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作者:今婳 文案 日更,原书名:裙下之臣 1. 谢音楼是书香世家出了名的古典美人,生的容貌绝美,因为一段水下洛神舞视频被人熟知,照片里,女孩一身红衣水袖美得明媚旖旎,露出侧脸的眼尾处一抹深红色泪痣,被媒体誉为是又仙又纯的颜值天花板,就在千万粉丝翘首以盼她签约进娱乐圈时。 有人发帖匿名爆料:[女生是非遗刺绣坊主传人,真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家中管得极严,早就给她定了婚。] 2. 商界新贵傅容与,是整个豪门最不能轻易得罪的大人物,人人皆知他性格薄情冷血,作风挑剔又重度洁癖,让无数想攀高枝的女人望而止步。 圈内,有人好奇私下八卦:“傅总为什么每次露面,都扣紧右手腕袖扣?” 直到某次,满堂宾客里,傅容与慵懒的靠着沙发,眼底三分醉意,长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那肤色冷白的腕骨处烙印着黑色梵文纹身,以及底下两个字译为——“音音” 当晚,在场众人都纷纷猜测被大佬刻在手臂的女人到底是谁。 却从未有一人能扒出,傅容与在人生最阴暗的时光遇见了一位温柔治愈的小仙女……从此,深藏心底多年不敢忘,只想倾尽所有给她最极致宠爱。 3. 「小剧场」 谢音楼不仅长得好看,还擅长香道,茶道,古筝,书法以及国画各种技能,年纪轻轻就拿遍国内外大奖。 在一次官方传媒的直播中,当主持人随机抽到她手机的神秘联系人,并发出视频邀请。 视频里,素来冷情寡欲的男人站在浴室镜子前,白色衬衫被水染湿,近乎透明地贴在胸膛上,哪怕是幽黯的光下也格外灼眼。 谢音楼假装跟他不熟:“你好。” 然而男人薄唇勾起,慵懒低沉的嗓音传来:“昨晚才给你念完136封玫瑰情书,现在失忆了?”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而玫瑰之下,是我深藏于喉的爱意。」 ——聂鲁达 【注】 ·温柔古典美人X腹黑禁欲的资本大佬 ·久别重逢,暗恋成真 ·作者笔下慢热/背景架空文,1V1,私设多,过度考据者慎入/祝看文愉悦O(∩_∩)O~ wb@今婳偶尔写写文 完结系列文:《上瘾》《入迷》见作者专栏。 文案于2021.10.2已截图存留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天之骄子业界精英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旗袍美人x资本大佬 立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vip强推奖章 非物传承人谢音楼意外在网络爆红,因缘巧合之下,与过去的青梅竹马傅容与重逢,在两人势均力敌的试探过程中,谢音楼幼时丧失的记忆逐渐复苏,发现自己每年生日收到的绝版古籍,以及傅容与手腕的梵文刺青、孔明灯都与她有关,原来这些年是他一直默默守护着她。后来,在傅容与帮助与彼此治愈下,谢音楼努力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做出了杰出贡献,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非物传承人。本文秉承了作者一贯的甜宠风格,人物刻画生动,男女主角的感情随着久别重逢逐渐展开,细腻而真挚,推荐阅读。(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沥城还未入夜,乌云忽然翻滚着吞噬白昼,天蓦然暗了下来。 直到一道闪电骤然破开漆黑的卧室,仿佛将落地窗旁蔷薇形状的蜡烛点燃。 室内灯光透着靡丽的昏黄。 俊美的男人站在窗帘下,他骨节匀称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墨绿色绸质领带的尾端似浸饱了水,缠绕着指骨间往下滑。 谢音楼窝在墨绿丝绒沙发上,安静地看向滑落的方向。 男人薄薄的白色衬衣早就被水滴染湿,近乎透明地贴在胸膛上,露出同样干净漂亮的肌肉线条,哪怕是幽黯的光下也格外灼眼。 察觉到她的注视,男人突然俯下身,攥着她细嫩的手拉近,清冽的嗓音带着蛊惑:“好看?” 短短两个字,谢音楼被惊了一瞬,微微侧眸,陡然睹见男人袖口露出的修长腕骨。 冷白色的肌肤上,烙印着黑色梵文刺青,像是缠绕的蔓藤般扎根进了骨骼深处,在浸湿的衣袖面料上若隐若现,透着神秘蛊惑。 谢音楼有些恍惚,下意识凑近了细看,带着潮意的呼吸不经意洒在男人刺青位置—— 下秒,就感觉到自己被攥着的手一紧,随即,男人含着浓郁情绪的嗓音磨着耳垂往下:“音音……” “我。”她眼尾处是红的,似揉了胭脂。 刚要开口,音断了,猝不及防地抓住他的腕骨,瞬间碰到梵文刺青。 那刺青温度极高,她猛地被烫了下。 - 谢音楼卷翘的睫毛紧闭着轻轻颤抖,几秒后,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急促的呼吸了几次,才略微的缓过来,纤瘦身子反应迟钝从墨绿丝绒沙发坐起,眼眸茫然地看四周环境。 就着覆了薄纱窗帘的落地窗,隐约可见天色已临近傍晚。 房间内唯留昏暗旖旎的烛光,透过白色薄纱,又轻又柔,照在了地毯上,空气中悄然弥漫着极淡的蔷薇香气,却空无一人。 等彻底回过神,谢音楼才感觉指尖还有一丝微灼的烫意,眼睫微微垂下,看到的便是失手打翻在地毯里的蔷薇蜡烛,残存的烛影细碎。 原来梦里那股灼人的烫意,是来自这里。 连续好些天了,谢音楼都被这个香艳的梦缠上。 醒来时她早就记不清梦里混乱模糊的画面,只有那肤色冷白的腕骨处刻着的黑色梵文刺青,格外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嗡嗡……” 卧室安静一片,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谢音楼飘远的思绪被重新拉回,抬起头寻找手机的方位,伸出白皙的手从抱枕下摸索了过来。 亮起的屏幕上来电显示: ——余莺。 “喂?” 接通时,她声音格外轻,同时起身慵懒的从沙发下来,软缎睡袍柔滑地垂下露出的雪白足背弯起秀翘的弧度,堪堪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冰肌雪骨,精致得一丝瑕疵也没有。 走进浴室时,余莺在电话里问:“小仙女,上次我跟你提的非遗刺绣采访,你考虑的怎么样?约吗?” 采访? 谢音楼回想了秒,终于想起来这茬。 她几乎很少接受新闻台里的采访,兴致缺缺地拒绝:“不约谢谢……” 随即指尖轻点,开了免提,便手机顺势搁在洗手台上,解下睡袍系紧的柔滑衣带。 余莺身为新闻记者,负责的工作正是台里近期筹备有关非遗刺绣的访谈,软磨硬泡了谢音楼很长时间,至今还未死心,变着法子劝说: “别拒绝的这么伤人嘛,你难道打算把店关了歇业?实话说啊,现在内娱粉圈的风气很乱,你要是不辟谣跟温灼的绯闻,时间久了就成真事了。” 谢音楼出身书香世家,活得仿佛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骨子里少了点七情六欲,平时低调的开着一家旗袍店,按理说是不至于招全网黑的。 巧的是,谢音楼去年给台里录制了一段水下洛神舞的视频在网络上意外走红后,就被媒体公开誉为古典第一美人,吸引了无数颜粉和娱乐圈的经纪公司来签她出道。 然而,谢音楼没有出道,热度却依旧居高不下。 就有不少娱乐圈小明星组团蹭热度,其中温灼公开捆绑着谢音楼铺天盖地营销了半年之余,等有了流量,转头又跟新剧的女一号官宣了恋情。 这样一来,谢音楼最近就被迫陷入了三角恋的舆论漩涡里,随之而来的是旗袍店铺官博被剧中的CP粉屠版。 谢音楼眉尖轻蹙,被提醒到网上造谣的舆论,是有点无法呼吸了。 思忖了会,启唇:“你说的有点道理。” 余莺觉得有戏,赶紧拿捏着商量的语气:“所以啊,刚好趁着这次宣传我国的旗袍传统文化,在访谈里,还会给你安排一个私房话环节来澄清绯闻哦……” 谢音楼低头,手指细白将手机重新拿起,轻轻拖长了音:“哦,那我想想。” 这时恰好有一条微信消息进来,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半秒后,就没在继续听余莺说话,而是说:“我要先去店里一趟。” 言外之意,是要挂电话了。 余莺被挂断之前,没忘记叮嘱道:“小仙女,我晚上等你消息啊!” 过了片刻。 谢音楼放下手机,抬手将睡袍脱至脚踝处,转身从玻璃衣柜里找了一件黛绿色薄绸旗袍。 换好后,随即她足音极轻地来到化妆台,拿起放在上面的白玉手镯慢慢戴上,那玉质净润如凝脂,下头坠着一对铃铛垂在腕间,将她纤细的手衬得很美。 ~ 外面刚下过场雨,整座艳丽繁华的城市犹如泡在雨雾中,远远望去,只剩迷蒙光影。 谢音楼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来到青石雨巷的一栋古色古香院子前。 院门前挂着浓墨写出的“别枝坊”木牌,里头是精心打理过的小庭院,白色外墙攀着层层叠叠的蔷薇花,明媚着老城区被遗忘了的泛黄质地。 与以前相比,如今门庭冷清的很。 谢音楼推开半扇门走进去,入眼,就看见了摆在庭院里的白菊花圈,旁边小助理汤阮正蹲在地上,用手托着脸,跟睡着了似的好半天没动。 看到她来了。 汤阮眼睛睁着微圆,直接站起来,快速比划着哑语。 谢音楼清透的瞳仁安静地看着汤阮,因为朝夕相处久了,心里下意识将他的手语翻译成了声音:「吓死了吓死了……有人闯进来把这个花圈放下就跑,我去追了三条街都没追上!」 静了半响。 谢音楼点点头,倒也没有被这花圈激怒起半分情绪,白皙的手指拿起白菊上的挽联仔细的端详着,手腕间的玉镯子清脆地作响,随即她弯唇,笑得很浅:“怎么把我名字写成了谢音搂……看来送花圈的粉丝功课没做好呢。” 无趣似的将挽联放回去,谢音楼转身询问汤阮:“除了这个,你叫我来店里还有别的事吗?” 汤阮又比划着:「快到房东收租了,这个月生意太惨啦,隔壁花堤店铺都把我们客人抢走了……没钱交房租啦。」 提起交房租。 谢音楼现在账上余额,已经穷困潦倒到所剩无几了 她轻轻叹气:“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缺乏谋生能力的事实。” 周围的人都说她是谢家珍藏起来的美玉,给人的感觉就跟她名字一样空灵绝美。 而谢音楼很清楚,自己也是泥造的凡人。 无论看似多循规蹈矩,偶尔还是会生出某些离经叛道念头,就好比为了闹独立,她已经没有接受家族每个月提供的生活费了。 如今谢音楼就算付不起店铺房租,也要面子的,不会跑回家找爸爸要零花钱。 汤阮默默地将手机递到了她眼下,是微博的界面。 平时谢音楼是不爱刷微博的,线上店铺都是汤阮这个小助理在管理,现在随便一看,喷她炒作的热评都有上千多条。 汤阮眼睛微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谢音楼。 今晚谢音楼穿的这件黛绿色薄绸旗袍顺滑贴身,像是花瓶里的白玉兰花苞,美得晕染着一层旖旎柔光,纤腰细骨的,仿佛天生不该藏进普通的衣裙里,而是该由极精致的旗袍衬出来。 谢音楼就是「别枝」的活招牌,现在招牌被沾了淤泥。 汤阮的想法很单纯,只要澄清绯闻,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比划着手语:「你跟男明星传绯闻的事,你爸爸可以帮你登报纸澄清的。」 谢音楼视线微顿,侧了脸不看:“平时说了几回,我又看不懂手语……” 一提到不爱听的,就假装看不懂手语了。 汤阮放下手,气呼呼地从花圈里扒下一朵脆弱的白菊,扯着花瓣无情摧残。 谢音楼找个干净的台阶坐,静静思考着洗清谣言的事,卷翘的眼睫柔软地垂下。 突然下定决心,转过头想说:“汤圆,把手机给我……” 话音未落,先看到乖乖站在身边的汤阮将白菊的花瓣塞进嘴里,非常狰狞地嚼着。 “……” 算了,这个品种的白菊一看也知道没有毒性。 谢音楼让他自己玩,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余莺回:“见面详谈。” * 余莺选的见面地址是附近一家新开的茶馆,来到时,见她已经等候多时了,茶馆环境幽静,听余莺小声说:“这里平时还有京剧曲儿听的,不过今晚店里说楼上有贵客在谈生意,又喜静,就没让楼下搞太大动静。” 谢音楼跟着走进去,视线转了半圈,茶厅的装潢竭尽仿古特色,最中央搭建的小戏台前还挂着一盏盏花灯映衬着,分外雅致,很少有人走动……是安静极了。 等落座后,余莺将采访稿递过来,趁着空隙说: “今晚只是提前对一下,私房话环节放在了最后,有提问你和温灼绯闻的题目。” 谢音楼指尖慢慢翻阅采访稿内容,声音很轻:“嗯。” 余莺轻舀了一匙炭烧的茶叶倒入茶壶,等待水至沸腾。 随后,心情很好地又看向谢音楼,许是自幼苦学舞蹈的缘故,她坐姿端正,纤薄的背部自然挺得很直,跟身后的水墨屏风融成了一幅美人画。 等谢音楼把采访稿看完,余莺才顺势聊道:“像温灼这样的,也就在娱乐圈靠脸骗骗小姑娘,之前你那些叔叔给你介绍了多少世家公子,你一个都没看上,何况是他?还敢营销你们有过一段绯闻,真是好笑啊。” 谢音楼眼眸透着疑惑,出声问:“他靠脸?” 他脸长什么样来着? 余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位估计连温灼的长相都不记得了。 于是岔开话题:“男明星的脸你都看不上,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你眼?” 谢音楼白皙的指节握着稿纸停了片刻,微翘的眼尾处有一颗胭脂色泪痣,浅笑落下,说不出的明媚感就浮了出来:“我庸俗,只喜欢脸好看的。” 余莺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突然想到包里新换的塔罗牌,伸手去翻了出来摆在茶桌上:“行啊,那让我算算,小仙女什么时候能迎来逆天颜值的伴侣。” “拿我解闷是吧……”谢音楼手指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慢吞吞喝了一小口,看到余莺磨拳擦掌的戏精样子,就随便抽了张。 余莺平时爱占卜这个,拿过来瞧,转瞬震惊竟然是张桃花牌:“大新闻啊,你这绝缘体质竟然能抽到这张牌,不过牌上好像没说这朵桃花是男是女……” 话脱口而出的太快,余莺没及时刹住车。 她跟谢音楼私下是很熟的朋友,对豪门圈传过谢音楼性取向成谜这事是有所耳闻的,平时都默契避谈着这个话题。 真提起了。 却很少能让谢音楼感到情绪上头,因为她都快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传择偶方面的性取向,耳边听习惯了,也片刻怀疑过自己……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 很快,她脑海中忽然想到最近频繁做的梦,握杯的指尖有零点一秒的凝滞。 余莺这边清清嗓子说:“上张我占卜的不准,要不你再抽一张,” 塔罗牌被小心翼翼地递到眼下,谢音楼只好重新抽了张。 这次余莺很谨慎占卜,甚至是献祭出手机百度来解牌。 谢音楼唇边弯起浅笑,慢悠悠欣赏四周精巧的装修,没出声打扰这位占卜大师,余光瞥见楼梯那边人影憧憧。 谢音楼循声望向楼梯,先是看见一个俊美的男人身影被簇拥着出现。 想必,就是茶馆声称的那位,喜静的贵客。 谢音楼是很难得被男人惊艳到的,而这位,即便是一身简单的浅灰色西服打扮,但身形挺拔料峭,随着信步走下楼梯。旁边灯笼的光晕穿过雕花挡板,在他俊美脸庞上似镀了一层冷白的釉色,显得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精致。 直到他那只手薄而干净的手慢条斯理地系上西装的袖扣,谢音楼出神地,从手指骨节滑到修长的腕骨线条,冷白皮肤上刺青若隐若现,她眼眸愕然了瞬。 是他,梦里的那个男人。 谢音楼意外认出来后,很快眼睫微微垂下,没有像个偷窥狂似的盯着人不放,纤细的指尖,慢慢轻转着白瓷茶盏。 这时 余莺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都在乱颤。 “小仙女,这张塔罗牌终于占卜出来了!” “牌上说,你最近将艳遇一位很强壮有力且温柔的情人——” 谢音楼微怔了怔,乍然听到余莺这话,不小心将白瓷茶盏打翻,腕间的镯子坠着一对铃铛轻摇出清脆的声音。 当这行人径直地路过茶桌旁,她忽然醒过来,更是安静得像精致的玉雕像,只是隐约闻见了一股神秘的木质雪松拂过,像是香木燃烧后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很是独特。 走到茶厅内为首的男人停下脚步,高挺地站着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茶客般,身后紧跟着手提公文包的秘书几人,还能听见秘书在压低声量:“傅总……车就停在外面。” 男人未答,目光从谢音楼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落至她手指。 在光照下 那指尖透白,带一点微微的水滴滑下。 他缓慢地从西装口袋拿出蓝色手帕递了过去,音调清冷动听:“擦擦。” 极简的两个字,让茶馆的气氛,陡然静到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谢音楼:他听见了!!!啊啊啊,不可以涩涩! 第2章 谢音楼眼尾卷长的睫毛微垂,指尖拿起手帕,丝质面料是极精贵的,左下寸位置绣着一个神秘的梵语,繁复暗纹在灯光下泛着柔滑色泽。 她认出这个梵语,意思译为: ——傅字。 时间跳过了几秒,谢音楼稍微坐直了些,转过头,眼眸像是看电影慢镜头一样,安静地透过茶馆的门窗,看到外面昏黄路灯旁,停驶了辆黑色轿车。 秘书将车门打开。 男人落影修长,身后是夜色,是灯火长街的繁华背景。 “小仙女,我这占卜水平绝对可以高价收费了……”余莺这边将塔罗牌推过来,对刚才谢音楼被搭讪一幕倒是不惊讶,这是美人独享的特权,她都习惯了。 惊的是,这张塔罗牌占卜结果。 她眼神饱含深意地,盯着谢音楼说:“占卜说你艳遇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十分零三秒,你瞧瞧准吧。” 谢音楼看了她一眼,又扫向手机。 显示时间:「九点十分零三秒。」 余莺撑着下巴,回想道:“你可能没看清……跟你搭讪那位,脸好绝,就是气场有股灼人的压迫感,这种啊,我看哪怕有人敢去垂涎那张脸,都不敢轻易冒犯。” 谢音楼手指蜷曲,轻轻揪着蓝色手帕,等余莺欣赏地说了半天,才启唇:“我看清了……” “啊?”余莺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谢音楼是指看清了那位的脸。 她摸着塔罗牌摆弄:“男女之间的欲擒故纵把戏哦,主动示好等于是馋你身子了,你看,他还没走,或许就在等你去要联系方式。” 话音一落,谢音楼浅浅笑了声:“他走了。” 余莺立刻闭嘴,伸长脖子往窗外瞧,长街已经没了轿车身影。 - 凌晨之前,谢音楼从茶馆回到了天府公寓。 她进门,先揿亮了朦胧的小壁灯,抬手随意将胸前旗袍盘扣解开,而后进了浴室。 洗了澡,谢音楼披着白色纯棉的浴袍,浴袍从光裸薄肩滑过,遮住了瓷质的肌肤。她才踩着柔软地毯一路来到沙发。 还没坐下,眼睫先看到之前被打翻在地的蔷薇蜡烛,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那人的脸。 谢音楼并不是第一次碰到他了。 大概在半个月前,她自幼有闻催眠香入睡的习惯,那天,到发小迟林墨家里拿国外进口的新款蔷薇香蜡。 谢音楼有备用钥匙,又来过很多回了。 所以推门进去的那瞬间,从未想过,在宽敞奢华的室内,还有一个半裸的陌生男人站在厚重窗帘下。 他刚脱完衬衫,一侧的肩膀被光照着,薄肌线条清晰漂亮与冷白肌肤上的梵文刺青相衬。 谢音楼蓦然停下,视线来不及错开,怔愣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男色 男人嗓音慵懒微沉:“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会误会……” 略带笑意的声线微哑,让谢音楼耳垂跟着发烫,下意识地,张了张嘴问:“误会什么?” 他却丝毫没有找衣服遮体的觉悟,慢条斯理地从薄唇溢出一句话:“误会你把我当成一个登徒浪子。” 登徒浪子? 谢音楼眼眸微颤,过了半秒,表面淡定地从男人裸露的胸膛转开视线,耳朵却掠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个时候,她的身侧主卧那边,传来门打开的声响。 迟林墨突然出现,打破了这诡异暧昧的气氛,格外清晰地喊了一声:“傅容与——” * 【傅容与】 谢音楼睡前默念了好几遍这个男人的名字,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玻璃窗外的阳光沿着白纱缝隙洒到床边。 她睁开惺忪睡眼,躺着没动,将枕头底下的手机摸了过来。 屏幕被干净的指尖点亮,还没看时间。 数条未读的文字消息不断地弹出来,一个接着一个,都来自:「汤阮不想说话」 ——“醒了吗?” ——“快看看衣帽间左手边柜子,是不是有套京剧戏服……好像是两三个月前,一个客人在店里订制的,成品出来后放在公寓里,我们就给忘啦!” ——“现在客人亲自打电话过来问,尾款还没付……” 最后,是汤阮拍来了尾款单。 尾款! 谢音楼滑屏的指尖顿了顿,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跑向衣帽间。 很快她从汤阮说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套缝制精美的京剧戏服,又空出手,发了条语音过去:“是有。” 汤阮那边回的很快:“OK!” 谢音楼微低头,长发悄然从脸颊滑落,指尖认真地,打字问:“客人还要吗?” 还要的话,这个月的店铺租金就有着落了! 下秒。 汤阮将客人指定的地址发来,一字不漏转述:“客人要店里今天送过去,尾款当场给。” 谢音楼垂下眼,看到地址:老城区青石雨巷136号—得月台茶馆。 怪了。 这缘分,是她昨天去的那家。 谢音楼不及细想,一看时间不早,换了条及踝长的裙子,匆匆地出门。 …… 下午三点钟,谢音楼提着装京剧戏服的紫檀木箱,来到茶馆楼下。 昨晚没看清,这会抬头,才看到茶馆上方悬着牌匾—— 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字: 「得月台」 许是刚营业,还没几个茶客光顾。 她刚进去,一名店小二很有礼貌地过来招待:“你好几位?” 谢音楼照着手机上客人给的地址信息跟店小二说,声音语调温柔:“我是别枝坊的,过来送戏服。” 店小二显然是被提前吩咐过的,听到别枝坊的人,就将她往里迎。 谢音楼跟着他走,上茶厅的二楼。 偏窄的走廊上很静,四周都无人,只有扇茶室的门是半开的,店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听到楼下有人喊,就先离开。 谢音楼站定了会,白皙指节轻轻敲了敲门,才走进去。 茶室的空间不大,屏风那边的沙发坐着一个人,黑沉色的沙发皮面衬着那人身姿清冷,微抬起俊美的脸,鼻梁上架一副带链的金丝镜框。镜片下,温和的眼神在她出现一刹那,看向她。 平白地,谢音楼第一反应是退回走廊。 她转身欲走,忽然想起手上紫檀木箱里的戏服。 别枝坊的每一件成品都是出自她纯手工,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哪怕一个袖口精致的刺绣花样,为了追求完美,都要缝制三四个小时。 何况,这还是一整套的京剧戏服! 要是往常,谢音楼就将这件留在店铺当摆设了,而如今她缺的却不是戏服! ——是尾款! 三秒钟的冷静后,谢音楼转回头,侧脸轮廓很美,眼眸与男人对视数秒后,主动出声说:“抱歉,冒昧打扰……” 男人看她片刻,眼底似浸上很淡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话。 随即,匀称的手指曲起,在茶几轻轻叩了一下:“请坐。” 谢音楼没有入坐,将手上的紫檀木箱放下后,说话语调始终柔和,像是对待普通的客人:“我是来送戏服的。” 男人倒是不急检查戏服,修长精致的手拎起茶壶,缓缓地,倒入白瓷杯中,几片茶叶浮沉过后,氤氲出一线淡淡的茶香。 许是动作过于赏心悦目,谢音楼眼神下意识地跟了过来。 见男人唇畔有淡笑,没忍住问;“你笑什么?” 他不答,端起白瓷杯,不紧不慢地浅尝了口,嗓音是清润的:“谢小姐?” “嗯?” “冒昧问问,你脸盲吗?” 谢音楼听见这话,停住微翘的唇角。 先前在迟林墨家意外撞见过他半裸躯体模样,却假装没见过的窗户纸被陡然捅破,她无法继续装下去。 回答他的时候,重新露出笑:“不脸盲,只是傅总身份矜贵,万一我自来熟的跟您打招呼,您却不记得我岂不是尴尬。” 傅容与换了个闲散的坐姿,语调却压得低: “……忘不了与谢小姐印象深刻的初见。” 空气陷入静寂。 谢音楼卷翘的眼睫微垂看向茶室外,楼下,是茶客们的杂谈声,还有沿着楼梯传入一阵燕语莺声的戏曲。 这让她突然意识到,傅容与三个月前在别枝坊订做的戏服。 是给台上的角儿备的。 …… 听完楼下一曲,时间渐晚。 谢音楼安静地站在窗台前回过神,没想在茶馆耽误这么久,稍稍抬眼,看向依旧坐在沙发上品茶的男人。 感知到她视线,傅容与搁下茶杯,缓缓地起身走来。 这时,一片浅粉色的桃花瓣被微风吹进木窗,恰好垂落在她脚踝边的衣裙上。 傅容与低头,薄而干净的手指帮她捻起裙摆的花瓣:“我送你回去——” 谢音楼静静地与他对视。 近看才发现,傅容与眼眸瞳孔是极漂亮的琥珀色,在透明镜片显得颜色偏浅,看人的眼神却是深邃又朦胧,一垂一抬之间,险些是要勾到人心里。 他或许真是个调情的高手。 谢音楼心想。 用他这个眼神就足够了。 . 傍晚时分,暖黄的路灯亮在青石雨巷间,摇晃一地光芒。 谢音楼提起长裙,弯腰坐进副驾,车内开着温度适宜的暖气,很干净,没有异味。她微低头,白细的手指慢慢系好安全带。 心底的感觉很特殊,平时里,除了坐过父亲或弟弟的副驾外。 她,还是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副驾位子。 傅容与问她回家的路线:“去哪?” 谢音楼说出天府公寓的住址,便安安静静地坐着。 两人到底谈不算熟,相处起来没到言无不尽的地步,好在回家的路程很近,也不难熬。 在车子启动许久,手机“叮——”的一声响,有条未读微信。 谢音楼指尖划开,看到消息人是温灼:「我今晚飞沥城,有时间吗?见面谈一下好吗?」 这人,还没被她拉到黑名单呢。 谢音楼没回,指尖一直落在屏幕上方,随即隐约感到了傅容与极淡的视线投来。 车内偏暗,手机屏幕折射的光一目了然。 她默默的将手机收起,正要说点什么,傅容与已经将车缓缓停驶在天府公寓。 谢音楼转过身,想要打开车门:“到了吗?” 话落,就被人握住白皙手腕,力道极快的拽了回去。 纤弱的后背撞到男人胸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陌生的滚烫温度里,脑子空白了一瞬,眼神茫然地睹见了车窗外的景象。 一排排祭奠花圈被摆放在楼下挽联挂着她名字,这次撒下一大片鲜红的血浆,在夜色里视觉冲击力很强。 下秒。 两根修长的手指盖住了她眼睛。 “把眼睛闭上,别看——” 傅容与语速很慢,透着淡淡的神秘木质雪松落在她颈侧,激起了娇嫩肌肤的一点灼人烫意,是属于他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们说个秘密——塔罗牌是婳婳瞎编的>ω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