，熟练地露出营业笑容：“是的。”
    “现在次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另一个教徒诧异地问。
    “是吗，我没有听说……抱歉我最近太累了，忘记了很多事，”神在人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这个记性，抱歉二位，我真的有事，这里能不能行个方便？”
    两个教徒对视一眼，却并没有让开，反而盯着神在人间的眼神里浮现出警惕。
    “你真的是祈福神父吗？”
    神在人间叹了口气，信息太少，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没办法了：“是真的，我可以向二位证明，请先让我用特殊的语言完成一次祈祷，这样你们就明白了。”
    说着，神在人间原地喃喃着什么复杂难懂的词汇，时不时做出祈祷的手势，看上去还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然而教徒眼神里的怀疑越来越深，甚至举起了枪。
    【？？？大佬在说什么？】
    【大佬不会翻车吧，我好担心啊】
    【感觉是凉了，来吧，战斗轮】
    【大佬在做什么啊hhh胡乱祈祷人家明显不信啊。】
    【感觉拉了，这一波强行了。】
    只见下一刻，两个教徒眼前突然开始涣散、迷茫，神在人间说：“我们是替教会做秘密的事，你们没有见过我们，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信息。”
    “是。”
    【？？？】
    弹幕打满问号。
    一条只有神在人间能看见的系统提示弹出：
    【催眠术：施法成功】
    第182章
    没错，之前那一系列古怪的言行，其实都是神在人间在拖延时间。
    毕竟释放法术也是需要读条的。
    在他身后的弗斯医生满脸懵逼，直播间的玩家们同样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了？】
    【？？我错过了什么？】
    神在人间顺手把刚才系统提示的也贴了上去，于是玩家们更加迷惑了。
    【？？？大佬你为什么？】
    【催眠术？大佬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黑猫：法术吗？】
    【神在人间：是的，之前在教会立功后那个红衣主教教我的^-^】
    邪教里有人会法术并不稀罕，之前玩家们对抗邪教徒的时候就经历过，神在人间得到红衣主教的提拔，学会一两个法术也并不意外。
    【德鲁伊：啊，我还以为我们是第一个转职的巫师呢qwq】
    【神在人间：你们确实是啊，转职巫师的条件好像是学会3个法术吧，我游戏里只学会了这个催眠术，还剩两个那个老家伙说要等学校运转稳定再交给我。】
    【不疯：……好熟悉的画饼技能】
    【也不奇怪啦，毕竟大佬之前可是立了头等功】
    【黑猫：但是不对啊，你怎么能在这张角色卡里使用法术？这张卡里应该是没有这个技能的吧？】
    对啊！许多玩家醒悟过来，虽然神在人间原本的角色卡会，但是现在再现副本里，所有玩家使用的可是预设卡，按理说应该都差不多是普通人才对啊！
    【神在人间：其实很简单，我把那个法术的咒文给背下来了……虽说如此，我也没有想过会成功，实在没办法赌了一把。】
    神在人间之前怀着不知名的想法，想要在现实尝试释放这个法术，于是在红衣主教教授他这个催眠术时把相应的发音给记下然后背下来了，想当然，现实中并没有成功。
    刚才他在用出来的时候也怀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想着如果这个游戏真的那么自由的话说不定能行，然后他就看见系统提示了智力鉴定、意志鉴定，两个都困难成功后，法术就释放成功了。
    将这个过程贴在直播间后，玩家们恍然大悟
    【草，居然还有这招】
    【那我如果知道所有法术的咒语，岂不是可以随便放？】
    【黑猫：这个我倒是知道，奥尔德斯教授说过，普通人当然也可以学会法术，只不过施法成功几率很低，代价也比较高，建议大家谨慎】
    黑猫说归说，但法术对玩家的吸引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大佬已经身先士卒地示范了用法术转危为安的做法。
    催眠术的效用是接下来几分钟内释放目标都不会觉得不对并且会按照神在人间所指示的去做，因此神在人间才有这个空闲回答直播间的问题，只不过在他身后的弗斯看来，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喂，你……”弗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看了看那几个被催眠的教徒，又看向神在人间的背影，“你把他们怎么了？”
    神在人间转过头，见弗斯满脸世界观破碎的样子，冲着弗斯微微一笑：“一个小把戏而已。”
    “不是你等会，”弗斯上前一步，抓住邪教徒人员的衣领，抽了他一巴掌，结果教会人员依旧对他的做法没有生气，只是茫然地看向神在人间的方向，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傀儡一般，让这个不相信神存在的军医第一次怀疑起自己，“你用了什么药吗？不要跟我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
    神在人间避而不谈：“弗斯医生，等会我们就分开吧，我可能要回到教会里。”
    弗斯闻言紧皱眉头：“你不是说你们的信念不同吗？”
    他以为神在人间是后悔离开教会了。
    “是的，所以我才要回去告知其他人，而且如果要找你的女儿，还是教会里面的情报网更方便。”
    神在人间没有说的是，就在刚才系统又给他发出提示。
    作为邪教徒角色卡的任务，也就是参加刚才那两个教徒说的‘次宴’。
    就算系统没有发任务，神在人间本身也是想要回到教会继续打探情报的，救主会这个教会很明显有大问题，而跟在弗斯身边虽然可以救人，但教会这边的线索就和神在人间无关了。
    弗斯闻言表情变得相当复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神在人间轻柔地将他的手从教徒们的衣领处松开：“还有，弗斯医生，不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魔法，它也不是拯救民众的良药……像您这样的医生才是。”
    【好、好家伙】
    【大佬，太会说话了】
    【呜呜，这谁能不被攻略呢】
    弗斯这下是真的愣住了，眼角抽了抽，脸部的肌肉明显往上提拉，这是一个心情舒缓的信号，随后他又拉直了嘴角：“你们教会内部真的有一股反抗势力？”
    他之前还以为神在人间随口唬他的。
    “是的，”神在人间看着弹幕心下一动，“之后可能也会有人来接触您，他们都是教会的反对者，和我一样希望找到其他路径拯救这里的民众，如果他们说出了我的名字，您可以暂且相信他们。”
    很明显，神在人间并不打算独占这个npc，新港口的副本太大，一个探索不完全部，玩家之间相互配合才是最好的结果，就如同刚才税务官将打探出来的教会情报公布在直播间一样。
    【嘿嘿，谢谢大佬！】
    【大佬好大方啊，多谢】
    【各位，想继续接弗斯医生这条线的，记得对一下内部的话术，不要引起弗斯的怀疑，我们这一次最好也是合作渡过难关。】
    【okok，我们有经验哒，不就是演戏嘛hhhh】
    弗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个邪教徒过来找，以为神在人间这些反对者也不过就几人，随口就答应下来：“行，既然是你介绍过来的。”
    他想起之前神在人间的做法，表情闪过一丝古怪，又看了眼被控制的两个教徒：“这个可以维持多久？”
    “不会太久，所以我得走了。”
    ……
    时间回到3个小时前。
    就在玩家们纷纷登录再现副本的时候，兰恩也同样来到了正确的时代，只不过他降落的地点似乎有点奇怪。
    兰恩看着坐在房间中央的小男孩，陷入沉思。
    毫无疑问，小男孩依旧是阿摩司，只不过这个阿摩司比之前兰恩在幻象里见过的大约年长了4、5岁，大概在10岁左右，正饶有兴致地在地板上涂涂画画。
    白色小狗照样出现在了兰恩身边，狗嘴一张就是一阵怂恿：“兰恩大人，您可以现在就出手解决掉这个‘我’，现在已经是逼近混乱之日的日期，只要您出手，混乱之日甚至都不会发生。”
    兰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阿摩司：“你难道忘了，我不能大肆改变过去的历史吗？”
    阿摩司恍然大悟：“说的也是，那么就请您在最后的圣宴结束后再杀死我吧，我想这应该会是一个良好的时机。”
    兰恩斜睨了一眼阿摩司：“你还真是丝毫不畏惧死亡啊，你应该知道在梦之隙中死亡并且历史被我篡改的话，你自己也会死吧，并且你不会再拥有10岁以后的未来。”
    阿摩司微笑道：“我当然知道，就如同您所说，但借由我的死亡，能让您更上一层楼的话，那这条命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兰恩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确定阿摩司的言辞间并没有说谎的意思。
    这也是兰恩感到奇怪的地方，明明以阿摩司现在行为举止都十足十的狂信徒，纯的不能再纯的那种，但是兰恩却并没有收到他的真信，就像是这个人早就失去了这种能力一样。
    “兰恩大人，如果您不打算现在杀死‘我’的话，我能不能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阿摩司问，“就当是，我这个即将死亡的恶人，最后的遗愿。”
    兰恩：“你先说来听听。”
    “#￥%￥阿奴、设%……&”10岁的阿摩司念诵完召唤咒文的最后一行，睁开眼，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召唤阵，“向您献上我的全部，请降临到现实吧。”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果然，这个也是胡编乱造吗。”小孩阿摩司生气地擦掉了地上的召唤法阵，叹了口气，一抬头，眼眸猛地一缩。
    在他面前有一面很长的全身镜，一般这个镜子里只会出现阿摩司自己的影像，但是今天，出现的却是一位陌生的影子。
    一个穿着类似西洋宫廷服的存在静静站在镜子里，面对着他，洁白的发丝上是一双盘曲的羊角，以白布覆面，身下是羊的躯体：“是你在召唤我吗？”
    孩童阿摩司呆呆地看着他。
    说完这句台词的兰恩，尴尬地恨不得现场去找找地缝，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阿摩司的这个请求，扮演被召唤来的神什么的，不，他完全做不到啊。
    然而很快，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眼里亮起了光，开心地站起来抱住他的袍角：“您回应了我的召唤，你是恶魔吗？”
    “没错，我是……嗯？”兰恩下意识看向脚边的白色小狗，不是神吗？
    白色小狗心虚地移开目光。
    这下兰恩懂了，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合着你个教会的圣子，小时候在房间里一直在尝试召唤恶魔？
    但现在既然已经现身，兰恩也不能反悔，硬着头皮：“我是。”
    （就像上一次兰恩以红发少年这个身份进入密大再现副本的一样，选定的身份没有办法轻易取消，阿摩司召唤的‘恶魔’理论上并不存在，但兰恩控制梦境的能力增长，已经可以在梦中以‘幻想身份’降临）
    “你将我召唤而来，所愿为何？”兰恩努力以自己偶尔记得的两句古语询问，却只看见小孩懵懂的眼神，于是只好用简单的语言又问了一次。
    “噢，”阿摩司开心地说，“我想要毁掉这个教会，以及让这个城市的人都陷入痛苦的地狱。”
    “咳咳咳！”兰恩狠狠瞪了一眼他脚边的小狗，小狗阿摩司回以懵懂的眼神，毕竟我现在只是一条狗。
    “您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大概不行。”
    “为什么，您不是恶魔吗？”孩童用他充满天真和恶意的语气问，“恶魔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兰恩无奈地说道：“因为你没有给我像样的祭品。”
    小孩愣了一下：“我不行吗？”
    “一个人的灵魂和身体，怎么能和将一个城市陷入地狱的代价相比呢，”兰恩越说越顺，已经开始淡定地带入恶魔的角色将这场戏演下去，“恶魔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说的也是，可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小孩烦恼地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哦？会放弃这个愿望吗？
    “那我换一个愿望，恶魔先生就待在我身边吧，”小孩抬起头，冲着兰恩露出个乖巧的笑，“我会自己亲手将这个教会和城市带入地狱的，我想请您见证这个时刻。”
    兰恩：“……”
    他猛地低头看向脚边的白色小狗，这个时候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不对，到底是个怎样的童年，你会下手那么狠啊？
    小狗阿摩司眨了眨眼，示意兰恩很快就能知道了。
    果然，就在一分钟后，外面的修女敲了敲门：“圣子大人，仪式的时间到了。”
    第183章
    修女的名字是娜拉，只是救主会的一名普通的修女，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负责照顾圣子的起居，她算是教会里的老资格，经常看见教会里的不少阴暗面，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因此，在圣子出门后，叽叽喳喳地对着一旁无人的空气自言自语，娜拉也像是没看到一样在前面冷静地带路。
    “恶魔先生，你看，这就是教会的庭院，很漂亮吧，据说是模仿的宫廷风格。”
    “这边的房间装着的都是赎罪券置换过来的钱财，装满整个房间都不够装呢，另外一边还有专门的房间来放置这些财物。”
    “还有那边，这个保险柜里都是教会收集到的来自上层的把柄，对其他人要保密哦。”
    此刻，修女娜拉额头冷汗都要出来了，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就不必知道那么多她不该知道的机密。
    圣子为什么要对空气说这些？还是说他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就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把她做掉？
    修女越想越是害怕，到最后更是面如土色。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兰恩也是满脸无奈，阿摩司虽然确实说过要给他介绍教会，但倒也不必这样介绍吧。
    看看前面带路的修女，人家害怕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带的路终究有终点的一天，很快修女带着圣子来到教会最里面的大厅，随着越来越靠近这个的大厅，男孩原本活泼的声音也逐渐低沉下去：“前面的，就是教会最重要的赎罪仪式进行的地方，虽然我更愿意称之为祭品室。”
    说着，小孩突然背着手，走到兰恩面前，好奇地抬起头问他：“恶魔先生，我在绘本中看到恶魔会招来死亡、痛苦和绝望，那么你会喜欢看到人类痛苦的场面吗？”
    兰恩想了想：“不会。”
    “？”
    “这都是世人对恶魔的误解，”兰恩轻描淡写地道，“都是做交易献出灵魂，凭什么神的名声就比恶魔好那么多呢？圣经里死在上帝手上的人可比我们恶魔收的多多了，河神活祭、角斗士血战，不都是神做出来的事吗，那么做恶魔的奴仆和神的英灵，难道还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吗？”
    “起码和恶魔签契约，你还能得到一份可能被动了手脚的保障，信徒受尽苦难、向神献出一切，那神回不回应还要看心情。”
    阿摩司呆呆地看着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歪理，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半响后，小孩突然捂着脸，撕心裂肺地笑出声来。
    兰恩愣住了，一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修女娜拉更是被圣子突如其来的狂笑吓住，惊恐地后退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那神和恶魔，还有、什么区别吗……”阿摩司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盯着兰恩的眼眸发亮，“我现在，突然好喜欢恶魔先生。”
    “那么您能和我签订契约吗？动手脚也没关系，请让我的灵魂在死后也一起去到地狱吧，我不想去充满了虚伪神明的天堂。”
    修女在一旁听得大惊失色，而察觉到外面动静的教宗面色难看地走了出来，冲阿摩司怒吼：“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看你是又被其他人蛊惑了！”
    大门后面的主教们依次排列，面露怪异的看向阿摩司，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刚才小阿摩司的话，这让教宗更是羞恼，硬拽着阿摩司的手臂往里拉，将他粗暴地交到一旁等候的教徒手上：“快，开始吧，不要再磨蹭了！”
    几个教徒连忙接过阿摩司，手忙脚乱压制住他，然而其实阿摩司也并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在被教徒送上十字架的时候，他一直回望向兰恩那边，像是在执着地等他一个答案。
    白色小狗在兰恩脚下感叹：“不愧是您。”
    兰恩：“嗯？”
    白色小狗抬起头说：“我原本还在想要如何提示您攻略现在的我，但是现在看来，您不需要任何指导。”
    “看啊，小时候的我同样已经‘沦陷’了。”
    兰恩：你在说什么狗话。
    兰恩皱眉看向小孩的方向，此刻对方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兰恩很容易就认出了这种经典的造型，这个教会在模仿耶稣受难。
    那么他们说的仪式恐怕就是……
    不出兰恩的预料，那些教徒把阿摩司绑在了那个十字架上面。
    这个大厅里的布置非常古怪，像是餐厅又像是教堂，十字架前面布置了一张很长的白色餐桌，两面各放置了很多把座椅，彩色的玻璃镶嵌在墙体上方，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浅浅洒在十字架上面，其中一个教徒端上来了工具。
    钉子、锤子、荆棘、长鞭……
    圣经中记载的耶稣所受的苦难，此刻在这个邪教内部再现，只是当主角变成了一个10岁的孩子，场面就显得异常可怖和恶心。
    兰恩原本想制止，却被脚边的白色小狗阻止了：“请您接着往下看，兰恩大人。”
    小孩的手腕和脚腕被铁钉钉在十字架上，面色惨白，但无论受到了多么惨无人道的待遇，他吭都没有吭一声，哪怕长鞭打破了他的额角，使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还能睁开的眼，都执着地看着兰恩的方向。
    人面羊身的恶魔沉默地和他对视，对于眼前这一幕似乎不为所动，只有垂下的手缓慢握成了拳。
    阿摩司的笑容更灿烂了，在底下沉默地观摩这个仪式的教宗脸色一变，拿起托盘上的长着倒刺的古怪刑具往阿摩司腹部狠狠一捅，又抽出，倒刺带着肉丝，勾着肠子掉了出来：“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你怎么能如此嬉皮笑脸？”
    小孩这才将眼神缓缓转移到教宗脸上，看着近在眼前有些相似的脸，笑容缓缓收敛了：“好的，父亲。”
    “这个时候要叫我教宗！”教宗冷冷地纠正，不过他还算满意阿摩司服软的态度，随时把刑具往托盘上一放。
    所有主教们和有幸作为助手参与这种仪式的教徒们敬畏地看着这一幕，十字架上的圣子身上受的伤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尽数治愈，就像是先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过也只有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教徒们有新鲜感，日常来参加赎罪仪式的主教们早已麻木，甚至还有人低着头，生怕自己脸上的恐惧流露出来，引起那个男人的不快。
    这地狱般的一幕让直面过人类罪恶的兰恩都一阵窒息，他脑海中闪过之前见过的自鲨的女人和杀死母亲的孩子，对脚边的小狗说：“这个仪式就是你的母亲自鲨的理由吗？”
    “是的，”白色小狗平淡地道，“她的起源是‘不死者’，每当受到伤害，身体就会加速自愈，受到的伤害越多、越重，自愈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一开始我被砍掉手臂，还需要三天才能长好，但是后面只需要5秒。”
    兰恩想起，之前阿摩司怎么折腾都无法死亡，无论是被锤成了肉酱还是斩首，甚至连脑子都能重新生长。
    随着受到的伤害越重，能力的主人就会越向传说中的‘不死者’进化。
    所以那个女人才会让阿摩司杀死她。
    因为除了能夺走能力的阿摩司，世界上再也没有让她彻底死亡的事物。
    但是作为交换，阿摩司拥有了这个能力以后，也会陷入母亲当初的命运。
    那个女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肚子里藏了一把匕首，然后将其交给自己的孩子？
    兰恩微微吐出一口气，将突然涌现的，现在就杀光这群人的冲动按下去。白色小狗此时也感受到了兰恩的情绪波动，蹭了蹭兰恩的小腿：“别急，兰恩大人，先看下去吧，‘我’还有想给您展示的东西。”
    教宗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从阴云密布，直接转换到了春风和煦，就像刚才他用刑具捅人的画面从未发生过一样，微笑着对下面的教众说：“好了，圣子已经替我们承担罪孽，主已经原谅我们的过错，接下来进行圣餐仪式。”
    刚才递托盘的教徒们闻言放下了托盘，在上面拿起小刀，开始在阿摩司身上割肉。
    一块肉，配合割肉时流下的鲜血放置在金杯里，犹如葡萄酒，又像是催命药。
    主教们各自坐在座位上，其他教徒犹如侍者穿梭其间，将所有人面前的餐盘和金杯都盛上血液和血肉。
    教宗举起金杯，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来吧，让我们畅饮，喝下圣子赐予的血肉，我们将获得免疫疾病的力量，这份力量会化于我们的血肉中，然后我们又将力量赐予其他人。”
    闻言，在场的主教表情中闪过肉眼可见的崩溃和痛苦，教宗对此视若无睹，率先一饮而尽。
    “到你们了。”
    主教们迟迟没有人动刀叉，教宗见状嘴角就拉直了：“奇怪了，各位亲爱的主教，可别告诉我说圣餐不和你们的口味。”
    “教、教宗大人……”下方有主教战战兢兢地开口，“我们觉得次宴仪式……是不是没有举行的必要。”
    当有一个人开口后，剩下的主教终于提起勇气说：“是啊，我们又不是圣子，实在没有这个能力为下面的教徒承担罪孽。”
    “而且我们只是凡人，说实话每次仪式后身体都很疼。”
    “已经有主教倒下了，身体吃不消，圣餐我们可以吃，但是次宴实在是……没有举行的必要。”
    一群主教们叫苦连天，一旦有人点出来了，剩下的人就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甚至露出了自己满是伤疤的身体和手臂，只见上面都是小刀的割痕，大多数人的身体表面如同月亮表面似的坑坑洼洼。
    “次宴……”兰恩看着在场的主教们的伤口，以及他们面前餐盘上阿摩司的肉，神色若有所思，白色小狗低笑，“啊，想想真是让人觉得幼稚天真的报复，这个时候的我啊，只想要这些人都经历一遍我受过的苦，而且还要他们脸上带笑的，被逼不得不做。”
    教宗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下面的主教们，眼神越来越冰冷，其中几个敏锐的主教已经闭上嘴，但是某位倒霉地、精神和身体都被逼到极限的主教还在喋喋不休：
    “圣子给予我们的圣血，让我们得以免于黑死病，这确实让我们很是感激，但是又何必要举行次宴，让我们也割肉放血呢？下面的教徒不过是可以替换的工具，现在的形式只要教会招聘，数不清的年轻人就会齐聚在门前任由我们挑选，就算这一批人死去又如何？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
    “我觉得以前的模式就挺好的，虽然很可惜圣母不在了，但她也留下了宝贵的遗产，圣子是特别的，应该只有他有资格进行这种仪式，我们大可以将圣子的血稀释了再发给下面的人，当然他们想要得到‘圣药’只能通过捐赠……我是说，证明他们对神的虔诚。”
    “所以，你觉得你的意见比我好，你比我更聪明理智，是这个意思吗？”教宗缓缓扯了扯嘴角，“那教宗这个位置干脆让给你来做吧。”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时这名主教才反应过来，猛地捂住嘴巴，在教宗冰冷的、看死人的目光下双膝颤颤，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了，这几天我不知道怎么了，我￥%*”
    那名主教的话语没能说下去，大厅天花板上猛地降下一个黑色的物体，那东西太快了，也太黑了，在场的人都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那名主教的脑袋就被一股暴力摘了下来，滚落在餐桌上。
    现场大概只有兰恩和白色小狗能看得清晰，那是一个类似半液体半固体的黑色触手，上面遍布了可怖的眼睛，如果是正常玩家看到他，估计得当场过个理智鉴定看看运气，但兰恩只是单纯觉得长得很让人眼熟。
    “修格斯？”兰恩问。
    白色小狗：“嗯，养在教会地下的，和教宗达成了契约，教宗可以用人肉喂饱它，修格斯也必须在必要时刻遵从教宗的命令。”
    等一下。兰恩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现实的时候，阿摩司是不是叫了这个怪物‘爸爸’？
    总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不该知道的真相（）
    死去的主教喷洒出的血浆将周围的主教全部波及到了，他们脸上、身上、甚至是穿着的白色教袍，都遍布了血色的痕迹，但是没有人敢说话，甚至不敢擦拭脸上的血迹，沉默地低头，表示对教宗权威的绝对服从。
    哪怕他们服从的对象不知何时起变成了个疯子。
    从前的那个教宗虽然同样残忍冷血，但是至少对下面的主教还算和蔼，更重要的是情绪稳定，向来重视他们的意见，在主教们看来是个贤明的领袖，所以才能把教会规模逐渐推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以前的圣餐也不是这样的，至少主教们不需要割肉放血参加那所谓的什么次宴，他们只需要欣赏圣子身上展现的神迹，感叹神降下的奇迹，然后装模作样喝一喝圣血就可以了，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那如今，站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那个贤明的教宗到底去了哪里？
    “好了，还有人提出异议吗？”碍眼的主教消失后，教宗重新露出了笑容，好似刚才暴虐地直接杀掉了主教的人不是他一般，这种阴晴不定的可怖让所有人紧绷了神经。
    “没有的话，就开始圣餐吧，来吧，晚上还有个次宴等着我们呢，不吃饱怎么行。”教宗微笑着主动拿起了洁白餐盘上的生肉，用刀叉切割，放在嘴里咀嚼，时不时喝上一口金杯里的血液，就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所有人沉默地动起刀叉，脸上、手上都是血痕斑驳，明明是神圣的场所，却犹如地狱里恶魔在进食。
    兰恩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白色小狗的声音也适时响起：“这就是这个我想让你看的，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的我会分不清哪里是人间，哪里是地狱。”
    “所以我才会召唤恶魔，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恶魔，真的有地狱，恶魔又是怎么看这副拙劣模仿的图景。”
    “恶魔估计会觉得自愧不如。”兰恩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很快又后悔了，他将在场的泛着血腥的罪恶味道吸入肺中，恶心得他想吐。
    “你没有求救过吗？”兰恩问。
    “有的，但是我母亲的事给了教宗一个教训，于是所有试图靠近我的人，都会被教宗抓住，他是个没有人性的变态，他认为教会里一定是有别的男人帮助母亲逃走，母亲背叛了他，于是他把每个试图靠近我的人绑到我面前，让我亲自处决他们。”白色小狗可怜兮兮地对兰恩说，“你知道，这对小孩的心理成长是多么大的摧残，我没有崩溃已经是个奇迹。”
    兰恩叹了口气：“阿摩司，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什么？”
    “就像一个杀人犯对我说，我杀了那么多人，是因为小时候受尽了周围人的虐待。”兰恩蹲下身，第一次摸了摸小狐狸犬身上的毛，这种诡异的温柔却令阿摩司感觉有点反常，没敢吭声。
    “虽然这是事实，我没有否定你的过去和你经受的苦难的意思，也很想现在将这群恶人解决，但是你的过去并不能洗白你做过的事，所以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可怜，博取同情，我不吃这套。”
    阿摩司：……
    白色小狗委屈地说：“可是现在的这个我是真的可怜啊。”
    “是吗，”兰恩似笑非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只会等待别人来救的公主了。”
    阿摩司小时候过得很惨是真的，是个被邪教迫害的小可怜大概也是真的，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可怜下去。
    就像他那个时候可以果断拿起匕首捅入母亲的心脏一样。
    就像他肆无忌惮在属于圣子的房间里召唤恶魔，就像他来这里的路上，对教会的一切了如指掌，带路的修女甚至不敢反抗，就算阿摩司直接逃跑，这个可怜的修女估计都不敢追上去。
    兰恩早就发现了异常，只不过他不说，只是观察而已。
    好人会在这个教会生活在地狱，但天生异常的人，会逐渐汲取恶人的养分，成长为这个地狱里最大的恶魔。
    白色小狗直勾勾看着兰恩的眼神，随后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笑意：“您真的很了解我呢，怎么办，我要更加痴迷于您了。”
    不只是那朵阿摩司执着追求的终极之花，还有他本身的魅力和强大之处，也令阿摩司的眼睛无法轻易移开。
    “快看看吧，兰恩大人，这才是小时候的‘我’想给您看的。”白色小狗低声道。
    兰恩抬起脸重新看向举行圣餐的餐桌，洁白的餐布早就被血肉浸湿，主教们就像是在血池中进餐，一个个埋头艰难地把同类的肉送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却是纠结且痛苦的，因为他们知道同样的痛苦很快要降临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唯有教宗，在慢条斯理品尝餐盘里的肉，仿佛吃的不是生肉而是权威的证明，畅想着教会愈加壮大的图景，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且僵硬。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也没有人抬头看，在教宗所在的主位之上，十字架上的孩子静静地俯视着他们进食的画面，他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有四肢的图钉长在了肉里，他却感受不到痛苦似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下方随着进食的动作，教宗脸上的表情愈加恍惚，动作也逐渐僵硬，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兰恩的目光，十字架上的阿摩司抬头冲着兰恩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兰恩突然叹了口气，在十字架上的哪里是圣子。
    分明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小恶魔，和同类互相折磨。
    第184章
    圣餐仪式结束，阿摩司被从十字架上放下来，拉去清洗、换了身衣服，重新穿上了红色贯头衫，外面穿着蓝色长袍，配合阿摩司表面看上去乖巧可爱的脸，看上去还真像那回事。
    兰恩一直沉默地跟在阿摩司身边，看着他身边的修女忙忙碌碌，等一切结束也差不多到了晚上，同时也是教会举行次宴的时间。
    “次宴其实是区别于圣宴的称呼，在圣餐结束后，受到恩惠的教徒会在次宴上给下面的其他教徒分享今日所受到的恩惠。”男孩一边接受旁边修女的伺候，仍由他们将各种白粉扑在自己脸上，一边对兰恩说道。
    正在给他扑粉的小修女犹豫了一会，小声对圣子大人说道：“我知道的，谢谢圣子大人告诉我。”
    然而很快她被旁边的老修女拉了一把，阿摩司微笑着转头说：“我没有再和你说话。”
    兰恩看不下去了，稍微动了下手脚，他的声音直接传到了阿摩司脑海中：“我们在这里对话吧，你不用直接说出来，想想就行了。”
    阿摩司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兰恩的视线越加甜美动人：“这是恶魔先生的力量吗？真厉害。”
    白色小狗自豪地哼哼唧唧，被兰恩瞪了一眼。
    “这个次宴是你弄出来的吧。”兰恩对阿摩司说道。
    阿摩司嘴边的笑容加深，配合他孩童的脸庞，愈加可爱天真：“我所受的苦难，他们怎么能不亲身品尝呢？”
    反正左右都是邪教徒遭难，兰恩对那些吃过阿摩司血肉的主教没有一点怜悯，只是对所谓的‘圣血’比较好奇：“你的血液真的有那些功效吗？”
    “是啊，原本是没有的，但是有一天一个修女姐姐想要带我走出去，然后她被教宗发现了……”阿摩司乖乖回答，“从那天起我就多拥有了一项能力，我可以将治愈的能力融入任何液体当中，正好城里开始有了瘟疫的苗头，父亲很高兴哦，圣餐仪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兰恩皱了皱眉，不仅是为了阿摩司的回答中隐含的又一悲剧的过往，还有他从这段话里提取出了不少奇怪的疑点。
    “你的能力也并非能够一直使用吧，而且你说‘你可以’，也就是说你也可以不这么做。”
    阿摩司震惊了，委屈巴巴地看向兰恩：“一般人听我说完这段话，正常的反应不都是来关心我的遭遇吗？”
    兰恩：“哦抱歉，我是恶魔，我没有良心。”
    阿摩司气呼呼低下头：“也对，是我太天真了。”说罢，他像是生兰恩的气了，任性地偏过头去没有理会兰恩的问题。
    很快最后的仪表也整理好了，阿摩司的肤色本来就偏向于白皙，上了一层粉后更像是油画或者壁画里那种白得没有血色的陶瓷娃娃，板起脸来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
    教宗身着冕服，微笑着牵着阿摩司的手在次宴上登场。
    次宴在教会最中央的大厅举行，整个现场被布置得金碧辉煌，还不失宗教的圣洁，大批宗教或者上流人士就在这里推杯交盏，窃窃私语，就像是两个世界。
    是的，对刚从外面，刚刚目睹过外面发生的一切的神在人间来说，这确实像是两个世界。
    【额，一想到在外面看到的隔离区的病人，再看看这里，我真的会吐】
    【游戏世界里也那么真实吗？】
    【倒也不必那么真实呜呜，我记得在其他玩家的直播间里，尤其是在穷人多的地方，既没有物资也没有药，几乎是等死了】
    【我看到的那边的自助餐区域了，emmm】
    带着神在人间一起入场的是之前来木屋叫醒过他npc，同样是一名基层的神父，他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神父服，面带笑容塞给神在人间一杯香槟：“嘿，放轻松点，兄弟，这是我们应得的。”
    “说真的，你之前突然失踪吓坏我了，还以为你被那些暴民拖进小巷口里了呢，你知道，那些人都知道从我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有多宝贵，告诉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单独行动，起码要待在那些雇佣兵看得见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倒霉蛋，抽完血神情恍惚间被一群暴民抓住，结果你猜怎么着，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体内简直一滴血都不剩了……”
    神在人间回过神：“抱歉，我只是有点、有点恍惚，你知道这里和外面简直大不相同。”
    “我知道，我知道，我前几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感觉有点，你知道，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相信我，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这是我们应得的，如果不是我们，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黑死病送命呢。”
    那个神父耸了耸肩说，拍了下神在人间的肩膀，“我们可是外面屁民们的救世主，看看我们身上的伤口，我们的血都要流完了，还要面对那些病人，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所以别想太多，这是上面特意组织的款待我们的盛宴，好好珍惜这次放松的机会。”
    神父多次强调‘这是他们应得的’这个观点，不知道有没有说服神在人间，但起码说服了自己，左右观望片刻，朝着餐食那边的区域走去。
    神父是能够参加这场盛宴的最低身份，神在人间环顾左右一周，发现现在宴会其实并没有正式开始，到场的都是一些穿着神父服的教徒，当然还有连神父都不是的虔诚信徒充当侍者到处奔走，他还看见了几个头顶白色id的玩家。
    和血徒几人匆匆打过照面后，组了一个队伍后，几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各自去找其他npc套话。
    反正玩家能在队友频道交流，倒也不必特意聚集，反而会惹人注意，现在是个很好的打听情报的场合，但凡是高玩都不会错过。
    神在人间脚步一抬也跟着刚才那个神父去了餐食区，观察了一圈菜式，最后选择了甜甜圈，他身边正捧着牛排大快朵颐的神父见了，朝神在人间露出个欣赏的笑容：“这就对了嘛，我们平日里的伙食供给可比不上宴会上的食物，多吃点才不会亏。”
    “所以我们收上来的信徒捐赠都给了上层，结果被他们用来开宴会？”
    神父差点被嘴里的肉噎到，吃惊地看着神在人间，左右摆头确定没有人在听这边，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小声点，哪怕真的这么认为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于是，神在人间确信这位神父对教会的信仰倒也没有那么虔诚，而且从他一手牛排一手红酒的架势，估计进入教会的目的大多出于利己。
    利己好啊，如果是狂信徒，那神在人间才不好打听消息。
    “抱歉，”神在人间压低声音，“我只是，想到外面那些人，一时有些……”
    “我知道，我一开始做这行也和你一样，”神父放下牛排，叹口气，“我只能说等你看多了就习惯了，这狗屎的世界，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们只能被周围改变。”
    【还是个挺多愁善感的小人】
    【唉，大人的世界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在游戏里还会看见这种糟心的事啊摔】
    神在人间对此不做评价，他只想打听出情报推剧情：“所以我们做的那些事真的是有作用的吗？”
    “什么？”
    “就是放血，说真的，那就是一瓶人血而已，怎么可能会治好黑死病？”
    闻言，神父诧异地看向神在人间，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那当然是真的。”
    “但是我看到有些人喝下，但是并未好转。”神在人间是故意这么说的，同时他紧紧盯着神父的表情，像是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噢，毕竟有时候神的恩惠不是会降临在每个人身上，比如作恶多端或者不敬神的人。”神父毫不迟疑地说，“但你并不能说这是没有用的，那不然我们怎么能在感染那么严重的地方来回穿梭，将自己暴露在重危区，且没有一个神父感染上黑死病？这你怎么解释？就是因为神眷顾了我们，我们是神的选民，因此我们才得以存活！”
    好吧，他看起来对教会高层不怎么感冒，但是真的发自内心相信教会宣传的这一套。
    见神在人间还想再问些什么，神父不耐烦地挥挥手：“懒得和你解释，等会宴会开始你就知道了，好了，我得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了，不要烦我。”
    看起来是问不到更多东西了。
    神在人间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注意到宴会上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宗教人士，还有些穿着礼服，看起来是上流社会的先生和小姐，甚至还有一些人穿着军装，场内的守卫也多了起来，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做出太引人瞩目的事。
    好在，玩家们是共享情报的，其他玩家也打探到了不少事。
    队友频道：
    血徒：你们不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是当年圣母的事情。
    保安：6，你们还真的打听出来了。
    血徒：是啊，挺多人知道这个八卦的，就带我的那个神父，嘴可碎了，我都不用丢话术，好家伙一问就迫不及待给我分享出来了。
    税务官：什么叫tmd八卦欲啊（后仰
    奶茶狗：小伙子，我和你说啊（双眼闪烁着八卦
    神在人间：然后呢？
    血徒：虽然教会里宣传圣母是以处女之身怀孕的，但是据那个神父说，他听上任带他的神父说，圣母和教宗有一腿，所以现在的圣子，很有可能是教宗的孩子，据说带他的修女也有人说他长得和教宗挺像。
    奶茶狗：难道没有人提出质疑吗？
    血徒：咳，没有，毕竟圣母在生下圣子后据说完成了神交给的任务，回到祂身边去了，但是有神父怀疑，圣母的死亡有蹊跷，据说，据说啊，圣母是不堪教宗交给她的传教任务，带着圣子和野男人逃跑，被教宗抓住后秘密杀死了。
    税务官：哇哦。
    奶茶狗：那么大一个瓜。
    血徒：咱也不敢说，也不敢下定论，但是据说圣母死后，原本表现得平平无奇的圣子听到了神的感召，具有和圣母相同的能力，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能快速愈合，并且流出的血液能够净化人类的罪恶，他日日替人类承担罪恶，以此替人类换取神的原谅，当然，后面这句是教会宣传的。
    神在人间思考着，这时他突然想到之前弗斯给他看的照片，心里一动。
    神在人间：你们有打听出圣母的年龄吗？她大概长什么样子？
    血徒：额，这个倒没有。
    奶茶狗：这个我知道，是从一个年纪很大的信徒那里打听出来的，他大概60多岁了吧，正好见证了这个救主会崛起的那段时间，他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诉说当年圣母有多么美丽动人，有一头乌黑的秀发，白皙的皮肤，大概有一部分东方人的血统，总之长得很美，而且是一种他们没有见过的美丽，因此当时才有那么多人相信她就是神派下来的圣母。
    奶茶狗：年纪嘛，那个信徒40多岁的时候，见到的圣母顶多十几二十岁。
    神在人间又想起了弗斯给他看到过的照片，那些特征确实吻合奶茶狗说的这些情报，年纪也差不多，神在人间不觉得游戏给出的这些情报只是个单纯的巧合。
    这么说，弗斯要找的女儿就是救主会的圣母？她已经被教宗杀死了？
    等一下，如果她的孩子就是这个教会的圣子的话，那么为什么弗斯会让他远离？
    就在神在人间陷入思考之时，现场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神在人间抬头看去，只见宴会大厅两侧楼梯上，身着华丽冕服的教宗牵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圣子从楼梯上缓步而下，时不时冲着下面的神父或者来客挥手，微笑间尽显宽容仁厚。
    一旁的主教及时将话筒送到教宗手边，却被他挥手拒绝，教宗开口，明明声音不大，却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各位来客，各位信徒们，欢迎大家的参与我们此次的次宴盛会，希望你们能过得愉快，救主赐福于你们。”
    这个小把戏明显让所有人都颇为惊奇，目光全都放在了教宗身上。
    教宗在胸前做了个祈祷的姿势，下面的宾客和神父们也都一样，阿摩司敷衍地也做了一个，微微侧头看向兰恩，却发现恶魔先生饶有兴致地看向下面某个方向，像是被什么吸引。
    阿摩司好奇地随着他的视线望下去，却只看到一些低级的神父和侍者，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等了两三秒，教宗继续开口：“我知道大家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开心，瘟疫席卷了我们居住的地方，给这个城市带来了太多灾难，但我得说，神一直在看着我们，祂不会仍由自己的选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因此我们才站在这里。”
    下面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静静地看着教宗，那些明显属于政界、军方或者商界的大佬们微笑不语，而那些宗教人士，尤其是那些下过底层的神父和教徒们，一个个看向教宗的眼神里，带着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期盼或者怀疑。
    突然，下面一片区域的人群被分开，几个侍者推着一个推车走过来，推车上面躺着一个人，一个身上出现了黑色斑点，面色虚弱的人。
    一开始还有人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常年和病鬼打交道的神父突然反应过来：
    “是鼠疫患者！”
    一石惊起千层浪！
    宾客们，尤其是对教会知之甚少，之前不曾来过次宴的宾客肉眼可见地开始慌乱，在更大的骚乱出现前，教宗沉声说道：“请冷静一点，请相信，我们都是被神赐福过的人，我们百毒不侵，各位请冷静下来，因为我们将现场表演如何治好病人。”
    教宗的话语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让宾客们慌乱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这种镇场般的魅力引得旁边的修女连连侧目。
    兰恩脚边的白色小狗懒洋洋戳破了教宗的秘密：“他用了一个小法术，能让人强制冷静，不新奇。”
    “治好病人？”下面有侍者或者神父连连惊叹，当然还有很多商人并不相信这一套，“估计是作秀吧？”
    推车上的病人突然开始咳血，一滩又一滩血液被咳出来，推车旁边的人群受惊般迅速后撤，还有人恐惧地遮挡口鼻，仿佛这样就能阻挡病毒进入。
    但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这场秀还在继续。
    两个穿着神父服的人上前一步，将一个金杯端出，里面盛满了红色的液体。
    “应该是鲜血。”特意凑上前的玩家丢了个侦查，将成功的结果发在队友频道里。
    “这个，就是神的馈赠，是保佑我们远离瘟疫的圣药，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对目前城内的形式并不乐观，但只要你们看到了圣药的作用，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们教会敢说出口，因为这就是事实，我们就是这座城市的救主。”
    教宗自豪地说道，同时挥手示意侍者继续，侍者将金杯送到病人的嘴唇边，病人于是将金杯里的圣药喝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推车上的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甚至脸上的黑色斑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神啊！”当即有神父不敢置信地呻吟出声。
    “神……救主，祂没有放弃这个城市，祂没有放弃我们！”甚至有信徒当众跪倒在地，他们自认为见到了神迹，激动不已。
    在场的商人、政客甚至军队的人眼神闪烁地看着这一幕。
    各类玩家的直播间也在刷着问号。
    【真的？假的？还是作秀？】
    【草，血徒刚才丢了个医学过了，这人确实患有黑死病，但是现在又没了】
    【？？？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这病是能一下治好的？】
    【按理说就算是用药都没有那么快，而且那个症状明显是中后期了，就算是用药，死亡率都会很高。】
    【唔，毕竟是游戏嘛，而且你们别忘了这个世界有魔法，还有神，能做到这个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魔法是可以做到没错，但是从这个游戏的巫师设定来说，巫师是可以治好几个，但是绝对不可能阻止那么大一场瘟疫，除非是神亲自出手】
    【说不定他们这的有神呢？（狗头】
    【好家伙，这个本又又又直面邪神是吗】
    “对！没错，这就是神赐予我们对抗瘟疫的力量！”教宗再度慷慨激昂，而有了这个神迹在前，哪怕他的言辞再平淡，在众人心里的分量也重若千斤，“这份圣药，这份力量将通过我们的主教、我们的神父的身体，传递到千千万万人的体内，我们，将会终止这场瘟疫，拯救城市里的所有人！”
    掌声雷动，尤其是教徒们。
    下面的神父们奋力鼓掌，眼眶通红，好似各个都变成了有为之士，恨不得现在就为教会抛头颅洒热血，而很快，次宴的重头戏上场，侍者们从黑暗中走出，端来一个又一个银色的酒杯，上面盛满了红色的液体，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得到至少一杯。
    阿摩司撇撇嘴，对身边的兰恩说：“那些主教不想被人看到被虐时的惨样，所以躲在后面偷偷割腕放血，教宗也同意了，因为怕在场的宾客会因为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大倒胃口。”
    兰恩问：“你的血液还能通过喝过的人传播？”
    “可以，但效果会大大降低。”阿摩司轻笑，“肯定没有直接喝我的血来得效果好，但是足以让主教和神父不会生病，但是，也仅此而已，效果会层层降低，到了神父那层，如果他们的血给一个已经生病的人，那他能不能治好，就只能看上天的意思了。”
    兰恩又想到了之前阿摩司说的治愈的能力：“教会之所以敢揽过疫区的烂摊子，是因为你的血给了他们自信，如果一切顺利，等救主会渡过这个难关，就会成为掌控这个城市的唯一宗教，甚至将势力扩展到周边……但是你可不像是好心推动教会发展的人。”
    阿摩司微笑着，歪了歪头，俯视着下面迫不及待喝下‘圣药’的人群，眼底一片暗沉：“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要先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
    他又抬起头，冲着兰恩乖巧一笑：“这是个很有趣的说法，而我正在实验。”
    第185章
    要先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
    兰恩轻轻重复这句话，从中感受到了阿摩司疯狂的计划。
    他低头看着乖巧的白色小狗，低声说：“混乱三日……那些幸存下来的教徒之所以那么怕你，是因为他们差点被你害死？”
    “准确来说，他们是被人性深处的恶意害死的。”白色小狗愉悦地眯起了眼睛，“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他只是给了教会，或者说教宗希望，因此对方才会在黑死病的时候大张旗鼓地封锁了城市，利用瘟疫蔓延导致的混乱、绝望和痛苦大肆发展教会，借用所谓‘圣药’的神奇笼罩民心。
    但其实经过层层稀释的‘圣药’已经不能拯救所有人，而在封锁的时候拖延过久，瘟疫越来越严重，城内的矛盾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
    而如果这些矛盾有了一个引爆点，比如说阿摩司突然取消了血液里的治愈能力，或者说他已经使用耗尽了。
    到时候，为了自救，那些疯狂绝望的民众会做出什么？
    兰恩的眼神看向在次宴上畅饮着血液的众人，脑海中突然升起某种不寒而栗。
    战乱的时候易子而食的事件都会发生，而陷入绝望的人会做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到时候这个教会的所有人，都会成为被狩猎的猎物，或者说……食物。
    这就是阿摩司的计划，他要把教会的人拉入曾经他感受过的地狱，教会的人曾经依靠‘吃’他发展壮大，如今，他们也即将被城里无数人‘吃’。
    兰恩为这令人窒息的结局久久沉默，不过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和之前密大的再现副本并不相同，这一次兰恩能做出的改变很有限，和密大不同，新港口的出现和如今旧港口的毁灭密不可分，哪怕稍微改动其中的一个结局就有可能造成蝴蝶效应。
    因此最保险的做法其实就是之前阿摩司提议的，就在混乱之日的最后、最高潮的地方，将作为‘恶魔之子’的，这个时候的阿摩司诛杀。
    这样就能在最小程度改变未来的基础上获得幸存下来的教会人员的信仰。
    而且仅仅是少了一个人，兰恩也有办法修补好时间线的缺陷。
    但是，一想到这个城市即将发生的糟心事，兰恩就如鲠在喉，无论理智怎么陈述利弊，作为现代人的良知都无法坐看这种互相吞食的恶性事件发生。
    这倒也不是同情这些邪教徒，说实话这些人怎么样都是活该，就如同阿摩司说的一样，不管是知道或者不知道，参与或者不参与对圣母、圣子的施虐，他们本质上所获得的荣华富贵，都是基于阿摩司母子两的牺牲，只是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了而已。
    只是这个城市里不只是邪教徒和暴民、愚众和信徒，还有很多无辜的民众，他们之中同样有母亲、儿子或者女儿。暴乱一旦开始，恐怕不会轻易停下，而无论什么时候，屠刀所指向的都是更弱者。
    不过很快，兰恩就没有再纠结了。
    仔细想想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地按照原本的轨迹走吗？
    兰恩嘴角抽搐着，看向次宴上玩家们汇集的地方，噢，差点忘了，有这群人在，还真不一定。
    又在看那个人。阿摩司时刻观察着兰恩，顺着兰恩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神父。
    那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吸引了恶魔先生的视线吗？
    阿摩司略有些吃味，他把兰恩当成是自己召唤而来的恶魔，而且目前也只有自己看得见兰恩，无形之中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他们是有特殊联系的。
    但是现在，兰恩竟然频频开始关注起那些自己从未认真看一眼的小角色……
    想了想，阿摩司看了一眼教宗那边，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笑，缓步走向神在人间的方向。
    与此同时，就在所有人为圣药惊叹时，宴会的气氛也到了最高潮，救主会花大价钱请来的乐队演奏着典雅的音乐，宴会上的客人在纷纷喝下侍者端来的‘圣药’后情不自禁随着音乐舞动，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
    神在人间看到之前带他过来的神父已经习以为常端来一杯侍者递过来的金杯，将里面的血液一饮而尽。
    这时一旁的侍者同样将一杯液体递到神在人间面前，神在人间接过金杯，不动声色观察里面的浓稠的液体。
    【侦查：成功】
    【你发现里面液体的流动和血液一般无二，且从散发出来的铁锈味来看，这确实是一杯血。】
    圣药……血瓶……以及不会感染的神父。
    一切线索在次宴上连接起来，神在人间已经逐渐理清楚这个教会做了什么，以及它的目的所在。
    神父们将血分给那些民众，说不定就和这个圣药有所联系，从刚才的治疗黑死病的秀来看，喝下血的人能治好病，并且获得暂时免疫疾病的能力？也就是说喝下圣药的人，体内也有了类似圣药的‘特性’？
    神在人间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将思考的推断发出，同时其他玩家也把宴会的发现给发到频道里，方便所有人共享。
    血徒：我打听了一下，次宴是新的教会传统，黑死病开始前是没有的，而自从城内开始发生黑死病后，所有神父就被要求必须参加次宴，举行的频率大概是一个星期一次。
    税务官：也就是说假设神父们的血真的有治愈能力，他们的自愈能力是通过喝别人的血获得，因此具有时效性？需要隔一段时间喝一次才能保持？那问题来了，他们被分到的圣药会不会也是来源于谁的血？这个血的尽头到底是谁？
    奶茶狗：我怀疑是不是圣母或者圣子啊……你们想，从那些教徒中得到的情报目前明显具有不死性的能力的不是只有圣母和圣子吗？
    保安：应该不是圣子吧，你看那小孩也不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税务官：圣子和圣母一样具有高速自愈能力，说不定造血功能也很强，不能以外表判断，需要进一步调查。
    还没等玩家们继续讨论，他们就看到原本乖巧待在修女身边的圣子突然趁着宴会热闹起来的功夫径直走向了神在人间。
    而且这还不是巧合，因为阿摩司并非路过，而是直接停在了神在人间面前，还冲他甜甜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神在人间一顿，随即察觉到这是一个极好的和圣子拉近关系的机会，无论是之前弗斯的委托还是他们疑惑的‘圣药’的情报，都有机会从圣子这里获得，他蹲下身，将视线与圣子的保持平行，不卑不亢说道：“圣子大人，我叫做西蒙。”
    奥斯丁是神在人间原本卡的名字，现在预设卡的名字则是西蒙，因此神在人间往外也是报这个名字。
    “西蒙。”圣子嘟囔一句，嘴角勾起，“你好啊西蒙，我叫做阿摩司，能请你帮个忙吗？”
    殊不知，他的名字一出来，神在人间瞳孔地震，玩家直播间更是瞬间炸锅了。
    【阿摩司？我想的那个？】
    【啊这啊这，居然是你！】
    【我说呢，小孩那么可爱，我怎么觉得那么怪，原来开始怪眼熟的】
    【阿摩司小时候那么可爱？我不信！】
    【他居然是救主会的圣子好家伙，等一下，之前红衣主教那么害怕他，现在阿摩司是救主会圣子，咦，这背后好像有很复杂的故事】
    【我知道了！怪不得之前弗斯说离他女儿的孩子远点，如果是阿摩司的话，我完全理解了！】
    【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谋就是阿摩司无疑了。】
    【阿摩司为什么要找上神在人间大佬？总感觉里面有蹊跷】
    阿摩司这个名字出来后，好似一瞬间解答了玩家们的诸多疑惑，足够说明他的搅屎棍和反派属性有多么深入人心。
    兰恩点开论坛，跳转到玩家直播间页面后看到玩家们的反应一时也是啧啧称奇，其实这一世的阿摩司还并没有完全展现出他前世的威力，比如还没有搞死很多玩家的老婆老公们，但是现在玩家们的反应已经证明，一个优秀的反派不用做太多事，他的变态就已经深入人心。
    阿摩司听到站在他身边的兰恩看着神在人间发出轻笑，于是他看着神在人间也笑得更加灿烂了：“可以吗？”
    神在人间回过神，他当然不会像直播间的人那样直接做出判断，但同样有很多事想问阿摩司，于是同意下来：“没问题，圣子大人，您想让我做什么？”
    “唔，先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们到花园那边怎么样？这里的人太多了。”
    阿摩司走在前面给神在人间带路，跟在圣子旁边的修女焦急地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敢拦着阿摩司，圣子的离开也仅仅引起了少数人的注意，毕竟大部分人都还忙着围在教宗周围献上恭维之词，教宗看了一眼阿摩司和神在人间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随后看向周围的宾客：“抱歉，可以让让吗？”
    他有点在意阿摩司的去向，但不巧，这时几个军装或者西装革履的男人朝教宗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好，教宗阁下，很不错的宴会。”
    “噢，布拉德利上校。”教宗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脸，“稀客啊，您也来参加次宴吗？”
    “是啊，最近外面布防的压力太大了，你知道的，外面那些记者就像是苍蝇一般不依不饶，总是试图翻越防线，来这里想找什么大新闻。”上校压低声音，凑到教宗耳边说：
    “你知道，奥尔兰都日报那边刚搞定了一个能拉总统下位的报道，他们的老对手也着急了，那些豺狼想要在这次突然爆发，又久久没有平息的黑死病中做点文章，我们压力也很大啊，总不能一直把那些无国际医生拦在外面，他们已经察觉出不对来了。”
    教宗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看着上校的眼睛说：“我们可是达成了协议…”
    “当然，我当然知道，但是伙计，你让我很难做知道吗，我虽然答应你封锁全城，但是这个时间太久了，你不能一直不让外面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不比以前了，那些报纸、那些电视台都在盯着呢，无时无刻不想弄个大新闻！”
    “我当然不会一直封锁，只要黑死病差不多平息就行，而且很快……”
    “别再跟我来这套！”上校低声道，“你之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记得吗？听着，你必须得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否则……”
    “否则什么？”教宗的眼神也严厉起来，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政客和军官，“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记得吗？你们必须得给我争取时间，不然等那些无国际医生和记者进到城市里，他们就会发现无论是医院里还是药店，能对抗鼠疫的药物全部神秘消失，那么这些物资到底去哪了呢？”
    看着哑口无言的政客和军官，教宗冷哼了一声，整理一下自己的袖口，最后留下一句：“能拯救这个城市的只有我们，放心吧先生们，我不会让你们的财富和前途缩水的，只要你们坚定地相信我……相信神。”
    说罢，他转身去应付其他高官，但是从教宗转过身后忍不住抽搐的面部肌肉来看，他也并没有那么‘吃定’他们。
    自家人了解自家事，近来各区域主教的汇报也让教宗知道，原本以为能轻松搞定的瘟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控制，人员调控、物资管理，这些原本应该政府部门主办的活，被教宗花了大价钱垄断，但在教会的管理下瘟疫隔离情况却并没有好，相反还越来越严重，说实话教宗自己都不敢去看那份资料。
    他将这次瘟疫当成一个教会进一步发展的绝佳机会，但是现在的情况仿佛和他作对一样，城里的情况糟糕极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病死，大量的区域被传染，整个城市几乎都没有绝对安全的地区。
    黑死病因为极高的病死率原本就很难确保治疗，那些药物又被上层当做交易品拿去牟利了，原本教宗对此无所谓，因为他对‘圣药’有信心，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教宗当然也思考过原因，可能是他最近取血太快导致圣子体内血液的圣洁度降低，可能是教徒们不够虔诚，可能是神对他们不满意等等等等。
    偶尔深夜里，教宗也冒出过一丝丝后悔，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居然拿这种灾难当做更进一步的垫脚石，但是很快仅剩的理智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驱散走，欲望在他脑海里说他输不起，教会为了这次机会投入了太多，一旦没能接着瘟疫的机会掌握住这个城市
    ……不，一旦守在外面防线的那些人突入进来，他们发现了城内情况并没有官方宣布的好转以后，救主会就完了，教宗自己也知道教会趁着这次灾难捞了多少财富，回过神来的人们会将教会给撕碎的。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落得这种结局，这个教会可是他耗费几十年的心血！是玛丽娜和他付出了无数代价才换来的，他绝对不能让教会就此完蛋。
    他下意识地要去寻找圣子的踪迹，却突然想起来之前好像看见阿摩司牵着一个陌生神父的手离开了宴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刚才带圣子走的那个人是谁？”
    原本跟在圣子旁边的小修女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一个神父，好像叫做西蒙。”
    “西蒙。”教宗面无表情，记下这个名字。
    圣子的血没有那么奏效，说不定就是这些人蛊惑了圣子。
    这样想着，他借口去上厕所，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
    另一边，神在人间被阿摩司带出宴会，宴会大厅出来右转走一段距离就到了那个花园，整个庭院面积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还设置了层层绕绕的绿篱，从上面看像个小型迷宫。
    “圣子，你想带我去哪？”神在人间忍不住问。
    主要是环境过于安静，而且周围还没啥人，饶是淡定如神在人间，也不禁有了圣子是不是想灭他口的想法。
    哈哈，不会吧，现在的阿摩司只是个小孩，而且自己也没得罪他，应该不至于。
    “唔，就在这里吧。”阿摩司停下，正好面前就有个小亭子，上面还点缀着鲜花，阿摩司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冲着神在人间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拿你做借口，我其实不太适应宴会的气氛，想要出来转转。”
    阿摩司现在的外表真的有很具有迷惑性，神在人间也接受了他的理由，表情不禁放缓了：“没关系，能和圣子相处是我的荣幸。”
    “我看你是生面孔，是最近升上来的神父吗？”阿摩司好奇地问，“我听说教会最近在增派人手，因为城内的瘟疫，现在那里的情况如何？还很严重吗？”
    “是的，”神在人间不动声色地问，“圣子大人不知道瘟疫的事吗？”
    “不知道，父亲大人一般不会让我知道这些，”阿摩司低下头，果然，神在人间顺势吃惊地问道，“你的父亲？你不是没有父亲吗？……噢，抱歉，我是说”
    “没关系，我知道大家都说我是圣母的孩子，也是神的孩子。”阿摩司摇晃着双腿，状似天真地对神在人间说，“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噢，其实我父亲是教宗阁下，但是他不让我叫他爸爸，尤其是在有外人的时候。”
    【卧槽，怎么说，惊天大瓜，但是在意料之中】
    【小时候的阿摩司好可爱啊hhh天真的小朋友，怎么那么相信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啊】
    【正常吧，毕竟这个年龄】
    【你们醒醒，人家可是混乱之日的幕后黑手】
    【额，大家刚刚只是玩梗吧，类似阿摩司万恶之源什么的，但总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一个小孩能导致那么多事吧，所谓的混乱之日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就是黑死病爆发而已，我实在想不到为啥一个瘟疫的事情要扣锅在一个孩子头上】
    【可是当初红衣主教的反应明显不对啊】
    【那你总不能说黑死病是阿摩司传播的吧？】
    【这还真不一定】
    弹幕各种猜测，而全场唯一一个已经猜到事件全貌的兰恩嘴角抽了抽，抱歉啊，混乱之日还真的和阿摩司脱不开关系，而且这之后的进展原比玩家以为的更残酷。
    不过，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阿摩司会找上神在人间，这算什么？小孩子的直觉，让他一下找到了搞事玩家的主力？
    此刻，只有安静趴在兰恩脚下的白色小狗知道所有，并且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小孩子的占有欲啊……
    神在人间：“好，我不告诉别人，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些问题？”
    “你问，我知道的都可以给叔叔解答。”
    神在人间也没想到进展那么顺利，沉吟片刻，他谨慎地首先问出了玩家们目前最迫切知道的问题：“你知道那个圣药到底是什么吗？”
    闻言，阿摩司表情一僵，抿着唇。
    这么明显的肢体反应……
    “对不起，这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阿摩司的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抖了抖，抬起头来后，眼眶明显有点红，眼里闪烁着恐惧，“你真的想知道吗？”
    白色小狗叹了口气，伸出狗爪捂住眼睛，兰恩不明所以。
    “我不能知道吗？”神在人间迟疑。
    “也不是，只是他们一旦知道了真相，表情就变得很奇怪，”阿摩司颤抖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父亲禁止我告诉别人，因为那些人一旦知道就会对我不利。”
    神在人间的目光落在阿摩司的手上，迟疑道：“难道说……是你？”
    阿摩司哽咽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声线颤抖着：“刀割在手上、身上，真的很疼……”
    【啊这，血液最初的源头来自于阿摩司，给那么小的孩子放血？】
    【卧槽，虽然猜到了，但是那个教宗真畜生啊！】
    【阿摩司，居然是个小可怜】
    没错，这就是大多数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尤其是心怀善良的正义之辈。
    神在人间也不自觉动容，无关阿摩司是谁，他将来做了什么，现在的身份确实是个孩子，而孩子是全人类的道德底线。
    “你想要离开……”神在人间下意识说，还没等他说完，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教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绿篱后面，阴森森地盯着他们，尤其是神在人间。
    第186章
    在教宗走出来那刹那，神在人间突然心里咯噔一声，理智回炉，下意识低下头和小孩对视一眼，阿摩司眼里依旧是一派天真单纯，还冲神在人间歪了歪头。
    小孩很可爱，但神在人间不知为何觉得有点怪，像是被算计了。
    见神在人间不回答，教宗又重复了一遍，阴鸷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你们在做什么？”
    “教宗大人，我……”
    “我刚才听你说你想带走圣子？”
    “没……我只是想带圣子出去走走。”神在人间冷静地扫视了一眼教宗身后，很好，没有其他教徒跟着。
    “这个鼠疫肆虐的时间段？”教宗走上前一步，凹陷的脸在月色的照应下更加晦涩，看着神在人间的眼神更是透着明晃晃的恶意。
    “所以我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很抱歉。”神在人间低下头，表示退让，随后面无表情地说，“失礼了，宴会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我得走了。”
    教宗没有拦着神在人间，这个花园离宴会大厅距离不远，发生了什么声音会传到那边去，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走近的神在人间，在对方擦身而过之际丢下一句：“别做多余的事。”
    神在人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匆匆离开这个花园。
    【少见诶，大佬居然怂了】
    【卧槽，搁你你不怂啊，那个教宗也是够古怪的，冷不丁就冒出来了，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确实应该怂啊，当着人家长的面说要带着人孩子离开。】
    【笑死，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不过阿摩司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他确实需要帮助啊，而且圣药的源头是他，总给我一种生化危机的既视感】
    【草，你是说最后玩家不会要组队救阿摩司出来吧】
    【对，就是那种，在教会追杀下把阿摩司救出来，一路上要掩护小孩到军队那里的那种经典桥段（试图比划）】
    【最后时刻玩家仅剩一人把阿摩司送到指定地方，然后重伤死去让阿摩司先跑那种吗？】
    【不，按照阿摩司的设定来说，说不定会先捅玩家一刀，完成最后的大反转，像魔女之家一样创死所有玩家。】
    【阿摩司：你真的很努力，谢谢了，可以去死了（微笑）】
    艹！这很缺德，但是很阿摩司。
    玩家真是一群人才。
    兰恩没忍住笑出声，引得脚边的白色小狗面露疑惑。
    神在人间的身影消失后，教宗随即把视线放在了阿摩司身上，小孩冲他露出了个笑容，教宗冷哼一声，眼神冷漠，完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等待后面的侍者赶来后说：“把圣子送回房间。”
    说罢，他转身离开这片绿篱，阿摩司脸上依旧保持微笑，被侍者带回原本的房间里。
    而另一边离开的神在人间，在离开教宗的视线范围后，那种不详的预感依旧没有淡去，他原本是打算回到次宴上，但是不巧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神父站在角落里，神色僵硬地冲自己挥手。
    是之前带神在人间的那位，想着他可能还有其他吩咐，神在人间走上前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有、有的，你半路离开，是不是去找圣子了？”那神父表情神秘兮兮。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你难道不知道教会里面的传闻吗？”
    “传闻？”神在人间心里一动，“什么传闻。”
    “没什么，总之不要靠近圣子，我知道教众对圣子很好奇，但是我劝你不要，有了圣母的教训，教宗对一切靠近圣子的人都怀着恶意，据说之前和圣子关系好的人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聆听：失败】
    神在人间：？？？
    神在人间心头一凛，警觉地左右环视，神父把自己拉到的角落是花园外面，宴会大厅门口是另外一个方向，可能是因为聆听失败的原因，神在人间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
    “喂，你听没听到我说的？”
    “嗯，听到了。”
    “唉，总之，我也不好说，教宗对圣子的问题很敏感，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挺和蔼的，是个好教宗，只要不带坏圣子，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我也很快要当父亲了，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聆听：失败】
    又一次聆听失败，系统的提示似乎在预警什么，神在人间有些烦躁，他盯着左右两边、甚至背后看不见的死角的阴影，生怕里面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爬出来，这种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吓人的。
    “别拿我的话不当一回事。”神父用手抓住神在人间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掰正，“你毕竟是我带进教会的，我可不想你突然间消失，好好服从教会的命令，别有不该有的好奇心，好吗？”
    神在人间被迫直视这位神父：“你刚才说突然消失。”
    “是啊，一夜之间，那几个人就消失了，很恐怖，他们都说教会底下藏着怪物。”
    【侦查：成功】
    神在人间怔怔看着从上方延伸而下，位于神父左肩膀上黑色黏液：“是黑色的怪物吗？”
    “你怎么知道，你也听说过这个传闻？”
    神父还没说完，就从神在人间瞳孔倒影上看到了一个影子，黑色的影子。
    就在……自己的肩膀上。
    神父愣了下，只见眼前的神在人间迅速朝自己扑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那黑色触手拽着神父的头往上拖，神在人间只来得及抱住他的腿，只听到一声血肉分离的撕扯，大片的血洒在神在人间的脑袋上，他下意识放开手。
    咚——
    没有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卧槽槽槽】
    【有没有前方高能的预警啊！卧槽我差点吓尿】
    【前面的，这tm现场直播，哪来的预警】
    【啊啊啊啊啊吓死个人，快跑啊大佬！】
    不用弹幕说，神在人间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强行控制着不去看头顶的冲动，深吸口气扭身朝光源的方向跑去。
    宴会、必须跑去宴会那边！
    可是那黑色的怪物仿佛预测到了神在人间的路线，一大部分淤泥般的身躯率先堵住去路，神在人间不得不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廊跑去，同时放声大喊：“来人啊！有怪物！救命啊！”
    【草，大佬一点玩家包袱都没有嘛】
    【不，很聪明，这明显是教宗下的手，从之前神父透露出来的传闻，这个怪物应该就是之前说的教会养在底下的那只，还记得教宗临走前看神在人间的眼神吗，那明显不会放过他】
    【宴会上有很多上流社会的人，如果能跑到宴会中间，就能让教会稍微有点顾忌，只要他们还要脸】
    【等下，这只怪物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是不是修格斯？玩家之前打过的那个】
    【很有可能】
    弹幕一边分析，一边也为神在人间捏了把汗，就这么一段路的功夫，神在人间已经快要被修格斯追上了。
    而他的喊声也并未被宴会的人听到，因为正好这个时候教宗又回来了，并且示意乐队奏歌。
    “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激昂的乐曲响起，舞池男女激情热舞，完全遮掩住了外面传来的呼救声。
    因为被拦去退路被迫逃向另外一边，同时也意味着离宴会厅越来越远，神在人间大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喘息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身后传来不断靠近的窸窸窣窣声，心越来越沉。
    身上能砸的都被神在人间砸倒后面修格斯身上了，但是起不到太大作用，想来也是，之前对付修格斯的时候足足出动了5名以上的高玩，全员装备齐全，才毫不容易干掉这只怪物，而现在，神在人间用的不是老卡，预设卡的数值和普通人差不多，敏捷数值尤其不行！
    【大佬的小短腿啊，后面都快追上来了！】
    【看得我好焦心，就和圣子说了下话教宗直接下杀手？太狠了吧】
    【什么鬼父】
    【唉，主要是他可能以为大佬听到了机密，虽然确实也知道了机密】
    【等等，阿摩司那小子不是故意的吧，正常来说谁会把秘密告诉陌生人？】
    【小孩而已，不会那么狠吧？】
    【前面的，天真的恶意不是和你开玩笑的，看过《坏种》吗】
    【别说了！快想想啥办法啊！大佬还能用法术吗？】
    很可惜不行，神在人间只会催眠术这一个法术，催眠术的个体限制为人类，修格斯不在这个范围内。
    正在自己房间里和恶魔先生分享日常生活中的趣事的阿摩司，突然注意到兰恩站了起来，朝一个方向看去。
    “怎么了？”阿摩司问。
    白色小狗幸灾乐祸地眯眼：你事发了。
    兰恩一直开着弹幕，只不过不是随时关注，刚才听阿摩司讲故事的时候瞅了一眼，终于发现事情不对。
    “阿摩司。”
    “怎么了？”虽然看不清恶魔先生的表情，但阿摩司敏锐从兰恩语气中察觉出了严肃，不过即使这样，小孩依旧满脸无辜，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兰恩看着阿摩司，突然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判断了一下神在人间的方向，穿墙而去。
    这下，阿摩司才真的慌了，小孩在床边呆坐了一会，突然跳起来，冲出门。
    “圣子殿下？您要去哪里？”
    “滚开。”
    没有修女敢真的拦住阿摩司，哪怕是有新来的憨憨敢拦，被阿摩司斜了一眼后也仓皇着收回手。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这真的是小孩子吗？
    ……
    “咦，什么人在叫，教会内部禁止奔跑。”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之前阿摩司快要被后面的修格斯追上时，走廊拐角处突然出现个老眼昏花的神父，年纪大了，根本没看见神在人间身后追逐的怪物，神在人间没有停顿地跑过他身边，老神父连三秒钟不到葬送在了修格斯口中。
    但也为神在人间争取到了一段时间，距离再度拉开。
    【快！大佬，你前方左拐后有个低矮点的墙，翻过墙就能出教会】
    【不知道修格斯的活动范围到哪，也可能一直穷追不舍，你出教会后往东南方向跑，我们会来接应】
    【等你们到达大佬尸体都凉了吧】
    【那也要试试啊】
    神在人间连回复弹幕的时间都没有，亡命奔逃，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骨头清脆的断裂声。
    而且这并非错觉，刚才那个倒霉神父和倒霉老神父怕是都变成了修格斯的点心，而自己明显是第三个小点心！
    神在人间心里凉凉，难道副本最高潮的部分还没开始？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理智鉴定：失败】
    这时，神在人间突然一个恍惚，他耳边似乎响起了低语，那声音晦涩难懂，光是听着就仿佛一把勺子插进了脑髓里，使劲翻搅。
    【信仰我……信仰我……】
    什么东西？
    神在人间仔细聆听，同时他看见系统提示接连不断在他眼前出现。
    【你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古的呼唤，请慎重选择是否回应】
    神在人间先是把痛感屏蔽干净了，看见这个提示，同时他感知到身后的修格斯已经离得有一米内。
    【同意】
    那晦涩疯狂的低语再度在神在人间耳边响起，神在人间思考着一个正常人类遇到怪物的反应，哭嚎道：“救命！不管是谁都好，救救我！”
    弹幕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个个在弹幕上打出问号，但就在下一刻，直播间观众惊叹地瞪大眼睛，只见原本已经几乎要捕获到神在人间身体的修格斯，像是被什么物体触及到，在原地停顿了两秒。
    趁怪物停顿的间隙，神在人间立刻拉开了距离，一个助跑起跳越过低矮的围墙。
    弹幕的问号瞬间变了个方向。
    【发生了啥，发生了啥？为什么修格斯突然不动了？】
    【大佬的另外一个法术？】
    【也没见到大佬念咒语啊】
    【离谱】
    然而之前玩家的猜测是正确的，就在神在人间翻阅过围墙以后，修格斯并未放弃追踪，相反，速度还提高了老大一截，神在人间往后看了一眼，那是差点被理智鉴定钉在原地，它居然快追上来了！
    一咬牙，他再次聆听起耳边的疯狂的低语，试探道：“救人就到底啊！等事情了了，我一定会为您送上祭品！”
    于是，后面快要追上来的修格斯，再度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钉在原地几秒。
    神在人间拉开距离，继续往弹幕指引的方向跑。
    弹幕已经完全傻住了，他们当然听不见什么低语，因此在弹幕看来这一幕就像是修格斯卡bug了一样，动作一顿一顿。
    几分钟后，直播间才反应过来
    【额，代码bug了？还真少见】
    【不说我都快忘记了，这还是个内测游戏】
    【主要是游戏内都没出现过什么bug，这还是第一次见吧】
    【大佬运气真好，什么欧皇】
    【唉，散了吧散了吧，给官方提交bug吧】
    【挺好的hhhh，如果不是这个bug，还真的让我差点相信这个游戏是真的异世界了】
    殊不知这一路上，神在人间把嘴皮都要磨破了，答应献上各种祭品，招揽信徒，眼睁睁看着系统提示的理智刷刷下滑，终于跑到了弹幕指定的位置。
    “兄弟！坚持住！”
    来救驾的玩家，最前面的是一个陌生的id，猫猫天下第一，再后面甚至跟着神在人间相当眼熟的npc，弗斯，还有就是十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们手持武器，警惕地看向神在人间。
    神在人间跑到玩家面前，终于能喘口气：“后面、后面……”
    猫猫天下第一看了眼神在人间后面，茫然道：“什么也没有啊。”
    神在人间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物，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多，修格斯退下了。
    他面前弹出一个系统提示
    【您回应了邪神#￥%&的呼唤，开启转职-狂热者，从现在起每天理智值减少1~5，精神（mp）每天增加1~5。
    每日随机获取法术
    获得仪式·祭祀（禁忌）
    理智值降为0时角色卡处于不可控制状态】
    “狂热者……”神在人间低喃，同时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什么鬼？刚才的声音是邪神的？
    与此同时，兰恩随手把修格斯丢回地面，同时深深地望了一眼天空。
    在寻找人类看来，天空和他们一如既往看见的并没有差别，只有兰恩知道。
    这个世界就像是梦中的泡泡，是由当初所有在场的异教徒们构造出来的梦境。
    而天空之上，有几根触手正在试探着延伸而下。
    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异常，兰恩还真没发现，邪神的力量竟然渗透进了梦境里。
    “是之前阿摩司的那场表演吗？”
    兰恩皱紧眉头，思考再三，他没有直接斩断那几根触手，而是闭上眼，直接用作为旧神的权限感知这个梦境。
    一秒、两秒……
    兰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意识沉入更深的梦境，同时去查看现实里提前放置的后手，检查看是不是被偷家了。
    半响后，他才睁开眼睛，舒了口气。
    好消息，并没有邪神降临这里。
    坏消息，他确实发现了现实中邪神力量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意味着阿摩司和他的这套暗度陈仓的计划有可能被邪神一方发现，只不过虽然看似梦境里过了很久，但现实才过了几分钟，他们根本来不及降临打扰兰恩的计划，现在伸进梦境的手，大多是借助原本的那些邪教徒。
    邪神能对邪教徒的精神施加影响，体现在梦境中，就是现在邪神试图延伸进来的触须。
    兰恩虽然可以把这些触须拔除，但是它们还能恢复，现在出手没什么意义，除非把他们各自的邪教徒全部踢出群，啊不是，踢出梦境。
    但是这同时也引发了很多问题，比如那些邪神想做什么，犹大是否也被惊动？要知道，犹大对梦的掌控是比兰恩这个新生的旧神要高深的，上次如果不是约柜，兰恩根本没法和他争夺梦境的掌控权，如果对方真的参与进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说不定犹大早就已经潜伏进来，只是兰恩没有发现。
    不过很快他自己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应该不会，犹大的手没办法伸那么长，祂现在还不是‘上帝’呢，而且现在邪神能插手梦境是因为这个梦境的基石是他们各自的邪教徒，但新港口可没有什么正统的基督徒，梦世界和现实相隔不止一个维度，对方手再长也不能凭空和兰恩争夺梦境核心权吧？
    这样想着，兰恩放心了不少，主要是上次见面犹大留给他心理阴影太重，差点打出了gg，最擅长的梦境操控还被碾压，那游戏就没法玩了。
    不过现在邪神的目的还是未知，兰恩还是有点在意那些邪神的动向，随手把修格斯按到地底下后，兰恩朝玩家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兰恩大人，带上我啊！”
    后面白色小狗迈着小短腿费力地跟上来，早知道就不变成体型那么小的狗了，差点跟不上兰恩的脚步。
    兰恩瞥了一眼白色小狗，随手把他拎起来放在肩膀上，身形一闪直接在教会的矮墙上消失，尾随在玩家们身后。
    在他消失后，阿摩司从遮挡身形的建筑物后面慢慢挪出来，茫然地看着兰恩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却因为兰恩的消失迷失方向。
    “恶魔先生……”
    他生气了？他走掉了？
    他还会回来吗？
    一股恐慌感，突然袭上阿摩司心头，他平生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
    第187章
    神在人间和玩家以及npc们汇合后，一路上和他们交流了情报，顺势把刚才发生的事发送论坛。
    不出所料，这个新职业立刻引起了玩家们的兴趣。
    黑猫：嘶——狂热者转职？还是第一次看到。
    德鲁伊：唔，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是隐藏职业吗？
    芭芭：好强啊，每天随机获得法术？这不强到爆炸了？！
    不疯：不对劲，什么职业debuff那么强，你们仔细看，成为狂热者后每天都会降理智值，降到0，也就是说永久疯狂后角色卡无法再使用，这不就费了吗？为什么会有这种职业！
    抹茶奶绿：唔，副本限定？
    阿龙：从大佬的理智值来看，就算最欧皇的情况，每天扣1点，也顶多能撑个两三个月，最快12天？
    夜夜：我也觉得应该是副本限定职业，极端强大和极端的容易毁灭，明显是这个副本专有的，不过按照内测的情况来说也可能是测试职业？所以弄得那么夸张，等以后公测后说不定会实装。
    不疯：很有可能诶！
    论坛的重点都是这个新职业，也有人奇怪之前修格斯的事。
    蜀黍浩：那之前修格斯的卡顿，是因为上线了新职业吗？
    神在人间：不是。
    求偶数：噢，大佬出来了。
    神在人间：是因为邪神接触了我。
    神在人间把之前发生的事大概阐述了一边，玩家们都大感震惊，主要是之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先例，所有人都不清楚为什么邪神会突然接触玩家。
    事实上神在人间也不清楚，在论坛讨论了几句后依旧不得头绪。
    就在神在人间思考的时候，一个眼熟的npc凑了上来：“又见面了，之前是什么在追杀你？”
    神在人间一看，居然是弗斯：“弗斯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你出事了，我也跟过来看看。”弗斯说，“虽然很久没有拿起过枪了，但我这把老骨头还算派得上用场。”
    附近频道：
    猫猫天下第一：啊，大佬，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些npc都是城内的居民，他们是城内的反抗势力。
    猫猫天下第一：那天我去找弗斯，说是你介绍来的，弗斯考验了我以后就把我带去找到了这些人，对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反抗势力的首领安东尼，以前当过兵。
    反抗势力？
    神在人间心里一动，看向领头人，那人身高接近一米八，又高又壮，身上的肌肉，拿枪的姿态和眼神都和周围的npc有云泥之别。
    一看就是重要角色。
    见到神在人间看过来，那人冲他点了点头：“西蒙是吗，我之前听弗斯医生提起过，你刚才是在被什么追杀？”
    神在人间：“说来你们可能会不信，是一个看起来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怪物。”
    “怪物……”安东尼揉了揉额头，“你确定吗？不是猛兽？”
    “也有可能是实验室里放出来的，”神在人间随口猜测，“教会里一直有类似的传言，教会地下饲养了怪物，那只怪物会处决背叛了主的人，指的应该就是这只，刚才可能看我们人多没有袭击。”
    “原来如此。”
    说是实验室的怪物，其他人倒是都相信了，可能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特色吧。
    很快，神在人间被他们带到了据点，这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区，周围少见的没有巡逻的教徒和雇佣兵，弗斯向神在人间解释说：“教会的人虽然接管了城市，但是因为黑死病的缘故，他们人手不足，会故意放弃一些病情严重的区域，这里就是被放弃的区域之一。”
    “那就是一群伪善的混蛋！在掏空我们的积蓄后就放任我们去死！什么狗屎神，我永远不会原谅那些神父！”有npc忍不住怒吼出声，同时眼神忍不住盯着还穿着神父服的神在人间，看上去情绪相当激动。
    周围人连忙安慰：“好了好了，这个时候发什么神经。”
    “是啊，人家已经背叛了教会，你冷静一点。”
    神在人间没有理会这些npc的情绪，在进入这个小区后，发现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的衣服后，神在人间没有犹豫脱下外套，随意丢弃在地上。
    果然，等他做出这个行为后，黏在神在人间身上的视线消失了很多。
    神在人间刚走过这片区域，回头一看，他身后的那件神父服已经被几个人撕扯得不成样子。
    “这里的人那么恨教会？”神在人间忍不住问。
    弗斯淡淡地说：“教会封锁城区的事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尤其是他们不仅不让人进出，城内所有的药和防护衣资源都被教会垄断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教会让谁死，谁就会死。”
    神在人间沉默不语，又走过一个一栋楼，这里的小区低矮的楼层的房间应该都被改造成了病房，里面时常传出人类痛苦的呻吟，还没靠近这里，就有人给他们送来防护衣，让他们穿上。
    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穿梭在这个小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疲惫，可以看出这里的医护资源显然也是不太够的。
    “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会吧，顺便处理下你身上的伤口。”弗斯扫了一眼神在人间，因为刚才的亡命奔逃，神在人间身上不免有很多伤口和擦伤。
    “都是小问题。”神在人间说，“还是把力气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弗斯瞪了他一眼：“别当伤口很小就不当回事，你以为这里是哪里？高度感染区，你的伤口只要随便被跳蚤或者病人的血碰到一下，恭喜你，只能躺下了。”
    神在人间哑然，于是也没有再拒绝弗斯的好意，在进入小区的核心区域后，双方很快分开，弗斯把神在人间单独带到了高楼层的一间房间里，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你先在这里待着吧，我们是匆忙过来救援你的，但其实小区内还有不少人对你的来历有所质疑。”
    “我明白。”神在人间脸色不变，“你们去开会吧，不会顾忌吧。”
    弗斯面色复杂地拍了拍神在人间的肩膀，突然凑近他耳边说：“放心，我会把你的光荣事迹告诉他们，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再演示一遍！”
    神在人间看着弗斯满脸的打趣，表情一垮：“不了吧，我没有在陌生人面前脱裤子的习惯。”
    “哈哈哈哈，放心，我们不会嘲笑你的，你小子还是很有资本的。”
    弗斯大笑着关上房门，神在人间又感到好笑又无奈，等弗斯走后，原本轻松愉快地脸色这才收起，皱眉点开系统不断弹出的提示。
    从转职成狂热者开始，那隐约的低语便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响起，很是烦人，神在人间只能手动调低声音。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终于可以好好探索一下这个游戏疑似新出现的转职。
    神在人间随手把直播间标题改为了测试新的职业，瞬间有无数论坛玩家出现。
    【大佬，你要怎么测试？】
    【现在已经多了新的法术吗？还是理智减损了？】
    【狂热者这个职业怎么样？】
    【这可是第二个出现的隐藏职业，有什么特色？】
    “别着急，我现在就开始测试。”神在人间说，“不过其实能测的东西也不多，目前从系统提示来看，每天的随机法术和属性点增长、理智值减少还没有发生，我现在主要是很在意这个新出现的仪式。”
    神在人间说着，对照着系统给出的图，用房间里的笔在地板上画出了一个图案。
    他没有注意到，镜子里，一个羊身人面的少年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静静地看着他。
    玩家们没有见过这个法阵的图案，但是兰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就是当初兰恩在噬魂蝶事件中曾经使用过的，可以通过献祭内脏/寿命/属性点换取爆种力量的禁忌仪式魔法。
    原本应该是公测后，某位将偷盗技能点到巅峰造极的玩家从稽查局中偷出，但是因为蝴蝶的翅膀的原因，剧情线已经完全打乱了，不过目前兰恩也没有把这个仪式魔法给玩家的意思，没别的，主要是担心受到玩家的骚扰，毕竟这个仪式魔法按照常理，只要知道对应邪神的指向词，收集到对应的素材，就能引来邪神的目光。
    而现在，这个未知的邪神居然就把这个仪式魔法给玩家了？？
    兰恩的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为邪神感到不值。
    祂是不知道，开启了怎样一个潘多拉的宝箱吗？
    多为你的同行想想的混蛋！
    此刻，对兰恩的注视一无所知的神在人间，在直播间的怂恿下，开始念诵出现在脑海中的祈祷词。
    刹那间，神在人间眼前的风景全然改变了，整个人像是来到了一个迷雾构成的空间，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降临于他面前。
    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突然出现在神在人间的脑海中，也就是在这瞬间，神在人间突然理解了这个仪式的作用，以及所要付出的代价。
    每次用仪式向邪神祈祷都会付出点什么，越是重要、越是刻苦铭心就能换取越多的东西，但相对应的，他们也会逐渐失去自己的灵魂。
    权势、财富、地位、以及力量，一切都能向邪神换取，但相对应，每次获得这些，都会丧失大量的理智以及种种代价。
    将理智投于深渊，这就是狂热者的终末。
    第188章
    很快，神在人间喘息着脱离了这个仪式，虽然他没有和邪神换取任何东西，但是接触到了一次不同寻常之物，还是让他的理智下降了一大截。
    【理智鉴定失败，san-10】
    目前神在人间的这张卡还剩下45san值，按照游戏设定，理智值下降到0，角色卡陷入永久疯狂，玩家无法再操控角色卡。
    原本论坛推测这个再现副本里的限时体验版隐藏职业最少也能撑12天，最多两三个月，但经过了这次体验，神在人间就知道他们想多了。
    毫无疑问，狂热者这个职业的核心玩法应该就是和神沟通的这个禁忌仪式，而每次使用仪式，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扣去不少理智值，也就是说在获得这个狂热者职业后，能活个几天就不错了，除非完全不适用这个仪式。
    一个极端的自爆职业？但是似乎和玩家的脾性很相配，只是不确定等理智值完全归0后会发生什么，角色卡直接被删除吗？还是变成这个游戏的npc之一？
    是的，由角色卡转变成游戏npc，这个骚操作估计在其他游戏里很少见，但是在跑团并不罕见，尤其是在传统跑团玩法中，只要玩家自己同意，kp（游戏主持人）是可以把他们的废卡拿去废物利用的，毕竟这些角色卡只是疯了，又不是死了，完全继续用角色卡编剧情再刀一波。
    这一点玩法玩家们目前还比较少见到，但是兰恩以为前世玩的时候游戏已经公测了，进度远超现在，所以他知道这个游戏确实是有这个功能的，玩家幸运的话，甚至可能遇到自己疯掉的老卡，来一场我打我自己的世纪对决。
    也因此，在神在人间展现了狂热者的这个仪式后，兰恩立刻意识到了这些邪神想要做什么。
    他们想要抢夺玩家的信仰，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们想要削弱兰恩的控制梦境的权柄。
    简单说明一下，现在兰恩他们所处的梦境，是由当时在场的玩家和幸存下来的邪教徒组成的集体潜意识，这个大型梦境和之前的由艾伯特一人为核心的再现副本的区别就是，人数问题。
    之前的再现副本，艾伯特是其中绝对的核心，当艾伯特全身心信仰兰恩后，兰恩就拥有了梦境的绝对控制权，而现在这个梦的基石并不只有一两个人，因此如果兰恩想要完全控制这个梦境，就需要将组成这个梦的人全部变成自己的信徒。
    兰恩之前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没有必要，毕竟他原本只打算在梦境最后出手。
    但现在，邪神们的目的，很显然是削弱兰恩对这个梦境的控制力，或者说，他们是在通过将玩家转变为信徒，防止兰恩获取这个梦的绝对控制权。
    这就有意思了，邪神和旧神不同，他们对梦境可没有什么控制力，就算他们将组成梦境的基石们全部变成了信徒，那这个梦也只会被污染，而不会处于他们的控制当中。兰恩也可以借用约柜直接离开这个梦，这样的话他们又会获得什么，还是单纯地阻止他？
    兰恩不认为邪神们参破了他的计划，除非是……这样做对他们有利。
    “兰恩大人？”趴在兰恩肩膀上的白色小狗有些迟疑的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兰恩忘记把它放下来了，阿摩司现在还趴在兰恩肩膀上，几乎贴着兰恩的脸颊和颈侧，这个距离让他觉得幸福无比，如果可以，根本不想下来。
    【灵感：成功】
    骰子清脆的声音在兰恩脑海中响起，原本隐隐有所猜想的想法在脑海中变得更加清晰。
    “犹大……”兰恩喃喃。
    “您在说什么？”白色小狗奇怪地问，“犹大？你是在说圣经中的那位，还是……那个世界线里出现的那位？”
    然而兰恩却没有搭理阿摩司的话，反而陷入思考中。
    对啊，虽然邪神不能控制梦境，但是对方根本不需要控制，只需要削弱自己就行了。
    控制梦境的事可以让犹大来做，但是话又说回来，明明犹大控制梦境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现身？还是说对方在计划更大的阴谋？
    犹大现在投靠了邪神，对方的目的按理说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协助邪神降临现实，为此他才会针对自己，因为兰恩作为旧神的权柄之一就是开启梦世界的大门。
    那么如果他是犹大，他会怎么安排这一局？
    兰恩注视着房间外面的天色，一个猜想逐渐浮现出水面。
    旧神都有控制梦境的能力，如果以梦为舞台，双方比拼的就是对梦境的掌控程度，就像之前犹大和兰恩短暂的在奥尔兰都市民潜意识中的交锋一样。兰恩虽然总体对梦境的把控能力不如犹大，但因为约柜的增幅，通过欺骗和技巧略胜一筹。
    而现在约柜解封到第二阶段，如果现在兰恩再回到和犹大交锋的那个时候，哪怕依旧不敌犹大对梦境的掌控，也能用约柜悄悄开辟出逃跑的通道。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犹大至今没有现身，连邪神做事也小心翼翼，生怕被兰恩发现端倪，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一直关注着玩家，还真没发现邪神在试图撬他墙角。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犹大没有把握留下他？所以依旧潜伏在阴影里，就像毒蛇一样等待着时机。
    而这个时机，恐怕是……完全控制梦境，钳制住兰恩，并且将梦境固定为现实的时候。
    “兰恩大人。”
    这时颈侧传来的动静打断了兰恩的思考，他微微侧头，看见白色小狗讨好地蹭了蹭他：“有什么事我能为您分忧吗？”
    兰恩看着阿摩司，沉默半响，还是将这个猜想告诉了他，阿摩司的智慧和心计得到过印证，正好是用他的时候。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阿摩司毫不犹豫说，“如果是我，我也会用这个办法将您困在这里，只要将梦境固定为现实，那么梦境就会成为您永恒的牢笼，并且这个事实将永远无法改变。”
    小狗的表情不过严肃了一秒，短短的尾巴就像小风扇一样疯狂摆动起来，彩虹屁不要钱地大放送：“不愧是兰恩大人！仅凭一点端倪就猜到了敌人的计划！您的智慧和天上的繁星一般无比耀眼……”
    “好了好了。”兰恩满头黑线地阻止阿摩司的彩虹屁，“我也只是猜测，而且我们都是旧神，能力都一样，只要发现了邪神的入侵，犹大的计划也并不难猜，因为这个计划算是半个阳谋，哪怕是猜到了，要阻止他们也很困难。”
    现在组成整个梦境的基石，不只是有玩家，还有邪教徒，这些邪教徒有的现在依旧是救主会的人，有的只是城内普通的居民，反正当时还活着的教徒都入梦了，年轻的，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的则是可能已经迷失在梦境中，成为了普通的信徒或者居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也因此，犹大这次计划的实质，其实还是信仰战争，只要信仰他的人够多，祂就越能更好地掌控这个梦境。
    “那我们只要更多地争取到这些居民就好了。”白色小狗看向房间里的神在人间，“您现在能做到的事远比这些试图插手的邪神更多，我们完全可以把更多信徒拉拢过来。”
    “不，”兰恩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有一个计划……”
    远比单纯地和邪神拉扯更加冒险，但是如果成功，这个再现副本他能获得的收益会更加大，最重要的是能极大限度削弱犹大和邪神阵营。
    当然，如果失败，但将满盘皆输。
    不过这个前提，是他确信犹大的计划就是他猜测的一样，并且这个计划需要玩家们的配合。
    想到这里，兰恩看向了阿摩司：“你介意将你曾经做的事公开吗？也就是混乱三日的原本结局。”
    阿摩司愣了愣，紧接着毫不犹豫道：“当然不。”
    倒不如说，能帮到兰恩，也就意味着兰恩终于肯初步接受他了，这原本就是阿摩司想要达到的目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房间内，原本还在和论坛的玩家讨论这个新职业的神在人间突然愣了一下。
    他看见，房间衣柜旁的镜子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兰恩大人？！”
    镜子里出现的，当然是兰恩，他这一次换了个装扮，身披着宽大黑色长袍，里面是同款深色衬衫和马甲，深红色的领结对比鲜明，搭配上他白色的头发，弯曲的羊角和象征地狱熔岩般赤金的瞳孔，就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啊啊啊啊老婆！】
    【突现老婆，老婆的新衣服！】
    【新立绘，这是恶魔主题吗？太tm帅了，和牧神另一种风格】
    【哥特爱好者狂喜，啊啊啊啊我好喜欢这个风格！官方！出手办！】
    【舔舔，咦，屏幕怎么脏了。】
    准确来说，目前兰恩在这个梦境中的身份，确实是‘阿摩司’召唤来的恶魔。
    而他即将要做的事，某种程度上也很符合恶魔的身份。
    “您……怎么会在这里？”神在人间惊讶地问。
    “西蒙，”兰恩微微一笑，“我有事想要拜托你。”
    第189章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兰恩歪了歪头，笑道：“因为本来就是我将你们拉进来的。”
    事到如今告诉玩家们这条情报倒也没关系。
    “是这样吗。”得知了这条情报，神在人间倒也不是很惊讶，反而松了口气，原本论坛就在猜测这个再现副本到底是怎么回事，玩家们莫名其妙被卷入教会和阿摩司的战争中，又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而现在兰恩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不是也意味着探索阶段即将结束，马上要开启正式的副本战了？
    不只是他，弹幕也是如此猜测，神在人间如实将自己的想法问出后，兰恩只是笑着问神在人间这段时间以来都调查出了什么。
    【？是考验吗？】
    【一定是考验吧，说不定是后续任务是否开启的考验】
    神在人间舔了舔唇，开始回忆起所有玩家们汇集起来的线索：“首先，这场鼠疫之所以扩散那么严重，大部分都是因为救主会，他们联合军队封锁了城区，并且贪掉了原本应该拨给疫区的药。”
    “鼠疫时期人们的情绪偏向负面，教会趁此机会利用人心动荡扩张。”
    “所谓的圣药，其实就是教会人士的血，并且血液是来自圣子。”
    一条条情报被斟酌着道出，兰恩其实也只是走个过程，对玩家们的调查过程再清楚不过，点了点头：“不错，你们已经知道了不少，那么现在，是时候把混乱三日的真相告诉你们了。”
    兰恩话音一落，神在人间看到他肩膀上的白色小狗突然跳了下来，房间里的电器突然开始闪烁，原本关闭的电视自发打开，屏幕上开始出现一幕幕画面。
    “这是……”神在人间看向电视屏幕，只见上面的画面开始播放，一段段零散的片段闪过，上面的信息量却令直播间的玩家突兀陷入沉默。
    无他，只因其上面的内容过于骇人了。
    画面上首先出现的就是之前神在人间看到过的神父分发血液的场景，这些信众脸上都带着笑容饮下，就像是喝下了什么灵丹妙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希望。
    只是好景不长，鼠疫正在越来越严重，城内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变得越来越恐惧、疯狂，负面情绪的疯涨体现在现实，就是越来越多人去相信教会，而少数清醒过来的居民与这些人产生了冲突，武斗每天都在发生。
    直到最后，教会开始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教宗宣布将与信徒共同分享神的恩赐，然而在宴会上，作为菜品的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他们在分食他的血肉，这就是教会最高级别的‘圣宴’
    【呕】
    在看到电视机里出现这一幕时，弹幕很多都忍不住了，有怒骂教会的，也有沉默关闭的，哪怕有游戏的打码，里面的画面都恶心得让人恨不得把昨晚上吃过的饭给吐出来。
    在玩家们怒骂画面的时候，白色小狗端庄地走到电视机面前，半蹲着观赏，作为受害者，他此刻倒是没有任何一丝痛苦与恐惧，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用第三方的视角观赏这一幕。
    “他这是什么表情？”白色小狗抬头，看着神在人间扭曲的神色。
    兰恩说：“只要是心智成熟的人，在看到同类幼崽遭遇这种事，都会感到痛心和愤怒。”
    阿摩司黑色狗狗眼里，似乎有某种光明明灭灭，半响，才笑道：“没有必要。”
    “这看似是被吞噬的受害，但在我看来，是复仇的序章。”
    就如同阿摩司说的一样，画面继续播放，在分食圣子的血肉的途中，另一拨人闯入了教会，在看到教会内的景色时，这群人惊呆了，随后便开始奋力阻止宴会上的人，双方交火、厮杀，而后，这一波规模比较小的反抗者被教会无情镇压。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很快，有人发现圣子的血液失去了效果，参加过宴会的人依旧得了鼠疫。
    不仅如此，原本有效的‘圣药’也在一夜之间失去效果，人们完全疯狂了，有人试图找药，但是城内早就没有了药。
    也有人试图冲击外面，但是外面的墙壁是死死封锁住的，所有人都无法离开这个区域，就像是有魔法一样，一旦靠近边缘就会不停打转，走不出去，也联系不上外面。
    在只能绝望等死的氛围中，秩序开始完全崩坏。
    当第一个人红着眼瞄准了救主会的成员，同类相食的惨剧开始出现在城内。
    什么是混乱，这才是真正的混乱。
    短短三天，救主会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因为再也没有人敢自称是教主会的人，神父或者主教、信徒一旦出现就会被疯狂的人们直接吸干血，他们嘴里嘟囔‘药’‘药’，俨然已经把这当成最后的希望。
    神在人间已经看呆了，玩家们也是。
    最后的画面，藏匿在贫民区里的教宗也被人找到，他在极端的恐惧尖叫中被人群从地下室拉出来，然后被挂在了十字架上。
    就如同当初的阿摩司一样，以相同的流程举行完‘圣餐’，所有人用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割下他的血肉，但是经历了这种酷刑，教宗居然依旧没死。
    因为每个夜晚，都会有一个孩子悄悄出现，给他喂一点血，又在被人发觉前离开。
    就这样，教宗被折磨了七天，直到几乎整个人只剩白骨架子，阿摩司才慢悠悠出现在画面里，身后跟着一个不知何时驯服的修格斯。
    “亲爱的父亲，感觉还好吗？”阿摩司微笑着对面前的不成人形的存在说。
    教宗早就无法开口，他的舌头、声带都已经被取下，又不知道被谁吃掉，极致的折磨和痛苦以及几乎逼疯了教宗，但是对于阿摩司来说他的复仇还差最后一步。
    他并不想教宗那么干脆的死去，太便宜他了。
    他念诵了交换灵魂的咒语，对象自然就是修格斯和教宗。
    从此，教宗永远成为了一个黑色的怪物，无法开口，带着痛苦永远活着，或者等阿摩司玩腻了，才会让他的灵魂安息。
    阿摩司念诵咒语的时候没有再隐藏自己，当时在场的人，都深深记住了这个孩子的脸，这个瞬间，他们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混乱三日是对方一手主导的戏码。
    他并不是什么圣子，硬要说也只会是恶魔之子。
    画面放映结束。
    好一会，直播间的玩家才缓慢反应过来
    【我原本以为这个游戏21+已经很过分，但现在真的开始怀疑它能过审吗？】
    【这段剧情很震撼是真的，我很担心游戏不过审也是真的】
    【官方真恨邪教啊，不过没办法，我也恨】
    就在画面播送完后，一个提示在神在人间面前弹出。
    【任务：阻止混乱三日的发生
    任务内容：混乱三日的人间惨剧，不应该再度出现在这个城市里。
    接取人数：无限
    奖励：随机c级法术（或巫师转职资格）、随机a级魔药、兰恩好感度+10、10w经验值
    （请注意：接取任务，将默认自动退出救主会阵营。）】
    第190章
    这个任务还用犹豫吗？
    当然要直接接下来了！
    神在人间毫不犹豫接下来，这个结果也并不出乎兰恩的预料，这个再现副本已经铺垫得够久了，大部分玩家的三观还是正确的，在知道了后续这个副本里会出现的惨绝人寰的事件，大部分心存正义的玩家还是会想要制止的。
    【欧耶！老婆的好感度！】
    【呜呜呜呜老婆的10点好感度，我这就赶来接任务！】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进这个再现副本！】
    【我这就来接任务！一定要等我啊！】
    ……他们是为了正义所以才接任务的，对吧？
    ……
    “久等了，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弗斯来找神在人间的时候，神色带着点愧疚，因为神在人间的特殊身份，那些痛恨教会的人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接受的，但是弗斯相信神在人间，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引起内部矛盾。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时的神在人间，已经不是一个小时前的他了。
    在经过论坛上和玩家们的交流，以及兰恩的情报供给，如今神在人间已经对接下来的步骤胸有成竹：“没事，我能理解大家的不安，但是请放心，因为我只会成为你们最可靠的盟友，而非敌人。”
    不知为何，此刻弗斯莫名感觉到神在人间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就信赖他。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弗斯说道。
    很快，弗斯就将神在人间带到作战室，在路上他已经了解了如今‘反抗军’的组成。
    说是反抗军，其实就是一些不满教会的居民组成的队伍，有被教会迫害的，也有家人被教会蛊惑而崩溃的，还有不少高知识分子，但因为瘟疫的缘故，能形成一定战力的其实不到一百人。
    听到这，神在人间差点没绷住：“这你们也能说是反抗军？？”
    弗斯尴尬一笑：“其他小区应该也有人反对救主会，但是他们不会加入我们，这些人已经是我们能聚集起来的极限了。而且因为鼠疫原因，大规模人员聚集也不好，有些支持我们的人也只能在各自隔离区待着。”
    也就是说，这个唯一反抗教会的组织，目前也还是一片散沙。
    神在人间顿时知道了目前情况的迫在眉睫，如果要完成兰恩发布的这个任务，难度不小。
    至少需要先扩张反抗军的人数。
    弗斯将神在人间带到一处作战室里，之前带人来救神在人间的安东尼也在场，微笑着朝神在人间点了点头。
    但其他人态度就没有那么友好了，比如靠近门口的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神在人间靠近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显然对他前神父的身份很有意见。
    路上的时候弗斯也简单给神在人间提起过这个人，名字是杰米，很年轻，他的家人被一个教会的神父勒索，说是不给钱就不救人，但是在献上所有财产后他的母亲依旧死于鼠疫，这让他对教会彻底失去信心，反目成仇。
    “杰米，你这是什么态度？”弗斯不悦地说，“西蒙虽然是教会的神父，但是他和我们是同志，而且他也离开了教会。”
    “是啊，谁知道他离开前在我们这些平民身上捞了多少钱。”杰米阴阳怪气，“我想不通我们为什么要把救主会的人也招进来，万一他是间谍呢？”
    弗斯坚定的说：“他不会。”
    “哦？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他之前曾经救过我。”
    “呵呵，万一他是故意这么做来获取你们的信任的呢？”
    杰米直接和弗斯吵了起来，双方各执己见，最终弗斯忍受不了了：“他能在教会标志上撒尿，卧底做得到吗？”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无数目光聚焦在神在人间身上。
    神在人间也忍不住沉默了，他虽然做过很多次演讲，很多人用各种或崇拜或仰慕的目光看他，但这么复杂的还是第一次。
    【哈哈哈哈哈大佬】
    【大佬无法躲过的黑历史】
    【那明明是魄力的证明！hhhh大佬我支持你】
    弹幕也有人在拱火，但神在人间深知，这个时候一旦感到尴尬羞耻，就会被人调侃一辈子，所以他若无其事地道：“要我再给你展示一次吗？”
    闻言，作战室的人都忍不出沉默了。
    “那、那算了。”一时之间，连反对派的杰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僵着脸坐下了。
    最跳的刺头都没话说了，安东尼松了口气，笑着对神在人间说：“欢迎加入我们。”
    神在人间和他握了手，眼神闪动：“很感谢你们救了我，我能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你这么问，是有想法吗。”安东尼没有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了神在人间。
    “当然。”神在人间毫不犹豫，他这一次就是要接过主动权，其实就算这些npc不参与他也会组织玩家开始和救主会对抗，但是这个关头，启动人手当然越多越好：“你知道，我在救主会的时候收集到了不少情报，比如，现在城内的医院已经找不到药，教会口口声声说是同一调配资源，但其实他们早就将药卖给了其他人，并且和政界、军界勾结发灾难财。”
    虽然这些情报都是兰恩送给他的，但是不都一样嘛！
    “而我们就要用这一点来做文章。”
    在场一片寂静，显然他们都被神在人间一言不合丢出来的情报震惊到了，半响，还是安东尼先回过神：“……我们之前就有所猜测了，但是没有证据。”
    “我们不需要证据。”神在人间平静地说，“但是我知道那些人的具体名单，我们只需要把这件事描绘得足够真实，尤其是没有药的事，城内居民只要不都是傻子，都应该知道我说的事实。”
    “我们要公开和救主会作对？”在场的人闻言惊讶地问，他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但是神在人间不会让他们逃避下去：“当然，你们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鼠疫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越来越严重，这都是因为教会，我们必须要反抗，否则最后如果鼠疫爆发，死的就是我们！”
    可惜这个时代的电脑还没有完全普及，尤其是在这个比较偏远一点的地方，教会早就把城内居民的联系外界的渠道切断，不然神在人间他们怎么会那么费劲。
    “那我们要怎么办？”安东尼问，“我们试过了直接游行，但是说实话效果不大，会被那些雇佣兵直接强制抓捕，因为鼠疫本来就不能聚集，他们有正当的理由。”
    闻言，神在人间嘴角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当然不能直接游行，现在大家都被隔离在一个个封锁区，我们在大街上游行给谁看？恐怕他们还没有听到我们的诉求，就要被那些雇佣兵们抓住了，所以我们要灵活变通一点。”
    “灵活变通？”弗斯迷茫，如果是单纯的治病救人，这是他擅长的，但是其他事情，这位固执的老军营就两眼一抹黑了。
    “没错，现在的关键，是信息渠道问题。”
    见在场的人满脸迷茫，神在人间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我们想要打破目前教会主导的现状，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冲出教会的包围圈，向外面的人求援。”
    “这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老军医终于有能插上话的地方，“包围这个城市的可是军队，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教会和军队联合起来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让人进来的，我试过。”
    “哪怕传递消息也不行吗？”神在人间问。
    “我可以试试，但效果不保证。”
    “好，那基于双方悬殊的力量，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太指望外面，”神在人间看向在场的人，沉声说，“就算外面的人进来，那估计也是教会实在压制不住里面的情况，太多人死亡，但到这个时候就晚了，我想大家都在这里有各自的亲人、朋友……”
    神在人间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npc，在他严肃的注视下，npc们不可抑制地感到惊慌起来。
    弗斯暗自咂舌，为神在人间这种话语间的感染力，忍不住看了一眼安东尼，却见他注视神在人间的眼神里满是欣赏，对自己的主导地位被影响丝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争权夺利那才是真的没救了，能够组织起反抗军的人都不傻，其他不会被教会的话术骗到。
    或许连神在人间本人都没察觉到，经历了游戏里迫真的传奇经历，他本就高超的话术、魅力和领导力已经有了进一步提高，如果地球是一部游戏，那就应该在现实过一个成长的骰子。
    现实话术、魅力、领导力+10。
    神在人间满意地看着在场的人面色都严肃了起来：“为了避免这个最糟糕的结局，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只是团结这里的人，也是团结城市内的人，教会视这个城市为牧场，那就让他们试试被羔羊咬一口的滋味。”
    “但是要怎么做到团结那些人？”有人发出疑问，“如果能那么轻易做到的话我们就不用烦恼了，教会借口隔离把不同的人隔断在了不同区域，这才是我们遇到的最大问题。”
    “所以我一开始才说，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信息交流渠道，如果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声音传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耳朵里，那一切行动都无法展开。”神在人间说，“教会有做起来信息交流渠道吗？比如报纸这些。”
    弗斯摇了摇头：“原本城内是有报纸的，但是因为瘟疫瘫痪了，教会每天都会有神父进入特定区域传教，偶尔会说一说外界的消息，但更多是让居民自发向神祈祷。”
    神在人间嗯了一声：“不出所料，毕竟越是人心动摇的时候，就越容易培养信仰的摇篮，切断信息流通渠道对教会是有利的，不过这也便宜了我们，既然他们自己不掌握信息渠道，就由我们来插手。”
    其他人满脸迷茫：“可是，要怎么做？办报纸吗？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办起来，教会也不会允许，现在所有物资都是通过教会的手流进居民手里。”
    “这个没有问题，教会里还有我的人，他们可以想办法。”神在人间缓缓说，“主要问题是如何让居民相信并且愿意收集起这个报纸且前期不引起教会的注意力。”
    神在人间看向安东尼，安东尼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罢。”
    “其实这个问题还算好解决，毕竟不是所有区域的鼠疫都如此严重，比如市中心地区，这是高知识分子聚集最多也是最能争取的人群，被隔离那么久，电视和电话线都被切断，没有任何娱乐，他们想必也很无聊。”
    “你们有没有很会画画的人？或者说……”神在人间把论坛里的人商量出来的馊主意缓缓公布，“你们有没有人会画涩图？”
    在场的人：？？？
    第191章
    很多人以为旧港口的城市已经沦为了地狱，其实上还早得很，虽然靠近郊外的传染严重的地方和地狱无异，但市中心绝对是两个世界。
    救主会采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控制不同的区域，就比如下面传染最轻的区域。
    弗雷德．莫尔斯在旧港口，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公司高管。
    他算是中产阶级的一员，吃了时代红利，有一个不错的学历，在一个不错的公司上班，家住在市中心，有一个美丽和妻子和正在上高中的儿子。
    但是这平平无奇的生活突然被城市内掀起的鼠疫所打破，就在他们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城市已经被军队封锁，他们也尝试过打座机电话和外面联络，但是却没有打通，询问教会的人，他们也只是解释说电话线被人剪断了，还没有人手去修复。
    不过尽管如此，靠以前积累下来的财富，莫尔斯一家人目前的生活虽然无聊，但还算平静、安全，他们生活在感染人数最少，也是最安全的小区，那些在外面来回巡逻的士兵和教会人员虽然阻断了他们随意外出的自由，但也隔绝了那些试图闯入这里的病人，这让莫尔斯一家感到安心。
    唔，如果那些神父不要把传教活动安排得那么频繁就更好了。
    莫尔斯在家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他的妻子哼着歌从外面回来了，她戴着口罩，穿着胶鞋，全身上下保护齐全，手上还拎着一大篮食物。
    “亲爱的，你怎么又去参加楼下的活动？”莫尔斯有些纳闷和无奈，“不是说了，最近少出门，很危险。”
    “我们小区还算安全，我看隔壁邻居上下楼都不用戴防护。”妻子解释说，“而且伊凡神父是个很和蔼的人，还送了我们很多新鲜水果，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新鲜货。”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菜篮，展示今天的收获，里面有面包、有水果、蔬菜，虽然没有肉，但是伙食已经比外面的人好上太多。
    这在这些高知的中产人士来看是理所当然，甚至依旧不够。
    “最近的物价越来越贵了，一个面包都要5西元，他们怎么不去抢，”妻子抱怨说，“如果不是我们之前有一点积蓄，都要坐吃山空了。”
    说到这个，莫尔斯也很烦闷，虽然现在暂且吃喝不愁，但是缺乏信息获取渠道，不知道外面的疫情怎么样了，每次问神父，那个老东西一直说情况很好很好，但是莫尔斯不喜欢教会，哪怕他们看似给了很多恩惠也不喜欢。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去加入这个教会，”妻子来到莫尔斯面前，趴在丈夫背上说，“听说加入的话，每天都能换取免费的水和面包，我们的邻居艾米都加入了，她每天都洋洋得意，而且告诉我教会里面还有个特殊的秘密，只有信徒能够获得的好东西。”
    “不，我们商量过了，不信教。”莫尔斯说，他甚至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妻子，“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还是你提的这点，你不是最讨厌那些神神秘秘的宗教人士吗？”
    “额，但是救主会是不同的，你看，他们帮了我们那么多。”
    莫尔斯：“你怎么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呢，看看外面，他们笼罩了多少信徒。”
    妻子生气了：“你怎么这么说？伊凡神父帮了我们那么多，而且教会确确实实在做好事！这太忘恩负义了！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莫尔斯百口莫辩，目瞪口呆看着妻子气冲冲回了房间。
    他感觉奇怪极了，妻子以前明明那么讨厌宗教，现在却像着了魔一般每日都去参加下面的传教活动，也许是被隔离的不安，导致人下意识迷恋上具有权威的事物，而现在出现在他们生活在最具权威的，就是救主会。
    但是莫尔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无论是态度转变异常的妻子，跟着神父后背跑的儿子，还是周围逐渐信教的邻居，这一切都像是蜘蛛网，在逐渐笼罩他的生活。
    莫尔斯时常觉得窒息，却又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同时对外界的一无所知又时常让人烦躁。
    莫尔斯站起来，把妻子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面包放回冰箱，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除了食物以外下面还压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物品，下意识把它拆开。
    牛皮纸打开后，映入眼帘的画面令他下意识收起了这东西，抬起头左右环顾，确定没有人发现了，低声咳嗽一声，重新拿出来‘审阅’。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封面并非是那种照片，而是画的，这令他稍微失落了一秒，但是随即就被上面高超画技画出来的模特图深深吸引。
    这个时代是有类似花花公子杂志的，但是显然，在这个隔离期物质匮乏的时候，无论一个人多么手腕通天都很难买到什么打发娱乐的东西，这方面教会管理得很严格，总是借口人手有限，无法提供。
    但莫尔斯是一位上过大学的高知人士，他一致认为这是教会控制思想的表现，因为被隔离期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人们只能去听无聊的传教活动，别小看这种老古董式传教，在这个人心动荡的时候，往往能起到奇效。
    总之，莫尔斯一家平日里勉强算衣食无忧，但是娱乐活动实在太匮乏了，连本打发时间的杂志都找不到，因此在看到涩图的第一眼，下意识就是珍藏起来打发时间。
    涩情永远是人类社会第一生产力，可能一个人喜欢电影不喜欢书，可能一个人喜欢书不喜欢电影，但凡是有欲望的人类，大家都喜欢涩涩。
    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看过一两本黄色杂志/录像/视频呢。
    无论在哪个时期，涩情和血腥暴力都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这源自于一种对禁忌的追求和触犯道德的快丨感。
    而且这个涩图绘本，简称本子，可是玩家们集后世，也就是论坛同人区之精华，不仅带肉还带剧情，饶是一开始刚接触这种绘画形式的涩图有些不适应的莫尔斯，都开始沉浸其中。
    但是这本子并不完整，甚至结尾还断在一个很不道德的地方，引得莫尔斯冲也不是，不冲也不是。
    终于，在来回看过无数次后，他甚至忍不住套上牛皮袋去问自己的妻子：“你从哪里买到的？”
    妻子这个时候也消气了，满脸疑惑地道：“今天上楼的时候凯茜夫人送给我的，说里面的内容我可能会喜欢，怎么了？”
    莫尔斯不太理解，但还是强装镇定说：“没什么……在什么地方能见到凯茜夫人？”
    类似的画面在各个隔离区不断重复上演，没办法，大家实在憋得太久，太无聊了，在这个只有很少一部分家庭有电脑，电视又收不到信号，被隔离在家实在是无聊至极。
    这也是教会故意为之，他们需要形成信息壁垒，这样才能勉强维持这个封闭牧场的运转，因此不允许报纸之类的东西进入各个隔离区域，就连杂志等打发时间的书籍也不允许。
    但是涩图……显然不在控制范围内，这个时期就算是教会也不可能管控住下面所有人不贪污腐败，到处都有神父贪掉或者拔高一大批物资价格，再倒卖出去，甚至还有神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利用权力逼迫妇女……这些小问题，教会从来不会管，而和这些相比起来卖个涩图本子什么的太过平平无奇，根本不会引起教会的注意力。
    也根本不会想到，有人居然脑洞大到借用涩图打开市场，然后等影响力达标后再用这个渠道传递情报……这种离谱的事。
    第192章
    而做出如此离谱决定的玩家们，此刻占领了一个印刷店，正在店内激情作画。
    【绘画：失败】
    “唉，骰子果然还是不行啊。”奶茶狗叹了口气，看着手头上画到一半线条突然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的画作，“用骰子画画地方不确定性还是太大了。”
    “都说了，你直接给我打下手就行了。”id为粉红兔兔的玩家眯着眼，慢条斯理在白纸上作画，“没想到，这个游戏里我的画技居然能派上用场，活得久果然什么技能都可能用到。”
    “大佬画得怎么样了？”他身后有玩家迫不及待地伸头过来看，在看到纸上已经成型的肉体后控制不住‘哇~’了一声。
    “不要在我没画完的时候看。”粉红兔兔忍不住把玩家的脸推到一边，“会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们先把其他背景大概弄好吧。”
    粉红兔兔，这个玩家在所有高玩当中其实并不起眼，或者说相当平凡，明明是个一开始就进入游戏的老玩家，但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密大招新，之后选择来新港口和萌新们一起混，虽然本人的游戏id在玩家中不是很有名，但是在论坛同人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没错，她就是传说中的，本子画手。
    其代表作《神明×守护者（体型差o爱）》《牧神×小丑》《all守门人》等等本子深受广大玩家欢迎，虽然大部分时间画的bl本，但是其画工之精美，转型正常bg本也完全不在话下。
    更别提其丰富的xp库存，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什么制服诱惑、电车、深夜快递员等等经典题材，放到今天都是npc们没有尝试过的盛宴。
    粉红兔兔画完最后一笔，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惆怅地道：“没想到有一天还有给npc画本子的机会，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经历。”
    顺便一说这个涩图情报网的馊主意还是粉红兔兔灵机一动提出的，刚一提出就收到论坛的热烈追捧。
    德鲁伊：在游戏里画本子，噗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想得出来！
    黑猫：我不懂，但大受震撼。
    抹茶奶绿：我双手双脚赞成！大佬！请尽情释放您的画技吧！
    夜夜：哈哈哈哈吾辈后继有人啊！
    最强男：这也太好玩了吧，草为什么我们不能进这个副本！为什么！？
    求偶数：虽然我也觉得很好玩，但这样真的行得通吗hhhh
    神在人间：虽然离谱，但应该没什么问题，想想文艺复兴时期，就是因为民众的欲望被压制得太深了，所以反弹……很多小黄书的诞生，包括《十日谈》的流行，不都证实了人类永远追求自身的欲望吗？
    税务官：唯有涩涩是不分种族不分性别，所有人持之以恒追求的目标啊！有什么问题吗？
    黑猫：那确实。
    德鲁伊：支持
    不疯：支持
    抹茶奶绿：+10086
    于是，这条看似离谱，其实真的很离谱的方案全票通过，并且全权交给了论坛同人区大佬粉红兔兔操刀内容。
    再说一遍，人活得久了，真是什么游戏都能遇到。
    就在粉红兔兔操刀完下册的时候，神在人间也送来了好消息，说他们的涩图本子实在是太好卖了，非常迅速地销售一空，并且还有很多居民问他们下册什么时候贩卖，说他们停在关键地方的行为是相当不道德的。
    粉红兔兔习以为常地架着笔嘿嘿怪笑：“不停在关键地方，他们怎么会迫不及待想看下一篇章呢，这就算断更的魅力啊！”
    神在人间也深以为然，只有反抗军组织的npc们满脸麻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先不说为什么一个堂堂神父和教徒会想出这种馊主意，如果这种事情能成，才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大问题吧！
    弗斯医生也忍不住了，询问：“你们真的觉得把这种消息夹在涩图中间，那些人会当真吗？”
    神在人间：“当然会。”
    “？为什么？”
    神在人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因为冲过后，会陷入一段哲学思考，我们就是瞄准这个黄金时刻。”
    弗斯：“？？？”
    “开玩笑的……我们不是要求他们相信，”神在人间微笑着说，“而是要挑起他们的怀疑，并且告诉他们——你们不是一个人。”
    ……
    今天，莫尔斯如愿从凯茜夫人手上买到了下册，他去买的时候还看到不少男人或者女人和他一样戴着口罩装模作样，拿起一本牛皮纸包裹的书籍状物体，在对上眼神后，双方交换一个同道中人的暧昧眼神……咳咳。
    可惜他们不贩卖录像带，如果可以，其实莫尔斯还是更喜欢会动的，不过这个时期有的看就不错了，还挑剔个什么。
    莫尔斯拿着书悄悄摸回家里，确认老婆孩子都不在后，一个悄悄在房间内欣赏起来。
    等终于看完他期待已久的部分，莫尔斯满足地随手把纸巾丢在垃圾桶里，点上一根事后烟就要进入贤者时刻，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书页末尾似乎还夹着其他内容。
    难道是附赠的涩图？？
    莫尔斯激动地把白纸翻过来，却发现上面并非是他以为的新剧情涩图，而是三张照片，一句话。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深坑里几个裹着白布的尸体，有些尸体没有盖好露出一角，能清楚看见他们脸上黑斑的痕迹，而且从数量来看，死的人不少。
    第二张照片是疑似城市郊外的一处居民区，莫尔斯以前去过这里所以能够认出来，这里生活的人不算富裕，挣扎在温饱线，而从这张黑白照片看，大人死在家里，而孩子目光痛苦而麻木。
    配文：你们在一个城市，但在不同的世界。
    莫尔斯沉默了，转而去翻看第三张照片，第三张照片就更加露骨了，上面倒是没有尸体、也没有受害者、病人，有的只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几个穿着军装和西装革履的精英和宗教人士双手交握，面带笑意。
    莫尔斯熟悉这样的世界，当瘟疫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经常跟着自己的上司，也就是公司的总裁一起去参加上流人士们的聚会，往往他们在宴会上达成一个又一个协议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只是教会和军队？？
    莫尔斯瞬间想起了包围城市的部队，以及广播里宣布的很久就会好转的鼠疫，他们上一次询问来小区传教的神父，对方的答复可是‘已经控制住了病情，没有人死亡。’
    可是现在看来，如果没有人死亡的话，这张照片又是什么？
    莫尔斯原本就怀疑教会，这几张照片一出来，更是彻底点燃了他的疑问。
    外面真的是教会宣称的那样吗？鼠疫是否真的得到了控制？为什么迟迟没有政府出现宣布？封城令和隔离为什么还迟迟没有解除？
    原本早就应该修复的电线和信号站怎么样了，教会到底想要做什么？
    人被关在家里，原本就容易多想，莫尔斯之前没有情报渠道，也不能联系朋友，只能把这些疑问压在心里，但是当他看到这样一组照片时，瞬间他就知道，外面肯定不是教会形容的那么好，并且城内还有人和他抱有相同的疑问。
    他们必须得联络上外界。
    这是莫尔斯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
    “教会的隔离措施，让他的反对者们分散成沙，无法聚集，又因为无法互相交流，导致我们树立起一个个信息屏障，那些及时对教会有怀疑的人，因为没有同伴，也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因为他们知道，个体的力量无法对抗教会。”神在人间在会议室上解释自己行动的原因和动机：
    “而我们就是要告诉他们，他们并不孤独，他们的怀疑没有错，他们并非孤身一人。”
    安东尼点头，理解了神在人间的意思：“你想挑拨起民众和教会的间隙。”
    “不是我想挑拨，而是我们必须这么做，永远不要小瞧民众的力量，欺骗民众、利用民众的人是他们，该害怕的也是他们，而不是我们，”神在人间淡淡地说，“而我们只要打破教会造成的信息茧房，哪怕每个小区只有一个人站出来，就足够教会头疼，并且他们封锁不了多久信息。”
    “你怎么知道？”弗斯问。
    神在人间笑着道：“因为人，是无法对抗时代的潮流的。”
    游戏的50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旧港口，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电视、大型计算机，虽然大多数家庭还没有得到普及，但是信息时代毫无疑问已经携着浪潮滚滚而来。
    “弗斯医生，你上过战场，打过仗，那请问你们应该早就使用过无线电报吧。”
    弗斯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当然，我是说，我当然用过。”
    “那么大一个城市，肯定会有工程师吧，他们会不会组装发送无线电报的机器？”
    “可以是可以，应该有人这么做过……但是教会可以干扰。”
    “我知道，我只是举个例子，”神在人间平淡地说，“他们可以阻止一两个，但是当城市的人都开始起疑，他们是不可能阻止那么多人想尽办法联系外界的。”
    “没有无线电，还有电报、电话线、实在不行飞鸽传书、人脉、地道、甚至信号弹、烟花爆竹。”神在人间轻笑道，“无论怎么阻止，人类总会有手段突破重重障碍，连接彼此的距离。”
    他晃了晃手上的本子说：“就像我们费劲千辛万苦，用本子把情报传递到他们手里一样。”
    “人类的智慧可以穿越一切障碍和墙壁啊，各位先生。”
    第193章
    虽然都是在一个城市内，但由于某种忌惮，教会对待市中心那些中产阶级的态度，和临近郊外的截然不同。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没读过什么书，好骗、愚昧，而且贫民区向来是老鼠和跳蚤多发，也是最严重的区域，在这个因为鼠疫而人心动荡的时候只要稍加引导，加上能治愈的血瓶，根本不愁无法发展信徒。
    但是市中心不同，能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至少是中产阶级，虽然他们不像那些富人早早收到消息，在城区封锁前逃离，但是良好的家室、高等知识教育的背景和复杂的人脉，让他们成为了教会最难啃下的硬骨头。
    如果说在底层，教会的发展思路以恐吓、pua、垄断物资为主的话，面对这么一群人，教会的思路就完全是温和的、欺骗的，让他们认为外面的鼠疫迟早能够解决，利用偶尔响起的广播，以及神父温和亲切的到访、传教，塑造信息茧房，逐渐让这个敏锐的群体放下戒备心。
    但是教会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苦心孤诣布置出来的信息茧房，居然会被区区黄色绘本所打破。
    原本应该温顺如羔羊一样的中产阶级突然有一天狠狠踢了一脚他们的牧羊人，好几个公司高管或者工程师拿着照片和他们理论，质问神父外面的鼠疫是不是完全没有好转。
    神父自然是各种劝说、撒谎和隐瞒，但是让他们心惊的是这个现象并非是个例，而是数十个小区都有人提出了质疑。
    “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们要出去亲眼目睹。”
    “不行，外面到处都是老鼠和跳蚤，你们想冒着得病的风险吗？”
    “那也是我们自愿的。”
    “不行，你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吗？每多一个病人这里就危险一分，拜托你了别给我们添乱好吗。”神父神色僵硬，话语接近道德绑架，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让这些人真的去外面看看的。
    有人眯起眼：“那好，如果你们不让我们出去，那就快点去修电话线，我们要联络外界。”
    “就是，我在奥尔兰都还有家人，我得和他们报平安。”
    “我要知道外面的新闻，信号站还没有修好吗？”
    “我们现在每天都忙着救人，怎么有时间给你们修电话线和信号站。”神父眼神躲闪，却被人轻易戳破了谎言，“这可和你们的话不相符，你们不是说鼠疫已经得到控制了吗，那怎么可能还忙得顾不上修信号站。”
    “……”
    类似的画面发生在无数个小区里，很多人看了照片后找来神父提出质疑，神父咬死了不承认，也不允许任何人擅自离开，甚至不得已让雇佣兵们亮了下肌肉，用枪口对准那些试图冲出去的居民。
    他们发动教徒，试图从内部分裂他们，已经成为教会信徒的对那些试图出去的人抱有敌意：“现在鼠疫那么严重，你们擅自出去，想过我们的感受没有？万一你们出去带着病毒回来了怎么办，人家神父都说了外面危险，怎么就是不听呢？”
    有的小区的工程师懒得和这些人计较，自己在家手搓了一台无线电电报，就放在小区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向外面发电报。
    “砰！”
    教会的人险险赶到，甚至来不及驱散民众，就直接砸掉了这台无线电机器，抬起头，却看见工程师冷笑的表情，以及周围人怪异的眼神。
    如果说阻挡人出小区还能说是防疫需求的话，那么截断信号，不让他们与外界联系，这就怎么都难以解释得通了。
    甚至工程师就是料到这一点，才在大庭广众下拿出机器。
    迎着在场人陌生、敌视的目光，让已经习惯走到哪都受欢迎的教徒和神父们浑身僵硬，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教会可以禁锢人的身体，但是智慧和天性是没有办法关在笼子里的。
    ……
    就在本子的下册发售不久后，城内各地着火，教会紧急出动了很多人手维护治安，但是消息还是传到了教宗耳朵里。
    教宗当场发了很大的火，不过他还顾忌着颜面，只是把自己关在忏悔室里疯狂摔东西，外面的教徒和修女不敢进入，在外面站着瑟瑟发抖。
    “该死！该死！一群刁民！”
    等最后一个烛台摔在地上，教宗气喘吁吁，眼睛里充斥着血丝，盯着地上的十字架，突然又跪倒在地，喃喃说：“不、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万一那些刁民真的联络上外界，那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教会面临的危机，虽然看上去救主会已经占据了城市内的方方面面，成为港口最大的势力，但是这份强大和国家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就像那些军官在宴会上说的一样，政府也在给他们压力，他们不能一直把记者和无国际医生拦在外面，越是隐瞒，那些鬣狗就越是兴奋，而一旦这里的情况暴露在外……
    想到这个可能性，教宗恐惧地忍不住啃咬起指甲盖，两边手的拇指和食指都被他啃咬的坑坑洼洼，可见这些天教宗面临的压力。
    教会之所以敢那么大胆地贿赂军队高层和政府做下这个局，就是堵在圣子的血液可以治愈鼠疫上，按照他的预计，只要将城市封锁，居民因为瘟疫饱受恐惧侵袭，而教会将作为救世主，赐予民众圣药，治愈鼠疫，从而发展壮大，而那些军官、政府的官员也可以借机大赚一笔，这是双赢。
    但是别忘了，一切的基础都堵在教会能够治愈鼠疫上。
    但真的到这个时候，教宗却突然发现，经过层层稀释的圣药根本没有办法百分百治愈鼠疫，而圣子本人的血确实可以，但是一个小孩子，全身上下的血是有限的，哪怕全都贡献出来，也不够治愈那些已经感染的人。
    在发现这一点后，教宗原本还想借助药物，配合圣药来治疗鼠疫，却发现那些医院里的药早就被军队和政府的人瓜分完毕，港口鼠疫的爆发，使得全国的人都开始恐慌，这方面的特效药被炒出天价，而大多数的药都被那些贪婪的政客卖到了全国各地。
    现在城内医院里根本没有药！
    在察觉出这一点时，教宗内心无比恐慌，尤其是看到报表上不断上涨的感染人数，哪怕他把圣子的仪式频率调高都于事无补，因为阿摩司表现出来的‘不死’性并没有圣母那么强大，过于高频率的损耗会让他陷入昏迷，而现在圣子的血是他唯一能翻盘的资本。
    原本城内爆发反抗也是教宗计划内的事，但这个时间比他们预计的提前了太多！鼠疫根本没有被压下去，万一现在外界得知了城内的情况，那一切都完了！
    教宗无比清楚那些和他合作的人渣，一旦这里的丑闻曝光，这些人就会光速和自己撇开关系，并且把药和物资的锅都丢在他头上。
    那他们教会在这里耕耘几十年的努力就都完了！
    现在正是救主会生死存亡关头！
    教宗手指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十字架，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向神祈祷起来：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帮他渡过这一关……
    ‘那你又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教宗猛然一惊，抬头警觉地朝周围看去：“谁、是谁在说话？！”
    ‘抬头看。’
    教宗抬起头，这一看令他瞳孔骤缩。
    救主会的教义脱胎自圣经，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其实很多邪教都是正统宗教的衍生品，只不过教主宣称他们自己解读的圣经才是正确的，其实往往是某个片段的极端化。
    比如说救主会，他们崇拜的其实不是耶和华，而是耶稣，他们相信耶稣受难是代替人类承担了罪孽，因此耶稣才是人类的救主，这就是为什么圣子和圣母在这个教会的地位如此尊贵。
    就连摆在教堂内的雕像，也是耶稣受难的那一幕。
    而在教宗抬头看后，受难的圣子雕像，原本冷硬的石像，竟然抬起头，露出了诡异的笑。
    ‘所以，你能付出什么呢？’
    教宗目瞪口呆，乃至于头晕眼花，他虽然是教宗，却从没想过神真的降临的一天，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发展教会的目的其实很单纯，他就是想要更多的钱、权力还有地位。
    因此在圣子雕像显灵的那一刻，教宗下意识的不是激动，而是恐惧，甚至小腿肚都在发抖：
    ‘我、我……’
    他口干舌燥，也遗漏了圣子脸上出现的不耐，下一刻，他只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无数白光在眼前炸成烟花，以往他践踏的人，本该死去的那些人竟然又出现在他面前，口中诅咒着他死后也会下地狱。
    不不、不！他绝对不能失败！
    “我……”教宗喉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我能付出……我的一切。”
    只要能保住他的地位，只要能维持现在的一切。
    第194章
    就在外界暗潮汹涌的时候。
    阿摩司难得乖巧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每天都会望向镜子里。
    恶魔先生还没有回来
    严格意义来说，兰恩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阿摩司并不会这么认为，他脑海中还徘徊着不久前的那一幕，兰恩一言不发地离开，让阿摩司认为会不会是恶魔先生生气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以往身边出现的最多的都是教宗的人，但凡他亲近的，都会被教宗或者自己处理掉。
    久而久之，阿摩司甚至会自己挑选目标，就是为了摘下他心中感兴趣的花。
    阿摩司并不觉得这样是残忍的，即使自己不出手，在这种环境下弱者也是活不下来的，那不如让那些花在盛开得最灿烂的时候摘下，被他永远保存起来。
    就如同他母亲的花一样。
    而自愿献出和被迫摘下的花又是不一样的，自愿被他摘下的花的能力虽然不及原主，但是阿摩司可以近乎无限使用，就如同那朵一直在他心中盛开的白色康乃馨。
    可惜，那么久以来，阿摩司再也没有遇到过会让他自愿摘花的人，摘下的花使用起来是有极限的，一旦里面储存的次数用完，花朵也会随之凋谢，因此阿摩司并不常使用这些能力。
    比起使用他们，阿摩司更想将他们储存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就像是他们一直在身边一样。
    因此，阿摩司无法理解为什么兰恩那么生气他针对那个神父，就算他死亡了，自己也可以将他的灵魂抽出来献给恶魔先生啊。
    难道是生气自己没有和他打招呼？
    阿摩司冥思苦想，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再度画上召唤恶魔的法阵，既然之前成功了，那这次应该也能成功才对，但是这样恶魔先生会不会生气？
    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丝波澜，半人半羊的少年再度出现，阿摩司眼里蓦然爆发出惊喜：“恶魔先生？你不生我的气了？”
    兰恩：……生气？生什么气？
    兰恩懵了一瞬，才在白色小狗的提醒下想起来离开教会之前发生的事。
    神在人间被教宗盯上，被迫逃走，中途如果不是邪神和兰恩拦截了修格斯，恐怕已经凉了。
    其实一开始兰恩并没有注意到这是阿摩司做的，直到弹幕提醒，不过那个时候他倒也没有多生气，主要是邪神突然出现，把兰恩的注意力给拉走了。
    兰恩静静地盯着阿摩司，阿摩司自觉做错事，低着头酝酿几秒，抬起脸可怜兮兮地试图抓住兰恩的手：“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这么做，您还在生气吗？”
    “你觉得你错在哪里了？”兰恩问。
    阿摩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兰恩会这么问，努力开动脑筋。
    兰恩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摩司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因为他的生长环境，让他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感，他如今认错，只不过是因为在乎……
    在乎他？
    兰恩微微收敛神情，叹了口气：“阿摩司，不要杀害那些带着善意靠近你的人，否则将永远不会有人来帮助你。”
    阿摩司反驳：“我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太弱小了，弱小的人没有任何价值，只能枯萎、死去，与其让他们在这个环境里备受折磨死去，不如让我提前将他们的花摘下。”
    兰恩眨了眨眼：“你计划将整个城市的人拖下地狱，也是认为他们迟早会死在黑死病当中吗？”
    阿摩司哽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兰恩的话题转变那么快，纠结一会，点了点头：“您会阻止我吗？”
    见兰恩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默认一般的姿态，阿摩司不解地问：“您可是恶魔啊，恶魔为什么会在乎人类的生命？”
    “没有价值……吗。”兰恩想到玩家如今折腾出来的种种事宜，忍不住轻笑，“我之前也说过了，恶魔不过是神明给我们的定义，如果你认为恶魔就该是邪恶、残忍的，那神就会是仁慈、和善的吗？”
    阿摩司一时哑口无言，被兰恩的逻辑绕了进去，对啊，之前恶魔先生似乎说过了，上帝杀害的人可比恶魔多多了，那么相比起来恶魔才是对人类友善的一方？
    他脑子一片混乱，这时，他看见恶魔先生在他身前蹲下说：“既然你说弱小的人毫无价值，要么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阿摩司怔怔望着他：“赌……什么？”
    “我赌，这些看似弱小的，毫无价值的人类最后会推翻教会，摆脱神和宗教的影响，”兰恩说，在如此靠近的距离，不知是不是阿摩司的错觉，他仿佛能透过那碍眼的白布，看到下面光彩熠熠的碧绿眼眸，“我不会否定你的计划和愿望，但作为恶魔，没有目睹羔羊们背叛神明的戏码，更让我兴奋了，如果我赢了，人类会将教会拉入地狱，你也不必再进行你的计划。”
    他曾经给玩家发布‘避免混乱三日的发生’的任务，但是作为知晓前因后果的人，他知道其实是阿摩司在背后主导了这个局面，可能是单纯的不在乎人命，也可能是为了报复这个城市里人们的冷漠，甚至也可能是因为有趣。
    但总之，如果不搞定这个小孩，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
    对待这种乐子人，说教是没有用的，如果嘴遁能让阿摩司洗白，那这家伙就不会让玩家们那么头疼了，各个把话术拉满轮番上阵算了。
    既然阿摩司认为他是恶魔，那不如就以‘恶魔’的身份和立场，和阿摩司赌一把。
    阿摩司收敛了面上所有表情，装出来的可怜、委屈、紧张，一切表演被卸下后，脸上仅剩的就只有冷漠和些许的好奇。
    他突然伸出手，扯下了近在咫尺的，兰恩脸上的白布，如他所想，不，比他所想象的更甚的非人容貌就出现在眼前，超出了人类能欣赏的极限，甚至隐隐就代表了美的概念，魔性的魅力配合诡异的瞳孔和羊角，一如传说中记载的恶魔之姿。
    只要他开口邀请，没有人能拒绝与他共赴地狱。
    阿摩司想着，小心地伸出手捧起兰恩的脸，声音兴奋到颤抖：“如果我赢了，恶魔先生能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兰恩怔愣了一瞬，干脆点头答应：“可以。”
    “那说定了！”
    白色小狗不敢置信：“兰恩大人？！”
    为什么待遇差别那么多？？他之前可从来没有这个待遇，别说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了，差点当了花肥。
    难道说非得小时候不可吗？？
    白色小狗很是嫉妒，甚至想找时光机。哦什么，现在已经是他小时候了，那没事了。
    但其实兰恩能那么干脆答应下来也很简单，如果这场信仰之争失败，他说不定真的要被犹大留下来了，那从这方面来说，不也是‘永远在一起’？
    而且他这一次回到教会不只是过来处理阿摩司的事，还有探查犹大是否已经将触须伸进这里……
    “笃笃”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修女小声说：“圣子大人，教宗让您去大厅开会，主教们已经到场了。”
    “开会？”阿摩司愣了一下，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虽然贵为圣子，但阿摩司在教会里从来都只是个象征意义的存在，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让他参与教会内部的事物了？
    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阿摩司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兰恩，却发现恶魔先生已经不见了，心头一慌，突然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别着急，我在这里。”
    一个小花苗从阿摩司口袋里探出一点绿色：“不介意我这样去旁听吧。”
    看着小孩猛地亮起的眼睛，嗯，应该是不介意。
    ……
    教宗深夜突然说要开会，而且还叫来了所有主教，很多主教都是在睡梦中被匆匆叫醒，一脸懵逼地赶到教会总部：
    “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在进去前，有主教忍不住询问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僚，同僚摇摇头：“谁知道教宗又犯什么毛病，唉，估计是今天出的乱子，让教宗着急了吧。”
    想到教宗一日比一日暴躁多疑的性情，主教们就忍不住连连摇头，甚至还有人心思活跃，想着万一教宗犯下错误，说不定有机会取而代之……可惜最近鼠疫泛滥，实在不是弹劾的好时机。
    众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进入会议室里，摆在中间的还是熟悉的长桌和左右各七把椅子，只是除了主位以外，长桌的对面多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
    “圣子大人？”有主教满脸诧异，要知道以往会议，教宗可是从来不让圣子出席的啊。
    阿摩司神色淡淡，依旧穿着一身白袍，冷冷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教宗，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东西。
    “既然来了，就坐好。”教宗说。
    主教们不敢多话，一个个来到特定的座位坐下，看所有人来齐了，教宗终于出声：“各位，辛苦大家深夜前来，实在是现在已经到了教会生死存亡的关头。”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今天出的事，我想请问现在各个隔离区的情况如何？”
    说到今天出的事，各位主教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已经想到教宗可能会借此朝他们发难，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原本教会里只有‘洗礼’一个仪式，但不知何时，又多了‘磨难’，并且这种形式成了上级理所当然对下级的责罚，尤其是教宗，以前明明是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近来脾气那么暴躁，甚至会对主教进行‘磨难’
    主教们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坐得离教宗最近的主教硬着头皮率先开口：“情况……不太好，那些愚民们被反抗势力鼓动，突然开始怀疑我们，他们手上有照片，怀疑我们是故意和军队串通好封锁城区，还不让他们和外界连通。”
    教宗没好气：“这些我当然知道，但他们到底是怎么知晓这个情报的，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又是剪电线，又是干扰无线电报，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信息茧房，他们到底是如何突破的！”
    “额……”说到这个，主教额头上浸出冷汗，开始支支吾吾，“这、我……”
    眼看教宗的眼神越来越冷，主教闭着眼，硬着头皮说：“是、是黄色书刊，他们借着传递黄色书刊，将情报夹在里面，送到了那些人手里！”
    主教们：……
    会议室落针可闻，虽然这些主教都多少通过属下调查到了真相，但真相多少有点离谱。
    第195章
    “黄色……是我想的那样？”教宗好半天才幽幽地问。
    主教们都不敢吭声，但很显然从他们的表情中看，是的。
    “所以，我们辛苦布置了那么久，最后却失败在涩情杂志上面……”
    主教们已经屏住了呼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力求把存在感降低，期望有哪个倒霉蛋来承担教宗的怒火。
    但下一刻，却见教宗突然轻笑出声，表情丝毫不见阴沉与恼怒。
    完了，他不会是脑子气到怀掉了吧！？这是主教们的想法。
    “你们知道，我们这一局为什么会输吗？”教宗问。
    其他主教不知道教宗又要做什么，一时不敢答话。
    教宗也不需要他们回答，自顾自说：“因为神没有降临我们身边。”
    主教们：……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但是现在不同了！”教宗猛地站起，脸上反常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神已经降临了，祂就在这里，就在看着我们！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吗，因为有神的协助，我们必将战无不胜！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只要城内的人全都成为主的信徒。”
    他……终于疯了吗？这是主教们下意识的想法。
    阿摩司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教宗的表演，只见教宗收敛了脸上过于狂热的表情，说：“我知道，你们虽然信仰足够虔诚，却不相信神已经降临，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会相信。”
    阿摩司的口袋悄悄探出一点绿色的植物根茎。
    在全场的注视中，教宗先是慢条斯理举起了金杯：“各位难道没有发现，你们的酒杯里的不是酒吗？”
    主教们闻言低头一看，发现金杯里往日散发出的酒液香气今天确实没有了，里面的液体清澈透明。
    “看看，检查看看。”
    主教们在他的猜测下无奈地拿起了酒杯，其中一人迟疑地倒出了一点放在手上舔了舔：“这是，水？”
    “没错，我需要你们验证，金杯没有被动过手脚。”
    闻言，阿摩司眯了眯眼，已经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主教们一一检查过杯子，确定金杯就是一个单纯的杯子。
    随后，教宗面带微笑地，走过每一位主教身边，连手指都没有碰到金杯，只是在他们肩膀上拍了拍。
    等他走完一圈后，主教们已经发现了不对，握着酒杯惊呼出声。
    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酒，正是圣经中耶稣所行使的经典神迹，白水变酒。
    有主教迟疑地喝了一口，发现里面的真的是酒液的味道，而且口感无比醇厚。
    “看，我没有骗你们吧。”教宗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机关，“这是因为神已经降临在我们身边，在我的拜托下祂才行使了奇迹！”
    主教们面露惊讶，他们之前确实检查过了没有机关，不过其实法术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我知道你们还心有疑虑，那么接下来如何。”
    教宗挥了挥手，很快有修女拿着托盘走上来，教宗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只已经死亡的鸟的尸体。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太明显了，鸟的半个脑壳都不见了，还散发着恶臭，尸体上甚至有蛆虫，显然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
    教宗再次让修女绕场一圈，让主教们检查看看。
    主教们都很给面子地无视恶臭，凑上来仔细检查，唯有阿摩司坐在原地并不动弹，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
    教宗明显不对劲，阿摩司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家伙似乎隐隐脱离了他的血液的控制。
    阿摩司之前借用血液作为媒介，用他得到的另外一个暗示性的能力给教宗下过咒，让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同时也难以摆脱他的隐晦的控制，按照他的预计，这个时候教宗的情绪应该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已将准备向他开刀了才对。
    现在这个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鸟的尸体最后穿到教宗手里，他轻轻一笑，毫不嫌弃地将鸟的尸体握在手心里，一秒后，他摊开手，手心里小鸟跳出来，一跳一跳地，张开翅膀飞上半空。
    主教们都看傻了，复活？
    如果说白水变酒还有魔术或者魔法技巧可以解释的话，那这一幕真的很难用魔法或者魔术解释得通，连鸟的脑壳都补全了，而且全程在主教们的眼底，没有做手脚的余地。
    要说魔法，复活术是有的，但是条件无比苛刻，显然在这里是无法满足，而且很多复活都是不完全，再者，哪有那么快的施法，教宗连咒语都没有念。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所有主教看教宗的眼神蓦然炙热起来，教宗哈哈大笑：“你们想的没有错，是神赐于我的力量，神已经降临了，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剩下的只需要继续扩展教会的势力，为神筛选信仰祂的羔羊！”
    “还有，这次会议除了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教宗看向了坐在对面神色冷漠的阿摩司，动身走到他面前，在所有主教愕然的神色中单膝跪下，“很抱歉，我亲爱的孩子，以前你为了教会受苦了。”
    “但是你放心，你不必再受到那种折磨，我发誓，今后我会保护你，只要你能消气，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摩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被吓傻了，而兰恩早在教宗靠过来的时候就切断了植物的联系，他的神识瞬间遁走，以免被犹大发现端倪。
    见阿摩司没有反应，教宗的笑容一僵，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带着血槽的匕首，递到阿摩司面前：“我没有开玩笑，只要你能原谅爸爸，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的主教传来震惊地吸气声，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圣子的身世，毕竟虎毒不食子，他们难以想象圣子平日里的痛楚都是他的亲生父亲所给予。
    阿摩司的小手摸到了这把冰冷的匕首，他漠然地注视着教宗的眸子，新奇地在里面看到了恐惧，明明那么害怕，却毫不犹豫把武器交给自己……
    突然，阿摩司感到了一阵眩晕，似乎有某种声音在耳边低语，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他想到了父亲这些年发展教会也不容易，作为子女应该体谅……
    呕。
    阿摩司放松了心神，任由这种奇异的情绪入侵他的脑海，对教宗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我怎么会怪你呢，父亲那么多年多辛苦啊。”
    教宗微微扯动嘴角，似乎松了口气，要向阿摩司低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但是神却命令他必须要这个小崽子配合……
    “噗”
    教宗腹部一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只见阿摩司脸上还带着单纯的笑，手里却毫不犹豫将匕首捅进他的肚子里，还多搅了两下，用血槽上的倒钩把肠子搅得一塌糊涂。
    “我相信父亲也会体谅我的对不对？您不是在释放奇迹吗，请再给我们展示一次吧。”
    小恶魔微笑着这么说，在抽出匕首的时候，血液溅射在脸上，给孩子稚嫩的脸蛋平添诡谲。
    “大家都在等着您呢。”
    教宗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会议是如何结束的，在主教们闭紧嘴巴的背景下，他浑浑噩噩祈求神修复好了他的肚子，然而阿摩司再度刺了进去，就连他想反抗都收到了神的警告。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外面的天色变白，会议结束，阿摩司才停下了动作，血将他身上的圣子袍给染红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他自己的血。
    “真遗憾，那么这一次就这么结束吧，我亲爱的父亲。”
    “……你原谅我了吗？”
    阿摩司对此只是微笑。
    第196章
    就在救主会开会的同时，城内的各处也并不平静，分明是寂静的长夜，市民们却已经不甘于当被蒙在鼓里的羔羊，各出神通试图冲击教会的束缚。
    主教们被教宗从床上叫起来去开会，他们还有机会躺在床上，但是底层的神父、大神父和教徒可是从出事以来就一直在外奔波！
    难以想象这群被关了太久很闲的刁民都能想出什么办法越狱。
    翻墙钻狗洞都算好的了，还有的人还试图伪装成神职人员或者雇佣兵混出去，关键是还真的被他们成功了几次，那些人一出去就目标明确地朝城市边缘赶去，也因此很快被教会的人抓住。
    而有些人就聪明多了，他们不需要真的出门就能想办法联络上外界。
    比如之前在小区内公然制作无线电报机器的工程师，他之前当然不是在演，只是为了让小区居民看清教会的真面目，实际上早在刚看到小黄书里夹杂的照片时，工程师就意识到了教会的不对劲，用地下室一台落灰的电报机把消息传了出去。
    而且他家不只有无线电报，还有专门接收的机器，这是很久以前他和一个上学时的朋友一起捣鼓出来的，当然，因为民间擅自使用是犯法的，他们也只是在上学的时候制作完好奇地使用了一两次，后面就一直留在地下室里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的朋友联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接收到自己发过去的电报。
    正想着，工程师的耳机里就听到了一阵杂音。
    他的笑容刚刚在脸上绽放，可不久就僵硬下来。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其他地方，有个公司管理员的居民在想办法跑出小区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终于卫星电话接收到了一点信号。
    可是等他拨通了号码，里面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喂、喂？”男人不信邪地出声。
    电话对面仿佛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将一切声音吞噬，偶尔传来沙沙的噪音。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一旁的朋友紧张地问。
    男人没有说话，眼底却闪过深深的恐惧，几乎是下意识把电话按断。
    “嗯？怎么了？没联系上？”朋友奇怪地问。
    “我、我不知道……”男人迷茫地说，“我只是觉得，好像不挂断，对面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无论是无线电报、电话线、卫星电话、传真机，一切可以和外界联络上的机器，都不约而同发生故障，甚至有人声称听到了深渊恶魔的呼喊。
    但无论怎么说，这种现象都太诡异了，城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用通讯设备联络上外界，好像突然间被隔绝在城市里了一般。
    只有兰恩知道，这并非意外，也不是什么错觉。
    从他的视角，一个模糊的结界从城市边缘升起，他知道，这是犹大出手了。
    之所以判断是犹大而不是别的什么邪神，除了那个教派本身脱胎于基督教，更加方便犹大占据以外，还有一种兰恩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就像是初见的时候，兰恩一眼就能从耶稣的外壳下看出那下面不是邪神而是旧神一样。
    类似一种遇到同类的感应。
    兰恩不知道犹大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如果是的话，迄今为止犹大都没有正面和他对抗，其背后意义就更耐人寻味了。
    是不到时候，还是自觉拿不下他？
    如果是真的，那么是否可以判定，虽然不知道犹大用了什么手段将手伸进这个梦境，但是祂能发挥的力量是有限的，因此只能和那群邪神一样，通过抢夺锚点来占据更多的梦境权柄？
    敌人的情报对于兰恩相当重要，这联系到后面兰恩的计划，他要想反过来坑一次犹大，就必须知晓现在邪神和犹大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否会无偿帮助祂，犹大又能在这里发挥多少力量。
    兰恩看向下方亮着点点灯火的城市，一切的答案，都在接下来教会和邪神的动向当中。
    ……
    自从很多居民发现自己无法通过任何电子通讯手段联络上外面后，他们彻底慌了，就如同神在人间他们预料的一样，很多人团结起来，开始反抗教会的桎梏。
    但出乎玩家预料，他们原本以为教会会负隅顽抗，各种争辩，抢夺人心什么的，但是并没有，教会也好似知道了自己阴谋的败露，非常果断地直接放弃了解释，并且人手迅速从社区里撤离了，也不再强制限制居民的活动范围。
    一开始有人迟疑地走出街区的时候，没有雇佣兵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也没有神父恶声恶气地威逼，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教会的撤退在那些反抗的居民来看显然是心虚的信号，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干脆离开，但这场争端显然是他们赢了！
    ……真的如此吗？
    反抗组织的作战会议室里，神在人间看着论坛上不断传来的城市各地解放限制，教会收缩人员的情报，却皱紧了眉头。
    不对劲。
    玩家论坛的帖子：
    奶茶狗：小黄书的胜利！今日是小黄书给我们带来了此战捷豹，快速速给大佬献上膝盖！@粉红兔兔
    不疯：给本子大佬献上膝盖。
    抹茶奶绿：给本质大佬献上膝盖。
    德鲁伊：给本子大佬献上膝盖。
    最强男：+1
    粉红兔：嗨呀，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基操罢了！还没有拿出我画兰恩本子的百分之一功力。
    颜即正义：大佬！兰恩本子，细嗦！
    夜夜：我有一个朋友。
    芭芭：我猜你的朋友一定不是指我们吧。
    蜀黍浩：笑死哈哈哈哈，邪教败给了本子这件事我能笑一年，这个游戏真的不考虑出个刁民操作榜单吗？我猜这个操作能上前三！
    求偶数：那岂不是更加鼓励你们刁民了吗，这是不可以的啦hhhh
    血徒：但我真的没想到，救主会看起来那么吊，真的会因为本子放弃他们的计划，真的吗，会遗臭万年的诶！后来的人都会知道，是因为小黄书导致他们失败的诶！
    税务官：笑死了，没想到这就是救主会败亡的原因。
    神在人间：……
    税务官：大佬来了，大佬怎么看？
    神在人间：我用眼睛看，觉得有点奇怪，救主会放弃得太果断了。
    黑猫：确实，我也这么认为，虽然我们出巧招利用小黄书把情报送到了千家万户，而后面教会不知道是管理混乱还是什么，不让居民联络外界这招太蠢了，直接引起了城内人的疑惑，但是这才哪到哪，城内掀起暴乱了吗？
    神在人间：没有，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因为支持教会的人也不算少，按照我的预计，就算教会会因为这件事而让步，至少也要再经过几天时间，并且这其中教会应该至少尝试反击，但是现在他们退的太果断了，你想想，救主会布置这么一个局，所图谋的肯定是借着瘟疫发展教会，将整个城市的人变成信徒，为此他们付出了什么？
    神在人间：首先要完成这么个局，肯定要上下关系打通，布置大量人手驻守各个区域，还有神父每日的布施鲜血和洗脑，那么多成本，仅仅因为这点挫折就放弃了吗？我总感觉很奇怪。
    奶茶狗：不然他们还能怎么办？教会之前妄图阻止居民联络外界就是一步坏棋，虽然同外界联络比较困难，但是区域之间互相连通不难，他们一互通情报，就能知道现在郊外的情况，鼠疫在教会的控制下有多糟糕……
    神在人间看到奶茶狗打出的这行字，眼睛突然睁大。
    神在人间：就是这个！
    奶茶狗：？
    粉红兔兔：？
    夜夜：？
    神在人间：鼠疫，现在教会手里的底牌不是什么上面的人脉，或者围困居民，而是鼠疫啊！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他们起码的隔离策略其实是正确的，而且他们手上的所谓圣药或许也真的能治好鼠疫，但是如果他们不干了呢？
    神在人间：他们不再强制隔离城内的居民，而是收缩了管控，并且只给自己内部的人员分发血瓶，那其他居民会怎么样？
    黑猫：嘶——
    玩家都不是笨蛋，在神在人间点出这点后，他们立刻意识到了教会想要做什么，神在人间也不再去水论坛，而是立刻就要走出去联络弗斯医生他们，就在他正要出去的时候，弗斯医生和安东尼已经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弗斯医生，安东尼先生，我正要去找你们。”
    安东尼：“是吗？你也收到消息了吗？”
    神在人间一愣：“什么消息？”
    “是三级隔离区域，”弗斯眉头紧皱，脸色十分严肃，“也是教会管控下鼠疫最严重的灾区……他们原本在这个区域的巡逻和管理力度最重，不允许这里面的病人擅自离开一定范围，但是现在，那些雇佣兵撤离了。”
    “那些携带鼠疫病菌的病患，正在满城市瞎跑。”
    神在人间的脑袋顿时嗡嗡的，科技发达时代的玩家，已经预料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声音沙哑：“那……你们去通知其他居民了没有？让他们必须待在家里，不要去其他地方。”
    “晚了。”安东尼叹口气，揉了揉额角，“联系不上外界，城内的鼠疫泛滥，教会又突然解除了隔离，外面的街区都乱了，很多居民不信邪，自己开车想要离开这个城市。”
    神在人间干涩道：“但是军队是不会允许的。”
    第197章
    就如同神在人间所预料的，第一批开车试图离开的居民们遭到了军队的围堵和拦截。
    “城内的民众，请原地返回隔离区，在通知下达以前不允许离开！”
    “如果再不折返，我们就要开枪了！”
    在城市边缘驻扎的部队人均全副武装，穿着隔离服，架着枪对准试图逃出来的人。
    有人不信邪，试图仗着后面的人势，以为军队不敢这么做，踩着油门试图冲过去。
    “砰砰砰——”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在长官示意下毫不犹豫开枪扫射，顿时引起一片尖叫。
    “最后警告一次！”扩音器放大的声音无比冰冷，“原路折返，没得商量！”
    枪声引得外面驻守的记者心情悸动，可惜因为面前士兵强硬的拦截，无法进入里面看清城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国上下都在关注港口市的疫情，他们需要知道真相！”记者锲而不舍地对士兵说。
    士兵对此只是报以冷脸，能不能进去又不是他说了算。
    “对啊，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是医生，我们可以帮忙。”从其他国家赶来的国际医生不解地问。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像你们所说的一切都在转好，为什么我联系不上我的家人？”
    “请回答我们！”
    军队里没有人回答，他们都是听从长官的命令，而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内，和救主会合作的上校此刻也是万分纠结，虽然救主会提前打通了很多关节，但是这里的事压不了多久啊。
    反正迟早都会压不住，不如现在就引爆……把责任都推给教会。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反正他们也只是因为钱和权聚集起来的利益集体，但是一遇到危机就散了。
    上校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就在他走出帐篷即将做出决定时，突然感觉头脑眩晕了一瞬。
    “上校。”他的下属过来汇报，“那些记者又闹起来了，还有……一些上面的人询问我们关于这个城市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情况？什么情况，里面好得很。”上校揉了揉额角，毫不犹豫地说，“无论面对谁你就这么回答，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明白了吗？”
    “是……”属官犹豫了一瞬，应答道。
    ……
    与此同时，城内的人也在想办法，以安东尼为首的反抗军立刻组织势力，一个个穿着隔离服，拿上扩音器上街，通知周围人鼠疫的事。
    “为了您的安全，请不要在外面擅自走动，已经离开过街区的人请暂时不要回去！”
    “我们是之前揭露过教会丑闻的人，请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抛弃大家！”
    “各位还没有出门的请待在家里！”
    车轱辘的话重复无数遍，但车上的奶茶狗看着在听到消息后匆忙又回到自己原本社区的居民，深深地感到了无力，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之后这个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反抗军的作战分析室内，如今以神在人间为首的一群玩家代表和以弗斯医生为首的npc代表正在开会商量如何解决目前城内的灾祸。
    “如果想让这盘散沙团结起来，必须有一个权威的带头人。”神在人间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半响，叹了口气，“原本这个带头人是教会，但是现在教会撒手不管了，那么我们组织就必须顶上，我们之前组织揭穿了教会的丑闻，在那些人心里还算有点威信。”
    “但是这也很危险吧，”税务官说，“你知道，我们揭露了教会的丑闻，现在教会以退为进，完全撤出了管理，接下来如果我们要担起这份责任，出了什么事，那些npc一定会怪罪我们。”
    “甚至可能他们已经是这么想了。”
    税务官冷静地道出残酷的事实，神在人间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缩着不动啊，如果现在退缩，城内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弗斯医生问。
    神在人间看了一眼论坛，此刻出去组织秩序的玩家都纷纷汇报他们那边看到的情况，一个玩家装模作样从外面过来，凑近神在人间窃窃私语，神在人间深吸了口气：“不太好，虽然我们劝说那些已经出去的玩家不要擅自回来社区，但是还是有居民不会听。”
    “也就是说我们最好做好隔离层已经被打破的风险？”弗斯问。
    “事实是已经被打破了，”神在人间语气艰涩，“我们有人目睹到有的病人强行进入了市中心那些小区，街道上还有人故意朝四周喷洒各种液体。”
    室内一片寂静，半响后弗斯发出一声呻吟，手指撑在额头上：“外面的情况呢？不是说有很多居民朝外面求援了吗，外面应该知道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事吧？国际和政府援助什么时候来？”
    说到这个，神在人间沉默了，原本用小黄书散布对教会不利的证据，这个计划的目标，就是让城内居民对教会起疑，从而大规模联系外面，使教会的阴谋不攻自破。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城内无法联系到外面的人？
    玩家们自己也尝试过，结果全部失败，似乎一切电子通讯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教会出手干扰了无线电。”税务官迟疑地说。
    血徒双手环胸，摇了摇头，无奈地说：“简直像是回到了中世纪。”
    “正好现在鼠疫。”猫猫天下第一笑着道，“是不是有那味了？额……”
    他本来想开个玩笑，却发现室内的人都没有笑，尤其是弗斯，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这个游戏内历史上同样爆发过鼠疫，杀死了当时一个大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全世界因鼠疫而死的人接近1亿之数，鼠疫的可怕从未散去。
    只不过随着科技和医学的发展，近年来鼠疫才逐渐变得可控，但前提是有足够的药物和医疗器材。
    而城内现在，要什么没有什么，这一点玩家们已经去确认过了。
    医院内药物储备比拖过的地板还干净。
    这是奶茶狗的原话。
    目前他们面对的情况：城内没有药物、防护服也有限，物资大头在教会控制下，但目前短时间内还不缺，并且无法和外界联络上。
    “这不是可以笑着打出gg（game over）了吗？”血徒吐槽。
    “恐怕这就是教会的目的，他们在筛选信众，”神在人间揉了揉眉心，“既然城内的人不听话，那就让他们变得听话，大概是这么个思路吧，反对教会的染上鼠疫死掉，剩下能活下来的人都是教会的信徒，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掌控了这个城市，没毛病。”
    “那接下来怎么办？”
    神在人间略微沉吟片刻：“目前我们还能做的有以下三点……”
    “喔，还有三点，”猫猫天下第一兴奋地看向神在人间，弗斯也一样，眼里带着希冀看向神在人间。
    “第一，去搜寻城内，无线电受到干扰，说不定是某些设备，比如铝箔或者一些金属屏障，我们可以去城市边缘找一找，如果能破坏掉，说不定能恢复信号。
    第二，控制城内的人群，尤其不能让他们引发暴乱，极端情况下人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另外如果教会的人真的打着灭亡反对者的计划，说不定人群里会混杂着教会的卧底，鼓动人群作乱，我们必须立刻掌握局面。
    第三，潜入教会，教会内多少是有药物和物资的，如果可以擒拿到教宗之类的关键人物，那更好。”
    神在人间条理清晰的发言，让在场的玩家和npc波动的内心暂时平缓，点了点头，各自领取了不同的任务离去做事。
    只不过神在人间心中对这三条就能解决目前的危机，不是太看好，顶多也只能做到暂时延缓。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规模瘟疫就会爆发出来。
    第198章
    就如同所有人所预料到的。
    就在教会撤销管控后的第三天，原本勉强还在控制范围内的鼠疫，开始大面积爆发开来。
    神在人间也没有歇着，在其他玩家忙着维护秩序的时候和一名精通电子学的玩家修复电话线。
    没错，虽然不知道教会是如何屏蔽卫星电话和无线电的信号的，但是至少座机的电话线，经过一位npc的提示，他们找到了一条废弃的，尚未在教会掌握中的电话线和座机。
    如今就是想办法修复它。
    但是，就算修好了，真的能通话吗？
    神在人间把这个忧虑藏在心里，并非直接说出来，很快，负责修复的玩家发出一声惊呼。
    “修好了，大佬！”id名为理科生在发癫的玩家兴奋地出声。
    血徒喔了一声，笑道：“现在的大学生那么猛吗？”
    “这玩意好古老，简直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你猜怎么着，正好和我们课本上学的相呼应，哈哈！我还是第一次亲手实践！”
    血徒：……
    “好了，我们试一下拨号。”
    “没问题。”理科生在发癫兴奋地上手，一边嘟囔，“这个是私拉的电话线，应该没问题吧，希望没有被人发现。”
    理科生把听筒放在耳边，一秒、两秒。
    一分钟过去，在场的人已经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理科生叹了口气：“还是不行。”
    周围的玩家顿时泄气，还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希望……
    神在人间接过话筒，有些不死心地放在耳边，里面果然只能听到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奇怪。
    无论是npc还是玩家，都尽力尝试过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联系上外界，且城市里也没有找到类似干扰器或者金属屏障之类的东西。
    这就奇怪了，那到底是什么在阻挡他们？
    神在人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有非人力量存在的痕迹，不过只是知道，就算是真的有非人力量存在的痕迹，那似乎也没有办法……
    咦，等等
    神在人间突然想到什么，突然抽出一根树枝在泥土地上画一个图案。
    “大佬？你在做什么？”理科生在发癫注意到神在人间的动作，好奇地问。
    “我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成功，死马当活马医。”神在人间简单解释了一句，转头面色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图案，开始低声念诵着祈祷词：
    “您是命运的颠覆者
    不可说之神秘
    自然与森林的新主”
    没错，这个图案正是之前神在人间受到邪神蛊惑的时候出现在脑海中的，也就是能够引起邪神注意并且与他建立连接的法阵，这也是他突然灵光一闪的想法，如果联系不上外界真的是非人力量在搞鬼，那是否可以拜托兰恩出手。
    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想法是对的。
    神在人间闭眼，等待着再次出现像上次的异象。
    然而他等了很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忍不住睁开眼，对上其他玩家和npc茫然的眼神。
    难道兰恩不在这里？
    “滋滋——西蒙——”
    这时，电话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旁边的玩家虎躯一震：“电话通了？？”
    不用他多说，神在人间已经把话筒放在耳边，声音急切：“喂？听得到吗，城内状况不妙，我们这边……”
    不等他详细解释，就被里面突然传出的电流声吓一跳，随后那边的声音让神在人间感到分外熟悉：
    “我知道……滋滋……你们面临的困境。”
    “兰恩大人？”神在人间惊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画的法阵。
    ……
    兰恩来到了城市边缘，面前正是犹大弄出来的结界，在这个梦境的世界，旧神拥有的权柄远超常人的想象。
    就比如现在，犹大只需要在这里立下一个结界，就能令城内的一切电波和外面绝缘。
    兰恩一只手轻抚耳垂，将他的声音送到神在人间那里，一只手缓缓靠近了结界。
    只见他的手轻易穿透了透明的墙，但就在他试图破坏这个结界时，却遭到了反噬。
    虚空中似乎睁开了几双眼睛，冰冷冷地瞪视着他。
    兰恩收回手，转身冲着后方的视线笑了笑：“毕竟，如果这里的事暴露给外界，那么你们就输定了，怪不得抱着被我发现的危险也要出手。”
    “你就不担心我提前离开吗？”
    出现在天空的独眼没有动静，似乎无动于衷，但就在兰恩拿出约柜的那一刻，那只眼睛突然眨了眨。
    一瞬间，港口城市突然传来震动，在家里隔离的居民们被突然间的震动打得猝不及防，放在桌面边缘的玻璃杯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地震了？”
    不是地震。
    因为是旧神，所以兰恩很清楚，就在刚才，有一位支撑起这个梦境的基石，死亡了。
    这个梦境是由多个npc的梦组成，是他们的回忆，也是他们的潜意识，如果是一个人组成，那在梦境核心死亡的那一刻，梦境就会结束，所有人都会被提出来。
    但是因为这个梦境存在多个核心，仅仅一个核心死亡并不足以使得梦境毁灭。
    但是这无疑是犹大的一次示威。
    如果兰恩现在就离开，那现在梦境里组成基石的估计一个也活不下去……大概是这个意思，犹大虽然不清楚兰恩想要在这个梦境里做什么，但是可以基本可以确信这里一定有他的同谋或者信徒。
    兰恩想了想作为梦境基石的邪教徒们和阿摩司，嗯，似乎现在走也不是不可以。
    幸好现在白色小狗不在兰恩身边，不然他估计会汪的一声哭出来——他可以毫不犹豫为了兰恩去死，前提是这是有利于兰恩的死亡。
    如果他的死亡不能成为养分，那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兰恩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选项，他确实可以现在就撤离，但是这样一来，好不容易修订的计划，布置的一切岂不都成为了泡影。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虚空中的独眼，轻笑：“那就让我看看，你现在能发挥多少力量吧……我会拖着祂，同时想办法突破祂布下的结界，剩下的可就交给你们了。”
    ……
    “我会……祂……突破、结界……交给你们。”
    “兰恩大人？”神在人间凝神努力从电话那边提取有用的信息，但是电流声实在太大，他只能勉强判断出兰恩似乎正在和某个神秘力量做斗争，玩家只能靠他们自己完成阵营任务。
    等到电话对面彻底没了动静，神在人间深深叹息一声，无奈地挂断电话，理科生好奇地凑过来：“大佬？真的是兰恩大人吗？”
    “是的，我们无法联络上外界，或者说电子通讯受阻估计是非自然力量的影响，这个副本里有邪神势力正在和兰恩对抗。”神在人间下意识分析道，“因此这一次我们很有可能无法借助兰恩的力量，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理科生懵懂地点了点头，对这个结论倒是接受得很快，兰恩有敌人这件事在论坛并不是秘密：“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神在人间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在和兰恩交流完后，突然弹出来的任务进展
    【阵营任务进展：20%】
    “20%，也就是说我们的方向确实是正确的。”神在人间嘟囔，同时闭上眼睛努力转动脑筋，“按照之前看到的画面，阻止混乱三日发生的关键是：联系外界、打击教会、抗击鼠疫，这个思路没有错，虽然因为意外现在我们无法联系上外界，那就只有从抗击鼠疫和打击教会这两点入手。”
    “哥啊，说是这么说，”理科生面色发苦，“但是抗击鼠疫这玩意，我们玩家哪行啊。”
    跑团副本自由归自由，但是同时也有一点过于自由，比如说一般的游戏打副本都是打怪，跑团则是调查。
    但是他们现在好像是要对抗鼠疫啊，这个要怎么对抗？他们玩家是不怕死没错，但是他们不怕死，不代表他们能救活病人啊？玩家也变不出来药啊？
    神在人间同样卡在这里：“总之，现在论坛问一下有没有玩家是医学生或者护理专业，还有教会那边……”
    他还没说完，突然看见有个npc慌张地朝这边跑过来，刚一跑到神在人间面前，气喘吁吁地道：“不、不好了，弗斯医生让我过来给您传信。”
    “医院停摆了，所有医生都罢工了，现在病人都挤在医院没有人照料。”
    神在人间立刻说：“带我去弗斯那边，路上和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的。”npc气还没喘匀，就被拉着往来时的路走，也是一脸无奈。
    而等神在人间他们到后，才知道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本这些医院的医疗物资就不够，以前在教会管控下，医生们还勉强能处理病人，但是在教会把所有药都收走了，哪怕医院接管了病人也无济于事，眼看越来越多病人堆积在病房，哪怕是白衣天使也没辙，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天使，没有办法做到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治疗病人，留在这里也只会多几个传染源罢了。
    而原本神在人间的对策第二条，控制城内的人，一开始其实有点效果，那些中产人士在涉及自己的小命的问题上尚且还保有一些理智，但是抵不住某些病人自爆式的袭击，讲究一个如果我活不成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再加上教会的暗中捣乱，一来二去患病人数正在快速增长，加上鼠疫爆发起来本来就来势凶猛，医院系统完全招架不住，焦急的病人还有混在其中的教会的信徒还会医闹，医护人员这才无奈罢工。
    弗斯问：“之前你不是让你的人潜伏在教会里吗？能否从那边入手弄到药？”
    神在人间无奈地摇头。
    之前他提议的第三条，玩家卧底教会找药，说实话想法很好，但是教会也不是傻子，刚刚才发生了小黄书事件，主教们狠下心，把所有参与过小黄书传播的神父、教徒全部清理了一遍，卧底的玩家尽数落马。
    神在人间理解不能，在附近频道发出灵魂质问：
    神在人间：你们难道都参与进了小黄书售卖？应该没有吧，应该有人对此不感兴趣吧，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阵营的任务吧？
    奶茶狗：因为卖小黄书很有趣啊。
    保安：推销涩图，这可是人生中仅此一次的体验。
    神在人间：……
    总之，几乎全部玩家都被教会排斥在了核心圈层以外，极少数没有被排斥的玩家也传来了坏消息，教会已经把所有药物损毁，仅靠神父们分发的血瓶来维持治愈。
    教会的决心出乎玩家的预料，他们是真的不在乎让这个城市变成地狱。
    将这条消息告诉弗斯后，弗斯脸色也很难看，看着病房里快要溢满出来的病人，以及没有一个医生的会诊室，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如果让他们去教会那边，会不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神在人间愣了一下，抿着唇没有说话。
    弗斯也没有在乎神在人间的沉默，看着眼前人满为患的场面，像是一个人喃喃自语：“哪怕他们信仰那个教会，至少能从这场灾难里活下去，虽然至今为止我们还不知道那个血瓶的原理，但既然它能救人，那就是人们的‘药’。”
    不，神在人间在脑海中反驳，那不是药，即使是药，也是穿肠的毒药。
    他脑海中闪过阿摩司站在高楼上微笑着俯视众生的画面。
    哪怕玩家们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知道得没有兰恩那么详细，历经多个游戏熏陶的他们也能大致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阿摩司之所以要将整个城市拖入地狱，其中的原因恐怕不只是他不在乎人命。
    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城市的人曾经趴在他身上吸血。
    虽说他真正的复仇对象应该是教会，压榨他们母子的，用他们的血肉作为垫脚石是救主会。
    但这个被救主会控制的城市，也无形之间成为了帮凶。
    圣药，其实是阿摩司的血，混乱之日，是因为阿摩司的血失去效果，使得绝望的人们开始自相残杀，那么如果不切断这个循环，让这个城市的人脱离宗教的控制，那这个悲剧一定会再度上演。
    因此哪怕现在让他们去向救主会屈服，也是没有用的，只是把死亡的日期向后拖延而已。
    突然，一阵女人的哀嚎声将他们两人从沉思中惊醒，神在人间下意识抖了一下，和弗斯一起伸长脖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正在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看上去才2岁左右，现在不停咳出黑血，脸色发绀。
    “救、救救她，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
    母亲不断朝周围求救，目光游弋着，想要找到医生或者能够帮助她的人，但周围人都移开了视线，甚至想方设法往其他地方挤，她周围已经空出一圈人。
    在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当头，道德和法律已经逐渐从这里消失。
    弗斯一下冲了上去：“让一下，我是医生。”
    安东尼深吸口气，转身：“我去再求求那些医生，让他们回来救人，他们有些人手头上说不定还有药。”
    两人都走了，只剩神在人间还留在原地，他盯着周围面色灰败的病人们，眼神闪烁，突然一脚拐进了厕所。
    药、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是药。
    对抗鼠疫并不需要动用手术，更多的是药物，医生们哪怕有一身本领也发挥不出来，没有药一切免谈。
    但是现在哪怕是教会都没有药，他们也是在靠不科学的手段救人。
    所以要找找有没有治疗类的法术吗？
    ……不。
    神在人间用炭笔在厕所的地板上刻画仪式，只不过这一次祈祷词指向的对象并不是兰恩。
    “您是……宇宙星辰之眼……”
    而是之前试图蛊惑他的邪神。
    “我愿意付出20年的寿命，”
    反正这张卡估计活不到那么久。
    “向您换取——庆大霉素、卡那霉素、阿米卡星、链霉素和喹诺酮类、四环素类药物。”
    已知邪神和兰恩是对头，按照常理分析，祂们说不定就是兰恩正在对抗的存在。
    但是既然他们朝玩家抛出了橄榄枝……那总不能什么愿望都不实现吧。
    神在人间也在赌，按照克系的设定，邪神并不在乎人类，也不了解人类社会，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这些药物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如果实在不行，就进一步祈祷原材料，然后玩家手搓？
    第199章
    世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城内的黑死病爆发，对于神在人间他们来说是一次劫难，可放在救主会眼里，可就是隔岸观火，看个热闹。
    毕竟他们有圣药在，根本不怕什么鼠疫，那群愚民遭遇了什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之前小黄书风波中被人质疑的神父们，现在两级反转，原本敢跟他们呛声的精英高管，如今一个个看清了形势，不仅上门道歉，还送上许多歉礼，想要重新加入教会成为信徒。
    呵呵，现在哪有这种好事。
    神父和教徒们得意极了，就更不用说原本就是教堂管理者的主教，原本他们苦心孤诣发展教会，必要的时刻还不得不亲近、讨好那些刁民，现在可好了，撕破脸了，那些愚民也终于知道这个城市里到底是谁在做主。
    教宗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简直是戳到他们心尖尖上了，尤其是人类的劣根性，看看，你们不是说我们践踏人性，隔断通讯，违背人权吗？
    这下看看，连命都保不住，还好意思谴责他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还要时不时放血给教徒……
    那些个神父、主教，这些天下来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为了保持教会至高无上的地位，同时做足了高人一等，不受疾病所困的姿态，他们这些天的放血可是没有手软。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撑过这几天……额，撑过这几天以后会发生什么来着？
    过度的放血，使得神父们一个个脑袋眩晕，连带着智商都下降不少，他们只知道，教宗承诺过，只要再过几天，这个城市都是教会的地盘了，而且他们有神庇佑，鼠疫倒是自会消散。
    底下人的纠纷，传不到教宗的耳朵里，他站在装修圣洁暗藏奢华的起居室里，透着玻璃看向外面，正好是那些反对者的方向。
    教会的总部，也就是最大最初的教堂在港口市的西边，他们退回自己的地盘，东边也就留给了以玩家和安东尼为首的不服管教的刁民。
    而这几日，每个晚上都能看见医院亮起的灯光，每间病房都住满了人，整个医院已经爆满，就知道现在鼠疫情况不容乐观。
    教宗拽紧了衣袍，又突然松手，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们已经有神明的庇佑，还怕一个小小的鼠疫吗？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神明那么看好阿摩司，甚至让他不惜一切也要挽回他们所剩不多的父子情谊。
    教宗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捂住了腹部，那日留下的伤口早就已经在神力之下痊愈，但是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却久久残留于灵魂缝隙间。
    那个孽种！
    “教、教宗大人。”一位前来汇报情况的教徒看见教宗扭曲狠厉的表情，一时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进来。”教宗回过神，不耐烦地挥手，“什么事？”
    “有、有人想要问您借一点药……”
    “呵呵，不准。”教宗冷笑着立刻说，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样倒是毁了以往和蔼可亲的人设，顿了一下，换个说法，“我们教会也没有药，之所以能免疫鼠疫，是因为一心侍奉神明，如果他们能加入教会，成为主的羔羊，那么自然能享受这份恩泽。”
    “是，我明白了。”教徒紧接着问，“那，那些还潜伏在外面的教徒，需要把他们召回吗？”
    现在外面每天都有人感染，太过危险了。
    “不，让他们继续潜伏，等时机到了就在人群里宣告主的恩泽和荣光。”教宗思考过后，如此说道。
    其实就是让他们给这个混乱的局面加一把火，煽动那些愚民暴乱，进一步扩大教会隔岸观火的优势。
    那些人只要不傻，就该知道这个局势下应该选择哪一方……
    教徒离开后，教宗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忍不住道：快乱起来吧。
    只有城内的人都知道只有教会能挽救世人，他们才会心甘情愿成为信徒。
    ……
    安东尼敲开了第三户人家的房门，医院里有医生们的档案，一般时候这些情报自然是不会泄露，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医院又没有了维护秩序的医护人员，他才能拿到手里。
    当然，安东尼在拿到手后立刻把其他资料给销毁了，防止疯狂的病人上门骚扰这些医生护士，他也没有威逼他们一定要卖命的意思，前两家人果断拒绝后，安东尼也没有过多纠缠，向他们道歉后来到第三家。
    面前的门没有直接打开，从门内传出里面的声音：
    “是谁？”
    “您好，我是安东尼，之前您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
    之前为了镇压那些乱跑的传染源，加上需要有个权威人士站出来引导群众，安东尼作为反抗组织的领导当仁不让，在众人面前刷足够了存在感，想必应该还算有点威信。
    “安东尼……啊，是之前小黄书事件的始作俑者？”里面的人古怪地问道。
    安东尼的脸皮差点绷不住了，毕竟原住民和玩家不一样，他们还是要在这类生活下去的，但想到还在医院里爆满的病人，他还是咬牙道：“对，是我。”
    “喔，干得漂亮兄弟！”
    “咳咳！”里面传来另外一声咳嗽声，应该是位女士，刚才赞扬安东尼的男人立刻话音一转，“不过这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事吗？”
    “我知道您和您的夫人是医院的工作人员，现在医院里堆积着大量病人没有人看护，我……”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请回去吧！”里面的人朗声道，“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但是抱歉，我虽然是医生，但我不是神，在没有药的前提下我也不能救助那些病人。”
    “不不，除了鼠疫的病患以外还有其他病人……他们也都等着您啊。”安东尼苦涩地说，“城内的医院不在教会控制之下的也就2、3家，现在医护人员都离开了，病人们只能在医院里等死了。”
    门内一阵沉默，偶尔传来含糊不清的低语，似乎是门里的人在商量着什么，半响后那声音抬高：“不行……现在医院里已经挤满了鼠疫患者，那里已经是一个感染源了，就算有其他病人说不定也染上了鼠疫，抱歉我还有家庭，也有家里人。”
    闻言，安东尼只能叹息一声，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侧身示意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把手里的物资放下。
    “我在门口放了礼物，请务必收下，您是个好医生，无论如何都是。”
    说罢，安东尼就不再多说，他还要去拜访其他的医生，哪怕能多一位回到医院也好。
    “等一下！”
    这时，门内的人突然出声，似乎是纠结了很久，打开了门。
    门内站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已经30多岁，里面还有一位差不多岁数的妇人和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妇人抓着男人的手臂，眉眼严厉，男人苦笑着冲她摇摇头，转头说：“鼠疫的患者如果暴动，你们该如何处理？”
    “我们打算开不同的科室，一楼和二楼放置普通的患者，上面的楼层则是鼠疫患者，我们会派遣人手在楼层上下楼梯间把守，不让鼠疫的患者乱窜，同时医生和病人走不同的楼梯和通道，并且分出感染区和安全区，当然，防护用品也会全部供给医生。”
    安东尼回答的还算有条理，显然他也考虑过这件事，而非只是用大义劝说医生们卖命，是真的有考虑过医护人员的安全。
    男人这才真的心动了，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救死扶伤了一辈子，总不能在这个关头撒手不管吧。”
    “你倒是想做这个好人，”女人叉着腰，“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那你留在这里照顾孩子，我去医院！”
    “那不行，我可是医生。”
    “呵呵，论看护患者和管理护士，你连我的小手指都比不上。”
    两人差点吵起来，安东尼一时不知所措，相劝架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两夫妻还没有商量出解决办法，旁边邻居家的门开了，有人大包小包站在那里，显然是准备离开，看见安东尼和夫妻，嘲讽道：“在这里吵什么，反正留在这里迟早要死的。”
    安东尼诧异地看向他，发现他带了很多行李：“你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教会那边，现在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该投奔哪一边吧。”邻居理所当然地道，在仔细看了安东尼的脸后，突然认出了他，说：“啊，是你，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那些垃圾书刊，不然事情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医生皱起眉头：“嘿，不要这么说，你当初不也怀疑教会的所作所为吗？他们只是说出了你们没有说出来的。”
    “呵呵，是啊，多亏他们，教会才收手不管了，我们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邻居怨恨地说。
    安东尼的手下不忿，上前一步：“你说什么？！如果不是我们，你们现在还蒙在鼓里！”
    “好了好了，”安东尼赶紧伸手制止，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份疲倦，“不要和他争吵，大家都不容易，没有人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我们走吧。”
    安东尼对医护夫妻深深鞠了一躬：“很感谢你们的帮忙，但你们还有孩子，请都留下吧，孩子不能没有父母，我们还要去找其他人手，先告辞了。”
    说罢，安东尼拉着属下就要离开这里，但那对夫妻中的女人还是说：“等一下！”
    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来到安东尼身边说：“你们要找人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同时顺便去下医院看下你们的区域规划，如果合适，并且确认你们的布置是安全的，我们会来帮你。”
    看到安东尼眼里爆发的惊喜，女人笑道：“快走吧，我好不容易剪刀石头布才赢了他，也许我的其他同事会帮你们这个忙，也是帮我们自己。”
    旁边的邻居冷冷地盯着他们的，见没有人理会自己，暗地里诅咒他们迟早会得鼠疫，一边毫不犹豫朝教会管控的区域开车去。
    虽然有了女人的帮忙，但是同意回到岗位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还有不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说不定他们同样去了教会那边，但是安东尼已经无心去管这些事，好不容易召集了几位医生护士，他连忙回到医院，想必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等安东尼回到医院后，才发现，情况和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第200章
    原本在他的想象里，医院就算不是哀嚎遍地，混乱不堪，也该是病人爆满，人人自危。
    总之，至少在他走的时候还是这样，毕竟医院都几近停摆了，那些病人又不是瞎子，在知道自己可能被抛弃后，人在绝境之下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但是现在眼前的场景大大出乎预料。
    医院的病人依旧爆满，但却并未乱成一团，究其原因，大概是很多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冲在最前线，会诊的会诊，帮忙吊水的吊水。
    等一下，他们从哪里找的那么多医生和护士？
    安东尼呆愣片刻，连忙拦住了行色匆匆的弗斯医生，询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医生护士？”
    弗斯麻木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看看。”
    安东尼愣了一下，仔细观察着这些穿着防护服的人，这一看就让他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会诊室里，id为没有猫德的玩家询问：“近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npc立刻回答：“有、有的，我的腹部近期特别疼，还有肿块。”
    “噢，那你躺在床上，让我康康。”
    病人闻言连忙躺在病床上，掀起衬衣，没有猫德上前，回忆在医院就诊的时候医生的手法，随意在病人身上按压片刻，一边默默呼喊：
    【系统，过医学！】
    虽然玩家不是医生，但只要骰子过了，哪怕是医学只有1的文盲，也能出现医学奇迹！
    【医学：失败】
    没有猫德皱紧了眉头。
    躺在病床上的人顿时害怕住了，颤声道：“医医生，是不是有大问题。”
    “嗯……这个不好说啊，你等会，让我的同僚来看看。”没有猫德摇了摇头，随手在外面抓来另一个玩家。
    不秃上前也装模作样的摸了摸。
    【医学：失败】
    “嘶——这，这难说啊。”
    “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那人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接连两个医生都说不准，这岂不是要凉？？
    “唉，我再让人来给你看看噢。”
    一连五六个‘医生’都围着病床上的人，一个个在手上呼气，知道的晓得他们在看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赌场投骰子。
    安东尼瞥了一眼他身边的护士，见她脸色都黑掉了，终于，再又一个玩家上前依旧说不出个什么后，忍不住挤开这群庸医，迅速扫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的脸色，又上手摸了摸，当下确定：“你近期几天没有上厕所了？是便秘在腹中结块，我给你开个开露塞就行。”
    “噢，谢谢医生！”听见不是啥大病，病人终于松了口气，抓着护士的手千言万谢。
    护士只是匆匆向他点头，随后以一种凌厉的目光盯着这几个试图逃跑的玩家：“你们到底有没有行医资格证？以前在哪家医院？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啊哈哈哈……”
    “这个……”
    “咦，那边厕所好像堵了，我去看看热闹！”
    玩家当然啥都没有，啥都不是，见到护士凌厉的眼神，一个个心虚地低下头，就要趁机溜走。
    “等一下，”护士提溜住没有猫德的后脖颈，没有猫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友溜之大吉，恨得在队友频道接连控诉他们不厚道，还不忘做出可怜的表情：
    “护士小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的穿戴不符合规范，把衣服整理好，按照七步法洗手，”护士上下打量他，语速很快，“然后去器材室把里面能用的东西拿出来，把你的同伴叫过来，跟我去探病房。”
    “啊、啊？”没有猫德愣了下，抬起头，却看见护士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还不快点去！”
    “噢！好的！”没有猫德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迅速开始行动。
    安东尼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原本说好要检查医院布置和医护人员安全性是否得到保障的护士和医生一进来就二话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们是看不下去这群外行的庸医败坏了医院的名声，所以决定回来？”安东尼迟疑地说。
    “……某种意义上算是吧，”弗斯噎住一般，半响才说道，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又好笑又感动。
    在这个堪称传染病的源头的源头，居然会有人主动担当最危险的职责，而他们甚至不具备相应的资质。
    可以说他们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可以说是打肿脸充胖子，但起码，他们担起了本不属于他们的责任。
    笑过之后，安东尼眉间的郁结散去了不少：“我这边只有一部分医生肯回来，鼠疫患者那边的情况呢？”
    “哼哼，你倒是回来的正是时候，”弗斯笑着说，“去楼上看看吧，病人们有救了。”
    安东尼一愣，突然了解了什么，连忙向楼上跑去，弗斯在他背后喊：“诶！记得穿防护服啊！”
    安东尼穿戴好防护服上到三楼，只见这边的病房和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安静了很多，当然病房已经全部住满了，经常从病房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但是整体来看，已经没有自己离开的时候传出的那种绝望而痛苦的气息，虽然病房依旧爆满，但是这些病人脸上没有死气沉沉了。
    奇了怪了。
    安东尼想到，甚至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自己也就离开了三个多小时，医院里怎么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这里同样有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忙碌地穿梭在会诊室和病房，推着一个个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药物。
    ……药？哪来的药？
    安东尼连忙拦住一个推车的人，拿起一瓶推车上的药，税务官被拦下的时候颇有些警惕，见到安东尼的动作更是下意识夺过药瓶：“你是谁？想要药的话要去那边排队，这里的药优先供给重病的病人。”
    “这些药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药瓶被抢安东尼也不恼，刚才那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看清了上面的字，全部都是针对鼠疫的抗菌药，当下惊喜又急切地发问。
    税务官一看，就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想了想，将神在人间想好的借口拿出来：“当然是我们卧底教会的人找到的，他们治好病人的关键根本不是什么神力，也不是什么圣血，他们一直偷偷囤积药物，只给顺从他们的人服下，然后再饮下血液，宣传是圣血的功劳，我们卧底在教会里的人识破了他们的手段，找到了一部分被藏起来的药。”
    “好、好啊，太好了！”安东尼简直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下大家就有救了，我还会去劝那些医生，这一次我有把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对了，西蒙在哪里？这些药他知道吧？”
    “当然知道，就是他弄来的。”税务官小声说，不等安东尼疑惑，就接着说，“就在前面的房间里，他大概也在等你商量策略。”
    “噢，没问题，我这就去。”安东尼欣喜若狂地跑到前面办公室，果然神在人间正在里面书写着医院隔离措施的企划，这都是他和玩家们在网络上下载，以及咨询过在论坛冒泡的专业人士意见后得到的，见到安东尼后直接把计划书给他。
    “给你，看看怎么样？隔离措施、安置居民以及药物管理我都写好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些在这个医院工作过的人审阅一些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啊，太好了。”安东尼看过计划，他并非医疗体系的人，也能看出这里面的防疫措施十分严谨，笑着道，“对抗鼠疫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药物，你能确保有足够的药物吗？教会那边的卧底是否可以信任？他真的能瞒天过海弄到足够的药吗？”
    神在人间顿了顿，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教会的药藏了不少，我们有办法弄到。”
    “好吧，”安东尼还是相信神在人间的，忍不住笑道，“这下好了，我们终于不用依仗教会了，那些墙头草的言论可把我恶心坏了。”
    这些话安东尼在外面可不敢说，也就在神在人间这里抱怨一二，没办法，西蒙实在太能干了，原本还以为已经到了绝境，没想到峰回路转。
    神在人间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说：“除了保证医院正常运转以外，我们还要注意那些病人以及潜在传染源，居民楼那边需要派人巡逻，药房这里也一样，必须派人把守，防止教会捣乱。”
    “放心，我明白。”安东尼意气风发，只要有药在手，终于不必受教会的桎梏。
    “还有一件事，我想把教会垄断药的事宣传出去，”神在人间说，“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诓骗群众，把科学的事说的神神道道。”
    “嗯……这倒是没问题，不过这样真的好吗，相当于挖了教会的根，他们会发疯吧。”
    神在人间笑笑：“如果是真的，他们又怎么会发疯，只会不当回事，如果是假的……”
    剩下的他没说，安东尼也知道神在人间之前被教会追杀的事，只当他是在报复，他同样也不喜欢教会那群人，拍了拍神在人间的肩膀：“这件事交给我吧。”
    等安东尼离开了房间，神在人间才把防护服脱下来，顺带摘下口罩，这时喉中瘙痒，不由得用力咳了几声，咳出了一手鲜红的血。
    神在人间非常淡定地擦了擦手，看了一眼自己角色卡上挂着的debuff
    【肺鼠疫：每日扣除2~5点血量】
    第201章
    医院有药了的新闻一传出来，顿时被潜伏在病患当中的教徒传递给教会总部，教宗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好笑。
    城内还有没有药，难道他自己会不知道吗？连教会里都没有药了，他们都是靠还残留在神父体内的血过日子，连收缴上来的药都销毁了。
    下面的主教来汇报的时候神情同样不以为然：“估计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在临死反扑吧，他们手里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药物，现在就算有，估计也是之前的人藏着的，拿出来安抚人心，但数量肯定有限，这种谎言只要被戳穿，就会立刻引起群众的恐慌。”
    教宗：“这股恐慌蔓延后，也正好是我们收割信仰的时候。”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
    自从有了玩家们‘弄来’的药后，安东尼去劝说那些辞职的医生们就更多了几分底气，医生护士也并非绝情的人，只是先前没有治愈病人的希望加上会把自己也搭进去，这才停工，现在药物供应跟上，就纷纷重新回到医院上班。
    医院终于开始正常运转，很多居民得到了消息，纷纷离开家里去到医院就诊，当然，考虑到鼠疫的风险，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大多数人也不会去这个危险的地方。
    眼看医院的秩序已经开始逐步恢复，一则流言不知何时开始散布。
    那就是所谓的抗鼠疫药，其实根本没有多少，顶多能够几十人的分量，并不够多少人医好的。
    虽然安东尼早就注意着，但是流言兴起着实超乎所有人的预料，甚至于护士来到病房发药的时候一度发生哄抢事件。
    哪怕安东尼说了很久药物管够也没有用，很多人还是宁愿先抢够足够自己用药的数量，哪怕为此多付几倍的钱也愿意，毕竟命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直到玩家们拎着沾屎拖把过来，病人们看到地板上的黄色污迹，才乖乖地回到病床上躺好，这场混乱才就此作罢。
    但也不能一引起骚乱就让玩家用屎来威胁吧，对病人对护士医生都是一种相当震撼的体验，而且屎里还可能有病菌。
    安东尼和弗斯也就药物的问题和神在人间商量了，三方坐在办公室里，彼此脸上的神色都非常严肃：“西蒙，你老实告诉我们，药的储量还有多少？”
    神在人间眨了眨眼：“当然还有很多？”
    “真的吗，”安东尼下意识问，随即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个问题重大。”
    “没错，”弗斯也说，盯着神在人间的眼睛，“你可以告诉我们真实的情况，如果不容乐观，大家一起想办法，你不需要把责任都扛在肩上，说真的……”
    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柔和下来：“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
    神在人间观察了下两人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但还是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确实没有说谎，药，还有很多，绝对足够支撑病患使用……这样吧，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会把足够的药放在医院仓库里，你把药放在医院大厅，让病人自行领取，谣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你、你是说真的？”安东尼不敢置信，“你哪里来那么多药？”
    “当然是真的，至于药嘛，”神在人间随口说，“你们知道，城内之所以没有药，是因为药被那群政客中饱私囊，但是庆幸，我有一个同伴截获了一批即将卖出去的药，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运到医院。”
    闻言安东尼神色无比兴奋：“哈哈，太好了！那批药在哪？我去买帮你们拿吧！”
    “不用了，你把医院仓库打开就行，剩下的他们到时间后会运送过来的，”神在人间说着，眸光闪了闪，“并且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让需要的人自行过来领取……将药物所在的仓库位置也可以适当暴露出去，看看有多少人暴露出来。”
    后半句他说的轻柔，却点醒了安东尼，后者的眼神明显犀利了起来：“你说得对，正好也看看，到底有多少教会的人混在医院里。”
    ……
    “爸爸，我们真的不能去教会，你忘记了之前那个守门的教徒羞辱我们的话吗？还要拿出一半的家底作为门票才能进去，那些人完全是想钱想疯了！”
    安娜向公公抱怨着，然而躺在病床上的公公却怒骂她：“你才是想钱想疯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存那么多钱有这个命花吗？”
    “不是钱的问题好吗，这明显是抢劫，你真的觉得那些人是正经的教徒吗？趁火打劫的土匪都没有他们厉害！想想之前的照片，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的，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切断了我们和外界的联系，逼迫我们屈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安娜无奈极了，看向一旁的丈夫，丈夫也上来劝说：
    “没错，最令人心寒的是他们甚至不想掩饰，看看，他们现在演都不演了，这分明就是邪教！”
    居民们也不都是被教会蒙骗的傻子，甚至于大多数人都从教会这一系列行动中看出了它并非善茬，只是为何还有那么多居民投奔？
    一个字，不外乎命
    “什么邪教正教的，有神庇护就是正经的宗教。”老人浑浊的眼珠子看向自家儿子，“你看隔壁那么多家都空了，他们都去哪了？还不是乖乖交钱去了教会那里。”
    “我们不去，我知道你的情况，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有药，不一定要去教会那边才能活命，情况会好转起来的。”
    丈夫刚说完，窗外就传来一声冷冷的嘲笑：“现在还有人相信那些人说的啊。”
    安娜几人朝窗外看去，只见一个保安站在那里，嗤笑他们的天真：“你知道为什么要传出药的消息吗，就是为了骗你们这些蠢货乖乖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死，毕竟他们可是得罪了教会，别说交钱入场了，他们根本不会被教会接受！就是想拖着你们一起死罢了。”
    “呵呵，教会给了你多少钱。”安娜并不着他的道，冷笑回应，“你这套说辞都和其他人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没去呢？”
    丈夫紧张地抓住安娜的手。
    保安脸色一变，恨恨地瞪了一眼安娜和丈夫要一眼，转身走了。
    丈夫无奈地说：“你何必要得罪他呢？如果他真的是教会的人，我们就更不可能加入了。”
    “你还想加入？之前那本杂志出来的时候你是最激动最反教会的，你忘记了吗？”
    “这不是还有你和父亲吗。”
    不等双方吵起来，小区的广播突然响起。
    “患有鼠疫的患者，可以在晚上7点去到医院免费领取相应药物，药物资源充足，请您不要囤积、买卖救命药，每个人领取自己需要的量，再重复一遍……”
    正要吵架的两人停了下来，不约而同侧耳倾听着广播的内容，安娜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太好了，医院的药是够的，不然他们也不敢那么大张旗鼓。”
    “呵呵，谁知道呢。”老爷子依旧不给面子。
    “那今晚去看看就知道了，”安娜不以为然的地说，还劝说老爷子，“反正是免费的。”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老人这下闭上了嘴巴，免费这个词的杀伤力，对节俭的老人来说真的很大……
    晚上，安娜穿好防护服，推着老人就走出去了，在医院前轮崩溃前他们其实去检查过鼠疫，不小心染上的人是公公，只不过还在潜伏期，看医院一次性涌入过多的患者，他们担心这里会变成地狱所以不敢让公公留在这里，而是自己防范自己照顾，但是毕竟还是缺药……
    然而就在他们一家人走到医院大厅时，却惊呆了。
    小山堆一般的药就堆积在医院大厅地板上，护士们用胶带围住一个范围，并且把前台搬到药物前面，病人凭借诊断书取药。
    可能是由于那些药肉眼看见还有许多，病患们也没有着急，一个个排好队领取，一切井井有条，和上一次安娜一家人来诊断的时候的混乱相比就像是两个医院。
    那小山堆的药数量看得安娜一阵恍惚，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药？
    但随后就是震惊、惊喜和不敢置信，她的丈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惜拦住了一位病人家属：“你、你好，我想问，那是真的药吗？我是说，对抗鼠疫的那种药。”
    病人家属看了一眼他们，耸肩：“那边摆有实验室用的显微镜和分析仪器，如果你会用且清楚药物成分的话可以自己去看，反正现在没人提出异议。”
    说罢，病人家属就推着病人去到医生前面询问病情。
    而丈夫已经机敏地去排队，老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浑浊的眼底罕见地迸发出了希望，安娜喃喃自语：“这下教会，真的栽了……”
    越是危急的时刻，人性扭曲的欲望就越会放大，教宗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应神的要求发展教会，底下的人能有多贪婪，民众也并非对教会究竟做了什么一无所知，只是被鼠疫桎梏没有办法而已。
    他们宣称只有神能拯救世人，但现在药物一旦充足，所谓的神，似乎也就没有了发挥的空间？
    当然，前提是这批药物不出什么差错才好。
    安娜隐隐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教会不可能那么蠢啊，他们既然能想到隔断城内和外界交流，怎么又不会控制药物流动，这批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202章
    差错自然是不会出的，毕竟几乎从一开始，神在人间和安东尼两人已经约定好要用假情报把医院里的教徒钓出来。
    他们特意将仓库里有药的消息放出去，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都知道自家医院有一仓库药，自然信心满满，几个低着头的护工也无人在意他们的行动。
    然而就是这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汽油，浇满了仓库周边，打火机一下去，整个仓库瞬间着火。
    浓烟开始弥漫的时候，一楼大厅里正在排队等着分药的人都愣了下，有人耸动鼻尖：“哪来的臭味。”
    “不会是哪里失火了吧？”
    “什么？”
    “好像是后面仓库失火了！”混在人群里的人高声道，“是医药仓库！快抢药啊！”
    人群还没反应过来，离得近的人下意识从护士手里夺过一大包药，转身夺路而逃，他后面的人愣了一下，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一股危机感，下意识就上前几步。
    眼看人群要开始哄抢，突然医院内传来几声枪响。
    “砰！砰！”
    人群一静，所有人下意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税务官冷着脸站出来，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扩音器放在嘴边：“不要乱动，也不要抢！后面着火的仓库里都是假药，我们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捣乱！”
    说罢，几个玩家把捉住的两三个护工推搡在人群的方向，民众自发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他们围在中间。
    血徒和不秃他们几个从医院门口走过来，手上抓着一个男人，安娜一看，小声惊呼：“你是我们小区那个保安？你怎么在这里？”
    是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在窗外嘲讽过他们的人，血徒扒了他的保安服，手掌胡乱在他制服下面摸索，借着制服的遮挡，趁其他人看不见，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教会标志，耶稣受难的十字架。
    “这就是你们说的，拯救世人吗？”血徒似笑非笑地把保安踹倒在地，正好和那几个放火的待在一块。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手里显眼的十字架，一时间看向这几人的眼神都变了。
    保安表情也变了，满脸诧异，嘴唇颤抖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不是我的东西。”
    这当然不是，保安还不至于傻到做坏事还带着教会的十字架，只是玩家们商量过了，来捣乱的就算不是教会的人也必须是教会的人，反正他们死活要把这个罪名按在教会头上。
    玩家没有道德.jpg
    “哦？还嘴硬？只要调一下监控就能知道，你是最开始起哄，以及抢药的人吧，脑子还算不坏，知道挑动群众的情绪，在这里制造骚乱，给同伴打掩护。”税务官冷笑。
    可惜他们惹错人了。
    神在人间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来捣乱，提前准备了假药放在仓库，果然吸引来了老鼠。
    保安：“那、那也不能说明我是教会的人……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十字架。”
    “你之前早就受了教会的恩惠，这几日一直在帮教会发展信徒。”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安娜勇敢地站出来指认道，“之前他一直在小区里传教，还配合神父放一些宗教人士进来。”
    安娜的话简直是神助攻，如果说税务官把十字架从保安制服里掏出来只是为了栽赃陷害，那现在安娜就是为保安的身份盖章定论。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议论纷纷，对那几个护工和保安指指点点，还有人气愤地大骂救主会，而趁这个时候，两个玩家给税务管搬来一个小台阶，税务官毫不犹豫站上去，对在场的人说：“我也不瞒着大家，你们肯定都好奇这些药都是哪里来的吧，是的，都是从教会里偷来的，教会的人趁着鼠疫悄悄收集城内的药物，垄断了药和物资，就是为了让我们屈服于他们！”
    “你们其中肯定有人或多或少看见过教会的‘神迹’，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都是假的！都是教会的诡计，他们表面上是喝下血痊愈的，但实际上教会偷偷让人给这些特定的喝下血液的人士送药，这才让他们的鼠疫好转！”
    【话术：成功】
    下面的群众哗然，但也并不震惊，很快就接受了税务官的说辞。
    毕竟现在还反对教会的人基本上都是无神论者，高知识分子，他们本来就不相信什么血瓶，什么圣药，比起神神鬼鬼他们更相信科学，只是他们不清楚教会是如何让那些人好转的，现在看到那么多药，也就不奇怪了
    “不对！我亲眼见到过、我亲眼见过神迹，圣母被刀划伤以后立刻就好转，这你要怎么解释？”
    安娜的公公高声道，他看起来大约60多岁了，甚至可能多次见过圣母和圣子的‘仪式’。
    “致幻药物加上一点心理暗示就能解释为什么！”税务官毫不动摇，直接拿出了想好的说辞，“甚至魔术也可以做到，如果你想，我现在也可以给你表演下斩断四肢的人如何复原，然后你以后向我祈祷怎么样？”
    【话术：成功】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老爷子被安娜拉扯着，面色发青：“不、那绝对不是魔术，我能确定！圣母如果不是圣母，那就只能是个怪物！”
    “不，她不是怪物。”一个疲倦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弗斯来到老爷子身边，表情稍微有点落寞地说，“因为我就是她的父亲，我能证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这下连税务官也诧异地看向弗斯。
    “你？有什么证据……”
    “给你。”弗斯干脆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看，“看看上面的女孩，就是你们说的圣母吧。”
    老爷子一看，愣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他人也挤上来看圣母的照片，对十年前的事还有点印象的人点头：“对，她就是圣母。”
    其实在场的人并非所有人都看过那所谓圣母受伤后复原的场面，加上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记忆都已经模糊，在玩家们不断地重复下，也逐渐接受了那所谓‘不死’的真相。
    而且弗斯的长相，尤其是眉眼的地方其实和圣母非常相似，再加上明显是圣母小时候的照片，已经基本说明了问题。
    毕竟连圣母的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大概就是教会宣传的手段吧。
    就在税务官宣讲教会有多么可恶的时候，安东尼悄悄退到了后面，他觉得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出场了，不过……
    “西蒙呢？”他问奶茶狗。
    他以为这种场合西蒙（神在人间）会比拿手点。
    奶茶狗正在欣赏税务官的演说，随口说：“在后面的货车上搬药。”
    “行，那我也去帮忙。”
    奶茶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安东尼走了几分钟后，才猛然惊醒：“嗯？等一下，他们还没完事！”
    他慌忙转身试图追上安东尼，可没想到安东尼走得那么快，等他追上，就看见安东尼站在货车车厢后面，似乎是呆住了。
    第203章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就在决定好要用药物仓库把那些藏在人群当中的害虫勾引出来后，神在人间就带着几个自愿报名的玩家去准备药物。
    假药这个比较简单，已经堆放在仓库里了，现在他们主要是准备给真正病人的真药。
    神在人间说：“正式开始前姑且问下你们确定吗，毕竟换药的数额不小，按照我之前的试验，一年寿命也顶多能换取一瓶药。”
    药物的种类不少，病人每天用的药量也不少，光是神在人间一个，肯定是不够的。
    求求别挂科了：“额，这个无所谓吧，难不成还指望预设卡能活很久吗？”
    看什么看啊和其他几个玩家也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所谓的预设卡，其实就是副本里面限定使用的一种角色卡，一般出副本后就会被收回，因此玩家根本没有在怕的，寿命全部用光也无所谓，只要能给他们撑过这段时间的寿命就好。
    神在人间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姑且一问而已，在几个玩家点头后，就把法阵给描摹好。
    “好了，那试试吧。”
    看什么看啊依言开始念诵祈祷词。
    【智力：成功】
    【理智：失败】
    一个玩家失败，另一个玩家熟练地接上，这一次骰子成功了，他熟练地说：“我希望用十年寿命向您换取庆大霉素、卡那霉素、阿米卡星、链霉素和喹诺酮类、四环素类药物……”
    就和神在人间的祈祷方式一样，但是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嗯？？？
    失败了？几个玩家面面相觑。
    邪神也不是傻的，哪怕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那几个药物的作用，但是还有犹大在注意人类的动向，玩家用的这招明显是阻碍了教会发展的速度。
    但是……
    “呵。”兰恩低笑道：“你们在害怕什么？是害怕自己的信仰被推翻吗？”
    就在玩家和教会对着干的时候，兰恩同样没有闲着，和犹大斗智斗勇，竭力拖延对方插手人间事物，同样的，自己也就没有办法给玩家们提供太多的支援。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逐渐摸清了如今犹大的强度。
    简单来说，在犹大占据救主会信仰以前，犹大是无法和兰恩对抗的，毕竟和之前的梦之隙不同，这一次犹大是隔着梦世界整整一个维度，能够发挥的力量极其有限，他可能很早就降临到梦境里，之前之所以没有出现，就是没有把握打的过兰恩。
    但是现在出现，就是因为占据了救主会的信仰，要知道救主会现在可是城内唯一的宗教，而且信徒广泛，其中当然也有组成这个梦境的基石，此消彼长之下，犹大现在才隐隐压过兰恩，成功封锁城内和外界的联络渠道。
    但也仅此而已，犹大虽然能压兰恩一筹，但因为兰恩手里的约柜，犹大没有把握能把兰恩留下来，除非把全城的人都变成他的信徒，因此这几日他们的对抗都没有下死手。
    面对如今兰恩的嗤笑，犹大显得异常平静：“那是不可能的。”
    人类会恐惧自己未知的事物，而恐惧中就会衍生出崇拜。
    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兰恩才懒得和犹大吵架，在感知到玩家那边的动静后，他直接摆脱了犹大这个对手，心念一动，空气中的各类元素自己集结起来，变成特殊药性的粉末。
    既然邪神不给，那不如自己给。
    不过还没等兰恩将药传送给玩家，犹大的攻击先到一步。
    “不是说不可能吗？”兰恩冷笑。
    犹大没有理会兰恩的嘲讽，虚空中的独眼依旧冷漠。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兰恩在城内发展信仰。
    目前这个梦境里一共就两位旧神，谁更强大掌握的信仰更多，谁就能在这里发挥更大的力量，与此相比起来，邪神顶多能污染这片梦境，却做不到像旧神一样掌控梦境。
    不能让兰恩有机会接触这些梦境的基石，为此哪怕他让出一点信仰给邪神也无妨。
    ……
    疯狂的低语在玩家耳边响起。
    【灵感：成功】
    求求别挂科了有些神情恍惚，神在人间和其他玩家商量的声音在他耳边远去，某种伟大的意志降临。
    “……信仰……还不够。”
    “嗯？你说什么？”神在人间愣了一下，看向求求别挂科了。
    求求别挂科了回过神来，他面前的法阵里已经出现了十几颗药物。
    显然，这代表交易依旧成立了，只是这数量和他们一开始构想的少了很多。
    神在人间依旧把药物收起，询问求求别挂科了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求求别挂科了愣住：“什么话？”
    “你刚才说的，你自己没有印象吗？”
    “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换到足够的药。”
    求求别挂科了下意识说：“毕竟时间快到了，再不兑换出足够的药就麻烦了。”
    直播间的玩家也说
    【确实，大佬可是放出话，这招虽然简单，但也是最快速度能消减民众恐慌的办法，但如果到时候药物供应不上，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在医院外面已经看到有病人陆续过来了，有点紧张了，大佬你们快好没】
    【别担心，大佬之前提前兑换过一批药在外面，估计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出事】
    弹幕说的没错，神在人间一开始试验找邪神兑换药物成功后，为了避免邪神快速反应过来，早就提前兑换好了很多药，但也因此这张角色卡到了油枯灯尽的地步。
    他分别把寿命、健康、运气、体质都献祭给了邪神，如今幸运点数只剩下5点，体质也很差，为此染上了肺鼠疫，可以说这张卡活不了多久了。
    因此，才不得不召集玩家和他一起兑换。
    在听到求求别挂科了的话后，神在人间的第一念头就是，邪神在坐地涨价。
    毕竟现在玩家要和教会对抗的唯一手段就是药，而药目前只有邪神能赐予。
    不过奇怪，不是说犹大和邪神是合作关系吗？为什么他们肯提供药物？
    神在人间眯了眯眼，就在这时，其他几个玩家出声询问：“那我们继续吗？”
    “……不急，试试其他邪神的情况。”
    没错，其实城内并不只是一个邪神，邪神联系的更不只是神在人间一个玩家，其他的npc，或者玩家时常都会在梦境中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聆听到邪神的低语。
    简直像是在发展下线一样……
    这个想法在神在人间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个玩家已经在直播间里call人，很快，另外几个成功转职了狂热者的玩家也过来了，经过一番测试，可以确定涨价统一的。
    或者说……邪神们并不想让他们轻易拿到药，但又没有把渠道完全堵死。
    “额，所以如果想要兑换足够的药物，还需要向邪神献上信仰？？”求求别挂科了满脸奇怪，信仰是个什么东西？玩家怎么可能会有，就算有，也不会对游戏里的神献上信仰啊。
    如果以所谓的信仰来作为教义的准则，考验虔诚度什么的话，就太为难这群玩家了。
    神在人间到不这么认为，他看向自己的理智值，因为和邪神频繁的交易，如今已经跌破20，非常危险，如果再目睹一个神话生物，说不定就会当场陷入永久疯狂。
    “等理智值完全清零后会发生什么，你们有人知道吗？”神在人间问。
    麻麻·浩想了想，说：“不就是玩家无法再使用角色卡了吗？”
    “确实是的，不过这并不代表角色卡死亡了，我记得曾经有个玩家试验过强制登录永久疯狂的角色卡。”
    【没错，登录的人是我，当然，永久疯狂后我控制不了角色的行为，最后我因为行为举止怪异被路过的npc送去精神病院了】
    直播间弹幕有玩家留言。
    “没错，永久疯狂不代表死，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狂热者这个职业的玩家，一旦理智清零以后就会成为真正的狂信徒呢？”神在人间问。
    【感觉很有可能啊！】
    【这个推测可以的，原本跑团副本也有把废弃的角色卡拿过来当npc用的传统】
    直播间的玩家议论纷纷，游戏内的几个玩家也赞同神在人间的猜测。
    “但是这样的话，邪神岂不是要我们理智归零，真的成为他的信徒？”求求别挂科了很为难，“那也不成啊，这个再现副本死亡后，玩家可就进不来了，这不划算。”
    “我当然知道，那么换一种猜想，如果能证明我们对邪神的‘信仰’。”神在人间接着说。
    “证明？这要怎么证明？”
    “比如……”神在人间看向了一边的小刀，“一般而言对我们越是重要，越是会造成痛苦的部位，应该就能证明自己的信仰。”
    直播间已经懂了，玩家乐呵地开始玩梗。
    【给，阑尾，拿去吧！】
    【我刚好割了包皮……】
    【我知道了！我可以把我的节操献祭给邪神！】
    【楼上的，你的节操算什么，我可以把牡丹至今的处子身献给邪神，这可是我辛苦保存三十年的！】
    麻麻·浩懂了，他一把拿过小刀，关了痛感，笑着对各位说：“既然如此，我就来为大家打个样吧。”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看见麻麻·浩手腕一转，刀锋向下三路划去。
    【？？？兄弟？？？】
    【卧槽，我下身一凉】
    【真的要献出去吗，这可是男人的尊严，这真的可以吗？】
    【真的有必要为这个游戏付出那么多吗？？】
    不只是弹幕，现场的神在人间、求求别挂科了等玩家也是看得一阵幻痛，看什么看啊甚至默默从麻麻·浩身边挪开了。
    太狠了太狠了，这是什么狼人。
    【理智鉴定：成功】
    顶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麻麻·浩扣了一波理智后，非常淡定地说：“嘻嘻，我玩的人妖号，当然没问题。”
    【原来是姐妹，那没事了】
    【！！可是我们很有事啊！】
    就在一片惊人的沉默中，某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落在了法阵中，随后在神在人间他们呆滞的眼神中，法阵亮起——
    小山堆一般的药物哗啦啦出现在法阵上。
    神在人间一阵风中凌乱，这是，被邪神认可了？？
    麻麻·浩欢呼一声，把乱七八糟的药物按照分类整理好，随后甩了甩小刀上面的血，给自己用了个急救，随后目光炙热地看向在场玩家：“轮到你们了。”
    【草，现在压力来到了其他玩家这里】
    【手里的刀，格外烫手】
    【实不相瞒，我想看到无鸡之谈，我可以在这里实现这个梦想吗？】
    【我有一个朋友也很想看到大佬……】
    【好家伙，楼上的朋友就是你们自己吧！放过大佬吧笑死】
    就和弹幕上说的一样，求求别挂科了心想，如今手上的刀，格外烫手。
    最终，求求别挂科了还是没有胆量成为下一个无鸡之谈，最终把自己的一只眼睛挖了下来，也换取到了不少的药，当然，和无鸡之谈相比还是少了很多。
    下一个玩家用酒精擦过刀后，想尝试下用血液能换多少，刚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就在这时，直播间弹幕突然传来提醒：
    【奶茶狗：不好了！安东尼朝你们所在的货车车厢走来了！你们完事没？？】
    神在人间一愣，下意识转过头朝车厢开门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个人影就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眼神里闪过复杂晦涩的光。
    神在人间又看了一眼刚割腕的玩家，只见血液流淌在法阵上，一大批新药出现，完美被安东尼看在眼里。
    ……啊这。
    神在人间知道事情要遭，不过这个时候遮盖好像也已经晚了。
    “西蒙，你们……”安东尼的艰难地开口，欲言又止。
    “我和你去其他地方说罢。”神在人间叹了口气，示意几个玩家继续，自己则是硬着头皮走向安东尼。
    安东尼跟着神在人间走了，只是一直低着头，神在人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他看到了什么，思考要如何解释，玩家和邪神之类的牵扯上，会不会让他觉得为难……
    “所以，药是这么来的吗？”安东尼声音沙哑地问。
    神在人间刚想开口解释，突然感觉喉间瘙痒，忍不住捂住了嘴，猛地咳出声。
    “咳咳、咳咳咳咳！”
    “西蒙？”
    “别过来！”神在人间知道肺鼠疫的杀伤力，哪怕他戴了口罩也不能大意，死死捂住嘴，努力抑制住咳出来。
    这时，神在人间听到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安东尼穿戴好了防护用具，强硬地把神在人间的肩膀掰过来，果不其然看见他指尖染上的血色。
    “是……鼠疫吗？”
    神在人间没说话，算是默认，因为现在体质过低又一直在医院晃荡，染上鼠疫也一点不奇怪。
    安东尼嘴唇颤抖着，继续问：“你们之前，是在用什么作为代价换药？”
    神在人间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看到了。”
    “回答我？那是什么？邪神吗？和那个救主会是一样性质的吗？”安东尼简直不敢置信，“为什么你……要瞒着我这些？我一直以为药是你们从教会弄到的，结果……”
    结果，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的救人的药，是建立在某些人的牺牲上，建立在神学上。
    那不是和救主会没有区别了吗？
    “不，区别很大。”神在人间读懂了安东尼的表情，轻声说道，“区别就在于，我们要让他们认为，这不是依靠任何神或者恶魔得来的，而是人类在救人类，这很重要。”
    “为什么？”
    “自救和只能等待、祈祷神的救赎所爆发出的能量，两者之间天差地别，”神在人间眼神里闪烁着安东尼难以理解的光。
    ……
    医院三楼的一家病房内，年过花甲的老人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药物，原本难以呼吸、肺部肿胀的病状已经初步好转，他的家人和孩子们同样在病床两侧，激动地握住了老人的手。
    “太好了，你好多了。”
    老人忍不住微笑，眼角的皱纹都显出慈祥的弧度：“是啊，多亏了神的保佑，感谢上帝。”
    “爸爸，这句话不对吧，在这里可不是神救了你。”他的儿子故意调侃道。
    “噢，你说得对，”老人立刻反应过来，看向眼睛里充满红色血丝的护士和医生，“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才对。”
    他的儿子小心眼地掰着手指头数：“还有让我们知道真相的安东尼先生，给予过我们帮助的弗斯医生，照顾您的珍妮护士，还有我，还有忙前忙后的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
    “噢天啊，我们亲爱的神只能排在十位开外了，希望他老人家不要见谅。”
    一群人都笑了，老人也跟着笑起来，在听到下面传来的动静后，他没有犹豫多久，把之前在救主会上领取的十字架悄悄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神不救人，人类自救。
    ……
    “只有让人类知道他们在自救，只有人类只能依靠自己改变命运的时候，他们才会迸发出潜能。”
    神在人间脑海中浮现之前和兰恩的谈话。
    这是一个隐秘的计划，隐秘到在最后的高潮部分展开以前，神在人间都没有和其他任何玩家倾诉。
    而现在，也不过是计划展开的第一步。
    “这种潜能，将会推翻现在的格局，将高高在上的神从神座上拉下。”
    他微笑着，轻声说道。
    安东尼深深地看着他，瘦弱无力，看起来形如枯槁，命不久矣。
    但是里面的灵魂，却璀璨夺目。
    ……
    舆论开始扭转了。
    在知道安东尼那边的人拿出了药，医院已经恢复正常秩序后，教宗就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某种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可能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原本以为只是风中残烛的反抗势力，竟然真的成了气候？
    他们的药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教宗可是知道，城内本应该没有药了才对。
    而当教徒传递来了最新情报，他们潜伏在那些人中的信徒竟然试图去烧毁仓库的时候蠢到暴露了身份时，教宗简直控制不住把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给摔成了稀巴烂。
    “否定！全部给我否定是我们做的，这是信徒的个人行为。”
    几个教徒面面相觑，不得不提醒教宗：“我们当然这么说了，但是没有人相信。”
    当初教会撤出隔离区管理的理由是，不想使得民众误会，他们也并非有意要隔断外界和这里的联系等等，反正就是一些很茶又无辜的公关手段，但是为了按照那位的意思短时间内发展教会，广收信徒，他们又搞了区别对待，反正就和圣经教条基本没有对应。
    居民又不傻，一个是进入教会才会给治疗，底下还有神父作妖，一个是免费给大家治疗的医院，以及挨家挨户跑去送温暖的充满人文情怀的组织，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谁是反派。
    可以说，从舆论逆转开始，教会的声望已经在城内一落千丈，而且是难以挽回的那种。
    完全把救主会辛苦耕耘那么久的口碑给破坏了。
    教宗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又突然一个人对着空气下跪、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一旁的教徒十分惊恐，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是的，是的，没错，只有这个手段了，只有让这些愚民亲眼目睹您的光辉。”教宗低语着，转过身，原本因慌张和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尽数收敛，周身气势威严，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庄严的教宗，他面无表情地说，“传下去……准备开启圣宴吧。”
    “是……嗯？”教徒愕然地抬起头，“您、您是说圣宴？”
    圣宴是救主会里最盛大的活动，就是之前主教与教宗同食圣子之血的一幕，当然，以为其血腥程度，救主会的圣宴都是教会内部只有高层才会知道。
    “这一次的圣宴，全城的人都可以过来参观，”教宗说，“好让他们知道，神已经降临在我们身边。”
    同时，也是这个梦境，最后的舞台。
    第204章
    就在教宗为突如其来的消息抓狂，并决心要开展圣宴时，教会深处的属于圣子的房间里。
    自从上次兰恩一言不发离开后，阿摩司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哪怕是修女或者教徒去劝说也没用，他们不知道圣子这是怎么了，还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教宗，但是教宗只是让他们‘别管这么多’。
    “难道圣子是交朋友了？”新来的修女把放在圣子门口的食物换成新的，把旧盘子端到后厨，好奇地和正在做其他事的修女打听，“我家亲戚的孩子和朋友吵架的时候也会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因为他们拉不下脸和朋友道歉。”
    “别胡说！”年纪比较大的修女更清楚教会的底细，当下脸色就变了，扯着年轻修女大声道：“圣子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交朋友。”
    “小孩怎么可能没朋友呢？”年轻修女诧异，“小孩就是需要交朋友的啊。”
    “在这里不能提起这个话题！”老修女厉声道，“教会里就是没有圣子的朋友。”
    年轻修女被吓了一跳，嘟囔道：“好吧好吧……不过我上次真的看到圣子在走廊里有说有笑的，像是在和谁说话，那居然不是圣子的朋友吗？”
    她话音一落，老修女也想起上次去接圣子到宴会上的事，圣子一直在和空气说话……
    不、不能想。
    老修女猛地摇摇头，要想在这里活下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听不问。
    ……
    房间外的脚步声响起又停。
    阿摩司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地板，他的房间里画满了‘召唤恶魔’的法阵，但是他最想要看到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不是说好，要在他身边看着他吗。
    阿摩司委屈极了，饭也不想吃，把脑袋埋在被窝里。
    就在这时，某种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谁？！”阿摩司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从床上坐起来，扫视周围。
    想当然，房间内空无一人，但是阿摩司分明听到了某种声音。
    “我在这里……”
    阿摩司又看向了房间内的耶稣受难的雕像，因为救主会的教义取自于‘圣子代替世人受难，拯救苍生’这一段，因此耶稣受难的标志在教会内无处不在。
    “我想……你应该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本该是死物的雕像，在阿摩司惊骇的注视下睁开了眼，对阿摩司说道。
    教会内的变化，尤其是教宗的转变，怎么会瞒得过阿摩司的眼睛呢，只是他还不确定是什么导致了变化的产生，这使得某个小恶魔又如同毒蛇般蛰伏下来，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去找使得教会发生改变的元凶，这个元凶就自己找上他了。
    “是你让那个男人向我认错？”阿摩司眯了眯眼。
    “这只是我能做到的最微不足道的一点。”犹大轻声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阿摩司。
    如果说其他梦境基石对这个梦境的影响因子是1，那么阿摩司就是10。
    要说为什么，除了这个梦境本身就是阿摩司和兰恩用计划引出来的以外，还是因为所有的教徒，所有的基石，都恐惧阿摩司，可以说阿摩司就是这个梦境的核心，是所有人的梦魇，更别提他本人在教会中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和兰恩的关系。
    这一切对犹大都具备深深的吸引，也因此他一直在观察着阿摩司，甚至知道兰恩之前也潜伏在对方身边。
    简单来说，他想要撬墙角。
    “好吧，那你现在出现又是想做什么？”阿摩司问。
    犹大轻笑了一声，说：“你是否想你所说的‘恶魔先生’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在注意到阿摩司瞳孔忍不住收缩后，雕像脸上的笑意愈加深邃。
    人类啊，其贪欲永远得不到满足，这一点，他在上古世纪的梦世界中也见过了无数案例。
    这次也不会例外。
    ……
    夜色下，就连兰恩和犹大都暂时选择了停战，双方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默契，那就是胜负即将在接下来的圣宴中揭晓。
    犹大期盼用这场收割一波大的信仰，一举压制兰恩，而兰恩也等着这一次机会，等着在犹大最得意的时候将其掀翻。
    他知道，犹大肯定不会满足于仅仅是破坏这个梦境，破坏兰恩利用梦境收割信仰的计划，他肯定有更大的图谋，比如说将梦境固定，改变过去，把‘捕获兰恩’的事实固定在这个时间线上。
    就在兰恩的注视下，一个id名为‘理科生在发癫’的玩家，悄悄顶着夜色，穿梭在无人注意的街道，敲响了某个工程师npc的门。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
    圣宴当日。
    因为玩家们这几日疯狂的散布谣言，加上教会的黑料确实不少，人们又普遍喜欢看大厦倾倒的剧情，各色谣言传遍了整个城内，有说教会和政府合作卖药，因此之前城内才没有药的，也有说教会诈骗的，什么都有，而且编得有声有色。
    教徒和信徒们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圣宴开了打破这些谣言。
    而教宗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圣宴在城内最大的广场举行，可以同时容纳1万多人，并且还用广播设备直播声音，甚至允许人们拍照录像。
    可想而知教宗对‘圣宴’的信心有多大，有神保佑，他根本不担心翻车的可能，还连夜翻阅了圣经，确定了表演奇迹的内容
    当日，狂热的信徒们瞬间挤占了广场最前面的位置，不只是救主会的人，还有反对教会的人员，也穿着着斗篷，混进人群。
    穿着整齐庄严的神职人员怀带着笑容登上阶梯，尤其是教宗，今日穿戴了只有在正式活动才会穿着的洁白法衣，金色的披肩带上是十字架的标记，笑容和蔼慈爱：
    “亲爱的信徒们，你们好吗？”
    下面顿时人声鼎沸，早在教宗放话出来说要公开举行圣宴时，信徒们就连夜赶来霸占了前面的位置，救主会这些日子的耕耘不是白费的，在黑死病这种环境的影响下诞生了不少真正的狂信徒，哪怕是后面教会的黑料传出，他们也根本不会相信，反而认为这是有人故意要害‘救世主’。
    下面的呼应声让教宗脸上的笑容更甚，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甚至让他整个人颇有些飘飘然起来。
    而一想到后面的流程，他勉强回到正题：“大家应该都是为了圣宴而来，一般而言，圣宴只有教会内部少数人才有参加的资格，但是这些天我也听说了那些针对救主会的流言，我想告诉他们，神是如此宽容大度，不会因为这些谣言而惩罚他的羔羊，但祂的存在也不容置疑，今天，你们将见证这一点！”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而随后教宗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教会的圣餐礼其实非常经典，如今的正统宗教也会有圣餐日，通常是用面包或者饼干隐喻耶稣的身体，红色的葡萄酒来代替耶稣的血，至于之前救主会内部的所谓仪式，妥妥是世人眼中邪教的代表，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在全城人都投以注目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这么做。
    他们是要收拢信仰，而非把人吓跑，哪怕真信徒是接受这个做法的也不行。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教宗让人推来了一车的面包和酒，食物堆得像小山堆一样，教宗歉意地注视着所有人说：“抱歉，为了更多人蒙受主的恩赐，我们不能准备足够的长桌，只能麻烦各位自己上来取餐。”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阵骚动，因为很明显，舞台上的一推车的食物虽然看起来不少，但明显不够广场上那么多人分食。
    不过很快，已经有熟读圣经的教徒反应过来教宗的意图，眼眸闪亮。
    不多时，信徒们一个个排队有序上到舞台，领取面包。
    教宗只是在一旁微笑观看着，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人领取了面包和葡萄酒，推车上的食物数量却没有丝毫减少，这下再迟钝的人都反应过来，目光无比火热。
    他们目睹了一场奇迹！
    但凡读过圣经的人都应该对其中的‘五饼二鱼’的神迹有印象，这也是圣经中最公开的神迹，明明只有五个饼，两条鱼，在分给在座的所有人时，却能让每个人都分到食物。
    下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随后上来的人更加仔细地检查过推车，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食物就安安分分地堆积在那里，却怎么也发不完。
    等在场所有人拿到了面包和水，信徒们已经心悦诚服，目光狂热地看向台上的教宗，亲身参与一场神迹，这种感觉让他们立刻死去都值得了，他们甚至舍不得吃下手里的食物。
    “别着急，各位，奇迹还没有结束，请吃下你们手中的食物和葡萄酒吧。”教宗接着说，甚至还特意让神职人员把几个瘦弱的病人抬到舞台上，在吃下食物后，他们更是变得精神焕发，像是一瞬间就病好了一般。
    在场的人更是哗然，信徒们更是毫不犹豫吃下了面包和葡萄酒，人群中不停地传来惊呼，甚至有教徒当众兴奋地宣布自己的鼠疫被治好了，还有人说自己吃下食物感觉变得更加强壮，更加有精神了。
    “我相信，现在应该没有人再质疑我们了，”教宗微笑着说，看着下面一呼百应的现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么也是时候该解决下迄今为止堆积的问题，关于我们为什么要封锁城市。”
    下面顿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教宗。
    第205章
    “大家都知道近期来的鼠疫，众所周知，鼠疫需要隔离，因此军队才会驻守在外面。”
    “那也不是你们隔绝外界和城市内联系的理由！”
    下面有人呼喊道。
    “之所以我们会这么做，是因为恶魔就潜伏在城市里！”教宗的声音突然放大，压过了下面的呼喊声。
    “恶魔？”
    市民们面面相觑，隐藏在人群里的玩家们也眯了眯眼。
    “没错！恶魔，鼠疫我们教会原本可以治愈，但因为恶魔从中作祟，导致病症迟迟没有好转！而我们之所以阻止大家联络外界，都是为了防止恶魔从城市里逃出去！”教宗大声呼喊道，“各位，你们想一想，你们是不是从涩情杂志里得到的情报？这种涩情的东西就是恶魔勾引人堕落的铁证！”
    教宗的声音由广播送到了全城各地，还在医院里坐镇的玩家们差点绷不住。
    直播间的云玩家们也乐了。
    【啊对对对】
    【没错，黄色确实引人堕落，都是我们的错】
    【好中世纪的发言，我穿越了？】
    【大人！时代变了！】
    现场，台下的信徒们也面面相觑，当然，借由之前刚刚发生的神迹，还没有人对教宗的发言直接提出疑问。
    教宗深吸口气：“我知道你们不一定相信，而就在这里，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说罢，教宗挥了挥手，从高台后面，竟然推来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小孩。
    小孩抬起头，冷漠地看着下面的人群。
    下面一阵骚动，不少信徒都认出了这个小孩是谁。
    “没错，他就是我们教会的圣子，阿摩司。”教宗的表情十分心痛，“我很遗憾地向各位宣布，圣子，已经被恶魔蛊惑。”
    说罢，教宗从旁边教徒手上端出一瓶圣水，用圣水洒在阿摩司身上，阿摩司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被圣水沾染的皮肤，就像是遇到岩浆一般留下红痕。
    “他给恶魔提供了帮助，因此我们才迟迟不能消灭鼠疫，在这里我向大家致以歉意，是我们的疏忽，导致鼠疫迟迟没有结束，但是请放心，因为所有得鼠疫的人，只要还相信主，主就会给各位以救赎。”
    “现在，我们得让圣子在圣水里得到净化，请各位放心，我们相信圣子一定会战胜恶魔的蛊惑，让恶魔现身于人前。”
    教宗语速极快，不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两边的教徒已经准备各一大桶的‘圣水’。
    当然，说是‘圣水’，只有教宗和几个教徒知道，里面装着的其实是硫酸。
    没办法，谁叫这是神的旨意。
    而教宗本人，则是死死盯着阿摩司的表情，生怕他反抗或者大喊，说实话，在接到神这个命令的时候，连教宗自己背后都出了冷汗。
    在众人面前，以‘恶魔之子’的罪名审判阿摩司，最好是火刑。
    教宗他哪里敢呢，这可是公开啊，以前哪怕是验证圣子和圣母的‘不死’他们也只敢悄悄地做，因为绝大多数没有洗脑到真信徒的人肯定是不相信这一套，并且会立刻向警局举报他们。
    甚至浅信徒看到这一幕都会觉醒过来反过来推翻教会。
    但神的命令又不可违背，因此教宗只好出次下计，用腐蚀性的液体冒充圣水，反正以阿摩司的恢复能力，只要处理谨慎，其他人应该也看不出来。
    教徒给阿摩司解下束缚，眼看就要把他按在‘圣水’里，下一刻，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教宗趁机停了下来，只见下面的人群突然向两边分开，一个人面羊身，面遮白布的诡异存在一步步朝舞台上走来。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语言，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兰恩的身份。
    羊角、羊身，这么异常的形体，毫无疑问吻合了世人对恶魔的印象。
    倘若兰恩摘下白布，露出山羊般横着的瞳孔，就更符合了。
    见到真的存在所谓的‘恶魔’，教宗先是害怕，之后就是狂喜不已，迫不及待指向兰恩：“就是他，他就是恶魔！”
    恶魔真的存在，并且还现身了。
    下方人群顿时传来一片尖叫、喧哗，甚至前列的信徒已经一个个跪倒在地上，做出祈祷的姿势，离兰恩最近的教徒甚至脚一软，跪倒在地上，不停祈求着神的保佑。
    就是没有人敢对‘恶魔’出手，好似人群一瞬间变成了看见狼的羔羊。
    兰恩一步步走上舞台，直到他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顿时人群都沸腾了，而就在这沸腾中，兰恩走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阿摩司。
    在路过教宗身边时，兰恩还停下了一步，饶有兴致地看向他，教宗腿一软，竟是控制不住后退两步，然后跌倒在地上，全然不见刚才的威风。
    “真真真、真的有恶魔。”
    “我们走吧，阿摩司。”兰恩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略过教宗，手触碰到了十字架，就要解开阿摩司的束缚。
    阿摩司抬起头，眼神恍惚，在看到兰恩后，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笑：“兰恩……大人。”
    随后他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渐渐和那神像上的如出一辙的诡异。
    “您终于来了。”
    兰恩身形一顿，在这个瞬间周围的空间凝固住一般使他动弹不得，就在这瞬间，原本看似柔弱的阿摩司扑进他怀里，准备已久的利刃洞穿兰恩的胸膛。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犹大说。
    为什么犹大那么想要阿摩司，不只是因为阿摩司对梦境的影响因子最大，更是因为他是兰恩预定的信徒。
    阿摩司并没有完全忠于兰恩，这个犹大是能看出来的，忠于某个领主的领民十分明显，但是阿摩司没有，就意味着他们其实是有嫌隙。
    但兰恩还特意带着阿摩司在身边，再加上阿摩司在这个梦境里的影响，可以推算出这个年幼的旧神是打算在这个梦中获取阿摩司的信仰。
    正巧，犹大同样也需要阿摩司。
    犹大将手里的利刃又送进一分，寻常的刀刃是没有办法伤到梦境里的旧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兰恩是以‘恶魔’的身份降临，那么此刻，犹大就是以‘圣子’身份降临，在昨天晚上，趁着阿摩司心中的漏洞，犹大趁机占领了这具身体，这对他来说不算难，原本犹大就在为夺取上帝信仰做准备，而且已经差不多完成，只剩下降临地球，而在救主会的信仰中，阿摩司是圣子的身份。
    在传说中，圣子、圣灵、圣父乃一体，这就是为什么犹大能够那么轻易控制阿摩司，这也是为什么他需要控制阿摩司。
    圣子被恶魔蛊惑，但在最后圣父降临其身，反过来杀死了试图危害人间的恶魔。
    这就是犹大试图谱写的新的传说，他利用利刃将兰恩固定在原地，同时开始固定梦境。
    寻常的旧神没有办法轻易通过改变梦境，篡改现实和时间线，因为这样做消耗太大，甚至可能把旧神本身都填进去，尤其是这种多人组成的梦境，篡改那么大的现实，哪怕是犹大自己都不够消耗的。
    不过没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他把那么多邪神也带过来了。
    而且，猎物值得。
    犹大看着无法动弹的兰恩，心念一动下，后手开始启动，只有他和兰恩看到的视角，邪神们衍伸进梦境的触手爆裂开来，源源不断化作固定梦境的能源。
    天空中风云变化，很快，这个梦境就要彻底固定为现实。
    “……咳、咳咳！”兰恩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尽全力突破了犹大的禁锢。
    犹大将目光重新放在兰恩身上，说道：“你已经无法再逃了，是我赢了。”
    等梦境固定，兰恩被捕捉的事实就会刻在历史的洪流上，邪神获得这份力量后就再也没有顾忌，为此哪怕之后会重新开辟出一条世界线，消耗足以他榨干都是值得的。
    “是啊，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是这个，”兰恩站在舞台上，身体摇摇晃晃，勾起了嘴角，“如果不是看见了饵，你又怎么会果断上钩呢？”
    什么意思。犹大皱起眉头，看见兰恩后退两步后，倒在了地上。
    大片暗红色的血从他身下流出，下面的观众还保持着呆愣的神色，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不对劲。
    教宗大口喘气，在那个恶魔倒下后终于反应过来，站起来对观众说：“我们赢了！圣父已经降临在圣子身上，帮助他驱除了恶魔的影响，我们打败了恶魔，我们获得了胜利！”
    有什么不对。
    犹大看着毫无反抗倒下的兰恩心想，为什么他不站起来战斗？
    按照犹大的预计，这场计划的关键就是他逼迫兰恩现身，然后由阿摩司完成偷袭，重创兰恩后，他们就会在全场信徒面前展开战斗。
    神和恶魔，谁都知道该支持谁，犹大会在这其中获得全城人的信仰，梦境将会固定在神击败恶魔的时刻。
    兰恩必定会现身，犹大知道，他不会坐看自己施展神迹，获得全城人的信仰，更何况他手上还有阿摩司这个人质。
    虽然计划顺利展开了，不，应该说太顺利了，同为旧神，犹大知道刚才那一刺，主要目的是把兰恩强行固定在原地，不让他有使用约柜的机会，但从杀伤力来说，这一刀对神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才对。
    那他为什么还不站起来？？
    下面有教徒爆发了欢呼声，但后面的人似乎还在迟疑什么，伸直了脖子朝前面看去。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犹大蹲下身把兰恩提起来，摘下他的白布，就在这时，他头上的羊角突然掉落。
    犹大沿着羊角掉落的轨迹往下看，愣在原地。
    那是，一个羊角的装饰品？
    他看向兰恩的脸，却发现那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雀斑少年，胸口渗血，脸色惨白，一副濒死的样子。
    第206章
    教宗和犹大并没有等到他们想要的反应，仅仅是前排的教徒非常给面子地欢呼出声，但是紧接着有人察觉出不对，还不等教宗想出什么办法，突然舞台下面有个人匆忙从台阶走上去，来到兰恩身边，摸上他的脖颈和脉搏。
    半响，他声音颤抖：“是、是个人类，他死了。”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喧哗一片，教宗更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等犹大开口连忙说：“什么人类，他是恶魔！恶魔！”
    医师还想说什么，但这次教宗不敢再让他说话，连忙让旁边的教徒把人拖下去，这时人群下方再次传来喧哗声。
    教宗朝下面看去，只见人群和刚才一样分开，好几个头上有羊角，以白布覆面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你们……”
    不只是教宗，其他人都看愣住了，这几个人乍一看和刚才的兰恩一模一样，头上都是弯曲的羊角，发色洁白，下半身还是羊腿，就连遮挡面容的白布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
    教宗头脑一片混乱，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下意识说：“他们都是恶魔，恶魔复生了。”
    “闭嘴。”犹大脸色难看地呵斥了教宗一声，面色凝重地看向这几个走出来的人影。
    神在人间首先摘下了头上羊角的装饰，以及白布，露出下面有些苍白的脸色，对教宗质问道：“对你们来说，只要是反对你们的人就是恶魔吗？你们又有什么权力当众杀人？！”
    “我们就站在这里，你们大可以动手。”
    其他人也都摘下了羊角、白布和下本身的羊蹄套装，就如同刚才倒下的人影一样，在摘下恶魔的特征后，他们都是人类。
    看到这里，犹大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被算计了。
    “没有什么恶魔，对这个教会来说，只要反对他们的人就是恶魔，”神在人间转过身，面向众人说，“而就在刚才，他们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类，他们有权利这么做吗？”
    “没有！”提前隐藏在人群里的反对势力和玩家们立刻高声呼应。
    “他们说有神的庇护，那我就来拆穿他们的诡计。”神在人间走上舞台，上面的教徒竟然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间没有人拦住他，神在人间来到放置食物的地方，推开推车，露出下面的机关装置，“看，只不过是个魔术！舞台下面空的地方全部放满了食物！”
    下方一阵骚动，有npc耐不住寂寞跑上去，舞台上的教徒、教宗也满脸茫然，因为他们并没有提前准备过食物放在下面，所以一时也没有被拆穿的慌张，甚至都没有拦住那人。
    npc跑到神在人间身边，真的看见了舞台下面堆满的食物，发出惊叹：“他说的是真的！”
    这下，犹大终于知道兰恩在搞什么把戏，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刚才五饼二鱼的奇迹当然是真的，犹大自己弄出来的他还不知道吗，舞台下原本也没有什么机关，更加没有食物，也就是说，就在这个人走上来的一瞬间，有旧神动用力量将这些东西变出来了。
    本质上这还是神迹，但是被这些人强行解释成魔术。
    群众开始骚动，信徒们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食物，教宗有点慌张地看向犹大，却见他面无表情，似乎胜券在握。
    而台上，神在人间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们这一次来，就是要把教会所有的神迹都拆穿成‘把戏’。
    “不只如此，看看那些自诩已经被治疗好的人，他们有多少是做戏，有多少是真的痊愈？”
    人群中原本那些以为自己好了的人顿时被神在人间的话语动摇，就在这个瞬间，他们原本感知到的体内的暖流仿若失效了一般，喉中一阵瘙痒难耐，甚至有人不受控制咳出声。
    毫无疑问，他们的信仰已经被动摇。
    教宗急切地看向犹大，希望他做点什么，而犹大也不负所望，冷笑着说：“呵呵，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把教会打成骗子，摧毁这些人对他的信仰，把一切冠以科学的名头。
    但是难道他们不清楚，这种把戏在真正的伟力面前只能变成笑话吗？
    犹大缓慢走向神在人间，他已经决定好了这个人的下场，就在所有人面前变成盐柱，这个结局和小丑不是很搭配吗？
    神在人间还在对着下面的人群侃侃而谈，他天生适应这种大场面，一项一项，把之前教会做出的种种神迹用魔术手法解释，偏偏还确实解释得通，圣母圣子的仪式只有少数人看到过，这可以解释为致幻药，血瓶治好人群，是因为教会独占了药物。
    他背对着犹大，似乎对他的动作毫无察觉，就在下一个瞬间，犹大把他搭在他的肩膀上，默默催动梦境的力量，但下一刻，他不可抑制露出诧异之色。
    他不能动了。
    不可能。
    犹大努力操控着这个身体，体内的这个幼小的灵魂应该已经被他操控沉睡在梦境深处才对，为什么他还能醒来和自己对抗？
    “早上好，背叛者‘犹大’，”一个有别于幼年阿摩司的成熟男音从身体内部响起，“这个时候能别打扰吾主信徒的表演吗？”
    不知何时起，白色小狗就消失了踪迹。
    犹大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意识也能够进入这个身体，为什么他操控这具身体能拥有在他之上的优先权。
    犹大艰难地扭头，却看见原本倒下的兰恩已经不见了踪影，在场的人也无一人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都被神在人间的演讲吸引。
    “……救主会并非我们的救赎，相反，这个教会一直在欺骗我们，并且他们还涉及虐待儿童。”
    说罢，神在人间一把子抓住犹大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装作非常心疼地把他拉进怀里：“看看这个孩子，再看看教会所谓的圣水。”
    一旁，血徒不知何时悄悄从舞台后面爬上来，直接推开了站在大瓶圣水旁边的教徒，把瓶子推倒。
    站在圣水旁边的教徒被吓得下意识退后几步，也就错过了最后救场的机会。
    装着圣水的瓶子倒在地上，里面的浓硫酸一接触到舞台的木板，就开始发生化学反应，这一切下面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全场鸦雀无声。
    所谓的圣水，是能腐蚀骨肉的硫酸。
    “不、不是的。”教宗脸色刷的一声惨白如纸。
    “不是？”神在人间冷笑着看向他，“那不如教宗大人亲自把头伸进去试试？看看神会不会眷顾你。”
    教宗张嘴又闭上，庄严礼服下的身躯瑟瑟发抖，下意识看向被他拉入怀里的阿摩司。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个剧本啊！
    为什么，为什么神什么也不说？
    犹大心里苦啊。
    他难道不想挣扎吗，他正在疯狂和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对抗，一般而言旧神对人类是碾压的，但是这个灵魂就很奇怪，对方无比契合这具身体，再加上还有兰恩的压制，他一时间什么也做不到。
    最要命的是，随着神在人间的演说，犹大能感觉到自己收获的信仰越来越少，那些组成这个梦境的基石正在逐渐背离自己而去。
    该死！该死！该死！
    然而无论犹大怎么挣扎，在外界看来就是一个小孩乖乖靠在神在人间怀里，像是找到了依靠。
    犹大：呕死。
    下面的人群看教会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咳嗽，他咳得无比大声，周围人下意识退后几步，留下一圈空白，只见这人咳着咳着吐出了暗红色的血。
    “是鼠疫！黑死病！”他旁边有人惊恐的大喊。
    现场为之一静，紧接着更大的混乱席卷了这里。
    教会把人叫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隔离病人，或者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收获全城的信仰，那么之后什么鼠疫，什么黑死病都根本不会是问题，但是当教会的信仰逐渐瓦解……
    对鼠疫的恐惧，重新占据了人们的心头，他们突然意识到，那所谓的圣药只不过是普通的药物，就意味着没有什么神的保佑，以鼠疫强大的致死率，哪怕是有药，还是会有人死，而且大概率就是自己。
    因为教会的所谓血瓶，如果不是能够治愈的圣药的话，就是鼠疫感染的最佳途径啊！
    “呕、呕！”有信徒清醒了过来，一想到自己喝下了人血，就控制不住弯腰呕吐，这种呕吐又使其他人误解为他发病了，一时间恐慌如同传染病一般快速蔓延，所有人都乱套了，疯狂地朝周围的出入口跑去，想要离开传染源。
    “停下、不、别走！”教宗疯狂的叫喊着，试图拦住疯狂的人群，一旦教会的圣宴以这样的结局落幕，那么一切都完了，他们还安排了广播播放给全城，现在城内所有人都听到了神在人间所谓的‘揭穿’，也都知道了教会是骗子，杀人犯。
    “这些都是他胡说的！我们有神保佑！这是真的啊！”
    没有人搭理他，教宗殷切的目光在下面的主教们身上扫视，他们都是亲眼见证过神迹发生的，只要他们站出来的话……
    在他的注视下，主教们低着脑袋，有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也有人机敏地意识到教会已经完蛋了，脱下了代表主教的衣服，低头混入混乱的人群离开。
    “别、别走。”教宗下意识想要阻拦，上前一步，却被一股属于后方的力量撞倒在地，面部正好触碰到舞台木板上面的硫酸，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祸不单行，撞倒他的人正好是舞台上几个教徒，他们也抛弃了心中的信仰，没有丝毫犹豫从教宗身上踩着过去。
    哀嚎、尖叫还有混乱传染了整个广场，原本这里就挤入了过量的人群，一旦引发混乱更是变成了踩踏现场，玩家们都去尽量维持秩序了，教徒们也四散逃离，一时间舞台上只剩下犹大还站在原地。
    不，还有一个人。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犹大感受到自己掌控梦境的力度越来越弱。
    不仅仅是信仰的流逝，还有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的梦境固化，也在不断地抽取他的力量。
    祂已经输了。
    犹大深深地看向前方，不知何时起，舞台上又多了一道‘恶魔’的身影。
    不，应该叫他牧神更为恰当。
    “是你赢了。”犹大沉声说，看向下面混乱的景象，“是恶魔战胜了神明，拿走你胜利的果实吧。”
    他脸上沉重的表情像是被分裂成两半，另外一半出现了兰恩熟悉的狂热神色：“吾主，就是现在，杀了我！”
    就在人类最混乱最无助的时刻，兰恩杀死阿摩司，再显出牧神的神迹，全城的信仰都会归他所有，梦境固化，等回到现代，新港口将成为他新的神国。
    他将大赢特赢。
    兰恩朝阿摩司走进，这时候犹大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被成年的阿摩司和幼年体阿摩司挤到一边，明明是一张脸，却显出一左一右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成熟的阿摩司面露狂热，像是对这一幕期盼已久，而幼年的阿摩司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睛里闪过茫然，半响后露出快乐的笑容：
    “是恶魔先生赢了吗，太好了，好遗憾，我好像睡过去了，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
    他看着走近的兰恩，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最后落幕，是要杀死我吗？可以啊，只要是您的话。”
    兰恩走到阿摩司面前，两位阿摩司似乎对死在兰恩手上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对，幼年的阿摩司闭上了一只眼睛，而成年的阿摩司依旧死死盯着兰恩，像是要死后也想亲眼目睹兰恩踩着他的尸体走上巅峰的那一刻。
    但是终结迟迟没有来临。
    这时，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下，幼年阿摩司下意识睁开眼，看见兰恩嘴角上扬，脸上的白布被混乱的风吹飞，露出下面闪烁着碧绿光辉的眸子，充满少年恣意：“向上看。”
    成年阿摩司、幼年体、甚至于他们体内心怀不甘的犹大，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
    一个热气球，正在缓缓升起。
    ……
    距离广场最远的地方，6个小时前，趁着夜色，理科生狗狗祟祟来到一处npc的家里，敲门。
    里面立刻有人来开门，见到他问道：“你就是安东尼和弗斯介绍过来的？”
    “嗯嗯，是我，我们什么开始做？”
    “先在室内制作，等天一亮，趁教会开那什么圣宴，我们就把热气球送上天。”说着，工程师还有些不安地问，“你们确定这种办法有用吗？”
    这几日教会虽然退出了管理隔离，但是有关于隔绝城内和外界联系的事从来没有放弃做，任何通讯手段都行不通，也有人尝试了挖地道之类的损招，但通常都会因为各种意外因素失败。
    时间一长，就会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非自然的力量干涉其中。
    “当然！”理科生竖起大拇指，“我们要相信科学啊！”
    “科学可是点亮人类的光！”
    ……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教会闹出的事端吸引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从城市中间升起。
    热气球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国际通用求救标志
    ‘sos’
    背面用写着
    ‘教会控制了我们！’
    整个城市，乃至城市外的人都能看到。
    城市外面，记者放下望远镜，嘱咐旁边的摄像：“录下来了吧。”
    摄像大哥：“录下来了。”
    “很好，城市里面必然有大新闻！”记者满脸兴奋，“我已经联系了总部，总部发动了人脉联系上政治和军界的大佬，这次的大新闻必定是我们奥尔兰报的！”
    不只是嗅到血腥味的记者，还有始终围在军队周围的无国际医生们，以及关注这个城市的媒体。
    在热气球升起的时刻，城内已经注定无法隔绝来自外界的关注。
    救主会所做的一切都会曝光在外界的目光中，当然，也包括救主会试图控制民心的把戏，以及将其拆穿的一群人。
    犹大已经完全看不懂兰恩了：“你为什么要把到嘴边的信仰推开？”
    这样以来，外界的力量干涉，如果兰恩不出手，最后的结果就是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哪怕是旧神都知道，只有在人类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才是收割信仰的好时机。
    “因为我和你不同。”兰恩淡淡地道。
    这里的人类的思想会属于自由和科学，除了这件事，外界必定会干涉其中，彻查有关于邪教的问题，从此这个城市的命运估计会迎来天翻地覆的转变。
    “愚蠢。”犹大说。
    “那就拭目以待吧。”兰恩说道。
    这一刻，天空上的乌云破了一个洞，太阳的光芒照射下来，舞台一片金闪闪。
    广场上的人已经跑得差不多，还剩几个玩家刚才注意到了阿摩司和兰恩的对峙，期待地望向上面。
    却看见，那里只剩下一个小孩的身影。
    阿摩司怔怔地站在原地，体内的另外两个声音，以及刚才站在面前的兰恩，都已经消失不见。
    他抬头，看见热气球越飞越高，理科生在上面快乐地朝地面挥手：
    “你们看，我们飞好高哦~”
    “这就是科学的魅力，我们征服了天空！”
    理科生很快乐，工程师很绝望：“别叫了，火烧得太大了，快要烧没了，快来帮我……人呢？？？”
    工程师就一个转头的时间，理科生就不见了，他焦急地往下看，结果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没有人。
    “我见鬼了？！”
    远方的记者把这一幕拍下来，定格的照片上工程师在热气球上大喊大叫，距离太远听不清他在叫什么，但一定很高兴吧！
    随着阳光洒在更多的土地上，玩家们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不见。
    梦醒了。
    第207章
    就在世界线发生极大变化的时候，梦世界。
    穿着头蓬的高大人影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
    被迷雾和血月覆盖的天空，突然之间有流星划过，如果是地球，此刻说不定会有人开始对着流星许愿，但是在梦世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悬于高空的红月和一闪一闪的星星，都没有它们表面看起来难么无害。
    这些天象都是邪神力量外露的一部分，如果你看对着星星许愿，那说不定第二天梦世界就会少一个居民，多一个眷属。
    而流星，更是他们从未见到过的现象，如果说星星代表了邪神，那流星又代表了什么？
    此刻，高大的人影抬起头，露出了奥格尔的面庞，他轻声说：“有邪神陨落了？”
    为什么？这几日并没有感知到旧神和邪神开战，双方已经井水不犯河水有一段时日了。
    而且貌似不仅仅是邪神。
    奥格尔心念一动，看向前方，原本他打算去试探的那片区域，那个永恒极光的城市竟然黑了一瞬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如今梦世界里没有被邪神的疯狂所污染的领土都是旧神们力量的体现，包括那个奥格尔即将去试探的十三完人议会其中的一位。
    想了想，奥格尔加快了脚程，虽然不知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但无疑变化就意味着管理会出现混乱，这很合适奥格尔探查这位的虚实。
    如果祂就是犹大，总会露出马脚。
    ……
    现实世界中。
    兰恩睁开眼，并没有直接回到现实，而是直接去到了梦之隙里。
    说实话，虽然当时对犹大放狠话的时候很爽是很爽，但实际上兰恩事后也颇为忐忑，后悔倒是没有后悔，只是前后忙活了那么久，到头来说不定会是一场空……
    然而刚一来到这里，兰恩就呆住了，下意识揉了下眼睛。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七层？？”兰恩迷茫地看着自己上面多出来的梦之隙的层数，忍不住又数了一遍，嗯，是七层没有错。
    怎么回事？？一下子多了两层？？
    兰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直扑他而来的小光点，果不其然发现多了一个。
    应当是属于阿摩司的小光点超乎寻常的热情，还不等兰恩拿捏它，就主动凑到兰恩手里。
    兰恩下意识将心神沉到光点内，就看到了一幅画面。
    应该是现实的密大校园里，克里正在一个研究所忙着记录一组数据，只不过现在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生无可恋，而原因，自然就是在他旁边一直说个不停的名为阿摩司的人形生物。
    “真可惜啊，克里，这次的旅程没有办法带上你，我是说，毕竟这是兰恩大人指定需要我一起。”阿摩司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像是看不出来克里的烦躁，或者说看出来了也不在意。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我们现在可是正式的同事了，我现在也是兰恩大人的信徒，嗯？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在生气吧？不会是在担心兰恩大人的注意力被我分走吧，别担心，毕竟我们是朋友啊，我会在兰恩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闭嘴吧，阿摩司。”
    “呵呵，我就知道嫉妒我和兰恩大人单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阿摩司摇头叹气，“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但你真的不想知道兰恩大人做了什么吗，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位大人创下的伟绩，你绝对会后悔的！”
    “咳咳！”眼看阿摩司就要开始吹嘘上一个副本，兰恩连忙出声制止，主要是上个副本他也没有做什么大事，大部分都是玩家们的贡献，硬要吹自己就太尴尬了。
    “兰恩大人！”阿摩司眼前一亮，在克里鄙视的目光下深情地道，“您感受到我的衷心了吗，兰……”
    还没等他说完，就感应到那股视线已经从他身上移开，顿时整个人就是一僵。
    克里一看他的反应就猜出了什么，阴阳怪气地道：“呵呵，看来某个人只是勉强成为了信徒，在兰恩大人的心中的地位估计垫底呢。”
    他原本以为阿摩司会沮丧，毕竟自从他认识这个人以来，阿摩司要去讨好哪个人，还没有失败的案例，他总是能轻易获取到别人的信任，按理说迟迟没有在兰恩心里获取一席之地，阿摩司应该感到失落才对，然而他从这人脸上只看到了痴迷和狂热。
    “兰恩大人不留情的一面，也是如此迷人呢。”
    克里：……
    ……
    看了下，确定阿摩司确实也成为了真信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梦之隙里多出了一层。
    而另外一层……
    兰恩想到了当初的密大，正是因为改变了密大当初的命运，正对应了‘命运的颠覆者’的指向词，梦之隙的第五层才会对他开放，而如今想来新的一层大概也是因为新港口的命运被大幅度改变的缘故。
    一时间，兰恩不禁心潮澎湃，虽然已经预料到梦境固定，现实会被改写，但这一幕真的发生后，还是很好奇历史和现在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不过他暂且压下了直接回到现实看看的冲动，打算先看看自己获得了什么样的能力。
    首先是第六层，和之前一样，石桌，以及上面的两样东西，只不过这一次的东西有点抽象，是一朵花，还有一个漏斗形状的东西。
    兰恩先是走到了花的前面观察，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阿摩司起源能力的具现化，伸手触碰到花朵。
    果不其然，在兰恩碰到花的一瞬间，仿佛看到耳边隐约听得到阿摩司的声音，紧接着他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无他，原本空无一物的梦之隙的平台，突然长出了无数的鲜花。
    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海覆盖住了原本空荡荡的平台地面，兰恩不用触碰就知道，这些都是阿摩司的私藏。
    就和之前一样，在阿摩司成为兰恩的真信徒后，他可以使用对方的起源能力，不过他原本以为就和阿摩司一样可以掠夺别人的能力，没想到还不止，阿摩司这些年掠夺过来的能力，他都可以随意使用。
    “……”
    兰恩一时心情十分复杂，挥了挥手，地面上的鲜花被隐藏、消失在视野里。
    检验过了阿摩司的能力，兰恩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边，也就是一个像是沙漏的物体。
    这一次他刚触碰到沙漏，新觉醒的能力说明就自动出现在脑海中，并且其作用令兰恩惊讶地瞪大眼睛。
    【时光沙漏
    作用：耗费里面的流沙，在某个时间点形成一个印记，之后将沙漏倒过来，便可回到已经记录的时间点，流沙24小时候重置。】
    这么说或许有些繁琐，但兰恩只要说一个概念，所有人能立刻能get到。
    存档点！
    虽然是24小时只能使用一次，但这里面的意义令兰恩惊喜莫名，这简直意味着他多了一条命啊！
    而且这和之前兰恩觉醒的空间系能力截然不同，硬要说的话应该归属于时间系，怎么说呢，令兰恩对自己的身世更加心情复杂了。
    响起玩家们平日里在论坛的猜测和调侃，兰恩心情莫名沉重，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的是泡泡的孩子吧。
    时间、空间、门，酷似黑山羊的造物，这太有既视感了，简直是把答案拍在他脸上了。
    不过片刻后，他勉强压抑下复杂的心情，不管他的身世有多复杂，现在最要紧的果然还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哪怕他真的和那两位有关系，从心出发，他还是会站在人类这边。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喜欢被邪神污染过的世界吧？！连游戏和玩乐都没有，一切都是疯狂扭曲的造物，这样的世界根本没有让人有活下去的动力啊！
    深吸口气，兰恩看向了第七层平台。
    按照之前阿摩司的说法，第七层就是目前人类能达到的极限了，之后的道路断裂，人类再也没有前进的能力。
    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兰恩已经知道，这应该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兰恩走上台阶，发现这一层居然没有石桌，取而代之是一个闪烁着炫彩光泽的大光球，而且还散发着一阵阵亲切的波动，就像是……母亲的气息？
    等兰恩回过神，他已经不自觉走到光球前，而光球也感应到了他的到来，向他敞开怀抱。
    兰恩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原本的梦之隙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片漆黑温暖且湿润的空间。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里？
    兰恩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却发现原本如臂使指的力量变得懒洋洋的一动也不动，不等他继续催动，一个伟大而又慈爱的意识包裹住了他
    兰恩顷刻间明白了祂是什么。
    就如同某些文学创作中将地球的意志归结于一，将其称之为‘盖亚’或者将灵长类潜意识集合体称之为‘阿赖耶’一般，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现实地球没有意识，但是梦世界确实是有的。
    祂没有名字，一定要说的话应该就是梦本身，其生命维度越超于人类、旧神甚至是邪神，同时祂也是世界万物所有生命的起源。
    第六层，即进一步觉醒作为旧神的本质和权柄。
    兰恩在知晓了祂所传递过来的信息后，彻底放松了心神，让这股残留的意志带着他深入梦中。
    不知从何时开始，梦开始出现，并且是先于‘物质’诞生，在梦，或者说精神、灵魂、伟大意志（怎么称呼都可以）诞生后，祂又在身体里孕育了物质，即远古时期梦世界的大陆。
    只不过当时祂随意捏出来的物质世界非常小且荒凉，直到后面旧神和完人的诞生。
    旧神是由梦世界直接孕育而出，天生就能使用梦的力量改写现实，而完人，则是梦世界的大陆自然孕育的物种，逐渐地，梦世界发现完人的智慧非常高，并且他们同样会做梦，他们的梦和现实发生碰撞，同样会轻微影响到现实。
    出现的物种越多，精神和灵魂就会越丰富，他们活跃的大脑和梦境反过来将梦世界的拓展，因此作为梦世界造物的旧神也就格外喜欢这种物种，经常与他们嬉戏，由于旧神和梦世界的青睐，完人成为了梦世界的霸主，甚至他们之中意志强大的个体也能走上封神之路。
    直到邪神的到来。
    梦中的兰恩微微皱了皱眉。
    梦世界的天空第一次出现血月。
    后面的剧情，兰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由于邪神具有污染精神的特征，某种程度来说简直是梦世界的克星，他们污染了完人，完人的精神污染世界，把梦世界搅得乱七八糟，因此梦世界的意识也陷入了沉睡，也因为梦世界遭到了污染，祂最后孕育的子嗣没能在祂沉睡前出生。
    对了，那个最后的子嗣就是兰恩。
    兰恩：？？？
    那他是怎么出生的？
    然而那股意志并没有回答兰恩的疑惑，毕竟这甚至不是梦世界的意志本体，只是一道残留的碎片，在兰恩身边眷恋地抚摸他的灵魂后，就随风飘散了。
    与此同时，无数的知识涌入了兰恩的脑海中，他对梦的本质理解更上一层楼，甚至此刻只要他心想，就能操控所有信徒的梦境，如果现在再让他回到之前港口副本开启前的时候，都不用阿摩司帮忙吓唬那些邪教徒，他就能直接使他们入梦，甚至如果再和犹大较量梦境的操控权……
    好吧，他可能还是会输，但至少能坚持不短的时间了。
    而某种本能还在提醒他，如果能回到梦世界，他对梦的理解和操控还会更加深入，毕竟现实世界太‘荒芜’了，这里就像是梦的反面，和精神所对立的物质维度，对于梦的宠儿，旧神来说，这里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寂灭之地。
    只有梦世界才是他们施展拳脚的地方，就像是水和鱼，天空和飞鸟。
    稍微缓过神，兰恩缓缓吐出口气，这次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而现实现在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他闭上眼，从梦之隙回到现实。
    ……
    玩家论坛。
    再现副本结束，玩家们从游戏中退出去，也没忘记在论坛上好好嘚瑟。
    奶茶狗：副本结束啦！一本满足！
    理科生在发癫：最后你们看见我了吗！看见我没有，我在热气球上，这还是我第一次制作热气球，居然是在游戏里，而且还制作成功了！
    太摆金星：你那是蹭npc的才成功的吧（指指点点
    理科生在发癫：嘿嘿，那也是成功了，我帅不帅气？最后可是我拯救了城市里的大家！
    血徒：唔，硬要说的话其实是大佬拯救的吧，整个流程可是按照大佬计划的来的@神在人间。
    理科生在发癫：啊，那也确实。
    神在人间：没有，是大家的功劳（笑）尤其是理科生，时机把握得相当不错。
    理科生在发癫：嘿嘿
    神在人间：而且我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厉害，其实大部分计划是兰恩告诉我的，我只是配合他的想法。
    黑猫：？？？
    德鲁伊：？？？
    血徒：？？？
    奶茶狗：好多大佬都被炸出来了，不对，这你没说过啊，你什么时候和兰恩勾搭上了qwq
    神在人间：唔，就是在，医院正常运行之后？
    理科生在发癫：？
    神在人间：好吧，这一次的计划确实没有和大家说明，我来复盘一下吧，简单来说，我们的目的就是‘推翻教会的信仰统治，阻止混乱三日的发生’，一切行动都是围绕这个计划来进行的。
    黑猫：嗯嗯，这个我们知道，你们的骚操作真是层出不穷呢。（笑哭）
    神在人间：这得感谢粉红兔兔大佬，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那么快，原本计划里可能需要五六天才能把渠道铺开的，结果没想到仅仅两天就达到要求了。
    税务官：本子大佬，恐怖如斯。
    血徒：恐怖如斯，大佬真的画的太好了（）
    粉红兔兔：夸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想到这个技能居然能派上用场，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打个广告啊，新作品已经在同人区上线，好奇的可以去看看。
    人间水蜜桃：已经冲回来了（乐
    神在人间：后面的剧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涩图只是为了用隔断外界联系这一招攻击教会，我也没想到教会反应那么快，以退为进，如果不是邪神的帮助，我们差点翻车。
    抹茶奶绿：乐死，调查员居然是多亏了邪神的帮助，他真的，我哭死。
    不疯：太好玩了吧你们这个副本。
    夜夜：什么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啊，刁民小队的称号应该让给你们！
    芭芭：+1
    神在人间：总之，药是能弄到了，就是有点费玩家，咳咳，好了，主要是后面，自从教会开始宣称要举行什么圣宴，当晚兰恩就突然出现联系我了。
    神在人间：最后的计划就是我们一起确立的，首先核心自然是要围绕‘推翻邪教信仰’，而这一点我们之前就决定好要‘拆穿’邪教的把戏，简单来说就是把邪教做到的一切神迹强行解释为‘魔术’。
    神在人间：同时，既然要以‘科学’压倒‘宗教’，那最后拯救这个城市的自然就不能是兰恩，而是科学，因此我们还是把重心放在了联络外界上面，兰恩告诉我，因为犹大的插手，导致我们无法联系上外界，无论是无线电还是其他都被拦截，但是有一块地方是犹大无法拦截的。
    神在人间：那就是人的视线，因此我们想到了热气球或者信号弹，当然，因为雇佣兵还在城内巡逻，如果直接用热气球求助，还没有等完全升起来就会被他们用子弹射穿，而信号弹传递的信息不明，容易被城市外面驻守的军队糊弄过去，因此我们的机会只有一个。
    神在人间：那就是教会举行圣宴的时候，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是放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宴会上，并且我们也会去捣乱，把全城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也是为了理科生打掩护。
    理科生：多亏了大佬的努力，计划进行十分顺利。
    神在人间：兰恩说会负责对位犹大，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挺担心，因为这个计划的基调在于‘否定神秘’，也就是说兰恩不能直接和犹大战斗，也不能显出任何非自然力量，我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打，还好最后成功了。
    夜夜：嘿嘿，感觉兰恩也是此道中人啊，我看你们直播，当很多个‘兰恩’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真的惊艳到我了。
    芭芭：是啊是啊，有种一个人倒下，千千万万个站起来的感觉。
    蜀黍浩：最后犹大应该是附身在了阿摩司身上吧，有种其中一定能经历了我们不知道的明争暗斗的感觉。
    神在人间：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兰恩控制住犹大，我负责解释教会的把戏，还好大家都信了，或者说那个场面下其实只要认真思考下，就会发现我们说的什么舞台下的机关，但是他们来拿食物的时候那个所谓的机关根本没有动静。
    神在人间：又比如，有些人是确实是被治好了，所以能成功很多都是运气因素。
    税务官：大佬太谦虚了，你的布置可不止这么点吧hhh人群里的托，以及后面导致混乱的咳血，可都是我们的人hhhh
    黑猫：啊，我之前就想说来着，怎么那么巧就有人在那个时候咳血，还有人大叫黑死病。
    德鲁伊：原来都是你们搞的鬼啊hhh
    神在人间：（微笑）一些现代的技巧罢了，而且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多亏那个时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其实人们潜意识里，宗教的影响已经被削弱到最小了，也因此当我一‘揭晓把戏’，群众就自动把没看到的地方补齐了。
    不疯：我只好奇，这一次会登群星教堂吗？预设卡也能进去吗？
    最强男：不知道啊，可能不吧？不是说再现副本是虚拟的吗（挠头）而且玩家最后好像也没死？
    就在大家讨复盘这个副本的时候，突然有玩家说：
    阿龙：你们现在在游戏里吗？快去登录游戏！现实完全不一样了！
    第208章
    变化的发生，在于再现副本完成后，所有玩家都被踢出了游戏，并且显示游戏更新中。
    一开始其余没有进入过再现副本，也不太关心这个的玩家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且游戏也顶多更新了十几分钟，很快他们又继续进入游戏了，并且发现游戏内的时间也没有变化，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登录地图为新港口的玩家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阿龙，如今他还在继续做游戏主播，只是很可惜错过了新港口的再现副本，不过考虑到新港口最近刚刚建成不久的异教徒大学在论坛颇有人气，最近一直在新港口做直播。
    他是一直关注再现副本情况的，因此再现副本刚一结束，所有玩家就突然被告知游戏更新不得不退出游戏后，第一个注意到了其中的古怪。
    果不其然，等更新结束，阿龙登录游戏后，看着眼前突然改变的景观目瞪口呆。
    在游戏论坛上慌张地打开帖子：
    阿龙：你们现在在游戏里吗？快去登录游戏！现实完全不一样了！
    简直像是完全换了个地图！
    发完这句话，阿龙嗅觉敏锐地打开直播间，开始直播新港口改变的景观。
    【刚才发生了什么？屏幕怎么黑了？】
    【好像是游戏更新，玩家突然被踢下线了】
    【也太突然了，都没有预兆qwq我刚才还在打怪啊！】
    【咦，阿龙你跑哪去了？这是新地图吗？】
    直播间里有玩家注意到阿龙周围的景观都很陌生，要知道现在玩家们主要登录的三个地点，阿卡姆、新港口和奥尔兰都，早就被各色风景党或者细节党扒干净了，包括周边的小镇也是一样，根本不存在玩家们没有去过的地方。
    但是阿龙直播间里，周围的建筑风格和被踢出游戏前的大不相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林立。
    阿龙等直播间的观众进来的差不多了，慢悠悠打开地图。
    【咦？出bug了？地图怎么显示的新港口？】
    【这是新港口？哪个地方？怎么没见过这种景观啊】
    【嘶，看前面，这不是政府大楼吗，真的是新港口，还是市中心！】
    【？？？】
    逐渐地，直播间的玩家们发现了不对劲，阿龙也不再当谜语人：“观众老爷们没看错，这里依旧是新港口，只不过这个新港口发生了变化，起因我想就是因为之前的再现副本！”
    【不是说再现副本只是虚幻的副本吗？】
    【等等……再现副本居然改变了历史？】
    【好家伙，所以说官方是把新港口的地图重新制作了一遍？？？】
    直播间的弹幕各有各的震惊，不管是哪一点，等玩家们回过神来以后，都纷纷默契地退出阿龙的直播间，有号的自己就登录游戏去了。
    但阿龙也没有亏，还没有抽到号的萌新和云玩家们纷纷出声催促：
    【快点看看新港口的地图有哪些不一样了！】
    【好神奇啊，虽然我知道这个游戏之前主线过了以后会残留碰撞痕迹，但是居然因为一个副本重新搞了地图，官方好用心啊！】
    【我只想说程序猿们的头发还好吗？hhhh】
    【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吧，不然不可能那么快更新，唉，官方真的有心了】
    【我只想看更新后的地图，阿龙快走起来！】
    不用他们说，阿龙已经把摄像头对准了街边各色建筑。
    新港口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原本的新港口主色调偏阴郁暮色，按理说有港口海运，地理位置也不差，和周围的多个小国接壤，光是凭借出入口贸易，也足够新港口发达起来，但是之前的新港口一直半死不活，城内有很多建到一半的废弃高楼，某些街区黑bang泛滥，再加上无孔不入的邪教。
    没错，整个城市就像是被一只黑色的手死死拉住了发展的脚步，明明已经科技高速发达的地区，这里却依旧笼罩着名为迷信落后的幕布。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本废弃的高楼变成了崭新的写字楼，还有新建的各种建筑、设施、体育馆，当然，还有城市里最不可少的热闹商圈，直播间的玩家可以看到商圈吞吐的大量人流量。
    这些在奥尔兰都并不稀奇，但是这里是新港口诶！
    阿龙好奇之下拦住了一位路人，问他：“兄弟，信教不？”
    以往新港口里最不能惹的就是各色宗教人员，某种程度来说威慑力甚至比那些混黑的更胜一筹，路上嘴边拉个人都有宗教信仰，甚至会孜孜不倦给你传教，但是如今这路人停下后，诧异地看了一眼阿龙，随后避瘟疫似的躲着他走。
    直播间的玩家啧啧称奇
    【这变化特太大了，还是一个城市吗？】
    【阿龙，快去看看布利切斯特大学还在吗？我们玩家的大学呀！】
    弹幕一提，顿时引得玩家关注，对啊，还有他们的大学，他们好不容易动了那么多手脚的大学。
    “别急别急，我坐观光车，一边看一边过去。”阿龙也想知道大学那边的情况，在发现街角有个观光公交后立刻上了最顶层，同时也不忘好奇地打量周围。
    新港口真的变了，街道上的氛围都不同了，以往玩家们都很难在街道上找到肆意欢笑的路人，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且不会在街道上停留，甚至除了市中心和富人区域很少见到街上巡逻的警察，但是现在警察随处可见。
    阿龙又仔细观察这个观光巴士上的人，发现他们都大包小包，听口音更接近东南海岸：“嘿，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有npc警惕地回头，好在阿龙车的卡颜值不差，她才回应：“是的。”
    “有很多人来这里旅游吗？”
    “额，夏天的时候这里的海滩很有名。”女孩耸了耸肩，毫不羞涩地回答，同时扬了下手里的旅游手册，“不过我们已经去过了，今天要去黑死病纪念馆参观，你要和我们一起来吗？”
    阿龙瞬间眼神凝聚到女孩手上的手册上，见他那么在意，女孩索性把手册借给他看，阿龙说了声谢谢，在直播间玩家们催促的弹幕中看了起来。
    “黑死病纪念馆，是为了纪念50年前席卷新港口市的那场瘟疫，以及纪念当时死去、以及在对抗瘟疫中做出了伟大贡献的人民。”阿龙应观众的要求轻声念出上面的字幕，就知道，这纪念馆是非去不可了！
    顺便，他还把这个纪念馆的地址贴上论坛，兴冲冲地把宣传手册还给妹子。
    “谢谢！”
    妹子矜持：“不客气，所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阿龙翻手从栏杆上跳了下去，一顿操作帅气落地，拍拍屁股快乐朝纪念馆的位置跑去。
    妹子：……？？？
    “快快快，我们必定是第一个进入参观的人！”阿龙兴奋地对直播间说。
    然而直播间的反应耐人寻味。
    【阿龙你是油盐不进啊】
    【笑死了，刚才小姐姐的表情】
    【阿龙：我心里只有热度】
    【都有玩家和npc凑粉红团了，活该你单身啊！】
    不过调侃归调侃，直播间还是对纪念馆很是期待的，尤其是从头到尾追了再现副本的云玩家，而由于阿龙的宣传，这个纪念馆的存在也被论坛的人所知晓，越来越多的流量涌进阿龙的直播间。
    还好，纪念馆的位置离得并不远，阿龙拦截了个出租车，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
    纪念馆从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人流量看起来也不是很多，里面只有一个看上去将行就木的老头负责收发门票，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负责作为导游给人介绍。
    进纪念馆需要等待几个人一起组队，阿龙原本赶上了最后一个位置，不过他踌躇了片刻，却没有应着直播间观众的要求第一个进去。
    “别急，各位，”阿龙对直播间说，“这种事一个人看怎么有当事人在场刺激呢，我约了神在人间大佬他们。”
    弹幕忍不住调侃他
    【阿龙你出息了，知道蹭大佬们的热度了】
    【这种事是不是太损了点hhhh但是我好期待啊】
    【既然新港口发生了那么大变化，那就代表大佬们的事迹一定残留下来了吧！我好期待啊！】
    【有种奇妙的见证历史的感觉！】
    很快，神在人间、奶茶狗、血徒、税务官、粉红兔兔以及理科生等一众参与了事件的玩家率先赶到，阿龙非常社牛地上前打招呼，成功交换到了联系方式。
    正好他们几人人数够了，迫不及待地去了老头那里交了门票钱。
    看门的老头头发都快掉光了，看起来老眼昏花，盯着神在人间久久没有言语，阿龙以为他看不清手上的钱的数额，还贴心地念给他听：“老爷子，您还得找我们10西元。”
    老头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问神在人间：“你叫什么？”
    “奥斯丁。”
    “你……家里亲戚有叫做西蒙的吗？”
    “没有。”
    老头就不再说话了，收了钱让人带他们进去。
    纪念馆室内空调开的很足，装修肃穆庄严，墙壁上贴满了照片，
    导游介绍：“这些照片都是当时记者拍下来的，50年前的瘟疫是黑死病最后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出现并横扫整个城市，原本按照当时的医药水平，是完全可以在瘟疫还没有流行起来以前将其扑灭，不过很可惜因为人为的要素，导致鼠疫在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及时正确的应对。”
    “是什么要素？”阿龙旁边一个普通游客好奇地问。
    导游：“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大家一开始来到这个城市时应该注意到了广告牌上的反迷信宣传广告了吧。”
    “是的，不仅是大屏广告，各种交通工具上都贴满了提示语。”
    “没错，我们并不反对市民的宗教信仰，之所以那么谨慎只是因为我们经受过灾祸。”年轻的导游说，这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插进来，“一个名为救主会的组织控制了这个城市。”
    年轻的导游看向后方，无奈地说：“老爷子，您不是退休了吗。”
    老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道：“那个教会控制了城内外的出入，不让城内的人联系外界，隔断信息的流通速度，这样我们就只能从教会手里知道所有情报，以为瘟疫严重，但正在他们的控制下逐渐好转。”
    神在人间几人好奇地看着墙上展览的照片还有文字，虽然这些都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十几分钟前发生过的事。
    只有在这黑白照片和冰冷冷的文字叙述中，才能看出时间已经过去50年的苍茫沉重。
    在这黑白照片中，简陋落后的病房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奄奄一息的病人，还有郊外一些地区残留的教会宣传的高台，以及一些在常人眼中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放血器具和器皿，神在人间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着指了指上面的工具。
    “教会是通过放血来安抚民众的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年轻导游奇怪地说。
    血徒和奶茶狗他们几个嘿嘿一笑：“因为我们亲自试过啊！”
    年轻导游和其他游客：？？？
    导游茫然了几秒，只当他们在开玩笑，又转头介绍这个教会：“救主会是一个邪教，他们利用神鬼传说控制民心，并且声称血液可以治愈黑死病，但是恰好相反，血液是黑死病的传播渠道之一……”
    “他们实际上，是在暗地中囤积了大量药物，分发给喝下血的病人，造成病人好转假象。”
    有人好奇：“那当时的人是怎么发现这个把戏的呢？”
    年轻的导游笑了笑，面带憧憬说道：“救主会有一位神父心存良知，不忍看民众在瘟疫肆虐下受苦，于是背叛了教会，和当时的反抗势力的首领安东尼结成了同盟。”
    接下来就是安东尼的照片，可惜本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影用了一个黑色的剪影代替。
    “因为各种原因，那位神父并没有留下任何影像，我们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他的存在，但无疑，他是当时反抗教会的主要力量。”
    【确实是了不起的成就，但是一想到大佬也在听，我怎么就感觉那么别扭呢】
    【楼上的，是不是有种听npc在墓地念生平的怪异】
    【没错，就是这个！】
    【唉，我们只能在墓地听，可是再现副本的各位可是有一栋纪念馆】
    【太有排面了hhhh】
    【这是大佬的第一个纪念馆吗】
    【楼上的，不算，我听说阿卡姆政府在筹划建诺曼·金纪念馆】
    【草啊，太有排面了吧！】
    神在人间大佬的面色还算平静，但他旁边的旁边几个玩家已经盖不住笑了，和神在人间关系不错的血徒用胳膊肘戳了戳神在人间：“名垂青史了呀。”
    神在人间无奈地瞥了他们一眼，轻声道：“彼此彼此。”
    然后走到下一个区域，玩家们彻底绷不住了。
    “咳咳，面对当时教会封锁情报的情况，西蒙神父和他的朋友们想出了一个卓越有效的办法，”哪怕是已经说了这套词成百上千次的导游，此刻介绍起来还是会有点尴尬和好笑。
    “那就是画黄色杂志，借由黄色杂志把情报传递到被隔离的千家万户里去，嗯，事实证明，这个方法非常有效。你们看，现在在展览的就是当时的一本杂志，据说这同样是当时不满教会的城内居民比尔．英尼斯所画，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原本还在调侃神在人间的粉红兔兔，当即就绷不住了，比尔是他当时的预设卡。
    弹幕发出了无情地嘲笑
    【哈哈哈哈哈，名留历史的本子！】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我记得，大佬说过她画的本子都是本人的xp吧】
    【不得了，不得了啊，别人都是凭着无私奉献上的历史，粉红兔兔是凭着本子】
    【xp这种东西——不要啊——】
    【一想到这些play被公开展览，说不定还成为了某些npc的xp启蒙，我就笑得想死】
    导游也觉得奇怪，一般走到这个区域，都是游客反响最大的，他介绍的话语都会引起男人和女人心照不宣的笑声，但是这群人怎么回事。
    虽然也在笑，但是这种笑更像是在憋笑，还不断地去拍某个已经石化的同伴的肩膀。
    “别介意，兄弟，哦不，姐妹。”
    “画本子怎么了，哪个大家没有画过本子。”
    “是啊，留下的历史名画里涩涩还少吗，虽然大家都是隐喻，你画的是各种play。”
    “但自信一点，说不定后世兴旺发展的各种经典本子桥段都是由这里衍生的！你就是本子界的老祖啊！”
    “闭嘴吧你们！”粉红兔兔已经后悔来这里参观了，尤其是导游津津有味的介绍和煞有其事的吹捧，有种画的本子被当众点评的尴尬。
    时光机、时光机在哪里？！
    终于走过了令粉红兔兔恨不得钻入地缝的区域，众人的欢声笑语也就此终结。
    导游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肃穆起来，这个展览厅里摆放了一个布景的病房，仿佛要重现当时的场景。
    白色的病床、药物和病床上假人吐的血，把游客拉回了50年前黑死病泛滥的医院。
    “在借由涩图杂志把情报传遍了整个城市后，教会知道事情败露，直接撕破脸，故意放开了当时的管理，引发了混乱，大批人在那个时候感染了鼠疫，医院运转几乎停摆，同时也是感染和鼠疫爆发最严重的时期，每天都将近有500人死亡。”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批人站了出来，去教会里偷来了很多药，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当然，值得感谢的还有当时守在工位的医护人员，如果没有他们，死亡人数会更进一步的增加，以当时简陋的卫生条件，哪怕是做了防护，依然有很多医生和护士不幸染上了鼠疫死去。”
    “好在，在最糟糕的时候，城内有一名工程师和他姓名不详的小伙伴站了出来，他们和那位西蒙神父里应外合，趁着教会举行圣宴的当口，用热气球向外界求救，而西蒙神父更是在教会圣宴上戳穿了他们的把戏。”
    年轻导游的声音富有感染力：“外界的人终于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封锁被解除，很多记者来到城内拍摄，新闻曝光后，在全国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无国界医生入场拯救了很多生命。”
    “但是那些第一批起来反抗的人却也永远离我们远去。”
    来到最后的区域，众人有些惊讶，摆在展览柜里的是一本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笔记本，翻到了中间的位置。
    “这是当时反抗教会的势力首领，安东尼先生留下来的，他说他不想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大家一起完成的故事，虽然有很多人在当时的混乱中失踪了，虽然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们存在的痕迹，但是他们的名字应该留下。”
    说到这里，有些比较多愁善感的游客已经眼眶红了，原本玩家们脸上嬉笑的表情也收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上面记录的名字。
    “我们可以看看这本笔记吗？”有游客问。
    导游面色迟疑：“不好意思，为了完善保存，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你们可以看看翻开的这几页的名字，有比尔．英尼斯、安迪．哈多、伯尼．卡尔文、西蒙……”
    页数上记录的名字有些，说完这两页的，导游就卡壳了，这时一直默默跟着他们的老头突然出声：
    “亚历克．梅勒、詹妮弗．库柏、莉莉．奥金莱克、伯莎．班扬、约拿．吉勒特、安东尼．基辛格……”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静静听着老人念出的名字，玩家们也有些震撼地看向老人。
    “弗斯·邦纳。”最后一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导游迫不及待地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弗斯医生，当时对抗鼠疫的英雄之一，也是这座纪念馆的馆长。”
    众人忍不住惊喜地欢呼起来，掌声雷鸣，然而老头并不吃这套：“不要给我，给他们。”
    说罢，他目光又扫了几眼神在人间他们，见他们一个个都是陌生的年轻面孔，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转身离开，似乎已经对这里失去兴趣，他已经太老了，眼花到刚才差点以为西蒙站在他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气质很像那个人，不过现在想来，就算他还活着，估计也已经变成像他这样的老头了。
    然而这时他身后又传来了掌声，以及呼喊：
    “弗斯医生。”
    弗斯转过身，人群中的神在人间专注地看向他：“谢谢。”
    谢谢你记得我们。
    第209章
    弗斯的眼神恍惚了一瞬，看着人群中的神在人间，站住了一会，才重新迈开步伐，嘴边不自觉轻轻勾起。
    心情突然畅快了很多。
    离开前面接待游客的地方，弗斯缓慢来到纪念馆后面，这里很少会有人来，也不会对工作人员，或者游客开放。
    因为这里，是一处特殊的墓地。
    一直以来都是弗斯在打扫维护，不过再过不久，这里就要交给其他年轻人了，但至少他每年还能来看看老朋友。
    见到有些墓碑面前有些许落叶，弗斯拿过扫帚，走过这些墓碑的时候看了下上面的名字。
    安东尼、安迪．哈多、伯尼．卡尔文……
    大多是在黑死病中死去的人们，有些人的尸体被他们的亲人带回去好生安葬，但也有人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羁绊，弗斯也就帮他们葬在一起了。
    扫干净这些落叶，已经不自觉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墓碑，弗斯扫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的目光顿住了。
    最里面的墓碑上写着玛丽娜的名字，而墓碑前面，放着一束洁白的康乃馨。
    “是谁放在这里的？”弗斯奇怪地低喃。
    纪念馆的门口，半长黑发，眉眼柔和俊美的青年背影一闪而过。
    ……
    玩家论坛。
    已经参观过纪念馆的玩家兴致勃勃地在帖子里贴上里面的内容，尤其是那些墙上的照片。
    血徒：按照导游的介绍，应该是我们离开后，军队终于同意让记者和医生进来，是那个时候拍下来的。
    奶茶狗：唉，可惜我们那个时候已经走了，没有留下照片，不过名字和事迹都留下来了！
    税务官：网上还有残留的痕迹呢，因为我们后面都失踪了，还有人猜测我们是不存在的幽灵，或者来帮助人类的天使什么的hhhhhh
    理科生：笑死了家人们，还记得最后我和一个npc工程师上天了吗，后面退出副本了，他还一个人在热气球上，晃悠了两个小时才被人救下来，从此以后转行成为了魔术师……emmmm这应该和我无关吧。
    粉红兔兔：qwq就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虽然纪念馆很好，但是我真的不想用这种方式名留历史啊！
    奶茶狗：hhh能有纪念馆就不错了，有人想要还没有呢！
    德鲁伊：谢谢，有被内涵到。
    不疯：看你们这得意的样子（咬手帕
    最强男：混蛋，狠狠羡慕住了啊，为什么上次我们的再现副本没有这样qwq
    黑猫：唔，因为我们经历的是‘无人知晓的历史吧’而且也不是没人知晓啊，密大师生们不都成了我们的朋友吗。
    奶茶狗：就是！你们有想过当初看你们和密大npc们齐乐融融时，我们新玩家的感受吗！
    保安：明明是所有人的游戏，我们却无法拥有姓名。
    血徒：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了，看到这个纪念馆了吗，不带老玩家：）
    税务官：笑死。
    求偶数：不就是纪念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还不是蹭大佬的光（柠檬）相比起来我们可是有群星教堂的！
    他刚把这段话发出去，就看见有人兴致勃勃地发言：
    夜夜：群星教堂里更新了！大佬们的卡上了！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玩家迫不及待，甚至没有耐心等到登录游戏远赴阿卡姆亲自确认，直接登录官网看。
    果然，群星教堂又多了好几个陌生又熟悉的角色卡名字和下面对应的玩家id。
    血徒：终于上了！万岁——！
    奶茶狗：噢噢噢噢！原本以为没有尸体也没有真的死掉会上不了来着！
    税务官：…@神在人间，这是第二次了吧（笑
    神在人间：彼此彼此，你之前在稽查局主线里不也上过了吗。
    税务官：是上过了没错，不过名人堂好像只有你上了吧。唉，属性点和技能点满值的卡太难了，都那么久了依然没有玩家能做到满点。
    目前这个游戏玩家等级上限是60级，最高等级的玩家刚破50级，而且越是到后面，技能和属性点就越难增加，导致除了当初的【诺曼·金】以外，还没有满技能或者属性点的角色卡诞生，名人堂里只有神在人间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群星教堂倒是多了不少新面孔。
    血徒：这就是大佬间的商业互吹吗，我只要能上一个都很高兴了hhhh对了，突然想起来，有谁知道游戏里的布利切斯特大学怎么样了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原本沉浸在进入群星教堂的喜悦当中的玩家们顿时回过神来。
    奶茶狗：对啊，我们的大学怎么了QAQ
    保安：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学！
    黑猫：笑死，是人家邪教的啦。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了。
    血徒：我们都在学校里安装窃听器、定位器和炸弹了，当然是我们的啦（狗头
    神在人间：这个放心吧，还在呢。
    在参观纪念馆结束后，神在人间就回到了布利切斯特大学那边，主要是很在意邪教这边的事物，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那么他们教会也有可能会不复存在。
    好在，调查的结果让他松了口气。
    神在人间：新港口的教会确实少了很多，不过最大的几个还在，并且因为整个城市的反邪教情绪比较厉害，现在大多是在旁边的城镇发展，而且规模小了很多，简单而言就是由明处转向暗处吧。
    神在人间：布利切斯特大学也是同样，现在明面上看就是一所普通的大学，只有在调查校董会组成的时候才会知道这所大学有教会注资，而且现在里面的校规也变了，原本为了防止教会之间引发矛盾，是不允许在里面传教的，现在允许了。
    神在人间：毕竟现在有不少学生都并不清楚这个大学的背后力量是教会，你懂的，潜移默化嘛。
    神在人间：我觉得等公测开始后，这里估计会变成异教徒玩家的大本营。
    血徒：耶，阵营对抗地点还健在。
    奶茶狗：可以继续和密大打擂台咯！
    德鲁伊：？小心我去把你们学校炸掉
    保安：那是异教徒应该说的话，笑死。
    血徒：嘿，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学校建交，组织交换生啊。
    税务官：你得问大佬@神在人间，你还是副校长吧。
    神在人间：是的，可以，我试试hhhh
    奶茶狗：好耶——
    颜即正义：只有我在意的是任务结束后加的10点兰恩的好感度吗（咬手帕）好羡慕好羡慕，然后呢，可以做什么，可以和兰恩谈恋爱吗。
    血徒：你应该想多了hhhh这个好感度也就是当初接任务的时候有点用吧，不过现在大家都不缺任务了，如果不能开启粉红线的话感觉好感度也没有太大用处？
    黑猫：草，那能让给我吗。
    神在人间：。
    黑猫：啊，这个帖子没有撤回键。
    抹茶奶绿：不要挣扎了黑猫酱，大家都知道你对兰恩的心意hhhh
    血徒：？
    颜即正义：我也想要呜呜qwq
    保安：诶，我以为你已经有了新墙头呢，那么喜欢兰恩干嘛不去阿卡姆？
    颜即正义：人家在这里有事情要做嘛，而且稽查局里面有很多资料，也许有一天你们都得来求我（划掉）我可以帮得到大家呀。
    不疯：你刚才好像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吧！
    颜即正义：啧，这个论坛怎么没有撤回键。
    玩家们在论坛里插科打诨，非常快乐，而此刻的兰恩，则是在神国里收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信息。
    而且还是阿尔奇告诉他的，原本是个小事情，就是有人在街道上乱跑乱跳，吓到了路人，而且还试图脱衣服，在脱下了裤子后快乐地在街道上挥舞，一边挥舞还一边大声说自己没死什么的。
    在经历了玩家洗礼后，警察们对此已经非常淡定，甚至都没有打算转送精神病院，而是打算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以及罚钱（重点）后把人放了，谁能想到在找人交保释金的这一步，阿尔奇发现了不对。
    这个人填写的名字，怎么和密大某个失踪的教授一模一样。
    安东尼·摩西。
    虽然名字和不久前玩家们才经历过的再现副本的某个npc的名字一样，但是在重名很多的国外这倒不是很罕见。
    尤其是在这人爆出了密大的地址后，阿尔奇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并且亲自出面把人赎回。
    但是到这里为止，其实阿尔奇没有必要特意来和兰恩汇报一声，毕竟只是密大走丢的一个教授，这段时间自从密大回到现实后，就有陆陆续续的学生和教授想起这个学校的存在进而回到自己的岗位，摩西的失踪虽然奇怪了点，但也没有很显眼，按照这群教授的年轻时的秉性，说不定是去哪个旮旯角落考古去了
    但是接下来这个人说的话，就让阿尔奇无法淡定了。
    “你是……牧神的信徒吗？你知道牧神在哪里吗？”
    在见到阿尔奇后，安东尼·摩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他不知道这些天经历了什么，眼眶深陷，身形枯瘦，眼球里充斥着血丝，看上去分外憔悴，如果不是警察们给他做过尿检，还以为这人是吸du吸昏头了。
    “那个人……是奥格尔先生救了我，他让我返回现实后，找到阿卡姆的牧神，并且给他传达一则信息。”
    “什么信息？”阿尔奇眯了眯眼，问道。
    “只有见到那位，我才能说。”安东尼教授说。
    第210章
    就这样，安东尼教授被阿尔奇带到了神国里，在阿尔奇的带领下走到中庭，穿越层层叠叠的植物，终于见到了森林中的神明。
    安东尼在看到兰恩身影的下一秒在原地呆住许久，最后还是兰恩不得不先出声：“你好，安东尼教授。”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什么？”
    “没、没什么。”安东尼教授颇有几分复杂地收回视线，低头表示敬意，“我只是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也会有像你一般伟大的存在。”
    兰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说有奥格尔的信息，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见到他的，或者说你是怎么进入梦世界，又回来的。”
    “是入梦药剂。”安东尼解释道，“在密大消失后我就察觉到了异样，不瞒您说我的研究成果几乎都在密大里，我基本所有时间都待在学校做研究，可以说那个研究所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全部，所以……”
    “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你认为密大沉到梦境里了？”
    “是的。”安东尼说，“不瞒您说，我对梦世界有过研究，在这个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后，我就开始尝试找寻密大，并且成功通过入梦药剂潜入了梦世界。”
    ……听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破绽。
    兰恩并非全然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教授，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梦世界的邪神派过来的呢，不过姑且一听他想说什么倒也无妨。
    “继续说，你在梦世界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如何遇到奥格尔的。”
    “那里、那里……”
    安东尼教授说着，几乎是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表情中透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那里就是一个地狱。”
    兰恩：？
    “我一开始是在一个黑色的城池外面醒来，因为初来乍到在外面大喊大叫，试图引起城池里面的人的注意，我成功了，但是这只是地狱的开始。”
    “梦世界的居民很凶残吗？”兰恩好奇地问。
    安东尼迟疑了一会：“不，其实他们大多数挺友好的，真正地狱的是那个世界，那里和现实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现实的一切都不能套用在那个世界，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潜规则，一旦触犯这些规则，就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比如说脱裤子，在我们的世界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在那个世界，如果你在大街上脱裤子，就会遭到怪物的袭击，还可能会死于非命。”
    兰恩：……？
    听上去倒是对玩家特攻呢，麻烦在这里也弄一下。
    “因为这个规则没有人敢在那里脱裤子，哪怕是上厕所都得穿着裤子上。”
    兰恩：那还是算了。
    兰恩突然好奇起来：“等下，那你上完厕所该怎么办？”
    不能脱裤子的话，岂不是换裤子也不行吗。
    安东尼教授的面色一僵，喃喃道：“我们……在裤子上开了一个口子。”
    兰恩：……
    竟是如此。
    兰恩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安东尼教授的下半身，据阿尔奇说，警察来抓他的时候，安东尼教授下半身裸奔着在街道上挥舞自己的裤子，看起来非常快乐，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们也一时间被惊住，差点把人直接扭送精神病院。
    看来是憋得太久了。
    安东尼教授在兰恩的视线中不自在地摩擦了一下双腿，说实话他现在也不想穿上裤子，着实是被捂太久了，但是那个带他来的青年跟他说如果敢在牧神面前不穿裤子，是绝对不会有资格面见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规则，如果您想听的话我后面可以给您一一陈述，但是在这里请允许我传达那一位的口信，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不可能回到现实。”
    兰恩回过神：“说罢。”
    “奥格尔先生说，他已经去找名为‘巴德尔·霍德尔’的旧神，如果您的约柜没有进一步解封，或者他没有回来，那么他就是犹大。”
    兰恩瞳孔一缩，他没有想到安东尼会给他带回这么重要的一条消息，或者说，他没有想到他带回来的会是近乎遗言一般的口信。
    他立刻拿出了约柜，上面的封印还是依旧只解开了两道，一道是他自己解开的，另外一道则是之前在登上第五层的时候突然解开的。
    他们口中所说的犹大，其实都是代指背叛者的意思，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旧神背叛了阵营，兰恩更是对梦世界和所谓的十三完人议会一无所知，但现在他第一次知道了一个可疑的名字。
    巴德尔·霍德尔
    兰恩低喃这个名字：“北欧神话里的光明神和黑暗神？”
    安东尼教授眼前一亮：“没错，您也知道这个神话故事？”
    “它很有名。”
    而且这个神话故事也很经典，光明神和黑暗神在北欧神话里是孪生兄弟，光明神受尽爱戴，而黑暗神是个瞎子，有一天在洛基的操控下用槲寄生做长矛杀死了巴德尔。
    同时这也是诸神黄昏的导火索。
    兰恩看向安东尼，“我记得你是神话研究所的所长对吧。”
    安东尼教授毫不客气地点头：“没错，如果要论对神话的研究没有人比我更加精通，以前我或许还可以谦虚一点说是世界前三，但现在去过梦世界以后，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就是第一，因为梦世界才是一切神话、甚至是人类的起源之地！”
    “你们根本无法想象，原本我们所研究的神话其实只是领主和领民之间联络感情的活动，甚至说很多记载都并不准确，但是我们仍旧把这些传说和名字延续下来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安东尼越说越兴奋，兰恩头疼地打断他，他还有更多事想要问：“奥格尔只和你说这些了吗，还有呢？他看起来怎么样？有受伤吗？”
    “额，他就和我说了这些，外表看起来没有受伤。”安东尼讪讪闭上嘴，“他很强，出乎意料的强，还能在受污染的区域里自由走动，对了，奥格尔，奥格尔米尔，这可是北欧神话中巨人族对尤弥尔的称呼，虽然我们记录的神话不一定正确，但也有可参考的地方，他一定不简单，或许也是一尊旧神！”
    听到奥格尔没事，兰恩暂且放下心来，不过一看到约柜没有动静的样子，心里就更烦躁了。
    听上去奥格尔是去试探犹大……巴德尔了，虽然之前的再现副本坑了一波巴德尔，但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情况。
    兰恩闭了闭眼，压下泛起的不安和担忧，暂时让安东尼回去了。
    那么，要去梦世界看看吗？
    刚一升起这个想法，就如同一颗种子一般不断在心中疯狂生长，现在的他确实有去梦世界一趟的资格了，有一天能用一次的存档点在，哪怕出了什么事也能兜底，而且只有去到梦世界，他对梦境的掌控力才能有进一步的增长。
    给了自己无数个理由，但其实兰恩还是清楚，他只是放心不下单独去找巴德尔的奥格尔。
    虽然分开的时间其实不久，但思念就如同藤蔓不停攀岩而上，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奥格尔，他们从未分开那么久过。
    去到梦世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如果要找奥格尔的话，梦世界那么大，他一个人实在难找……
    这么想着，兰恩默默看向玩家论坛，正好里面的话题已经从兰恩的好感度有什么用，到如何凭借高好感度开启恋爱线，以及兰恩到底存不存在恋爱线，由此引来潜伏已久的信徒×神明的cp粉掰扯。
    兰恩：……他们真的很闲啊。
    既然如此，来试试新地图吧：）
    第211章
    不过就算说要对玩家们开放梦世界这个新地图，但兰恩还是要自己去梦世界走一趟，摸一摸梦世界的底。
    就算玩家是不死的，但如果连探索都走不了几步就没了，那这个地图对玩家的吸引力肯定会下降，而梦世界这个图，哪怕是在公测后期都是难度相当大的噩梦地图。
    不过兰恩上辈子并没有弄到入梦药剂，只是从论坛听说了这个地图的变态程度，并没有亲眼目睹过，因此在手握一个存档点后，打算先自己去看看。
    回到神国里，兰恩在使用能力开门前又制造了不少黑色眷族，让他们守护在医院和中庭，尤其是位于开门地点的中庭，万一有什么生物想要趁机回到现实，他们也可以帮忙拦截。
    等几个神似黑山羊之子的树人把这里团团包围后，兰恩身前有沙漏的标志一闪而过，表明这里已经被释放了一个时光印记，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可战胜的危机，或者邪神堵门，他也能迅速回溯时间回到现在。
    一切准备就绪，他深吸口气，打开了‘门’。
    烙印有卡巴拉生命树的黑色大门再度开启，兰恩深吸口气，维持着人类外表，向前走了一步。
    ‘啵’
    就像是戳破了什么泡泡，兰恩感觉自己突破了一层薄薄的薄膜，随后一只脚踩到了柔软的草地。
    “这里是……”
    好消息，这一次开门似乎并没有遇到上次那个肌肤裸露的巨人手臂。
    不过，这是哪里？
    兰恩环顾周围，发现这里是一片快要死去的森林。
    之所以说快要死去，是因为这里的土地都是黑色的，包括生长的植物、树木，都长得奇形怪状，有种生机衰败的诡异感。
    这时，兰恩肩膀上的蝴蝶突然动了动。
    兰恩不由得看向这只蝴蝶，噬魂蝶，虽然之前派上用场了一次，不过后又是入梦，又是玩家的事，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等回过神来兰恩已经掌握了自身作为旧神的力量，这只a级怪异就彻底没有了出场的机会。
    如今最有存在感的事是在兰恩的神国里传递花粉，以及在兰恩面见玩家的时候飞到肩膀上作为装饰品。
    因为噬魂蝶日常很安静，兰恩要么忘记了它的存在，要么就干脆把它当做装饰品。
    嗯……它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兰恩正想着，就看见噬魂蝶突然从他肩膀上飞了起来，在空中摇曳翅膀，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兰恩想了想，跟在噬魂蝶的身后。
    他们逐渐深入这片森林，越向深处走，兰恩越是确定自己的猜想，或许外人看来这座森林虽然诡异，但还算得上茂密，但在兰恩掌握自然与森林的牧神神格来看，这座森林无疑已经死了大半，土地毫无生机，连杂草都很难在这里生活。
    ……不过，这里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兰恩神色恍惚了一瞬，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片森林，这时噬魂蝶的飞翔轨迹也终于停下，兰恩回过神，发现噬魂蝶把他带到了一处沼泽附近。
    而且这附近的树上不知为何多了很多像是茧的东西。
    这是什么？
    在兰恩的注视下，姿态优雅的噬魂蝶开始落在其中一个茧上，长长的触须朝里面注射了什么，随后又飞起，落在另外一个茧上。
    一次重复，等噬魂蝶完成工作后，这些看起来已经枯萎的茧动了动，紧接着数只黑红色的蝴蝶从中破茧而出，围绕着兰恩的那一只起舞，似乎是在感谢。
    随后，这几只明显大只的蝴蝶看见了站在树下面围观的兰恩。
    “叽？！”
    兰恩愣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蝴蝶叫，话说噬魂蝶原来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吗？？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这些噬魂蝶开始慌慌张张护住后面的树，以及树上层层叠叠的茧壳，像是生怕自己的家被摧毁的样子。
    兰恩：？？？
    “叽叽叽！（混世魔王又来了！快把壳搬走！）”
    蝴蝶又发出了叫声，不过奇异的是这一次兰恩倒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不过混世魔王是在叫谁？他吗？？？
    这时，兰恩突然心神一动，原本那种熟悉的感觉直接勾动了他回忆，兰恩顺应着直觉调动了一下梦境之力，而梦世界，也毫不犹豫给予他回应。
    一时间，原本被压制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那个时候周围的森林状态似乎比现在兰恩看到的要好上很多，起码植物依旧诡异，但还算有生机，这个地方是噬魂蝶的地盘，作为a级怪异，即使是在这个恐怖森林里，噬魂蝶依旧占据着食物链上层的地位，哪怕是比他们体型更大的怪物，也恐惧着对方吸取生命和灵魂的能力，因此噬魂蝶的种群在这个地方生活得还算惬意。
    直到，一个熊孩子的来临。
    一个小好几号的他出现在兰恩身边，在兰恩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好奇地爬到树上，把噬魂蝶们用来休息的茧拨动下来，然后丢到树下，还好奇地踩了一脚。
    紧接着，似乎是被茧破碎的清脆声响感到好奇，小兰恩的眼睛顿时瞄准了树上其他的虫茧。
    等噬魂蝶们狩猎回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家没了。
    而没心没肺的小孩坐在一堆虫茧尸体上开心地笑：“蝶……蝶蝶。”
    噬魂蝶们身上的纹路顿时更加红了，估计是被气的，美丽而致命的翅膀挥舞，几百只噬魂蝶在空中形成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就要落在小孩身上。
    突然，阴影处迸射出几根阴影触手，如同幕布一般包裹住噬魂蝶们，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默不吭声站在森林的阴影里，粗糙的大手拽住触手，以及幕布捕获的噬魂蝶，直接暴力地将其抡到地上砸。
    小孩快乐地拍着手看着这一幕，而兰恩则是在巨人现身的那一刻就紧紧盯着对方。
    奥格尔……
    他下意识向前一步，但身体却穿过了阴影触手，这才反应过来这只是记忆而已。
    他继续心情复杂地围观这一幕，而在巨人把噬魂蝶砸了几下后就收回了阴影，噬魂蝶们还倒在地上晕乎乎地起不来，这时候小兰恩上前，好奇地捏住蝴蝶的翅膀把玩起来。
    噬魂蝶很想反抗，让幼崽见识下a级怪异的厉害，但在阴影中巨人的死亡注视下，终究没有提起来勇气……
    悲伤地沦为了孩童的玩物。
    回忆就到此结束。
    兰恩闭了闭眼，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觉得这片森林眼熟的话，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他之前和奥格尔一起生活的森林。
    而且和他预料的一样，来到梦世界后，他整个人如鱼得水，非常自在，甚至有种回到神国的感觉，当然，这里还是比不上在神国时全盘掌握的感觉，但也比现实要好上很多，果然梦世界才是旧神应该生活的地方。
    而刚才，他也是稍微动用了一下梦境的力量，就成功挖出了这片记忆，这么看来逛完一圈森林，他的记忆就差不多能够恢复了。
    只不过……
    兰恩看了一眼噬魂蝶，发现它们已经开始试图搬运虫茧搬家了，几只大的噬魂蝶默契地挡住了兰恩带回来的噬魂蝶，就像是不让孩子和坏人玩的家长，一时间满头黑线。
    虽然可能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他小时候居然那么熊吗orz
    旧神成长同样需要一段时间，幼年体的旧神一般而言是祂们整个生涯里最脆弱的一段时间，至少正面硬钢a级怪异噬魂蝶绝对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兰恩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等一下啊，等会他要看的，不会是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吧？？
    事实证明，兰恩猜对了。
    明明之前在现实的时候，他对怪异的吸引就像是唐僧肉对妖怪一样，但这个森林遇到的怪异的反应截然不同，兰恩走到哪，那些怪异，或者梦世界特有的种族就立刻逃跑。
    兰恩：……
    而随着他的脚步逐渐被唤起的记忆也证实了，他小时候有多人嫌狗弃，祸害森林里无数种族就算了，连路过的a级怪异都要好奇地踹两脚。
    能活到现在，全靠紧随其后的男妈妈的保护。
    而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噬魂蝶们和其他四散逃逸的种族慌忙地传递一个消息：混世魔王回来了，快跑啊！
    随着兰恩逐渐深入森林，他明显感到周围出现的怪物越来越少，像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只敢在阴影里鬼鬼祟祟地偷窥他。
    虽然它们自认为窥探得很隐蔽，但是这在梦世界的宠儿，旧神看来还是太明显了，只不过兰恩现在忙着唤醒以前的记忆，加上那么一点点的心虚，暂时没有理会这些视线。
    等等，混世魔王周围似乎没有跟着那个阴影巨人？
    同为a级怪异的黑色树精悄咪咪地观察，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盲点。
    之前他们恐惧的是熊孩子吗，不，明明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不分青红皂白护短的巨人啊！但是现在那个巨人好像不在？这不是他们复仇的机会吗？？
    由于对熊孩子的心理阴影而忽略了灵魂深处对兰恩隐隐传来的好感和畏惧的黑死树精十分自信地想着，并且指挥族人伪装树木潜伏下来。
    就在兰恩在前面闭着眼，浑身上下都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周围的土地鼓起扭曲的突痕，像是下方有什么东西在窜动，就在黑色树精下令的下一秒，黑色的枝条从地下窜出，犹如一根长矛袭向兰恩面部。
    兰恩睁开眼，碧绿的眼眸依旧平淡地看向袭击的树枝。
    就在这个瞬间，牧神的权柄被他调动，原本死寂的土地上催生出了幼嫩的枝条，看似脆弱，却坚韧地拉住试图袭击兰恩的黑色树枝。
    虽然成功制止了偷袭，但兰恩却皱了皱眉，就在刚才兰恩沟通土地的瞬间，属于牧神的权柄突然激烈颤动起来，勾连上他所站立的土地。
    原本近乎死寂的土地深处爆发出了一阵微弱的生机，就在这个瞬间，兰恩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牧神真身，并且瞬间明白了这个森林是怎么回事。
    这里似乎是上一任牧神的神国，只是随着上任牧神死亡，以及继任牧神的离开逐渐失去生机，只是自己来了以后，又有重新复苏的苗头。
    黑色树精惊呆了，不只是因为自己的攻击被拦下，而是因为兰恩显露出来的真身。
    弯曲的羊角、洁白的羊身，以及它们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自然的气息。
    原本已经陨落的牧神，竟然再度出现了。
    黑色树精：Q口Q
    #小时候留下心理阴影的熊孩子竟然成为了我的领主？？#
    orz
    离谱，且想死。
    以上为黑色树精的这一刻的念头。
    这个时候兰恩也觉醒了脑海中最后一份记忆，以及通过牧神的权柄完全掌握了他所站立的土地的情况。
    简单来说，这里确实是上任牧神生前的神国，在上任牧神死亡后，祂的领民和眷属同样陷入了疯狂状态，就像是失去主人的疯狗般袭击每个试图进入森林的路人，这里也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死寂之地。
    只是这样一来同样也成为了邪神和旧神的灯下黑，成为了奥格尔和兰恩暂时的庇护之地。
    而他目前所在的地理位置，不，应该说是这片森林周围，正巧都是被邪神所污染的死地，只有一条通往其他地区的河流洞窟，因此哪怕闹出一点动静也不会引起旧神的注意力。
    毕竟祂们现在自身都难保。
    想到这，兰恩看向了乖乖从阴影走出来的黑色树精，从树精这个形态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上个牧神遗留下来的眷属种族，记忆中他们应该是类似西幻游戏当中的橡木树人一般是森林的守护者，且充满勃勃生机。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污染的关系，黑色树精长得非常感人，勉强像是个人形，无数黑色树枝在它身上缠绕，像是触手或者蛇，攒动之下给人以不适感。
    就在兰恩疑惑的注视下，黑色树精默默率领着族人走出来，并缓缓蹲下身。
    “沙沙沙（尊敬的牧神，如果您愿意接手森林，请允许我们向您献上忠诚。）”
    不管黑色树精的首领心里有多么卧槽，但在牧神回归的现在，他们并没有第二个选择。
    森林的周围都是被邪神污染的死地，一旦森林彻底死亡或者被污染，他们就死定了。
    河流洞窟那边的守护者也不会接纳他们入境，如果不想彻底变成疯狂的怪物或者死去，就只有投靠新的牧神这一个选择。
    兰恩并没有立刻回答它，而是继续感知这片森林的情况。
    如果说在现实世界，兰恩只能算半个玩家的话，那么在梦世界，他就像是被官方赋予权力的gm（游戏管理者）随着他的心意，直接开了俯视图，轻松掌握周围的地图。
    首先，这片森林所在的地方确实很荒凉，森林周围都是黑色的土地，偶尔能看见疯狂的怪异相互厮杀，生物的体型通常很大，且大多数长了复数的手脚，或者十几只眼睛。
    那些黑色的土地面积非常辽阔，让兰恩怀疑是不是一整个大陆都是被邪神污染的禁区，只有森林西边的河流疑似延伸到另一个区域……
    兰恩的沉默似乎让黑色树精误会了什么，肢体越来越僵硬，树桩上神似人类的五官露出个沮丧的表情，就要离开。
    这时，兰恩查看完了周围的地图，疑惑地发现黑色树精们正在默默退去。
    “不是说要向我献上忠诚吗？”
    黑色树精的动作一顿，摇曳的树枝都急切起来：您、您愿意吗？
    虽然不得不向熊孩子效忠很淦，但为了活下去，区区被欺负算什么呢，反正、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QAQ
    “希望你们运气好点吧。”兰恩意味深长地道。
    他要试探下在这个世界流露出部分力量会不会引起邪神和旧神的注意，如果成功，玩家到梦世界探索的时候无疑会多出一个能够补给的根据地。
    如果失败，那大不了也是损耗一个存档点，明天还能继续尝试。
    咳，当然，也是兰恩的一点歉意，毕竟从小欺负这些种族到大。
    黑色树精不太明白兰恩的意思，对方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在本能驱使下拿出了牧笛，轻轻放置在唇边。
    神话中，牧神擅长吹奏，常常在山间吹奏牧笛，与精灵动物相伴，不过在梦世界的起源里，牧笛不仅仅是乐器，更是牧神催发土地生命力，吸引领民的神器。
    之前兰恩用牧笛吸引来了阿卡姆全城怪异的目光，催生了无数灵性之种，而在梦世界，这个效果同样显著。
    黑色树精看不见，但是也能感受到，在兰恩的笛声下，原本死寂的土地颤动，一粒粒种子从黑色的泥土中破出。
    远处原本在搬家离开的噬魂蝶们停下了移动。
    在森林深处闹腾的怪异们抬起头，下意识跟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移动。
    啊，太久了，太久了。
    不知是这片曾经为神国的土地，还是森林里依旧或者的眷属们发出的叹息。
    上一次听到这笛声，到底是多久以前呢？
    地底开始震动起来。
    原本枯萎的树开始重新绽放出生机，噬魂蝶们调转了个方向，其他的种族也同样，不约而同朝着音乐传来的方向跑去。
    兰恩轻闭着眼眸，从脚下的土地不断加深的联系中，对梦境的掌控力也越来越高超。
    就和上次走入第七层一样，他这一次同样像是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很多影像，不只是多少万年前，梦世界里发生过的有史以来最宏大的旧神和邪神的战争。
    北欧神话中的诸神黄昏、希腊神话中多神体系的逝去、佛教当中的天人五衰……
    无数神话里都隐约有着同一个结局，那就是神的衰弱乃至死亡，这很难说是否也有这次大战的影响，原本和平的梦世界，在邪神力量浸染下出现了无数生命禁区，而完人的疯狂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兰恩原本流畅的笛声一顿，眼皮抖了抖。
    在那影像里，原本旧神和邪神的战斗一开始是势均力敌，甚至是旧神更占上风，毕竟祂们有整个梦世界的支持。
    但是他们的领民疯了。
    原本强大的完人可以影响周围的梦世界，甚至可以通过特定的‘神话仪式’增强他们自己的领主，但相对的，疯狂的领民也会反过来给苦苦支撑的领主致命一击。
    邪神通过完人，成功污染了旧神，彻底逆转了战争的局势。
    无数旧神就此陨落，其中也包括了牧神。
    而现在他们所在的森林就是死亡的牧神最后留下的神国，祂希望自己陨落后这片森林可以尽量庇护剩下的眷属。
    没错，哪怕遭到背刺以后，牧神对领民也没有什么怨怼，至少兰恩没有从土地里感知到怨恨，只有残留的不舍和悲伤。
    旧神……和完人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整理好复杂的心情，兰恩的笛声又重新流畅起来，只不过为了防止引起天空上邪神的注意，从表面上看这片森林依旧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有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种族才能察觉到土地恢复的生机。
    等兰恩睁开眼睛，周围已经不知何时布满了各色怪异和眷属。
    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兰恩，注视着新一任的牧神，少数可以看出面部表情的眷属神色都无比复杂，但紧接着缓缓低下头，表示臣服。
    第212章
    一曲结束，兰恩睁开眼睛，随后略微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起，大量的奇诡生物、怪异以及辨认不出来的种族围绕在他周边，在兰恩睁开眼后朝他低头，做出臣服的姿态。
    不用他们多言，兰恩已经知道了结果，事实上在他接管了上一任留下来的神国后，也就顺带接管了祂的眷属和领民。
    “……嗯，不用拘束，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吧。”兰恩迟疑了片刻，说道。
    眷属们：……QAQ
    那岂不是天天不得宁日了吗？
    兰恩没有理会这几个眷属悲伤的表情，扫视了一圈围绕自己的生物，目前在森林里生活的眷属和种族基本都在这里了，没有过来的兰恩自动理解为不打算向他效忠，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暴君，也不会现在就强行把他们驱逐出去，反正，一段时间后玩家自会过来刷怪……
    不过，果然奥格尔不在这里啊。
    虽然早就预料到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扫视一圈，发现奥格尔不在后，兰恩还是叹了口气。
    这时，一只黑色的猫突然从那些种族中走了出来，迈着优雅的猫步来到兰恩面前。
    “嗯？”兰恩低头，有些诧异，“你……不是这个森林的眷属吧？”
    兰恩从这只猫身上察觉到了有别于牧神眷属的气息。
    黑猫‘喵’了一声，转身走向森林边缘的位置，还回过头看了兰恩一眼。
    像是要指引兰恩去向一个地方。
    兰恩眯了眯眼，在其他眷属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跟在黑猫身后。
    黑猫看似步伐很小，每一步的移动距离却很大，很明显不是普通的猫，兰恩一路观察着，发现黑猫是沿着森林内部一条河流的上游前进，前面就是兰恩之前感知到的河流洞窟。
    离开了森林，河流周边依旧是被邪神污染的死地，没有森林树木的遮蔽，这一次兰恩清楚看到了梦世界的天空，和之前透过门看到的一样，硕大的血月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夜空，乍一看容易犯巨物恐惧症的程度。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在梦世界，不要直视月亮已经成为了一条潜规则，甚至光是沐浴在红色的月光中都有被污染的可能。
    当然这点来自邪神的精神污染对兰恩来说不痛不痒，就像是辐射对辐射源来说同样没有效果一样。
    黑猫的脚程很快，在出了森林后更是步履如飞，兰恩测算了一下，他们走过的距离如果让普通人行走的话估计要走个一整天。
    对玩家来说在梦世界赶路或许会成为新的难题。他不由得想到。
    #已经逐渐用策划的思维思考了呢#
    很快，他们来到了兰恩感知到的范围极限，河流尽头的洞窟，洞窟里有三个不同的隧道，黑猫径直走到了中间的隧道。
    在穿过一段黑暗狭窄的通道后，眼前的视野突然一变，兰恩微微睁大了眼睛。
    无他，原本黑色的土地突然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沙漠。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洞窟，洞窟倒是还在这里，但是洞窟周边也完全变成了沙漠地带。
    只有属于旧神的本能在告诉他这是正常的，梦世界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点在于，这里的地貌有时候并不是相互连接的，有可能在通过一个隧道或者一段道路的时候，会突然从沼泽来到山谷，或者从山谷来到悬浮岛屿。
    如果不看邪神对这里的影响的话，梦世界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兰恩下意识想到，玩家估计会很喜欢这里。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他跟上，又走过了寻常人半天才能走过的路程后，兰恩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被四面八方的金字塔所包裹起来的城镇，兰恩站在城镇的入口，发现这些金字塔本身就是一个强力的结界，把外界的污染隔离。
    他刚走进这个城镇，眼前的风景突然一变，从城镇来到了一处古朴庄严的宫殿。
    宫殿看上去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墙壁上有不少古埃及风格的壁画。
    就在兰恩观察周围的时候，带领他过来的黑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开口说道：
    “你倒是冷静，难道不知道突然进入一位旧神的神国是一件多鲁莽的事吗？”
    兰恩这时才缓慢转过头，缓缓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是想要见我吗？不然不会专门将黑猫放置在那座森林周围。”
    黑猫嘴里传出了女人妩媚的娇笑：“你就没有思考过这是一个陷阱吗，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从你走进这个城镇起，你就陷入了劣势。”
    兰恩当然不会害怕这是陷阱，反正他能读档。
    他也懒得和这位旧神再试探什么，直接说道：“我倒不觉得您会是我的敌人，贝斯特女士。”
    金字塔、古埃及风格的建筑，以及以猫为使者。
    这位旧神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兰恩不认为贝斯特会是他的敌人，因为在之前的第一主线的末尾，他觉醒的记忆里，这位女神似乎还抱过他，如果她是敌人的话，大可以在他最弱小的时候就杀死他了。
    阴影中走出了许多猫，各种种类都有，布偶、埃及猫、缅因猫，这些猫抱团在一起，肢体涌动，最后一同化为了一位美丽夺目的女神。
    埃及传说中法老的母亲和养育者，女性生育能力的保护者，化身为猫的女神。
    当然，如今兰恩早早就知道人类世界编造的神话和梦世界的旧神有关系，但不多，不过从数量众多的猫来看，这位女神确实偏爱猫咪。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贝斯特的穿着也和现实中的埃及传统服饰很相像，如果不是埃及人的服饰来源于梦世界的话，就代表着旧神有其他办法关注现实世界。
    贝斯特轻笑，态度隐隐放缓：“是吗，你已经想起来了吗。”
    兰恩刚要松口气，下一刻却敏锐地察觉到贝斯特睁开了猫一般的眼睛，犹如盯着猎物一般紧盯着兰恩：“但贸然来到梦世界，你想过这里的危险吗？哪怕你在现实中很强，但在这里，你就和刚出生的小宝宝一样脆弱。”
    兰恩下意识神经紧绷，但相对的内心却有些高兴，不是说他有被骂的兴趣，而是猫神的这番看似严厉却暗藏担忧的话，让他知道在梦世界里并非孤立无援。
    “请放心，”兰恩难得放低姿态，眨巴着眼睛说，“我又不是笨蛋，来到这里肯定是有自己的把握，我也已经提前思考过最坏的可能性。”
    在开门前兰恩甚至想过门对面一众邪神包围的场景，真的一开门就初见杀的话，他绝对会启动存档点，然后在现实世界苟到天长地久。
    贝斯特观察着兰恩的神色，发现他确实眉眼间流露出从容和自信，虽然不清楚他的底牌，但看起来兰恩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想过就来到这里的。
    “那么你来这里，是想要知道什么？”
    兰恩没有立刻回答，狡猾地把问题丢了回去：“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您吧，您派遣使者待在那座森林附近，在我到来后第一时间把我牵引过来，难道不是您要见我吗？”
    “小滑头。”贝斯特笑着摇摇头，“好吧，确实是我把你放置在那座森林里的，包括你获得牧神神格的事，以及十三完人议会的事，都是我一手操办。”
    瞥到兰恩专注的眸子，贝斯特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而正好我们有时间从头说起。”
    贝斯特不算是个很好的故事讲述者，但是兰恩却听得无比专注，因为他知道这是离自己最接近真相的时刻。
    一直困扰他许久的身份问题，或许就能从贝斯特这里得到答案。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你是如何出生的，因为按照道理，那个时候梦世界应该已经失去了再度孕育旧神的可能，在我们和邪神的大战中，梦世界超过一半的面积都被邪神的力量污染，而梦世界的意识也是在那个时候陷入了沉睡。为了防止完人再度对梦世界造成污染，我们决定把一部分完人放到地球，同时为了斩断邪神通过梦境定位现实的可能，我们斩断了那部分完人的天赋，将其封印在了一个道具里。”
    兰恩知道这一段，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这个游戏背景里的‘人类’起源，而且汇聚了那部分完人的力量的约柜还在他手上。
    而贝斯特接下来这句话却让兰恩睁大了眼睛：
    “在送走这部分完人后，我们没有了顾忌，梦世界里再度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大部分时间都是旧神处于下风，但就在大战末期的时候，一个人类突然找到了我。”
    人类？？
    “没错，他确实是一个人类，觉醒了部分残留的起源能力，他好像是自称为……调查员？应该是这个词汇吧，他说要去梦世界的另一端，来找我问路，因为他帮助过我的眷属，我就好心把重新绘制的梦世界地图交给他了，不过那一片地带是邪神肆虐的地盘，我劝说过他不要去，不过他说经常和这些家伙打交道所以没关系。”
    说到这里，贝斯特的脸色也有些微的复杂，大概是震撼于蝼蚁经常和大象嬉戏的那种不理解，兰恩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原本以为再也不回见到他了，但是三年后他又回来了，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出现，而是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我的眷族，那张纸条记录着一个地点。好奇之下我去看了一眼，然后，就捡到了你。”
    兰恩：？？？
    “我能问下那个调查员的名字吗？”不知为何，兰恩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哦，好像是叫做，伦道夫·卡特。”
    第213章
    “什么？”他不敢置信地道，“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我还没有到患上健忘症的地步。”猫神贝斯特翻了个白眼，“我确定是叫这个名字，不过如果他自己给的是假名那就没办法了。”
    兰恩依旧陷入深深的震惊当中，无他，这个名字是合理出现的吗？他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名为伦道夫·卡特的传奇调查员？
    兰恩的心情非常复杂。
    伦道夫·卡特
    这绝对是在克系爱好者之间鼎鼎大名的名字，出自克苏鲁的原著，之前玩家们整活的时候还专门把原著弄进了密大的图书馆，只是当时以为是整活，没有想过会真的听说这个名字啊！
    就在兰恩震惊的时候，贝斯特继续说：“我当初捡到你的地点，是梦世界的核心盆地，当初所有旧神孕育的地方，原本梦世界的意识陷入沉睡后那里就废弃了，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迎来一个兄弟姐妹。”
    兰恩勉强回过神，试探性问道：“等一下……那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也许不是旧神吗？”
    贝斯特轻笑：“你是说你有别于旧神的对污染的适应性吗。”
    兰恩：……
    你这不是知道吗？
    “这倒不会，我们不会认错自己的兄弟姐妹，梦世界更加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贝斯特淡淡地道，“你回到梦世界后应该感受过旧神的权柄吧。”
    确实，兰恩心想，如果将梦世界比喻做游戏，那旧神在梦世界的感觉就像是游戏官方亲自开挂的gm（游戏管理者）拥有很多玩家难以企及的权限，比如开地图，增强buff，自愈力急速上升，以及封其他居民的号（把人踢出梦世界）等等。
    “如果不是梦世界亲自孕育的旧神，是不会拥有这些权限的，所以我不可能认错你的身份。”贝斯特说，“虽然你可能和我们有那么一点不同。”
    那是一点吗，兰恩心想，某种程度来说，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像是邪神和旧神的杂交体……
    不，即使是现在也不能排除掉这个可能。
    兰恩深吸口气，不太抱希望地问了一句：“那你知道那个叫做伦道夫·卡特的男人去了哪里吗？”
    贝斯特耸了耸肩膀：“不知道，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个男人的消息。”
    线索又断了。
    兰恩叹了口气，继续问：“那之后就是你把我交给了奥格尔吗？”
    贝斯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了个响指，很快有双脚后立的猫咪端过来冰爽的果汁和座位，贝斯特后背一靠在座位上，猫咪瞬间将果汁递到贝斯特的唇边。
    还站着的兰恩：……
    等祂美美喝上一口后，贝斯特才慢悠悠地说：“嗯，我厌倦解说了，你自己看吧。”
    贝斯特的想法像猫一样说变就变，兰恩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再度出现之前在森林里见过的影像。
    只不过这一次主角变成了贝斯特。
    女神怀中抱着个婴儿，穿越了半个大陆，找到被阴影、冰霜和海洋包围的小小岛屿。
    岛屿上只生活着一个孤独的巨人。
    兰恩瞳孔微微一缩，是奥格尔。
    只不过这个奥格尔和他现实遇到的差别有点大，首先是体型，如果说现实里身高将近两米二的奥格尔算得上是人群中的小巨人，那现在奥格尔则是真正的巨人。
    岛屿的面积其实不小，但在奥格尔将近十几米的体型衬托下就像是个小花园，贝斯特抱着婴儿过来的时候，岛屿上的巨人抬起头，冷漠地注视贝斯特走过来的方向：“走开。”
    贝斯特忌惮地停住脚步：“别那么冷漠嘛，我有事来找你商量。”
    “我不会参战，”巨人厌倦地说，“旧神和完人怎么样和我无关。”
    兰恩奇怪地皱了皱眉：“与奥格尔无关？祂不是旧神吗？”
    “额。”一直优雅的黑猫蹲在他脚边说，闻言翘起小脑袋，“怎么说呢，确实不是，严格来说一开始梦世界里诞生的种族都是梦世界的孩子，只不过其中旧神和完人最受青睐，旧神是梦世界一个个孕育，完人则是因为旧神后天受到优惠。”
    “而奥格尔，他的种族应该是巨人。”黑猫说，“就是北欧神话那个死亡后尸体创造世间万物的种族，在梦世界里他们是诞生得最早一批的生物，身体强度冠绝所有种族，包括旧神，但大部分头脑简单，行事野蛮，因此不太受喜欢。”
    兰恩眯了眯眼：“你明明生活在梦世界，却知道北欧神话……”
    “咳咳，我们继续看吧。”黑猫立刻转移话题。
    贝斯特抱着婴儿朗声说：“我没有要你参战的意思，而是有其他委托，在这里不方便说话，如果你不放心我，我们可以在你的领域谈！”
    岛屿上的巨人沉默了一会，主动开放了领域让贝斯特进来。
    贝斯特一走进这里就被冰洁的大地和遍布整个世界的阴影惊住了，不过反应过来后连忙给怀里的婴儿多上了一层保暖的屏障。
    “有什么事？”巨人瓮声瓮气地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贝斯特抬起头，轻描淡写地就像是在谈论天气，“我想委托你养个孩子。”
    “滚出去。”
    “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贝斯特连忙抬起头挡住试图把她推出去的狂风和暴雪，艰难地出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但是你想想，如果邪神污染了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吧，而且梦世界好歹是孕育了你的地方。”
    巨人冷漠地说：“只要邪神不彻底毁灭这个世界，对我就没有任何影响，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们给予了完人过多的权限，梦世界一开始就不会受到任何损伤，现在祂只是把原本给予你们的宠爱收回而已。”
    兰恩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黑猫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就是字面意思，完人一开始其实也只是梦世界孕育的众多种族之中的一个，不过他们和旧神长得很像，加上超脱其他种族的智慧，所以旧神和梦世界一开始很喜欢他们，甚至给予他们仅次于旧神的权限和‘成神仪式’。”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邪神不会毁灭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兰恩问，“我以为祂们的目的就是这个呢。”
    “噢，其实不是，祂们降临只是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绝望、混乱和疯狂，并且顺带毁灭一下尚还存在的所有种族而已，”黑猫用四肢剁了剁地面，“相当于文明的大洗牌，但是你觉得，我们脚下的地面，我们所在的世界，会在乎祂身上的文明是秩序的，还是疯狂绝望的吗？”
    兰恩想了下，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事实上，可能梦世界的所有种族都觉得梦世界变得衰弱了，实则相反，梦世界的体积其实还扩大了。”黑猫无奈地摊开爪，“虽然梦世界意识沉睡了，但是梦世界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遭殃的只是我们这些本地种族，被邪神挤压了生存空间，但是巨人因为本身的强悍，受到邪神影响最小。”
    “再加上，旧神和完人也并不喜欢巨人这个种族。”黑猫委婉地说道。
    “仅仅是不喜欢的话，奥格尔为什么会对你那么戒备？”兰恩敏锐地道。
    “……好吧，不只是不喜欢，当初战争开始的时候，因为巨人的身躯和对精神污染的抗性（笨，通不过灵感鉴定）天生就是战争兵器。在某位旧神的指挥下死了大半……”
    在兰恩的死亡注视下，黑猫贝斯特艰难吐出下句话；“差不多灭族。”
    “好家伙。”兰恩说，“奥格尔没有把你打出去，真是好脾气啊。”
    而这位好脾气的巨人，此刻伸出近乎遮天蔽日手臂，抓向抱着婴儿的贝斯特。
    贝斯特艰难躲闪，但是因为这座岛屿都是巨人的领土，整个天地都在和她作对，躲避得异常艰难，大声道：“别那么快生气嘛，我可以帮忙敲巴德尔的闷棍，就是那个指挥你族人的旧神，实在不行把祂绑过来给你打一顿出气也行！”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巨人冷漠地道，“我不喜欢你们，也不喜欢巨人族，我早就离开了部落，被你们利用是他们太蠢，你们的恩怨也跟我无关。”
    “你怎么那么油盐不……”贝斯特猫猫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手臂，把她抽到山的那边应该很轻松，瞬间当怂则怂，“那么无懈可击呢。”
    “等等等等，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巨人依旧没有停下手臂，淡漠地伸向贝斯特，就要把祂丢出去，贝斯特直接把怀中的婴儿伸向前方。
    巨人的手指停下，犹如宫殿圆柱般大小的手指和小婴儿对比起来，让祂感觉稍微往下压一压，就会造成一桩惨剧。
    也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贝斯特把话说完：“他和你一样，是本不应该诞生的存在，无论是邪神方还是旧神方，都没有祂的容身之地，如果祂的存在暴露出去，就会引来无数邪神，甚至可能是旧神的追杀。
    完人也不会追随祂，所有的种族和眷属估计都不会接纳这个异常的神，这个世界对他一点也不友善。”
    巨人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贝斯特知道，他还没有祂们丢出去，就已经代表听进去了。
    贝斯特轻声说：“所以，你不想抱抱他吗？”
    巨人的手指颤了颤，这点动作在常人身上估计根本不会看出来，但是巨人体型太大，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造成巨大的声响。
    婴儿从沉睡中睁开了眼，和人类的婴儿不同，哪怕是刚出生，他的长相也无比符合旧神和完人的审美，再加上体内一点未知的基因，看久了有种掉san的美感，他的眼睛是碧绿的颜色，像极了从前梦世界中心最大的湖泊，那是孕育所有种族的生命起源之地。
    婴儿盯着前面遮天蔽日的指腹看了很久，巨人也盯着他的反应，半响后，婴儿好奇地伸出手，那么小的一点手指，点上奥格尔的指腹，看上去就像是山岳和石头的区别，小孩觉得很有趣，小小的一团脸舒展开，咯咯笑出声。
    巨人微微一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笑脸了，因为天生自带的犹如世界的阴影般的晦暗力量，他早早就被驱逐出部落，也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他，只有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才是他的容身之地。
    只是这个岛屿被冰雪覆盖了太久，久到他以为春天不会再来临。
    贝斯特察觉到了巨人态度在缓和，当即期待地注视着婴儿，快啊宝贝，催动你的力量把这里变成春暖花开的花园，攻略下这个与世隔绝的大块头。
    不知道是不是贝斯特的祈祷起了作用，小婴儿笑过以后，鼓着脸酝酿着什么，就像是人类婴儿出世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小婴儿也好奇地调动体内的某种力量。
    噗的一声，巨人的领地里长出了某种植物。
    贝斯特当下期待地看过去，是鲜花？是绿叶？还是小树？
    那是一个巨大的团块，团块上面长着黑色鞭状触手，周遭还张着巨大的嘴，从嘴里不断滴下绿色的粘液。*
    面容狰狞掉san的怪物从地上长出来，对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汪~”
    贝斯特瞳孔地震：这什么？植物？为什么会叫？为什么这么叫？为什么要发出狗叫？？？
    作为猫的庇护神，祂讨厌狗！
    巨人的胸腔震动，似乎是在笑，贝斯特震惊地看向巨人，而巨人只是注视着婴儿，淡漠地说：“把祂给我吧。”
    “你……答应了？”
    巨人没有说话，贝斯特生怕他反悔，迅速把婴儿放在他抬起来的指腹上。
    巨人看着躺在自己指尖的小小婴儿：
    这个世界上原本只有他一个异类，但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
    就像是世界给他的礼物，好叫他们抱团取暖。
    第214章
    奥格尔难得做梦了。
    在梦世界里生活的种族其实也是会做梦的，而且做梦还是他们增长精神力的手段之一，梦境越是精彩，获得的反馈也就越多，当然这是梦世界被邪神入侵以前的事了。
    总之，奥格尔这个种族其实很少会做梦，他们虽然是梦世界头一批诞生的种族，却仿佛没有得到世界意识的垂青，除了过于强健的体魄外，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除了他这个异类外，巨人族普遍也不具备强大的精神力，往往困了就一觉睡到天亮，很少有巨人会做梦。
    但这一晚上，奥格尔难得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是刚刚答应贝斯特的请求后的一段时间，因为奥格尔所在的岛屿并不适合抚养孩子，奥格尔在贝斯特的建议下搬到了一座远离梦世界战场中心的森林。
    牧神刚刚死去，祂的领土由一座碧绿且充满生命力的森林变成了人间炼狱，发疯的眷属和种族就像是失去主人的恶犬一般不让任何存在靠近这里，正好作为奥格尔和婴儿的躲藏之地。
    嗯，至于里面眷属和种族的意见，自然是没有被双方放在眼里。
    说是照顾孩子，但实际上旧神哪怕是幼年期也绝不弱小，而且祂们天生地养，不需要喂食，也没有排泄需求，不会哭也不会闹，就像一棵植物一样自然生长。
    在前几年，奥格尔甚至完全没有出现，只在兰恩遇到危险的时候悄悄在暗中解决。
    旧神小孩远比正常人类强大的多，在梦世界他们甚至不用吃饭，脚踩在地上就能恢复体能，因此奥格尔根本不担心对方能不能平安长大。
    而事情发展也如同奥格尔预料的一样，被丢在漆黑的森林里小孩也没有哭闹的迹象，也没有一丝害怕，等长大几年，发现一直限制自己活动范围的大块头消失后，非常快乐地在森林里乱跑，并且开始……捉鸡撵狗的熊孩子生涯。
    原本死寂一片的森林，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当然，森林里并没有普通的鸡和狗，有的都是能从大战中幸存下来的怪异和眷属们，但它们对那个捣乱的小崽子也不能做任何事，因为无论那个熊孩子走到哪里，都会有个躲藏在阴影当中的巨人暗中警告他们。
    怪异和眷属：……太难了，活着太难了。
    森林久违地变得活跃起来，到处都是被熊孩子追赶的眷属，或者试图搬家的怪异，没办法，那个巨人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它们又不能离开森林，只能躲着呗。
    为了不让熊孩子骚扰自己，这些眷属甚至不惜推出其他种族来挡刀，比如用色彩好看的果实把熊孩子吸引到其他眷属的地盘等等……为此又引发了眷属内部的战斗、结盟，每次熊孩子一出现，森林就会变得热闹非凡。
    不过很快，等小兰恩玩过一遍整个森林的种族后，他很快对这些玩过的游戏腻味了，并且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躲着他的大块头身上。
    奥格尔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注意到小兰恩没有再朝着那些眷属聚集的区域跑，而是把目光投在了躲在阴影角落的自己身上。
    目睹过熊孩子折腾怪异和眷属的奥格尔头皮一紧，心头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自此以后，捉迷藏游戏开始了。
    作为梦世界的宠儿，兰恩能够轻易辨认出奥格尔的位置，并且精准而迅速地迈开小短腿朝他走过来，但可惜每次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每当小兰恩要抓到奥格尔的时候，奥格尔就会整个人化成影子，消失在原地。
    估计没一会他就会放弃了吧。
    奥格尔想到。
    然而小孩的坚韧出乎奥格尔的预料，明明找其他眷属玩很容易就厌倦，但偏偏对这个捉迷藏游戏相当热衷，奥格尔不得不东躲西藏，一时间体会到了森林里那些躲避熊孩子的眷属有多不容易。
    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不过好在奥格尔坚持过来了，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结果后，小兰恩终于转身就走，奥格尔在他背后的阴影里松了口气。
    放弃就好。
    虽然答应了贝斯特抚养这个孩子，但是孤僻太久后奥格尔习惯性地消失在人前，对他来说只要默默注视这个孩子成长起来就可以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咦，等下。奥格尔刚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那个方向，好像是悬崖？
    “呜啊——”
    后方响起小孩的惊叫，奥格尔瞬间化为了阴影朝悬崖的方向奔去，头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哪怕是幼年，旧神也没有那么脆弱的事实。
    等他借助在空中自由落体的孩童后，奥格尔才松口气，近乎凝固的血液缓缓恢复流动。
    不过很快，他僵住了。
    糟糕，不小心出现在他面前了。
    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奥格尔把自己的身高固定在了二米左右的地方，不过对于才是个团子大小的兰恩来说依旧很大，手掌张开就能牢牢托住他的屁股，小小一团，温暖的触感渗透进布料里，暖得奥格尔手脚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
    “唔？”
    怀里的小东西动了，在奥格尔不知所措的注视下，那温暖的范围更大了，因为这孩子抱住了他的脖子。
    稚嫩的脸蛋盯着奥格尔的，半响又露出了软乎乎的笑。
    一种陌生的酥麻感从心脏的部位传来。
    奥格尔不知道那是什么，回到安全的地方后把怀里的孩子放下来，然后又闪身离开。
    这一次他躲在进了森林中央睡觉。他已经警告过了森林里所有的眷属，还找了几个能代替看管兰恩种族，他想干脆睡过这几年，等小孩长大，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这么想着，奥格尔盯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庞大树洞的内部，久久无法入睡。
    身后又传来了小小的脚步声，他闭上眼睛，决定不管熊孩子怎么闹，他都不会理睬，等他失去兴趣了自会离开。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似乎就站在他身后，几秒钟后，奥格尔突然感知到一团暖烘烘的团子贴近了他的后背。
    奥格尔闭着眼，直到后面的呼吸声逐渐平缓，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转过身，把小兰恩抱在怀里，目光注视着树洞外面。
    外面自以为藏得隐蔽的眷属们身形一僵，随后假装他们没有把幼崽吸引过来的样子，作鸟兽散。
    不知何时，这座森林的气氛完全变了，虽然闹腾，不得安生，但这远比死寂一片更令它们好受。
    奥格尔看着他怀里的团子，缓缓闭上眼，这一次是真的有了睡意，像是小时候还待在巨人部落里午睡时，吹拂在身上的春天的风。
    他在严冬带得太久，久到不记得春天是什么样子。
    直到阳光寻他而来。
    ……
    休息好后，奥格尔从庇护之地走出，看着下方这座城市。
    和之前他遇到的所有旧神的领土不同，下方的城市没有痛苦、哀嚎，每个领民，或者说完人都过着平静的日子，他们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就像是还活在邪神入侵前的梦世界一样。
    前提是他们不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相同的弧度的话。
    完全一致的笑容，永不知疲倦的身体，以及始终在街道上徘徊的领民。
    巴德尔的领地的诡异之处远超他的想象，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旧神中的背叛者，也就是那位神秘的‘犹大’。
    但奥格尔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最好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牌，以及如何冒充‘上帝’的计划。
    正好这段时间对方不知为何相当虚弱，正好是潜入调查的好时机。
    ……
    “所以，也是时候告诉我奥格尔去哪了吧。”
    旁观完贝斯特的记忆，周围环境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宫殿。
    兰恩可没有忘记这一次来的目的，去到梦世界本来就是为了寻找奥格尔的下落，现在看完了他们的相遇，这份担忧和思念更为深刻。
    从那位教授那里他已经知道了奥格尔应该是去找巴德尔，原本以为要在梦世界找这位陌生旧神很困难，但是贝斯特的出现给了兰恩最近的选择。
    毕竟贝斯特同样是旧神，她有很大可能知道巴德尔的领土在哪里。
    但奇怪的是，在兰恩期待的注视下，贝斯特摇头。
    “你不知道？没关系，直接告诉我那位巴德尔的领土在那就行了。”
    “我带你看这个记忆是为了解除你的疑惑，现在你的疑惑得到解答了，你可以回去了。”贝斯特说。
    兰恩面露错愕：“但是我要去找奥格尔。”
    贝斯特缓缓叹了口气：“还不明白吗，小兰恩，奥格尔代替你来到梦世界，就是因为他不想你再卷入旧神和邪神的争斗当中。”
    “这不可能的，邪神和犹大不会放过我。”兰恩说。
    贝斯特：“是的，但是只要你还待在现实世界，祂们就拿你没办法。”
    “但是犹大祂在策划通过‘降神仪式’来到现实世界，等祂占据上帝的信仰后，祂一定会对我出手！”兰恩说。
    “这就是奥格尔为什么去找犹大的原因。”贝斯特摸了一把怀中的奶猫，说道，“抱歉，小兰恩，我答应了奥格尔不会泄露他的行踪，这是还他的情，你还是回去吧。”
    兰恩皱了皱眉：“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找到巴德尔的领土，只要在这个世界，我总会找到的。”
    贝斯特又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吗？你和奥格尔不同，就算奥格尔直接袭击了巴德尔，那些邪神也不会出手，但是如果你出现，祂们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九死一生的局面也会变成十死无生。”
    看见兰恩还想说什么，贝斯特又道：“我知道你有后手，否则不会冒险来梦世界，但是小兰恩，你又知道犹大和那些邪神有什么后手呢？巨人一族本身就是巨神兵、战争兵器，奥格尔是变异的巨人，远比同族更加强大，他独自去找巴德尔并非是去送死，如果你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兰恩闻言眯了眯眼，察觉到了贝斯特话语之下的未尽之意，若有所思说：“只要我不出现，一些眷属在梦世界行走，也不会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力吧。”
    贝斯特说：“唔，虽然是可以，自从邪神入侵梦世界后，每段时间这里诞生的新种族或者眷属比沙漠里的沙子还多，但是同样，他们死的也很快，你确定要让你的眷族来到这里吗？会死很多人哦。”
    好巧，兰恩心想，玩家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第215章
    虽然被贝斯特果断拒绝了提供帮助，但兰恩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以往都是他在明，敌人在暗，虽然在现实维度很安全，但也意味着兰恩只能被动防守，无法占据主动地位。
    因此，来到梦世界是他少有的能够探寻敌人情报的机会，趁邪神和其余旧神没有发现他，理应尽快收集有关于这里的一切情报，否则等到犹大真的动手就晚了。
    不过既然贝斯特不提供帮助，那么收集情报的任务就只能交给玩家来做。
    为此，需要先提升玩家对梦世界的兴趣……
    ……
    就在兰恩探索梦世界的同时，玩家论坛上久违地风平浪静。
    主要是命运回旋这个游戏现在也已经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市面上玩法丰富的网络游戏比起来，它的标签始终和跑团脱不开关系，在自由度和真实性上做到极致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固定功能性的减少。
    比如服装、商城、副本，服装玩家可以在游戏中自己买，自己制作，没有游戏商城，只有玩家上线自行交易或者借用npc们的集市，几乎没有重复性的副本，每个副本和支线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就导致了没有攻略可以查询。
    总之，是一款爱的人很爱，get不到的人会觉得莫名其妙的游戏，而且官方的态度也很微妙，似乎根本不在意赚不赚钱，都内测那么久了，连充值的地方都没有，游戏本体也是免费玩，宣传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人不禁怀疑这个公司会不会已经跑路了。
    相较于游戏本体，论坛的功能倒是一天比一天完善，由于之前任务的全程直播和内容讨论，本应该是游戏附带的论坛展现出了惊人的粘着性，日流量大得吓人，让人不禁怀疑这群玩家不上线是不是都在论坛混日子了。
    就比如现在。
    黑猫：对A。
    德鲁伊：碰。
    抹茶奶绿：要不起，跳过。
    没错，这三人是在论坛上打牌，游戏论坛最新出的功能，让哪怕在完全不同地区的玩家只要打开论坛就能打牌，果然牌佬才是流量密码。
    德鲁伊：最近好无聊啊，三带一。
    抹茶奶绿：压死，你应该不缺任务吧。
    黑猫：不要。他当然不缺，只是因为参与习惯了大场面，现在挑起来了，觉得普通的调查任务很无聊。
    抹茶奶绿：？
    德鲁伊：我也不要。诶呀，你们知道，那种参与主线任务、再现副本的快乐是普通任务不能及的！我已经回不去了！现在每天都蹲在密大守着兰恩，呜呜呜什么时候再来一个大任务！
    抹茶奶绿：黑桃3，可恶啊你个凡尔赛，一般玩家哪有这种机会参与那么多大场面啊！之前的再现副本才刚结束不久吧。
    黑猫：碰。这么说起来除了之前那个再现副本，剩下的大任务，德鲁伊好像大多参与过。
    抹茶奶绿：可恶啊！去死吧欧皇！
    不疯：（乱入）欧吃矛，我才经历过两个大事件qwq
    德鲁伊：快点再来一个吧（祈祷）
    此刻，密大内，德鲁伊正在草药学的课堂上蹭课，课堂上还有不少学生，虽然一开始玩家们是有分专业，但密大并不禁止玩家听课，因此为了提升自己的其他技能数值，蹭课也是常见现象，尤其是不少原本密大教授回来以后，密大的专业就越来越丰富多彩了，是玩家们除了接任务外少见的能够稳定提高班技能点的途径。
    当然，在大学里能提高的技能点到70左右差不多是极限了，再往后就需要实践，不过为了提升自己的全面性，不少玩家都会把角色卡放在这里挂机上课。
    如今德鲁伊也算是其中一员，虽然现在游戏里的接取任务途径已经非常丰富，但德鲁伊比起那些繁杂的调查任务，更想先把自己的数值拉高，然后等待时机。
    而现在，时机来了。
    一个洁白的纸飞机突然从窗外飞进教室里，正好降落在德鲁伊面前。
    这时候德鲁伊还开着论坛和黑猫他们打牌，神色无比专注，还是旁边的缺德偶像用手肘捅了捅他，才反应过来。
    “咦？这是什么？”德鲁伊奇怪地低喃，下意识扫了一眼讲台，见教授没有看见，才小心地把纸飞机放在桌面下打开。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尼玛的这不过是个游戏又不是真的大学课堂，至于那么小心吗。
    唉，每次在游戏里待的越久，就容易和现实混淆，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德鲁伊嘟囔一句，还是没把纸飞机拿到桌面上，而是就在桌下小心翼翼打开。
    【有兴趣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旅途吗？ ——兰恩】
    德鲁伊看到纸条上的这句话，第一反应是奇怪，但在看到后面的署名后，眼里猛地爆发出惊喜。
    说什么来什么，难道今天他应该去买彩票？？
    德鲁伊攥紧了手里的纸条，他当然要去，当然想去，就在他刚冒出要离开课堂去找兰恩的想法时，周身的景色突然一变。
    等德鲁伊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相当眼熟的植物园中。
    玩家已经无比熟悉的npc兰恩就微笑着在王座上望向自己。
    这熟悉的一幕，让德鲁伊直接顺手地打开了直播间，纯属一个条件反射。
    提前关注的云玩家和老观众都收到了德鲁伊的开播通知。
    【还知道回来啊，死鬼！】
    【近段时间都没直播，还以为你凉了】
    【怠惰，太怠惰了！你这也算是游戏主播吗，看看人家刁民小队！】
    【卧槽，这不是兰恩吗，德鲁伊你小子？？？】
    很显然，常年追德鲁伊直播间的云玩家们都见过这副场景，由此联想到了某个令人羡慕的方向。
    【你不会是又接到特殊任务了吧？？】
    【草，为何如此，这不公平！】
    【我不相信！】
    德鲁伊得意地扫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弹幕，转头朝兰恩问道：“兰恩大人！刚才纸条上您说的旅途是指什么？”
    兰恩平静地直视下方的德鲁伊，略微沉思了一秒，斟酌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让玩家进入梦世界探索。
    说实话就算随便给个理由，玩家们也会对探索新地图怀着极高的热情，他太了解玩家这种生物了，只要有足够的报酬，地狱他们也赶闯一闯。
    但是，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兰恩已经隐隐预感到他和犹大最后的争斗已经不远了。
    而玩家，虽然很闹腾、不受控制，是把不怎么好用的双刃剑。
    但是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风风雨雨，也见过同样的雨后彩虹。
    也是该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了。
    “兰恩大人？”见兰恩久久没有说话，德鲁伊奇怪地出声。
    兰恩闭了闭眼，面色严肃：“事到如今，你们应该也多少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和危机。就像你们所猜想的一样，邪神即将突破梦世界这最后的防线，降临现实。”
    紧接着，兰恩将梦世界的事，旧神和邪神的争端，背叛者犹大的情报朝德鲁伊娓娓道来。
    他知道，这不只是对德鲁伊说的，而是对着他所代表的无数玩家。
    “……如今，这个命定之日已经离得很近，犹大，也就是旧神的背叛者在上次的‘混乱三日’的梦境中被我算计，会经历一段虚弱期，而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反击的机会，我需要一批人进入梦世界调查那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最好找到犹大的所在地，想办法阻止祂的阴谋。”
    德鲁伊的嘴巴越张越大。
    虽然知道兰恩所给予的任务并不简单，但是听到这一长串复杂的情报，他了悟过来这这、这是新的主线任务啊。
    而且和之前稽查局或者阿卡姆的主线任务不同，这一听就像是整个游戏的大主线！
    弹幕也随之暴涨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
    【犹大、邪神、旧神、梦世界，这些词汇好像之前的稽查局主线就出现过吧，好家伙，好大的主线！】
    【怎么有种这是整个游戏的大版本主线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德鲁伊！为什么是你！】
    【草啊，无人关心兰恩话语里的情报量吗，上个混乱之日的梦境，指的是前不久刚结束的再现副本吧，原来犹大出现了吗？】
    【可以对应之前稽查局主线最后冒出来的世界线，以及刚才结束的再现副本，我懂了！这是版本主线！】
    【哦哦哦，按照兰恩这么说，我们是要反击了吗？犹大在梦世界，我们要打回梦世界了？】
    【好耶！新地图！新主线！冲啊！】
    德鲁伊的脸缓慢涨红了，神色满是兴奋：“交给我吧！我们一定会打败犹大的！”
    面对德鲁伊的自信，兰恩只是摇了摇头：“这是非常、非常艰巨的任务，梦世界和现实不同，那里非常危险，邪神和旧神、各种怪异、眷属，乃至规则都和现实世界的截然不同，你们随时可能死亡，因此必须小心再小心。”
    “并且由于梦世界的危险性，我建议你们还是组队探索比较好，单纯的普通人是很难在梦世界活下来的。”
    【前置任务-探索梦世界
    内容：你们知道了背叛者‘犹大’的阴谋，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也是反击的好时机，兰恩需要你们进入梦世界调查更多情报。
    要求：玩家等级50，小队探索（队员人数不得小于3）
    奖励：根据调查到的情报重要性获得一定比例经验值、道具、魔药，兰恩的好感度等等】
    第216章
    50级才能接的任务……
    这还是玩家们第一次遇到有等级限制的任务，现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玩家的等级来到了50级，只不过相较于总人数才不到十分之一，某种程度来说可能意味着梦世界的危险性很高。
    事实也确实如此，兰恩记得前世玩家们通过入梦药剂去到梦世界时，大多也是很快就会死回来了，因此等级低的玩家去梦世界，其实很难有什么效益。
    这一点和以前的副本不一样，以前的跑团副本甚至不怎么要求玩家的战斗力，但是在梦世界，没有一定的等级连探索的资格都不一定有，因此兰恩干脆设定了一个等级限制。
    再者，虽然贝斯特说了眷属去梦世界也没事，但想到玩家的特殊性，一开始去的玩家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通过德鲁伊的直播间，大主线剧情出现，并且新地图梦世界的情报瞬间传遍了整个论坛。
    《梦世界攻略预热贴》
    黑猫：我就说德鲁伊那家伙打牌打到一半跑哪去了orz玛德居然是去兰恩那里接任务了！我也在阿卡姆里面啊，为什么兰恩不来找我qwq
    抹茶奶绿：大佬你冷静点！已经毫不掩饰了吗大佬！这是攻略分析贴啊大佬！
    最强男：我来了，啊，是攻略贴的香味（舔舔）
    夜夜：好久不见的黑猫大佬分析贴！之前做任务没有大佬的帖子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终于补齐了（快乐
    芭芭：火速赶回来接任务！话说回来从直播间里听到的信息量，总感觉这次主线任务怎么说呢，很重大的样子。
    黑猫：没错，现在前置任务已经出来了，估计等我们探索完一圈梦世界，主线任务也会被触发，因此现在是最后当预言家的机会了！感谢点进这个帖子的人来听我废话。
    黑猫：首先，估计从内测开服一直玩到现在的老玩家，都察觉出了这次任务的非同小可，没错，我的看法和大家一样，这次的主线任务估计是大主线，或者说是完全揭晓本游戏世界观的版本主线任务，我怀疑完成最后的调整后这游戏就要差不多进行最后几轮更新然后公测了。
    黑猫：那么按照惯例我们先来总结下为什么，大家还记得第一个主线吧，阿卡姆的异乡人。
    德鲁伊：当然记得，这可是我和我老婆的初遇（比心）
    芭芭：啊，感觉像是一眨眼的事，我在兰恩店门口脱裤子的事就像发生在昨天，结果已经过了三个版本了。
    黑猫：异乡人里最后的boss索伦的目的就是回归‘诸神存在之地’，也就是梦世界无疑，兰恩也说过了，梦世界是邪神和旧神的居所，现在看来这个游戏是要用最后一个主线给我们展示完整的世界观。
    黑猫：第二个主线阿卡姆毁灭日虽然在最后结局里看似和梦世界的关系不大，但是别忘了之前密大的再现副本，其实也预兆了一部分梦世界的存在。
    黑猫：然后就是第三主线稽查局的黑暗，这个主线也一直在铺垫梦世界，以及那位神秘的‘犹大’的存在，从第三主线最后可以看出那位试图冒充上帝的‘犹大’和兰恩是敌人，从‘犹大’这个寓意，以及最后我们看到的世界毁灭的影像来看他应该就是旧神的背叛者，是导致最后邪神降临的直接幕后黑手。
    黑猫：而到了现在，前不久结束的再现副本，说实话我原本以为兰恩的目的就是改变原有的结局，但从刚才的情报，这个再现副本居然同样是犹大和兰恩背地里的交手，我真想知道这其中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个帖子不是探究这个的，从兰恩透露的信息来看，兰恩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并且打算继续扩大优势，反攻梦世界。
    黑猫：而现在经过一系列铺垫，我们终于接近了阴谋的中心，一切世界观、阴谋、以及最后的主线估计都会在梦世界展开。
    神在人间：还有兰恩的身份。
    黑猫：没错，差点遗漏了这个！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好奇兰恩的身份吗，从现在的情况看兰恩毫无疑问是站在保护现实，或者说至少站在邪神敌对这一边的，或许在梦世界里，我们终于能揭开我老婆的神秘面纱。
    黑猫：对了，顺便提一句，按照我对这个游戏的理解，各位最好不好妄想如果主线任务失败了能够刷新（瑟瑟发抖）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游戏主线过后刷新建筑的？
    颜即正义：啊这，那万一任务失败……
    黑猫：（深沉脸）那各位做好公测后看到的是被邪神占领的世界的准备。
    人间水蜜桃：嘶，感觉被邪神占领的世界……emmmmm那邪教徒岂不是版本之子（沉思）
    血徒：好刁钻的角度，怎么办，我突然心动了
    保安：额……前提是你们确定邪神会收你们当信徒吗，多想不开啊。
    奶茶狗：说的也有道理orz
    德鲁伊：@黑猫，你说你还在阿卡姆对吧，来组队啊！
    黑猫：还用你说？我已经往你的方位走了！
    不只是黑猫，大主线的情报早就从德鲁伊的直播间传遍整个论坛后，原本在世界各地的玩家开始默契地找亲友组队，然后符合条件的玩家正在想办法往阿卡姆赶来。
    这可是新地图，而且是从游戏开始就一直铺垫到现在的新地图和大主线，谁会放弃凑这个热闹呢！玩家可是哪里有乐子就往哪里去的生物！
    ……
    与此同时，梦世界内。
    距离熊孩子成为新一任牧神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
    森林里的所有眷属和种族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逐渐开始认命。
    不认命还能怎么办呢，还能离开或者反抗不成吗？别开玩笑了，神和其他种族的差异比蝼蚁和巨人还大，还能真的搬家不成，但是现在梦世界里没有旧神庇护的地方几乎都沦为了生命禁区，再者这里是上任牧神留下来的森林，他们也不肯离开。
    唉，不就是熊孩子吗，不就是小时候曾经破坏他们的巢穴在他们的领地乱涂乱画/玩他们的幼崽吗，现在熊孩子都长大了，看起来也还算沉稳，应该也没多大事。
    长着鹿角的鱼对河面上飞舞的噬魂蝶安慰道：“唔唔唔唔唔（你看，牧神大人回来后不是也没有再做出以前的事了吗，而且还带回来了你们种族的孩子，没事的）”
    “叽叽叽叽（虽说如此，但不知道为何，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兰恩确实什么都没有做，他刚唤醒森林后就跟着一只黑猫离开了，回来后就在森林中心的空地不知道折腾什么，然后用牧神的权限给森林里的所有眷属下达了命令
    ‘一段时间过后会有信徒来访森林，不要伤害他们。’
    “唔唔（没想到新生的牧神大人已经那么快就有了新的眷属和信徒）”长着鹿角的鱼诧异，并且欣喜，“唔唔唔（这肯定是因为牧神大人已经成长为温和有礼的神，大家不需要再担心了，这是好事啊）。”
    “叽叽（那就好）。”听自己的小伙伴这么说，噬魂蝶首领也逐渐放心下来，新的牧神有眷属是件好事，这就意味着对方的能力和魅力得到了承认，这样的神明和熊孩子一定是没什么关系的，总不能对方的信徒也都是那个德行吧。
    噬魂蝶首领的乐观只持续到了自家族虫慌慌张张朝这边飞来：“叽叽叽！（族长不好了，我们的巢穴不见了！）”
    噬魂蝶首领：？？
    第217章
    就在半个小时前。
    所有符合任务接取条件的玩家都迅速赶到了阿卡姆，还没有达到的玩家也同样，只不过这部分玩家是暂时在阿卡姆周围徘徊接取任务，努力刷经验提升等级。
    兰恩熟悉或者不太熟悉的玩家组成了一个个小队，由于兰恩不能一直开着去到梦世界的门，目前暂时决定每隔24小时开启一次，送一批玩家进去。
    而第一批玩家，如今已经成功抵达了位于梦世界的森林。
    缺德偶像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旁边是他的几个亲友：“哇哦，真的和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
    梦世界的牧神森林，植物的长相都千奇百怪，这就算了，毕竟有不少玩家也是见识过兰恩神国里的奇诡的植物园的，但是他们没想到就连天空也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那巨大的红色的血月，第一次看无比震撼，有巨物恐惧症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被那血色的光辉深深吸引。
    “不行……我要去那边空地拍个照！”缺德偶像的亲友觉得透过树冠的缝隙看不过瘾，兴奋地跑到树少的地方。
    “诶！”缺德偶像想起之前玩家论坛里梦世界很危险的情报，下意识想要伸手阻拦，但是晚了一步，亲友已经跑到空地，红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抬起头对着巨大的红月拍了几张高清照，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系统提示。
    【理智鉴定：失败】
    【san-30】
    【体质鉴定：失败】
    【变异中……】
    “咦？”缺德偶像的亲友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些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血肉正在红色的血月下面逐渐融化。
    【变异失败】
    然后视野直接黑了下去。
    来到梦世界还没到三秒钟，玩家出现第一名减员。
    “卧槽。”缺德偶像都呆住了，注意到那边动静的玩家们也惊了，齐刷刷离能看见月亮的地方越远越好。
    “这地方真tm危险啊。”德鲁伊忍不住说。
    “不只是危险，”抹茶奶绿蹲下身，扯下一根‘杂草’，表情复杂地说，“而且收益超高。”
    德鲁伊愣了下，同样蹲下身对抹茶奶绿手里的‘杂草’丢了个草药学鉴定。
    【魔化飞麟草：可用作b级魔药-强化身剂的核心材料，喝下后永久增加5护甲】
    蹭课那么久的成果体现出来了，如今密大玩家很大一部分人均博物学大师，给他们上课的各专业教授估计会心情复杂——tmd这群小崽子一个个上课放空居然还能学以致用，这个世界真是没有天理。
    没办法，谁让玩家挂机就能增加技能点，虽然目前还没有满级技能点大师诞生（后期不能靠挂机增加）但大多数老玩家已经可以自豪地说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团队！
    而现在，德鲁伊看着手上很难收来的草药，脸皮忍不住抖了抖。
    周围时不时传来玩家的惊呼，很显然他们也都发现了，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杂草居然都是b级或者c级的草药。
    这哪里是高危地图，这明明是风水宝地啊！
    顿时，玩家们搜刮本能上线，一个个非常默契地蹲下身，给土地除草，还有些聪明的玩家迅速跑到了森林其他地方——既然地上的资源都那么丰盛，那又何必留在这里和那么多玩家抢呢。
    一时间，在森林里各处的眷属们遭了殃。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群玩家出现，又看着他们开始雁过拔毛，别说地上的杂草了，连石头都不放过地揣兜里。
    尤其是匆匆赶回来的噬魂蝶首领，在看到自家的虫茧又消失了以后，直接眼前一黑。
    是他们大意了！
    熊孩子长大了，但是祂还有熊信徒！
    “哇！”玩家惊叹地看着头上遮天蔽日的噬魂蝶，好奇地道，“这看起来有点眼熟，是什么来着？”
    其中一个从开服就一直混到现在的老玩家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目瞪口呆：“卧槽？a级怪异，居然有那么多？？”
    他们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愤怒的噬魂蝶包围了，不过噬魂蝶首领还记得之前兰恩的嘱托，因此只是把这几个玩家吊在树上，威胁他们交出虫茧。
    “叽叽叽（快把我们的家交出来！）”
    “它说什么？”玩家好奇地问。
    老玩家陷入沉思：“emmmm我记得这种蝴蝶之前出场的时候成为了兰恩的宠物，那么这就很明显了，这一定是官方推出的玩宠系统！”
    噬魂蝶：？？？
    想得美！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其他角落，因为深深了解玩家的脾性，兰恩虽然禁止他们干掉玩家，但对于过分的玩家，也没有禁止他们报复回去，一时间森林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玩家搜刮——误入某个眷属领地——眷属追杀玩家并且把他们吊在树上的景象。
    唔，想想密大，想想新港口，牧神森林的眷属们估计还要和玩家磨合上一段时间。
    “大概死了7个人吗。”兰恩在森林的最中心感受了这片土地上玩家数量的削减，这倒也不是眷属们干的，有2个人死在了月光下，有3个人好奇走到森林边缘，结果刚一踩上外面被污染的土地就开始变异，剩下2个则是被森林边缘一些并没有臣服与兰恩的怪异杀死。
    刚来到梦世界不到10分钟，在这个还算安全的森林范围，第一批一共50名玩家，就死了7个。
    兰恩叹了口气，所以才说梦世界是风险和收益兼具的高危地图，前世后期游戏里，都是高等级玩家才能勉强在梦世界转一圈，然后死回来。
    不过，前世玩家进入梦世界需要入梦药剂，而现在玩家只需要时隔24小时的冷却就能再度通过他开启的门进入，代价已经小了很多。
    兰恩打开玩家论坛，果然，之前的梦世界预热贴里，已经有人意识到危险，把初步的攻略上传了。
    《梦世界探索预热贴》
    缺德偶像：贴红色月亮图.jpg
    缺德偶像：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好看，这是我亲友拍的，虽然他刚拍完就死出去了，但是真的，每一帧都可以拿来直接做屏保！
    不疯：好家伙，这也太美了。
    梦世界的红月，玩家们之前在第一主线的时候的时候在兰恩打开门时看过一眼。
    但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红月好不好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巨型手臂，以及窥伺人间的独眼给吸引了，谁有空去看梦世界的月亮美不美。
    但是现在真正进入梦世界，看到近乎占据夜空中三分之一夜幕的红色血月，才知道梦世界的月亮原来那么美。
    这一下不仅是原本就活跃的老玩家，连云玩家和风景党都被炸出来了，纷纷表示要努力练级去梦世界晒月亮。
    德鲁伊：玩家融化图.jpg
    德鲁伊：笑死，月亮好看吗，会死人哒！
    黑猫：没错，你们欣赏下照片就好了，可别真的去梦世界晒月亮，不然进去就死，那太亏了。
    抹茶奶绿：没错，梦世界的好东西可不只是风景。
    抹茶奶绿：各种草药图.jpg看见没，都是地上随手拔的，现实世界有钱都很难搞到。
    不疯：好家伙，我打赌教授如果来到这个世界，他会疯狂的！那么多魔药的核心材料！
    缺德偶像：不止，森林里面还有很多怪异和眷属，不过它们都不会干掉我们，顶多被挂在树上，好新奇的体验。
    黑猫：里面的资源真的很丰富，而这才是我们探索梦世界的第一步，真的是个风险和机遇并存的世界。
    血徒：你们等等我啊！我这就赶去了！qwq可恶啊等级限制对新玩家太不友好了。
    神在人间：确实。
    德鲁伊：咦，大佬你还没够等级吗，不是第二版本就进入游戏了吗。
    神在人间：我没怎么练级……现在的等级都是主线任务的经验升上来的，还差一点。
    黑猫：额，之前的主线任务大佬分配到的经验应该是最多的吧，那您真是一点都没练啊！
    神在人间：嗯，我感觉这游戏用到等级的地方也不是很多。
    德鲁伊：？？？
    不疯：？？？
    血徒：打扰了，这就是用现实技能的大佬的世界吗。
    梦世界的风景、资源的危险，由第一批的玩家传送到论坛，由此引发了所有玩家的关注，梦世界地图火爆起来也不奇怪了，如果不是兰恩设置了等级限制，以及24小时才会送一批玩家过来，估计这会牧神森林已经被玩家给挤爆了。
    emmm想想森林里生活的眷属，算了，神还是要善良一点。
    这时，兰恩突然看向了森林边缘，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已经有玩家开始尝试朝外面探索了吗。”
    而且还幸运地发现了他留下的装备。
    视角转移，就在大多数玩家沉迷于森林探险的时候，德鲁伊他们的队伍目标明确地朝森林边缘走去。
    “你真的不收集下这座森林里草药吗？”抹茶奶绿背着手好奇地观察周围环境，一边问，“等会小心被他们采光了。”
    “急什么，这座森林那么大，而且这才是我们进入梦世界地图的第一处地点，”德鲁伊眼眸闪烁着精光，“你以前玩的游戏，会有官方人员把最好的东西放在出生点吗？”
    虽然德鲁伊头脑不如黑猫，嘴皮子不如神在人间，但是他玩的游戏多啊！
    在封测阶段，所有玩家还在探索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就毅然决然在低等级的阶段探索高危的阿卡姆医院地图，兰恩作为npc的‘功能性’还没有体现出来的时候就坚定地舔，啊不是，投资。
    总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乏开荒的勇气和当舍则舍的决断力。
    “而且，我们来梦世界最主要的任务是探索梦世界，趁他们森林里的资源吸引，就是我们领先的最佳机会！”德鲁伊兴致勃勃地说，为了保持领先优势，他都没开直播！
    黑猫深以为然：“有道理，首先获得任务奖励的必定是我们！”
    第218章
    三人一路目标明确地走到森林边缘，他们并非是随便找了个方向走，而是沿着河流的上游。
    “一般河流上游肯定会有生命。”黑猫说，说着卡了一下，“额，如果梦世界的生物不需要喝水的话就当我没说。”
    “没事，我们先去看看嘛。”抹茶奶绿说。
    好在，这一次他们猜的没有错。
    随着他们走到森林边缘，河流越来越宽，高大的树木也越来越稀疏，外面的月光也逐渐开始遮挡不住。
    按照之前获取的情报，如果被血色月光直接照射到，理智会削减，甚至会逐渐产生变异。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离开这个森林范围，迟早是会被月光笼罩的。
    针对这个问题，黑猫也有个想法，他对德鲁伊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反应过来，把一路上他们收集的树叶开始编织成斗笠和披风。
    既然这个森林可以隔绝月光的影响，那么摘下来的树叶是否也可以？否则兰恩说的探索梦世界根本是无稽之谈了。
    三人都穿戴好树叶做成的斗笠，德鲁伊深吸口气，主动上前一步，把隔着披风的手臂暴露在月光下。
    三秒过去，没有受到提示。
    于是德鲁伊又大胆了一点，整个人都走在能够沐浴到月光的地方。
    还是没有变异。
    德鲁伊兴奋地挥挥手，示意黑猫他们成功了，可是黑猫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而是看向了河流的另外一边：“你们快看，那里有艘船！”
    一个小木船，正在随着河流漂浮而来。
    兰恩摸摸收回力量，在玩家们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他们。
    按照正常人的教程，要去到河流洞窟需要几日，这段赶路的时间还是能省则省吧。
    玩家三人组坐上船，说来奇怪，他们明明已经做好划船的准备，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河流的上流，但是一坐上船，这艘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木船突然开足马力朝着上流的反向驶去。
    黑猫他们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死死护住身上的披风和斗笠，不让被风吹翻。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等船速终于缓下来，黑猫他们这敢从船体抬起头，看向出现在视野里的洞窟。
    德鲁伊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好家伙。”
    抹茶奶绿面色严肃，德鲁伊忍不住问：“是太刺激了吗。”
    “不，我还想再来一次。”
    德鲁伊：“……女侠，我们还要探索呢，算了算了。”
    抹茶奶绿非常遗憾地下了船，三人走进洞窟，选择了右边的方向，兰恩看到这里就移开了眼，既然他们的探索已经步上正轨，那也没有必要一直盯着。
    兰恩很了解玩家们的习性，反正他们如果发现什么，肯定会在论坛上炫耀。
    而他，现在还得去赴一场约会。
    这一次不需要黑猫带路，兰恩逐渐轻车熟路来到了贝斯特的宫殿，猫女神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倚在充满埃及编织工艺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没想到你还真的舍得让你的眷属们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会死的。”
    兰恩面不改色坐在猫女神的对面：“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女神肯眷顾我的话，事情会简单很多。”
    贝斯特摇了摇头：“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梦世界的情况太复杂了，就算你说巴德尔现在可能陷入虚弱期，但也不是直接找上祂的老巢，然后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我才会派遣我的眷属们来到这里，”兰恩轻声说，“他们是我的眼睛和手脚，只有通过他们我才能准确知道现在梦世界的情况。”
    “当然，如果女神肯帮助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滑头。”贝斯特笑声妩媚清脆，倒也不介意给他透露下现在的困境，但也不想那么简单就让他拿到情报，“想从我这里获得帮助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做好准备了。”兰恩说。
    “那么……”贝斯特拉长声线，在兰恩略显紧绷的表情下笑着说，“来下棋吧。”
    “棋？”兰恩愣了一下。
    “塞尼特棋，不过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贝斯特说道，“我很久没有和谁一起下过棋了，这样吧，你陪我下棋，如果你输了，就要告诉我一条情报，如果我输，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是平局，那我们就互相提问一条情报。”
    兰恩思考了一会这个规则：“可以下多少局？”
    “我不介意你下到天荒地老。”贝斯特微笑道。
    “好，但我要先熟悉下规则。”
    “可以，规则就在那里，你自己看吧。”贝斯特指了指刻在旁边石柱上面的文字。
    兰恩走上前观摩起来，总的来说规则并不复杂，有点像是地球上的飞行棋。
    熟读规则后，兰恩自信满满地上了。
    然后五分钟不到败下阵来。
    贝斯特快乐地把兰恩最后一颗棋子移出棋盘，在后者满是懊悔的表情中自信地道：“我可是塞尼特棋的高手，想要赢我，你最好以一百年为单位努力。”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兰恩叹了口气，重新把棋子摆上棋盘，“好了，您请提问吧。”
    “你和奥格尔发展到哪一步了？”
    “咳、咳咳咳！”兰恩猛地咳嗽，不敢置信地看向贝斯特，“你怎么、不是？为什么会问这个？！”
    贝斯特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辉：“为什么不能问，我无聊很久了！现在不像是战前时期能吃那么多瓜，大家如今一个比一个谨慎，乐子很少的你知不知道？”
    兰恩：……
    “不是，您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奥格尔有那方面的关系？”兰恩还是很奇怪，“是您把我交给奥格尔抚养的吧？？为什么您会觉得我们能成？”
    贝斯特看向兰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孢子：“傻孩子，你是不是在人类世界混久了，忘记了我们是什么？”
    旧神啊，还能是什么……
    等一下。
    想到以希腊神话为代表的各个神话里混乱的关系网，兰恩沉默了很久：“所以，希腊神话的这部分不是后来人编纂的？？”
    贝斯特眨巴眼：“哦，那当然是编纂的。”
    兰恩猛地松了口气。
    “毕竟我们神根本不会生育啊。”贝斯特理所应当，“所有的神都是从梦世界直接诞生的，我们没有孕育子嗣的能力，也就没有父母的概念，而彼此之间……能叫做兄弟吗？好像也没有这个概念，不过旧神确实会和旧神在一起。”
    好吧，确实不能用人类的价值观加在旧神上。
    兰恩偏开头，试图避开贝斯特八卦的目光：“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啊，就算旧神没有这个概念，不代表其他种族没有吧。”
    只是一想到奥格尔可能把他当儿子看，兰恩就一阵窒息，前世的舍友关系称呼爹和儿子就算了，难道在这里还是躲不过这个命运？？
    “巨人族也没有噢。”贝斯特随口说，“毕竟他们也是长生种，哦虽然现在灭族了，只剩下奥格尔一个独苗苗，哦对了和你说个你应该感兴趣的情报……”
    猫女神满脸的促狭：“巨人族不太讨人喜欢，因为一般的巨人自私野蛮，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当一位巨人主动去照顾梦世界里新诞生的同族幼崽的时候，会展露出违背本性的爱和宽容。你猜这是为什么？”
    “……因为保护幼崽的本能。”
    “错啦，是为了找老婆！”贝斯特快乐地宣布答案，“因为长生很寂寞嘛，能容忍巨人的一般只有巨人同族！”
    兰恩：……
    大受震撼.jpg
    难以描述兰恩此刻的心理活动，总之他面无表情重新摆上棋子，无视贝斯特八卦的目光：“我们继续下棋吧。”
    “这次我又主动送你一个情报，下次如果我赢了，我可是会提两个问题的哦。”贝斯特竖起两根手指，而且从这女神眼里的执着来看，估计下两个问题她也不会放过奥格尔和兰恩的八卦。
    兰恩突然就燃烧起了必定要赢的斗志，不然就一点隐私也没有了。
    “来吧！”
    第219章
    看到兰恩严肃以待的样子，贝斯特恶趣味地笑了：“那么紧张？这让我更感兴趣了~”
    “您别逗我了。”兰恩举起双手投降，叹了口气，“要不咱们还是换点其他问题。”
    “这可不行。”贝斯特勾起嘴角，“不过如果你能讲一些地球上有趣的事情给我听，那我可能嘴下留情一些。”
    兰恩略加思索：“笑话大全可以吗？”
    “嗯……我还是想听一些你的事呢。”贝斯特托腮说，“不是八卦也可以，和我说说你成长过程中发生的趣事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同类说话了。”
    闻言，兰恩不由得抬头直视贝斯特的眼睛，猫女神的眼型狭长妩媚，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上面画了埃及传统的浓眼线，明明是那么美的一双眼睛，此刻眼底却流露出了寂寥。
    兰恩沉默许久，随后开始给贝斯特讲起玩家之间发生的趣事，比如大街上脱裤子、举报黑绑，以及当初为了困住索伦，在医院门口上演碰瓷闹剧等等，把贝斯特逗得笑不拢嘴。
    “你的眷属也太好玩了吧，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才。”
    “呵呵，”兰恩抽了抽嘴角，“大概是命运的指引吧。”
    贝斯特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们。”
    兰恩微微一怔，轻笑：“是的，虽然大多数时候让我很头疼，但他们同时也是我力量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他们，估计也没有现在的我。”
    他脑海中闪过之前看过的两个世界线。
    没有兰恩，只有玩家，世界会被邪神入侵。
    只有兰恩，没有玩家，他会成为永恒且孤独的神，守护在只有植物存在的现实里。
    要多少奇迹，才能让两者正好在这个世界世界相遇？
    贝斯特撑着下巴，注视着兰恩逐渐柔和的眉眼，感同身受地勾起微笑：“你真的很喜欢你的眷属呢……果然每个旧神都……”
    后面半句声音轻不可闻，兰恩疑惑地看向贝斯特，贝斯特轻描淡写挥了挥手：“没什么，但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你的眷属的话，最好还是带着他们快点离开梦世界吧。”
    猫女神的表情肃穆下来，美丽的脸庞透出神性的庄严：“这里对非神者来说，已经成为地狱了。”
    兰恩愣了下：“地狱？是指没有神庇护的区域吗？那确实是生命禁区。”
    比如说牧神森林外面的黑土地，也就是上一任牧神残留下的力量还在起作用，不然森林里早就没有生物可以存活了，兰恩也短暂去到这些生命禁区探查过，那里的所有生物几乎都变异得非常恐怖，而且近乎没有理智，那些疯狂的怪物会杀戮一切看见的生命体。
    “不是，那里还好吧，虽然活不下来，但是真正的地狱，反而是被旧神庇护的区域。”贝斯特意有所指，伸手挠了挠旁边猫咪的下巴，黑猫享受地眯着眼，“哪怕是在我的领土上也是一样，现在的旧神，也只是勉强维持平衡罢了。”
    “平衡……”兰恩不明所以，不过也能听出贝斯特对他派遣眷属探索行为的不看好，他想了想，打开了玩家论坛。
    现在不只是德鲁伊小队，其他比较有远谋的玩家在收割了一波森林的资源后，也开始朝着河流眼神的方向探索，只不过现在论进度还是德鲁伊他们领先。
    ……
    德鲁伊小队的玩家选择了右边洞窟，说来奇怪，这洞窟深处非常黑，而且越往里走，光线就像是被吸收殆尽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了？”抹茶奶绿有些不安地问，“要不要回头？”
    “不用，我能感受到风向，”黑猫含了下手指，将手指竖在前方，“前面应该有通风口，也就是说可能会有出口，先走着看看吧。”
    于是三人组继续前进，在道路越来越狭窄之时，一道微光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
    德鲁伊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随后白光大作。
    等三人组回过神后，他们已经走出了洞窟，面前是一座陌生的黑色城池。
    城墙看不出是用什么制造，通体漆黑，就像是一块完整的黑色水晶，看起来非常壮观，德鲁伊想了想，开启了直播，反正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领先了。
    外面等级不够没法进入梦世界的玩家或者云玩家们快速涌进了直播间。
    【终于开了，等你好久了！】
    【太慢了德鲁伊！别人的直播间都人气蹭蹭涨了！你现在才开直播，只能吃个尾气了】
    【咦，你们这周围环境不是在森林吗？】
    【好啊！居然抢先探索！】
    【哦哦哦是新地图！冲啊德鲁伊！】
    黑猫回过头看向他们走来的方向，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我们之前走进洞窟的时候，洞窟周围明明是黑色土地和河流吧？这里为什么是雨林？”
    和当初兰恩走的中间道路不同，黑猫他们来到的区域是类似雨林的地方，而且眼前就是一座黑色城池，三人走进侧面的城门，在过了一轮玩家必备的调查、聆听和潜行后，发现这里的城门似乎有种看不清的力量庇护，很难在上面留在痕迹。
    “喂！你们怎么在这种地方？”
    这时上面的方向传来人声，德鲁伊他们震惊地抬头，看见城墙上有人望着下面。
    他说的话德鲁伊他们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是这难不倒作为巫师的他们，黑猫心思缜密，早在有机会来到梦世界后就去找了奥尔德斯教授询问密大的探索经验，从他那里学会了语言通识这个魔法。
    【意志：成功】
    魔法释放成功，上面的人的话翻译成几人听得懂的语言传入耳内，而直播间自带弹幕功能。
    “说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额，我们……”
    “让我来，”黑猫率先挺身而出，“不好意思，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进城休息一会。”
    “路过？你们是在外面行走的人？你们是怎么避过月光的？”
    “是靠身上的树叶。”黑猫回答，暗自发动了话术，“我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身上没带武器，只想停下休息片刻，请问能否让我们进城？”
    【话术：成功】
    城墙上的人犹豫很久，但不知是不是骰子的威力，还是说：“你们沿着城墙，找到一个小门。”
    黑猫几人按照他说的话去做，果然在城墙上找到了入口，刚一走进这里，就被包围了。
    几个穿着粗布束腰外衣、衬毛外套、马裤，以及一顶帽子或者头巾人用利刃指着他们，目光警惕：“举起手，把身上所有东西卸下来。”
    三人没有犹豫照做，除了衣服以外，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放在了地上，于是城里的人就看到……
    德鲁伊：酒精灯、附魔撬棍、c2炸弹、刺刀、尼龙绳、迷之骨头、草药若干、沙漠丨之鹰
    黑猫：铁线、发夹、小刀、火柴盒、驱虫剂、一瓶可疑的人血、鹿角、附魔匕首、rp丨g、电击丨枪
    抹茶奶绿：医疗箱、全套手术刀、仁慈之枪（附魔）、乱七八糟的魔药瓶
    【你管这叫没带武器？？？】
    【笑死，大型kp查卡现场。】
    【混进了什么可疑的东西，这下会被npc赶出去吧！】
    其实德鲁伊他们心中也悬乎，唉，早知道就把武器先丢掉了。
    在几人略带紧张地注目下，面前的几个npc分别捡起他们的这些东西挨个检查，然后把魔药、附魔匕首、刺刀、一瓶人血、迷之骨头以及抹茶奶绿的全套手术刀给丢出去了。
    反而是那些危险的枪械、炸弹直接还给了他们。
    黑猫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的粗麻服饰上扫了一眼，若有所思。
    “进来吧，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招待过路人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来的，但是来到别人的城市就要遵守规则，你们知道吧。”
    “当然，我们绝不会违反你们的规则！”德鲁伊立刻说道。
    【信用：成功】
    那几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眼窝深邃的人把几张小卡片递给他们：“行吧，城内的空房子可以借给你们几天，休息够了就离开吧，这是你们的临时居民卡，记得一定、一定要戴好，这就是第一个规则。”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德鲁伊，似乎是要确定他真的会遵守规则，深陷的眼窝深处满是危险的偏执。
    德鲁伊接过，连忙戴上，抹茶奶绿也是一样，黑猫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胸口同样戴着一张卡片，不过可惜，语言通识的魔法能让他们听懂npc说的话，却看不懂文字，只是看出来这些人的卡片和他们的不同，是三个字符，他们的是五个。
    看到几人都乖乖把卡片戴上胸口，几个npc终于满意了，正式带着他们走进这个城市。
    德鲁伊他们眼睁睁看着几个npc从城墙内毫无遮掩地走出，犹豫了半天，才咬牙跟随他们走出来，这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城内和城外的月亮截然不同，因为在这里的月光是银白色的、柔和的，几乎让他们以为回到了地球上。
    “跟我们来吧，我们带你们去特定的住所，这几天不要乱跑，特别是晚上，12点前睡觉，七点起床……有什么事去找外面穿着蓝色衣服的巡逻人员，不要去找其他人。”
    那个死盯着德鲁伊的npc还在嘟囔着城内的注意事项，而其他npc一派沉默，似乎对外人的存在并不关心。
    在即将离开城墙前，黑猫装作不经意地样子丢了个侦查，成功后发现城墙上有一处微不可见的刻痕，似乎是一串文字，啧，可是他们看不懂梦世界的字体。
    【感觉这些npc还挺好的，就是凶了点】
    【话说回来，原来梦世界也有人类啊】
    【当然有啊，不然索伦是从哪来的啊，不过我以为这里的npc都是像索伦那样的boss呢，怎么感觉出乎意料的弱？感觉就像是普通人】
    【对啊，感觉有点奇怪，还是说索伦本身在梦世界就不简单？而这些人则是梦世界的普通人？】
    【是吗，我感觉他们瞒诡异的，就那种，恐怖游戏里谜语人npc的感觉】
    【黑猫大佬好像发现了什么，墙壁上的字？但是可惜我们认不出上面什么意思】
    看着直播的兰恩面色逐渐严肃。
    玩家们不认识梦世界的文字，但是兰恩是认识的，因此轻易解读出了墙壁上的信息
    ‘违背规则者，死！’
    第220章
    跟着npc一路走来，黑猫他们都在观察周围，很轻易就发现了这里的奇怪之处。
    首先，这里的科技发展水平非常落后，大约中世纪的样子，和那面震撼他们的没有缝隙的巨大城墙截然不同，这里的建筑大多数都是用粗糙的石头和砖块堆积起来的平房，没有电气，只有煤油灯，不过几乎每家每户都挂着煤油灯，奇怪的是这些灯散发出来的光线不是昏黄的而是白色的，还挺亮，加上还算亮堂的月光，城内光线还算充足。
    之前黑猫他们凭借外面明显是大工程的城墙以为这里是城市，但其实看这里面的人口和布局，顶多算是个小镇的样子。
    并且根据抹茶奶绿的判断，这里的居民虽然很多人面露惶恐不安，甚至麻木，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但从他们还算饱满的面容以及身高来看，食物应该是不缺的。
    那为什么害怕成这样？这个小镇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感觉这里挺诡异的怎么回事。】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想想这里可是邪神存在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异变我都不奇怪】
    【啊啊啊好吓人，我最讨厌这种即将发生什么事的氛围了，要出事就快点啊！】
    【别着急hhh按照跑团的设定，第一个晚上估计就会出岔子了】
    很快，黑猫等人被带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屋，带他们过来的npc僵硬地说：“就是这里，你们这几天在这里休息吧，记得每天12点前睡觉，7点前起床。”
    又重复了一次。黑猫心想，扫了一眼小屋内部的装修，里面有两张大床，一个木盆，一桶水，其余就没有什么东西了，问道：“这里没有计时的工具，我们要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12点，什么时候是7点。”
    “会有人提醒的，靠近12点的时候会有人敲钟提醒，早上也会有一次提醒，你们记得注意听。”眼窝深邃男人，也就是克莱门特说道，“还有如果没有什么事，记得不要出门，屋里面有照明的东西，点燃就能发出亮光，不要烧得太猛，会瞎眼的。”
    说罢克莱门特给他们掩饰了一下，只见他用蜡烛点燃了一片草叶，草叶很快散发出莹莹微光，然后被他放在了煤油灯里，持续散发光亮。
    黑猫他们恍然大悟，原本以为那灯是煤油的，结果原来是草木点亮的，好神奇。
    德鲁伊：“可是我们还要补充物资。”
    克莱门特：“等明天有空我可以帮你们跑腿，不过你们有交易的货币吗？”
    沉默、沉默。
    三个玩家猛地惊醒，是啊，他们没有梦世界的货币！
    德鲁伊尴尬道：“额，那些草药行吗？”
    克莱门特：“那些杂草？”
    是哦，在他们看来珍贵的草药，但可能在这里就是随处可见。
    正当三人思考怎么找补的时候，克莱门特装作不经意说：“不如你们把那些遮挡用的树叶给我吧，不用很多，一两张就行了，我看你们包得挺紧实，给我一两张也没什么吧。”
    黑猫心里一动，看着克莱门特貌似平淡的脸，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那好吧，我明天来看你们的时候或许你们可以给我答案。”克莱门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急匆匆离开了。
    npc一走，玩家们顿时关起门来商量。
    德鲁伊：“他没有看中草药，以及我们所带来的任何物品，仅仅看中了树叶，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黑猫：“我也这么认为，树叶目前已知的就是可以遮挡那个红色月光，或许是他是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外面也并不安全啊，这里的月光起码不会使人变异。”抹茶奶绿疑惑不解。
    “除非这个小镇里本身就有问题。”黑猫若有所思，“怎么说，你们是想探索，还是第一晚先稳一点，按照规则来？”
    德鲁伊和抹茶奶绿也有点犹豫，于是他们选择去看其他玩家的直播间。
    现在其他玩家也出了森林，虽然没有他们进度快，但是有个别玩家也找到了其他的聚集地。
    河流的洞窟通往的好像是不同的区域，有些玩家选择和他们一样的右边，却来到的是平原上的一个城池，有些玩家选择中间，来到了峡谷，也有的玩家去到了沙漠或者森林地带。
    这其实是兰恩动的一个小手脚，为了节约玩家们的路途，并且让他们能够探索更多的区域，每个三个小时三个洞窟的出口都会发生变化，轮完24小时又会重复，当然为了防止其他旧神或者邪神察觉，兰恩顶多把洞窟出口设置在离他们领地不远但也不近的地方。
    现在他们看的是刁民小队，他们直播间的特色是什么，是勇啊，因此根本不用犹豫，他们直接莽上了。
    带他们过来的npc不像黑猫他们经历的那么友好，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见面后直接用计夺走了他们身上的树叶，因此蜀黍浩也直接反过来潜行、尾随，等男人放东西离开后试图闯入民宅。
    但就在他刚成功开锁进入这个男人的小屋时，突然系统就疯狂弹出一连串提示，蜀黍浩还没反应过来，理智值突然清零，不受控制地一头撞向了坚硬的桌角。
    砰、砰、砰！
    德鲁伊他们沉默地看着直播，直播间的其他观众也沉默了，或者说吓到了，因为角度问题他们只能看到蜀黍浩的后脑勺，但是脑壳敲碎的声音是无比明显，不容忽视。
    大滩的血从蜀黍浩的身下流淌，直到半个脑壳被敲碎，蜀黍浩的身体终于瘫软下来，倒在地上。
    直播间一片沉默。
    【蜀黍浩：卧槽，吓死爷了】
    【草啊，你吓死我了蜀黍浩】
    【刚刚心里泛起恐惧，就看见死者本人上直播间吐槽，谢谢，不害怕了】
    【我刚在笑刁民们的操作呢，突然被吓到，吓死孩子了qwq】
    【不错，有点克的氛围了，但大可不必】
    【怎么回事啊这是，蜀黍浩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蜀黍浩：不知道啊，我刚走进这间屋子，系统突然提示理智鉴定，然后疯狂减理智，接着我就突然看到了一片迷雾】
    【迷雾？】
    【蜀黍浩：嗯，好像还有什么，但具体记不清了，那一瞬间突然就有种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我突然无法忍受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然后我就看向了桌角……】
    【咦惹，你当时居然是有感觉的吗？我还以为是像之前一样直接把玩家的感官屏蔽呢。】
    【蜀黍浩：嗯，有的，只是无法控制我自己，类似于无比饥饿的时候面前端上来一碗面，满脑子除了进食没有其他想法。我当时也是除了把脑袋磕在桌角上外没有其他想法】
    【好了，这游戏开始向不能上架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了（悲）虽然作为恐怖游戏很优秀啦，但你还能公测吗？？】
    刁民直播间还在吐槽刚才发生的事故，而黑猫和德鲁伊、抹茶奶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只有浓浓的警惕。
    【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给你们带路的男人是不是说过‘不要闯入别人的家门，除非得到允许’，蜀黍浩出事是不是因为这个？】
    【嘶，这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居然和他们听到的嘱咐不一样吗。黑猫心想，是因为区域不同吗？还是说刚才给他们带路的人故意隐瞒了。
    德鲁伊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不过感觉有点像是网络上的一种灵异向的说法……”
    “规则怪谈。”黑猫轻声说，“你还记得奥尔德斯教授在得知我们会去梦世界后叮嘱我们的话吗？”
    “有些区域会存在一些奇怪的规则，让我们务必要遵守。”德鲁伊想起来了，挠挠头，“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他们还想再看看其他玩家直播间的现状，但就在这时，外面的敲钟声响了。
    到了睡觉的时间。
    第221章
    之前给他们带路过的克莱门特说过，最好在12点睡，7点前起床。
    黑猫他们商量过，尤其是在看到刁民小队的直播后决定第一晚还是遵守规则比较好，于是在听到外面的敲钟声后爽快下线了，顺便给自己定了个游戏时间6点40的闹钟。
    顺便说一下，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时间是差不多同步的，否则直播没办法进行。
    第二天，黑猫他们及时上线，按照之前克莱门特的说法，7点前不要赖在床上就行，德鲁伊扫了一眼昨晚上托管的结果，有些惊讶地道：“你们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嗯？”
    黑猫和抹茶奶绿立刻查看系统提示，发现昨晚上都过了一个灵感，只不过他们的失败了。
    黑猫：“你昨晚有发现什么动静吗？”
    德鲁伊扫了一眼系统的描述，重复道：“我听外面有复数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的嬉笑和哭泣，好像有很多人在外面，但是仔细听又好似没有。”
    “可能是错觉吧。”绝对是灵感提示。
    “嗯，应该是。”这个小镇一定有大问题。
    两位老跑团玩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这时抹茶奶绿奇怪地说：“咦，都45分了，怎么还没有敲钟声？”
    小镇看起来是中世纪左右的发展水平，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小镇中心有个日晷和巨大的钟，估计他们昨晚上听到的钟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而昨天晚上，他们是在游戏时间11点30听到的钟声，也就是说其实留有30分钟的余裕，这还是比较合理的，如果有人晚上还在外面走动，收到提醒后也能利用这个时间段回家。
    白天就更不应该在那么靠近7点钟的时候才叫人了，万一有居民睡过头起不来，岂不是凉凉？
    但是现在游戏时间内到了6点47分，外面的敲钟声还没有响起。
    黑猫：“你们觉得敲钟人晚起的可能性有多大？”
    德鲁伊：“不太能吧……”
    三个玩家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三人立刻从屋里走出去，直奔小镇中央而去。
    此时小镇上方的月亮已将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个有些黯淡的太阳，也不知道是梦世界都变成了这样，还是仅仅是小镇的结界在生效。
    黑猫他们赶到的时候，看见一具尸体倒在地上，而日晷的时间已经快要到7点。
    来不及思考，德鲁伊立刻上前敲钟。
    【力量鉴定：】
    “草啊，这个时候还要过力量？”德鲁伊怪叫一声，黑猫立刻上前和他一起。
    【力量鉴定：成功】
    巨大的钟声在小镇内回荡，日晷的指针也缓缓指向7点的位置。
    小镇醒了。
    趁德鲁伊他们敲钟的时候，抹茶奶绿蹲下身检查尸体，尸体穿着黑袍，下面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表情诧异而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
    【医学：困难成功】
    【你发现死者脖子上存在青紫色勒痕以及爪痕，并且死者的指甲残留有血迹和皮肤碎屑。从尸体僵硬程度看，预计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抹茶奶绿沉默了一会，用游戏内自带的照相机拍照留存证据，很快，小镇内陆续有人走出家门。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敲钟声响得那么晚！”
    “敲钟人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因为他们也看见了小镇中心倒下的尸体，以及站着的三个外乡人。
    黑猫立刻就从周围人变化的眼神中察觉出了不妙，连忙出声道：“我们也是刚走出屋子，来到这里一看发现敲钟人死了，于是我的同伴连忙补上。”
    “没错，刚刚是我们敲钟的。”德鲁伊也说道。
    【信用：成功】
    【信用：失败】
    一个成功一个失败，让周围人的态度依然半信半疑，他们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而是沉默地把黑猫三人围在中间，很快有不同的人去查看敲钟人的尸体，以及去查看其他屋子。
    黑猫他们站在人群里不动声色观察周围，发现小镇人群里有五位居民表情非常冷静，周围人也大多听从他们的指挥。
    五分钟后，有人从外面回来了，脸色难看地说：“靠近边缘的那几家人没能及时下床，已经死了……”
    说罢，在场人都陷入了沉默，原本敲钟的时间会提前30分钟左右，就是为了留出余地，小镇里的人大多彼此认识，如果有人早上没有及时出门，都会相互提醒，但是刚刚德鲁伊他们敲钟的时候时间已经逼近7点，边缘没有听清钟声的人或者以为时间还来得及的人就这么命丧当场。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有人愤怒地道：“都是因为敲钟人死了……不，是因为这些异乡人杀死了他！”
    “你别血口喷人！”德鲁伊立刻矢口否认，这可不能认下啊，原本他们几人就势单力薄，万一被扣了这个帽子，估计只有死亡一个下场，“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敲钟，估计你们现在都已经死了，而且我们有什么理由杀人还要害死你们？！我们刚来这里！”
    “万一你们和告死鸦是一伙的呢？！”那人愤怒地质问，“谁知道告死鸦那种疯子会做出什么来？”
    “告死鸦？”抹茶奶绿疑惑，“那是什么？”
    “荒野上徘徊的旅者，经常会伪装成过路人的身份进入不同的城镇，意图杀死小镇里的人。”克莱门特不知何时悄悄凑到了抹茶奶绿旁边，小声解答她的疑惑，“他们就是一群单纯的疯子，想要把所有人都拉入地狱，告死鸦这个称号就是因为他们行事不择手段，遇见了他们，就离死亡不远了。”
    “那还是很奇怪啊，如果我们是告死鸦的话，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把你们叫起来呢？”黑猫敏锐抓住其中的逻辑漏洞，“我们直接杀死敲钟人，然后让你们全部在沉睡中死亡不就好了吗。”
    刚才出生指责他们的人张了张嘴：“说不定……说不定是敲钟人在最后时刻敲响的……”
    “那是不可能的，”抹茶奶绿随口说，“你摸一摸他的尸体就知道，都已经凉透了，尸体都僵硬了，说明已经死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还有空给你们敲钟啊。”
    “这……”
    “好了，劳埃德，”这时，之前黑猫注意到的五人其中唯一一名中年女性站了出来，面色温和地道，“这不可能是这三位旅客做的，他们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者，我刚才已经让人去确认过了，除了死亡的敲钟人以外，还有两名守夜人同样在值班的地方死亡，他们第一天来这里是不可能知道守夜人的信息以及值班地点的，不是他们做的。”
    劳埃德张了张嘴，有些有些沮丧地低头：“对不起，是我错了。”
    【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不长脑子的炮灰呢】
    【咦惹，最讨厌这种明明好心帮你还倒打一耙的人了】
    【晦气，早知道就不敲钟叫醒他们了】
    直播间的弹幕对小镇npc的反应十分不满。
    黑猫小声对弹幕说道：“或许不是他不长脑子，而是希望是我们做的。你们看那些人的反应。”
    自从中年女性站出来说了一番话后，原本就面露不安的那些npc们更是毫不掩饰如今的怀疑和恐惧，认识的人彼此抱团站着，若有若无划分成一个个小团体，对关系疏远的人报以敌视怀疑的目光。
    “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会不会是约翰一家？”
    “有可能，自从那家的男人都死了以后那个老婆子就一直神经兮兮。”
    “真晦气，她们怎么不干脆去死呢。”
    “别这么说，万一不是他们呢。”
    “那就一定是街角的裁缝，每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怀疑、恐惧、不安。
    肉眼可见的负面情绪笼罩在这些人脸上，那些窃窃私语都好似要变成扎人的针，听得玩家们非常不舒服。
    【是哦，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外来者的话，就意味着是小镇里的人】
    【这种互相怀疑的氛围，有种狼人杀的感觉了】
    中年女性站出来安抚其他居民，克莱门特则是趁机追问黑猫还卖不卖那种树叶。
    “抱歉，我们暂时不卖。”黑猫说。
    克莱门特还想纠缠，这时那中年女性安抚完并且驱散了群众，朝玩家们走过来，克莱门特只好暂时闭嘴。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叫做科妮莉亚。”中年女性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和我们说说你们出门时看到了什么？当然是有报酬的，我们也会提供你们想要的情报或者物资，如果你们想离开我们也能帮你们准备粮食、水或者地图。”
    科妮莉亚身后三个男人也跟着走过来，有长相帅气的也有一般的，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脸上没有之前居民的慌张，哪怕发生了杀人事件看上去也十分冷静。
    就像是……预料到这一幕会发生？
    黑猫观察他们的表情，在队伍频道和德鲁伊他们商量过后，点点头：“好，正好我们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第222章
    黑猫他们被带到一处单独的屋子里，德鲁伊发现克莱门特居然也跟上来了。
    “重新介绍一下吧，我们现在是小镇上的管理议会，负责处理现在小镇上大大小小发生的事物，包括之前的敲钟人的案件，以及某些特殊事件也将会有我们来负责。”科妮莉亚解释道，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深深朝德鲁伊他们鞠了一躬，“请允许我代表镇上的居民向你们表达感谢，如果不是你们的努力，估计现在我们大部分人都死了。”
    德鲁伊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们……”
    “科妮莉亚，你这是做什么？”不等德鲁伊他们说话，体型强壮的男人有些不满道，“现在他们身上的疑点还没有完全解除。”
    “闭嘴，伯尼。”科妮莉亚并不退缩，强硬地道，“因为莫须有的原因怀疑我们的救命恩人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呢？”
    在科妮莉亚强硬的眼神下，名为伯尼的强壮男人虽然有些忿忿不平，但还是忍耐地坐下了。
    “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这里确实很少会有人路过，而且因为告死鸦的存在，很多人对过路人很警惕。”
    “告死鸦，就是你们说的荒野上徘徊者吗？”
    “是的，他们会给进入的城镇带来灾难，其身影一旦出现就像是宣告死亡来临一般，”科妮莉亚说道，“我的同伴和这座小镇的居民怀疑你们是告死鸦才会出言不逊，请原谅他们的鲁莽。”
    闻言伯尼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在科妮莉亚和其他人不赞同的眼神下还是低头了：“对不起。”
    玩家们扫了一眼他，没有说什么，抹茶奶绿的眼神一直看着窗外，他们进来开会的屋子离小镇中央并不远，从窗口能隐约看到敲钟的地方，抹茶奶绿注意到敲钟人的尸体还没有人去处理，而小镇居民也逐渐散了，忍不住问：“你们没有人去处理那具尸体吗？”
    “噢，这个不用管，会有清理者去处理的。”
    “清理者？”
    科妮莉亚耐心地解释：“由其他居民担任的职务，其外还有人负责巡逻管理秩序，我们只是决策层，当然还有负责执行的。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黑猫哼笑一声，不置可否。德鲁伊看了一眼黑猫，继续问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不知科妮莉亚女士能否把详细的规则告知我们？”
    “啊，这个当然，”科妮莉亚开始介绍：“目前我们黑岩镇的规则不是很多，一共有7条：
    1、所有居民不能在夜里走出家门
    2、必须在12点前睡觉、7点前起床
    3、城内有清洁工，负责清扫街道上的秽物，但是他们只穿着红色的衣服，没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清洁工。
    4、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向穿着蓝色衣服的巡逻人员求助，但是只能向穿着蓝色衣服的巡逻人员求助。
    5、如果看见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请尽快远离并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让蓝色衣服的巡逻人员保护你。
    6、月亮在城内是白色的，也只可能是白色，没有红色的月亮。
    7、所有居民必须有居民卡，如果是外来人员也必须有临时居民卡，城内不存在没有居民卡或者临时居民卡的居民。”
    【还真的是规则怪谈】
    【好家伙，我最头疼的就是这种规则类了，脑子真的记不住，我如果生活在这种小镇估计会是第一批死的】
    【放心，等你真的生活在这里，求生欲会迫使你记住的】
    【嘶，不对啊，抹茶奶绿之前尸检不是说尸体死亡了三个小时以上吗？而且尸体是他杀的，这就违背了第一条规则啊，所有居民都不能在夜里出门，那是谁杀了敲钟人？】
    【居民卡……应该是德鲁伊他们胸前戴的，这么说小镇的其他人戴上的应该就是正式的居民卡。】
    三位玩家默念了一遍这几个规则，德鲁伊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点，弹幕说的奇怪的地方他也想到了，还顺带联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系统过了灵感听到的东西。
    “科妮莉亚小姐，所有人晚上都不能出门吗？那敲钟人和守夜人是怎么回事？”
    “敲钟人会待在一个固定离小镇中央很近的值班室里，等6点天亮就出来敲钟，这样就不算违背规则，”科妮莉亚说，“至于守夜人……将会由我们当天票选出来，并且秘密给被选中的居民传递纸条，告知ta是当晚的守夜人。
    守夜人的职责顾名思义就是晚上不睡觉，防止敲钟人遇到意外情况，如果天色已经亮堂了很久敲钟人都没有动静，就由他们负责叫醒小镇的人。”
    闻言，德鲁伊诧异地扫视了一眼这个房间里的人：“那岂不是说，只有你们在场的人知道守夜人是谁？”
    如果真像科妮莉亚说的，那守夜人其实就是一道保险措施，但是现在保险措施也被人杀害，这就代表以科妮莉亚为首的决策层是否已经不能信任了？
    “哪有那么单纯，”伯尼嗤笑，“就算我们这么规定，那也拦不住有守夜人告密或者其亲人朋友发现，我们又管不住所有人的嘴。”
    黑猫思衬着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冷不丁问：“昨晚上的两位守夜人是在自己家里被害的吗？他们的家人呢？”
    “这两位守夜人都是单独居住，没有家里人，是在家里被害的。”
    “那么巧合，两位守夜人都没有家里人？”德鲁伊意味深长地看向伯尼，“如果你们决策层里混入了告死鸦的话，他估计也会‘恰好’选择两位单独居住的方便下手。”
    “你！”伯尼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当即气得脸色涨红，德鲁伊满脸无辜：“你什么你？我又没有指谁？还是说你也会因为被无端指责而生气？”
    【德鲁伊：记仇.jpg】
    【哈哈哈哈会说就多说点！】
    【卧槽，这么说来那个想要全镇灭亡的人很大概率在决策层？那岂不是玩完了。】
    【有意思，五选一，我选伯尼】
    【他不行，看过名侦探o南吗，一般来说越有凶手像的越不是，我选那个试图找玩家买树叶的克莱门特，一看这丫就打算出事后逃跑！】
    【既然如此，我就选科妮莉亚吧，虽然大姐姐看上去很正义很贤明，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有可能黑化走反差。】
    【草啊，另外两个的名字呢，没有人在乎那两个路人甲吗？】
    “好了伯尼。”科妮莉亚不知道玩家的直播间已经玩起凶手五选一了，苦笑着制止伯尼，同时郑重地看向德鲁伊，“我不否认目前我们决策层的五个人同样有嫌疑，而且嫌疑不小。”
    “科妮莉亚！”另外两个男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个高瘦人苦笑，“连你都这么说，镇内可就真的没有救了。”
    另一个矮胖一点的喃喃不语，面色憔悴：“原本这个世界就没有救了吧，还能撑到现在我都惊讶，又有三个人死了，说不定就是被新的规则杀死了。我们都要完蛋……”
    “砰！”
    桌子被猛地拍响，正在心分两用注意弹幕的玩家都被震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看见原本一直温和待人的科妮莉亚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单手拽过矮胖男人的衣领：“谁都可以说这句话，但唯独我们不行！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活下来的！”
    “我、我……难道我连低落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我也没有说过要放弃吧。”矮胖男人连忙说道。
    “最好是这样。”科妮莉亚目光阴霾地盯着他，半响脸色又雨过天晴般温和下来，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把矮胖男人的衣领扶平，笑眯眯地道，“只是我不想再听丧气话，好吗？”
    “好、好的。”矮胖男人嘴唇颤抖。
    【妈耶，原来姐姐还有另一面，爱了爱了】
    【原本以为是朱迪那类的领导人，没想到还是个两面派，嘿嘿，姐姐凶我！】
    【穿条裤子吧你们，只有我在意姐姐说的‘你是为什么活下来吗’？】
    “新的规则？规则是会不断增加的吗？”黑猫心里一动，询问道。
    科妮莉亚已经恢复了平静，点点头：“时不时就会增加……谁也不知道规则什么时候增加，每一次新增一道规则，就会有无数人因此丧命……直到一个小镇的决策层找出新的规律为止。”
    德鲁伊沉默了一会，再度认认真真地拜读这7条规则，可能在他们看来不算复杂，这背后却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里一直这样吗？”抹茶奶绿轻声问。
    伯尼小声道：“这是什么蠢问题，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伯尼——”
    “噢，我是说，”伯尼咳嗽一声，声音逐渐低落下来，“当然不是了，只是自从邪神降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被神抛弃了。”
    第223章
    被神抛弃了……是什么意思？
    黑猫好奇地看向伯尼，不等他提出疑问，原本神色一直有些畏畏缩缩的瘦高个突然激动起来：“你在胡说什么！神怎么可能会抛弃我们，注意你的口气，如果不是神的恩赐，又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黑色城墙？又怎么会有笼罩全城的结界！”
    【怎么回事，突然那么激动】
    【咦，我有点忘记了梦世界的世界观，谁来和我科普一下？】
    【梦世界是邪神和旧神都存在的世界，这个游戏应该是参考克系的幻梦境设立的，不过和幻梦境的地图、种族应该都不一样，不过具体就不知道了，世界观感觉待展开中，不过可知就是人类起源于梦世界，旧神和邪神敌对。】
    【现在看来，梦世界的人类应该是依附于旧神的】
    “好了，神父，你别激动，”科妮莉亚连忙拉架，“伯尼你也是，不要胡言乱语。”
    “可是我说的明明是真的，”伯尼还有些不满地嘟囔，“如果不是神抛弃了我们，为什么那么多年了，祂还没有出现，让我们一直待在地狱里……”
    神父死死地盯着他，嘴唇嗫嚅着。
    见神父神色不好，伯尼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屋子内的气氛逐渐沉默，黑猫左看看又看看，说了句：“如果放心我们的话，我想去调查一下守夜人和敲钟人的死亡现场，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闻言，科妮莉亚也回过神：“你们是我们小镇的救命恩人，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而且这件事确实也有蹊跷。”
    说着，她看向矮胖男人和神父：“也不一定是出现了新的规则……这一切都要经过调查后再下判断。”
    矮胖男人和神父点了点头，只是眉间依旧裹挟着沉郁之色。
    会议暂时散去，科妮莉亚下了判断，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是他杀，就要查清楚凶手，如果是出现了新的规则，也要尽快总结出规律。
    之后几人就各自离开，在科妮莉亚离开前德鲁伊叫住了她，询问：“科妮莉亚小姐，我们能问问，死在规则下的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吗……”科妮莉亚沉思，说道，“硬要说的话，就是脸上带着强烈的惊恐和不敢置信，还有些人在临死前一段时间会突然发疯，声称自己看见了红月。”
    红月吗……
    这听起来确实挺克的。
    接下来德鲁伊和黑猫自然是打算去命案现场找找看有什么线索，而此刻抹茶奶绿却提出和他们分开行动：
    “说实在的，我对调查命案完全没有任何心得和兴趣，”抹茶奶绿说，“比起这个，我对梦世界的世界观更感兴趣，你们别忘了我们接的任务。”
    “噢~”德鲁伊和黑猫猛地想起来，好像他们来到梦世界的根本原因是探索梦世界这个任务，不是真的来单纯跑团的。
    “这个小镇里存在一些秘密，这确实值得调查，所以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抹茶奶绿指了指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的神父，“我去询问他关于旧神的事，你们去调查这起案件，怎么样？”
    抹茶奶绿稍微有点着急，一开始确实是他们进度较快，但其他玩家现在也开始进入状态了，尤其是刁民小队和不疯、最强男的组合，以为不疯和抹茶奶绿是好友，对方坦率了分享了目前的任务进度，他们这一组运气不错，在小镇的图书馆里找到了不少有关于旧神的记录，由此揭晓了一部分梦世界的传说。
    旧神的很多名字和地球上的神话传说里的神吻合，不过并非是那些人类总结出来的神系里的神，双方是起源和衍生的关系，这引来了论坛不少玩家的兴趣，还有之前邪神和旧神的大战……
    总之，这引起了抹茶奶绿的急迫感，反正组队模式下他们提交的情报收益基本是共享，而且分头行动确实速度更快，就此三人暂时分道扬镳。
    兰恩看完了黑猫他们的直播，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已经数不清多少局的塞尼特棋上。
    当然了，他又又又输了，说实话输到这个地步，基本上什么细节都被贝斯特挖出来了，兰恩满脸生无可恋，这些情报万一泄露出去，自己的形象就全完了。
    又是一盘新的棋，兰恩慢吞吞挪动着棋子，已经逐渐从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面的敷衍了事。
    见他一副摆烂的样子，贝斯特哭笑不得地安慰他：“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一些猫的好奇心嘛~”
    “您为什么对我的恋情那么感兴趣呢？”兰恩纳闷。
    贝斯特摊开手：“没办法，现在我也只有这么点乐趣了，只能听听后辈的八卦解闷这样子。”
    “那为什么不去帮助完人呢？”兰恩冷不丁询问。
    贝斯特深深地看了一眼兰恩：“看来在下棋的时候某位没有专心啊。”
    兰恩尴尬地咳了咳，随后理直气壮起来：“反正就算我专心也会输掉的，您的技术太高超了，我完全不是对手。”
    贝斯特似笑非笑，不过最后还是回答了兰恩的问题：“我们已经无法再插手完人的事了。”
    兰恩愣了一下：“是因为什么……”
    “嘘——”贝斯特将食指竖于唇前，又指了指棋盘，“我可没有免费送给你情报的义务，如果你想知道什么，首先要在棋盘上赢过我。”
    兰恩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塞尼特棋。
    说实话，现在棋局进行了数十盘，兰恩都没有见到过赢的希望。
    就和贝斯特说的一样，在这上面她无疑是高手，如果多练习几十年或许才有和她各有输赢的希望，但兰恩没有那么多时间。
    经过之前贝斯特的暗示，兰恩已经多少明白了梦世界的局势。
    虽然经历了多起战争，但现在旧神回缩自己的领地，不再和邪神起冲突，或者说祂们已经不希望再开战了。
    只是兰恩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原因，是因为看不见胜利的希望，还是厌倦了永无止境的战争？
    但是如果这样下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绝境，奥格尔去找犹大的麻烦，不知道他能做的哪一地步，就算真的占据优势，但万一犹大反击，旧神冷眼旁观，对方真的能在梦世界赢犹大吗？甚至邪神都可能暗中出手相助。
    得想办法把旧神拉到他们这边来……
    兰恩揣摩着手头上的棋子看向贝斯特，却发现对方饶有兴致地等着自己落子。
    这些棋局下来兰恩不止一次试探贝斯特的口风，但对方的态度滴水不漏，似乎对兰恩的计划并不感兴趣，但同时却又许了一个如果能赢得棋局，就能答应他的一个要求这样的条件。
    赢得棋局……
    兰恩看向塞尼特棋，一瞬间了悟了什么，唇角勾起，碧翠的眼眸弯弯，眼底却像是燃烧起熊熊烈焰，他说：“要赢你确实很难，当如果连这点难关都没有办法攻破的话，都更别提要赢这场不可能的战争了。”
    “终于发现了？”贝斯特勾起嘴角，神似猫的眼瞳里亮起威严的金芒，美丽的脸庞上渲染出几分神性，“我可不会在赢面小的那一边下注，哪怕你是我亲手从梦世界的‘羊水’里接生出来的孩子也一样。”
    “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兰恩说着，眼珠子一转，“您说过赢得棋局即可向您提出要求，但没有说不可以借用外力吧。”
    贝斯特好笑地看着兰恩眼底的算计和狡黠，随性地点点头：“可以啊，随便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自信可以在一名旧神面前使出来的话。”
    第224章
    守夜人是死在家中，但是家门却反常地大开。
    “应该是有人入室杀人了吧，真是可怕，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
    “谁知道，不过到底怎么知道乔娜和马克是守夜人啊，这两人有和谁说过吗？”
    “不清楚，这两人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亲人也早早离世了，不像是会多嘴的人啊。”
    “话说真的是入室杀人吗？不会又是规则……”
    “不会吧。”
    黑猫和德鲁伊刚走到守夜人死亡地点附近，就听见附近的人在窃窃私语着，左右不过今天刚死的两人。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科妮莉亚还派了伯尼过来一起找找线索，没错，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很莽，但在小镇居民之中其实知识水平还不错，不然也不能进入决策层。
    “守夜人的尸体还在吗？”黑猫问。
    “还在，因为还没有检查过尸体，我就让他们先别动，你们要看就快点，尸体放久了会散发很大的味道。”伯尼催促道。
    于是黑猫和德鲁伊连忙走进守夜人的死亡地点，他们非常注意现场，从靠近这片区域开始就狂丢侦查。
    【侦查：成功】
    【你发现地上有杂乱的脚印，但是都是一个人的】
    【侦查：失败】
    【侦查：成功】
    【你发现窗外有一点白色的粉末，以及一圈黑色痕迹。】
    【你发现……】
    黑猫和德鲁伊一人找里面一人找外面，最后还有意识地把线索发到队友频道，这时他没有注意到伯尼正在门口努力做着心理建设，黑猫靠近房间内的尸体，开始骰医学
    【医学：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你判断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个小时，尸体腹腔处凹陷严重，许多内脏不翼而飞，你判断这就是死亡原因，但体表并未发现任何伤口。】
    【侦查：尸体面带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不一样……”黑猫喃喃，“敲钟人像是被人勒死的，但这个人……”
    怎么会有人能不动刀子从人体内取出内脏？又不是魔法。
    嗯？魔法？
    黑猫猛地抬头看伯尼，把刚做好心理准备凑过来的伯尼吓一跳：“不要突然转过头啊！吓死我了。”
    “在这个小镇里可不可以使用魔法？”黑猫焦急地问。
    “魔法？可以是可以，但是不会有人用的。”
    “为什么？”
    “怎么说呢，以前的话倒是经常有居民成为巫师，但是自从这些规则出现后，巫师们一旦开始使用魔法就很有可能看到红月，然后陷入疯狂。”伯尼耸了耸肩，“所以一般没人会用。”
    从伯尼的口吻中可以魔法在梦世界里并不稀罕，不过他排除了这个选项，倒是让黑猫重拾信心了，毕竟如果有魔法元素参与的话，会给推理增加过多的难度。
    但如果不是魔法的话，难道守夜人不是他杀吗？
    正在黑猫沉思的时候，伯尼已经上手按了按守夜人的肚子，确定下面已经空了，当即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内脏没有了，表面有刀疤吗？”
    “没有。”
    “完了，肯定是规则，”伯尼神经质地抱住自己的头，“守夜人是在家里死亡的，这不是已有的规则，又有新的我们不了解的规则出现了，又要死人了，要死很多人！”
    黑猫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看向了大开的门口，若有所思问：“你们从发现守夜人开始他屋子的门就是开的吗？”
    “是的是的。”外面看热闹的居民抢答道，“我是第一发现人，我家就在他旁边，一出门我就看见他家大门敞开的，结果一看就看见他的尸体。”
    如果对方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大门会是开着的状态？
    黑猫心下疑惑，难道是有人入室杀人？但这又说不通了，入室杀人的话在不能使用魔法的前提下又是怎么做到将人的内脏取出的。
    德鲁伊从外面走来，迎着黑猫问询的目光摇了摇头：“窗口有白色的粉末，烧痕，以及另一边的泥土有些濡湿，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周围没有找到类似机关的痕迹，脚印也被早上的行人覆盖了。”
    “那个，真的是规则杀人吗？”刚才出声的居民大胆地提问，紧紧盯着黑猫他们。
    黑猫没有回答，而是问：“你住在旁边，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那居民摇了摇头：“隐隐约约好像有一声炸响，不过我睡得很熟，以为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就是早上了。”
    线索就到这里，黑猫站起来去了另外一个守夜人的屋子，那边也和这里差不多，屋内脚印杂乱，大门敞开，窗边有白色的粉末和灼烧留下的污痕，尸体的内脏消失不见，脸上有恐惧的表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伯尼已经不耐烦跟着黑猫他们找线索，或者说他认定了那么不寻常的死亡肯定和规则有关，想要去和科妮莉亚报告，但刚一出门就被居民团团包裹询问。
    外面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德鲁伊频频看过去，发现是那些居民急切地询问伯尼是不是规则，脸上带着隐隐崩溃的神色，伯尼脸色也很难看，还在尽力安抚这些人的情绪。
    德鲁伊也能理解，如果真的是新的规则，那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才能推测出来。
    这个小镇的房屋规模和他们目前看到的人数极为不符，可见这其中差的人都怎么样了。
    黑猫还算沉得住气，检查完守夜人屋内的痕迹后又去找了敲钟人的值班室，那个值班室离敲钟人死亡地点不远，就是一个很像是公共厕所的小屋子，里面只能摆一张床。
    但就在这里，黑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凝视门口，有两条长长的拖痕。
    这个力度，这个方向……
    “嗯？你发现了什么？”见到黑猫动作突然僵住，德鲁伊好奇地蹲下身，同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形状……好像正好契合那个动作。”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好基友的默契让黑猫下意识倒在地上，德鲁伊则是双手穿过黑猫的腋下，黑猫身体放松，让德鲁伊将自己拖拽了一段路。
    果然，形状和门口延伸的那个拖痕几乎一致！
    黑猫兴奋地蹦起来，脚底板踩到一颗石子上，正好往后仰，把兴奋冲上前的德鲁伊撞得跌倒在地，还正巧压在他身上，鼻子撞在一起。
    恰好这个时候，科妮莉亚心事重重地提着裙摆走过来，远远地，就看见了玩家叠罗汉的身影，
    “你们这是……？”
    【哈哈哈哈哈击剑、速速击剑！】
    【笑死我了，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巧的事，这什么动漫定律】
    【截图了，基佬石锤了！】
    黑猫和德鲁伊手忙脚乱站起来，在科妮莉亚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连忙分开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这没什么的，小镇里没有人会歧视你们。”科妮莉亚温柔地替他们解围，“都这个时候了，没有会在意这点禁忌恋，毕竟谁知道这个世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谢谢您的解围。”黑猫满脸黑线，“但事情真的不是这样，我们只是发现敲钟人死亡的地方并不是第一现场。”
    “嗯？”说到正事，科妮莉亚这才收起了看热闹的眼神，眸光凌厉，“你们确定吗？”
    “可能性很大，值班室门口这边土地比较软，凶手可能没有注意到这里留下了痕迹，这样的话可能室内才是第一现场。”黑猫有点兴奋起来，“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说罢，黑猫第一个走进值班室，并且迅速扫视了一圈，丢了侦查，可惜这次地上没有什么脚印，应该是被人有意识掩盖了，黑猫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在那么窄小的地方杀人会选择哪里。
    敲钟人是个成年男人，虽然身材比较瘦弱，但反抗起来力量不会太小，值班室的屋子太小了，放了一张床后走到门口就两步路距离，如果是在门口杀人，敲钟人挣扎下一定会有不小的动静。
    除非是在……
    黑猫看向值班室唯一的那张床，丢侦查
    【侦查：大成功！】
    【你在被子缝隙里找到两根不一样颜色的头发！】
    黑猫：！
    黑猫激动了，立刻看向找到的头发，分别是有点粗的黑色短发和长一点的棕发。
    “是在床上杀的人。”黑猫喃喃，他掀开被子，不过可能运气不太好，或者说大成功已经最重要的线索给找到了，“敲钟人晚上会和旁人一起睡吗？”
    “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传统。”科妮莉亚矢口否认。
    “那另外一个人很可能知道点什么。”黑猫勾起嘴角，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城镇里有多少长棕发的人？他们之中有没有和敲钟人交往比较频繁的？”
    “有几个人选，我去问问。”科妮莉亚已经从黑猫一连串问题中察觉出来了什么，“果然是他杀吧。”
    “没错，不然不能有规则和敲钟人睡了一觉吧。”黑猫指了指那根比较长的棕色头发丝。
    “太好了！”科妮莉亚猛地松了口气，对她来说不是新的规则出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哪怕是有背叛者都比新的规则出现要强，这个小镇已经经不起又一次风暴了。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敲钟人的尸体，说不定还有遗漏掉的线索，或许还能发现什么，”案件有了极大进展，黑猫也非常兴奋，从这个玩家id就能看出来他的玩家名出自爱伦·坡的经典小说，而且他个人也很喜欢推理。
    “尸体被清洁工放在教堂那边，我带你们去吧。”
    “嗯，行，那我们……”说着，黑猫声音突然一顿。
    【黑猫咋了？】
    【卧槽，兄弟们，窗口那边有影子】
    【？？？】
    【有人在偷听，卧槽！】
    【凶手回到案发现场了？】
    【这不抓个人赃俱获！】
    黑猫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队友频道那里给德鲁伊发了个信息，后者立刻领会，偷偷走出去。
    黑猫走出门，放轻脚步朝另一边包围，还没等看见人影，就听见德鲁伊一声吼：“别跑！”
    黑猫立刻加快脚步，只见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和德鲁伊一前一后跑入旁边的小巷口，赶紧也追了上去。
    【刺激，追逐战】
    【该过敏捷了】
    【加油啊黑猫！】
    黑猫刚跑过一个拐角，差点撞上德鲁伊的后背：“抓到人了？”
    “没有……别动。”
    德鲁伊额头浸出冷汗。
    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白衣面目模糊的人拿着扫把正在扫地。
    仔细一看，他扫的都是一些血淋淋的肉块和内脏，那些红色的液体从白色人影脚步逐渐流淌到黑猫他们这边，散发出强烈的腥臭味。
    第225章
    快动起来！
    在看到了白色人影的那一刻，黑猫立刻联想到了第三条和第五条规则。
    【3、城内有清洁工，负责清扫街道上的秽物，但是他们只穿着红色的衣服，没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清洁工。
    5、如果看见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请尽快远离并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让蓝色衣服的巡逻人员保护你。】
    黑猫他们早就发现了，这个小镇里没有穿白色衣服的人，小镇的居民大多穿的是灰色或者棕色的粗麻料子制成的衣服，换句话说这里的工业发展很缓慢，相当于地球上的中世纪，但是这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影，他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浑然一体似的，看不出任何布料拼接的痕迹，十分诡异。
    不行，得立刻去找蓝色制服的巡逻人员！
    黑猫努力控制身体转动，却不知为何如同德鲁伊一般待在原地。
    【意志鉴定：失败】
    ……完了！偏偏在这里失败！
    黑猫只感觉自己的脚像是彻底陷入泥潭一样，只能看眼睁睁看着白色人影朝这边越走越近。
    就在这时，站在他面前的德鲁伊突然发出一声大吼，接着猛地转身拉过黑猫就径直往来的方向跑去，黑猫被拉得一个踉跄，但也戳破了刚才被迫停止不动的状态，跌跌撞撞勉强配合德鲁伊的力度。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跑，这个小巷道像是突然变成了弯弯绕绕的迷宫，无论逃往哪个方向，似乎都找不到出口，只有身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莫克！莫斯！你们在哪？”
    外面传来科妮莉亚的声音，莫斯和莫克则是德鲁伊和黑猫新卡的名字，德鲁伊眼前一亮，毫不犹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而这次，他们终于成功跑出了巷口。
    “噢你们在这！之前突然不见吓我一跳……你们的脸色怎么那么了？”科妮莉亚刚才因为找不到黑猫他们，就拜托了穿着蓝色制服的巡逻人员帮助自己一起找，在仔细审视了黑猫他们惨白的脸色后，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难看，“是遇到白衣人了吗？”
    德鲁伊匆忙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血量和理智值。
    理智掉了15点，血量掉了三分之一，好家伙。
    黑猫的也差不多，他叉着腰喘了口气，扭头看向巷口，已经不见了白衣人的身影：“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们就凉了。”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黑猫惊讶地看向天空，光线黑了下来。
    “距离你们失踪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如果还找不到你们，我就打算发动整个镇子找人了，”科妮莉亚面色严肃下来，“再拖下去如果入夜大家都得回家睡觉，那一切都晚了。”
    “好了，至少他们没事。”蓝色巡逻人员说，“那我就去其他地方看看了，你知道，我得防止其他倒霉蛋遇见白衣人，从它们手里逃脱可不是什么大概率事件。”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黑猫追问。
    “谁知道呢？”巡逻人员说，“我又没有见过它们，只要穿上蓝色制服，白衣人就不会找上来，嘿嘿，从这方面来说这还是份不错的工作。”
    等那人走了，黑猫又问科妮莉亚：“既然白衣人那么危险，为什么不让所有人都穿上蓝色制服？”
    “没有用的，巡逻人员的人数是有规定的，以前我们也尝试过让所有人穿上蓝色制服，但结果就是所有遇到白衣人的人都死了，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原本蓝衣的效果也消失了，之后更是……”
    “更是什么？”黑猫追问，但这时科妮莉亚眼眸闪烁，却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你们该回去了，之前你们的同伴已经回来，听说你们不见了也到处去找，得趁天黑前找到她。”
    德鲁伊翻开队友频道，这才发现抹茶奶绿给他们发了很多信息，但当时他们急着逃命没有来得及看。
    队友频道：
    抹茶奶绿：我找到了很多梦世界的情报，等会给你们分享。
    抹茶奶绿：你们哪去了？
    抹茶奶绿：回话啊！不会凉了吧！直播间也一卡一卡的！
    抹茶奶绿：？？？
    德鲁伊连忙报了个平安，同时查看直播间，发现直播间也在抱怨。
    【刚才怎么回事？卡在这个狗样，现在又好了】
    【卡了三个小时，我早报修了客服也不理】
    【德鲁伊！快看直播啊！你们发生啥事了？我就隐约看见在跑路！】
    【不行了，又晃又看不清，溜了，好了再来】
    德鲁伊连忙打字：
    【德鲁伊（主播）：兄弟们，刚才真的过了3个小时？】
    【主播出现了，诶，画面变回来了】
    【还能有假，我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德鲁伊（主播）：抱歉，我和黑猫遇到白色制服的人，然后逃跑，但是在我们的感管里，顶多过了十几分钟！】
    【嘶，我就知道又是官方整活，就像之前直视兰恩的容貌会黑屏一样（愤愤不平）】
    因为天色晚了，快要到夜晚时间，按照第一条的规则，夜晚不能出门，因此德鲁伊、黑猫和科妮莉亚匆匆告别，打算回家和抹茶奶绿对下今日收获的情报。
    等他们回到分配的屋子，抹茶奶绿已经等在里面了，她还带回来了一大堆用在灯里照明的草叶，见到两人立刻说：“你们肯定想不到我找到了多少情报！哦对了，这些东西都是神父给我的，他的教堂后面种植这玩意。”
    “你也肯定想不到我们遇到了什么。”德鲁伊苦笑着展示了下剩余的血量和理智值。
    抹茶奶绿：“？？？卧槽？你们遇到了什么？”
    “规则，就是第五条规则的白衣人，”黑猫面色凝重，“一看到他我们就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德鲁伊，估计我已经凉了。”
    “害，我当时初见的意志也没过，没办法只能用孤注一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追逐战在外界看来过了那么久，”德鲁伊挠挠头，“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治疗下，不过我们表面好像并没有受伤。”
    抹茶奶绿给他们检查了下，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外伤，从你们的脸色来看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单纯地触犯了规则所以掉那么多血，抱歉这个情况没有办法回复……如果使用魔法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可别，”德鲁伊连忙挥手拒绝，“科妮莉亚和我们说过了，这里不能使用魔法，否则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抹茶奶绿：“可以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可以，”黑猫指着弹幕说，“其他城镇的玩家似乎也有人试过了，结果就是暴毙，再加上科妮莉亚今天救了我们，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否则刚才就可以仍由我们死亡了。”
    抹茶奶绿点点头，转而开始说今天在神父那边找到的信息：“我已经把今天获得的情报上传了，任务进度增加了好大一截，大概和你们说说吧，和之前我们了解到的差不多，梦世界是邪神和旧神的地盘，而这两者又都是敌对关系……”
    抹茶奶绿大概说了下旧神和邪神的战争，以及战争前这里的完人和旧神融洽的关系，那位神父在说起这个时脸上向往和憧憬令人印象深刻。
    “……只不过不知为何，有一天旧神突然停止了战争，他们在各自的领土建立起结界，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完人面前，后来规则也慢慢出现，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局面了。”
    黑猫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旧神不再庇护人类，也不和邪神开战了呢？那他们又在做什么？按理说结界是他们力量的表现，那祂们应该还在这个城镇里吧。”
    “谁知道呢，反正那位神父给我看的记载是这么说的。”
    德鲁伊冷不丁地问：“那位神父是今天我们见过的有一头中长棕色头发的人吧，他今天是全程和你在一起吗？”
    “嗯？差不多吧，不过中途给我拿记录的时候离开了一段时间，你们怀疑他？”
    德鲁伊和黑猫对视一眼，把今天找到的情报告诉抹茶奶绿，抹茶奶绿若有所思：“如果他们有这种关系的话，说不定能从其他居民口中打听出来。”
    “嗯，所以明天我们打算去问……”
    【德鲁伊！出大事了！隔壁刁民直播间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三个玩家交谈到一半，直播间的弹幕快速发来提醒，为了避免德鲁伊错过还提议用了红色特殊字体！
    【你绝对想不到会是什么，现在他们直播间都爆了】
    德鲁伊没有多说，迅速通过论坛切换到刁民小队的直播间，镜头画面里芭芭正在一个类似藏书室的地方，手里捧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笔记。
    笔记不重要，但是上面的一个名字引发了震撼。
    ——伦道夫·卡特
    第226章
    事情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
    和黑猫他们一帆风顺不同，刁民小队的潜入过程并不顺利，因为蜀黍浩之前擅闯npc的房间导致被规则干掉，屋子主人回来一看，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气得大叫小镇内的守卫去抓人，当然早在频道收到消息的芭芭和夜夜两人提前跑路了。
    因为树叶还在屋子主人那里，他们无法直接离开这个小镇，否则就是和自鲨无疑，只能想办法东躲西藏，还好这个小镇里没有什么夜里不能出门的规则，否则他们第一个晚上就要凉凉。
    但即使如此夜夜他们过得也并不顺利，因为无法得知这座小镇的具体规则，他们过得小心谨慎，即使如此在傍晚时分遇到一个没有头发的人的时候，夜夜还是差点丧命。
    还好峰回路转，在夜夜差点死掉前有个本地的黑医看不下去救了他们，作为代价芭芭需要去小镇的图书室帮他寻找资料。
    这个黑医认为规则的出现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但是这一切的信息都被这个小镇的领导者隐瞒了，他要找出真相，推翻他们的统治，因此和芭芭一拍即合，双方暂时合作，经过一番惊险的行动后芭芭成功潜入进了这个图书室。
    在最里面的书柜里找到了这本没有封面的笔记。
    一开始芭芭也没当回事，他主要找的还是之前那个黑医想要找的小镇的历史资料，但是随手一翻，里面第一页的名字引起了弹幕极大的反应。
    【卧槽？我看错了吗？芭芭快看第一页的名字！】
    【真的假的？伦道夫·卡特？这不是我们虚构出来的名字吗？】
    【见鬼了，重名？】
    不怪乎玩家那么惊讶，毕竟这个名字在克系世界太过有名，更重要的是他们之前明明在密大查过根本没有这个人，还特地制作了彩蛋忽悠npc。
    结果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官方整活？因为玩家们的彩蛋所以决定强行插入这个人物？】
    【不至于吧，说不定是重名，快看看里面的内容！】
    在直播间的催促下，德鲁伊翻开这本笔记。
    ‘5月12日
    即将正式踏入梦世界的旅行，不知这次还能否安全回到现实世界，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我得去弄清楚那个末日预言的真相，世界是不是真的要在百年后毁灭。
    5月13日
    通过阿尔米吉人的办法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很神奇，但也很危险，一天偶尔能变化四个气候，甚至会日夜颠倒，大陆震动，是有什么地方在发生战争吗？’
    日记并不是连贯的，除了开始那几天以外，之后的日子伦道夫过得很艰难，因此日记的内容也断断续续，有时候只是匆匆记录几笔自己被追杀的内容，比较搞笑的是好几次伦道夫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于是在日记上记录遗言，但后面转危为安后又用横线划掉了。
    到后面与一个梦世界种族交好后，这位传奇调查员的安全似乎得到了保障，日记的内容逐渐平和起来，至此更是一路走高，逐渐有了玩家们看克系原著那味。
    【世界线收束了属于是】
    【哈哈哈哈，哪怕是不同世界线的伦道夫也是传奇调查员】
    而后面看到的内容更是让玩家们激动不已
    ‘5月10日
    我见到了在梦世界生活的人类，很神奇，他们应该是现今所有人类的起源，并且根据我在梦世界的朋友说，他们同样具备和旧神相似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只不过因为邪神的污染，如今他们已经类似被圈养的炸弹。
    哦，以上的话是我朋友说的，我很好奇如今旧神和完人的现状，决定潜入观察观察。
    5月31日
    我去了几个地方，不得不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旧神会被邪神拖死，完人也会灭亡，强留不会导致任何好的结果，但是很显然，有些神学不会放手。’
    中间有两页被撕掉。
    【被圈养的炸弹是啥意思？】
    【不懂，都写日记了，能不能不要谜语人啊！】
    【谜语人滚出梦世界！】
    【会继续、继续！看大佬的冒险好有意思啊！】
    芭芭继续翻页，也差不多到最后一页了，同时也是最长的一页。
    ‘12月1日
    又是一年过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现实了，估计现实里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吧，不过和死了应该没差，某位伟大的存在委托我去做一件事，如果成功做到我估计会得罪那位千面之神（此处化名）但是不得不做，对方企图复制亵渎双子的奇迹，两位柱神献出了自己力量的一部分，如果祂成功，这场旧神与邪神的战争大概会永久持续下去，毕竟那位是那么喜欢看到混乱与绝望。
    不过做完这件事，我估计会吸引到那位的仇恨吧，梦世界已经没法待了，必须得躲去其他地方，但是以人类的身体素质是没有办法进行宇宙旅行的，好在，我应该不算人类了。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冒险，我不知道多少次接近死亡，那位伟大存在帮助我突破了原本作为人类的极限，而如今仅存的一块拼图也会很快凑齐吧，届时我的存在将会从人类世界消失。
    （此处删掉）
    我成功了，也得走了，直面那位柱神让我掌握了最后的钥匙，原来这个宇宙有那么多平行位面和不同的世界，有些世界的科技发展很有意思，让我得到很多启发，做了个小玩意留给梦世界，希望有朝一日这里会迎来真正的和平。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现在我应该能延缓下完人灭亡的速度，虽然不能改变最终的结局，但至少能拖延时间，希望那群长不大的孩子们有一日能想通。
    千面之神估计正在追杀我的路上，也是时候去开启另外一场冒险了。’
    【！！！】
    【好家伙，好大的情报！】
    【芭芭你拿到这本笔记是过了大成功的吧！】
    【一看你就是中途加入进来的，一直看直播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确实】
    【卧槽，大佬真的仙去了，啊不是，去宇宙玩去了】
    【找不到伦道夫的名字原来是因为大佬已经不是人类了……类似于之前没有人记得密大那样？】
    【可能比密大还彻底，之前兰恩不是把密大还原了吗，但我们都在书里写上大佬的名字了也没有用】
    【那位千面之神，虽然是化名，但明显指的就是奈亚吧！两位柱神的指代也很明显是犹格和黑山羊之母，亵渎双子的诞生是基于这两位的基因，也就是说原本奈亚打算做出类似亵渎双子的存在？】
    【犹格和羊妈，好耳熟啊】
    【是啊……不就是那位……】
    【兰恩？？？】
    兰恩盯着刁民小队直播的内容，闭上眼缓缓吸了口气。
    虽然之前已经从贝斯特这里知道了伦道夫和他的诞生息息相关，但没想到困扰他那么久的身世就这么在玩家的直播间里得到揭露。
    更没想到原本他居然是那位伏行之混沌阴谋的一部分，虽然后面被伦道夫制止了。
    以及他说的小玩意……
    不会就是玩家论坛吧？？？
    “怎么了？”见兰恩久久没有下子，贝斯特疑惑地问。
    兰恩面色复杂地看向贝斯特：“我好像知道我的身世了。”
    贝斯特：？？？
    猫女神面露疑惑：“真的？是什么？话说你为什么突然就知道了？”
    是啊，我怎么就知道了。
    兰恩自己的心情也无比复杂，原本他还以为直到和犹大打过一场后才能有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身世，结果就在玩家直播间里，那么突兀，那么偶然就找到了伦道夫的笔记。
    ……不过这样也好。
    身世之谜一直是旋绕在兰恩心头的阴影，虽然已经有了很多线索，很多靠谱的猜测，但是猜测归猜测，没有证据就始终难以真正释怀。
    而如今，在最后大决战前，兰恩终于放下了迷茫和仿徨。
    不管自己的力量是否来源于邪神，还是身躯来自于梦世界，他都不必在两者之间犹豫。
    他只会沿着早已决定的道路走下去，他不完全属于邪神，也不完全属于旧神，内心已经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在解开心结的那一刻，兰恩仿佛听到耳边有声音在欢呼，这个世界对他更加亲切包容，游离的灵魂重归母亲的怀抱，属于旧神的操控梦境的能力节节上涨，已经不输给成年已久的旧神。
    “看起来你想通了什么事。”贝斯特也发现了兰恩的变化。
    “一点早该明白的道理。”兰恩微笑道。
    “对赢得这局棋有把握了？”
    “虽然不是下一局，但是没错，我一定会赢。”
    兰恩自信的语气让贝斯特的好胜心熊熊燃烧：“话可别说那么绝对，我亲爱的弟弟。”
    “您也说过不会妨碍我使用外力的对吧。”
    “没错，你要做什么？”
    在贝斯特好奇的视线中，兰恩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很快，一道门凭空出现在空气中，门打开，一个满脸懵逼的玩家出现在这座宫殿内。
    第227章
    夜夜满脸懵逼。
    上一秒他还刚车好了新卡重新回到密大，下一秒就突然被身旁出现的门吸引，一眨眼，整个人就来到了一座颇具古埃及装修风格的宫殿。
    而坐在上位的两道身影，更是令夜夜和直播间的玩家们陷入震撼。
    因为是与猫女神对弈，兰恩没有再使用覆面的白布，如今他已经能把精神污染控制在周身1厘米的范围内，玩家见到他依旧会掉理智或者震撼，但已经不会被化为树木。
    玩家是震撼于，即使现在论坛里已经流传了很久兰恩的美图，但是在游戏里亲眼见证，那种对灵魂的冲击力依旧是不减半分。
    尤其是在这种装修美轮美奂又不失庄严的宫殿内，妩媚妖娆的埃及女神和超凡脱俗的少年牧神，皆饶有兴趣地望向他。
    【理智鉴定：成功】
    夜夜恍惚了下，好险没有露出丑态，姑且还好好站在原地。
    只是弹幕不太淡定。
    【卧槽卧槽！】
    【卧槽！这是哪啊？为什么兰恩坐在上面？！】
    【还能是为什么，夜夜被叫过来了呗，但是兰恩面前的我未曾谋面的老婆是谁？！】
    【住口孙贼，那明明是我未曾谋面的老婆！】
    【你们都爱慕女神，那我把兰恩抱走了】
    【住手！现在是一夫一妻制，我一个老公一个老婆正正好！】
    【都是我滴！都是我滴！两个都是我滴！】
    贝斯特的独特风情瞬间俘获了不少玩家的心，弹幕热烈讨论着官方不知啥时候又悄悄整了个新的npc建模，而且超好看！
    【看这架势就知道不是一般的npc啊，都能和兰恩平起平坐，应该又是一位神明吧。】
    【很大可能，而且感觉这位神还挺好认的，你们看周围埃及风格的壁画，以及宫殿内随处可见的猫猫和猫的雕像，这不是贝斯特我倒过来吃饭！】
    【耶！是猫娘！】
    【可恶，为什么被召见的不是我！】
    弹幕十分热情，可夜夜站在这两位神明面前，只觉得压力山大。
    和兰恩亲民的气场不同，贝斯特可是成名已久的旧神，神威赫赫，哪怕不是特意针对夜夜，光是无意间散发的气场和生命层次上的碾压，就足以夜夜喝一壶的了。
    贝斯特好奇地打量着夜夜，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你确定他会帮你取得胜利吗？”
    “那不如我们再打一赌？”兰恩勾起唇，“如果他赢了，能否帮助我说服其他旧神。”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贝斯特诧异道，“不过算了吧，你能赢下这个赌局再说，只要你赢了，随便你要求，无论是要我加入你的阵营还是其他，但是如果失败了，说再多也是枉然。”
    兰恩轻笑：“那是自然。”
    同时，下方的夜夜收到了一则任务委托。
    【特殊任务-与神赌局
    内容：帮助兰恩获得赌局的胜利，用塞尼特棋赢过贝斯特
    奖励：？？？】
    夜夜：！
    这还是这个游戏第一次见到未知的奖励，而且这个任务内容，让直播间都沸腾了。
    【好家伙，这个任务，还有之前兰恩和贝斯特的对话，好像有巨大的信息量啊！】
    【说服旧神，也就是现在旧神并不是站在人类这边的？怪不得完人领地出了那么多事都没有旧神救场】
    【不一定吧，如果不是旧神，完人早就暴露在了红月之下了，想想看那些领地外面的红月，以及黑岩镇的高大城墙，不都是旧神的手笔吗？】
    【搞不懂，还有伦道夫大佬在日记上留下来的话，完人是定时炸弹又是指的什么。旧神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理完人？】
    弹幕各种猜测，同时也有对夜夜的运气羡慕嫉妒恨的，这得什么运气，居然正好被卷入了两位神明的赌局！
    虽然现在奖励不明，但是如果帮助兰恩获胜了，这奖励可能少吗，甚至可能是开启下一个大主线任务的关键！
    【夜夜：但是问题来了各位！】
    夜夜的表情异常严肃：
    【夜夜：我不会下棋啊，而且这是什么棋，我听都没听说过】
    弹幕沉默了几秒
    【对哦，塞尼特棋，好冷门，有人认识吗？】
    【等我去搜索一下】
    【找到了，古埃及棋类的一种，有五千年前的历史了，人类历史上古老的桌游之一，风靡了近两千多年，而且还富有宗教意义，被埃及人视作‘灵魂从死亡向来生的移动’。】
    【……有人会下这玩意吗？】
    【害，如果这是飞行棋，或者围棋之类的还行，但这种古董？你得去阴间问问】
    弹幕议论纷纷，但在夜夜期盼的注视下依旧没讨论出什么来，虽然玩家们多才多艺，但是要他们擅长一种失传多年的棋类，还是太为难这些年轻玩家了。
    夜夜一阵抓心挠腮，虽然被兰恩选中了很幸运，但是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却抓不住，更加让人无奈啊！
    他很担心兰恩让他来下棋他却不会，然而并没有发生预料中的局面，兰恩把他叫过来以后，大概给他介绍了一下规则和赌局外，之后就像忘记了有这个人一般，独自和贝斯特对弈。
    夜夜站在原地颇为不知所措，弹幕也在给他出主意。
    【冷静思考下，游戏不会给无法完成的任务，一定是有什么线索被我们忽略了】
    【但是是什么呢？】
    【不是说只要兰恩赢棋就行了吗，那要不我们去给贝斯特捣捣乱？】
    【你小子】
    【不愧是你，但是不行吧，人家可是旧神，一个眼神夜夜就凉了，哪有资格给她添乱】
    【那夜夜能做什么啊？】
    【不知道啊，兰恩将这个任务委托给玩家，总归是需要玩家才能做到的吧 】
    只有玩家才能做到的事……
    夜夜陷入沉思，兰恩撇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已经有了赢下这盘棋的主意，只是为了保险还是需要玩家的帮助，话虽如此，站在游戏策划人的角度，这份任务凭空落在夜夜头上就算了，如果自己还帮助他完成，事后还给了丰厚的奖励，那其他玩家可能会有些不爽。
    反正还不着急，如果到后面夜夜还是想不到，那自己再提醒就可以了。
    兰恩之所以选了夜夜，一个是他确实好运，正好重生在他开门最近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刁民嘛，总有些出人预料的点子，最有可能想出来的除了黑猫、神在人间那几个，就是思路天马行空的刁民小队了。
    半个小时后，站在原地看了棋盘良久的夜夜突然鼓起勇气凑到兰恩身边说：“兰恩大人，我可不可以向密大的人寻求帮助？”
    想要赢得棋局，现找一个会这种古老棋类的且能精通到打败贝斯特的人，显然很难。
    但如果是机器，那就没有那么难了，只是需要时间、金钱、以及人脉才能在游戏内弄到他想要的程序。
    完成这个任务不简单，他需要到现实里做好准备。
    好好让埃及女神见识下人类的智慧结晶！
    见他终于想到了，兰恩唇边的笑意更深一分，点了点头：“去吧。”
    他随手给夜夜开了门，让他重新回到密大。
    “他放弃了？”因为兰恩提前设下了静音的结界，贝斯特没有听见玩家说了什么，好奇地问。
    “还早呢。”兰恩微笑着看向贝斯特，“我保证，会让你吓一跳的。”
    贝斯特挑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去了大约一个小时，夜夜又通过兰恩的门回来了，这次回来后就盯着两人对弈的棋局不动了，贝斯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见兰恩依旧没有露出任何动摇的神色，继续把精力集中在棋盘上。
    ……
    伦道夫的日记、两位旧神的对弈，这些热闹的事吸引着黑猫他们的注意，差点忘记了12点入睡的事，还是直播间的观众提醒才回过神来，差点就凉了。
    好在，玩家暂时下线回到角色卡选择页面的时候，自己的角色卡在游戏判定里就是昏迷的状态，而12点入睡的规则并不严厉要求睡到天亮，这一点玩家算是占了便宜，眼看时间一到，立刻下线，五分钟后重新进来。
    这个时候外面万籁俱静，显然大多数没有他们那么方便的作弊器的人都已经入睡了，抹茶奶绿还在看夜夜的直播，超级羡慕对方的好运。
    黑猫暗戳戳在看，不过半响后他还是恋恋不舍切换回芭芭的直播间，就对方发现的日记开始分析。
    不过相比起已经明了的兰恩的身世，黑猫更加在意的是伦道夫曾经对完人做的事。
    “日记里说完人已经是被圈养的炸弹是什么意思？和目前完人的处境有关吗？还有‘强留’又是什么意思？”黑猫思索着伦道夫日记里的只言片语，可惜线索太少，克系特有的谜语人让人颇为头疼，“如果知道了这些感觉就能解开目前完人的现状，但是……可恶，话就不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谜语人滚出梦世界。”德鲁伊哀怨地附和。
    抹茶奶绿：“但是人家已经滚了呀。”
    德鲁伊：……
    “笃笃”
    屋内玩家的声音顿时像是被定格了半消失无踪，黑猫和德鲁伊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游戏内的时间，确定是1点多了，按理来说毫无疑问是深夜。
    规则中夜间不能出门，那么是谁敲的门？
    ‘凶手？’德鲁伊比划着口型，今天他们才遇到疑似凶手的人，结果追到巷口深处不见了，他们差点撞到第五条规则。
    而现在他们的房门被敲响，对方很显然违背了第一条不能出门的规则，如果说对方是拥有免疫某项规则的能力，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而且他还可以趁着深夜时分，其他人不能出门查看情况的时机将他们灭口！
    这么一想，德鲁伊惊出了一身冷汗，而更让他手足无措的还在后面。
    黑猫浑身僵硬地说：“我们好像没锁门？”
    因为第一项规则，没有人能在夜间出门，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但是当三个玩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突兀地发现那里好像没上锁。
    外面的人推一把就能进来。
    三个玩家立刻拿出了武器，火器的枪口对准门口，就等着那人走进来，然而出乎他们预料，外面的人一直在敲门，似乎在等一个回应。
    想了想，德鲁伊出声：“是谁？”
    “是我，谢天谢地你们醒了，”外面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声，是科妮莉亚！
    黑猫和德鲁伊震惊地睁大眼睛，主要是这说不过去啊，之前科妮莉亚才刚救了他们。
    “你为什么会在外面？”
    “你们在说什么？已经天亮了，我来叫你们起床！”科妮莉亚的声音无比困惑，“敲钟人又被杀了，时间已经晚了，你们快点出来了吧！”
    什么？
    黑猫、德鲁伊和抹茶奶绿无比惊愕，下意识看向窗外，只见窗外亮堂堂一片，确实好像已经天亮了。
    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刚才确认过才一点多。
    “快出来吧，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门外的声音似乎隐隐蕴含一种魔力，传到玩家的耳朵里，几人一个哆嗦。
    【意志：成功】
    【意志：失败】
    【意志：失败】
    唯一成功的抹茶奶绿察觉到了不对，她再次看了游戏内的时间，确实是一点多，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自己，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把门上锁，然后双手张开，死死拦住试图开门的黑猫和德鲁伊：“你们醒醒！这是假的！”
    见他们还要强行突破，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斗殴：成功】
    【斗殴：大成功！】
    抹茶奶绿：……
    【笑死哈哈哈哈哈！】
    【姑奶奶，小心点别把人打死了（瑟瑟发抖）】
    “噗！”德鲁伊被她打得吐了口血，血量直降5点，等醒来后捧着脸不知所措：“敌袭？”
    抹茶奶绿默默收回手，和德鲁伊一起拉着黑猫。
    黑猫顶着红彤彤的脸终于回过神，外面的声音见诱导失败，发出一声声尖细的笑，就像是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后，重归寂静。
    第228章
    第二天，敲钟人早早在6点左右就唤醒了整个小镇，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和哭嚎，到差不多七点的时候，科妮莉亚忧心忡忡地过来找黑猫他们，发现只有黑猫一人在屋子里检查什么。
    “出了什么事了吗？”见科妮莉亚急匆匆跑来，黑猫平淡地问。
    “镇里出大事了！”科妮莉亚表情严肃，“出现了新的规则，很多人死在了家里，症状就和……”
    “就和之前死在家里的守夜人一模一样。”黑猫说。
    “你怎么知道？”科妮莉亚面露惊愕。
    “昨晚那个新的规则也来找我们了，不过我们运气比较好，没有打开房门，躲过一劫。”
    闻言，科妮莉亚又惊又喜：“是吗……我是说，还好你们活了下来，这个规则是不打开房门就能存活吗，那太好了。”
    今早科妮莉亚起来的时候发现小镇内传来的尖叫声，过去一看，多位居民惨死家中，这明显是又出现了新的规则，也就意味着血腥实验又要开始了，为了测试出存活规则，他们不得不牺牲多位居民的性命测试出能够活命的办法，为此忧心忡忡，但现在黑猫他们从新的规则手里活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获得了最重要的规避办法！
    见科妮莉亚脸上毫无遮掩的开心，黑猫没有发觉出什么异样，也就是说昨晚上出现在门口的规则不是她，而是假扮他们熟悉的人吗。
    “我们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吧，今早出了那么大的事，大家都在担心受怕，还好你们活下来了，还找出了规避的办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们……咦，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黑猫心无旁骛地用小木块收集起来一小堆白色的粉末，科妮莉亚有些疑惑。
    “做个实验，燃烧一点草叶，效果和昨天在守夜人窗口那里找到的一模一样……”
    “守夜人？不不不他们是被规则杀害的，今早也出现了和昨晚上一样状况的尸体，很明显是新的规则，只不过昨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受害者。”
    “你确定？”黑猫抬起头看向她，“因为我现在很确定，敲钟人是被杀害的，我们昨天甚至差点去追凶手，还找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头发。”
    科妮莉亚不解：“那和守夜人被害有什么关系？伯尼和我说过了，守夜人是尸体被内脏都被抽出去了，和今天死亡的人一模一样，有人能在不用魔法的前提下做到这一点吗，根本不可能。”
    “谁说他们是被杀害敲钟人的人杀害了？”
    黑猫冷不丁地说。
    科妮莉亚：“……可是，你不是说。”
    “严格意义来说，他们确实是被规则杀害的，只不过是有人引导他们……”黑猫意味深长，“这么跟你说罢科妮莉亚小姐，我们昨晚上差点被害的过程，原本我们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在门口敲门，来人发出了你的声音，说有事找我们商量，我们去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亮了，差点直接打开门。”
    科妮莉亚瞳孔一缩：“我昨晚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知道，别着急，因为我们没有上当去开门，但不得不说当时的情况确实具有相当的迷惑性，差点就误导我们了，你不觉得这和那两位守夜人被杀的情景很像吗？”
    很像……
    黑猫说：“想想看，打开的门，死在家里面的死者，这不是和守夜人死的情形一模一样吗？”
    “所以说是规则杀人啊。”科妮莉亚说。
    “哦？真的？就在敲钟人死后，正好死了两个守夜人，而且那晚规则规规矩矩只杀了这两个？”黑猫问。
    科妮莉亚不说话了，这种情形确实很诡异，或者说太巧合了，如果三个人都是那样的死法，还能解释规则正巧杀了三人，但是一个明显是他杀，另外两个是规则杀，规则还正好帮助那位凶手把全小镇都害了，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那个晚上，正好就是三人守夜。
    “但是，如果这三起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他要怎么做到在半夜杀人？我们半夜都不能出门啊。”科妮莉亚不解。
    第一条规则，小镇的居民不能夜间走出家门。
    确实，敲钟人的案件还能解释，凶手可以是在室内杀害了敲钟人，然后等天亮再把尸体丢在在外面，但是守夜人怎么办？如果凶手出现在了敲钟人的值班室里，就不可能出现在那两个守夜人的门口，而且他们的死亡时间也不一样。
    “机关可以做到，我的同伴他们也差不多回来了。”黑猫其实在和科妮莉亚交谈的时候就收到了德鲁伊和抹茶奶绿发过来的信息，也终于揭晓了这个案子的谜底，果然就是他们想的那个人做的，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抹茶奶绿还打听到了另外的事情。
    黑猫深深看向科妮莉亚：“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很久以前是不是也闹出过杀人案件，死者是不是穿着白色衣服的居民，偶尔回去充当清洁工，经常被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欺负？”黑猫问，“或者我直接点说，是不是每当有人死亡以后，这个小镇里就会多出新的规则？”
    科妮莉亚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看向黑猫，而黑猫已经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没关系，我知道这一点对你们来说是保密项，我不会说出来。”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科妮莉亚问。
    “嗯，”黑猫略微沉思后说，“伦道夫·卡特的精神继承人吧？”
    ……
    “好了。”眼见到现实世界那边的蜀黍浩给他发送了‘ok’的字样，夜夜满脸兴奋，激动地走上前对兰恩说，“我可以了！”
    兰恩微微一笑，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夜夜。
    贝斯特托着腮，不解地看向兰恩：“你真的觉得他能赢我？事先说好，我研究这个已经研究了几百年。”
    “我已经见识过您的厉害了。”兰恩微笑。
    “看来你真的很有信心。”贝斯特唇边的笑容渐深，一瞬间变成了锐利的猫瞳，“那来吧。”
    夜夜小心翼翼坐在贝斯特对面，很快，随着贝斯特开始下子，夜夜脸上出现了快乐的笑容。
    队友频道：
    夜夜：开始了，下个怎么下？
    蜀黍浩：等着，正在输入棋局……好了，分析出来了，下你的第一行第三个格子！
    此刻，蜀黍浩正在密大克里的研究室，摆出了和贝斯特他们一模一样的局，一边还开着夜夜的直播间，对照上面的棋子挪动，在他旁边的电脑程序努力运作中。
    不大的实验室里挤满了玩家，一群人强势围观，克里一边调试机器，一边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发出阵阵惊呼，但是他又看不见玩家在看什么。
    突然感觉有被排斥的克里：……
    第229章
    此刻……
    贝斯特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和怎样的对手战斗，在和夜夜下棋的中途，她已经意识到了对手的不简单，神色认真起来。
    第一盘，贝斯特赢了。
    “呜哇，果然旧神没一个简单的。”克里实验室里蜀黍浩感慨，“也没办法，这个伪·阿尔法狗的调整时间太短了，还在进化中。”
    之前夜夜在想到现实阿尔法狗的例子后，回到现实世界的密大，找上了克里，密大某种程度上是偏文科的院校，玩家能接触到的搞科研的只有克里了，好在对方没有让玩家们失望，在知道是兰恩大人需要后，克里二话不说联络上了自己在科研界的朋友，借来一台游戏世界版‘阿尔法狗’的被淘汰的成品。
    当然，虽然是借来的，但也不是说能直接上了，塞尼特棋并非现在的主流棋类，数据太少，因此之前夜夜一直在兰恩身边观看和贝斯特的对局，收集数据。
    还好，虽然他们借来的是被淘汰的产品，但是塞尼特棋也没有围棋那么复杂多变，ai的计算量大大减少。
    输掉一局，贝斯特原本以为兰恩和夜夜会沮丧甚至放弃，但没想到他们脸色都没有变，夜夜淡定地整理棋子，兰恩笑眯眯地道：“继续。”
    他们又没说好让夜夜一局定输赢，贝斯特耸肩：“好吧，那就让你们彻底死心。”
    然而第二局刚开始，贝斯特脸色就变了。
    对方成长得太快了。
    贝斯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夜，然而在她的眼下，却没有看见任何作弊的痕迹。
    只有兰恩视角和夜夜视角才能看到。
    队友频道：
    蜀黍浩：下第二排第三个格子，别放错了。
    蜀黍浩：好了，左边那个，诶，吃到对面的棋子！
    【笑死了，什么远程操控】
    【遥控对弈是吧】
    【可怜的猫猫神，毫无所知被ai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说明什么，猫的敌人是狗】
    【贝斯特：家人们，谁懂啊，我最讨厌狗了！】
    第二局，耗费的时间将近两个小时。
    要知道之前和兰恩下棋，贝斯特都基本在半个小时内结束战斗，当然，兰恩是被爆杀的那一方，但是上一局贝斯特明明还能凭借技术在和夜夜的对弈中占据上风，这一局却凭借上百年的经验才艰难地获胜。
    而夜夜还一脸轻松的样子，就仿佛根本没有在动脑子的样子重新开始摆放棋子。
    贝斯特深呼吸口气，再度探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魔法的痕迹，依旧一无所获。
    第三局开始，这一次贝斯特开局就被压制，一直在最后，勉强凑成平局。
    第四局，平局。
    第五局，夜夜获胜。
    “我们赢啦！”夜夜眉飞色舞。
    “再来！”
    “诶？不是说就一局？”夜夜迟疑地看向兰恩。
    贝斯特眼里燃烧着斗志的火焰：“我知道你们赢了，我说话当然算数，但是……咱们再来一局。”
    这是……上头了？兰恩有些错愕地心想，忍住笑意免得贝斯特发现了给他找麻烦，冲着夜夜点了点头。
    于是，贝斯特开始被惨无人道的碾压。
    自从ai赢了以后，某种程度上它就很难输了。
    第六局、第七局、第八局……
    到了十局往后，贝斯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满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兰恩和夜夜：“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的棋力上涨得那么快？”
    兰恩轻咳一声：“那你听后不能生气。”
    “我当然不会生气，我们猫猫脾气可好了。”
    兰恩不太相信，但还是给贝斯特解答了，打了个响指，门开启，后面就是实验室的景象，两个玩家负责复制棋局，旁边的电脑上演算出下一步的结果，蓦然看见贝斯特和兰恩的身影后，尴尬地和他们挥了挥手。
    “嗨~”
    “这是……”
    “抱歉，因为你说过可以动用外力。”兰恩摸了摸鼻子，“因此我动用了一点科技的力量，你听说过吗，AI，人工智能。”
    贝斯特精神有些恍惚：“偶尔在人类的梦境中看到过，但已经发展在这个地步了吗？”
    果然，旧神虽然无法轻易降临地球，但多少可以通过梦境了解人类社会的现状，怪不得之前贝斯特偶尔透露出对地球的了解。
    兰恩心想着，也不耽误嘴上回应贝斯特：“是啊，虽然现实里的人类已经没有了完人心想事成的能力……但他们正在凭借自己做到这一点。”
    “不知他们体现出来的潜力，能否让您下注？”
    贝斯特收敛了表情，只是眼神里依旧透露出复杂：“真是狡猾啊小兰恩，你知道我明明是想看到你的潜力。”
    兰恩微笑道：“可您又没有说不许我动用外力，事实上他们确实是我宝贵的助力。”
    【老婆说我是助力，四舍五入老婆需要我，老婆向我告白！】
    【草啊，楼上怎么回事，跳过的步骤有点多吧hhh】
    “所以说，我也没有反悔之前的赌局啊，”贝斯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算你们赢了。”
    兰恩暂时关闭了门，而夜夜那边也立刻跳出来任务完成的标志，作为奖励，兰恩让夜夜可以去他的植物园挑选喜欢的灵性植物，他可以将种子交给夜夜，并且帮忙催化。
    这可把夜夜乐坏了，现在谁不知道兰恩的灵性植物有多抢手，可攻可守可治疗，而且很多还是高级魔药的核心材料，无论是交易价值还是栽培价值都很高，之前玩家们也动过兰恩的植物园的念头，不过会被作为守护者的黑树人驱赶。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奖励，而是接下来的剧情！
    在夜夜和一众直播间观众的围观中，两位旧神继续自己的谈话。
    “那么我的要求是，我需要您的助力。”兰恩说，“请告诉，为什么旧神没有办法插手完人的事，以及要如何才能把其他旧神拉入我的阵营。”
    “野心不小啊，小兰恩，”贝斯特勾起唇角，“有我还不够，居然已经把主意打到其他旧神身上了。”
    “这也是没办法，”兰恩不卑不亢地说，“犹大是我的心头大敌，我很担心去找他麻烦的奥格尔，在这个梦世界，如果旧神不出手的话，我们很难战胜祂。”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某种程度来说你问的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一个。”贝斯特意味深长地道，“旧神之所以在完人面前销声匿迹，是因为……”
    ……
    黑岩镇里，德鲁伊和抹茶奶绿收集到了周围人的证言和最后所需要的证据，黑猫直接带人找上了神父。
    神父所在的地方是小镇内唯一的教堂，应该是用来侍奉守护这座镇子的旧神的，只不过不知为何，这里的神像都没有脸，也没有任何那位旧神的名字。
    黑猫他们走进来时，神父正在对那位无面神祷告，背对着来人。
    科妮莉亚其实还对黑猫的推理有所怀疑，不过还是让巡逻人员在外面等候。
    “杀害敲钟人和守夜人的凶手，就是您吧。”黑猫说。
    神父停下了祷告，转过身，神色淡淡：“你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懦弱呢。”黑猫讽刺道。
    “所以我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侦探肯定是有这么一个环节的，让我们来回顾下案子。”
    【搬来小板凳】
    【前排吃瓜】
    【bgm，舞台，灯光，黑猫大佬要装逼了！】
    “咳咳！”黑猫差点被直播间这群看热闹的观众呛死，“总之，我们已经找到了人证，你和敲钟人的关系。”
    “我们是情人。”神父直接说，“所以呢？在这个世道很常见。”
    “这么说你承认在敲钟人死的当晚去了他的值班室？和他一起睡的？”黑猫问，“我们在值班室的床上发现了棕色长发，还是说你认为你被戴了绿帽子。”
    神父沉默，目光在教堂外面聚集看热闹的居民，以及科妮莉亚脸上扫过，闭了闭眼说：“我当晚是在那里。”
    “好了，结案，”黑猫叹了口气，满脸无趣，有种自己还没有发力对手就倒下的无聊感，“你都承认在那里了，夜晚没有人能出门，只有你能杀了敲钟人。”
    “我杀他只是因为个人感情问题，”神父淡淡地道，“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害全镇子的人，也没有杀守夜人，根据小镇的临时法律，我顶多是拘禁在家。”
    黑猫愣了下，看向科妮莉亚：“还有这种规定？”
    “……嗯。”科妮莉亚看向神父的神色非常复杂，“他现在是决策组的人，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失去更多力量了，之后就算展开审判会议，大多数人也不会投票驱逐他。”
    神父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已经接受这个结果，神色平静，就像是根本无所谓。
    不对劲，为什么他那么平静？
    就像这点惩罚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却偏偏否认了杀害守夜人的罪行，就像是只要不被驱逐出去他都无所谓。
    黑猫皱紧眉头，他并不会被神父的这番言论蛊惑，对方根本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而杀人，他杀了守夜人和敲钟人，完全是为了把整个小镇拖入地狱！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但是我说，杀害守夜人的也是你呢。”
    神父突然笑了笑：“你的话很有趣，你是基于一个人在夜里不可能出门，所以锁定杀害敲钟人的凶手是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不能在夜里出门，那我也不可能杀害半夜死亡的守夜人。”
    没错，这两个案子的棘手程度在于，乍一看似乎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完成的，既然对方在屋内杀了敲钟人，就不可能在夜间出门去杀守夜人。
    除非他根本不需要出门杀人。
    第230章
    “怎么不说话？”神父看向沉默不语的黑猫，“不会连这个都没想明白就来问我吧。”
    “不是，”黑猫非常诚实，“我只是在等我的同伴。”
    神父：“？”
    “趁你在这里的时候去找证据。”
    神父：……
    【倒也不必那么坦诚】
    【令人吃惊的真诚.jpg】
    神父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目光看向科妮莉亚：“你就这么让外乡人诋毁我，放任他们不管吗？”
    科妮莉亚也很尴尬：“抱歉神父，如果到时候你是无辜的，我会向你道歉。”
    话音刚落，抹茶奶绿已经兴奋地跑过来：“找到了，氯酸钾和红磷！”
    她拿着两种粉末来到黑猫他们旁边，这时神父的脸色已经变了。
    “简单说明下，这两种粉末混合，只要遇到一些碰撞的情况，就会立刻发出光和热，如果遇到了可燃物，说不定还能把可燃物点燃。”黑猫解释着，拿出了草叶。
    这也是第一天来到这个小镇里的时候黑猫他们发现的，这里的人用煤油灯里面燃烧的不是煤油而是这种特殊的草叶，只要点燃就能持续发出白色微光。
    黑猫当场做了个实验，把两种粉末混合，放在草叶上，然后用木棍砸了一下，草叶立刻燃烧起来，并且发出亮眼的光芒。
    “噢，这个原理就是摔炮啊。”抹茶奶绿恍惚，“我们从小玩到大呢。”
    “没错，你把容易产生反应的两种粉末做成了类似摔炮的东西，用绳子固定，另外一段放冰块，这里每个小屋的屋顶都是三角柱体房檐，这样冰块融化的时候，细绳连接的粉末混合物从屋檐另一边掉落在草叶上，发生燃烧反应，证据就是草叶燃烧完留下的白色粉末和黑色烧痕，都在窗外的地方。”黑猫一顿。
    “有窗帘布挡着，谁乍一看都以为天亮了！而且是大亮！”德鲁伊恍然大悟，“守夜人被摔炮的声响惊醒，从窗外看，被草叶散发出来的光芒误导以为是过了起床时间，急忙冲出房门。”
    “于是就违背了夜间不能出门的规则。”科妮莉亚叹息，“你是利用规则把他们杀死的，怪不得尸体会是那种惨状，你甚至只要设置好机关就行，不用出门。”
    【原来如此，这种实验我们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也做过】
    【摔炮从小玩到大嘛，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利用规则杀人的】
    【确实，只要在细绳的另一头绑上冰块……等时间一到冰块自动消融就行了，到了白天水都干了。】
    【那细绳呢？烧没了？那么巧？】
    【草叶燃烧可能烧没了，但我怀疑神父去看的时候顺手收起来了，那就是证据了】
    【不对啊，我还是很疑惑，昨晚上不是还有真的出现规则了吗？还有那声音……】
    “细绳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没有烧完的，或许我们可以找找教堂，看他藏在哪里。”黑猫挠了挠头，“说实话，如果是现实，从那根头发开始就直接知道凶手是谁了。”
    德鲁伊：“是啊，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怪不得现实几乎没什么侦探了。”
    黑猫看向沉默不语的神父：“需要我们去找证据出来吗？”
    “不用了，”神父淡淡地道，“这个小镇里有那些东西的只有我。”
    “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没有科学素养，没想到神父看起来那么迷信的人，居然是个科学家！”抹茶奶绿吐槽，“下面的地下室里就是个化学实验室啊。”
    “不是我喜欢，是吉姆，很喜欢捣鼓那些玩意。”神父平静地说，“就是死掉的那一位敲钟人，他没有上当，掀开窗户看外面，发现银月高悬。”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黑猫试探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特意去值班室里住？”
    “因为担心他好基友不上当呗。”德鲁伊吐槽。
    神父沉默，对德鲁伊的吐槽不肯定，也不否定。
    “神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科妮莉亚望向神父的目光满是不解，“你不可能是告死鸦，你住在这个小镇都快十年了。”
    “我一开始确实不是，”神父说，“还记得吗？三年前这里有两个旅人从这个小镇经过，在这里停留了两天，这两天是我负责照顾他们。”
    “就这两天？让你也变成了告死鸦，还把吉姆给杀了，试图杀死我们所有人！？”科妮莉亚不敢置信，“你疯了吗？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神父喃喃，“只是告诉了我真相而已，就是那个你我都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什么真相？”黑猫敏锐地问，他看向科妮莉亚，却发现对方紧紧抿着唇，“别说……”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昨晚上又死了那么多人吗？”神父扯了扯嘴角。
    “别说。”
    “因为新的规则出现了，而且这个规则是不是和你们推理出来的手法很像？都是以为外面天亮了，诱导你们开门。”
    “……”
    “很久，很久以前，”神父转过身，抬起头看向教堂中心这座没有脸的神像，“有人在夜间出门的时候遭遇了不幸，之后夜间出门出事的概率就越来越高，出现了第一条规则。”
    “有人终日焦虑，惶惶不可终日，不睡觉猝死了，然后出现了第二条规则。”
    “刚设立巡逻队伍的时候，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子，被某几个巡逻人员欺负、霸凌，然后凄惨的死去，之后小镇内就突然多出来了第三条和第五条规则。”
    “每当有人死亡，就有很大概率出现新的规则，并且和死亡的人息息相关。”神父说，“然后就会有更多人死在新的规则下面，由此展开恶性循环。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教堂内一片沉默。
    黑猫默默调出了之前伦道夫·卡特的日记。
    【因为邪神的污染，如今他们已经类似被圈养的炸弹】
    ……
    “我们以为送走了那批被污染的完人，把剩下的完人保护在领地里，就没事了，却没有想到，天上的红月，梦世界的邪神，对他们的污染是持续性的。”贝斯特说。
    ……
    “因为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我们自己！”神父紧紧咬着牙，睁大眼睛，撑到极限的眼眶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即使眼眶湿润，他还是盯着无脸的神像，“是我们污染了神！”
    ……
    “麻烦的是，神话仪轨还在继续起效果，也就是说完人精神的污染，会导致他们将原本编织好的神话扭曲，从而影响到旧神。”贝斯特深深地叹气，她怀里的小猫安慰性地舔着她的下巴都抵不住低落的情绪。
    “因此现在我们需要完人们遗忘，不能留下面容，不能留下记载和名字，更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
    “我们本来就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因为我们这里才会变成地狱！我们的所念所思，已经变成了弑神的毒药，都是因为我们，神明们才会逐渐消失，因为我们这个梦世界才会变成如今的惨状，我们才是不被这个世界需要的罪人！只有我们死了，神明才能解脱，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神父猛地转身，双手激烈地在空中挥舞着，漆黑的神父服犹如一双乌鸦的羽翼，话语和神色间充斥着强烈的煽动性：“那么为什么要怜惜这条命，反正这个世界都是地狱了，早就不适合我们生存，早点死去还轻松，为什么你们不肯乖乖回归死亡？”
    这就是……告死鸦。
    黑猫和德鲁伊他们还好，外面围观的居民和科妮莉亚已经面露呆滞，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大脑一片空白。
    第231章
    【我……有点被震撼到】
    【好绝望的世界……好绝望的未来】
    【我有点懵，等下谁来帮忙梳理下】
    【简单来说，还记得完人和人类的区别吗，完人可以理解成削弱版旧神，因为旧神和梦世界的青睐，精神力强大且意志坚定的完人可以小幅度改变周边的环境，并且可以通过成神仪式成为后天旧神，可以通过神话仪式增强旧神（领主），他们和旧神是领民和领主的关系】
    【但是邪神入侵后，完人的生命层次还是不及神明，因此被邪神污染，旧神送了一批被切割的完人到地球繁衍生息，留存火种，然后在梦世界用力量构建结界，让剩下来的完人继续生活，却没想到他们也逐渐被天上红月污染，并且还会通过或神话仪式污染旧神。】
    【还记得兰恩是新的牧神吗，上任牧神的陨落或许就和这个有关。】
    【神父是告死鸦的一员，告死鸦的目的，就是让完人尽快死亡，不再牵连旧神。】
    “其实能撑到这个地步，已经让我很吃惊了，”贝斯特说，“以前还没有出现规则的时候，领地的形势比现在还要严峻，受到污染的完人逐渐变得疯狂，甚至这种疯狂从精神蔓延到物质上，使他们自己产生变异，正常的完人也很难打败他们，为此甚至成立了清扫部门。
    一旦发现某位居民有污染的痕迹就立刻安乐死，但即使这样依旧难以阻止污染者杀死同类，完人的数量短时间内减少了三分之一。”
    “还记得那位叫做伦道夫的人类吗，对方彻底离开梦世界以前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污染者具现化成为了规则，虽然依旧没有办法限制住它们，但至少有了规则后剩余的完人能够通过寻找规则的漏洞逃脱。”
    “规则不是死神的镰刀，而是限制污染者的工具，不然完人估计都撑不到现在。”
    贝斯特苦笑一声：“不过现在好像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污染者和正常完人。
    【7、所有居民必须有居民卡，如果是外来人员也必须有临时居民卡，城内不存在没有居民卡或者临时居民卡的居民。】
    兰恩想到了第七条规则，随着探索的深入，玩家们也发现了，所有的小镇规则都各不相同，但只有这一条规则，不知为何几乎所有地方都有。
    这条规则原来是将完人和污染者隔绝了，怪不得所有规则里面的主语都不是‘完人’，而是‘居民’，因为没有居民卡或者临时卡的人，都不在规则的束缚之内。
    规则的存在既是屠刀，又是保护伞，在少量规则限制下完人确实可以勉强生活，只是一旦完人面临死亡，绝望和怨恨爆发，联通了天上的红月，转化为污染者，继而又成为新的规则，规则一旦变多，就会导致更多人死亡。
    而更麻烦的是，完人之间居然还出现了类似告死鸦的存在，他们是上个时代的残党，目睹过旧神的风姿，沉浸在旧时代的美梦中无法苏醒。
    作为神的信徒，他们没有办法忍受是因为自己而导致旧神陨落，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世界会因为他们而越来越糟糕，因此逐渐沦为了徘徊在荒野上的告死鸦。
    等一下……
    兰恩面前还开着德鲁伊他们的直播，他眼睁睁看完了神父狂放的宣言，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之前这位神父宁愿承认下杀人案件的样子，承认下一起杀人案件和承认下想要杀死全镇人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那他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小镇，或者说，作为告死鸦，他想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不好。
    ……
    抹茶奶绿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看到下面的炼金工厂后就一直徘徊在脑海中，并且在目睹神父站在无面神像下将真相公之于众后，愈加高涨。
    不过因为她其实是文科生，对化学药物不是很熟悉，一时不知道这种不祥的预感是从何而来，但是弹幕里有人反应过来。
    【等一下，如果他懂得制作摔炮的话，那其他炸弹呢？】
    弹幕冷不丁的话，在场的玩家无一不感到头皮发麻，正好这时候，科妮莉亚面色沉重地说：“捉住他，立刻驱逐出去！”
    原本在外面徘徊的居民和巡逻人员不再迟疑，纷纷推开教堂的门走进这里，然而神父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一股火药味。
    “不行！别进来！”
    黑猫猛地大喊道，同时他们的目光看向神父，只见神父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处点燃的引线，他们没有犹豫转身朝门口跑去，试图阻止那些人走进教堂。
    但是晚了。
    一大群人根本来不及转身，大多数人脸上残留着茫然，神父抬起头看向无面神像，喃喃：“告死鸦濒死发出的第一声鸣叫，从我开始。”
    人都说，死亡时刻脑海中会闪过走马灯。
    神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则则画面，时而是他和吉姆在阴暗的地下室捣鼓那些奇奇怪怪的粉末，只不过大多数是他听，吉姆讲述。
    “你看，这个物质和这个混合，会产生一种截然不同的新的东西，是不是很神奇？”
    “……有什么作用吗，如果是以前，只要我们想要的，都可以用精神力具现化出来。”
    “哈哈，你都说是以前了，现在大家都做不到了，所以我想啊，或许我们能由此诞生出新的道路，说不定就在这个烧瓶里。”
    那一瞬间，神父确实从吉姆眼里看到了光。
    但可惜，这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绝望是世界中的光亮，因为这个地狱里，早已没有希望存在的余地。
    轰——
    教堂地板埋藏的炸药被引爆，千钧一发之际，黑猫他们只来得及抱住科妮莉亚，然后眼睁睁看着眼角的画面变黑，进入死亡滞留模式。
    【黑——猫——】
    【德——鲁——伊——】
    【好震撼……告死鸦真的，我无话可说】
    【狗策划！为什么梦世界的剧情和设定更加绝望了啊！这就是高难度地图吗，这简直是噩梦地图！】
    【死亡人数越多，诞生更多规则，越多人死亡，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而神父则是开启这个绝望地狱的推手，唉，我真的……】
    【太惨了】
    因为三位的角色卡尽数灭亡，死亡滞留下，他们也只能看见教堂变成了地狱，而神父同样在爆炸中被炸成碎片，直播终止。
    ……
    兰恩关掉了黑猫他们的直播间，面色相当难看：“就没有其他办法破除这个死局吗？比如再把完人送回现实。”
    贝斯特沉默着摇了摇头：“等我们发现剩下的完人的问题，已经为时已晚，你的上一任牧神，就是死于信者的扭曲，蔓延而上的污染，在战斗中不幸身亡，再加上邪神的虎视眈眈，一旦我们流露出虚弱的痕迹，现在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也将被打破，因此没有神敢赌，”说着，贝斯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无奈和悲痛。
    “要把完人的天赋切割，首要的条件就是他们全员同意，但是我们长时间不出现在完人面前，他们还会再相信我们吗？”
    “……”
    “而且现在犹大对现实虎视眈眈……旧神们就更没有理由把再启用那样的方法了。”
    说白了，现在的状况就是旧神们进退不能，打邪神又打不过，只能这么僵持着，祂们中间还出现了叛徒，完人又出现了问题。
    别说贝斯特了，哪怕跟梦世界里的完人无关的兰恩也觉得头疼，这完全是个无解的局面。
    “所以你说的争取到其他旧神是指……”
    “嗯，只要你能解决这个难题，我觉得其他旧神应该没什么意见帮你，”贝斯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挠怀中奶猫的下巴，“甚至说，只要你裹挟了完人，他们就不得不帮你。”
    “我之前就很想问了。”兰恩满眼好奇，“对你们而言，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完人对你们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贝斯特说，切割完人的天赋，使完人退化成人类，需要他们自己的同意。
    是怎么样的感情，能让完人曾经那么信任旧神。
    又是什么原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旧神都没有放弃完人，甚至能让贝斯特说出，只要兰恩能挽救现在完人的局势，裹挟他们，就能获得旧神的支持。
    倒也不是说神就该对人冷漠不在意，只是大部分人潜意识里确实是这样，就像人类不在乎蝼蚁一样，旧神那么在乎完人确实出乎兰恩的预料。
    贝斯特听到这个疑问，诧异地看了一眼兰恩，明明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透露出：你难道不也一样吗？难道她刚才看见的人类是假的吗。
    兰恩：“我觉得……我和你们的例子应该不大一样。”
    “都是一样的，”贝斯特轻笑道，“让我想想怎么回答你，你知道神话仪式吧。”
    “当然。”兰恩说。
    “领主和领民的过家家游戏，虽然不知道是谁一开始掀起来的潮流，”贝斯特弯起的眼眸里，溢出怀念和寂寞，“但是这对旧神来说，确实是梦一般的时光。”
    因为梦世界的厚爱，旧神天生就站在世界的顶端，鼎盛时期甚至每一个都可以说是梦世界内‘全知全能’的个体。
    但也因为无所不能，也就没有惊喜，没有未知，没有好奇，没有得意，因为他们知道一切，能够做到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那个时期的旧神估计更接近人类对神明的想象，淡漠而伟大。
    而神话，让旧神逐渐染上了人性，通过完人的编织，祂们体会到了作为人的喜怒哀乐。
    任谁乍一听到领主与领民的过家家游戏，都会下意识以为是领主作为主导，陪领民玩耍。
    但事实恰好相反，真正在这个游戏里占据主导地位的，却是作为弱小一方的领民，是他们在陪情感淡漠的旧神，学习成为人。
    第232章
    想通这一关节后，兰恩的心情十分复杂，也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贝斯特会说只要搞定完人现在的问题，把完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旧神就会自己跟着过来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连那位传奇调查员，以及诸多旧神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他自己要如何解决呢？
    兰恩陷入了思索，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既然知道了旧神是因为神话仪式而不能出现在完人面前，但是兰恩又没有参与过这个仪式，所以他应该是可以的。
    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让他们改信吗？
    兰恩瞅了一眼贝斯特，说：“如果我让你的领民转而信仰我，你会介意吗？”
    猫女神手里的棋子掉落一地：“……啊……不……介意啊？只要、他们……能得救。”
    “不要用看牛头人的眼神看我！这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啦！”
    兰恩哭笑不得，说是只要完人得救就好，但内心还是会介意自己的领民不属于自己这件事啊。
    怪不得那位传奇调查员会在日记里吐槽‘强留不会导致任何好的结果，但是很显然，有些神学不会放手。’你们是什么？离不开玩伴的小孩子吗！？
    “你已经有办法了吗？”贝斯特好奇地问，主要是那么多年过去，旧神也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见兰恩面上已经闪过若有所思之色，不禁好奇。
    “办法嘛……其实我倒是可以直接开门把他们接回地球。”
    只是如果完人的天赋还在，他们依旧可以通过梦境回去，他们的精神力依旧那么强大的话反而会成为邪神知晓现实维度的坐标。
    那么暂时让他们陷入昏迷？直至最后战斗结束呢？
    兰恩看向了贝斯特，在猫女神疑惑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算是个办法，但是那些旧神真的会同意吗，而且完人并不能很好地在现实世界生活，从索伦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来，现实世界对他们来说是严酷之地，只有切割天赋，退化成人类才可以，但如果他们在最后决战中失败了，那些完人又该怎么办？
    虽然贝斯特说只要裹挟完人就能让旧神同意，但是据兰恩所知，巴德尔，也就是犹大未必不抱着这个想法，他可以直接把完人掳走，巴德尔同样可以用这招逼迫旧神站在他这边。
    ……得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才行。
    不是任何存在引导或者逼迫，如果不是完人自己的选择，旧神不一定会真的站在他这一边。
    兰恩深吸口气，暂时告别了贝斯特，回到牧神森林里。
    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大半玩家，告死鸦的袭击不止是黑岩镇，还有其他完人的领地，这些玩家们都通过德鲁伊的直播知道了所谓规则和完人的污染性，正是因为知道了这则情报，他们也清楚很快这些完人聚集地就会沦为地狱。
    而主线任务，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启。
    有玩家率先察觉到了异样，一抬头，眼睛瞪得老大。
    “快看，是兰恩！”
    牧神形态的兰恩，就站在森林的空中，周围的树枝从地上延伸到空中，在兰恩身后虬结成巨大的王座。
    兰恩看向下方的玩家：“最后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为此，我们要争取到更多的旧神作为盟友，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前置任务：探索梦世界（完成）】
    【主线任务：人与神（开启）
    任务内容（一阶段）：梦世界的完人因为邪神的入侵，每时每刻都活在污染和规则的桎梏下，梦世界已经逐渐变成地狱，而旧神不忍心看到这一切，却对自己的领民逐渐走向毁灭而无能为力，请帮助完人走出阴霾，拯救他们，并让他们站在正义的一边。（这将涉及梦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存亡）
    任务奖励：金色称号‘救世之人’、全体人类阵营默认好感+10，全体旧神阵营默认好感+15、邪神阵营默认好感度-20、奇物（等级未知）、直升目前版本最高等级经验包
    此奖励按照主线任务贡献分配】
    主线任务终于来了！
    作为神，兰恩其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干涉完人，但这群不着调的第四天灾，总是会产生一些让人眼前一黑又莫名奇效的鬼点子。
    此刻，玩家论坛：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家早就把兰恩出现在森林上的截图发送到论坛，顺便截了主线任务内容。
    缺德偶像：@黑猫@德鲁伊@夜夜，你们真的做到了，开启最后的主线了！
    夜夜：我也没干啥，除了下棋赢了旧神以外（美滋滋
    蜀黍浩：说话具体点，那是你赢得吗，明明是ai赢的。
    夜夜：那是人类科技的力量，四舍五入就是我们人类的力量，也是我的力量，有什么不妥吗？！
    蜀黍浩：……你赢了。
    黑猫：但是这个任务……感觉不简单啊，想要完人来到我们阵营，也就是现实世界的人类阵营的话，就必须拯救他们。
    求偶数：那不简单吗，既然在梦世界完人生活不好，那直接把他们拐来地球不就行了，兰恩可以开门啊，直接一个个送回去。
    德鲁伊：你想想……如果那么简单的话，任务奖励就不会那么丰富了。
    黑猫：直接送不行的，完人直接出现在地球太危险了，你们忘了索伦的惨样了吗？
    缺德偶像：那是谁？
    求偶数：草，差点真的忘了orz，也就是说完人得先退化……这他们能答应？其中的差距简直是从半神退化成人，他们会冒那么大风险吗。
    完人和人类的差距确实很大，简单说一样，完人在梦世界虽然能生孩子，但其实他们也是寿命悠长的物种，哪怕索伦在现实的维度都活了很久很久。
    哪怕现在处于这种困境，也不一定会相信玩家这些外乡人，把自己的力量都给剥夺。
    况且那么多完人，他们要一个个去说服吗？来得及吗，规则现在已经开始在告死鸦的操控下变多了，到时候他们来不及说服完人，估计这些完人都死了。
    这个帖子里的玩家一时间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在苦思冥想该怎么办，这可是内测阶段最大的主线，而且奖励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丰富。
    保安：这个时候就该@神在人间大佬，快用你睿智的头脑好好想想呀！
    神在人间：我也不是万能的……
    颜即正义：qwq说的也是呢。
    神在人间：不过确实有个点子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黑猫：？
    德鲁伊：我不是万能的，刷，掏出一个点子.jpg
    缺德偶像：乖巧坐好.jpg
    抹茶奶绿：洗耳恭听.jpg
    神在人间：为什么你们要说服完人去现实世界呢？当然，不是说不要去，而是为什么要‘说服’呢，现在很明显完人不适合梦世界，他们的归宿只有现实，现实就是他们的救赎，现实就是他们的天堂。
    神在人间：那么好的地方，不收个船票，对方都会怀疑你的真实性啊！他们当然不会信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地方，那必定是我们好不容易发现的，我们将会制造一搜大船想方设法去到那里，船上有999个座位，需要船票，先到先得。
    黑猫：那船呢？
    神在人间：只是这么一个概念，要实现就必须大家投资，先投资的先得船票，并且还要发展下线，对了，要制造这艘船，我们必须切割大家的寿命和能力，以及诸多资源，毕竟这是要承载那么多完人穿梭维度的船。
    德鲁伊：……啊？
    黑猫：……啊？
    抹茶奶绿：……这个游戏真的能活到公测吗？
    第233章
    虽然神在人间提出的方案很离谱，但是现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案的前提下，唯恐世界不乱的玩家，啊不是，是心怀正义的第四天灾们蠢蠢欲动开启了自己的传（划掉）推销计划。
    于是乎，荒野里徘徊的组织，除了告死鸦以外又多了一个。
    他们自称为‘调查员’
    不用说，是蹭的伦道夫·卡特的热度，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位传奇调查员的事迹，甚至某个玩家还从某个区域的决策层那里打听出对方记得伦道夫的事，并且对他的事迹倍感推崇。
    嗯，毕竟梦世界的完人正常寿命很长，如果不是被污染或者遇到特殊事件，因此还有少许幸运的人是见过那位伦道夫·卡特的，神在人间听闻后表示，这个热度我们必须要蹭，啊不是，我们调查员必定要继承前辈的意志，拯救梦世界。
    于是，聚集在不同地方的完人们，发现最近路过的旅人都很奇怪，他们似乎在推销一种很新的东西。
    “你好，你知道新世界吗？不知道？那有兴趣去听听看吗？完全免费！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是在玩家们所在的地球上，路边突然有这么个人冒出来，口中冒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汇，并且尝试把你带去一个偏僻的房间，那百分之五十的人都会立刻逃离，另外百分之五十则是会选择报警。
    但这里是梦世界，这里淳朴的完人们并没有受到过这种宣传手段的洗礼，再加上玩家是在他们的小镇，他们的地盘展开的宣传会，因此大部分居民都没有什么戒心的结伴同行。
    缺德偶像深吸口气，看着下面逐渐涌入的完人，有点紧张：“真的要做吗？我们真的要做这种事吗？真的由我来吗？”
    不疯：“别废话了！谁让你抽签赢了，快上去吧！”
    “这种事，我完全可以让给你们嘛！”缺德偶像表示作为i人，这种站上讲台的事多少有点过于刺激。
    不疯看不下去在他后背推了一把，强制把人推到舞台上：“快上吧！只是个游戏而已，这些都是npc，都是智能程序，你怂什么？”
    是啊是啊，都是npc，都是一段程序。
    缺德偶像努力安慰自己，迎着下方完人们好奇的目光，勉强冷静下来，然后调取出神在人间大佬亲自写的稿子：
    “各位，梦世界的人类，你们好。”
    “站在这里，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现在的世界满意吗？你们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下方只是来看热闹的完人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这个人想说什么。
    “我想，答案应该是否定吧，我知道你们的困境，我知道整个梦世界的困境，你们终日生活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规则，害怕死亡，更害怕连解脱都不能的痛苦……”
    居民们的表情逐渐变化。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有多久没有笑了，你对这个世界根本笑不出来，有多久没有和人交谈，因为你不知道和你交谈的人是否下一秒就会死去，有多久没有做爱、生小孩，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把你的孩子带到这个令人感到绝望的世界！”
    下面一片沉默，缺德偶像说着有点不安，但是看到下面人的表情，又逐渐把悬起来的石头逐渐放下，因为他注意到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按照神在人间大佬简单的培训内容中他们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
    “那能怎么办？哭泣吗？放弃吗？自我了结吗？不，事情还没有到这么绝望的地步，世界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们不会，永远都会有人在黑暗中禹禹独行，为大家找寻出路，我们就是这么一种人，为了改变现在的现状，为了拯救大家，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答案！”
    税务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投影仪和照片，缓缓对下面的人说：“请看，这就是我们找到的答案，一个新世界，一个我们新的家园。”
    原本以为不甚在意的人群，在税务官放出图片投影的时候，都一个个忍不住看过去，第一眼过后，更是神情忍不住的激动。
    “这、这是什么地方？”
    税务官放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蓝天白云和草原的图片，但是这对于梦世界的来说，震撼却是极为庞大的。
    因为自从邪神降临，旧神和邪神历经神战后，梦世界的天空就再也没有太阳升起，一碧如洗的时刻，永远都是迷雾和诱导人疯狂的血月。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见太阳、晴空和草地了。
    光是看着图片，那种美好、安全的意味都扑面而来，这个图片的威力甚至比之前任何话语都具有吸引力。
    见状，税务官的笑意更深，他说：“既然梦世界已经如此糟糕，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地方居住？这里就是我们为大家寻找到的理想乡，我们愿称之为新世界！”
    “新世界……”下面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语，光是这个词汇，里面就仿佛蕴含了千百种希望。
    ……
    “没错。”神在人间坐在广场上台阶上，周围环绕着无数自发聚集的居民，就连原本试图驱赶的巡逻人员都不自觉坐下。
    “新世界，就是我们的希望。”
    “那么我们该怎么去到那里？”下面有人情不自禁地问。
    神在人间脸上的笑容愈加温和亲切：“没错，你说到了问题的关键，我们好不容易发现的这个维度，并不在梦世界里，因此我们要制作一艘船，一艘足够承载我们的大船，我们要将每个完人都成功送到新世界！”
    说罢，下面的人忍不住欢呼起来，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怀疑、麻木，转变成惊讶、震撼和期盼。
    绝望的社会氛围容易让人不自觉信仰神明，因为他们不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突破现在绝望的困境，他们不相信自己，宁愿将一切交给神，但不巧，因为旧神自身的原因，也无法弥补这个空位，但没关系，因为神在人间来了。
    他带来的‘诺亚方舟’计划，将填补上人们的希望和信仰。
    就是这个威力好像太大了，神在人间等了很久，下面的掌声和欢呼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安静、大家安静，海勒姆先生还没说完！”幸好，和神在人间一起来的玩家颇有眼色地维持秩序。
    下面的人终于安静下来，神在人间也做出双手下压的手势：“我知道，我知道大家很激动，但先别急，因为我们的船还没有做出来，因为只凭借我们一个组织是无法完成那么宏伟的计划，我们需要大家的帮助！”
    这反倒是合理的。
    梦世界的完人们对科技一窍不通，但是因为和旧神相处过，甚至自己就是曾经半神，因此甚至穿越维度的难度，如果一开始神在人间就说自己需要完人的帮助，说不定不会有人理睬，但是经过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在场的人都上头了，纷纷扯着脖子说自己愿意帮忙。
    “谢谢、谢谢大家！我们需要的东西很多，各种富含魔力的草药、魔药、魔法、道具，只要是有用的都可以，我们会把各位的捐助记上，到时候大船制作完成，这些就是各位登上船的门票！”
    下面居民人才突然反应过来，对啊，既然是船，那肯定是承载有限的，当下就有人紧张起来：“那如果我贡献的东西不够资格怎么办？”
    “大家不用担心，如果贡献的不多，大家可以去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计划，我们所需要建设的船太过于庞大，需要很多很多的资源和帮助，我们自己的路，需要我们自己去走，既然旧神不救我们，我们人类可以自救！”
    神在人间说的顺嘴了，顺便还喊了句口号，没想到引起了相当剧烈的反响，在场所有完人都争先恐后地回家，然后把各种资源都交给玩家。
    “别挤、你们别挤，人人都有名字的！”奶茶狗和求偶数看着完人们送过来的好东西，嘴边的笑容都要咧到耳根，就知道跟着大佬效率最高！都不用说服这些居民，韭菜们，啊不是，完人们就自发地给资源了。
    而且这都是玩家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啊，虽然看这里的完人满脸穷苦样，建筑也完全中世纪风格，但他们之前可是货真价实的伪半神，家里藏着的宝贝随便拿出来一样都能让玩家们开眼。
    玩家论坛。
    奶茶狗：旧印、魔法书、诅咒详谈、忘忧草（a级草药）、贤者之石、火山精华、太阳结晶……卧槽，这些道具太恐怖了吧，我都有点害怕。
    一开始黑猫的猜测是对的，梦世界连路边的杂草都是c级草药，肯定这里遍地是宝……宝藏这不就来了吗！
    原本玩家们以为拯救世界是个苦差事，毕竟之前他们拯救npc的时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回报的，而且这个计划听起来属实有点离谱，也并不是所有玩家都会买神在人间的账，但是现在看到奶茶狗他们晒出来的资源，所有玩家都懵了。
    这么说吧，b级以下的物品，都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玩家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a级草药堆在地上成小山堆啊，什么时候a级魔药、魔法书、旧印都不值钱一样堆在地上，还有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贤者之石等等，啊？这是开修改器了吗？
    血徒：不对劲，你们不是去拯救世界的吗？官方被你们劫持了吗，是用刀横在程序员脖子上了吗？
    奶茶狗：我也想知道。
    神在人间：淡定，这都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可是要拯救世界的勇者，当然要拿上村里最好的剑，带上最坚硬的盾。
    颜即正义：啊？你们的所谓的计划不就是让兰恩开门送他们到现实里吗，那这不是无本生意吗？
    最强男：嘘，不要说出那个词，我担心这游戏没了……但是真的快乐啊卧槽，就没有打过那么富裕的仗！
    神在人间：所以说，你们知道实行这个计划的好处了吧。
    奶茶狗晒战利品的帖子在论坛首页节节攀升，而神在人间在幕后但笑不语。
    很多人以为神在人间的计策只是为了更合理地说服npc，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个跨世界共识，但很遗憾，这只是神在人间计划的第一层。
    更重要的，是他要团结更多的玩家。
    自从猫女神站在兰恩阵营后，对方爽快地交出了梦世界的地图，兰恩又把地图交给了玩家，神在人间一看地图，就知道要遭。
    目前玩家的高等级人数不一定够。
    梦世界的完人数量和聚集地虽然没有现实那么多，但是以整个世界为体量也少不到哪去，因此一开始能够调动的玩家数量是关键。
    搞出这个计划，百分之五十是为了npc信任，另外百分之五十，就是要以高回报，来吸引玩家，让他们不择一切手段提高等级，来到梦世界，并且自发成为他计划的一环。
    神在人间虽然有一定声望，但不一定真的能在玩家里一呼百应，毕竟谁玩游戏也不是来听别人的命令的，除非有巨大的利益。
    而现在，‘诺亚方舟’计划就是有巨大的利益，大到可能是内测阶段前所未有，也后无来者，基本没有这种洗劫整个世界的机会了吧。
    他们将汲取完人的大半财产，而且几乎是无本万利，因为最关键的去到现实计划只需要各位完人高抬贵脚穿过兰恩设置的门。
    说实话，神在人间自己都有点心虚，那么多好东西，官方真的不会收回吗，这是玩家可以得到的吗，这可是真正影响游戏平衡的啊，公测以后官方真的会有允许玩家保留那么多高等级道具吗？
    唉，不管了，先这样吧。
    眼看帖子已经窜到玩家论坛热度第一，神在人间知道，这波稳了。
    在见到了巨大的利益后，无数高玩直接怀抱着热情进入这些区域开始推行‘诺亚方舟’计划，接下来，就是相信人类智慧（糟粕）。
    ……
    一段时间后，黑岩镇，
    “唉，你听说了吗，”清冷无人的街道，穿着蓝色衣服的巡逻人员和一个同事搭话，“听说最近荒野上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组织，他们的成员自称是调查员，将会拯救完人的命运。”
    “拯救？怎么拯救？”另一个人苦笑，眼底满是死寂一片，“没有救了，这个世界已经完了……”
    距离上次神父自爆已经过了一周。
    这一周，黑岩镇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所有人大门紧闭，如果不是时不时从屋内传来的绝望的哭泣声，还以为这里的人都逃走了，只留下一个空镇。
    说实话，如果不是外面的红月，出去就会死，但这里的人多半已经逃走了，不过留在这里也差不多。
    自从那日教堂爆炸，三位外乡人身死，科妮莉亚这位实质上的领导人重伤在床，有关于规则的真相就已经传遍整个小镇。
    所有人都知道了规则其实就是死后的完人在极端绝望和痛苦的情绪下遭到了邪神的污染而形成，如今，因为那个神父的手臂，当日死亡了十几人，尤其是决策层，三位领导人重伤的重伤，死亡的死亡，新的规则已经来临，小镇上每天都有人死亡，如今黑岩镇可以说是毫无希望。
    直到隔壁区域的消息传来，有些人听闻了这个据说将会拯救完人的组织。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足够让生活在深渊里的人，重新燃起希望。
    “别说蠢话了，认命吧。”那人踏着麻木的步伐走远，只剩下蓝制服的巡逻人员站在原地，他叹了口气，接着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宝贵的宣传单，上面印刷着一张清晰的蓝天白云的图片，散发着梦世界里没有的工业美，标题写着：
    【致新世界——】
    “新世界吗。”蓝制服低喃出声，忍不住说道，“拜托了，快点来吧。”
    他们这里，也需要得到眷顾啊。
    下一个巡逻地点是城墙，蓝制服踏着麻木的步伐走到固定的岗位，还要小心周围的任何诡异情况，原本以为又是提心吊胆的一天，没想到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看见三个身披树叶的身影走过来。
    黑猫、德鲁伊和抹茶奶绿抬起头，对熟悉的高墙上的巡逻人员挥挥手：“我们是‘调查员’，有兴趣了解下‘诺亚方舟’吗？”
    他们来了。
    第234章
    蓝制服很想直接放开城门让他们进来，不过想到自己的职业，还是忍住了急迫的冲动，盘问他们是否是告死鸦的成员。
    经过之前的事件，黑岩镇可算把告死鸦这个组织恨死了，他们揭露了真相，也将小镇的居民带入深渊，黑岩镇用仅剩的联络渠道通知了其他的完人聚集地，让他们对告死鸦这个组织多加防范。
    当然，黑猫他们这一次来都带着宣传的海报呢，这种精美的工业彩绘纸张算得上是调查员这个组织的标记，因此蓝制服们检查过后就把他们放进去了，还非常热情地给他们推荐地方做演讲会。
    黑猫对这个倒是不急，而是先向蓝制服们打听目前黑岩镇内的情况，上次他们死遁后，这里可是死了不少人，按照之前神父揭露的真相，怕不是又多了不少致命的规则。
    蓝制服们可不知道黑猫他们就是之前在教堂死去的外乡人，听到他们的提问，一个个面露不安和担忧，生怕调查员们忌惮于还没有揭露完毕的规则不让他们加入了，但是又不能隐瞒，只好实话实话：
    “现在镇内的情况……很不好，每天都在死人，三天以前镇内的居民就开始闭门不出了，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有人在家中身亡，”蓝制服的人满脸沮丧，“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决策层的人焦头烂额，却想不出办法，这里已经没有救了，拜托了，让我们加入吧，让我们去新世界！”
    居民止不住哀求三人，抹茶奶绿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三人对视一眼，德鲁伊说：“去往新世界的船还没有准备好，至少需要一个多月。”
    主要是他们必须去到所有完人聚集地宣传，把完人都拉到人类阵营，哪怕有贝斯特和兰恩的帮助，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多月还是暂定的时间，最后哪怕是要用三个月、半年都不奇怪。
    按照神在人间大佬的预计，虽然玩家的宣传手段在梦世界的落后社会背景下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但是到了一个限度，大约是吸收了全完人的百分之40的比例，速度就会开始下降，因为这个时候完人中聪明的那一批估计会反应过来，要求看船的实物什么的，而剩下的百分之十将会是最难以攻克的人群。
    总之，要让大部分完人站在人类阵营这边，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闻言，蓝制服们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一个多月？他们连两个星期都未必能撑下去，说不定明天就是死期。
    抹茶奶绿连忙宽慰：“不过不要紧，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这几天死亡的人的详细情况都告诉我们吧。”
    ……
    “最近又新增了6名死者，而且都是在家里死亡。”
    会议室内，还存活的伯尼和克莱门特，以及剩下的那位矮胖男人正对着居民伤亡情况愁眉苦脸。
    整合规则本来就不是个容易完成的工作，尤其是在科妮莉亚重伤在床的时候，以他们的威信，加上之前神父的事，让决策层在居民眼中的威望大打折扣，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在他们的指挥下试探规则了。
    谁都知道这个小镇已经站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缘，这个世界是没有希望和未来的，因此以往的那套为了小镇的未来而牺牲的说辞也不起效果，而且他们几人加起来也不如科妮莉亚聪慧，没有人愿意以身犯险，白白去死。
    “各位……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吗？”伯尼强撑着，用殷切的眼神看向克莱门特和矮胖男人。
    然而这两人都没有回答，其实在场的三人都不笨，知道现在该怎么破局，现在的问题无非是神父事件导致居民对决策层的信赖度不足，只要他们能够试探出新的规则，那目前尴尬的局面自然可以化解。
    可问题就在这里……
    面对伯尼的目光，矮胖男人和克莱门特眼神闪烁，不由自主低下头。
    试探规则，都是需要用人命去堆的，想要试探出新的规则，就必须找一个、两个、甚至复数的‘自愿’的居民去试探，而这些居民的下场大多是死亡。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也就没有人去试，也就没有数据。
    除非他们之中有人愿意身先士卒……哪怕最后结果是只试探出一个模糊的规则，看在有人死去的份上或许能争取到一点同情分。
    可是他们哪里肯真的去死……
    克莱门特自不必多说，他一早就打起玩家用来遮蔽体表的树叶的主意，有了树叶他就能离开这个小镇去另谋生计，而矮胖男人心里想的也差不多，总之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堵在这艘注定沉沦的船上，已经生出别样的心思。
    见到两人的表现，伯尼眼里闪过浓浓的失望，不等他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咳嗽声。
    门打开，科妮莉亚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
    “科妮莉亚女士？”
    “您怎么过来了。”伯尼连忙站起来，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上次神父事件引发的爆炸，在最后时刻黑猫和德鲁伊他们用身体挡在科妮莉亚面前，倒也不是说他们很喜欢这个npc，只是反正玩家不会死，科妮莉亚也帮了他们很多，下意识的行为罢了。
    只是科妮莉亚虽然成功从爆炸中存活下来，但身受重伤卧床不起，在各种珍贵的魔药下才勉强保住性命，如今身上各处还缠绕着绷带。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科妮莉亚声音沙哑地问。
    爆炸也炸伤了她的声带，以往清脆动人的声线也变得像是含了泥沙。
    “很……不好。”伯尼不敢在科妮莉亚面前撒谎，垂头丧气地道，“对不起，明明你把职责都交给了我。”
    科妮莉亚叹了口气：“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好，”伯尼匆匆念了这些天小镇内死去的人数以及现在镇内人心惶惶的情况，科妮莉亚听得呼吸急促，后面帮她推轮椅的人连忙低声劝慰，“您现在身体不好，千万别过度伤心。”
    “我没事，”科妮莉亚喘了口气，继续问，“继续说。”
    伯尼也觉得棘手，挑选了一番最近的情报，选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对了，刚刚巡逻人员向我汇报，那个名为‘调查员’组织的人也派人进入了我们的城镇，估计同样会在这里宣传。”
    科妮莉亚对调查员这个组织，以及他们的‘诺亚方舟’计划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和那些激动的居民不同，科妮莉亚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模式的怪异之处，如果这个所谓的‘方舟计划’是真的、可行的还好，如果是假的……
    罢了，只不过是为希望买单，只不过这份希望过于昂贵。
    科妮莉亚苦笑：“随便他们吧。”
    如果是之前，科妮莉亚一定不会允许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来忽悠他们黑岩镇的居民，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希望啊，这或许是当前最珍贵，也是最难以触及的东西了，哪怕是用资源买到，也总比看不见希望要强，对于目前的黑岩镇来说，完全失去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不等科妮莉亚继续了解情况，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伯尼让人进来后，发现是蓝制服的巡逻人员。
    “怎么了？小镇里出什么事了吗？”伯尼关心地问。
    那巡逻人员脸色怪异地摇了摇头，只是说：“就是那三个刚来的调查员。”
    “他们怎么了？”科妮莉亚看过来。
    “额，他们声称想要为总结规则尽一份力，希望能把目前为止死在新的未知的规则下的死者情报交给他们。”
    此话一出，伯尼等人的脸色一下变得怪异起来。
    什么意思？总结规则？
    说实话，虽然底下的居民将调查员这个组织看做是救命稻草，但是决策层的人对这个组织的存在没什么好感，说到底，他们还是最聪明的一批人，轻易看出了玩家们所动用的煽动性的言语，以及这个计划里的风险。
    穿越维度，去到新世界哪里是哪里容易的事情，如果能够那么轻易办法，偌大的梦世界完人就不会空坐在这里等死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多少管理这些人的心力，所以放任他们而已。
    ……所以，他们这又是搞什么鬼？
    又是一次拉拢人心的计谋？还是有其他打算？
    伯尼和科妮莉亚对视一眼，决定去看看这几个人想要做什么。
    第235章
    他们到了现场，发现黑猫他们正在广场上宣传‘诺亚方舟’计划，周围还围着好些居民，这种奇观倒是让赶过来的伯尼几人连连侧目。
    要知道自从镇里开始接连有死者出现，大家都知道是新的规则出现了，在家闭门不出，街上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我们知道大家的心意，请放心吧，去往新世界的船上肯定有大家的位置。”
    等伯尼靠近了，才听到德鲁伊努力劝解的话：“先不用那么着急把资源交给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收下，是不是去往新世界的船只已经满员了？所以你们不肯收下我们？”有居民惶恐地出声。
    “那倒不是。”
    “快点把这该死的东西拿走，然后给我们船票！”
    下面的暴躁老哥开口就老暴躁了。
    伯尼和科妮莉亚这才明白现在的局势，和他们预料的正相反，居民们早就听说了调查员和新世界计划，现在倒好，黑猫来这里宣传的消息刚一出，就有人争先恐后想要报名。
    突然有种感觉，信任不会消失，只是从决策层转移到了这个新兴的组织。
    他们费心费力都没能让这些居民听话，反而是这个组织的人员一来，黑岩镇的居民就迫不及待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交给外人。
    这还真是没处说理去。
    有人注意到了站在外面的伯尼：“啊，伯尼先生……”
    伯尼微微一笑，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了。
    “您是不是还没有加入这个诺亚方舟计划？我介绍您加入吧！”那人无比热情地说。
    伯尼：……
    别以为他不知道，你们是在发展下线！
    伯尼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那人也不敢说话了，看到伯尼挤开人群径直朝黑猫他们走去。
    “你们就是那个调查员组织里的成员？”
    决策层的人在居民里还是有影响力的，当发现伯尼以及科妮莉亚，尤其是后面坐在轮椅上的科妮莉亚后，这些人都纷纷停下了喧哗，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是的。”黑猫微笑着说道，再见到熟人的感觉还挺好，不过可惜这人已经不认识他了。
    伯尼莫名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不过仔细看了几眼应该是没有见过，想到他们一来，就比在这里多年的他们还要得人心的场面，脸色顿时臭了起来：“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当然就是向您汇报的一样。”
    “呵，你们真的敢去试规则？”伯尼凑近黑猫，压低声线，“还是说只是用你们那虚无缥缈的船票诱惑其他人当你们的替死鬼，为你们赚取名望？”
    黑猫疑惑地眨了眨眼，面上一片清澈的坦诚：“当然不是。”
    说罢，他推开伯尼，张开手臂对下面的居民说道：“不是我不收下你们的资源，只是接下来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前往新世界的船只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制造完成的，你们还需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下面一片死寂，所有居民目光沉默而绝望。
    “——但是不用担心，因为我们调查员组织，是不会放弃大家的，我们会为大家试探出规则，因此请不要放弃活下来的希望！”
    【开始了开始了hhhh】
    【我早就想这么玩了！这可是规则怪谈，哪有规则怪谈不去直面规则的hhhh】
    【诶，黑猫他们真的要在这里直到试出规则来吗，其他高等级玩家都在疯狂推销掠夺高等级的道具，这样不会落后一步吗】
    【这个我知道，他们几个人商量过，这资源拿得烫手，撕几张卡算什么。】
    【草，那确实。】
    抹茶奶绿捂着嘴角小声对弹幕说：“我们也不想撕卡的，但是他们实在给得太多太热情了，这不撕卡拿得良心难安。”
    主要是这资源拿得太轻易了，这些npc捧着全部身家来报名的时候眼神太触动他们了，恍惚间差点模糊现实和游戏。
    黑猫他们几个商量过了，反正对npc来说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总结规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撕几张卡，又不碍事。
    再说了，说不定这样操作还能触动什么隐藏成就呢。
    对于黑猫他们的发言，下面的居民面面相觑，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因为他们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不会轻易给出期待。
    伯尼恍恍惚惚看着，不敢相信这几个人真的敢对着全体居民放下豪言，恍恍惚惚将这几日来居民死亡的资料交给黑猫他们，再恍恍惚惚目送他们走进房间里。
    黑岩镇里试探规则的办法简单粗暴，如果有人横死在家中，就派人调查他一整天都做了什么，并且和那些活下来的人做对比，挑选出死者生前做过的可能触动规则的行为，比如比别人多吃了一碗饭，多做了什么动作，去过哪里，和谁说过话等等。
    近来死去的人都是在自己房间里死的，谁都不清楚在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条件就是他们都是独居，但是强制两个人一起住后死亡的现象依旧没有消失，因此导致人心惶惶。
    黑猫和德鲁伊信心满满一起住在一个屋子，抹茶奶绿和他们分开住，方便等他们死后有个人和决策层转达信息。
    一晚上，他们都开着直播间。
    【来了，现场直播，刺激】
    【两个好基友终于同床共枕了，截图get】
    【好奇这次的规则是什么】
    黑猫和德鲁伊有一搭没一搭和弹幕聊天，为了还原居民真实生活状态，到了晚上他们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突然，黑猫睡眼懵懂之际，听到床下面有敲击木板的声音。
    咚、咚、咚
    “有人吗？”
    咚、咚、咚
    黑猫心想，这大概就是规则了，思索片刻，他没有回答，就当没有听到，随着他的沉默，下面的敲击声越来越大，依旧没有理，十分钟后，床尾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猫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
    漆黑扭曲的发丝从床底攀岩而上，缠绕在黑猫身上。
    咯、吱。
    知道后半夜，德鲁伊才终于醒来，懵懵懂懂看到隔壁黑猫的尸体。
    “……”
    【规则8：床下的人】
    抹茶奶绿熬夜看了一宿的直播，困得打了个哈欠，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行字。
    【已知不理会会被杀】
    第二天，黑猫的尸体从房间里抬出来，周围的居民都看见了，和相熟的人窃窃私语，科妮莉亚坐在轮椅上，伯尼在后面推着她的车，原本他打算等这两人走出来了就问问他们有没有找到规则，如果没找到不妨碍他嘲笑，但是真的看见了黑猫的尸体，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三天，抹茶奶绿继续和德鲁伊一起住，黑猫的新卡匆匆赶来替换记录员，这一次抹茶奶绿是试图看看下面有什么，结果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然后暴毙。
    【往下看也会被杀】
    德鲁伊又睡过了一晚。
    第四天，这一次黑猫和德鲁伊睡得死沉，谁都没有听见床下面传来的响动声。
    【如果错过第一轮的‘咚咚咚’，没有听见，可以存活。】
    第五天，这一次终于轮到了德鲁伊，德鲁伊果断叫醒黑猫，黑猫惊醒的时候正好听见床下的人问‘有人吗’不耐烦回答一句‘你爷爷我’，结果存活了。
    经过多次试探，终于找出了第8条规则。
    【规则8：床底下有时候会传来老王亲切的问候，请注意，如果忽视他，老王可能会认为你床上没有人，从而爬上来找你，如果夜晚听到床板敲击声，且有人问‘有人吗’，需要房间内第三人回答‘有’（类似的话都行）】
    第236章
    找出规则8，用了大概三四天时间，在这期间黑猫他们明显感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尤其是伯尼，这家伙从他们代表调查员组织过来宣传开始就一直摆着臭脸，说话也不留颜面，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黑猫他们，德鲁伊一度以为他们会复活的事情暴露，以防万一还找了其他几个对找规则感兴趣的玩家掩饰一二，省得每次都是三个人死，三个人来。
    又用了两天，找全了规则9，只可惜德鲁伊再次光荣牺牲了，抹茶奶绿他们已经习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德鲁伊的尸体抬出去的时候，一大群居民突然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道路两边看着他们。
    “这是干什么？”黑猫吓得收回脚，他看见伯尼和科妮莉亚站在最前面，眼神无比复杂。
    “你们……”
    “你……不，请问您的名字叫什么？”
    黑猫和抹茶奶绿、以及来支援的不疯对视了几眼，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约瑟·卡森。”
    黑猫的角色卡早就换过了好几轮，这个新的角色卡名为约瑟·卡森。
    “卡森先生，”科妮莉亚深深吸口气，对他，以及那抬过来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你们对我们的帮助太过伟大，让我们不胜感激，你们是我们的英雄。”
    黑猫他们这几天一心沉浸在寻找规则当中，但周围的居民看得真切。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怀疑他们的目的，那在第二天、第三天，在他们已经找出了第一个规则，开始找第二个，看着一开始来到镇上的那三人死去，又看到新的调查员过来，接手他们的进度继续不要命的探寻。
    光是旁观这一过程，震撼、不解和悲伤就不受控制地蔓延上心头，到最后都忍不住为自己之前的怀疑而感到深深的懊悔和不该。
    他们以为那个调查员组织是在战争中收割、打劫，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要这么做，至于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而且那些资源，虽然玩家看着那些a级草药和魔法书觉得很珍贵，但其实在完人这边看来还真的没有那么贵重，他们这边虽然科技很落后，但衣食无忧是可以保证的，而且在这种可能下一天就死去的地狱中，这点资源是真的无所谓付出的。
    他们是真的在试图挽救梦世界的完人，怀抱着这个伟大的理想在行动，而作为被眷顾、被拯救的一方，完人却在怀疑他们的用心。
    说实话，在想通了这点以后，科妮莉亚都感觉自己绷带下的脸皮一阵火辣辣的疼，心里的羞愧几乎要将她淹没。
    因此想要弥补。
    当科妮莉亚开始行动的时候，还具有良心，看得到黑猫他们为这个小镇做了多少的居民们也自发从屋里走出，聚集在街道上，对死去的英雄行以注目礼。
    终于，旁观的居民中有个年轻人忍不住了，他旁边站着位年老一些的，看起来像是父子，父亲死死拽着年轻人的手臂，但是在黑猫他们抬着尸体走到面前时还是甩掉了父亲的手，跑到黑猫面前说：“我也要加入你们！”
    “格罗弗！回来！”父亲脸色大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外乡人为我们牺牲吗？他们和我们的小镇甚至毫无瓜葛，但他们可以为我们牺牲，我为什么不行？！”格罗弗大声说，同时紧紧盯着黑猫的眼睛，“让我加入吧，我很有用的，就算我明天死去我也不会怪你们，我做好觉悟了！”
    黑猫一时没有说话，年轻人刚要再加点筹码，就看见伯尼大步走上前，瞪了格罗弗一眼，把他扭送到他父亲身边：“没有看见你的父亲那么担心你吗？”
    “但是……”
    “这种事也轮不到你们小孩来做。”伯尼深吸口气，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但是他能感受到科妮莉亚女士正在看着自己，这种目光对他来说是一种鼓励的信号，大声说，“很感谢你们之前的付出，但是我们才是决策层，有义务对居民负责，还是让我们来试探吧。”
    闻言，周围聚集的居民对伯尼有了新的改观，不过躲在人群后面的克莱门特和矮胖男人对伯尼的反应却是恨极了，他这么说，不就把他们也架在火上烤了吗。
    只是没人在乎他们在想什么，直播间的弹幕快乐地刷起来：
    【啊，他们在感激你们呢。】
    【有点感动了怎么回事】
    【草啊，别啊hhhh他们只是不知道黑猫他们不会死，如果知道了估计就不是这样了。】
    【可是在他们看来角色卡确实是死了，尸体都在墓地里腐烂了，而且在这个游戏设定中，角色卡就是单独的人，这是沉浸式的角色扮演游戏，玩家演绎了他们的人生，并且每一张卡都是独一无二的】
    【没错，哪怕是拥有完整捏脸数据的玩家，在制作新的角色卡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人了，哪怕再像也不是，这一点有的玩家去医院验证过DNA了，这个游戏在这方面细的吓人】
    【这个游戏真正打动我的就是这个地方，哪怕玩家们只是仗着可以复活所以无所谓付出，但是这里的npc也不是单纯的智能程序】
    【是啊，会被善意打动的npc真的是智能程序吗，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他们真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同类。】
    【一点善意打动了另外一点善意，由此产生出人性的美好，最后汇聚成群星，我真的太爱这种剧情了！】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还是拒绝了：“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伯尼还急了：“不，我是说真的，就算要牺牲，也不该你们为这个小镇牺牲！而且你们调查员组织还肩负更加伟大的使命，就更不应该牺牲在这里！”
    科妮莉亚推着轮椅上前，笑吟吟地道：“他说的没错，保卫这个城镇是我们决策层的使命，不应该由你们来承担。”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黑猫挠了挠头发，“我们是很感动啦，但是接下来应该没有新的规则了。”
    “……嗯？”
    “我们总结出来了规则8，还有刚才弄清楚了规则9，这应该就是黑岩镇新增的两个规则了，之后如果没有人死亡，应该就不用再继续了。”
    “……你、你们那么快就弄清楚这两个规则吗？”科妮莉亚目瞪口呆，按理说不应该啊，之前他们弄清楚规则至少也要耗费一个星期，牺牲的人命更是十位数以上，但现在才过了多久？
    他们却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玩家强迫症要把每一条规则都弄清楚，甚至还会去尝试用其他办法破局，甚至花费的时间都能大大缩短。
    毕竟玩家有无法代替的优势，他们有死亡滞留和直播模式，可以反复回放，而且有数百甚至数千云玩家反复观看查找细节，这里的完人却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在纸上记录，两者的效率不可同日而语。
    抹茶奶绿笑嘻嘻地将自己记录的笔记本给科妮莉亚：“诺，新增的两条规则都在这里。”
    科妮莉亚接过来下意识游览，发现上面的规则确实非常详尽，不如说比他们独立探索的详尽多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当然了，我们可是调查员啊！”黑猫自信地说，“这可是我们的老本行！”
    抹茶奶绿他们赞同地点头。
    调查员。
    科妮莉亚的想到了某个男人的名字，他同样自称为调查员，那个帮助了他们黑岩镇，并且使得规则出现的男人，原本以为过去了太久这段记忆已经遗忘，但是现在在看到黑猫、抹茶奶绿、不疯以及躺在板板上的德鲁伊的尸体时，那段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原来他……还有后继者啊。
    科妮莉亚紧紧抓着笔记本上的纸张，用力到指尖泛白，记忆中那个男人同样是在黑岩镇最困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将疯狂且不讲道理的污染具现化为可以躲避的规则。
    是以，虽然这个世界依然很糟糕，但完人们从此以后得以穷尽智慧、勇敢和毅力，通过总结一个个规则，钻研漏洞活下来。
    而现在，就在黑岩镇再度陷入绝望时，自称调查员的人又来了。
    此时此刻，犹如彼时彼刻。
    虽然黑猫他们并没有展现出那位传奇调查员般的伟力，能够直接将看不见的东西转化为规则，但在这一刻，他们的身影在科妮莉亚眼中逐渐重叠。
    “居然没有我表现时刻了吗？”伯尼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又扁下去，小心翼翼地看向科妮莉亚，却发现她盯着黑猫他们似乎在走神。他纠结了片刻，随后咬牙对黑猫说：“那我可以去帮你们吗？我想加入你们。”
    “那倒是欢迎，不过你是黑岩镇的决策层吧，万一这里又出现新的规则怎么办。”黑猫合理提出疑问。
    伯尼的话卡在喉间，神色纠结。
    “我可以吗？我不是决策层，而且我年轻有体力，我可以跟着你们去宣传那个计划。”刚才和黑猫搭话的年轻人冷不丁说。
    而这一次他的父亲没有阻拦，离开城镇去宣传又不像试探规则完全是送死任务，虽然依旧有危险，但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危险呢。
    而且他已经相信这个名为调查员的组织是真的想要救完人，就更不会阻止了。
    “对了，还有我，我也想加入你们。”
    “你们还缺人手吗？我可以吗？”
    居民们热情的报名，声浪一下就把黑猫他们给淹没了。
    弹幕也在感慨
    【总感觉黑猫他们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楼上自信点，确实了不起】
    【就像是飞蛾扑火，理想主义者们殉葬燃起的火焰，总会吸引更多更多的人。】
    【这里要比喻成飞蛾扑火吗hhh我怎么觉得会是星星之火呢。】
    第237章
    神在人间正在根据玩家们上交的数据表统计目前‘诺亚方舟’计划的进行情况。
    一开始玩家们是不乐意交什么表的，毕竟在现实里打工就够累了，在游戏里大多数人还是想痛快地玩。
    不过这个计划本来就是神在人间提出来的，大多数玩家知道沾了他的光，也不介意耗费一两分钟提供数据，反正也不碍事，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给神在人间这个面子的。
    这个数据……
    神在人间在统计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他看向一边的地图，大部分地区都被神在人间画上了圆圈，以表明这些区域都有玩家过去宣传了。
    不得不说，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玩家们的热情确实相当高涨。
    不过……数据图的增长怎么有点奇怪？
    神在人间皱眉看着曲线，按照他的估计，一开始完人的支持率应该会飞速上升，然后到了一个节点后，增长速度就会逐渐下降才对。
    但是现在的增长速度完全没有下降的趋势，虽然这是件好事，但这种脱离预料的表现让神在人间有点在意。
    想了想，他登上玩家论坛。
    《诺亚方舟计划进行贴，任何问题可以来这里留言》
    神在人间：各位，最近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去其他地方宣传有没有遇到什么障碍或者瓶颈，比如一个区域的管理者把你们赶出去之类的。
    血徒：！大佬出没，大师球！
    血徒：报告大佬，我这边没有遇到。
    税务官：我这边也没有。
    奶茶狗：我这边也是~哈哈，他们肯定是被我精湛的话术说服了！
    求偶数：得了吧，就你？那些居民没有把我们赶出去就不错了！
    人间水蜜桃：那些完人没有把你赶出去都是多亏了大佬准备好的话术，快给大佬嗑一个。
    夜夜：额，我有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奶茶狗：？
    夜夜：其实很简单，你们没发现最近直播区多了好多直播间吗，去看看就知道了。
    直播间？神在人间疑惑地看着夜夜的发言，因为需要统领大局、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再加上帮不太擅长这方面的玩家搞话术，神在人间已经很久没有去直播间看过了，闻言心里生出些许好奇，点进论坛的直播区域。
    刚一点进去，神在人间着实吃了一惊，因为相较于之前，玩家的直播间数量几乎翻了一倍，怎么回事？那么多玩家都变成游戏主播了？难道这游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大火了一把？
    诶，还确实是。
    自从上次黑猫他们直播探查规则，全直播间看到以后，似乎观众们又想起了这个游戏的恐怖属性，那三天里直播数据都还不错。
    尤其是后面居民们争着抢着要加入的场景，引发了不小的话题，观众都很喜欢这些剧情，再加上探查规则很容易死，也很容易整活，游戏主播们也纷纷加入直播行列。
    《直播探查规则，帮兄弟一把啊！》
    《我，规则怪谈，懂？》
    《史上最快撕卡记录》
    神在人间好奇地点了进去，在直播间带了一会，看到玩家主播在干什么，以及看了下弹幕，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些他预想当中的阻力没有发动。
    因为玩家在宣传之余，还不忘记用命试探规则。
    【唉，又死了，芭芭你行不行啊，不会又要躺着出去吧】
    【外面芭芭的尸体都要堆满一个房间了】
    【笑死了hhhh外面的完人已经开始打算为你立碑了】
    【这个规则真难找啊，怪不得这个镇上死那么多人】
    【加油芭芭！】
    直播间里芭芭紧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天花板角落里有诡异人影浮现的那一刻，直接迎面就是一面镜子。
    最后芭芭成功出去了，外面等待已久的人见他成功从房间里走出来纷纷松口气，人群里一个小女孩羞涩地给他递上鲜花。
    芭芭接过后露出笑容。
    神在人间看了一眼还在上涨的直播间人数，退了出去，再看了眼其他的直播间。
    内容都差不多，都是玩家们直播寻找规则，因为直播可以随时方便回放复盘，哪怕是不打算当游戏主播的人这些天都会直播，这就导致了直播区的声势浩大。
    他切回原本的帖子，里面的玩家已经起哄把黑猫他们艾特过来了。
    夜夜：@黑猫@德鲁伊@抹茶奶绿。诺，规则直播的发动人。
    黑猫：我们也不算是发动人吧，只是觉得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
    德鲁伊：嗯嗯，毕竟黑岩镇的那位管理员也很信任我们。
    德鲁伊：最重要的是我们反正也死不了嘛，拿了他们那么多资源，这资源拿得烫手啊，万一官方见我们拿得太简单，最后收掉了怎么办。
    血徒：卧槽，好有道理。
    奶茶狗：那确实得去搞一搞规则，而且梦世界的这个规则的玩法确实很有趣，不知道公测了这里还保留吗，我觉得大概率等完人离开这里以后规则玩法回消失。
    保安：！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得趁这个玩法还在的时候尽情玩！
    抹茶奶绿：而且……那些人在把资源拿给我们报名时的眼神，让我怪心虚的，他们也只是想活下来。不过我有点心虚，我们没干扰到大佬的计划吧。@神在人间。
    探查规则肯定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的，毕竟总结规则再怎么样也需要死几次，有这个时间，说不定都可以去更多区域拉拢完人加入他们的阵营了，黑猫他们虽然也没有后悔这么做，但是多少有点担心会不会破坏神在人间最终的计划。
    神在人间：放心，没有，不如说你们做得太好了！
    原本神在人间还在担心，为了能够以最快速度吸引玩家，拉拢完人，而采用的这个策略，病毒式推销的方法快是很快，但是这种模式很容易引起完人之中那些聪明人的不满，甚至排斥，神在人间都做好了玩家们被赶出城镇的准备了。
    却没想到，玩家和完人的碰撞，还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神在人间不用登录游戏就知道，现在调查员这个组织在完人之间的声望有多高，这可全是拿命来刷的，不管玩家是为了利益、热度还是别的什么，起码在完人眼里，他们都是一群不要命的滥好人，圣父。
    这种组织怎么可能是在骗人呢？
    而且他们事实上也确实没有骗人，完人都可以得救，只是为了赶时间以及集结玩家的力量用的方法比较过激罢了，而且这些道具还不一定能落到玩家的腰包里呢……
    神在人间切出了帖子，重新修改了下计划，原本他以为会牺牲玩家的部分声望换取组织势力飞速增长，却没想到现在声望和增长两不耽误，那么计划就可以修改一下了。
    至于修改哪一部分，自然是后续部分，目前神在人间还没有说他们计划里最核心，也是最难以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切割完人的天赋。
    原本是打算在最后‘上船’再宣布，以沉没成本逼迫完人妥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可以再温和一些，比如……
    神在人间沉思良久，也没想到什么办法，他放下计划书，走出一片树林遮盖的地方，看向前方。
    森林最大的空地，原本这里什么也没有，不过此刻多了一艘船，一艘巨大的正在建成的船。
    人面羊身的少年牧神站在空中，随着他权杖指向，下面的树枝温顺地听从命令自发组建成船的部位。
    此刻兰恩正在补全玩家们的‘诺亚方舟’，而且并没有避过玩家们的视线。
    所有玩家都知道，无论他们提出了多离谱的计划，还有兰恩在帮他们兜底。
    【老婆在造船，啊，认真工作的侧脸好帅（爱心）】
    【呜呜，我是老婆的监工，老婆好好啊，真的给造船】
    【已经开始期待船建成了。】
    【甚至觉得船票很值，这可是牧神亲自造的船！】
    【我之前听大佬计划的‘船’还在愁到时候哪里弄来船，没想到兰恩真的给我们造，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不少玩家都在快乐地看着这一幕，之前兰恩很难逮住，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在森林里指挥动物或者植物造船，大家都默认这里成为了兰恩新的刷新点，并且偶尔还会有大胆的玩家上前搭讪，当然，没什么正事会被兰恩以几个固定词句敷衍过去。
    这时，有几个玩家注意到了神在人间的id，眼睁睁见到他走到船的旁边：“兰恩大人。”
    兰恩低下头，见是神在人间，想到他没有正事应该不会来找，于是身形降下来：“有什么事吗？”
    旁边的玩家顿时对神在人间投以羡慕的眼神。
    “是这样的，我想现在应该是最好的告知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的时刻，只不过我在犹豫是否该将这一切编织成易于传播的诗歌，并将您的存在编织进去。”
    兰恩眨了眨眼：“诗歌？”
    “是的，”神在人间说，“直接告知他们可能效果没有那么好，肯定会有一部分人犹豫，因为这部分力量，是完人一直以来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底气和凭依，哪怕这份力量现在已经变成了侵蚀他们的毒药。”
    完人对精神力的天赋，使得他们在梦世界如鱼得水，也因为这份力量而更容易遭到邪神的污染。
    但要完全切割，对于完人来说，无异于正常人切掉一部分肢体。
    这种恐惧会让一部分完人胆怯和退缩。
    神在人间对这部分心理也早有准备：“去到一个新的世界，并且放弃以往的生存方式，这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恐惧，但是如果能宣传您会在现实庇佑他们，想必会起到很不错的安抚效果。”
    说得很有道理。兰恩点头：“不了。”
    神在人间：“？？？”
    “啊，我不是说这个计划不行，诗歌的部分还挺好的，”兰恩补充说明，“但是我的存在就不用了。”
    “但是之前完人都是在旧神的庇护下生活的，这样他们可能会更加习惯。”神在人间做过一部分功课，知道了不少梦世界里完人和旧神相处的情报。
    兰恩歪了歪头：“但是现实里的人类没有神的庇佑，不也一样活下来了吗。”
    神在人间卡壳。
    “而且救赎他们的也不是我，是你们啊。”兰恩的目光看向在自己面前打开的直播间屏幕。
    神在人间看不到兰恩的屏幕，在他看来，兰恩的目光好似一瞬间变得悠长，像是已经穿透了千万里的距离，看到梦世界各个角落里发生的一幕幕，面色沉静，眼神悲悯，荧光落在他碧绿的眼眸里，镀上一层神性的光。
    “不过说起诗歌，我想应该有一种更适合传播的承载方式。”
    “是什么？”神在人间艰涩地问。
    兰恩微微一笑：“你知道神话仪轨吗？”
    第238章
    此刻，巴德尔的领地。
    和周围的所有旧神领地不同，唯有巴德尔的领地内，完全不见夜幕或者红月，太阳高悬在天空，一刻不曾落下，只要走进这里就能感受到无暇的光明和炙热。
    城内的建筑也相当光鲜亮丽，建筑风格和地球上的耶路撒冷非常类似，而且居住在这里的完人数量也不少，从规模来看几乎是一个城市大小了，和黑岩镇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这一日，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匆匆从外面进入，在城墙周围巡逻的‘完人’早已得到了启示今日会有客人来访，因此并没有阻拦黑袍人的意思。
    黑袍人来到这处地界后，原本急躁的行动终于稍微松缓下来，但是想到还有任务在身，来不及观察周围的风景，就匆匆朝着最中央的神殿而去。
    庄严而华丽的神殿位于整个城市的最中央，也是这里最显眼的建筑，黑袍人进入神殿后，将连体的兜帽放下，露出下面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只怪异的乌鸦图案映衬在胸口黑袍布料上。
    “巴德尔大人，请允许我前来觐见。”他单膝跪地，虔诚地道。
    神殿中央石头做成的神像上逐渐亮起光点，随后原本的石像像是活过来一般，变成一个几乎被光笼罩的男人，金发金眸，华贵逼人。
    “你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巴德尔说，“我现在的名字是，耶和华。”
    “是我失礼了，耶和华大人。”那人连忙说。
    巴德尔没有兴致追究这点小事，因为上次降临时被兰恩算计不得不担负起篡改整个世界线的代价，哪怕拉了几个邪神做垫背，巴德尔的本源也亏损严重，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能完全恢复。
    旧神的时间非常悠久，哪怕是稍微睡上一觉也可能直接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重伤的恢复期更是以百年为计算，现在这种梦世界意识已经陷入沉睡的情况则是更久，这也是旧神现在不敢轻易和邪神开战的原因之一。
    不过对于巴德尔来说，现在的恢复途径早已不只是这一条，只是久久没能完全恢复也挺烦人的。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巴德尔不耐烦地开口，为了尽快恢复，这几日他一直是沉睡状态，如果不是他安插的告死鸦组织首领求见，都不一定会提前醒来。
    “是、是这样的，现在梦世界的情况有所改变。”
    告死鸦的首领连忙把‘调查员’组织的存在，以及他们所宣传的新世界计划告知巴德尔。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把真相传达到各个区域，很多地区里进化进行得还算顺利，但是自从这个组织出现后，原本已经陷入绝望和疯狂的完人们似乎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
    “新世界？”巴德尔古怪地低喃着这个词汇，告死鸦的首领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新世界指的就是现实吗。
    呵呵，但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新世界，只是即将被毁灭的现实罢了。
    “您看……是否需要对那个组织降下神罚？”告死鸦首领小心试探着巴德尔的意志。
    “不需要。”巴德尔冷冷地道，“给我加紧原本的计划，尽快把真相送到所有完人那里，消灭他们的希望。”
    “是。”告死鸦首领无奈地告退了。
    走出神殿，告死鸦首领的心情依旧有些郁闷，他原本以为调查员组织这个情报应该对巴德尔非常重要，结果对方并不放在心上。
    大概是因为巴德尔大人自信能够应付一切情况的发生吧……
    告死鸦首领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行走在这个整洁的城市里，他忍不住观察周围，不出预料，这里和之前几次他来的时候依旧差不多，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完人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幸福’微笑，看久了有种荒诞的诡异感，因为这些人嘴边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且一直保持同样的弧度。
    告死鸦首领第一次看也觉得毛骨悚然，但后面就逐渐习惯，甚至认为生活在这里的完人确实是幸福的。
    虽然他们的精神被巴德尔大人永久操控，但至少再也没有被污染的危险，也不用再生活在地狱里，不会给自己侍奉的神明添乱，并且永久享受祂的庇佑，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告死鸦首领摇了摇头，继续行走在街道上，朝着出口走去，却忽略了他背后若有若无观察的目光。
    告死鸦首领走后，巴德尔并没有第一时间继续沉睡，而是坐在神座上，目光看向自己的领地。
    和所有旧神的领地不同，巴德尔并没有将自己存在的痕迹掩藏，也没有特意避开完人的视线，甚至偶尔起了兴致还会去到城镇中央，接受万民朝拜。
    一切看上去都和上古时代别无二致，除了这些完人不再有自由的意志和思想以外。
    他们的精神都已经被巴德尔的力量浸染，虽然活着，但和死去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还在源源不断给巴德尔提供信仰。
    这也是完人受到污染的解法之二，只要完全操控这些完人的精神，使其变成类似活人偶的东西，他们就再也不会发疯，也不会因精神污染而陷入癫狂，进而连累旧神。
    然而他的那群同类不知道在想什么，拒绝了这种便利的方法，甚至将这些蝼蚁当成亲友来宠爱，让巴德尔无法理解。
    蝼蚁就是蝼蚁，哪怕会给旧神增添助力和乐趣，也依旧不能和他们并肩。为什么他的同类就是无法明白这点呢。
    不过也多亏他们的心软，使得巴德尔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巴德尔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城内，确定一切还和他沉睡时别无二致后，才收回了眼神，转而看向神殿内铭刻的壁画。
    以往旧神所居住的神殿都是很久之前完人为了取悦旧神而建造的，上面还会用壁画的形式记叙完人所编造出来的神话。
    巴德尔·霍格尔的名字来源于北欧神话里奥丁的长子和次子，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一个备受宠爱，一个因为性格比较孤僻，不过在梦世界最初的神话起源里，这两位神其实是同一位旧神。
    巴德尔的目光看向这些年代已久的壁画，似乎透过这些壁画回到了那个悠久的年代。
    壁画上所记叙的故事和地球上的并不完全相同，因为巴德尔的力量和光有关的缘故，被完人们冠以光明神的称呼，至于黑暗神，那是因为他肆意杀戮完人，而被其他完人恐惧，但是他们不相信那是巴德尔做的，而认为他们是两面一体之神。
    有的旧神很喜欢神话仪轨，但这里面不包括巴德尔，在他看来所谓的神话仪轨，只是那些完人试图用神话来概述神明，约束神明的愚蠢之举。
    神又怎么能被人定义？那些卑微如蝼蚁的生命又有什么资格和旧神相提并论？
    不过单单是神话仪轨，倒是还存在利用的价值。
    巴德尔随手把这些过时的壁画销毁，用光的力量铭刻了新的壁画。
    和北欧神话息息相关的起源被抹除，转而是新的神话体系出现在墙壁上。
    唯一神体系，希伯来神话。
    地球上的所有神话传说，多神体系都与梦世界的起源息息相关，但唯有希伯来神话，或者说耶稣或者耶和华，在梦世界是完全没有对应的旧神的，因为这个体系，以及神话、圣经，都是巴德尔在地球上布下的局。
    他只想做梦世界唯一的神明，没有任何同类有资格与他并肩。
    哪怕要与邪神合作，哪怕要用整个旧神和完人换取，也在所不惜。
    巴德尔眼里闪过幽幽的光，为了成为名正言顺的上帝，这些年他已经做了太多准备，无论是圣经神话在人类世界的传播，还是除去三贤者在人类里的影响力，又或者是现在梦世界告死鸦的布局。
    眼看差不多到了收获的时候，没想到居然还会跳出一个新生的牧神，对方还掌握着‘门’的力量。
    那些突然跳出来自称是调查员的家伙，估计就是对方派来梦世界的棋子吧。
    巴德尔也大概猜得到这位幼弟想要做什么，想要裹挟所有完人，进而打破现在的僵局，把旧神拉拢到他那边去。
    真是天真得可笑，虽然旧神们对完人的处境束手无策，但这也不代表那些旧神会信任这位新生的牧神，毕竟祂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保证这位牧神一定能够保护得了那么多完人。
    那些自诩大家长，甚至还成立了十三完人议会的家伙，怎么会任由完人踏上祂那艘摇摇欲坠的船？
    巴德尔自己并不打算出手，因为他知道到他那些亲爱的同类都还在冷眼旁观，包括他暗中接触的那几位，现在旧神不能轻易出现在完人面前，否则有被污染的危险，但如果最后牧神真的要把完人带到地球，那些旁观的旧神一定会忍不住出手，而如果那位新牧神也现身的话，说不定会是一个极佳的……一网打尽的机会。
    第239章
    告死鸦首领从巴德尔的领地离开后，按照对方的命令加快了计划的进行，为此不惜动用了数个他们安插在旧神领地里的探子，原本就动荡的局势，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血、血徒大人。”
    血徒正在一个名为月夜城的完人聚集地宣传的时候，他之前发展的几个npc突然找了过来，而且一个个神色都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血徒记得他们加入调查员组织后就主动去其他城镇宣传这个计划了，但是看了眼他们身后，并没有带回来他预想当中的道具和资源，反而牵了几个孩子回来，”我记得你们不是去周围的完人聚集地了吗，这几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男人艰难地张合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和他一起的人说道：“我们是去了那里，但是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城镇里的人，已经……”他不忍再说下去，嘴唇颤抖着，将身后几个紧紧抓着他衣袖的孩子推到血徒面前，“这是那里仅剩的居民，应该是因为规则漏洞幸存的。”
    血徒低头看这几个孩子，只见他们一个个表情呆滞，眼睛无神，赫然一副封闭内心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出现了吗。”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会通知组织的领导人的，你们先继续去到其他城镇，如果遇到告死鸦的人，一定要小心避开他们，至于这些孩子，先问问这个城镇的决策层愿不愿意接纳他们吧。”
    “是。”
    等这几个npc带着小孩走了，血徒快速登录了论坛，发现最近论坛里有很多玩家贴出了那些已经沦陷的城市的照片，相关的讨论顿时多了起来。
    血徒：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多完人的城镇沦陷了？我的下线和我汇报宣传的情况的时候提到这件事。
    夜夜：我这边的下线也是。
    奶茶狗：还有我这边……听说是告死鸦在搞事。
    德鲁伊：嘶，听上去和黑岩镇的事类似的情况，啧，告死鸦这个团体到底要干什么。
    黑猫：按照之前那位神父的说法，告死鸦组织是不折不扣的恐怖主义者，他们的目的就是加速完人的死亡，他们是旧神时代绝对的簇拥，因此无法忍受完人造成了旧神的死，并且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对未来不抱希望，所以主动把族人推向死亡。
    颜即正义：那很奇怪啊，这么说的话我们让完人离开梦世界，对他们来说不是刚好吗，这样旧神也不会被他们传染，完人也能去到新世界。
    税务官：不行，我试过了，他们并不相信我们。他们从骨子里其实还是信徒，只不过是旧神们的狂信徒，他们无比渴望回到那个年代，并且视自己的同类为一切罪恶的根源，你知道的，根本没有必要和狂信徒讲道理，他们自成一套逻辑，且不相信旁人。
    芭芭：头疼啊，不能直接找到他们的总部然后杀光吗？
    不秃：你以为没有玩家想得到吗，找不到啊，他们批的那个黑色袍子和我们从森林摘下来的树叶有相同的功能，同样可以在红月下面行动，而且来去无踪，真的难找。
    神在人间：冷静点，最近宣传的情况怎么样。
    钱有什么错：还能怎么样，都死那么快人了，肯定是减慢了吧……
    税务官：不，正相反，因为告死鸦的行动，有更多的完人都加入了我们的计划。
    钱有什么错：……咦？
    德鲁伊：啊，仔细想想确实啊，因为告死鸦把真相告知了完人，导致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绝望的，所以只能加入我们了。
    人间水蜜桃：那岂不是说告死鸦的行动为我们做嫁衣？那不是挺好的吗？
    神在人间：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求偶数：为啥？
    神在人间：……怎么说呢，有点不愉快。
    黑猫：你是担心完人可能会把我们和告死鸦看作是一伙的？
    神在人间：那也不一定，毕竟他们亲眼所见我们是付出生命在拯救其他人，这和告死鸦的信条截然相反。
    求偶数：那你担心什么？
    神在人间：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告死鸦这个组织不太简单……首先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可以遮挡污染的黑袍？要知道我们的树叶可是兰恩的森林里才有产出。
    德鲁伊：也有可能是其他地区吧，毕竟梦世界那么奇特。
    神在人间：也有可能。
    神在人间皱眉看着论坛的讨论，其实他脑海中隐约有个猜测，虽然告死鸦有可能是单纯为了信仰在行动，但也有可能是受旧神的驱使去做不是吗，联想到旧神不方便出现在完人面前，那么有个代行者再正常不过。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告死鸦背后是哪一位旧神的势力呢？
    神在人间没有想明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那个计划还是越早推动越好。
    神在人间：各位，我觉得也是时候了，完人对我们所谓的‘新世界’是有所怀疑的，你们宣传的时候也应该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吧，比如新世界是什么样的。
    血徒：那可遇到太多了，就算我解答他们也问个不停，有时候一些问题太白痴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神在人间：嗯，那接下来的二阶段，我打算编织一个新的神话，方便我们进行宣传。
    黑猫：神话？
    神在人间：虽说是神话，这个神话仪轨里其实是没有神出现的。
    神在人间：我们真正要编织的，要回答的，是新世界里人类如何生活，以及完人们在失去梦世界心想事成的能力后要如何生活。
    德鲁伊：听起来很有趣，你编织完了吗？
    神在人间：还没有，这不是在争取你们的意见吗，大家有想说的都可以在这里发言，到时候这个新的神话会成为我们宣传最强力的手段。
    血徒：听起来很有趣，我也要掺一脚。
    抹茶奶绿：既然你说是宣传的手段，那不如就借机回答一下完人一般的疑问吧，比如他们老是有人问我，新世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类似完人的物种，他们的精神力可以在那里达到什么层次，我说没有人用精神力，他们就大受震撼，因为梦世界里他们都是凭借精神力控制一切，诞生一切，包括各种粮食、衣服，他们几乎是凭空造物，哪怕他们现在不太能动用这项能力了，天赋的馈赠也让他们从不缺少物质上的满足。
    蜀黍浩：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唯心的，讲真如果不是邪神掺了一脚，还是挺美好的，至少完人上个时代生活得还不错，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想象完全失去这项能力的未来。
    不疯：还有人问我有没有鱼在天空飞，有没有旧神的宠物会在地表活动，我说都没有，但是有飞机和汽车，然后他们就问我那是什么……
    神在人间：嗯，那么把现实世界常见的物体和一些常识也编织进去吧。
    玩家论坛帖子一下被炒热了起来，由于最近梦世界地图是全游戏热度最大的活动，已经有超过半数的玩家艰难的把自己的等级提升到任务需求的程度并且加入了宣传的队伍，也因此对这项活动的热情相当充沛。
    在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掺和下，新的神话逐渐成型。
    从人类学会农耕自己弄出了粮食，到发明了纸张和火药。
    蒸汽机的出现，人与人的距离在火车、轮船的拉东下迅速缩短，电力的应用导致了灯泡的现世，人类于黑暗中亮起了文明之火。
    那是没有神出现的神话，是人类自己的史诗。
    第240章
    此刻，奥克里斯城内。
    奥克里斯城目前算是梦世界内少有的大型完人聚集地之一，名副其实的城池，甚至隐隐有完人将其视为王国的雏形，这里没有名义上的国王，只有民主议会，类似于古希腊制度，只不过他们是模仿的当初旧神们组成的议会。
    而如今，议员长正在和众多议员商量近来梦世界的动荡。
    “最近那些告死鸦们不太安分。”
    “没错，有很多小型的城镇伤亡惨重，根据幸存者的回忆，都是城镇里某个人突然发狂，利用规则残杀了很多居民，又或者是直接公布真相，让一个小镇直接陷入绝望当中。”
    “唉，这个世道越来越难以生活了。”
    会议上议员们不住地叹气，奥克里斯城比这些小型的完人聚集地大得多因此对梦世界的情况也比其他小镇的决策层知道得更多一点，甚至他们还知道一些旧神时代的隐秘。
    不过也因此，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实在是难以生起希望，又或者说，他们现在找不到可以产生希望的方向。
    “笃笃”
    坐在最上座的长发男人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制止了他们越说越绝望的氛围，无奈地道：“好了，我们是来商量如何应对，而不是在这里抱怨的，各位，想一想其他的完人，他们都等着我们拿出对策。”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实行更加严苛的审查机制，以及严格限制来到奥克里斯城的人数……”
    议会还在商量的时候，突然，坐在窗口临近位置的议员听到了外面飘来颇具动感的音乐声，这从未出现在梦世界的声音让他忍不住侧耳倾听。
    “嘿，你们听到外面的声音吗？”
    其他议员愣了下，会议室安静下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动感节奏窜入他们的耳中，这种陌生的音律让仿佛要带动议员的小心脏一起跳动。
    “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大声音，就算城内没有关于声音的规则，也不该在白天如此喧闹吧。”对这种声音不感冒的老议员不悦地说道，“到底是谁在搞鬼？”
    “去看看吧。”长发的议员长如此下了决断。
    不只是正在开会的议员们，随着放大的音响，能听到声音的地方，都有好奇的完人们朝广场的方向汇聚。
    最中间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搭建起一个巨大的舞台。
    id为佳斯特乐队的玩家深吸口气，看向负责调试设备的其他玩家：“设备情况如何？”
    id为鼓手的玩家看了下，竖起大拇指：“ok，原本还担心电子设备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异，那看来是不会。”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表演吗，游戏里的npc真的能理解我们的音乐吗？”id为吉他手的玩家还有些迟疑。
    “这个游戏的npc可是我玩过所有游戏里见过智能最高的，而且有什么关系吗，只是尝试一下，就当是为我们的乐队打个广告也好。”佳斯特说道，同时下面和他们联系过的阿龙打开了直播间。
    “大家晚上好了，今晚给大家整个活，有个朋友拜托我给他们直播，我觉得很有趣就应下了，你们猜怎么着，这可能是梦世界完人第一次听演唱会，并且是玩家论坛里商量出来的神话编曲的！”
    【好家伙，你白天预告的整活居然是这样】
    【这样也行吗hhhh】
    【有什么不行嘛，梦世界的娱乐形式太单调了，神在人间大佬也鼓励我们以任意形式宣传新神话，不过没想到第一个整活被阿龙和这支乐队拔得头筹】
    【加油啊小姐姐！如果你们的音乐好听我会去线下买票的！】
    佳斯特深吸口气，在下面聚集的完人茫然的眼神下靠近话筒。
    “机缘巧合下苹果掉落砸到脑袋，
    由此我们开始思考世界的规则
    我们没有魔法的天赋 也没有强壮的身体
    在自然界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员
    但我们的智慧凌驾于一切”
    梦世界的娱乐活动相当单调，还停留在中世纪的马戏团、吟游诗人的程度，之前神在人间为新世界计划宣传的时候也使采取的最原始的演讲形式，虽然在发展下线这种‘先进’的传播方式下取得不错的效率，但其实单论演讲的效果是一般般的，毕竟有个好口才的玩家数量并不多。
    因此这一次，神在人间吸取了教训，为什么要限制玩家的创意（整活），宣传手段又不仅限于演讲，只要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只要能把这套新的神话在最短时间内传遍整个梦世界，无论玩家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于是乎，玩家们的整活开始了。
    第一个自然就是演唱会，这还是一个在现实里举办乐队的玩家想出来的，她的想法也很单纯，现在这个游戏那么火，说不定可以给他们的乐队引引流，蹭下热度。
    “没有鸟的翅膀，于是我们发明了飞机
    不像鱼能到达海底，于是我们发明了潜水艇”
    【打call！快打call！下面的npc你们还在等什么！】
    【下面的npc，让我们看到你们举起的手！】
    【我燥起来了！草，没想到还能在游戏里看演唱会。】
    【下面的朋友，我说嘿，你说——】
    “嘿！！！！”
    站在玩家身边的完人被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算正常的玩家突然又蹦又跳：“你、你们这是？”
    “打call，还愣着干什么，快和我一起来！”玩家把荧光棒强制塞到npc手里。
    “？？？”
    完人满脸不知所措地被玩家带动起来，跟着音乐的节奏跳了一段时间，居然还有点上瘾……
    于是等议员长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群魔乱舞的场景，原本安静、麻木的居民们一个个疯了似的又唱又跳。
    议员和议员长：？？？
    “这、这像什么话！”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议员浑身颤抖，加上这动感的节奏，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太好了，“快让他们停下，又吵又闹的像什么样子！”
    “好、好的，我这就……”一个巡逻人员有点不舍地把玩家们发的荧光棒丢下，刚要上前大声呵斥他们停下。
    但这时，在静静聆听歌词的议员长突然伸手阻止他：“等一下。”
    在喧闹的声音中，配合着音乐节奏的歌词逐渐传入他的耳中。
    “当然也有绝望和无措的时候
    地震、洪水、海啸降临，能够轻易摧毁生命
    我们没有神的庇护，但我们并非全然无助
    我们的科技和魔法无异，我们能发明出一切机器渡过难关
    就连月亮也能征服
    这是没有神的神话，是人类自己的史诗！”
    此时此刻，议员和议员长都已经认出了搞出这一切的势力是最近兴起的调查员组织，这想必又是一次他们的宣传活动，只不过这一次的动静闹得比以往都要大。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老议员嘴唇颤抖着，“居然还说这是没有神的神话……他们知道自己在宣传什么吗，神话仪轨……他们居然还敢动用”
    “不要急，”议员长慢条斯理地说，“你仔细听听，他们所编造出来的神话里没有出现任何神明的名字，这不会对任何神明造成损害，就像他们说的，这是没有神的神话。”
    “就算不会！这也不是他们开启早该封禁的仪轨的理由！而且听听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肯定都是瞎编。”老议员不屑地说，“人类怎么可能强过神呢。”
    “是吗，”议员长说，他跳过了危险的神话仪轨的话题，回答后半部分，“可是如果是瞎编，他们怎么能凭空编造出那么多‘汽车’‘飞机’以及新世界的细节，那些人脸上又怎么会出现那么自豪的表情。”
    闻言，这些议员都忍不住朝广场内部看过去，微微一愣。
    确实，这些调查员都带着笑，而且是畅快自豪的大笑，眉眼间神采奕奕，与有荣焉。
    这不是轻易可以伪装出来的笑容，除非他们一个个都是顶尖的演技派。
    甚至不只是那些调查员，就连部分完人，都好似已经融入了欢乐的气氛中，脸上不自觉勾勒出笑容。
    他们几乎不记得上一次看见笑是多久以前了。
    议会们只负责城池内完人的安全，绞尽脑汁思考出避开规则的办法，其余的他们自然是没有更多的想法，更不会有空闲给完人组织什么娱乐活动。
    不知何时开始，城内的气氛压抑到令人喘不过气，不过大家都是这样的，也没有人觉得应该改变。
    只是笑声，确实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城内出现了。
    不只是因为演唱会热闹的气氛，或许还有这个歌词里面孕育的希望。
    议员长想到。
    他是知道调查员组织的，对他们在城内宣传发展的做法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那个新世界，说不上有什么期待，他知道大多数完人也是这样的，他们所追寻的，不过是调查员组织口中的‘希望’，但是对希望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并没有一个概念。
    但如今，他们知道了。
    原来是这么一个世界，原来还有人以这种方式在那个世界活着。
    不依靠神明，只依靠自己，用智慧解决一切生活上的难题。
    这对完人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又令人向往。
    这个组织的领袖确实是个天才，居然会想到以这种激励人心的表演形式公布新世界的情报，用激情冲淡完人对未知的恐惧。
    议员长的理性这么分析着，感性上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心脏仿佛浸在暖流中，胸口发烫。
    第241章
    正在卖力宣传新神话的当然不止这几个玩家，自从玩家论坛的神话内容定下来后，各玩家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开演唱会的就不必多说，还有演戏剧的，画漫画的，唱美声的，出书大概记录的，画连环画的，找来吟游诗人编曲的，尝试发录音带的，甚至还有跳大神！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跳大神原本就是祭祀的一环，还真的符合新神话的主题，玩家们直接思路打开，以各种方式演出新的神话。
    每天都有新的整活，每天都有新的戏码，到后来甚至取代了寻找规则成为直播区域又一热门题材，凭借数量优势和内容的正能量再度成功出圈！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命运回旋的词条再度登上了各社交平台热搜，这一次命运回旋的玩家们终于可以挺直胸膛说出他们的游戏不只有美人npc这一个卖点。
    他们还有刁民整活哒！
    人间水蜜桃：草啊，太6了吧你们，这脑洞怎么长的。
    德鲁伊：我都不知道玩家里有那么多人才。
    粉红兔兔：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叼烟
    奶茶狗：这不是本子大佬吗，大佬这一次不画本子宣传吗，我觉得把人类科技娘化是个不错的题材。
    食堂大妈：说不定又能流芳百世，以供后人膜拜，以后完人修史书就这么说，研究证明，一部分完人是为了新世界中的本子才会不惜穿越维度来到现实定居的！
    血徒：想要我的本子吗，想要的话就去新世界吧，我把一切本子都放在那里了！*
    粉红兔兔：滚呐——！
    求偶数：哈哈哈哈太损了你们，还别说，说不定有完人为了本子决定去呢！
    夜夜：粉红兔兔大佬，你真的没有兴趣吗，你是完全可以成为本子王的女人啊！*
    粉红兔兔：……（掀桌）
    总之，一时间各个完人聚集地都热闹非常，就像是死潭一下子注入了生命。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在听说了完人聚集地里又出现了新东西，告死鸦首领急匆匆赶过去，正好赶上了玩家开演的话剧中途。
    这一场话剧玩家演的科学家们如何从生活中的启迪到在实验室中研究出世界的定律，算是给完人们解惑人类是如何爬科技树的。
    话剧这种演出形式放在玩家们所在的时代早已成为了小众，但在娱乐方式匮乏的梦世界，依旧非常新鲜且有趣，大半个城镇里的完人都来了，大家难得抛下对未来的惶恐和对规则的恐惧，坐下来认真观看玩家们的演出。
    告死鸦的首领就是在演出途中小心翼翼坐在了最靠后的位置，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和台上的演出。
    这个时候玩家已经把大部分真相，包括完人需要舍弃自己的天赋来制作那艘穿越维度的大船的事也给说了，大部分完人对此惶恐不安，他们急于知道如果没有了这种天赋，他们要如何在现实中立足，因此大部分完人居民都会去看玩家的演出，以此了解新世界的真实情况。
    但令告死鸦首领感到不安的是，他并未从周围人的表情中看出排斥和不安，相反，大部分人都沉浸其中，似乎新世界里没有神庇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令他感到惶恐的是，台上的演出，不仅仅是演出！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逸散的魔力，这是……神话仪轨！
    神话仪轨的运作原理，其实就是通过一个个故事的讲述，引导完人的精神力和意志，完人对故事的认同，对故事里神明的认同越多，反馈给神明的力量就越大，人和神之间的联系就越紧密。
    故事的形式不仅限于讲述，任何承载形式都没有关系，包括书面、吟唱和口口相传。
    但这都没有玩家准备的活有趣和生动，他们仿佛有无数种点子引起完人的兴趣，新神话正以病毒式的传播逐渐遍布整个梦世界。
    这也是引起告死鸦首领不安和惶恐的地方。
    光是新世界的宣传，这其实没什么，还在告死鸦首领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将新世界的事编织成神话，他们怎么敢动用神话仪轨？！
    神话仪轨在当今这个时代早已成为禁忌，人和神的连结成为了致神于死地的阴谋，按理说这个仪轨应该被永远封禁才对，为什么他们敢这么做？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告死鸦真正惶恐的地方，就在这里，虽说玩家编织的新神话里没有任何旧神的存在，也就是说就算引起了完人的认同，也不会反馈给任何神明，但这集结的信仰，会将旧神的目光牢牢吸引。
    神话仪轨本来就是人和神沟通的桥梁，如果到后面不仅是那伙人，连完人都加入其中……
    注意到周围完人眼里的认同和向往，告死鸦首领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话剧还没有演完就迫不及待离开，朝巴德尔的领域走去。
    告死鸦首领手里有巴德尔给予的道具，可以在短时间内穿梭一大段距离，方便他有情况及时汇报，仅仅两个小时后，他就抵达了巴德尔的领地外面，迫不及待走进去，然而他刚走过城墙，就突然被阴影侵袭。
    告死鸦首领挣扎了两秒，阴影突然齐齐没入他的体内，随后告死鸦眼里闪过一丝呆滞，两三秒后又恢复了清醒，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想着自己的使命，匆忙前往巴德尔的宫殿。
    “不好了，巴德尔大人——”
    “闭嘴。”巴德尔的目光注视着面前桌子上摊开的梦世界地图，“用不着你说。”
    祂听到了。
    没有神明会听不到这个声音。
    起初，只是很微小的耳边细语，到后面越来越多声音加入，从涓涓细流到怒海狂涛，逐渐汇集起来的完人的声音和意志，歌颂着同一个神话。
    沉睡已久的奥丁、三清、湿婆、宙斯睁开了眼睛，一双双金色的眼睛投入梦世界。
    贝斯特嘴边哼着玩家们编写的旋律，一边用手指轻挠着猫咪的下巴，偏过头问兰恩：“那么多信仰，如果你的名字被编写在其中，说不定能直接压过那位犹大也说不定。”
    兰恩含笑注视着玩家论坛，一边游览玩家新整出来的活，一边漫不经心回答：“如果里面有神，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新神话的立意，在于人类自己的自强不息，正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任何神的影子，才如此吸引完人的视线。
    这不是无垠之萍，如果是在旧神的时代，就算玩家整出再多的活，完人也是不信的，因为在那个年代完人是真切地受旧神庇护，并且这样的日子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不同了，旧神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完人们不解、迷茫、甚至怨恨，他们不相信任何旧神，而在告死鸦将真相说出的时候，更是会对自己都怨恨上，从而对世界的未来产生绝望。
    将以往一切的规则和观念尽数打破，这才有了反思和自由意志野蛮生长的土壤。
    其实，梦世界的完人又何尝不是依靠自己在地狱里苦苦挣扎了很久？因此在知道新世界里的人类和他们一样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了一切，才会产生那么大的认同，甚至钦佩和向往。
    玩家们没有创造任何新的东西，他们只是将隐藏在完人心中的火种点燃了。
    星星之火，已然燎原。
    旧神们安静聆听着这阔别了千百年，再度响起的声音，完人们编织的新的神话。
    神话仪轨分明是神明和人类相连接的证明，但这一次神话仪轨中却再也没有神明的位置。
    就像是，在他们羽翼下庇护的完人，在向他们告别。
    哪怕外面有风雨和雷鸣，但孩子仍要启程了。
    第242章
    完人确实要启程了。
    说服完人加入的过程比神在人间所预想的还要容易，尤其是在兰恩和贝斯特的帮助下，他们很快联合了所有完人聚集地里领导者，商量该启程的时间。
    事实上那些完人中的领导阶层都没有想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或者说他们下意识以为那艘开往新世界的船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随后，这些领导人把神在人间拉进了一个用奇物组建起来的内部交流信息的群聊。
    神在人间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好东西，怪不得城镇之间的情报没有完全隔绝。
    奥克里斯·议员长：“你们确定船已经建好了吗，不是说需要切割完人的一部分精神力吗？”
    神在人间：“那是最后的步骤，需要所有完人到场并且自愿分割，完成最后的附魔，我们先得去到船的所在地，也就是牧神森林。”
    黑岩镇·领导者：“……那里就是你们的总部吧，没想到你们那么大胆。”
    牧神森林自从上一任牧神死亡后就成为了梦世界的禁地，没有任何完人敢靠近，自然也没有人想去那里探查，没想到调查员的总部就在那里。
    等神在人间和他们详细说明（忽悠）了船只的细节，以及确切完成的照片后，这些各个完人聚集地的领导人终于松口，到时候会组织完人去到那里，当然，玩家回来充当引路人，并且给他们带去掩体用的树叶。
    梦世界的地形很特殊，并不单纯以物理距离论，比如一个在南半球一个在北半球，可能通过一个隧道或者空间传送点就能立刻到达，而有的物理距离近的，可能因为没有通行隧道反而会到得慢一点。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们决定过来，玩家们会一直在牧神森林等待他们。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玩家下一个阶段的任务也终于开启。
    【主线任务-人与神
    第三阶段：护送完人来到牧神森林，且保护他们成功从梦世界降临现实。
    奖励：完人阵营好感+20，经验+5w，属性点+10，技能点+10】
    触发了下一阶段任务，玩家们终于松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接取任务，这可是万里长征最重要的一步！
    真的成功了，就意味着完人和现实里的人类绑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完人的选择也深深影响到旧神阵营的态度。
    因此，巴德尔对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才会那么不安！
    巴德尔沉默地和其他苏醒的旧神一起围观着事态的发展，令他感到惊慌的是，原本以为多少会有旧神会因为完人的选择而暴怒，甚至出面阻拦，但是祂们没有。
    这些家伙，该不会真的要放任完人彻底离开梦世界吧……
    想到这，巴德尔有些不安，要知道完人本来就是他限制旧神的一道障碍，也是为了保护完人，旧神才不得不终止了和邪神的战斗，这些年下来他积极在旧神间走动，还说动了两三位旧神保持中立，给出的价码同样也是保证完人的延续。
    毕竟那个时候旧神也找不出什么办法阻止邪神，谁知道会有一位新生的牧神冒出来，而且居然拥有打开和关闭梦世界的权限。
    一旦让完人回到现实维度的地球，那巴德尔挟制旧神的条件不再，甚至完人和人类完全融合后，旧神说不定会为了保护现实维度不被入侵而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还有重新和邪神开战的可能。
    不能让完人离开。
    想到这，巴德尔秘密向邪神那边发送了一条信息。
    他却没有发现，一直安静待在他身后的告死鸦首领，他身下的影子一瞬间发出了不规律的波动。
    ……
    到了完人们整装待发的日子，各个玩家早已准备好，分成了数只小队作为引路人，保证完人能够安全到达目的地，还不忘薅牧神森林里的树叶制成了斗篷，防止红色月光的污染。
    出发的当日，黑岩镇的伯尼走出黑色光滑的墙壁，沐浴在红色月光下的一瞬间，原本被玩家们编织的神话激发出来的雄心壮志都被浇灭几分，脸上划过忐忑不安。
    这大概是大多数完人自战争结束以来第一次踏出旧神的结界，他们不得不亲自面对外面的一切未知和危险，迎接命运的洪流。
    但好在，周围的同伴并不在少数。
    伯尼左右观望，见到科妮莉亚走在他身边，最前方还有几个玩家正在轻松的交谈，紧张的心态放缓几分。
    “我们大概要走多久？”
    “不远。”走在最前面的德鲁伊轻快地说，“我们这一组算是离得比较近，只要走上一个小时，穿过洞窟，骑上交通工具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到达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船过来的，不过那是玩家，为了安全起见，贝斯特调动了大型猫在洞窟到森林的一段距离等待他们，骑猫过去虽然没有漂流那么快，但是两三个小时也能到达森林了。
    闻言，伯尼整个人放轻松了不少，走过了最开始的一段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周围还都是熟悉的人，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也逐渐放下了。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
    首先是他们头顶上的红月突然红光大盛，一瞬间，整个梦世界像是都被红色的光芒笼罩，玩家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最后跟着的完人身形摇晃了一下。
    “伯顿？怎么了？”他旁边的好友诧异地问。
    “我、我……”伯顿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他再一抬头，瞳孔紧缩。
    原本的好友变成了充斥着淤泥和甲肢的怪物，橙黄色的复眼凑近他，里面倒映着伯顿充满恐惧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下意识发出恐惧的尖叫，转身就跑，好友拦截不住：“你等等，那边危险啊！”
    带完人前往牧神森林的路都是玩家侦查过的安全通道，但是这不意味着其他地方是安全的。
    伯顿慌忙逃跑，一不小心踩到旁边的深坑，摔了个底朝天。
    队伍里其他完人也被后面的动静吸引，心跳不由得加快，一个个眼底溢出恐惧：“出什么事了？”
    德鲁伊匆忙赶到，看见后面有人摔倒在深坑，另外一个完人正在试图救他，却被深坑底下的人连连挥手抗拒，像是在躲避什么怪物，忍不住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知道，我的朋友他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一直在躲我，然后不小心摔倒了。”
    德鲁伊仔细观察着这个完人的表情，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里也盈满了恐惧，玩家很熟悉这种状态，这是陷入了临时疯狂的状态。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是因为头顶上比以往更甚一筹的红色月光吗。
    为了防止中招，德鲁伊并没有抬头看月亮，并且出声提醒队伍里的其他完人，哪怕有树叶的遮挡也不要看月亮，并且及时将这里的情况上传到论坛。
    德鲁伊：各位小心，情况有变化。
    【就知道这一路一定不会简单】
    【发生了什么？感觉画面更红了】
    【应该是邪神出手了吧，不让我们把完人拉过去，在旧神领地里他们不能动手，所以只有瞄准完人离开领地庇护的这一个机会】
    【啊，就知道任务奖励那么丰富一定不会让玩家白拿】
    【小心啊！我从不疯他们那里的直播间过来的，小心周围，有怪物来袭击了！】
    德鲁伊看见弹幕，微微一怔，就在下一秒，他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生物正在靠近这里。
    “大家小心，维持警惕！”
    虽然这里不能使用魔法，但是火器没有限制，玩家一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
    【战斗轮准备！】
    果不其然，在玩家准备好以后，很快就有恐怖的生物从森林里露出了狰狞的头颅，这些是徘徊在被邪神污染的生命禁区当中的梦世界本土种族，只是被邪神污染，理智全无，并且一个个长相十分恐怖，光是让人看一眼都感觉到不适。
    “开火！”
    德鲁伊下令，站在他旁边的玩家毫不犹豫扣下rp丨g的扳机，完人还没有来得及害怕，就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将怪物完全吞没。
    刚抬起的小心脏稍微放下，伯尼拍了拍胸脯，还以为要完蛋了，完人没有魔法和精神力后，就只能依靠制作炼金用品和法术卷轴，以及冷兵器攻击，这些对魔抗高的怪物来说能造成的伤害寥寥，幸好玩家手里还有那么恐怖的武器。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放松的时候，完人的欢呼声刚要响起，他们就发现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正在靠近这里，那些徘徊在荒野上的眷族、怪异像是被什么吸引，源源不断朝着完人队伍赶来！
    ……
    兰恩站起来，从牧神森林中央遥望远方：“他还是出手了。”
    很明显，完人受到袭击里有巴德尔的手笔。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他忧心不已，那就是去找巴德尔的奥格尔，可是在贝斯特站在他这边后，对兰恩说了这么一句话。
    “奥格尔是生于梦世界阴影中的巨人，他的隐蔽能力和爆发性在巨人族中也数一数二，尤其是对方坚硬的身躯，即使是对旧神来说也是个难缠的对手，如果巴德尔要拿下奥格尔，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至今都没有动静传出，只有一种可能，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出手。”
    贝斯特说：“他在等待，等待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一个巴德尔绝对意想不到，并且最无法防御的时机。”
    无法防御的时机……那就只可能是对方行动的时候。
    兰恩知道，巴德尔绝对不会仍由他把完人带到地球，这几乎就意味着旧神会被迫站在他这边，这是巴德尔无法忍受的，所以他必定会在完人走出领地后出手。
    真正的暴风雨，现在才拉开帷幕。
    贝斯特注意到兰恩的动作，微微摇头：“还不到时候，我们现在还不能出手，尤其是你。”
    “我知道。”
    现在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旧神、邪神、叛徒……梦世界的所有势力都在静静注视着完人迁徙，并且无论他们怀揣着什么心思，都会在这中途展开行动。
    兰恩慢慢坐了回去，底牌太快打出来，后面就会陷入劣势。
    好在，兰恩提前料到这一幕会发生，在玩家接取第三阶段任务后，就取消了梦世界对玩家的等级限制，也就是说现在任何等级的玩家都可以进入梦世界，护送任何一支完人的队伍都至少由20名以上的玩家负责。
    现在只能指望玩家撑一波了，无论如何都要挺住。
    ……
    德鲁伊：a1受到袭击！
    不疯：b2受到袭击！
    黑猫：d7受到袭击！
    神在人间：收到，其他区域还没有出发的玩家先稍后看看情况，收到袭击的队伍，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黑猫：可以是可以，不如说那些怪物就是从我们前面出现的，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把我们往回赶，但是我不敢让完人回去。
    哪怕玩家再迟钝，都意识到了怪异的袭击、天上变得更亮的红月，都和邪神息息相关，邪神的目标就是制止完人离开梦世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这一次失败，可能就下一次就很难说服完人离开了，他们会彻底缩回旧神的领地，旧神被迫维持现状，但这样只是慢性死亡！
    神在人间很快下了决断：第一波，尽全力干掉那些怪物，展现肌肉，安抚完人，并且加快赶路。
    德鲁伊：明白！
    德鲁伊清空了一轮弹夹，在怪物快要扑上来前击碎了他的脑壳，快速换弹，并且对后面说道：“集中火力突围，清出一条路来！后面的人跟上！”
    说罢，他直接将炸弹投掷到前方朝他们奔跑过来的怪物群里，爆炸瞬间将复数怪物重伤。
    玩家维持着队伍，分散队形跟在队伍两侧，防止怪物袭击中间的npc，一边加快步伐从德鲁伊炸出来的空洞钻进去。
    “大家快点！很快就要到洞窟了！”
    还好，黑岩镇离洞窟的位置不远，强火力下，很快在怪物袭击下开拓出一条空路，洞窟近在眼前，德鲁伊率领一大票完人进入，他们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埋没，一开始都还算顺利，但是到最后，约翰扶着自己疯狂的朋友想要进去，伯顿神色恍惚地盯着黑漆漆的洞窟，表情很快被恐惧扭曲，在他看来面前就是深渊，就是地狱！
    “不、我不要进去！我不要！”
    “伯顿！冷静点！”约翰吼了他一句，就想把人强制推进洞窟，但是伯顿猛烈的挣扎让他险些抓不住，在洞窟口发生争执。
    “你们在做什么？！”后面负责殿后的玩家直接上前用枪托打晕伯顿，强行把他和约翰推进洞窟，“快走！”
    “谢谢，你也快……”约翰刚说了一句话，愣愣地看向玩家身后瞪大眼睛。
    玩家敏锐地转过身，随后张大嘴：“居然有那么多……”
    大批的怪物从后面森林里冒出，仿佛无穷无尽，最前面的已经快要到达洞口，约翰想叫他赶紧进来，却看见玩家转过头推了他们一把，然后拿出了一个手榴弹。
    洞窟是通行隧道，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在里面走一步顶得上百步，约翰只觉得一瞬间离玩家很远很远，远到只能听见一声剧烈的轰鸣，还有一句模糊的话。
    “哈哈，那么多经验值，爷赚翻了！”
    完人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看见一阵轰鸣和白光后，洞窟坍塌，怪物也没有追过来。
    第243章
    率领队伍走过洞窟，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化，从森林变成一望无际的黑土和河流，德鲁伊率队在洞窟外停留片刻，他已经知道了殿后玩家的牺牲，现在没有任何怪物追来也说明了最后战术的起效。
    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完人队列，他们不像玩家，数据化的身体让他们几乎没有疲劳的时候，除非血量和意志过低，而且刚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是该修整下。
    这一点不等伯尼提出，德鲁伊就已经出声让完人们原地休息，并且整合人数。
    从洞窟到牧神森林还有一段距离，趁这段时间让完人体力恢复，顺便重新点下人数看看损失。
    还好，经过玩家的一轮清点，没有完人死亡或者落队，一个发疯，一个重伤，经过魔药治疗后好了很多。
    原本走在队伍最后面的约翰扶着喝下魔药后神智恢复些许清醒的伯顿，一瘸一拐地来到德鲁伊面前：“请、请等下，我们还能回去吗。”
    德鲁伊不由得看向他，他还以为这两人是经过了这一遭心生阴影，但却看见这名叫做约翰的完人流着泪说：“有个殿后的男人救了我们，他还在后面，他被落在后面了，能不能去救他？”
    德鲁伊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弹幕，刚才牺牲的玩家正在直播间里快乐分享自己在最后用爆炸干掉了多少怪：“他已经没有救了。”
    都死亡滞留了，只能重新车卡了，而且本人很开心。
    “……那至少，能不能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德鲁伊：@要钱不要命，要说吗？】
    【要钱不要命：唉，我最受不了这种场面，明明玩家又不在乎……给他诺伯特这个名字吧，让他们前进，不要回头。】
    【德鲁伊：OK】
    “他叫做诺伯特，”德鲁伊对这两个完人说，看着他们两人悲伤的神色，忍不住说，“不要为他伤心，他是为自己的理想牺牲的，并且早就做好准备……如果你们无法释怀的话，就向前进吧，不要回头，不要白费了他的牺牲。”
    接下来一段路，可不比之前的好走，估计又是一段用血铺开的路。
    约翰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休息了五分钟，前面的玩家过来汇报，表示听到了生物的脚步声，原本德鲁伊还以为是哪些怪物们又追过来了，心头一紧，但随即在看清了过来的是什么以后松了口气。
    完人们也好奇地抬起头，随后许多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猫。
    很多很多的大猫。
    地球上猫的体型最大也就缅因这些品种，但是在这里，他们见到的最小的猫都有一米长，一个个甩着尾巴凑到完人和玩家面前。
    这应该就是贝斯特说的‘交通工具’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猫。
    【啊啊啊啊大猫猫！我的大猫猫！】
    【好可爱好可爱啊，我也想参加这次活动，但为什么这游戏还没公测，为什么还没有放名额！】
    【想想玩家可以骑在猫身上，就，又诡异又好玩hhh】
    【让我来！大猫咪是要被妈妈吃掉的！】
    弹幕在大猫们出现后疯狂刷了一波，而此刻完人们已经被之前出现的怪物吓怕了，在大猫们出现后下意识往后退，直到玩家们说明情况才勉强冷静下来。
    等完人一个个都骑上了猫，德鲁伊他们迅速朝着牧神森林的方向赶，在大猫们的全速奔跑下，周围的风景变得模糊，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这样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
    所有人这么想着，忍不住振奋起来，但玩家没有那么乐观，时不时注意周围。
    从洞窟到森林的这段距离周围都是黑色的土地，时不时有丘陵和小山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障碍物，但他们依旧时刻戒备周围。
    不过随着大猫奔跑了一段距离，依旧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哪怕是玩家也松了口气。
    如果能一直这么到终点就好了。
    他们忍不住这么想。
    而这时，德鲁伊抓着下面的猫毛，却发现了古怪的情况。
    他骑着的这只猫，似乎炸毛了？
    德鲁伊家里没有养猫，但是黑猫家里有，他们线下的关系也好不错，家住得近，经常去对方家里串门，因此他知道猫除非是遇到了危险或者被惹怒，一般都不会炸毛。
    ……危险？
    【闪避：失败】
    德鲁伊只感觉到一股巨力从侧面传来，他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狠狠击中腹部，直接摔落猫背。
    【德鲁伊！？】
    【什么、发生了什么】
    【敌袭——】
    在德鲁伊摔下去后，玩家们立刻发出警鸣，大猫们也都停下来，一个个毛发竖立，鼻尖不断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其中一只大猫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在他身上的玩家眼睁睁看见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大猫的尾巴。
    “是看不见的敌人！他们会隐身！”id为咸鱼突刺的玩家喊了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倒在地上后掀了一把泥土洒向大猫那边。
    泥土没有洒在猫身上，而是在空中显出一个隐隐的轮廓，像是某种猛兽，但是双腿直立着。
    隐形兽见自己被发现后转过身，张大嘴，口中长着獠牙的锐利口器朝咸鱼突刺袭去，咸鱼突刺在地上滚了一把，勉强闪避成功，躲过。
    “先把他们的身影弄出来，不要着急开枪，小心误伤！”
    其他玩家顿时慌张地放下枪口，转而模仿刚才的咸鱼突刺，扬起地上的尘埃，企图看清其他隐形兽的身形，却屡屡落空。
    就像是……那些隐形兽也知道玩家的打算，并且正在躲避一样。
    德鲁伊在地上观察到这一幕，心下一沉。
    ……
    受到袭击的不只是德鲁伊这边，还有其他玩家和完人的队伍。
    不疯深吸口气，她没有去最前线，而是站在完人身边，算是在保护圈里面，但是她的战斗一点也不轻松。
    不疯用枪口对准和玩家缠斗的怪物，准心晃动间，队友和目标不断在她面前交替。
    随后，她开枪了。
    【射击：大成功！】
    已经岌岌可危的玩家差点被怪物洞穿心脏，但是攻击迟迟没有落下来，他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面前的怪物的胸口多了两个洞。
    啪、啪！
    两具怪物尸体倒下来，玩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后面还有一具，就算刚才他没被前面的怪物解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话也会死，顿时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冲着不疯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不疯却疯狂朝他打手势，别分心，又来了！
    新的怪物踏过同类的尸体，像是不惧怕死亡一般，疯狂朝着完人和玩家涌去。
    ……
    “真是壮观。”黑猫叹了口气，看向眼前一幕，相比于其他区域，他们这边更加前进得更加艰涩，无他，这边袭击的怪物会飞！
    【太难了，黑猫】
    【什么运气啊，那么多区域袭击的怪异，就你们的会飞，太非了吧】
    【完了，你们这边是离传送点最远的，现在刚刚才走出城门没多久】
    【才八百多米，已经死了五个玩家了，这个时候要小心完人逃窜，会引起从众效应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如果找不到机会突围，一定会出现这个后果，这支队伍就算完了。】
    是啊，得找机会突围。
    黑猫深吸口气，把手里的枪塞给旁边的无花果：“保护我一下，很快就好。”
    无花果：？
    黑猫来不及解释，他看了一眼后面，抹茶奶绿正在极速救援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手法快速且娴熟，已经是个成功的战地医生，全然不顾周围环境如何危险。
    突围的使命，总得交给高等级玩家吧。
    黑猫抬头看向天空：“今晚是月亮高照啊，但愿能看见启明星。”
    一段晦涩的咒语从他口中念出，这也是奥尔德斯教授教给他们的，杀伤力最大的咒语之一。
    【智力：成功】
    【意志：成功】
    【理智鉴定（由于梦世界特殊环境，加两个失败骰），施法结束后开启】
    黑猫抖了抖，但是吟唱的咒文依旧清晰，随后，风暴在这片土地上凭空而起。
    “所有人趴下！龙卷风来了！”
    在天上飞的，像是乌鸦，又长着甲虫般的壳的怪物被风暴席卷，甚至发不出惨叫就被风暴撕碎，许多羽毛和鲜血散落下来，玩家和完人们一个个老实趴在地上，抹茶奶绿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刚才还仗着空战优势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怪物被短暂的清理一空。
    “我去，你还有这一手啊！不愧是转职巫师！”
    抹茶奶绿兴奋地看向黑猫，但下一刻脸色一变，她看见黑猫转过头，脸庞的皮肤下面有蚯蚓形状的不明物鼓起，眼睛充血。
    【理智鉴定：失败】
    【san-20】
    【临时疯狂：污染】
    ……
    无论是那一支队伍的玩家，都在牢牢护着身后的完人队伍，他们的使命就是把完人安全送到牧神森林里，完人们不知道玩家的任务，已经在城镇内安分生活了上百年的本能想要躲避，眼睁睁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玩家倒下。
    “早知道不出来就好了。”有人忍不住说。
    “闭嘴！”一个青年朝那个男人吼道：“你难道看不见他们在保护我们吗，你难道没有血性吗？”
    “我……”男人瞬间涨红了脸，却什么都说不出，青年懒得搭理他，甩开了母亲的手，用力握着怀里的魔药冲出队伍。
    “等等、科莱！你干什么去！”后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青年埋头朝前面跑，直奔前面一个倒在地上的玩家。
    德鲁伊之前被怪物袭击掉落下大猫的脊背，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起身，大猫奔跑的速度太快，不亚于一辆启动的摩托，他感觉左边的腿好像是断了，完犊子。
    正当德鲁伊思考要不要直接自我了断然后重新登录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突然跑到他身边，在德鲁伊懵逼的注视下给他的伤腿倒药水：“你坚持一下。”
    “？？你出来做什么，你们呆在里面就可以了。”
    “闭嘴，你又不是我们的保姆！”完人青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德鲁伊：……但是你们是我们的任务对象啊。
    玩家可以死，反正可以车卡，完人死了可就死了。
    德鲁伊酝酿片刻，但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看向周围，发现玩家已经死了10人，还剩下几个苦苦支撑，看不见的怪太要命了，甚至还有一个冲进了完人那边，大开杀戒。
    每支队伍的完人死伤超过7层即算任务失败。
    德鲁伊紧紧盯着在完人中不停杀戮的隐形兽，握紧了手里的枪。
    就要到这里了吗？
    旧神沉默着注视着，没有神在此刻动手，因为祂们都知道。
    这才是完人所要经历的第一道暴风雨。
    第244章
    就在德鲁伊纠结要不要用出魔法，但是现在情况比较复杂，隐形兽这边不像是在天空飞的怪物，可以一网打尽，如果贸然使用说不定反而会伤到自己人。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这样下去任务就要失败了！
    就在德鲁伊刚要下定决心时，躺在地上的半边身体感受到了地表的震动。
    有什么……要过来了……？
    德鲁伊下意识地想法就是又一波怪物，当下倒吸口冷气，推搡着还在自己前面治疗的完人青年：“好了，你快跑吧，别呆站在这里！”
    完人青年没有动：“你的腿好了吗？”
    “好了好了快走吧！”
    “说谎，你现在分明还动不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倔呢？”德鲁伊纳闷，吼了一声，“快点走！又有怪物来了！”
    完人青年愣了下，立刻抬头看向四周，这一次出现的怪物肉眼可见，黑色的潮流逐渐靠近他们这里。
    怪物靠得近了，那粗壮神似树枝的触手，流淌着口津的大嘴，还有接近三四米的高度的雄壮体积，犹如一个个战争机器，完人青年的小腿肚不自觉颤抖起来，弯下身试图背起呆愣住的德鲁伊。
    “快、快走，我们快跑！”
    【我眼瞎了？】
    【应该没有，我也看到了】
    【那好像不是敌军吧。】
    【不是，那是兰恩的眷属啊！我们之前在神国里见过的！】
    德鲁伊也认出来了，那不是敌人而是友军，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松懈了力气，连累完人青年没能把人背起来，这个时候地面的震动已经近在咫尺，所有隐形兽都停下杀戮，戒备地看着靠近的战争巨兽。
    完人青年浑身颤抖着，下意识挡在动弹不得的德鲁伊面前，在黑树人袭来之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料当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耳边是玩家呼出的热气，完人青年茫然地睁开眼，见到这几个黑色的怪物路过他们，德鲁伊哈哈大笑着：“放心吧，他们是友军，是来帮我们的！”
    【呜呜呜兰恩派来的眷属】
    【太及时了，差点以为要凉了】
    德鲁伊也是松了口气，这时他断的腿也差不多在魔药的帮助下治好了，动了动，站起来，眼见着那些黑树人目标精准地挥舞着巨大的黑色触手袭击看不见的隐形兽，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的。
    但无论如何，他们这一批人应该是得救了。
    这时他注意到并非所有黑树人都停下了，还有为数不少的冲进了洞窟里，应该是去到其他地方了，连忙给论坛上的其他队伍发信息。
    德鲁伊：撑住了！兰恩派来的救援在路上，你们尽量靠近传送点的方向！
    不疯：你说的真容易，你们可是最靠近洞窟的qwq
    完人聚集地离洞窟都有不同的距离，像黑岩镇这样离得近的只是少数，像是奥克里斯城，足足要走3个小时才到达。
    但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段距离！
    不疯咬牙掏出了火箭筒，旁边的玩家给吓一跳：“姐、冷静啊姐，这铁定会波及的吧！”
    “必须快点突围，不然周围的怪物只会越来越多……打到算你们运气不好，快闪开！”
    那几个在前线战斗的玩家只感觉后背一阵凉意，都不敢回头看，直接朝左右两边扑倒在地上。
    “轰！”
    火箭丨弹为他们的前方清理出空挡，不疯直接喊：“走走走！不要犹豫，不要回头！有余力的人背上伤员！”
    ……
    “我们的支援很快就到了，按照这个方向走，尽快与他们汇合！”
    ……
    “完人尽量靠里面，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
    “别乱跑，看看外面的怪物，一旦乱跑就完了！”
    如果说现在玩家最害怕的，不是战死，也不是突然出现更强大的怪异或者邪神，而是完人从内部发生混乱，然后到处乱跑，甚至跑回去，人在混乱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从众，从而失去理性的判断。
    比如说现在黑猫的队伍，虽然黑猫的爆发让他们解决了第一波危机，但相应的黑猫也倒下了，抹茶奶绿迅速扑上去，用身体隔绝后面的视线，同时冷静地看向黑猫。
    【精神分析：失败】
    黑猫在队友频道发言。
    黑猫：不行了，控制不了身体，感觉马上要背刺你了，快点给我了断。
    黑猫：我会马上过来的，这段时间队伍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完人队伍崩溃。
    抹茶奶绿：我知道。
    抹茶奶绿咬了咬唇，借着身体挡角度，快速掏出手术刀插进黑猫太阳穴，结束他的生命，随后拔出，装作沉痛地把黑猫的尸体放在地上。
    但他们没有前进多少距离，相当倒霉地再度遭遇了第二波袭击。
    这一次是河流上蹿出来的怪物，长着鱼的身体和复数的蜈蚣般的脚，过河的时候直接冲出来袭击队列，就如同地球上海洋的飞鱼一般，不停地侵袭，完人队列里顿时有人发出尖叫，这一下把大多数人都吓到了。
    前面已经走到一半的人还好，只能硬着头皮在玩家们的护送下前进，但是队列最后面的完人已经打退堂鼓，看见逐渐染红的河床，终于受不住发出了崩溃的大叫，连滚带爬往城内的方向跑。
    “别、前面有东西！吉米别去！”
    他太慌乱了，都没有发觉不知何时，他们走过的路上逐渐有怪异围拢上，见到猎物主动投怀送抱，那怪异直接伸出刀刃般锐利的触手侵袭而上。
    吉米眼眸里逐渐倒映着朝自己刺来的触手，一瞬间产生了浓郁的悔意，不等他反应过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力道巨大的拉扯。
    有人把他拉到背后，自己直面怪异的攻击，随即弹药从他们后方位置倾泄，是抹茶奶绿赶到。
    她时刻注意队伍后面的动静，在掩护又一群完人渡河后她及时回防，脑子里还闪过之前黑猫说过的话，为了防止完人情绪崩溃乱跑，直接把整个队伍拉向地狱，那还不如玩家做个坏人……
    不过没想到她来到以后看到的，不是逃跑的完人，而是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浑身浸满了鲜血，胸口多了好几个血洞，估计是帮人挡了攻击。
    “议、议员长，为什么要救我……”吉米不敢置信地看着救下他的人，看这出血量，哪怕是有魔药都来不及了。
    但是他是奥克里斯城的议员长啊，是他平时都没有资格见的大人物，为什么这种大人物会来救自己。
    “我们议会，本来就是为了居民而存在……”议员长喘了口气，看见持枪走过来的抹茶奶绿，有些涣散的眼神又看向吉米，“这是、我们完人自己的选择，没有回头路了……”
    吉米和他的眼神对视着，嘴唇颤抖，内心的懦弱仿佛被看穿了，可是他就是这种性格，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会后悔。
    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抹茶奶绿目光复杂地扫了议员长一眼，叹了口气，把吉米拉过去。
    吉米没有挣扎，一开始脚步踉跄，但随后逐渐坚定，甚至不用抹茶奶绿搀扶自己行走。
    他一直闷头向前走，哪怕受到了袭击也没有停下，直到过了河，才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他们走过的路被鲜血沾染，像是用完人的血铺成的，一路上都是怪物的尸体，也有自己人的尸体，那个曾经在城里庇护他们上百年的男人，已经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就如同已经不见的奥克里斯城。
    从现在起，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第245章
    玩家论坛：
    德鲁伊：这边的队伍已经到达牧神森林。
    奶茶狗：我们的队伍也到了。
    夜夜：我们这边差一点，不过已经看到了来增援的黑树人。
    人间水蜜桃：噢噢，局势看起来不错嘛。
    抹茶奶绿：才怪啊！我们这边一点都不好！呜呜呜要死了要死了。
    黑猫：别急，我在路上！
    德鲁伊：我们也马上骑着黑树人过来了，不止我们，还有一员超级大将哦！敬请期待！
    不疯：我们这边也麻烦捞一下……我弹药快没有了。
    神在人间留守牧神森林，负责纵览全局，以及接引源源不断上线或者正在复活的玩家，让他们骑上黑树人或者大猫去增援完人的队伍，看着目前的情况，露出了凝重的眼神。
    “嗯？怎么了？情况很不妙吗？”旁边德鲁伊刚要出发，见到神在人间的这副表情，忍不住说，“我看还好啊，不是很多队伍断断续续过来了吗。”
    “……完人的队伍是在过来，但是你没发现吗，过来的队伍都是人数比较少的，哪怕是距离离得有点远，但是到达的速度却比那些完人数量多的队伍还快。”
    “啊，这确实，可能因为人数多的比较难整队？”
    “……应该不只是这个原因。”神在人间。
    虽然可能有完人队伍的人数多，所以玩家需要更加操心的原因，但不仅限于此。
    神在人间面前同时敞开了数个直播间，这是他要求护送完人的玩家打开的，可以方便他随时掌控现状，而此刻他注意到，完人人数多的，他们周围围绕的怪物，以及被袭击的频率都远在人数少的之上。
    就像是，邪神那边有意识地放过了人数少的队列，而专注于狙击完人数量更多的方向。
    神在人间的额头逐渐渗出冷汗，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被树叶遮蔽的夜空，此刻在他们的头顶，一定是红月当空。
    这场战斗，还存在悬念。
    ……
    “一定要紧盯最前头的人，不要错过任何突围的机会！”
    奥克里斯城的队伍，他们刚走过了被水里怪异袭击的河流，再度迎来了一波挑战，这一次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长着复数短腿的形似甲虫的怪异，它们一个个就像是地雷，一旦有人踩到就会喷射出腐蚀性的液体，现在已经有五位完人死亡，七人受伤，就连玩家也折损了两人。
    更致命的是他们不仅要注意脚下泥土突然冒出来的，还得注意零星几只不知道从哪里袭击过来的怪物，它们一个个长着巨大的手脚，有点像是猩猩，但是有两个头，一旦被击中，玩家只能撑几下。
    在地雷虫和两头猩猩的威胁下，有几个玩家不得不用出法术抵挡，但是现在的情况，一旦动用法术几乎就迈入疯狂倒计时，相当于自爆式攻击，有效果，但之后会损伤战力。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啊啊啊啊啊太难了】
    【我看了那么多护送完人的直播间，就抹茶奶绿和血徒、税务官他们三个最难，几乎走不了几步就要拼命】
    【他们护送的完人数量也是最多的啊。】
    【嘶，我算了下，几乎每八百米就要损耗一个玩家，哪怕他们护送玩家数量最多也经不起消耗啊，这里距离洞窟至少有十几公里呢，这咋办。】
    【唉，不忍心看了。】
    【救援还没来吗】
    【德鲁伊他们在路上了，特别增援也在，你们千万要挺住啊！】
    【谁数学好的算一算平均几千米消耗一个玩家能正好赶上增援，我看不下去了。】
    【很难，尤其难，看目前的情况，就算玩家全部牺牲，最后几公里也得完人自己走。】
    【那不凉透了】
    直播间还能颇为冷静地站在大局观上猜测，真实正在完成任务的玩家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保护人的任务比单纯的副本刷怪要难得多，不仅是要杀怪，还得小心保护完人，不然任务得崩。
    好在，这些完人还挺乖巧，很少人乱跑，让备受各种保护任务折磨过的玩家松了口气，只需要注意杀怪就行。
    ……大概？
    基特里奇浑身发抖着，和同伴一起小心注意脚下，一边忍不住朝外面的护送队伍看去，他在奥克里斯城里也算是胆子最大的那批，甚至会去主动报名试探规则的那种人，只不过后来都是这些自称调查员的玩家接过了总结规则的任务，这让他对调查员这个组织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他当然也是支持、憧憬去到新世界的，只是没有想过，这一路会那么难走。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船’，没有看到理应是目标的森林，原本以为最困难的部分会是坐上船漂流到新世界的过程，却没想到从出城到森林这条路本身就是一条鲜血淋漓的道路。
    这一路上，他亲眼看到原本城内的友人被河流中冲出来的怪物杀死，拖进很深的水里，也看见过颇为照顾自己的邻居就刚刚踩住了地雷虫而被腐蚀、死亡。
    但是完人死得再多，也没有这支护送的队伍来得惨烈。
    基特里奇看向一旁走在保护圈以外的调查员们，他知道那些死去的人肯定也是谁的朋友，谁的亲友，但是他们甚至没有悲伤的时间，迅速又拿起武器战斗，这种信念让他自惭形秽。
    他们真的应该理所当然地受到他们保护吗？
    基特里奇紧了紧手里的冷兵器，在外面又一个玩家倒下后忍不住脱离队伍最中心，朝他们喊：“我也来帮你们！”
    他有手有脚，也不怕死亡！
    id为布丁喵喵的玩家深吸口气，朝他吼道：“滚回去！别来捣乱！”
    护送任务最烦npc到处跑！
    基特里奇：……
    他委屈地跑回队伍，一旁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说了。”
    布丁喵喵：“你们当然可以举起武器反抗，但是不要出保护圈，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你们！”
    “而且放心吧，你们会有拼命的时候！”
    很快，基特里奇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突然又有一只两头猩猩挥舞拳头砸中了一名玩家，闪避失败，那名玩家正面吃下两头猩猩的拳头，血量到濒死线，体质失败晕了过去，因为玩家数量越来越少，这名玩家身后就是完人的队列！
    “青壮年！拿起武器，老人和小孩的位置在队列最里面！”
    因为神在人间的先见之明，数量多的完人队列里每五米距离就有一位原决策层或者管理层的人，在出现突发状况后立刻对完人下令，有着多年威望加持下，原本慌乱的完人勉强冷静下来，基特里奇紧紧握着匕首站在最外面，正面迎着两头猩猩。
    碰！
    连对抗都算不上，两头猩猩的巨力直接把匕首打飞，基特里奇只觉得手上一痛，手腕以下再也没有知觉，原本的勇气立刻烟消云散，眼里倒映着两头猩猩挥舞过来的拳头，对死亡的恐惧瞬间占领整个头脑。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极端的恐惧下，基特里奇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阴差阳错躲过了两头猩猩的攻击，抱住了脑袋，两头猩猩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径直没入队列展开杀戮，一时间这段队列的秩序顷刻崩塌，到处都响起完人的尖叫。
    一时间，基特里奇眼前红光大盛，他分不清这种红光的来源，可能是天上的红月，也可能是泥土中混杂的完人的鲜血，耳边的惨叫声忽远忽近，并且逐渐变成一种他听不懂的疯狂呢喃。
    这时候其他节点的玩家注意到这里，尽快赶到用炸弹干掉了这只两头猩猩，溃散的完人这才肯回来，队列歪歪扭扭，可是没有人会等他们修整，玩家扯着嗓子喊‘快走！’
    暂时的安全并没有让基特里奇恢复，就在他的理智即将完全坠入深渊之际，有人把他搀扶起来：“还能走吗？腿受伤了吗？”
    基特里奇愣愣地盯着这人，吉米也习以为常他的反应，问了两句见他没有回答，也就不再多问，保存体力跟上队伍。
    玩家并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击杀冲击队列的怪物，有些时候没赶上，被撕破保护圈的防线，他们走在靠后的队列，听着前面，或者后面此起彼伏的惨叫，还得注意脚下时不时冒出来的地雷虫。
    就像是一段没有希望的地狱之路。
    基特里奇再也没有升起什么去帮忙的念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勇气有多不堪一击，只是埋头走着，看着一路上护卫队的玩家数量越来越少，越来越多次怪异冲击队列，周围同行的人也逐渐稀疏。
    他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尽头呢？
    越走到后面，牺牲已经麻木，抹茶奶绿按照弹幕上黑猫提出的建议，只在队列遇到存亡危机的时候让玩家使用魔法，就类似关键时刻才能用一次的数量有限的救命符，险险将队伍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而且为了防止法术失败，每个玩家都直接上了燃运或者孤注一掷，通过消耗幸运属性点补全失败的，相当于保底成功。
    坏消息，这样做等于慢性死亡，毕竟坏运气在这个超危险环境等于随时厄运降临。
    好消息，玩家用了魔法就可以去死，因此燃运副作用约等于没有！
    【只要我死得够快，厄运就追不上我！】
    【人人燃运，真壮观啊】
    【但是玩家数量快不够了吧，只剩下两三只小猫了】
    【啊啊啊啊还没来吗，救援！】
    【黑猫：快到了快到了！】
    第246章
    黑猫确实没有说谎，他们快到了。
    只是这个快，对于某些完人来说，也就是无法跨越的深渊。
    几乎，已经见不到把他们划分到保护圈，一路守卫到现在的调查员们了。
    不是他们离开了，而是一个接一个倒下，又迟迟没有人来增援，于是完人自发知道，已经到末路了。
    但是原本决策层的人还在大吼，叫喊着让他们不要乱跑，不要走散，其实也不用他们维持秩序，因为现在但凡还没有疯掉的人都能看出，四面八方，左右前后，都已经被怪异包围，唯一的遮蔽，就是同为完人的同类，因为只要旁人被吃掉，自己死亡的时间就会往后移。
    这个时候，同类就是唯一的挡箭牌。
    人性的光辉和恶劣在这一刻展现无遗，有人立刻把自己身边的完人推出去，拼命往最中心的地方挤，叫骂声不绝于耳，也有人拼死挡在自己的朋友、亲人、爱人前面。
    基特里奇在这一刻想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想。
    脑袋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他强行往前走，估计这会已经跌倒在地被人推出去送死，但即使如此，他也只觉得耳边烦人的低喃声越来越大，暴虐和绝望同时充斥脑中，让人恨不得分裂成两半，随时可能步入疯狂的深渊。
    为什么他还没有崩溃，因为有人还在带着他前行。
    “要前进……”
    耳边传来吉米颤抖的声线：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整个队列，犹如死而不僵的蜈蚣，用多脚的甲肢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直到自身的神经、血肉都消失殆尽为止。
    突然，基特里奇注意到，队伍的前面，似乎很久没有传来尖叫声。
    取而代之是得救的欢呼。
    救援……来了吗？
    死亡滞留状态的抹茶奶绿，因为死在队伍的最前面，所以看得很清楚，是一只大猫背着一个人影急速朝这里奔来。
    等等，就一个人？？？
    【抹茶奶绿：这就是你们说的增援？就一个人？】
    【德鲁伊：不要急嘛，都说了是特别增援，那只猫跑得最快，我们的慢一点，兰恩的眷属跑得最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黑猫：而且这个增援，你们会感到惊喜的哦！】
    抹茶奶绿在死亡滞留的状态下好奇地看过去，人还没到，旁边正在啃食抹茶奶绿尸体的两头猩猩突然动作停住了，随即无风自燃，全身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这是……？
    抹茶奶绿下意识觉得这个攻击方式很眼熟，下一刻，离她远一些的，正在完人队伍里肆虐的怪异们也纷纷被金色火焰点燃，这一次抹茶奶绿看清楚了，是子弹，金色的、燃烧的子弹！
    一头金发的男人坐在大猫背上，大猫朝这边冲锋，但颠簸的体验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准头，他甚至不需要换子弹，连开7枪，就有七个怪物被金色的火焰覆盖，燃烧殆尽。
    金发男人的身影快速略过抹茶奶绿的尸体，继续杀戮怪异，抹茶奶绿看清楚了他的脸。
    【抹茶奶绿：卧槽？艾伯特？？】
    那还真是，一个大惊喜。
    他的身份应该是兰恩身边的信徒，虽然存在感没有类似新手导师的卡伦斯、密大研究室里的克里，阿尔奇和阿摩司高，但毕竟抹茶奶绿有经历过密大再现副本！
    【抹茶奶绿：我们居然有npc协助？？？】
    【黑猫：嘿嘿，惊喜吧】
    【抹茶奶绿：那可太惊喜了！】
    众所周知，npc很强，而且这个游戏的一般比玩家强。
    抹茶奶绿忍不住兴奋回头看去，只见完人列队里像是绽放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金色花朵，不对，按照链接来看，更像是连起来的星座。
    有完人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燃烧的金色火焰：“好温暖。”
    （备注：艾伯特的【审判者】对没有罪恶的人无效）
    袭击队列的两头猩猩虽然对无法使用魔法的玩家来说是个大敌，但是对拥有起源能力的艾伯特来说就简单多了，几乎没有怪异能挺过一发子弹。
    这对玩家来说，确实是无比可靠的援军。
    【不疯：噢噢，你们那边的已经到了吗，我们这里也是！】
    ……
    不疯的队伍虽然不比抹茶奶绿那边危急，也还有四五位玩家还活着，此刻满脸兴奋地看着来人，红发的小丑在血月之下掀起了血腥的舞蹈，每一次挥舞小刀，要么是临近的怪异倒下，要么是远处的怪异猝不及防应对他的飞刀。
    这里似乎变成了马戏团的舞台，怪异成为了埃德蒙的靶子，小丑的‘杂技’无比精彩而又诡异，让人摸不清套路，七八只怪异试图围攻，可刚一形成包围圈，圈中的小丑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欢迎来看，小丑魔术表演。”
    埃德蒙的声音在那几个怪异头上响起，他们下意识抬头，看见血色月光下，有几根极为纤细的钢丝反射出亮光，小丑站在钢丝上，露出癫狂的笑。
    ……
    此刻，税务官护送的队伍，他注意到围攻完人的怪异一只接着一只倒下，但是却看不见攻击的轨迹，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花的香味，税务官动了动鼻子，抬头，看见红月下的山崖边，有人穿着一身燕尾服站在那里。
    税务官忍不住，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他不太喜欢这位npc来着，嗯，虽然他刚才救了自己……
    “只要是兰恩大人的命令，不管是在哪里，去做什么，我都会遵从。”
    阿摩司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税务官身边，竟是一瞬间就从那边的山崖瞬移到了这里，他看了眼队列残缺，但数量还剩不少的完人队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才抬眼看向税务官：“你做得还不错嘛~”
    税务官：“哦。”（冷漠脸）
    ……
    除了没有多少战斗能力的克里和阿尔奇，还有留守神国的卡伦斯以外，埃德蒙、阿摩司、艾伯特都已经在兰恩的命令下去援助各个队伍，几乎在到达的瞬间就缓解了怪异带来的压力。
    这是当然的，随着兰恩逐渐加深对自己本源的掌控，很早之前，他就不需要通过收信徒来变强了，取而代之，是信徒获得了反馈。
    除了原本就在6层的阿摩司以外，其余的信徒的层数也在蹭蹭猛增，还赶不上阿摩司，但是打a级以下的怪异如杀鸡还是没有问题的。
    原本紧张的局势，随着这几个信徒的到来得到了巨大的缓解，等后面黑猫他们骑着大猫赶到，甚至黑树人赶到，才发现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这份强大，着实令人安心。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还差点就完蛋的气氛，瞬间就扭转了】
    【好强啊，虽然我知道埃德蒙、艾伯特、阿摩司之前就很强，尤其是阿摩司，但是埃德蒙，嘶，我记得他是玩家新手时期就出现的npc吧，当时打最低级的食尸鬼都很艰难吧，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强了！？】
    【对啊，小丑好久没有出场了】
    【总不能是背着玩家在偷偷变强吧hhhhh】
    【但是好安心啊，原本以为要完蛋了，完人都要死绝了，但是他们来了，好安心啊。】
    某种程度上，玩家们确实没有猜错，埃德蒙一直在拼命锻炼自己，仗着兰恩能将自己唤醒，不要命一般攀登梦之隙的层数。
    因为他知道，随着兰恩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大，如果自己不变强，就更加没有获得注视的机会。
    原本兰恩就很少会动用他们，明明埃德蒙、阿摩司他们也很强，但是有眼睛的信徒都能看出来兰恩更加喜欢动用那些不那么强，性格古怪，悍不畏死的外乡人。
    但是看啊，他们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吧？
    埃德蒙拉扯钢丝，数个怪异的头颅被锐利的钢丝割下，完人都惊呆了，看着几乎被血染红的小丑，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
    玩家已经空出手来，兴奋地录像或者拍照，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一会。
    等到后面大批玩家来增援，以及堪比战争巨兽的黑树人出现，他们原本悬浮的心就更放得踏实了。
    不疯：“怎么说呢，有种地狱模式变成简单模式的感觉。”
    “不！千万别说！”奶茶狗警惕地看向她，“不要中场开香槟！”
    不疯：？
    ……
    “确实，还不算完。”神在人间揣摩下巴，给各个玩家发指令，让他们快点趁这段时间前进。
    也许玩家们都已经忘记了，这里是梦世界。
    梦世界和现实不同，现实里邪神降临需要各种繁杂的仪式。
    但这里可不需要，因为邪神们原本就在这里。
    第247章
    有了信徒，以及之后赶到的复活的玩家、黑树人的救援，完人原本几近溃散的队列重新得到修整，继续朝着目标出发，和之前艰难的前进相对比，有了玩家们带来的大猫后，他们的前进的速度简直可以用迅猛来形容。
    在埃德蒙他们的帮助下，完人队伍甚至已经越过了传送点，周围的景色变化，黑猫满意地丈量了下距离，只要再沿着河流，走个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
    当然，如果是骑大猫，说不定还能更快。
    而且不仅他们这一队如此，其他的完人队列也很顺利，甚至可以说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而，越是接近终点，黑猫的某种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当然，作为经验丰富的玩家，他当然不会立什么flag，只是加强警惕，仔细观察周围，并且带着完人队列迅速通过，就像是带领食草动物迁徙的首领。
    埃德蒙这些信徒不会一直守护在完人队列里，因为他们已经处理完了在队列附近袭击的怪异，扩大了戒备圈，顶在保护圈的最外面。
    现在的队伍的圈层应该是：信徒（最外面、游走状态）、黑树人、玩家、完人。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靠近牧神森林了，其他的完人也在逐渐完成大半的路程。
    ——那些邪神，也该出手了吧？
    巴德尔眉眼阴沉地看着这一幕，现在唯一的好消息，那些旧神还没有出手，没有阻止完人，也没有帮助完人，仅仅是在一旁看着，那么就直接看到结束好了。
    出手帮助完人的……不出意料就是那位‘门’，新的牧神，他们的幼弟，不过他的存在似乎被什么东西庇护，巴德尔也拿不准确，只能确认对方确实在梦世界里。
    这位新牧神非常聪明，也非常谨慎，迄今为止帮助完人的动作都没有亲自出马，因此追踪不到对方的所在地。
    但接下来，他还能忍住不出手吗？
    巴德尔阴沉的眉眼逐渐舒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首先察觉到异变的，不是玩家、也不是在场最强的信徒，而是默默守护在中层的黑树人。
    这些自兰恩的力量诞生的杂交眷属，既没有梦世界的生物那般的智慧，也不似被邪神污染的怪异充满疯狂，虽然看似无法交流，但它们其实是拥有一套内部的交流系统的。
    而此刻，理应像树木一样静默的黑树人们，统一停下脚步，面朝红月，发出戒备的低吼。
    玩家们立刻反应过来，黑猫释放了一个信号弹，召唤在外面游走的艾伯特，但他们不知道某种恐怖的存在已经降临。
    天空上的血月，睁开了一只独眼，里面没有眼白，一圈一圈的血色的瞳孔占据整个露出来的眼部。
    基特里奇喘着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周围的红光好像更加鲜红了，简直像是已经变成了实体。
    ……不，好像不是错觉？
    基特里奇亲眼看到，原本走在他们前面的完人青年，因为太过疲惫，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的树叶制成的斗笠已经向下滑落，小半边头颅已经不知何时暴露在月光中。
    那红色的月光，仿佛变成了有生命的触手，灵活地钻入那人的耳洞里。
    完人青年的身体在原地僵住了，基特里奇脑海中突然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拉着一直搀扶自己的吉米向右边躲避，就在下一刻，完人青年突然暴起，袭击路过他身边的完人。
    这一下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谁都没有想到会突然面临同类的袭击，以至于那倒霉的完人受到袭击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办法反抗，因为完人青年的力气突然大涨到了一个不正常的程度，把他死死压在地面，像是丧尸一般用指甲、用牙齿撕咬下面的人。
    “发生了什么？”
    “啊啊！”
    “该死，快放开他！”
    “快来人，把他拉开！”
    完人队列里发生了短暂的混乱，周围的完人连忙试图阻止突然发狂的青年，但两三个人一起上，竟然也没有办法把那青年拉起来，因为正面仰倒在地，受到袭击的人也自然将整个面部暴露在了红色月光下，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他们头顶的月亮，眼神逐渐变得涣散。
    四五个完人一起上，才好不容易把完人青年拉开，可是下一刻被他们救下的受害者疯了一般朝周围人袭去。
    同样的闹剧也发生在了其他的完人队列中，玩家对这种极具攻击性的发疯症状非常熟悉，这不就是他们偶尔会陷入临时疯狂的样子吗！
    但是此刻，玩家却腾不出手制止那些发疯的完人。
    因为更大的、不可名状的恐惧已经降临到他们面前。
    黑猫怔然看向前方，只见他们原本身前的地面伸出无数蜷曲的像是树藤一般质感的触手，这些触手蠕动着形成一个整体，拼凑出模糊的五官。
    【理智鉴定：失败】
    【san-10】
    下一刻，那些触手迸发而出，扫射周围所有的玩家，玩家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hp（血量）-30】
    【hp-10】
    【hp-21】
    【hp-17】
    黑猫瞳孔地震，范围攻击，无视护甲，仅仅一轮攻击，直接给三名好不容易赶过来的玩家送回复活点。
    死亡滞留模式下，那三个倒霉蛋玩家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发觉自己的视野变黑后，齐齐窜入黑猫的直播间疯狂吐槽。
    【闪避默认失败，我没了】
    【我也是】
    【mad，赶路半小时，死亡五分钟，这合理吗？】
    【qwq我才刚赶过来，怪都没杀几个，就又回去了？】
    【这也太快了】
    【你们也太惨了hhhh】
    【虽然这么笑不道德，但是真的惨hhhh】
    【这个群体攻击，这个反应，不会真的是邪神降临了吧！】
    很有可能。
    黑猫额头浸出汗水。
    不，感觉是非常有可能！
    在黑猫的注视中，那不可名状的存在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周围玩家快速朝这里聚集，有意无意把完人队伍挡在身后，邪神似乎也毫不在意他们的这些小动作，每当玩家的数量增加后，就懒懒地发出和刚才一样的攻击，玩家甚至躲闪不及就直接身首异处。
    看起来就像……人类小孩在玩弄蚂蚁，故意等蚂蚁聚集起来，好一下把他们踩死一样。
    黑猫咬紧牙关，喊了一声：“所有完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看我们这边，你们只需要看前面，然后前进！都别回头看！”
    同时在队伍频道朝附近的玩家发送坐标，周围的玩家得知有疑似邪神出现，逐渐汇聚到黑猫这边，做好了打boss的准备。
    哪怕是被当做蚂蚁慢慢碾死，也总得把祂的步伐拖在这里，不然一切前功尽弃。
    已经没有空闲去管周围可能袭击的怪异了，只能寄希望于那些黑树人会保护完人。
    很快艾伯特也到了，但是以往他无往不利的子弹，在打中邪神的身躯时顶多只能造成一个很快愈合的孔洞，甚至金色的审判之炎也完全烧不起来。
    就像是在面对更高维度的存在一样。
    艾伯特面色阴沉地更换子弹，对黑猫他们说：“你们也一起离开吧，人在神面前，和蝼蚁没什么两样，我会尽力拦住祂……在我死之前，你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
    黑猫诧异地看了一眼艾伯特，非常干脆地拒绝：“不要。”
    这种临终遗言的话，要说也是他们玩家来说吧，只有一次生命的npc凑什么热闹。
    而且，邪神都亮血条了，玩家怎么可能退缩啊！哪怕面对的是邪神，可是想一想，原著里的邪神还被狗单杀过呢！
    艾伯特哽住，看着周围玩家跃跃欲试的脸，好似完全不知道绝望和恐惧为何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举起双枪：“那随便你们。”
    【是我的错觉吗，艾伯特的邪神抗性好强啊】
    【是啊，一般npc见到邪神都会疯一下以示礼貌吧，你们看我们玩家，没有通过理智鉴定的也会临时疯狂啊】
    【相比之下，总感觉艾伯特过于冷静了】
    没错，这一点黑猫在艾伯特身边看得尤为清楚，对方无论是抬手射击，还是躲避，眼神都一直直视着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似乎都没有动摇的样子。
    已经习惯疯狂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别的邪神的所污染。
    毕竟他们的信仰和灵魂，早就另有所属。
    第248章
    才轻松了一段时间，完人再度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这种不断起伏的状态，或许比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希望更加致命。
    玩家去阻挡邪神去了，他们虽然并没有直接说明出现的存在是什么，但是那种威压和绝望，以及天空中红月的异变，已经让有脑子的完人率先猜出来了真相，几乎就在下一刻，这些聪明人的理智崩溃，率先陷入绝望。
    他们不认为有人能和神对抗，甚至不明白为什么神会降临，那岂不是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为什么我们那么不走运？”
    吉米听到基特里奇有些迷茫的呢喃声，对方眼神呆滞，视线虚焦在一点上，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那么多坎坷？为什么我们每当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又会迎来绝望？”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基特里奇也没有在乎，他甚至像是下意识地，把潜藏在内心的话语一并倒出。
    如此自怨自艾的话，其实也并非基特里奇一个人在说，完人里肯定有不止一个人在想，不止一个完人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若有若无的哭声遍布四周，这种刚看到希望就被绝望颠覆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之前几次濒临死亡的苦痛，看不见希望的绝路，这一切都在现在这个时刻被点燃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吉米语气艰涩，但毫不迟疑地说道。
    周围拖着疲倦的身躯行走的完人若有若无看向他们这边，但是吉米现在并不在意，他眼前闪过之前议员长死亡的画面，之前他逃走的时候心里也在想着，为什么只有他遇到那么倒霉的事，为什么原本以为是奔赴美好的新世界，可是这一路上却有那么多困难，甚至怨恨议员长没有坚定地阻止他们。
    但是在被议员长救下后，在看到议员长死在他面前后，吉米突然隐隐明白了。
    “因为这是必须通过的考验。”吉米说，“以前我们没有充分体会到，是因为我们还在旧神的庇护下，我们还在议会的保护下，但是从现在起，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这就是新世界，这就是新世界的人类一直以来都在经历的事。”
    基特里奇闻言陷入了呆滞。
    是了，他们不是一直在听调查员诉说的新世界的人类的故事吗，玩家诉说的故事，演绎的话剧里也不是没有灾难，甚至新神话里就有一句是新世界的人类必须依靠自己渡过各种天灾人祸。
    正是因为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在苦难中，才开出了人类智慧的花朵。
    只是完人没有真正体会到这其中的意义，而现在，他们知道了。
    通向独立自由的道路，就是注定了会遍地荆棘，没有人会一直给他们保驾护航。
    “说实话能够走到这里。”吉米仰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真的真的，多亏了很多人在帮我们，并且现在我们还在受他们的眷顾。”
    周围能听到吉米声音的完人都沉默了，这一路上，他们都或多或少被玩家拯救过，并且现在还一直在被他们拯救。
    完人列队后面时不时会响起枪械和炸弹的轰鸣，梦世界里，如今无论是完人还是玩家都不能轻易使用魔法，但是据玩家说，他们手上的武器并不是魔法，而是无法使用魔法的新世界的人类研发出来的对抗灾难的武器。
    他们正在用这个武器对抗无法想象、不可名状的存在，随时会走向死亡。
    这一刻，基特里奇耳边的呢喃声变小了，他没有再放任自己坠入负面情绪当中，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懦弱，却无法接受那些勇敢的人拼命相护的自己，因为懦弱不战而败。
    至少他们脚下的路还在延伸，他们还有生命，他们还走在自由独立的路上。
    他们还没有输。
    周围的哭声变小了，听到吉米的话语的完人在尽力安慰自己的亲友，处于管理层的议会的议员在尽力调整队伍，并且在任何完人流露出疯狂迹象的时候及时把他们打晕，就这样艰难地维持整个队伍的秩序。
    小心翼翼，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被风暴颠覆。
    更大的暴风雨随即而至。
    既然都已经有邪神插手，在捅破一层窗户之后，祂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很快一些球状的物体悄无声息地在完人队列上面浮现，随着一阵绿色烟雾扩散，下面的完人眼神呆滞，逐渐站住不动了。
    瘟疫传播者·霍格塞雷，旧日中的一员，虽然名声不显，但对付没有神格的人类还是轻轻松松。
    不只是这边的完人队列陷入了绝境，其他的几支人数多的队列也同样遭受邪神的狙击。
    兰恩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被贝斯特强行拉下：“你要干什么？”
    “那还用问吗，他们根本不是邪神的对手，既然有神出场了，如果我们这一边没有相应的措施，那完人就会全军覆没。”
    贝斯特：“可是你想过你一旦出现会造成什么后果吗，现在只是五位旧日出现，但如果你出现，那梦世界所有的邪神都会倾巢出动。”
    完人其实在邪神眼里的价值有限，顶多用来牵制旧神，但是兰恩可不一样。
    兰恩的‘门’可以直接打开梦世界和现实的壁垒，到时候邪神就不会有任何顾虑，直接入侵现实。
    兰恩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在梦世界的行动才那么小心翼翼，但是现在要让他目睹完人灭亡，实在是……
    “好了，别急，”贝斯特这时感应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抹笑意，“那些家伙终于肯出手了。”
    兰恩心神一动，同样朝那个方向看去。
    ……
    一阵缥缈的白色光芒驱散了瘟疫传播者的烟雾。
    原本呆滞的完人，在这阵温暖的光下，逐渐夺回意识，有些从上古时代活下来的完人甚至有种强烈的落泪冲动。
    他们甚至不用抬头，就能知道，祂降临了。
    吉米的神色有些恍惚，他是新诞生的完人，在他的印象里就没有见过神的痕迹，身边所有人都对庇护奥克里斯的旧神的存在再三缄默，只有奶奶，在去世前，悄悄地对吉米说：
    “那是一位无比温柔，无比美丽的神，祂会在关键时刻，保护我们的。”
    吉米一直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因为在他长大后，看到了城内发生过的无数因为规则而起的杀戮和灾难，那所谓的神也一直没有出现，而在议员们的努力下，在城内也找不到任何记载祂的只言片语。
    只是在今天，他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奶奶说过的温暖的光。
    很多完人下意识想要抬头，想看看保护他们的旧神的光彩，但这时完人队伍里，某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流着泪喊道：
    “所有完人，不要抬头，一直往前走！”
    奥克里斯城内在完人迁徙开始前就展开过会议，他们知道千年前旧神不再出现在完人面前的真相，且不约而同地帮助旧神烧毁了所有和祂们相关的记载，在岁月中不再向新诞生的完人传播旧神的容貌神话，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努力遗忘那段美好的岁月。
    没有人能保证神话仪轨还是否生效。
    如果祂们再度出现，如果祂们还愿意保护完人……
    到那个时候，他们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前进。
    无论是与神同行的荣光，还是生活在规则下的压抑，都是往日烟云，无须回头。
    于是，一度停下脚步的完人队列，再度向前走。
    在他们头上，旧神和邪神打了起来，旧神没忘记在完人头顶上布下一层结界，不会波及到他们。
    一个接一个旧神出现，拦住试图插手的邪神，祂们默默注视着下面缓慢前行的队伍，没有给予他们除了拦截邪神的任何帮助。
    这一路，完人的挣扎和独立祂们都看在眼里。
    虽然狼狈，虽然数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这也让他们由衷地意识到。
    离别就在眼前了。
    浑身上下恍若由光辉构成的阿波罗轻松碾碎了瘟疫传播者，抬头看了一眼牧神森林的方向，目光像是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注视着贝斯特和兰恩。
    贝斯特心虚地别过脸，咳咳，严格说起来他们确实坑了一把旧神们，劝诱完人离开梦世界，去往新世界，变相是逼迫他们和邪神对立。
    因为邪神是一定会侵入现实的，现在把完人接过去，不就等同于逼旧神和邪神开战吗。
    兰恩倒是理不直气也壮地看过去，反正他从来都没有选择，旧神们还能龟缩在梦世界，他无论是在哪里都会引起邪神觊觎，那他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阿波罗轻笑：“狡猾的小弟弟。”
    如果兰恩仅仅是诱骗完人来新世界，承诺自己会庇护他们，那旧神怎么也不会就这么放手，因为他们清楚兰恩自己保护自己都捉襟见肘。
    但奈何，兰恩的那些眷属是将一切都掰开揉碎，讲清楚了，完人自己下的决定。
    就像是父母没有办法留下长大的孩子。
    完人自己放弃了待在旧神的领地，选择自己投身于命运的漩涡，去搏一个未来，并且这一路上他们已经交出了决心。
    那旧神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帮他们最后一把。
    阿波罗看向天空，血月横空，自他的妹妹陨落后，梦世界就再也没有银白色的月亮。
    女神倪克斯扯来一块暗色夜幕，宙斯懒洋洋用乌云挡住了疯狂的月色污染。
    一时间，几乎占据三分之一夜空的红月，第一次从梦世界里消失，天地一片漆黑，只有完人队列里点燃的火光，是这天地里唯一的亮色。
    第249章
    最糟糕的事态还是发生了。
    在旧神们集体出手后，巴德尔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一种地步，目光沉沉，告死鸦首领都不敢直视他的脸。
    巴德尔并没有在意告死鸦首领的惧怕，旧神就是梦世界意志的体现，愤怒之下，他的领地内原本的好天气变成阴沉沉的天空，时不时有电闪雷鸣。
    他没想到，那群旧神居然真的会放手，居然真的敢顶着再次和邪神开战的风险，保护完人。
    巴德尔眼里的光明明灭灭，看着目前场内的局势，随着旧神加入战场，越来越多中立派的旧神忍不住加入其中，甚至包括之前他试图联络的旧神。
    该死！祂们就那么喜欢那些无用的完人吗！？
    巴德尔脸色阴沉，思考该如何挽回局势，因为之前的小动作，他的身份虽然没有直接暴露，但是不少旧神都心里有谱，就算现在混入旧神中央，也不一定能够直接背刺。
    还是说要等兰恩出现，再想办法去联系邪神狙击……
    巴德尔毫无防备地背对着告死鸦首领，背后空门大露，自顾自陷入思索中。
    他不是因为信任告死鸦，而是不屑。
    人不可能伤到神，这是梦世界的常识，
    因此，他就没有注意到，告死鸦首领身后的影子，突然开始剧烈的波动，逐渐形成一个斧子的形状。
    一声怒吼传遍了整个梦世界，这个瞬间，正在争斗的邪神和旧神，牧神森林中严阵以待的贝斯特和兰恩，都朝一个方向投以目光。
    他们看到，一个黑色巨斧的影子，携着通天彻地的威势，向下一劈。
    连同整个旧神领域，都被劈成两半。
    巴德尔狼狈地出现在半空，右边肩膀上出现巨大的伤口，贯彻到左下半身，几乎要将整个身躯劈成两半。
    一个巨人默默站在祂身前，此时奥格尔同样也现出了原型，接近50米的身高，他随意一脚，就把巴德尔的神殿踩得稀巴烂。
    巴德尔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巨人族！居然还有残余的孽种！”
    奥格尔没有做声，盯着巴德尔的伤口，目光有些遗憾，最后一秒巴德尔反应太快，直接化作光闪避，没能彻底砍下去。
    殊不知，巴德尔心里才是最震惊的，在遭受袭击的那一秒钟，祂才堪堪从奥格尔的杀意中察觉到不对劲，如果不是反应快，差点就葬送在这一斧头之下。
    在这之前祂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奥格尔的存在。
    巴德尔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真可惜啊，是为了族群的复仇吗，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这就送你去下面见他们。”
    “不必了，”奥格尔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地道，“我并不是为了他们和你对上。”
    巴德尔不为所动，在他开口的下一秒，战斗就已经开始了，无数的光束在他手中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巨人巨大的身躯在此刻变成了最容易瞄准的靶子。
    致命的光线击中奥格尔的身躯，在坚硬的皮肤上留下道道黑红色的伤口。
    “哦？那是为了什么？”
    奥格尔默不吭声承受了攻击，脸色一沉，从巴德尔攻击的质量来看，刚才他那一击并没有致命。
    这就难办了，巨人身躯强悍，作为代价身体并不灵活，哪怕奥格尔可以驱动阴影的力量，但巴德尔能够驱使光，而且速度快，正好是他的克星。
    “当然是为了我。”
    另外一个声音在巴德尔身后响起，巴德尔一惊，巨大的树木拔地而起，直接将祂困住，树木的尖端出现一个个贪婪的巨口，咬住巴德尔，不断吸吮神血。
    兰恩凌空站在巴德尔身后，刚才趁巴德尔的注意力被奥格尔吸引，偷袭了个大的，用强化过的灵性植物牢牢抓住他，为了防止巴德尔挣脱，驱使灵性植物团成一个球。
    这之后，他才看向奥格尔，微微一笑：“终于见面了，奥格尔。”
    50米高的巨人自兰恩现身起就一直盯着他，目光有些不赞同。
    “这里太危险了。”
    “但是你在这里。”兰恩语气轻快，“所以我来了。”
    “兰恩。”
    这时，树藤做的球里传来巴德尔的声音，“兰恩·潘。”
    兰恩暂时结束和奥格尔的叙旧，看向球体，通过灵性植物的反馈，他感受到了里面正在集结一股巨大的热量。
    碰！
    光和热爆发，巨大的爆炸从内部而起，直接摧毁了灵性植物，巴德尔阴沉地站在原地看向他们：“你居然真的敢出现！”
    说罢，祂直接双手凝聚一团光能量，向天空发射，巨大的光柱穿云入雾，大半梦世界都能看见。
    “在叫邪神？”兰恩懒洋洋问。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巴德尔冷笑，“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出现，而不是缩在现实里，那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
    “那也得祂们有空过来才行。”兰恩微微一笑。
    旧神和邪神的战场，大多数邪神自然也看到了巴德尔发出的信号，只是刚想动弹，就立刻被旧神挡住去路。
    “想去哪啊？”
    “你们当这里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多数邪神刚一冒泡，就被旧神提走，或者挡住，别说和巴德尔围攻兰恩了，能打过旧神就不错了。
    自从旧神出现并且给完人站台开始，兰恩和玩家们的计策就已经成功了，不管祂们情不情愿，都已经站在兰恩这边，邪神的对立面。
    巴德尔面容阴沉：“你果然在打这个主意。”
    兰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奥格尔茫然地看向兰恩，兰恩瞥他一眼：“我知道你的计划，但是你想过没有，在偷袭巴德尔成功后，你注定会被旧神或者邪神杀死。”
    “我有心理准备。”
    “那我就是来改变你的准备的。”兰恩冷笑，“乖狗狗站在我身边就够了，逞什么英雄。”
    糟糕，有点气得口不择言了。
    兰恩后知后觉把平日里心里想的脱口而出了，主要是刚才被奥格尔的牺牲发言气到。
    奥格尔沉默了一会，兰恩本来以为他会生气，但没想到奥格尔默默地缩小了，变成了现实里的两米尺寸，乖乖站在他身边。
    “……”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兰恩真的很有冲动去揉一揉奥格尔的头。
    巴德尔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心中的杀意更甚了。
    “只要抓住你，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巴德尔冰冷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间，祂整个身躯化成了光。
    攻击到了。
    兰恩瞳孔一缩，视网膜内失去了巴德尔的踪迹，与此同时他和奥格尔周边突然出现了光球，无数的光汇集成一点，犹如地球上的激光武器一般聚集热量，朝兰恩和奥格尔袭去。
    奥格尔把兰恩拉到怀里，准备用身躯硬抗，巨人族的身躯就是他们最强的矛和盾。但是光束没有落在奥格尔身上，而是停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咔嚓。
    他们的周围的空间呈现镜子一般的裂痕，但是光束也无法再进毫寸。
    兰恩登上的第五层的平台获得的空间封锁，在他来到梦世界后获得了史诗级加成，对空间的应用更加轻车熟路。
    兰恩轻轻推开奥格尔，闭上眼感知空间的波动，半响后，他睁眼，打了个响指。
    巴德尔的身影再度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祂是被迫出现的，周围的空间被禁锢，脸色难看得吓人。
    说来也奇怪，兰恩原本以为巴德尔会是他们的大敌，但真的直面这位老资格的旧神，那种无法战胜的压迫感并没有那么强烈。
    他的底牌还没有用出来，已经和巴德尔打得你来我往。
    是他变强了还是巴德尔变弱了？
    兰恩注意到巴德尔苍白的脸色和几乎横贯身躯，无法愈合的伤口，嗯，应该是两者都有。
    神战一触即发。
    战场被分割成两边，一边是旧神和邪神，一边是兰恩、奥格尔对巴德尔，虽然祂们战斗的时候自己没有感觉什么，但随着神战的波动，整个梦世界都随之掀起了天灾。
    巴德尔的光束从天边落下，就会有一座山岳消失。
    地上的植物在疯涨，偶尔是烈日当空，偶尔是龙卷风肆虐土地，大海潮汐，雷声阵阵，犹如末日降临。
    旧神是梦世界意志的体现，这句话在神战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的内斗就是天灾，凡人哪怕被波及都会死伤大片，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旧神会和邪神停战。
    基特里奇咬牙扶持着几欲跌倒在地的吉米，声音哽咽：“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了。”
    现在这一幕像是和之前的反过来了，之前是吉米扶着基特里奇在走，而现在却是基特里奇在扶着吉米。
    吉米的半边身体被鲜血浸湿了，之前有一小束光从天空扫过地面，透过结界消弭大半，但是剩下哪怕一粒，也不是完人能够承受的，就比如他的手臂和小半边身体直接消失。
    吉米没有说话，嘴唇失去了血色，他几乎出不了一点力气了，基特里奇几乎是硬拖着他前进。
    完人队伍还在前进，也有人在不断被留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现在，吉米也知道，他该在这里停下了。
    突然一阵相反的力道从身侧袭来，基特里奇反应不及，吉米推开了自己。
    基特里奇立刻附身试图重新把吉米背起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成功，不只是因为自己太累了，吉米也并不配合。
    “你走、走吧。”吉米张合着没有血色的唇，“向前走……不要回头。”
    基特里奇没有动，他看着吉米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消失，俯下身把他的眼皮合上，转身继续跟着队伍。
    他的终点还不在这里。
    第250章
    巴德尔显然是不想在重伤的时候和兰恩以及奥格尔交手，但兰恩却不会放过奥格尔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时机，利用禁锢空间的能力拦截试图逃走的巴德尔。
    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顺利逃脱，巴德尔深深地看了一眼兰恩，知道今天是无法轻易善了了。
    “小心，”奥格尔低声提醒兰恩，“巴德尔是梦世界第一批诞生的旧神，非常强大，除了光以外，他还能掌控和光截然相反的黑暗力量。”
    “你知道得还真是清楚，”巴德尔语气怪异地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鼓动巨人族先把你捉回来，而不是放任你呆在那个孤岛上。”
    “不过可惜，你提醒得有点晚了。”
    话音刚落，兰恩和奥格尔脸色同时一变，他们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不知何时，他们头顶上的夜空已经变成全然漆黑的领域，不对，准确来说，他们应该是被巴德尔的漆黑领域包裹了，类似于一种临时生效的削弱版神国，兰恩对空间的感知一下被降低了一层。
    和之前巴德尔调动的光的力量截然相反，这股力量寂静、无声，如果不是最后时刻兰恩感觉到不对，估计都没能察觉到他们头顶上的动静。
    不过为了防止提前被兰恩他们发觉，巴德尔不得不把领域的覆盖范围扩大，所耗费的力量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但没办法，如果不能在这里打退兰恩，之后他就危险了，论消耗战，现在的巴德尔是拖延不起的，那倒不如直接用出压箱底的底牌，拼一次。
    兰恩不知道覆盖他们头顶的黑暗力量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妙，灵性植物被他催生后华为木龙，张大嘴朝巴德尔咬去，巴德尔留在原地没有动，在兰恩和奥格尔的注视中如同透明的水流一般失去形体。
    祂去哪里了？？？
    兰恩心头一紧，下意识动用空间感知的能力寻找巴德尔的下落，但古怪的是，原本积极回应自己的梦世界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巴德尔的黑暗领域。”奥格尔站在兰恩的后面，护住他的后背，低声说道，“很久以前我见识过祂使用这一招，可以调动黑暗力量把一片范围全部化作他的神国，当然只是暂时的，但非常棘手。”
    黑暗领域？
    兰恩皱了皱眉，他看向四周，确实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就像是一瞬间从白天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且这黑夜也一定程度上屏蔽了他对空间的感知。
    “祂会不会趁机逃跑？”
    “不会，如果其主人不在，领域自然也会消散，现在领域还存在，祂一定就在附近。”
    这种力量不知为何给兰恩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余地多想，兰恩和奥格尔背靠背，戒备周围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攻击。
    果然，下一刻黑色的光束凭空出现，和之前充满光力量的不同，这一次的光束通体漆黑，在黑暗领域里速度快且不易察觉，兰恩立刻禁锢了周身的空间，但还是被穿透，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擦伤。
    “嘶……”兰恩皱了皱眉，明明只是一道擦伤，但不知为何疼痛异常，似乎格外附着了一股侵蚀性的能量。
    下一刻，奥格尔突然抬起手，手心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兰恩手臂上的那道伤痕上。
    令人惊讶的情况发生了，随着奥格尔手心里浮现出来的阴影，擦伤上的腐蚀性能量被吸附而出，阴影和黑暗力量像是冤家相遇，刚一接触就开始疯狂地相互吞噬，不等兰恩反应过来，那股附着的黑暗力量已经被阴影吞噬殆尽。
    兰恩惊讶地抬头看着奥格尔，这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股力量熟悉了，是因为奥格尔驱使的阴影，和巴德尔的黑暗领域非常相似。
    感知到兰恩的惊讶，奥格尔低声说：“我和祂算是前后脚出生，我们的力量都是在梦世界的黑暗和阴影里诞生。”
    奥格尔诉说的，是在梦世界里也很少会有人知道的隐秘。
    虽然诞生于相似的力量，但一个出生既是梦世界宠爱的旧神，另一个则是被族群驱逐的变异巨人。
    奥格尔出生时是梦世界难得的潮汐时刻，这个时刻来源于梦世界的极昼和极夜交替，那个时候梦世界正在孕育承载着光明力量的孩子，以及最后一个巨人，只不过时间稍微久了一点，极昼已经过去，在巴德尔出生时，梦世界正好轮到了极夜，于是祂同时掌握了光明和黑暗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
    而奥格尔，严格意义上说他的出生时间比巴德尔晚一点，已经完全是梦世界的极夜，极夜是梦世界最糟糕的时刻，黑暗包容了所有梦世界生物的负面情绪，这些负面的精神力量平日里都被梦世界压制在地底最深处，只有在极昼极夜交替的时候会被潮汐带出。
    奥格尔就这样在梦世界的阴影中诞生。
    他是最后一个巨人，也是最强的巨人，是奥格尔·米尔，同时也是耶梦加得。
    明明是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孩子，巴德尔一出生就受到了梦世界的宠爱，以及兄弟姐妹们的爱护，而奥格尔则是在刚出生不久就被驱逐出了族群。
    但好在，虽然过了很久，他还是等到了属于他的阳光。
    兰恩短暂惊讶过后，随即小声询问：“你们的力量同源，意思是你可以吞噬祂的力量？”
    “我们是相互克制的关系，谁更强，谁就能吞噬对方。”奥格尔说，“只不过巨人是没有办法在梦世界匹敌旧神的。”
    梦世界说到底，还是个唯心的世界，而巨人某种意义上是精神弱而物质强，是最不受梦世界宠爱的孩子，因为他们贫瘠的大脑实在支撑不起丰富的精神和意志。
    兰恩紧皱着眉头，那就棘手了，在这个领域里他的空间能力一定程度受到压制，这么说只能硬撑到巴德尔解除领域了吗……
    “但是，你能赢巴德尔，”这时，奥格尔突然轻声说，“我们巨人族的身体就是最强的兵器，这并不是比喻。”
    兰恩看着奥格尔，有些不明所以，但奥格尔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说明，而是从身后抱住了兰恩。
    他的身躯逐渐变成了阴影，犹如衣衫或者铠甲一般缠绕在兰恩身上，兰恩眼里一瞬间闪过惊愕，不过随即他想起之前在稽查局的时候，他用化身出动，奥格尔的同样分割出了一部分力量，也是这么个情况。
    巴德尔当然不会坐视兰恩熟悉这份力量，一瞬间更多的诡异光束接踵而至，但都被兰恩闪过，他还是第一次以本体和奥格尔并肩作战，却并不全然陌生，在兰恩的构思下，缠绕在周身的阴影逐渐形成一把长枪，随即他心念一动，给长枪缠绕上割裂空间的概念，径直朝一个方向发射而去。
    长枪丨刺破了黑暗的阻隔，整个巴德尔的领域被穿破，祂毫不犹豫转身就逃，但是长枪自动锁定了目标，兰恩盯着巴德尔，锁链从他周身的空间凭空出现封锁祂的双腿，长枪丨刺穿后者的胸口！
    兰恩本来想趁他病要他命，但牧神森林里传来的波动，令他不由得朝那边方向看去。
    ……
    视角重新从神战转移到下面的凡人。
    似乎从邪神和旧神掀起战斗开始，梦世界的主角就从完人身上转移到神明身上，趁高位者都忙于战斗无法顾忌完人，完人队伍在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成功走到了牧神森林。
    这座森林和兰恩一开始来的时候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首先是森林中央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一艘大船静静地伫立在这里，走到这里的完人无不停下脚步，痴痴地望着大船。
    这就是记载承载他们的船，将他们带离梦世界的船。
    也是无数完人付出了生命都无法登上的诺亚方舟。
    “借过！后面的队伍不要停下，麻烦排列整齐。”
    “受伤的人，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魔药！”
    “不要插队，需要帮助的举手或者叫我们，你们已经没事了，欢迎来到这里！”
    这里并不像完人们想象的寂静，相反，森林里从未有过那么热闹的时刻。
    为了承载大多数的完人的到来，很多地方的树木暂时都被兰恩移走了，森林上方贝斯特帮忙构架了结界，暂时不用担心红月的污染，玩家们在这里组织起纪律，哪怕再多的完人队伍涌入这里都不会引起纷争，一切热闹且井井有条。
    “怎么样了？还有多少人没有到？”黑猫走到神在人间身边，好奇地问。
    神在人间所在的地方是大船上的甲板，由于高度的便利性可以俯瞰下方全景，他看了一眼直播间，又看了看森林外面缓缓走过来的队伍，脸上出现一丝微笑：“那是最后一支了，全部到齐了。”
    黑猫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其他早就到达的完人也都好奇地看着新到来的完人队列，在注意到他们的惨状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怎么那么多人受伤？”
    “他们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是所有完人列队都像后来的那么艰难，他们甚至都没有遭受到邪神的袭击，顶多遭了前面的第一波，因此他们在看到这支几乎全员受伤，不少人脸上的神色绝望而麻木的完人队列时，不由得心里一紧。
    刚刚走到这里的基特里奇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如此具有生气且充满秩序的地方，和刚才相比，就像是从地狱重新回到人间。
    他看着森林里最醒目的船只，不知何时热泪盈眶。
    这是完人们到达的终点，也是新世界的起点。
    你看见了吗，吉米。
    留守森林没有去战斗的贝斯特站起身，在法术的遮掩下完人们都没有看到这位猫女神的身影，却不妨碍贝斯特看到完人。
    美艳的女神此刻眼神同样十分复杂，祂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么多完人了，而且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在梦世界看到完人。
    神在人间走到贝斯特身边：“贝斯特大人，人到齐了。”
    贝斯特：“嗯，按照事先商量过的，你来吧。”
    神在人间点了点头，走到甲板的最前面。
    他的身影很快引起了下方完人的注意，神在人间咳嗽了一下，看着下面的完人，尤其是对上他们眼神里的希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同样也目睹了这一路完人走过来有多么不易，虽然没有亲自去到前线，但也看尽了完人的苦难。
    还好，现在终于到终点了。
    “各位完人们，感谢你们来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切割诸位的精神，附着在大船上面，使其拥有穿梭维度的能力。”
    “然后……”神在人间微微一顿，郑重地说，“我们将离开梦世界，去到新世界，新世界里不再需要我们的精神力，我们将和所有普通人类一样用双手双脚活下去，这非常艰难，但我相信各位的决心。”
    “这一路各位辛苦了。”
    说罢，神在人间看向了贝斯特。
    最后切割的工作自然是对方来做，这实际上并不难，难的只是获得所有完人同意这个步骤。
    而能够来到这里的完人……
    早已有所觉悟。
    基特里奇和周围人一样闭上眼，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潜意识中他们有所感悟，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即将离他们而去。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受，本能在尖叫，灵魂在颤动，一切直觉都在告诉他，那是宁愿死都不能放弃的东西，一旦放弃就会被整个梦世界排斥。
    但是……
    基特里奇想起了吉米的脸，原本紧握的拳头缓缓放松。
    这就是完人的选择，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了。
    如果在这里前功尽弃，就是对所有这条路上所有死去的人的背叛。
    因为他们不只是自己在前进，他们身后，还有无数已经倒下的人。
    一点又一点的白光，从完人身上浮现，又被贝斯特小心用力量牵引着离开完人的身体。
    所有的完人，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正在向下坠落，一层、又一层，每过一层，就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些平台彻底断裂，完人们哭得难以自理，感觉像是被梦世界，被他们的故乡，被他们的起源彻底抛弃了。
    此刻，所有的旧神都若有所感，齐齐看向了牧神森林的方向，就连刚刚用长枪洞穿了巴德尔的兰恩也不例外。
    兰恩没有空去管趁机化作光离开的巴德尔，趁着邪神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回到牧神森林。
    神在人间已经组织所有完人登船，并且让他们乖乖待在船舱内。
    祂再度变成了守门人的样子，全力在森林中间，开启了一闪巨大的、能容纳整艘船通过的门。
    邪神们顿时疯狂了，在门出现的瞬间，祂们也都看到了门那边的景象。
    旧神们的压力顿时一大，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邪神们的攻击，将他们牢牢挡在森林外面。
    贝斯特用尽全力，将船给挪了过去，随着船体逐渐消失在门内，旧神们仿佛都听见了一个悠长而古老的叹息，自梦世界深处响起。
    像是在，告别。
    而就在门即将关闭的刹那，原本已经遁走的巴德尔竟然再度出现，不顾胸口上还在流血的血洞，面目扭曲到狰狞，眼里闪过不管不顾的癫狂，整个躯体化作一道光朝着即将关闭的门的方向射去。
    试图拦截他的旧神都被邪神的对手纠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祂飞过。
    兰恩注意到了祂，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催动力量关门。
    贝斯特挡在门外，死死盯着靠近的巴德尔，无数猫的灵体扑在巴德尔化作的那束光上疯狂撕咬着，可是巴德尔全然不顾，速度没有半分放慢，这种疯狂的劲头让兰恩有一瞬间幻视了很久以前死亡的索伦。
    “走开！滚！”巴德尔疯狂朝挡路的贝斯特嘶吼，“我会成为……唯一的神！”
    祂化作无数的光束疯狂朝贝斯特身后的门扑来，贝斯特立刻释放出结界挡住，但之前分割完人耗费了不少神力，还是被其中一束光突破了贝斯特的结界。
    而就像是索伦一样，巴德尔在门彻底关闭前终于触及到了那边的世界。
    砰！
    大门关闭。
    兰恩脸色难看地落下来，左右扫视，但牧神森林已经不见了巴德尔的影子。
    第251章
    成功将完人送到了现实。
    但是相对的，也把最棘手的一个敌人送去了。
    兰恩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他身上缠绕的阴影也重新在身后变回奥格尔，有些担心地看向兰恩：“兰恩……”
    这个时候，其他邪神和旧神的战斗也暂时停滞，邪神退去，旧神则是化成光柱，一瞬间抵达了森林中央。
    兰恩看向祂们，除了之前熟悉的贝斯特，剩下的几位旧神他都不熟。
    贝斯特主动介绍道：“祂们都是十三完人议会的成员，也是目前梦世界里最强大的十三位旧神。”
    说着，她顿了下：“虽然现在只剩十一位了。”
    上一任牧神陨落，加上巴德尔的背叛，现在的十三完人议会只剩下十一位。
    就在兰恩打量他们的时候，旧神们也好奇地看向这位新生的牧神，同时也是祂们最小的弟弟。
    “你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耀眼。”一位金发蓝眸，披着白色希腊式长袍，像是闪着光的旧神率先向兰恩发出了橄榄枝，“我是阿波罗，是先于你出生的兄长。”
    “……你好。”兰恩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没能把‘兄长’这个称呼说出口。
    阿波罗也不介意，笑眯眯地道：“诶呀，之前贝斯特悄悄和我们说的时候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我们的母亲还真的成功把你孕育出来了。”
    祂说的母亲指的应该是梦世界。
    兰恩沉吟片刻，有些在意阿波罗的潜在之意：“我原本不该出生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阿波罗摆了摆手，“怎么说呢……”
    “命运的变动者，”这时，一旁的奥丁接过了话茬，传说中拥有无尽智慧的眼睛看着兰恩，轻声说道，“同时拥有旧神能力与邪神的污染性的存在，不可能出生才符合大多数的命运线，也因此一旦出生，就天生会成为命运的挑战者。”
    兰恩闻言心里一动，他再度想起自己的指向词中的‘命运的颠覆者’。
    “但我似乎没有改变巴德尔降临现实的命运，”兰恩苦笑，“我很抱歉，明明试图救赎完人的是我，但现在反倒让他们再度陷入危险当中。”
    虽然现在从玩家的反馈来看，巴德尔一出现在现实就消失了，船也在现实平安落地，但兰恩依然心生愧疚，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现实中估计会有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战。
    闻言，那些旧神却并未说什么，就连阿波罗，也只是轻笑：“那你就错了，小兰恩。”
    祂的目光温和而包容地看向兰恩：“自从你出现在梦世界，自从完人自己做出了选择开始，他们原本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自己的力量是不是再次发生了增长。”
    ……嗯？
    兰恩一怔，看向旧神，只见在场的旧神，无论是双手抱臂冷漠地站在一旁的，还是站在他周边眼底里带着好奇的，都没有反驳阿波罗的意思，贝斯特更是直接朝他点了点头。
    兰恩心有所感，闭上眼，迅速回到梦之隙里看了一眼，只见第七层平台上面，竟然出现了新的平台。
    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兰恩更清楚，因为他曾通过改变密大众人和新港口的命运验证过，就在刚才，在玩家们的帮助下，完人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本的命运轨迹！
    他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阿波罗见他终于明白了，俊美的面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懂了吧？你已经把完人的命运线彻底改变了，原本的话，我们只能看着梦世界的完人逐渐走向灭亡，却无能为力。”
    兰恩回过神：“因为神话仪轨吗？”
    “是，也不全是，”奥丁淡淡地说，“其实我们每位神多少都有窥伺命运线的能力，只是知道命运，不一定意味着能够反抗命运。”
    贝斯特：“只有你是不同的，因为从一开始你的存在就没有书写在任何命运线上面，包括你的那些眷属，他们的命运线也经常发生波动。”
    “至于刚才放跑巴德尔的事，你完全不需要自责。”神色懒洋洋的宙斯插一句，“那家伙准备了太久，太多，即使这一次他没有抓住机会去到现实，也会有其他办法的。”
    “而你，命运的反叛者，所有世界线都无法约束的奇迹之子，在你继承了牧神的神格以后，就注定会和他有一战。”
    兰恩心神一动：“是因为现实里的那个传说吗。”
    现实里有关宗教的隐喻中，有一个很有名的说法。
    牧神死，而耶稣生。
    希腊神话中牧神的死亡，间接隐喻了多神体系的终结，而与此同时，一个伟大的宗教在东海岸遥遥升起。
    见其他旧神都面露疑惑，兰恩给他们解释了一下牧神死、耶稣生的暧昧时间点，并且自现实的宗教兴起后，半兽半神，有好色传说的牧神成为了人性恶的代名词，祂标志性的山羊角也成为恶魔的象征。
    “很有趣的说法，估计也是那家伙的手笔吧，”黑夜女神倪克斯轻笑道，“我们亲爱的光之子，祂私底下还是那么喜欢这种文艺的调调。”
    “你说的这个传说，对应到梦世界，正好是牧神的死亡，导致了那场旧神和邪神的战争的失败，”贝斯特轻声给兰恩解释，“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意识到了神话仪轨存在的问题，自上一任牧神死亡之后，我们就不再出现在完人面前了。”
    奥格尔这个时候也说：“在巴德尔的宫殿里，他把自己原本的传说换成了圣经，或者说圣经本身应该就是他在地球上的布局，为了让他成为唯一的神。”
    兰恩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这听起来确实很有命运继承的意味，如果不是上一任牧神的死，旧神和邪神的战斗鹿死谁手还还不一定，甚至巴德尔都很有可能是因为战争失败而投靠的邪神。
    而如今，他继承了牧神，同样也成为了巴德尔的眼中钉。
    “在梦世界，神话仪轨是旧神们的毒药，但一旦去到了现实，巴德尔估计就会成为圣经里所编写的‘上帝’。”阿波罗揉了揉眉头，“而你和祂的战斗将会决定现实，乃至梦世界的未来……你有把握吗？”
    兰恩回过神，无奈一笑：“这很难有把握吧。”
    现在可不是第二世界线，现实里那么多人类，基督教是世界第一大宗教。
    想想，那些庞大的信仰会将巴德尔增幅到何种地步，兰恩就一阵头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去现实里围殴巴德尔？”兰恩忍不住问，“我可以给各位开门的。”
    贝斯特：“你觉得邪神会坐视不管吗？”
    祂们只是暂时性撤退，又不是持续性眼瞎，一旦旧神都去了现实，等同于将梦世界让给邪神。
    这场战斗，终究还是得兰恩一个人面对……
    啊，不对。
    一只大手悄悄牵住兰恩的手腕，兰恩抬眼看去，奥格尔平静地和他对视。
    就像之前，无论兰恩什么时候回头看，都能看到奥格尔站在自己身边。
    “别担心，”贝斯特说，“虽然我们不能去现实，但至少我们还能给你提供最后的帮助。”
    兰恩不明所以地望过去，贝斯特眨了眨眼：“你的约柜。”
    兰恩恍然大悟，将银白色的羽毛笔拿出来，在场的旧神看着这支纤细的笔，眼神里都有些许怀念。
    贝斯特将刚才从完人那里抽出来的精神力灌注在这支笔上，同时看向其他旧神：“各位，该你们了。”
    随着约柜逐渐经过旧神的手。一道一道锁链从约柜中浮现，再破裂，这支看似平平无奇的羽毛笔也逐渐绽放出璀璨的光华，到最后只剩下巴德尔的最后一道。
    “小兰恩，你知道为什么约柜需要十三完人议会的全体的封印吗。”贝斯特轻声询问，兰恩想了想说，“因为它可以操控人类的潜意识？”
    “没错，从某种程度来说，约柜就是能够打开人类思想的钥匙，它最大的威能就是能够改写全人类的潜意识，”贝斯特说，“比如，如果巴德尔拿到它，解开最后一道封印，那祂根本不需要费劲布局千年，祂可以一瞬间就制造出一个超级宗教，也可以直接把人类的文化或者知识从他们的大脑中删除，使人类直接倒退回史前文明。”
    好家伙。
    兰恩微微一怔，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之前虽然用过约柜，但那时候约柜才解开了第一道封印，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效果：“那岂不是可以随意玩弄人类文明？”
    “对，毕竟这可是所有完人的‘成神之路’汇聚起来的东西。”贝斯特说，“当然，因为现在最后的封印还没解开，所以做不到那么夸张，但你也得小心使用，我想这应该可以成为你对抗那位巴德尔的武器。”
    “就像你用新神话唤醒了完人一样，”阿波罗认真地说，“这一次，也用新的神话去打败那位‘上帝’吧。”
    兰恩看了他一眼，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他开启了‘门’，在所有旧神的目送下和奥格尔走入门，回到现实。
    牧神森林一下变得无比寂静，几位旧神率先离去，贝斯特看了一眼周围，叹了口气：“这下梦世界又会变得无趣且安静了。”
    阿波罗还没走，看了一眼贝斯特脚边的猫猫，无奈地说：“你不是早就预想到了会有今天，才特意庇护了猫族吗。”
    “嘿嘿，被你发现了，”贝斯特抱起在她脚边转圈撒娇的猫猫，“人多麻烦，猫就可爱多了。”
    “喵~”猫猫发出赞同的声音，撒娇似地抬起额头去蹭贝斯特的下巴。
    在贝斯特的宠溺下，猫族已经快混成梦世界一霸，至少在贝斯特的领域，绝对不能伤害猫已经是潜移默化的规则。
    阿波罗盯着可爱猫猫看了几眼，在引起贝斯特的警惕前移开眼神，忍不住心想，他是不是也要去庇护其他的种族呢，不然漫长的岁月也太无聊了。
    不过在这之前。
    阿波罗抬头望着天空，因为主人的离去，森林的结界消失，红月再度出现在梦世界的上空，邪神虽然暂时退去，但依旧在角落里虎视眈眈。
    没有了要庇护完人的顾忌，回去路上的旧神暴脾气地直接随手干掉几个弱小的旧日，瞬间爆发小型冲突。
    得先平了梦世界的纷争，才有时间想这事啊。
    阿波罗轻笑着，唤来了自己的太阳马车，朝红月的方向发起冲锋。
    第一步，先把月亮的位置夺回来。
    第252章
    兰恩回到现实，第一步就是去查看完人的情况。
    还好，兰恩选择开门的位置是靠近阿卡姆的郊区，玩家们没有他的命令还没有敢把完人放出去，因此船和完人依旧停留在原地。
    和奥格尔一起回到现实后，兰恩敏锐地看向周围，没有发现巴德尔的踪迹，奥格尔也同时向他摇了摇头，看来巴德尔确实已经离开了。
    思索片刻后，兰恩先是动用空间的权限把这一艘船的完人送回卡姆依族的领地，卡门和卡伦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们会负责引导这一批刚刚从梦世界到来的完人逐渐融入现代社会。
    完人在玩家的引导下逐渐鼓起勇气走出船舱，一出来，他们的视线就被头顶这片蔚蓝的天空吸引了，这是在梦世界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的天空，因为红月的污染，很久都没有人敢肆意地望向天空了。
    蓝天、干净的空气、钢铁森林……新世界的一切都让完人们目不暇接，同时他们也无比庆幸坚定地来到了这里。
    玩家们跳出船舱后更是发出了欢呼，因为他们注意到第三阶段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他们兴奋地和同伴议论着这一次又有多少玩家有资格进入群星教堂。
    只有神在人间还算冷静，刚一下船，目光就下意识四处扫视，直到停留在面露思索的兰恩身上。
    “兰恩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神在人间冷静地问：“按照我们从现实去到梦世界的经验，跨越您的门应该不需要耗费那么多时间。”
    刚才玩家之所以乖乖待在船舱内，是因为任务显示还没有完成，任务内容的要求是完人必须好好待在船舱里，因此玩家在任务显示完成以前也不能擅动。
    而神在人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古怪，他们‘穿越’维度所耗费的时间似乎有点过于长了。
    由于玩家也和完人一样待在船舱内，他们是看不到最后一刻巴德尔也进入门的。
    兰恩：“旧神的背叛者在最后一刻穿梭‘门’，进入了现实。”
    神在人间一愣，立刻将其对应上了‘犹大’，也就是一系列任务的幕后主使，目前游戏的版本boss上：“那这么说……”
    “嗯，最后的决战很快就会到来，你们也最好做点准备。”
    兰恩说完，给玩家们触发了最后一阶段的任务，便返回了神国。
    他有预感，很快现实就不会安宁了。
    【主线-人与神（最后阶段）
    任务内容：在完人们穿梭门的那一刻，旧神的背叛者，巴德尔·霍格尔同样穿过门来到了现实，祂将在人类世界掀起审判日，意图篡夺‘上帝’的信仰，凭此成为唯一神，背叛者和变革者，光神与牧神，上帝与恶魔，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
    任务奖励：保留内测账号数据，史诗级称号‘人类群星闪耀’，任意一项属性满值、任意一项技能点获得max
    任务失败：内测数据清零】
    兰恩消失后，其他玩家还在庆祝这一次的胜利，神在人间默默地将任务截图第一个丢在了论坛，不出所料炸起一堆回复。
    德鲁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任务失败的惩罚。
    命运回旋这个游戏一般是没有任务惩罚的，或者说至少明面上没有，但真正玩过这个游戏的玩家都知道，游戏内的任务惩罚，一般都不是什么削减经验，降等级之类看得见的东西。
    而是你重新车卡登录游戏后，发现一个村庄消失，是走在大街上看到电视机里播送的死亡案件，是躺在停尸房里的尸体，也是墓地上多出来的墓碑。
    现实里深夜失眠的时候，玩家或许会回想起来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npc，然后想起自己任务里的失误，猛捶床：我真该死啊。
    也有人不喜欢这个游戏真实到过于沉重的氛围，选择默默离开。
    但正是这些真实又残忍的小细节，组成了这个无比接近现实的第二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个游戏里甚少有摆在明面上的失败惩罚，在看到内测数据会清零，玩家们一个个都震惊了，在论坛上不断讨论这个最后的主线任务。
    黑猫：……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来说，万一失败了……
    神在人间：我们应该会迎接一个末日？或者被邪神侵占的世界吧。
    黑猫：嘶——
    夜夜：这应该也是内测最后一个任务了吧（瑟瑟发抖
    芭芭：来吧，我准备好了。
    抹茶奶绿：这一次是在游戏里的现实世界，应该所有的玩家都能参与进来。
    缺德偶像：那我这两天就住在游戏里了（倒下
    求偶数：加油！千万不能输啊各位！我还等着公测以后在萌新面前顶着能进名人堂的角色卡耀武扬威呢！
    蜀黍浩：对吼，最后的主线任务成功，我们可以选择一项属性或者技能满点，也就是说都有机会进入名人堂了诶！
    （名人堂是某一项属性/技能满点，成为行业内传奇大师或者属性超人可进，群星教堂是光荣牺牲可进）
    现在游戏内群星教堂其实不少角色卡都进去了，但是名人堂，上面还只有寥寥几个幸运的玩家。
    不疯：噢噢噢噢！我要在萌新面前成为bking，从现在起我也住在游戏里了！
    夜夜：别啊hhhh这样会休息不好的，我建议可以互加好友，留个人在游戏里就行，等到时候call你们上线。
    税务官：我觉得可以。
    颜即正义：还有既然是最后主线了，感觉一定会很难，各位有啥压箱底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也别不舍得好卡，万一这次输了，内测数据全删哒！好卡也没用了！
    德鲁伊：了解，是时候拿出我压箱底的神卡了。
    黑猫：hhh那我也去游戏里做些准备，各位到时候游戏里见！
    玩家们已经受到消息，各自都在做着自己觉得应该做的准备。
    就在游戏里的第三天，变化开始了。
    ……
    这一天，密大内。
    “嗯？这个时候奥尔兰都电视台不是应该播报天气情况吗？”奥尔德斯教授奇怪地摆弄着自己的小电视，原本应该是天气预报的栏目，今天插播了一条新闻。
    “基督教总部负责人今天声称，上帝在梦中已经给予他们启示，审判日即将到来……”
    “新闻报道，近日以来，世界各地频频出现异象，宗教圣地的天空上出现了圣经当中启示录记载的画面。”
    “这是否是某种新型的恶作剧？又或者是宗教界给我们开的一则玩笑……”各类新闻台的主持人满脸严肃地播报着。
    而在自媒体界，就更是主播们狂欢。
    “嘿，各位家人们，你们看得到我身后天空的景象吗？是不是和圣经当中的记录一模一样！”网红主播用镜头对准自己身后的天空，看着直播间里不断上涨的观看人数，笑得咧开白牙，“真的有幽灵出现了，你们还别说，这位耶稣长得可真帅气。”
    在他身后，人群密密麻麻聚集着，冲着天空指指点点，偶尔还有信徒满脸虔诚地在自己胸口上画着十字架。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色透明的人影，他身旁出现七只金色的烛台，口中伸出一把双刃剑，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慈悲之色，相反，祂注视着下方冲祂指指点点的人类，眼里闪过残虐的杀意。
    如果兰恩在这里，就会立刻认出，这是巴德尔。
    就如同他之前在克里的梦之隙中看到的景象一样，对方将会在现实重现启示录中的一幕幕，抢夺铺垫已久的信仰，作为‘上帝’降临人间。
    审判日到了。
    第253章
    兰恩从神国中拿着约柜出现，目光凝重地从几千米的高空上注视大地，有约柜在手里，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大地上出现了许多正常人看不见的细线，这些线从广袤的大地延伸到天空之上，这是属于‘上帝’的信仰，上帝的锚点。
    当然，现在篡夺了这些信仰的是巴德尔。
    要使人们对上帝的信仰归于他太容易了，或者说基督教壮大本身就有巴德尔在背后推波助澜，在这千年中，对方有无数方法布置后门。
    兰恩尝试了下用约柜勾断一根，这很简单就能成功，解开封印后的约柜在他手里更加流畅且强大，里面蕴含了能主宰一个文明的威能。
    但是上帝的信仰太多，也太广泛了，兰恩才刚勾断一根，就有新的锚点丝线生成，如果单纯靠这种办法，他勾锚点的速度都没有生成的快。
    而且可以预见的，巴德尔将会通过重现圣经当中的启示录来收割全世界的信仰，一旦真的让他这么做，这个世界都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兰恩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约柜在他手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犹如星辰一般闪耀。
    顷刻间，世界上所有的人类突然涌现出一股困意，这种困意不是突然一下失去了知觉，而是类似知道熬夜太久撑不住了，在约柜的暗示下，街道上的车辆匆忙停在离得最近的停车位上，手术室里的医生做完手头上的活后踉跄离开，打完针的护士强撑着做完止血的工作后睁不开眼睛。
    世界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类沉浸于梦乡当中。
    等兰恩再度睁开眼，他已经成功把人类全部拉入梦境，在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下，人们依旧延续之前的工作，不会有丝毫察觉不对。
    巴德尔的声音从天空上传来，精确地传入兰恩耳中。
    “天真又愚蠢的决策，你以为将全世界的人都拉进梦境里，我就束手无策了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兰恩握紧了手里的约柜。
    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和他争夺梦境的控制权，两者僵持着，光是从实力上说，兰恩已经不是有上帝信仰加持的巴德尔的对手，但是他手里有约柜这么个大杀器，勉强可以维持梦境不被巴德尔撑破。
    但也仅此而已，维持总是比破坏更难，巴德尔说的没错，单纯从策略上来说，兰恩无疑做了个错误的决策，为了把全世界的人困在梦境中，约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意味着他将无法再动用约柜太多力量。
    简单来比喻，就是一个计算机程序，为了维持梦境运转而占用多数的线路，剩下的只够用来看看小说什么的。
    但相对的，在梦境破裂之前，巴德尔只能在梦境的战场和兰恩战斗，影响不到现实。
    这并不影响巴德尔继续掠夺信仰。
    审判日继续。
    这一日，所有人抬起头，都看见了天空上传来的异象。
    光芒从云层之上倾洒到人间，这光芒无比神圣且耀眼，街道上的行人茫然地抬起头，接着，他们震惊地发现云层上方竟然有着天堂的倒影。
    为什么说是天堂，因为那建筑、结构都无比神圣，中间伫立着一个巨大的宝座，另外还有24个小型的宝座环绕在外。
    中间的宝座，以及宝座上的人影是如此的明亮而神圣，下面的人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的五官轮廓，因为那人仿佛是由光构成的，但在看见的第一眼，他们就坚信，这只可能是上帝。
    街道上的人都虔诚地跪下来，哪怕是没有信仰的人，在目睹这一幕后也发自内心感到震撼，甚至在从众效应下不由得也成为了信徒，哪怕是不信仰基督教的人，在这一刻也会相信神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令所有熟读圣经的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只见云层上，宝座的旁边出现了一只纯白色的羔羊，羔羊有着七只眼，七只角，这只羊的蹄子上拿着一则由牛皮纸制成的书卷，上面有七个红色蜡印。
    在下面的信徒或茫然、或恐惧的眼神下，上面的前四个蜡印，悄然碎裂。
    瘟疫、战争、饥饿、死亡。
    在巴德尔压制住试图暴起阻止的兰恩，四位化身从他身上分出，落入大地之上。
    这四大化身类似于之前红发化身之于兰恩的关系，瘟疫落在大地上，散播致命的病毒，战争出现在局势紧张的地区，瞬间点燃战火，饥饿落在发展落后的大地，死亡驾驭着骷髅战马和战争并肩。
    四位化身的杀伤力不亚于邪神降临，凡人没有直视让他们的资格，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兰恩和巴德尔对峙，不敢分心，想要阻止也有心无力。
    兰恩和巴德尔的战斗是在云层上，下面的人看不见，兰恩脸色阴沉地看着巴德尔释放出了四大分身，看起来祂为了这一天准备多时。
    “天启四骑士，”兰恩勾起了唇角，眼神却无比冰冷，“看来你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啊。”
    “久到超出你的想象。”巴德尔倒是心情非常不错，祂看向兰恩的眼神甚至都变得温和，庞大的信仰通过神话仪轨化作实力的一部分，如今在梦境中，祂已然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现在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到我身边来吧，我亲爱的弟弟，我们才是这世间唯二的同类。”
    兰恩冷冷地道：“是吗，你不是要当唯一神吗，我以为在你引导邪神降临后，就会回去梦世界把其余旧神吞噬殆尽。”
    “我确实会这么做，梦世界的神座只要一个就足够了，但你不同，如果你肯帮我，我可以让你成为米迦勒或者加百列，你会是神座之下第一人。”巴德尔像是看不出来兰恩脸上的嘲讽，认真地承诺道。
    兰恩都无语了：“我还真是荣幸。”
    巴德尔嘴角刚要扬起，就听见兰恩的下一句话：“但不好意思，我更想看神被拉下神座。”
    在和他说话的功夫，一扇大门就从巴德尔后面开启，门内有锁链窜出，拉住巴德尔的四肢，强制把祂往门内拉。
    门通向梦世界，在开门的同时，奥格尔从兰恩身上飞驰而出，一把黑色巨斧凭空出现，朝巴德尔面上砍去！
    巴德尔脸上出现一抹冷笑：“真可惜。”
    祂就待在原地没有动，身上的光辉爆发，难以直视，束缚在他身上的锁链应声碎裂，兰恩的脸色变了，只见巴德尔神色淡漠地抬起手，轻易抓住了黑色巨斧，用力一掰。
    咔嚓——
    奥格尔被迫从斧头显出原型，迎面就是巴德尔的腿鞭，一般而言和巨人族近战是个无比错误的选择，但在庞大信仰的加持下，巴德尔的身躯硬度竟然已经赶上巨人族，一击之下直接把奥格尔打出十公里以外。
    他们的战斗在云层上形成了各种古怪的现象，下面的人群指着天空议论纷纷，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灾难早就悄然降临。
    他们很快就发觉了。
    生活在和平地带的人们最先发现不对，是在互联网上，那些发展落后的大洲在同一时间掀起了战争。
    田地的粮食作物开始枯萎。
    奥尔兰都的市中心医院，坐在大厅里等待叫号的病人突然捂住了嘴大声咳嗽，这突如其来的喉间瘙痒无论怎么咳都停不下来，周边的家属有些担心地看向这位病人，前台的护士注意到，走上前帮他拍了拍背部：
    “先生，您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我……”病人刚说了一句，猛地从喉间吐出鲜血。
    周围的人立刻散开，护士冷静地呼叫其他人来帮忙，一起把病人抬到急诊室，很快又把人送进icu
    但是他们刚刚离开，大厅里再度出现了咳嗽的现象，并且这现象正在快速蔓延至整个医院。
    在医院刚包扎出来的玩家茫然地看着现场的突发情况，接着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体质：失败】
    【debuff：传染病（未知），每24小时血量-1，并发症状为咳嗽、吐血、头晕、发热。身体各属性临时性减弱】
    只是路过的玩家：？？？
    很快，他想起之前在玩家论坛上看到的最后主线任务，连忙把现场医院的情况拍照下来，上传到论坛：
    鸽哥不鸽：兄弟们，是不是大事件已经发生了？？
    德鲁伊：嘶，那么快吗，快、快call人上线！
    黑猫：已经在叫了，你们太迟钝了吧，在那个‘上帝’出现后我就在叫人了，还有刚才云层上面的动静，估计兰恩已经和犹大打起来了。
    缺德偶像：？？？你怎么知道，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会发生什么？怪在哪里？
    黑猫：从之前主线的线索、犹大成为‘上帝’的野望，以及之前一切的征兆来看，对方预备要在现实里掀起审判日，就是圣经里记载的那玩意，七道封印、七声号角、七只金碗，通过这三个程序折磨人类，掠夺信仰，现在瘟疫已经出现了，互联网上也出现了战争和饥荒，死亡如影随形，估计已经解开了第四道封印。
    不疯：？等一下，那我们要做什么？这要怎么阻止？（痴呆脸
    不疯问的也是大多数玩家的心声，打怪他们擅长，推理也可以，潜入调查甚至战争充当炮灰不再话下，但是现在总不能让他们上天和上帝肩并肩，或者和看不见的‘瘟疫’‘死亡’对抗。
    神在人间：冷静下来。
    抹茶奶绿：大佬！救救！
    神在人间：克系游戏中玩家是无法和神对抗的，目前为止的游戏进程也证明了这条定律，但玩家一定可以从其他地方和神抗衡。
    神在人间：想想看犹大想要什么，祂想要成为上帝，掀起审判日，无非是为了掠夺信仰，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和祂作对。
    剩下的正面对抗战场，就只能交给兰恩。
    第254章
    此刻，玩家们正在不断登录游戏，呼朋引伴，大部分玩家都预感到了这将会是内测里最大，也是最后的决战场面，像是刁民小队、阿龙等游戏主播，已经迫不及待上线并且开启直播了。
    而他们上线后也看到了论坛里黑猫他们的讨论，不由得陷入思考。
    反其道而行，和犹大作对？但是具体还如何做到？
    所有玩家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哪怕不能直接去干掉犹大这个最大的boss，他们也在积极思考如何攻略这个任务。
    许多玩家正在疯狂往论坛上贴启示录的原文，既然犹大打算复刻启示录，那这上面的正文一定能给他们带来灵感，让其他人知道犹大打算怎么做。
    神在人间：启示录里，解开前面四道封印，放出四骑士后，接下来就是……殉道者上天堂。
    不疯：？什么？
    神在人间：接下来暂时不会有灾难，但某种意义上说这比寻常的灾难更可怕……
    待在密大里面的玩家心下一沉，尤其是黑猫，他迅速登陆游戏内的互联网，查看现在的舆论。
    德鲁伊凑够来看了一眼：“你在找什么？”
    “殉道者上天堂，”黑猫喃喃着重复，“如果我是犹大，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收割信仰的机会。”
    “你看，现在网上都在说审判日的事情。”
    黑猫让出屏幕，德鲁伊看到上面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无疑上面都被‘审判日’、‘启示录’或者上帝刷屏了。
    ‘我的天，审判日真的开始了，你们之前都看见天空上出现的天堂和口中伸出双刃剑的耶稣了吧！这就是审判日开始的征兆，看看新闻，世界各地爆发的战争、饥荒和死亡，这都是天启四骑士登场的信号！’
    ‘审判日来了，世界末日要到了，只有信仰上帝的人能够得到永生！’
    ‘哈哈，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殉道者的人数已经够了，上帝开启了审判，再见各位，我要去殉道了，我也会上天堂的！’
    ‘什么鬼，不过是宗教界在搞鬼吧，怎么可能真的有审判日’
    ‘难道你要说那些同一天爆发的战争都是巧合吗？’
    ‘不仅是战争，我在奥尔兰都这边，听说医院里有传染病泄露，现在整个医院都被封锁了。’
    ‘神，神显灵了，祂要惩罚我们这些贪婪、丑恶的人类’
    ‘我知道的，只有信教者才能上天堂！’
    ‘都是假的！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吧，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
    ‘额，可是之前阿卡姆市和奥尔兰都似乎有类似的新闻，说实话这个世界越来越难懂了。’
    ‘是真的，快去看宗教界的直播，那些墓地后面的魂灵复活了！’
    下方提供了一个链接，黑猫和德鲁伊对视一眼，立刻点了进去。
    果然，里面是拍摄的影像，似乎是在教堂后面的墓地，拿着摄像机的人手颤抖着，用激动地声音不住地说：“殉道者上天堂，这是真的，主将他们接引到天堂了！”
    画面中，一个又一个透明的魂灵从墓地里站出来，被天堂上照射下来的一束光接引，上浮，真的很有圣经中那股上天堂的味道。
    直播间里到处都是信徒发出的祈祷和赞叹，网络上的声音也逐渐朝一边倒去，然而黑猫看着看着，心却逐渐往下沉。
    越来越多的锚点连接在巴德尔身上。
    兰恩沉着脸看着这一幕，却无法阻止，金色的光做成的牢笼将他束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巴德尔的气息越来越强大，祂身上当初被奥格尔砍伤的部位早已愈合，如今就像是猫捉弄老鼠一般和奥格尔周旋，迟迟没有下杀手。
    兰恩知道祂当然不敢在此刻下杀手，因为担心引起他们的拼死反扑，尤其是兰恩手里拿着约柜，完全可以带着全人类同归于尽，而巴德尔的目的是成为唯一神，如果没有全人类的信仰，祂就无法成为那个全知全能的上帝。
    此刻，祂压制着兰恩和奥格尔他们，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只要审判日正常进行，人类为了活命只能屈服于他，将信仰献上。
    他冷眼看着巴德尔压着奥格尔打，似乎在记恨之前奥格尔伤他的那一下，屡屡针对巨人强悍的身躯，在越来越强势的攻击下，奥格尔已经伤痕累累，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猛虎。
    但即使是到绝境，猛虎依旧没有服软的意思，恰恰相反，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暗处盯着巴德尔，似乎在等祂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我很讨厌你的眼睛。”巴德尔冷笑，“不如就把它抠下来吧。”
    说罢，祂张开手掌朝奥格尔的方向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周围的空间顷刻凝固，就如同之前兰恩对空间的掌握一样，在接手了上帝的信仰后，巴德尔开始向‘全知全能’的方向进发。
    奥格尔被周围的空间挤压，动弹不得，眨眼间巴德尔已经逼近眼前，伸出手指，似乎是想生生抠下奥格尔的眼球。
    “巴德尔！”兰恩高声喊道，“你接手上帝的信仰，就不怕神话仪轨造成的反噬吗。”
    拙劣的注意力转移技巧，不过巴德尔上钩了，祂似乎并不介意和兰恩聊聊：“那确实很致命。”
    这其实也是兰恩想不通的一点，梦世界旧神之所以要放弃完人的信仰，就是因为完人的污染可能会扭曲神话，从而导致旧神也被污染，地球上的人类虽然精神力已经退化，但又怎么保证在邪神降临后他们不会发疯，然后传染给神呢？
    很快，兰恩知道答案了。
    巴德尔面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你知道吗，其实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兰恩皱了皱眉。
    “我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天，这一天我除了筹备审判日外，就是在观察你的神国，我亲爱的弟弟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可以平安无事地接手这里的人类的信仰吗，哪怕你的信徒疯狂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
    那当然是因为他的信徒没有触发什么神话仪轨，而且就算他们触发，兰恩也没事，兰恩甚至可以接收完人的信仰，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纯粹的旧神，污染对他没有用，就像是辐射对核弹也没有用一样。
    等等……
    兰恩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巴德尔。
    巴德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祂笼罩在无限的光辉当中，但这光辉，在兰恩眼中逐渐和梦世界的红月重合，光的背后，‘上帝’的身躯上似乎睁开了数只眼睛。
    “因为我和你一样，早就不是纯粹的旧神了。所以我才说，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同类啊。”
    旧神和邪神……
    原本是一个象征秩序，一个象征混乱的死敌，兰恩是其中例外的例外，由两柱神的基因和力量诞生，又由梦世界孕育的奇迹，他既是邪神也是旧神，具有污染的特性，又奇迹般保留理智和人性。
    而现在这个奇迹居然又出现了一个。
    “你也是……不、不对，贝斯特和我说过，你是纯粹的旧神才对……”
    “我出生的时候确实是的，”巴德尔抛弃了奥格尔，似乎已经对这个手下败将不感兴趣，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来到被金笼束缚的兰恩面前，收敛了光辉，露出了下面俊美的面容。
    祂将手搭在构成笼子的光束上，贴近兰恩的脸：“但是在战争失败后我意识到了，梦世界会完蛋，没有神能够战胜那些天外降临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如果神不是全知全能，又有什么资格称之为神？如果神会被凡人轻易连累杀死，那神和人又有什么两样？”巴德尔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眼睛里的瞳孔受情绪的影响不断分裂，数十只细小的瞳孔挤在眼眶里，使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更让我气恼的是，都到了这个地步，我那些愚蠢的同类居然还想着庇护完人！那些卑微如蝼蚁般的存在，居然有资格编写什么神话，借此来影响我们旧神，你难道不觉得荒谬和可笑吗？他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向我磕头膜拜，能为我们付出生命是他们的荣幸！然而那些同类居然为了蝼蚁停战！”
    巴德尔阴鸷的话语在兰恩耳边奏响，那些细小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兰恩，从那些瞳孔的眼底，兰恩只感受到了一种情绪——傲慢。
    “所以我换了一个阵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成为唯一的神，我不介意献给祂绝望和混乱。”
    ……祂？
    兰恩心中突然有点微妙，某种刻板印象让他感觉已经猜到了是谁做的。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兰恩抬眼看向巴德尔，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感谢你的配合，我亲爱的哥哥。”
    嗯？
    巴德尔皱了皱眉，就在此刻，祂突然看见兰恩身后有一个时钟的图案一闪而过，上面的时间倒退了一格。
    与此同时，巴德尔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有一瞬间的消退，仅仅是一瞬间，但足够出现破绽，兰恩周围的金笼瞬间消失，祂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兰恩袭击的时候巴德尔完全反应不及，灵性植物做成的匕首刺破他的胸口，里面的吸血藤奋力吸吮神血，并且释放出麻痹的毒素。
    这还没有完，在巴德尔试图挣脱时，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奥格尔不知何时挣脱了空间禁锢的束缚，出现在祂身后，手臂肌肉鼓起，携着破开空间的锐芒，挥下斧头！
    第255章
    巴德尔明显没有料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兰恩和奥格尔依旧有反抗的能力，这一下被劈了个结实，后背瞬间皮开肉绽，但兰恩的表情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一下并不能把巴德尔彻底干掉。
    果不其然，随着他身后时钟消失，巴德尔的力量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水平，一个转身直接把奥格尔击退，强行拔出了种植在体内的吸血藤。
    就在他即将要反击奥格尔的时候，兰恩身后再度浮现出时钟，巴德尔的力量又消退到了半个小时前。
    巴德尔不得不适应这突然消退的力量，还好有了上一次的心理准备，这一次巴德尔及时躲过了奥格尔的攻击，和兰恩他们的距离拉远了一点，面色奇怪地盯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看着兰恩。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能力。”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兰恩脸色不变，像是还有很多底牌的样子，但其实这确实是如今他手头上少数的牌了。
    这是兰恩在进入第八层以后获得的新能力，可以加快或者倒退一段时间，体现在巴德尔身上，就是将祂的时间稍稍往后移，巴德尔的力量暴涨是在审判日开始的这段时间内，因此巴德尔会出现体内力量突然消退的感觉。
    而等再度和奥格尔、兰恩他们打上几个回合，巴德尔就差不多搞明白了兰恩能力的真相，嗤笑：“你们也就这个时候可以用能力凯旋一二了。”
    说罢，巴德尔眼里闪过一丝狠意，祂不再只针对奥格尔，而是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
    大气层之外的陨石被他强行拉了下来，朝奥格尔的位置砸去，奥格尔立刻躲避，祂也不在意，隔空在大地上狠狠踹上几脚，顿时地面传来强烈的震动。
    地震、海啸、陨石……在巴德尔大开大合的攻击下，下面的世界不断受创，但是越是如此，兰恩越是震惊地发现，对方身上的锚点越来越多。
    “啊！”巴德尔沉醉于不断上涨的力量，几乎要迷醉在这无所不能的感觉当中，祂身上的光越来越盛大，周围甚至真的出现了阵阵神圣空灵的天使的歌声。
    兰恩沉着脸身后再度出现时钟，但这一次巴德尔身上的气势仅仅是衰弱下去一段，散发出来的威能依旧难以匹敌。
    “看啊，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巴德尔睁开眼，看向兰恩和奥格尔，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没有什么比恐惧更能让人信仰。”
    ……
    地震和海啸顷刻间袭击了各大洲，就连在阿卡姆、新港口或者奥尔兰都活动的玩家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动，尤其是新港口的玩家，目瞪口呆地看到海边掀起了无比巨大的海浪。
    还有陨石，互联网上铺天盖地出现了陨石降落的视频或者照片，和以往通常有气象台报警的情况不同，这一次的天灾都是突然出现，令人猝不及防，好似一瞬间人类世界就变得摇摇欲坠。
    这下，连那些最后不相信审判日真的到来的人都开始相信，并且临时开始向上帝祈祷。
    黑猫眼睁睁看着互联网上舆论逐渐倾倒向上帝那一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一边看游戏里的网，一边登录玩家论坛。
    德鲁伊：嘶，现在的情况不妙啊，很多npc都去信仰上帝了。
    神在人间：很正常，人遇到未知且恐惧的事物，就会下意识寻求更伟大存在的帮助。
    人间水蜜桃：我这边也是，还有各种抢劫超市、秩序崩坏，太难了。
    不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黑猫：我查了资料，现在进行到第六道，出现了各种天灾，之后是第七道，这同样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天堂只是出现了半个小时的寂静，但之后的问题是又会有七声号角，继续折磨人类。
    黑猫：七声号角第一声：天灾，天火，三分之一植被烧毁。第二声：山一般的物体落入海洋，三分之一海洋生物死亡。第三：一个巨大陨石坠落，里面是毒草，污染水源，水变得又毒又苦。
    黑猫：第四：一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没有任何光亮。第五：天使带着钥匙打开地上的封印的无底坑，坑里面冒出黑烟、长相古怪的蝗虫，只折磨非信徒，里面还有个亚巴顿魔王（死之暗天使）第六：伯拉大河天使被释放，直接杀死三分之一的人类。
    德鲁伊：第七呢？
    黑猫：第七未知，原文似乎是个天使向上帝说什么，但是记录者听不清，这是不会告知人类的秘密，就像是第七道封印解开时一样，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天堂有半个小时的寂静。
    不疯：……你们觉得，接下来会完全按照启示录里的来吗。
    芭芭：当然了，我也看了启示录，虽然最后人类很惨，灭绝了，但是信徒会复活，生活在一个幸福美好的世界，这不就典中典传教吗，不服的人都死，信徒得永生和幸福，不是傻子的，一看后面和启示录里都一样，那该做什么还不懂吗？
    神在人间：嗯，我也这么认为……毕竟这是‘神话仪轨’。
    黑猫：嗯？什么意思？
    神在人间：你们还记得当初兰恩说明神话仪轨吗，神做出了贴合神话中的行为，获得了人类的认同，由此得到了他们的信仰，现在这个情况不就是经典的‘神话仪轨’吗。
    抹茶奶绿：……所以？
    黑猫：你是想说，现在不是犹大想这么做，而是为了成为上帝就必须这么做？
    不疯：？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所以后面还会不会按照启示录里的来啊。
    黑猫：会，当然会，只要看第七道封印是不是会莫名其妙安静半个小时就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否可以猜测，犹大必须按照启示录里记载一一兑现，才能完成这个‘神话仪轨’，如果他失败了呢，如果他最后没能杀死所有非信徒呢。
    神在人间：他就不会成为‘上帝’。
    ……
    当神脱离了人类的想象，人类编织的神话，那神就不会为神。
    第七道封印，第七个红色蜡印在空中解开。
    瞬间，整个云层之上，在巴德尔的操控下变成了短暂的真空领域，没有人能后出声，兰恩看着巴德尔的方向，讥讽地勾起嘴角。
    ‘你口口声声说神不该受到人类编织的神话影响，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巴德尔敏锐地看向兰恩，虽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想必不是好话。
    但没关系，虽然暂时没能把兰恩、奥格尔拿下，但说实在，巴德尔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现在祂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启示录，完成神话仪轨，成为至高神。
    为了这一步，祂才一直在拖延时间，压制兰恩他们，却又不把他们逼到极限。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接下来巴德尔深吸口气，竟然在原地分出了七个化身。
    这七个化身和天启四骑士不同，是人类壁画中常见的天使形象，只不过一个个都拿着巨大的号角。
    第一声号角吹响了。
    玩家论坛此刻已经讨论出了结果，想要阻止巴德尔成为‘上帝’，就必须制止接下来流程里的任何一道，包括最后‘全人类死亡’这个结果。
    他们刚要有所行动，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声号角。
    德鲁伊：咦，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
    黑猫退出了玩家论坛，拍了拍他身边的德鲁伊，德鲁伊抬起头，发现密大里的所有学生和教授，都抬头朝天上看去。
    似乎他们都听见了这一声号角。
    陨石再度降临，在世界各地的玩家的瞩目下，天空不断划过红色的彗星。
    轰——！
    天火在大地上熊熊燃烧，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几个不同大陆的粮食种植区附近。
    ……
    “快救人！”
    天空早在封印解开阶段，就有乌云遮挡住了太阳，而第一声号角响起后，天灾更是比之前的更加严重。
    大多数城市都无缘无故出现了地震，黑猫他们原本想先冲出去救人，结果被教授提拉着后领，赶去空旷的区域。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见这些玩家一个个想冲出去救人，奥尔德斯无语地拉着几个的衣服，“现在地震还没结束，你们想去送人头吗？”
    嗯，和玩家混久了，教授们也逐渐学会玩家口中的流行词。
    “可是……”
    “我知道，你们收到了任务，急着去救人。”奥尔德斯冷静地说，“和网络上出现的‘上帝’有关系吧。”
    黑猫和德鲁伊对视一眼，乖巧地点点头：“他不是什么上帝，只是企图成为上帝的犹大，旧神的背叛者，我们不能让启示录的结局再现。”
    短短几句话，奥尔德斯和亚历克西斯已经明白个大概，这时旁边的安东尼凑上来：“原来如此，圣经当中的启示录那章吗，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目的应该是阻止祂？”
    黑猫点了点头，安东尼说：“现在已经是第一声号角，接下来还会有灾难，我觉得我们最好把市民接到密大地下的防空洞里。”
    德鲁伊：“……密大还有这个地方。”
    “当然。”安东尼耸肩，“不只是密大有，阿卡姆其他地方应该也有，等余震结束后你们就去吧，既然知道了后面会发生什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会提前为你们准备好干净的饮用水、食物和药物。”
    不疯差点跳起来：“太可靠了！教授！”
    “那是当然，”安东尼微微一笑，后面的魔药系教授冷哼，“这用得着你说，我当然也会准备。”
    第256章
    世界上天灾四起，不少地方都被天上砸落的陨石和各种灾难影响到，信号塔之类的地方被陨石摧毁，甚至多地开始出现断水断电的情况。
    此刻，奥尔兰都。
    颜即正义迅速去到了局长办公室，如今稽查局里所有部门都忙碌了起来，他们这边还算幸运，一颗小型陨石落下，但是没有砸到稽查局总部，只是电线被烧毁了，好在朱迪思局长反应迅速，立刻开启了备用电源，此刻大楼里几个关键部门依旧灯火通明。
    早在天上开始出现异象的时候，稽查局就开始调查这次事件，会议室接连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议，临时召回在外地的资深调查员，网络安全部门也在迅速查找相关信息，毕竟稽查局一项是负责非自然领域，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没有收到任何一地点消息，被打了个突然袭击。
    npc们都在尽力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只是他们收到的情报有限，而玩家情报都有了，只是能够在这里做到的事有限。
    于是，颜即正义等玩家就成为了两者中间的沟通枢纽。
    比如现在，她毫不犹豫敲响了朱迪思局长办公室的大门，里面传来朱迪思有些虚弱的声音：“进来。”
    朱迪思抬起头看向来人，眼下有着青黑之色，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看见颜即正义后稍微有点惊讶，但很快板着脸说：“有什么要紧事吗，我现在很忙，如果不是紧急情况请去和其他人汇报。”
    颜即正义目前在稽查局的职位还是偶尔出任务的后勤部门，因为和某些性格怪异的调查员（玩家）相处得相当融洽，不久前还得到了提拔。
    虽然没有像上个角色卡一样能够跟在朱迪思身边，但朱迪思对她现在的卡也是有印象的。
    “有的！”颜即正义直视朱迪思的双眼说：“我知道局长最近在烦恼什么事……我是来为你提供情报的。”
    朱迪思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颜即正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告诉她：“云层上面的那位不是真正的‘上帝’，只是试图谋取上帝位置的一名旧神的叛徒，哦对了，旧神来自梦世界，和邪神是敌对的，总之，现在这位旧神叛徒的目的是掀起审判日，按照圣经中启示录里的记载逐渐消灭人类，并且在这过程中利用人类的恐惧掠夺信仰。”
    朱迪思何其聪明，在颜即正义的讲述中迅速捕捉到了里面的关键信息，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颜即正义：“所以……你和那些比较具有个性的调查员，果然是来自同一个组织的吧。”
    颜即正义的目光没有任何动摇，相反还露出了一个微笑：“是的……并且我们曾经和稽查局有过交锋。”
    ……嗯？
    朱迪思微微睁大了双眼，惊愕地看向颜即正义，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起了之前的传奇接棒。
    沉默了许久，朱迪思在颜即正义有些紧张地注视下，缓缓说道：“只要尽可能阻止祂获得信仰就可以了吧。”
    “是的！”颜即正义激动地道，“您相信我了吗？”
    “不知为什么，”朱迪思拿起手边的一个电话，嘴角的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怀念，“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呢，是因为你们都来自一个组织吗。”
    颜即正义瞬间感觉眼眶有些热热的，但是现在哭出来太奇怪了，她吸了吸鼻子：“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不，就当是我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努力，稽查局不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朱迪思轻轻勾起唇角，“但这种拯救世界的事偶尔还是交给我们专业人士吧。”
    有官方机构背景的原住民们能做到的事可比玩家大得多了，朱迪思立刻给上面的领导人打电话，并且向整个稽查局发布一系列命令，包括配合警方，将市民送入安全区域。
    当然，颜即正义和其他玩家最期待的还是官方的力量，如果能以官宣媒体的声望打击犹大的话，说不定就能直接压制这股突然起来的舆论。
    在颜即正义期待的目光下，朱迪思打通上面的电话，聊了几句，却越来越沉默。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在颜即正义脑海中闪现。
    难道说……
    “好的，我明白了，但我会继续组织民众避难。”
    朱迪思放下电话，正面对上了颜即正义有些忐忑的眼神，同样有些艰难地道：“上面不会压制现在的舆论，宗教方面比我们快了一步。”
    “但是……”
    “别担心，不过救援没有问题，我们稽查局下方也有避难的地方，我们会尽量把人带到那里去，”朱迪思立刻安抚颜即正义，“还有，虽然不能让官方直接压制舆论，但是我们员工下班后的个人行为，是不受官方管束的。”
    颜即正义的表情逐渐呆滞：“您……您是说……”
    朱迪思眼底流露出一丝狡黠：“现在那么混乱，谁有空去找我们局内的几位计算机高手都在做什么呢。”
    ……
    相比起奥尔兰都、阿卡姆市这两个还算比较靠近内陆的城市，新港口现在的情况更加危急。
    靠近沿海的几个小镇已经被上涨的海平线给淹没了，城市也好不到哪里去，地理位置相对相低的，同样感受到了被水淹的滋味。
    然而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阴沉沉的乌云还笼罩在新港口上方，大批大批死亡的海洋生物被海水冲刷进城市里，没过膝盖的水位线都被染成了红色，血腥味飘散到整个城市。
    但是同时，新港口也是目前为止极少数没有宗教人士上街游行的地方。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放弃了传教，正相反，这个地方的传教士视今天为最好的机会。
    “您真的不考虑下这个十字架吗，这是上帝在发怒的征兆，都是因为如今没有信仰的人太多，祂才会发怒掀起审判日，只有迷途知返，才能在灾难里活下来啊！”
    “闭嘴！滚出我的纪念馆！”年进八十多岁，老当益壮的老头子愤怒地把传教士赶出黑死病纪念馆，末了还气喘吁吁地对几个年轻员工吼道，“如果你们要向上帝祈祷，那尽快滚出这里！”
    几个年轻员工对视一眼，笑嘻嘻地对老头子说：“不会的不会的。”
    “我们要信教早就走了。”
    “而且这灾难不就是上帝他老人家引发的吗，脑子没问题的都不会相信始作俑者吧。”年轻人犀利吐槽。
    没错，虽然在宗教人士看来这是审判日，只有信上帝就会得救，但是但凡一个脑子清醒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的灾难完全就是所谓的上帝引起的好不好，还有血性的人怎么会向凶手下跪呢？
    尤其是在这个经过信仰荼毒的城市。
    这时纪念馆外面有敲门声再度响起，年轻员工刚想去开门，还没有骂够的老弗斯拉开门，刚要开始狂喷口水，突然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人。
    神在人间抬起脸，自从新港口副本结束后，他就很少穿着神父服，取而代之是一身黑西装，血徒经常嘲笑他穿得像西装暴徒。
    他轻轻抖落黑雨伞的雨滴，扬起礼貌的微笑：“您好，又见面了，现在事态很严重，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危险的灾难降临，不介意的话请跟我们一起去避难所吧。”
    其实新港口等受灾比较多的城市也有专人去组织民众避难了，但是他们肯定多少会有遗漏，因此玩家也早早出来帮忙。
    顺便一提，布利切斯特大学下面也有专门的防空洞，是当初邪教徒建的，为了方便献祭，现在倒是派上正经用场了。
    弗斯直直地盯着神在人间，半响后点点头，扭头去催促年轻员工们：“还不快点动起来！快去，把那些珍贵的纸质资料和照片收拾好！”
    年轻员工们立刻行动起来，还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奇了，刚刚弗斯老头不是还死活不肯离开吗，我还以为他头铁到要和这座纪念馆共存亡。”
    “你说什么？”老弗斯抬高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
    神在人间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见老弗斯有点尴尬，主动开口说：“比起这座混泥土钢筋的纪念馆，人才是真正的见证者。弗斯医生，你觉得呢？”
    “……是啊。”老弗斯满是皱纹的眉头松缓下来，“是啊。”
    这时，他发现神在人间转过脸，看向天空，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请稍微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老弗斯一惊，下意识探头出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明明是中午，却像太阳下山了一样黑，空气中逐渐飘起雨丝，他又低头看地板，惊悚地发现水位线迅速低了下去。
    但这并不是好的征兆，想法，生活在海边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更大的灾难就要来临了。
    “喂，你别走了，外面危险！”老弗斯赶紧冲着神在人间的背影喊道。
    “没关系，你们着急的话，可以先去布利切斯特大学，一路上都有穿着橘色校服的学生会帮你们的忙。”神在人间挥挥手，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那个方向上有十几位困在高处楼层的居民在挥白旗求救。
    老弗斯注视着他的背影，黑色西装，黑雨伞，一身都是压抑的颜色，在几乎笼罩整个天空的乌云下面看似能够被轻易压垮，却始终挺得笔直。
    这背影，逐渐和他记忆中的重合。
    第257章
    地震和海啸对新港口的影响尤其地大，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地势矮的地方被淹了，比如神在人间现在看到的这栋楼，开发商不知道怎么想的搞了一个下沉式设计，现在不会游泳的根本脱不了困。
    神在人间脱掉了不太易于活动的西装外套，只留下里面的白衬衫，看了眼旁边，找来一根杆子和绳子，把绳子套上杆，让他们跳下来抓住，自己可以把人拉过去。
    前几个成年人跳下水里都没什么难度，但是到了孩子这里就犯难了，这么高的高度让孩子，甚至带着一两岁婴儿的往下跳实在强人所难，而且还要游一段路，有的人也不会游泳。
    场面一下僵持住了，神在人间抬头看天，发现天气越来越阴沉，时不时电闪雷鸣，一看就又要出大问题了。
    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几个脚步声，回过头一看，弗斯医生带着几个年轻小伙急匆匆跑过来，还带着充气过的橡胶皮艇。
    “你们不用去抢救资料吗？”神在人间疑惑地问。
    弗斯医生说：“不用了，你说得对。人总是比那些死板的资料重要的。”
    说着，他哼笑了一声，骄傲地道：“而且我已经记下了最重要的名字，无论多久都可以再写出来的。”
    神在人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还好因为群星教堂的存在，最近玩家起的角色卡的名字正常了很多。
    不然想想看，以后npc们到群星教堂来扫墓，或者老弗斯报出名字，就会变成：
    西红柿炒蛋、阴间水蜜桃、咸豆花不得好死、我是兰恩的狗这些……
    神在人间猛地转过头捂住嘴，差点没有笑出声。
    有弗斯和他带来的几个年轻人的帮助，终于在暴雨开始前救下了人，神在人间带着人连忙往大学那边开车，等几人钻进庇护所的时候，都已经被淋成落汤鸡。
    但至少人没事。
    还留在地表的玩家战战栗栗躲在安全的地方，还不忘开启直播拍摄天灾的浩大场面。
    明明是白天，现在已经比黑夜更黑，白色闪电蛇一般穿梭在黑沉沉的乌云里，狂风暴雨，和台风降临没有任何区别，高楼建筑在此刻都在狂风中摇晃，如果是在现实里看到这副景象，别说有空好好观赏了，住在高楼的非得吓得瑟瑟发抖不可，但是在游戏里嘛，就无所谓了，还有玩家根本就没有去庇护所，在外面拍摄直播。
    【好家伙，这可比现实里台风还要带感得多。】
    【废话，现实里如果风力大到这个程度，都要考虑写不写遗书了，你哪里还有这个心情看风景】
    【啧啧，快看下面，树都被连根拔起了……卧槽，有楼倒下了？】
    【好壮观啊，‘黑云压城城欲摧’，没有比如今这画面更符合的了，这随便一截图都是壁纸级别啊】
    【嘶……你们看远处那里是啥？海啸？？】
    【卧槽！卧槽！这得500多米了吧！？】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而是事实上这副画面也确实壮观，原本以为刚才的狂风暴雨比台风过境还厉害的场面已经够夸张，但和眼前逐渐靠近的海啸级别相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现实中人类历史记录上最高的海啸就是500多米，不过很显然大部分人是没有见过的，这种毁天灭地级别的天灾，光是在屏幕前观看都会觉得心头一紧，更何况是第一视角看着海啸迎面扑来。
    大多数停留在城市里的玩家在洪水袭来的瞬间，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被其巨大的动能裹挟，死亡。
    巨大的动静就连藏在布利切斯特大学地下庇护所的玩家和居民都都感受到了，一个个抱紧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面露恐惧，还有人已经嘟嘟囔囔交代起遗言。
    年轻人则是握紧了手机，这实际上已经成为一块废铁了，海啸冲垮了信号基站，现在无论是什么电子产品基本都没有信号。
    现场也就玩家群体还能保持淡定，并且趁这段时间在论坛交换信息。
    德鲁伊：我们这边因为地震，信号基本上也没有了。
    颜即正义：差不多，我们也是因为陨石和地震，听说还有的区域火山爆发。
    不疯；咦，那现在游戏里的npc都上不了网了？
    黑猫：应该差不多，之前我看了下新闻，天灾的范围是全世界，信号肯定是会逐渐消失的。
    德鲁伊：真可怕。
    玩家们之所以还能那么悠闲，除了这是游戏外，还因为他们和其他玩家的联系并没有中断，无论外界的信号塔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可以通过游戏论坛或者频道交流。
    人终究是要活在集体里的，互联网，或者是信息时代所起到的最大功能，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通过一个小小的屏幕连接到一起，无论他们身处何地，只要打开手机、电脑上网，就相当于和整个世界的人类的思维链接到一起，这其实是一种可能经常被人忽略，实际上相当重要的安全感。
    而如果这种链接被切断，又处于天灾降临的环境，造成的人心动荡会超出想象。
    就比如现在，奥尔兰都的庇护所里，有人缩在角落里，呆滞地问：“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这个问题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逐渐也有其他声音传出。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我的表哥说今天要去郊外玩，也不知道他是否躲过了灾难。”
    “唉，太糟糕了，上帝真的要清洗人类了吗。”
    逐渐有人传出小声的哭泣，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上帝出现的传闻，以及天空出现的异象，此刻，一种怪异的气氛逐渐在庇护所里蔓延。
    只有身处绝望的境地，才会在淤泥中盛开出信仰的花。
    而现在，不正是最合适的出现大规模信仰的时候吗。
    “大家不用担心，上帝是不会伤害勇敢纯善的羔羊，”有信徒低声劝慰，“祂会拯救我们的，让我们一起来向上帝祷告吧。”
    不只是奥尔兰都，其他庇护所里也是一样，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在宗教人士的带领下默念着向上帝祈祷，祈祷自己和家里人的平安。
    对于他们的行为，玩家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们能捂住嘴，总不能捂住心吧，只要这些原本不太相信宗教的人也开始信仰上帝，巴德尔就达成他的目的了。
    求偶数：麻了，我这边好多人开始祷告，而且这些人还是我救下的（抓狂）我救人不是让他们增强boss的啊！这本来就是上帝做的！为什么他们还要向上帝祈祷？？？
    夜夜：我这边也是一样，mad真是疯了，这些个信徒明显看得出这是启示录名场面，这tm不都一模一样吗，这些天灾都是上帝做的啊，这怎么说得出口向上帝祈祷啊？？？
    不疯：呵呵，因为启示录上就是这么说的啊，最后死亡的都是非信徒，殉道者可以上天堂享乐的，信徒最后可以复活和上帝、天使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阶级差距的城市里的，现实越是和启示录一样，那成为信徒确实是个好法子啊，打不过就加入呗。
    阿龙：唉，没法说，我们救人，结果他们去向敌人祈祷？我是真的难受。
    阿龙：@神在人间@黑猫，就没有点其他的办法了吗？
    神在人间：没有……
    黑猫：在天灾面前，我们个体实在是太渺小了啊。
    说实话，难受的不只是阿龙，其他玩家也是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幸存下来的人，或者他们救下的npc绝望地向上帝祷告。
    玩家脑中的各种骚操作，在天灾面前是那么无力和弱小，现在就算是玩家都只能乖乖缩在庇护所里，还待在外面的玩家都已经打出gg，不过在死前都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和画面，顺便给待在庇护所里的玩家直播下外面的天灾有多吓人。
    在真正的伟力面前，人类才能警醒自己有多弱小，也不难理解为什么npc只能向上帝祈祷，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玩家依旧看得难受，不仅是因为他们救下的人增强了boss，还有种面对这种敌人的无力。
    这种情况在阿卡姆市和新港口的庇护所里还要好上一点，因为这两个城市一个是兰恩的大本营，一个是经历过特殊的黑死病事件。
    布利切斯特大学的庇护所内，如今也有人在低声哭泣，旁边的人都在安慰她：“没事的，吉姆一定已经被别人带去其他庇护所了。”
    吉姆是哭泣的女人的弟弟，灾难降临时对方在城市另一边露营，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女人忍不住一边哭一边说：“上帝保佑他，我可怜的吉姆，上帝一定不会忍心带走他的。”
    “上帝？哼。”弗斯听后撇了撇嘴，“神才不会拯救新港口人。”
    “好了弗斯医生，人家只是有个心理安慰。”
    “我当然知道，只是实话实说。”弗斯站起来，“你猜怎么样，之前找上我们的传教士，我过来的时候在车上看到他被路边倾倒下来的树生生砸死，看来他的神也并没有保护他，神不会保佑任何人，只有人会救人。”
    说这话的时候，弗斯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神在人间，神在人间有些不明所以。
    “与其待在这里向上帝祈祷，不如去找找有什么可以做的，省得东想西想……这座庇护所的水源和食物设置得怎么样？我之前看到水源有被污染，这里的水是连接的哪里的系统，有没有被污染的可能。”
    神在人间这才回过神来：“我去看看。”
    说到至关重要的水源和食物，其他一心担忧外面的人也转移了注意力，神在人间带着几个玩家和npc去庇护所的贮备水系统看了下，脸色有些难看。
    这里的水也变红了，和之前在外面看到的一样。
    血徒尝一口，嘴唇立刻麻痹了，皱眉吐出来：“又毒又苦。”
    正好对应了第三声号角的内容，有一个巨大的陨石落在地上，里面的毒草污染了所有水源。
    这样的水显然是不能喝的，在场的人，尤其是npc的表情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万一外面的灾难持续时间长，我们该怎么办？”
    玩家们也沉默了，他们之前都没有思考过那么详细的问题，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把这里真的当做灾难现场，带着副本思维思考问题，经过弗斯的提醒，才发现现在的问题远比他们思考的要严峻得多。
    生存，永远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水，这里的人能挺过多少天？
    “如果没有办法出去外面，我们岂不是要活生生困死在这里？”有人绝望地低喃。
    奶茶狗：“往好处想，按照启示录来说，水源污染的范围是全世界，那即使是出去也没有多大用……呜呜。”
    税务官身手敏捷捂住他的嘴，都没能阻止这个逗比说出更绝望的话，虽然这不关玩家的事，但这种时候了，就非得雪上加霜吗，容易闹出矛盾啊。
    神在人间蹲下身看了看，奈何这种机器结构和他的专业毫无关系，他再能说也不能改变储水装置的心意，无奈地站起身：“我们的瓶装水应该也准备了吧，有多少？”
    “不到五十箱。”
    神在人间算了算，按照这里的人数，连一天都撑不过，哪怕再节省，第三天就会出大乱子。
    税务官叹了口气，总之先把这里的情况反应到玩家论坛，让身在其他庇护所的玩家注意下。
    这一下炸出了不少玩家，要知道现在各个城市的庇护所或者防空洞的水源喝多都是靠的地下水或者井水，纯靠瓶装水的是少数，而经过玩家的探查，就连地下暗河的水，很多也开始变得有毒。
    这一发现简直雪上加霜，人不喝水真的会死啊！水源不足的话根本撑不过几天！
    神在人间也不由得心下一沉，如果真的所有水源都像启示录里的一样被污染，那么非信徒只有死亡这一条路了吗。
    黑猫：别着急，可以想办法把水源净化的。
    税务官：你们有办法？
    黑猫：准确来说是魔药系的教授有办法，这可是他的长项。
    此刻，密大的地下庇护所内，魔药系教授拉金舔了口沾在手指上的水，眯着眼辨别其中的成分。
    不疯有些紧张兮兮地看向他：“怎么样啊？”
    拉金久久不语，在周围的玩家逐渐紧张的表情下，才轻哼一声：“还难不倒我。”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水源可是重中之重，没有水源，一切休谈。
    “我可以配制出净化的药，不过需要几种草药。”
    “密大的草药应该是够的。”德鲁伊还算冷静，密大最先知道消息，存放了很多要紧的物资进庇护所，草药资源并不紧张，但让人为难的是其他地方该怎么凑集净化的资源。
    哦等等，他们的资源好像是够的。
    黑猫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看向背包，里面金光闪闪的各种魔药、草药、道具，数量多得能够闪瞎人的眼睛。
    原来梦世界的资源，是用在这里的啊！？
    第258章
    还记得之前玩家们在梦世界里收割的那一波，几乎是掠夺了整个梦世界完人手里的资源。
    没想到啊没想到，终究是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黑猫乐了，在论坛上贴上净化水源需要的草药以及提炼魔药的方法，顺便还贴了一张背包里各种高级道具的截图。
    黑猫：那句话怎么说的，内测道具内测花。
    德鲁伊：一个别想带公测qwq
    不疯：合理，太合理了（捂嘴哭
    抹茶奶绿：好消息，官方没有没收道具。坏消息，这是主线任务物品。
    夜夜：我仿佛看到了官方kp冷冷一笑的样子：刁民，刁民行啊，看我不把你们收获的道具全给霍霍了。
    血徒：原本我还在想我们收获那么多道具，这公测平衡不得打破了，现在好了，我知道了（惨淡一笑
    食堂大妈：我说为什么官方那么爽快让我们从完人手上收道具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芭芭：不会……那么惨吧，应该不会全部用完吧。
    缺德偶像：主线任务这才哪到哪（悲）你怎么知道后面没有用到的时候。
    芭芭：……
    黑猫有些黑线，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还好，原本他们搜刮梦世界的资源，黑猫就料到官方没有那么容易给他们通过，感觉就算不是这次主线任务交出来，到公测的时候也有很大可能性充公，然后发其他补偿。
    想到庇护所内的完人，黑猫心想，这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吧……
    无论玩家怎么哭天喊地，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布利切斯特大学地下的庇护所，神在人间也看到了论坛上黑猫发出来的配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嗯，基本上都有……
    在血徒他们的掩饰下，神在人间悄悄趁其他npc不注意，拿出了所需要的材料以及坩埚，准备调配净化水源的药。
    其他npc注意到玩家们松懈下来的表情，又看了看，发现神在人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带着希望问：“有办法了吗？”
    “嗯，我们试试一个配方，看看能不能净化水源。”
    听到有希望，原住民一个个凝重的表情逐渐好转，迫不及待地问：“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神在人间原本想说不用，但注意到这些npc希冀的眼神，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过，神色逐渐严肃：“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除了水源以外，这个庇护所还有其他的工作要确认，比如说食物的统计，比如说医疗资源，现在还不知道灾难会持续多久，如果我们得在庇护所里待一段时间，就得确保安全和生存问题。”
    “我需要你带着一些人手，确认下庇护所里居民的背景信息和技能，比如有没有医生、工程师这样特殊的人才，有没有危险的犯罪分子，这都是潜在隐患，还有确保食物问题，供氧问题，检查庇护所内有没有地方漏水漏电……”
    在玩家们茫然的注视下，神在人间上下嘴唇一碰，就开始布置无数繁杂的任务给npc，有种身份地位颠倒的感觉。
    而且这些都是繁琐的任务，真要做起来需要人手不少，说不定整个庇护所里的人都要动起来，血徒他们不太理解，这交给玩家做不就行了吗。
    等原住民们领到任务气势汹汹地去拉人手的时候，血徒疑惑地问出声，神在人间说：“你没有发现他们的精气神不一样了吗。”
    血徒和奶茶狗对视一眼，又探出头去观察刚才走出去的人，发现确实如此，似乎开始行动起来以后，他们就有了目标。
    “其实npc和玩家是一样的，”神在人间一边调配魔药一边说，“没有任务的时候，人就会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还会思虑过多，简而言之就是……”
    “作业太少！”奶茶狗自信抢答，随即满脸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要给他们自救的任务，让他们无暇东想西想，省得一个个没事就像上帝祈祷。”
    “答对了！”神在人间打了个响指，“这套方法顺便也发上论坛吧，其他庇护所里的情况比起我们这里应该会更严重，毕竟新港口现在算得上是极少数的‘反宗教’城市了。”
    “没问题，”奶茶狗也知道现在腾不出手，开始打字，后面想了想，又干脆直接打开直播间说明情况，“各位玩家，现在是我们该给npc发任务的时候了！”
    【有点意思，玩家给npc发任务】
    【这很合理，一般人行动起来后就无暇管什么上帝不上帝了】
    【还有只有让他们自己参与进来，才能体会到自救的真谛嘛】
    【不愧是大佬，这就抄作业！】
    为了不给巴德尔再增加信仰，玩家也是拼了，哪怕没事干，也得给npc没事找事，还别说，这套方法起来后，除了那些无法动弹的伤员以外，大多数npc都脱离了那些无病呻吟阶段——被迫开始参与工作。
    忙于自救中，甚至也没有空去思考什么上帝的问题。
    ……
    锚点增加的速度放慢了。
    兰恩一直在注意巴德尔周身增加的锚点，因此很快意识到，自某个节点开始，这家伙变强的速度开始大大减弱。
    巴德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应付兰恩和奥格尔攻击的同时看向了地面，祂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金色，看向下方时，层层阻隔在他眼里都变为了透明状态，只一个念头，就轻易发现了下面玩家的动作。
    “雕虫小技而已。”巴德尔嗤笑一声，表面上神情却也愈加淡漠，轻易看不出喜怒。
    祂身上聚集的神力衍生出来的威势也愈加恐怖，全身被神圣的光芒充斥，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祂看向祂的敌人们，自从巴德尔开启了第四声号角，巨大的信仰汇聚而来，兰恩和奥格尔几乎已经很难与他抗衡了，此刻两人乍看上去都相当狼狈，尤其是奥格尔，如果不是兰恩屡次在危机的时候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救下他，恐怕现在已经身首两处。
    而随着战斗继续，巴德尔已经逐渐知道，兰恩那未卜先知的能力的真相，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祂这里倾倒。
    是时候该开启第五声号角，让他们彻底认清现实了。
    随着巴德尔心念一动，有一位天使从他身上分出来，与此同时祂暂停下遍布全世界的天灾。
    ……
    此刻，奥尔兰都地下的庇护所内。
    颜即正义将一碗热腾腾的食物端给披着毯子的伤员，这位居民由于逃难的时候比较倒霉，被火山迸发的泥石流牵连，差点没命，还是玩家救的人，用了一瓶魔药才捡回一条命。
    在这里的居民和玩家检查庇护所期间，这位倒霉蛋也只能乖乖缩在角落里休息，接过热粥，喝下肚的时候，才有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感觉，不住地说道：“噢，感谢上帝……”
    颜即正义挑了下眉头：“感谢上帝？”
    倒霉蛋穆尼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
    “没什么，”颜即正义撇了撇嘴，望向四周，“只是挺不巧，我们这里没有人叫上帝呢。”
    穆尼：“但是上帝保佑了我们。”
    “哦？是吗，”颜即正义拉住了刚才给他做急救的抹茶奶绿，“你的名字叫上帝吗？”
    抹茶奶绿：“当然不。”
    颜即正义又看向正在煮粥的粉红兔兔：“那你呢？”
    本子大佬无辜地摊开手。
    这时庇护所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看过来。
    “我们这个庇护所里，有人叫‘上帝’（GOD），并且给他提供帮助了吗？”颜即正义毫不怯场，朗声问道。
    其他玩家已经预料到她想说什么，忍着笑回答：“没有。”
    颜即正义看向穆尼：“你看，那么不巧，帮过你的人都不叫上帝，顺便一提，刚刚给你急救的人叫赫丝特。”
    抹茶奶绿笑眯眯朝他招手。
    穆尼又不是傻子，自然没有可能到这个地步还不知道颜即正义想说什么，但他沐浴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一时觉得荒谬又尴尬，而且他还是个宗教信徒，嘴硬道：“但是正因为有了上帝，你们才得以诞生，才会救我。”
    玩家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传来。
    颜即正义：“硬要往前追溯的话……”
    她意有所指看向穆尼受伤的腿：“嗯，是上帝让你差点死掉，现在我们知道原因了，因为你是个不知感恩的混球。”*
    穆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脸皮在其他玩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注视下逐渐涨红，如果不是腿受伤了，他说不定早就逃走或者用其他手段阻止颜即正义了。
    奥尔兰都之前算得上是开放文明的城市，但自从在那次稽查局事件后，信徒数量增加了很多，眼见颜即正义说了这种话，不少信徒腾地站起来，愤怒地瞪视她。
    玩家们不着痕迹挡在颜即正义面前，一个个展示了下腰间的凶器，不少信徒就识时务地坐回去了，但还有人站着，瞪视着颜即正义他们：“你们会下地狱的，上帝的惩罚已经降临了，你们这些魔鬼！”
    论阴阳怪气，玩家是不会输的：“真会说，刚才治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那么会说。”
    “嘿，是魔鬼给你熬的粥诶，怎么说，这不吐出来不会下地狱吧，不会玷污你们纯洁的信仰吧？”
    这里的纷争引来了朱迪思，对方匆匆走过来，见双方对峙，生怕真的引起武力冲突，连忙挡在双方中间：“这是怎么了？”
    “够了，这里都是一群魔鬼的信徒，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一群人作势要走。
    “诶，等等，外面说不定还有危险！”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粉红兔兔起哄，“毕竟殉道者可以上天堂嘛，让他们试试嘛！”
    朱迪思开始头疼了：“你们少说点！”
    正当两拨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出口处负责侦查的人满脸喜色地冲下来：“外面、外面的灾难好像停止了！”
    庇护所的人顿时松了口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而玩家恰好相反，他们一个个都知道了审判日的流程，不会那么轻易结束，那之后的就是下一轮的灾难
    第259章
    听说外面的灾难结束了，还窝在庇护所里的居民顿时激动起来，还是朱迪思拦着，不让他们冲动之下直接一窝蜂冲出去，先让调查员们出去看看情况。
    调查员们大概去了十分钟，回来后冲着朱迪思点了点头：“地震已经结束了，就是外面其他地方可能有火灾。”
    说罢，其他居民已经迫不及待回到地表，虽然只是在庇护所待了十几个小时，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糟糕的十几个小时。
    穆尼撑着拐杖，一出到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的味道并不好闻，但这一刻他并不在乎。
    “上帝保佑我们，灾难已经结束了！”他毫不犹豫张开手臂大声说道，挑衅似的看向颜即正义的方向。
    其他几个上帝信徒也连连说了好几声‘感谢上帝’，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
    玩家们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皆是面色凝重，他们都知道灾难还没有结束，向那几个迫不及待朝家的方向冲去的人喊道：“别跑太远！还没有结束！”
    然而没有人听他们的，虽然玩家在庇护所里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包括净化水源，但他们受困的时间尚短，这些贡献不足以建立起威信，穆尼也还以嘲笑：“某些人不会把天灾结束也归功于自己吧，这还不值得你们感谢上帝吗？”
    粉红兔兔看向这个npc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白痴：“你读过圣经吗？”
    穆尼其实小时候没怎么上过学，但这个时候嘴硬道：“当然！”
    “那你猜猜，之前响起了多少声号角，还剩多少？”粉红兔兔好心提醒。
    穆尼一脸茫然，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一个天使的虚影出现在了云层上，正好是奥尔兰都人能够看见的区域，在这些居民的注视下，天使降落在地上，祂凭空挥了挥手，地面就出现一个被锁链围绕的深井，天使用祂手里的钥匙，打开锁头。
    第五声号角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对圣经有过一番研究的信徒，此刻脸上充满了惶恐。
    但无论他们如何惊恐不安，第五声号角都已经发生，为了保证能覆盖到全世界，天使在世界各地都打开了数个无底洞，这无底洞里冒出浓浓的黑烟，随着风吹撒到世界各地，黑烟遮挡住了仅剩下的光线，全世界都像是来到了没有月亮的黑夜。
    而从这黑烟当中，更是直接出现了无数长相怪异的蝗虫。
    这些蝗虫每一个都有一米以上的长度，且长着人的脸，各种动物混杂起来的四肢，身躯是蝗虫放大版，就像是某种实验失败的产物，并且一出现就目的明确地朝着所有非信徒袭去。
    一时间，大地被鲜血浸染了。
    绝望的尖叫和悲鸣充斥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基督教是世界上最大的宗教，但现代以后信教的人其实是越来越少的，也就是说巨大蝗虫袭击的目标依然到处都是。
    “我的天啊。”颜即正义出来一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和朱迪思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说之前的天灾是不可抵挡的灾难，但是它的到来和对个体生命的掠夺是迅速而沉默的，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迎接了毫无痛苦的死亡，那么蝗虫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虐杀。
    圣经原著中，这一步其实蝗虫是不会杀人的，只是会把非信徒给折磨五个月，这其中还不会让他们死亡，但很显然，巴德尔又不是真的上帝，祂也没有这个闲心一个个保证被折磨人的生命安全，所以干脆下了虐杀的命令。
    巨大蝗虫一个个都比人类个体的力量要强，加上其恐怖的外表，很多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就这么活生生被撕下四肢，或者掏出内脏，往往做到这一步蝗虫就去寻找其他目标，仍由重伤的人类慢慢一步步走向死亡。
    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幕，出现在了大地上。
    而其中一个基督徒，在蝗虫袭来的时候就害怕地闭上眼睛，不停地在胸前画十字架，祈祷上帝的保佑。
    巨大蝗虫翅膀掀起的腥风从他身边划过，信徒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用双手摸过全身，没有一处受伤。
    “上帝保佑，是上帝保佑了！”信徒自然是熟读圣经的，他立刻想起了圣经原著里的这一段，激动地大喊，“快点向上帝献出信仰，向上帝祈祷吧，只要是上帝的信徒，蝗虫都不会伤害他们！”
    这也是巴德尔为什么那么着急开展第五声号角，并且确信祂将由此登上上帝的神座。
    祂已经等不及后面的号角以及那所谓的七只金碗了，当然，祂会把审判日进行到最后，但是现在不服从祂的人类就会被蝗虫杀死，只有信仰上帝的会被放过，祂坚信，只要人类长着脑子，就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祂将在现在登临至高，至于后面的审判，等祂成为上帝后，自然会继续进行，并且将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固定到现实，到时候是否要继续引导邪神降临，又或者是回到梦世界吞噬掉祂亲爱的兄弟姐妹，都依照祂的心意。
    不如说，在最开始推动圣经传播，甚至引导那个叫做约翰的人类写下启示录这一幕时，巴德尔就已经想好了该给人类的结局。
    基督徒的叫喊在一片混乱中并不起眼，但是蝗虫唯独绕过了他的场景，落在了许多居民眼中。
    那些害怕到极致的人，或者根本来不及重新回到庇护所的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上帝祈祷。
    但是，在恐惧的侵袭下，真的会那么容易诞生出信仰吗？
    一个短寸头的男人被蝗虫袭击了，他体格健硕，拼命反抗，却根本不敌巨大蝗虫，在那恐怖的口器张开时，寸头男被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哈利路亚，但却还是被蝗虫一口一口，啃噬掉脑壳，吸吮脑髓。
    剩下的人就更害怕了，原本停在原地的人也不敢赌自己的信仰是否虔诚了，拼命朝庇护所的方向跑，稽查局的调查员们也在用枪械疯狂杀敌，但是蝗虫在天空飞的速度不慢，而且打一枪也意义不大，至少要五枪以上才会破防，杀敌效率太慢。
    “所有人快点朝这边跑！”
    “不要回头！祈祷也不要停在原地！”
    “快过来！”
    颜即正义几个玩家也迅速跑出去救人了，来到地面上他们才看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在地面上，也难怪，奥尔兰都和新港口的海啸不一样，这里顶多是发生了陨石撞击和地震，不一定所有人都要跑到地下庇护所去，也有很多人没有及时避难的。
    杀一个巨大蝗虫也有不少经验值，玩家都杀红了眼，但是巨大蝗虫是从无底洞下面钻出来的，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根本杀不完。
    一位信徒的母亲抱着小女孩被几只巨大蝗虫包围，她脚崴了根本跑不动，但是巨大蝗虫没有伤害她，因为她是上帝的信徒，但它们也没有离开，因为她怀中的女儿不是。
    “安妮，宝贝，快点向上帝祈祷吧，妈妈不是教过你吗。”女人不停地催促，而她怀里的小女孩大概才5岁的样子，眨着天真懵懂的眸子，被周围的尸体吓得不清，一个劲地哭，根本听不进去。
    一只长着男人脸的巨大蝗虫靠近一步，用尖锐的触脚尝试分开她们，女人尖叫一声，不停地向后退：“走开！走开！我是信徒，我向上帝祈祷了！拜托你们快离开，她是我的女儿，她长大以后也会信仰上帝的，求求你们快走！”
    巨大蝗虫开始不耐烦了，不能伤害提供锚点的是主给它们下的命令，但是虐杀不提供锚点的同样也是，在蝗虫的复眼中，这个女人延伸出来的丝线若有若无，而她怀里的小人则根本没有。
    巨大蝗虫退开一步，女人刚松了口气，但一只从她们身后靠近的蝗虫冷不丁用口器吐出一口腐蚀性的痰，正好落在女人怀里的小女儿头上。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小女孩的脑壳就像是春天的雪一般融化，红红白白的内容物洒了一地。
    这下子，巨大蝗虫发现，连女人延伸出来的线也不见了。
    “我诅咒你……”女人充满怨恨地盯着天上，“我诅咒你！上帝！”
    她没有诅咒太久，脑袋被巨大蝗虫的锐利的前肢割下，倒在地上，只有眼睛挣得老大。
    第260章
    一位基督徒流着泪，仰天看向云层之上，他一直都是非常虔诚的上帝的信徒，这份信仰在以往的岁月里始终没有动摇过，但是今天，在看到肆虐在大地上的灾难后，这份坚持了20多年的信仰第一次被动摇了。
    “你不是我心中的上帝……”
    巨大的蝗虫循着动静朝这边飞来，基督徒绝望地闭上眼睛，正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突然，有人扑倒他，用枪口对准朝这边冲锋的巨大蝗虫，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巨大蝗虫的脑袋被沙漠之鹰暴力贯穿，跌倒在地上，颜即正义喘了口气，匆匆换弹夹，一边拉起这位基督徒：“别愣着，看见庇护所入口了吗，快点往那边跑！”
    看见基督徒呆滞且绝望的神色，颜即正义满脸无奈：“你还给上面的假上帝陪葬吗？不是吧兄弟，你坚持已久的信仰就那么脆弱吗？”
    基督徒回过神来，这才看向颜即正义，认出了她：“你不是在庇护所里反对上帝的吗？”
    “我反对的是假上帝，”颜即正义说，“虽然我不喜欢宗教，但对于本本分分不害人的信徒还是保持尊重的，只是不喜欢他们把一切归功于上帝而已，难道我们就不值得你们道谢吗？”
    基督徒呆呆地看着颜即正义的脸，但颜即正义已经没有耐烦心再聊下去了，推了一把基督徒：“快走！我还去救其他人！”
    基督徒踉跄了一下，看着颜即正义远去的背影，这一次没有再站在原地送死，他看向那边庇护所的入口，从跌跌撞撞到逐渐步伐坚定。
    他的信仰没有错，错的只是借用上帝的名义实施这一切的盗贼。
    他需要去纠正这个错误。
    现场的情况远比玩家们最初预料到的糟糕的多，城市里到处都是巨大蝗虫，杀都杀不完，躲在高楼大厦里的幸存者们都绝望了，很多人没有死在地震、陨石或者火灾这类的天灾中，却死在了巨大蝗虫的啃噬下面，蝗虫太多了玩家也救不过来。
    颜即正义随手救了个基督徒后爬到高处，小心翼翼地俯瞰整个场景，接着发现情况不太妙，虽然这里靠近庇护所，而且是稽查局名义下的，有不少具备武力的调查员，但是手无寸铁的居民太多了，调查员全部出动也救不过来，而且那些蝗虫似乎还具备简单的理智，正在试图冲击庇护所的大门。
    这下最好的情况，就是调查员们不得不回缩圈子，保护庇护所，但这样也就放弃了外面的其他居民。
    那些人要么是被蝗虫杀死，要么就是成功在临死的恐惧下服从于上帝，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难道这个主线真的必输无疑吗？
    颜即正义有些焦虑，而且不巧这个时候其他巨大蝗虫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位置，正在成群结队地飞过来。
    就在颜即正义陷入战斗中时，周围突然再度出现异变。
    但这一次不是新的号角，或者灾难，而是那些按照常理来说已经黑掉的大厦的广告牌和屏幕亮了起来。
    上面播放着阿卡姆市和新港口市的场景。
    这是……什么情况？
    事情要回到半个小时前。
    就在灾难结束后，新港口的庇护所也终于打开，好在庇护所附近都配置了十足的排水系统，出口没有被淹，但坏消息是，整个城市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淹了。
    神在人间等玩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城市一片狼藉的样子，具体点说，台风过境，水深大概在膝盖还要往上一点。
    不过和颜即正义那边不同，新港口的庇护所的居民没有那么多脑子不清楚的信徒，哪怕有浅信，知道启示录内容的，在看到自己家园成这副鸟样后，已经在心中默默把上帝拉黑。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弗斯等人习惯性地询问神在人间，对方在庇护所里采取的一系列管理能力已经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而且在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神在人间等玩家救下的，天然就有威信力。
    神在人间也早就在庇护所里想好接下来的措施，这不，在确认了外面的情况后，血徒等玩家就快速行动起来，在庇护所周边布置其他居民看不懂的仪式和各种纹路。
    “按照启示录的内容，下一声号角很可能是巨大的杀人蝗虫，”神在人间冷静地道，“我们要趁这段时间布置法术。”
    “……额，你说什么？”弗斯掏了掏耳朵。
    “法术，魔法，仪式，随便你们怎么想，”神在人间已经不是在新港口再现副本里的他了，现在又不需要强行解释科学，“如果你没有其他要做的话，可以帮我个忙吗。”
    弗斯拿着扩音器，和几个年轻员工满脸怀疑人生地走掉了，他们接到的任务是用扩音器通知周围很快灾难又要到来了，之所以这么做是考虑其他庇护所说不定也有人出来了，得提醒他们快点躲回去，或者来他们这里。
    信号站完全被海啸冲垮了，现在也只能用这么个笨办法，弗斯医生他们还被嘱咐不要走太远。
    神在人间布置的仪轨是从黑猫那里学过来的，黑猫是由奥尔德斯教授教授，总之，在知道内情的人眼中，接下来的灾难会是什么并不难猜，他们自然也有机会做一点抵抗，比如布置能够抵挡攻击的大型防御结界术。
    顺便一提，原本奥尔德斯是没有把这种笼罩大片区域的结界术拿出来的打算，因为耗魔太多了，施法十分钟就足够把一个人类的精神力吸干，直到黑猫他们拿出了一大堆能够闪瞎人的贤者之石。
    炼金术上的究极杰作，蕴含深邃的能量，可以充当许多大型仪式的能量充电宝，在玩家手里则是妥妥的a级材料。
    这样的材料，在黑猫和血徒等几个高级玩家手里有好几组。
    别问，问就是完人给的。
    而现在，密大下面庇护所的玩家早就在灾难结束后冲了出来，尽量扩大范围布置结界术，当然，新港口的玩家也一样，他们不约而同把结界的范围扩大到覆盖好几个庇护所的区域。
    等到第五声号角响起，巨大蝗虫出现，它们正在源源不断入侵各大城市，唯独在新港口和阿卡姆这里，被结界拒之门外。
    “yes！”奶茶狗兴奋地和血徒击掌，在巨大蝗虫出现的最后一秒，他们惊险完成了布置。
    铺天盖地的蝗虫覆盖在透明的结界上，看上去相当壮观，但多亏了玩家的‘未卜先知’，结界内的居民没有人受伤。
    “谁让他装逼，mad”夜夜嘿嘿笑出声，“全部都按照启示录的走，一模一样的流程，他真的觉得我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吗？”
    之前在确认了现在降临的灾难顺序完全和启示录里一样后，玩家心思就活络起来了，检查庇护所，不仅是要给npc一点事情做，而且还是将庇护所的漏洞补起来，将其变成真正的堡垒，因为他们知道之后还会有一场硬战。
    这招瞒天过海，还真的瞒住了上帝的眼睛，或者说对方可能压根没注意到祂脚下的蝼蚁在做什么。
    玩家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计划完成后，世界上所有的电子仪器突然传来滋滋的声音，接着相当不科学地显现出新港口和阿卡姆两个城市的现况。
    在这一刻，天上和巴德尔战斗的兰恩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趁巴德尔不注意，调动出约柜的一丝力量，给两个城市，来了个现场直播。
    无论什么时候，杀戮和恐惧只会带来一时的惧怕，却不会带来真正的信仰。
    而有人举起反抗的旗帜的时候。
    当现实和启示录中传来差距，人们知道了这个‘上帝’并没有如同圣经中那样全知全能，有人在反抗祂的审判，并且还成功活下来了。
    这个时候，祂真的还会成为人们心中的‘上帝’吗。
    第261章
    颜即正义等玩家突然就看见了城内原本黑下来的广告牌和屏幕开始正常工作，更让人费解的是，这上面还显示了阿卡姆和新港口这两个城市。
    这什么？有人拍摄？好多机位……不对，都这个时刻了，信号基站都没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现场直播的？
    颜即正义满脑袋问号，连忙打开了玩家论坛，点开直播区域，随便点进两个城市的玩家的直播间。
    【这什么情况啊？你们怎么做到直播的？】
    【什么直播？】
    【什么什么，出什么事了？】
    【出大问题，现在除了阿卡姆市和新港口市，其他地方都能通过电子仪器看到你们城市的录像】
    【？？？】
    【啊这，那你们谁开个直播间我去看看？】
    玩家开始混乱起来，粉红兔兔大佬开了个直播间对准正在城内肆虐的巨大蝗虫，以及高楼大厦间正在播放影像的广告屏幕。
    【好家伙，我们上电视了诶！】
    闻言，阿卡姆市和新港口市的玩家纷纷打开直播间，云玩家们更是两三个直播间到处窜，新奇地发现全世界确实开启了仅有两个城市的直播。
    关键是这么多机位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至少这两个城市的玩家没发现摄像机在哪，德鲁伊傻乎乎地冲着天空挥挥手：“看得见我吗？”
    【hhhhh看见了看见了】
    【我特意去粉红兔兔大佬的直播间，大家都看见你在挥手了，虽然是个背影】
    【为什么就这两个城市在直播？话说谁做的啊？信号恢复了？】
    【没有，我确定没有，因为我旁边的这个npc的手机都没电关机了，依旧看得见画面，就很离谱，看起来很科技，但其实一点也不科技】
    【这是魔法！】
    为什么会出现仅有他们两个城市出现直播景象？
    或者说，为什么需要出现直播景象？
    神在人间抬头看向天空，这个角度其实是看不见云层之上的，因为早在之前的七道封印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就被乌云笼罩，没有什么光亮了，黑烟出来以后更是整个天色都像是夜晚，但不知为何，他隐隐能猜得到，在云层之上，假上帝并没有那么轻松端坐在神座上。
    还有存在正在和祂战斗，正在和上帝对抗，并且这个异常一定是对方做的。
    就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打败这位假上帝的关键，就在神话仪轨里，就在启示录里。
    “……人类的反抗。”神在人间低喃。
    旁边的血徒没听清：“什么？”
    “圣经当中的启示录里，有记载人类的反抗吗？”
    “没有吧，就算有，谁又能反抗全知全能的上帝呢？”血徒耸了耸肩。
    “没错，关键就在于谁能反抗全知全能的上帝，”神在人间的眼睛亮得惊人，“第五声号角的审判，就是我们这些非信徒会遭到巨大蝗虫的折磨，但是只有我们这两个城市成功在第五声号角响起之前搭建了结界，你看，结界内的人还没有受伤或者死亡。”
    “也就是说……我们反抗了上帝的审判。”
    血徒似懂非懂。
    神在人间勾起唇角：“我们这两个城市的存在，就是忤逆上帝的证明，现在被放映到全世界，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们，如果我们坚持下来，就等于说，上帝的审判并不是只有毁灭这一个终点的，至少祂没能成功毁灭我们，可如果祂连我们这两个城市的人都无法毁灭，祂又真的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吗？”
    阿卡姆的黑猫也得出了这个推论，他的判断和神在人间差不多，围在他身边的玩家也懂了。
    “所以我们现在被架在火上了？”不疯快人快语。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全世界都在看我们，可能在第五声号角袭来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城市是成功防守住的，你看，结界笼罩住了大半庇护所和阿卡姆市的居民。”
    阿卡姆保护住的居民甚至比新港口还多，主要是阿卡姆崇拜着兰恩，而且经历过两次灾难，加上有卡门和卡伦斯的管理，所以更加便于调动人口避难，现在大部分居民都处于结界的庇护下，还不知道自己被直播出去了，一个个对结界外的巨大蝗虫啧啧称奇。
    “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大蝗虫……这能说是蝗虫吗？”
    “妈耶，还长着人脸。”
    “好可怕……咦，为什么这一幕有点熟悉。”
    “奇妙，和之前两次的比起来，恐怖是恐怖，但好像也就那样。”
    “喂，你们不要站那么远看热闹！现在是能看热闹的时候吗！？”黑扑克的成员板着脸驱赶那些离结界太近的居民，“灾难还没结束呢，快点回去庇护所！外面交给我们就行了！”
    放到平时大家其实是很怕这些帮派分子的，但自从上次灾难被黑扑克庇护过后，大家突然发现，这些平日里看起来很可怕的帮派分子，其实也就那样，有的还被黑扑克的人救过呢。
    “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去。”有人喊了一声，还把一瓶水塞给黑扑克的人，黑扑克的成员板着脸收下了，然后转头交给坐镇中心指挥的卡伦斯。
    “老大，您喝口水休息下，他们孝敬上来的。”
    卡伦斯揉了揉眉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上次去梦世界没有他的机会，因为兰恩大人很放心他和卡门坐镇后方，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信任，但是看着这些平日里畏他们如毒蝎的居民现在一个两个都亲热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好像路走偏了的感觉。
    有一说一，自从当上黑扑克的首领后，组织救灾的机会远大于带人出去火拼的机会，少数几次火拼还是玩家冲在最前面，黑扑克本地成员都追不上他们的速度，到现在黑扑克到底是救灾组织还是帮派组织，已经分不清了。
    大概是有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阿卡姆人倒也不是很惊慌，而且在天灾起来的时候他们就被安排进了庇护所，也没死什么人，远不及上次的惊险程度，也就还好。
    守在结界最边缘的玩家群体，已经熟练地搭建起了瞭望塔，开始把主线当成守城战来玩。
    瞭望塔上，黑猫看了看趴在结界外面的蝗虫，眼底闪过一丝锐芒：“我们的反抗会被全世界看在眼里，时间越久，对上帝的怀疑也就越深。”
    “毕竟这位假上帝是用绝对的暴力和恐惧（天灾伟力）来收揽信仰的，其实这样做的信仰转化率没那么高，除非持之以恒地施加远超乎想象的恐惧，绝对的、暴力的，无法反抗的，这样人类的怨恨才会朝着无力和麻木，甚至接受转换，但一旦祂的暴力出现了瑕疵，就会激发起人类的反抗。
    当然，上帝也会不择手段修补我们这两处错误，所以各位，打起精神来！”
    “暴风雨要来了！”
    正如黑猫所说，巴德尔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他现在太着急了，而且自诩已经充分铺垫，却没有想到兰恩给他来了这一出。
    在两个城市的直播画面出现的那一刻，全世界才发现原来第五声审判并不是整个世界都只能无力承受，于是巴德尔在第五声号角下，收获到的信仰并没有祂想象的那么多。
    巴德尔立刻将视线投向地下，并且通过逐渐浮现的‘全知’的权能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深深地看向了兰恩。
    “还没有停止这种无谓的反抗吗？”
    兰恩吐出一口血，无所谓地擦了擦嘴角：“是不是无谓的，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那我确实得试一试。”巴德尔冷冷地说，祂看向那两处城市，手指上开始浮现出白色的死光，对于现在的巴德尔来说，让两座城市消失，也不过是挥挥手指头的事。
    砰！
    后面一个力道撞向巴德尔，把他凝聚起来的力量打散，巴德尔转过头，看见是奥格尔，此刻对方的状态看上去相当不好，浑身上下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强悍如巨人族的身躯，在巴德尔一秒比一秒更强悍的力量下也只能被打碎，这还是在兰恩诡谲的时间、空间系的权能辅助下的结果。
    这期间，兰恩已经用掉了一次存档点，从而在巴德尔试图向奥格尔下死手的时候保住对方，但存档点的能力24小时冷却，已经没有了这项底牌。
    原本一直是兰恩和奥格尔躲避巴德尔的攻势，但现在局势反转了，为了避免巴德尔不讲武德直接干掉这两座城市的所有人，兰恩和奥格尔不得不冒着风险转为攻势。
    但即使这样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只希望玩家给力点，在有限的直播时间中快点把上帝的信仰给打掉。
    第262章
    现在的游戏形式，确实和守城战没什么区别。
    在限定的时间里，玩家需要守护住人类世界仅剩下的两座城池，创造奇迹。
    此刻，阿卡姆市。
    漫天的蝗虫覆盖了结界，下面的人只一抬头看，就心底哇凉，原本黑猫他们设置结界是想要布置根据地，然后再伺机出去救人杀怪啥的，现在算了吧，能守住就不错了。
    “怎么样？结界撑得住吗？”不疯看着上面能让密恐当场犯病的现场，有些头皮发麻。
    克里和奥尔德斯几位教授去看了下结界布置的节点，奥尔德斯点了点头：“你们找来的贤者之石的强度很高，现在的话勉强撑得住，但万一……”
    “别别别、别说！”几位玩家惨叫地伸出尔康手制止这个万一，但是晚了，奥尔德斯已经说完了下半句，“万一外面入侵的强度加大就不好说了。”
    玩家：……
    您搁这开乌鸦嘴呢？
    几乎在奥尔德斯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玩家们的错觉，外面的蝗虫个体似乎又长高了一厘米。
    咔嚓——
    结界某部分出现裂痕。
    好的，不是错觉。
    【诶呀，这次堵住了玩家的嘴，没堵住npc的（扼腕）】
    【听我的，下次先把在场人的嘴给堵起来】
    【学个禁言术吧】
    【嘻嘻，其实没啥用的，这可是守城战，一看就不会让你们那么轻易过关】
    【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吧！】
    直播间的人尚且还能开玩笑，可是看直播的游戏内原住民，就笑不出来了，奥尔兰都的朱迪思此刻，就颇为紧张地看外面的画面。
    现在安全起见，除了那些杀上头的玩家，大部分玩家和原住民已经回缩到了庇护所里，一个个手里捧着手机看着直播画面。
    还有人不断地小声练习祈祷，估计是觉得蝗虫入侵袭击时迟早发生的事，还是成为上帝信徒更靠谱一点，而大多数人，依旧在执着地看着屏幕。
    朱迪思知道，他们在等，在等一个奇迹的出现。
    ……
    “怎么办？”德鲁伊有些沮丧地看着出现龟裂痕迹的结界，“让所有人回缩庇护所吗？”
    “不行，空间不够，而且里面的食物也无法支撑那么多人，”黑猫果断说道，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回缩庇护所，也就意味着守城失败，全世界在看这里的人都会觉得失望，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在他们心里估计只能向假上帝屈服了。
    “那怎么办？”
    黑猫看向奥尔德斯：“我们可以手动开启一个口子吗？”
    奥尔德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想开一个口子，专门伏击？”
    “嗯，总比结界全部被摧毁强吧。”
    “应该可以。”奥尔德斯思考过后觉得行，跑过去和布置法术的几个教授商量了下，冲玩家这边点了点头。
    黑猫深吸口气，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是离所有庇护所最远，同时也是地形最开阔的，蝗虫会飞，不能使用什么陷阱，既然这样，就只能明着来。
    五分钟后，所有玩家到达结界边缘，严阵以待地看向结界外面。
    在他们的注视下，结界开了一个口子，瞬间，巨大蝗虫蜂拥而入，密密麻麻，刚刚张开翅膀朝玩家扑过来，却发现他们面前的玩家一个个都戴好了防毒面具和战术眼镜，之后在结界入口处丢了个闪光丨弹。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原本想要飞过去的蝗虫瞬间迷失了方向，后面坐镇的黑猫眼前一亮，在频道快速指挥。
    黑猫：有效，开枪！
    玩家们闭着眼，直接扣动扳机！
    虽然因为蝗虫会飞，导致无法布置地面陷阱，但是他们还有闪光丨弹、震爆丨弹、催泪丨弹、破片手榴弹……总之，大人时代变了！
    第一波涌入结界蝗虫被迅速解决掉，教授们打开的结界洞还挺有讲究，正好能允许十几只蝗虫进入，但再多就会堵住了，玩家们迅速更换弹夹，下一波蝗虫进来的时候继续用闪光丨弹，时不时还上催泪丨弹和震爆丨弹，但总的来说还是闪光弹最好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蝗虫都长了人类的脑袋的原因。
    但再好用的武器也有失效的时候，新一轮的射击后，玩家们猛地发现居然没有一次性解决这些涌进来的蝗虫。
    黑猫指挥通过前方玩家的直播间，看见这些蝗虫和之前的都有所区别，身上另外长出了一层金属色的甲，增加了防御力，另外这些人脸上居然还是闭上眼睛的。
    【好家伙，这是进化了？】
    【蝗虫居然还有防御更好的个体……】
    【它们还是具有智慧的，更恶心了】
    黑猫深吸口气，在频道上发言：进入接触战。
    第一轮射击没能直接解决涌入的蝗虫，战局开始进入第二阶段，巨大蝗虫认出了这些孱弱的个体，在它们有限的脑回路中，这些小人都是拿着武器的时候具有攻击力，但是一进身往往就会慌乱且发出大叫，这都是源于个体身躯的脆弱，因此，蝗虫们毫不犹豫起身而上。
    但它们没想到，它们可惹错人了，玩家和原住民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玩家不怕死。
    见到蝗虫逼近，玩家们不仅没有害怕、慌乱，反而一个个露出兴奋的表情，在枪械子弹用完来不及换弹后毫不犹豫拔出了冷兵器。
    “上！”
    “哦豁！”阿龙看着自己90的斗殴，在直播间大放厥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就等真本大爷的英勇身姿全世界直播吧！”
    直播间熟练地泼冷水
    【可以提前发了吧，阿——龙——】
    【天晴了雨停了，阿龙觉得自己又行了】
    【阿龙啊，告诉你个悲伤的事实，有些人斗殴5点都能打出大成功，有的人90斗殴就能大失败】
    【楼上的，太真实了】
    阿龙也觉得真实，因此这一次开启战斗轮时，他没有着急开启骰子模式，而是尝试了真实模式。
    也就是不用骰子辅助战斗的模式。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阿龙的错觉，自从斗殴提升到90后，他在游戏里看别人战斗时，总是能轻易分辨出谁更强，3秒后谁会占上风，谁的动作更加简洁精妙等等。
    他还在现实里试过打拳，啊，当然，很干脆地输给教练了。
    但是现在，试试又不是逝世。
    阿龙盯着巨大蝗虫扑过来的动作，以往他的注意力估计会放在巨大蝗虫恐怖的人脸上，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它的动作慢且能预测下一步的轨迹，在蝗虫的口器袭来前，阿龙就地一个打滚，膝盖没有碰到地面就用腰部力量起身，顺畅地转身抓住蝗虫背后的翅膀，紧接着手中的长刀一转，斜劈向蝗虫脑袋。
    现在没有开启骰子，但不知为什么，阿龙只觉得自己的动作行云流水，在刀刃砍刀蝗虫脖子时脑海里面还能自动脑补个【力量对抗】出来，不过他力量属性也早就在那么多主线奖励堆积下给推到90了。
    手起刀落，蝗虫脑袋落地，阿龙呆了几秒，默默做了个收刀的手势，转头看了一眼直播间镜头，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草！给他装到了！】
    【啊啊啊啊啊太耻辱了，在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很帅】
    【太不甘心了，我居然也觉得阿龙很帅】
    【草，你们怎么回事hhhh主播要哭了】
    【阿龙明明是搞笑役，竟然现在也变帅了！】
    当然，弹幕口头虽然说着不甘心，但都是老观众的调侃了，礼物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刷。
    阿龙也没空看弹幕，在解决掉一只后，对自己现在的战斗力也有了个认知，毫不犹豫扑向另外一只蝗虫。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入游戏的他了！
    之前第一版本的时候只能任由宴会上的食尸鬼虐杀的玩家，如今都已经把自己锻炼成六边形战士，一个个的力量、敏捷、体质早就逼近了人类极限范围，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面对的对手都过于强大，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白刃战，老玩家都能清晰感知到自身的蜕变。
    “刷怪刷怪！”
    “经验值我来了！”
    “都别抢是我的！”
    玩家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拦截进入结界的蝗虫，而且在发现蝗虫算得上那种精英怪，就是玩家不能虐菜，但是能勉强拼操作干掉的强度后，就更加拼了。
    他们的勇猛，甚至是死战不退，落在其他城市的原住民眼里，既无法理解……却又会激起心中的血性。
    庇护所里原本已经被蝗虫吓破胆子的男人们一个个脸色涨红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家人被蝗虫杀害的，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和蝗虫一决胜负……然后被颜即正义满脸黑线地拦下。
    “别着急，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颜即正义意有所指地道，“只不过还要等一会。”
    ……
    由于蝗虫会飞，无论身处第一线的玩家有多勇猛，肯定也会产生漏怪的情况，不过没关系，现在阿卡姆分三道防线，第一道肯定是玩家，他们有打怪的需求，第二道就是黑扑克和警察，第三道，则是密大的教授、完人以及阿卡姆中的成年男女。
    剩下的老人、小孩和伤员则是躲在地下庇护所里，在外面的人死光前还不需要他们战斗。
    此刻，第二道防线处，警察局局长叼着烟，神色相当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的卡伦斯，和他的手下。
    “没想到我还会有和帮派分子合作的一天。”
    “我们也没想过居然会和条子合作。”卡伦斯耸了耸肩，因为某些刻板印象，他并不喜欢警察，但是现在都要末日了，谁还管那么多，和警察组队总比被蝗虫啃干净要好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艾伯特那群人去哪里了？
    卡伦斯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不过看到逐渐逼近的蝗虫，冷哼一声：“把它们打下来。”
    “一群虫子，居然也敢长着人的脸。”操控大炮的警员骂骂咧咧，“这下那些动保的人再敢哔哔，就送他们去喂虫子。”
    “我也赞同。”一边的帮派成员附和一句，猛地掏出枪械对准警员左边一点的方向。
    一只漏网之鱼的蝗虫试图接近却被打落，这一下使得警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蝗虫就离自己还差一两米：“谢了，兄弟。”
    “不谢，条……算了，不用谢，兄弟。”
    无论平时是什么身份的人，无论是帮派分子还是警察，城管还是摊贩，这一刻都站在了统一的战线。
    卡门和卡姆依的人在防线最里面，指挥着族人熬制魔药，密大的魔药系教授也在，不得不说虽然时代变了，但在治疗方面，还是神秘侧更胜一筹，至少魔药起效的效率比止血药快多了。
    他们熬制好的魔药，就递到了旁边女人的手里，女性居民的力量方面比不过成年男人，不过也有她们可以做到的事，比如充当战场医生，给那些倒下的人送去救命的魔药。
    这同样不是简单的工作，游走在战场上同样也有被袭击的风险，而且因为这些女性居民一般都没有经受过枪械和格斗训练，一旦被蝗虫袭击九死一生。
    这些原住民并不知道直播的事，只是在尽力保护他们身后的城市，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园，除了这里以外他们早就无路可退。
    新港口同样如此，只不过情况比阿卡姆更加血腥一点，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密大这种调查员学校，不过没关系，他们有特色异教徒，啊不是，布利切斯特大学。
    布利切斯特大学虽然在新港口再现副本后惨被削弱，但好歹也是私底下的异教徒大学，一点底蕴还是有的，就是标志性的法术比较费人一点。
    在看到血徒他们自残以后，弗斯诧异。
    在看到奶茶狗他们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后，弗斯警觉。
    “你们不会是……”
    神在人间倒是非常淡定：“都这个时候了，大家就不要那么迂腐，能用上的力量都用着，异教徒怎么了，异教徒就不是人了吗，而且他们的信仰和上帝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可是异教徒，上帝必杀名单上的，当然得拼命了。”
    弗斯迟疑地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议员，这位还是他在电视上见过的，政府里吃到反宗教运动利益上位的议员：“你知道这个大学是……的吗？”
    议员满脸见鬼地回看他：我tm怎么可能知道。
    事实上也不止异教徒玩家在拼，那些少数的npc异教徒也在拼命，原因在于神在人间在他们耳边低语：
    “现在可是全球直播，难道你们不想证明你们对自己信仰的忠诚吗？天上的那个对你们来说，毫无疑问是异教的神，还记得宗教是怎么处理异教徒的吗？万一结界破了，你们……”
    言尽于此，异教徒们只能拼命了。
    “天上那个不是我们信仰的神！他是个卑劣的小偷！我们能让他得逞吗？”
    “不能！”
    “上啊，证明给我们的神看！”
    旁边的玩家无语地远离了一点，防止血溅在自己身上，这些异教徒是真的猛，信仰是真的虔诚，他们是真的敢和为了自己信仰的邪神和上帝拼命。
    “他们是在向全世界证明他们的信仰啊，”神在人间脸上的笑容欣慰极了，“还是信徒好，信仰使人盲目，有事他们真上。”
    弗斯：……
    之前的熟悉感，一定是错觉对吧？
    旁边的商人若有所思：“全世界直播？真假的？”
    神在人间看着资本家，以及站在弗斯身边的议员，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这几个原本想要缩在庇护所的，被他硬抓过来了，也没别的，虽说之前在论坛说没有骚操作了，但自从直播出现后，神在人间又有了一点想法，把两人拉过来窃窃私语。
    此刻，政治家和资本家的dna动了，如果说，只是如果啊，之后还能活下来的话，这将会是一份多么大的广告效益/政治资产。
    议员：“就算你这么说啊，我现在也联络不上总统先生啊。”
    “真的吗？”神在人间眯了眯眼，“虽然信号塔确实损坏了，但卫星电话，或者其他手势、密码，别忘了现在可是在直播，你们要联络的话一定有办法的，想想看，如果真的能拯救人类，这将给您，以及您身后的利益集团带来多么庞大的一份利益……”
    议员和商人吞了吞口水：“好吧……那就试试。”
    神在人间满意地移开了眼，目光再次汇聚在结界内，在目送一批又一批玩家光荣牺牲后，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玩家死战不退，也激发起了原住民的凶性，而这种凶性也会随着直播传到全世界人的心中。
    魔药、魔法、从密大最近培养的灵性植物到异教徒们拼命的禁忌法术，可以说这一次阿卡姆市和新港口底牌尽出，不择手段对抗上帝布置的审判日。
    虽然和之前的天灾比起来，他们的力量依然是微弱的，犹如萤火之光。
    但是一点又一点的光芒汇聚起来，可与皓月争锋。
    第263章
    “加油。”
    “加油啊！”
    世界各地不同的庇护所，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此刻都紧盯着自己手机，或者别的什么电子仪器屏幕，默默在心里呐喊。
    人就是这样，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去相信某个宗教，某种信仰，但是往往不会接受被迫的选择。
    时代早就变了，如果还是封建压迫的古代，如果现代人未曾尝过民主自由的光辉，没有被真正当成一个独立的灵魂对待过，可能现在假上帝收到的信仰还会增加一倍。
    但是现在，在看到他们的同胞还在战斗，没有人愿意轻易投降。
    “妈妈，他们会赢吗？”一个7岁的男孩趴在母亲怀里小声询问，手里还攥着一个小型十字架，这是父亲拿给他的，如果说当前死得最多的是哪类人，除了跑不动的伤员以外就是孩子了，他们的世界观还未稳固，很少会有人从小形成强烈的信仰。
    金发的女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表情剧烈挣扎，凭心而论，她当然是希望人类赢的，没有母亲在看到孩子被蝗虫杀死后还会对假上帝怀抱幻想，但是一方面，她又想自己的儿子活下去。
    “他们会赢的。”穿着牧师服饰的男人轻轻抚摸儿子的脑袋，在对上妻子有些不安的神色后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
    “但是不是说上帝是全能的吗？”小孩不太明白。
    “那是因为真正全能的，是人心中的上帝。”牧师耐心解释道，“祂会指引你做善事，克制自己，修身养性……你心中的上帝是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于内心当中的，不是外面的这个。”
    “真的吗？”
    “是的。”
    金发女人握紧了丈夫的手，牧师同样回握回去：“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金发女人流着泪点头，眼神继续放在手机屏幕上。
    一定要赢啊……
    ……
    全世界的祈祷仿佛真的生效了一般，除去一开始的慌乱，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和副本经验的玩家已经逐渐能够阻挡蝗虫入侵。
    战死的玩家数量远超过npc，不过没有玩家在意这点伤亡，就算是战死，玩家也会继续车新卡迅速回到战场。
    尸体堆成小山，但是蝗虫始终无法冲破玩家的防线，这让全世界的人类看到了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这两个城市的人能活下去，那是否意味着那个上帝并非是全知全能的？
    巴德尔无法忍受这一点。
    那两个城市的坚守仿佛是在打他的脸，逐渐减少的信仰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绝对的暴力和恐惧有了瑕疵，人类的反抗心理就会出现。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兰恩和奥格尔现在的状况绝对说不上好，奥格尔的一只手不见了，腹部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隐约可见，兰恩牧神形态的角被打断，全身上下都是焦黑和血痕。
    拦下巴德尔的攻击他们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其间和压力和之前一边打一边躲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们确实给下面的人类创造了机会。
    而玩家也给予了他们回应，虽然狼狈，但他们确实感受到压力在减小。
    不是他们变强了，而是——巴德尔在变弱。
    兰恩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讽刺满满：“你猜？”
    “不用猜了，”巴德尔冷酷地俯视他们，“无论你们有再多的计划，再多的心思，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空谈。”
    “——在神的化身面前，一切都将归于绝望。”
    被天使开启的无底洞，突然间，源源不断冒出来巨大蝗虫停滞了一秒。
    同为神之化身，负责开启第五声号角的天使缓缓后退，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物。
    从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黑烟当中，缓缓走出一个可怖的身影。
    整体就如同天启四骑士一般是人身，身上有着骨片一般白森森的甲胄，身后是六只漆黑的羽翼，面容一半是骷髅，一半是男人的脸，伴随着黑烟诞生，蝗虫相伴左右。
    他就是圣经当中的魔王亚巴顿，死之暗天使，巴德尔提前准备好的化身，其真身其实是巴德尔分裂出来的黑暗力量。
    亚巴顿一出现，就准确地看向了两个方位，他的身体分裂成两个，急速朝阿卡姆和新港口飞去。
    与此同时，黑猫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目前的局势还好，但那种心慌的感觉一直不散。
    “怎么了？”德鲁伊率先发现黑猫的不对劲，“这么打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黑猫略微收回注意力，看向如今的战局，因为有充分的后勤支持，以及玩家各个不怕撕卡（或者说争着抢着撕卡，黑猫都懒得点他们的小心思），奋勇作战的精神，目前是成功将蝗虫大部分拖在第一防线上，但不知为何黑猫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自不确定的未来，虽然目前玩家是可以对付蝗虫，但黑猫不觉得那位假上帝的手段只有这点，而且第五声号角还没过去呢。
    黑猫不禁握住了拳头，圣经原文中第五声号角不只是有蝗虫出现，还有一位亚巴顿魔王……
    这一点所有玩家都知道，但是对这位魔王的讨论寥寥，很简单，不是真的出现，不打过的话大家也不知道强度如何，如果真的不是玩家能对抗的话，讨论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祂会出现吗？
    祂会。
    在前线玩家汇报结界外出现六双翅膀的恶魔时，黑猫不知是该如释重负还是神经紧绷，boss还是来了。
    “各位小心！这是圣经里记载的亚巴顿魔王，前锋队去试探一下强度……”
    黑猫命令还没完全下达，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那位亚巴顿魔王，在还没靠近结界时就抬起了手，黑烟在他手中自发形成一把刀的形状，朝结界重重劈砍而下！
    仅一击，玩家辛苦维护的结界，应声碎裂。
    前排的玩家还没反应过来，不幸站在刀痕前面的玩家也随之被分成两半，黑猫和德鲁伊的嘴长得老大，但是现在容不得他们继续惊讶了，黑猫迅速拿过对讲机，扯着嗓子嘶吼：
    “全员注意，boss出现，收缩防线，第二道防线护送其他居民进入庇护所，除了玩家以外，其他人不准留在地面上！”
    【boss出现了！】
    【好家伙，这个强度，不会要团灭了吧】
    【不要啊qwq】
    【嘶，想起了一些跑团的痛苦。】
    【来点战神，创造奇迹吧！】
    结界被打破，也就意味着蝗虫彻底没有了阻隔，四面八方都将受到蝗虫袭击。
    之前玩家们辛苦维持的平衡被瞬间打破，这个时候唯有躲在地下庇护所，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之后玩家能打败boss，黑猫他们还能重新布置结界，但如果不能……至少庇护所的人是最后一批死的。
    玩家们没有意义，打boss本来就是玩家的任务，虽然在克系游戏里打可能死得惨了点，但奖励也很丰厚啊（如果打得过的话）。
    只是npc们，意见很大。
    “别推我，我不进去！”亚历克西斯吹胡子瞪眼，“我年轻时也是调查员，算不上老弱病残。”
    “您省省吧，您的腰间盘都突出多少次了。”抹茶奶绿精准吐槽，“在这里您也帮不上忙啊，只会让我们担心，还是下去庇护所待着吧。”
    奥尔德斯：“我会的法术比你们多多了，我能帮上忙。”
    “教授，我们也可以！”一位密大的学生说，结果被瞪了，奥尔德斯非常双标，“你们胡闹什么，你们是巫师吗？你们懂多少法术？上过战场吗，别留在这里捣乱，庇护所还需要你们帮忙。”
    “教授，正是因为你会的法术最多，才更需要留在下面。”抹茶奶绿认真地道，“拜托了。”
    奥尔德斯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意有所指，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计谋，又转头看向前线指挥塔的方向，黑猫和德鲁伊在那里，这两个最初投入他门下的学生，现在也是他最骄傲的学生：“……好吧。”
    不疯默默站在拉金身后，拉金死死抓着坩埚：“我还没有熬完这锅药，等我熬完就走。”
    “等你熬完，我们都凉了。”不疯不知该哭该笑，“你还在锅里加了荨麻，出锅时间又要延长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你的魔药学有必要那么好吗。”拉金恼羞成怒，“你们课堂上不是没有在听吗？”
    “离开吧，教授，”不疯忍着笑劝说，“这里已经给你们熬制魔药的安全空间了，我们没有人手保护你们，下去庇护所吧。”
    “那你也跟我走。”拉金去抓不疯的手腕，被不疯躲过了，“我不能走，我可是‘战神’，等着给大家创造奇迹呢。教授，我是不会死的。”
    “真的吗？”拉金怀疑地问。
    不疯笑了笑：“对，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就像前几次那样。”
    只不过，到时候估计你们不一定能认出我们了。
    为了这次主线任务，老玩家们都上了自己最强的卡，而这些卡往往也是厮混密大最多的，和npc建立羁绊最深的，相处时间最久的。
    玩家是不会死的，无论多少次都可以建新卡重来，会死亡的，是带着羁绊入土的老卡，那才是承载了npc们的悲伤和思念的人。
    而玩家正是背负着这层代价在战斗。
    密大的教授和学生被玩家半哄半骗进入庇护所，剩下的警察和黑扑克的人一边艰难抵御着蝗虫袭击，护送这些居民进入地下庇护所，卡伦斯走在最后，走在他前面的警察护送完最后一批人，被家里人拽住手臂。
    “外面是不是很危险？怎么那么多人都撤下来了？”
    “还好，别想那么多。”
    “你还要去吗？”
    “我们可是警察，保护居民不是天职吗，有手有脚，又是大男人，我们可以战斗。”
    “他说得对。”卡伦斯点了点头，双手抵在庇护所的门上，“那就好好保护下面的人吧。”
    说罢，他在那些警察惊愕的表情下，关上庇护所的门，转身看向外面正在冲破玩家防线的蝗虫。
    都这个时候了，那些家伙也该出来了吧。
    第264章
    亚巴顿进入结界后，当即引来了玩家们的火力。
    枪林弹雨降临在亚巴顿身上，将他骨质的甲胄打得火花四溢，虽然没有破防，但巨大的冲击力确实让这个怪物的速度开始放慢了。
    “别停别停！前排后排轮流换弹夹！”黑猫看见攻势有效，连忙喊道，“闪光弹、震爆弹预备！”
    玩家们齐刷刷闭上眼，同时手上的扳机不停，与此同时，后面赶来的不疯等玩家将各种特殊战术炸弹朝亚巴顿丢去。
    一时间，亮光、声爆都在亚巴顿脚底下爆开，然而之前能在巨大蝗虫那里起效的手段，这一次在亚巴顿身上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对方的速度没有因为亮光和声爆减弱分毫，独眼里闪过了不屑之色，祂只是平淡地抬起手，手心再度出现刀刃的形状。
    想到之前一刀破开结界和诸多玩家的结局，黑猫倒吸口凉气，连忙在频道里大喊：“躲开！”
    【闪避：失败】
    【闪避：成功】
    【闪避：失败】
    ……
    玩家们耳边顿时响起系统骰子落地的声音，这仿佛是命运主宰的宣判，成功的玩家被一股系统力量裹挟着朝一边倒去，失败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刀痕落下。
    不疯咬紧了牙关，无奈地看了一眼‘失败’结果，几分钟前才和教授说了帅气的话，结果现在就要迎来毫无贡献的落幕了吗。
    亚巴顿的刀落下，在大地上肆虐出一个硕大的豁口，不过这一次他顿了顿，有血肉填充的那半边脸的独眼里第一次闪过讶异。
    “好险，好险。”艾伯特抓着不疯的衣领，冷汗差点浸湿了衣领。
    刚才那一刀落下的话，说不定人就凉了，倒也不一定会死，但一定会爬不起来，白白被人笑话。
    同样差点被干掉的阿龙呆呆地看着救下自己的小丑，啊不对，是埃德蒙，对方脸上已经浮现出小丑妆容，舔了舔唇角望着这位魔王。
    卡伦斯从后方赶来，正好看见这两人的身影：“你们终于出现了……阿摩司呢？”
    “去另外一边了。”艾伯特回答，“毕竟只有我们几个勉强能和这个怪物周旋。”
    不疯眼前一亮：“你们能打败他吗？”
    艾伯特低头看这位玩家，摇头：“不太行。”
    “他已经不是怪异的范围了，正如圣经里描绘的那样，亚巴顿是所有魔鬼们的领袖，甚至可以说是死之暗天使，神的化身之一。”
    “只要是兰恩大人的命令，”埃德蒙笑着说，“即使是神，我们也要去尝试杀死。”
    “不过兰恩大人也说过了，这个战场的主力依旧是你们，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直接指挥我们去做就行。”
    两位npc的出现，大大缓解了玩家们的压力。
    黑猫一脸懵逼地拿到了埃德蒙和艾伯特的指挥权，只觉得肩膀上似乎有什么重大的责任，但既然临危受命了他也不可能退缩。
    “尝试下魔法攻击吧，”黑猫强忍着内心的灼热和激昂，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拜托你们暂时拉住亚巴顿的仇恨，我们分成两个方队，会魔法的准备下法术，不会的用枪械给埃德蒙和艾伯特压阵，注意仇恨和走位！”
    “了解。”
    转职为巫师的玩家顿时退出前线，在一部分玩家的保护下开始吟唱法术，而埃德蒙和艾伯特则是直接迎上亚巴顿，金色火焰的子弹和小刀干扰亚巴顿的方向感，阻止他去滥杀玩家。
    亚巴顿对这两个小苍蝇烦不胜烦，终于调转了仇恨目标，追着两人打起来。
    亚巴顿的速度不快，只是伤害巨大，护甲很硬，并且还有小怪（蝗虫）在旁边骚扰，但对游戏经验丰富的玩家来说，还远不到死局。
    黑猫抽空看了一眼和神在人间的专属频道，里面还没有传出来信号。
    必须再坚持一段时间。
    “放！”
    在两个npc的掩护下，第一轮魔法读条结束，各种乱七八糟的魔法齐齐轰上亚巴顿的身躯，而黑猫则是死死盯着这些法术造成的效果。
    玩家们学习的法术没有什么固定章程，大部分是从密大的图书馆里学到的，或者奥尔德斯教授教的，其中驱赶各色怪物和神明的驱逐术比较受偏好调查的玩家欢迎，然而亚巴顿的没有对应的法术，而泛用驱逐术在亚巴顿身上闪烁两下后就没有然后了，显然没有起效果。
    诅咒术也是同理，估计都没有破防。
    唯一有点效果的……只有火舞术，以及与光同尘（法）。
    不用黑猫强调，观察法术效果的玩家同样发现了这一点，释放这两个法术的玩家再度开始吟唱，其余持枪械的玩家毫不犹豫调转枪口瞄准boss受伤部位。
    【射击：大成功】
    不疯枪口发射的子弹不偏不倚射中亚巴顿伤口最中间，从出现起一直保持沉默的亚巴顿终于贡献了战场第一声怒吼。
    【草，他原来不是哑巴啊。】
    【不疯牛批！】
    【谁来数数不疯这第几个射击大成功吗，真就残血战神】
    【啊啊啊啊啊太帅了】
    【冲啊，boss血怒了！】
    最后一个弹幕还真说对了，boss血怒了。
    亚巴顿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如此强烈的痛楚，他虽然只是巴德尔的化身之一，却继承了巴德尔最深的傲慢和仇恨，看人类就像是在地上爬的蝼蚁，但现在他却被蝼蚁所伤。
    亚巴顿死死盯着不疯的方向，无视在他两边乱跳的小虫子，抬起手中的刀朝那边砍去。
    不疯的位置还在后面，站在前面的玩家犹如秋收时分倒下的麦穗，齐刷刷倒了一片，血液将大地染上红色，不疯被淋了一身血，不躲不闪盯着亚巴顿身上仅存的伤口，扣动扳机。
    【射击：失败】
    【射击：成功】
    【射击：成功】
    接二连三的成功，在被亚巴顿拦腰砍断前，不疯看着boss头上短了好大一截的血条，满意了。
    【一个人带走boss10%的血量，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好帅啊呜呜呜呜呜呜姐姐，你带我走吧】
    【什么tm的叫残血战神啊（震声）】
    不疯的死亡像是激活了玩家什么奇怪的开关，一个个开始以伤换伤，试图启动跑团传说之‘不残血骰子不给力’‘不残血不会玩’‘残血战神’buff，场面一度惨烈而悲壮。
    这一幕通过直播传递到全世界，庇护所里的人类都沉默了，气氛沉的吓人，却并不是之前死气沉沉的气氛，传教士悄悄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死死扣着手指，双眼通红，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出去和假上帝拼个你死我活。
    新港口的惨烈程度也丝毫不亚于阿卡姆，阿摩司虽然只有一个人，发挥的作用却比艾伯特和埃德蒙加起来还高，这都归功于他这些年收集到的足够的花朵。
    不过两场高强度战斗下来，他的库存也已经快要空掉了。
    阿摩司回头看向神在人间的方向，他还没有好吗？
    虽然直播是多机位进行，但前线和亚巴顿的战斗几乎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神在人间和后方的交流毫不起眼，这正是神在人间需要的效果。
    “好了吗。”
    “已经传达过去了。”议员不断擦着头顶上的冷汗，“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人类输了的话……”
    “这已经是你们的最佳选择了，”神在人间说，“就算人类输了，你们以为上帝重塑以后的世界还会是你们掌权吗？你们以往做的那些事，不会以为自己还有上天堂的资格吧？”
    “如果我们赌赢了，你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员，并且获得一份战后最大的政治资产，随便你的总统先生连任还是争取和丨平丨奖，或者是青史留名，都不是问题，输了，大不了大家整整齐齐下地狱，把世界让给虔诚信徒和上帝。”
    议员沉默片刻，说：“您说的对，那就让我们静待命运的审判吧。”
    “请。”神在人间邀请议员去到庇护所，同时朝阿摩司比划一个手势，并且给黑猫发送信号。
    ……
    阿卡姆战场
    砰！
    亚巴顿又踩死了几个窜到他脚边试图绊倒他的玩家，终于满意地看见这些蝼蚁的人数越来越少。
    突然，他眼前一痛，眼球被某种利器划破，亚巴顿不耐烦地拍开某个偷袭的家伙，与此同时艾伯特趁着玩家们制造的机会终于爬上了亚巴顿的后背，他此刻形象无比狼狈，手上的枪械早在之前战斗中碎裂，留给他的是某位玩家的长刀，他握紧了把柄，沿着亚巴顿的伤口猛地捅进去。
    金色的火焰从伤口处熊熊燃烧，亚巴顿发出了痛苦的惨叫，猛地甩开了背上的艾伯特，艾伯特被摔在地上，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只觉得肋骨应该全部断了。
    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梦之隙高层，拥有超越常人的自愈能力，他都不知道死亡多少次了。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到极限了。
    艾伯特艰难撑开眼皮，眼前的视野一片朦胧，眼前的残垣断壁上还有一个被血染红的人，好像是埃德蒙。
    这下，是真的到达终点了。
    哈，不知道他们那么没用的一面有没有被兰恩大人看到，希望没有，对不起，他们还是没能做到保护人类。
    艾伯特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黑猫和德鲁伊一个背起艾伯特，一个背起埃德蒙，艰难地往庇护所里走。
    “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们了。”
    两个玩家一声不吭，艾伯特没有听到亚巴顿追击而来的声音，忍不住回头一看，这一看发现，原来是还有一群玩家正在拼死拖住他的脚步。
    “……你们快跑吧。”艾伯特说，“已经没有救了，你们各自分散离开，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黑猫：“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艾伯特：？
    黑猫没有解释，而是和德鲁伊一步步，背着艾伯特和埃德蒙来到地下庇护所，里面有人给他们两个开门，艾伯特缓缓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一扇法术构成的传送门静静伫立在这里。
    与此同时，随着黑猫和德鲁伊的离开，地面上的玩家数量逐渐减少，到彻底被亚巴顿屠杀殆尽。
    地面上终于只剩下了尸体，蝗虫们围绕在魔王亚巴顿身边，亚巴顿的目光自然地朝庇护所的方向看去。
    新港口那边同样如此，神在人间艰难地把阿摩司拖入庇护所，接着就像是掩耳盗铃般在亚巴顿面前关上庇护所的门。
    已经，结束了。
    全世界看直播的人类都这么想到，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那么惨烈和绝望，人类拼死的反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那么弱小和无助。
    如今地面只有玩家和npc、蝗虫的尸体，再也没有力量能够阻挡亚巴顿来到庇护所面前，然后杀干净躲藏在这里的人类。
    “呜呜呜呜呜”
    其他地方的庇护所里，男人和女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不仅是为了这两个城市的人，也为了看不到未来的人类。
    人类已经完蛋了，没有人能反抗上帝。
    这个念头不由得根植在他们心中。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突然，庇护所里有人不禁站了起来：“那是什么？”
    什么？
    掩面痛哭的人不禁抬头，所有人都看到，一点闪烁的白光在两个城市的高空出现，随后逐渐靠近。
    两个亚巴顿魔王抬头，面上有着不解的茫然之色，随着白光靠近，祂们的表情逐渐变化。
    轰——
    两朵蘑菇云，在阿卡姆和新港口的上空升起。
    第265章
    “怎么样了？”
    “按照直播图像估计，已经成功击中目标。”
    听到这个回答，正在军部庇护所里待着的总统先生并没有松口气，而是继续紧张地看着直播的景象。
    目前来说，核武器依旧是人类的底牌，如果连核武都没能起效果的话……那说明人类还真的只能臣服于这位上帝了。
    其实一开始总统根本没有想过会走到要动用核武的地步，如果不是新港口的议员在直播的一个角落里不停比划手势做暗号引起了军队的注意的话。
    而之后神在人间假装是在和议员以及商人，但其实他只是借着他们的口，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拥有核武发射权利的总统。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就是神在人间的计划，早在蝗虫灾难开始，并且两个城市开始全世界直播时，神在人间就预料到之后肯定会迎来更大的灾难，假上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为了收割全世界的信仰，他会不择一切手段摧毁这两座城市。
    但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真的坚持下来了就会获得远超乎预料的收益，说不定能够一举击垮巴德尔。
    因此，神在人间就想到了核武，天使都是上帝的化身，亚巴顿虽然严格意义上说是魔王，但其实在圣经里一直有这么个猜测，为何亚巴顿会配合上帝的意志折磨人类，那是因为亚巴顿一直是上帝的化身之一，是死之暗天使。
    那如果人类打败了天使，岂不是相当于狠狠打了上帝的脸？
    由此，神在人间的‘核武消灭天使’计划开始展开，这其中他们利用人类对抗蝗虫以及亚巴顿吸引走了全世界人的注意力，没有人在意神在人间悄悄和议员连上线，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直播的一个角落打的手势，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神在人间还联系上了黑猫，利用玩家论坛这个npc无法得知的情报渠道完成了计划的交流，黑猫则是在对抗亚巴顿的时候观察对方的伤害，确定了物理和火焰都能伤到对方，最后一层顾虑也就彻底消失。
    而现在正是接收成果的时候。
    包括总统、军官在内，全世界还活着的人类都死死盯着直播画面猛看，想要确认成果。
    某种意义上说这将决定全人类的命运。
    而后，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个硕大的坑出现在全世界人的眼前。
    亚巴顿……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黑色的剪影。
    “呼……呼！”
    看到这个结果，全世界无数人猛地喘了口气，过于紧张甚至差点忘记呼吸。
    总统倒是猛地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脸庞终于勾勒出一丝松缓的微笑。
    原本，总统是不想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万一这真的是上帝的末日审判，那核不核武的根本起不到什么关键效果，但是神在人间的话提醒了他，就算上面那个真的是上帝，以他爬到这个位置做过的事来说，难道还真的指望能上天堂吗？
    他早早就和人类世界彻底绑定，或者说但凡是这个世界的既得利益者，哪怕是基督徒也不会希望世界的格局重新改写。
    而现在，核武真的消灭了那个魔王，原本所有人绝望的内心再度升起希望的火苗，紧接着就是野心在熊熊燃烧。
    灾难……说不定也能变成机遇。
    总统身边的高层军官也都为了这个结果松口气，人类的武器能起效果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针最有效的强心剂，所有人脸上洋溢出笑容。
    “上帝保佑……噢。”军官下意识脱口而出，接着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不合时宜，不过这个时候总统心情还算不错，笑着瞥了他一眼，“现在这句话应该改一改了。”
    “您觉得如何呢？”旁边的秘书颇有眼色地问。
    “嗯……人类保佑人类，你们觉得怎么样？”总统问。
    一旁的高级军官笑道：“正适合作为您的连任口号。”
    ……
    人类的核武取得了效果，庇护所里的大部分居民都在欢呼雀跃，尤其是男士们，甚至激动地把手边的水当做烈酒洒在头顶上。
    而小部分的人同样激动，只不过目光在画面上看得久了，尤其是画面上的大坑，以及完全看不见影子了的庇护所，笑容就逐渐消失。
    一部分的人沉默，导致原本开心大笑的人也察觉出了异样，庇护所里的人看着画面上的大坑和周围凄凉的景象，笑声也逐渐消失了。
    是啊，虽然他们人类的科技赢了，但是相对的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那些英勇战斗的人，那些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那些他们的同胞，也同样在核武的威力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其中一个庇护所里，金发女人终于忍不住落泪，之前在蝗虫入侵的时候她没哭，在看到直播里人类即将一败涂地的时候她没哭，但是现在看到画面中的大坑和尸体都消失的事实，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是人类的胜利，但这也是惨烈的胜利。
    就在哭声即将传染时，直播画面突然开始调转。
    从新港口和阿卡姆，转移到了一座众人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这里是……奥尔兰都？？？
    奥尔兰都地下庇护所的人茫然了，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镜头会突然切到这里。
    但很快他们明白了，只见原本空旷的地表伫立着深蓝色的法术传送门，两个庇护所的人从传送门里出现，身边跟着一大群受伤惨重的玩家，以及艾伯特、卡伦斯他们。
    神在人间和黑猫终于成功会晤，双方对视一眼，笑着握了握手。
    “完美的合作。”
    “谢谢夸奖。”黑猫笑着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正在收起传送门的奥尔德斯，“还是多亏了教授会传送门这个法术，而且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奥尔德斯原本想怼回去的，但是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个伤得惨重，以及缺少了很多人的身影，鼻子突然就酸了。
    “好了教授，”黑猫和德鲁伊还是看不得大把年纪的教授落泪，赶忙拉着他的手，“至少我们活下来了，不是吗。”
    这确实是一场几近完美的胜利了。
    黑猫抬头看天，蝗虫已经消失，似乎代表着他们已经完美渡过第五声号角的考验，基本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这位上帝的反应了。
    这时，奥尔兰都庇护所的门突然开启，颜即正义带头出现，冲着黑猫他们挥挥手。
    真的看到了黑猫他们，庇护所的人迫不及待冲出来，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和口哨，几乎要用掌声把他们淹没了。
    在此刻，他们是真正的，属于人类的英雄。
    这一幕，通过直播传送给世界各地。
    肤色各异，各个年龄阶段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手不由得悬浮在半空中，为远在天边的同类鼓掌。
    这还是天灾发生以来，第一次有那么多人感到了轻松。
    不是说灾难就这么过去了，而是他们看到了希望。
    这希望，是由人类自己带来的。
    ……
    巴德尔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看向兰恩的眼神第一次充斥强烈的杀意，脸颊火辣辣，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原本派出亚巴顿，就是想要以雷霆之势摧毁这两个城市，类似于‘你不是要全世界直播吗，那就反过来给全世界的人类看看反抗自己的下场是什么’的想法，但却被人类狠狠反击。
    他的信仰正在不断地减少，这下，巴德尔是真的开始慌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断削减，原本隐隐感触到了‘全知全能’的权柄也开始消失。
    他离至高神的位置越来越远了。
    “混蛋、混蛋！”巴德尔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残留的声势赫赫，杀意将周围的云层划破成一块块，雷声阵阵，天地失色。
    兰恩和奥格尔原本的轻松之色立刻收敛了，他们知道这下巴德尔估计彻底被得罪了，接下来的攻击不会再留手，因为兰恩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巴德尔出手了，在信仰彻底消退前，他用出了全部力量显出巨大的化身，一瞬间，原本被黑烟压制的天空突然显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光，那是一个人形的身影，并且全世界都能看到这一幕。
    之前兰恩算计了他一把，但巴德尔由此也产生了灵感，要重新收敛信仰，就让这些蝼蚁看看自己有多么伟大就好了。
    第五声号角渡过了，还有第六声，还有七只金碗。
    他有的是办法整人类，不担心他们不肯臣服。
    但兰恩……巴德尔心底划过了一丝深深的忌惮，之前招揽的心思终于被彻底抛下，因为他能招揽逊色于自己的，却对能够把他拉下神座的存在怀有深深的，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恐惧。
    在他心念一动之下，第六声号角在全人类耳边响起。
    在启示录中，第六声号角将会解锁三位被镇压在伯拉底河下面的天使，祂们将杀光三分之一的人类。
    不过在这里，巴德尔没有提前布置这三位，而是再度分出了三位化身，从他胸膛上再度出现三位似人非人的天使，举着各自不同的武器朝着人间而去。
    兰恩毫不犹豫转身就要去阻止三位天使，奥格尔紧紧盯着巴德尔的动作，却发现他并没有看人间，也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兰恩的背影。
    ……他想做什么？
    奥格尔此刻，心底突然产生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慌和不安，几乎是下意识喊道：“兰恩！”
    但声音传播的速度慢于光速。
    兰恩和奥格尔以为巴德尔还要强行推进审判日，却不知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意，在力量还没有完全消退时，整个人化成光略过奥格尔身边，与此同时三位天使猛地转过身，朝着追赶而来的兰恩亮出兵器。
    兰恩头皮发麻，他没有转过身，或者说知道自己没有完成这个动作的时间，已经从后背感知到了一股直追灵魂的危机，面前的这三道化身同时也封锁住了他周围的空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动用了自己最熟悉，也是最开始获得的权柄。
    一个虚幻的骰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按理说，这一刻应该骰的是闪避，但不知为何，一个兰恩熟悉又陌生的选项强势地推开闪避，映入他的脑海。
    【？？？神话鉴定：大成功】
    兰恩：？
    巴德尔的攻势到了，三个天使化身里是他塞入的空间权柄，此刻禁锢住兰恩，三种不同的武器刺入他的身体，与此同时巴德尔手里蕴含的致命光和热同时也覆盖住兰恩全身。
    这一击，巴德尔是没有任何留手，用残留的神力毫不留情撕破了目标的身躯和灵魂，让这位少年牧神就犹如遇到阳光的雪花般消失在天际。
    第266章
    兰……恩？
    奥格尔下意识伸出手，但是还相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牧神的身影如同雪花一样消散。
    曾经他以为的，照耀在身上的阳光，如今也离他远去了。
    好冷……
    好冷。
    像是回到了那个严冬覆盖的孤岛。
    ……
    这个瞬间，地面上的信徒们，阿摩司、艾伯特、卡伦斯和埃德蒙，突然抬起头看向天空，他们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相信，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兰、兰恩大人……”
    埃德蒙挣扎着起身，给他急救的玩家一个手抖，眼睁睁看着急救失败，焦急地道：“你别动啊！身上伤口还在流血呢！”
    然而埃德蒙不管不顾，执着地试图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失败，伤口撕裂，弄得满地是血，玩家只能压住他挣扎的手脚：“快来个人帮我！”
    不只是他，艾伯特也是一样，怔怔地抬眼看着天空。
    阿摩司突然笑了一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正在和朱迪思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做的神在人间突然抖了一下，系统提示灵感成功，他转头四处张望，注意到阿摩司，不知为何此刻他莫名地觉得阿摩司很危险，像是失去缰绳的野兽。
    神国的一处研究室内，克里正在里面盯着监视屏幕，偶尔还去劝说阿尔奇省点力气：“放弃吧，兰恩大人之前就说过，不能放你出去。”
    “为什么只有我不能出去帮助人类！”阿尔奇着急地破口大骂，但是没用，他身上缠绕的藤蔓不会因为他骂得太脏而松口，斯芬克斯同样在阿尔奇的梦之隙里骂骂咧咧，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能力。
    克里耸肩：“兰恩大人说了，我们的力量不能浪费在这里，如果之后他输了，我们就得负责引领剩下的人类和信徒。”
    “我才不稀罕……”阿尔奇说着突然停下了挣扎，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
    克里也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
    神国正在坍塌。
    一股强烈的斥力袭来，整个神国正在把他们传送出去。
    兰恩大人说过，在他没死前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区域，但是如果他不在了……
    克里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这个世界其实怎么样他都不怎么在意，兰恩大人选择他作为剩下人类的保险，其实是选错人了，因为他只会和旧世界一起陪葬。
    ……
    巴德尔解决掉了心腹大患，心情甚好地挥了挥手，三位天使于是继续下凡按照启示录的步骤去杀戮人类，但是此刻奥格尔丝毫没有拦截他们的意思，而是沉默地盯着巴德尔。
    原本巴德尔是打算直接干掉奥格尔的，没有兰恩在，对方只是一把趁手的兵器而已，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他一抬眼，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不知何时，奥格尔身上开始覆盖上一层阴影，他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阴影当中，这阴影不同以往他使用的只是纯粹力量的外显，更是某种更深层次、更污浊的东西。
    就像是阴沟里的泥，最深的夜幕，大太阳底下阴暗的角落，不同的黑汇聚在一起，形成的不同暗度的阴影，从中泄露出极端负面的情绪。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然而巴德尔一看就明白是什么了，咧开嘴笑道，“这种熟悉的力量，原来你和我一样是在那个潮汐里出生的啊，某种程度上，你和我很像呢。”
    之前也说过梦世界的潮汐，汇聚着梦世界最阴暗、负面的精神力量，由于唯心力量的原因，美好的念头会诞生美好的事物，坏的念头自然也会破坏事物，千百年前生活在梦世界的所有种族的必修课就是排解内心的负面情绪，他们通常会选择讲这些负面的精神力排解到一个特殊的石头上，然后丢弃到海底。
    梦世界的海底沉淀着一个世界最深的阴影和恶意，直到潮汐将其冲刷出来。
    巴德尔从中获得了黑暗的权柄，这种权柄也隐隐影响到他的性格，使其天生缺乏共情和爱，是个天生冷血冷心的怪物。
    巴德尔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于黑暗，而奥格尔则是来自于阴影，他们受到的影响其实是相似的。
    只不过奥格尔把阴暗的部分压抑住了，他只要看见兰恩，那些负面的情绪就自动被一种陌生的美好的情绪冲刷，压在心底无法冒泡。
    沉默来源于克制，奥格尔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的情感，因为巨人天生的体型和力量的原因，只要情绪一暴躁就会破坏周围的物体，因此他平日里习惯于压制自己，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是默默守护在兰恩身后，因为他只要这样就能满足了。
    直到现在。
    梦世界，正在和邪神开战的旧神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眼朝一个海洋的方向看去，贝斯特更是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对手，直接朝大海的方向飞去。
    到了海平面上，贝斯特停下飞行，神色凝重地看向海面，诸多生活在海里或者海边的种族像是被炸了家一样狼狈地远离大海，见鬼似的看着海面下翻涌的阴影。
    “这是什么？”阿波罗也匆匆解决掉对手，飞过来贝斯特身边。
    “梦世界的阴影，”贝斯特说，“从物种诞生开始积蓄的阴影，汇聚了恶意、杀意等一切负面情绪，梦世界的意志担心有同一天这下面的东西涌出来会把迄今为止打造的一切摧毁，于是一直压制在海底。”
    阿波罗茫然地眨了眨眼，他算是诞生的比较晚的旧神，对这些隐秘从来没听过：“那为什么现在涌出来了……哦，因为母亲沉睡了吗？”
    “不只，”贝斯特叹了口气，觉得事情有点麻烦了，“你知道巴德尔和奥格尔吧。”
    “废话啊，一个是我们的兄弟一个是巨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是同一时间诞生的，出生时间差距不到半个小时。”
    这下阿波罗也发现了不对：“一般而言母亲会在同一时间孕育两个不同的种族吗？”
    虽然梦世界原始种族大部分都是梦世界的意志孕育的，但是物种和物种之间的差别非常大，比如说旧神，就是梦世界最喜欢的崽，每个都像做手办一样仔细捏，一次会诞生一个或者两个，两个的情况是他们的力量本源互通，比如阿波罗的太阳和他妹妹的月亮。
    但是其他种族就像是泥点，梦世界随便洒洒，出现一大片，可想而知泥点通常不会和高精手办一起诞生。
    “不会，但是奥格尔必须成为巨人，”贝斯特神色略显复杂，“旧神天生能控制和自己起源相似的权柄，就像你以前曾经化作梦世界的太阳，奥格尔诞生在阴影中，如果他是旧神，那他天生就是阴影的主人。”
    “如果他想，可以随时调遣下面梦世界的阴影，淹没整个梦世界，成为开启诸神黄昏的耶梦加得。”
    巨人的身体其实就是为了限制这个能力，因为巨人没有旧神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和本源掌控能力。
    阿波罗听着有点奇怪：“照这么说，他已经失去这个可能了啊，那这下面是怎么搞的？”
    贝斯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吧。”
    在两位旧神的注视下，阴影并没有爬上海岸，入侵梦世界，反而在冒泡以后开始往下沉，不停冲击着海底，像是回应什么，又像是试图通过海底来到现实的梦境。
    现实的梦境里，巴德尔汇聚神力随手一击，搅得风云变动，径直打在奥格尔身上，奥格尔不躲不闪，身躯上没有出现血洞，反而是从四肢蔓延起像是陶瓷裂开的纹路。
    巨人的身躯如果会阻挡阴影的话，那舍弃掉就好了。
    说来奇怪，奥格尔此刻什么都没有想，悲伤、愤怒，好像所有负面的清晰都被灵魂深处的某个黑洞给吞噬掉了，他只是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偶尔在梦中见到的耶梦加得。
    就算失去身躯会和阴影同化也无所谓，反正最相见的人，最想拥抱的人已经不在了。
    巴德尔皱了皱眉，看着身躯几近破裂的奥格尔，觉得有什么蹊跷在，正准备彻底送他一程，这时全世界所有人耳边突然传来了第七声号角。
    就连巴德尔也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有让天使吹响第七声号角，这号角声是哪里来的？
    事情要回到兰恩被巴德尔杀死前。
    【？？？神话鉴定：大成功】
    这个？？？神话鉴定，勾起了兰恩沉淀已久的回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这个神话鉴定，其实是在阿卡姆医院副本里面。
    和这一次相似，这个‘？？？神话鉴定’大成功后，兰恩再一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力。
    虽然兰恩无比抗拒这个过程，但是没有用，他亲眼看到自己被巴德尔‘杀死’但是意识却没有消散。
    兰恩想起来了，‘？？？神话鉴定’其实就是克苏鲁神话鉴定，只不过这个游戏不知道做了什么调整，改成了‘？？？’，可能是因为这里的设定不全是来自克苏鲁的缘故，太杂乱了，索性改成‘？？？’。
    问号，代表神秘、代表未知，也就代表包容和无限的可能，无法预测的命运。
    而此刻，三个问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划去变成了：
    【新-人类神话鉴定：大成功】
    兰恩第一次使用这个鉴定，第一次触及到了自己最本源的身份和力量……而现在……
    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不是那种注定的，犹如被固定在岁月长河里的，而是一步步走出来，回过头，却发现早在起点的时候，命运女神就已经向你露出了微笑。
    从他在梦世界森林里接过代表牧神的神格。
    从他集结玩家
    从他对抗既定的命运。
    从人类和神明的一次次合作开始，双方的命运就已经交汇在一起，书写出这个结局。
    第七声号角响起。
    第七声号角，原本在启示录里并未引起任何灾难，而是由一个天使向着上帝诉说什么，这里面的内容就像是第七道封印为何只是天堂寂静了半个小时一般，一直是一个人类永远也不知道的谜题，只知道在天使诉说期间伴随着雷霆和烈火，似乎引起了上帝震怒。
    上千年间，人类无数次试图对这段空白进行猜测，但无人能说服彼此。
    而现在，被兰恩固定在梦境里稳固这方世界的约柜开始在人类空白的潜意识里，写下这段神话。
    一个旧的信仰死去了，牧神死去了，众神的时代谢幕
    一个新的信仰诞生了，耶稣诞生了，唯一神时代降临
    而如今，一千年的黑暗已经结束，牧神再度复活
    他从哪里复活？
    从人的思想中复活，从被宗教压抑了千年的人文中复活
    祂的归来代表着
    ——宗教离去，上帝已死。
    第七声号角当中吹奏着对上帝大逆不道的预言，全世界的人类都惊呆了。
    巴德尔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可还没等他开始补救，地表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那是什么声音？”黑猫仔细倾听片刻，觉得非常好听，但受苦于音乐素养，没听出来这是什么。
    反倒是抹茶奶绿，聆听了一个片段，突然笑起来：“这是《牧神的午后》”
    周围的玩家懵懵懂懂，抹茶奶绿大笑道：“还没反应过来吗，这是‘文艺复兴’啊！”
    从兰恩接纳牧神神格开始，他其实已经有了弑神的权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巴德尔在现实世界里推动宗教发展，是踩着牧神的尸体，借着众神时代落幕，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唯一神系。从那时起命运似乎也隐隐注定，祂会被牧神终结。
    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再度怀念起那个象征自然，野蛮发展的时代，代表自然与兽性牧神再度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并且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回归。（其代表作【牧神的午后】）
    中世纪宗教压抑已久的人文爆发，被宗教统治的黑暗时代结束，文艺复兴的兴起，标志着以神为中心变成以人为中心，宗教从此淡去，取而代之是歌颂人性的文艺作品的流行，以及必不可少的讽刺宗教的作品。
    人类不再无脑的崇拜神了，他们开始思考，他们开始质疑，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更加在意身边的人，于是科技和人文得到空前的发展和振兴。
    这就是，弑神的权柄，其名为人文。
    大部分玩家虽然没懂，但还是下意识地被这美妙的隐约吸引，循着音乐的源头离开庇护所，一个个走到地表上去。
    在这里，那阵阵潘笛的音乐声更加明显，恍惚间，玩家似乎看见一个下半身为羊，上半身是人的少年一边吹奏着潘笛一边行走在人间，他每走到一处，身边总是会伴随着各种传世的著作，比如《十日谈》《蒙娜丽莎》《牧歌》，《神曲》……
    最后，半人半羊的少年在上帝面前停下脚步，伸出手在空中一笔一划写道：
    命运的颠覆者
    人文的复苏者，宗教的送葬人
    自然和森林的新主
    “嗨，就是我。”新生的兰恩朝表情阴沉的巴德尔挥了挥手，笑眯眯道，“惊讶吗？我又回来了！”
    “并且这一次，会让你回归死亡。”兰恩如此宣告。
    “那就试试吧。”
    巴德尔阴沉地回复。
    兰恩让奥格尔先行离开，但是奥格尔不，他默默地化作了武器，成为兰恩手里的一把黑色斧头。
    这一次，地表上的人再度看到了云层之上，两个巨大的身影。
    一个全身被光覆盖，看不清真容，只觉得有种发自内心的神圣。
    而另外一个，更显怪异，半人半羊，头生羊角，犹如圣经里记载的恶魔。
    “神魔之战？”有人喃喃出声。
    “什么魔？发尊重点，那位也是神好吧。”抹茶奶绿不满地反驳，“是我们的牧神！要说魔的话对面才是吧，想想你刚才的遭遇！”
    “啊……抱歉抱歉。”
    “我们还能做什么吗？”黑猫有些焦急，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想也知道这个‘剧情动画’估计会是整个内测的结局。
    神在人间略加思考：“你们，谁会演奏《牧神的午后》？”
    玩家：……这难度太高了吧，大佬。
    就在玩家一个个开始录屏的时候，上帝和兰恩的战斗开始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神力外放，这样全世界的人都会清楚地看见这一战的结局，不同的是巴德尔打的是收集信仰，而兰恩打的是打散信仰的主意。
    可怜的巴德尔，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兰恩复活后的战力。
    人文中复活的牧神，代表一个时代的潜意识，这个时代名为‘人类’，他从此以后已经不再需要信仰，人文的火种燃烧得越烈，他就越强。
    巴德尔单手捏了个奇迹，天空上的陨石不偏不倚地砸倒兰恩头上，兰恩头也没抬，单手一斧将天外陨石分成两半。
    他碧绿的眼眸看了一眼巴德尔，树枝凭空缠绕，束缚住巴德尔的四肢，对方想要挣脱，但树枝韧性远超乎预料，上面似乎缠绕了空间禁锢的特性。
    这时巴德尔脸色变了一变，残余的全知的权柄让他眼前立刻出现了各种可能性的未来，最后选择了其中一个，他没有急着挣脱，而是迅速离开这一片空间，因为在他看到的未来里兰恩会径直劈砍过来。
    然而就在他躲开的瞬间，他身后传来兰恩的声音：“你以为我看不到你看到的未来吗？”
    巴德尔眼眸微微一缩，立刻张开了神力护盾，但在梦世界阴影汇聚成的斧头下被无情劈开。
    几滴神血从天空坠落而下。
    上帝……受伤了？
    整个世界鸦雀无声，巴德尔心知不好，体内的信仰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下降。
    上帝不会受伤，更不会流血。
    流血的，还是那个全知全能的上帝吗？
    巴德尔立刻意识到兰恩难以拿下，他想离开这里，但是在这个瞬间，周围的空间时间全部紊乱，无数道闪烁着银白光芒的门在他们周围开启。
    “别试图逃跑啊，”兰恩扛着斧头笑，“现在可是直播，如果让你的信徒看见这一幕，得有多伤心。”
    “来嘛，我在第二世界线里杀了你七次，现在我们来试试，到多少次，你身上的上帝信仰会被打掉。”
    “不、等等……”
    第一次，巴德尔被停滞了时间，站在原地被兰恩用斧头劈砍。
    “我们、可以合作……”
    第二次，巴德尔试图逃跑，逃出了一段距离又被门送回来，迎面就是兰恩一斧头。
    “我帮你对付邪神。”
    巴德尔试图缩小身形，但没有用的，兰恩怎么会惯着他呢，继续开直播。
    不是兰恩太强，而是巴德尔在不断变弱，从兰恩伤到巴德尔第一下开始，战力就已经开始迅速变化，人文强而兰恩强，信仰弱而巴德尔弱。
    没有办法，某种程度来说，兰恩是所有需要信仰的神的天敌。
    巴德尔走的最坏的一步棋，大概就是在全世界人面前显出身形，哦不，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在兰恩给两座城市直播的时候没有不择手段将其灭杀在摇篮里。
    他的全知权柄如果能在那个时候起效果的话，说不定还不至于沦落在这个结局。
    巴德尔被兰恩按在地上摩擦，他身上的光已经被打掉了，露出了下面巴德尔自己原本的容貌，周围的天使被折断羽翼，收回来的化身也在半途被玩家狙击，当做限时boss来打。
    事实证明，到第三次的时候，全世界哪怕再虔诚的信徒，都不会相信这玩意会是上帝了。
    巴德尔彻底坠落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斩断，兰恩一只脚踩住他的头：“别动，我干脆点，给你个解脱。”
    “不、不不不！”巴德尔痛苦地低吼出声，“你不能这样！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我还可以帮你对付邪神，那才是我们的敌人！”
    “就算你杀了我，邪神也不会停止入侵地球！他们只会想其他的办法入侵，他们不会停下来的，你需要我！我熟悉他们，我可以帮你阻拦邪神。”
    巴德尔没能再说下去，他看见兰恩蹲下身，以为他终于回心转意。
    兰恩弯下身，拍了拍巴德尔的脸，眼里带着冷漠的悲悯：“原来，你死前的求饶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
    巴德尔一愣，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亲爱的哥哥啊，”兰恩缓慢地勾起一个微笑，“人类就像是一面镜子，从他们身上可以看见我们的影子，我们学习着他们，他们也学习我们，你的宗教确实约束了最初还处在野蛮时代的人类，教会他们克己和修行。”
    巴德尔只感觉屈辱极了，却不得不按照兰恩的话说下去：“对……对，我是这样，我也不是一味伤害人类。”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你了，也许有一天也不需要我，”兰恩说，“这一天，不会太远。”
    斧头劈下，头颅落地。
    结束了。
    兰恩用神力碾碎了巴德尔的头颅和身躯，站起身，只觉得这漫长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但新的战争还在酝酿，这个世界确实还存在邪神的威胁，但相对的，还有很多人，很多玩家，很多黑暗中禹禹独行的调查员，为了人类的未来负重前行。
    人类从来不需要神明救赎。
    他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天上的黑烟已经消散，夜幕上星辰璀璨，汇聚成壮美的银河。
    正是，人类群星闪耀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