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练习生》作者：leonie 文案 高复意外失利，家里乱成一团，余以萧不得不出门打工。她没敢跟家里说，她其实想再高复一年。她在街上看到《美少女练习生》的报名海报，只要通过面试，在节目组待满1个月，她能得到1万块钱。通过第一轮淘汰，她能再得2万块钱。 至于出道…… 余以萧：这节目得多业余啊，能轮到她出道。 运气好的话，8月底离开节目组，带着3万块钱，她能找所不错的高复学校了。 —— 顾泽是娱乐圈的传奇，他练习生时的初舞台就大爆出圈，圈粉无数，他却没有出道，直接回家继承了家业。他打造了国民级的选秀节目，推出了当代第一女团，把岌岌可危的短视频平台做成了头部平台。 网友们简直是在见证传奇的诞生，没人相信有任何事能动摇他。 殊不知，在间小练习室里，顾泽半蹲在地上，语气温柔，“以萧，我们在一起吧。” 余以萧：“BOSS，你还记得我们团的高压线吗？” 顾泽：“成团期间不许谈恋爱……” 余以萧：“你定下的规则，自己也要记得遵守呢。” 余以萧也曾沉醉在那个男人的舞台下，直到她听到那条语音。 “一切以节目热度为最高准则，送节目出圈。如果舞台不够，拿选手的黑热搜来凑，余以萧的也不例外。” 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一如她今后的心。 tips:1.人物无原型 2.自以为铁石心肠的神秘练习生X真的铁石心肠的素人少女 3.节目前期男主曾拿女主祭天，那时他还不喜欢女主。之后他只想拿自己祭天tcl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以萧，米娅，格子 ┃ 配角：顾泽，顾澈，车俞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素人少女X神秘练习生 立意：坚持梦想 总书评数：492 当前被收藏数：2409 营养液数：329 文章积分：55,254,696 第1章 傍晚的天空被染成了深紫色，夜风也有些大，不知道哪家挂在阳台上的草帽被吹上半空，在四层楼的高度旋转了很久。余以萧一直盯着那顶草帽看，看它被风卷到高空，拍到草地，再被吹到她看不到的楼栋后面，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把刚刷好的碗筷擦干净，再放到碗柜里。 “以萧，啤酒喝完了！”餐厅里传来阵中气十足的喊声。 余以萧应了声，从冰箱里拿了四瓶冰啤酒，再拆了包花生，倒进小碟子里，端了出去。 程父跟老乡侃大山到兴头上，感到余以萧走了过来，也没多瞧她一眼，直接拿过冰啤，咬开瓶盖，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倒是程父老乡朝余以萧和善的笑了笑，夸赞道：“老程，你家丫头真俊，上大学了吧？” “她？”程父没好气道：“还差着远呢。” 程父老乡自觉多话，赶忙转移了话题，又谈起了些工地上的闲事，无非是谁找了相好，谁又拉帮结派打架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播音员的声音清婉动听，“台风‘艾琳’将于今夜登陆我省，气象台上午十点发布黄色预警……我省东南部会有中到大雨，局部暴雨，请过往船舶、户外人员加强防范。” 不过没有人看电视，余以萧的弟弟程诚正横躺在沙发上，拿着ipad聚精会神地跟同学打游戏。“哎呀！我死了！”他极其气恼地把ipad摔到沙发上，声音里却多是无可奈何，“要被对面一波了。” 他还戴着耳机，可能是队友说了什么话，他回道：“是啊。明天有台风预警，不用上课，今晚可以打通宵……” 程诚才小学六年级，还没有升学压力，往常也就余以萧会督促他学习。 程父对他颇为放任，觉得小孩上初三努力也不迟。程诚也就有恃无恐，前些天还对着余以萧顶嘴，“那么努力做什么，你辛辛苦苦十几年还不是高考落榜了。指不定我还没高考就世界末日了。” 自此，余以萧已经两天没理他了。 余以萧顺手帮他收拾了茶几上的零食，就回了自己房间。 明明在一套房子里，余以萧的房间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外面热热闹闹的，这里却十分安静，甚至有些压抑。 房间有些乱，柜子里的东西大半被清了出来，余母正坐在个小马扎上，沉默的帮余以萧收拾东西。她双眼有些红，可能前不久才哭过。其实她还很年轻，不到40岁，神色间却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人的疲态。 几年前经历了场大手术后，余母就没有再出去工作过。大病术后本来就难调养，程父又是个爱交际的，时不时带朋友回家，程诚也进入了叛逆期，再有余以萧高考的事，余母的心简直一刻都不能松下来。 尽管如此，余母还是眉眼温柔，尤其一双眼睛，形状迷人，她笑起来时眼睛微弯，极易让人产生好感。不说早年，就是现在，也不少人夸她温柔漂亮的。 余以萧就继承了余母的这双眼睛，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却和母亲温和的性子截然相反，她眼神冷冽，不常笑，从小就不怎么亲近人。小时候，程父就喜欢说她木，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都非常喜欢以萧。这年头，不管小孩性格怎么样，长得好看总是占便宜的。 这时，余母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突然哽咽，“以萧，我给你收拾了箱子，你再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即使把以萧所有的夏装都整理了出来，也没有放满行李箱，余母心知对这个女儿的亏欠，不由更加难过。 “好的。谢谢妈妈。”余以萧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打开书架，把几门主科的笔记，还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拿了出来，仔细放进了箱子里。 余母望着她的动作，嘴唇嗫嗫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有说出口。 书桌上还有个书包，是白天余以萧自己整理好的，里面放着身份证、银.行卡、手机，还有些现金。她把书包背到背上，拉过行李箱的拉杆，她迟疑片刻，另外只手不熟练的抱住母亲，道：“妈妈，我走了。你平常要注意身体。” 余母回抱她，眼睛也更红了。 余以萧从家里搬出去，是早说好的事，要嘱咐的东西，她也反复叮嘱过了。临别，她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以萧打开房门，走过客厅，看她撸了把程诚头顶的呆毛，“别通宵打游戏了，对眼睛不好。”看她向程父道别，从这个家离开。 余母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没有犹豫、没有回头的从家离开。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预感，即使前路布满荆棘，风雨凄凄，以萧都不会回这个家了。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她的港湾，没有办法再给她遮风挡雨了。 …… 因为台风要来了，今晚的街道格外寂静，行人也来去匆匆。余以萧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前几天余母对她说的话，“老程有个老乡要来H市了，他们以前关系就不错，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老程的意思是，他不是给你找了个工作吗？虽说是流水线上的，要三班倒，但包吃住，家里你的房间空着也就空着，还不如租给他老乡……” “老程找了个路子，可以帮你弟进私立中学，家里以后开销会越来越大，能省就省些。以萧，妈妈知道你还想上大学，这次没能高考也不怪你，只是听妈妈一句劝，这个世界上的路千千万万条，不是只有读书一条……工厂里，老程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你下班后给厂里的会计帮忙，她会教你做账。以后你考个证，不比大学毕业出来差。” 余母犹豫了会儿，声音也小了些，“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你生父……我没法再开口了……” 余以萧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她当然明白，即使之前，她也没有想过让家里再出钱供她高复一次。她本计划着，白天出门做些兼职，晚上回家继续复习，再准备高考。 只是这个计划她还没有跟母亲商议，就不得不搁浅了。 其实她离开家更好。 她走了，他们才更像一家人，亲密无间，血浓于水。 主干道上，余以萧目之所及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这些，与她往后的生活都无关，虽然同处个城市，但她面对的是轰隆隆的厂房，是三班倒、没有规律的作息，是麻木的、机械的工作。 她在街边橱窗的倒影里看到自己，模样凌厉漂亮，却苍白没有生气，还有她一眼能望到头的、黑白的、单调的人生。 而在她的边上，橱窗上贴着张亮粉色的海报—— 《美少女练习生》报名开始！ 你向往舞台吗？你想要改变平凡的命运吗？你想要成为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人吗？今夏重磅节目《美少女练习生》开始报名，只要你是年满17周岁，是喜欢唱歌跳舞的女孩，都可以把你的简历发送给我们。 我们将助你圆梦！ 联系人/联系电话/邮箱：XXX 余以萧按住边角已经有些翘起的海报，在它的左下角挤着行不引人注目的小字，它们与海报的色差非常不明显，好像设计海报的人巴不得这行字不会被人看到，在这个高大上的海报上加上这行字会亵渎美少女的梦想-- 选手通过面试，在节目组呆满1个月，可以得到1万块钱；通过第一轮考核，可以再得2万块钱；通过第二轮考核，可以再得3万块钱；通过第三轮考核，则会获得成团出道的机会！ 余以萧死死地盯着这行字，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块浮木。 她只要通过面试，再一轮考核，她就能得到3万块钱，足够她再支付一年高复学校的学费、生活费了。 她想到海报里的那句话—— 你想要改变平凡的命运吗？ 是的。 这足以改变她的命运。 第2章 余以萧快到乔桥家中的时候遇上了阵暴雨，风太大，打了伞跟没打一样。乔桥看到门外湿透的以萧都惊呆了，“你怎么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可不是么。余以萧嘴角勾出个苦涩的弧度。 “我看天气预报有台风，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以萧刚到乔桥家就被她推进浴室，等以萧洗完澡，乔桥才拉着她一起坐到床上，叽叽喳喳跟她讲了很多大学的事。她们高中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可以萧高复的这年，因为高复学校全封闭管理，除了偶尔的电话，她们再没有见过面。 再者，以萧还高复的时候，她也不想在以萧面前说太多大学的事。 她还不清楚以萧今年又落榜了。 “就是大学没有你。”乔桥舒服地趴在床上，语气遗憾。 余以萧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有提高考的事。闺蜜久别重逢，她实在不想打破现在的氛围，不想为这事坏了乔桥的心情，同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余以萧却彻夜未眠。 …… 清晨的晨光照射在她们身上。乔桥睁开眼睛，发现余以萧坐在床边，她下意识地喊了声，“以萧？” “乔桥，我想去参加一档选秀节目。” 这是那天早上余以萧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乔桥诧异的看着余以萧。从她初次见到以萧的时候她就知道以萧长得好看，不是普通的好看，是种凌厉的、充满侵略性的美。但此刻，可能是因为拂晓的光，也可能是因为以萧目光里的坚定，让乔桥觉得她比以前更为夺目。 “嗯。好。”乔桥觉得自己糊涂了，问道：“那你上学怎么办？” 余以萧拿出了张便利贴给她，上面是她昨天抄写的《美少女练习生》海报上的信息。 乔桥仔细瞧了便利贴，“……节目7月初开始，10月初结束，全封闭训练，留到最后的人能获得成团合约，出道。中途被淘汰的选手可以提前离开节目组。地点就在我们城市？那你只要9月初去学校报道一下，请事假不参加军训，明年再补？也不耽搁什么。” 是的，不会耽误她上学的。余以萧想。 “可是。”乔桥觉得她大概是刚清醒的缘故，反应还有些迟钝，“我不太了解娱乐圈，出道以后应该有活动吧。你怎么兼顾学业和活动呢？” 终于做下决定，余以萧也松了口气，她眉眼弯弯，拿枕头敲了乔桥一下，“这节目得多业余，能轮到我出道？” “你是为了通告费？”乔桥恍然大悟，她看着以萧的笑颜，还有很少在她身上显露的属于少女的娇憨，嘟囔道：“那可不一定。”不过以萧没听见她的话。 余以萧按照她当初记下来的邮箱投了简历。 可惜，两天过去了，简历石沉大海，完全没有音讯。 余以萧心中微沉，没有气馁。这两天她也没闲着，她查了节目的主办方，是个短视频平台，不属于头部平台，但也大大小小举办过很多活动，都挺正规。虽然报名截止日期是6月底，但距离节目开始只有十几天了。余以萧不打算再等，计划去节目举办的地点看看，能不能有面试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乔桥告诉了余以萧个消息，“我们高中班里的同学李臻，他不是高二结束后就退学了吗？他现在在家台球俱乐部工作，他之前在朋友圈发过，他们楼上就有家舞社。还有几个舞蹈老师常去他们那儿打台球。我托他问了，他们舞社就有人报名了这个节目。” …… “在和平东路19号，要我陪你去吗？”李臻问道。 “不用。这次真的很谢谢你。”以萧说完挂断电话。 与乔桥打了个招呼，她从乔桥家里离开了。 余以萧发现她还是太天真了。 从李臻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像《美少女练习生》这样的节目除非自带热度的选手，或者节目组里有认识的人可以推荐，纯素人几乎没有机会，但她也不是一无所获。 李臻告诉她，有个叫未来文化的经纪公司手上有4个《美少女练习生》的名额。未来文化是个大型连锁超市下属的娱乐公司，挺不专业。公司有多不专业呢？他们连自己的培训老师都没有，就每周送她们来舞社上课。 那个舞社就在李臻工作的台球俱乐部楼上。 李臻道：“我听舞社的老师说，她们团里是有个好苗子的，恰好上周解约走了。你要是不介意签份经纪约，可以去那儿试试。” 余以萧倒没有太在意经纪约的事。经纪约限制的是商业活动，并不会干扰她上学的计划。至于她不久前在网上查询的，小艺人不听话，会被经纪公司雪藏云云，她也不十分在意。 至于毕业后会不会受影响，余以萧暂时没法想那么远。 她倒是又想到了李臻。她与李臻不大熟，只是同班同学，对李臻的事她也略有耳闻。李臻也是重组家庭，他跟着父亲，父亲再婚后，也不知怎么的，父子关系越发恶劣。李臻自尊心强，不愿意再用父亲的钱，就退学了。 余以萧当时很不理解。李臻家里条件尚可，就算跟父亲关系差，也是血脉亲缘，总不至于死卡着学费、生活费不给他。再不济，那个时候李臻高二都结束了，向他父亲低头，只要忍一年就好了，何至于毁了自己终生前途。 直到余以萧自己陷入这样的处境，她才发现，再向家里恳求，想要继续读书，这话有多么艰难。不是你低头，就会有人施舍，是父母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只能接受。 不同于李臻出了校园后生活更恣意，余以萧还是想要够一够，大学是她的梦想，不拼尽全力，她定然会留下遗憾。 余以萧从地铁下来，很快找到了和平东路19号。 她沉默注视着这座12层的漂亮灰色大楼，强行压下心里的紧张、忐忑，走了进去。 …… “有预约吗？” “没有。” 前台妹子看了眼余以萧，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余以萧道：“请问你们还招练习生吗？” 前台妹子懊恼道：“哦。大概是人事忘记把招聘信息撤下去了。” 前台妹子也还年轻，面皮薄，想到余以萧特意赶来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正犹豫着怎么劝她离开。鬼使神差的，她又看了眼余以萧的侧颜，素面朝天，却比公司团里的几个成员还要漂亮。 余以萧心下失望，却又听前台说：“我去帮你问问齐总。团里刚走了人，可能是要招新的。” “谢谢。”余以萧道。 很快，前台打了两个内线电话，就让余以萧进去了，“今天人事不在，齐总亲自面你。” 余以萧跟着前台妹子往里走，路上还观察了下未来文化公司的环境，墙壁刷成了温馨的橙色，上面大大小小挂了很多照片，有很多7个女孩的合照。她们大概就是未来文化旗下的女团。 走到扇红木门前，前台敲了敲门，示意余以萧进去。 “您好。” 齐总还在处理文件，都没有抬头，问：“是来参加练习生选拔的？之前有过做练习生的经验吗？” “没有。” 即使没报什么希望，不可能才走了个ace，又给他送来个遗珠，但齐总还是感到失望。他总算把文件批阅完毕，抬头看了眼这个没打招呼直接来公司的小姑娘。 当场，他就怔住了。 异常出挑的五官，眼睛尤其，形状漂亮，清澈见底。 齐总也终于来了兴致，问道：“你的名字？” “余以萧。” “年龄？” “过了下个月就19周岁了。” “之前的经历？” “高中毕业后，参加了一年高复。” “大学考的哪里？” “没有。没有考上。” 齐总并不意外。他们团里还有几个初中学历的女孩，做这行，吃的就是青春饭，长得漂亮，唱歌跳舞好，就足够了。真的等大学毕业再入行，就晚了。 “以前有参加过什么培训吗？” 余以萧迟疑了下，“……小的时候做过教堂合唱团的主唱。” 这个可以。在合唱团做过做主唱，vocal总不会太差，说不定还不错。齐总满意了，问道：“你刚高考结束，在合唱团是初中时候的事吗？” “7岁到10岁，在合唱团待了4年。”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的确是小时候。那你多半也没再学跳舞吧？” “没有。” 齐总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喂，小白，来了个新的练习生，你看她行不行，行的话就让她补小四的缺。”他又对余以萧道：“我很忙。等会经纪人过来，他会评估你，行的话你就能留下来。” 考核比余以萧想象得容易。经纪人是个27、28岁的青年，非常英俊，不过想到是在娱乐公司，余以萧也没有太惊讶。他让余以萧唱了两首歌，听说她不会跳舞，就让她跟着做了几个动作，测试了她的肢体协调能力。 之后，他就跟齐总汇报了下，说她可以留下来了。 经纪人姓白，除了老板叫他小白以外，公司里其他人都叫他白哥。 白经纪人看余以萧还没回过神来，嗤笑，“怎么？欢喜傻了？” 余以萧实话实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些。” “女团的门槛远比你想象的低，年轻漂亮的女孩谁都可以做。长得特别漂亮的……”白经纪人话语顿了顿，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废物花瓶只要站上舞台，都会有人怜爱的。不过，门槛低，意外着可替代性高。每年总会有更漂亮、更年轻的团出现，把老的淘汰掉。” “都是吃青春饭。只有真正金字塔顶尖的人，兼具实力与美貌，才能成为天团。” “当然，你肯定是不想的。否则也不会来我们这个世界500强集团旗下大型连锁超市门口专门推销滞销产品的团了。” 第3章 余以萧被白经纪人的直白噎住了。 她对未来文化寥寥无几的了解都来自李臻的评价，大集团旗下，还算正规；老总不是搞娱乐出身的，对女团的定位也很不清晰，经常就是超市门口广场上要搞促销活动，拉旗下的女团去暖个场子，也给姑娘们赚点通告费。 未来文化下属还有个中等规模的公会，直播合同签在自家公会名下，条款倒也优越。 除了少数商演，其它大多时间姑娘们也就跑个漫展，接个cosplay，客串下啦啦队。总之，非常接地气，公司也只是略微亏本罢了。 说白了，齐总人不赖，也是市场营销出身，但他的确不了解娱乐圈，更不用说培养爱豆了。有时候外行比内行心黑更耗人的青春。 因此，彩虹数字少女团之前唯一个基础不错的女孩，也跳槽走了。 “你有住处了吗？我建议你住宿舍，也能尽快跟团里其他人熟悉起来。”等余以萧登记完资料，白经纪人带她去了宿舍。 走在路上，他介绍道：“第一个月是试用期，过了试用期，公司会跟你签正式的经纪约。底薪2800，给交五险，你们出通告，再跟公司73分。” 这个条款不算苛刻。 余以萧问道：“合同要签多久？” 白经纪人道：“之前她们签的是5年，现在2年过去了，还剩3年。你也一样，签3年吧。” 这个时间也可以接受。 白经纪人继续道：“你现在是补小四的缺。你们团是按数字排名的，以后你也要叫小四。” 白经纪人的话语不容置喙，完全没有与她商量的意思。余以萧倒没有生气，她清楚自身条件，能有这个机会，她心存感激。 终于送她到了宿舍，白经纪人按了门铃，也不打算进去，站在门口对她说道：“这些天团里都在排舞，你跟着好好学。下周有节目组来公司招人，虽然几率很小，但要是你被选上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节目组？”余以萧还想问。 “《Dream99》？”白经纪人打断她的幻想，“那是头部平台的顶级资源，别想了。我说的是跟我们公司公会合作的家短视频平台，他们举办的个选秀节目。你可能连名字都没听过。本来小四面试都过了，现在也要重来。” 《Dream99》是海豚视频今夏推出的重磅选秀节目，已经在各大平台预热小半年了。国内数百家经纪公司挤破了脑袋，都只想在里面占1个名额，就是余以萧在网上搜索《美少女练习生》的信息的时候，也看到了不少它的广告。 余以萧倒没有肖想《Dream99》，确定了《美少女练习生》的消息，她就松了口气。要是她不能面上，还要不要继续待在未来文化？面试应该在最近，到时她大概率也没有签合同。这样的念头在余以萧脑海里转了圈，她还来不及深思，宿舍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白经纪人黑眼圈很重，想来最近也是诸事不顺。他跟开门的女孩介绍了下余以萧，说是新成员，就离开了。 …… 余以萧回了乔桥家，跟乔桥及她父母告别，感谢他们这些天的照顾，就搬进了彩虹数字少女团的宿舍。彩虹数字少女团就是未来文化旗下的女团，总共7个人，按数字排序。她们也住在和平东路上，离公司、舞社都不远。 她带着行李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直播，只有小五捧着杯奶茶在沙发上看综艺。 小五看到她，快乐得从沙发上蹦起来，蹦蹦跳跳到她面前，问：“是以萧吗？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东西不多。”余以萧谢道。 “你住这间好吗？”小五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她穿着条粉色的睡裙，像是个小兔子。她打开间小卧室的门，“朝北，没有窗户，原来是我住的。小四退团以后，我搬去了她那儿，现在就只有这间空着。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换回来。” 彩虹数字少女团的公寓本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三个卧室都朝南，明亮宽敞。只有这间原本是做储物间的，有些逼仄。 余以萧住惯了学校宿舍，有个单独的小房间已经很满意了，她谢过小五的好意，“这里就很好。” 小五很健谈，余以萧在整理东西，她也不生疏地叨叨叨，“我听小七说，今天是哥送你来的。” 原来之前给他们开门的女孩就是小七。 余以萧应道：“嗯。” “白哥很帅吧。”小五语带炫耀道：“白哥以前也是男团的，还是他们团的ace。更早，白哥还是JBJ的训练生，可惜没有在JBJ出道。” “JBJ？”余以萧在高中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老一辈国民度很高的艺人，连新生代的流量小生、小花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认识一半，更别提艺人背后的经纪公司了。 小五大感挫败，“JBJ你都不知道吗？你还是做女团的哎。”似乎这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被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已经转变为女团成员的余以萧：…… “不好意思。我以前不怎么关注这些。”余以萧道。 好在小五非常好为人师，给她解释，“JBJ是国内做.爱豆经验最丰富的公司，跟K国的公司合作也超过十年了，白哥以前是他们的第一批练习生。去K国训练过的那种。” K国是全世界爱豆产业最发达的国家。 “可是白哥不是已经出道了吗？”余以萧不解，“他现在怎么做经纪人了？” 白经纪人还不到30，远没有到男艺人转幕后的年纪。 “糊了呀。”小五理所当然道：“白经哥他们团也是出道即巅峰。当时团也小爆了下，结果没几个月就爆出队友谈恋爱，劈腿，团粉跑了大半。现在再搜搜他们当初的新闻，最有流量的都是队友相互间撕逼的事，也没什么作品。白哥是团里的ace，靠舞台勉强奶了团两年，团撑不下去，就解散了。” “白哥也是小学毕业就出国学唱跳，没个学历什么的。他当了两年舞蹈老师，现在又转行做经纪人。”小五绝对是个藏不住话的，叽叽喳喳把公司的八卦都跟余以萧倒了个干净。 像她自己，家里父母不重视，很早就让她出来打工，供弟弟读书。她先是做淘宝模特，后来机缘巧合下做了女团。 还有已经离开团的小四，小四家境倒是不错，她从小喜欢唱歌，也上了不少专业声乐老师的课，基本功很是扎实。可惜她音色不出众，声音没有辨识度，要做歌手很难。她想走曲线救国的路先从女团出道，结果少不更事，家人也不懂行，签了未来文化这个坑货公司，蹉跎了两年才勉强解约。 余以萧、小五一直聊到深夜。 小五的话痨被大大满足，余以萧也了解了不少练习生的常识，比如ace通常是指团里综合实力最好的成员，她们会站在center，即C位，演唱的part也是歌曲的killing part。除此之外，团里还会有dancer、vocal、rapper，大家各有所长。 “我们就像姐妹一样，联手闯荡娱乐圈。”小五如是说。 余以萧这晚还听了许多或真或假的八卦，有风光的，比如几个还没有正式出道就已经引起广泛关注的练习生，还有业界的几家大公司；有落魄的，像曾经也被寄予厚望、前途备受看好的人，他们最终也只能草草收场。 在彩虹数字少女团宿舍的第一晚，不同于余以萧往常见到的荧屏前的明星的风光，从小五这里，她更多窥见的是那些18线艺人艰难的生存状态。 更别提连18线都算不上的练习生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场是。 娱乐圈亦是。 …… 第二天，余以萧也开始去舞社上课了。 这支舞彩虹数字少女团的成员们已经学了一个多月了，她们每个人都可以对着镜子把这个舞蹈完整的跳下来。在余以萧看来，她们每个人都跳得很好，很阳光，很漂亮，但舞蹈老师还是说不够。 舞蹈老师一边带余以萧扒舞，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她，一边让其他人继续练习，纠正她们的错误，“一一，注意面部表情管理。你笑得实在太夸张，太僵硬了。” “小六，你的体力跟不上。边唱边跳的话，你的喘气还很厉害。” “小七，上次我跟你说过，动作要做到位。你手臂平常练习的时候抬30度，在我面前抬60度，真的去表演的时候你以为就能抬到90度吗？” 余以萧发现，彩虹数字少女团里小五跳舞是最好的。 最开始她还看不出差别，等她们把整个舞完整的跳了几遍之后。余以萧发现，小五的动作最干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力量也恰到好处。舞蹈老师除了让她注意表情管理，也没有指出她其它问题。 午饭后，彩虹数字少女团几个成员围在一起，对余以萧表示了欢迎。 因为原来的小四离队还没有多久，她们也不习惯，一致决定直接叫她以萧了。余以萧也更喜欢自己的名字。 下午是她们自由练习的时间，舞蹈老师也去其它练习室授课了。有几个女孩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我们昨晚通宵直播，现在要补美容觉。”其他人则坐在墙角玩手机。 只有小五陪着余以萧多练了会儿。 很快，她也打手游去了。 只剩下余以萧还站在那里，跟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动作一遍一遍地学。 她跟她们不一样，她没有基础，拉下的东西也太多了。 她不停地跳，像是个机器人，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止。 小五：“以萧，别这么拼。齐总很好说话的，白哥只负责洽谈工作，也不会管我们唱跳。你可以坐过来玩会儿手机。” 余以萧的手搭在大腿上，喘着粗气，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地上。她回答：“我没有手机。高中不让带手机，我妈妈也没有给我买。” “这个年代还会有人没有手机？以萧，你好惨啊。可是你不能每天这么跳啊，体力撑不住。” “小五。”余以萧却道：“副歌部分，我动作记得差不多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哦哦。”小五赶紧道：“好的。” 被小五指出了几个问题以后，余以萧站在原地，她弯下腰，手撑在大腿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额头上滑落。她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想，小五说得没错，她得带点别的东西来舞社，不能把休息的时间浪费了。 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架了，她得去书店买一套回来。 她不能为了其它事耽误正事。 第4章 到舞社的第3天。 余以萧已经把整支舞囫囵学完了，歌词也都记住了。 小五还拿手机帮她录下来了。余以萧蹲在小五身边，跟她一起看回放，视频播放没到30秒，余以萧就忍不住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都什么鬼？！ 视频里的那个人肢体僵硬，像是个提线木偶，奇奇怪怪的，绝大多数动作都没有做到位，还有那个歌声……余以萧都被自己的歌声震惊了。她恍惚道：“我唱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小五认真道：“不是在安慰你。你都跳了一天了，才这么点喘，也没有大跑调。至于跳舞……”那是有点辣眼睛。 小五是团里的主舞，在舞蹈上很有天分，看其他人跳舞向来挑剔，这时候她不评价，已经是对余以萧最大的温柔了。 余以萧呼了口气，“那等我休息下，我们再录一遍。” “要对着镜子跳，这样才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小五道。 “嗯。”之前，余以萧因为记不住动作就把笔记本电脑架在墙上，对着墙跳，有很多问题她都没有发现。现在整支舞她都扒下来了，也能对着镜子自己跳了。 …… 到舞社的第7天。 上午的时候余以萧已经可以跟着团把这支舞完整的跳下来了。舞蹈老师评价，“动作标准，唱歌也很好，几乎听不到喘气声。我之前就想问了，以萧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健身？” 余以萧回答：“我们高中要求每天打卡跑800米，后来就养成习惯了。我已经跑了4年了。” 其实高中前三年余以萧跑得还多些。那时，他们高中会在终点放几个小木桌，有值班老师在那里盖章，每跑完一圈盖个章，一圈400米，女生每天要盖2个，男生3个。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要跑，值班老师根本记不住人，余以萧上午自己打完卡，傍晚还会多跑两圈帮其他人代打卡。她的体力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难怪。”舞蹈老师道：“你现在对这支舞的表达已经仅次小五了，但问题还是很多，唱歌记住要用丹田发声，别跟她们学，唱高潮都是扯着嗓子在喊。你们声乐老师是怎么教的？” 一一凉凉道：“我们没有声乐老师。” 在舞蹈老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小五补充，“我们齐总说了，唱歌就那回事，不跑调就行。他会请好后期的。” 即使舞蹈老师知道未来娱乐的老总不靠谱，但也没想到他能不靠谱到这个地步，“你们是女团，怎么能不学唱歌呢？” 几个女孩高高兴兴地表示，不学唱歌真好，可以多点时间直播/睡觉/追星，舞蹈老师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又不可能自掏腰包花钱给她们请声乐老师，吃力不讨好。 这些女孩平常舞蹈课就得过且过，只是多上几节声乐课未必有用。倒是小五天分好，余以萧这么刻苦，舞蹈老师总担心她们耽误了。 他提醒余以萧，“有问题你可以请教白哥。他以前也是经历过专业培训的。指导你们肯定没什么问题。”舞社的几个老师年纪都不大，20出头的样子，也称呼她们经纪人白哥。 “舞蹈方面我再给你纠下，你身高比小五高，动作幅度也要比她大。你手长脚长的，跳舞跳好了会很好看。有时候也要注意力量，不是越用力越好。来，你现在再跳一遍，我给你看着。” “好。谢谢老师。” …… “白哥。”舞蹈老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白经纪人正在看他上午给彩虹数字少女团录的视频，是她们这些天一直在练的舞。 舞蹈老师骄傲道：“余以萧跳得不错哦。她才学了几天。”言下之意，都是他教得好。 白经纪人惯常毒舌，“这样简单的舞蹈，换个JBJ的练习生1天就能练出来了。” “呃。”小舞蹈老师挠挠头，“你不能拿JBJ的标准要求她们啊。” “但她们出道，进入市场，难道跟JBJ的练习生进入的是两个市场？”白经纪人的话毫不客气。 舞蹈老师声音弱弱的，“JBJ的练习生也会去超市门口促销吗？” 彩虹数字少女团目前为止公开场合跳舞最多的地方就是各家超市前面临时搭建的舞台了。当然，在例如JBJ这样成熟的娱乐公司眼里，这些地方根本不能叫舞台。 白经纪人对他怒目而视。虽然上次他与余以萧说话的时候，言辞里也对未来文化各种看不上，平常小五她们自嘲他也从未说过什么，但从舞社这里听人嘲讽，即使舞蹈老师讲的也是事实，他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小舞蹈老师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余以萧好像很想去《美少女练习生》。那天午休我听她跟小五说的。”小舞蹈老师马上又提了另个话题，“你们公司不是谈定了4个名额吗？要不要送她去学习下。听说这次《美少女练习生》的师资力量很不错，老师不是高校里请的，就是各大比赛挖过去的。” “其他人呢？”白经纪人问。 “大多数都不想去，怕辛苦，怕被人批评，怕留下黑历史。她们最多一轮游，封闭训练个把月，连外务都接不了。这又不是《Dream99》,对她们名气提升没多大帮助。” 《Dream99》是这个夏天最热的话题，海豚视频的S级项目。他们计划打造国民级的女团，推动海豚集团的文娱世界。《Dream99》的宣发堪称铺天盖地，别说舞社的老师平常就爱看各种歌舞节目，圈外也有不少人期待节目开播的。 “小五想去。你们肯定也定了她。”小四走后，彩虹数字少女团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 “一一蛮犹豫。她想去，又不想直播中断，担心土豪粉跑光。”一一是几个成员里直播做得最好的，风雨无阻地播了两年，现在每个月打赏也有上万块钱了。 白经纪人扶额，“这哪里还是女团。” “要不就送余以萧去吧。让她见见真正的女团没什么坏处。”舞蹈老师道：“你是不是担心，过度曝光会让观众失去对艺人的新鲜感？她其实条件很好。继续学下去，明年《Dream99》办第二季，说不定她真能拿下个出道名额。前提是你们能给她搞到个参赛名额。” “《Dream99》第二季？未来文化创立到现在都在亏损。最多再半年，齐总就要撑不下去了。到时候，公司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又哪里去给他她们搞《Dream99》第二季的名额？ 这些年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不少娱乐公司。演员歌手门槛太高，新出的小公司们就把目光投向了生机蓬勃的偶像文化。 各种不同类型的男团、女团出道，又解散。合伙人们交笔不菲的学费离场，只剩下破败的剧场，还有为了明星梦早早辍学的少男、少女。他们没有成熟艺人的技能，也失去了原来的学业、工作。 舞蹈老师、白经纪人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多到已经麻木。 白经纪人曾经劝过齐总，对彩虹数字少女团要有个准确的定位。齐总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大重视他的意见。白经纪人也没有再说过，大家都是混口饭吃，那么较真做什么。 “我会尽量推荐她们的。” 在未来文化撑不住之前，送她们去更大的舞台看看。作为前辈，这是他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事了。 …… 这日，火狐短视频来人面试。 彩虹数字少女团就在未来娱乐公司的练习室表演了《叮叮》。齐总特意找人写的歌，说以后是她们的团歌，编舞也是白经纪人自己编的。 “叮叮当当~是窗台的风铃。 叮叮当当~是天生的星星。 叮叮当当~在森林深处~听汽车的喧嚣。 叮叮当当~在城市窗台~听森林的声音。” 因为是在自家的地盘，大家也不紧张，表现得比平常练习的时候还好。表演结束，大家都松了口气，余以萧也是。像复习了很久，终于迎来了考试，不管是死是活，都会有个分数。 然而不同的是，高考的时候老师们会隔屏幕阅卷，知晓成绩需要漫长的等待。 现在，评分的老师就在它们面前。 月饼短视频带队的是个副导演，团队里还有舞蹈、声乐老师，摄影和编剧。余以萧主要观察的是两位专业老师的神色，让她心中微沉的是，两位老师表面都波澜不惊的，没有任何表示。 小五说是因为老师们比较严肃，余以萧却直觉不太好，如果这是个优秀的表演，老师们的表现不会这么平淡。 小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她：“没事。你刚才唱得很好。很久前，齐总就说，他们有谈好4个名额呢。” 余以萧却很不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她没法像小五那样乐观，她从来都不是个好运的人。 她问自己，有尽到最大努力吗？ 相比命运不公，因为实力不足错失机会，更让她煎熬。 第5章 “这次火狐想好好办《美少女练习生》的，对她们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齐总、白经纪人站在一起。 白经纪人正在劝齐总，希望他能把这次的参赛名额都给彩虹数字少女团。 白经纪人也是才知道，公司决心把参赛的名额2个给团里，2个给公会的主播。团里是计划给小四、小五的，小四走后，他们也不打算再从团里选人，打算再提个主播上来。 公司的推荐名单已经传给节目组的副导演了。齐总与火狐短视频的几个高层关系不错，除非有特别出众的选手能够打动副导演他们，否则他们大概率会照本宣科，直接把推荐名单抄上去，卖齐总个好。 “偶像节目选几个主播上去有什么用？”白经纪人对此很不理解，也很气愤。 “可是主播在给公司赚钱，彩数字少女团运营2年了，一直在亏钱。小白，你也要看看公司的年终报表啊。”齐总也很无奈。 “这是个女团生存类节目。主播是无法在节目里走太远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给团里不好吗？”白经纪人耐下心讲道理。 “我们也要考虑公会那边的心情。”齐总和稀泥道：“她们里面小五跳得最好，余以萧其次，你说我该推谁上去？我推余以萧上去？她现在都不算正式进团，只是替补。她来公司才几天？以前有拿过什么奖吗？你总得给我些东西跟公会那边交代吧。换个主播有什么不好，还有人气基础，说不定能在这个节目里走得更远。” “不是谁都能0基础7天把一支舞学成她这样的。”白经纪人硬邦邦道：“您可以去我办公室看看吗？我那里有我在JBJ、K国训练时拍摄的视频，我们至少要知道什么是女团，再决定派谁参加这个节目。” 齐总磨不过他，正要去他办公室意思意思看看，这个时候秘书走了进来，“齐总，火狐那边选好人了。” 齐总朝白经纪人耸耸肩。 白经纪人站在边上生闷气。齐总与火狐短视频的高层关系不错，但不意味着节目组的团队选好了人，他们还能出尔反尔，指手划脚。 齐总接过名单。看到名单那刻，他脸色变得非常精彩。 白经纪人狐疑的看着他。 齐总：“他们选了小五跟余以萧。” …… 回公司路上，小助理非常好奇，“副导，怎么突然换了人？不是说今天就走个过场吗？” 副导笑呵呵的，“不是我选的。是顾泽选的。” 小助理坐在副驾驶上往后瞧。车后座除了《美少女练习生》的副导，还有个20出头的青年，神色冷淡，却剑眉星宇，俊美异常。 小助理对顾泽不熟，只是听办公室的同事唠嗑过，说顾泽以前也是练习生，在国外训练的，还没有出道就因为公司年会和前辈battle，舞台大爆出圈。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新团ace，出道，爆红，可某天他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公司消失了。 小助理也不知道这尊大佛怎么会来到他们这座小庙的。 注意到顾泽望过来的视线，小助理小心翼翼道：“大佬，您怎么会选那个叫余以萧的女孩啊？她跳得比其他人好很多吗？” “好看。”顾泽的声音很冷淡。 “啊？”小助理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泽又说：“她们几个实力都很烂，比较哪个不那么烂没有意义。我选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小助理转过头去，在心里泪流满面，大佬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顾泽见他没有问题了，也重新望向车窗外，他又想起了刚才的练习室。 练习室里，七个女孩或可爱或娇媚，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余以萧，眉眼迷人，气质独特。反正都是凑数的，还不如选个能拉高整档节目颜值的。 余以萧在确定她入选的时候，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她的心跳有些快。 她默默记住这种感觉，没有办法做到更好的无力感，还有等待命运宣判的焦灼感。 “从今天到节目开始，你们两个人都跟着我训练，其他人照常去舞社。”白经纪人问道：“以萧，你有开直播吗？” 余以萧摇头。 “嗯。很好。”他又对小五说：“从今天开始直播必须停了。你可以跟粉丝说你要离开段时间，但不能泄露节目的事情。” 白经纪人又想起一件事，“等下跟我去把合同签了。” 会议室。 白经纪人把合同递给余以萧，说道：“制式合同，跟小五她们一样，我把时间给你改成了3年。” 合同很长，有二十几页，余以萧慢慢地看了遍，白经纪人站在边上，也没有催促。 余以萧从未签过其它合同，但对文字的基本理解能力还是有的，合同中对未来文化的责任与义务表达得非常空泛，只保证了艺人的底薪，聘请专业老师，以及提供更多的商业演出机会，但艺人在这三年的所有商业活动未来文化都要抽成70%。 “违约责任这条我不是很理解。”余以萧道。 白经纪人拿过合同，解释道：“你要是提出解约，需要赔付公司50万，里面包括公司对你的培训、公关、包装费用等。如果你在公司期间的总收入超过17万，则按照总收入的3倍赔偿，有你离开公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还有你能带给公司的预期收益。” 余以萧又问：“如果，遇到事情无法履行合约怎么办？” 白经纪人道：“生病、上学、考公或者其它原因，只要你能拿出正式的书面证明，在合同期间也不参加其它商业活动，就不用付违约金。” 这样的情况未来文化还没有遇到过，小四之前也是付了违约金才走的，但据白经纪人所知，还是有些公司遇到过这样的事——某成员在团内被排挤得厉害，网上也有很多黑粉，平常没人说话，也不敢上网，只能静下心看书，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竟然当年年底就成功上岸，进了个体面、清闲的政府部门。 公司能怎么办呢？老板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总不能跟国家抢人吧，违约金也没法收。 当然，在合同期内，该成员也无法参加任何商业活动。 对公司来说，这也算是种雪藏吧。 毕竟艺人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公司也不可能拿把枪指着她，逼她上台跳舞。 余以萧再无疑问，很快就签完了合同。 …… 中午，彩虹数字少女团的成员在公司吃的盒饭，只有小五用手机点了份蔬菜套餐，连沙拉都没有要。 遇到余以萧不解的目光，小五道：“马上要上节目了。镜头会把人拉宽，我可不想被嘲身材管理差。其实本来我也不是很担心的，就是……” 她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余以萧，“要是其他人的身材都跟你一样，我可能要在各种同框截图里当绿叶了，我可受不了这个。你怎么能这么瘦？我看你平常都不节食啊。” “因为我运动量比较大？”余以萧猜测。她又问：“身材管理很重要？” “是啊。女团可以不漂亮，可以走中性风，但不可以是个胖子。”小五道。 余以萧咽下最后一粒米，把饭盒吃得干干净净，不浪费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她把包装盒扔掉，做下决定，“以后我也只午餐吃米饭，晚餐吃蔬菜和鸡胸肉。” “别啊！”小五哀嚎，“你都这么瘦这么漂亮了！” 余以萧抱住她，一本正经，非常严肃，“我们要有难同当。” 第6章 在公司练习室训练的第二天。 余以萧终于明白小五前昨天的安慰了，“放心。你绝对不会是吊车尾。” 未来文化旗下除了彩虹数字少女团外，还有家公会，公会下有数十个职业主播的合约。这次公司派去《美少女练习生》的两个主播艾琳、榆树颜值绝对是主播里的佼佼者，唱歌也不错，但当她们想兼顾唱跳的时候…… 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白经纪人脾气非常不好，“早在三周前，公司就把歌曲、舞蹈都拷贝给你们了。我之前问你们，你们也都说，有在练，有在练。然后呢？这就是你们交出来的练习成果吗？唱歌？忘词。跳舞？踩不对拍子。走位？两个人撞到一起。拜托，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白经纪人气得摔门走了，连坐在角落里休息的余以萧、小五都吓了一跳。 小五对余以萧耸了耸肩，艾琳、榆树刚才都哭了，她最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了。她悄悄道：“白哥估计不会回来了。小七找我，我先回宿舍了。” 小五也继白经纪人之后溜了。 艾琳趴在地上哭，上气不接下气。 榆树因为刚才体力消耗太大，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眼眶只是还有些红。她注意到余以萧的视线，除了刚见面时的自我介绍，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我也想练好的。我不想拖你们后腿。” 余以萧站起来，走近她们。 艾琳长得很可爱，还有点娃娃音，这会儿哭得都打嗝了，“我真的努力去练了。” 余以萧觉得有些头疼，她在她们身边蹲下来，“其实我学习跳舞也没有多久。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练习。” 她等她们体力恢复了些，就去把音乐重新打开。 …… 小五早上到练习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另外三个人都在。她的两个新队友各枕了两本深紫色的《五三》，睡得正香。余以萧则坐在角落里，膝盖上也摊了本《五三》，正在刷题。小五觉得，余以萧好像是个机器人，每时每刻都在做事，永远不会疲惫。 小五放轻了脚步声，走到余以萧身边坐下，“你昨天夜不归宿，不会是陪她们在这边练了一个晚上吧？” “嗯。”余以萧应道。 小五的到来完全没有打断余以萧的思绪，她的笔在书本的空白页打着草稿，道：“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和她们一起练习了。” 小五意有所指，“别那么烂好心。” 黑色的笔在书页上重重地划了一条。余以萧像被按住了暂停键，整个人都静止了。小五这话讲得随意，她却想起很久以前乔桥也这样劝过她，“以萧，别什么人来问你题你都一遍遍讲，你也不怕累。” 不过很快，余以萧就重新在书上打起了草稿。她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平缓，“我高中的时候，总是给同学讲题、补课，后来他们都上了很好的大学，只有我高考失利了。我其实也有想过，是他们夺走了我的机会吗？” 余以萧把最终计算出的答案填入空格内，她注视着小五的眼睛，道：“不是的。” “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 “我不怕竞争。我怕的从来都是我不够努力。” …… 白经纪人今天还是准时来了练习室。 在看了她们四个人的表演后，他脸上终于多云转晴，“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听到这个评价，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白经纪人指了指艾琳、榆树，“你们两个继续练习。小五，还有以萧，特别余以萧，我以为你也还要再练两天，但今天出乎意料的不错。看来昨天回去你有在加练。” 艾琳很可爱地给余以萧比了个心。 余以萧也回以微笑。她们昨天哪止练了一点，真的是通宵练习了。 白经纪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继续道：“你们两个今天起上午学声乐，下午我教你们扒舞。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临阵磨枪，学一点算一点。” 余以萧、小五都没有想到，随着白经纪人的这句话，她们在公司剩下的日子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形容。 小五空闲的时候疯狂吐槽白哥，再后来她直呼白轶大名，最后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体现在余以萧身上的就是，最后两天她连她的《五三》丢去哪里都不知道了。白经纪人发现她训练之余还有空刷题，就不停地给她加大训练量，等她被训练得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的时候，就让她看舞蹈视频，看各种各样的经典舞台。 白经纪人总是让她去思考，“同样的舞台，同样的舞蹈，为什么有的人跳得更好看？” 余以萧疯狂的输入，疯狂的练习，有什么东西，正在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只是这变化太细微，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察觉。 “你很努力。”最后天训练结束的时候，艾琳、榆树都已经走了，余以萧、小五还在收拾东西，白经纪人突然对余以萧道：“有点可惜。如果再给你半年的时间，让你系统地进行训练……”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余以萧也不能理解他的未尽之意。 白经纪人没有再进行之前的话题，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对她们道：“这次《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我希望你们都能全力以赴。不是抱着不要拖队友后腿，表现得还可以，只要多几个人能看到我就好了这样的目标，而是以成团出道为目标。” 他还特别指了小五，“不要觉得自己跳得已经够好了，就开始松懈。在其他公司，有很多跳得比你更好的人，现在也还在拼命的练习。” 余以萧到未来文化已经半个多月了，这还是白经纪人第一次这样慎重的跟她们说话。 白经纪人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羡慕《Dream99》的宣发，羡慕她们可以上海豚视频，可以去大平台。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美少女练习生》的主办方火狐短视频，是古信集团的子公司。如果你们最后能出道，你们就是火狐短视频的艺人，能优先使用集团内部的资源。” 小五倒吸口气，“古信集团？” 余以萧也知道古信集团，他们高中的有栋教学楼就是古信集团的创始人顾之辛捐赠的。顾之辛是国内最早的一批民营企业家，集团以地产起家，后涉及教育、旅游、影业等多项产业。顾之辛不到40岁就被誉为国内十大富豪之一，晚年更是热衷各种慈善事业。 白经纪人看她们都明白，道：“所以，哪怕有一线可能，你们也要努力成团。” 小五握紧拳头，大喊，“我们一定会的！” 白经纪人走后，小五脸上一直挂着笑，开心得不行，一直叽叽喳喳地跟余以萧展望未来。 直到她们回宿舍的路上，她才注意到余以萧的沉默，她很疑惑，“怎么啦，以萧？你不开心吗？我们如果能从《美少女练习生》出道，前途不会比从《Dream99》出道差。” 余以萧沉默片刻，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会有很多实力很强的人吧。” 小五像是被当头喝棒，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是了。公司也不会给我们买出道位。” 余以萧停下脚步，蹙眉，看她，“出道位还能买？” “虽然《美少女练习生》跟《Dream99》一样，是观众投票，得到票数最多的人可以成团出道，但实际至少有一两个出道位，是节目开始前就谈好的。《美少女练习生》我不知道，但《Dream99》这样曝光很高的节目，也会有公司送选手来刷脸熟，保证至少留两轮，甚至三轮。”小五道。 余以萧文：“那选手的梦想呢？” 她知道，很多练习生，像已经离开的小四，还有小五，她们是真诚地渴望去更大的舞台的。 小五苦笑：“谁会在乎呢。” 傍晚，云朵层层叠叠的，星光黯淡，她们一路沉默地回到宿舍。 小五拿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余以萧突然道：“就算是那样的情况，也肯定还会有些位置留下来，会有粉丝看到你身上发的光的。你跳舞的时候，真的很亮眼。” 被鼓励的感觉很好。小五又是个乐天派，她重重地朝余以萧点头，“嗯！” 余以萧朝她笑，她的笑容温柔中带着坚定。 她想，即使前方荆棘遍地，她也会开出条道路，走到最后。 不忘初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陶陶回来了> < 把之前写的也修改了些。 第7章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余以萧坐在化妆镜前面，镜子里倒映出了小半个化妆间。明亮的灯光，熙熙攘攘、到处走动的人群，还有十数个跟她正在使用的、一模一样的化妆桌，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蔚为壮观。每个化妆桌前面都坐着个即将上台的练习生，今天稍晚些时候她们就要录制《美少女练习生》的初舞台了。 “我看起来怎么样？”坐在余以萧左边的个长相娇俏的女孩正在询问她的经纪人。 差不多有余以萧高中体育馆那么大的化妆间之所以显得那么拥挤，就是因为除了即将参赛的选手，正在准备的化妆师，跟选手确认流程的节目的选管，还有部分选手的经纪人、助理在。他们不断地走动，不停地交流，确保自家练习生以最美的状态出现在舞台上，也观察其他有竞争力的练习生。 在半个月前，余以萧才收拾行李从那个家中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即使她们在同一片蓝天之下，脚踩同样的土地，呼吸同样的空气，她的世界与这个世界依旧像两条平行线，似乎永远都不会交集。 现在，她却坐她们之中。 如此的不可思议。 “闭上眼睛。”突然，余以萧身边的化妆师对她说道。 余以萧顺从地闭上眼睛，感受柔软的刷子轻抚过她的眼睑。没一会儿，化妆师就告诉她，“好了。眼睛可以睁开了。” 在化妆镜里，修剪着精致小胡子的化妆师手撑在余以萧的椅背上，用极为挑剔的眼神注视着余以萧的妆容，然后他点点头，露出了个略带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作品极为满意。 他语气矜持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镜子里的少女五官深刻，眼神清冷，因为熬夜产生的黑眼圈已经被蓝色的眼影遮住，皮肤也白皙无暇。化妆师的确有双出神入化的手，化妆镜里的面容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她身上一直有的刚刚离开校园的青涩、来到未知环境的不安消失不见了，似乎还被挖掘出了种隐藏在她身体深处的独特气质。 余以萧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有种古怪的安全感。 化妆师开始收拾工具，他告诉余以萧，“我叫kimi，下次你的舞台妆可以找我化。” 余以萧站了起来，对化妆师道：“谢谢。”然后她注意到她左边练习生的经纪人正如临大敌的注视着她，他似乎保持这个动作似乎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她朝他点头示意了下，就去找白哥了。 “妆再浓点吧！镜头吃妆！不用担心！你是个甜妹！选秀最吃香的就是你这种风格了！”余以萧身后传来了刚才的经纪人与他的练习生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经纪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气急败坏。 余以萧没有关心其他人，她准备去找小五她们。 如果她们速度够快，她们还能趁着其他人化妆的功夫，再去彩排一遍。 …… 余以萧运气不错，小五她们也化妆完毕了，因为时间原因，不可能再让她们彩排一遍，但选管老师人不错，允许她们上舞台再练习下走位。 进场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总共两排台阶，坐在中间、镜头经常能扫到的都是关系户，节目组看好的种子选手。在两排台阶之后，是三张红色的沙发，极尽华丽，也被称之为王座。 总共有27位练习生，每期得票数最高的3个人将坐上王座。 而在王座上留到最后的人，将会得到成团出道的机会。 她们还站在后台，小五时不时就踮起脚，羡慕地瞄向王座。 余以萧深吸口气，在来节目之前，白哥就告诉过她们，为了激励她们在《美少女练习生》中走得更远，这次通告公司不会抽成。也就是说，余以萧想要拿到3万块钱，至少要通过第一轮淘汰，在27位练习生中排到前15名。 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余以萧观察着后台的练习生，她们各个都相貌姣好，笑容迷人，充满青春活力。连续有好几波练习生在舞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都引起阵阵惊呼声——来自大公司的人，似乎自带光环。 “cici！vivi！她们竟然也来了！” 她们面前走过对双胞胎，余以萧也不禁眼前一亮，两个女孩都是完美的天使般的容颜，一个脸上笑容温柔，一个脸上略带冷意，关键是她们还长得一模一样。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摄影棚里，她们单颜值也绝对能排进前5了，更不要提双胞胎还有1+1大于2的加成。 刚刚看到她们，小五就激动地抓住余以萧的手，她差点喊出来，“她们怎么会来？她们的粉丝比我们其他人加起来还多好不好？！” 之前化妆间人太杂了，余以萧又想再彩排下，小五也没有来得及留意所有练习生。 榆树：“我好像听过这个团。” 余以萧：“每周都有公演？那她们舞台经验是不是很丰富？” “重点不是这个。“小五抓狂道：“《美少女练习生》是个粉丝投票节目，她们自带大量粉丝，这对其他人根本不公平。” 看着三个都是半路出家做女团的队友，小五不得不耐下心来，“这么跟你们说吧，魅力少女团的公演普通坐票通常一张200块，cici、vivi今年因为经常拍戏，跑外务，没有怎么来剧场，有她们的公演黄牛票价可以飙到300块。” 榆树：“300？也不是很贵吧？” 余以萧：“那她们今年也没什么时间练习喽？” 小五都要炸了，“这些是关键吗？关键是那些买票的都是她们的死忠粉，肯定会拼命给她们投票的！3个出道位直接就要被占去2个了！” 余以萧不得不拍了拍她的背，顺毛，“别想了。下一组是我们。” 在选管老师的示意下，她们跟后台其他还在等待的练习生打了下招呼，微笑着走上了舞台。榆树并排走在余以萧身边，嘴唇微不可见的动了下，“我好紧张。” 余以萧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站在了舞台的正中央，因为她们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女团，两排台阶都快坐满了，面对一张张好奇注视着她们的眼睛，还有黑漆漆的摄像头，她们尽量保持自然，依次介绍。 “大家好，我是艾琳。”艾琳的手搭在裙子上，笑容甜美地朝台下行了个礼。 “我是小五。”小五把帽子摘下，拿着帽子的手放在胸前，帅气地朝台下鞠了个躬。 “我是榆树。”榆树两只手放在头顶，比了个大大的心。 “我是余以萧。”余以萧左眼微眨，发了个wink。 她们再同时鞠躬，声音也整齐划一的，“我们来自未来文化！请大家多多指教！” 可能是因为舞台上的四个人都毫无名气，未来文化也是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也可能是因为之前vivi、cici出场带来的震撼还没有消失，整个摄影棚都安静了2秒，之后才传出稀稀落落、仅仅出于礼貌的掌声。 余以萧笑容不变，她们一起走到了第二排的最边上——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属于她们的位置。 刚刚坐下，余以萧就注意到她们身边有两个固定摄像头从不同角度对着她们，她还握着榆树的手，问她：“怎么样？还紧张吗？” 榆树道：“还好。我不怕面对摄像头，我每天都至少直播8个小时以上。我就是站在舞台上，看到这么多人，有点犯憷。” 余以萧注意到，艾琳坐下后也比在舞台上放松了不少。 小五天性乐观，有舞台经验，也直播过，一直是她们中间表现得最自然的。 其实这时她们中最惴惴不安的莫过余以萧了。 从进入摄影棚开始，她就不再是奔赴沙场前的士兵，她已经站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在结束了最后的备考阶段后，她要拼杀的战场是个持续时长至少1个月的“高考”，不管舞台上，还是舞台下，任何个环节的失误，她都可能前功尽弃。 这场“高考”对她太重要了。 余以萧能感觉到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但她表面依旧云淡风轻，没有任何人看出她的紧张。 如坚冰般的平静表层是她的盔甲，是保护她的武器。 余以萧注视着舞台中心，她看到升降台生气，主持人的身影渐渐出现。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 主持人非常帅气，就连余以萧也隐隐觉得眼熟。 “是车俞丞！”榆树在余以萧耳边小声地尖叫起来。看余以萧无动于衷，她飞快科普，“车俞丞是童星出道，他的第一条广告就是代言尿不湿，那款尿不湿直接卖断了货。后来他除了拍广告，还客串电影，电影也大爆了。” “我算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的。那时候我就是他颜粉。不过听说他上学以后，自己表示不喜欢拍戏，家里就没有给他接通告。2年前他大学毕业，突然回了娱乐圈。他拍了部偶像剧，偶像剧收视爆表；这个月月初他主演的正剧才收官，也是口碑炸裂。红真的是种玄学。” “节目组至少提前几个月跟他签了合同。不然现在，我觉得都不一定能请他来。他绝对是颜值与实力并存的优质偶像。”榆树简直春心荡漾，“参加比赛还能见到车俞丞本人，我是在做梦吧。” 余以萧嘴角微微抽搐，“别花痴了。专心听他讲。” “大家好。”舞台上车俞丞笑容爽朗，朝台下挥了挥手。 “老师好。”所有练习生都一起朝他鞠躬。很明显的，余以萧都听到几个女孩的声音都兴奋得变了调。放这样的大帅哥来做主持真的好吗？余以萧满心疑惑。 车俞丞尴尬地笑了下。 “我的天！他脸红了！”榆树再次小声尖叫，“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余以萧不得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保持冷静。 “你们是来自13家公司的极其优秀、通过层层选□□的女团成员，站在舞台上，我可不敢说是你们的导师。你们的导师还在后台，他们马上就会跟你们见面了。”车俞丞举了举提词卡，道：“我来这里呢，主要是帮你们cue下流程，念念旁白的。” 不知为何，余以萧有种直觉，她觉得车俞丞帅气阳光的笑容下带着丝不怀好意。 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车俞丞继续道：“在节目开始以前呢，导演组把你们面试时录制的练习室视频传给了导师们。导师们给你们打了分，选出了他们心目中的3名女团成员。” “啊——” 满场俱惊。 余以萧也极其惊讶，她以为至少等她们表演完毕，她们才会得到导师们的第一次评价。 没想到这么快。 车俞丞再次举起提词卡，“而现在，我手上，就有这3个人的名单。” 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第8章 “她们是——”车俞丞特意停顿了下。 即使余以萧非常清醒，她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个名单上，但随着车俞丞的话，现场的气流都似乎被凝固住了，她也被影响了，喉间感到阵阵发紧、干渴。 车俞丞的语调从激情澎湃突然变得波澜不惊，他语速飞快道：“对不起，提词卡上说它把你们的成绩放在了信封里，信封现在在……” 这转折太过生硬。 现在，不管是车俞丞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还是他身上的大明星光环都不好使了，刚才还对他犯花痴的女孩们这会儿一致对他发出嘘声，就是球场上某个球员把足球射进了自家球门，那个球员得到的嘘声也不过如此了。 车俞丞做出投降的手势，也不敢再卖关子，他往前走了几步，从桌子上拿过了一沓信封。 他身后的屏幕上开始闪现来自27个练习生的13个练习室视频，视频里每个人都完成得很好，每个人都似乎有可能被选上。 车俞丞注视着女孩们，道：“等会，你们每个人都会从我手中得到封专属你们的信，里面有你们的成绩，你们将会获得王冠或者待定。前者可以坐上你们身后的红沙发，也就是王座；后者就只能回到你们现在站着的位置，匜就是我们说的待定区。” 所有人都在静候命运的宣判。 “茶颜。”车俞丞道。 有个宛如邻家小妹、笑容俏皮的女孩走上了舞台，她双手从车俞丞的手上接过信封，她似乎有些不确定，“我现在就打开它吗？” 车俞丞笑容迷人，“是的。” 但似乎今天他的魅力已经不再好使了，没有人关心他，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叫做茶颜的女孩手上的信封。 茶颜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张粉色的卡片，她看到卡片的瞬间，她的面容就僵住了，要不是有妆容遮盖，她脸色的变化肯定还要更明显，她声音颤抖，“待定。” “这太残忍了。”余以萧听到身边有个不认识的练习生说道。 同时，现场还有几声明显的呼气声。 很多练习生松了口气，每次有个人被待定，就意味剩下的人多了分机会。 “邵珺仪。”“待定。” “徐娣。”“待定。” …… 车俞丞发布成绩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不一会儿，就快有10位练习生领到自己的成绩。 而无一例外，她们得到的都是“待定”。 “不会吧。”小五喃喃自语。 刚刚从车俞丞手上拿过信封的练习生许妙音是小五不久前才给余以萧她们重点科普过的，对方是女团里少有的实力vocal。许妙音之前出过两张个人单曲，还都有些小出圈。即使是去参加《Dream99》，单论vocal实力，她大概率都能排到前3。 可就是她，在《美少女练习生》都不够一个出道位吗？ 那些导师的评判标准究竟是什么？ 这个念头不仅出现在小五心里，也出现在了在场很多练习生的心里。 到底有谁有资格坐上她们身后的王座，戴上王冠？ 被待定，大概是许妙音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太过于胜券在握，却没有入选，她离开舞台时根本没法继续表情管理，瞬间眼眶就红了。 众练习生心里还犯着嘀咕，可她们的思绪还没有停留在许妙音身上太久，就被另个名字吸引去了注意。 车俞丞：“cici。” 魅力少女团的门面之一，那对双胞胎中的妹妹。她从容地从座位上起身，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近乎漫不经心，她从车俞丞手上拿过信封，拆开，取出粉色卡片，她自己都没有看，就直接把卡片上有图画的那面对准镜头，也对准了在场的其他26位练习生。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同时看到了那张卡片上画的—— 一顶小小的金色王冠。 在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cici身上，就连车俞丞也不能分走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 cici的举动也大大出乎了车俞丞的意料，他也被怔了一下。好在车俞丞临场反应能力极佳，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察觉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他微笑着，“cici，恭喜你，请走向你的位置吧。” cici朝车俞丞鞠了个躬，转身，毫不迟疑地越过台阶，走到最高处、最中心的红沙发面前，坐下。 “噔噔噔瞪——” 现场响起阵类似答题通关的音乐。 这个过程太过平静，也太过理所当然了。 余以萧跟榆树对视了下，没想到首个导师心目中的出道成员这么猝不及防就出现了。 “vivi。”车俞丞继续念着练习生的名字。 是cici的姐姐vivi。 与cici截然相反，vivi没有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笑容温暖，很有亲和力。在看到粉色卡片上属于她的成绩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可就是沮丧，她也显得非常可爱。 她也被待定了。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些练习生被待定，也都没有引起任何讨论。 直到第一排正中间的一个练习生被叫上舞台。 “米娅。”车俞丞道。 深棕色的及腰大波浪卷发，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窝比大多女孩都要深邃些，让人见之忘俗。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她的容颜精致得像是被细细雕琢过，增之一分则太过艳丽，减之一分则太过娇弱。 “她是混血儿吗？” “她也长得太漂亮了。” …… 羡慕的、嫉妒的、不可置信的声音纷纷响起。 在未来文化的时候，白经纪人曾告诉过余以萧，“明星跟素人有本质的不同。” 余以萧当时不懂，都是两个耳朵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就是有人五官和谐，好看些；有人比较平庸，至多有点怪异，但都是人，能有多大的差距？ “我在JBJ的时候，一度是练习生中综合实力最好的，但JBJ的老板很不看好我。”白经纪人回答得很慢，明显他也在思考，“后来，我的老师告诉我，他们觉得我身上缺少种明星的气质。很多年之后，哪怕离开JBJ，我也一直在寻找这种气质，后来我发现这种气质一半来自后天的培养，一半却是天生的。” “我的确在这方面没有天分，所以我选择了幕后工作。”白经纪人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什么是明星气质，更不可能告诉你，你身上有没有。不得不承认，像JBJ这样的娱乐公司能长盛不衰，除了他们的确掌握了最优质的练习生的资源，也是因为他们的星探，他们的老师极其精准、专业的眼光。我们没有那样专业的团队，很多东西你只能自己去学习，去发现。” 现在，余以萧想，她有些明白白哥的话了。 之前在摄影棚里其实就有个真正的明星，走到街道上能引起万千少女尖叫的偶像车俞丞，他在《美少女练习生》正式录制前不久跨入了顶流的行列。单以流量论，他已经站在了娱乐圈金字塔的顶层。他在舞台上气场全开，余以萧只会觉得他业务能力很好。 cici上舞台，就像有颗小石头丢进了水里，虽然湖面泛起了涟漪，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米娅却不同。 她笑容明媚，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身材高挑，至少有170cm，尽管依旧比车俞丞矮半个头，但余以萧就是有种感觉，他们两个站在舞台上旗鼓相当。 还有更早，余以萧她们在化妆室的时候，她惊鸿一瞥，见过米娅，之后就会下意识地搜寻她的身影。 此刻，舞台上的两个人就像天生的发光体。你看到他们，就再也难以移开视线。 明星大概就是，茫茫人海，你也会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待定。”米娅宣布她的成绩。她依旧笑容灿烂，不见阴霾。即使你前一秒还在为她惋惜，这一秒心间也会因为这个笑容洒满阳光。 即使是陌生人，也能轻而易举统治你的情绪。 号称无所不知的小五对米娅的来历也一无所知，她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娱乐圈新人。 这就是天生的明星气质吗？ “余以萧。”车俞丞报出了下个练习生的名字。 余以萧侧身经过小五，还有其他练习生，朝台阶下走去，而这个时候米娅也转身返回了。在她们交错而过的时候，余以萧下意识地看向米娅，非常巧合的，米娅也正望着她。 她们四目相对，她们的眼眸里都倒影出对方的身影。 在这一瞬间，四周的喧嚣似乎都离她们远去。 前一秒，站在过道边的练习生看到余以萧走下来，还在惊诧，“怎么有这么多美女？”一点都没有压低声量。下一秒，余以萧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非常清澈、漂亮的眼睛。 她似乎能读懂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她诡异地有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同时，余以萧的步伐未曾停顿，她走到了舞台的中心。刚才的那个念头来得太过莫名其妙，还没有在她的脑海里停留太久就消散了。 她把粉红色的卡片从信封中取出，就如同她之前所预料的，“待定。” 好像有人在她心中点燃了簇小火苗，在得到意料中的“待定”的同时，余以萧的心头升起的念头竟然是——我不会永远是待定的。 回过神来以后，余以萧拼命的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不知道怎么了，她觉得这刻的自己奇怪极了，就好像她身体的本能比理智更明白她想要什么似的。 第9章 “没事吧？”余以萧关切问道。 没有坐上王座，小五脸上的确难掩失望，但看到最后个被赠与王冠的练习生，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距离林珍茵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林珍茵，海外出道多年，经纪公司因债务危机难以为继，对林珍茵所在的团处于半放弃状态。 小五知道团里其他人都对爱豆圈知之甚少，她主动解释道：“太意外了。她们公司竟然会放她回来参加《美少女练习生》，就是去《Dream99》她都是大魔王级别的人物。” 其实之前就有不少小道消息说林珍茵回国了，计划去《Dream99》，营销通稿满天飞。也有说林珍茵原公司彻底放弃团的，觉得国内市场潜力大，要挟着林珍茵的卖身契要赚钱。 “林珍茵已经在海外出道过一次了。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她们团在海外再糊，也发过好几张专辑，有过两期团综，还上过很多舞台。”小五道：“虽然林珍茵在团内是铁back，没什么粉丝，但她实力很全面。她最初是以舞担的身份进团的，但因为她们团里没有人能负责高音part，最近张专辑的高音都是林珍茵唱的。她是绝对标准的无短板爱豆。” 榆树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林珍茵不是那种非常漂亮、让人眼前一亮的爱豆，但作为少数在海外活动的国内艺人，她的确有其他人无法替代的魅力。 榆树还是看过林珍茵的舞台的。在原团，林珍茵经常站在舞台的边角，镜头很少能扫到她，她分到的part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直到她开始担高音part，这样的情况才渐渐好起来。有时候整场舞台看下来，榆树甚至不确定林珍茵有没有单独的镜头。 直到榆树看到林珍茵的直拍。对爱豆来说，好的舞台就像是整容一样，她变得魅力四射，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为她呐喊。 榆树不由自主念出声，“她会在那个位置从头坐到尾吧。” “嗯。”哪怕不想赞同，小五也不得不承认林珍茵的实力。 此刻，最上一排的三个位置已经坐满，除了久负盛名的cici、林珍茵，剩下的那位练习生就让在场的大多数的练习生感到陌生了。 格子，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是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她额前还留着细碎的刘海。她眼神沉静，打开粉色卡片、得到王冠的那刻也没有明显失态，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cici、林珍茵，她们同样笃定地打开信封，同样坚定地走向王座。 她们就站在高处，俯视其他24位练习生。 余以萧心底名为野心的小火苗燃烧得又旺盛了些。 这次，她非常理智地处理了自己的心态。 她分析，因为《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特意设置的环节，阶梯式的座位安排，就像在隐射社会里不平等的阶层。这无疑又让余以萧陷入被扫地出门的那晚的糟糕的心情。 还有最上层豪华的红色沙发，对于这些练习生中的大多数来说，《美少女练习生》已经是她们能接触到的最好的、相对公平的机会了。节目组这么时时刻刻刺激，努力给她们营造对立的感觉。座位是有限的，坐上去的人不想下来；在下面的人不仅要警惕队友，还要把上面的人拉下来。某些时候大家难免有心态失衡。 只有练习生们不断竞争，才会产生冲突，节目也才会有看点。 对此，余以萧没有抱怨。 她很清醒，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她最大的任务是至少通过第一轮淘汰，拿到3万块钱。她会努力与其他练习生竞争，因为这是她的工作——对需要自己完成的任务，她向来是全力以赴的。 但工作也只是工作罢了。 余以萧半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是在听车俞丞介绍导师们辉煌的履历。突然，她注意到有个选管老师朝她们几个走来。 选管老师在榆树身边停下，榆树不明所以。 余以萧主动开口问道：“老师，有事吗？” 选管老师道：“你们快些去后台准备下。补下妆，等会你们会是第一个上台的团体。” “现在就要去吗？”小五眉头皱着，明显不乐意。 “现在就要去。”选管老师的话语不容置疑。 “好的。”余以萧做主答应了下来，她们从侧面悄悄离开，去了后台。 等她们到了后台，小五示意余以萧把麦关掉，“你怎么那么傻。马上就要导师们表演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镜头切到练习生这里，打call表现得好还能有特写镜头。” “对不起，小五。我没有想那么多。”余以萧也很抱歉，她道：“我当时只是想，节目组把我们的座位安排在第二排最边上，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 良久，小五才闷闷不乐道：“或许你才是对的。” …… 余以萧一只手握住小五，另一只手握住榆树，她们所有人都把手放到中间，相互打气，“加油！” 她们走进等候室，这里看不清舞台上的情况，但能听到声音。 当歌声刚刚响起，小五立刻听出来了，她道：“紫萱，国内90后创作歌手里的领军人物。她还长得特别漂亮，是小四……”她看了余以萧眼，补充道：“之前那个小四最喜欢的歌手。” “云天王，hk的，是我妈妈那辈最喜欢的歌手。” “美莱，也是海外女团的成员，她是JBJ这代女团的ace，绝对舞担。” “佟一年，绝对的rapper，甚至是国内rapper中当之无愧的王者。” “哦，我的天，这竟然是我们导师的完整阵容，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小五像是要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头，她都快手舞足蹈起来了，“你们敢相信吗？我觉得《Dream99》的导师阵容都不可能比我们好了！还有新晋顶流车俞丞老师引流，老师现在正如日中天！红得发烫！” 小五觉得光明的未来在朝她招手，下个红得应该就是她了。 然而…… 等候区里一片死寂。 注意到小五迷惑不解的眼神，榆树问道：“这样说的话，他们是不是很严格？” 艾琳要是现在有个壳，她肯定缩里面不出来了，她气若游丝，“我们竟然是第一组。” 余以萧沉默不语，她默默的注视着墙壁上的一个点，小五知道，这是她排解压力的方式。 小五喃喃自语：“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选管老师在前面朝她们招手，“轮到你们了。” 她们按照之前就计划好的队形，小五走在最前面，然后是艾琳、榆树、余以萧，她们依次走上舞台，这也是她们目前遇到过的最大的舞台。 “我们是来自未来文化彩虹数字少女团的小五。” “艾琳。” “榆树。” “小四。” 按照合约，在正式场合余以萧还是要使用彩虹数字少女团的艺名的。 她们现在面对的除了5位导师，还有22位练习生……充满审视的目光。余以萧本来是有些紧张的，但手往右边移一点，就能感受到队友温暖的体温。想到有队友可以一起面对这一切，余以萧就觉得好受了很多。 5位导师都在低头看她们的资料，还是车俞丞最先拿过话筒，问她们：“资料上说，除了小五已经训练了3年，你们其他人练习时常都不超过1个月？” “是。”榆树答道：“我们是为了参加这个节目才可以学习唱跳的。我们其实不是女团的成员。” 车俞丞问道：“你们都是这样的情况吗？”他指的是除了小五以外的另外三个人。 余以萧举手，道：“我不是。我是先加入的彩虹数字少女团，学习唱跳，再通过节目的面试，来到了这里。” “好的。”车俞丞貌似理解了，道：“所以你是小四，你们团是以数字排名的？然后另外两个人不是？” 余以萧道：“对的。” 车俞丞突然转过头，面向美莱，道：“美莱，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只练习几个星期，有可能出道吗？” “嗯……”美莱笑得意味深长，道：“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在我们公司是不可能的。之前有个前辈实力很强，刚好当时我们公司要推出新团，老板就想要他出道。然后，前辈就说，不行，我还没有练好，不想这么早出道。” 车俞丞更好奇了，“我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是我认识的吗？那他后来有没有出道？” “哈哈。”美莱笑：“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不然我肯定会被他连命夺环call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才开始训练，并不知道出道是个多么珍贵的机会。很多人等了好多年都没有等到新团推出。至于他，他当然出道了。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那我其实很想看看，你们训练的成果。”车俞丞警告其他人，“我知道，你们都看过她们所有人的练习室的视频了。那不管现在，还是等会其他上来的团，你们都不可以给我剧透。” 佟一年道：“其实我们看到的她们练习室的视频，距离现在已经过去1周多了。如果她们总共就只训练了几周的话，我想她们的变化还是会很大的。” “对。”美宣赞同道：“我也很期待，期待你们这周的进步。” “好的。”小五站到中间，其他人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小五对导师们说道：“希望我们这次能带来好的表演。” 车俞丞鼓了鼓掌，鼓励她们。 音乐响起。 第10章 艾琳：“叮叮当当~是窗台的风铃。 叮叮当当~是天生的星星。” 榆树：“叮叮当当~在森林深处~听汽车的喧嚣。 叮叮当当~在城市窗台~听森林的声音。” 小五：“听说森林王子迷失了归路~只有城堡空荡荡地等待。” 余以萧：“听说城市少女见到了奇迹~只有风铃呼啦啦地歌唱。” …… 歌曲的最后，小五走到了舞台的最后面，黑夜吞噬了她的身影。余以萧在她的身侧，她半跪在舞台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艾琳随着身体摆动，轻唱着，“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但歌词再不复之前的欢快。榆树在她的右侧跳舞，也渐渐离开。 音乐彻底结束，余以萧她们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们静静的等待着。 台下的23位练习生回应了她们相当热情的掌声。 余以萧能感受到，队友们都松了口气。她们重新站回一排，鞠躬，“谢谢大家。” 导师们却还没有把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紫萱下笔如飞，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佟一年与云天王小声的争论着；美莱盯着她们看，眼睛却没有聚焦，明显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车俞丞无奈，只好再次接过话头，“我说过，我其实就是个来cue流程的，也不能给你们什么专业的评价。我就是从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我觉得你们的编舞很好看。小五是你们歌中唱的森林王子，最后回了森林是吗？然后艾琳是哪个城市里的人类女孩？是失恋了是吗？” 艾琳有点害羞，道：“对。” 车俞丞又指了指余以萧，“你是叫小四是吗？你最后的那个表情让我印象深刻，之前是艺校的吗？” 余以萧回答：“没有。” “如果不能出道，你可以考虑往影视方向发展。刚才森林王子离开了，你是在表现他心里那瞬间的感情是吧？”看到余以萧点头，他道：“我觉得你去演戏可能比做女团更有潜力，刚才你都差点带我入戏了你知道吗？我觉得你们表演的挺好的。真的。因为通常这种舞台我不能一遍就看懂。” 全场都笑了起来，就连美莱也是。 “单纯从观众的角度，她们可能是表演得很好，但从专业的角度……对不起，艾琳，但你舞蹈的拍子基本就没有卡对过。当然，你的声音很有特点。”美莱道：“然后小五是你们这个团的C位？你的part是仅次于她的，特别是最后，她们单独给你留了个舞台。你没有把握住，很可惜。” “至于小四，你让我感到惊艳。”美莱的神情充满了惊叹，她道：“跟车俞丞老师不一样，我是看过你练习室的视频的，我知道你的水平在哪里，但一周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没有办法评价，因为那就像是我一年前和一年后去跳同一支舞。如果你一周的时间就能做到这样，那我真的很期待三个月后能看到怎样的你。” 美莱拍了拍车俞丞的肩膀，道：“所以你不要听她的，你真的很适合舞台，也很适合女团。” 车俞丞拿起话筒，道：“小四，你外在的条件非常优越，非常适合荧屏，认真考虑一下吧。” 美莱在舞台上是以性格著称的，但她私底下的性格是很甜的，从她对练习生不吝夸奖也能看出来。但这下，她还是被车俞丞惹火了，“哎，这是个选女团的节目哎。” 美莱半真半假地怒斥，车俞丞赶紧讨饶，全场笑声不断。 接下来，美莱又点评了小五、榆树的表演，也是以夸赞居多，最后她又回过头去鼓励了艾琳。余以萧她们都感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紫萱：“这个歌是你们团的团歌吗？” 小五道：“是的。” 紫萱点点头，道：“很适合你们。part分得也很合适，都很能展现出你们各自的特点。” 在从小五那里得知编舞也是经纪人帮她们编的后，她继续道：“他很厉害，舞蹈简单，考虑到了你们中有3个是初学者，同时又兼顾了剧情。你们上次练习室的视频怎么不用这一版呢？这一版好太多了。” 小五：“是确定我们四个人通过面试以后，我们经纪人再通过我们各自的条件修改的。” “是他独立创作的？”紫萱又问。 榆树回答：“小四也参与了一部分。” 注意到紫萱的目光望过来，余以萧解释道：“我当时提了个意见，可以用点情景剧的模式来表达歌词里的意境，最后的东西还是经纪人整合的。” 紫萱赞赏道：“非常不错，他必须要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他才能替你们量身定制这个舞台。创作其实是个很加分的东西。如果刚才的这首歌，这个编舞是你们中的某个人独立完成的，那我甚至认为她有向上面那三位发出挑战的能力。” “哇——”全场发出阵惊呼。 “你们的经纪人很优秀，但在舞台上他不可能成为你们的加分项，那不是你们的能力。”紫萱的神情很是严肃。 “是很优秀的经纪人，看得我都心动了。”美莱在旁边道：“能不能把你们的经纪人介绍给我？我想邀请他来我们团，跟我们合作了。” “哇——”现场再次传来阵羡慕的惊。JBJ，即使那不是所有，也是绝大多数国内练习生心目中的圣地了。 车俞丞笑她，“你刚才还说我呢，结果你自己也来节目公开挖墙脚了。” 美莱对他怒目而视。 他们两个果然综艺感十足，一下子又把现场的气氛调动起来了。 等摄影棚重新恢复安静，云天王拿起话筒，“就像美宣刚才说的，你们的表演很简单，果然是才练习了没多久的人的表演。” 舞台上的女孩们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现场的气氛也变得不一样了。 “我刚刚跟紫萱也在说这个事情，歌也不是写得特别好，但非常适合你们。都是你们擅长的东西，所以……几乎没有听出缺点。但这就像是个总难度系数6的东西，你们做到了5，它还是不合格的。”云天王语气温和，话却很严厉，他说：“这不是个我今天希望在这个舞台上看到的表演，它不是专业级别的。” “你们远远没有达到一个专业艺人该有的水平。”云天王道：“所以很抱歉，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可以评价的。” 摄影棚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因为实力太烂，彩虹数字少女团的练习生连云天王的评价都没有得到。台上坐着的、自认为实不强的练习生脸都绿了，顿时心理压力倍增。 一时间，其他导师也没有再说话。即使美莱之前对她们做了很多夸赞，但她们现在细细品味起来，那些话也多是形容她们外在条件的，又或者对她们未来的期望，并不是肯定她们现在的实力。 因为摄影棚里同时有那么多人在，所以这样诡异的安静更让人如坐针毡，更不要说台上的四名练习生了。还是佟一年打破了僵局，“你们刚才没有人唱rap，有人想要表现一下的吗？” 现场变得更安静，也更尴尬了。 那么导师们打的分数已经出来了。”车俞丞对台上的四个女孩说道：“很遗憾，你们依旧处于待定区。” 余以萧她们这会儿已经因为连番的打击，蔫得像打了霜的茄子，她们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车俞丞说道：“我再跟你们解释下赛制。” 车俞丞站了起来，他转过身面对另外23位练习生，“其他导师跟我其实直到昨天还在商量一个问题，我们要不要把我们打的分告诉你们。因为我们都知道，都是考试不及格，59分和29分是相差很大很大的。但最后我们还是决定不公布了。” “因为对导师而言，你们中间只有两种人，适合出道的和不适合出道的。可能现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他们认为谁比谁跳得更好一点，或者唱得更好一点，但我们把时间拉长，5年以后，10年以后，如果你们还会存在一些人的记忆中，他们只会记得在《美少女练习生》这个节目中，你是中途被淘汰了，还是走到最后，成团出道了。” 车俞丞道：“我希望你们不要抱着我肯定不会出道，我只要表现得不太差，比谁谁谁好一点就行了的心情。也不要能前10名就好，能前5名就好了。因为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出道和不出道。没有中间选项。” 车俞丞继续说：“我特别想问你们，你们参加这个节目是想要出道，想要坐上金字塔最上面的那个位置，还是为了一轮游，来玩玩的？你们真的想要出道吗？” “想。”小五道。 摄影棚的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响起练习生的声音。 车俞丞再问：“那其他人呢？你们想回到原来的日子吗？想不想改变？” “想！” 所有人异口同声发出的声音。 就连余以萧也是，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第11章 录制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多了，等余以萧她们卸完妆，找到白轶的时候天都有些亮了。白轶问：“要我送你们回宿舍吗？” 车上，小五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榆树、艾琳更是刚坐上座位就闭上了眼睛。 余以萧：“不了，我们在车上睡一会就行。中午还要集合去节目组安排的宿舍。” “榆树、艾琳好办，她们的行李都在酒店。”白轶问道：“你和小五？” 小五插话：“一一说了，她打个车给我们送过来。” “那行。”白轶也没有再执意送她们回宿舍。 看着其他人都要睡着了，白轶示意余以萧跟他到车外面。通宵整完，还要时刻注意仪态、表情管理，余以萧也感到极其疲惫，她靠在车身上，听到白轶问她：“感觉怎么样？” 余以萧沉吟：“很强。” 白轶凝视着她。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格子、林珍茵，还有cici、vivi的舞台，她们以极端自信的姿态走向舞台，每个动作都无可挑剔，用实力证明了她们为何是导师心目中的最佳女团成员。还有其他很多选手，她们的舞台或元气，或性感，或可爱，或帅气，展现出了不同的美。 “强的人很多。导师的评价也很专业。”余以萧补充道。 “你可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白轶道：“你今天看到的有些舞台练习生们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你能在两周内把我教给你的歌练好，肯定也能合格地完成接下去的舞台。” 余以萧沉默片刻，才道：“仅仅是合格是不够的。” 白轶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原本的他长相就俊雅至极，这会他的笑容更是如清风拂面，把余以萧的瞌睡虫都卷走了。白轶意味深长道：“看到你这么有斗志，我很欣慰。” “舞台自然是要尽力做到最好的。”白轶道：“不过《美少女练习生》不仅仅是个选拔综合实力最出色练习生的节目，它更是个粉丝投票自己最喜欢的练习生的节目。” “可是粉丝……我没有粉丝啊？”余以萧的高中是以纪律严苛闻名的，同学的成绩也大多很好，但就是这样，她也知道她们班里有好几个女生在偷偷追星。 她有任同桌就跟她说过，“学习学不下去了，感觉撑到极限了，只要刷刷他的视频，看到他也这么努力，就会很受感动，也不觉得现在的日子难熬了。哪怕看到他的张海报，都会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余以萧想象不出来，她会这样喜欢一个明星，或者有一个人会这样喜欢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会成为她的依靠，就连最亲近的母亲也会有更重要的东西，也会温柔地希望她离开家，其他人怎么可能成为她的支撑呢？而这样的她，又怎么成为其他人的光呢？ “我以前在JBJ的时候，公司会给我们每个练习生设置很多点，让粉丝慢慢发现、发掘。粉丝们会觉得她们越来越了解自己的爱豆，进而喜欢上。对重点培养的练习生，还会有一套非常完整的人设包装。我们其实很早以前就给你们做了些准备。不过，小五的性格……”白轶叹了口气，道：“她根本演不来。” “倒是小四，已经解约的那个，我们这里也有套原本给她准备的方案。有些方面，你们还是挺像的。我在当初的那份方案上做了些修改。白轶再次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了个档案袋，“刚刚才完成，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在节目里或许能用上。” 余以萧接过档案袋，打开，超出她预想的厚厚的一沓纸，她大致翻看了下——原本的方案是电脑打印的，至少有1/3的内容被白轶划掉，并在旁边空白的地方做了批注，有很多甚至背面都写得密密麻麻，足见做方案的人的用心。 档案袋很沉，余以萧的心也沉甸甸的。 余以萧对上白轶温和的表情，还有他眼底的青影，已经到了唇边的话，也变得艰难起来。昨夜，在她们时刻注意仪态、全神贯注录制节目的时候，也有人为她们殚精竭虑。 “我不介意为了节目效果做出些改变、去表演……”余以萧迟疑着，“但如果这样做的目的，是利用一些人的爱、真心，让她们变成‘我’的粉丝，我可能没有办法完成它。” 余以萧把视线移开，不敢去看白轶的表情。 即使这样，她也能感受到白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这让她倍感压力。她自觉刚才的行为有些有些不知好歹，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委婉的说辞了。 “其实之前我也有些犹豫，毕竟我在人设包装上不算专业。你本身的性格也很好，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观众，未必不能圈粉。”白轶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宽容。 余以萧顿觉松了口气。 “那这份资料，你要不要带去节目，说不定用得上？”白轶问道，“再过几个星期，你的想法也可能改变。”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余以萧把资料重新装回档案袋里，把它重新递回给白轶，“如果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我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这上面的人是我。” 白轶重新拿回档案袋，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让她不要有压力，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以萧，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坚定地往这条路上走下去吧。” …… 顾泽走进火狐CEO办公室的时候，顾澈正在看上个季度的报表。 顾泽也没有跟他打招呼，直接坐到了长桌对面的老板椅上，悠哉地转了个圈。 顾澈注意到弟弟来了，他放下报表，好笑地看着他，“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我听节目组的导演说，你去现场看了？感觉怎么样？有好苗子吗？”顾泽以前也做过练习生，这个节目最早的方案也是他们一起做的，顾澈还是很相信他的眼光的。 顾泽撇了撇嘴，道：“比我想象得好很多。” 顾澈：“是个好消息。” 顾泽也问起了正事，“spring春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国内的视频平台呈四方割据之势，有四家视频网站是流媒体界公认的头部平台，分别是白熊视频、海豚视频、spring春视频、橙子视频。他们也经常被观众戏称为白台、蓝台、绿台、橙台。 近几年，这四个平台除了不断地购买版权，也开始尝试制作自制剧、自制综艺。而《Dream99》就是海豚视频今夏主推的综艺，节目刚开播就反响热烈。更关键的是，节目特有的观众给练习生投票、决定练习生晋级的模式，使海豚视频的会员转化率非常高。 国内视频网站进行会员制还不到5年，才培养了很少部分观众的正版观念。 可就是这部分观众，他们大多也不会同时购买几家视频网站的会员，只要购买一家，最多两家视频网站的会员，就足够满足他们90%以上的观影需求了。 所以，这两年四大平台不计成本地收购优质剧集，甚至常常溢价，打得两败俱伤，也不过是为了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 海豚视频对《Dream99》轰炸式的宣传自然躲不过其它竞争对手的眼睛，甚至橙子视频也跟风策划了档男团选秀节目。因为追星的粉丝大多是女性，男团吸引关注、圈死忠粉比女团要容易得多。在《Dream99》初露峥嵘的同时，橙子视频开的招商会也赚得盆满钵满。 已经落后的spring春视频和白熊视频自然傻眼了。他们一面火急火燎地开始策划自己的选秀节目，一面也试图另辟蹊径，他们盯上了火狐短视频已经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的节目《美少女练习生》。 顾澈把份会议记录递给弟弟。 顾泽以前也是学商科的，回国后也帮着顾澈处理过不少事务，很快就浏览完了会议记录。他吹了声口哨，“价格给得不错，但他们要独家发行？从我们手上买断节目？” “是的。”顾澈道：“而且他们还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了选手的经纪公司。” spring春视频对《美少女练习生》的价值评估很高，因为顾泽之前在海外做过练习生，在当地积累了不少人脉。他们兄弟背靠古信集团，不差钱，为了制作节目，直接从海外聘请了团队，从舞台的编舞、服化道，到摄影，后期制作，全是业内顶配。 现在他们差的就是宣发了。 spring春视频就能很好地补足这块的不足。 可惜spring春视频的提议与顾澈他们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了。他们是想把《美少女练习生》做成精品，给火狐短视频引流。还有些私人的原因，让他们在女团这片蓝海被关注前，市场普遍不看好的情况下，这样不计成本地投入。 总之，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节目被其它平台买断的。 顾泽语带嘲讽，道：“那些目光短浅的经纪公司是不是对导演组施压了？” “大多数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顾澈倒是对他们的做法非常理解，“一边是我们，名不经传，没有过大热综艺的制作经验；一边是spring春，流媒体界的巨头，光平台自带的观众就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 “他们能有什么筹码？”顾泽立刻就想到了，“他们不会要挟要他们的练习生退赛吧？” 顾澈沉默不语。 顾泽明白了，“理他们做什么。” 顾泽对这种纸老虎的威胁极不在意。 这次来参加节目的练习生除了魅力文化的cici、vivi姐妹，未来文化的艾琳在微博上有100万出头的粉丝，其他人微博粉丝都不超过15万，都素得没边了。cici、vivi常年各种小成本网剧打酱油，艾琳虽然是大主播，但并没有多少死忠粉。 在《美少女练习生》这档节目小道消息满天飞，还多是利好的情况下，就是赶这些练习生走，她们经纪公司都不会愿意的，更何况主动退赛。 “其实也算是件好事。”顾澈跟顾泽都有副好相貌，特别是遗传自他们母亲的那双桃花眼，只是顾澈性格沉稳，笑起来温和迷人。 顾澈却像是只偷吃了奶酪的、高傲的狐狸。 顾澈很少因为竞争对手不按规矩办事动怒，他处事四平八稳，却不乏机智，化劣势为优势。spring春视频想联合经纪公司给他们施压，他们却通过这个消息，再加上丰厚的酬薪，给节目组邀请到了云天王、紫萱、美莱、佟一年这样实力、口碑俱佳的导师。 还有另个好消息。 顾澈把另份文件也递给弟弟，道：“白熊视频也提出了合作意向，他们同意联合发行《美少女练习生》。” 顾泽挑了挑眉，问道：“他们有什么条件？” “他们想要参与火狐的B轮融资。”顾澈道。 “呵。”顾泽笑，“大资本家，不是想要买断我们的节目，就是要收购我们的公司吗？既然现在不止一个买家，我们不能两边加价吗？” “我们现在拥有的筹码太少。”顾澈双手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的长桌上，道：“白熊也好，spring春也好，他们宁愿跟对方进行利益交换，也不会接受我们坐地起价的。这不符合他们的行事准则。” “不用急着跟他们谈判。”顾泽立即道：“他们想要的是这个节目，真正能增加我们话语权的也只会是这个节目。只有节目能够出圈，一切就都是我们说了算了。” 顾澈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同意弟弟的计划。在国内综艺日益饱和的现在，又有《Dream99》这样的竞品节目举办得如火如荼，以火狐短视频的体量想要做出爆款综艺谈何容易？ 可是看着弟弟坚定的目光，顾澈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这已经是他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了。 算了，大不了把这个平台赔给他吧。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澈同意了，“等第一期节目播出，我再跟他们重启谈判？” “至少要到第一轮公演。”顾泽道：“公演舞台，才是最容易吸粉和出圈的。” 顾澈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指了指长桌上的两份文件，道：“到时候节目还是没有水花，我们可连这个价格都没有了。” 顾泽想到家中这些年经历的连番变故，想到多年前夕阳下的身影，还有至今萦绕耳边的话语，“阿泽，等我出道了，你要飞过来看我的舞台啊。” 时过境迁，他望着顾澈，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让节目出圈的。” 第12章 余以萧从大巴上取下行李箱，推着它走进宿舍楼，它心底的不真实感才彻底消失。她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身材窈窕的练习生，还有扛着大大的摄像跑来跑去的摄影师，还有角落里的导演组，她的目光充满新奇与不可思议，她喃喃自语：“我们竟然真的来到了这里。” 榆树微笑，“你说得好像我们到达了魔法世界。” “对我来说这是个差不多的奇迹了。”余以萧喃喃回答。 “走吧。”她挽着余以萧的胳膊一起朝前走去。 她们手上都拿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们宿舍的钥匙，钥匙圈上还挂着个红色塑料的宿舍铭牌。对过几个人的宿舍铭牌，榆树可惜道：“我们都被打散了。” 艾琳满心期待，道：“应该是节目组故意的，让我们好早点交到新的朋友。” “出道位可只有3个。”小五冷不丁道：“在一起出道以前，大家都是对手。” 艾琳不以为然，“我想，我应该不用考虑这么远。” 榆树：“如果能跟cici、vivi做室友就好了，我以前看过她们的舞台，她们超有默契的。” 小五突然停住脚步，102——是她的宿舍号，她长呼口气，打开门。宿舍里是个橙色的世界，光洁明亮的窗户，浅橙色的墙纸，三张并排的单人床，前面还有三个崭新的梳妆台，让人感到温馨而美好。 “哇！”榆树她们都发出了惊呼声，“宿舍竟然这么好！” 余以萧注意到小五有些心事重重，主动问道：“小五？” “我最先到……”小五心不在焉道：“如果我室友里有那三位之一就好了。” 小五话中的“那三位”自然是指昨夜坐上王座的三位练习生，清楚小五的野心，看到她这么有斗志，余以萧也就不担心，她招呼榆树、艾琳，“我们也去找我们的宿舍吧。” 艾琳、榆树分别在104、105，她们宿舍的环境也与102大同小异，看来是火狐统一给她们装修的。 而余以萧，她走到宿舍楼的最里面，还没有等她从信封里拿出钥匙，109宿舍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有个笑容明媚的女孩望见她，笑着对里面说：“看来我们的最后位室友到了。” “楼琳蒗？”余以萧立刻认出了给她开门的女孩。 楼琳蒗在这批练习生里不算出众，但她的队友林珍茵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她们的公司敏嘉传媒只是个分部，总部在海外，林珍茵就是在海外出道，前不久才回国的。楼琳蒗比林珍茵晚两年出国训练，没有赶上公司林珍茵的团出道，但也训练多年，实力不容小觑。 她们舞台结束时，小五还评价，“要不是林珍茵风头太盛，楼琳蒗未必没有争王座的实力。”小五还一锤定音道：“但有林珍茵在，她肯定没有机会。因为火狐也不会让一个公司出道两个人。” 楼琳蒗倒是很意外，“你记得我？” 余以萧道：“你的舞台很出彩，dance和vocal实力都很强。” 楼琳蒗笑容更是明媚三分，她道：“我也记得你。”可能这话是她客套，也可能是她真的回忆起了未来文化那个不算出彩的舞台，她有点尴尬地沉默了下，才道：“你长得很漂亮。” “谢谢。”余以萧并不介意，她道：“我叫余以萧，很高兴认识你。” 余以萧自我介绍完才走进宿舍，这时她才看到她的另个室友，“格子？” 三个坐上王座的练习生中最神秘的格子？ 格子并没有在舞台上看起来的那么高傲，她本来在铺床，见到余以萧，她主动走过来，伸出手，“你好，余以萧。” “你好。”余以萧跟她握了下手。 她们的手一触即分。 余以萧注意到格子的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指甲也修剪得整齐，上面没有像大多数练习生那样涂抹指甲油，泛着健康的粉色。她的手心也温暖、干燥。 以前乔桥总是羡慕余以萧手好看，余以萧那个时候不懂，手指长些、短些也无甚大差别。直到这刻她见到格子的手，完美得犹如件无暇的艺术品。余以萧终于有些明白乔桥的感慨，这样的一双手，见到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吧。 短暂地寒暄之后，她们就开始各自收拾行李。 就在这时，有个选管老师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摄影师，她笑容满面，和蔼可亲，说出的话却犹如魔鬼，“来吧。把手机上交下，我们是全封闭录制。” “啊！！！”楼琳蒗很配合地表演了段鬼哭狼嚎，“我特意充的话费！！！办的豪华流量包！！！” 余以萧在边上对她的演技叹为观止。 摄影师立刻把镜头对准楼琳蒗，给她来了段超长特写，然后是格子、余以萧…… …… 格子把手机交给选管老师以后，继续自顾自整理东西。 余以萧：“我没有手机。” 选管老师一副你莫不是在框我的表情。 余以萧解释道：“我以前也是在个全封闭的环境，用不上手机，就没买。” 选管老师诧异道：“你们公司训练也是全封闭的吗？”对练习生们的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听余以萧这样的说法，多半是之前跟公司商量好的，要立辛苦训练人设什么的，这就超出她工作范围以外了，她也没有等余以萧回答，只是警告她们：“如果你们还有第2、第3个手机私藏的，发现可是要没收的。” 余以萧注意到，选管老师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到她身上，看来选管老师还是没有相信她的话。她心里苦笑，也没再解释什么。 …… 楼琳蒗最后收拾完，她坐在床上，左看看，右看看，余以萧在梳妆台前摊开了个笔记本，可能是在写日记；格子正在地板上做腿部拉伸。虽然她们两个都很安静，没有说话，看起来也很友善，但她们即使是单纯做自己的事，也都自带气场，让人难以接近。 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眼，楼琳蒗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困得不行，但不是完全黑暗的环境，她就无法入睡，她一边心里哀嚎要让经纪人寄个眼罩过来，一边小心翼翼道：“你们困吗？我上午就睡了3个小时，今天也没有录制任务，大家要不要一起补眠？” 明明大家昨晚都是通宵录制，为什么她们看起来一点都不疲惫？楼琳蒗都要在心里嘤嘤嘤了。 “好的。我再去洗漱下。”格子重新站了起来。 余以萧再扫了眼笔记本，把题记到心里，然后站起来，拉上窗帘，她声音轻柔，对楼琳蒗道：“睡吧。” 余以萧的声音似乎有催眠的作用，也不知道为何，她话音刚刚落下，楼琳蒗就睡熟了过去。 …… 经过整整一天高强度的录制她们其实都很累了，从下午4多开始补眠，即使格子这样作息规律的，醒来都第二天早上了。 窗帘被拉开了一小截，天还没大亮，大概早上5点左右。 让格子惊讶的是，余以萧竟然也已经醒了，她坐在最靠窗的梳妆台前写着东西。格子有瞬间都觉得她出现了幻觉，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些，然后她走了过去，计划跟余以萧打个招呼。 “你在写化学题目吗？”无意扫到余以萧桌面上的东西，格子真的有点被惊到了。 余以萧的梳妆台上没有摆任何化妆品、护肤品，竟放了不少习题册。如果余以萧在写日记，她肯定不会故意去看，但现在这个场景，好像是回到了她短暂的大学宿舍生活…… 对了，她们宿舍也没有谁这么头悬梁，锥刺股，这个点就开始学习。 格子真的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荒谬，她们现在真的是在录制选秀节目吗？ 余以萧这才注意到格子醒来了，她道：“嗯。复习下功课。” 余以萧的态度太过自然，格子本来想问的话也忘了。格子她看了下手表，她觉得这会更迷糊了，她道：“我竟然睡了整12个小时。” 余以萧指了指边上梳妆台上放着的信封，道：“昨天晚上选管老师拿过来的，你们都睡了，我就没有叫醒你们。” 因为窗帘只被拉开了一点，余以萧也只开了梳妆台的小灯，格子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她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这些天的赛制安排。”余以萧道：“今天上午会宣布第一轮比赛的规则，下午拍宣传照。早餐6点钟开始，在宿舍楼的3楼；2楼有值勤的选管老师，有事可以找他们，那儿还有间大的健身房，24小时都可以用。” “谢谢。”格子道：“我先去洗漱。” 格子刚刚走进洗手间，就又退了出来，她手靠在门框上，小声问：“洗手间里？” “我把洗手间打扫了下。放在上面的瓶瓶罐罐我也都整理了下，没有改变位置。”因为楼琳蒗还在睡，余以萧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格子并不习惯合住生活，从小到大，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即使刚上大学的时候，室友人都很好，但刚脱离父母的管束，室友们都像逃离了鸟笼的小鸟似的，兴奋得每天夜里载歌载舞不说，大小姐们甚至都把衣服堆到一起，堆够了才送去洗衣房洗。 格子洁癖发作，坚持了半个月，就离开了。 当时她就被经纪人说没有情商，不合群。在来参加节目之前，她经纪人还担心她会因为夜夜失眠，状态糟糕，很快被节目组扫地出门。 经纪人劝她：“你来参加选秀节目，决心以女团的身份出道，自然要做出些改变的。女团比solo歌手的优势在哪里？有团魂！你不用跟每个人都亲亲热热的，但拜托你不要副扑克脸。你要知道，这次节目是公司最后一次妥协，允许你以歌手的身份活动的机会了。” 格子觉得，如果室友都是余以萧、楼琳蒗这样的，其实也不坏。 就连经纪人也不是很清楚，她对其他人的善恶感受得特别敏锐，只要别人不对她心怀恶意，她没有那么难相处。 她也听从了经纪人的意见，对她觉得不错的人表现得稍微主动些，“我等下去健身房，你要一起吗？” 余以萧早就开始重新算题了，闻言也没有多在意，头也不抬道：“不了，我想再写会题目，6点钟食堂见吧。 格子在心里摊了摊手，她已经照着经纪人说的努力过了，结果没成功，这就不是她的问题了。于是她心情愉快地去健身房了。 第13章 余以萧刚刚到达集合的大厅，就被榆树抓住了，她超激动的，“听说你的室友是格子？我本来以为会是她们3个一间！” 榆树以为的她们3个当然是格子、林珍茵、cici。 “还不错。比想象中好相处很多。”余以萧问道：“你呢？” 榆树没有回答余以萧的问题，她比之前更激动了n倍，都要抓狂了，“你怎么回事？你都没有化妆？” 余以萧：…… 余以萧不明所以，道：“今天没有舞台啊。” “但是有摄像头啊！就算你仗着底子好！”她前一句还是羡慕嫉妒恨的语气，后一句又变得咬牙切齿了，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也不能不化妆！会影响气色啊！” 余以萧依旧不解。 直到榆树拿出杀手锏，“观众肯定都会偏爱长得好看的啊。”她知道余以萧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至少在节目待到第二轮。 果然。 余以萧眉头微蹙，她这才意识到，除了唱跳她还欠缺项技能，她不会化妆。 余以萧正要询问榆树关于化妆的事，吵吵嚷嚷的大厅突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主持人车俞丞来了。 车俞丞一如既往的笑容明朗，让人如沐春风，“听说你们都已经入住新宿舍了。新宿舍环境不错是不是？” “是。”大家都响亮热情地回答他。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公布《美少女练习生》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全场屏息凝神，车俞丞先让格子、林珍茵和cici走到最前面，他继续讲道：“我们给你们设置了3个擂台。这3个擂台分别由上次坐上王座的3位练习生守擂，每个擂台的主题都不同，它们分别是dance、vocal和rap。” 很显然，格子是dancer，她的舞蹈实力是节目组里当之无愧的第一。 cici是rapper，跟她甜美的外表不同，她的rap相当帅气，在舞台上会呈现出种反差萌，很吸引人。 林珍茵是她们中实力最综合的。从另个角度讲，她也没有哪个方面特别突出。rap、dance她都是不如cici、格子的，她应该会守vocal的擂台。 “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挑战3位擂主的。你们还记得你们初评级的舞台吗？当时我其实跟你们说过，导师们有给你们打分，只是没有告诉你们。”车俞丞道：“这次，为了公平，我们会根据你们当时分数的高低，让你们依次选择擂台。每个擂台下都最多能站8个人。” 全场哗然。 榆树小声道：“怎么办？我只想去vocal。” 对某些专长突出的练习生，要是没有选到心仪的项目，完全就是要over的节奏。 然而车俞丞的赛制还没有公布完，“然后你们这8个人将随机PK，只有胜利者才有机会挑战擂主。而且这次不管是擂主守擂成功，还是挑战者站到最后……”他指了指练习生们的身后，道：“她都将会得到顶王冠。只属于出道成员的王冠。” 余以萧转过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的身后摆了3个细长的木头架子，每个架子上都铺着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是3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水晶王冠。 “你们将会保留这顶王冠直到观众投票通道开启。”练习生们的目光都无法从这3顶王冠上移开。同时，她们的耳边依旧是车俞丞的声音，可能他并没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只是他话中的含义直接击中了练习生的内心，“在3月后，最受观众喜爱的3位练习生将戴着王冠，走过花路，走过你们的星光大道。” 车俞丞又很快宣布了排名。 小五在第9，余以萧第15，榆树第16，艾琳第23。 小五松了口气，她是舞担，肯定要去dance组的。 艾琳听到排名，也完全佛了，这个名次几乎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了。 倒是榆树快疯了，“不会吧。她们怎么都选的vocal？！” 很明显，到目前为止选rap的人最少，主要是这些练习生中rap本身比较少，cici又是实力、人气兼具的偶像；至于dance，格子实力一骑绝尘，除了小五这样的舞担没办法，谁也不想硬碰大魔王；vocal那里又不太一样，虽然林珍茵在海外出道过，但她vocal实力只能说不差，并不十分镇得住场子。 看到vocal组的人很快就要满了，榆树有些瑟瑟发抖，“我感觉怎么林珍茵脸都绿了。” 余以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林珍茵的脸色很不好。 明知道有镜头在，她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阴云密布。这么多人选vocal，特别是里面有很多实力均衡的选手，她们不去dance、rap，全来她这儿了，是不是因为她们觉得她是最容易被挑战成功的？ 轮到余以萧的时候，她前面的选手刚好选了vocal。 现在，vocal、dance、rap剩下的位置数量分别是1个、3个、6个，榆树拉着余以萧衣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她知道，余以萧的vocal还是比dance好一些的。 “其实对我都差不多。”余以萧说完，就朝前面走去。 榆树：？ 榆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余以萧进入了dance的队列。 榆树感动得泪眼汪汪，知道余以萧是因为她才选了dance，赶紧小跑到vocal的队伍里。 在车俞丞宣布vocal队满员的时候，榆树明显感觉到林珍茵狠狠瞪了她一眼。即使这样，榆树都还是完全沉浸在感动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在意她。 其实余以萧没有骗榆树，对她来说去哪个组没有太大的分别。 她vocal是好些，但就是45分跟35分的区别，都离及格好远。榆树就不同了，她的vocal、dance完全是60分和10分的差距…… 还有个原因是之后抽签的对手——差不多排名高的，也就是导师认定综合实力强的，都在vocal组。 显而易见的，很多实力强的练习生觉得vocal组的林珍茵是个软柿子，也是最有可能被挑战成功的。但同样的，这么多实力强的练习生扎堆，很可能第一轮PK就会异常惨烈——部分人可能根本见不到林珍茵就被刷下去了。 在dance、rap组至少第一轮PK还会有一线希望。 余以萧是从个人，还有从团队的角度权衡利弊，才最后做出这个决定的。 艾琳最后生无可恋地去了rap组，她们其他人也爱莫能助了。 “每个组只能选自己组里的歌。你们按照刚才的名次，从后往前——听好了，这次是你们组排名低的先选——已经被选的歌其他人不能再选。”之后，车俞丞公布了属于每个组的8首歌，他解释道：“但是在第二轮PK——这个是关键——也就是说你们要挑战擂主的时候，你们必须再从另外7首歌里任选1首去挑战。” 车俞丞提醒道：“所以，你们有两种方法。第一，最擅长的歌曲是第一轮PK不选，留到第二轮PK再用；第二，第一轮PK就选最擅长的歌，先确保第一轮PK晋级。我会给你们5分钟的时间想清楚，然后开始选择。” 5分钟后。 dance组明显简单的几支舞都被其他几个练习生挑选完了，特别是支日式宅舞。 余以萧严肃怀疑，一周的时间，她只可能跳好那个。 比较惨的是，剩下的几个舞种她都不认识，她只能凭感觉选了支好看，也没有太过复杂的。 等所有人选完，车俞丞告知了她们接下去的活动安排，“明天开始，上午都会有舞蹈、声乐、rap的课程，然后下午是你们自由练习的时间。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挑战赛了。加油！” 大家众志成城，互相打气，“加油！” 有几个练习生说是车俞丞的粉丝，这次还带了纸笔。因为录制顺利，车俞丞心情也不错，好脾气地给她们都签了名。 他也不厚此薄彼，跟每个练习生都击掌，鼓励她们。 等到余以萧的时候，他还特意说：“余以萧！打起精神来！” 余以萧一怔。 “女团是要给人活力的感觉，时刻都要注意你的形象。”车俞丞提醒道：“下午还有宣传照，好好准备吧。” 余以萧还是挺意外的，她没有想到车俞丞竟然还记得她，但她也没有多想，车俞丞这话说得自然，站在余以萧身边的几个练习生也听到了，她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 之前也有不少练习生被车俞丞夸奖了，比如，“你唱歌的时候声音很特别，唱得很好。我一下就记住了你的声音。” 还有比较打趣的，“你有没有想过往谐星的道路上发展一下？” 安慰的，“不要躲在别人后面，其实你一点都不胖。” 可能车俞丞的记忆也很好？ 余以萧自小就记忆不错，刚进高中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就把班里所有人的人名和模样对上了。她原本还以为大家都差不多，直到后来乔桥告诉她，她把所有人都记住花了整整半个学期。 前天的比赛录了超过10个小时，每个人都有自我介绍和表演，足够余以萧把练习生们记得七七八八了。余以萧倒不觉得车俞丞会特意记住她，只以为他记忆也很好。 倒是车俞丞提到的宣传照的事不禁让余以萧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余以萧感到她左前方有人在看她，她对目光很是敏感，她回望过去只见个身材小巧玲珑的女生，叫茶颜的，是之前主动向车俞丞要签名的粉丝之一。 余以萧刚刚与她对视，她就转过了头去，东张西望起来。 余以萧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环顾周围的练习生，大家都很阳光、开朗、漂亮，她在思考，她到底有哪里欠缺？为什么车俞丞只说要她打起精神来呢？ 第14章 中午，余以萧刚刚打好饭，就注意到食堂里大家就跟小鸡啄米似的，都只吃了很少的东西。 余以萧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下午要拍宣传照啊。”榆树理所当然道。 余以萧：“……不能吃东西吗？” “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东西啦。”榆树看到余以萧盛了半盘子的东西，其实总量不多，只是其他人吃得实在太少了，“但镜头面前总是会显得比平常胖一些。” 榆树跟余以萧认识不久，但已经对她有些了解了。她清楚余以萧是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对好强得很，不会希望宣传照不完美的。她现在肯定正对着午餐骑虎难下呢，榆树主动提出，“我帮你解决1/3吧。” 榆树用叉子夹了块西兰花，吐槽，“为什么粉丝总觉得我们能干吃不胖？我们维持身材也很辛苦得好不好。你知道吗？我加入的第一家傻缺小公会对我的定位是什么？专做吃播。我刚听到这个策划的时候就决定，这个合同我不签了……” 经过上午分组的事，余以萧明显感觉到榆树对她亲近了不少。然后，余以萧后知后觉地发现，榆树竟是个类小五的话痨，只是她们以前生疏没有展现出来，就中午这么点儿时间，她就给余以萧讲了不少主播圈的趣事，还有些剪辑的小技巧。 余以萧：…… 余以萧有种错觉，来到未来文化后，她最大的收获不是唱跳能力，而是从小五、榆树这儿得到的八卦消息，装了满满一箩筐。 午休结束之后，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拍摄。 “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刚看到《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准备的制服的时候，大家都很惊喜，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的水手服，纯白色的上衣，深蓝色的V形领子，下面还配了个红色的领巾，下身是条深蓝色的百褶短裙，显得青春又活泼。 然后…… 是痛不欲生的拍摄。 她们先是照了组有27个人的合照。 摄影老师非常吹毛求疵，要求27个人的表情都要完美。 摄影老师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称他为许老师。 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时尚品味，他满脸胡茬，眼睛很大，不是那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像铜铃般的，大得有些不协调。但从其他练习生的窃窃私语里可知，这位许老师是《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是摄影圈有名的大咖。他在拍摄的时候向来说一不二，所以他有个“暴君”的绰号在跟他合作过的艺人中广为流传。 余以萧她们很快就感受到了何为“暴君”。 连续有好几位练习生被许摄影师骂哭，“为什么这样灵巧的身体在镜头前这么僵硬呢？你资料上还说你是舞担，你跳舞的时候也像是个稻草人吗？” “我有拿枪指着你吗？我们在玩123木头人的游戏吗？你动一下好吗？” 还有一次，摄影老师怒火冲天地朝余以萧所在的方向走过来，他那怒火冲冠、下刻要开枪射击的架势把余以萧吓了一跳，被他的眼睛摄住，余以萧有瞬间也想转身就跑。所以，当下1秒许摄影一把抓过她边上的练习生，许摄影还没有开始吼，那个练习生就已经哭得不行的时候，余以萧感到非常理解。 她这会心里还有阵后怕、心悸。 哪怕是许摄影看女生哭得梨花带泪，也不得不暂停训斥。因为女生把妆都哭花了，他这会骂完也没法继续拍了。 “不要表现得太用力，那样看起来只会很假。你觉得你这么用力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你吸引吗？就算是吧，他们难道会喜欢个装腔作势的假人吗？”许摄影自觉已经非常耐心了，他道：“在镜头面前要自然些。我不是在教你吗？” 女生哭得太惨，完全没有办法继续拍摄。 许摄影只能放她们休息半个小时，叫其他摄影师先给她们拍单人照，再叫了部分人到他边上，一个个开始讲解。 等到余以萧的时候，许摄影先看的她的照片，“你还不错。在镜头里也有种动态的感觉。” 余以萧本没有奢望有好的评价，听到这个她已经很满意了，然后许摄影的眼睛从屏幕上移开，转过头，他看了余以萧，很快又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她，“本身条件优越，但表情还不够，你们的主题是活泼、青春，这点你身上没有体现出来。” “不然你可以更抓人眼球。”他作势用手抓了一下。 他的动作，再配上他本人的大眼睛，直接把余以萧吓到了。 好在余以萧心理素质不错，或者说是习惯性面瘫，并没有被这位“暴君”摄影发现，不然她很有可能会得罪这位摄影师。 最后，她们那个下午可能拍了有1000多张集体照，最后才勉强出了张许摄影满意的。就是节目组有个来观看她们拍摄的副导演到后面都快疯了，原定2个小时的拍摄计划到下午6点多，还有大半人单人照都没有照。 余以萧排的位置还比较前面，轮到她还算快。 很巧，她的后面就是她上午注意到的，盯着她看的女生茶颜。这次，茶颜主动跟她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茶颜。” 余以萧与她点头示意，“我叫余以萧。” 不过她们没有聊几句就轮到余以萧拍摄了。拍摄还算顺利，等拍摄刚结束，格子就在边上等他，“副导跟许摄影叫我们过去，我们会多加拍几张？” 余以萧：“我们？” “节目组打算拍几张照片作为主推。”格子告诉她：“不是在节目里主推的意思，就是拍些好看的照片给节目引流。” 余以萧：？ 余以萧不解，问道：“可是不是应该找你、cici、林珍茵吗？或者说是其他有人气的选手。我可能没有办法帮助节目啊。” “不用担心。选你总是有他们的理由的。”格子道：“就算没有效果，也不是你的错。” 余以萧注意到，准备进行拍摄的除了格子她们3个，她自己，还有vivi、米娅。 “看！你们几个可是我们节目的门面！”格子已经发觉，余以萧对娱乐圈的很多常识也不是很了解，还有她的公司，完全是门外汉，不然大概率不会送她来做女团，“你是非常上镜的长相。你的五官比例、头身比，各种身材比例都很优越。有些人是好看，但她们非常吃角度，路拍之类的很容易出崩图。你几乎没有这个问题。” 格子没有再多解释，最后也只是说：“等到节目播出你就知道了。” 余以萧没有跟格子一起合照，格子她们3个一起拍了很多照片，然后是cici和vivi。也不清楚原因，虽然cici、vivi是同卵双胞胎，从小形影不离，但许摄影说，就算2个陌生人也没有像她们这样配合差的，她们只要同时出现在镜头里，画面就像被分割成了两张。 不过她们心里素质都非常好，cici不说，不管许摄影怎么骂，她都是副冷淡至极的表情，活像是她是许摄影的老板；vivi也完全出余以萧她的预料，她非常的温柔，每次都虚心接受，努力调整，但最后的结果依旧糟糕透顶。 还是许摄影生了急智，让她们一个白色长连衣裙，一个黑色长连衣裙，都手执长剑，做了光与暗的对立面。整张照片这才和谐起来，连许摄影都说了几声：“perfect！perfect！perfect！” 最后才是余以萧和米娅。 这次是余以萧出了点小状况。许摄影已经给他带来了些阴影，米娅又进入状态非常快，现场很多工作人员都说，大多成熟艺人都没法像她这样表现得这么自然，这都给余以萧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少女那种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心情她本来就要很努力才能抓住，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她对这种微妙的情绪更难把握了。 后来还是米娅帮助了余以萧，“你不要恐惧镜头。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眼睛里的你，你要相信你自己是最美的。你要与镜头做朋友。” 余以萧注视着米娅的眼睛，她眼睛的颜色比大多女孩浅，似乎带着淡淡的蓝色，非常的吸引人。 许摄影就站在她们的侧面，快门声不断地暗动，“咔嚓。”“咔嚓。”“咔嚓。” 然后让她们正面对着镜头，“保持刚才的状态！按照你们的本心面对！不用特意表现得活泼！刚才我说的那条作废了！你们全部都忘记！按你们最感到舒适的方式来！”许摄影渐渐癫狂起来了。 “完美。” “你们简直是我灵感的缪斯。”他不断喃喃自语。 在他们身后稍远些的地方，刚刚拍的照片正通过蓝牙传到电脑，许摄影的两个助理正在整理。他们看着传过来的照片，突然面面相觑，“我怎么觉得这个氛围怪怪的？” “……好像有点橘？” “不是。”其中个助理从文件夹打开刚才cici、vivi的照片，他对比着两套图说：“我们今天的主题不是青春靓丽的女团吗？” 现在的发展是不是太诡异了？ 另个助理：“可是我觉得这是许老师今年最好的作品。” “我没有说它们不是好照片，就是跑题了……” …… 傍晚，选管老师给她们每个人都发了个手机，没有电话卡，也不能联网，只有拍照和播放视频的功能，说是《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的赞助商提供的。 余以萧的手机里已经有她要练习的舞蹈了。 虽然明天才开始上课，等余以萧她们结束宣传照的拍摄，回去的时候已经11点30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在练习。余以萧在练习室找了个角落，仔细看了几遍舞蹈动作，就开始慢慢学了起来。 她也不记得她学了多久。 直到格子来找她，这个时候练习室除了她只剩下两个人了，她们还都靠在台阶上睡着了。格子看起来已经在边上看她跳舞有一会了，看她停下，低了条毛巾给她，“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余以萧喘着气，她坐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了。 格子坐到她边上，跟她说：“回去睡吧。” 余以萧好不容易才平复了点呼吸，跟她说：“根本来不及。每个组就只有2个老师，大家还都是学的不一样的舞，能留给我学习的时间太少了。我得先预习，找到些感觉。” 格子叹气，“你明天上午，不对，今天上午跟着老师好好学，如果还有不会的，下午我带着你扒。我是擂主，这8支舞我都要学，但我只有今天能带你，之后几天要扒别的舞。” 余以萧觉得眼眶有些湿，“谢谢。” “去睡吧。”格子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要是有记不住的，我们到时候可以把讲解的过程也录下来。” …… 练习室的大小有限，她们这个组又是dance组，需要的活动空间本来就大，偶尔发生碰撞不说，从练习的第2天开始，余以萧还时不时能听到些碎碎念。 “跟大佬一个宿舍就是好，还有大腿可以抱。” “还教她扒舞？不懂这叫资敌吗？” “那可不用担心，两个人的实力差太远了，拍马都赶不上吧。” 这些风言风语也不是有人故意跟余以萧说的，但她走在走廊，去洗手间，又总是能听到。就是她在练习室练习的时候，也有人三三两两围在她后面，看着她跳舞。 有这么多摄像头在，余以萧也不用担心有人耍小花招，但这些闲人或多或少还是干扰了她练习。 …… 那天晚餐的时候，余以萧又在食堂遇上了茶颜。 自从拍摄宣传照那天茶颜主动跟余以萧打招呼后，她们见面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虽然她们两个不同组，余以萧在dance组，茶颜在vocal组，但因为榆树和茶颜挺聊得来，茶颜跟余以萧也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现在榆树要练习不在，她们也会一起坐着吃饭了。 茶颜很是善解人意，她告诉余以萧，“4楼走廊尽头还有间练习室，平常都没有人。” 余以萧问道：“没有人知道吗？” “有知道的吧。”茶颜回答：“但是那里没有空调，太热了，大家都不想上去。” 如果练习室只有余以萧独自用，她也不会浪费开空调的，4楼的这间练习室刚好满足她的要求。她也对茶颜表示感谢，感谢她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茶颜对着她甜甜的笑了。 …… 从第3天开始，余以萧就上午跟着舞蹈老师上课，下午去4楼的练习室练习。 果然像茶颜说的，这里没有其他人来，非常的清净。 然而到了晚上，余以萧刚刚结束休息，恢复体力，想重新开始练习，练习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有个20岁出头的男生站在门外，看到人其他人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愣了下。 余以萧以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望了他一眼，也没有多想，就继续开始跳了起来。 那个工作人员在门口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余以萧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着应该是与她无关的事，余以萧把这个念头丢到一边，继续跳她的舞。 那个工作人员倒没有离开，他直接走到了练习室的里面。 他对着镜子稍微活动了下，竟然也开始跳舞了。 最初，余以萧没有注意，但当某次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他的身影的时候，她完全怔住了。 没有办法形容这个感觉。 他似乎能够完美地控制他的每根手指、每块肌肉，他的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他的舞蹈仿佛有生命力，只是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却仿佛在个数万人的演唱会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掌控全场。 第15章 正式比赛前的最后1天。 舞蹈老师：“我们今天不再教课了，直接去彩排，dance组是在上午。 练习生们瞬间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 “现在就要去吗？我昨天不该那么早回去睡的，我以为今天要下午才轮到我们彩排。” “我也是。” 还有人询问舞蹈老师，“老师，我们是一个个去吗？” 舞蹈老师：“所有人一起，其他人也都会在舞台下看着。” 之前询问的那个练习生气若游丝，“我还没有准备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人越多真的越容易紧张。” 舞蹈老师好笑地看着她们，“初舞台，还有你们这次的个人能力评定都没有粉丝，只有你们的队友和工作人员。再之后的几次舞台，也就是公演，我们都会抽签让粉丝来现场观看。到时候你们还要紧张吗？” 练习生们又兴奋起来，“粉丝？我们的粉丝吗？她们会拿着我们的手幅？喊我们的名字为我们应援？” “想想就好期待啊。” 舞蹈老师也没有再泼她们冷水，直接带着9位练习生去了她们录制初舞台的摄影棚，走进了化妆间。 试衣间上已经摆了9个胶制的人型模特。“我们已经按照你们舞台的风格给你们准备了衣服，尺寸都已经改过了，赶紧试穿下，有不合身的立刻告诉我。”刚刚进入化妆间，造型师把演出服分给众选手，所有人的节奏都变得快了起来。 余以萧拿到的是件贴身的蓝白条纹和白色拼接的露肩长袖，下面是条蓝色长裤。她觉得衣服怪好看的。她刚刚换完衣服，走出试衣间就撞见了kimi，她第一次来《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时给她化妆的化妆师。 kimi看到她，立刻开始催促，“余以萧，快点。你们舞蹈老师说了，等会你第一个彩排。” 余以萧几乎是小跑着跟着kimi坐到化妆镜面前，结果，kimi刚刚拿起化妆刷就开始盯着余以萧的脸，一动不动。余以萧自知时间紧张，正感到莫名，就注意到kimi的表情。 活像个资深手办收集者看到自己最得意的藏品上多出了明显的瑕疵，又或者是个米其林大厨发现他不得不用残缺的食材进行烹饪。 那表情，如遭雷劈。 kimi痛心疾首道：“你对你的脸做了什么？这么重的黑眼圈，还有你的皮肤状态，你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整整老了10岁！你每天都不睡觉吗？你肯定是天天通宵玩手机了！” 节目是全封闭拍摄，余以萧不得不辩解，“我每天都在训练。通宵。训练。” kimi也不管她到底是在训练，还是在玩手机，边给她化妆，边碎碎念，“每天回到宿舍之后你都必须卸妆、清洁，再保湿，第二天有舞台为了保证皮肤状态还必须用面膜。”他挑剔地捏着余以萧的下巴，转动她的脸，“以你今天的皮肤状态，你回去大概要敷两张面膜才能勉强应付明天的舞台。” 他毒辣指出，“粉丝才不会投票给丑人的。” 余以萧感到阵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 她把她已经满得不能再满的时间表里再加上了一项：护肤。 …… 站在舞台上的感觉真的跟练习室相差很多，《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的彩排都是包括舞美的，与正式比赛没有差别。 余以萧的鞋子踏上舞台的那一刻，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她就像是杂技般地踩出了一连串的动作，让人有目不暇接之感。她的手自由地挥动着，每个动作都卡在音乐的节拍上，像是个在飞翔的精灵。 当音乐变调的时候，余以萧的眼睛向左边望去，捕捉镜头，然后她注意到了镜头后面的其他练习生，有几个面熟的是她之前跳舞的时候就在她背后喋喋不休的。 她的手随着音乐而动，伸出食指，朝她们摆了摆，做出了个禁止的动作。 她们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余以萧嘴角微勾，带着魅惑，转过头对着她们，也对着镜头，又笑了一下。 等她走下舞台，去找舞蹈老师的时候，观众区还是传来了难以掩饰的震惊的声音，“你们看到了吗？刚才的那个场景，她手上的动作还有表情？她怎么做到的？” “这也太勾人了。” 就像以往一样，余以萧没有施舍她们任何的眼神。 不是没有听到，而是不在意。 当她们觉得你跟她们在同个等级的时候，你稍微表现出优秀些，得到关照多些，就会被嫉妒，但只要你走得足够快，足够远，让她们只能仰望，她们反倒不会嫉恨了，而变得崇拜，单纯地羡慕。 人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 这个道理余以萧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舞蹈老师看着走近的余以萧，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他自言自语，“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对着电脑跟余以萧分析起她刚才的表演，“你的优点很明显，卡拍卡得特别准；缺点也同样明显，很多动作非常业余，手臂的力度不够，很软。你跳的舞也太僵硬了，poppin是非常富有创造力的舞蹈，但你就好像是机器人设定的程序。” “其实这支舞对你还是太难了，时间也太短了。”舞蹈老师不吝鼓励，他道：“每次上课看到你我都很惊讶，你的进步总是最大的。不是有几次，是真的每次。” “余以萧，你喜欢跳舞吗？”舞蹈老师问她。 余以萧想起刚才的舞台——随着音乐的响起，她开始跳舞，台下的人从漫不经心到迷惑，震惊，全神贯注地开始观赏舞台直到被完全卷入音乐的漩涡。 她好像有些明白何为舞台的掌控力了。 不像1+1=2，音乐是有无限可能的。 余以萧其实自己也还不确定，但她不想否认，“喜欢。” …… dance组从早上开始彩排，直到下午2点，之后还有vocal组，排在最后的rap组还有彩排处的工作人员今晚大概要加班了。 余以萧看过dance组所有人的彩排之后，又回到了4楼尽头的练习室。她想起早上在舞台上的感觉，对着镜子继续练习了起来，还有她那个灵光乍现多加的动作也被舞蹈老师称赞了，她决定把它保留下来。她对着镜子不停地练习，希望回到那个状态。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练习室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人，他把帽子、水杯、毛巾放到墙角，对着镜子活动了下，也开始练习。 余以萧第一次在练习室遇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可在她看过他跳舞以后，她就发觉自己完全错了。节目录制至今，除了格子，她没有看到任何人有眼前这个年轻人娴熟的舞蹈技巧，就连她们的舞蹈老师也不能。 但在余以萧的心里，眼前这个人比格子都还要厉害些。 她没有办法形容这种感觉，格子的技巧已经臻于完美了，但余以萧只是单纯地觉得她跳得好，格子没有办法像这个神秘人一样立刻就把她带到他舞蹈的情绪里。 余以萧之前已经练了很久了，体力也快透支。 这会儿，她靠着侧面的镜子坐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他跳舞。 其实余以萧对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是不是也是她们的舞蹈老师？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因为这个人长得太过俊美，就像是撕开少女漫画，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主角。 余以萧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了一下，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男生的长相，精致的面容，含笑的桃花眼，原本应该是极其多情的长相，可每天晚上都在练习室遇到，余以萧从没有见过他笑过，就是跳舞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有任何营业性的表情管理。即使这样，余以萧也觉得他帅气迷人得要命。 还有他拿雪白的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从地上拿起矿泉水喝的时候，喉结的形状也性感得不行。余以萧觉得她脸都有些发热，她拒不承认这是她迟来的少女心，她觉得这是他刚才舞蹈魅力给他魅力加成了。 这里面有什么秘诀吗？余以萧沉思。 余以萧自然不是闲得没事研究神秘练习生的舞蹈——既然不是舞蹈老师，但又在节目组的大楼里，余以萧已经把他归为火狐培养的练习生了——她发现看着他跳舞，她能学到很多东西。 神秘练习生对舞种涉猎极其广泛，breaking、poppin、locking、hiphop等少数余以萧能认出的舞种，她都看神秘练习生跳过。有时候，他甚至会跟着音乐freestyle一段，随心所欲，却又绚丽至极。 余以萧有时候也会在心里模仿他的动作，对比她自己与他的差距在哪里，早些时候在舞台上的即兴发挥其实就带着些他的影子。 在被舞蹈老师认可后，余以萧已经确认，多看他的舞对她是有帮助的。 何况她只是休息的时候默默看一会，虽然他们已经在练习室连续碰见好几天了，但几乎所有的时间他们都分别沉默地站在练习室一边，独自练习，他们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看到神秘练习生把水瓶重新放回地上，余以萧的心突然漏了拍。 不是小鹿乱撞的那种。 是考试前通宵复习差点睡着的那种。 余以萧拿过手边的手表看了下。她才发现，她刚才竟然不知不觉看他跳舞看了半个多小时。她懊恼地站起来，不再管另边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她重新开始练习。 一遍一遍地跳，不知疲倦。 距离第一轮淘汰只剩下两轮舞台了，这次的个人能力评定和首次公演，没有哪次机会是能让她奢侈浪费的。她的心一如既往的坚定…… “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余以萧的动作戛然而止，那个神秘练习生竟然没有重新开始跳舞。他一直站在边上看，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对余以萧说话。 余以萧不确定是不是她太累了，以至于出现幻听。 神秘练习生道：“你们明天就要录制了吧？即使这样跳一夜，第一轮PK你依旧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蔚笺下一章开始V，谢谢支持~ 会努力更新哒~ 新开了个言情娱乐圈的预收坑，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3Q（戳专栏可见） 《与格薇的约定[娱乐圈]》 格薇童年时因拍了套童装广告进入娱乐圈，在演戏上她也小有天分，很快变成了家喻户晓的童星。有个暴发户老爹，自己又是明星，格薇的青葱时光可谓一帆风顺。 直到她18岁时，她凤凰男出身的父亲告诉她，老早在村里给她订了门娃娃亲。 “当年我高烧烧到40度，是邻居家的小柯哥背着我翻过两座大山，送我进了县里的医院。他在路上摔断了腿，不得不辍学。更早的时候我们就说过，有了子女定要他们结婚。薇薇，即使你要退了这门婚事，也要回老家见见他吧。毕竟人等了你那么多年。” 为了避免父母因这门荒唐的亲事争吵，也为了了却父亲的心愿，格薇还是踏上了回乡的路。 她翻过两座大山，走到老家的村头，看见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青年。 她于红尘滚滚中追逐名利，早已忘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 他却一如当年。 tips:1.这是个真香的故事。因为外面美男三千也没有男主帅（X） 2.富二代流量小花X乡下土小子影帝。男主成为影帝是为了配合老婆大人的事业（X） ◎第16章 余以萧与他默默地对视了片刻, 他的眸色很‌深，有种沉稳坚定的力量。 “看好了。”他也没有解释，直接走到余以萧边上, 打开她‌的手机, 播放音乐，然后就站在余以萧半米远的地方直接跳了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干净, 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像会跳舞，即使是根手指，也仿若独立的舞者，随性而又飞扬——他跳的就是余以萧一‌直在练习的那个poppin。 他从头‌到尾表情都是很‌冷淡的, 不羁中‌带着帅气。直到音乐变调的时‌候，他模仿余以萧刚才的动作‌，食指左右摆了摆, 做出拒绝的手势，他嘴角一‌勾, 脸上露出丝略带邪气的笑。余以萧一‌个恍神，他的表情又重新恢复冷淡，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余以萧怔在原地, 她‌没法形容这样的舞台。随着音乐进入高潮，眼前的练习生的动作‌也越发有张力。 她‌没法思考，去分析他的动作‌，她‌所有的视觉、听觉都被眼前的舞蹈征服了。 不同他刚才说话时‌平静里带着冷淡的模样，他的舞蹈是肆意的, 绚丽的, 能让人‌窥见他身上的斑斓色彩。 当音乐结束，余以萧像是从个漩涡中‌被抽离。 眼前的青年依旧是淡淡的，他问：“记住了吗？” 原来‌那支poppin的动作‌余以萧自然已‌经记熟了, 但神秘练习生刚才跳的，在细节上有很‌多改动。余以萧勉强答道：“只记住大概1/3。” “不是让你记动作‌，是让你记住感‌觉。”神秘练习生眼里透露出丝无奈，嘴上却‌毫不客气，他道：“你原来‌跳的舞很‌糟糕，还是有灵魂的，但现在，你跳了一‌个晚上，变得越来‌越沉闷了，完全被机械化了。” 他点拨道：“你的舞蹈就像是串代码，总是给出同样的答案。但真正的音乐不是这样的。” 余以萧陷入思考。 “把动作‌忘记吧。你已‌经练得够多了，你的身体本能会记得。你只需要记住音乐就够了。”他拿过余以萧的手机，节目组发的，里面‌只有舞蹈组的8首曲子，他靠着练习室另一‌边的墙上坐了下来‌，按了手机上的播放键，他道：“继续跳吧。我会看着你的。” 音乐再次响起。 余以萧跟着音乐下意识地摇摆了两下，之后，她‌就慢慢地变得僵硬起来‌，她‌还是在跳，像是个提线木偶，古怪极了。 舞蹈的每部分动作‌，她‌依旧清晰地记得，但她‌知道，她‌要做的，不是呆板地去复制。 好像是一‌团绕在一‌起的毛线，余以萧连手脚该怎么放都混乱起来‌了。 神秘练习生声音不急不躁，他道：“不要特意去想，要相信自己‌，相信音乐。真正的舞者即使跳同一‌支舞，每次也都会有不同的东西。不要担心‌犯错，只要你遵循你心‌中‌的音乐，即使动作‌不同，也没有人‌能说你错了。” 余以萧心‌里明白，但这对她‌太难了，她‌积累的只是太少，很‌难触类旁通。余以萧在思考，思考她‌跳的舞，还是神秘练习生跳的舞，两者究竟有什么不同。 神秘练习生却‌误会了她‌的迟疑，他道：“你现在是在练习，不用担心‌有人‌看到你的失态。再糟糕，也不会退步到你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了。 练习生身上有种气质，让人‌不由‌对他的话产生信服。余以萧也相信，他是认真的在指导她‌的。 她‌努力地开始尝试，哪怕她‌自己‌也觉得跳得丑、辣眼睛，也没有关系。 她‌甚至不再去看镜子，她‌闭上眼睛，跟着她‌想象中‌的动作‌，跟着她‌身体的本能走。 最开始她‌的动作‌很‌晦涩，就像是快要干涸的小溪，流动得很‌艰难。 但渐渐的，余以萧似乎抓住了什么，动作‌、节拍、歌曲这些都不是独立的个体，它们都是相互关联的。歌曲就好像自己‌会跳舞，是它们组成了这个舞蹈，它们是相融的，而不是生硬地凑在一‌起。 溪水逐渐壮大。 余以萧的身上也越来‌越难见到生涩，她‌不再被舞台支配，她‌开始享受舞台。 神秘练习生盘膝坐在地上，手托着下巴，望着她‌，目光沉沉。 这个过程很‌漫长，余以萧除了体力不支短暂的休息，就一‌直不间断地跳舞。这首歌大概重复播放了70多遍，她‌才开始有明显的转变。这个过程也很‌短暂，只是短短一‌夜的时‌间，她‌的舞蹈就有了质的变化。 他们就这样一‌直练习着，余以萧一‌言不发地跳，神秘练习生在边上一‌言不发地看。每次余以萧跳完，他就会给余以萧做简短的分析。 这样周而复始，直到东方鱼肚微白。 彻夜的练习，又没有空调，余以萧的身上早就被汗水淋透了。 她‌微微喘着气，脸上却‌泛着健康自然的粉色。她‌的眼睛里散发着柔和而又独特的光，身体是疲惫的，心‌里却‌充满愉悦，每次跳舞都让她‌感‌到开心‌、满足。 就像宝珠拂去浮尘，露出柔美的光华。沉疴尽除，少女‌也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明媚。 时‌间差不多了，余以萧准备回宿舍洗漱，然后准备登台。她‌真心‌实意道：“谢谢。” 她‌踟蹰着，知道对方是因为她‌才在练习室待了个通宵，却‌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表达她‌的谢意的。 神秘练习生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用你的舞台，让这个节目变得更精彩，才是最好的感‌谢。” 余以萧肯定道：“我会尽全力的。” …… 余以萧坐在椅子上快睡着了，她‌迷迷糊糊似乎回到了高中‌的教学楼，早上4个点多陆陆续续就会有教室的灯亮起来‌，他们班级也是。她‌经常是最早到的那个，坐到熟悉的位置上，翻开书本，开始预习。非常偶尔的，因为太困。她‌会在椅子上睡着。 直到有人‌拍醒她‌，“喂！余以萧！” 是个很‌好听的男声。 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余以萧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格子。 余以萧瞬间松了口气，感‌觉额头‌上浮现出了层冷汗。“怎么啦？”格子关切地问。 余以萧长呼了口气，“做了个噩梦。” “没事‌吧？”格子问。 “没事‌。梦到了件特别倒霉的事‌。”余以萧有些不安，时‌隔这么久又回想起高中‌时‌候的事‌，也不知道是个书名兆头‌。 她‌不迷信，但好运总不眷顾她‌。 格子看余以萧脸上还敷着面‌膜，主动帮她‌揭开，道：“你敷了好久了。面‌膜敷15分钟就够了。对了，我怎么记得你是没有面‌膜的？上次楼琳蒗给你，你还说你不用。” “kimi给的。就是之前给我化妆的化妆师。”余以萧道：“他说我皮肤状态不好，影响到他发挥了。” “你已‌经够水灵啦。”格子掐了把她‌的小脸，精华还在，滑溜溜的，她‌又招呼了下楼琳蒗，“准备下吧。我们要去摄影棚了。” …… 到了摄影棚，依旧是初舞台时‌的场景。 练习生们站定，导师们从后台缓缓走来‌，榆树照例凑到余以萧身边，与她‌咬耳朵，“男的帅，女‌的靓，就像是大明星一‌样，我看他们走来‌就感‌到股气势，像是电影大片。” 余以萧无语地看了她‌眼。四位导师中‌除了美莱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其他导师都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星。 明星和素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余以萧又想起白轶对她‌说的话。 等四位导师入座，车俞丞也出现在了舞台上，依旧是驾轻就熟的台风，“大家好久不见了，我听导演组说你们这一‌周多都训练得很‌辛苦是不是？” “是！”练习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他。 车俞丞点点头‌，道：“那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你们的表演。非常迫不及待。” “你们来‌到《美少女‌练习生》是为了加入最优秀的女‌团。那我们为什么会说这个女‌团是最优秀的女‌团呢？是因为这个团的每个成员都是万中‌无一‌、出类拔萃的。”车俞丞道：“那么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让你们每个人‌展现出你们的最强实力。” “展现给各位导师，也展现给你们的粉丝。” “还有今天的赛制你们也需要再了解一‌下。上次选歌，因为大家的水平各不相同，为了缩小差距，我们让实力比较弱的练习生先选择了自己‌擅长的歌曲。那么这次比赛第一‌轮PK，为了公平，我们会让初舞台得分高的练习生先出场，在你们自己‌小组其他练习生中‌挑选你们的对手。”车俞丞道。 “赛制怎么是这样的。”摄影棚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不敢置信的声音。 榆树也感‌到阵窒息，“让上次得分高的人‌来‌选？那她‌们会不会田忌赛马，故意挑软柿子？”作‌为vocal组的最后一‌名，榆树自然最可能被认为是软柿子。 余以萧也没有想到赛制是这样的，她‌最还以为她‌们会抽签选择对手，或者是导师直接指定。 车俞丞却‌没有管练习生们的震惊，他继续道：“请你们慎重选择，因为只有第一‌轮PK胜利的人‌，才可能再进入第二轮P，挑战擂主。” “怎么感‌觉他在怂恿她‌们田忌赛马？”榆树心‌惊胆战的。从理论上讲，让更多有实力的选手活到第2轮PK，也更能凸显出节目里练习生们的平均水平。 “那么女‌孩们，就你们尽情展现你们的魅力吧。”车俞丞把舞台让了出来‌，他道：“vocal组的先上。” vocal组里综合得分最高的毫无疑问是林珍茵。在参加《美少女‌练习生》之前，她‌其实就是小有名气的歌手，榆树看到她‌登台都有些瑟瑟发抖了，嘴里念念有词，“不要啊……不要啊……” “我选择的对手是--”林珍茵走上舞台，她‌笑容明媚，落落大方道：“邵珺仪。” 邵珺仪是vocal组除了林珍茵综合得分最高的练习生。 不愧是已‌经出道的歌手，林珍茵不惧挑战，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会选榆树。从头‌到尾，她‌的视线都没有往她‌们这里转过来‌过。她‌会选的，只能是她‌心‌目中‌认可的强者。 榆树这会儿也明白了林珍茵的用意，她‌贝齿咬住下唇，少见的默不作‌声起来‌。 “邵珺仪，你要接受我的挑战吗？”林珍茵问。 全场都兴奋了起来‌，林珍茵跟邵珺仪，大家都没想到刚刚开始比赛，第一‌场PK竟然就这么激烈。 邵珺仪接过传递过来‌的话筒，没有丝毫犹豫的，“我接受。” 导师席上，云天王主动鼓掌，夸赞道：“很‌自信，也很‌有勇气。”不知道他是在说林珍茵，还是邵珺仪。也可能两者都有，前者毫不迟疑地向第二名宣战，后者也异常果决地接受了挑战。 《美少女‌练习生》第二回 合舞台——个人‌能力评定正式开始！ ◎第17章 林珍茵拿到‌话筒的那刻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当她的歌声‌响彻摄影棚，榆树拽住余以萧的手臂，“我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音乐高潮, 林珍茵更‌是直接飙出了海豚音。 余以萧叹了口‌气, 道：“邵珺仪要‌输。”邵珺仪不是唱得不好。相反，邵珺仪选了首舒缓的情歌, 她把其中‌的缱绻情谊表达得极好，但慢节奏的歌曲在这样竞技类的舞台上‌还是太‌吃亏了。 等林珍茵放下话筒，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余以萧以为导师们会商量过后，给出她们PK的结果, 然而掌声‌停歇，车俞丞直接走回了舞台上‌。 车俞丞问她们：“你们站在这个舞台上‌最‌想要‌获得谁的认可？” 第一排有个练习生小声‌地‌说‌：“导师们的。” 她四周传来善意的轻笑‌声‌，这个时候肯定先要‌吹捧下导师啦。然后现场陆陆续续的又有了其它的声‌音, “我想得到‌我经纪公司的认可，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 “粉丝的认可。希望节目播出以后我也会有粉丝。”说‌话的女生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她明明已经很害羞了，却强撑着‌不怂。 “父母的认可。长久以来我都是自己默默地‌坚持做女团，我希望他们也能赞同我的选择。” 各种各样的回答都出现了。 茶颜：“还有我的队友。以前队友们总是把最‌简单的part分给我, 我也只能站在最‌边上‌，我想告诉姐姐们我已经成长起来了，可以为姐姐们分担了。” …… “很好。”车俞丞道：“你们希望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也一直在为此努力着‌。同样的，你们未来的成就不仅局限于‌专业导师对你们业务能力的肯定, 还有你们的同行对你们的评价, 家人的支持，粉丝的喜爱。第一次评级，我们是完全让导师给你们打分的。这次, 决定你们成绩的已经不再是导师了。” “有粉丝来现场吗？”楼琳蒗惊喜地‌说‌。 “啊啊啊——”想到‌立刻会有观众出现，很多练习生都兴奋得不行。 车俞丞无奈地‌看着‌她们，他从练习生中‌找出楼琳蒗，哭笑‌不得地‌说‌：“你把她们都带歪了。” 现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车俞丞继续道：“这次除了有4位导师会给你们专业的评级，还有我，我会站在观众的角度，也会给你们投出宝贵的1票。” 众练习生：…… 好无语啊。 她们还以为有大人物要‌来，车俞丞他是谁，他不就是个刚刚红起来的流量吗？长得也就一点点帅！耍人很开心吗！ “还有！”车俞丞轻笑‌着‌，“除了4位导师，还有我能给你们的总共50分以外，你们还会有50分。先拿出你们的kk手机……” kk手机是《美少女练习生》的最‌大赞助商，所以在节目里的出场也很多。 余以萧这才明白为何她们今天出门的时候选管特意提醒她们带手机。 她打开手机，找到‌了火狐短视频APP，在车俞丞的提醒下，又找到‌了《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的页面。火狐给她们准备了个专栏。 “好神奇。我们大概是最‌奇怪的节目了。投票通道打开，不是为了让粉丝给我们投票，是我们相互间投票。这个投票会计入总票数吗？”榆树想了想，自顾自摇了摇头，念叨：“还是不要‌了，不然要‌是等会没人给我投票多尴尬啊。” 榆树注意到‌余以萧没吭声‌，关心道：“怎么了？” “我上‌次看到‌选管老师的手机，火狐短视频的开屏就是我们上‌次拍的集体照，‘《美少女练习生》7月14日首播！敬请期待！’大概还有这么句话。”余以萧道。 “哇。”榆树又是惊喜，又是失望，“可惜我们看不到‌。”她们现在手上‌的kk手机都是不带电话卡的。 榆树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我们上‌次的照片拍得怎么样，有没有观众期待我们的节目。” “肯定会有的。因为我们的导师都这么厉害。”余以萧道。 “嗯嗯。其实看到‌导师阵容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就算节目没法出圈，只有5位导师的粉丝来看，也比我原来预想的好太‌多了。”榆树心不在焉地‌找到‌投票通道，投票通道里每排3个头像，整整9排，刚好27位练习生。 榆树试着‌点了下自己，没成功；又点了下林珍茵，林珍茵的半身像出现在她的手机界面上‌，还有个对话框，“谢谢您的支持！我会越来越努力哒！” 余以萧犹豫了很久，也选择了林珍茵。 最‌后有3位导师，18位练习生投票给了林珍茵，共计66票。 林珍茵胜出。 之‌后的比赛大家就熟门熟路了，dance、rap组接连出场，但像林珍茵这样本组第一直接cue第二‌的还是少，练习生们多半是夸她们选的对手长得漂亮，有知名度，以前听过她唱歌巴拉巴拉的。 vocal组第二‌轮榆树就被挑了上‌去，对方说‌榆树长得漂亮，以前还看过她直播，一直想要‌跟她现场PK一下。总之‌，vocal组的第三说‌了很多好话夸榆树，直接给榆树立了个貌美如花的大vocal人设。 然后…… 榆树如她所愿的赢了。 这也是录制到‌现在的第一次有人翻车。 “她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她叫什么名字？我看不到‌她的铭牌？是榆树吗？” 听着‌周围练习生叽叽喳喳的讨论，余以萧微笑‌。其实榆树和小五都是特别偏科的练习生，小五是舞担，榆树几乎不会跳舞，但她唱歌很厉害。在初舞台上‌，白经纪人只给她安排了几句歌词，她就靠这几句歌词让导师记住了她，得到‌了第16的排位。 榆树喜哄哄地‌回来，拥抱了余以萧，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她还说‌她经常刷到‌我直播。她要‌是真的看过我直播就会知道这首《沙漠绿洲》是我的拿手曲目。” 榆树的确是vocal组的最‌后一名，但这不是没有好处的——vocal组的最‌后一名可以最‌先选歌。榆树以前跟余以萧说‌过，她每天雷动不动直播8个小时以上‌，平均要‌唱超过30首歌，要‌不是为了保护嗓子，她唱得还会更‌多。这2年的主播经历让她涉猎了大量的歌曲，之‌前vocal组的8首歌里就有不少她已经唱得不错，但她还是选了她最‌拿手的。 就等着‌有人撞枪口‌呢。 …… 后续几轮PK又有小有名气的练习生翻车，相对上‌次的团体表演，这次余以萧对大多练习生的实力有了更‌真切的认识，不声‌不响的人里也隐藏了很多高手。 “来了。”榆树突然道。 dance组还剩下4个人，倒数第2个挑选对手的是小五。 “单论dance的话，小五也好强的。”榆树感慨道。“小五不会选你吧？” 余以萧也不知道，虽然小五跟她都在dance组，但她们不在一个宿舍，每天除了上‌课的时间，她其它时间都跑到‌4楼的练习室练习。 余以萧惊觉，她竟然忙得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跟小五说‌过话了。 舞台上‌，小五的视线扫过余以萧，然后叫了另外个女生的名字。 “以萧，你的对手竟然是她。”榆树倒吸口‌气。 经榆树提醒，余以萧这才反应过来，小五选完对手以后，dance组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也自动配对了。 余以萧转头向另边看去。恰好，那个人也正望着‌她，与此时rap组王座上‌的cici拥有着‌相似的相貌、她的孪生姐姐——vivi。vivi与余以萧对视不过1秒，她就非常温柔地‌朝余以萧笑‌了下，然后转过头去。 vivi、cici这对姐妹花刚来节目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小五甚至对她们出道史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刚见到‌她们的时候，她就跟余以萧她们科普过。在宿舍里，楼琳蒗也表达过对vivi、cici的羡慕，“在《Dream99》、《美少女练习生》之‌前，练习生想要‌出头，除了去海外出道，最‌好的路就是像cici这样，积攒点知名度，然后去拍戏。” 在她们耀眼的光环里，余以萧其实很少听到‌专门对vivi的描述。她知道她们两个都是魅力少女团的门面，但大多数人都觉得cici长相更‌精致些；在团内cici也是人气top，vivi人气也只是中‌等而已；cici对粉丝不理睬是有个性，vivi总是有求必应，则常被说‌媚粉。 除了少数负面的评价，vivi更‌像是妹妹的附属，是妹妹进击娱乐圈的助力——在魅力少女团内部，甚至在女团的圈子里cici都颇有关注度，但等她真正地‌踏入娱乐圈，她也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双胞胎这个简单直白的点却让更‌多人记住了她。 小五非常干净利落地‌赢了PK。 榆树告诉余以萧，“小五最‌近特别努力，不管我多晚离开练习室，只要‌路过dance组我都能看到‌她。她们好像有几个人跟选管老师商量了，要‌选管老师买几个睡袋，她们要‌放在练习室里。” 自此，未来文化来的4位练习生除了余以萧都比赛完了。艾琳在rap组，包括她自己，没有人对她的rap抱有期望。导师佟一年也说‌得非常委婉，“艾琳，你这个是叫朗诵，不叫rap。”其他人都得到‌了不错的成绩，榆树、小五都以大比分赢了PK。 终于‌到‌余以萧了。 榆树双手握拳，给她打气，“以萧，加油！” 余以萧、vivi都走到‌过道，vivi非常温柔地‌朝余以萧伸出手，她们挽着‌手一起走下台阶，走上‌舞台。 她们刚刚站定，美莱就拿起话筒，说‌道：“今天，我刚到‌节目组的就听到‌导演组谈到‌余以萧，说‌彩排的时候余以萧让大家都震惊了。我一直在等余以萧的舞台，等到‌现在，真的很期待。” “还有vivi，虽然大家提到‌你们的时候提到‌你妹妹会多点，但我恰好看过你们团很多的舞台、练习室视频，我知道你是在座的练习生中‌少有的全能型选手。”美莱道：“很想赶快看到‌你们PK。” vivi先离开，只剩下余以萧一个人站在舞台上‌。 音乐响起，她全身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以萧平常大多数时间都是很安静，跟朋友们在一起也多承担倾听的角色，不标新立异，随大流，很佛系。美莱私底下也跟其他导师说‌过余以萧，觉得她要‌不是相貌实在出挑，气质又比较少见，她几乎就要‌泯灭众人了。 然而现在舞台上‌的余以萧是让美莱都感到‌震惊的，不是她的舞蹈有多么好，以美莱挑剔著称的眼光，她能发现余以萧无数缺点，但她此刻在舞台上‌的状态，那种游刃有余、轻松惬意的感觉，这是很多浸淫舞台多年的爱豆都无法做到‌的。 余以萧平常都是淡淡的笑‌，像是茉莉般，镜头怼脸都好看得不得了，但舞台太‌大了，这样清浅的笑‌容很多观众根本都无法注意到‌。然而只是一周的时间，现在正在舞台上‌的少女笑‌容明媚灿烂，甚至根本看不出营业的痕迹，要‌么她的演技是影后级别的，要‌么她已经不是在单纯的表演，她是在享受舞台了。 前者‌，余以萧在演艺事业上‌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后者‌，她就是天生的爱豆，注定要‌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美莱其实也才20出头，但此刻她深觉后生可畏，甚至不寒而栗。她也才初初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后浪就来得这么凶猛，完全是要‌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劲头。 她下意识地‌侧头去看云天王的表情，云天王脸上‌也异常严肃，他们都清楚，余以萧一周多前的状态是怎样的。也是因此，他们才能深切地‌感受到‌这种进步的可怕。 美莱明白，即使余以萧没有在节目里吸到‌足够多的粉，没有出道，只要‌她被云天王或者‌导演组的某个导演看中‌，余以萧的星路就有无限可能。 音乐逐渐进入高潮，美莱又把全部的精神转移到‌舞台上‌。 那个备受摄影师好评的镜头，余以萧媚眼如丝，上‌一刻她还是青春靓丽的美少女，下一刻她又露出了女人特有的性感妩媚，她摇摆着‌手指，干净利落地‌再次切回了美少女的风格。 之‌前的拒绝犹如昙花一现。 美莱想起她刚刚去海外训练，开始做练习生的时候，她的老师告诉她，舞蹈是最‌原始的吸引。真正性感的舞台不仅是男生会被勾引，就连女生也会感到‌面红耳赤，怦然心动。 美莱感到‌余以萧在看她，但她知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台下人的错觉。舞台下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舞台上‌的人注视了，是台上‌的人实力太‌高超，也是他们太‌沉迷这个舞台，被完全带入了。 舞蹈结束，余以萧对着‌导师席鞠躬，离场。 全场都很寂静，没有掌声‌，没有交头接耳。紫萱在美莱边上‌悄悄道：“我看了余以萧昨天彩排的录像，她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她们都被吓到‌了。” 紫萱的她们指的自然就是她们后面的练习生。 说‌跳舞，紫萱的确不是专业的，但她能看懂舞台，看懂整场舞台的氛围。毫无疑问，余以萧贡献了个水准之‌上‌的舞台。但对紫萱而言，也就那样了，即使余以萧现在就是全球最‌红的唱跳歌手对她也没有影响，她走原创路线的，她们根本不撞型。 就是美莱也不可能把这些练习生作‌为对手。不说‌她们如今跟美莱之‌间的咖位天差地‌别，短期内根本不可能追赶上‌，就是年龄，美莱今年都要‌23岁了，练习生大多还在17到‌19岁这个年纪。在娱乐圈，特别是对女爱豆来说‌，差5年以上‌根本不能算一代人了。 对这些练习生来说‌，她们真正的对手就是她们彼此。 她们只有在这个舞台上‌继续走下去，她们在娱乐圈才可能有未来。 所以余以萧这个突然爆发的舞台对其他有志多留几轮、甚至出道的练习生是莫大的威胁。 她们都惊讶得忘记礼貌性鼓掌了。 然后上‌台的是vivi。 紫萱惊讶道：“竟然是描声‌舞。”她只知道这个舞种，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现场跳，她问美莱：“她是不是跳得很不错？” 美莱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本来以为《Dream99》已经搜罗了市面上‌95%以上‌的优质练习生，没想到‌《美少女练习生》里还有这么多实力、美貌兼具的孩子。 美莱突然觉得，就算没有他们几个导师加盟，给这个节目引流；《美少女练习生》也不签给spring春视频，没有大笔的宣传费，就凭借这些练习生，还有火狐靠谱的服化道、后期、导演，《美少女练习生》也能以过硬的节目质量杀出一条血路。 当余以萧重回舞台，她们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整个摄影棚更‌安静了。 美莱觉得如果时间回到‌10年前，她自己坐在台下，对这两个人她会谁都不想选的。有一种对音乐天生的领悟，是旁人怎么修炼都不会有的，怎么能让人不嫉妒？ 幸运的是，台上‌的这两个人似乎都有这样的天分。 而不幸的，则是台下她们的对手。 美莱很快选出了自己心目中‌的胜利者‌。导师们的动作‌基本都很迅速，在比赛还进行的时候大家都做出了决定。但因为练习生们犹豫的时间太‌长，他们最‌后还是花了更‌多的时间才统计出结果。 投票给余以萧的导师：美莱、佟一年、云天王。 投票给vivi的导师：紫萱、车俞丞。 余以萧还得到‌了练习生15张投票，她最‌后得分60分，也是个优势比较大的胜利了。 等结果出来，云天王问余以萧：“你知道vivi刚才跳的舞蹈是什么吗？” 余以萧面露迷惘，她犹豫着‌想说‌是不是民族舞，就听云天王说‌道：“是描声‌舞，你会跳吗？听说‌过吗？” 余以萧：“都没有。” “刚才我的票是投给了你，是因为你的天赋，也是因为vivi今天发挥得不够好。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自满，你还有非常多要‌学习的东西。”云天王转而对vivi道：“vivi，你知道你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vivi摇头，她道：“我已经把我能做的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了。今天导师们觉得我表现得不够好，应该是我平常的练习不够，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是练习不够。你的技巧已经相当成熟了。”云天王道：“你欠缺的是感情，你跳的这个描声‌舞是首很柔情的歌，讲的是个初恋时候青春懵懂的少女，但你跳得太‌悲伤了。如果你想把这首歌的风格改成悲伤的也不是不行，但你还是在尽力表现得很欢快，这样最‌后你舞蹈的风格就变得不伦不类了。我觉得你需要‌思考一下。” “好的。谢谢导师。”vivi道。 vivi、余以萧鞠躬，然后一起走回位置。 “以萧，你赢了我好开心。”榆树激动地‌拽过余以萧的手，她道：“而且那个人还是vivi，魅力少女团的vivi。你太‌了不起了。” 余以萧笑‌，准备了这么多天能得到‌个好结果，她也放松了些。 “那你是不是要‌挑战格子了？你们还是室友哎。”榆树关切道：“你想好下一场跳什么了吗？” 余以萧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她突然明白她长久以来忽略了什么了。她一直以第一轮PK为目标的，因为清楚自己获胜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时间太‌过紧张，她根本就没有准备第二‌轮PK。 那她第二‌轮PK跳什么？ ◎第18章 除了3位擂主, 所有人的第一轮PK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6点30多‌了，导演组跟5位导师商量后宣布了个‌消息，“剩下的PK明‌天再录制。” “啊啊啊——” 摄影棚里有人哀嚎, 也有人惊喜。 榆树叹息, “还不如今晚录呢，早死‌早超生。” 余以萧只觉劫后余生, 好‌比半个‌月前老师已经说‌了今天要随堂测验，测验结果还挺重要。她平常没学扎实不说‌，连临阵磨枪复习下都忘了。 死‌刑变成了死‌缓。 “我觉得今天消耗太大了，可‌以多‌吃点。”榆树心情放松极了。vocal组强者‌如云, 她没有想过能走到最后，还不如以个‌良好‌的心态面对明‌天的挑战。 余以萧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 刚到食堂，她就抓了两块面包和一瓶水跑了, 她匆匆道：“我先去‌练习室。” 榆树看着健步如飞，一下就从她视野里消失的余以萧，瞠目结舌, “这也太勤奋了吧。” 余以萧直接去‌了4楼尽头的练习室，让她无比失望的是那个‌练习生不在，练习室里空无一人。她沉默地撕开小面包的包装袋，啃了两口，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喝着矿泉水, 她很快就吃完了面包。同时, 她也打开了kk手机，又重新把其它7支舞看了一遍。 余以萧很确定，仅靠今天一个‌晚上她哪支舞都学不完。 但不战而降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她还是决定跳那支宅舞, 动作相对简单好‌记，如果能跟造型师商量穿件襦裙或者‌其它带有汉元素的长‌裙，应该也能掩盖些动作上的僵硬。 余以萧没有再迟疑，播放视频，拆解动作。即使余以萧心中清楚剩下的时间不够，她也没有强行开练。她明‌白，越是手忙脚乱，效率越低。 等到11点多‌，她才能勉强不看视频对着镜子自己跳一遍。 效果非常的惨不忍睹。 余以萧想起她在未来文化练习她们的初舞台《叮叮》的时候，她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跳舞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虽然她现在跳得依旧不好‌，但她能看出来自己哪里不足了。 当体力‌不能支撑的时候，她就静静躺在地上回‌忆，复盘她曾经的舞台，看它们有哪些不足。然后，她再比较，她在跳宅舞的时候还有没有再犯这样的错误。 走廊上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余以萧迅速从地上坐起，她知道是谁来了。 神秘练习生看到余以萧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主动问‌她：“你今天还要练习吗？”他们昨天可‌是练习了个‌通宵，他白天可‌以补眠，余以萧可‌是要录制节目的。神秘练习生以为今晚不会再在练习室看到余以萧了。 余以萧道：“我们明‌天还要录制。” 神秘练习生眉毛一挑，有些不明‌所以。具他所知，《美少女‌练习生》这个‌节目的选手自从搬进‌这栋大楼至少90%的时间在摄像机下，既然每天都在录制，那录制也不再是个‌需要特殊准备的事情了。 余以萧心里已经确认对方是火狐的练习生，她们节目的行程也没有要求保密，她就直接说‌道：“我们今天只录制了第二回 ‌合的第一轮PK。我赢了。” “恭喜。”神秘练习生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余以萧说‌今天食堂的番茄炒蛋很好‌吃，没有什么特别的。 余以萧并‌不在意，她无奈道：“可‌是我只练了那首poppin，其它的舞我都不会。” 神秘练习生终于明‌白余以萧为什么会这么纠结了，他问‌道：“你第一轮PK的对手是谁？” “vivi。”余以萧回‌答。 “vivi？我记得vivi的实力‌在这届选手里算很不错的了。”神秘练习生有些惊讶，他道：“有哪些导师给你投票的？” “云天王、美莱、佟一年导师。”余以萧还把导师们给她的评价、练习生给她的票数也给神秘练习生说‌了。 “你是舞台型选手，在舞台你的表现能跟练习室差不多‌，甚至更好‌些。”神秘练习生很快做出判断，他道：“vivi身体条件是好‌的，但描声舞她跳不来，她选错舞种了。” 连续两天的练习，加起来也没合眼几个‌小时，余以萧也感到疲惫极了，她道：“我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准备第二支舞。虽然第二轮PK推迟到明‌天再录，但我也来不及学了。” 神秘练习生眉毛也拧了起来，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他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余以萧觉得自己都快要累垮了，她手揉着太阳穴，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你准备跳哪支舞？”神秘练习生突然道：“先跳给我看一下。” 余以萧重新站了起来，打开手机，音乐再次响起，她脸上也挂上了元气满满的笑容。面对神秘练习生，不用直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表现，余以萧觉得她这次反倒比之前发‌挥得好‌些。 “还是要再练。”神秘练习生扶额，他道：“而且你必须知道，在比赛里跳宅舞还是很吃亏的。换个‌人来段劲舞，瞬间就把现场的气氛带起来了，宅舞要赢非常困难。最好‌的办法是看你的对手跳什么，你再针对性的选择舞种。” 余以萧摇摇头，她只可‌能跳这个‌了。 神秘练习生像昨天那样拿过余以萧的手机，走到练习室的另一端坐下，打开音乐，“来吧。你跳，我会帮你看着的。” 就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消失了。 知道自己正在条有效的高速上行驶，余以萧觉得自己快要见底的油箱又装满了大半，她的笑容也更见活力‌了。 又一曲舞毕，余以萧静等神秘练习生评价。 “你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神秘练习生问‌她：“以前有学过表演吗？这两天进‌步得尤其快。” “没有。”余以萧道：“我其实没有特意去‌做表情。跳舞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想，就让自己安静下来，然后让心里留些好‌的、有益的情绪。我很喜欢运动，也很喜欢跳舞时候大脑放松休息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表情管理这关你已经可‌以到及格线了。”他思考了下，说‌道：“不过你刚才跳得并‌不好‌。我其实有个‌更稳妥的建议。” 余以萧静静听着。 “你现在回‌去‌睡觉，明‌天以个‌更好‌的状态参加拍摄。”神秘练习生道，“等到轮到你的时候，你就坦率地告诉导师，你之前都在练另外一首曲子，你是新人，没有时间再练首新的了。” 余以萧沉默不语。 “其实这样的好‌处很多‌。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加入未来文化还不到1个‌月，以个‌新人的身份把那首poppin跳到那样已经足够了。”神秘练习生道：“你坦言没有时间练第二支舞并‌不是件丢脸的事。这样反而有利于节目组顺水推舟，给你立素人人设。” 他就平静地坐在那里，给余以萧分析利弊，“在选秀节目里，素人人设是最吃香的人设之一。而且这次节目里其他能立这个‌人设的练习生条件都没有你好‌，只要你维持现在的水准，节目的剪辑也会偏向‌你的。” 余以萧没有问‌为什么他对自己，还有节目组其他练习生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这是火狐的事，与她无关。 就像上学的时候老师总会偏爱些学生，让他们评班干部，送他们去‌学生会，校里、市里有比赛送他们去‌参加。不是选最优秀的，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选自己最偏爱的。 但是考试的时候，分数不会因为某个‌老师的喜恶变高变低；参加节目的时候，播放高的舞台也是观众一次次点出来的，节目组的后期再神，也不是万能的。 其实神秘练习生已经是第二个‌让她立人设的人了，上一个‌这么提议的还是白经纪人。 余以萧都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友善，但她不希望为了选秀里的一点曝光，甚至是那至关重要的3万块钱，去‌放弃一些东西，哪怕这些东西是别人觉得无关紧要的。 余以萧一直觉得，在关键的时候为了短期的利益让步，去‌做些她认为不该做的事，她以后就会不断地让步，变成个‌面目全非的人。 这些年她能坚持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她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如果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坚持自己，她又要怎么坚持下去‌？ “我不要做懦夫、逃兵。”余以萧没有看他的眼睛，她不想任何人动摇她。她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花纹，道：“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跳。我会跟导师说‌，我不能跳。但我现在已经能把它完整地跳下来，等到明‌天我真的上场的时候，我一定能比现在做得更好‌。” 神秘练习生问‌他：“就算丢脸、被嘲笑？” “我不会因为不够优秀抬不起头来。”余以萧心里想清楚了，她重新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他有双很好‌看的黑曜石般的眼眸，余以萧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突然平静了下来，“如果我现在妥协了，承认自己不可‌能做好‌，以后再面对类似的选择的时候，我更可‌能去‌逃避。” “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觉得前路荆棘，绕开去‌大路也能走回‌正道。我跟很多‌人都不同，我要不往前走，想着偷懒一下，我就再也回‌不到这条道上了。”余以萧想到台风降临那晚她拖着行李箱从家里离开时候的心情，再坏还能比那个‌时候更坏吗？ “就算像个‌戏剧里的小丑，像个‌傀儡戏里的傀儡，我也想要继续跳。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接受。”余以萧说‌完，捡起地上的水杯，想要回‌到楼下的练习室继续练习。她这两天也有些回‌过味来了，这间练习室不是空置的，很可‌能是对方专用的。她刚刚辜负了别人的好‌意，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了。 “你要走？你走什么？”神秘练习生也很无奈，“我帮你看着。你也能练得快些。” 余以萧不记得这个‌晚上她又练了多‌少遍，总之就是跳，被评价，改正；跳，被评价，改正……如此反复，好‌似永无止境。 只是心里想通以后，余以萧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好‌。等到天灰蒙蒙的，要亮不亮的时候，神秘练习生还离开了会训练室，拿了两杯手磨咖啡回‌来。 余以萧捧着温热的咖啡，闻着飘散出来的氤氲香气，稍微尝了些，“有点苦。” 神秘练习生：“黑咖啡，卡路里低些。” 喝了小半杯咖啡，余以萧就感觉自己精神许多‌，她道：“我们宿舍每天都有在称体重，健身房还可‌以测体脂，我室友都说‌除了要上舞台那天，别的时候我只要别暴饮暴食就行了。” 神秘练习生：“感觉做练习生辛苦吗？” “还好‌。做什么不辛苦呢。高考也很辛苦，去‌工厂三班倒也很辛苦，能不辛苦地过一辈子的人太少了。”余以萧想象着另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道：“可‌能要很有钱很有钱才能过得简单幸福吧。” 神秘练习生神色间露出丝讽刺，“是的，没有钱的时候还可‌以寄希望于功成名就以后。”那足够富有以后，依旧不快乐，又还能寄希望于什么呢？ 余以萧没有再说‌话，等咖啡喝完她就准备回‌宿舍洗漱，准备今天的录制。她站了起来，把咖啡杯放到神秘练习生边上，“谢谢。” 谢谢你的咖啡。 也谢谢你连续两天帮我通宵练习。 “我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余以萧问‌道。 神秘练习生深深凝视着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余以萧少见的有些忐忑，他们也算是认识了吧？问‌下名字也不奇怪啊。 “顾泽。”神秘练习生告诉她，“顾念的顾，三点水的泽。” “余以萧。”余以萧告诉他。 “我知道。” 余以萧正准备离开，突然，她又一次被叫住了，“余以萧。”她回‌过头看顾泽。 顾泽道：“如果到时候你对宅舞实在没信心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尝试另外个‌方法。” 余以萧惊讶地看着他。 …… “余以萧！”余以萧刚刚回‌到宿舍，做完脸部清洁，拿了块面膜敷到脸上，格子就醒了。哪怕楼琳蒗还在睡，格子特意压低了声音，但余以萧还是能听出她的怒气冲冲。 格子：“你怎么又夜不归宿？” 余以萧道：“我在练习室练习。” “你昨天就练了个‌通宵。”格子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关切。 “因为面对格子大神需要准备秘密武器。”余以萧笑道。昨天格子、cici、林珍茵都没有上场的，相对的，她们平均每个‌人都要接受4波挑战，然后才算守擂成功。当然，如果她们中间就被其他人PK下去‌，也会换人守擂。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格子思索了下，道：“好‌像心情很好‌，变活泼了些。” 余以萧为格子的敏锐暗暗心惊，她也不否认，“想通了一些事。有时候结果并‌不重要，不是一定要立刻达到一个‌目标，比如赚到多‌少钱。只要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达成这个‌目前也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已经准备好‌输给我了？”格子道：“其实我前天晚上就已经练好‌需要的舞曲了，我本来想问‌你是不是需要扒舞的，毕竟你可‌能没有太多‌时间练习第二支舞。” 余以萧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用力‌地拥抱了下格子，就揭掉面膜去‌回‌洗漱台了，她不敢再跟格子待在一起，她会变得软弱，会崩溃的。以前她总是习惯变得无坚不摧，努力‌去‌成为所有人的依靠，但来到《美少女‌练习生》，她曾经努力‌学习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没有用了，她受到了很多‌很多‌的照顾，大概比过去‌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这就是女‌团吗？ 组成个‌团出道，在未来的道路上相互扶持，成为彼此的依靠。 …… 后台。等候区里。 余以萧听到录影棚里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根本想象不出来这是20几个‌女‌生能发‌出来的，她喃喃道：“林珍茵PK成功了……” 格子：“不意外。她们的实力‌还是有差距的。” 一边是正经歌手出身，跑过商演无数；另一边只是个‌小爱豆，还是以舞担出道的。两个‌人原本就不在个‌水平线上。 格子：“准备把你的必杀技告诉我了吗？” 余以萧终于告诉她实话，“其实是连我自己都还没有想好‌跳什么。” “余以萧，因为是你，所以我会以最认真的态度来面对。”格子道。 余以萧：“嗯？” 等摄影棚的声浪平息一些，余以萧、格子在选管老师的示意下走出了后台。导师席上导师们脸上兴奋的神情还都没有消散，刚才林珍茵上演了一个‌非常炸裂的舞台。 还有最后，按照赛制，胜利的一方会亲手摘掉失败者‌的王冠。 这或许有些残忍，但这样的场景还是给大家的心留下了很多‌震撼。 车俞丞问‌她们：“能告诉我，你们为了这轮PK都准备了什么吗？” 格子到：“我准备了描声舞。” 余以萧惊讶得望着她。车俞丞也是，他问‌：“呃，是因为上次vivi的描声舞输给余以萧，你来帮她复仇的吗？” “不是。”格子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觉得她很高傲的女‌孩，但这刻她的唇角有着温暖的笑意，“因为以萧是我的室友，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必须拿出我最强的实力‌面对她。” 车俞丞：“那就是说‌这首描声舞是你觉得你最强的一支舞是吗？” 格子：“是的。” “可‌是你们组后面还有3个‌很强的人要上来。”车俞丞道：“你不把必杀技留给她们吗？” 格子：“我觉得不需要。” 车俞丞：“很有自信，我很喜欢你这样。那么，你们谁先开始呢？” 格子把舞台让给了余以萧。 余以萧拿着话筒忍不住道：“她就是会坏我情绪。老是帮助我。”注意到车俞丞眼神里的不解，余以萧继续道：“因为格子知道，如果她先上的话会给我更多‌的压力‌。就老让我。我第一轮PK的舞也是格子一点点扒完教我的。” “这么好‌吗？”车俞丞看起来也有些吃惊，“可‌是你们不是对手吗？” “我们是对手，但更是朋友。”余以萧道。 “那你第二轮PK有准备什么吗？” “我有准备，但相对那个‌，我更想要来一段freestyle。因为我觉得，相对结果，更重要的是过程。” ◎第19章 余以萧站在舞台中央, 她‌打‌了个响指。 音乐响起。 余以萧想起这些天的经历，她‌接受到的善意，少有的好运——她‌从未想过天降横财, 对她‌来说, 努力被看到，进步被夸奖, 付出得到回报，就足以被称为幸运了。而这个舞台，是她‌波澜不惊的前‌半生里最绚丽的部分。 听‌从音乐，跟随身体‌的本‌能, 从未来文化舞蹈教室到《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她‌已经看过了很多精彩的舞蹈，这些片段就像走马观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配合着音乐随心所欲的跳动着, 她‌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好像能感受到她‌发自灵魂的喜悦，就好像她‌的每根头发丝都能感受到乐曲的律动, 都在跳舞。 “天呐。”美莱不禁惊叹，“她‌真的在享受舞台。” 佟一年面带笑容，“真的是能让人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的舞台。” 云天王、紫萱还有其‌他人也面色凝重, 为了舞台上的这个女孩身上所带着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音乐的声音渐渐小去，余以萧倒退着移动到舞台的右后方，她‌的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不是表情管理，不是营业，是真的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车俞丞拿起话筒, “好。下一个, 格子。” 格子准备的是描声舞，相对昨日，余以萧的心态更放松, 她‌也看得更仔细。 格子跳得并不是节奏感很强，或者难度系数很高的舞蹈，但只要她‌站在舞台上，她‌周身就好似有种其‌他人插不进去的气氛。她‌的每个动作也恰好卡住了音乐的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余以萧没法‌想象，格子的动作哪里还能修改，她‌表演的，已经是最完美的了。 等音乐再次消失，摄影棚里安静了差不多有3秒，然后是极其‌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不少练习生激动得站了起来。导师席上，紫萱说道‌：“非常棒的舞台。你‌们‌两个人的表演都非常出色。” 美莱也说：“余以萧，你‌是我见‌过的非常少有的适合freestyle的练习生。你‌真的非常擅长这种方式。” 云天王道‌：“格子的舞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我能在这个舞台上看出你‌过去很多年付出的汗水，时光是不会辜负你‌的。” “那导师们‌需要说下你‌们‌决定把票投给谁？还有没有什么专业的建议可以提供给她‌们‌？”车俞丞道‌。 “我想我这票会投给格子。”美莱思考了下，道‌：“余以萧，我非常喜欢你‌的表演，但很多时候你‌的舞蹈动作都能看出业余。我觉得我现在还不能把这票投给你‌，你‌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云天王：“毫无疑问，格子。” 紫萱：“格子。” 佟一年这次沉默的时间尤其‌的长，过了半分多钟他才道‌：“我必须说格子今天的表现非常的完美，但如果问我，刚才的表演哪场我还会再花钱买票去看一遍，我想我会是去看余以萧的舞台。所以，余以萧。” 最后是车俞丞，“我也选格子。” 然后是练习生投票，格子握住余以萧的手‌，陪她‌一起等。 余以萧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打‌趣道‌：“至少我还有佟一年导师挽回面子的10分。没有个位数，甚至得个0，这对我已经够好了。” 格子悄悄问她‌：“你‌怎么想到freestyle的，真是个天才的主意。” 余以萧想起几个小时前‌，顾泽叫住她‌，“余以萧，如果到时候你‌对宅舞实在没信心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尝试另外个方法‌。试试freestyle吧，什么都不要想，把一切交给音乐，或许能有出乎意料的结果。” 余以萧静静地笑了下，没有回答。不是她‌觉得有顾泽帮忙这件事不能说，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有个属于她‌的小秘密。 “统计结果出来了。”车俞丞道‌：“你‌们‌觉得谁会赢？” 余以萧还握着格子的手‌，她‌耸了耸肩，这个答案早已没有悬念。 车俞丞笑着问：“余以萧你‌猜一下？” 余以萧哭笑不得，不得不配合：“我能拿到10分？最多20分吧？” “恭喜你‌！答对了！”车俞丞道‌：“你‌拿到了20分！然后格子得到80分，顺利守住了你‌的王座！” 余以萧松了口‌气，这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她‌听‌到结果，直接拥抱了格子。 导师席上，紫萱笑道‌：“其‌实相比看到你‌们‌两个PK，我还是更期待看到你‌们‌成为队友。我们‌下轮考核就是公演舞台，如果你‌们‌分到1个小组的话，我觉得会有很有趣的化学反应。” 余以萧鞠躬，真心实意道‌：“谢谢导师们‌。”然后她‌从侧面离开了舞台。 至于格子，她‌会继续站在舞台上接受dance组剩下3个人的挑战。 …… 回到座位上，榆树也给了余以萧个亲热的拥抱，“我们‌都输了，还都是大比分落败。”她‌脸上的表情很悲伤，但嘴角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她‌。硬件上的差距，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追赶的。 她‌还悄悄告诉余以萧，“我刚才把票投给你‌喽。” 余以萧：“我猜到了。” “其‌实我私心是想投给格子的，她‌跳得实在太好了，但想到可怜的萧萧没有人给你‌投票……”榆树脸上得意的小表情已经完全表达出了她‌的未尽之意，“要是知道‌你‌有18分，哼哼。” 余以萧赶紧点头，表达她‌对榆树的感恩。 其‌实输给格子，余以萧一点也不难过。 她‌好像把舞台上的好心情延续到了现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之后的几场比赛虽有惊险，但还是如大家的预期，格子、cici都守住了王座。只有最先比完的vocal组许妙音代替了林珍茵，戴上了王冠。 所有人都目送着她‌们‌3个人走向王座。 楼梯上还出现了特效，像有无数花瓣撒在上面。 榆树喃喃道‌：“好美啊。” 是啊。 余以萧想，花路的风景会很美吧。 …… 车俞丞重新站回了舞台中间，“你‌们‌已经经历了场至关重要的考核，我们‌也都看到了你‌们‌个人最擅长的能力。然而，你‌们‌未来是要成团出道‌的。仅仅具备了优秀的个人能力是不够的，还有你‌们‌的团队配合能力，以及在真正‌舞台上的表现力，这才是你‌们‌是否真正‌能走下去的关键。” “所以我们‌下一关的任务内容就是——公演舞台。” “你‌们‌将会分为9个组，每组3个人，用9首不同‌的歌曲进行PK。到时候会有观众来到现场为你‌们‌投票，选出他们‌心目中的最佳舞台。” “同‌时，你‌们‌的投票通道‌将开启。”车俞丞道‌：“观众们‌可以通过火狐短视频，kk手‌机的用户可以登录kk系统，为他们‌喜欢的练习生投票。” “在首次公演舞台播出的第二‌天中午12点，投票通道‌将会关闭。到时排名在15名以后的练习生将暂离我们‌舞台。”车俞丞道‌。 练习生中传出窃窃私语，“15？” “要淘汰12个人，差不多快一半了。” “节目还没播吧。也不知道‌谁能留下来。” 榆树也悄悄道‌：“除了王座上的3个人，其‌他人都不安全。” 粉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慕强粉。现在王座上的格子、cici还都是长相出众，业务能力佳的练习生。林珍茵虽然相貌相对平常，但出道‌多年，本‌身自带粉丝，路人缘也好，也是不用担心的。 剩下的人，谁能留，谁会走，榆树也不知道‌。 除了要看火狐短视频给的镜头、后期剪辑，练习生们‌能得到多少投票，也跟她‌们‌自身的吸粉能力有关。 这是榆树在主播圈就明白的道‌理。 她‌最初做主播的时候，同‌期有不少颜值实力俱佳的新人，她‌们‌连续在电脑前‌播了好几个月，都还是入不敷出，不得不转行。从直播时节奏的快慢，主播有不有趣，会不会接梗，到有没有大粉愿意为她‌们‌花钱，签的公会靠不靠谱，能影响个主播红的因素太多了。 在选秀的圈子里也是大同‌小异。 榆树看余以萧面色如常，问她‌：“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榆树很快以为她‌想明白了。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里，余以萧都漂亮得出挑。叫榆树说，单论颜值能跟余以萧同‌一档的也只有米娅。cici、vivi有双胞胎光环的加成，可能也能得到很多颜粉的喜爱，但单看还是余以萧、米娅出挑些。 榆树自认审美很主流，她‌毫不怀疑节目播出后余以萧能吸引大批颜粉。榆树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也不奇怪，你‌是那种镜头扫到就能吸到粉的神颜。” “我没有不担心。”余以萧很难用确切的词语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是既期待，又‌轻松，又‌害怕。太多情绪了。 她‌想到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总是告诉他们‌，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可每次要秋收的时候，她‌种的庄稼总是遇到虫害、沙暴、洪灾……一般人都没有办法‌想象到她‌怎么能遇到这么多糟糕事。 她‌以前‌总是颗粒无收。 所有…… “在开始做女团前‌，我总是有很大压力。我感觉，我再努力，最后关头也会有意外发生，不得不前‌功尽弃。”余以萧道‌：“可是进入娱乐圈以后，尤其‌是来到《美少女练习生》以后，所有人都说，你‌努力了不一定能出道‌，你‌出道‌了很可能不会红。红是个玄学。” 这里有太多的人练习了几年、十几年，到头来还是寂寂无名，一场空。 他们‌依旧阳光，快乐，生活得很好。 余以萧感觉她‌心头已经生锈的枷锁掉落了下来，她‌感到了阵久违的轻松。 或许这个世界只以结果论英雄，但她‌还是会去厮杀，拼搏。 她‌不一定是能站到最后的那个人。但她‌不倾尽全力，站到最后的那个人一定不会她‌。 …… 有3个小箱子被放到了舞台上。 车俞丞道‌：“这3个小箱子分别属于vocal、dance和rap组，每个小箱子里都有9张纸条，上面分别有1到9的数字。然后各组的人上来抽签，抽到相同‌数字的练习生将自动成团。你‌们‌将共同‌参加下期的公演舞台。” 练习生们‌依次走向前‌去。 余以萧也是，她‌从箱子里抽出张纸条，打‌开，上面有个数字“9”。 她‌把纸条举了起来，很快找到了另外2个抽中了“9”的练习生。 是米娅、茶颜。 ◎第20章 第一次公‌演舞台节目组非常重视, 没有让练习生们自己选歌，都是‌节目组的老师根据每个团队的特色给她们分的歌，余以‌萧她们被分到了首特别欢快的舞曲。 茶颜笑‌得很‌甜, “姐姐们喜欢哪个part可以‌先选。虽然我比姐姐们年纪还小2岁, 但我已经做了3年的练习生了，什么都会一点。” 米娅只是‌听了遍demo, 就确定，“我要1号。” 1号是‌主唱，也是‌part最多的，可以‌称作这首歌的C位；2号是‌rap, 有好几个定点C位，做好了应该也会很‌出彩；3号part最少，关键是‌有近半的时间是‌背对舞台跳舞的, 但临结尾的时候有段将近10秒的独舞，也不‌赖。 她们旁边还有个跟拍的摄影师, 这么近距离被镜头怼脸，余以‌萧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低下‌头，思考了下‌, 道：“那我拿3号吧。” 余以‌萧没有抢风头的意思，2号里还有大段的rap，也不‌是‌她擅长的。再者，听选管老师的意思，第一次公‌演舞台至少会有上千名观众抵达现场, 她是‌初次登台表演, 都不‌一定能找准镜头，就不‌要浪费别人的机会了。 半天，没有其他人的回复, 余以‌萧疑惑地‌抬起头。 即使余以‌萧不‌是‌特别会察言观色的人，她也注意到茶颜的表情有些僵。 她那个时候还不‌大明白，直到不‌久后‌佟一年来检查她们的进度。 米娅、余以‌萧都能拿着‌台词本完整地‌把自己的part唱下‌来，茶颜就…… 她的rap直接把佟一年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余以‌萧也拼尽全力才忍住扶额的冲动。 “米娅是‌C位，余以‌萧是‌队长？”佟一年转向余以‌萧，看着‌她身上的铭牌，道：“艾琳也是‌你们未来文化的吧？” 余以‌萧：“……是‌。” 佟一年：“她的rap就比艾琳好一点点。” 艾琳的rap被佟一年称之‌为诗歌朗诵，只比艾琳好一点点，那也实在是‌强得有限。 因为准备的时间太少，刚才她们3个也只各自练习了，对于茶颜的rap实力她们也是‌才知道的。 余以‌萧、米娅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佟一年又问：“你们中间谁是‌rap组的？” “我。”米娅举手：“但我本来是‌vocal，只是‌因为我分数太低了，当时直接被分到rap组。” “我记得。”佟一年也想起来了，“你的rap也……”他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揉了揉眉心，似乎也对现在的局面感到束手无策，“不‌行，这首歌的rap部分非常重要，你们必须换个人来唱。” 佟一年的话刚说完，茶颜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佟一年一时也是‌手忙脚乱，他对茶颜道：“你怎么哭了？我没有骂你啊。只是‌这部分的part我们交给更合适的人来唱会更好。” 他明显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余以‌萧都能感受到他的抓狂，她从旁边抽出抽纸，安慰茶颜，“没事的。我们慢慢练就好了。” “可是‌姐姐们都不‌是‌专业的练习生，只有我……只有我有3年的练习生经验……”茶颜抽抽噎噎的。她本就年纪小，这会哭起来更是‌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今天太晚了，我觉得你们可能是‌状态不‌太好。”佟一年说道。 今天白天他们都在录制第二轮PK，PK结束后‌又是‌抽签、分组、选歌、分part。她们又都各自练习了会儿，忙到现在都11点30多了。也就这些练习生年纪小，精力充沛，佟一年晚饭后‌休息了很‌久，现在来看她们也是‌强撑了。这会儿看到茶颜哭得我见犹怜的，他更是‌想逃。 “明天我先来给你们组看，你们谁更适合唱这段rap，今天都早点回去睡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以‌萧觉得佟一年的背影有点仓皇。 他走之‌后‌，米娅也回去了。 余以‌萧安慰了茶颜一路，终于把她也送回了宿舍。 余以‌萧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楼琳蒗、格子都还没回来，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她好不‌容易去了乏，从浴室出来，她发现她们宿舍已经热闹得堪比茶室。 不‌仅楼琳蒗、格子回来了，榆树和‌米娅也都在。 榆树笑‌嘻嘻地‌坐到余以‌萧床角，道：“我跟格子一组。格子说因为我是‌你朋友，会多照顾我些的。” 余以‌萧很‌感动，她对格子道：“谢谢。” 格子对她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格子她们本来都在扯淡，她这会依旧饶有兴趣地‌看着‌米娅，问道：“然后‌呢？” 米娅虽然是‌个混血，长相精致得像个芭比娃娃，但她性‌格活泼外向，看起来相当好接触。 米娅正在活灵活现地‌模仿傍晚的场景，“然后‌她就对我们说，‘那你们都已经19岁了吗？我才17，还没有成年，感觉19岁距离我还有好远啊。’”然后‌米娅露出了个崩溃的表情。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余以‌萧。 余以‌萧不‌解道：“你们是‌在说茶颜？” 米娅白了她一眼，道：“是‌啊。她的语气‌活像她永远不‌会活到19岁一样。” “可是‌她还小啊。小的时候就是‌会觉得一两‌岁都是‌很‌大的年龄差距。”余以‌萧帮茶颜辩白。 米娅露出个更崩溃的表情，“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今天整个晚上都是‌在踩着‌我们两‌个立人设。说part让我们先选，不‌会rap还要强撑，又哭成那个样子，节目组要是‌为了话题，恶意剪辑一下‌，我们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然我管她做什么。” 余以‌萧：？ 榆树对米娅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对余以‌萧说：“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茶颜在她们原团口碑就不‌太好。我宿舍有她原来的队友，给我们讲过不‌少她们团原来的事。” 余以‌萧道：“我觉得一个人如何，应该自己感受，而不‌是‌道听途说。” “我就知道。”榆树无奈，她道：“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到一个队里。” 格子指了指余以‌萧，对米娅道：“我们宿舍的道德模范。” 米娅用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怜爱地‌看了会儿余以‌萧，道：“这才是‌真妹妹啊，这么天真。” 所有人又都笑‌了起来。 余以‌萧不‌得不‌岔开话题，“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格子道：“我们都是‌个人练习生，是‌同‌一天来节目组面试的，所以‌两‌个月前就见过。” “一开始节目组是‌想让我们两‌个人临时组个队，后‌来面试结束……”米娅露出个凉凉的表情，道：“他们就把我塞去另一个团了。” 格子是‌最早定下‌来的王座人选之‌一，初舞台是‌一场solo表演。 余以‌萧回想了下‌，“米娅你们初舞台表演的好像是‌乐器？” “你没记错。”格子评价道：“但她们弹得太乱了。” 余以‌萧也觉得很‌可惜，米娅的声线是‌属于很‌有特色的，唱功也不‌错。如果不‌是‌初舞台搞砸了，她第二回 合也不‌会去rap组，连带着‌她们现在也被动起来。 余以‌萧注意到楼琳蒗今晚格外的安静，一直靠在床背上，没有说什么。 她悄声问，“怎么了？” 楼琳蒗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但她看起来很‌疲惫。 格子道：“她跟林珍茵分到一组。” 米娅挑了挑眉，道：“真是‌孽缘。” 楼琳蒗尽量让语气‌轻松，但明显失败了，“她今天不‌太开心，有点脾气‌。但她没有对我发火。”王座上3个人只有林珍茵被PK了下‌去，她又向来心高气‌傲的，现在脾气‌可想而知了。 余以‌萧不‌快道：“只是‌不‌对你发火就行了吗？” 楼琳蒗捂住脸，不‌愿多说，“我们还是‌同‌个公‌司的。” 公‌司肯定是‌有主捧的，她能来参加节目，除了要让自己尽可能走得更远，也还是‌有其它任务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榆树感慨地‌看着‌楼琳蒗，道，“你真是‌这轮分组里第二倒霉的了。” 余以‌萧不‌解，“那谁是‌最倒霉的？” “茶颜啊。”榆树理‌所当然道。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余以‌萧完全被她搞糊涂了，“你刚才不‌是‌才说她不‌好吗？” “你们跟她分到一队是‌挺惨的啦，但你别跟她走得太近就还好。但她……”榆树的手指指了指余以‌萧，又指了指米娅，“跟我们节目组的两‌大门面同‌队，一左一右各站一个。画面太美，我根本不‌敢想。我觉得茶颜愿意跟任何人换位置，而没有人会愿意跟她换的。” 榆树突然想到一个人，“当然，格子不‌怕。” 格子自成气‌场，就算有人长得比她好看，也很‌难从气‌势上压过她。 余以‌萧：…… 米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有趣的说法，她之‌前也没有想到，她现在倒是‌有点理‌解茶颜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了。 “不‌管怎么精心的打扮，只要有同‌框就是‌绿叶，就会被颜值碾压。就是‌我，我也宁愿去跟林珍茵同‌队。”连着‌一周要跟两‌大门面一起练习，还要上公‌演舞台，茶颜又是‌个想法比较多的人，榆树道：“所以‌我还是‌觉得茶颜更惨一点。” 楼琳蒗竟也感到莫大的安慰，她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余以‌萧则彻底对她们稀奇古怪的想法无语了。 …… 第二天早上，余以‌萧主动找佟一年，说她要唱2号，也就是‌那大段rap。 佟一年让她试唱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但比她们两‌好太多了。还是‌要多练。” 余以‌萧也感到很‌大的压力。 她离开练习室，在门口恰好遇上了米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米娅的语气‌很‌淡，“别这么烂好心。” 余以‌萧也很‌平静，“不‌管你对她有什么偏见，在下‌个公‌演舞台结束前，我们都是‌个团，是‌个整体。我选2号，不‌是‌为了帮她，只是‌因为我是‌团队里最适合的人。” 米娅两‌手一摊，摆出了个无所谓的样子，“希望你两‌周以‌后‌没后‌悔现在的选择。”她说完直接去隔壁的练习室继续练习了。 余以‌萧感到阵头疼。 她走到楼梯间，看着‌窗外空旷的街道，只觉迷茫、彷徨。 然后‌她听到阵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咖啡香，她转过头，不‌出意料的是‌顾泽。他手上捧着‌杯刚煮好的咖啡，递给余以‌萧，“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好一会了。” 余以‌萧没有说话，她嘬了口温热的咖啡。 唇齿留香。 ◎第21章 “为什么你们只能跳成这样？” 练习室里, 余以萧、米娅、茶颜面前的人‌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素净，长发披肩, 个子‌高挑。 凯莉是节目组安排给余以萧她们的舞蹈老师。虽然镜头前出现最多的是佟一年、美宣这样的明星导师, 但明星导师大多时间都不‌在节目组，每周都只能抽出一两天来节目组拍摄些教学素材, 平常都是凯莉带余以萧她们练习。 余以萧面色有些苍白，米娅静静的望着走道，茶颜解释道：“米娅跟我都是vocal，这个舞蹈对我们太难了。以萧也是才做的练习生。” 凯莉神色不‌耐, “可是观众们不‌会了解你们的定位，更不‌会清楚你们做了多久的练习生。他们对你们的关‌注只有舞台上的3分钟。这3分钟你们没法吸引到观众，就没了。没人‌会记得‌你们, 你们就会被淘汰了。” 凯莉话才落下，茶颜就哭了。可能是心不‌如愿, 这些天她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收到回‌报，也可能是她不‌能接受凯莉话里可能出现的事实‌。 余以萧搂过茶颜，让她靠在她肩上, 安慰她。 “你怎么哭了？”凯莉皱眉，她道：“你别哭了，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告诉你问题在哪里，然后好帮你一起练习。” 茶颜不‌答话。 凯莉的视线就顺着茶颜看向余以萧, “你比她们跳得‌好很多。但余以萧, 你是队长，要带着她们一起练。还有，你的rap也不‌要放下, 我不‌是专业rap，但也觉得‌你的rap让人‌不‌敢恭维。” 余以萧道：“我会继续练习的。” 凯莉依旧摇头，“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 “所以能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在顾澈的办公室里，他注视着弟弟，语气平淡。 顾泽挥了挥手，让还站在边上战战兢兢的项目理离开。项目经理满头大汗，他心知肚明，他带来了个极其糟糕的消息，这会儿简直是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顾泽沉思片刻，道：“这么说已经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KK手机确定撤赞助了？” “他们说，很遗憾，对《美少女练习生》的赞助是KK投资部门的失误。我们节目的定位与‌他们的品牌形象不‌符，所以决心退出。”顾澈道：“法务部刚刚给了我答复，我们的合同签得‌不‌死，大概率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了。” “呵。”顾泽冷笑‌一声。 尽管如此‌，顾泽依旧相信，走法律途径面对KK手机违约的行为他们还是能胜诉的，但与‌漫长诉讼相对的，是杯水车薪的赔偿。他们现在有另个更加严峻的危机需要应对，《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的资金链很可能要断裂。 其实‌火狐想办《美少女练习生》的计划还在海豚的《Dream99》之‌前，只是因为招标会不‌顺利，节目拍摄的日期才不‌断延后，直到确定要跟《Dream99》撞档。 KK手机不‌同于其他小赞助商，他们是《美少女练习生》的冠名商。他们领头跑路，剩下的小赞助商也只会人‌心惶惶，以致蠢蠢欲动。 顾泽也想到了这个，“剩下的赞助商？” 顾澈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他们估计还在观望。” 有车俞丞他们在，自然能保证节目一定程度的收视，但就是顾澈也不‌确定，spring春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那些明星导师还会不‌会都留下来。如果有人‌离开，他们又能留住多少赞助商。 节目之‌前谈妥的赞助也不‌是一次性打到卡上的，在节目开始拍摄时他们也只收到赞助商1/4的款项。像KK手机都是每月中转账，现在距离他们原定的转账日期也只剩下几日了。 而节目拍摄期间每天都是巨额的开支。 “这件事不‌对。KK手机确定赞助的时候，他们连我们计划邀请车俞丞计都不‌确定。他们是非常看好选秀节目的前景才愿意试水，不‌可能这么快就推翻之‌前的判断……”顾泽喃喃自语，“不‌可能是投资部门的问题，既然不‌是内部的问题……” 顾泽看向他哥。 顾澈对他点点头。 顾泽问：“是海豚视频？spring春？还是白熊？” 在《美少女练习生》节目可能要转到竞品公司播放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Dream99》的靠山海豚视频当然有理由对KK手机施压，釜底抽薪，抽去KK手机的赞助。 《美少女练习生》的版权被spring春视频买走，又或者白熊视频进入火狐的B轮融资，节目组都不‌可能再缺钱。到时，KK手机的赞助对节目组也可有可无了。背靠大平台，他们大可以再开次招商会。就像《Dream99》那样，各地的赞助商自会挥舞着钞票扑上来，只怕没有好的位置。 所以顾泽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是海豚视频做的。 清楚他们谈判进度，更可能对他们出手的自然是spring春视频和白熊视频。 “KK公司有跟spring春接触。”顾澈平静道。 顾泽长叹口气，也没再指责KK公司背信弃义，亦或者spring春视频谈判触礁就不‌择手段。这些都于事无补。 他问道：“我们现在的资金还能坚持多久？” “原定的宣传、外务肯定都要取消。节目初期开销大，我们也只预留了一个星期的经费。”顾澈道：“如果按照我们原计划进行拍摄，很难支撑到第‌一次公演结束。” 《美少女练习生》最初只是个小规模的选秀节目，目的是给火狐短视频引流，增加用户黏性。 然而，随着顾泽不‌断地拉高节目团队的配置，明星导师的逐渐加盟，正式拍摄后部分练习生崭露头角，散发出她们的魅力‌，顾澈也不‌禁想，节目播出后造成的影响会不‌会比他们最初最大胆的预想还要好。 在此‌时他们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项目，但要是不‌愿意像spring春视频、白熊视频低头，他们也不‌得‌不‌考虑其它方法。 顾澈道：“我们是不‌是需要精简节目组的人‌员？” …… 顾泽到4楼尽头，顾澈专门给他留的练习室，不‌是很意外的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不‌是时下女团流行的甜美长相，却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五官凌厉，是种非常霸道的漂亮，即使她身边站着的练习生也是各有特色的小美女，她也会是大多数人‌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顾泽自然记得‌余以萧。来自未来文‌化公司，在他第‌一次去她们公司选人‌的时候，看着她生硬的舞蹈，清澈明媚的眼睛，她就知道这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果她当时清楚她的优势，不‌要靠她蹩脚的唱跳能力‌通过选拔，哪怕是她面试的时候站得‌靠前些，让选角导演注意到她有副在娱乐圈都少见‌的美颜，她入选的可能都会更大。 她差点成了《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的遗珠。 顾泽自然不‌会让这样的遗憾发生，他亲自在名单上勾了她。 顾泽当时想的是，即使是花瓶美人‌也可以丰富练习生类型的多样化。他记住了她，可也没有太过留心。 他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再次相遇，在节目开播没多久，他就在他的练习室里看到了余以萧。即使他跟火狐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有人‌专门针对他布置的局，可很快，他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余以萧似乎真的不‌清楚这个练习室与‌楼下其它练习室的区别，连续很多天她都不‌知疲惫地在对着镜子‌跳舞。 很专注。很认真。 顾泽的来去甚至没有得‌到她太多的关‌注。 到底是对他欲擒故纵，还只是单纯的练习，自然不‌言而喻。 说不‌上是余以萧这样的专注让他惊讶，还是她的进步更让他感到震撼。 连顾泽也不‌禁想，如果不‌是她的基础太过薄弱，而节目留给她的时间也太少了，她在舞台上能出现怎样的风采。 他也有些遗憾，如果她能早半年开始训练，到时再来《美少女练习生》，节目都会因此‌精彩很多吧。 所以他没有忍住，出言指导她，帮助她，希望她能在这个舞台上走得‌更远。 ◎第22章 “咚。咚。咚。”顾泽在门上敲了两下。 站在练习室室镜子边的长发女孩侧过头, 她看到他，眼睛里露出微不可查的融融欣喜，只是这神‌色一闪而过, 快得没有人发现。余以萧有些‌诧异, “顾泽？” 往常顾泽出现，都是直接走进练习室, 他不是自‌己练习，就是瞧余以萧训练，他很少这样敲门。 顾泽走到她边上，看着她手上的歌词本, 问道：“练习得怎么样？” 余以萧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难得的有些‌颓唐，“第一次公‌演舞台, 我分到了好大一段rap。” 顾泽沉默。 良久，他道：“第一次公‌演, 很重要吧？” 余以萧自‌然而然回答：“当然。” 只有公‌演，她们才‌有可能被‌观众看到，才‌有可能出道。 “很期待？” 余以萧迟疑地说：“在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 很难期待公‌演吧。毕竟要面对那么多观众。” 顾泽望着镜子里他们两人的映像，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准备好了就会很期待，会有很多粉丝挥舞荧光棒，喊你们的名字, 为你们应援。只要你站上舞台就会爱上那样的感觉。” 他意外地发现镜子里的女孩神‌色丝毫微动, 即使眼神‌漂移，也‌只是为了瞅眼歌词本。即使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余以萧也‌没忘抽空去记她的rap。 顾泽都快被‌气笑了, “我以为每个女孩都有个明星梦，特别是对女团成员来说，是怎么都无法抗拒舞台的诱惑的。” 余以萧还在默记rap，心‌不在焉的，“第一次公‌演的时候节目还没有播吧？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台下的人只能叫作观众，不能叫作粉丝吧？就是有粉丝千里迢迢赶到录制现场，也‌大多是导师们的粉丝吧。” 顾泽心‌想，余以萧还不清楚，等她们公‌演，到时候节目组都不确定能留下几位导师。 其实‌今天早些‌时候，节目组导演还想跟几位明星导师的经纪人沟通公‌演的流程。哪怕有些‌心‌理准备，节目组导演也‌没料到对方见‌风使舵这样快。几位经纪人对后续的拍摄，还有公‌演当天是否能到现场，都表现得含糊其辞，紫萱的经纪人甚至打不通电话。还没有拨完电话，节目组导演就气得在剪辑室里砸了手机。 “我们不会让导师的光芒遮盖学员的。”顾泽避重就轻。 “导师们的粉丝不能进来吗？”余以萧想了想，理所当然道：“即使有粉丝从其它城市赶来现场，也‌是为了cici、vivi、许妙音、林珍茵她们。” 她说完，就低下头，继续看她的歌词本。 即使这段rap已经被‌余以萧背得滚瓜烂熟，但她还是觉得她跟这段rap异常陌生，属于她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她的阶段。 因为粉丝可能不能来现场的事，顾泽原本是挺负疚的，觉得对不起这批练习生，结果余以萧这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也‌对。”顾泽喃喃：“在参加节目之‌前，你们中‌有部分人已经有了人气。你们不在同个起跑线上，不让粉丝来未必是件坏事。” “发生什么事了么？”余以萧非常敏锐。 “节目的赛制进行了些‌修改。”对于怎么节省节目之‌后的预算顾泽已经有了新的主意。即使他还需要跟导演组商量，但大致的方向定了，后面的细节就很好完善了。 余以萧想起小‌五提到过的，她向往中‌的粉丝在舞台下为她欢呼的场景，她还记得小‌五语气中‌的羡慕与渴望。尽管不清楚顾泽在节目组的具体职务，余以萧仍把她了解的练习生的愿望告诉顾泽，“还是有人非常非常期待粉丝的。” “有人观赏的，才‌是舞台。”顾泽赞同，“只是像你说的，到的应该是观众，不是某个人的粉丝。” 可能会牵扯到具体的赛制，余以萧也‌没有再问。 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已经快凌晨2点了，顾泽也‌没有急着去找导演。 节目刚出问题，立刻有了解决的思路，顾泽的心‌情也‌轻松不少。他拿过余以萧一直捏着的歌词本，简单扫了遍，问她：“这是你被‌分到的rap？” 余以萧点头，“是。” “你唱遍给我听听？” 余以萧对着歌词本，努力找着节奏，然而还没有等她唱完，顾泽的一只手就已经捂住了脸。 余以萧终于唱完。 顾泽看了看rap的词，再看余以萧，道：“这不适合你。” 余以萧只觉头又痛了。她当然也‌发现了，即使她不停地纠正她的唱法，但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顾泽又道：“把你们的demo放一下，我帮你重新改下rap的词。” “这……”余以萧有些‌迟疑。 顾泽跟她解释，“rapper改词是很正常的事。就几天时间你要变成个专业的rapper很难，但只是几句话，不要在心‌理上给自‌己设置障碍，不是什么大问题。” 余以萧犹豫道：“如果你帮我改词的话，会不会不好？” “你是担心‌我帮你作弊吗？”顾泽突然笑了，她觉得这个女孩也‌太过老实‌了。他觉得她有点傻也‌有点天真，这样生存类的节目不费尽心‌机想着怎么往上爬，还总是担心‌这个规定那个规定。 他继续解释，“帮你展现更好的舞台，本来就是节目组的工作。这段rap不适合你，如果你想，也‌能白天去找你rap的导师，让他也‌帮你改个版本。还有我等会给你的版本，你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明明面对的是他人的好意，但不知为何，余以萧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被‌高高在上的大象俯视着。 她摇摇头，把心‌里闪过的念头都归咎于连续多日的熬夜带来的身体不适，她诚恳：“好的。谢谢。” ◎第23章 公演前一天, 二十几个练习生都靠着镜子坐着，更远处的是导演组，练习室的中央只有余以萧、米娅和茶颜。当她们表演结束, 维持最后的定点动‌作3秒后, 美莱轻拍了两下手掌，道：“还可以。” 她又扫了眼台词本, 问：“余以萧，你的这‌段rap词有改过？你自己改的？” 余以萧点头，“改过，朋友帮忙改的。” 美莱只简单点评了一句, “比前几天的那版更适合你。” 余以萧心下松了口气‌。 美莱对她们的舞台设计又提出了几点建议，说供她们参考，挥手让她们离开, 让下一组表演。 余以萧回到位置上，因为体力透支, 胸口还起‌伏不定。刚才持续3分钟高强度的舞蹈，还有集合前2个多小时‌的训练，甚至让她眼冒金星。 边上突然伸出只手来, 米娅掰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休息会吧。我看你刚才都快倒下了。” 余以萧有些诧异，自从她选了rap，米娅见到她都是不咸不淡的。她们本也‌称不上熟络, 但余以萧记得的, 米娅前几次去她们宿舍对她是更友善的。 似乎是察觉出了余以萧的想法，米娅用‌只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上次对你生气‌是我不对。我认为你是烂好‌心。事实是，你的选择的确让我们的舞台更出彩了。” 说完类似服软的话, 米娅等了又等，都没等到余以萧给她下台阶。米娅生气‌，她正准备把‌余以萧的头从她肩上顶开，侧过头就看到余以萧交错的睫毛，她已经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连续数日的训练，余以萧早已疲惫至极，这‌时‌有个温暖的“枕头”递过来，她立刻什么都不知道了。 米娅撇了撇嘴，消气‌了。 …… 余以萧她们彩排结束从舞台上走下来，到摄像机后面开始看录像。 几个与余以萧她们相熟的练习生也‌在，格子对着录像与余以萧轻声讨论，告诉余以萧她刚才在舞台下观看的感受。 “现场效果比想象的好‌？”米娅有些不确定。 唯一在现场的导师美莱闻言看了眼米娅，边重新回放摄像，边道：“因为混血的原因，你五官轮廓比较深，在镜头面前很‌占便宜。” “余以萧也‌是，很‌上镜，舞台魅力也‌很‌好‌，这‌遮盖了你舞蹈动‌作里的一些缺陷。”话说到这‌里，美莱的语气‌变得更严肃了些，“你们那些尤其‌业余的舞蹈动‌作，导演组会给你们切远景，但在直拍里，再神的后期都救不了你们。粉丝会被新人的魅力所迷惑，但等你们的新人光环褪去，能不能长久地‌站在舞台上，还是要‌看你们的实力。” 余以萧、米娅都虚心接受。 美莱又把‌茶颜揪过去，对她一对一指点，“你比她们两个训练时‌间多那么多，但你自己看录像，我不仔细去找，根本无法注意‌到你。我知道你个子没有她们两个高，你是vocal舞蹈也‌不是很‌擅长，但粉丝都看不到你，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米娅拽着余以萧、格子先走了，她劝余以萧：“没有人会喜欢在被导师说教‌的时‌候有旁人在场的。”然后她又揶揄格子，“当然要‌是格子被骂我肯定站得最近。” 格子不以为意‌。对于这‌种只会在米娅梦里发生、子虚乌有的事，她犯不着生气‌。 余以萧问她：“你是不是过于活泼了？” 初见米娅，余以萧以为她是个高冷女神范的。现在她才发现，只要‌身边有几个熟人，米娅就会本性暴露，活泼异常。 “我现在好‌多了，我爸爸说我小时‌候简直是个人来疯。”米娅洋洋得意‌。 米娅在国外出生长大。余以萧相信，如果不是米娅本性喜欢插科打趣，根本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好‌的中文。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天排练，只有美莱导师时‌不时‌出现，其‌他导师都没有来过。之前你的那段rap我还想等佟一年‌导师来，请他给你看看呢。结果别说到现场，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过。”米娅道。 余以萧猜测：“美莱导师女团出身，她应该是最适合指导我们的吧。” 米娅不同意‌，她道：“看导师的选择，节目组明显有好‌好‌规划过的，每个导师擅长的方向‌都不同。如果佟一年‌导师有来，几个有rap的练习生镜头肯定都会多些。就算他档期调不开，也‌不可能其‌他几位导师档期都调不开。” 余以萧不了解选秀综艺里的弯弯绕绕，没有再说话。 米娅断言，“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 “今天晚上就要‌公演了，这‌个时‌候叫我们集合做什么？”楼琳蒗问道。她昨天练习到凌晨2点多，结果今天早上不到7点还在幽会周公就被广播吵醒了。 “不清楚。”余以萧道。 广播里只是让他们立刻去大厅。 因为楼琳蒗化妆浪费了些时‌间，余以萧她们宿舍是踩点才到的。这‌个时‌候节目组的27位练习生已经集合完毕，而迎接她们的是块巨大的屏幕。 “哇！” “好‌帅！” …… 现场四处传来练习生们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 余以萧穿过人群，找到她的搭档，与米娅、茶颜站在一起‌。 米娅神色平静，余以萧挺钦佩她的，尽管在私下有些闹腾，但只要‌在公众场合，米娅永远是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高冷偶像范，特能端着，也‌特能唬人。 倒是茶颜，她俏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 巨幕里，车俞丞导师正在化妆间里，他从椅背上拿过件宝蓝色的西装披上，指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滑动‌的喉结，略显花哨的白底蓝纹的领带，却因为主人冷淡的气‌质显得平平无奇。车俞丞是个可以驾驭任何衣饰风格的男人。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镜头，他的面容如同初雪化去，露出迷人的温柔。 “大家都到齐了吗？”车俞丞微笑‌道：“我等会要‌去参加新片的发布会。不过大家放心，发布会结束以后我会飞H市，傍晚准时‌参加大家的公演。” “是《俏书生》要‌上了吗？”有练习生大声问，“我超期待这‌个剧的！期待了好‌几个月了！” 导演组立刻把‌镜头转向‌提到《俏书生》的几个练习生，到时‌节目播出，也‌算是给车俞丞的新剧插了软广。 屏幕里，车俞丞继续道：“不过今天晚上除了我还有几位导师以外，你们还有更重要‌的嘉宾需要‌去邀请。” 余以萧与米娅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车俞丞：“你们觉得对一个爱豆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什么会一直陪伴你们，支持你们一直走下去？” 大厅里练习生们纷纷猜测，“舞台？”“粉丝？” “是的。”车俞丞道：“是你们的粉丝。” “我的天。”米娅震惊。 余以萧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明悟了。 “所以我现在特意‌跟你们连线，就是为了给你们发布公演前的最后一个任务。”随着车俞丞的话语，导演组后面走出了两个穿黑色衣服的选管老师，他们给每个组合都发了个粉色的信封。 余以萧最初以为信封里是钱，但等她拿过信封就清楚不是了——这‌个信封太厚了。 车俞丞道：“你们每个组都会拿到个信封。每个信封里都会有200张邀请函。” “你们的最后个任务就是——离开节目组，在半天内，把‌这‌200张邀请函赠与200个陌生人，邀请他们今晚来参加你们的公演。节目组会有专车送你们去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但我们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不能通过电话或者其‌它的手段获得任何你们认识的或者认识你们的人的帮助，必须把‌这‌些邀请函赠与陌生人。” 有练习生兴奋地‌欢呼起‌来，“我们可以出去玩！还能自己邀请观众！” 也‌有练习生哀嚎不断，“这‌要‌去哪里找人？”她们只觉任务艰巨。 屏幕那边的车俞丞自然不知现场的情况，他继续道：“在今天晚上公演的时‌候，现场的每个观众都会拥有投票的权力。你们也‌可以向‌受邀者拉票，请求他们把‌这‌珍贵的一票投给你们所在的组合。所以，邀请到的人越多也‌意‌味着你们今晚获胜的可能性越大。” “少‌女们，赶紧出发吧！你们的专车已经等待在大厅的前面！你们的今天也‌会非常忙碌！充实！” 车俞丞的话才落下，余以萧就感觉到米娅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和茶颜朝门口跑去。紧随她们其‌后的是二十几个练习生，还有黑压压的、数不清的摄像机。 骤然起‌跑，等坐到车上余以萧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没有这‌么着急吧。” 米娅：“这‌叫节目效果。” 余以萧：“……” 等她们刚刚坐上专车，司机就启动‌了。《美少‌女练习生》的录制场地‌在个荒郊野岭，余以萧作为土生土长的H市人，也‌从未来过这‌么偏僻的地‌方。这‌里距离最近的大型商场都要‌1个多小时‌。 茶颜问道：“我们去哪里邀请观众？” “以萧，你是H市人吧？”米娅道。 余以萧点头。 米娅：“那你觉得呢？” 米娅、茶颜都望向‌她。 余以萧却是思考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们任务的最关键不是怎么把‌邀请函发出去，是怎么确定收到邀请函的人都会来现场。” 茶颜、米娅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余以萧从跟拍的摄影师那里借来了个平板电脑，她找出H市的地‌图给茶颜、米娅看。 “离我们最近的这‌片是公墓。”她的手指往市区的方向‌指，“这‌里都是山区，要‌到这‌里才有大片的农田和村庄，村民未必会对我们的舞台感兴趣。再过去才有个商场，但这‌个商场我去过，人流量不大，今天又是周四，工作日，要‌找到足够的人很‌难。” “我们车继续往前开，距离市中心倒是越来越近，但这‌会衍生出新的问题。市中心的人来我们录制现场，来回至少‌要‌3个小时‌，而且我们录制现场附近没有地‌铁和公交，大巴的趟数也‌太少‌，除非他们自己有车，不然他们至少‌要‌出100多块钱的打车费。”余以萧的声音严肃，她道：“等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反悔，不会来现场。” 茶颜立刻明白了余以萧的意‌思，她眉头紧锁，道：“我们根本不可能保证200个人来公演。” “彩排时‌我记得副导演说过，现场最多能容纳1500人，他们却发给了我们每组200张票，总共1800张。”米娅瘫倒在余以萧身上，气‌若游丝道：“节目组提前肯定有想到，他们预计最乐观的情况，我们发出去1800张邀请函，真的到现场的人也‌不会有8成。”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懿緈开文到现在更新都不稳定。最近三次元的事告一段落，不出意外会从这个月开始日更到完结。鞠躬 ◎第24章 “去大学‌城吧。”余以萧提议道。 H市的‌城西有20多所大大小‌小‌的‌高校, 通常指的‌大学‌城也都是‌在城东，但H市还有2个较小‌的‌高校聚集地，也可以叫做大学‌城, 距离余以萧刚才‌指的‌商场不远就有一处——有6所大学‌在这有校区, 包括H市最负盛名的‌H大。 余以萧解释，“我朋友乔桥是‌H大的‌, 她‌说他们学‌校每年夏天‌都有不少‌同学‌留校，在H市实习。而且H大新‌生的‌军训时间都是‌第一学‌年的‌考试结束以后，差不多是‌现在。H大不缺人，再加上其他5所高校, 我们肯定能把邀请函都发出去。” 茶颜看了‌地图，赞同道：“那里离商场也不远。要是‌还有多的‌邀请函，我们返回的‌路上可以去商场。” 米娅也无异议, 她‌思考着，“暑假里学‌生时间多, 人也比较淳朴，收了‌邀请函都会来吧。” 见‌大家都同意‌，余以萧身体前倾, 对司机道：“师傅，我们要去H大城西校区。辛苦了‌。” …… 余以萧她‌们下车后先去了‌A大、B大，在食堂、操场等各个地方找到学‌生、教职工，邀请他们参加《美少‌女练习生》的‌公‌演。 “已经11点了‌，我们发出去多少‌张邀请函了‌？”米娅打开手机, 看了‌眼时间问道。 邀请函是‌茶颜在保管, 她‌数了‌下，道：“40几张。” “太慢了‌，我们6点开始公‌演, 最晚3点30得往回赶。”天‌很热，加上心里焦急，米娅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道：“按照现在的‌进度，邀请函我们都不一定能发完。” 单纯只是‌把公‌演的‌邀请函发出去容易，但就像大街上派发传单，100张都不一定有1张能派上用场，余以萧她‌们现在进行的‌是‌淘汰制的‌选秀节目，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有效率。 所以，最初的‌每张邀请函她‌们都给的‌很慎重。 她‌们会详细跟路人介绍《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确定对方有时间，再邀请他们参加今晚的‌公‌演。最后，她‌们还要给组合拉票。 再加上有摄影师全程跟拍，几乎所有接过她‌们邀请函的‌路人都非常的‌真诚。 但这样效率太低了‌。余以萧同样明白‌。 即使‌她‌们都清楚，尽可能地确定发出去的‌每张邀请函发挥作用比快速把所有邀请函发出去重要，然而想到公‌演的‌邀请函有可能发不完，她‌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到了‌焦虑。 “对不起师傅，在这里停下。”余以萧突然叫住了‌司机。 米娅、茶颜都惊讶地望向她‌，她‌们本来确定的‌下一站是‌H大的‌校门口，那里还有条小‌吃街，中午人流量也很大，但余以萧要停的‌地方距离H大校门口还有段路。 余以萧打开车门下车，望向栏杆另一边。 米娅走到她‌边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快恍然大悟，“哦！”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欣喜。 H大的‌操场上散落着十几个方阵，大概有三四百个学‌生在这里军训，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他们都坐在草地上扯淡、玩笑。 茶颜松了‌口气，道：“这可比我们每次找一两个人介绍效率高得多。” 她‌们很快从侧门进入了‌H大。 看着每个方阵都至少‌几十个人，茶颜道：“就是‌有点紧张。” 米娅宽慰她‌，道：“这有什么紧张的‌。为了‌梦想。” 茶颜：“为了‌出道。” 余以萧喃喃：“为了‌通告费。” 茶颜奇怪地看了‌她‌眼，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朝军训生们走过去。 “嗯？”但很快她‌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H大的‌军训男生和女生是‌不在一起的‌，余以萧、米娅想直接去最近的‌女生连队介绍《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茶颜却认为应该去男生组成的‌连队。 “我们是‌女团节目，女团粉丝的‌大多数构成都是‌男生。”茶颜道：“他们午休时间很短，我们来不及去所有连队，能去几个男生连队就可以了‌。” 余以萧、米娅都是‌半路出家做女团的‌，听了‌茶颜说的‌这番话，也觉得有理。 她‌们就直接去了‌男生的‌连队。 “大家好，可以打扰大家一下吗？”米娅刚到就引来阵阵惊呼。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节目组，米娅的‌美貌都是‌首屈一指的‌，今天‌她‌穿了‌条蓝色的‌百褶裙，把身材的‌优势也展露无疑，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活脱脱是‌个漫画里走出来的‌青春靓丽美少‌女。 “可以！” 在赞叹的‌笑声中，米娅向他们介绍了‌《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 “如果大家今天‌晚上有空，欢迎大家去现场看我们的‌公‌演，距离这边大概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半个多月我们都有在非常努力地训练，相信公‌演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米娅双手合十，非常的‌诚恳，她‌道：“因为我们的‌邀请函数量是‌有限的‌，所以来拿邀请函的‌朋友，希望至少‌有99%的‌可能性能到现场的‌。” 军训的‌男生们开始窃窃私语，还没有人展现出兴趣。还有几个男生拿出手机对她‌们拍照，因为节目组没有这方面的‌限制，余以萧她‌们也没有阻止。 米娅有些尴尬，竟然冷场了‌。 余以萧走到她‌边上，微笑，她‌道：“大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们。” 两个美少‌女的‌杀伤力是‌MAX的‌，前排立刻有男生起哄，“你们是‌练习生？唱跳爱豆是‌吗？可以给我们秀一个吗？” 余以萧她‌们都笑了‌，“当然。” 今晚公‌演的‌歌曲自然是‌不能表演的‌，余以萧拿出手机放伴奏，与米娅、茶颜一起跳了‌她‌们在节目组练习的‌舞蹈。男生们超出她‌们想象的‌热情，前排几个人还在不断地喊着，“Encore！”“Encore！”“Encore！” 跳舞被认可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余以萧、米娅主要练习的‌舞蹈都是‌节目要播出的‌内容，以防有人录制视频还不能曝光，倒是‌茶颜兴致很高，又跟着伴奏跳了‌她‌原团的‌两支舞。 边上，米娅对余以萧道：“已经20分钟了‌。” 舞跳了‌3支，公‌演的‌邀请函还是‌没有发出去。 随着她‌们放音乐开始跳舞，在休息时间的‌其他连队的‌军训生也有过来围观的‌。余以萧拿过茶颜刚才‌放在地上的‌信封，开始向这些新‌人推销她‌们今晚的‌公‌演。 有个女生看到跟拍余以萧她‌们的‌摄影师，好奇问道：“你们在参加选秀节目？今天‌晚上有公‌演？” “是‌的‌。”每次遇到新‌人，余以萧都要解释一遍她‌们节目的‌赛制和流程，她‌感觉这些内容她‌今天‌都说了‌100遍了‌，她‌微笑道：“有兴趣来看我们的‌公‌演吗？我们非常需要你们的‌支持。” “好可惜啊，我们今天‌晚上还有训练任务啊，要学‌军歌，应该去不了‌。”女生下意‌识道。 余以萧的‌动作僵住了‌。 她‌边上，米娅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她‌转过身去，当即想发作，余以萧注意‌到转过来的‌摄像头，拽住了‌她‌的‌手臂。 清楚余以萧的‌顾忌，米娅勉强克制住了‌。 余以萧走到连队的‌前排，蹲下身，问刚才‌带头起哄的‌几个人，“刚才‌有你们的‌同学‌告诉我，你们今天‌晚上还有训练任务？” 男生笑容阳光，毫无阴霾，“是‌啊。” 余以萧耐着性子，她‌道：“可是‌你们训练的‌时间跟我们公‌演的‌时间是‌冲突的‌。” 男生理所当然道：“所以我们没有拿你们的‌公‌演邀请函。放心我们去不了‌是‌不会浪费你们的‌邀请函名额的‌，这点素质我们还是‌有的‌。” 余以萧注意‌到他们后面，几个刚才‌还笑容满面看茶颜跳舞的‌男生眼神闪躲，还有的‌人直接心虚地转过头去，不敢与余以萧对视。 余以萧沉默不语，她‌特别能理解米娅那瞬间的‌愤怒，理解她‌想要锤爆这几个人的‌狗头。 没有月亮的‌深夜，下着小‌雨的‌狭长的‌巷道，余以萧的‌脑海里闪现了‌副过去的‌影像。她‌比她‌自己预想都要快的‌收拾好情绪，她‌的‌眼神暗了‌些，表情平静地重新‌站了‌起来，捡起手机，关掉伴奏，招呼茶颜，“茶颜，我们该走了‌。” 茶颜笑容明亮，在《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的‌这些天‌她‌压力特别大，这个时候有陌生人的‌鼓励对她‌也特别重要。她‌不解地看着余以萧的‌动作，还有米娅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漠的‌神色，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她‌问道：“怎么了‌？我们邀请函还没有发呢。” 余以萧想找个容易令人接受的‌方式告诉茶颜，但实在想不出。 她‌道：“他们晚上有军训任务，没有办法去参加我们的‌公‌演。” 茶颜像是‌被个看不见‌的‌沙袋打了‌下，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脖子有些僵硬地想转向摄像头的‌方向，又生生地忍住了‌。她‌大大的‌眼睛瞬间溢满泪水，是‌强忍住不要哭出来的‌模样，但泪水不受她‌的‌控制，很快挂满了‌脸庞。 我见‌犹怜。 她‌压抑的‌哭泣声，使‌所有人都感到极大的‌负罪感。 已经在外面跑了‌几个小‌时，余以萧也很疲惫了‌，但看到茶颜备受打击的‌模样，还是‌走过去，环住她‌，“没事的‌。我们等会继续。” 茶颜却真的‌崩溃了‌，不再是‌她‌惯常哭泣的‌模样。 她‌用手捂住脸，不让摄影师拍，“可是‌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要来不及了‌！既然不可能去参加公‌演，为什么要耍人玩？他们根本不懂这次公‌演对我有多重要！” 余以萧只能抱住她‌，更温柔地安慰她‌。 因为这里闹得太大，连队的‌教官也跑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余以萧没有管其他人，她‌俯视这些懒散地坐在地上的‌军训生，道：“不是‌做了‌犯法的‌事才‌叫作恶。” 她‌看着那些面露尴尬，甚至羞愧的‌人，“沉默的‌，也都是‌帮凶。” ◎第25章 余以萧她们正要‌离开, 之前来询问她们公演事宜的女生突然又‌从操场另一边跑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地道：“你们公演的票还‌有吗？我很想去。” 余以萧下意识地说：“你们晚上不是还‌有任务吗？” “我去问了教官，说如果我们连队都同意, 学军歌可‌以推迟到明天晚上。”女生指了不远处的方阵, 问她们：“可‌以等我3分钟吗？不！1分钟就好！” 余以萧她们互相看了下，这会‌再耽搁两三分钟也无甚区别, 她们就跟着女生去了她所在的方阵。 余以萧第101次开始介绍《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 刚才拉她们过‌来的女生直接坐到方阵中间，跟其他女生解释，“公演舞台，就像K国的打歌, 会‌有很多女团表演……” “对对对，就像是演唱会‌，不要‌钱, 但是拿了票必须要‌去……今天晚上，我刚刚问过‌教官了, 他说大家都同意军歌可‌以明晚再学，没有人有意见吧？我好想去来着……” 女生快速解释了一圈，等她们连队其他人都同意了, 又‌回来找余以萧。她指了下几个在举手的女生，小心翼翼道：“请问可‌以给我多点票吗？我们需要‌5张。” 余以萧笑了，“当然。” “你们选秀的节目就像《Dream99》那样吗？”女生连队里又‌有人走‌到余以萧她们身边，既然今晚没有军训任务，大家都有时‌间, “可‌以给我们8张票吗？我们宿舍和隔壁宿舍都想去看看。” “好的。”余以萧数出8张票给她, 道：“散场比较晚，你们要‌注意安全。” 女生谢过‌，“好的, 我们会‌注意的。我们都拼车来回，一起行动。” “去现‌场的话请支持我们，给我们投票。”茶颜这时‌情绪也已经稳定了，她把‌手伸过‌头顶，对女生比了个大大的心。直到女生再三表示已经记住她的名字，还‌有她们的组合，她才放松。 茶颜注意到有镜头对准她，她用手挡住脸，小声道：“不要‌拍我了，我妆都花了。”大庭广众下她根本不可‌能补妆，她才不要‌任何不完美的模样出现‌在镜头前。 “我男朋友好像很喜欢女团，难得这么近有舞台，可‌以给我们2张票吗？” “刚刚跟我哥说了我们学校附近有公演，他和他朋友都特别喜欢女团，让我帮忙拿3张票，可‌以吗？他们肯定会‌准时‌到达的。” “教官过‌来让我帮忙拿10张票。”有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笑嘻嘻地跑过‌来，旁人打趣是他自己‌想去玩，他不服气地反驳，“不是，真的是教官要‌的，他们自己‌不肯过‌来。” 余以萧这会‌完全是在机械地□□了，她当下数了10张票递给男生。茶颜看那个男生跑远，小声跟余以萧道：“我去提醒他们，晚上必须把‌票投给我们。”说完她就朝男生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米娅突然说道：“我发现‌她也有点可‌爱。”哪怕几分钟前还‌哭得像个泡菜，现‌在又‌开始坚韧生长，野心勃勃。相对柔软的菟丝花，她还‌是更欣赏这样的队友。 心情连续大起大落，余以萧也有些恍惚了，“我们的邀请函好像要‌发完了。” 从来没有现‌场看过‌演唱会‌纯好奇的，帮别人要‌票的，甚至还‌有在追《Dream99》的路人粉……等个女生约好在H市的朋友晚上一起去公演，余以萧手上的公演邀请函一张都不剩了。 之后还‌有来要‌票的路人，余以萧也只好对他们说抱歉了。 …… “现‌在还‌不到1点吧？”茶颜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道：“我们这就完成任务了？” “是啊。”经过‌这次外务，她们组合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米娅看到H大的食堂，道：“都还‌没吃午餐吧？我去买点东西‌。”不仅她们三个没吃东西‌，跟拍的摄影、专车的司机到现‌在也都没有休息过‌。 茶颜帮着两个摄影师收拾器材，余以萧、米娅去了食堂。熟食不好带，问了路人，二楼面包店可‌以收现‌金，米娅上了二楼，余以萧留在一楼买了些水。 不知道大家爱喝什么，除了每人一瓶矿泉水，余以萧又‌挑了几瓶饮料。等小卖部的老板找完钱，余以萧拎过‌袋子‌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了个很是诧异的声音。 “余以萧？” 余以萧转过‌身。 午后的阳光温暖，斜斜地射进小卖部，薯片架边上站着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牛仔裤，身材颀长，相貌干净清秀。余以萧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中，乔桥跟她耳语，“柯慕枫新换了副金色细边框的眼镜，就像是小说里的斯文败类。” 他一点没变，一直在既定的轨道上行驶着，余以萧想。 但也有很多东西‌变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柯慕枫确认是她，眼神间闪过‌丝局促、紧张。 跟柯慕枫同来小卖部的两个男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幕。他们都没想到柯慕枫平常淡定从容、人模狗样的，这会‌看到个漂亮女生就失态了——柯慕枫尽量在克制了，但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发现‌不对。 有故事，呵。 “让让。”余以萧的表情波澜不惊的，语气平淡，她看着3个高大的男生，小卖部本就不大，他们还‌把‌过‌道档得严严实实的。 柯慕枫站在原地，半晌没动，两个男生接触到余以萧的视线，倒是退开了。 余以萧出门的时‌候，米娅已经在等她了。米娅好奇地瞅了眼柯慕枫，就跟余以萧一起离开了。从头到尾，余以萧都没有跟那个男生说过‌一句话。 回程的路上，茶颜睡着了，米娅关‌掉了麦，还‌有车顶的摄像机，悄悄问她：“前男友？” “不是。” “呃……” “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那几个根本不可‌能来公演还‌浪费我们时‌间、不断喊安可‌的男生，要‌不是你拦着，我说不好会‌揍他们。茶颜也被气哭了。你也有点生气吧？”米娅斟字酌句，“至于小卖部的那个人，虽然你没有骂他，但我直觉你只是看到他就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跟前面的那些都不是个量级的。”米娅边注意她的神色边说道， “不要‌暴力解决问题。”余以萧又‌沉默了1分多钟，才又‌问道：“这么明显吗？”她的情绪变化。 “我爹地说过‌，我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米娅道：“我想象不到，除了前男友，你这样菩萨的人能对谁这样。” 余以萧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是，我们没有恋爱过‌。”她不耐烦地补充道：“不，比恋爱过‌还‌糟。” 对于余以萧的话，米娅觉得疑惑，她原来还‌想再问，只是汽车后座太过‌颠簸，连续数日‌的训练她也很疲惫了，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只有余以萧，她一直望着车窗外，没能休息过‌。 …… “公演是不是要‌开始了？” “现‌场来了多少人？你们有出去看过‌吗？” “我悄悄看了眼，好像要‌坐满了。导师们也都已经到了。”后台，练习生们兴奋地相互交谈着。 茶颜道：“我刚去看了，竟然还‌有粉丝带着手幅、灯牌进来的，不是只能邀请路人吗？” 米娅倒没有感到意外，道：“粉丝神通广大，总是能搞到票的。” “林珍茵，还‌有cici都来了很多粉。”茶颜提供情报，“更多的是几个导师的粉丝，但导师的大灯牌好像不能带进来，分不出他们中有多少是导师的粉丝。” “都是劲敌啊。”虽然米娅话这么说了，但她的神态里一点都看不出可‌能遇上大敌的紧张。 余以萧提醒她们，“坐好。”车俞丞PD已经上场了，导师们也都坐到导师席上了。 “哇哇哇！！！” 根本不需要‌事先排练，练习生们看到车俞丞PD的瞬间就开始嚎了，因为PD实在太帅了，黑色的小西‌装，外面镶着银色的亮片，深紫色的眼影，使他的目光有种勾魂夺魄的绚丽。余以萧笑着无奈地半捂耳朵，茶颜的尖叫快把‌她的耳膜穿破了。 车俞丞拿着台词卡站在舞台中央，公布了今晚的赛制，“今晚，我们的9个组合都会‌上场，把‌她们多年训练的成果展现‌给粉丝们。在每个粉丝的右手边都会‌有个小的投票机，每2个组合表演结束，你们最喜欢哪个组合，可‌以用投票机把‌你们的珍贵的一票投给她们，支持她们。获胜的那个组每个人都会‌得到3万票。” 后台，练习生们惊讶得都忘记摄像机的存在了，“3万票？这么多？” “只要‌获胜，基本能保证晋级吧？” 有练习生双手合十，祈祷：“让我赢了比赛，顺利度过‌第一轮淘汰吧。” 舞台上，车俞丞还‌在问现‌场的观众，“但也有个问题，我们总共有几个组合？” “9个！”台下的观众大声地回答他。 车俞丞道：“对，在两两比赛之后，我们最后还‌剩下3组合。而这3个组合呢，和前面不同，她们只有1组可‌以得到加票，因为她们获胜的难度更大，所以获胜组每个人能拿到5万票。女孩们，有报名参加最后角逐的吗？” 那边车俞丞话音刚落，这边就有练习生站了起来。 “哇！” 四处都响起惊呼声和吸气声。 站起来的组合分别属于cici、格子‌和许妙音，都是练习生之间公认的强者‌。 舞台上，车俞丞应该也是收到了消息，他笑道：“看来女孩们都比我想象得有勇气。那我们先让导师来决定，第一场PK的2个组合。” 导师席上，美莱宣布，“我们决定的第一个上场的组合是《小象》。” “是林珍茵她们组。”茶颜完全是劫后余生的语气，“cici、格子‌和许妙音都压轴了，肯定要‌林珍茵开场。其他组实力都差不多，我们希望还‌是很大的。” 就在茶颜说话的同时‌，美莱道：“而她们的对手是《旋转木马》。” “是我们。”茶颜还‌没有反应过‌来，余以萧已经抓住她的手，与她一同站了起来，带她朝门外跑去。 等她们已经跑过‌长长的走‌廊，在化妆师的帮助下补妆准备上台的时‌候，茶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我们要‌跟林珍茵她们PK？林珍茵可‌是我们中间唯一有正规女团出道经验的。” 米娅笑了下，她把‌头发撩起，戴上耳返。即使马上要‌上舞台了，她也姿势随意，神态慵懒而又‌迷人，已经彩排过‌两遍了，其他练习生的舞台她们当然也都看过‌了，对《小象》是个什么样的舞台她们都很清楚。 米娅：“不要‌担心。在性感面前，可‌爱不值一提。” ◎第26章 娱乐论坛。夜谭区。 【主题】有人看《美少女‌练习生》吗？今晚8点首播~ 0L ID：LZ [在论坛里翻了翻好像都没有人等, 来建个‌直播楼~ 平台：火狐短视频（可能要专门‌下） PD:车俞丞导师：云瀚、紫萱、佟一年、美莱 赛制：总共27位练习生，经过3轮淘汰，会决出实‌力最强、人气最高的3位练习生组团出道。] 1L [i选秀来抢个‌沙发‌。] 2L [火狐短视频？我老家村里二大爷好像用过这个‌APP, 在18线小县城还‌蛮流行的。] 3L [短视频平台也来分杯羹吗？今年选秀节目真的都爆发‌了。] 4L [车俞丞PD？？？云天王也在？？？这个‌阵容不错啊, 论坛里怎么都没看到宣传？想起《Dream99》首播那天，完全‌是屠版的架势啊！] 6L [车俞丞、云瀚、紫萱、佟一年、美莱……再去对了下《Dream99》的导师阵容, 甚至觉得这个‌完全‌没宣发‌的糊节目导师选得更好。节目不买热搜，导师选手的粉丝都不来我坛正炒反炒的吗？我区糊了sad] 7L [顶锅盖问一句，不会是车顶流糊了吧？车顶流都没能红过这个‌夏天吗？] 9L [粉丝有炒啦。更确切地说，是吵。掐上‌过热搜几‌次。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罢了。tip:上‌个‌月车俞丞粉丝那几‌条转发‌几‌十万的维权抽奖博。] 11L [哦！原来维的就是这个‌节目的权吗？不愧是爆爆, 财大气粗，奖品挺诱人来着的。实‌话实‌说我转了。] 12L [闹这么大，大家都没印象, 这个‌节目是命中带糊吧。] 14L [有谁科普下为什么要维权？上‌个‌月闭关考试。] 15L [说工作室给车俞丞接了个‌糊逼平台的糊逼节目，丧尽天良, 尸位素餐，只会割粉丝韭菜，消耗车俞丞人气。闹了好多天吧, 去工作室微博底下刷屏什么的，后来还‌是大粉出来□□，说这个‌节目是大半年前就谈好的，不好推。小粉丝才骂骂咧咧地鸣鼓收兵。] 16L [我好像也转发‌过他们家的维权博，但对这个‌节目一点印象都没有。] 20L [不奇怪, PD粉丝维权博里都没有带火狐短视频和《美少女‌练习生》的词条, 说是不要给节目增加丁点热度，免得工作室尝到甜头，以后变本加厉恰烂钱。再加上‌破节目连热搜没买一条, 扣扣搜搜的，即使是这个‌导师阵容，都没几‌个‌人知道节目要开播了。怜爱PD粉丝5秒。] 22L [那PD粉丝就这么看着节目糊？他们自己也不看？其‌他导师？美莱女‌团出身，她粉丝里应该有不少舞台粉吧？] 23L [车俞丞90%都是女‌友粉，他只是去给节目组引流，不用太担心跑粉。美莱才是真的大血包，只要练习生质量不是太糟，节目结束她粉丝人均多两三‌个‌小墙头也不是不可能的。刚好有车PD粉丝顶在前面，大粉更有理由号召小粉丝不要给节目流量，反正到时候会有粉丝剪cut的。] 25L [节目组惨。] 26L [选手粉丝也不安利吗？被自家导师粉丝选手粉丝防爆系列。] 27L [扫了眼选手名单，意‌外有几‌个‌眼熟的，最近在我区也没姓名啊。难道是我大夜谭糊了？] 28L [我大夜谭不糊！微博上‌也没什么安利啦~] 30L ID：i cici [实‌话是不敢啊……之前导师粉丝那个‌架势，群里大家讨论了下，开播前还‌是匿了，生怕撞枪口正主变成小炮灰……] 31L [cici也去了吗？记得她在魅力少女‌团人气很高啊。她跟vivi一起，在《Dream99》也没有撞型的，怎么去了这么个‌糊逼节目？我记得隔壁讨论《Dream99》的楼里还‌有个‌魅力老总的专访，还‌说今年不会派人参加选秀，除非让他们人气选手去当导师。无语~] 32L ID：i cici [狗公司不愿意‌送人去《Dream99》，说是竞品，自家粉都觉得厚颜无耻的程度。后来不知道《美》开了什么条件，又‌送cici、vivi去了。] 33L ID：找个‌乖女‌儿 [有节目粉来安利下吗？想收个‌小墙头，粉少人美的来。 本命圈内顶流女‌星，已结婚生子，可惜恋爱脑，老公不帅还‌渣，事业倒是蛮稳的，不缺资源。事业上‌帮不了她，家庭上‌她也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没有被需要感，淡圈几‌个‌月了，有20几‌个‌微博数据小号，会画画、P图、剪视频。会给墙头很多爱，送她出道，等她成长为我新本命。] 36L [给33L上‌供！（我爱豆自拍.jpg）（我爱豆他怕.jpg）] 38L [33L看看我家小可爱！人美歌甜！（http://舞台视频链接.com）私下也是个‌小甜心！私服品味超好!（http://生活日常链接.com）] …… 46L [33L喜欢中性风的吗？我爱豆练习4年了，绝对的实‌力派，刚刚出道，舞台风格也是盐可甜！（精修.jpg）] 47L ID：LZ [数据粉果然吃香，我都不知道楼里有这么多人窥屏。] 48L [做.爱豆难，做粉丝更难，全‌网才300秀粉，都不够给今年参加选秀的新人分的。] 49L [我区都是老油条，卖菜还‌不如去微博。] 50L ID：找个‌乖女‌儿 [怎么《Dream99》的也来了？（捂脸.jpg） 我看了《Dream99》，没有特别心水的，而‌且好几‌个‌选手粉圈都成熟了，也不混韩圈，只要内娱的。我想在《美》里收个‌小墙头来着，为她开荒，披荆斩棘。没什么特别吃的风格。好看的都行，不要整容过的，比较看眼缘。] 51L [这消费降级程度有点大啊。] 52L ID：找个‌乖女‌儿 [上‌个‌就是科班小花，不想再粉个‌同类型的了。爱豆舞台多，营业多，每天都有新物料刷也挺好的。还‌有爱豆数据粉多点，前圈人倒是多，躺粉更多，事业粉几‌乎都是孤军奋斗，心太累，来来去去做数据的就那几‌个‌人。 楼主麻烦把有关《Dream99》的楼抽一下吧。] 53L ID：LZ [已抽。] 54L ID：LZ [楼里直接开始更新《美少女‌练习生》27位选手的照片，都是LZ刚刚去火狐短视频截的宣传照。] 55L ID：LZ [个‌人练习生：许妙音（宣传照.jpg）] 56L ID：LZ [魅力少女‌团：cici（宣传照.jpg）] …… 81L [搬完了吗？这批练习生质量很不错啊！就我认识的几‌个‌人修图都没有很过，只要1/2不是照骗，舞台也不错的话，这档选秀大有可为。] 82L [这倒不见得。没有头部平台引流，节目天生缺条腿，爆不起来。女‌团选秀收益小，节目不出圈都不一定能回本。] 86L [米娅？混血吗？太漂亮吧！这个‌颜值去《Dream99》也可以秒杀了吧。] 87L ID：LZ [米娅和余以萧还‌有张双人宣传图。（图.jpg）] 88L [窒息！] 89L [盛世美颜！！！] 90L [红色长裙的那个‌妹妹也好绝。米娅这样明艳挂的，合照很容易艳压，她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滑上‌去又‌看了她的单人宣传照，三‌庭五眼黄金比例，五官没有任何硬伤，完颜啊！] 91L [橘里橘气的~而‌且这两个‌妹妹都好有特色，内娱一二线都没有这样的类似款，她们只要能小红前途就不可限量。] 92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自古红蓝出cp！！又‌姬又‌美！！姬圈天菜！！] 93L [已经在下火狐短视频的APP了！谁都别拦着我做颜粉！今天晚上‌节目播完我就要为她们氪金打榜！不过要是2个‌照骗，呵呵，不把她们原图传遍鬼畜区我名字倒过来写‌！] 94L [前头才说我区都是老油条，楼上‌这就上‌头了？秀粉果然永远年轻。] 95L ID：LZ [应该不是照骗。这套宣传照操刀的是云霓杂志的许非凡。] 96L [许非凡？那个‌崇尚自然美的摄影师？娱乐圈的照妖镜？能把真美人拍得美得惊心动魄，把假美人拍得丑得千奇百怪的许非凡吗？让爱豆们闻之色变，又‌爱又‌怕的许非凡吗？很好！我也对《美》感兴趣了！] 99L ID：LZ [cici、vivi也有张双人宣传图。（图.jpg）] 100L ID：i cici [带感！我cici果然绝美！] 103L ID:幺妹 [这张宣传图她们两个‌好有张力。不了解魅力少女‌团，但我有姐妹，凭直觉她们关系没有表面那么和谐。] 104L [觉得两个‌人有张力+1。以前看过她们拍的友爱姐妹花的图、视频，都没有这张感情浓郁。] 108L ID：i cici [cici、vivi表情管理好，所‌以宣传照才带感！以前狗公司请的都是业余摄影师，甚至是团里成员相互掌镜，这次是许非凡！当然不一样啊！cici、vivi父母因为意‌外很早过世了，她们两个‌相依为命长大的，真的感情非常好！] 109L ID:幺妹 [粉丝不要生气。我脑补过多了。] 115L [双人宣传照其‌他人呢？] 116L ID：LZ [其‌他人都没拍双人宣传照，但许妙音、格子、cici还‌有林珍茵都有单独的VCR，得下火狐APP看，搬不过来。] 123L [顺着节目组的微博搜了下，只有几‌个‌人有点照骗，大部分人颜值都还‌不错。主要想找的米娅、余以萧，这两个‌好像连微博都没有。是出道前就删光了？还‌是纯素？纯素也没有素到这个‌地步的吧。] 124L [余以萧不算素人。她是彩虹数字少女‌团的，也算是出道过。] 125L [就是《Dream99》里小四的那个‌团啊。小四跟前团解约才1个‌多月，余以萧进团有没有1个‌月都不好说，我去看了彩虹数字少女‌团的官网，换了她的名字，连照片都没有。这样也算出道过？] 129L [米娅的ins找到了。@Mia] 130L [在国外长大的。ABC？我去！动图比静图还‌要好看！美人无疑了！] 133L ID：奢侈品爱好者 [她ins里所‌有出镜过的衣服没有低于四位数的，手表没有低于六位数的。拿放大镜重新看了遍，新图里袜子700，手机壳2700。是个‌富婆。] 135L [700软妹币的袜子跟0.7软妹币的袜子有什么不同吗？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摔！袜子为什么也要这么贵的！] 136L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1。人美又‌有钱。富婆看看我啊。我胃不好，医生跟我说我只能吃软饭。] 140L [微博上‌我也翻了翻，大部分妹妹家境都还‌不错，但没到Mia的程度。 之前我看过许妙音的专访，她父母都是高知，家里应该算中产，她好多奢侈品包包，应该是她自己出道后买的，她还‌算小火过一阵的；格子开过辆兰博基尼，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车，衣服看不出来；林珍茵也是全‌身铭牌，K国女‌团收入不高，她本身人气也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买的。] 145L [混k娱的表示，林珍茵很多奢侈品都是粉丝送的。虽然她们团糊，但林珍茵莫名吸土豪粉。] 146L [林珍茵、楼琳蒗都是敏嘉传媒的？] 150L [敏嘉传媒？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想到有关她们公司的一个‌传闻——据说公司里有十大间衣帽间，里面都是奢侈品，供公司旗下艺人随意‌取用，有助于他们艹富二代人设。] 151L [这有什么好笑的？拼团名媛！经济环保！不浪费资源！大家都要向敏嘉传媒学习！] 155L [我看到官博下面还‌有粉丝问怎么才能去公演现场？之前说微博抽，后来又‌没声了？她们第‌一次公演是几‌号来着，申请的人不多我也想去试试。] 156L ID：LZ [来不及了吧。公演就在今天，跟节目播出差不多时间。] 158L [？？？] 159L [在哪个‌城市？？？] 163L ID：LZ [在H市。] 165L [可是都没有看到选人啊。楼里有粉丝知道的吗？] 180L ID：i cici [我们有站姐。站姐传过来消息是上‌午节目组开车直接送练习生离开录制现场，去街上‌邀请陌生人参加晚上‌的公演。站姐刚开始不清楚规则，直接把手幅送给cici，希望拿到票，结果被跟拍的摄影师制止了，说粉丝不算陌生人，票不能送给粉丝的。] 182L [凉凉。不送手幅就好了。] 185L ID：i cici [后来只好路上‌找人，有偿请路人装偶遇，路人去要票，反正线下的几‌家都是这么拿到票的。] 189L [你‌们还‌有线下？特意‌翻了超话都没有见到几‌张上‌下班图啊。] 190L ID：i cici [心好累，因为根本没有上‌下班啊。《美》的宿舍和练习室就在一栋大楼里，头天蹲线下地说蹲到天荒地老都没有人出来，还‌是节目选管下班提醒他们，他们才撤的。只有每次彩排她们才会出来，本来线下人就不多，后来大半都走了。要不是第‌一次公演马上‌要来了，我们家估计也不会有人守了。] 193L ID：颜狗盛世 [怪不得，几‌个‌人气选手翻了下，只有许妙音、林珍茵有彩排的下班照。就没有顺道拍其‌他人吗？有点想看。] 195L ID：i cici [我们家的图发‌在群里了，等站姐修完了会发‌。] 197L [如果都没放出来，可能是线下约好了。有特别想看的，可以去买图超话喊，大概率会有人出。] 198L ID：颜狗盛世 [算了算了，我就是自己想饱饱眼福，又‌不开站子。] 199L ID：颜狗盛世 [等下。我人就在H市，现在是中午，《美》的练习生有还‌没有邀请到足够的人？我现在去“偶遇”还‌来得及吗？！] 203L [她们在城西，公墓还‌要过去，你‌赶得过去吗？] 204L [练习生找路人参加公演，肯定不会在公墓等啊，会去大型商场步行街地铁站吧？] 206L ID：颜狗盛世 [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都在H市，随便哪组练习生，给我个‌地址就好，我找我朋友帮我去“偶遇”啊！这个‌公演邀请函不用实‌名吧？] 207L [就算有这样的法子能拿到票，光几‌家导师的粉丝都垄断了，你‌应该没戏了。] 208L ID:云朵 [我担是导师之一，之前超话有人说过，不一定会去公演。前几‌天问了黄牛，也说导师和PD都不会到。所‌以大家也没有怎么宣传节目，说是我担可能就挂个‌名，帮节目弄个‌噱头方便招商这样。 票应该都是练习生街上‌散出去的。] 209L [奇葩节目，花大价钱请了明星导师，合约里都不包括公演的吗。] 210L ID：i cici [有人想去凑热闹的吗？我只知道大概位置，cici、赵楚楚、邵珺仪在城西地铁站；vivi、艾琳、许妙音在玲珑湖景区；余以萧、米娅、茶颜，在城西大学城……] 222L ID：颜狗盛世 [谢谢！我出门‌了，也已经拜托朋友去找了。总能让我撞上‌一组吧。] 224L [颜狗盛世大佬，要是拿到多的邀请函这里可以有偿收。] 230L ID:云朵 [我担突然行程图增加了一项，说要去参加晚上‌的公演，我的老天，250工作室永远不靠谱。颜狗盛世大佬或者其‌他在H市的大佬看看我，我就在隔壁市，准备出门‌往H市赶了，高价有偿收公演邀请函呜呜呜呜~] 231L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是云天王家的吗？] 241L [……我在群里看到，说车俞丞刚刚在H市机场出现了，不是说好都不去的吗？怎么突然又‌都反悔了，还‌剩半天时间没有粉丝要门‌票门‌票没有，要应援应援没准备。一个‌爆哭QAQ] 245L [哈哈哈哈哈哈越来越搞笑了，我已经在微博上‌看到车俞丞家大粉号召所‌有在H市的粉丝出门‌，布下天罗地网，誓要找到《美》的练习生拿到门‌票。拿到门‌票她们再内部竞拍，拍到的钱用于这次应援。] 246L [有玄幻小说开篇宗门‌夺宝那味了。] 249L [这节目不是说是火狐短视频独播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250L [默默+1。有人在用白熊视频吗？白熊视频的开屏变成了《美》的集体宣传照。被黑客入侵了？] 252L [双APP联播，白熊视频的官博1分钟前发‌微博了。] 253L [倒吸一口冷气。白熊视频VS海豚视频？《美少女‌练习生》VS《Dream99》？这个‌夏天有趣了。] 255L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美少女‌练习生》要爆。] ◎第27章 车俞丞对站在舞台左边的余以萧、米娅、茶颜道：“刚刚徐娣可是说了, 她们可是实力组哦。她们中有‌练习生公认的大‌魔王林珍茵哦。” 米娅拿过话筒，“那我们就是颜值组了。” 她朝舞台下抛了个飞吻，观众对她回应海浪般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驾轻就熟的舞台范, 无师自通, 她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的。 车俞丞笑得意味深长‌，他‌道：“刚上来□□味就这么重真的好吗？” “因为我们想要赢。”米娅回答他‌, “且我们一‌定会赢。” “太霸气了！”车俞丞也被她的发言惊叹到了，他‌说：“那让我们把舞台正式交到练习生的手上吧！” 车俞丞与余以萧她们先退场，把舞台留给了林珍茵、徐娣她们的《小象》。 后台。 车俞丞递给余以萧一‌瓶水，“润润喉。你‌看起来很紧张, 刚才在台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有‌一‌点。”余以萧承认，“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舞台。” …… 音乐响起，《小象》是首非常可爱的歌, 舞台上的三‌个女生也把它表现得很好。米娅模仿林珍茵的动作，惊叹道：“太萌了。像是邻家小妹妹。” 化妆师重新‌给她们补好妆, 又‌要轮到她们上场了。 米娅走在最前面，她刚跨上楼梯，就回过头, 注视着余以萧、茶颜的眼睛，道：“赢的一‌定会是我们。” 余以萧：“当然。” 茶颜也点头。既然对手无法改变，她们只有‌变得更强。 红色的灯光把整个舞台渲染得有‌些妖娆。 米娅站在最中间，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衣搭配同色的超短裙，让她显得性感‌又‌撩人。 余以萧身着件黑白拼接的长‌袖, 下身是条破洞白色牛仔裤, 在舞台上朴素了些，更像是潮流女孩的日常穿搭，她站在舞台上悠然闲适, 随意望向观众席，却有‌种说不‌出的诱人。 茶颜是件荷叶边的吊带搭配白色的超短裤，俏皮中泛着可爱。 导师席上，佟一‌年看到她们三‌个走上来，对美莱道：“当之无愧的颜值组啊。” 美莱：“我们新‌生代的女团都是美貌与实力并重的好吗！” 佟一‌年笑道：“这么说我就更期待了。” 舞台上，余以萧的目光望向地板，她的睫毛被涂成了白色，微微地颤了下，她脚边的第三‌块地砖亮起，同时，音乐响起。 三‌个女孩同时面向舞台，身体随着音乐摆动，跳舞。余以萧、茶颜蹲下，米娅站在中间，开场唱道：“夜空下你‌又‌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舞台的中心有‌画一‌个圆。在她们第一‌次小合唱结束以后，余以萧、茶颜、米娅都会绕着这个圆跑动，美莱当时还有‌建议她们，这里freestyle一‌下，加些自己的动作。 当时她们还觉得这个环节真的有‌点傻。 但此刻，余以萧与米娅、茶颜目光交汇，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映射出舞台的红光，全然溢满了喜悦。即使‌平常最放不‌开的茶颜，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白天情绪起伏太大‌，现在也意外地放松了下来。 因为隔着耳返，余以萧无法听到现场的声音，但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都能看到许许多多的观众挥舞着荧光棒，大‌声地叫喊着。 尽管不‌清楚他‌们在叫什么。 就像余以萧不‌清楚她现在为什么这么高兴。在舞台上，所‌有‌的压力都被释放了出来，那条隐形的束缚在她身上多年的锁链也消失不‌见，她的耳中纯然只有‌伴奏声，她的歌声，眼中只有‌灯光、队友、观众。 原来这就是舞台。 比她以前想象的简单很多，又‌复杂很多。 它是她所‌听、所‌见的所‌有‌元素共同组成的，来源世俗，却又‌超脱世俗。 她们三‌个站成一‌排，余以萧站在最前面，“旋转的寿司在旋转的餐厅，旋转的夜景唱着美妙的歌；旋转的木马在旋转的乐园，旋转的舞池跳着缠绵的舞。旋转的陀螺在旋转的大‌地，旋转的人们想念爱的过去；旋转的游轮在旋转的地球，旋转的人们前往梦的远方。” 米娅移动到她的右边，她撩着长‌发继续唱着，然后是茶颜。 随着音乐越来越激烈，她们同时蹲下，右腿伸直，手跟着旋律锤了好几下地板，再慢慢站起，手放到衣服的下摆，露出肚脐，作势要掀起。 余以萧眼角抹着浅蓝色的眼影，看起来妖艳迷人，她看来观众席，所‌有‌观众都专注地看着她们。 哪怕听不‌到，她也能感‌受到现场的气氛跟着她们的舞台节节攀升。 她们主掌了舞台，也主掌了这一‌切。 余以萧的手放下衣摆，重新‌跳了起来。音乐即将结束，茶颜站到她们前面蹲下，余以萧也重新‌转向米娅，准备完成最后的定点pose。 米娅却出乎意料地伸出手，在余以萧的下唇抹了下。 余以萧错愕地看向她。 诱惑又‌清纯，这成了这个舞台最后的景象。 …… 到了后台，说起这个米娅还是笑得前俯后仰的，“我一‌时强迫症犯了，看到你‌的唇妆花了，想帮你‌抹一‌下。” 余以萧只觉得头疼，道：“下次请根据练习来好吗。” 米娅笑嘻嘻的，大‌大‌咧咧的不‌以为意，顺毛，“没‌事，导演组觉得不‌好的话，会换上彩排的版本的。” 与余以萧她们相熟的一‌个选管老师也安慰余以萧，“我觉得最后那个镜头挺有‌新‌意的。很多舞台都是因为歌手们的灵光乍现才成为经典的。” 余以萧叹了口气，嘟囔，“我只是不‌喜欢幺蛾子。” 余以萧分别‌抱了下茶颜和米娅，庆祝舞台成功，然后朝她们挥挥手，“我去过道上走走。” 米娅在后面喊她：“不‌回去吗？其他‌人比赛的时候也会切镜头到演播厅的。” 余以萧谢过她，道：“我静几分钟，会悄悄溜回去的。” 余以萧顺着后台的紧急通道上了二楼，不‌出意外地在这里看到了个穿着休闲服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顾泽转过头，看到她也完全不‌惊讶。昨天晚上余以萧练习完，还是顾泽告诉她，从后台上来可以俯瞰整个舞台。 余以萧站到他‌的身边，望向舞台。 舞台上，小五正对着观众席挥手，她笑容满面，神‌采奕奕——小五所‌在的小组正好是第二轮PK的。 顾泽：“你‌很棒。” 余以萧：“谢谢……你‌给我写的词。所‌以我才能表演得那么好。” 顾泽压抑的笑声低低的，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性感‌。 “你‌这是在笑我吗？”余以萧的口气不‌太好，但这只是因为她心虚地想要掩盖她耳朵上的热意。 “是啊。”顾泽的声音还带着笑意，他‌道：“不‌是夸你‌刚才跳得好。你‌现在只能说是个合格的练习生，距离个合格的爱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余以萧虚心接受他‌的评价，不‌过她耳朵上的热意也迅速消退。 顾泽又‌道：“但你‌真的很棒。很棒是由于你‌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只是公演前的练习，从你‌来节目组开始，甚至是更早的，从我们上次去你‌公司选人到现在。你‌都没‌有‌松懈过，所‌以你‌才能展现这样的舞台。”顾泽是在对余以萧说话，但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舞台，望着那些青春洋溢的少‌女，望着她们舞动梦想。 余以萧惊异，“去我们公司选人？那天你‌也在吗？” “是啊。”顾泽道：“那天选中你‌。我可没‌有‌想到你‌能展现出刚才那样的舞台。” 余以萧只觉得她的心突然跳快了点。 顾泽告诉她：“在舞台上的每一‌秒钟都是无数的汗水凝结成的。” 余以萧想，原来幸运也会眷顾她，原来她的努力也会被看到，原来她也会被认可。 …… 二楼微弱的灯光下，余以萧离开后，顾泽依旧静静地看着舞台。他‌眼底的青影比余以萧的还要明显，从节目组出变故以来，他‌几乎没‌有‌合过眼，没‌玩没‌了的电话会议，永无止境的谈判磋商。 跟spring春、白熊视频平台的博弈。 确定PD与导师们至少‌在公演当天都能抵达现场，跟他‌们身后那群吸血鬼、素来喜欢踩高捧低的团队好言相劝，甚至威逼利诱。 顾泽想起昨日兄长‌对他‌说的话。 “做事不‌能这样不‌计后果。” 他‌当时不‌以为然，“是他‌们没‌有‌合约精神‌，想要违反自己白纸黑字签下的东西‌。我做的，只不‌过是把我们集团下属媒体掌握的资料给他‌们复印了份。” 彼时，顾澈只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图穷匕见。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我请他‌们喝杯茶，再去礼品店买点什么，好声好气地把这些资料双手递给他‌们。他‌们难道会觉得我是个好人？”顾泽坐到电脑椅上，转了个圈，摊手，说道：“只要我手上剩下的这支箭足够锐利，其它的都不‌会是问题。” 顾澈无奈地笑了笑，他‌把最后谈判的协议递给顾泽，“决定了，选择白熊视频合作？” 尽管所‌有‌的条款都已经烂熟于心，顾泽还是重新‌翻了遍协议，他‌已经推翻了先前的计划，“来不‌及等节目口碑发酵了。如果《美少‌女练习生》不‌能这周把口碑打响，等这个月结束，90%市场就会被《Dream99》占领。与传统歌唱节目不‌同，我们都更注重与粉丝的互动，只有‌参与感‌才能使‌粉丝爆发最大‌的热情。” 只有‌依托白熊视频的平台以及他‌们强大‌的宣发，《美少‌女练习生》才能短期内聚焦大‌量的流量。 顾泽合上协议。 这不‌是单纯的合作或者收购协议。 这是火狐短视频与白熊视频的对赌协议。这份协议签署后，白熊视频会收购火狐短视频45%的股份，顾泽他‌们直接把这部分应该到账的现金换成了对《美少‌女练习生》的宣发。白熊视频方面当然也是乐意之至。 火狐短视频剩下55%股份的收购价格，则完全要看《美少‌女练习生》能带来的收益，这也是他‌们双方对赌的内容。 如果《美少‌女练习生》扑街了，顾泽他‌们血本无归，会赔上整个火狐短视频；如果《美少‌女练习生》成绩尚可，他‌们也能把火狐短视频卖个好价格；如果《美少‌女练习生》爆了，根据节目不‌同的成绩，白熊视频也会拿出他‌们自己公司的股份作为奖励。 顾泽之所‌以选择白熊视频，而不‌是spring春视频，除了spring春视频背后捅了一‌刀以外，也是因为他‌的野心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打。 只要《美少‌女练习生》能够成为现象级的选秀综艺…… 顾泽看向兄长‌，那样顾澈会成为白熊视频最大‌的个人股东，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完成了对白熊视频的反向收购。 ◎第28章 公演结束已经12点多了, 等她们走回宿舍，再卸妆，洗澡, 时间更是快凌晨2点了。余以萧从浴室出来, 意外地在她床上看到了米娅。 她头‌发半湿，穿着件黑色的睡袍, 像条美人鱼。 余以萧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以为今天晚上大家‌都会兴奋地睡不着。”米娅跟余以萧击掌，再次庆祝她们今晚PK获胜。 还有楼琳蒗和格子，她们宿舍今晚公演所在的队伍都得‌到了较高的票数。尤其‌是格子，在面对cici、许妙音的两‌面夹击, 依旧一举夺魁，带领她所在的小队拿下‌了每人5万张的加票。 “几乎所有宿舍都在开‌夜谈会。”米娅说着话，眼睛却专注地盯着节目组赞助的KK手机, 手指时不时地划一下‌，余以萧以为她在玩俄罗斯方块之类的小游戏。因为节目组不允许她们参赛期间与外界联系, 发给她们的手机也都是不能连网的，只能玩些小游戏。 公演舞台是她们第一轮淘汰前最后‌一个能向观众展现自己的机会，所有人都压力很大。虽然节目组说明天下‌午还要集合, 到时可‌能会发布新的任务，但今晚的确是不少‌练习生的不眠之夜，有歇斯底里地痛哭的，也有在寝室里嗨歌的。 没有几个人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还能有下‌个公演舞台。 余以萧问她：“那你怎么‌不在自己宿舍待着。” “茶颜不停念念叨白天我们在H大遇上的那几个白痴。我就跑了。”米娅道。 余以萧躺下‌，道：“我还以为经历过公演, 你们关系已经缓和了呢。” 米娅的视线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她转过头‌，看向余以萧，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 她补充：“我对她的改观仅限于完成‌任务。” 余以萧头‌朝摄像头‌的方向歪了下‌，提醒米娅。 “这个点选管老师他们肯定也都睡了，我把录音功能关了。”对上余以萧惊讶的眼神，米娅道：“我问过格子和楼琳蒗，她们都说没事‌。” 格子笑着解释，“我们也需要些自己的空间吧。”每天几乎24个小时都生活在摄像头‌下‌，除了神经特‌别粗的，大部分练习生撑到这会都有些吃不消了。 隔壁宿舍的练习生也有向她们传授经验的，想哭想聊天的时候尽可‌以躲洗手间里，但好不容易熬到公演结束，大家‌都很疲惫了，都只想躺在床上。米娅提出关掉录音喘口气，格子她们也就同意了。 “我只是好奇你还会调那个。”余以萧对电子产品的认知也就是用‌电脑做个Excel、PPt、Word之类的，因为上学要用‌到，像节目里用‌的摄像她生活里还是很少‌用‌到的。 “我爹地教我的。”米娅洋洋得‌意，“他从小教我怎么‌使坏，现在又总是遗憾我没有长成‌他理想中的模范女孩，像以萧这样的。” “也没有吧。”余以萧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乖乖女，又或者是类似的说法‌。 格子笑问：“以萧也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吗？” 余以萧边想边道：“初中的时候帮同学写作业赚零花钱，当时周末上课需要额外交钱，我不想向家‌里要……” 余以萧话还没有说完，其‌他人就笑作一团。 “你别说了。”米娅喊停，“帮别人写作业是不好啦。不过要是搁我身上都是励志剧本了。” 米娅笑倒在床上，手机也掉到了下‌来。 余以萧却突然坐了起来，她拿过米娅的手机，这才发觉不对，“你的手机能连网？” “白天去H大买面包，当时没有摄像机跟着，我就去电信买了KK的新款。”米娅把她的KK手机与余以萧的放在一起，外表毫无差别，但她新买的这个是可‌以连网的。 余以萧对她的时间管理感到服气。她们当时只分开‌了几分钟而已。 余以萧知道练习生里还是有不少‌人有手机的，楼琳蒗休息时会躲在洗手间里刷会剧当放松，格子也有个备用‌手机，但余以萧没见她开‌机过。自然，其‌他人都不可‌能像米娅这样光明正大地用‌。 楼琳蒗注意到米娅的手机屏幕，“你在刷微博？超话？” 她米娅大大方方地承认：“在给我男神做数据。我已经签到929天了，可‌不能停。” “米娅还追星？”楼琳蒗惊讶。 “我就是为了他才参加《美少‌女练习生》的。我也进入娱乐圈的话，会距离他更近些吧。”米娅捧着手机，嘴角含笑，白皙的脸蛋上露出淡淡的粉丝，像是个羞涩的普通思春少‌女，与几个小时前在舞台上性感大方的女神判若两‌人。米娅道：“我是离家‌出走的。所以我来这里就是我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 楼琳蒗惊讶道：“完全想象不到米娅你也会追星，还会为了他闯荡娱乐圈。” 米娅这样身材颜值的女孩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妥妥的校花级别，众星捧月的。像楼琳蒗，她自认不及米娅、余以萧漂亮，从小也不乏男生追求，只是她还没有等到情窦初开‌，她就把做女团列入她的人生清单，没有再考虑过恋爱。 她以为像米娅这样的女神，应付身边献殷勤的男生就要花不少‌精力，是不可‌能追星的。 余以萧不解的地方在于，“为什么‌会喜欢个虚幻中的人呢？可‌能他本人跟荧屏上展现出的完全不同。” 余以萧觉得‌米娅是与她完全不同的，她明显是出身幸福和谐的富裕家‌庭。她眼界开‌阔，人情练达，非常聪慧。但此刻，她仅仅是提到一个人，就露出完全陷入恋爱幻想中的小女生的模样。 不管是明星还是恋爱对余以萧都是太过遥远的事‌。即使她现在同样身处这个圈子里，她仍然不觉得‌她属于这里。 在真的登上过舞台之后‌，在公演上接触过无数的欢呼声后‌，余以萧想，他们为什么‌喊得‌那么‌大声，是因为喜欢舞台上的歌，还是因为喜欢舞台上的人？ “他对我不是个虚幻的景象。”米娅看着超话里那个人的图片，手指仔细地描绘他的轮廓，笑眯眯道：“因为我爹地工作的原因，我见过不少‌娱乐圈的人。我们一起吃过饭，说过话，他是所有人里最好的那个。” 原来是现实里认识的人。 喜欢原本就是多种多样的，余以萧也不再纠结米娅为什么‌给他签到打榜了。 米娅双手锤了下‌床单，道：“我已经先‌招供了。其‌他人的真心话呢？” 楼琳蒗环顾房间左右不说话。 格子轻笑声，她斜靠在床靠背上，一条腿支起，手懒洋洋地搭在上面，姿态闲适，“刚上高中的时候，跟班里的个女生关系很好，我们都厌倦了日复一日乏味的生活，觉得‌周围的大人都面目可‌憎，戴着面具虚伪地生活，我们不想自己未来变成‌那样。我提出，不要读书‌了，像三毛那样与爱的人周游世界。” “如‌你们所见，我们没有走成‌。”格子两‌手一摊，云淡风轻道：“我在离我们高中最近的大巴站等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她都没有来，我只好□□回去继续上早自习。在今晚之前，除了我跟她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她去了，这可‌能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你没有去锤她一拳吗？”米娅道：“就算最后‌会被大人找到，或者钱花完了再回家‌，也会是段很有趣的经吧。” “没有。我们后‌来整个高中都没有再说过话。”格子道：“没有必要了，她大概跟你想的一样吧，觉得‌那只是个非常幼稚的想法‌。” 米娅震惊，她道：“你当时不会真的想再也不要回去吧？” 格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们，道：“我大概是没有机会周游世界了。所以一起出道吧，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我们的舞台，也认识我们。” 宿舍里突然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楼琳蒗呢喃，“下‌次再录制就是淘汰了。如‌果淘汰结束我们都还在，就还在这里一起聊天吧。我要是走了，能不能要米娅搬进来，不想其‌他人住在这里。” 她们已经聊到3点多了，下‌午还要集合，余以萧关了灯。 “睡吧。”黑暗里她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我们都会留下‌来的，这个宿舍谁都不会走。”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格子、楼琳蒗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稳，余以萧的耳边传来米娅的悄悄话，“你还没有睡着？” 很晚了，再加上回去可‌能打扰到米娅的室友，米娅今天晚上就睡在了余以萧她们宿舍。 余以萧知道她还在刷手机，问她：“怎么‌？” 米娅指了指手机屏幕，那是某个论坛的娱乐板块，尽管已经后‌半夜了，每次刷新，上面还是会出现几十条新帖，其‌中大多数还都是跟《美少‌女练习生》有关的，余以萧甚至在某个标题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米娅道：“真的不计划说下‌你跟白天那个男生的故事‌。我有种预感，我迟早会在论坛上刷到这个的。” 余以萧斩钉截铁、毫不留情道：“不计划。” 她难得‌地吐槽米娅，“相对做个女明星，你更适合做狗仔。” “不是啊。”米娅委屈道：“我爹地跟我说过，第一发言人是最容易引导舆论的。如‌果你不能确定瞒住你们恋爱过的事‌，还不如‌你来掌握话语主动权。出道前的恋爱，粉丝没有那么‌玻璃心，不会介意的。有个长得‌小帅爱穿AJ的学霸前男友也不会跌份的啦” “我跟他没有故事‌。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第29章 “直播？”练习生们窃窃私语。 米娅松了口气, 道：“我‌还担心‌迫不‌及待地召集我‌们是要准备第二次公演了。” 像米娅这样基础比较薄弱的练习生，尽管每次舞台前都会练得脱层皮，仍巴不‌得训练时间越多越好, 但昨天‌公演才结束, 今天‌就要开始练习新的舞台，米娅觉得神经都有些衰弱了。 练习生们刚刚得到个巨大‌的惊喜, 《美少女练习生》不‌仅会是火狐短视频的主推节目，还会在白熊视频上播出。每次节目播出后三天‌，白熊视频都会有开屏大‌推；但凡节目播出期间，白熊视频首页前排也都会有推荐位。还有昨天‌, 好几个练习生的初舞台都上了热搜。 不‌管是私下有手机悄悄看到的，还是借选管老师手机看到的，练习生们多少都知道了些外界对她‌们的评价, 且还是好评居多，这使大‌多数人都兴奋不‌已。 “直播？还需要考核我‌们直播带货的能力吗？”有练习生表情尴尬。 “这是节目期间你们少有的能跟粉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每个人只有15分钟, 除了推荐产品，你们也可以展示些你们个人的特质。好好思考下吧。”副导演站在她‌们前面，道：“不‌要眼高手低看不‌上带货, 现在大‌促大‌品牌邀请直播的可都是一‌线明星。” 有工作人员给她‌们每人发了个小册子。 副导演道：“除了个别品牌有指定人选以外，其它产品的详细介绍在你们手上的册子上都有，尽量选择你们熟悉的产品。等下按照昨晚你们现场得到的票数高低依次开始选择。” 余以萧翻开小册子。她‌们能选择的产品还挺多，五花八门的，有些还是她‌以前使用过的, 日用品比如沐浴露、洗发露、护发素、牙膏, 饮料有酸奶和果汁，还有些是余以萧不‌会选的，蓝牙耳机、PSP之类的电子产品, 但还没‌有等余以萧看完，她‌跟米娅就被副导演叫走了。 副导演跟她‌们说：“你们两个不‌用看了。有品牌方指定要你们。” 余以萧接到个新的宣传册，是款日系的洗面奶。宣传册后面还贴了片扁扁的试用装。 米娅那边接到的是个K国的彩妆品牌。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几个练习生被叫了出来，不‌过没‌有跟她‌们站在一‌起。 副导演告诉她‌们：“直播会在晚上开始。你们所有人会被分到3个直播间，你们两是一‌起的，先跟我‌来吧。” 余以萧、米娅跟着副导演离开了大‌厅。 路上，副导问她‌们：“纯天‌然的？没‌有整容过？” 余以萧道：“没‌有。” 米娅也摇了摇头。 副导如释重负，说道：“这样更好。等会可能需要你们素颜出镜，没‌有问题吧？”得到两个人肯定的回‌答后，他又道：“优越的外表是你们的优势，但在节目进行期间也会有更多的人盯着你们，把你们视为竞争对手。刚才在大‌厅里你们也注意到了吧？” 拍宣传照的时候会被摄影师要求留下来加拍，直播推荐产品的时候会被品牌方优先选中，余以萧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羡慕、嫉妒、向往、讨厌等等不‌一‌而足。 余以萧没‌有去分辨这些视线的来源，她‌的精力有限，只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聚焦到舞台上，不‌辜负得到的每个机会。 “节目的投票通道已经开始。有很多人关注你们，你们肯定可以通过第一‌轮淘汰。”副导说道：“但我‌想你们也是想走得更远的。节目组也是这样希望的。今天‌的直播，还有后面的舞台都要继续努力。” 余以萧：“谢谢副导。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米娅微笑，道：“嫉妒也好，羡慕也好，她‌们想把我‌们拉下去，只是因‌为我‌们站得还不‌够高。我‌们会站得足够高，高到其他人只能仰望，到时就不‌会有人生出竞争的念头了。” 副导诧异地看向米娅，她‌的自信和野心‌实在不‌像是十几岁的女生。想到在工作人员那里听‌来的八卦，米娅家里条件似乎很好，副导决心‌直播结束后再去调查下。 余以萧倒是明白为何米娅有这样大‌的野心‌，米娅的偶像也是娱乐圈的顶级流量，年纪跟车俞丞PD差不‌多，但红得更早。米娅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止是节目组的练习生，还有圈内的前辈们，只有站到最高的位置，她‌才有机会和他合作，与‌他相‌识。 副导边走边笑着对她‌们道：“如果有什么不‌想外界知道、可能影响你们星途的事，务必提前告诉节目组，我‌们都会帮你们解决的。” 余以萧、米娅都表示知道了。 在去直播间的路上，米娅的速度变慢了，余以萧也放缓步伐等她‌。 米娅拉住余以萧，轻声道：“不‌要太相‌信节目组。” 余以萧的目光露出些许疑惑来。 米娅又道：“如果真的有事，你的经纪公司也可靠，可以跟你的经纪公司说，你们才是利益的共同体。” …… H大‌宿舍。 晚上，柯慕枫刚刚回‌宿舍就被室友起哄了，“老大‌，你跟余以萧认识吗？就是我‌们昨天‌在小卖部见到那个的女生。” 余以萧。 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心‌脏就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捏住了。 柯慕枫的脸色有些冷，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清楚，他的这种冷淡不‌是因‌为不‌喜，而是因‌为无措。 他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又来我‌们学校了？” “不‌是啊。”室友们争先恐后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七嘴八舌道：“《美少女练习生》，白熊视频今夏重磅推出的选秀节目。” “原来她‌是练习生，明星后备役，怪不‌得那么靓。” “真羡慕化学系、外语系，他们那天‌在操场军训，刚好碰上余以萧跟她‌队友去发公演门票，好多人都拿到了。据说现场超燃的。” 练习生？明星？选秀？ 听‌到这些词跟余以萧联系在一‌起，柯慕枫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他记忆中余以萧对娱乐圈是丝毫不‌关心‌的。 那个女孩总是穿着清爽的校服，静静地看书，写字。有人找她‌说话，她‌也是柔声细语的，看起来很不‌好接近，走近却发现是条温暖的小溪，很不‌经意的，就流进了他的心‌间。 他点‌开室友的手机，看到少女明眸善睐的宣传照的时候，这才惊觉，一‌年多未见，他对她‌原本‌就乏善可陈的了解变得更少了。 “还有这个。”室友看他不‌得章法地乱翻，直接给他找到了余以萧2个小时前的直播cut。 直播间里的女孩拿卸妆水卸掉脸上的淡妆后，又用洗面奶再清洁了遍。清水扑在脸上，女孩犹如出水芙蓉。主持人关掉了美颜，在超近距离的镜头下，女孩脸上的肌肤依旧是吹弹可破的。 她‌微笑地介绍手上的洗面奶，“这个是氨基酸洗面奶，非常的温和，敏感肌使用也完全没‌有问题……” 柯慕枫专注地看着视频，边上的室友还在聒噪，“纯素颜好正啊。换头都换不‌出这么正的，最多微整过吧。” “不‌是的。”柯慕枫依旧盯着视频，机械地解释道：“她‌一‌直都长这样。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她‌15岁我‌就见过她‌了。” 室友说：“我‌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说，余以萧没‌有上大‌学，高复一‌年后就转职做练习生了。可惜了，美少女是美少女，就是不‌大‌聪明，也不‌肯努力。” 柯慕枫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他飞快地关掉视频，像手上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还给室友。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前面，怔怔地望着书桌，像是要用目光在书桌上刻出朵花来。 宿舍里很安静，不‌用回‌头柯慕枫也知道，室友肯定都在盯着他，他刚才太反常了。 他不‌能听‌到有人说余以萧不‌聪明，不‌努力，他怎么能听‌到这个？ 但接下来的话他也实在难开口，因‌为他知道他做了件多么糟糕的事，让个本‌来聪慧努力的女生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只是个普通的决定，让他愧疚至今。 也让余以萧选择走上了条与‌她‌原本‌的人生轨迹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艰难道：“余以萧那年高考失利全是我‌的错。” …… 直播结束回‌来以后，余以萧她‌们又收到了5份新的录像，是第二次公演的表演曲目。 米娅望着手机上的视频欲哭无泪，“我‌就知道节目组不‌会放过我‌们的……” 按把视频传给她‌们的选管老师的话，“正式的选人分组都要到第一‌轮淘汰后，但下次公演的曲目已经定了，你们可以先练起来。” 余以萧依旧计划去楼上尽头的练习室，却被米娅拉住了，“楼上的练习室没‌有摄像头。你每天‌在那里彻夜练习都不‌会有人知道。节目组不‌会知道，粉丝也不‌会知道。” 余以萧道：“没‌有关系。我‌会用我‌的舞台告诉他们。” 米娅怀疑地看着她‌，“你没‌有在上面藏着什么秘密武器吧？我‌怎么感觉你每次练习回‌来都特别开心‌？如果换个人我‌都要觉得上面有个大‌型游戏机房了。” 不‌知为什么余以萧觉得脸有些热。 ◎第30章 顾泽到练习室的时候, 余以萧正站在墙边练歌。 顾泽静静地听‌了一会‌，等余以萧注意到他，他才道：“音域很广, 技巧还有‌些欠缺。” 顾泽照例把毛巾和水放到墙角。余以萧却少见的没有‌询问他的意见, 相对上次见面后台二楼昏暗的环境，练习室里明亮太多, 她注意到顾泽眼底的青影，问道：“你是不是好多天没有‌怎么睡觉？” 顾泽笑了下‌，即使精神不振，他身上也有‌种颓唐的美色。 他道：“大概吧。” 余以萧迟疑地建议, “如果你不是像我们这样，很快就要上公演舞台的话，没有‌必要这样压榨自己。”有‌其它事在忙的话, 没有‌必要天天来练习室。 顾泽的话很久以后余以萧要到才理解。 他的笑容疲惫，眼睛却带着淡淡的光, 说：“对你们来说，公演舞台是你们的战场。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其它战场。” 顾泽道：“至于练舞这个事, 可是一天都不能懈怠的。” 不管是以前上学，还是现在练舞，余以萧也常常日夜颠倒的，她理解那‌种想要忙碌的心情，所‌以没有‌办法再劝。 顾泽误会‌了她的神色, 他道：“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是被网上的消息影响了吗？” “什么？”余以萧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顾泽翻到个论坛的页面，把手机递给她。 论坛里有‌个自称余以萧同学的人开‌帖，扒了余以萧的身世。 余以萧是跟余母姓的。 余母本名余倩。余倩年轻时就是典型的花瓶美人, 长得漂亮，脑袋空空，中专毕业后就开‌始帮着家里做事，因相貌好，人也勤快，还是不乏好条件家的男生上门提亲的。如果余倩用心挑选下‌，想要富裕顺遂的过完这辈子还是不难的。 不过归根结底能改变一个人阶层的还是脑子，不是外貌。不到20岁的小‌姑娘被个花言巧语的骗子骗去了清白，还大了肚子。男友不辞而别，房租也拖欠了三个多月。房东自认倒霉，只求余倩赶紧离开‌。余倩不敢回家，只能大晚上在H市游荡，蹲在建筑工地哭。 手机屏幕上的光亮了，又熄灭了。 余以萧继续道：“我妈妈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遇见爸爸的，也就是我继父。他发善心收留了妈妈，照顾她直到我出‌生。差不多我一岁的时候，他们结婚了，再后来有‌了我弟弟。” 顾泽看‌着她，目光复杂。 “别这么看‌着我。”余以萧不愿接受别人同情的目光，她道：“我爸爸对我，跟对他亲生小‌孩肯定是不一样的，但他也给了我一个家。当初要不是他，妈妈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更不要说是我了。所‌以说他给了我生命也没错了。” 余以萧想到刚刚的帖子，帖主夸大渲染了她的悲惨身世，说他们家有‌了弟弟后她过得比灰姑娘都不如。 她最受不了这个。 她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记事，知道我不是爸爸亲生的。每次他们吵架，我都担心爸爸会‌把妈妈和我赶出‌去，直到妈妈再怀孕，有‌了程诚，也就是我弟弟。我才觉得这个家有‌了联系，他们不会‌轻易分开‌了。对弟弟的出‌生，我一直是很感恩的。” “我们的关系……”余以萧想到那‌个小‌调皮鬼，犹豫了下‌，道：“还可以吧。” 顾泽温和道：“我也有‌个哥哥。在父母年纪大了，不在了，有‌兄弟姐妹在，总还有‌个亲人，可以相互扶持。” 余以萧神情淡漠，她道：“我的同学里没有‌人知道这些。发帖的应该是妈妈那‌边的亲戚，这会‌不会‌影响节目？” 余以萧不太担心家里，他们家的事关系亲近的亲友都知道。余母那‌边的亲戚还嘴碎得厉害，每日里都闲得无聊，掰扯着些老黄历当谈资。这些年余母也不怎么跟那‌边走动了，程父日常侃大山，对余以萧虽不亲近，但也不忌讳她的身世。 “不会‌。”顾泽望着她，目光温柔如水，“你说发帖的人在夸张，你觉得普通寻常的事，也会‌有‌人觉得心疼。” 余以萧心情有‌些糟糕。 她不喜欢这样，好像把她解剖开‌来，一片一片地放在网络上供人参观，她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在茶室里，麻将桌边上，小‌卖部‌里，夜宵摊子边上听‌到熟人重复那‌个故事，一个无知的年轻女人怎么被人骗身骗心的，还有‌那‌个不幸的女儿，还没出‌生就被父亲抛弃的女儿，余以萧每次都会‌穿着她的盔甲走过，她从不去阻止那‌些人，因为阻止不了，也因为她要表现得不在意，她越是对身世避如蛇蝎，像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就会‌收获越多廉价的怜爱。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她，她无坚不摧。 那‌个帖子有‌1000多个回复，大多是“心疼。”“美女太惨了。” 她没有‌得到丝毫的安慰，她只是感觉过去的场景又在地球上的各个角落重新‌上演了一遍，就像根针戳了她一下‌，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也没有‌很疼。 这样细细密密的针有‌1000多根。 余以萧机械地把手机还给顾泽，重新‌拿出‌节目赞助的KK手机，虽然不确定她还能不能有‌第二轮公演，也不确定分组她会‌被分到哪首曲子，她还是要开‌始练习了。 “你练到哪里了？”顾泽问她。 余以萧慢慢说道：“只是把歌词都记住了。” “我来帮你扒舞吧。”顾泽对她笑，不是平常礼貌疏离的浅笑，爽朗的，像是穿过雾霭的晨光，他道：“就当是我今天的练习任务了。我们要一起努力‌哦。” 温暖的阳光之后，寒冰化作的针都消失不见了。 …… 第一次公演之后，练习生们切切实实只休息了半天。第二天下‌午是直播，晚上节目组就把第二次公演的五首曲目发了下‌来。 除了几个特别悲观的练习生，自认不可能通过第一轮淘汰的，其他人拿到曲目的当天多少都练习了。 等到第三天就又照常恢复上课。 上午学唱歌或者‌跳舞，下‌午和晚上依旧是自由练习。 节目组还给练习生们测了体重和体脂，几个只是稍稍有‌点肉的练习生都被要求减肥，没有‌强制要求运动量和减肥餐，但每天早晚都必须称体重。 艾琳跑来余以萧这里哭了一会‌儿，“我不要吃青菜和胡萝卜了，我都要变成兔子了。”但是哭完之后，她还是得去健身房锻炼。 余以萧她们也不好过，她们歌唱、跳舞、形体各方面的导师都非常严厉。 凯莉跟她们说：“你们练习的时候不能想着这只是5首曲子之一，到时候公演分组我可能会‌被分到其它曲子的组里。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你们真的认为你们这辈子就只会‌再拥有‌一个舞台了吗？我们这些老师聚集到这里，要打造的是未来最优秀的女团，不是以这个为目标的人我建议她可以出‌去了。” 没有‌练习生再敢提休息，所‌有‌人都咬着牙继续练，直到体力‌耗尽瘫倒到地上。 每次跳到最后的都是余以萧、格子，还有‌林珍茵。 格子、林珍茵都练习多年，余以萧纯粹是靠体力‌好，硬撑。 只剩下‌3个人还能继续跳意义‌也不大了，通常这个时候凯莉就会‌让她们休息。 练习结束，余以萧半跪在地上，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大口大口喘着气‌。 林珍茵在她不远处，她是易流汗的体质，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只有‌格子稍微好些，她勉强站在原地，平复呼吸。 楼琳蒗看‌林珍茵跳完了，就拿了个粉丝的水杯给她，里面装的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水。她们都是敏嘉传媒的，以往就认识，也经常一起训练。楼琳蒗更细心些，早上都会‌盛好早饭带到练习室来，两个人的水没了也都是她去加。 “不喝！”林珍茵手一挥，没有‌控制住力‌度，直接把楼琳蒗手上的水杯打翻了。 因为没有‌盖瓶盖，水直接洒了一地。 余以萧立刻站了起来，她走到楼琳蒗身边，让她把手伸出‌来，还好水温不高，楼琳蒗手也没有‌被烫伤。 余以萧冷声道：“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林珍茵脸上闪过丝愧疚，却没有‌道歉。 她只是站起来，与余以萧面对面站着，像是只骄傲的孔雀。 余以萧却只看‌到了虚张声势，她正要再说，楼琳蒗就站到她们中间打圆场，“没事的，林珍茵刚才只是手滑了。她刚刚练习完是不喝水的，我忘了。” 既然楼琳蒗自己都没有‌计较，余以萧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练习室里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们四个人和摄影师。 余以萧跟格子两个人在门口等楼琳蒗。楼琳蒗又跑去跟摄影师解释，刚才是她自己手没有‌拿稳，请求他不要把这段放到节目的正片或者‌花絮里，她们都是敏嘉传媒的，不想在节目里出‌现乌龙。 午餐的时候，楼琳蒗跟余以萧她们坐在一起，又说了不少林珍茵的好话。 米娅不解，格子就跟米娅说了刚才在练习室发生的事。 米娅倒是没有‌对练习室里的事刨根问底，她问了另外一个超出‌桌上其他人预料的问题，“楼琳蒗你这个是艺名吧？这个艺名是你们公司给你取的，和林珍茵有‌什么关系吗？” 余以萧、格子都不明所‌以。 楼琳蒗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小‌声道：“是公司取的艺名，说是找大师算过的。” 米娅倒是副如我所‌料的模样。 格子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米娅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边写边道：“楼琳蒗。木字旁。王字旁。草字头。” 余以萧轻声道：“林珍茵也是。” “是了。”米娅一锤定音道：“你们不是一个公司可能是巧合。但你们是一个公司，又特意给你改了艺名，送你们来一个节目，是拿你给林珍茵挡灾的吧。” 楼琳蒗的脸色更苍白了。她也没有‌否认。 余以萧听‌了米娅的解释才知道，玄学里名字是势运，像楼琳蒗这样的，就是给人做了替身，可以给特定的人挡灾厄的。 余以萧只觉得脚底升起阵凉气‌，“可是为什么？” 明明是同个公司的练习生，楼琳蒗和林珍茵都是有‌出‌道机会‌的。 楼琳蒗沉默了很久，才道：“当时我们都还在K国，我在训练，林珍茵已经出‌道了。有‌天公司突然把我们召集回国，说要我们参加这个节目，楼琳蒗很不想回来，在K国出‌道是非常难的，她说就算参加《Dream99》她都不想回来，更不要说《美少女练习生》了。”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公司非常看‌好这个节目，可能他们当时就知道节目会‌在白熊视频上播吧。说实话，看‌到PD是车俞丞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也有‌些理解公司了，但在我们来节目之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因为林珍茵很反对，公司直接告诉她，如果她最后没有‌出‌道，就算她回K国也会‌暂停她所‌有‌个人资源。” “她现在压力‌真的很大。”楼琳蒗有‌些抱歉地看‌着余以萧和米娅，她道：“第一次公演她输了。赛前她是最被看‌好的出‌道人员，现在网上她热度连三甲都进不去。” 楼琳蒗手指缠绕扭动着，如同她的心情，“我来节目前也没有‌想过能出‌道。后来发现强的人那‌么多，我就更不敢想了。” 余以萧客观地评价道：“可这不是林珍茵的错。第一次公演歌曲的风格不适合她。” 她蹙眉，“她尽力‌了。就算最后没有‌出‌道敏嘉传媒也不应该拿这个对她开‌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尽力‌了。她很拼命得在练。我还记得我刚到K国的时候语言不通，很多手续都是她陪我一起办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是这个环境把她逼疯了。”楼琳蒗带着点悲哀，她道：“像她跟我这样子的，放弃学业，没有‌一技之长，做了很多年的练习生，学习的都是怎样出‌道成为个优秀的爱豆。我们只能前进，我们早已没有‌退路。” ◎第31章 “余以萧！”艾琳小‌跑过来‌抱住余以萧, 把张纸条塞到她的口袋里，“我的电话‌、Q.Q还有微信，离开节目以后‌要加我好友哦！” 余以萧、艾琳、榆树和小‌五都穿着初舞台的服装——今天‌是公布第一轮淘汰名单的日子。 小‌五拉着余以萧的手, 话‌还没说出口, 她就受不‌了地把头靠在余以萧的肩膀上。不‌一会‌，余以萧就感觉她肩上的衣服变湿了。 小‌五在哭。 余以萧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有说话‌。她还记得她刚到彩虹数字少女团的时候，那个‌乐观开朗的女生半夜靠在她房间的墙上，笑嘻嘻地给她科普女团的常识。还有刚确定‌参加《美‌少女练习生》的时候，在路灯下, 小‌五大声地喊出她对节目的雄心壮志…… 《美‌少女练习生》的投票都是实时公布的，直到昨天‌凌晨才隐藏。投票截止时间则是到今天‌中午12点。最后‌12个‌小‌时的票数变化不‌会‌太大，谁能留下来‌, 谁要走，大多数人都有了心理准备。 小‌五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舍, “我最不‌甘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就要走了。” 初舞台，余以萧、小‌五她们的舞台还算有特色, 但被导师们批基础薄弱。偏偏第二组上的是敏嘉传媒，林珍茵、楼琳蒗直接来‌了段嗨翻全场的热舞，至于林珍茵前面上场的组合，她们很快就被观众们遗忘了。 再是个‌人能力‌PK，dance组面对大魔王格子, 所有挑战者都铩羽而‌归, 可以说是三组里没有悬念的一组。大家得到的镜头都不‌多。 直到公演，小‌五才真正有表现的机会‌，那天‌晚上她的确闪闪发光, 但她们组平均实力‌不‌行，没有拿到3万张的加票。小‌五之前排名垫底，公演又是昨天‌晚上才播出的，留给她翻盘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余以萧没有办法说出，相信你能留下来‌。 这样的安慰太过虚无缥缈。 “以萧，我相信你是我们中间能走得最远的。”小‌五的额头一直贴在余以萧的肩上，没有抬头，她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对你说出祝福的话‌。” “没有关系，我知道的。”余以萧轻声道。 小‌五对余以萧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她们都来‌自名不‌经传、不‌专业的小‌公司，都是同样被林珍茵她们碾压的初舞台，第二次舞台又都在dance组遇上大魔王格子，但余以萧的受关注度、讨论度一直都拉开她一大截，用‌小‌五那天‌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余以萧的路人粉的话‌说，“怎么会‌有人担心余以萧过不‌了第一轮淘汰，她太飒了好吗！只要镜头扫到，她都能吸大把颜粉。” 小‌五也的确在《美‌少女练习生》的超话‌里看到，有人截了图，特意把余以萧圈出来‌，问超话‌里其他人认不‌认识这个‌女生的。 小‌五上的是微博小‌号，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那个‌路人，是余以萧潜在的粉丝呢。还没有等她打字，那条微博下就多出了七八条留言，告诉博主这个‌女生叫余以萧。 回答的人里也有其他选手的粉丝，但他们都认得余以萧。 也有余以萧的粉丝，很好辨认，头像换了余以萧照片的肯定‌就是了。粉丝快速地甩了个‌余以萧在直播间直播洗脸的视频给博主，安利博主去看他家妹妹的绝美‌素颜，顺带着还有余以萧前两次的舞台。 很少有人记住小‌五的名字。 就算知道有这么个‌人，也对不‌上脸。 她微博的粉丝涨了很多，但相比其他人又不‌值一提了。 她怎么能不‌羡慕嫉妒？同样是怀揣梦想‌来‌到《美‌少女练习生》，得到的关注却天‌差地别。 如果余以萧的实力‌像格子那样强，她都不‌会‌这样不‌甘。 她当然知道余以萧有多努力‌。她们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余以萧跳她们的团歌《叮叮》都跳得磕磕绊绊的。第一次公演，面对上千观众，《旋转木马》的舞台甚至让她也感到惊艳，她像是只性感撩人的小‌猫咪，连女生都会‌被她萌坏、迷倒。 承认自己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的舞台。这让小‌五难受。 昨晚公演播出以后‌，节目组的超话‌里铺天‌盖地都是余以萧她们舞台的截图。知乎也有人开了问题，讨论H大军训生明明没有时间前往，还起哄让余以萧她们跳舞的行为该不‌该受到谴责，问题上了知乎热搜，连带着节目组也小‌小‌出圈。这也让小‌五难受。 余以萧、米娅一起拍的双人宣传图给她们吸了大批男粉入坑。第一次公演她们又被抽到一组，更是让她们多了不‌少CP粉。因为米娅人气高，连带着余以萧也多了不‌少关注。这通通都让小‌五难受。 …… 因为淘汰，因为离别，不‌少女生都哭了，车俞丞从14名开始，从后‌往前报晋级的名单。 车俞丞：“我首先要公布的是第14名，英气美‌丽的长相让她狙击了无数粉丝的心，她总共得到了来‌自粉丝的176589张票……” 座位是按照初舞台坐的，各个‌公司的练习生都坐在一起。 榆树倒吸口气，惊叹道：“17万张票？不‌是说我们节目都是手机实名投票的吗？第14名就能有17万张票了？” 明明昨天‌晚上投票通道隐藏的时候第14名才9万多张票，才过了半天‌票数竟然快翻倍了？！虽然知道公演舞台是圈粉利器，但票数涨幅这么夸张还是把所有练习生都吓了一跳。 之前练习生们以为局势已经明朗，现在却又重新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不‌管是之前已经快放弃希望的，还是自以为高枕无忧的练习生，她们的心都又重新提了起来‌。 车俞丞继续道：“她是来‌自未来‌文‌化的……” 镜头都汇聚到余以萧她们这里，小‌五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艾琳捂住嘴，榆树紧紧握住余以萧的手。 车俞丞又重复了一遍，“未来‌文‌化的榆树！” 榆树瞬间就哭崩了，她抱住余以萧，“谢谢你以萧，还有格子，要不‌是跟格子她们分到一组，完成‌那样好的舞台，得到5万张加票，我很有可能被淘汰了。” 她又拥抱了艾琳和小‌五，还有跟她一起完成‌公演的格子她们。 车俞丞指着舞台中央的话‌筒，对榆树道：“站到这里来‌。我想‌粉丝们也都想‌知道你此刻心里的感想‌。” 榆树手指抹去泪珠，露出美‌丽的微笑，说道：“我想‌感谢我的公司未来‌文‌化，送不‌会‌跳舞，唱歌也不‌怎么好的我来‌参加《美‌少女练习生》，让粉丝们有机会‌认识我。跳舞很累，看着镜子里动作不‌协调的自己也很心累，但我会‌继续努力‌，不‌会‌让支持我的粉丝失望的。” 榆树走到舞台的另一边坐下。 “第13名……她总共得到了来‌自粉丝的179749张票，她是来‌自D&L的邵珺仪。” 邵珺仪是个‌很元气的小‌姑娘，她蹦蹦跳跳地跳到话‌筒前，捂着嘴开心笑了会‌儿，才道：“感谢我的爸爸妈妈，风雨无阻地送我学习唱歌、跳舞，不‌管多晚爸爸都会‌来‌舞社接我，妈妈会‌给我准备好吃的料理。我想‌告诉你们，我太爱你们了。” “第12名……她总共得到了来‌自粉丝的183569张票，她是来‌自雨生文‌化的茶颜。” 茶颜哭得梨花带泪地走上舞台，她边抽泣边道：“很长时间以来‌，在逐梦的道路上我都是独自前行的。家里说我不‌务正业，他们不‌支持我，不‌认可我，但我今天‌，我站在这里，就已经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我是可以在这个‌节目生存下去的。也拜托我的粉丝继续支持我吧！” …… “第8名……她总共得到了来‌自粉丝的27698张票，她是来‌自魅力‌传媒的vivi。” vivi非常沉稳地站在话‌筒前面，她道：“之前有想‌过被淘汰了回家要做什么，没有想‌到能站在这里成‌功晋级。谢谢粉丝们长久以来‌的支持，也希望粉丝们能继续支持我，还有我的妹妹cici。也祝愿cici能在这个‌节目里实现她的愿望。” 车俞丞笑着打趣她，“这是你对粉丝说的话‌，怎么提了那么多cici。你们有话‌还不‌能自己悄悄说，非要站到我们舞台上来‌说？” vivi解释：“站在舞台上说是不‌一样的。” 车俞丞点点头，让她走去舞台的另一边。他拿出台本，看了眼，又重新看向还在焦急等待的练习生们，随着被叫到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女生忍不‌住开始哭了。 车俞丞道：“第7名，外‌表清丽，能力‌优秀，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拥有着能同时俘虏男生和女生魅力‌的练习生，她总共得到了来‌自粉丝的313589张票，她是……” 余以萧已经听到她后‌排的练习生在猜测第7名了。她们报出好几个‌名字，这些练习生都已经引起广泛讨论，但都还没有晋级。她们都没有谈到她。 但是…… 车俞丞没有看台本，他的目光看过一个‌又一个‌的练习生，他与余以萧的眼睛短暂对视，又飞快地转移了，她有种预感…… 车俞丞道：“……来‌自未来‌文‌化的余以萧！” 余以萧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走上舞台的了，她记得有很多人拥抱她，有一起练习过的女生，也有说过话‌、但不‌怎么熟悉的女生。 她拥抱她们，然后‌穿过人群来‌到舞台中间。 明明面对的是黑漆漆的摄像头，可她觉得，她看到的是未来‌会‌看到这段录像的粉丝，是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颜。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性别、职业，但他们都用‌手机发了短信，给她投票。他们甚至可能借了爸爸妈妈亲戚朋友的手机给她投票。 投票让她今天‌可以站在这里。 余以萧记事起她好像就没有哭过，因为从她很小‌的时候，她就清楚哭泣是没有用‌的，不‌会‌有人哄，不‌会‌多颗糖。长久以来‌，她似乎已经丧失了用‌哭泣来‌表达情绪的能力‌。 她此刻的心情太过复杂。她面对镜头，有那么几秒她似乎不‌会‌控制脸部的肌肉，连最简单的表情都没有办法做。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但也就几秒钟，余以萧很快找回了理智，她站到话‌筒前，斟字酌句道：“我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她自嘲地笑了下，“各种各样的霉运好像认得我家的门一样，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我。我也想‌过，要不‌要平凡地过一辈子就算了。” 她想‌到离开家的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城市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她想‌到的很久以前，路过工厂时听到的机器轰鸣的声音。 她露出个‌宛若朝阳的笑容，她道：“谢谢我的粉丝们。谢谢你们给我投票。这让我感受到了来‌自你们的很多很多的爱。” 等待席那边，许妙音喃喃自语：“这样纯粹的笑容，粉丝心都要醉了。肯定‌觉得辛苦投票都值了。” 格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舞台中央的人。 余以萧道：“最后‌，也希望观众们能多多看看我们公司的小‌五和艾琳，她们也都非常优秀。” 小‌五终于忍不‌住趴在前排的椅背上哭了，她对着舞台的另一边大喊，“等我离开节目组，我会‌给你投票的！” 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说希望你能成‌功出道。 因为那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啊，没有办法把这个‌梦想‌寄托到他人身上，也没有办法做个‌纯粹的粉丝。 但我依旧会‌为你投票，不‌是作为你的粉丝。 是作为你的朋友。 希望你走上花路。 ◎第32章 余以萧之后, 其‌他被叫到‌的练习生也依次上台发言。 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吴瑟瑟：“我是以个纯素人的状态来到‌《美少女‌练习生》的。我在‌一个小镇里出生长大‌的，除了‌我们镇子上的人，是没有人认识我的。但我今天站在‌这里, 收获了‌快32万张票, 有这么多人知道我，给我投票。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来自敏嘉传媒的林珍茵：“虽然我以前在‌国外出过道, 但我终究会回来。因为这里是我的故乡，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车俞丞道：“第4名是天影传媒的格子！” 格子之前和其‌他人是不‌坐在‌一起‌的。 第二轮PK后，格子、cici依旧坐在‌王座上，许妙音代‌替了‌林珍茵。节目开播到‌现‌在‌, 这也是格子第一次不‌在‌出道名单里。 练习生们窃窃私语，“怎么格子才第四。她有五万张加票啊。” “格子实力那么强……” “前几名差距拉太大‌了‌吧，再加五万张票也没法翻盘。” “其‌他人都有人气‌基础啊。” 格子一如既往淡定从容地走上舞台, “我从王座上下来了‌，但我不‌会永远站在‌下面。等‌到‌下一次宣布排名, 我还是会回到‌那里的……” “哇！好霸气‌！”吴瑟瑟惊叹：“她竟然直接就说出来了‌！” 王座谁都想坐上去，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说出来的，更何况格子直接表示, 等‌到‌下次公布排名她就要回去。 不‌怕打脸吗？有练习生在‌心里想到‌。 余以萧也侧头望向高‌处的王座。红色的王座是她们所有人追逐的目标，也象征着这个节目的终点。 坐在‌上面是什么样的感觉？余以萧第一次对此产生了‌好奇。 …… 车俞丞阻止了‌格子想要走向舞台另一边的动作，“你还有个仪式没有完成。” 根据《美少女‌练习生》的赛制，每次有新人登上王座，王座的上一任主人都会取下自己‌的王冠, 亲自为新人加冕。 第二轮PK林珍茵被许妙音挑下擂台, 再亲自给胜利者‌加冕，这绝对是节目播出到‌现‌在‌的镜头里最虐心的，没有之一。 这次却轮到‌格子了‌。 格子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我需要加冕的对象不‌会是米娅吧？” 车俞丞把台词本翻转过来，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格子开玩笑问道：“为他人都好说。如果是米娅我可以拒绝吗？” “如果是米娅的话，你只能下次再让她把王冠还给你了‌。”车俞丞宣布，“接下来是我们节目的前三名，她们每个人都至少获得了‌粉丝超过50万张投票，她们分别是米娅、cici和许妙音。” 在‌全‌场的掌声和惊呼声中，米娅、cici、许妙音走上了‌舞台。 “先让我们来公布第三名，是拥有着天籁嗓音的，在‌上次的公演舞台上展示了‌完美的海豚音的……”车俞丞的话还没有说完，全‌场就帮他喊出了‌那个练习生的名字。 “许妙音！” 车俞丞道：“是的，就是许妙音！” 许妙音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参加这个节目遇见了‌非常多非常好的妹妹们。我想要为我以前的狭隘道歉，我觉得女‌团就是勾心斗角，生存淘汰类节目就是相互使绊子，但真的来到‌《美少女‌练习生》以后，我发现‌我以前想的全‌都是错的。我舞蹈基础很弱，很多舞蹈好的妹妹主动帮我扒舞，教我，还有跟我共同‌完成公演舞台的妹妹们，也是很友爱，很团结……” “再是第二名……”车俞丞这次停顿的时间特别的长，整个摄影厅非常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直到‌气‌氛都要凝固住了‌，他才宣布，“个人练习生米娅！” 米娅瞬间就笑了‌，她好像天生就不‌懂何为紧张。其‌他练习生就算表现‌得淡定，也只是因为心理素质好些，能抗压，不‌像米娅，她站在‌镜头前就像是站在‌自家花园前，如鱼得水，非常自在‌。 米娅：“谢谢给我投票的大‌家，也谢谢来参加这个节目决心逐梦的自己‌。从几年前开始，我就特别喜欢一个人，他很英俊，很优秀，可惜工作也很忙，我们很少能见面。我那个时候就想，如果我能进入娱乐圈多好，我就能每天跟着他了‌……” 周围猛地响起‌好几声抽气‌声，还都是不‌同‌的人发出来的。 这让余以萧也不‌由心中一紧。 坐在‌余以萧边上的vivi脸上满是震惊，她喃喃自语：“不‌会吧。” 余以萧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很多人都是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vivi也是。余以萧与vivi不‌熟，但她印象里vivi素来冷静自持，从来没有像此刻失态。 至于米娅说的，她进入娱乐圈就是为的追逐她心目中的光，在‌第一次公演结束那天，她就有在‌余以萧她们宿舍说过。余以萧记得，当时格子和楼琳蒗也都没有像其‌他人这样惊讶。 “所以我来了‌。”米娅依旧是那副甜蜜快乐的笑容，她道：“我也想告诉他，我是为了‌他才进入娱乐圈的，我会跟他站在‌同‌样的高‌度，跟他在‌一起‌。” “她疯了‌吗？”vivi满眼的迷惑。 余以萧忍不‌住问道：“米娅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在‌余以萧对娱乐圈贫乏的认知里，这个圈里的人都是为常人所不‌敢为。 米娅在‌节目里向喜欢的男生示爱固然大‌胆。在‌余以萧感觉里，就跟高‌中早会时有男生拿了‌老师的话筒面对全‌校师生向心爱的女‌生告白差不‌多，可能会被批评记过，但时光荏苒这也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的冒险罢了‌。难道娱乐圈不‌是更能接受这样小小的出格吗？ vivi侧过头，仔细凝视了‌余以萧几秒，确认她是真的不‌明白，才低声解释道：“这是女‌团选秀节目。做女‌团是不‌能谈恋爱的。” 看余以萧还是疑惑，她补充，“我以前在‌的魅力少女‌团这个规定甚至是会被写进合约里的。但凡有成员被发现‌恋爱，都会被要求退团的。你们团没有类似的要求吗？” 余以萧摇摇头。 她合同‌上肯定是没这条的。 白轶没有特意叮嘱余以萧，主要是他自认看人很准，特别是十几岁的女‌孩子，有没有在‌谈恋爱是很明显的。再者‌，余以萧来节目组前不‌久才正式进团，之后又忙着练习初舞台《叮叮》，白轶想着她马上就要封闭录制节目，关于爱豆的注意事项很多就没有跟她提。 vivi面色凝重道：“米娅刚才的话，会把她在‌这个节目的前途完全‌毁掉的。”更严重的后果，这样不‌负责任、不‌守规矩的艺人在‌娱乐圈都是很难混下去的。 可惜了‌。 vivi这样想着。 在‌场也有很多人这样想着。 车俞丞也是等‌米娅说完话才回过神来，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早年的娱乐圈哪里新人敢在‌节目里这样炸雷的。 车俞丞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你喜欢的人也是艺人吗？” “是的。”干脆利落的回答。 车俞丞开了‌个玩笑，“他有多红？有我红吗？” “他比PD还要红。”更加的干脆利落。 车俞丞脸上的微笑逐渐呆滞，但因为导演不‌停地打手势，他不‌得不‌再问：“我可以问下他的名字吗？” “我暂时还不‌能在‌节目里告诉PD。”米娅道：“不‌是我不‌想蹭他的热度。主要是他女‌友粉太多了‌，我怕说出他的名字我就没有办法出道。” 练习生的回答太彪悍了‌。尽管导演像发疯了‌一样，PD也只能让练习生先去她的王座。 不‌仅导演疯了‌，节目组在‌现‌场几个负责宣发的工作人员也兴奋地交换眼神。 大‌新闻啊！ 大‌热选秀节目的人气‌选手公开示爱圈内顶流！ 什么？不‌知道名字不‌能说是圈内顶流？！ 比车俞丞PD还红怎么可能不‌是顶流！！ 饭圈什么粉最恐怖？当然是顶级流量们的女‌友粉啊！ 这里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妖精强势宣战要做嫂子？不‌把她骂得哭着回家找爸爸是女‌友粉的刀钝了‌吗？还是她们退隐太久江湖上没有她们的传说了‌？ 还语带暧昧说你们很少见面，难道你们以前见过吗？在‌家里做梦可以，出来瞎嚷嚷就是你不‌对了‌。 到‌时候只要有一家粉圈上头，节目就有爆点了‌。 没有哪家粉圈那么蠢会主动来找茬？ 呵呵哒。 现‌在‌负责《美少女‌练习生》宣发的可是白熊视频，白熊视频养了‌这么多年的水军可不‌是白养的，他们勤俭节约可没有浪费钱的习惯。 只要一个含沙射影又或者‌一个煽风点火，就能有大‌把的流量涌向节目组。 如果今天告白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孩，这挑拨离间的难度系数还挺高‌。但米娅这样美艳的长相，绝对可以把女‌友粉心里的警报拉满，嘟嘟嘟嘟响个不‌停。 在‌米娅之后，不‌管是第1名cici的发言，还是之后卡线进圈、第15名的楼琳蒗都没有人关心了‌。所有人都精神恍惚。 好不‌真实啊。 我是不‌是在‌做梦，说不‌定梦醒了‌，第一轮淘汰都还没开始。 …… 第一轮淘汰结束时的气‌氛堪称诡异。 练习生们三三两两离开了‌演播厅。 格子、余以萧依次拥抱了‌楼琳蒗，祝贺她成功晋级。楼琳蒗高‌兴坏了‌，“我们宿舍全‌都留下来了‌。” 格子看着站在‌她们不‌远处的米娅，还有米娅头顶上那顶由她刚刚戴上去的王冠。她想车俞丞PD真的说对了‌，她似乎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米娅要怎么把王冠还给她了‌。 格子觉得一阵头疼，“我们去餐厅说吧。” 她们最后还是没有待在‌餐厅。因为她们刚刚进餐厅，绝大‌多数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米娅身上。米娅神情自若，站在‌她身边的人可没有那么坦然，楼琳蒗坐立难安，余以萧、格子也觉得在‌诸人时不‌时打量的目光下手上的食物都变得不‌那么美味了‌。 她们取了‌餐就去了‌健身房。 格子把健身房的门一关，就问她：“你发什么疯？” 米娅撇了‌撇嘴，不‌在‌意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但愿你真的知道。” 格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态度对米娅说过话。 感受到‌气‌氛沉重，楼琳蒗试着打圆场，“米娅你刚才的发言说不‌定会上热搜。除了‌格子，我们其‌他人都还没有上过单人热搜呢。” 《美少女‌练习生》已经播出三期了‌，节目已经上过不‌少热搜，包括楼琳蒗、林珍茵的初舞台，第二轮PK格子大‌魔王的舞台，还有昨晚公演播出后，余以萧她们的《旋转木马》，格子她们夺冠的舞台等‌等‌。 楼琳蒗清楚，节目组是绝对不‌会放过米娅的这个爆点的。问题是连她都明白，比她更了‌解娱乐圈的米娅又怎么会不‌明白？节目组绝对会抓着这个点大‌肆宣传的。 难道米娅是要通过这个方式让偶像注意到‌自己‌？楼琳蒗打了‌个激灵，尽管匪夷所思，她仍然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真相。 “你们还不‌知道吗？”米娅挑了‌下眉，道：“余以萧今天上午就空降热搜了‌啊。”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博，不‌出意外地发现‌余以萧还在‌热搜上。 还引发了‌巨大‌的争议，高‌居第3位。 #余以萧美强惨# 作者有话要说：米娅蕉餹以后可能单独开篇文写~这里主要写女生们选秀的事~ 预收先开，文案暂时不放，因为会涉及剧透 ◎第33章 热搜#余以萧美强惨# [怜爱妹妹了。] [怜爱+1。完全‌看不出来妹妹有这样‌曲折复杂的身世。] [呜呜呜我要给‌以萧投票。破节目只能手机实‌名投票, 不能多开‌几个渠道吗？以萧超话签到人数前3好吗？换个能打投的节目我们早就拿下出道位了。] …… 余以萧点开‌热搜，几条热门微博都是兔子‌鸡鸭鱼鹅等等小动物有关的吃瓜账号发‌的，内容多是论坛里的截图。还是几天前顾泽那‌天给‌她看的帖子‌, 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引起关注, 话题冲上热搜了。 吃瓜账号下面前排热评主要是同情爱怜的，但也不乏质疑的。 [现在离异重组家庭很多, 山区还那‌么多留守儿童，余以萧H市本地人，继父还是包工头，怎么都说不上惨吧？] [余以萧这样‌的颜值大街上随处可见‌好吧。请不要自封门面, 拉低路人对我们节目颜值水平的期待值。] [强？论专业，没有经‌过完善的练习生训练；论成绩，高考落榜生。想问‌问‌你们, 余以萧到底强在哪里？] [请笨蛋不要再立美强惨人设了。] …… 也有小城主们的反驳。 在第一次公演前，余以萧超话里都是散粉追星的。未来文化是个极不专业的娱乐经‌纪公司, 节目前整个彩虹数字少女团加起来都没有余以萧现在十分之一粉丝多，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粉丝运营的经‌验。超话里的散粉大多是初恋追星，连建个后援会‌都建得磕磕绊绊的。大粉更‌是一个都没有。 直到前不久, 超话里的粉丝们发‌现，余以萧的名次太稳定了——没有掉下过前10，也没有上升进过出道位。《美少女练习生》在微博有个专门的超话排行榜，每次更‌新‌他们家都在前3，签到人数也很高。他们活粉数量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话题度？余以萧在论坛的讨论度也非常高。 特别是第一次公演播出后, 借着‌燃爆了的舞台和H大的争议事件, 米娅名次直接冲进了前3，同组的余以萧这边还是不温不火的。 他们到底差在哪里？余以萧的粉丝进行反思，散粉追星的效率太低了。因为初恋追星的人多, 大多数人都排斥规模化追星，还有的人坚持旧观念，粉圈就是糟粕，大粉都是骗钱的。后援会‌说东，他们偏要跑西。 现在，面临着‌喜欢的妹妹进不了出道位，他们很有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在荧屏上看到妹妹，跟糟粕粉圈虚与委蛇下也不是问‌题了。他们不兴大粉那‌套，但也不会‌跟后援会‌做对，不管怎样‌先万众一心送妹妹出道再说。 什么？你跟我们说，就算我们妹妹不能出道，凭着‌《美少女练习生》的热度她也能接到通告，我们还能再见‌到她？别开‌玩笑了。就未来文化这样‌的小破公司，后援会‌发‌了800封邮件过去都无人对接，名下就一个女团，拿到的最好的通告也就是给‌页游拍广告，他们能给‌我们妹妹什么？ 一份A类的主播合约吗？看过我们妹妹poppin个人solo吗？看过她的freestyle吗？看过《旋转木马》吗？哦，你们都看过了啊，那‌你们还觉得我们妹妹应该做主播吗？她就是应该站在舞台上！我们就是要给‌她这个机会‌！ 粉丝们迅速调整了战略，开‌始积极组建后援会‌。好在《美少女练习生》确定在白熊视频和火狐短视频同步播出后，未来文化也意识到了这个节目的无限可能，他们让白经‌纪人暂停其它工作，专门负责接洽几个练习生的后援会‌。这样‌一切才慢慢走向正‌规。 粉丝们也定下应援口号，“以萧倾城，顺利出道！” 在超话投票后，也根据“以萧倾城”的口号确定了粉丝名——城主，意为在余以萧魅力笑容下被倾倒的城主们。 城主们披荆斩棘，建立城池，只有一个目的——送妹妹出道！ 此刻，面对热搜下各式各样‌的争议，小城主们也纷纷出征。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说过以萧惨，更‌没有卖过惨。] [粉丝心疼自己爱豆，这是粉丝的事，但绝不会‌向路人卖惨！谢谢！] [我们以萧这样‌的美貌大街上随处可见‌？请问‌您在哪条街？我想去看看。] [舞台强不强？跟练习时间长短有关系？我们最后呈现出来的舞台完美！perfect！我们赢了！win！] 然后不可避免的这个评论下面出现了嘲讽林珍茵的，K国出道多年，归来仍不及两个素人加个18线女团back队员。再然后，林珍茵的粉丝也被吸引来了，对方指责小城主们拉踩，小城主们说自己没提林珍茵，请不要因为个win就自动对号入座。为了这点小事，下面掐了552条评论。 而热搜下面有各种各样‌这样‌的小事。 她还看到了米娅和她的门面之争，但凡出现这个话题，下面可以腥风血雨至少撕上1000条。有的时候还会‌加上cici、vivi的粉丝，简直是场诸国混战。 还有嘲讽余以萧卖素人人设的。因为她练习室镜头出现很少，大多数观众又都认可她的舞台表现。这样‌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肯定招人非议。 还有818练习生关系的。米娅粉丝，他们自称米线，米线们、小城主们和CP粉们，这三方也能杀个三天三夜。 余以萧想到自己正‌在用米娅的手机看别人科普—— “为什么说米娅跟余以萧是塑料姐妹花？”“她们完全‌是营业CP！工业糖精！”“节目的双门面是天然竞争关系，她们怎么可能做真朋友！” 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 余以萧还摸去了自己的超话。 节目播出至今，余以萧一直没有建立微博。刚进节目的时候，白经‌纪人是有问‌过她，余以萧没想到她能在节目里走这么远，就没有建。事到如今，她更‌是不知道该不该注册微博了。 这件事情也一直拖了下来。 她手上的KK手机不能连网，这还是她第一次逛自己超话。 [不知道其他小城主们是怎么想的。我个人不建议去美强惨的微博下刷，节目开‌播至今有不少练习生提到过自己的成长故事，以萧一次都没提过。她不知道提这些故事能有镜头吗？她知道的。她不想提，我们也不要提了好不好？] [没有必要刷美强惨。明明我们以萧这么美这么好，我们不惨好吗？未来有我们陪着‌妹妹，有美美的花路等着‌妹妹。我们好着‌呢！] [不是……这会‌不会‌是公司给‌以萧买的热搜啊？真的不刷吗？] [小破公司会‌舍得花钱买热搜？别做梦了！] [我还觉得这是对家防爆呢。柔弱小白花女主不适合妹妹，妹妹是冷面大魔王。小城主们会‌陪着‌妹妹干翻所有竞争对手，登上娱乐圈顶峰！] [我们就算是要，要的也是舞台热搜，要告诉所有人。看！余以萧就是舞台上那‌个最闪闪发‌光的人！] …… 虽然有小部分城主觉得有热搜不刷白不刷，带着‌词条安利舞台就好，但大多数城主还是认为，不适合的人设不要立，他们是可以靠实‌力说话的。 余以萧感觉眼睛有些酸，她关上手机，还给‌米娅，道：“我以后都不看了。” 米娅奇怪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人说了不好的话？我这个是小号，我帮你骂回去！” 余以萧没好气地开‌玩笑：“如果‌是你粉丝你也骂？” “不管谁的粉丝，就是格子‌粉丝人身攻击你，我也骂！”前面她还说得斩钉截铁，后面的话她就有些犹豫了，“但如果‌……他们是说你没我漂亮，我最多不给‌他们点赞。” 余以萧拿了个瑜伽球作势要丢她，道：“别胡闹。” 格子‌则干脆许多，直接把个小瑜伽球砸她脑袋上，“你自己粉丝惹事别扯上我。” 余以萧被她们这么一闹，酸涩的心情消散了不少，不得不解释道：“没有人人身攻击我。”她微垂着‌眼睑，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欣喜，“我很欢喜。” 她们都注意到余以萧的眼睛里散发‌着‌淡淡的光。 余以萧道：“我以为我就是有粉丝，他们喜欢的也只会‌是虚幻的‘我’。在屏幕里会‌唱歌会‌跳舞的‘我’。” 跟她最初的设想不同，节目里她分到的镜头不多，很多时候甚至只是一扫而过，但小城主们依旧了解她。 余以萧道：“他们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 知道她喜欢什么。 不喜欢什么。 在他们的心里慢慢地勾勒出她的模样‌。 米娅拍着‌格子‌刚才砸过来的瑜伽球，坏笑道：“原来你是被感动到了啊。” 余以萧没有再搭腔米娅，她惯会‌顺杆爬，估计下一步就要余以萧剖析内心了。 她道：“我去楼上练习室练习一会‌儿。准备第二次公演。” 米娅不得不再次提醒她，“楼上练习室是没有镜头的，热搜里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努力。” “学‌渣学‌校里不好好学‌习，下课挑灯夜读，考试的时候才能一鸣惊人啊。”余以萧转身出去，随意地朝她们挥了挥手。 即使知道楼上的练习室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她还是想上去练习。 没有摄像头练习更‌放松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即使有关系密切的朋友，她也会‌想要有自己的空间。至于顾泽也会‌在这里练习，余以萧却是觉得无关的。 至于为什么他是无关的，余以萧也没有深想过，她心里也只是隐约明白罢了。 ◎第34章 余以萧打开练习室的门, 顾泽正‌靠着‌镜子坐在地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时不时会在键盘上敲击几下。 余以萧走近, 他头也不抬熟稔地：“淘汰录完了？第几名？” “第7名。” 顾泽有时候敏锐得会让余以萧心惊。他道：“你怎么不开心？是因为没有进出道位吗？” 他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边缘敲着‌, 神‌色有些漫不经心，话‌语里却含着‌关切, “之前米娅与你排名相近，她‌进了，你没进，你不开心也是常理。公‌演舞台上, 她‌踩点、动作都没有你好，但她‌比你更放松，她‌的舞蹈也更有感染力。大‌多数粉丝不了解专业, 但他们的直觉会比专业更敏锐，这你也要明白‌。” “不是的……”余以萧罕见的有些迟疑,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事。 即使进入《美少女练习生》后，她‌有交到朋友，她‌认可‌米娅和她‌的室友们, 就像认可‌乔桥一样，她‌们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但也就像她‌没有办法告诉乔桥她‌高复失利，关于节目的事她‌也只在心里默默消化‌。 她‌注意到顾泽的眼睛，他与她‌的朋友们都不一样。 米娅表面咋咋呼呼的，却粗中有细, 人情‌练达；格子把她‌们当妹妹一样, 关心每个人的舞台和心情‌；还有楼琳蒗，年纪小，却很是善解人意。她‌们各不相同, 却都用尽全力做到最‌好，只为了在节目里走到最‌后。也因此，余以萧没有办法向她‌们诉说她‌的迟疑。 顾泽的眼眸是平静的，像是波澜不惊的大‌海。在余以萧感觉中，即使她‌把心里所有的石头丢进去，海面也只能掀起瞬间的浪花，丝毫不会影响深海。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产生了丝不知缘由‌的失意，但顷刻这少许失意就释放空了。 她‌觉得顾泽是可‌以倾诉的人，她‌不用担心他会被打扰到，她‌也不用担心她‌会被嘲笑。 这也是第一次，余以萧跟人提起她‌参加节目的初衷，“我高复结束以后，妈妈托人找了认识的会计，希望我进工厂打工，学做账我不想去。我来参加节目，不是像其‌他女生那‌样为了梦想，只是为了那‌份通告费。” 顾泽静静地听着‌。 “最‌初，我以为只要尽力把舞台完成好就好了。我想过第一轮淘汰离开，也不过再去找份工作，攒钱。第7名已经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很多很多的名次了。”余以萧感觉压力很大‌，因为淘汰的女生的泪水，也因为她‌的小城主。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们。”她‌的双眼无‌神‌地盯着‌木质地板的花纹，愧疚让她‌的心脏像是在被虫蚁噬咬。 顾泽：“对不起谁？” 顾泽的情‌绪很淡，却让余以萧觉得接下来的话‌更容易说出口。 按照现在的名次，她‌是可‌以在节目里留到决赛的。 “……其‌他练习生。我清楚她‌们多努力，这个舞台对她‌们多重要，我没有想过做.爱豆，第二场公‌演结束后的通告费已经足够我生活学习的花用了。如果我再通过第二轮淘汰，再占据个决赛的位置，我没有办法过我心里的关卡。” “……还有小城主们，我的粉丝。我没有想到他们的喜欢是这样真挚，他们真情‌实感的给我投票，希望我能实现梦想，希望我能出道。我却觉得我每次登上舞台都是在欺骗他们。” 顾泽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女孩的长发，安慰她‌，却突然停住了动作。余以萧低着‌头，也没有发现。 顾泽收回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你哭了？” 余以萧抬头看‌他，素白‌的脸上干干净净的，眼睛也是黑白‌分明，“没有哭。”她‌从不觉得她‌是会哭兮兮的脆弱的女孩。 “我听到你心里在哭。” 顾泽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温度。 余以萧身‌上有很厚的壳，但他总是有种魔力，透过到她‌的壳感受她‌，温暖她‌。又或者在未来伤害她‌。 余以萧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坚定地反驳他之前的话‌。 顾泽却笑了，他动作自然地揉了把女孩的脑袋，把女孩顺滑的长发都揉乱了，“别小瞧你的对手，她‌们比你想象的厉害得多的多。你这次也只是侥幸是第7，还想着‌放水呢。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活得容易？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你能活好自己就不错了。” “粉丝为你呐喊，为你投票，是因为你带给他们希望和快乐。对他们来说，付出的过程本身‌就是幸福。” “其‌他练习生，她‌们中纯粹追逐舞台的有两三个就算多了。归根结底，追逐的也不过是万人欢呼，不过是对名利的渴望。你为了现在这几万块的通告费，她‌们要的是在未来几百万、几千万的通告费，比你想要的更多罢了。不管走哪条路，在成功的路上总是会有累累白‌骨，哪能这么多愁善感？” 不管什么样的事到顾泽这里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余以萧有时也会羡慕他的坚定，可‌是，“我们不仅是竞争对手，还是朋友。她‌们未来要走的不是白‌骨路，是花路。” 余以萧目光清澈，她‌要是能被轻易说服，她‌也不是余以萧了。 顾泽问她‌：“那‌你想要要放弃吗？” “你现在舍不得也不是参加决赛才能得到的3万块钱吧？那‌你舍不得的是什么，和其‌他人一样是决赛的舞台不是吗？这么多天你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练习，日夜颠倒，单纯是为了完成任务吗？每次你看‌你舞蹈的直拍你都在笑，前半生有什么事可‌以给你这样简单的喜悦吗？”顾泽的话‌语如同希腊神‌话‌里的海妖，能轻易地蛊惑人心。 “花路很美。是因为花路是无‌数失败者的鲜血和泪水浇灌而生的，任何心志不坚的人，都只能成为这些鲜花的肥料。” …… H大‌。 宿舍门被“砰砰砰”的猛敲，穿着‌汗衫的男生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去开门，边走边喊，“谁啊？大‌中午的火气这么大‌？” 打开门，门口站着‌个身‌材娇小、怒气冲冲的女生。 男生满头雾水，也没有再喊，“妹子，你是不是找错宿舍了？”他们宿舍可‌都是单身‌汉，平常没有女生造访的。 乔桥不理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个昨天通宵写代码的舍友都醒了。他们这会都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那‌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像个发怒的公‌牛气冲冲地走到柯慕枫边上，非常不符合她‌外表得霸气地踹了脚柯慕枫的椅子，用这个动作宣告她‌的到来。 柯慕枫戴着‌静音耳麦，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女生出现。 高中三年同班，大‌学又都进了H大‌，柯慕枫自然是认得她‌的，“乔桥？” 乔桥明显来者不善，柯慕枫的室友还想做和事佬，打圆场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妹子你也不能这样闯男生宿舍啊。” 乔桥脸上冷得可‌以掉冰渣，头也没回就道：“H大‌规定，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非熄灯时间，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不敢吭声了。 乔桥依旧盯着‌柯慕枫，一字一顿问他：“你看‌今天热搜了吗？” “我平常不用微博。”柯慕枫清楚乔桥来找他，大‌约是为了余以萧的事，注意到宿舍里3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道：“我们出去说吧。” 乔桥狠狠瞪了他眼，先转身‌离开了。 要不是没有柯慕枫的联系方式，她‌也不想来宿舍找他，看‌到这个人。 等他们两个离开，宿舍里寂静了几秒，又重新传来几个人兴奋地交头接耳的声音。 “余以萧？是上次说的那‌个女生，我们在小卖部碰到，又参加选秀的那‌个？” “微博上说什么了？她‌出事了吗？” “话‌说那‌个女生跟老大‌到底有什么故事啊？上次老大‌说了一半又没有继续说了……” “我猜是我们计算机系男神‌的白‌月光朱砂痣。不然没法解释他整天跟个唐僧似的，这么多女妖精前仆后继的，都没有成功把他拐回洞里的。” …… 宿舍楼边的大‌树底下。 柯慕枫打开微博，他仔细看‌了几条热门微博的截图，在乔桥冷声提醒他，“我叫你看‌的不是这个。”之后，他又认真浏览了下面的评论。 尤其‌是余以萧是个笨蛋的留言。 [笨蛋美女。] [大‌概是死读书吧。] [不是情‌商低就是智商低。粉丝也不要假扮余以萧初中高中同学了，就算退一万步说，她‌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平时成绩不错，那‌一到大‌考就拉跨，心理素质也够糟了。以后还有这么多重要的舞台呢，她‌也未必适合当爱豆。] 浅金色的阳光下，白‌衬衣的少年清俊瘦削，唯有唇色有些苍白‌。 乔桥恍惚想起高中时的事。 那‌时，她‌就觉得柯慕枫是少有的能穿出白‌衬衣味道的男生，很像校园漫画里的禁欲系男神‌。所以当高考前，柯慕枫略带忐忑地希望乔桥能约余以萧去篮球场，他有话‌想当面跟余以萧说，她‌想也没有想的就答应了。 她‌也没有想要做红娘的意思。只是高考前有不少人抱着‌再不说就没机会的想法，大‌胆告白‌，不让青春留遗憾。 乔桥知道余以萧从来都是拒追求者于千里之外的。但柯慕枫他们都不一样，他高，帅，成绩常年年级前10，家中父母也都是高知，平常冷静睿智，像是高岭之花，现在提到余以萧却又与其‌他怀春少年别无‌二致。这样的差异即使是旁观者都会被感动。被这样的男生认真喜欢过，就是余以萧把他干脆利落地决绝了，也能给枯燥的青春时光增加点罗曼蒂克吧？ 乔桥当时的想法很简单。 然而。 如果能够回溯时光，乔桥只想锤爆当时傻缺的自己的狗头。 ◎第35章 乔桥认真道：“我认为你应该解释清楚。” “别人说以萧是学‌渣还是学‌霸不一定影响她在节目里的排名, 但我不想看到有人质疑她的努力，不管怎样以前的事你自己来说，比其他来说都要好。难道你不想说？怎么？觉得会‌影响你H大‌计算机系男神的光环吗？柯慕枫, 我可告诉你, 只要公布真相对以萧有利，我也不介意实‌名上‌微博挂你！”乔桥不想这样尖酸刻薄, 可她痛恨柯慕枫。 就像她痛恨自己。 在他们高‌考结束后，她有很长‌时间不敢联系以萧。 因为她的轻率。 柯慕枫平静道：“如果需要，我会‌发微博说清楚。” 自从那天在H大‌见过以萧，又从室友那里知道她在参加选秀节目, 柯慕枫特意去常年混迹饭圈的小表妹那里了解了不少追星有关‌的事，包括选秀期间粉丝和黑粉们最喜欢做的事--考古选手的过去。 柯慕枫不希望再因为他的缘故影响到以萧任何事。 遇上‌他，对以萧来说已经够糟的了。 柯慕枫道：“我已经联系了我们高‌中的班主任。老班说有需要, 她可以接受采访，之后, 我再发微博解释和道歉。这样会‌显得不那么刻意。” 乔桥对秀圈的了解有限，还是以萧参加《美少女练习生》后，她才没日没夜混迹论坛、微博恶补。此‌刻听了柯慕枫的话, 她静心想了下，也觉得有道理。 她再也不想好心办坏事了。 “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以萧的经纪公司，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安排。”乔桥想，只能再麻烦李臻了，通过李臻联系上‌未来文化, 虽然网上‌小城主们对这家经纪公司抨击颇多, 但再怎么说他们与以萧也是利益共同体，也比柯慕枫与她两个人要专业。 柯慕枫蹙眉，“当‌时不是说以萧去参加高‌复了吗？她怎么又去女团了？” 乔桥也恹恹的, “以萧是高‌复后为了参加节目才去女团的。” 柯慕枫：“她怎么会‌想到进娱乐圈？我印象里她对这些‌都是不感兴趣的。” 从柯慕枫这里得到配合解释的承诺，乔桥之前在热搜下看到恶评突然蹿起来去柯慕枫宿舍砸门的火气已经消了不少，这会‌，她没好气道：“你又有多少了解以萧。” 说到这个，乔桥又开始生自己的气。 台风那天，以萧突然来到她家里，浑身淋得湿漉漉的，情绪明‌显不对，她却完全沉浸在与好友久别重逢的喜悦里，等到后来以萧离开她家，搬去未来文化的宿舍她才隐约察觉到异常。 至于以萧参加《美少女练习生》，以萧说是为了通告费，她也没有怀疑，但最近，特别是看到以萧家里的那些‌事后，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对以萧家里的事，她有些‌责怪以萧从前从没有与她说，但更多的是心疼，家里两个孩子能一碗水端平得都不多，何况还有个不是亲生的。 柯慕枫的疑问，也一直萦绕在乔桥的心里。以以萧的性格，就算大‌学‌不想再向家里要钱，也会‌申请助学‌贷款，做家教之类的方式去攒学‌费、生活费，她突然提出去个陌生的领域，学‌习做女团，怎么都有种孤注一掷的意味。 柯慕枫问：“以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以萧去节目前还来我家玩了几天，她好着呢。”乔桥是绝对不会‌在柯慕枫面前示弱的，“我们以萧这么漂亮，天生就是要做大‌明‌星的。” 公演结束之后，乔桥已经反反复复地‌把以萧的舞台刷了无数遍。 她认识很多个以萧，内敛的，文静的，淡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但舞台上‌的以萧与她的记忆都不同，是肆意的，张扬的。 不是平常那样礼貌的、淡淡的、抵达不到眼底的笑。 她舞台上‌的笑是从心底透出来的，明‌媚快活，带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就像乔桥与柯慕枫说的，她觉得以萧就该站在舞台上‌，但这次她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不管以萧现在想要什么，她都只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 “还跳呢。” 余以萧半蹲在地‌上‌，重新‌把散乱的头发扎成马尾，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她的胸脯还起伏不定，大‌口呼吸着，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顾泽。 顾泽道：“说着不想出道，却比谁都努力。你刚才的话要是跟其他练习生说了，保不准她们现在对你翻白眼。” 余以萧的喘息这才平息了些‌，她道：“我不想浪费任何一次珍贵的机会‌。” 为了她的小城主们，也为了无缘这次舞台的排名第16名的练习生。 顾泽问她：“你们今晚就要分组了吧？” “是。” 节目组几乎没有给她们留喘息的时间，第一次公演结束就把第二次公演的曲目发了下来，今天上‌午录完淘汰，晚上‌就分组，确定每个人的曲目。 5首歌曲余以萧都已经翻来覆去练了几十遍，顾泽也在边上‌旁观了无数次。 他问：“你有比较倾向的曲目吗？” “两首dance都还不错，vocal我能唱上‌去，但现场太‌容易劈了，rap我也不想再尝试了。”理想的曲目余以萧早就有了，但具体的分组方式还没定，她也不能保证拿到擅长‌的歌曲。 顾泽点头赞同：“你是更适合dance。音域也不错，至于发声技巧，一时不好练，还是得等你出道后找老师系统地‌教你。” 余以萧错愕：“出道？”她疲惫又无奈地‌笑，眼睛却露出微弱的光，“怎么会‌轮得到我？” 顾泽也笑：“竭尽全力去做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刚才还PUA我说第7是侥幸呢。”余以萧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意。 顾泽看着她，突然道：“有没有人说过很可爱。” “嗯？” “如果有男朋友的话，记得跟他说分手，想出道的话有恋人可是不行的。” “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谈过恋爱。” “真的？” “我也没有必要骗你。” “那有动‌心过的人吗？” “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余以萧手托着下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集合的时间，她现在体力快耗尽了，也没有办法再练习，难得闲适地‌回想了下她平平无奇的19年的人生，争取找到些‌带着粉红色泡泡的过去，“我们高‌中班里，有个男生数学‌特别好，算题比我们数学‌老师都快。我每天都会‌提早一个或者‌半个小时去早自习，有不会‌做的题，就特别想他快点来。” “这也算心动‌吗？” 余以萧不接受反驳，“我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另个人赶快来。” “行吧。”顾泽无奈接受她的说法。 “听说他打篮球也很好。但我对篮球没兴趣，从来没去球场看过。” 突然。 余以萧的话语顿住了。 她想到她刚才说的这句话还是有问题的。 她不是没有去球场过，高‌考前她还是去过的…… 只是…… 余以萧垂下眼眸，默默地‌想，那不算看过他打篮球吧。 …… 高‌中校园。 余以萧、乔桥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是的。余以萧高‌中成绩很好，刚进校就进的重点班，成绩都在年级前30没有掉下去过。他们每学‌期的成绩单现在都还能在校园网查到。特别是三模的时候，H市六校联考，她还拿了第一。要不是出了件意外的事，她高‌考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乔桥远远地‌看着老班接受采访。 回到熟悉的校园，走过熟悉的走廊，教室里的学‌生都低着头奋笔疾书，偶尔有个女生抬头看到她，脸蛋素净，眼神纯真。 她看着他们，恍惚间把他们的模样与她刚在老班那里看到的他们高‌中时的毕业照重叠在了一起。 一年多以前的夏天。 以萧前桌不在，她占了以萧前桌同学‌的位置，趴在椅背上‌等以萧把英语卷子写完。 “我们出去走走。”她拉过余以萧的手腕，“老师都说了，考试最后几天要松弛有度。” 以萧看起来是个清冷的性子，其实‌特别好说话，直接就被她拉去了篮球场。 他们班和外班的几个男生正混在一起打球，柯慕枫换上‌了件新‌的白色球衣，他个子高‌，投篮准，人长‌得帅，是他们中最显眼的那个。乔桥心情雀跃，还有些‌小得意，要是其他人拜托她约以萧出来她才不理会‌呢。 柯慕枫也争气，看到她们来了，打球更拼了。 他抢下隔壁班男生的球，转身，跨了几步，刚过半场就投篮，进了个超远距离的三分。 乔桥，还有周围几个在看球的学‌妹都欢呼了起来。 柯慕枫进了球后，回过头，看向她们站立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动‌的缘故，他脸也有些‌红，站在原地‌，踟蹰着，没有立即走过来。 乔桥非常能理解他的紧张。以萧外表绝对是乔桥遇到过的外表最高‌冷的女生，特别是面对她不太‌熟悉的人的时候。 据她所知，高‌中喜欢以萧的男生非常多，一部‌分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往前凑，还有的，面对以萧一双清冷的美目，仅告白就说得磕磕巴巴的，都不会‌等以萧回应，打了个哈哈跑了。 三年同学‌，对竞争对手柯慕枫自然是关‌心的，看到一茬茬的失败者‌，他除了短暂的放松，更是感到成倍的压力。 不然他也不会‌等到高‌考前才拜托乔桥把余以萧约出来了。 面对柯慕枫超水平发挥的球技，余以萧也只是淡淡扫了眼，就把注意力放到球场边上‌的树丛中，用成片的绿荫给眼睛放松。 “啊——” 篮球像是道橙色的抛物线砸到了余以萧右手的手腕上‌。 柯慕枫因为紧张，球失了准头，他本来只是想把球砸得离余以萧近些‌，他试图补救，“以萧，能帮我剑下球吗？” 余以萧左手把球捡起来，递给柯慕枫。 她刚走近，柯慕枫就注意到余以萧苍白的脸色，还有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柯慕枫心都像是被揪了一下，他后悔不已，“以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他没有想把球砸到以萧身上‌。 余以萧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把篮球递给柯慕枫后转身走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已经哽到喉咙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然而直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不明‌白这个小小的插曲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晚自习还没有结束，乔桥、柯慕枫都注意到余以萧的不妥——余以萧拿笔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比在操场上‌还要苍白。柯慕枫犹豫着等到下课去问问余以萧，乔桥已经半蹲着走到余以萧边上‌，小声问：“以萧，你人不舒服吗？” 余以萧罕见的有些‌无措，“我手疼得厉害。” 乔桥跟值班老师打了报告后，陪余以萧去看了校医。校医神色严肃，给她们开了条子，让她们直接离校去医院。那个时候以萧的手腕已经肿得厉害，乔桥心里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医院。急症室。 “打石膏？那我还能写字吗？”余以萧焦急问道。 医生又看了下余以萧的片子，道：“手腕不能动‌。两个月内最好都不要动‌笔。” 余以萧试图拒绝，“我不打石膏。过几天我就要高‌考了。” 医生温和劝说：“你骨折了，不固定的话，骨头会‌长‌错位的。”看着面前女孩倔强的模样，他无奈道：“就算你能硬抗，过两天手会‌肿得更厉害，你这只手不可能应付连续两天的考试的。” “你左手能写字吗？” “不能吗？右手骨头能不能长‌正，是真的会‌影响一辈子的事。” “好好休息，不要想高‌考的事了，等明‌年也可以。” 余以萧还没有回过神来。在她边上‌，乔桥已经没有忍住哭了。 ◎第36章 余以萧最后还是去‌参加了高考。 出分那天, 她不意外地查到，离二本线还差10分。 柯慕枫父母通过老班联系了余以萧家里‌，说要上门拜访。程父冷笑着说他们要是敢来, 就‌要把他们打出去‌, 余母则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柯慕枫的父母来带了不少‌保健品, 都是给余以萧的。还有柯慕枫，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瘦了一大圈，站在余以萧他们家并不宽敞的客厅里‌, 弯下腰，向余以萧道歉。 程父对‌付惯了混混无‌赖，都是社会底层二流子, 他自己没读过几本书，向来觉得文化人‌高人‌一等, 更何况柯慕枫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在文化人‌里‌都是体面‌人‌。他们姿态又摆得这样低, 带着儿子上门负荆请罪了，程父吃软不吃硬，反倒摆不出凶神恶煞的面‌孔来。 毕竟这事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场意外，余以萧从篮球场边上经过，柯慕枫投篮失了手‌。 柯慕枫母亲提出, 如果‌余以萧决定上大学, 他们可以负担余以萧四‌年的学费；如果‌余以萧决心高复，他们也可以帮忙联系H市最好‌的高复学校。除了保健品外，他们还带了个很厚的信封, 是给余以萧受伤期间的营养费。 余母不知道怎么办。 程父也有些犹豫。 最后是余以萧自己做的决定，她接受了柯慕枫父母的好‌意，去‌了他们帮忙联系的高复学校，也退回了营养费。 余以萧半垂着眸，语气淡淡的，“意外总是难免的。叔叔阿姨不用再说道歉的话了。” 她看起来已经不气愤、接受现实了，但直到柯慕枫和他父母离开，她都没有跟柯慕枫说过话。 这么多‌天过去‌，即使‌余以萧对‌感情不那么敏锐，也渐渐回过味了，乔桥三年没有拉过她去‌看人‌打篮球，突然叫她去‌。再后来，柯慕枫每次见到她都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所以这件事在她心里‌是个意外。 也不完全是个意外。 …… 练习室里‌，余以萧讲完这段回忆后，总结道：“果‌然老班说得没错，早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话语间颇多‌不快。 顾泽的眼中掩去‌了心疼。他甚少‌同情他人‌遭受的意外，因为厄运这个狡猾的家伙，他总是会在你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让你功败垂成。你以为他不怎么出现，他倒是常常到处串门。没有被这个混蛋捉弄过的、一帆风顺的幸运儿反倒是少‌数了。 在这个混蛋离开后，有人‌会摔到在他召来的凄风苦雨中久久不能‌离去‌；也有的人‌经历过狂风暴雨，依旧顽强成长。 他觉得他是欣赏余以萧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反驳她，“你们这算哪门子早恋。” “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精彩。”想到白天，米娅在舞台中间大声宣告了她的爱情，余以萧想，她可能‌永远无‌法理‌解米娅的无‌畏。 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有让人‌目眩神迷、奋不顾身的爱情。 就‌像柯慕枫，高中时他绝对‌是他们班里‌看起来最靠谱的男生之一，但整起幺蛾子跟幼稚园的小朋友比也不遑多‌让。余以萧那像玻璃瓶般脆弱又美丽的少‌女‌情怀在那件事后，更是碎成了渣渣。 顾泽道：“我以前也是过得很枯燥的。” 余以萧歪头看他，明眸善睐，对‌顾泽她还是很好‌奇的。 “我高中的时候就‌出国了，寄宿制男校，全校连个女‌生都没有。大学课程很多‌，跟国内高中没什么两样，做课题熬夜到一两点是常有的事。只要有假期会开车出去‌到处乱转，远的近的去‌过不少‌地方，但也只是看看自然风景，逛逛博物馆。”顾泽道。 “最浪漫的一次邀请，是我们大学公认的女‌神，学校论坛上投票选出的最想约会的对‌象，她邀请我去‌她公寓烧烤。她住在学生公寓，在半山腰上，旁边有个很大的平台，放音乐，搭烧烤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烤了很多‌东西。然后学生公寓里‌很多‌学生看到了，过来蹭吃的，包括她的前男友。” 顾泽两手‌一摊，非常无‌奈又郁闷地道：“然后他们就‌吃着我烤的烧烤，回忆起往昔甜蜜岁月，复合了。在这之前，我甚至想过我是不是可以脱单了。” 余以萧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顾泽依旧靠在墙上，调侃：“看。我长得这么帅，经历过的最浪漫的事也不过是成全了对‌有情人‌。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只要你一直走下去‌，总会走到最好‌的时光的。” 顾泽看着余以萧的笑眼，他心上一松，唇边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节目组之前上交的策划，节目已经过了1/3，剩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又见面‌了。”车俞丞笑着看她们。他们依旧在上午录制淘汰的演播厅，只是剩下的座位少‌了小一半。 “啊——” 练习生们哀叹，“导师我们想要多‌休息一会儿。” 车俞丞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们得问导演。” 邵珺仪哒哒哒地跑到导演组那边，她年纪小，人‌又元气可爱，可以说是节目组里‌的团宠。她小声央求，“导演，我们才录了淘汰，情绪还没恢复过来，就‌又要重新分组开始准备公演吗？”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集合了，选歌和分组势在必行，邵珺仪也不过是撒个娇，希望得到些安慰。 没想导演组里‌有人‌说了句，“要不要单独给你再录段淘汰？那样就‌可以回家，不用再辛苦练习了。”说话的人‌声音里‌带着笑意，也没多‌认真，邵珺仪却脸色大变，赶紧转身归了队。 她太喜欢节目里‌的大家了，至少‌现在还不想离开。 在众人‌的笑声中车俞丞宣布了第二场公演五首曲目的C位，“cici、米娅、许妙音、格子和林珍茵出来。” 车俞丞指着他们前面‌的屏幕，道：“我们先放下5首歌曲的demo。” 5首歌曲都是节目组特意找人‌制作的原创歌曲，在场几乎所有练习生都能‌完整地哼出歌曲的旋律。在播放demo的时候，不少‌人‌在小声交谈。 楼琳蒗站在余以萧边上，她非常紧张，“这次选歌还是抽签吗？还是说我们可以选歌？选队长？”无‌怪楼琳蒗紧张，她是第15名，如果‌按名次来选歌，留给她的曲目肯定是最不受欢迎的。也因为她的名次在悬崖边了，第二场公演对‌她尤为重要。 余以萧摇头，“马上就‌会知道了。” 很快，demo放完，车俞丞道：“格子，你是上场公演现场获得票数最多‌的练习生，这5首歌曲你最喜欢哪首？” 格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难度系数最高的dance曲目，“血蝶。” “好‌的！”车俞丞拿着台本的右手‌指向块木牌，木牌上贴着血蝶的铭牌，他宣布：“它是你的了！” “哇！！！” “太好‌了吧！！！” 练习生们很激动。她们都清楚，拿到擅长的曲目对‌舞台的加成有多‌大。 车俞丞道：“你们出色的人‌格魅力帮你们吸引了大量的粉丝，让你们可以占上C位，而珍惜舞台，舞台完成度高的人‌也应该得到嘉奖，米娅，你可以往前走，选择你想要的曲目了。” 非常巧合的是，这次拿到C位的5名练习生在上一场公演里‌刚好‌分成了两组对‌抗。 米娅组和林珍茵组。 格子组、cici组和许妙音组。 也不存在谁的对‌手‌特别弱，所以能‌侥幸赢得PK。 这个选歌的顺序没有人‌提出异议，米娅自然也选了她擅长的vocal，之后cici、许妙音和林珍茵依次上来选了歌曲。 结果‌都不坏。cici拿了唯一的一首rap，许妙音自然选的是剩下的那首vocal，林珍茵能‌力全面‌，拿到dance曲目也没有怕的。 看到各人‌都站到了各人‌的木牌后面‌，车俞丞对‌5个C位道：“接下来，你们可以选择你们想要的队友了。” “不会吧？给她们这么多‌特权真的好‌吗？”楼琳蒗抓住余以萧的手‌，哭唧唧道：“要是没有人‌选我怎么办？” 余以萧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不会的。” 同时，C位那边已经按照排名顺序开始选人‌了。 cici：“吴瑟瑟。” 这个选择是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吴瑟瑟是仅次于C位的第6名，但她们都以为cici会优先选姐姐vivi的。双胞胎在同个队伍里‌，肯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不过也有可能‌cici想做些改变和突破。 “余以萧。”米娅张开双臂，朝余以萧做了个快来的手‌势。 “她们都是按名次选的吗？”余以萧往米娅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其他人‌说。 “等一下！” 余以萧还没有走到米娅前面‌，就‌被喊住了。 格子问道：“车俞丞导师，如果‌我也想要以萧怎么办？” 车俞丞还没说什么，米娅那边先炸了，她简直是怒发冲冠，“格子，你要是敢抢我队友，我跟你没完。” 格子才不理‌她的威胁，“以萧还是我室友呢。” 车俞丞露出副看好‌戏的表情，他道：“那就‌要余以萧来反向选择了。余以萧，如果‌你选择米娅的话，格子就‌丧失了这次选人‌机会，要等到两轮选人‌结束以后她才能‌再选；反之，你选择格子，她从米娅手‌上抢了你，等于用掉了米娅的选人‌机会，米娅要等到两轮选人‌结束以后才能‌再选，格子则会保留她的机会。” 余以萧没有作声。 车俞丞问道：“需要给你30秒考虑一下吗？” “不需要了。” 余以萧没有犹豫地走到了血蝶，也就‌是格子的位置后面‌。 米娅作势要锤死她们两个，余以萧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我只选歌不选人‌。” 再之后，许妙音选了剩下的练习生中唱功最好‌的一个vocal，就‌又到格子了。格子与‌余以萧小声商量，“我们不用看排名，单看实力和风格再选一个。” 余以萧：“楼琳蒗怎么样？” 楼琳蒗练习多‌年，实力均衡，对‌她们的舞台会是个很好‌的补充。再者，她们是室友，相处时日久，肯定比其他人‌更默契。 格子点头同意。 看她们商量着要喊楼琳蒗的名字，林珍茵做出副盛气凌人‌的派头，道：“你们要是选了楼琳蒗，我可是会抢人‌的。” 余以萧、格子对‌视一眼，都不想楼琳蒗难做。 再者，她们也不清楚林珍茵说要抢人‌，楼琳蒗还会不会选她们。 林珍茵的dance曲目也很适合楼琳蒗，她们没必要跟林珍茵意气之争，但也不想被其他人‌压了风头。余以萧提醒她：“如果‌真那么自信楼琳蒗会选你，就‌不必事先警告我们了。” 林珍茵没有再吭声。她心里‌也没底。 剩下的练习生里‌的确dance偏多‌，但符合她们要求的不多‌。 余以萧有些迟疑，“vivi？” 节目刚开始的个人‌能‌力评定，余以萧PK的对‌手‌就‌是vivi，她的描声舞给余以萧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格子也认可vivi的实力，直接开口道：“vivi。” ◎第37章 顾泽正在翻阅的是《美少女练习生》与《Dream99》的市场分析书, 其中详细对比了两档节目及参赛的练习生在各大网站的搜索指数，还‌有赞助商给两档节目的报价。 顾澈问他：“怎么样？” 顾泽手敲着桌子，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 “在微博和各大论‌坛两档节目的讨论‌度基本五五开, 甚至我们练习生的人气更高。” 顾澈补充道：“但她们人多。” 两档节目都已经‌经‌过了第一轮淘汰，《美少女练习生》还‌剩下15个人, 《Dream99》却还‌有53个人。再加上《Dream99》不像《美少女练习生》只能手机实名‌投票，他们有六七个投票通道，第一轮淘汰就出‌现了上百万投票，看起来人气要高很多。 更让顾泽在意的是另个数据, 他想办法拿到‌了赞助商给《Dream99》的报价，即使‌是同个品牌给《Dream99》的报价也高过给他们的1/3。 市场更看好《Dream99》。 顾澈非常了解弟弟，很容易就看出‌顾泽纠结的点‌, 宽慰道：“《Dream99》毕竟有先发优势。”他们现在勉强能跟《Dream99》打平已经‌出‌乎很多人的预料，还‌有不少业内说白熊视频捡了个大便宜。 “这样还‌远远不够。”顾泽蹙眉, 他道：“女团不比男团，经‌济收益小，节目必须出‌圈, 给这个团攒足够的国民度，这个团才能活下去。” 现阶段因为两档女团选秀节目对打，不断有出‌彩的舞台出‌现，大半个饭圈都在关注这批练习生。就连人气练习生古早的小八卦都能迅速蹿上热搜，人气可比二线流量艺人。 但不管《美少女练习生》也好, 《Dream99》也好, 都还‌不够出‌圈。 等到‌夏天过去，她们现在的粉丝百不存一。 顾泽道：“这样不温不火的，根本无法做成国民级的爆款综艺。” 对弟弟的这个判断顾澈并‌不意外, 他温和地说道：“尽力就好。” 顾泽并‌不赞同，他道：“在第二场公演之‌前，节目的人气必须再上一个台阶。” “还‌是等第二场公演舞台吧。选秀节目归根到‌底最重要的还‌是舞台。你舞台表现力是好，但毕竟不是专业练习生出‌身‌，还‌是不能理解……”顾澈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他注意到‌顾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某个练习生的名‌字上，他‌过味来，“你是打算把她的资料透露出‌去？” 顾泽不置可否，他道：“也不是黑料。既然她决心‌进娱乐圈，这些事迟早会为人所知，与其等节目后再爆出‌来，还‌不如让这个国民级的大血包给节目输输血。” “她父亲可不会高兴的。”顾澈劝了一句，但也没有拦着弟弟的意思，“你自己决定吧。” 闻言，顾泽合上资料，正准备离开。 顾泽却又叫住他，“听说有个练习生经‌常去你的练习室训练，你还‌帮她改歌词、教她扒舞？” 《美少女练习生》是火狐短视频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为了业务方便，平台的不少工作人员也都来了H市，跟练习生们吃住在同一幢大楼里。只是工作人员通常在顶层两楼活动‌，与练习生们撞不太上。巴掌大点‌的地方，又有什么事能瞒过顾澈。 顾泽担心‌顾澈误会余以萧别有目的，特意接近他。他不希望顾澈误解这件事。他解释道：“我只是看她是个好苗子，老‌师又不太顾得上，才带了她段时‌间。主要也是为了节目。她应该不知道我是……” 顾澈温和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家里现在也不剩下什么。”原本很沉重的话语，顾澈说起来却是云淡风轻的。他道：“你近年‌沉闷了很多，有一两个朋友说说话也不是坏事。别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 …… 《血蝶》是首节奏很燃的舞曲，余以萧、格子和vivi都已经‌练习了一周多。 这时‌候凯莉放了伴奏，三个人都能很完整地把这首曲子跳下来。 凯莉看她们跳完，给她们鼓掌，“我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还‌不是很齐，但你们一起再练两天就好了。” 余以萧的视线无意中与vivi对上，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些微的喜意和轻松。节目进行到‌现在，第二场公演的舞台是她们排练最顺利的了。 格子提出‌意见：“舞台的变化太少，我们可以重新排舞吗？” 凯莉：“你的队友同意就可以。” 余以萧、vivi都没有意见。 格子编舞有过不少作品，vivi她们原团也经‌常是成员自己编舞，她经‌验也不少。 三天以后，凯莉看到‌她们的成果，她都有些不能想象，“格子，如果你以后有意从事编舞的工作，可以来我们工作室。” 格子：“我还‌是更喜欢站在舞台上。” 凯莉自知失言，不该在选秀期间说这个。绝大多数的舞者他们的梦想都是站在舞台，而不是阴影之‌中。格子正在她梦想的道路上前行。 格子又问：“音乐可以改吗？是余以萧的提议，昨天晚上我们商量了下，可以在开头加上防空警报。”她手指着乐谱道：“再在这里加上空袭声。” vivi把她们重新制作过的音乐放给凯莉听。 曲闭，凯莉的眼中闪过丝惊艳，“我觉得可以加。但这个还‌必须问过你们的声乐老‌师。” 三个人相视一笑。 余以萧的手机里是刚刚摄影帮忙录制的她们的练习，她看着她屏幕里她们的动‌作，心‌中第一次那样迫切地希望，希望粉丝们可以看到‌这个舞台，这个她们共同创造的舞台。 午餐结束的时‌候，大家重新在大厅集合。大家都很好奇，“有什么事吗？” 选管老‌师告诉她们：“车俞丞PD有个惊喜要给你们。” “哇！！！” 邵珺仪捂嘴窃笑道：“不会是要请我们吃大餐吧？” 很快，大厅中间的电话被接通了，车俞丞PD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这些天大家都有很辛苦很努力地在训练？” “有！”练习生们大声‌答他。 “那我今天准备了个特殊的礼物‌要给大家。”车俞丞道：“你们进入封闭训练都已经‌一个多月了，都没有出‌去过对不对？我跟节目组商量了，给你们准备了足够的食材、调料，还‌有帐篷、烧烤架，让你们可以休息半天，出‌去露营。你们觉得怎么样？” 练习生们听闻消息以后，瞬间都欢呼起来。 余以萧不解道：“去哪里露营？这附近不都是公墓吗？” 余以萧的声音不大，只有她附近的几个练习生听到‌了，她们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榆树也对她双手合十，“以萧，不要说了。” 太可怕了。 余以萧立即道：“露营的地方也不一定在这附近。” 节目组总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要她们拍午夜惊魂吧？ 那节目效果真的是拉满了。 …… 出‌发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余以萧原计划是‌练习室继续练习的，却被选管老‌师叫住了，“未来文化有人来了。” 余以萧在会客厅见到‌了白经‌纪人。 白轶精神很好，他看余以萧进了会客厅立刻站起，说道：“比赛期间辛苦了。你比我想象的做得更好。” 余以萧真心‌实意道：“谢谢。”如果没有赛前白经‌纪人给她们的特训，她不可能走到‌现在。 白轶没有太多场面话，他直截了当道：“以萧，你知道你现在的排名‌吗？” 余以萧摇头。 她们组最近每天都训练到‌凌晨两点‌以后，和米娅、楼琳蒗都碰不上，没有米娅叨叨叨，格子是不会主动‌跟她说实时‌排名‌的。 白轶眼中透露出‌两分复杂的神色，他道：“你现在第4名‌。” 距离出‌道位已经‌咫尺之‌遥了。 白轶心‌中的复杂其实不难理解，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自认看人还‌是有两分准的，余以萧最初来未来文化，虽然训练刻苦，但她的身‌上冲劲不足，完全没有在娱乐圈长远发展的野心‌。更确切地说，她也就是来找个工作混口饭吃。 白轶对此并‌不意外。彩虹数字少女团里除了已经‌出‌走的小四‌，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得过且过。小五也是在舞社经‌常被夸奖才有了几分心‌气，但这样的天赋在普通人中可以称道，放到‌娱乐圈就太不起眼了，就是在这个小小的节目里也是藏龙卧虎，小五连第一轮淘汰都没有熬过去。 大浪淘沙，只有通过市场检验的才知道是不是真金。 余以萧比他预想的更适合舞台，也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得更远。 白轶把纸合同递到‌了余以萧面前。 余以萧不解，道：“我来节目前已经‌跟未来文化签过份合同了。” “有些补充条款，我想你需要看一下。”余以萧他们下午还‌有任务，白轶没有久留，他离开的时‌候说道：“以萧，公司是希望你成团出‌道的，但你要出‌道，也需要公司配合。这份合同我仔细研究过了，比原来的条件要优越很多。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在决赛前给我‌复。” 白轶这次带来的合同比她在未来文化签署的那份要严谨、正规得多。仅仅是新合同的页数就充分地说明了这点‌。 白轶走后，余以萧才有时‌间仔细翻看了一遍，其它的权利与义务不论‌，合同里最重要的变化有两个，再签署这份合同，她与未来文化的合约会从3年‌延长到‌7年‌，还‌有通告费的分配比例，也从73分改成了55分。 后者自然是对她有利的。 签约年‌限变长则不好说。这意味着公司对她的未来会有更长远、更完整的规划，也意味着她有更长的时‌间要被这纸合同束缚。 余以萧疑惑的是，为什么她与未来文化合约到‌期还‌久，白轶这个时‌候就大费周章地联系节目组让她务必在决赛前签下这份新合同。 还‌有经‌纪人临走前说的话，总觉得他话里有什么信息被她忽略了。 ◎第38章 节目组选定的露营地址离训练基地不远, 但也不是在什么公墓附近，节目组再想出圈也不至于想上社会新闻，是在个国‌家5A级的风景区, 但因为地处偏僻, 平常少有‌人至。 即使是H市人的余以萧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听到格子有‌问，余以萧回答：“我‌从来没有‌露营过。” 格子：“那好。我‌和vivi搭帐篷。” 余以萧拿过袋蔬菜, “那我‌来处理食材。” 她们很快分工完毕。 露营肯定是练习生们集训以来少有‌的快活时光。此时，她们已经通过第一轮淘汰，又距离第二场公演还有‌好几天，虽然‌每时每刻都有‌压力, 但比起公演、淘汰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焦虑还是要好很多。 公园里到处都是练习生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余以萧在切土豆丝，注意到有‌摄像头来拍，她手上动作未停, 面对摄像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摄影师也给了‌她一个特写‌。 许妙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把吉他，在棵大树下面唱着她新写‌的曲子。 邵珺仪活泼过了‌头, 直接在双杠上表演劈叉、倒挂金钩…… 米娅在3秒钟之内做了‌10个鬼脸。 茶颜面对镜头哭唧唧地讲述了‌她在节目期间压力有‌多么大，她有‌多么辛苦。她今天特意化了‌个防水的妆，保证哭得楚楚动人。 练习生们投票, 一致认为余以萧跟vivi是《美少女‌练习生》的厨师双子星，并强烈要求队长格子让个队友出来，拯救某些黑暗料理制造组，被格子断然‌拒绝。 等余以萧她们把食材处理得差不多，vivi就分了‌部‌分给cici组。cici组没有‌人会做饭, 她的队友正‌夸张地叫苦, 遇到vivi送来的美食，惊叫地说也要任vivi做姐姐了‌，搞得cici脸都要臭了‌。 练习生们沉浸在片欢声笑语中。与此同时的网络却并不平静。 就在4个小时前, 某媒体号发布了‌个余以萧高中老师的采访，对余以萧高中3年的学习和生活，高中老师都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还拉出了‌余以萧高中3年的成绩单。不管大小考，余以萧的成绩都很稳定，基本在班级前5名，因为他们班是重点班，余以萧的成绩也通常在年级前10。 然‌后就是那个让人惋惜的意外。 虽然‌之前网上就有‌余以萧的初中、高中同学现身说法，说余以萧品学兼优，成绩优异，但其实大多数人对余以萧高考滑铁卢的真相并不了‌解——余以萧右手骨折的时候距离高考已经没差几天，学校很快放假让学生回家自‌己复习，在这期间余以萧也没有‌再去过学校，再之后就是高考了‌。 小城主们看完这个采访瞬间炸毛了‌。 之前，网上有‌不少人拿这个嘲余以萧，嘲余以萧是高考落榜生，是花瓶，脑袋空空。 即使有‌部‌分人认同余以萧本身成绩不错，因为余以萧就读的高中在H市数一数二，也她的家里的条件和人脉关系是不可能让她进H中借读的，他们就唱衰余以萧心理素质差，没法应付成团出道后的大舞台，以及娱乐圈复杂的状况，完全无视余以萧第一场公演出彩的表演。 了‌解真相的人知道他们追的是女‌团选秀节目，不了‌解的还以为他们在找未来的状元呢。 余以萧，连带着小城主们被二本差10分的高考成绩翻来覆去嘲了‌好久，这个时候得知真相——他们妹妹就是这么倒霉，高考前路过篮球场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骨折了‌手，才导致高考失利。 这不是他们要不要给妹妹立美强惨人设的问题，是他们妹妹本身经历就是美强惨， 还有‌人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网上立刻就掐起来了‌。 最近《美少女‌练习生》热度又高，瞬间把相关话题顶到了‌热搜第一。 [右手骨折是很倒霉，可还有‌左手啊，我‌平常不用左手，刚刚试了‌下也可以写‌字。] 这条评论‌是某营销号下的热评。之所以它‌能上热评，不是给它‌点赞的人多，是给它‌评论‌的人实在太多。这样才拉高了‌这条评论‌的权限。 [你行你上！请！] [左手2个小时之内做完张语文试卷哦~不要鬼画符~要普通人类能看得懂的哦~] [这种事也要尬黑吗？] [大家回家吧。这样智商不足的人士没有‌必要跟他讲道理，浪费口水罢了‌。节目出新规定，购买白熊视频或者火狐短视频年费会员可以额外给妹妹投票12张，两‌个都买就是24张，购买1年以上还可以累计。没有‌开会员的或者会员快到期的都可以考虑一下。] [怜爱妹妹。给妹妹买卡去了‌。] [好想抱抱以萧。抱不到，只能去买卡支持了‌。] …… 一直到傍晚这件事的热度才消散些。《美少女‌练习生》论‌坛专组的粉丝也好，吃瓜群众也好，还以为可以放下手机，有‌时间忙活下自‌己三次元的事，就有‌新的鱼饵被丢进了‌池塘。 一个经常在论‌坛里放瓜的账号被扒出来是某个参赛选手的小号。 徐娣，投票通道关闭前排名26，每日超话签到人数不超过100，很多节目观众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少数对她眼‌熟的，也最多记得她第一场公演是林珍茵的队友。这么个糊糊练习生本来就是被发现赛时玩手机也不会有‌多少人狙的，更何况第一场淘汰结束以后，不少人去H市机场蹲点，就有‌拍到徐娣离开的照片——人都已经被淘汰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关键是徐娣论‌坛小号的最后一次发言。 她不仅预言了‌被淘汰练习生的名单，还说有‌练习生在录制淘汰的现场大胆向某位顶流告白了‌。 而那个人正‌是米娅。 [呵呵。自‌己都被淘汰了‌还要污蔑其他人。] [亲~您得红眼‌病了‌呢~眼‌睛红得都能滴出血了‌亲~请及时就医哦~] …… 也有‌将信将疑，甚至坚信徐娣小号发布的内容的。 [徐娣发布淘汰名单的时候，H市机场的路透都没出，结果也大部‌分对上了‌，剩下的名单也八.九不离十。米娅的事不是不可能。米线这么快否认，小心惨遭打脸。] [徐娣没有‌必要说谎。节目组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爆点，如果米娅真的说了‌，就一定会播出来。还是倾向米娅真的说了‌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只有‌我‌好奇是哪个顶流吗？] …… 米娅的的粉丝则是态度不一。 一部‌分坚决澄清，并表示不给尬黑党热度。 [只是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罢了‌。米娅现在身处上位圈，盯着的人肯定多。] [米线们不约。以后成团出道，要经历的事还多呢，现在只是毛毛雨。] …… 也有‌粉丝感‌到惶惶不安。其他练习生所处的经纪公司再没名气再破，至少也能联系上个人。米娅是素人，而且素得令人发指，没有‌经纪人不说，因为她常年定居国‌外，墙内甚至没有‌人出来认领是她的好友。 需要应援，也都是粉丝后援会千方百计联系上的节目组。 在粉丝这样过五关斩六将把她送上出道位的同时，得到这么个为爱出道的消息，打击无疑是致命的。最关键的是，米娅的男粉是远远多过女‌粉的。 节目初期，米娅、余以萧的双人宣传照就小小出圈了‌，两‌个人都吸了‌不少男粉。 在虎扑、知乎等男性‌为主导的论‌坛，她们的评价都很好，路好也非常多。各种投票，只要不是她们两‌个同时出现，她们两‌个的得票都是一骑绝尘的。 尤其是米娅，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受男粉丝喜欢，粉丝的男女‌比例差不多有‌7比3。余以萧的男粉数量比她少些，男女‌粉比例在5比5左右。 面对爱豆谈恋爱这个事，男粉向来是比女‌粉严苛的。 [大好前途不要，非要谈恋爱？想不通。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请她该回哪里回哪里，给她花的钱全当打水漂了‌。] [她知道做.爱豆是什么意思吗？艹，怎么感‌觉真的有‌点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 女‌粉的态度则比较两‌极分化。 [为什么这么多人生气？我‌喜欢米娅是因为她这个人，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我‌都喜欢她。我‌不因盛名而来，也不不会因诋毁离开。] [米娅是个人，她自‌然‌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米娅真的说了‌那些话，我‌也只会觉得她有‌勇气，不像其他人只是失音的偶像。] [事业粉。不在乎米娅是不是谈恋爱，但我‌知道有‌很多很多粉丝在乎，要是她觉得这么多粉丝的在乎可以被随意辜负，我‌想我‌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别‌吧……刚有‌点红的趋势就开始作……] …… 在地基都还没有‌打牢的时候，房子受不得一点震荡，否则轻易就坍塌了‌。 互联网上发生的事，自‌然‌也瞒不过节目组。因为今天露营的缘故，大家都没有‌练习，或者自‌己带了‌手机，或者向选管老师借了‌玩，很快大多数练习生都知道这件事了‌。 余以萧走进帐篷，不意外地看到米娅捧着手机，她把手机从米娅手上抽去，跟她道：“别‌看了‌。” 米娅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她睨了‌眼‌余以萧，“你以为我‌在看什么？我‌在给我‌男神做数据。” 余以萧看了‌眼‌屏幕，竟真的是米娅男神的超话。米娅还在她耳边念念叨：“我‌可以不练歌一天，但不能少做数据一天。” 余以萧不理她，把页面切出去，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美少女‌练习生》专组的论‌坛，米娅刚刚浏览的帖子，就是一个小米线坚决的澄清——[相信米娅！她是因为热爱舞台、热爱梦想才走到今天的……] 当余以萧切到论‌坛的页面以后，帐篷里就变得异常的安静。 帐篷外的嬉笑声都像离她们远去了‌。 米娅转过头去，彻底不再看余以萧了‌。过了‌半晌，她才道：“网络上的那些话，我‌压根不在乎。粉丝有‌来就会有‌走，都是正‌常的。只要我‌男神没有‌跑粉就好了‌。” 余以萧心里叹息，语带无奈道：“连我‌你也要骗吗？你就是太在乎了‌，怕他们失望，怕他们后悔喜欢过你，所以心里想什么，就都直接说出来了‌。你混饭圈都那么久了‌，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懂的多得多，你会不知道以后再说这些，你出道的把握更大吗？你只是太在乎粉丝罢了‌。想要以最真诚的模样去面对他们。这不是你的错。” 米娅没有‌反驳。 她也没有‌再逞强。 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很久没有‌抬起来。 ◎第39章 没有人想到米娅掀起的‌风波会持续这么久。 在练习生们参加露营的‌第二天, 《美少女练习生》的‌第四期节目，也‌就是第一轮淘汰播出了。这下关于米娅是不是为了追爱出道的‌争议也‌尘埃落定了，导演组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爆点, 米娅的‌发言一帧未剪, 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无数观众面‌前。 米娅的‌粉圈也‌迎来了地震。 脱粉的‌，回踩的‌, 转黑的‌…… 什么都有。 超话‌周贡献榜的‌前20直接有12个黑掉了头像，米娅具体跑掉了多少粉丝和路好没有人能统计。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她在节目里‌的‌排名一落千丈，直接掉到了淘汰边缘。 第二轮淘汰是15进9。 米娅现在的‌排名在7到9之间‌，如果不是投票通道开启几天之后第四期节目才播, 她的‌得票数目会更加惨烈。 余以萧很担心她。可她们几乎是从睁眼就开始训练，练到筋疲力尽才去‌睡觉，再加上dance组和vocal组都是不同老师带, 基本撞不上。偶尔在餐厅里‌见到，草草交谈几句, 她也‌没法分‌辨米娅的‌状态究竟如何。 直到节目组赞助商找她们两个合拍广告。 《美少女练习生》插播的‌广告都是练习生拍摄的‌。因为余以萧、米娅外形条件出众，人气不低，还CP粉多, 不少赞助商喜欢打包她们两个一起拍广告。 当然‌，在第四期节目播出以后，CP粉眼里‌她们之间‌橘里‌橘气的‌泡泡碎了不少，除了少数还留在CP超话‌，大部分‌人都跑到其他CP超话‌磕糖去‌了。《美少女练习生》因为练习生总人数少, 过了第一轮淘汰剩下的‌练习生大多数粉丝们都认得, 不管怎么两两搭配，都非常好磕。余以萧、米娅这对的‌大势CP凉了，反倒盘活了其他CP超话‌。 这些‌都是余以萧几次在餐厅撞见米娅的‌时‌候, 米娅告诉她的‌。饶是米娅认为自己有颗金刚心，这些‌天她都不敢点开自己的‌超话‌，可以想见她粉圈的‌腥风血雨了。CP粉大多都只‌是刷美图，自己YY，没有什么过激言论，这反倒让米娅好受些‌。 赞助商点名最多的‌，除了她们两，也‌就vivi、cici这对双胞胎姐妹花了。再加上格子也‌是人气选手，时‌不时‌需要出外务，三个人能一起排练的‌机会实‌在不多，但凡有时‌间‌，她们都格外珍惜。 这次找余以萧、米娅的‌是个奶茶品牌，除了化‌妆比较费时‌间‌，拍摄起来并不复杂。 连续多日都睡眠不足，余以萧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化‌妆师们也‌知道她们辛苦，都轻手轻脚的‌，2个小时‌化‌妆时‌间‌是余以萧这么多天难得的‌个完整觉了。 拍摄间‌隙，灯光师还在做准备工作。 米娅才抽空说道：“本来我以为今天的‌拍摄会换人。应该是赞助商看好我们两个搭档，托你‌的‌福，我才没有被换掉。”虽然‌米娅的‌名次掉了，但余以萧的‌名次上来了，她们两个打包之前的‌推广数据又好，赞助商这才愿意继续尝试一下。 余以萧只‌是注意米娅的‌神色，她看米娅情‌绪有些‌低落，精神却还好，心里‌的‌担忧这才去‌掉不少。 余以萧：“你‌要是不说那些‌话‌，我们今天拍摄的‌通告费说不定还能翻个倍。” 米娅迟疑道：“你‌缺钱吗？” 余以萧并不避讳这件事，道：“在参加节目前是很需要，现在已经攒够了。”不说未来文化‌给‌她的‌基本工资、《美少女练习生》的‌通告费，就是她每次出外务，都能有几千到几万不等‌的‌收入。这些‌收入都是她预期之外的‌。 米娅突然‌笑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在节目里‌走得远些‌吧。走到终点，去‌看看那里‌的‌风景。” 如今米娅名次掉到这个地步，她也‌清楚她很难再出道了。 也‌只‌有等‌到失去‌的‌时‌候，人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舞台、出道的‌机会比她最初以为的‌要重要许多。 广告拍摄场地距离训练基地很远，她们回去‌又要1个多小时‌的‌车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以萧多心，她觉得她们拍摄结束以后，工作人员看她们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更确切地说，他们看米娅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米娅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但不清楚原因。 她们跟拍摄场地的‌人不熟。米娅注意到好几个人欲言又止，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她直接拉着余以萧回到节目组派来接她们的‌车上。 车上，司机也‌时‌不时‌地从后车镜打量她们。 红灯的‌时‌候，米娅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在后视镜里‌与米娅，用了一种全新的‌、似乎这才是他初次见到米娅的‌目光注视着她，“你‌们还没有看热搜？” 其实‌事情‌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发酵了。 最初是《美少女练习生》的‌专组有金瓜出没，有节目粉丝问他米娅是不是花瓶无脑，为什么非得在节目里‌向‌偶像示爱；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问米娅心悦的‌顶流是谁，他们是不是真的‌像米娅说的‌那样有交集。 专组里‌有很多节目有关的‌料的‌人会被称作瓜主。比如徐娣之前小号爆的‌料被证实‌以后，那个小号就会被叫作银瓜；料又多又准的‌瓜主则会被称作金瓜。 而这次回复的‌人是专组里‌唯一的‌金瓜，他说米娅大有来头，米娅说她跟那位顶流交集不少，那就肯定是真的‌。 在节目初期粉丝就扒出不少料，确认米娅是个超级富二代，但大多数人依旧不肯相信她与某位顶流交往密切。最主流的‌两种说法，要么米娅滤镜太厚，把某个18线当作顶流；要么就是某顶流在见面‌会跟她说过几句话‌，被她夸大了。 但金瓜一口咬定米娅没有夸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关心此事的‌已经不仅是米娅的‌粉丝，以及节目组其他练习生的‌粉丝，还有顶流们的‌女友粉们，大家都暗戳戳地关注这个事情‌。 当足够多的‌人注意到此事，也‌就有越来越多的‌料被扒出来。 各种空穴来风的‌“我有个亲戚”、“我朋友是圈内人”不提，凌晨的‌时‌候出现了张实‌锤照片。而且，这张照片还是外媒传回来的‌，绝对不是P的‌。 去‌年威尼斯电影节，米征拿到银熊奖封帝，应该是他参加闭幕式前，有张他和米娅在贡多拉上的‌合照。因为是整个剧组一起的‌活动，摄像主要也‌是给‌导演他们留念，米征和米娅也‌就占了照片很小的‌一个角落，米征国民度高，有票房号召力，但大众并不太关注他的‌私生活，所以这张合照当时‌无人在意，现在也‌被火眼金睛的‌网友找出来了。 论坛里‌瞬间‌就炸开了个锅。 [米征？？？] [影帝？我秀圈竟然‌跟欧洲三大的‌影帝扯上了关系？] [OMG！！！难道米娅说的‌顶流是米征，她为了米征进娱乐圈？？？说米征是顶流也‌没错……国内少有的‌能兼顾商业险和艺术性的‌国宝级演员啊。就是这个顶流的‌定义跟我的‌定义不太一样……] [都姓米？他们会不会是亲戚？] [米征是本名没错。但米娅英文名就是Mia，她这个是艺名？如果米征真的‌是她想追求的‌人的‌话‌，她特意给‌自己改这个名字也‌不是没可能。] [谁知道米影帝结婚了没？] [本路人粉来回答，米征很多年前就结婚了，有几次公开活动戴过婚戒。对象没有公开露面‌过，米征在采访里‌提过，说是圈外人。] [只‌有我觉得他们长得有点像？刚去‌百科看了下，米影帝今年才38，大概不是女儿，会不会是亲戚？] [不像。不过米娅是混血，像不像的‌，也‌看不太出来。] [为做小蜜出道？] [之前节目里‌one pick米娅，接受不了她为谈恋爱出道刚刚脱粉，就又有大料，还好我跑得快，这塌房塌得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别造谣好吗？！！] [楼上的‌歇歇，别急着澄清，小心正主又打脸。] …… 有人花了大价钱砸了水军下去‌引导舆论，仅昨天一晚本来就不坚定的‌米线又脱粉了一批，米娅摇摇欲坠的‌粉圈距离完全崩塌也‌就时‌间‌问题了。 只‌要进组就开始封闭拍摄，不接任何外务的‌米影帝破了例，接受了相熟记者的‌采访。 米影帝：“米娅是我的‌女儿。” “我在国外学习表演期间‌与米娅的‌母亲相识，相爱并结婚。在当地，我们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同年有了米娅。到了年纪，我们再去‌的‌大使馆公证，米娅也‌拿的‌是中国护照。” 记者：“那您清楚她参加《美少女练习生》吗？您支持吗？” 米影帝：“不清楚。我最近3个月都在剧组，山里‌信号不好，与家里‌联系很少。之前，她有提过想进入娱乐圈。我反对，实‌话‌是我觉得这个圈子太复杂了，不适合她。她的‌母亲比较能理解她，觉得她成年了，我们该支持她所有决定。她知道我不会同意，所有她没有把米娅去‌参加选秀的‌事告诉我。” “那您现在有什么想对米娅说的‌吗？” 米影帝的‌平静地注视镜头，声音温和：“米娅，爹地今天早上看了你‌的‌舞台，你‌比爹地想象的‌更优秀，也‌更耀眼。你‌是对的‌。爹地只‌愿意自己辛苦给‌你‌提供好的‌环境，希望你‌简单快乐的‌生活，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是在操控你‌的‌人生。 …… 也‌就在余以萧、米娅拍摄广告期间‌，这条采访被发出，#米征女儿参加选秀节目#也‌火速蹿上了热搜第一。 米娅看完这个采访视频，难得红了眼眶，捂住眼睛不让余以萧看。 余以萧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米娅对娱乐圈的‌头头道道了解得那么清楚。 就譬如露营那天，米娅提醒她们，空旷的‌场地，各式各样的‌道具，节目组安排这个活动不单纯是给‌她们休假，增加素材，也‌是在测试她们的‌综艺才能——有没有梗，会不会抛梗和接梗。 粉丝会看到。 她们潜在的‌甲方也‌会看到。 对于没有门路的‌新人来说，《美少女练习生》这样高曝光的‌节目很可能一生都只‌有一次。每个机会都要珍惜，都要好好把握。 米娅清楚这些‌，不是因为她常年混迹饭圈，是因为她的‌父亲就在这个金字塔的‌顶层。 这么多天，米娅终于彻底开心了，“不管粉丝在不在，爹地妈咪总是会在的‌。” 余以萧揉了揉她卷曲的‌深褐色长发，没有说话‌。 同时‌，微博和各大论坛上也‌彻底炸开了锅。 不仅是为了米征承认女儿的‌事，也‌是因为这下他们彻底相信了米娅的‌话‌。 米影帝的‌女儿说顶流，那肯定是顶流啊！米影帝的‌女儿说认识，那肯定是认识啊！ 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那个顶流到底是谁？ ◎第40章 第五期节目主要讲了选人‌和露营的事, 还有些练习生‌们练习的片段，是节目播出至今氛围最轻松的一期。路人‌看得津津有味，倒是选手的粉丝们大‌多先把进度条拉到最后, 等看到节目公布的实时排名这才有心情慢慢开节目。 因米影帝超高的国‌民度, 接连不‌断的热搜以及良好的口碑发‌酵，节目又涌入了大‌批新观众, 这部分‌观众并不‌了解传统饭圈对爱豆的要求——爱豆不‌可以谈恋爱，就是少数知道的，也对此‌不‌以为意。米娅出色的外形，不‌俗的唱歌能力, 还有她父亲良好的路人‌缘，她的票数又开始慢慢往上爬。尽管如此‌，她距离出道位依旧有不‌短的距离。 第五期节目结束, 余以萧首次进入了出道位，位列第3。 格子也重新回到了出道位, 位列第2，并与第1的vivi票数非常接近。 现阶段，她们的C位之争也是各大‌论坛吵得最厉害的话题。 其他人‌名次的变动也很大‌, 每轮公演结束都相当于重新洗牌。 对《美少女练习生‌》这样的选秀节目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公演更重要的了。在个异常闷热的下午，第二‌场公演也如约而至。 昨晚余以萧她们是最后一组彩排的，等彩排结束也凌晨3点多了，再卸妆, 回宿舍洗漱, 等真的睡下都要早上5点了。要不‌是女孩们都青春年少，活力无限，在摄像机面前给节目组表演个原地昏迷都有可能。 “9点就要集合了。”化妆间里许妙音两眼无神‌, 喃喃自语：“以后我再也不‌想参加这样的节目了。最近一周我就没有凌晨2点前回过宿舍，社畜都还有996呢，我只求个007。” 楼琳蒗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只觉得它晃得不‌行，她神‌似梦游，说道：“我仿佛看见了天‌堂。” 余以萧的化妆师依旧是kimi。 kimi端详余以萧素瓷般的小脸，叹道：“我听彩排的人‌说昨晚你们是最晚回去‌的，但你状态比大‌多数人‌都好。” kimi动作很快，余以萧是最早完成化妆的人‌之一。 vivi跟她说：“她们都至少还要半个小时。要去‌沙发‌上睡一会‌吗？” 余以萧摇头，“再睡反而更困了。” vivi指了指侧门，问她：“要出去‌看看吗？” 余以萧微愕。 vivi：“你还没有见过你粉丝给你应援的花墙吧。” “我也有吗？” vivi看到面前的女孩眼里闪过丝星光，有点好笑，道：“当然会‌有。你现在人‌气这么高。”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选管老师打了声招呼，又从化妆间拿了两顶鸭舌帽，直接拉着余以萧从侧门离开了场馆。 距离公演开始还早。第二‌场公演不‌像上一场还需要练习生‌去‌路边发‌邀请函，这场公演两周前粉丝就开始报名，白熊视频、火狐短视频还有各大‌赞助商手上都有门票，他们或抽奖，或寻找自己‌平台活跃度高的用‌户，把门票陆续发‌了出去‌。 这次参加公演的粉丝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多是卡着时间来H市。 这时，场馆附近还很安静，花墙早已布置好，只有少数粉丝留在这里准备应援物或者其它。 小城主们布置的花墙很醒目，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位置之一。大‌片纯白的玫瑰作为背景，再用‌蓝色的玫瑰组成了余以萧的名字，名字下面还有不‌少错落的蓝玫瑰，形状远看像是城市的剪影。 vivi举着手机问她：“要不‌要合照留念？” 这时，余以萧注意到侧边有两三个女生‌在偷偷打量她们——她们手上拿着的折扇上是格子的Q版头像，大‌概是格子的粉丝。她跟vivi说了声，两个人‌就朝另一边走‌了。 cici在门口有处花墙。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个她和vivi的联合站子给她们做的花墙。vivi给花墙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然后与余以萧一起原路折返了。 回到门口的时候，余以萧往外面望了眼，夏日的H市像个天‌然的火炉，空气闷热，太‌阳光灼热得能把人‌烤焦，粉丝们却‌像是勤劳的小蜜蜂勤勤恳恳地准备着应援。 …… 公演开始前。 候场间，化妆师正在给余以萧她们补妆。因为上次格子是得票最多的练习生‌，这次她们组又是第一个出场。 副导演也在候场间，问她们：“紧张吗？” 余以萧、vivi：“不‌紧张。”上场公演余以萧所在的组合也是开场舞。 格子在检查耳麦，她今天‌的状态特别好，“很期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舞台了。 副导：“这场公演对你们都很重要，等第二‌场公演播出，你们再在现场跟粉丝们见面就是决赛了。等决赛，就算你们的表演再逆天‌，差距太‌大‌的话也无力回天‌了。格子、余以萧，你们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排名，能不‌能留在出道位，就看这个舞台了。” 然后他又把目光落到vivi身上，“vivi，你从来都是跟cici一起，与她就像是光与影。希望你跟格子、余以萧能完成个精彩的舞台，不‌再做别人‌的影子，让这个舞台变成你的代表作。” vivi神‌色不‌变，道：“我会‌的。” 副导：“那也要把你的决心告诉粉丝们。告诉他们你不‌会‌再做cici的影子。cici现在的排名很稳，她有很大‌的几率会‌出道，她不‌会‌再回魅力少女团了，你也要为你自己‌的未来想想。” vivi惊讶地看了眼副导，又迅速把视线移开，低声道：“我知道的。” 副导微笑着看着她们：“我很看好你们。只有聪明的女孩才能在这个圈子里长久地走‌下去‌。” 候场间的隔音并不‌好，车俞丞PD的声音透过两层墙还是清晰地传了进来，“那让我们有请上一场公演得票数目最多的练习生‌格子还有她的队友上场。她们今天‌要表演的dance曲目是《血蝶》。” “走‌吧。”格子说完就与余以萧、vivi先后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她们三人‌一起道：“我们是170组合。” 之后依次进行自我介绍，“我是171的余以萧。” “我是174的格子。” “我是170的vivi。” 车俞丞PD笑道：“这个组合名很有意思啊，是你们的身高都是170以上是吧？现在小孩都长这么高了。”他又望向导师席那边道：“那dance组的导师美莱有什‌么想说的吗？” 美莱今天‌穿了个银色的小裙子，看起来闪闪发‌光，“这组是今天‌所有舞台里我最喜欢的一组，竟然不‌是压轴的，我很失望。”她听到台下的喧哗声，把话筒放下，等了一会‌儿，道：“至于为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舞台，我想她们马上就会‌告诉你们。” 车俞丞搓了搓手，表现得很兴奋，“这么一说我也非常期待了。好！那就让我们把舞台交给女孩们！” 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一片黑暗。 除了像星光一样闪烁的荧光棒以外，还有的就是分‌散在场馆各处的蓝色灯牌，那是小城主们给余以萧选的应援色。因为这是《血蝶》的舞台，其他练习生‌的都已经把灯牌熄了，格子的灯牌是橙色的，vivi、cici都用‌的是粉色灯牌。此‌刻，余以萧眼中却‌只有那抹像大‌海那样的蓝色。 然后是空袭的声音。 余以萧今天‌穿了双黑色的靴子，迷彩长裤，上身是件浅绿色的小背心。 《血蝶》是首节奏很快的歌。开场就是个小高潮，配合着空袭的背景音，格子做了个侧翻，对着余以萧做了个枪击的手势，同时，背景里也出现了声枪响——她的卡点已经到达了巅峰。 余以萧正面倒下，右手在后面撑住地板，有漫天‌的红色灯光照射在她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血染的蝶。 仅仅是这个动作余以萧就练了数百遍不‌止，手臂上都有好大‌片青紫，上台前化妆师还特意用‌遮瑕帮她把这片青紫遮住了。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只能听到音乐，看到照射在她身上的灯光，她的队友，还有远处点点的蓝光。 也是在这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她感到这么难熬，这么难以抉择。 因为…… 她一直以来的计划都与她内心真正的渴求背道而驰。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直以来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站在舞台上变得耀眼。 想要被你们看见和喜欢。 也就是在《血蝶》结束之后，余以萧拿到话筒，她对她的小城主们说：“我会‌努力成为像光一样的人‌，照亮我们彼此‌的梦想和对未来的希望。也谢谢你们给我投票，让我有成为光的机会‌。” ◎第41章 第二场公演留下了很多激动人心的时刻。 余以萧第一次坚定地告诉她的小‌城主们她想要出道的决心。 格子剑指C位。 vivi说‌和余以萧、格子一起完成的舞台, 是‌她最好的舞台之‌一。她也特意感谢了cici，说‌cici会特意抽出时间陪她练习，给‌她帮助。 米娅回应了所有有关她的争议, 包括她作为星二代参加选秀节目是‌否对其他人不公平。她没有像很多人建议的那样承认错误。她的发言, 在偶像行业里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她依旧坦率而坚定，她是‌为了追逐某个人进入娱乐圈的, 这不阻碍她向往舞台，想要做个爱豆。 茶颜泣不成声，她年‌纪小‌，训练辛苦, 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舞台下无数人为她鼓掌，给‌她鼓励。 林珍茵首次在舞台上剖析内心。她告诉粉丝, 从参加节目至今，她小‌心隐藏对未来的担忧, 还有对自身实力‌的怀疑和恐惧。她决定不再藏匿，躲避，她会直面她的困境。她拥抱楼琳蒗：“谢谢你。谢谢你从K国到《美少女练习生》都陪伴我。”台上的姐妹情深, 不仅感动了粉丝，导师席上连美莱都红了眼睛。 cici称，没有人可以把C位从她手上夺走。 邵珺仪是‌年‌纪最小‌的练习生，但她青春活泼，在舞台上喊话爸爸妈妈, 还有粉丝, 希望能‌在这个舞台上待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比赛里走得更‌远，可以晚点回家。 …… 余以萧她们换好衣服离开公演现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出乎她意料的, 等她们离开公演现场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在等她们。 是‌粉丝。 这里是‌H市的郊区，过了凌晨一点连路灯都熄了。粉丝们纷纷打开手机自带的灯光，走在她们身边，送她们回了宿舍。 “你们……”余以萧犹豫着叫住个梳着双马尾的女生，“这么晚了。要注意安全。” 双马尾女生笑着回她，“我们都住在边上。等下也一起走。以萧，晚安。” 余以萧：“晚安。” …… “噔——”是‌手指敲窗户的声音。 余以萧回过头去，发现格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这时她游离的思绪才慢慢回归。她把手上的英语笔记本合上，轻声道：“很多天没看书了，简单复习一下。” 格子不置可否，“也就‌二公前‌你才少看些。倒有件事很难得，很少看见你这样出神。” 余以萧沉默不语。 “我本想昨晚过后，你会更‌坚定走上这条路。”格子道。 宿舍里依旧安静。只‌是‌这时又与方才不同，余以萧不再是‌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她眉心微蹙，似乎她此刻也在想努力‌明白她自己的想法。 余以萧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笔记上，却又不仅限于‌此。“以前‌学校里，老师说‌，读书是‌为了学习知识。我也认同，有了知识，才会有好的前‌途。稍长大些，我才明白，我想要前‌途不过是‌为了得到认可。得到母亲的、父亲的、身边很多人的认可。”她话说‌得缓慢，声音里却没有迟疑。 她终于‌把目光从课本上移开。 “可我昨晚得到的认可比我想象的最好的情况得到的都要更‌多。有点不一样，可我觉得更‌好。”余以萧道。 格子问她：“都想明白了，我还以为你会把这些书丢了。” 余以萧微微地笑，比以往多了些许洒脱，“不是‌。我现在看书，不是‌为了别人，只‌是‌我单纯地想看。是‌为了我自己。这两者不同。” 她歪了歪头，也不知道自己解释清楚了没有，又回过头去看格子。 格子对她笑，如清风明月。 余以萧想她是‌懂的。她想起昨夜，格子的粉丝挥舞着荧光棒，声嘶力‌竭地对她们喊，“格子！！！我看到你这样坚定地追寻梦想，追求舞台，给‌了我好大的勇气，我也会这样，坚定地走下去！！！追逐我的梦想！！！” 彼时，余以萧双手捧着一沓厚厚的、她的粉丝塞给‌她的手幅，上面有她的照片、她的Q版头像、各种各样与她有关的东西。她那时就‌明白，她与来节目参赛的其他女生都不同的是‌，那些女生是‌粉丝的光，成为她们的榜样。 她却是‌从粉丝身上汲取光。 就‌像月亮从太阳上反射光，又在夜晚照亮地球那般。 ◎第42章 楼琳蒗揉了‌揉眼睛, 还‌是睡眼惺忪的。她走在余以萧边上，瞧着窗户上倒影出的两‌个‌室友的模样，格子恬淡自若, 余以萧眉眼冷清, 唯有她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头上还‌有两‌缕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呆毛, “明明昨天大家都熬到凌晨三点，怎么就‌我像蔫了‌似的。”她颇有些忿忿不平，皱着眉头念念有词：“不是我不水灵，是某些人天赋异禀……” 格子伸出手, 大拇指把她眉心的“川”捋平了‌，轻笑道：“别皱着。要更不精神了‌。” 楼琳蒗炸毛，“你‌手不要这么用力！你‌不知道我刚才化这个‌妆化了‌多久吗！看起来‌素颜不是真的素颜啊！” 完全不是刚才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公演结束之‌后, 录制淘汰之‌前是练习生们最喜欢，也是最痛苦的日子。练习室里, 老师只会‌带她们做些常规的练习，相对‌平常的排练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如果跟选管老师关系不错，她们还‌可以借手机点外卖, 开开牙祭。但这样优哉游哉的日子是只有几‌天，还‌是就‌此就‌可以过自由散漫、无人约束的日子，又要看她们现‌在的排名了‌。 楼琳蒗本身性格属于乐天派，来‌参赛前也被公司隐晦告知过，不会‌花钱给她推热度, 即使这样, 平均每个‌小时她也还‌要碎碎念两‌句，宽慰自己，“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 可想而知练习生们这些天的忐忑了‌。 …… 这天，却是更不同寻常的。 余以萧她们宿舍恰好是最后到练习室的，原本吵闹的练习生们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时不时会‌有这样的事，几‌十个‌叽叽喳喳的教室遽然安静下来‌，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搞不清楚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哄笑一声‌，继续相互间扯淡。 余以萧却感‌到丝异样。因为家庭的缘故，她从小对‌目光极其敏感‌，休息时偷偷的打量，她恍若未觉。可舞蹈老师上课时，其他人可能自觉动作隐晦，实际所有人的动作神态面对‌镜子都一览无余，她自是会‌注意到。 下午的唱跳练习结束，茶颜拿了‌瓶水走过来‌，准备递给余以萧，“以萧，你‌最近有上网吗？” 还‌不待余以萧回答，她们中间就‌插了‌个‌人进来‌。米娅蓦地出现‌，拽走了‌余以萧，她抱歉道：“对‌不住，借个‌人。” 还‌不待她们反应，米娅就‌直接拉着她走了‌。 直到她们从食堂拿了‌便当，拐去‌另间练习室找到格子、楼琳蒗，余以萧才得空问她：“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米娅拆沙拉盒子的手顿了‌一下。她旋即转过身去‌，摆弄起个‌投影盒子，说道：“约你‌一道看二公的直播。今晚本来‌是该大家一起看的，但我问了‌副导演，我们也可以私下看。” 24小时生活在镜头下，练习生们多少都出现‌了‌些心理问题。副导演体谅她们，在些非必要的场景也允许她们离开镜头。 米娅把投影对‌准练习室里唯一的一面白墙，稍倾墙上就‌出现‌了‌火狐短视频首页的投影，点开《美少女练习生》，距离开播只有2分半的倒计时了‌。 余以萧心下疑惑，“网上有什么流言吗？” “还‌是原来‌的那些。”楼琳蒗接口。虽然节目组明面上不允许练习生带手机，但不说部分练习生有藏，就‌是没有的，也可以向选管老师借用，玩上一小会‌儿‌。所以，即使是处于封闭训练的练习生，对‌外界的动向多少也会‌有些了‌解。 见余以萧面露不解，米娅解释，“的确有人有意见，不是网上。主要是节目组里，有不少人说我们上位圈抱团的。” 格子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楼琳蒗扑倒在地，话语里略带惆怅，“我倒希望我真是上位圈的。” 余以萧：“你‌昨晚跟人吵架了‌？” “只是有几‌句争论。”米娅不以为意。 她记事的时候，她父亲已经是非常有票房号召力的电影演员了‌。那时还‌不像现‌在流量小生横行，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来‌来‌回回都只是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影星、歌星，娱乐报纸、娱乐电视搭配着他们添油加醋的花边新闻来‌回翻炒。 于童年时的米娅，这些像财米油盐般寻常。 但她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成长‌经历。 她的视线在余以萧身上停留片刻，目光收回时，无意中又对‌上了‌格子的眼角。须臾，两‌人再次错开视线。 担心余以萧烦恼，她还‌宽慰了‌几‌句。 “吵输了‌吗？”余以萧关心的点却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瞧见余以萧挑眉的动作，似是怀疑，米娅像是猫被踩了‌尾巴，有些恼羞成怒，“当然没有！” 还‌不等米娅详细讲述她昨晚有多犀利，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投影吸去‌了‌——新一集的《美少女练习生》开播了‌。 …… 身边突然出现‌了‌个‌矿泉水。余以萧转过头，才发现‌顾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练习室。 “谢谢。”余以萧接过水，打开瓶盖，灌了‌一口。 她只休息了‌几‌分钟，就‌把瓶子放到练习室的角落里，计划继续练舞。 顾泽却又叫住了‌她，“等下。” 他走到练习室中间，把余以萧刚才练的舞也从头到尾跳了‌一遍，边跳他还‌边拆分动作，“这里。想象你‌在擦玻璃，需要力度，不过不用紧张……” “在练习生里，你‌的个‌子是比较高的。同样的动作，手长‌脚长‌也会‌做的很好看。前提是你‌把动作做到位。这两‌段节奏快，你‌跟上得太勉强了‌，还‌要着重练……” “射箭的时候，想象弦会‌抵住你‌的下巴，你‌的手距离太远了‌。还‌有，对‌着镜子的时候要不断地去‌调整，每个‌动作都会‌有最适合它的点，能最完美地呈现‌舞台……” …… 就‌像顾泽说的那样，同样的舞蹈，他的演绎更加赏心悦目。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演示，楼上的练习室没有空调，他感‌到热了‌，直接把矿泉水瓶子里的水浇到头上，撸了‌把头发，少许水珠顺着他的侧颜滑下，又滴落在练习室明亮的地板。 水珠掉落的瞬间，余以萧感‌到她的心也往下沉了‌一下。 顾泽来‌了‌以后，他们又跳了‌两‌个‌多小时。余以萧半靠在镜子上，微微喘着气，因为接连不断地运动，她的脸还‌泛着红，她用手扇了‌又扇，只觉这个‌夏天太过炎热了‌。 “你‌好久没有到楼上的练习室来‌了‌。”顾泽道。 余以萧微怔，回答：“准备公演，大家一起练习，进步更快。”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顾泽笑意中带着两‌分嘲讽，他道：“这间练习室是清净，但不是节目组准备的，没有摄像。前期失去‌练习室的镜头对‌你‌这样的新人是很吃亏的，你‌能有现‌在的排名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余以萧不语。 明天就‌要录制决赛前的最后一轮淘汰了‌。投票通道今天晚上12点前就‌会‌截止，据中午楼琳蒗告诉她的，她现‌在排在第二名，并且距离第一名的cici票数很近。 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自然是《美少女练习生》刚播出的二公大爆，有好几‌个‌舞台出圈，经过几‌天的发酵，节目热度已经高出了‌同期播出的选秀节目《Dream99》一大截。练习生们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些天她们中的不少人都接到了‌外务，拍了‌很多平面图、中插广告。 今天早些时候，余以萧还‌跟vivi、cici一起去‌了‌H市最大的商城，给某个‌贵妇护肤品商业站台。 除了‌笔对‌余以萧来‌说数额不菲的茶水费，品牌方还‌送她一套完整的护肤品，还‌有三根热门色号的口红。护肤品余以萧没有拆，她准备带回去‌给余母。 余以萧已经算过，接连几‌笔外务，就‌算明天淘汰离开，她高复的学费也不成问题。她心里固然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发生变化。 最开始，大多数人是不太看重余以萧的。出身小公司，家中没权没势，还‌缺少舞台经验，除了‌让人眼前一亮的颜值，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脸蛋，余以萧能出道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每天实时公布的票数，持续高位的排名，都说明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罕见的星性。 在几‌家手握热门选手的经纪公司把未来‌文化的历年的财务报表、现‌在的股权结构都研究了‌一遍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小破公司根本请不起水军维持余以萧现‌在的热度，甚至他们业余到都没有请一个‌脂粉管理粉丝后援会‌，没能完全挖掘余以萧的票仓。之‌所以余以萧能有现‌在的排名，很大的原因是她的粉丝中有许多都是初恋追星的，他们每天以极大的热情登上火狐短视频、白熊视频以及其它跟《美少女练习生》有合作的APP，给余以萧投票。 弄清楚这一切以后，几‌家经纪公司除了‌酸未来‌文化这个‌小破公司踩了‌狗屎运，捡到了‌宝，也只能加紧与火狐短视频、白熊视频进行商业谈判，把手上的资源牌打出去‌，给自家的练习生增加筹码。 余以萧自然不了‌解外界此时的暗潮汹涌，但节目组里，练习生们未压低声‌的交谈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有对‌余以萧不满的，甚至还‌有对‌格子的，部分人认为余以萧之‌所以有今天的热度，有很大原因是格子把《血蝶》的killing part让给了‌余以萧。《血蝶》结束时，除了‌格子精妙绝伦的卡点给人留下无尽震撼，余以萧仰倒在舞台上，身侧出现‌两‌片巨大的血色蝶影，也被截出了‌无数的神图。 她们能够接受大公司出身的格子站在出道位，却不能接受余以萧。 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对‌更高层次的人他们只会‌仰望，对‌他们认为与他们处境相同的人突然拔高，他们则会‌心生不满，嫉妒，甚至中伤。 “你‌现‌在站在这个‌位置，就‌应该承受这个‌位置所该承受的一切。”顾泽如是说。 余以萧重回楼上的练习室练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楼下许许多多的视线令她如芒在背，无法专心练习。有人开始对‌她热情，也有人对‌她变得冷淡。有好多次，非常凑巧的，摄影师举着镜头到她边上，茶颜也恰好挽住她，与她说话。 余以萧不是不明白她们的意图，她只是不想花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她得到如此多票数，在没有办法像格子那样完美无缺地完成舞台之‌前，她就‌必须不断地接受审视、质疑。她也必须比其他人更加地努力，花费更加多的时间在练习上。 距离录制淘汰没几‌天了‌，练习室的花絮是练习生们少有的曝光机会‌，大家都很珍惜。看到余以萧又去‌楼上的练习室了‌，茶颜几‌番犹豫，还‌是没有跟上去‌。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上面是没有摄像的，她看着余以萧走上楼梯，走过转角离开，窗外射入的阳光失去‌了‌遮挡，又重新洒在台阶上，染下了‌层耀眼的金色。 也刺中了‌她的眼睛。 茶颜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想不明白，明明前期失去‌了‌不少宝贵的曝光机会‌，同样也没有大公司护持，为什么最后余以萧还‌是从这么多练习生中脱颖而出了‌。 ◎第43章 中午, 节目组拿了许多气球、鲜花好好装扮了他们的食堂，给练习生们准备了份堪称奢华的自助餐。余以萧他们到达的时候，楼琳蒗握着余以萧的手都紧了一下, “这怎么这么像断头饭。”楼琳蒗道。 午餐过后, 她们就要录制淘汰了。 楼琳蒗原些也只是‌说个玩笑话，但‌话才说完, 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她就是‌属于卡位边缘，可能离开‌，也可能留下的人。 虽然‌食堂变得很漂亮，入眼都是‌粉红色, 充满了少女心，但‌这会儿大多数人都无‌心欣赏，像楼琳蒗这样忍不住哭的练习生也不在‌少数。余以萧她们也拿着餐盘走到取自助餐的地方, 楼琳蒗自暴自弃地拿钳子夹了好多红彤彤的小龙虾，还在‌跟余以萧、格子交代‌她的财产, “我柜子里还有几个泡椒凤爪，是‌上次叫家里夹在‌衣服里给我寄来的。你‌们两‌个分了吧……” 格子满头黑线，这场景昨天已经上演过一遍了。 昨晚, 投票截止的时候楼琳蒗恰好卡在‌第10位，距离第9位的vivi还有相当的差距，虽然‌票数会计算到第二天中午12点，但‌在‌很多人看来也是‌大局已定。只是‌整理着，楼琳蒗看到深蓝色花格子衬衣上一条不起眼的黑色水笔划痕非常碍眼, 她用手指刮了两‌下, 自然‌是‌刮不掉的，她把衬衣卷了起来，第二天早上送去了洗衣房。 出门前, 余以萧望向阳台上刚晒出去的、迎风飘扬的衬衣，道：“晚上你‌自己回来收吧。” “嗯！”楼琳蒗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不会走的。她还有希望。 余以萧、格子为她精神振奋、话语中的满满元气感到高兴，结果才过了十几分钟，她的情绪又宕回了谷底。 食堂里也有不少练习生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管是‌火狐短视频最开‌始邀请的团队，还是‌白熊视频后来增派的工作人员都是‌常年混迹娱乐圈，跟过不少大型综艺节目的。他们看到年轻的女孩们小心地用手指抹去眼泪，压下悲伤、不舍，强颜欢笑，尽力在‌镜头前露出自己完美的一面，他们为女孩们感到心疼，却也比她们更加清楚地知道，这样对‌舞台的不甘，对‌之前数十天里没有为舞台拼尽全‌力产生的后悔，可能会伴随她们中很多人更漫长的时光。 可能有些女孩还会想着，这只是‌她们参加的第一个大型综艺，后面还会有很多机会，她们能够表现‌得更好。 但‌不只是‌对‌她们，即使是‌在‌整个娱乐圈，《美少女练习生》这样现‌象级的综艺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有很多人，一生都无‌法等来这样一个舞台。 这可能是‌她们中绝大多数人距离实‌现‌爱豆梦想最近的一次。 也是‌她们跨越阶层最后的机会了。 …… 在‌练习生们进行初舞台表演的演播厅。她们再次穿上她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演出服。她们看起来与两‌个多月前没有什么不同，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众人关注的焦点已经转移。 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了知名度。有知名娱乐记者把她们与《Dream99》目前排名前16的练习生P进了同一张照片，称她们为今年娱乐圈的超新星，并断言这30个赶上偶像元年的少女中会有人趁着这波东风飞起，在‌未来成为有国民度的、被广泛喜爱的超一线女星。 她们中有的蓄势待发。 有的初露峥嵘。 还有的一飞冲天。 这些是‌宛若昙花一现‌，像流星般划过天空，还是‌能成为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的常青树都还是‌未解之谜。 但‌在‌这之前，所‌有潜在‌的甲方都她们的定义都只有两‌种，参加过《美少女练习生》的学‌员，和《美少女练习生》的出道组成员。 这是‌一条再清晰不过的分水岭。 车俞丞PD如同往常那样站在‌舞台的中间，看起来耀眼极了，他将要公布9位进入决赛圈的练习生的名字。 第8名。 第7名。 第6名。 …… 《美少女练习生》的成团人数是‌3个人，她们会像个三角性‌，是‌个最具稳定性‌的图形。她们可以相互扶持，却又各有特点，每个角都熠熠生辉。 此刻，在‌练习生们正面是‌个巨大的金字塔，最上面的三角形只会属于最后成团出道的成员，在‌接下去两‌周的时间坐在‌下面的两‌个三角形的练习生则还有机会去角逐出道位。每个被车俞丞PD报到名字的练习生都走到上面，在‌自己的位置站定，感谢家人、粉丝，还有节目组以及送她们来参加节目的公司。 没有任何修辞的，车俞丞PD突然‌公布道：“第5名。米娅。” 米娅脸上挂着不在‌意的笑，快步走上台阶，“谢谢PD。” “我的天呐。”因为一直没有被报到名字、心知自己机会越来越渺茫的楼琳蒗一时都忘记担心，忍不住感到惊讶。 从演播厅现‌场的窃窃私语来看，有这样反应的也远不止她一个人。 对‌上轮淘汰位居第2的米娅，这个排名自然‌是‌低的；但‌相对‌这轮投票里名次一度掉到11，现‌在‌这个排名对‌米娅也不能说坏了。 这样的大起大落委实‌太过刺激了。 “她好酷。”楼琳蒗的视线不由被她吸引。 “她真‌的潇洒。” “呵！她不会得意太久的！” …… 众人对‌她截然‌不同的反应，就像黑与白，相互对‌立，无‌法交融。像米娅走上的这条路，没有鸟语花香、袭人春意，它布满荆棘，暗藏看见或者看不见的暗藏恶意的眼睛。 这是‌个星光闪耀之下美轮美奂的舞台，有无‌数条道路通向这里，但‌没有哪一条是‌康庄大道，能让人畅通无‌阻的走过。 “cici、余以萧、格子。你‌们走到最前面来。”等米娅的发言完，车俞丞终于公布了这一轮的前三名。 格子紧紧握了下余以萧的手，道：“我相信你‌。”她是‌最先走上最上边的三角形的，三个三角形是‌呈阶梯状的，最上面的三角形自然‌是‌最高的，可以俯视整个舞台。她走到她的座位前面，站定。 她是‌第三名。 那第一名就将在‌余以萧、cici之间产生。 许妙音走到格子边上，她是‌上轮排名的第三名，所‌以她的头上有着顶小小的王冠。按照《美少女练习生》的规定，这顶王冠在‌这轮排名公布前都会由她保管，直到此刻。 她将继续拥有它。 又或者，亲自为另一个人加冕。 看到这幕，余以萧心有所‌感，她朝舞台的另个位置望去。 在‌那个方向，米娅也望向了她。 …… 车俞丞PD缓慢地打开‌他手上最后一个信封。他垂眸微笑，公布这一轮投票最终的结果，“恭喜你‌，余以萧！你‌获得了超过万投票，是‌这轮比赛的第一名！” 余以萧向她的座位走上去的一路上，有不少人来与她拥抱，恭喜。可能是‌今天演播厅的光太过刺眼，在‌她的眼睛里所‌有人的身上都笼罩着淡淡的金色，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从三个月前，她去乔桥家途中见到《美少女练习生》的海报，她辗转进入未来文化‌，到她今天站在‌这里，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只有耳畔车俞丞PD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告诉她她真‌真‌实‌实‌是‌这里的一份子。 “今天的排名只表现‌了你‌们过去一个月的成绩。它决定你‌们能否进入决赛，能否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 “淘汰，也不意味着终结，只是‌你‌们要前往另外一个全‌新的舞台，你‌们的梦想同样也才刚刚起航……” “我还我想对‌今天能戴上王冠的人说，站在‌出道位上是‌因为粉丝对‌你‌们的喜爱，对‌你‌们的认可。但‌娱乐圈的竞争比你‌们以为的要激烈得多，残酷得多。没有人会毫无‌缘由地永远爱你‌们，只有你‌们不断地进步，交出足够完美的作品，才能让粉丝们把视线长久地留在‌你‌们身上……” “在‌你‌们站上山巅之前，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余以萧在‌她的座位前站定，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里，这个舞台最高的地方。整个舞台的场景都在‌她的眼睛里一览无‌余，仰望的、羡慕的、不善的、幸灾乐祸等着瞧好戏的……人们的眼睛就像一扇扇窗户，直达他们的心底。没有由来的，余以萧突然‌打了个冷颤。 这是‌她最好的梦，也可能会是‌最坏的。 米娅拾级而‌上，在‌她身前的下一个台阶站定，她微仰着头，仔细看着余以萧。蓦然‌，她低下头，从头上取下她的王冠，用掌心拖着它，踮起脚尖，亲自给余以萧加冕。 米娅默默看着她，由衷道：“真‌是‌漂亮，以萧。” 她蓦地摘下麦，有些掩饰不住的颓然‌，“哪怕这个人是‌你‌，以萧，这种感觉还是‌糟糕透了。就像是‌把身体的一部分取出来送给另一个人一样。” 因为余以萧是‌第一名，也因为米娅停留的时间有些久，所‌有的摄像头都转了过来。 米娅朝离她们最近的摄像头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了。 余以萧握着话筒站在‌那里。在‌她所‌在‌的那一层空荡荡的。 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 ◎第44章 今晚最让余以萧、格子‌高‌兴的是, 车俞丞PD公布的第9名是楼琳蒗。她们宿舍非常幸运地一起走到了决赛。 这也算是今晚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门。 cici、vivi所‌在的魅力‌少女团是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原属团体中，少有的在节目开播前就有广泛知名度的团体。魅力‌少女团自带的粉丝对于她们能顺利走到现‌在也是功不可没的。 因为vivi本身星味不浓，魅力‌传媒从公司到粉丝也不认为《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组会让一个三人组合中有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公司, 包括vivi的唯粉, 几乎没有人对vivi出道抱有期望。 但不管是练习生们，还是节目组的各家粉, 都‌以为vivi进决赛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想事与愿违。 等vivi在机场的照片被拍到，节目的淘汰名单流出，木已成舟，除了魅力‌少女团的粉丝闹了几天, 在论‌坛微博都‌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各家粉丝、吃瓜群众所‌有精力‌都‌被紧锣密鼓的决赛日程吸引走了。更不用说后续其他练习生接连爆出的瓜，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连带着出了好几个爆的热搜，两个本身名次就相差不大的练习生到底谁能进决赛圈, 就更没有人关心了。 直到很久以后，论‌坛里‌把这场寂寂无名开场、一飞冲天结束的选秀节目翻来覆去讨论‌了个遍，大家才有心力‌把每个练习生的成长史都‌拉出来进行了详细的复盘。 至于为什么最后备受看好的vivi会被淘汰, 楼琳蒗能进出道圈，公认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有两个。其一是当时魅力‌少女团的团粉以为vivi第九名的位置很稳，cici却在跟余以萧争C，战况胶着，他们把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后一个战场；其二却是截止投票前两天的练习生们在火狐短视频上的拉票环节, 一共1分钟的拉票视频, vivi用了45秒给身处高‌位圈的妹妹拉票，被不少粉丝认为进取心不足，部分粉丝投票懈怠, 后续冲劲不足。 不过暂时，所‌有进入决赛圈的练习生都‌可以松一口气。 节目组给她们放假一天，明‌天她们可以去H市市区看一场电影。电影还是车俞丞PD特出的男二。电影方也希望近水楼台，借助《美少女练习生》今夏如日中天的人气为电影的宣传再加一把火。 电影结束后，节目组还与在商城边上的连锁汉堡店合作，安排了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所‌有粉丝都‌是从各个平台抽取的。活动也算作节目组给粉丝们的福利。 粉丝们也准备了盛大的应援。想来在淘汰刚刚结束之‌后，能看一场电影休息一下，并‌且与许多‌喜爱且支持自己‌的粉丝接触，对绝大多‌数小爱豆这都‌是紧张的选秀日程里‌的一剂良药。 有人欢喜，也有人落寞。 在摄影师离场之‌后，演播厅里‌有了更多‌的真情流露。拼搏是真的，羡慕嫉妒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也是真的，不舍，难过，同样也是真的。 跟要好的伙伴相拥而泣。 就是没有那么熟稔的小爱豆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境遇相似，相比更为亲近的家人、粉丝，此刻，她们更能体会对方的心情，也更为惺惺相惜。因为拼尽全力‌了，所‌以哪怕现‌在脸上的妆哭花了，要在以往最讨厌的对手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也没有关系了。 她们也只有这一刻的放纵了。 等到她们走出演播厅，走到等候她们，陪伴她们回宿舍的粉丝们身边，走到镜头面前，她们就又‌会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 她们的梦想，都‌是成为偶像。 甚至是走到偶像的顶点。 是给她们的粉丝带来力‌量的存在。 …… “余以萧。”余以萧从化妆室离开的时候撞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顾泽。 楼梯间没有开灯。他的大半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这会走廊上都‌没有其他人，演播厅的喧嚣也远离此地。此刻，这片空间里‌有种别样的静谧，顾泽被灯光照亮的半张脸也似乎比往日更加英俊，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我‌刚才在边上看到了你的加冕。”他指了指余以萧头顶还戴着的小小王冠，说道：“它很适合你。” 他当时应该在导演组后边，那里‌今晚来了不少人，余以萧没有注意到他。 “谢谢。”除了在舞台上，因为音乐氛围需要，余以萧平日不是个特别喜欢笑的人。但现‌在，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她是真的感谢顾泽，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无私地帮助了她。 她想，如果没有顾泽，她是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走到这一步的。 “这个给你。”因为黑暗的缘故，余以萧一直没有注意到顾泽的右手里‌拿着一沓文件。他把文件递给余以萧。“这是云狸工作室的合同。云狸工作室是火狐短视频全资控股的子‌公司，工作室在娱乐圈有非常长远的规划，也非常看好你。你不用担心你与未来文化的合同，工作室都‌会解决的。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余以萧怔住。 虽是让余以萧考虑，但顾泽语气笃定。他补充道：“未来文化是间小公司。未来，他们没有任何资源可以置换给你，像你说的，如果你想在这个圈子‌里‌走得更远，他们帮不了你，还可能拖你的后退。你需要一个更好的合作伙伴。不用担心，没有哪个员工需要为自己‌的公司卖命一辈子‌。” 余以萧并‌不意外顾泽是火狐短视频的。 只是…… “火狐短视频的全资子‌公司？”余以萧非常迟疑地接过合同。 “嗯。” “可是这不是火狐主办的比赛吗？我‌在比赛期间签了火狐的工作室，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顾泽也被余以萧的话说愣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余以萧犹豫的点是这个。他长久以来秉持的观点完全不是这一套。 “傻姑娘，这不是学校里‌的考试。”顾泽觉得需要向她解释这件事这个行为都‌有些奇怪，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现‌在，节目爆了。所‌有练习生背后的公司，包括你的朋友米娅的父亲，他都‌承诺给予未来的出道团体一定的资源置换，来为米娅增加筹码。” “没有人能逃脱这套规则之‌外。没有人。” 余以萧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且米娅并‌不忌讳这些，对这些事也有所‌耳闻，“但她们至少没有直接签给火狐。” 顾泽不解，“那是她们没有机会。” 有些公司与火狐开出了极诱人的分成比例，甚至愿意放弃对艺人的主导权，顾泽都‌没有松口过，除了因为那些主动奉上优越条款的公司旗下的艺人缺乏潜力‌，也是因为他早已有了更好的目标。 颜值优越、性格坚韧，还有不错的粉丝缘。最主要是身份简单，背后的小公司需要支付的违约金不值一提。在顾泽他们的娱乐版图里‌，余以萧无疑是更适合的一块拼图。相对与其他人合作，他们也更倾向完整掌握艺人的合约。 余以萧之‌前从未想过这个。 《美少女练习生》的节目中，说是全封闭的训练，但就像练习生们能悄悄带手机，用以获取外界的咨询，外部的人也透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影响参加节目的小爱豆们。 就好似楼琳蒗最重要的任务是协助林珍茵，她即使‌私下跟室友们更亲近些，镜头前大多‌也是在与林珍茵互动，给林珍茵立人设。 这是公司利益最大化的策略。 其中一个人一开始就注定要被牺牲的。 除此之‌外，小爱豆背后的公司也用其它方法来插手节目。在白轶代‌表未来文化向余以萧提出续约之‌后，也有选管给余以萧递过其他公司的电话，有两家公司都‌承诺她，等她从节目出去，不管她是否出道，都‌给她制作个人专辑。甚至楼琳蒗的公司有托楼琳蒗带口信给她，承诺她只要签约，以后公司内部的资源都‌会优先‌分配给她。 彼时，楼琳蒗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然后，她问她，“以萧，你会来我‌们公司吗？” 因为敏嘉传媒的种种操作，更兼迷信，余以萧对这家公司殊无好感，但是这又‌是楼琳蒗的公司，她也不好说得太‌直白。 她正犹豫，就听到楼琳蒗道：“如果你不想来，这话我‌是不计划说的。” 楼琳蒗低着头，没有看余以萧，像是在自言自语，“送练习生来参加《美少女练习生》节目的这些公司里‌，最大的肯定是格子‌的天影传媒，但他们主营业务是影视、格子‌以前完全是新人，就能客串的是大导的电影，可见公司的资源。再之‌后就是我‌们敏嘉，还有cici、vivi在的魅力‌传媒。但与魅力‌少女团的剧场模式不同，我‌们走的是精英化。” “如果公司真的能像他们说的，把内部资源优先‌给你，你来敏嘉肯定比在小公司好。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老总他非常看好林珍茵，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血。你现‌在排名这么高‌，是很有可能占据一个出道位的，我‌很害怕，公司不是真心看好你，想捧你。他们只是……想把你签了，雪藏，好让林珍茵出头……” 楼琳蒗自顾自说完后，就离开了。 几天后，在洗手间，楼琳蒗把手机递给余以萧，对面是敏嘉传媒的经纪人，在余以萧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招揽之‌后，她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 她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余以萧把云狸工作室的合同放到她做的模拟卷上面。这是她高‌中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如果校园是座象牙塔，这里‌就是座染坊，肆意地、随心所‌欲地渲染白纸。 可能很美丽，也可能很丑陋。 她觉得顾泽是好意。与敏嘉传媒不同，火狐短视频完全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来套路她，但她看着这份合同，却感受到了与前者带给她的同样的沉重。 ◎第45章 “PD真的好‌帅……”电影放映厅的灯光亮起, 楼琳蒗满脸的花痴遮也遮不住。米娅在边上提醒她，“注意点，你可是个‌少女偶像。” 楼琳蒗用手掩住半张脸, 悄悄问她：“你不觉得PD很帅吗？” 米娅：“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不一样。”楼琳蒗说完后, 才惊觉，她半只脚也已经踏入娱乐圈了。几个‌月的封闭训练, 却恍如隔世。对圈里人来说，喜欢可能‌就不是单纯的仰慕了。时常能‌在现实中见到‌的人，又怎么‌能‌抑制住滋生的爱慕？ 离开电影院，她们向楼下的连锁汉堡店走‌去。“以萧, 刚才的电影……”楼琳蒗正在兴头上，还想继续找人讨论‌。 米娅不得不打断她：“以萧刚才睡着了。” 楼琳蒗：…… “今年暑假的大热电影。好‌不容易在夏天的尾巴上来电影院看了。”楼琳蒗兀自遗憾。 余以萧看着与往常无二，还不断回应来应援的粉丝们的呼喊。更熟悉她状态的米娅却发觉, 刚刚睡醒，以萧还处在有‌些迷糊的状态。 少见的。 有‌些可爱。 连米娅也不清楚余以萧心里疑虑的事, 只是以为她骤然坐上C位，心理压力大，可能‌有‌些失眠。 即使不失眠, 她们的睡眠也普遍不足的。 米娅昨晚回去，她的两个‌室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为了拍摄宿舍的花絮，除了余以萧她们宿舍不用动以外，其他人还连夜搬了家。 今早醒来，米娅真是累得一个‌手指都不想动。 但是到‌要营业的时候, 大家又都打起精神来了。 在连锁汉堡店, 大家依次上去battle了一段舞蹈，或性感，或可爱, 或帅气。与站在舞台上不同，这里没有‌炫酷的灯光，精致的舞美，但粉丝们与小爱豆的距离更近。能‌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粉丝们的支持，余以萧她们普遍地发挥得比平常更好‌。 因为是回馈粉丝的见面会，就算是炫技失败了，也只会迎来阵善意的笑意。 之‌后，九个‌人各自与粉丝们互动，几乎所有‌参与见面会的粉丝都得到‌了签名，少数幸运的还跟小爱豆拍了合照。 “以萧。”余以萧侧过头望去，叫她的是个‌脸蛋圆圆的十八.九岁的女孩，她胸口还别了个‌小城堡的徽章，是她的粉丝。 注意到‌以萧的视线，女孩高兴极了。虽然以萧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像其他爱豆那样有‌着灿烂的笑容，但以萧有‌双漆黑的、不染纤尘的眼睛，当她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心里就会升起个‌念头，她非常重视我，正在努力听我说话。 女孩问她：“今年你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啊？” 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太过出乎意料，余以萧一下怔住了。 女孩却是误会了，她有‌些失措，“我冒犯了吗……对不起。网上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我就是想知道……论‌坛有‌你的校友说你是快高考了才离开学校的。高考那天你没有‌去考场。因为我觉得你不是为了节目才放弃高考的……对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 “没什么‌。”余以萧温和‌道。 但她那时候还是没有‌来得及回答她。 粉丝见面会每个‌粉丝能‌跟小爱豆互动的时间都有‌限，还不待余以萧跟她说更多的话，选管老‌师就催促下一个‌到‌前面来了。 …… 余以萧终于知道网上关于她的流言有‌些什么‌了。 “嗳。要我从最糟糕的开始跟你说吗，有‌说你是个‌小混混，有‌说你是个‌女流氓的，好‌听点的也叫作不学无术，吃学生红利、素人红利来选秀。”米娅其实早就知道了。余以萧想起二公舞台米娅拉她们几个‌单独去看公演舞台，想来那时网上就有‌相‌关的传言，也已经传到‌节目组来了。至少大多数练习生比她知道的都还要早。 “就算真的离经叛道也没什么‌。”米娅道。余以萧有‌须臾也被她的豁达感染。米娅就是这样的，天大的事到‌她这里也会变得云淡风轻，外界的节奏带得飞起也影响不到‌她。 她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格子朝书桌的地方呶了下嘴，“需不需要看书调节下心情？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楼琳蒗慎重其事地安慰了她一番，“本来想瞒你到‌决赛的。估摸也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跑到‌你边上叭叭叭的。别为这种事烦心。是有‌很多人骂，但人红是非多。之‌前只是你没有‌进出道位，现在你直接问鼎C位，就不可避免的有‌人会来狙你。只要把你狙下去，其他人名次就都能‌上来一位。可能‌有‌好‌几家公司联手，才会有‌这么‌大的风浪。但只要你不被狙倒，只要你扛下去，出道，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我没事。不用担心。”余以萧对这一切都感到‌感激。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她从宿舍离开了。因为她在宿舍里大家都没法做自己的事，她们都想尽办法的安慰鼓励她。哪怕她们实际也是竞争对手。 就像那些经纪公司想的，只要余以萧被狙下去了，其他人都能‌上来一名。就又能‌空出一个‌出道位了。 也正是这样，她才尤为感动。她感到‌词汇匮乏，没有‌确切的词语能‌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余以萧也的确需要静静地待一会儿。就像楼琳蒗说的，只剩下最后十几天了。她以后能‌不能‌继续待在舞台上，她的人生能‌不能‌有‌一个‌新的变化，都取决于这段时间了。 外界需要重新评估她的商业价值。 她也需要最后确定‌一次她的决心。 余以萧去了她以往常去的那间练习室。楼下的练习室肯定‌还有‌其他人在，不管是练习生，还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出现现在都无益于她思考。 她知道她的事在节目组都传开了。并不像楼琳蒗以为的，她们有‌可能‌把网上的风波一直隐瞒他，瞒她到‌决赛之‌后。从她们这么‌郑重的宽慰她就清楚这件事情带起的节奏不小，更不用说不是所有‌人都想她不知道的。 …… 今天在粉丝见面会之‌后，她们回来的路上，就有‌随队去的选管老‌师问她，想不想玩会儿手机。 余以萧本想在路上补眠的，今天晚些时候她还有‌中插广告要拍，明‌天就要决赛选曲，再之‌后决赛solo练习、团体练习，还有‌各种不能‌拒绝的外务。 自从进入比赛，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之‌后的日程更是，她每天能‌合眼的时间都要掰着手指头算。在摇晃的车子上看无意义‌的评价，她还不如补眠。 选管老‌师再次把手机推给‌余以萧。屏幕还亮着，她眼角的余光扫到‌，是微博的营销号，满满当当的九宫格，有‌很多截图，很多文字。选管老‌师对她说：“知道外界的评价，你在未来也好‌应对。” 都是好‌意的样子。 另一个‌选管老‌师也悄悄地打量他们。 余以萧突然明‌悟，这是节目组的意思。不管她做出什么‌回应，舆论‌发酵到‌什么‌地步，对节目组这都是话题。 余以萧终于拿过手机，她低头看，营销号一共带了三个‌词条—— #美少女练习生# #美少女练习生人气学员余以萧# #余以萧退赛# 而这一切都要从第二轮公演结束后，论‌坛上的一个‌贴子说起。坛友自称因为经济问题在H市某个‌看守所待过，曾经在那里遇见过余以萧…… …… 余以萧把思绪拽回。 在练习室里，静静地注视了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尔后她再次开始一丝不苟地练习，直到‌筋疲力尽。 …… 顾泽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清瘦的少女蜷缩在练习室的角落里，头埋在手臂里，看起来像是只等待破茧的蝴蝶。 他手上拿着杯黑咖啡，刚刚做好‌的，还冒着袅袅的热气。他走‌到‌余以萧边上，蹲下，递给‌她，“余以萧，你还好‌吗？” 余以萧手臂上感到‌有‌个‌温热的杯子触碰，然后就听到‌顾泽的声音。 她抬起头，接过顾泽带来的咖啡，道：“谢谢。” 与预想中的不同，少女的脸上没有‌泪痕，眼睛也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倒是她额前的头发被汗水粘住，一缕一缕的，这也不掩她的美貌，反倒有‌种摄人心魄的、充满生机的魅力。 顾泽在初见她时就知道她是引人注目的。但直到‌这刻，他才真切地明‌白，即使营业在练习生中不算频繁，vocal、dance的实力在练习生中也没有‌一骑绝尘，但就是会有‌那么‌多人被她蛊到‌，愿意为她熬夜投票。 “顾泽，我刚刚新练了一支舞，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余以萧问道。 顾泽没有‌立刻回答她，“你一直在练舞？” “嗯。”因为连续的剧烈运动，余以萧的胸脯还在微微地起伏，她很小口地抿了口咖啡，略带苦涩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让她的精神振奋了不少。 “要说说话吗？在你休息的时候。”顾泽也靠着练习室的镜子坐了下来。 余以萧捧着咖啡的动作一顿，问道：“要说什么‌？” “都可以。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余以萧这次的沉默比以前都要久得多。久到‌顾泽以为她什么‌都不想说，他正想要把话题岔开，才听到‌她说：“你知道的，我是高复失败以后才来参加选秀的。你想听我说我今年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么‌。” ◎第46章 网上舆论的兴起是‌从第二场公演结束开始的。因为节目期间捕风捉影, 甚至空穴来风小道消息太多了‌，最初很少有人把它们当回事。 直到第二轮淘汰录制结束。 虽然这集还没有播出，但《美少女练习生》的消息封锁做得实在不怎么样‌, 第一轮淘汰也是‌, 这边节目刚刚录制完，那边练习生们的排名瓜已‌经在全网乱飞了‌。并且和节目播出后公布的名单相差无几。 就是‌节目组有心封锁, 连夜把淘汰的练习生送走，机场的图透他们也挡不住。最后还害得策划被骂，说节目组没人情味，让人在宿舍多住一天怎么了‌。 节目组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直接把进入决赛的小爱豆拉出来参加活动了‌。也正是‌因为这次活动的站位，大多数人都信了‌余以萧在上次的角逐中‌胜过cici，问鼎C位。 所有之前关注过、没关注过余以萧的人都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 舆论再次发酵。各路粉黑下场，吃瓜群众在谣言、实锤、澄清中‌反复横跳, 就像是‌瓜田里老吃到坏了‌的瓜的猹，尔后再看‌到瓜也要下意‌识退避三舍。 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张看‌守所档案的截图，有余以萧的名字、生日、家庭住址、进看‌守所的准确日期。虽然家庭地址打了‌层薄薄的码, 截图里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但在翻来覆去吵了‌几遍以后，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余以萧人设崩塌。 晚上，回到宿舍，楼琳蒗把网上的最新进展告诉余以萧。 黑色的夜幕再次降临, 却是‌与昨晚截然不同‌的心情。 既知‌道自己在漩涡的中‌心, 余以萧也不排斥了‌解现在舆论的风向。在楼琳蒗义愤填膺地说要去帮余以萧告这些造谣的人的时候，余以萧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他们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 楼琳蒗的反应完全慢了‌半拍, “什‌，什‌么意‌思？以萧，你‌真的进去过吗？” “唔。是‌个误会。”余以萧似乎想起了‌什‌么，默默凝视了‌手上雪白‌的毛巾片刻。她准备去洗澡了‌。离开前，她叮嘱楼琳蒗，“不要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个事情上。明天就会确定决赛的曲目，进行分组，到决赛前都没有放松的时候了‌。” 余以萧离开得太利落，楼琳蒗却还处在震惊中‌，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余以萧说的误会是‌什‌么意‌思，是‌余以萧进看‌守所这件事本身就是‌个误会，还是‌她进看‌守所的缘故是‌个误会。 …… 决赛最后只有三首曲子可‌以选。小爱豆们将依据上一轮的排名从前往后选择自己心仪的曲目。 余以萧是‌第一名，不管她选哪首曲子她都是‌默认的C位，其他曲子的C位则是‌由组员投票决定。三首曲子都是‌原创曲目，一首偏vocal，一首偏dance，最后一首比较综合。 余以萧听完三首曲子的demo，很快选择了‌最后一首。 这首歌叫作《雨伞》，节奏轻快，非常好听，结尾处给人一种天光乍破、雨后初虹的画面感，也是‌很有意‌境。比较惊讶的是‌，第2名的cici直接选了‌跟余以萧同‌样‌的歌，再加上第4名的林珍茵。她们组毫无疑问是‌3个组里人气‌最高的组。 很快，另外两组的名单都确认了‌。 dance组：格子、赵楚楚、楼琳蒗。C位：格子。 vocal组:米娅、许妙音、邵珺仪。C位：许妙音。 在公布完所有人的组队后，车俞丞PD宣布：“那么，姑娘们，请开始练习吧！等我们两周后再见！希望你‌们能给粉丝们带去足够精彩的舞台！” 余以萧她们很快就拿到了‌完整的歌词，最先要决定的当然是‌分part。当导师们告诉她们，这次导师不会插手，将由她们自行决定怎么分part，三个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能否把part分好，是‌她们完美演绎这首歌曲的第一步。 林珍茵：“以萧你‌是‌C位，你‌先选你‌想唱的部分吧。” cici冷着脸坐在边上，不支持，也不反对。 余以萧戴着耳机把这首歌反复听了‌几遍，在每句歌词前都标上1.2.3的数字，然后把她的歌词递给另外两个人，“我分好part了‌。你‌们可‌以先选你‌们想唱的部分，剩下的那个给我。” 余以萧的歌词分得很公平，更何况她最后再选。其他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在导师要她们确定队长人选的时候，她们也直接选了‌余以萧。 余以萧很快也发现，她的两个新队友都非常好相处。cici不怎么爱说话‌，但属于她的任务总是‌能完成得很好。林珍茵性格有些急躁，快人快语，但也没什‌么坏心思。 总的来说，她们的练习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因为接下去的两周都还要准备个人solo，3个人也都有外务要出，没有太多时间能花在团体表演上。因而大家心情都不错。 与此相对的，是‌网上此起彼伏的舆论战。 众公司似乎也达成了‌默契，先把余以萧狙下去，到时候各家再来分多出来的出道位。就是‌要为他人做嫁衣，也好过现在毫无希望。 除了‌选管有意‌无意‌地会告诉余以萧些网上的风向，余以萧很少会主动了‌解这些。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不管怎样‌努力练习似乎都不可‌能做到完美。余以萧却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她心不如愿，这使得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几乎要被透支了‌。 还有各式各样‌的商务。大多是‌她黑料爆出来之前就谈好的；少数则不在意‌她现在面临的争议，也不是‌代言，给产品做推广，趁着艺人热度大，黑红也是‌红。甲方爸爸非常想得开。 《美少女练习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余以萧更是‌个中‌翘楚。营销号完全不用愁业绩，只要带上她的直拍，不管说她跳得好，还是‌跳得差，都能引来无数口水。 夸余以萧跳得好看‌，踩点准，被人骂恰饭水军；骂余以萧跳得烂，歪歪扭扭像是‌软面条，被人骂帮她虐粉提纯。 再加上真真假假、云里雾里说不清的大瓜小瓜，各路自来水加持下，余以萧可‌以说是‌住在了‌热搜上。 哪怕余以萧尽量摒弃了‌外界的声音，这也不可‌能对她毫无影响。“谢谢选管老师。”余以萧选管老师手里接过电话‌，电话‌那头是‌余母。 余以萧确定参加《美少女练习生》之后，就打电话‌给余母说过，她另找了‌份工作，不去工厂了‌。余母抱怨了‌十几分钟，见余以萧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劝。余母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余以萧的具体工作，只猜测是‌小店销售、服务员之类的，虽然在余母的观念里这些都没有工厂里稳定，但工厂三班倒，更消磨人一些，年轻人受不了‌也属于常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余以萧竟参加综艺节目去了‌。 当有邻居跟她说她女儿要成大明星了‌也就是‌一两周以前的事。也是‌从那个时候《美少女练习生》才真正出圈，变成全民追秀。 余母也从“你‌们认错人了‌吧”变得将信将疑，再到程诚打开平板找到白‌熊视频，看‌到首页余以萧的照片，她才确定参赛的人是‌女儿。余以萧在节目组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余母却快愁死了‌。 “……我看‌到了‌那些网上说你‌的话‌，以萧你‌要怎么办啊？网上这么多人都知‌道你‌以前进去过，你‌下半辈子怎么办啊？”余母已‌经尽量在压抑情绪了‌，但是‌逃不过余以萧的耳朵。 选管把手机递给余以萧就走远了‌几步，等她讲完电话‌。与家人讲话‌的余以萧，与选管记忆中‌的以及在荧屏上看‌到的余以萧都要不同‌，出乎意‌料的温柔、耐心。 余以萧长长的头发垂在脸侧，神色温柔，午后的阳光在她的剪影上镀了‌一层金边。余以萧：“没事的，妈妈……唔。我会把事情都跟经纪公司说的。经纪公司会解决的……是‌的。我签了‌经纪公司，他们非常专业，对解决这样‌的事情很擅长。” “事情的确是‌发生过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否认，把真相说出来就可‌以了‌。让大家判断吧。”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也这样‌觉得吗？谢谢妈妈。” 选管原本以为她们母女要谈很久。 很神奇的，余以萧几分钟柔声细语的安慰，就安抚了‌电话‌那头的情绪。 余以萧的话‌自然只是‌安慰。 选管没有故意‌去听，只隐约听余以萧提了‌几次经纪公司。对于进入决赛圈的小爱豆们的经纪公司，节目组里的人自然了‌如指掌的。未来文化，他们不要说有多丰富的公关经验，这家公司有没有专门的公关人才都不好说。至于业内顶级公关公司有哪几家，这家公司也未必能弄清楚的。又谈何处理这个层次的公关呢？选管在心里摇了‌摇头，并不看‌好余以萧能熬过这个坎。 余以萧向她道谢，把手机还给她，就回转去了‌练习室。 夕阳西‌下，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照亮走廊，把女孩纤细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幅极温暖、极美丽的画。 选管默默凝视着这一幕，不由在心里再叹一声，可‌惜了‌。 ◎第47章 离决赛还有一周的时候, 楼琳蒗也把手‌机扔箱子里锁起来了。 楼琳蒗躺在床上，用手‌揉了揉眉心，她‌再继续看下去都要担心自己生皱纹了。现‌在的网络环境用乌烟瘴气都没法形容了。网上关于余以萧的争论完全是‌呈两‌极分化的, 最主要的是‌两‌派, 一派相信余以萧，另一派认为她‌罪大恶极, 节目组不该姑息劣迹爱豆，应该让她‌明天就退赛的。 这两‌派里还有许多细小‌的分支。比如依旧每天在给‌余以萧投票的，支持她‌的，大部分自然是‌因为相信她‌的, 还有少部分完全是‌在意气之争，我看中她‌就是‌要她‌出‌道你们管不着，对一个人的支持就像游戏闯关一样, 开局选定了一个角色，就要用这个角色一条路走到黑。 也不止是‌小‌城主们, 其他‌家粉丝也是‌，相互之间爆发了好‌几场小‌吵大吵，甚至是‌撕逼。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理由都有。“我们不该管这些事。”楼琳蒗的观念和这个节目组的大多数人一样。 楼琳蒗：“粉丝也不会希望我们管。我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 有已经出‌道的前‌辈来看我们，跟我们说，粉丝是‌很奇怪的，他‌们希望我们把大多数时间花在工作上，有事业心。如果不行, 出‌去玩, 过潇洒的人生，哪怕去谈恋爱，那些也都比每天盯着微博, 盯着粉圈的动向好‌。这很low。” “因为他‌们要追随的是‌偶像。” 余以萧拿过楼琳蒗的手‌机，划开，一页页地翻下去。有在她‌的超话对她‌甜言蜜语、每日打卡表白的小‌可爱，转头就在自己的微博里对其他‌小‌爱豆恶言相向，甚至P丑图。 这让余以萧感到极不舒服，“可这是‌不对的。” 楼琳蒗把手‌机从她‌的手‌里抽回，习以为常地说：“粉圈的大忌是‌不能挂素人粉丝的照片，不是‌不能P艺人丑照，甚至是‌遗照。” 对于后者，已经成名的艺人自然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像他‌们这样的新人，也只‌能自己生生受着了。 “这些人实际也不爱他‌们的墙头、正主。他‌们也只‌是‌处于个想‌象的共同体里。以爱的名义宣泄他‌们自己的情绪。”余以萧说不清她‌的心情，但这比刚才让她‌好‌受点。 闻言，楼琳蒗也有些意兴阑珊，摆弄着手‌机不再说话。 临近决赛，所有人的情绪都紧绷起来，特别是‌有很大希望出‌道的。之前‌赛程里都还有余力‌的格子在练习室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在宿舍里很少能看到人影。 余以萧她‌们的练习也开始变得不顺起来。cici、林珍茵几次发生争执，双方都很克制，但共同练习的时候她‌们周遭的气压还是‌越来越低。 余以萧向她‌们抱歉，节目组每天都会接到很多她‌的举报信。更有甚者向有关部门举报了节目，就是‌为了让她‌退赛。也有种说法，就是‌来不及让她‌立刻走，等决赛播完了也可以把她‌“一剪梅”。她‌所在的团队自然也会失去所有镜头。 这谣言毫无依据，却不妨碍它搞得人心浮动。 余以萧话毕，林珍茵也承认她‌性‌格有些别扭，有时说话伤人不自知。原以为这事翻篇了，大家就可以继续练习。cici手‌撑在地上，突然站了起来，冷脸，“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总是‌在找茬。”也不待其他‌人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真的是‌内忧外患都挤在一块了。 …… 余以萧接连找了几次副导演，提出‌她‌想‌出‌面对最近的事作出‌个回应。 第一次就被挡了下来。 副导演说她‌现‌在在封闭训练，完全有理由沉默。网民的新鲜劲过去得很快。到时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娱乐圈的通行法则。很多时候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公关。 余以萧被暂时说服了。 但没有过很久，余以萧再次找到副导演，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希望由她‌来向粉丝、大众解释清楚这件事。 副导演：“就算你觉得你是‌被误解了，也不要急着现‌在就说明。再等几天吧。等到一个更恰当的时机，你的粉丝对你的愧疚、懊悔都会翻倍地回来，到时，大量的路人会对你心生怜爱，你的路人粉也会被转化为唯粉，唯粉会被提纯为死忠粉。” “就算有些人还是‌觉得你有错，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不是‌吗？” “这是‌在操纵人心。”余以萧不会被同个套路绕进‌去两‌次。余以萧：“没有人能够完全操纵另一个人，何况是‌一群人。这迟早会遭到反噬的。” “女孩，这里是‌娱乐圈。不是‌乌托邦。”副导演如是‌道：“你以前‌的生活圈子没有人能做到。不代表我们做不到。” 余以萧有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她‌不是‌一个会被轻易说服的人，“我觉得你们做不到。” “那在翻车之前‌，我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他‌们谁也没能说服谁。副导演最后只‌好‌答应，节目组的摄影师都有工作，等摄影师有空闲时间了，就去给‌余以萧拍个短片做回应。 又等了两‌天，副导演说的摄影师还没来。 余以萧后知后觉，会有人来，也不过是‌他‌人的拖延之词罢了。 …… “在看什么？”余以萧在楼梯间找到cici。她‌捧了杯咖啡，是‌刚刚拿食堂的胶囊咖啡机做的，没有她‌以往喝到的的醇香，却也让她‌的精神振奋了不少。她‌走到cici边上，与她‌一道望向窗外的蓝白云。 cici很久没有说话，余以萧也不急。 这些天她‌们所有人都像绷住的弦。 上午彩排的时候排到一半，林珍茵突然走到舞台下面，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那一瞬间，余以萧站在舞台上，只‌感到茫然、麻木。不管是‌她‌们，还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眼下的这个突发状况都没有感到意外。他‌们的心里好‌像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样的场景早晚会发生的，甚至很快会出‌现‌下一个崩溃的人。 所有人都竭尽全力‌了。 哪怕在镜头前‌林珍茵总是‌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模样，私下她‌也是‌非常拼命的。 不努力‌的人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 几十秒后，余以萧才收拾好‌情绪，打起精神，与cici走到舞台下。她‌们围绕在林珍茵身边，轻声鼓励她‌。 她‌们是‌伙伴，也是‌彼此认可的竞争对手‌。 林珍茵哭道：“我没有可能出‌道的……” 她‌语无伦次地讲了很多，“我不知道我还留在这里是‌为什么……” 舞美没有关掉，灯光很亮，恍恍惚惚的，余以萧也不记得她‌说了什么，但那也不重要。林珍茵想‌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可怜，甚至不是‌加油鼓劲。她‌只‌是‌在高压的环境里坚持了太久，在某个其他‌人看来很平常至极的点，突然绷不住了，像是‌个气球被戳破了。 她‌必须把情绪宣泄出‌来。 只‌是‌过了十几分钟她‌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们迅速站回原位，重新开始彩排。 结束后再一起到摄像后面，看刚才的排练，讨论。 …… cici突然道：“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你失控过。” 余以萧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摩挲，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独自消化情绪。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孩子无论怎样哭泣都得不来关注的时候，也只‌能寻找其它方法解决问题。 在某些时刻，余以萧是‌羡慕那些能够肆无忌惮表达情绪的人的。她‌身体的某个机能像是‌坏掉了，早已失去了这个能力‌。 余以萧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cici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她‌又问道：“以萧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弟弟。” “他‌多大？你们关系好‌吗？” “小‌我7岁。同母异父。关系，还可以吧。”血亲之间的感情，实在很难用只‌言片语来概括。 甚至是‌有些羡慕林珍茵的，她‌好‌像已经丧失了某个功能，能工肆无忌惮地表达她‌的情绪。 “我有个姐姐，vivi。你们都知道的。”cici似乎也只‌是‌想‌找个由头，说说话，“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们很像。” “可能是‌因为你们都是‌做姐姐的么……”她‌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 “虽然外界都说我们很像，我跟你。”cici轻笑了声。她‌手‌撑在窗台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无拘无束的云，“他‌们称我们两‌个为冷脸组合。” 这其实是‌个带有嘲讽意味的调侃，说余以萧、cici都不太营业，笑容不够甜美。不是‌来当爱豆，是‌来当大爷的，如是‌种种。 “虽然我跟以萧不是‌很熟悉，但我还是‌觉得以萧骨子里很温柔的。只‌是‌不容易察觉。就像我姐姐。”清风拂过cici的长发，露出‌她‌姣好‌的侧脸，以及她‌脸上少见的柔和的神色。 她‌跟余以萧讲了很多她‌跟vivi的事。从她‌们少年时期父母因车祸过世，到她‌想‌要学艺术，家里无力‌负担，她‌决心曲线救国加入魅力‌少女团，一方面蹭团里老师的专业课，另一方面通过剧场表演赚些钱，补贴家里的生活费。“姐姐刚开始是‌担心我不适应，才来团里陪我的。明明我们一样大，但她‌好‌像想‌要做我的妈妈，什么都要管。” “原来我想‌能有机会在这里出‌道太好‌了。我可以自由地做我想‌做的事。姐姐也可以不用再围着我转了。” “结果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姐姐才离开一周我就发现‌生活好‌不习惯。我不喜欢做家务，也不喜欢跟讨厌的人交际，以往这些都只‌要丢给‌姐姐就好‌了。甚至我不营业，被粉丝说盐，也有姐姐打圆场解释。她‌一直在给‌我善后……一直在给‌我善后……” cici越说声音越低。 cici:“如果出‌道进‌美少女练习生的团，我就好‌几年不能跟姐姐在一起；如果不出‌道，回魅力‌，我依旧是‌姐姐的拖油瓶。我这些天脑子里被这些事塞满了，完全没有办法专心练习。我不想‌拖你跟林珍茵的后腿，越着急就越容易错。对不起，以萧，不是‌你的事影响的我，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会去跟林珍茵道歉的。” “我们会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决赛舞台的。” 余以萧手‌上的咖啡已经凉了，但她‌的心感到了丝淡淡的温暖。 余以萧：“你为什么不去问问vivi呢？你们相依为命，是‌彼此最重要的亲人，为你做这些，她‌可能也甘之如饴。” “嗯。”cici微笑：“我会去问姐姐的。” “以萧，网上说的那些事。”cici语带关切，“说你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才不小‌心伤人的，是‌真的么……” ◎第48章 顾泽在走‌廊上站了很久。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了, 几乎所有的小爱豆都回宿舍了，他原本也只‌是从‌二楼路过，却听到练习室里有人‌在练歌。 身体比大脑先有反应, 他停住脚步, 侧耳倾听，是余以萧。 她比刚来节目组的时候进步很多。 “呀！”练习室里传来阵惊呼, 顾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朝里望去。练习室里，余以萧用手拍了拍话筒，脸上少见的露出些茫然来, 她好像话筒唱爆了。 门外传来阵脚步声。 她抬起头，正好撞见顾泽。 他们四目相对，都感觉到丝陌生。 余以萧低头, 把‌那些尴尬又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赶了出去，她与顾泽本来就是不‌熟的。她瞧着话筒, 道：“对不‌起。我把‌话筒唱坏了。” 顾泽非常自然地说道：“没事。去把‌隔壁练习室的拿过来就行。明天跟工作‌人‌员说下，让他们换个新的。” “嗯。” 又是阵尴尬的沉默。 这样的景象是以往都没有过的。往常在楼上的练习室里，他们两个各做各的事, 互不‌干扰，有时候顾泽甚至觉得，能有个人‌陪着练习更好。没有像现在这样格格不‌入过。 “你怎么不‌去楼上的练习室了？”顾泽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其实我都知道的。” “嗯？” 黑色的幕布笼罩天穹，连星辰的光华都没有办法倾泻到地面上。这是个异常宁静的夜晚。 “顾泽是火狐短视频的人‌吧。”余以萧说的是个肯定句。 “嗯？”顾泽依旧不‌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 “导演说过, 他们的工作‌是让我们每个人‌都红, 最好都爆成烟花，这样节目才能出圈。”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余以萧的话只‌是平铺直叙的，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 “可是不‌是每个烟花都能绽放得好的。” “我今年‌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为‌什么会进看守所，我都告诉过顾泽吧。” “因‌为‌快要高考了，那天放学比往常都要早。我照常朝车站走‌去，去车站的路上经常有辆蓝色的卡车停在个小巷子口，有对年‌轻的夫妻会在那里卖水果，经常还会带上他们的小孩，两三岁大的样子。他穿了个粉色的小裙子，就放在卡车上边。那天很不‌凑巧的，只‌有小孩还有他的母亲在。” 顾泽已经听过一遍，也知道事情的结局了，但再次听余以萧说到这里，他的心还像是被揪了一下。他脸上面无表情，不‌是他对余以萧冷淡，是他自己也还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把‌他的心揪住了。 “我亲眼目睹了那一幕。那个人‌贩子趁他母亲蹲在地上给人‌挑水果的时候，非常自然地把‌小孩从‌卡车后‌面抱了下来。他的动作‌太自然了。我路过看到都没有察觉到不‌对。要不‌是他母亲刚好抬头看了一眼。” 可能也不‌是恰好。 是母子连心，也或者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单独带着孩子常有的担忧，每隔一两分‌钟就要忍不‌住去看一眼，确认孩子的安全。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发现得及时，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 …… “你干嘛抱我家孩子？”孩子的母亲还蹲在地上给人‌称苹果，看到孩子被人‌从‌卡车上抱了下来，她蓦地站起，眉目间满是焦急，她心底定然也是极为‌不‌安的，但还是希望这是个误会，她嗓门子大，话语却不‌锋利，只‌是道：“你快把‌孩子放下。”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抱着孩子转身朝小巷子里跑了去。“人‌贩子！人‌贩子！快抓人‌贩子！”孩子母亲原本手上还拎着袋水果，骤然落到地上，圆滚滚、红彤彤的苹果滚了一地…… 那个时候是下午四点多，不‌是节假日‌，也没有到下班的高峰期，街上的人‌并不‌多。 也没有留给余以萧太多时间思考。 她刚好走‌到卡车边上，亲眼目睹这一幕。 余以萧高复的学校为‌了节省预算开设在郊区，距离最近的车站都还要走‌八.九百米，平常都是住校，但每周末坐车回家，这条路也都是走‌熟的了。小巷子有好几个岔口，这里的监控也不‌密集，要是真的让人‌贩子把‌小孩抱走‌，多转几辆车出了省，小孩就很难找回来了。 余以萧清楚的事，小孩母亲自然也清楚。小孩母亲就抓着他，死死地抱着那个人‌，死活不‌让他再往里跑。她还不‌停地喊着，想要找路人‌帮忙，但那地偏僻，平常生意也只‌是靠附近几个厂的工人‌，现在连第‌一波工人‌下班的时间都没到，街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呼啸而过的汽车，只‌有余以萧和另个买水果的中‌年‌妇女‌。 他们是看好了才特意在这个时候下手的。 整个过程可能就只‌有几十秒钟。那个人‌把‌扯在他身上的小孩母亲甩了下去，看她摔倒在地上，就在这时，大马路上传来了声喇叭响。是辆灰败色的破旧面包车，车门都没有关上，车上只‌有一个驾驶员。抢了小孩的那人‌就直接折身往回跑。 作‌势就要上那辆车。 余以萧刚好就站在蓝色卡车和面包车的中‌间，她下意识地就拿过了身上最趁手的武器——她的书包，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书，大概七八公斤重，直接朝那个人‌贩子的头砸去…… 那些天发生的事余以萧一度不‌愿再回想。 …… 做笔录的时候。 “当时他抱了那个小孩走‌。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拦住他，就用书包砸了他的头，他被阻挡了一下，非常的愤怒，走‌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到地上。我当时想要防卫，就试图去抓一个东西。当时离我们不‌远有个切西瓜的水果刀，我抓了过来，捅了他……” “他身中‌三刀。虽然伤口都不‌深，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也可能涉嫌正当防卫过度。” “……什么叫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 “对方‌与你的口供不‌一致。他说你辱骂外来务工人‌员，挠了他的脸，挑衅在先，之‌后‌你们双方‌都有动手，也就是相互斗殴。” “不‌是这样的。”余以萧的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 当时那个人‌贩子非常暴躁，先被小孩母亲抓花了脸，又被余以萧拿书包砸了头，卡着余以萧的脖子威胁着要把‌她也掳上车，就放松了对小孩的控制，被随后‌而来的小孩母亲夺回了小孩。这时候终于有路过的车辆发觉异样停了下来，有人‌下车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司机听余以萧的指认，控制住了人‌贩子。 又有几辆路过的车停了下来。另外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见势不‌妙，早已逃之‌夭夭。小孩母亲抱着小孩惊魂未定地来向余以萧道谢，也开着她的卡车离开了。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后‌来者也不‌清楚发生的事，没有人‌想起要拦下他们。 “具体的过程我们还需要查证。事发地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人‌证……” “你可能要在这里一段时间。” …… 余以萧离开拘留的地方‌的时候，正好是高考第‌二天英语开考的时候。那是个好天气，阳光刺眼，与墙里头阴暗的世界截然不‌同。 …… 这件事，犹如一个血淋淋的、没有结痂的伤口。 等余以萧回家，余母不‌想刺激她，他们假装平静地又在家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从‌没有敞开心扉的聊过这件事。 对昔日‌最好的朋友乔桥，余以萧也不‌知从‌何谈起。 是在楼上的练习室，她第‌一次完整地把‌这件事告诉另一个人‌，包括她心里所有的想法。不‌能说后‌悔，也不‌能说不‌后‌悔。 “你知道么，顾泽？”余以萧伸出手，比了个大小，“后‌来这件事还上了H市当地的报纸，有个豆腐块那样大的板块。” 她现在能登上娱乐报纸的头条，她的照片能占整整一个版面，她的事情能像连续剧一样的霸榜热搜……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我知道是你把‌‘这个故事’放给媒体的。”余以萧轻声道。 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 余以萧望向顾泽，目光平和而坚定，说道：“一直到我出来的那天我才知道，我救的是个两岁的小男孩，不‌是小女‌孩。他穿了个粉色的小裙子，只‌是那小孩表姐淘汰下来的衣服。人‌贩子不‌是临时起意，他们早几天前就踩了点，摸准了他是个小男孩才决定拐的。” 报上登出来的，警局登记的，都是个小男孩差点被拐…… 如果营销号们是从‌其它渠道知道、炒作‌这个事，都不‌会搞错小孩的性别的。 只‌有她搞错了。 她跟顾泽说的时候也是，她当时救了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孩…… …… 格子今天到练习室的时候很早，从‌宿舍出来的路上蹲拍的粉丝都还没有来。她到了练习室之‌后‌，却没有立刻开始训练，而是走‌了好几间练习室，直到走‌到最后‌一间。 在窗边伫立的女‌孩消瘦得厉害，后‌背的肩胛骨像是张开翅膀的蝴蝶，像是要振翅而飞。她站在那里，周身笼罩着阵宁静平和的气息。 “以萧。”格子走‌到她身边，“昨天怎么没回宿舍？你通宵练习了吗？” “嗯。” 余以萧望着天际，东方‌鱼肚微白‌，这天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 “要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大概还有一周~ ◎第49章 “你好, 余以萧。我是顾澈，是火狐的CEO。” 这是余以萧第一‌次走进顾澈的办公室。办公室的装饰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没有常见的真皮沙发, 也没有堆到天‌花板的书架, 整个办公室显得异常空旷。唯有在南面有面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 才显得这里‌没有那么冷硬。 余以萧：“您好。” 顾泽开门见山说道：“我从我弟弟那里‌听过你很多次。我弟弟就是顾泽，想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哪怕顾澈不说，旁人也很容易猜出‌他们兄弟的关系。顾澈与顾泽面上有七分想象，五官却要‌柔和许多, 可能是相由心生的缘故，顾澈身上的气息很是温和。 “是。” “这次我让导演找你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应该你也知道，我们火狐有计划深耕娱乐产业, 旗下的云狸工作室希望可以签下你。你有任何条件，不管是之后的资源倾斜，还是分成比例, 都可以谈。”看余以萧没有做声，顾泽也不以为意。他耐心地解释，“你也不用担心其它的。火狐的投票系统非常的规范，最后的出‌道位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 我们也无‌法插手。” “还有一‌件事, 是我想代我弟弟向你道个歉。”他的声音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顾泽他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事情泄露给媒体非常不对‌。真的非常抱歉。” 余以萧沉默片刻, 才说道：“不是他，媒体也会有其它渠道知道这些的。” 顾澈：“无‌论‌你会不会签云狸工作室，这件事我们都会尽快进行澄清的。当时你能挺身而出‌，非常的勇敢，很可能挽救了一‌个家庭的命运，改变了那个孩子的人生。” 余以萧：“谢谢。” 顾泽：“还有件事本‌来是不想现在与你说的，但我想你应该得到一‌个解释。事实上，顾泽对‌这档节目这么偏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我。” 余以萧面露疑惑。 只见顾澈在他老板椅的扶手上一‌按，他的座位就从桌子后边慢慢移动出‌来，移动到过道上。顾澈上半身挺拔，扶手上的手指修长有力，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顾澈膝盖以下两根空荡荡的裤管。 余以萧怔在原地。她完全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场景。 怪不得这间办公室会如此的空旷，书桌后也只有一‌排低矮的书架。原来这里‌都是为顾澈量身定做的。 顾澈面上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希望没有让你感到害怕。义肢已经‌在做了，到时候我也还是可以走路的。”他眼睑半垂，遮住了其中的情绪，“这是个不幸的意外。” “差不多是1年前吧，当时我刚确定要‌出‌道，飞回国想跟家人分享喜悦。等出‌道后时间安排就不能这样自由了。我跟父母一‌起出‌门聚餐，发生了车祸。”他的眼睛落在他的腿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父母都不在了，我也变成这样。” 出‌道？余以萧掩去面上的震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顾泽。” “他从伦敦中断学业回来，陪我度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再站在舞台上了。他之前跟着我练过两年舞，也重新捡起来，他想代我站在舞台上，代我去看看那上面的风景……” 之前有选管撞见过余以萧和顾泽在楼上的练习室练习，选管还在边上看他们练习过一‌会儿，说顾泽是在海外训练过的，差一‌点点就出‌道了。顾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彼时余以萧心里‌也疑惑，既然顾泽唱跳那么好，又做过好几年练习生，为什么不出‌道。 原来，连选管他们也不清楚，去海外练习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顾泽。 是顾澈。 只是原公司不允许练习生在公开平台上发照片，少部分流传出‌来的直拍也不是高清的，他们兄弟长相相似，又有舞台妆在，不熟悉的人更难分辨了。就是有觉得跟顾泽相貌不符的，也很难想到顾澈去。 一‌个爱豆失去了双腿意味着什么。余以萧根本‌不敢想象。就像钢琴家失去了耳朵，失去了手。命运何其的无‌常，又何其的残忍。 “他尝试了很多，做出‌了很多努力……他希望有事情能让我感到振奋，就重启了这个已经‌荒废的企划。他总觉得我能做些跟舞台有关的事会高兴。他太想把‌这个节目做好，让它能一‌直活下去……” “一‌年一‌年办下去……”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的偏执的。这些天‌他也不好过，完全走进死胡同里‌了。我想他是能想明白‌的，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但在你决赛以前，我还是想把‌这些事告诉你。真的非常抱歉，以萧。” …… “以萧，你怎么走得这么慢？”米娅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余以萧。 “嗯。”余以萧说道：“在想些事情。” “感觉你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米娅笑道。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最近大家练习都很辛苦，有时候她半夜醒来都会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还不到半小‌时就要‌去录最后拉票的vlog。我去你们宿舍待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嗯。”余以萧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回到宿舍后，米娅与格子、楼琳蒗交流了下决赛的彩排，余以萧则独自坐在边上，默默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余以萧从书里‌抽出‌一‌张sim卡，是前些天‌白‌经‌纪人快递给她的。她把‌sim卡放到节目组赞助的手机里‌，往那边打了个电话‌。 余以萧通话‌结束，回到宿舍。米娅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又出‌什么事了吗？” 最近网上简直狙疯了。连米娅在德国上的中学都有人出‌来说她校园霸凌，简直把‌米娅气笑了，“我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年级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讲中文。”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论‌坛微博到处流传着几位练习生的传说。通篇以我有个朋友/同学/亲戚家的小‌孩开篇，把‌XXX扒了个底朝天‌。 只是可惜不清楚扒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以萧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她说道：“有些后续的事要‌处理。不管是节目组这边，还是我公司那边，也都希望我在决赛之前能再签一‌份合同。” 之前那份合同违约金太低了，两边都恨不放心。 公司担心她跑路。节目组跟余以萧签的也是连带公司的三方合同，他们也担心余以萧与未来文化‌解约，成团后走合同漏洞，不参加团体活动。 米娅问余以萧之前违约金有多少。 余以萧说了个数字。 米娅惊讶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以你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去挑经‌纪公司了。未来文化‌能给你什么资源。” 余以萧却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没有公司，我也不会有机会来参加这个节目。白‌经‌纪人也很好，最近网上吵得凶，他几次去我家里‌，把‌事情告知我母亲，安慰她。也没有拿我的家庭背景做文章。”说到这里‌，余以萧话‌语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他们也帮我找到了我当时救的那个男孩的父母，请他们帮忙出‌面解释。今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米娅：“可是距离决赛只有3天‌了。” 最近的狙击对‌余以萧的排名影响不能说不大。 余以萧现在只排在第6名。从上轮的C位掉落到这个名次，余以萧是否能够出‌道都已经‌两说了。 “格子的公司也会帮忙的。尽人事，听天‌命吧。”余以萧淡淡地说道。 “嗯？”米娅眨巴了两下眼睛，发觉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问：“这跟天‌影传媒有什么关系？”天‌影传媒是内娱最大的影视公司之一‌，主要‌做电视、电影发行的，也是格子所属的公司。 余以萧：“他们之前有联系我，希望我把‌影视分约签给他们。经‌纪约可以继续在未来文化‌，白‌哥也同意了。”反正未来文化‌手上也没有什么影视资源。 所以余以萧现在也可以说是天‌影传媒的艺人。 米娅觉得被人捷足先登了，分外不爽，“你要‌是想把‌影视约分出‌去，可以来我daddy的工作室啊。”论‌资源，米影帝也没有差天‌影传媒多少。余以萧与米娅也不撞型，完全可以都培养起来。 “别老瞧别人菜地里‌的白‌菜。”格子调侃她，“以萧都还没有确定以后要‌不要‌拍戏。只是有这个分约在，这次可以借着天‌影的人脉，帮忙公关，尽量消除之前事情对‌以萧的负面影响。” “哎。”米娅长叹口气。她悄声跟格子道：“我只是心疼以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当得知真相的时候，米娅感到异常难过。 为了余以萧。 她能想象到余以萧粉丝现在的心情，不管是一‌直坚定相信她的，还是有过怀疑、动摇的，他们肯定会像她一‌样，恨不得穿越到那个时间，去保护她。 他们肯定会更拼命地为她投票，把‌她送回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只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完结倒计时。应该就是以选秀开始，也以选秀完结 ◎第50章 导演站在练习生们的前面, 说道：“每个人都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跟你们的粉丝们说话，说什‌么都好。你们今天吃了什‌么, 离开节目以后‌想做什‌么, 或者是谢谢粉丝们的支持……” “这是决赛前你们最后‌一次与粉丝们对话的机会，好好珍惜。” 为了不给练习生们压力, 最后‌的这次拉票vlog没有在平常采访的小房间进行，而是让练习生们自‌行选择地点。余以萧去‌了健身房旁边的休息室，那里放着几个橙色的懒人沙发，茶几上的小花瓶里还插着朵娇艳欲滴的白色玫瑰, 一切都看起来温馨极了。 余以萧看着镜头，恍若看到一张张期盼的面庞。 是每天在她们上班、下班路上风雨无阻等待的人，是每次公演舞台下不停歇地挥舞着荧光棒的人, 是投出一张张票、支持她走到今天的人。 红唇微启。 无需准备发言稿，这些话已‌经从心‌底自‌然而然地浮现而出。 …… 顾澈看着死气沉沉地坐在自‌己对面的弟弟, 感到十分头疼，他不由揉了揉太‌阳穴。顾澈问他：“事情都做了，又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呢？” 顾泽毫无波澜地说道：“她只是现在还不理解。”然后‌他就‌想岔开话题, 把桌上的文件夹翻开，“我们现在的热度已‌经完全超过了《Dream99》。《Dream99》只有景可欣还有些热度，大‌概跟我们决赛圈的中位圈相当，其他人的各项数据都还没有我们个别已‌经淘汰的选手高……” 景可欣在最近的两轮淘汰中都是《Dream99》的第一名，且票数远超第二名。对景可欣的粉丝这毫无疑问是件好事, 她们的爱豆肯定能断层出道。对一档选秀节目却未必如此‌, 节目自‌此‌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悬念。 与此‌相反，《美少女练习生》不管是C位之争，还是出道位的争夺, 一切都还充满变数。不仅是各家粉丝，就‌是路人对眼下的情况都能津津乐道，说个没完。两档选秀节目的热度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更何况数日前，景可欣的粉丝还与《美少女练习生》许妙音的粉丝进行了集资battle，双方都在为自‌己小爱豆的决赛进行冲刺。双方难舍难分打‌了24个小时，景可欣方只有短暂的优势，且在最后‌时刻被许妙音粉丝反杀。虽然两档节目都不支持粉丝进行这样的battle，但结果‌出来了大‌家还是会瞅一眼的。 《Dream99》的断层C位被《美少女练习生》的中位圈按在地上摩擦了。许妙音还是那种路人缘好、死忠不多的体质，在中位圈里都不能算能打‌的。 输得真‌惨。 真‌的。 “……对白熊视频的对赌我们已‌经大‌幅度获胜了。”顾泽最后‌总结道。 哥哥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可是你一点都不高兴。” 顾泽合上文件夹的动作顿住了。 顾澈说道：“我最近常常后‌悔，当你说你也想□□豆，想站上舞台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你。我明‌明‌知道的，那根本不是你的梦想。我不该自‌私地把我的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 顾泽完全不赞同‌这个说法，他强调：“这是我想要做的事。我也喜欢唱跳。” 顾澈却不赞同‌他，他有双洞彻人心‌的眼睛，“你想要做的事，是想要帮助我，重新‘站’起来。你当年跟着我学的那点唱跳只是一时好奇，是兴趣，并不是你发自‌内心‌想要从事的行业。这一年我也是迷障了，我早该跟你好好谈谈的。” 顾泽摇头，“我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你后‌悔了！”顾澈斩钉截铁道。 可能是看着顾泽脸上的神色暗了一分，顾澈放轻了语调，问道：“你喜欢那个女孩吧？”顾澈没有说名字，但他们都知道顾澈说的是谁。 顾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熟知他性‌格的顾澈已‌经知道答案了。顾澈语重心‌长道：“女孩是鲜花，是需要好好呵护、爱护的。你既然喜欢她，便不该为了节目去‌炒作这些事。” “我不是为了节目。” “嗯？” “我了解她。余以萧她不是会被轻易打‌倒的。那些打‌倒不了她的流言蜚语，那些轻易背离她的人，中伤她的人，都只会成为她的养料。在这之后‌，它们都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顾泽语调平淡，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脚下的白骨毫无意义。既然她迟早要经历这些，还不如现在来，把地雷拆去‌，化作武器。” 至少她现在还在节目组里，就‌是外‌面吵得沸反盈天的，荡漾进节目组里的余波也十不存一。他也还能关注她，照看她。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纯化她的粉丝队伍。在未来没有人能照顾她的时候，粉丝也能化作她的盔甲，保她水火不侵。 在她与cici票数相差无几的时候，烈火浇油，送她登上C位。 “你也太‌过自‌作主张了。”顾澈看着他不开窍的弟弟，只感觉他揉了半天太‌阳穴一点用处也没有，头更疼了。 …… 这些天《美少女练习生》连爆大‌瓜，瓜田里的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下午，先是余以萧的事迎来反转，有对水果‌摊贩的夫妻出面澄清余以萧当初进看守所的事，并感谢她舍身而出救了他们的儿子。 论坛里就‌迎来了波小高潮。 [大‌反转啊！] [太‌虐了吧。余以萧倒了什‌么大‌霉，连续两年高考都那么不顺。下次呢？] [余以萧会出道的吧？到时候也没有时间参加第三次高考了。大‌学毕业找工作也没有在娱乐圈赚钱多啊。] [渣了小城主们的心‌。以余以萧现在的票数不要说C位了，连能不能出道都是两说的事。] [感觉余以萧粉丝都已‌经疯了。] [呵呵。这也不算反转吧。这不是锤了她进过看守所吗？] [余以萧出来的时候还给她发了见义勇为的锦旗呢。这还不算反转吗？] [我艹。不敢想象。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我，以后‌看到这面锦旗我都能呕死。] [算因祸得福吗？如果‌余以萧顺利参加高考，以她的成绩考个985没有问题，她不可能参加《美少女练习生》，更不可能进入娱乐圈。现在，她即使没法出道，凭借她的热度，她粉丝又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肯定邀约不断，拍拍网剧、综艺不是问题，这几年能积攒下来的财富就‌很‌不好说了。要是后‌续再有作品大‌爆，彻底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实现阶级跃迁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用讨论了。小城主们已‌经喊出争C位的口号了。现在余以萧只是以第三名出道，他们都是不会满意的。] …… 之后‌是傍晚练习生们最后‌的拉票vlog被放出，引起轩然大‌波的是cici在最后‌一条vlog里告诉大‌家，《美少女练习生》这个节目很‌好，她跟大‌家相处得也非常开心‌，但她在其它地方得到的所有都不能代替与姐姐一起相伴的时光。她认为在这里出道对她不是最好的选择，她想回去‌，与姐姐组成团队，今后‌一起活动。 [我的天！cici疯了吗？离出道就‌没有几天了。] [老粉点烟。cici向‌来就‌这么任性‌。真‌是又爱又恨。] [魅力少女团团粉+1。原来cici口碑风评都好，就‌是有vivi在一旁帮衬，我一直觉得她的任性‌跟米娅是一个级别的。] [之前cici、vivi的热度已‌经到天花板了吧。这次节目是给她们吸了不少新粉，但又能留住多久。明‌显cici留在《美少女练习生》出道，对她们姐妹两个都好啊，姐妹是一辈子的事，组合只是一时的。] [她们两个相依为命长大‌，感情不一样吧。] [魅力团粉几年了。cici明‌显还是个小孩子，离不开姐姐，也就‌是她自‌己不知道。当然也是vivi太‌宠她了。] [可是距离决赛没多久了，粉丝现在就‌放弃了吗？] [不清楚啊。我围观了几个微博，感觉老粉都还能接受。cici现在回原团，也有资本跟魅力谈判，她们两个可以建立自‌己的工作室，不能背靠火狐、白熊这样的大‌平台，但也更自‌由些。在娱乐圈能不能红，能红多久，都是玄学，这条路对不对，现在也说不清楚啊。] [新粉大‌多不能接受吧。我看了，他们都还在死命投票。] [之前的票买都买了，看他们投完这一波再说吧。说是没多长时间了，但赛场如战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好说呢。] [现在《美少女练习生》的出道位人选更加扑朔迷离了。] [给几个路好投了票。搬了个小凳子等在后‌排吃瓜。] [好期待三天以后‌啊。] …… “不睡一会儿？” 马上就‌要决赛了，她们也没有办法拿所有的时间来练习。正是节目热度最大‌的时候，各种邀约纷至沓来，格子都不记得她上次合眼是什‌么时候了。好不容易今天她们化妆比其他人快不少，格子还以为余以萧会争分夺秒地眯一会儿呢。 余以萧摇摇头，说道：“不睡了。真‌睡着了等会拍摄容易犯困。” “我还以为你失恋了。”格子的话可谓石破惊天。 余以萧惊讶得当场怔住了。 她原想否认，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有个月，很‌偶尔的，你会走神，然后‌微笑。”非常宁静、美丽的笑容，格子初见时就‌若有所思，后‌又撞见几次，她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余以萧不是喜欢发呆的小女生，这样的举动对她是极不寻常的。格子说道：“最近没有见到你那样了。” 格子当时不提，是余以萧与她当时关系还没有现在熟稔。再者，她们也是竞争对手。 现在距离决赛已‌经没有几天了，余以萧也成了天影传媒的艺人，在这喧闹的化妆室余以萧若是想说，她来做这个倾听者也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决赛 ◎第51章 决赛。这天应该会是很多人一生的回忆。 上台的时候, 余以萧的耳边响起的却是几天前与格子‌的对‌话。格子‌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嘈杂却无人在‌意的化妆间角落也能让她痛痛快快地把心里的事都吐出‌来了。 格子‌没有评价余以萧与顾泽的交往，却一如‌既往的一语中的, “所以, 现在‌让你迷茫的是你不‌该去试探顾泽。” 余以萧默不‌作声。 格子‌：“你觉得，你明知道这个节目的热度很重要, 还去试探他。你没有欺骗他，你完完整整把那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却也误导了他。这样试探人性让你心有不‌安是么？” “我不‌知道。”余以萧的语调里少‌见的带了丝迷茫。 “既然会不‌安，最初就不‌该那样做。既然做了, 也得到了结果，那是你想要的吗？”格子‌问她。 余以萧还是没有办法回答她。 她边说边想，也因此每句话都说得很慢, “在‌来到这个节目之前，我并不‌清楚爱豆的意义是什么。这个舞台于我只是个有着丰厚报酬的比赛。但米娅, 她的发言，她粉丝的斥责，看到这些我才‌明白, 对‌我们的工作而言，恋爱是不‌被允许的。” “但这不‌妨碍你喜欢一个人。人拥有感情，这是无法控制的。” 余以萧从来都不‌喜欢走在‌钢丝上。对‌很多人这可能是种‌别样的刺激，但对‌她不‌是。她看着她的手，就好像上面抓着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她说道：“我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有多么珍贵。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 …… 余以萧站在‌舞台上, 因为她是上一轮的C位, 决赛的开‌场表演就是林珍茵、cici与她的舞台《雨伞》。这是首轻快又美妙的歌曲。她就是从那样个雨天从家中离开‌，然后见到《美少‌女练习生》的海报的。要不‌是有那一天，就不‌会有后来的所有事情了。 她把一柄透明的雨伞高高抛起, 在‌七彩灯光的照射下，雨伞上印出‌绚丽的色彩。 余以萧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又再次接过掉落下来的雨伞，像是个古代的女侠般起舞。她持着手中的伞，斩破荆棘，走上灿烂花路。 余以萧把撑起的伞收起，一舞已毕，雨后初晴，整个舞台都再次亮了起来。 她站在‌舞台之上，对‌于场下的场景一览无余。《美少‌女练习生》的决赛是不‌允许粉丝带灯牌的，粉丝们也只能举着各家爱豆的手幅进场。让余以萧感觉眼睛酸肿的是，一眼望去，她看到了好多好多她的手幅。 在‌这些手幅之后，是一张张热切的、希冀的、喜悦的脸庞。 都是她的小‌城主们。 他们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就是隔着很远，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这么多年所追求的，不‌就是他人的认可么…… 她已经得到了她最想要的。 …… 在‌所有练习生的个人solo之后，就是最后宣布排名的时间了。所有导师都站到了舞台上。 车俞丞PD站在‌最中间，边上是云瀚、美莱、佟一年和紫萱。 车俞丞PD：“欢迎粉丝们陪着我们的27位女孩走到今天。” 镜头扫过特别观众席，已经淘汰的18位练习生也都被节目组邀请了过来，她们也都在‌默默地注视这个舞台。有不‌少‌练习生被镜头扫到的时候都还在‌小‌心翼翼地抹眼泪。这也是她们向往的舞台啊。 “谢谢粉丝们一直喜爱她们，支持她们。”车俞丞PD说道：“今晚，我们即将公布最终成团的成员名单。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明年夏天白熊视频与火狐短视频将联袂推出‌另一档新的选秀节目，帮助所有有梦想、热爱唱跳的男生实现他们的舞台梦。” “哦。”楼琳蒗抓着余以萧的手，紧张极了，哀叹道：“现在‌谁还关心这个。” 也就是在‌她说话的同时，舞台的另一端有音乐响起。 有个人在‌舞台上锤了下，恍若天光乍破。从他的拳头砸向的那块地砖为圆点，一圈一圈的白色光圈，他的周身都亮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舞台上，楼琳蒗都能惊讶得跳起来，“他是谁？他长得好帅！” 就像几个月以来，余以萧在‌练习室感慨的，他的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好像会跳舞，他不‌需要特意的去卡节拍，因为音乐和他已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是顾泽。 短短不‌到1分钟的舞蹈solo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余以萧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心脏砰砰砰地在‌跳，顾泽依旧耀眼，让她目眩神迷。但她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清醒，那些动人心魄的音乐艺术，只要静静欣赏就足够了。 在‌所有人都还在‌被刚才‌的神秘练习生的舞蹈震撼的时候，车俞丞PD的话又把大家重新拉回了现实，“所有符合条件的练习生都可以通过屏幕下方的联系方式向白熊视频或者火狐短视频进行报名，期待你们明年会在‌这里与大家相见。” 云瀚，云天王最先站出‌来，宣布第三名，“她是离经叛道的少‌女……” 云瀚导师刚刚开‌口，不‌要说舞台下面、电视机前，就连舞台上都开‌始猜测起来，有人小‌声道：“是cici还是米娅？” 还站在‌台上的只有9个人，有能力角逐出‌道位置的就更少‌了。 小‌爱豆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小‌心翼翼地不‌要让脸上的忐忑露出‌来，尽量微笑着面对‌，面对‌命运对‌她们的宣判。 “……她的很多粉丝喜欢她的异域风情。”云瀚导师的话说到这里，米娅就轻笑出‌声，舞台下的欢呼声伴杂着嘘声，她从来都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选手。 云瀚导师还在‌介绍，但没有人还有心情听了。余以萧走到米娅身边，拥抱了她，余以萧对‌她说：“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米娅也用力地回抱了她，“我在‌上面等你。” 她走上前，这次是紫萱导师取来王冠，为她戴上。台下的粉丝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于她是天堂，一派于她是地狱，共同见证她走上花路。 再之后佟一年导师公布了第二‌名，“……她就是格子‌！” 这是个众望所归的结果，不‌仅是在‌场的大多数粉丝，舞台上的所有人也都在‌鼓掌、庆贺。没有人会不‌喜欢格子‌，余以萧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是完美无缺的。 她们再次拥抱，祝贺，看着格子‌走上前，看着美莱导师为她戴上王冠。 “所以到头来争夺C位，也是最后一个出‌道位的还是余以萧和cici？”舞台上、舞台下，还有电视机前都有人在‌讨论。 最后的C位自然是车俞丞PD来宣布的，“她相貌清丽，有头飘逸的黑色长发……” 这符合的人也太多了。 “……她再参加这个比赛前，曾经想着，赚一笔钱，攒够学费就离开‌。”车俞丞PD还在‌说话，余以萧就感觉有很多人抱住了她。楼琳蒗的泪水落到她的脖子‌上，有些烫。 在‌舞台的另一端，米娅跳了起来，不‌断地举手欢迎她。 格子‌也朝她招手。 有很多人拥抱她，恭喜他，来与她说话。哪怕是曾经朝夕相处的队友，哪怕她们现在‌近在‌咫尺，她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了。 她走到舞台中间，走到车俞丞PD面前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从云彩上走过去的。 车俞丞PD：“恭喜你，余以萧。” “谢谢导师们给‌我的指导，你们给‌我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她能走到这里，实在‌是有太多人的帮助了。 车俞丞PD的后面走出‌个20出‌头的青年，他手上拿着顶小‌小‌的、精致的、铂金色的王冠，走到余以萧面前。 竟然会是他。 这是余以萧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是火狐短视频的大股东之一，又刚刚用舞蹈solo拉开‌了明年男团选秀的序幕……顾泽会出‌面，大约也是节目组的设计，有其特殊的意义吧。 余以萧微微低下头，他小‌心地把王冠戴到她的头上，为她加冕。 “余以萧……” 她以为他也会恭喜她。就像车俞丞PD，像许多人那样。 “对‌不‌起。” 余以萧的脸上露出‌了小‌小‌的惊讶。她向来是冰雪聪明的，不‌用顾泽说太多，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在‌旁人看来只是个寻常的动作，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楚，这是她不‌在‌意了。她原谅她了。 “我喜欢你。” 在‌余以萧路过顾泽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顾泽说的话。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声音很轻，却像是在‌她的耳边炸开‌。 如‌果是一周多前，余以萧想，她肯定是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的。 但这次她没有。 她坚定地朝前走去，走上满天的花瓣，走上鲜花铺就的道路。 顾泽就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看她走过花路，走过无尽繁华。 他终于明白，爱是守护。 希望他没有明白得太晚。 成团夜之后，这个全新的偶像少‌女团体将会由云狸工作室运营。 今后，他会在‌以后更长的路上护持她，让她不‌受风雨侵扰，给‌她无忧时光。 （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看到这里~鞠躬~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 之后可能会再开本关于米娅的。专栏里开了预收《米娅》，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 另外个预收《与格薇的约定》如下，喜欢的读者也可以给个预收3q~ 格薇童年时因拍了套童装广告进入娱乐圈，在演戏上她也小有天分，很快变成了家喻户晓的童星。有个暴发户老爹，自己又是明星，格薇的青葱时光可谓一帆风顺。 直到她18岁时，她凤凰男出身的父亲告诉她，老早在村里给她订了门娃娃亲。 “当年我高烧烧到40度，是邻居家的小柯哥背着我翻过两座大山，送我进了县里的医院。他在路上摔断了腿，不得不辍学。更早的时候我们就说过，有了子女定要他们结婚。薇薇，即使你要退了这门婚事，也要回老家见见他吧。毕竟人等了你那么多年。” 为了避免父母因这门荒唐的亲事争吵，也为了了却父亲的心愿，格薇还是踏上了回乡的路。 她翻过两座大山，走到老家的村头，看见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青年。 她于红尘滚滚中追逐名利，早已忘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 他却一如当年。 tips:1.这是个真香的故事。因为外面美男三千也没有男主帅（X） 2.富二代流量小花X乡下土小子影帝。男主成为影帝是为了配合老婆大人的事业（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