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珍藏的暗恋，迟到的你 作者：玉树风色 章节：共43章，最新章节：第43章 文案 她一直以为这是他们的故事，她连女配都算不上， 可是兜兜转转许多年过去了，故事里的男主角，最后却娶了她。 她这算什么?炮灰逆袭? 从十五岁等到二十七岁，她眼睁睁地看着女主角潇洒地离去、兴高采烈地结婚、生子，徒留男主角孤单一个人。 二十七岁的她心疼了，她偷偷暗恋了男主角十二年哎， 她藏在心底的珍宝就这么被她人随意抛弃，落得一身情伤和孤寂。 她不忍心，她想温暖他，她想告诉他，她爱他呀，爱了很久很久呀！ 那一晚她鼓起勇气约他吃饭，在大排档里灌了一杯酒壮胆向他告白。 她醉了，醉眼朦胧间看见他笑得灿若星河，她还听见了他说：“我接受你的表白，我们结婚吧。” 一夜过去，她在他的房间醒来，右手无名指上被套了一枚戒指。 后来，她和暗恋已久的男主角结婚了。 不管是木棉，还是云霄花，还是蜗牛，她是她，他是他，你是你，我是我，总有珍藏的不期而遇，不远万里地向你走来。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之知，叶清远 ┃ 配角：苏一苒 ┃ 其它：暗恋，青梅，重逢 一句话简介：一场暗恋，开花结果。 第1章 乔之知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白酒，白酒入喉，又烫又辣,她皱着眉，苦着脸，咽下酒水，意识开始飘忽。 她不会喝酒，这是第一次。 叶清远注意到了乔之知杯子里水的不对劲，他拿过乔之知的杯子，闻了闻，英气的眉头皱紧：“你喝酒了？” 乔之知乖巧地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她眼睛眨了眨，定定地看着叶清远。叶清远无奈，眉头放松。 乔之知笑着，眉眼弯弯，唇角扬出猫咪嘴巴的弧度，笑得十分甜美，仿佛糖果融化在花心里。 叶清远看着她的笑容，又短暂地皱了一下眉之后，清俊的面容变得愈发柔和舒展。 乔之知知道自己醉了，因为，她听见了叶清远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在对着她说话：“你是不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乔之知双手合掌交握，抵住自己有些发沉的头，随后，她歪着头，俏皮地“嗯”了一声。 叶清远看着乔之知脸上不自然的醺红，又从她异于往常的娇俏举动中，知道了乔之知醉了的事实。 什么话，要让一个人喝醉了才能说出口来呢？叶清远挑眉，唇角些微上翘。 乔之知甜甜地笑着，她专注地盯着叶清远两只漂亮会说话的眼睛，轻轻地，缓慢地，郑重地，说出她珍藏心底的告白：“叶清远，我爱你，整十二年。” 暗恋的微光，十二年之后，终于从她的心底破开，长成万丈光芒。万丈光芒中，橡树的身边，有棵木棉盛开一树繁花，而木棉枝桠之间，有蜗牛伸长触角，拥抱花心里的蝴蝶。 乔之知的眼睛，因为她从心底上涌的盛光，变得更加清澈透亮，似清泉，似宝石，似星子，熠熠生辉。 第2章 乔之知是一个不太受人欢迎的女孩子，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除了女孩子玩闹不叫上她，男孩子偶尔会调侃她，她课间里经常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书或者写作业。 从小学起，她在学校就好像不太合群，没有几个玩伴，没有交好的朋友，课间和课堂的时间对她来说是有一样的作用——学习和看书。上了初中的乔之知，也还是这样。 乔之知入学的年龄比较晚，八岁才读了一年级。和乔之知住在一条街道上的苏一苒和她同级。 而如今，两人都是初二年级，不过乔之知已经十五岁，而苏一苒才十三岁，而苏一苒喜欢的叶清远，是十六岁。 十五岁的乔之知在不知道详情的时候，还同情过这个比她念书还要晚一年的叶清远，但是当她从苏一苒口中知道他是因为打架两次留级的时候，她的同情转变为对自己无知的尴尬还有对叶清远的好奇。 叶清远，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长得好，有礼貌，乔之知的爸妈经常拿叶清远的“优秀”来数落乔之知的“平凡”。 这样“优秀”的叶清远，居然是留级生而且还是因为打架而被留级的！ 乔之知在好奇的同时，她还有点心动。 准确来说，乔之知对叶清远不只是一点心动。 透过乔之知现在正趴在窗前用朱茵版紫霞仙子看着齐天大圣一般充满少女纯洁爱恋的正在回忆某人的眼睛，让我们和她一起坐着从哆啦A梦处借来的时光穿梭机，去她的回忆里探一探究竟。 乔之知第一次遇见叶清远，是在苏一苒的家里。 那年，乔之知意外地收到了苏一苒十岁生日宴的邀请，她受宠若惊又惴惴不安地参加了。 在苏一苒家布置得像一个童话王国的大房子里，乔之知看见好多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女生，其中苏一苒穿得尤其漂亮，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公主，一身粉色短款蓬蓬裙，头发卷卷地，又长又密，她头上戴着一顶金灿灿的王冠。然后，乔之知就看见小公主苏一苒挽着的叶清远，叶清远好高啊，乔之知得仰着头才能看见叶清远的脸，看到了叶清远，乔之知脑海中一直以来面容模糊的王子形象终于变得具体，她暗暗惊叹——叶清远就是王子呀！王子应该就长像叶清远这样吧。 乔之知看得有些痴了，全然没注意到苏一苒正在和她招手。等到乔之知回过神的时候，苏一苒都已经叫她叫得不耐烦了：“乔之知！乔之知！你发什么呆呀？” 乔之知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她手忙脚乱地把礼物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苏一苒，同时小心翼翼地向苏一苒道歉：“对不起......那个......苏一苒，祝你生日快乐。” 苏一苒接过礼物之后，神情有所好转，她对着乔之知璀然一笑，指了指班级同学所在的位置：“我们班同学坐在那边，你过去吧，今天要和大家好好玩玩呀！” 乔之知忙不迭地点头应是，眼睛愣是不敢往旁边转移一点点。 之后，苏一苒挽着叶清远走开了，乔之知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大脑开始放松地运转。 哎？刚刚苏一苒说她们班同学在哪里来着？ 乔之知踮着脚，小心地张望着人群，努力地辨认着眼熟的同学。然而，漂亮的裙子和笔挺的小西装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她没能找到的眼熟的人。乔之知叹了口气，一边自责自己没有注意听苏一苒的话，一边留心寻找避开喧闹人群的相对安静一些的场地。 小心地看来看去，乔之知不巧地又看见了苏一苒和她身边的王子，不过，她如遭电击一般迅速地避开了眼神，心中有小鹿乱撞——方才王子是不是也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真漂亮呀！ 不过，还是找个地方先坐着吧，干站在这里显得好傻。乔之知回过神来想着，双手紧紧了背包带，微低着头避开人群慢慢地贴着角落移动。 房子真得好大啊，乔之知在心里感叹。 直到耳边的人声变得稀少，乔之知停住脚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走到了房间的尽头——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墙，透过玻璃，她看见了漂亮精巧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花园。 乔之知回转头，看到房间不远处的宴会十分热闹，和这里的安静，有点格格不入。乔之知低下头想了想，她还是离大家近一点比较好，免得待会儿切蛋糕送祝福唱生日歌的时候大家找不到她。她四处搜寻了一下，发现靠近玻璃墙的南面不远处，放着一架漂亮的钢琴，钢琴的正面有一个沙发椅。 乔之知觉得钢琴是一个很好的“垂帘”，既能挡住她不轻易被人发现，又能隔绝一些喧嚣，一举两得，就是那里了！乔之知很满意，脚步欢快地小跑了过去...... 乔之知坐下之后，把好不容易从同学那里磨借来的一本书拿出来看，她必须要在周末两天看完，到学校同学就要收回了。 乔之知看的是一本童话书，是一本很普通的童话集，她看得津津有味，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向她靠近。 “同学，给你蛋糕。” “嗯。”乔之知看得认真，听到有人和她说话，轻哼一声回应，随后翻过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看什么？” “童话书。” 乔之知随口应了那人询问，心里顿生了不耐烦，她非常不喜欢阅读的时候被人打扰，不然，她也不会故意藏在这里看书了。 于是，乔之知脸色不善地抬头：叶清远端着一块蛋糕站在她的身侧。 然后，乔之知脸上的不善瞬间变成惊慌，她一面慌忙地把书合起来背在身后，一面迅速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一面不住地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书太入迷了，才会对你这样说话，真的很对不起！” 叶清远温和地笑了笑，礼貌地给她安抚：“没关系。阅读是很好的生活习惯，我也喜欢。” 话一说完，叶清远把盛着一块三角形状蛋糕的托盘往乔之知的面前送了送：“这是给你的蛋糕。” 乔之知赶紧从捧着书本的双手中腾出一只手来接过蛋糕，非常不好意思地低头向他道谢。同时，她在心里自责：我给别人制造麻烦了，真不应该！都怪我刚刚看书太入迷，还错过给苏一苒送祝福唱生日歌了...... “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了。”叶清远礼貌地对浅笑说道。 乔之知赶紧点头回了一个“好”，目送王子转身离开。 待到叶清远混入人群之中，乔之知才收回视线，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她把蛋糕小心地放在膝盖上，小心地把书装进背包里，把背包搁在身后贴着椅背。 乔之知心里不是滋味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蛋糕很香甜，可是乔之知的心不甜。她是第一次看见王子一样的人物，然而她却初见就给人留下了不礼貌的印象。 人家好心端蛋糕给她，她却臭脸以待，啊啊啊，真是失礼又失态！乔之知，你没事看什么书啊！你就是随便逛逛也好呀！童话王国不好看吗？公主裙不够漂亮吗？这么多活生生的童话因素就在眼前你不去看，非要去看什么童话书！真的是，得不偿失！ 乔之知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泄愤，一边疯狂地在心里进行一通自我批判。 乔之知吃完蛋糕之后，把空盘子送回到餐桌上，她有些怔楞地看着餐桌上蛋糕的“残骸”，还有扔在一边沾了奶油被燃烧过的生日蜡烛，她万分惭愧自己错过了苏一苒生日宴会上最重要的一幕...... 她真的太差劲了！苏一苒好心邀请她赴宴，苏一苒还好心地拜托了叶清远给她送过去了一块生日蛋糕，而她却没有及时地给苏一苒送上她的祝福......乔之知心里酸酸地，胀胀地，她又内疚，又难过。 乔之知围着餐桌绕视一圈，发现客厅里没有任何人影，她又四处看了看，终于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在花园里嬉戏的人群，乔之知也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花园里还搭建了各种游乐设备，好像电视上看到过的游乐园...... 乔之知总是反应迟钝，她好像一直跟不上众人的节奏，比如她现在想要去融入大家，可是她却不知道要从哪里才能走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乔之知一个人，乔之知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 她不应该这样一个人单独待在别人的家里，万一有人进来看见她一个人在这里把她当做小偷了怎么办？不行，她得先赶紧离开苏一苒的家！ 可是，如果她不告而别，那么她又对苏一苒不够尊重，但是，她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走去花园，而如今屋子里又没有旁人...... 乔之知左思右想，还是做出了先离开这个大房间的决定。她回到先前看书的地方，背上了背包，抬脚正要按着来时路的记忆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有人叫住了她。 乔之知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定睛一看：又是叶清远！ 叶清远一只手撑在钢琴架子上靠着，身上的西服出现了些许褶皱，他一脸睡眼惺忪的慵懒样子，褪去了些微他身上清冷和疏离的气质。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我一跳！”乔之知瞪着眼睛问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叶清远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前一步站定。 乔之知抬头，看到他的眼神清明，神情恢复了清冷和疏离，叶清远温和礼貌地回了她的话：“我在钢琴凳上眯了一会儿。你是要回去了吗？” 乔之知苦着脸，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叶清远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乔之知还苦着脸不作答。 叶清远看了看乔之知的苦瓜脸，认真思索了片刻，温和地开口：“你想去和他们一起玩儿，但是你落了单，一个人又找不到通往花园的路，是不是？” 乔之知眼睛一亮，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一脸期待，她期待指叶清远把她带去花园。 不过，她的期待落空，叶清远彬彬有礼地拒绝了她：“不好意思，我好不容易脱身，目前不想去花园。” 哎！乔之知迷惑了，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呀？ 乔之知还在迷惑中，叶清远已经转移了话题：“你的书看完了吗？” “还没有。”乔之知摇头，她的思维跟着叶清远的话题跳回到了她的童话书上，刚刚她看到了哪里来着？好像是莴苣公主那一篇，女巫带走了婴儿公主，后面发生了什么呢......她想继续看书了！ “那你继续看书。等你看完了书，宴会大概也接近尾声，他们就都会回到这里了。” “......你也会待在这里，对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觉得我一个人单独呆在别人的房间里不好......如果多几个人互相监督的话......” “我也在这里。你别多想，安心看书。我就在这里，我需要休息。” 叶清远和乔之知一起走回到钢琴处，叶清远手指轻点着钢琴背对着的沙发椅，乔之知看他，他点头，示意她坐在这里，然后，叶清远指了指钢琴正对着的钢琴凳，对乔之知笑了笑，走了过去...... 黑色的钢琴的正面和背面两处，一面坐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在安静地看书，一面随意地躺着一个高个男孩在闭目养神。 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女孩的这一面迎着光，璀璨明媚；男孩的一面逆着光，昏暗沉沉。 这个画面莫名地温柔和谐，像是钢琴上分布有致的一黑一白的琴键...... 第3章 那是乔之知第一次遇见叶清远，那年她十二岁，苏一苒十岁，叶清远十三岁。 生日宴之后，乔之知和苏一苒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和从前一样。 乔之知和苏一苒是青梅，两个人一起长大的。两家住在一条街道上，不过苏一苒家住在新建的大房子区，乔之知家住的是老区房，虽然是在一条街道上，但是无形之中有道分明的界限隔开了乔之知和苏一苒的世界。 乔之知因为苏一苒的生日宴邀请以为自己和苏一苒的关系有了新的发展，最起码，乔之知打开了心扉，她接纳苏一苒做她的好朋友了。 可是，没过几天，乔之知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苏一苒邀请了全班同学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乔之知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人，她只是那个三十六分之一而已。 不过，苏一苒会时不时地和乔之知聊上几句，在两个人一起回家的路上。 乔之知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她的父母对她的成绩基本满意，没有苛责什么，但是他们严禁乔之知看过多的课外书，只要不是学校发的教材，乔父乔母一旦发现了不是当场撕掉就是扔进垃圾桶里，因此，乔之知借到书之后，尽量利用在校时间抓紧看完再回家。 课间，乔之知坐在位置上看书；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偷偷跑回教室拿上书，躲在操场角落的树下看书...... 不知道是不是喜爱阅读的原因，小学时候的乔之知比较早熟，她的心智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同龄人课后聊影视剧动画片综艺，她在看红楼读三毛......乔之知的心中，很早地产生了一些隐晦情思，对于生日宴会上遇到的王子。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乔之知其实已经不记得那个王子的相貌，她心中的王子形象又回到了最初的模糊。但是乔之知心中的情思生了萌芽，因为她确定这个王子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不是童话书里梦幻的金发碧眼或者黑发金眼...... 然而，乔之知心中酸涩，很可惜呢，她并不是公主；不过，童话里不也还有灰姑娘么？可是，她没有神仙教母呢...... 乔之知的生活，平淡地如同山野间随处可见的涓涓细流，溅不起浪花，看不见游鱼。 时间飞逝，乔之知升到了六年级，那时候的她是十四岁，身体初见发育。 但是比起苏一苒，乔之知的发育实在不起眼。苏一苒的身体，是肉眼可见的“成长”——胸脯隆起如丘，身材是健康又漂亮的丰腴。一时间，很多男孩前仆后继地追在她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多了女孩子特有的“烦恼”，苏一苒在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对乔之知的谈话又多了不少。 乔之知知道了苏一苒头疼她身后的狂蜂浪蝶，乔之知知道了大胸其实很负重，乔之知知道了苏一苒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乔之知是苏一苒忠实的倾听者，只限于倾听者，因为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烦恼”告诉给苏一苒，苏一苒好像也并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可是，即便乔之知发育不明显，她又一直安安静静，她也不可避免地引来了几只蜂蝶。 大概正是因为乔之知过于安静了，因此，有关她的一点风月韵事，却成为了班里的一个大风闻。乔之知不堪忍受同学的指点和议论，她曾经在班上爆发过一次情绪，她非常大声又粗暴地喊出没有这回事儿，当时很多人被她的情绪镇住，可是后来他们只是更加对她“敬而远之”和议论纷纷，就连苏一苒都减少了和她一起回家的频率...... 乔之知变得更加沉默，她的澄清换来了流言的变本加厉，甚至她自己都曾听过一种言论是她已经不是处了...... 乔之知无奈无助又无望，她置身于流言的风暴中心，孤立无援。 最无助绝望的一次，是在一个傍晚时分，乔之知又一次独自回家的路上，她被几个社会青少年堵住。他们肆无忌惮地用露骨又下流地眼神和言语调戏着她，甚至有人故意地推撞她，故意地动手动脚...... 乔之知惊恐万分，最后是在听见有几个脚步声靠近的时候那几个社会青年有所收敛之后她拿着书包胡乱拍打着就近的一个人，然后她撒腿就跑冲开了包围圈。 乔之知拼命地埋头跑着，没跑几步撞上了人她都不敢抬头，口齿不甚清晰地低语道歉了一句，没有任何停顿地跑远了...... 第二天早晨，乔之知一路上都心惊胆战，她甚至在昨晚那个地方左右徘徊了许久之后，才终于等到一个骑自行车过去的女人，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自行车身后跑了过去。 这整一天乔之知的心里都惴惴不安，下午第三节 课课间，乔之知鼓起勇气想要请求苏一苒和她放学一起回家，不料苏一苒先找了过来，和她约定以后放学还要一起回家。乔之知喜不自胜，她恳切地对苏一苒再三感谢，苏一苒只甜甜一笑，非常美丽十分动人。这一刻，苏一苒在乔之知的眼里就是小天使啊！是比公主还要美丽善良的小天使！ 这以后，乔之知再也没有碰见过上次的事件，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苏一苒，因为她和苏一苒一起回家，苏一苒身后又跟着不少护花使者，所以她们的回家路上才会又如此平安顺畅。 乔之知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把苏一苒当成了她的朋友，就算是她单方面的朋友，她也甘之如饴。 乔之知还从行动上表示了她对苏一苒的感激——倾听苏一苒的烦恼并且帮助分析其缘由、指导苏一苒作业和学习上的困难...... 但是，乔之知和苏一苒还算不上朋友，乔之知心里十分清楚，不过，她们之间又有着比较稳定和谐的联系。 小升初考试结束，乔之知不负众望地考上了重点初中，之后她接到了苏一苒妈妈的感谢电话——她十分感谢乔之知对苏一苒学习上的帮助，并十分诚挚地邀请她来参加苏一苒的升学宴。 乔之知一开始委婉推辞，但最终盛情难却，答应了苏母的邀请。 那一天，乔之知心中的“王子”形象再次清晰，那是她第二次遇见叶清远。 苏一苒的小升初升学宴没有她十岁生日宴那般盛大隆重，但同样很有格调又不失气派。 十二岁的苏一苒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身材玲珑，衬得一袭抹胸薄荷色修身长裙清新又撩人。 苏一苒手上挽着的男孩气质沉稳了不少，好像长得更高了，苏一苒踩着高跟鞋也只是够到他的肩膀处。 王子公主，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啊！ 乔之知看着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群焦点，心中不禁感叹。 乔之知心目中的王子形象虽然再次清晰，可是却被她亲手打碎了。她压抑着心头的胀痛，努力地说服自己——他是苏一苒的王子呀，他是苏一苒故事里的男主角呀，她连姓名都没有，又何必放纵自己编织一个奢望？长痛不如短痛，她没有神仙教母，没有南瓜马车，没有水晶鞋，她根本就做不了灰姑娘。 在他们如同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里，她或许只是一个钻在土缝里偷窥的一个小矮人，永远不会被其他人看见。 而在这场宴会上，乔之知悲哀又庆幸地发现，“王子”已经不记得她了。 就算苏一苒特意把她介绍给他，他也只是礼貌又疏离地微笑一下，感谢一句，没有再多给她一点眼神。 不过，乔之知有了一个收获——她终于从苏一苒这里知道了王子的名字，他叫叶清远。 叶，清，远，真好听的名字！ 乔之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他的名字。 乔之知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明确知道了他们不可能。 叶清远和不可能，都是三个字，而叶清远=不可能。 乔之知在和苏一苒及其家人寒暄之后，习惯性地又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着吃点心。 这次宴会的设定模式是自助选餐，乔之知很喜欢，这样她就不用硬着头皮和一群陌生人共坐一席共同用餐了。 乔之知正在专心地进食，借用胃的充实来填补心的空洞。 突然，她听见了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乔之知，打扰了，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乔之知抬头，觉得这个男孩有点面熟，是她的六年级同班同学，可是她叫不上他的名字。 男孩有点尴尬地端着盘子站着，乔之知才意识到自己只忙着在有限的记忆里搜寻有关他的蛛丝马迹，却忘了及时地做出回应。 “没关系没关系，你当然可以坐在这里。不好意思啊，刚才我走神了。”等到男孩落了座，乔之知不好意思地给出解释，解释自己刚才的迟钝回应。 男孩好脾气地笑笑，摇头道：“没关系。”，然后，他看着乔之知，作了自我介绍：“乔之知，你一定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路名早，坐在你的后桌。” “啊，好的......对不起......路名早，我现在记住了。”乔之知十分尴尬，又觉得有些抱歉，她可以叫出班上很多人的名字，但是她确实不能把人和名字对应上。 路名早一点都没有难过和介意的迹象，他还笑得开心，甚至有心情自嘲：“乔之知，你会记得我多久呢” 记得你，应该是记不了多久，不过要记得你的名字呢，应该会很久吧。毕竟，这么尴尬的事情，应该可以让她记上一阵子了。乔之知在心里暗暗地自我吐槽，面上却自然地应和他：“路名早，我会记得，如你所想的那样久，哈哈，这个回答满意不？” 乔之知心情好了一些。与人交流，总会寻得一丝乐趣。 而同学一场，此刻才难得说上几句，今后此一别，大家应该再难相聚了吧。乔之知想到了这一点，她才放任自己轻松和自然地与这些即将留在回忆里偶尔想起的老同学说上几句...... 乔之知和路名早聊得还比较愉快。 不久，有人过来喊路名早过去，路名早简单地先打发走了来人。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乔之知，神情认真，眼睛闪闪，他在和她道别，同时给她祝福：“乔之知。我要出国了。以后，我们或许很难碰面......我祝福你，乔之知，我祝福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平安喜乐，幸福一生。” 乔之知心里有预感，老同学总会各奔东西，未来很难相遇。可是，她没有想到过和路名早的离别来得这么快，她总以为大家还会在某一个中学碰见，却不曾想，路明早是要出国了，她有些意外，又为路名早的一番祝福而感动，她也真挚地给他祝福：“路名早同学，我也祝福你，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得意。出国在外，你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风呀。” 路名早笑了笑，他其实算不上好看，但是笑容却非常清爽。乔之知被他的笑容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舒展笑容。 互相道了别，路名早起身，乔之知轻轻地摆了摆手，路名早转身的时候，乔之知眼神流露了一些伤感。 突然，路名早又回了头。 他走回来，走近乔之知，然后，弯腰靠近乔之知的耳朵：“乔之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感到为难。我本来打算藏在心里带走的。但是，因为我要出国了，我觉得如果这次不说出来，以后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乔之知，我喜欢你，从五年级开始。你就像是一个安静的精灵，那么可爱，又很可恶，你的安静和沉默的善良吸引我，可是你却从来不给我机会靠近你......这点很可恶......不过，我还是喜欢你。” 先前来喊路明早的那个人又高声叫了路名早一声，路名早偏过头应了他，又回过头快速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如果以后再见，我一定会和你说清楚。这次没时间了，乔之知，我喜欢你。乔之知，再见。” ...... 路名早的一番话，引发了乔之知心上的一场地震。 第4章 升学宴之后，暑假结束，新生入学的九月，乔之知和苏一苒在同一所初中读书。 初一的时候，她们不在一个班，由于乔之知选择了住校，她和苏一苒之间的联系减少。 初二的时候，乔之知和苏一苒分在了同一个班，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叶清远居然也在这个班！ “！”这是乔之知看见叶清远走进教室的都一个反应。 叶清远哎，自从乔之知在苏一苒升学宴上知道了叶清远的名字，她才知道了乔家爸妈精彩挂在嘴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原来就是他！成绩好，长得好，有礼貌，乔家爸妈一直拿叶清远的最后一个标签当做标准一样要求乔之知。因为乔之知不善社交，怕见生人，这在乔家爸妈眼里就是一个非常没有礼貌的表现，他们希望女儿能够向叶清远这样的孩子学习。 乔之知做梦也想不到“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居然会和她在一个班级！ 叶清远由于身高，被安排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角落，苏一苒的座位在中间的第一排，乔之知坐在第三排。 同班的第一天，苏一苒并没有在同学中说些什么，叶清远也没有说，但是他们举手投足之中的熟稔和默契，让很多对苏一苒和叶清远有想法的追求者望而却步。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明说，只是看看，大家也能心知肚明。 课间，乔之知装作和后桌女生聊天的样子，偷偷地观察在后排说笑的叶清远和苏一苒。 乔之知根本没有注意后桌女生说了什么，她的脑海里琢磨的是后排坐在一起的叶清远和苏一苒在聊什么呢？他们怎么聊得这么开心呢？ “他们真的好配啊！”后桌这个女生突然感叹道。 乔之知的耳朵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她立即小声地应和：“嗯，我也这么觉得。” 后桌女生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乔之知：“啊？乔之知，原来你也好八卦啊！我还以为你除了学习就是看书，很无趣的呢！”另外两个一起谈天的女生也附和地点着头。 “哈哈哈。”乔之知回以“腼腆”地一笑。 这是单纯地好八卦吗？才不是。乔之知心酸地否认，如果不是这个八卦里的主角之一是一个让她惦念的人，她根本不会对这个八卦多关注一眼。 乔之知又偷偷看了后排的某个男生一眼，转过头去摊开书本假装继续看书，她的心中，正有百种念想，在翻涌成灾：她先前早有认知，她曾经想过放弃，但是，前不久，有一个男生和她说过“乔之知，我喜欢你......你很可爱......”。这个男生的告白，给了她些许自信——原来她也会有人喜欢，她并非一无是处。 乔之知从有记性的时候起，就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丝毫的认知。 她的家里没有大镜子，唯一的一面小镜子，还挂在乔妈妈可以取到的位置，乔之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她看过好多书，书上讲，漂亮善良的公主和女孩才会有人喜欢。她对比了一下现实里大人和同学对她的反应，乔之知默默地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她长得不漂亮，她也不够善良。 乔之知得出结论后，有过短暂的伤心，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是缺点，唯一的优点也只是学习还不错。 不过呢，乔之知的难过很快就转变成学习的动力——既然只有这么一个优点，那她就要好好地维持她这唯一的优点。 但是事事不随人愿，乔之知的学习陷入了坎坷，她的数学成绩起伏太大，她在数学的学习方面渐渐感到吃力。 月考和期中考过后，乔爸乔妈终于拿着“全面优秀”的叶清远把乔之知从头到尾说得一无是处，这个时期的乔之知逆反心理好像还没有来到，她沉默地缩着头，双手紧紧捏住大腿边沿的裤子，站得像一根枯木一样”老实“地挨骂。孔夫子有一句话，被乔父拿来骂乔之知：“你简直就是朽木，死脑筋，不开窍......”朽木不可雕也。 挨骂之后，乔之知就拿出数学试卷和笔记本做错题集，等到乔爸乔妈各自走开了之后，乔之知继续订正错题集，洁白的纸面上有水滴落，黑色的字迹被水濡湿晕开变得一团模糊...... 乔之知唯一的优点正摇摇欲坠。从年级前十，跌落至年级六十；从班级第一，滑落至班级第七。 最主要的是，乔之知对学习的兴趣减少了，对于学习，她不再是轻松地游刃有余，她甚至开始讨厌数学学习......学习成绩的落差和父母的耳提命面让她心神俱疲，让她对学习产生了浓浓的疲乏。 而与此同时，叶清远稳坐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苏一苒虽然成绩一般，但是她在稳定地进步。 乔之知看见大家都在稳定地向前走，却只有她一个人在往后退步。 乔之知的情绪一点点地阴沉下去，她的心里一点点地积聚躁动，她就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阴沉地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过她的眼神偶尔闪烁——投映着她的内心的躁动。 这个时期，乔之知好像正在等待一个临界点，一旦那个临界点来到，她就会肆意地释放自己的狂躁，让猛兽出笼！ 乔之知的阴郁和喜怒无常“成功”地驱走了所有女同学的靠近，就连她的同桌都不想再和她说话。 别人问她问题，以前的她会一遍两遍三遍地耐心地给她们讲解，现在她连一遍逗没有了耐心，草草地给了答案就不想多说话，等到人家再小心地询问因由，她烦躁地抬头一瞥，人家“识趣”地拿了纸笔赶紧走开。 这个时候的乔之知爱上了看动画，她把看书的时间慢慢腾给了看动画。她把积攒的零钱买了动画影碟，在乔爸乔妈上班的时候偷偷地在家用影碟机观看。《网球王子》是这个时候她的最爱。她羡慕越前龙马的一身酷劲和超强实力，他很拽，却拽得不让人讨厌，本质还是通达的良善男孩。动画世界里有热血，有风雨，有陪伴，有理解，有乔之知非常渴望的一切。 然而，不久之后，她看影碟的事情很快就被乔爸察觉，他生气地打了乔之知一个耳光，把影碟掰裂几块地扔在她的脸上，光碟碎片的尖角划开了她的额头和右脸颊...... 这以后，乔之知重新拾起阅读的爱好，又重启了画画的喜好，一张一张地画龙马，画不二，画青学网球部男团...... 很偶然的一次，她信手画的一张龙马涂鸦被周围打闹嬉戏的同学从她的身边跑过而带飞飘到了地上，被一个女生看见捡起，她和乔之知不熟，两个人很少交集，但是她一脸惊喜地把纸拿给乔之知，语气饱含惊讶又欢快：“乔之知，你也喜欢网王啊！你画得龙马很好哎！” 这是多久了呢？ 除了偶尔还做苏一苒的倾听者，乔之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同学和她这样说话了。 乔之知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才不会吓跑这个女生，于是她只是用点头和微笑来回应。 这个女生应该是网王的疯狂迷妹，她热情地主动打开话题：“网王你看到哪里了” “龙马挑战手冢......” ...... 时隔多年，乔之知永远都能准确地记起这次聊天，每次回忆，她都对这个女生心怀感激，是她在乔之知孤独阴郁的这段青春里给乔之知的世界里投进了一束光，是她在乔之知不被理解的孤独时光里给了乔之知重要的短暂又温暖的一点陪伴。 然而遗憾的是，乔之知和她初中毕业之后就失去了联系，她也想不起女生的名字。 乔之知的性格缓和了一些，她的孤僻与躁郁被压制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动漫这个共同爱好的原因，乔之知慢慢地与几个相邻的男同学增加了交流。课后她的座位周围总是围绕着那个女生还有几个男生，大家开心热闹地讨论网王和火影的剧情，彼此互相地分享购买的动漫和漫画杂志。 这个时候的乔之知，对于王子公主的梦幻执念已经消散了许多。她更热爱动漫里竞技的热血和友情的纯粹，她内心更渴望的是来去无踪快意恩仇的热血江湖侠侣。 不过，当我们回溯时间的齿轮，我们会发现，在乔之知情绪不定的时期里，在她遇上那个女生的温暖之前，最先将光线放在乔之知手心里的人，是叶清远。 那是期中考结束的第二节 数学课课间，下一节课是体育课，许多同学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出了教室，跑向了操场。 乔之知当时正在焦头烂额地解一道数学大题，她死活想不通课上数学老师提出的另外一种便利解题方法的因果联系，她已经划烂了两三张稿纸，还把试卷涂得面目全非。 乔之知就差咆哮出声了，她恶狠狠地扔掉笔，狠狠地把稿纸撕下来揉烂在手心里。她一边用力地紧捏着手心里的纸团，一边茫然不定地在教室张望。然后，她就看见了叶清远。 乔之知愣住了，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叶清远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还在她的课桌走道旁边站定。 叶清远朝乔之知伸出手，乔之知傻傻地跟着伸手，把手心里揉捏得惨不忍睹的纸团放在叶清远的摊开的手心里。 叶清远好看的手迅速地把纸团展开，乔之知看着叶清远的动作，心想：他正在看稿纸......稿纸？ 哎？ 乔之知猛地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又抬头看看叶清远手上拿着的十分眼熟的皱巴巴的稿纸...... 欲哭无泪，十分尴尬，她恨不得把头像鸵鸟埋在沙子里那样埋在桌肚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这一题，有一个解题角度，是要结合勾股定理和函数......” 乔鸵鸟正在想着怎么避开眼前的尴尬，叶清远已经三言两句地解开了搅乱乔之知脑浆的这道解题思路。 “啊！”乔之知恍然大悟地低呼，随即拿笔就按着叶清远提供的思路又把这道大题又做了一遍，果然是数学老师课堂上所说的更为便利的解题方法。 她万分欣喜，感谢也脱口而出：“谢谢你，叶清远。” 叶清远淡淡地道了一句“没关系”。 乔之知解决了脑中的一团乱麻，她的大脑终于拨云见月，此刻十分皎洁清明。 于是，她就很快地开始好奇。好奇为什么叶清远会主动地过来找她。 乔之知还在想着，叶清远已经把来意和盘托出：“一苒周末要出去旅游。她的父亲已经接她回去了。她托我和你说一声，她很抱歉，不能守约和你一起回家。所以，你放学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 “哦，好的。”乔之知点头，她这样的反应是集中在她听见的前两句话。 叶清远得到了乔之知的回应，起步与她擦身而过，往教室后面走去。 等到她在重新回忆了一遍叶清远方才说的话之后，乔之知震惊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最后一句话上：“......所以，你放学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 叶清远，要和她一起回家！！！ 震惊之后，乔之知一头雾水，满头疑问： 叶清远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回家？ 他们回家顺路吗？ 就算顺路，他们有什么关系需要他来特意和她说一声要一起回家呢？ 第5章 他们的中学，距离乔之知和苏一苒住的那一条街道不算非常远，坐公交车需要二十分钟，到了邮局前的站台下车，徒步经过一条五百米小街巷右转，就是她们家所在的那一条坦阔的街道，再走一千米左右，就到了乔之知的家。 苏一苒的家在街道的最南面，通往那里的公共车辆很少，基本都是私家车。 他们的小学，距离这条街道比较近，回家的路线只是少了了公交车的行程，她们同样绕不开这条五百米的小街巷。 所以，苏一苒每次说和乔之知一起回家的时候，乔之知都在心中对她存了万分的感激。 因为，每一次同行，于苏一苒没有利处。乔之知到了家，苏一苒还要再徒步往南步行好一阵子，才能回到家。 之前乔之知坚持要陪苏一苒走一段再回家，但是苏一苒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乔之知的提议，苏一苒说她只要走过这里没多远，她爸爸刚好下班经过这里，就会来接她。 乔之知将信将疑，苏一苒冷着脸说乔之知非要坚持的话，那她下次就不和她一起回家了。乔之知无奈，只能愧疚地与苏一苒道别，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家门，而她一进家门，是再难出门的，乔家父母对乔之知的出行情况管得十分严厉。 后来，乔之知就没有再和苏一苒提过她陪走一段的想法了。 乔之知和叶清远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就是在这次回家的公交车上。 乔之知第一次看见叶清华不是礼貌性的、没有疏离感的笑容，是在放学后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的教室里。 学生放假的乘车时间里，公交车一定是人满为患，车上满满挨着挤着的十有八九是学生。 因为乔之知的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所以没有面临老师拖堂的风险，她总能幸运地赶上第一班回家的公交车。 然而这一次，因为叶清远说了让她放学之后等他，乔之知只能像往常那样等苏一苒那样等着叶清远收拾东西。 叶清远的动作比苏一苒还要慢，因为他在自习课上睡觉了，放学的铃声都没能吵醒他。 后来，还是乔之知没忍住，走到他的课桌前，轻轻敲了两下他的桌面，才把他叫醒。 睡醒一觉的叶清远微皱眉头，这是被打扰睡眠的不高兴表现。 乔之知心里打着鼓，忐忑地看着叶清远抬起来了头。 叶清远迷蒙地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愣神了一两秒，紧接着，他竟然对着乔之知莫名地笑了起来。 温润清朗的少年，本就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笑皆是画，更何况他笑容温柔似月，璀璨似星光，如七八月夏夜的凉风，凉气丝丝，吹灭了乔之知的心头的躁动，让她的心上——遍地春辉，鸟语花香，她甘远沉溺。 叶清远的这一笑，温暖了乔之知好多年。在她被最爱的家人打击的时候，在她不被理解的时候，在她异常烦躁的时候，都曾在最后她即将走进极端的时候护住了她心底的洁白和柔软。 乔之知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叶清远会突然这么对她笑。 后来，她想了想，自己确定了答案——叶清远睡得迷糊，误把她当做了苏一苒。 叶清远除去礼貌性的温和疏离的微笑，他的笑容，唯一不吝啬的对象就是苏一苒了。 乔之知不知道叶清远对家人怎么样，因为她没有见过，但是在校园里，只要她能看得见的地方，叶清远的笑容都是照着苏一苒的。 那天后来，等到乔之知和叶清远挤上公交车的时候，已经遇上了全校学生乘车的高峰期。 乔之知和叶清远一样，只是简单地背了一个大的背包，行动还算轻松自如，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行礼负累。 乔之知先上了车，她习惯性地一个人挤着往车厢中部走，就这样，她就和叶清远被人群隔开了。乔之知是在听见叶清远有些焦急的“让一让”的声音之后，才恍然意识到她忘了叶清远也要和她乘坐公交车的事情。 等到叶清远挤到乔之知身边的时候，叶清远的脸上已经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子，模样有些狼狈。乔之知懊悔不已，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叶清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清远的眼里是有火气的，不过他礼貌地克制了自己，没有发作，只是非常严肃地对她说道：“乔之知，你下次能不能，记得回头看看我？你不是一个人。” 乔之知现在是愧疚得不管叶清远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哪里还有心思去细想他说了什么：“好的好的好的，我一定注意。” 公交车行驶过程中，不断地遇上红灯，刹车再启动，又刹车，又启动...... 乔之知的脸红得像煮熟的麻辣小龙虾。她从未和任何男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叶清远本意是绅士地把乔之知护在身前，避免她被其它人挤压碰撞到。 公交车在安稳行进的过程中，叶清远小心地和身前的乔之知保持着距离。但是遇上刹车和启动的惯性，叶清远也无可避免地撞上了乔之知。乔之知几乎是整个人缩在了叶清远的怀抱里，叶清远本来撑在椅背上护住她的手臂，这个时候紧紧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拥护着她。 乔之知的侧脸贴在叶清远的胸前，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叶清远的体温和心跳，她还能清晰地闻见他身上淡淡地好闻味道。乔之知本来抓着椅背稳定身体平衡，可是当车子前后晃动的时候，她的手劲完全不及叶清远拥住她臂膀的力道，被他紧紧地揽在胸前。乔之知为了适应叶清远的帮助，只能舍了椅背的抓持而选择抓紧叶清远的衣角。 平时不算漫长的二十分钟，乔之知感觉自己好像过了二十年。 终于逃开了闷热□□的车厢，乔之知扶着站台上的高柱平复呼吸和情绪。 叶清远看起来也有点狼狈，衣摆上有一团特别显眼的褶皱。他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应该是闷热的车厢气氛所致。 他站在乔之知的背后，温和地开口：“乔之知，对不起，车上......我多有冒犯。” 乔之知想到车上的经历，脸上又是一红，不过听见叶清远的道歉，她急忙转身为他澄清：“不不不，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其实也帮我挡了很多。车上人多的时候，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叶清远，你千万不要觉得抱歉，真的没关系的！我真得不觉得有什么，我都习惯了!” 这种人挤人的挤公交车的情况，乔之知早已经习惯自如。 大家的身体基本都是惯性导致的自然的触碰，乔之知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什么变态行径。 “哦，那就好。”叶清远点点头，眉头依旧紧蹙。 乔之知眼看叶清远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她着急的心情也散去离开一半，心里终于一松。 然后，乔之知往左右看了看，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地询问他：“叶清远，你家和我家是顺路吗？” 叶清远看了乔之知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简单地丢下了一句：“顺路。”径直往小街巷里走去。 哎？叶清远的家居然在她们家附近我去！乔之知激动地骂了一句。 难怪她爸她妈经常把叶清远当做好孩子标杆挂在嘴边鞭策着她，敢情叶清远也住在这一条街道上。 乔之知觉得自己真得是蠢爆了！ 她已经在苏一苒的家里看见过叶清远两次了，甚至在她还不知道叶清远叫“叶清远”这个名字的时候，乔爸乔妈就已经把他当做一个优秀标杆来要求乔之知了。 如果不是见过和了解了叶清远这个人，她爸她妈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拿叶清远来鞭策她呢？ 可是，乔之知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叶清远会住的离她这么近！ 敢情，叶清远不仅仅是苏一苒的竹马，他也是她——乔之知的竹马哎！ “乔之知，你在想什么？”叶清远停在巷子口等她，见她久久站在原地发呆，朗声唤她。 “啊，没想什么，不好意思，我这就来。”乔之知难掩心中的激动，兴奋地大声回应，然后疾步向叶清远跑过去。 虽然，这五百米的行程身边有人陪伴，但是乔之知还是习惯性地加快脚步一个劲地埋头走，她对这条小巷子有阴影。 可是乔之知又不想让叶清远看出她的不对劲，所以就算加快脚步，她也是在以常人肉眼注意不到的节奏范围内走路，简而言之，乔之知现在非常别扭，她想赶紧跑过这条街巷，可她又不想让叶清远好奇，所以她只是步伐迈动的频率增加，但是每一步的间距却不大...... “乔之知，我们玩赛跑吧。我让你三秒，看谁先跑到巷口。”叶清远突然开口提议，他低头看了一眼乔之知，手上指着前方不远的巷口。 “好！”乔之知心花怒放，一口答应。叶清远还没有出声计数，乔之知已经撒开了腿大步往前跑去...... 结局毫无悬念，叶清远先跑出了巷口。 乔之知前几分钟秒还为叶清远的体贴感到感动和高兴，等到她气喘吁吁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看着站在巷口的“意气风发”的叶清远，只恨的微微咬牙。乔之知在某些方面的胜负心很重。 之后的一路，乔之知憋着一口气沉默地走着，叶清远安静地走在她的旁边。 距离乔家五十米处，乔之知猛地刹住了脚步，她胸中的浊气一晃而散，她想起来她爸她妈的耳提命面——学生不能谈恋爱！ 乔之知神情有些为难，她总不能直接和叶清远坦诚吧，不过，前面就是她家了，从她家客厅的窗口，可以将街道两面一览而尽，她是肯定不能再和叶清远继续往前走了！ 叶清远停在乔之知一步之距的前面，侧头看她，眼睛流露不解。 乔之知勉强地抬头对叶清远笑着，摆手道别“叶清远，我家到了。再见呀！” 听她这句话，叶清远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他回过头，擦过乔之知的身侧，往回走了几步，拐进另一条街道。 原来，叶清远住在相邻的北向街道啊，难怪很少在路上看见他呢！ 目送着叶清远的背影消失，乔之知摸摸鼻子，心中高兴不已。然后，她就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跑输了也没啥，做什么小肚鸡肠的和叶清远置气呢？不过，这样也挺好，左右不尴尬也不冷场，不然两个人走路不知道说啥该多么尴尬！ 心情非常高兴的的乔之知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窜进了家门...... 第6章 周末两天，乔之知的心情都很好，就算乔妈撕了乔之知偷买的一本小说，她也没有过多的难过。 乔之知一直窝在家里，电视机不给看，也不让她出去玩，乔之知只能窝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做习题。只有早上和傍晚分别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乔之知可以沿着街道跑到不远处的公园里，然后在公园里看看风景散散步。 乔之知早就看腻了公园里的风景，她实在不想再去公园，但是乔爸乔妈不允许她随便更改跑步线路，因为公园里熟识的阿姨大妈大爷很多，乔之知早就和他们混了脸熟，她要是真的不去了，乔妈随便去公园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真相。然后，她就要面临着男女混合二重唱式的说教。 为什么都是为人父母苏一苒的父母就会带着她出去玩，而她的爸妈却非要把她关在家里呢？乔之知趴在书桌上，愁眉苦脸地想着。不过，她转念一想——下午开学她就要看见叶清远了，她的心情有所好转。 下午乔之知背着鼓囊囊的书包早早地踏上回校的车程。不过，乔之知提前了三个站台下车，在一家书店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又买了两本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乔之知心满意足地背着又多了两本书重量的书包徒步往学校走去。 学校周围的风景是不错的，她要经过一座大桥，大桥式样很普通，桥下的水还算干净，波光粼粼，与天空的颜色相近，天与水就像照镜子一样。路上车水马龙，鸣笛声引擎声不断，依旧喧嚣，却扰不了乔之知的欢喜又安静的心。她蹦蹦跳跳地边看边走，享受着这一难得自由时刻。 四点半是自习课开始的时间。乔之知提前了五分钟进入教室，教室里还空了一大片，乔之知只瞄了一眼，苏一苒还没有到教室。她不敢刻意地往后排瞄，所以她并不能确定叶清远有没有在教室里。 四点三十五，苏一苒笑着出现在教室门口，后面站着叶清远，再后面跟着苏一苒的父母，班主任没有为难苏一苒和叶清远，他笑着让他们进了教室，随后就在门口就亲热地和苏一苒的父母寒暄。 乔之知只看了他们一眼就低下了头，刚才那一眼，乔之知瞧见了叶清远低着头对苏一苒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雅俊，而苏一苒娇笑着还拍了一下叶清远的手。像偶像剧一样的养眼画面，刺疼了乔之知的眼睛和心脏。 乔之知低着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地不受控地回放着那个画面。她心里酸酸涩涩的，比冰糖葫芦糖衣包裹里的山楂还要酸，比尚青的柿子还要涩。 怎么这么难受呢 就是看见他对别人的一个笑容，她就这么的难过，如果以后他们真得牵手交往了呢？如果......乔之知的脑子里还没有形成那样具化的场面，她只是稍微想了一想，她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乔之知终于意识到——她的少女春心已经萌动。 乔之知喜欢叶清远，不是把他当做虚幻的、美好的二次元形象而喜欢，而是将他作为一个真实的温柔男孩而喜欢，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叶清远。 当初看见端着蛋糕站在她面前的叶清远的时候，乔之知只是怦然心动；当看见初二分班从外面背着书包手上抱着书本走进教室的时候，乔之知心动而不自知；当叶清远平淡温和地无意帮她解题的时候，乔之知满目含情心花怒放；而当叶清远毫无防备地对她突然粲然一笑的时候，乔之知彻底沦陷...... 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呢？一块蛋糕，一声提示，一个微笑......已经足矣。 喜欢上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乔之知确认了自己对叶清远的心意之后，她立即想到了苏一苒。好像每一次乔之知和叶清远产生交集，都是因为苏一苒。苏一苒的身边一直都有叶清远身影，而乔之知的身边，只有自己的影子。苏一苒和叶清远，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他们看起来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可是这个时候的乔之知已经不相信童话了，她觉得灰姑娘的漂亮姐姐在现实里面才会找到王子，而灰姑娘在现实里只能一直在他们的城堡里面烧火。她要勇敢一次，乔之知想。 如果不去争取一次，她又怎么知道她不可以是灰姑娘的姐姐还一定就是苦兮兮的灰姑娘呢？ 可是乔之知太怂了。她就只敢想一想。 乔之知喜欢上了叶清远，她是怎么喜欢叶清远的呢？ 远远观望，偶尔靠近，经常惦念，沉默以对。 明恋不敢，乔之知懦弱又保守地选择了暗恋。 乔之知有空的时候，经常会把她和叶清远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回忆拿出来反复回味咀嚼，只是回忆，她都能品尝出甘美。 只是记忆的甘甜，抵不过现实的苦涩。苏一苒经常和叶清远一起活动，没有人议论他们是不是早恋的一对，但是很多人默认了他们是一对。乔之知倔强地坚持他们只是很好的青梅竹马的幼年情谊，苏一苒和叶清远之间无关爱情。 可是，现实逼着乔之知亲手打碎了她的坚持。 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苏一苒找到乔之知，她说往后每周放学，她和叶清远两人会和她一起回家。 乔之知还来不及回应，苏一苒就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一锤定音：“乔之知，就这么说定啦。” “......” 苏一苒欢快地跑开了，乔之知不敢回头，她有些怔愣地盯着被苏一苒拍到的手发呆，她想起来那一次在教室门口苏一苒娇笑着拍了一下叶清远手的画面。苏一苒拍过叶清远的手，又拍了她的手，那么间接的是不是她和叶清远也算拍了手 间接地拍了手，算不算牵了手呢？ 暗恋好卑微啊，不过是一个别人的习惯性动作，却让暗恋者跨越时间去将过去的某一刻度与现在的这一刻度模糊地对接上，借此来成全她的沉睡在无穷无尽的虚空里的一个泡沫念想。 既然是泡沫，那就只有瞬间的美丽和温度。这一刻的美丽和温度，却足够让乔之知回忆好多年，而这泡沫，很快就碎裂消散，无影无踪，让乔之知想象的虚空里以后再也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念想。 这一周周五放学，乔之知习惯性地早早背好书包坐在座位上等苏一苒，苏一苒的动作慢而仔细，叶清远斜挎着书包在一边给苏一苒帮忙，乔之知看了一眼就立马转过头去——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太美好，美好得让人想破坏。 乔之知心中嫉妒又内疚又难过，她咬着牙低着头安静地坐在一边，内心里有一只小恶魔把她的心绪搞得七上八下一团糟。 苏一苒像往常一样抱歉地叫了乔之知一声，让她再耐心等一会儿；乔之知应声回过头对着苏一苒点了点头，不巧视线直接对上叶清远的目光，乔之知心里一咯噔，那只小恶魔瞬间趴伏在地，不敢再放肆。乔之知心虚地立即移开视线，为了掩饰，她干脆拿了一本书假装一边看书一边等人。 后来，当三个人坐上公交车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人影稀疏，车厢里的乘客也不多，车厢敞阔得刚刚好。 乔之知坐在后车厢靠近车门的双人座内侧，苏一苒拉着叶清远坐在了乔之知后面的双人座上。苏一苒开心地和叶清远聊着天，时不时会带上乔之知说几句，但是乔之知心中有自己的一个小世界，她没有认真倾听他们的谈话，因此她自然也插不进去，苏一苒的“好心”带她聊天，反而让乔之知头皮发紧，十分尴尬。之后乔之知假装自己有点困倦想要眯一会儿而委婉推拒了苏一苒的热情。 乔之知双臂向内侧蜷起来搭在座位前的扶手上，头在臂膀上轻轻翻来覆去地动了几次终于寻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之前她清醒地坐着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注意听见他们在聊什么，等到她现在闭上眼睛凝神静养，她反而清楚地听到了苏一苒和叶清远说话的声音： “清远哥哥，明天你有空吗？” “你明天是不是有钢琴汇演节目” “啊！我就知道清远哥哥你记得！是的是的，清远哥哥你明天过来给我加油好不好” “嗯，我很荣幸。” “哈哈哈，我就知道清远哥哥最好啦！” “你开心就好。”非常温柔又宠溺的语气。 ...... 乔之知心里的小恶魔又跳脱起来，叫嚣着要去破坏他们亲密热切地谈天，却又被乔之知心里的胆小鬼狠狠地拍散了气焰。胆小鬼虽然名字叫“胆小鬼”，但它却是乔之知心灵世界里的霸主，十分强大，一巴掌就让小恶魔服服帖帖地趴在地上不敢再大放厥词。胆小鬼主导了乔之知的心灵，胆小鬼的好朋友——“自卑”，这个时候愉快地走来，与胆小鬼共享“主导权”。乔之知非常沮丧又畏缩地将脸整个压在手臂上，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鸵鸟。 可是鸵鸟还没有把脖子完全埋进沙子里，车上的广播已经播放了下一站的站点，“鸵鸟”立即抬起了头，甩了两下微麻的双手，然后抬起抓住肩上的包带，做好下车的准备。 “哎，乔之知，你按一下铃呀。”苏一苒在身后提醒，声音清脆悦耳。 “好。”乔之知点头应道，声音有些干哑，她抬手按响了一声车铃， 要走过小街巷的时候，乔之知一再担心苏一苒会对叶清远谈起乔之知小学时候在这里被人围堵的事情，好在这一周末苏一苒有数不完的计划安排，她这一路上都对着叶清远侃侃而谈。而叶清远绝对是比乔之知好太多的倾听者，他不仅认真听，还能适当地提出不谋而合的个人见解，温柔又耐心。 乔之知一边放心了自己不会成为谈资，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在内心嫉妒苏一苒。她多么想独享叶清远的笑容和温柔啊！ 算了，不可能的，苏一苒多漂亮多开朗多博学呀！乔之知只是一只井底蛙，凭什么独享叶清远的温柔倾听和真心的笑容呢？ 乔之知，你凭什么呢？ 乔之知，你就是瘌□□想吃天鹅肉！ 乔之知心里的胆小鬼伙同它的好朋友把乔之知骂的狗血喷头。 乔之知沮丧极了，她不想和他们走在一起了，太难过了呀！ 她低着头不吭声地往前冲着，把说话的两个人扔在了身后，她也想不起来要担心苏一苒会不会把她的街巷阴影当成谈资说给叶清远听了。 此时此刻的乔之知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求不要和那两个人走在一起，她只求快点回到家好让她一个人好好喘口气...... 那天之后，乔之知就再也不想碰见苏一苒和叶清远了。就算在学校，她也是尽量地避开苏一苒。 放学，三人结伴回家，乔之知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让叶清远看见和了解自己的机会，她在一开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惊愕就是欢喜。 可是在真正地实践了之后，乔之知的想象被客观的现实打翻在地，不得翻身。 乔之知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还是乖乖地搞暗恋好了，不要奢望，不要多想，不要靠近，不要打扰，她就偷偷地把叶清远放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暗恋就好啦！ 第7章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期末考了，寒冷的冬天主导了这一座城。 乔之知体质怕冷，她早早地就穿上了冬衣，但是仍然没能抗住寒冷，她的双手又生了冻疮，丑陋的冻疮像恶心的蚂蝗，爬在她红肿得像馒头的手背上。 每一次，乔之知都迅速地吃完午餐，小心又疾步地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里，乔之知从桌肚里拿出冻疮膏，脱下手套，忍着恶心用棉签把乳白色的药膏抹在蚂蝗一样的粗胖冻疮上。但是经常药膏还没有涂匀，乔之知自己就恶心地看下去了，麻溜地拿起手套就往手上套。 乔之知戴上手套之后，习惯性地会盯着手背小声地念念有词：“弄脏手套就弄脏手套，反正我还有好几副，不用担心。只是，希望这药膏快点发挥作用啊，不要给我的手上留下疤啊，我的手本来就好丑了......” 让人觉得遗憾又意料之中的是，乔之知的念念有词不管用，她对自己涂药膏一事的不用心，导致了她手背的冻疮恶化和扩散。 又是一个中午，教室里空无一人。 乔之知眼里含泪，费力地慢腾腾地褪着手套，手套已经和冻疮粘上了，乔之知感觉自己不是在脱手套，而是在脱手背的一层皮。 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 乔之知每在心里喊上一句，眼泪就掉下一颗，她疼得脸上五官都缩成了一团，非常丑。 等到她好不容易脱下了手套，乔之知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来眼泪，不过，她的脸上、手心倒是沁出了不少冷汗。她的手背，惨不忍睹：占据了手背一大块面积，不知道是黄色还是红色的脱了皮的软肉生生暴露在空气中，还流着汪汪的黄色脓水......乔之知这下连上药都不知道要从哪下手了。 很快，她的恶心感被痛感压下。 乔之知不再嫌恶，另一只手磕磕绊绊地打开了冻疮膏，眼睛却呆呆地盯着手背上流出脓水的冻疮，神情怔愣，不知所措。 这要怎么下手？ “乔之知。”突然，有人叫她。 “哎。”乔之知应声抬头，同时慌忙地把生了冻疮的手缩回来藏在桌下。 叫和被叫的两个人对视之后，神情俱是一震。 乔之知吃惊的是叫她的人，居然是叶清远！ 而叶清远脸上的惊诧——乔之知不清楚原因。不过，他在看什么？ 乔之知顺着叶清远的视线低头往下探......哎！ 乔之知自以为是地把手藏在桌下就会不被人看见，可是叶清远是从教室后门进来的，他应该是要往前排走的，他此刻正在站在和乔之知隔着一竖列座位的在第三、四排座位之间。 从他的视角来看，叶清远是毫无遮挡地看见了乔之知搁在膝盖上的冻疮还在淌着脓水的手。 “喂！看什么看！”乔之知先反应过来，眉头紧蹙，口气不善地对着叶清远吼了一句，同时，她还把手刻意地用手心对着他，蹩脚地想要隐藏自己手背的“丑陋”。 乔之知吼完一句话之后，疼得脸又皱成一团。声音是有力量的，发声也是使了力气的，而她刚刚的一声吼，带动了全身的力量。这样，她的手背不免被殃及，方才因震惊而有所遗忘的痛感又卷土重来——嘶！真疼呀！ 乔之知别过脸，本着“眼不见不太疼，眼一看越发疼”的乔之知“理论”，她不敢再直视这个疮口。 “嘶，太疼了！自作孽不可活，乔之知，叫你不好好涂药膏爱护手，活该你疼死啊！”乔之知在心里恶狠狠地自我吐槽，“这药还怎么涂啊！涂完还能戴手套吗？不戴手套这手还怎么见人啊！嘶——” 停顿了一瞬，乔之知也吐槽不下去了，她其实明白再怎么逃避她最后也还是要面对涂药膏的必然事实。她闭了闭眼睛，强撑着恐惧回过头就要察看手背。 不料，当乔之知一回头，看到的又是一个惊吓——叶清远站在了她的身侧，是很近的距离。他还俯身，看着她侧过去的手背。 “你......你怎么......”乔之知回过神，又惊又疑又烦，她张了张口，有点语无伦次。 乔之知深吸一口气，正要凝聚一口气再度大吼一声赶人，却被下一瞬眼前之人的动作消了声——叶清远拿过了乔之知放在课桌上的手中的冻疮膏...... 后来，是叶清远帮助乔之知手上的冻疮上了药膏，学校里没有第三个人再看见乔之知手上的冻疮。 那天中午事件的最后，叶清远对乔之知说了一句话：“乔之知，你别躲我，我和苒苒都当你是朋友。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们还是同学，友爱互助的同学。” 乔之知那天晚上在被窝里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叶清远的话里和话外之意： 他帮她的手背上冻疮药，无关狭隘的男女之情，只是同学之间的友爱互助，如果可以再有一点情感的话，那么应该还有正常人都有的同情吧。 然后，乔之知觉得自己十分羞耻和卑劣。她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迁怒、嫉妒、远离两个善良又美好的人，她故意地躲避和忽视他们，可是，他们却仍然礼貌又平和地对待她。他们将心对明月，乔之知却狼心狗肺......她可真卑劣呀！ 不就是暗恋而已嘛，倒也不必躲躲藏藏像个老鼠。乔之知在心里谴责自己。 面对苏一苒的热情和叶清远的礼貌，她的躲避，只验证了她的心里有鬼和自私狭隘。她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两个人正常地交友呢？就算不是朋友，他们作为互帮互助的普通的同学，也还是没问题的吧？ 后来，乔之知彻底想清楚了，她对着家里乔妈妈梳洗用的小镜子，一字一句地郑重地说道： “乔之知，你要正视自己的心理，摆正自己的身份，你和苏一苒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关系，你和叶清远只是同班同学关系。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不要逃避。在她和他的故事里，你或许只是一个路人甲。而你，终究会有你自己的故事。乔之知，你要珍惜叶清远和苏一苒这样的同学呀！” 这些话，乔之知只是说给自己听。 回到学校，乔之知主动地找叶清远真诚地道了谢，叶清远依旧礼貌又疏离的模样，乔之知心里坦荡了，微漾的一点心理波动也不能引发她明面上的情绪起伏。 苏一苒这边也同样，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乔之知近来的行为是躲避，她只当乔之知是为了备战期末考试而刻苦学习，乔之知听了一乐，随口问道：“哪个同你说，我是那种刻苦勤奋的学生来着？”乔之知自知自己学习并不自律也算不上刻苦，她接下来正要自己补充自己真实的学习情况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苏一苒的回答：“清远哥哥说的啊，他说你最近刻苦学习，才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说话、一起回家。” 没想到，叶清远可真会编谎，不过，也就苏一苒才会信了吧。乔之知不禁莞尔一笑，自言自语：“这样挺好的。” 苏一苒没听清，好奇地问她：“什么挺好的？” 乔之知摇头，拿过苏一苒的数学习题册，扯开话题：“昨天作业有一大题我不会，我看看你有没有解答出来......” 苏一苒凑过去，语气欢快：“哪题哪题？昨天作业清远哥哥帮我都检查过了，他说我做的全对！你哪题不会，我给你讲啊！嘻嘻～” 至此，从初二下学期直到初三中考的前一个月，乔之知，苏一苒和叶清远三个人还算和谐地一起学习，一起放学回家，甚至还有几次一起在公园里打羽毛球...... 不过，这样和谐的曲调只是持续到初三下学期，不和谐的音符出现在乔之知这里。 由于中考的压力，乔之知产生了逆反心理，她和她的爸爸的关系出现裂痕，其实这裂痕一直有，只是被以往乔之知温顺和乖巧的表现遮住了。亲子家庭关系出现隔膜在她心上生成的裂痕，让乔之知更加地渴望同龄人的理解和友情来填补。 乔之知渐渐地与苏一苒和叶清远疏远，这次真得不是因为乔之知的老鼠心理作祟，而是她交了其它的女性和男性朋友。在动漫、小说、绘画和娱乐八卦等等很多话题上，乔之知和苏一苒是聊不到一起的，乔之知和叶清远的联系更仅限于苏一苒和数学物理方面。因此，当乔之知不再压抑自己的喜好，她相对容易地与一些同学打成了一片，课间和自习课上，她经常会很周围的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说悄悄话或者传纸条......不过时间不长，乔之知就和小伙伴们分开了，因为有同学反应自习课上纪律问题，班主任把座位安排稍微改动了一下，改动集中在乔之知这一块，首先，她被调到了背面靠墙的第四排位置，她的小伙伴被调到了南面靠墙或者偏南面的中间三、四排位置，乔之知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学习态度十分勤奋的女生，她的前后都是之前没有说过什么话的不熟悉的同学...... 不过，乔之知是慢热型的社交风格，当在学习上有问题的时候，她经常求助的还是苏一苒和叶清远，但是因为当时已经是最后一个月的中考冲刺阶段了，每个人自己都忙得□□乏术，实在是很难再挤出时间帮旁人解疑答惑了。比如苏一苒罕见地刻苦埋头做题，而叶清远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批改讲题......乔之知先前好几次拿着试卷想要上前寻求帮助，却最终止步不前。 她此时此刻突然想起来前不久私下里和苏一苒的一段对话： “知知，你帮我看一下这题，清远哥哥不知道去哪了，我等不及去问他，你帮我看看这题怎么解......” “这一题吗，需要套用一个公式，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嗯～我再想一想。哎，知知，你有想过读哪所高中吗？” “没有具体想过，看中考成绩吧。”乔之知比较现实，目标太远，如果努力不够，立了只会徒添压力，还是先做好当下，最后平心接受结果就好。 “清远哥哥的目标是海鑫高中，我要和清远哥哥在同一所学校读高中。我要努力考海鑫！” “所以，这才是你最近勤奋好学的原因吗？” “当然！我和清远哥哥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他也和我说好了的，他会尽力帮助我的！” ...... 真好啊，橡树和木棉，比肩而立，携手并进，相知相守，那么，他们相爱，一定不是问题。亦或许，他们的相知相守，已经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之上。 乔之知酷爱舒婷的《致橡树》，那是她心中渴望的理想爱情模式。王子与公主的童话，灰姑娘的水晶鞋，这些儿时的梦幻念想都已经蒙了厚厚灰尘，埋藏在她的记忆最底层。她知道叶清远会长成一颗挺拔茁壮的橡树，所以她偷偷再心里立下了一个长远的目标——她要努力长成一棵木棉，等到木棉开花的那天，她一定勇敢把喜欢对他说出口。 然而，乔之知要长成一棵木棉，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漫长的时间里会发生些什么呢？比如，他可能会遇见云霄花，比如，他会遇到紫藤萝，又比如，他早已经有木棉相伴......这世界，木棉，又不是只有一棵。 乔之知看着眼前叶清远和苏一苒一起做题一起讨论的画面，脸上带着微笑，而心里生出的所有的想法此时正在缓慢地凝聚、沉淀，融入她立下的目标里，最后，“咔嚓”，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第8章 中考结束了，夏蝉还未来得及鸣叫，乔之知的暗恋无疾而终。 苏一苒在中考结束的当天晚上，打电话给乔之知，她要向叶清远告白。苏一苒嘴上说是和乔之知商量，其实她只是想从乔之知这里得到鼓励和祝福。再优秀活泼的女孩，在对喜欢的人表白之前，她总还是需要更多的勇气的。 乔之知当然如愿地给了她鼓励和祝福。她把自己平时观察到的叶清远对苏一苒的“特殊”行为事迹一一细致入微地告诉了苏一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局中人苏一苒看不见的，局外人乔之知给了她补充。 苏一苒欢欣雀跃地挂断了电话，乔之知迟迟没有放下听筒，直到听筒里“嘟嘟嘟嘟......”声消失了无痕，直到电话机的显示屏陷入黑暗，直到她视线模糊......她才泪流满面地搁下了电话听筒。 第二天，乔之知主动向乔母提出她想回乡下爷爷奶奶家过暑假，她想爷爷奶奶了。 暑假乔父乔母依然需要上班，家里只剩乔之知一个人呆着，也怪冷清的。 乔母觉得，不如让乔之知回乡下陪陪老人，老家没有什么发达的电子设备，平时的娱乐也就是就看山看水看看书，对眼睛也好。 乔母和乔父短暂商量了一下，当天下午就把乔之知送到了长途客运站......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乔父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喜悦：“知知，你考得很好！读海鑫完全没有问题！你班主任刚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贺喜了，他说你考的是班级第二，还说这是你初三一学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哈哈哈！叶清远那小子是真牛逼，他又是第一，这小子吃什么长的这么聪明......” 乔爸对于这个“别人家的孩子”非常喜欢，电话里也不忘絮絮叨叨地夸夸他。 乔之知有点无语，不过她还是非常高兴，有个好成绩，他们暑假可以过得更开心一点了。 “对了，昨晚上，你那个朋友叫苏一苒的，打电话过来，说是邀请你七月二十九号参加她的升学宴......有钱人就是讲究，不管什么大小喜事都要办酒席庆祝。” “爸，通知书什么时候会寄来？海鑫高中什么时候要报名呢？” “这个嘛，我等会打电话问问你班主任，晚上再说给你。你暑假好好玩玩吧，不过也要做好高中课本的预习......” “爸！你帮我拒绝苏一苒的邀请吧。你就说我在外地，不方便回去。我想在奶奶家多待一阵子，好好陪陪他们。” “也行，我也觉得这种升学宴没什么，考上了大学再办的升学宴那才意义重大，那我回头找个时间和她说一下。时间不早了，我等会还要上班，你在你爷爷奶奶家懂事点，不要给老人添麻烦了，我挂了。” 乔之知搁下电话，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苏一苒，应该表白成功了吧？他们终于成为大家众望所归的一对情侣。 那就这样吧，不要再和他们产生关联了，与其一直这样不亲不近地观望着，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挺累的，倒不如干脆地拒绝，减少联系和靠近，彻底地断掉她不切实际的念想。 至于以后，就交给时间吧，时间总会无声无息地切断人与人之间的曾经有过的羁绊。 得知乔之知中考成绩优秀，乔爷爷乔奶奶十分高兴，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她。 乔之知打开礼盒，是一个手机盒子。看包装盒上的图片，是一款翻盖音乐手机。 乔之知打开包装盒，拿出手机，机身是粉色的，触感凉润光滑。 乔之知对这个礼物十分满意，同时又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爷爷奶奶勤俭持家省吃省用了一辈子，如今却...... 爷爷看出了乔之知的为难，他笑着又从礼盒里掏出一条银色吊着星月挂坠的手机挂链，他把挂链挂在手机的挂饰处，和蔼地说道：“知知，你放心拿去用，不用担心你爸和你说什么，我和你奶奶操劳了一辈子，都是为你爸你叔你们这些儿孙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老两口心里也甜着呢！” “谢谢爷爷，谢谢奶奶。”乔之知很感动又很感激。 之后的假期里，乔之知勤快又积极地帮着爷爷奶奶做活和陪他们聊天，家中分外热闹开心。 乔之知是在七月二十七号那天注册了一个QQ号，头像是系统供应的人女性胖企鹅，昵称是：等一树繁花。 乔之知账号注册成功之后，她加了班群的QQ号，备注里她只是填上班级，没有写名字。这样的加群邀请居然很快就通过了。 乔之知一进群，只有备注班长名字的号说了欢迎，之后是表情和文字的双重刷屏，话题中心是一天后的苏一苒升学宴。 乔之知看了一会儿消息，眼花缭乱，信息刷屏太快，她根本跟不上刷屏的速度，于是她放弃爬楼从头看信息了，点了返回。 突然，首页界面上一个好友申请要求正在抖动，乔之知按键点开，头像是一片蓝色天空，昵称：轩邈。 难得的没有中二和非主流的颓废气息，而且天空和“轩邈”，都是她心中的喜好。 乔之知点了好友通过，这是她的第一个QQ好友。 好友通过，轩邈显示在线，并且很快发了信息过来：“你好，我是轩邈。” 乔之知礼尚往来，在打字框里输入：“你好，［龇牙笑的表情］。” 对方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复，乔之知按捺不住自己的猜疑，把自己的好奇发了过去：“无意冒犯。但实在好奇，你的昵称——轩邈，是否是出自八年级语文课本中《与朱元思书》一文里的‘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这一处。” 轩邈回得很快，又简洁：“是。” 等一树繁花：我很喜欢这一篇课文，也甚爱这一词。 轩邈：所见略同，不谋而合。 等待一棵树：开心：）。 乔之知发完这一个信息，又点进了群聊，她突然想看看叶清远和苏一苒的QQ号，她点进去看群成员，群主是“叶清远”，管理员有三个，班长和副班长，还有苏一苒。苏一苒的头像是她自己，一张漂亮的侧颜剪影，乔之知点了头像看到她的主页，很丰富多彩的信息，苏一苒的昵称是明显的非主流风格，是乔之知看不懂的符号组合。相对而言，叶清远的主页则十分简约，他的头像是一个背影，暖色调，有非主流的影子，但不颓废阴冷，不像是网上找到的图片，乔之知猜应该是他自己拍的照片，他的账号昵称是——远随。 嗯......猜不出什么是用意。 乔之知退出QQ，关掉手机，大致知道大家的现状就好了，他们看着都好开心的样子，真好！ 之后，乔之知会时不时地和轩邈这个网友聊几句，轩邈好像固定在晚间七点钟上线，和乔之知不咸不淡地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七月二十九号那天，QQ班群里被各种图片合影刷屏，乔之知存下了一张叶清远的单人偷拍照，存图之后，她就像小偷一样心虚地下了线，心跳加速地点开相册，贪婪地细细地看着照片...... 这天晚上七点，乔之知没有再上线QQ，她偷来一丝奢望就已经足够，看见太多，只会给她增添负累和伤心。 乔之知是胆小鬼和自私鬼，她爱自己，不愿意让自己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时候我才能收到第一个读者评论呢？我挺期待，又有点忐忑。我拉快了故事的进度条，为了让他们更好地重逢，嘻嘻。 第9章 如果说他们初中的故事里还能看见乔之知的身影和姓名，那么高中的影集里，即便你拿着放大镜一张一张地查找，你也搜寻不到乔之知的一丁点影子。 乔之知，苏一苒和叶清远，三人都考上了海鑫高中。 但这三年，三个人几乎分散在不同的班级，除了高一的时候叶清远是在实验班，乔之知也在实验班，不过苏一苒在普通班。虽然他们同在实验班，但是乔之知一个学年过来几乎没有和叶清远说过一句话。 实验班的学习节奏很快，乔之知跟得很吃力，大多数人的优秀突显了乔之知的笨拙。乔之知压力与心里作祟，她越发黯淡和沉默。 高二的时候，乔之知选择文科，她被分在了普通班，苏一苒走了艺术的道路，文化课选择了文科，叶清远选择理科，在理科的实验班。 普通班的环境让乔之知身心慢慢恢复，她的成绩有了起色，学习重新让她生了乐趣，身上渐渐有了色彩，而朋友也在增多，虽然情谊不持久，但是吵吵闹闹地，她也很少再感到孤单。 高三的时候，在别人全心全意奋战在题海与背书之中的时候，乔之知沉迷了韩剧和网络言情小说......自习课上，别人分秒必争地刷题刷题，她看小说读名著。 乔之知的校园生活还算丰富和充实，充实到她很少想起苏一苒和叶清远。 虽然校园并不大，他们都分在一栋楼，但是好像命中注定无缘的那样，乔之知很少在教室外的地方看见过叶清远，苏一苒她倒是碰见好多次，每一次遇见两个人都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就擦身而过。 高考结束，乔之知的不用心吃到了苦果，她第一时间跑到乡下躲避父母的“狂轰滥炸”，她只考了比二本线多十几分的成绩，与父母的预期相差甚远。 后来，乔之知按照乔爸的意愿去了西南一个师范大学读书。 她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在初中群和高中班群里循着丁点的蛛丝马迹终于寻到了他们的消息——苏一苒考去了北电，叶清远考上了清华...... 其实，知道他们的消息并不难的，只要乔之知班群里随便坦然的打探两句，就会有人告诉她。因为叶清远和苏一苒一直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只是，她选择了最费力也是最不讨好的方式。 乔之知非常苦涩和沮丧地发现，她已经和曾经的同伴，渐行渐远。 九月的第一天，乔之知把自己的QQ签名改成了——“再见了，我曾经的过客时光。” 再见了，那些年三个人一起走过的路，一起打闹过的校园操场，一起学习过的教室...... 虽然，都是叶清远和苏一苒并肩行走，都是叶清远和苏一苒的笑闹，都是叶清远和苏一苒比肩而坐...... 但是，他们并肩行走的身后有她的身影，他们笑闹的声音近在她的咫尺，他们比肩而坐学习的课桌上放着她的习题......乔之知，也曾和他们，靠得那么近。 即使，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没有姓名的过客。 大学时期，在陌生的省市，陌生的人群中，乔之知才毫不掩饰地释放了自己的思念。 她的苦涩暗恋，她的卑微情绪，她把他们用文字记录下来，借了身边人不知道的笔名，将这些文字发表在许多青春言情杂志上。 她用别人的名字，真真假假地写着自己的故事。 乔之知用这样的方式，祭奠了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情，如果，这段暗恋称得上“爱情”的话。 大学前两年里，乔之知积极地上课，参加实践活动，做兼职，她把生活安排得很满。大一刚开始的时候，曾经有人追求过她，她拒绝了。 她忙得没有时间去尝试一段爱情，乔之知总是用这样的借口拒绝别人的追求。 她是真的没有时间吗？ 也不是，她只是还没有忘记那一个人。 木棉还未开花，她在等一个花期，等一树繁花。 两年之中，每次春节回家，乔之知都又紧张又期待。 她紧张地担忧自己撞见苏一苒和叶清远牵手或者更加亲密的画面，她隐隐地期待的可以偷偷看上一眼她的暗恋对象，她想亲眼看到他过得很好。 可惜的是，乔之知以上的担忧和期待都没有发生。 乔之知一次也没有撞见苏一苒或者叶清远。 不过，乔之知从父母的口中多少听说了一点有关他们两个人的消息，比如叶清远大学期间开始自主创业，之前好像失败过一次，比如苏一苒出落得越□□亮，她好像进入了演艺圈......乔父乔母知道的一星半点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乔之知并不能把他们完全当真。 其实，乔之知完全有渠道可以打听到苏一苒和叶清远的一些消息，只是她不敢。 虚虚实实，在知道得不那么确切的时候，很多事情还可以给人一点幻想的余地；而一旦准确地知道了，所有的猜想都已经尘埃落定，那才会让人——失去最后的一根稻草。 这个时候的乔之知，她还在逃避，她其实一直在逃避，逃避有关叶清远的所有消息，明明她的世界早就和叶清远没有了交集，可是她还在做着自欺欺人的逃避。 第10章 大三的时候，乔之知选修了一节课，是她很喜欢的老师开的一门选修课。 文学作品，来来去去总离不开爱情。但是在课堂上，很多老师的关注点总是会快速地跳过爱情，落在社会或者人生的立意角度上展开分析。 然而乔之知很喜欢的这个老师并不是这样。她会给大家专门挑出一个作者，或者一个作品，她让学生自己看课程教材，让学生看完之后自己去找关键词，中心主题的关键词，艺术特色的关键词，作者生平的关键词，等等。她只是给大家划了一个范围，范围之内的重点是什么，她让学生自己去思考。课堂过半，她会邀请学生分享自己的思考。 那节课的教材内容是《简爱》，老师给大家提出了一个“灰姑娘模式”的名词，之后像往常一样地给学生思考时间并且邀请学生上讲台分享思考之后的成果。有的人说是“童话”，有的人说是“女性意识”，有的人说的是“追求平等”...... 乔之知听着听着，脑子里就想到了叶清远。 叶清远不是爱德华罗切斯特先生，乔之知当然不是简爱。可是当时课上，乔之知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叶清远的模样来。 她想着，她为什么要一直躲避叶清远呢？她根本就没有花过时间去了解叶清远，她也没有让叶清远看到过她。从十五岁开始觉醒的喜欢，到现在二十二岁的暗恋，乔之知从来没有为这份心情做过哪怕一次积极向上的事情。 这份喜欢，除了让她一再胆怯，就是让她再三逃避。 这样的行为，让她的暗恋岌岌可危，导致她吃下了现在苦涩又微小的青果。 为什么不能勇敢地靠近一点呢？ 简爱的地位和她的其他物质表象皆卑微到尘埃里，可她还是勇敢地站在爱德华先生的面前，说出了她心底的爱与平等的诉求。 即便随后而来的是暴雨雷鸣，可是简爱拥有了一个人的注目，她得到了爱德华先生的灵魂。 乔之知，你应该鼓起一次勇气。你都敢把你的心情和你的故事写成小说发表公布于众，为什么不能站在那一个人面前说出你现在的心情。 “灰姑娘模板”，是一种小说内容的创作模式：一个单身善良的女孩，出身不幸，因为一个契机，遇见一份爱情，得到一定帮助，最后组成一个家庭。 《简爱》没有逃出这样的模板，可是简爱仅仅只是一个“灰姑娘”吗？ 乔之知觉得不是，简爱追求的一些东西，灰姑娘根本都没有想过。 乔之知自己问自己：你潜意识里还在把自己当做一个灰姑娘吗？不是，乔之知确认。 那你为什么不敢自然地去尝试不同的情感呢？因为对象不对。因为对象不是他，所以才没有进行尝试的必要。 既然他那么重要，乔之知，你要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结束或者开始。 一昧地逃避，只是被时间当做逃兵，白白损耗自己的珍宝。 乔之知，去面对吧！ 乔之知这样对自己说。 有些时候，有的人，好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除夕的夜晚，街道上灯笼高挂，路灯通明，有调皮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甩鞭炮玩，乔之知被乔父乔母从家里赶出来走走散散心，乔爸乔妈终于意识到了女儿的过分“宅”属性，他们开始有意地旁敲侧击乔之知的交友情况，并时不时地把她往热闹的地方“赶”。 乔之知路过那群男孩，还未走远，脚边爆了一个鞭炮，乔之知吓得够呛，一颗心高高悬挂在半空。 使坏的孩子哄笑着散开跑远，乔之知好笑又好气地瞪着他们的背影，缓慢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乔之知？”身后有人不确定地叫她。 乔之知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一个老同学——叶清远。 比起少年的意气风发和一清冷疏离的傲骨，现在的叶清远，收敛了几寸锋芒，多了分温润与沉稳。 他就站在灯光里，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他便是一道迷人的风景，一幅名家的画作。 乔之知曾经设想过许多次再见叶清远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会情绪万千，以为自己会热泪盈眶，以为自己依旧会怯懦紧张说不出话来......然而，她的设想都没有如实发生。 她很平静，平静地都不像乔之知了。 乔之知微笑，抬手，晃了晃：“叶清远，除夕快乐！” 叶清远收起了脸上的意外，温和回应：“除夕快乐。”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没有了曾经的少年感。 他走近乔之知，低头看着她的脚，问道：“你的脚，没事吧？” 乔之知反应很快——叶清远应该是看见了，刚刚那群小孩恶作剧地把鞭炮甩到她的脚边。她有些无奈地一笑，摇头道：“我没事儿。他们就是一群有点皮的熊孩子，但本质不坏的。” “嗯，没事就好。”叶清远点点头，神情自若，辨析不出情绪。 乔之知心里打起了鼓，她担心彼此无话可说会冷场尴尬，可她又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幸，叶清远并没有沉默，他望着乔之知的眼睛，“好久不见，你过得好么？” 乔之知被他看得反应慢了几分，呆呆地回答：“还行。” “愿意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吗？” “愿......愿意。”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师范教育，中文系......” 聊起文学和人生，乔之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 “你交朋友了吗？” “......”这个话题来得太快，像龙卷风，乔之知如坐云里雾里，措手不及，刚刚他们不是还在聊学习课程的事情吗？怎么就跳到交朋友的话题来了？ 乔之知讷讷地反问：“交什么朋友？” 叶清远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专注，他把问题又抛给了乔之知：“你觉得呢？” 乔之知好奇地看着他，叶清远依旧专注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乔之知侧头思考着，随手撩了撩掠过耳朵垂在她脸颊的头发，突然心随神至——男朋友？ 不过，这个问题？有回答的必要吗？ 乔之知心中有点羞涩——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暗恋对象......不就是自己在给自己降低印象分吗？不行不行不行！乔之知在心里疯狂摇头拒绝说出这种事情。 乔之知思索的时间有点长，又一直不说话，叶清远结合了刚才乔之知思索之时眼睛里流露出的羞涩，“理所当然”地认为道：“这是默认？” 默认什么？默认我有男朋友？噢，啊！不是默认！ 乔之知连忙摇头否定：“不不不，没有......那，你呢？”最后一句，乔之知问得非常小心翼翼。 叶清远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面地凝视着乔之知。 乔之知抬着头，表情“平静”地等他开口，左胸口里没有人看见的一颗心不平静地扑通扑通地跳动感，像是在玩蹦床，而她插在兜里的手紧握成拳，看不见的手心里，一片温热潮湿。 叶清远凝视着她，突然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轻轻开口：“你家到了，进去吧。” 时机刚刚好，他自然地跳过了一个回答。 乔之知下意识地回头，定睛一望，她果然站在了自家门口！ 哎呀！乔之知“平静”和小心翼翼的神情立马装满了失落和懊恼：这条路这么短？她干嘛走这么快？她家怎么不住在街道最南头呢？ 真的是，还没听到他的回答呢...... “明天晚上，你还会出来散步吗？” “哦......啊？明天晚上......我想，我应该......没问题。”乔之知认真想了想明天可能发生的行程安排，又想了想父母把她往外“推”的热情和积极性，最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叶清远的神情松了松，眼睛微微弯起，是心情不错的模样：“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除了元宵节，春节也会挂花灯，很漂亮。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好！”乔之知的失落和懊恼被一扫而空，她一口答应，外加一个大大的点头。 叶清远微微颔首：“那把你的电话留给我。明天，方便联系。” “好，137......”乔之知熟练地背出自己的手机号码。叶清远手上拿着手机，输入了乔之知背诵的号码，播打了过去。 手机铃响，乔之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串号码，叶清远从她手上拿过手机，把号码存了下来，然后递回给她：“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 乔之知有些愣神，听见叶清远的话后，她迟钝地应了一声，然后手里拿着手机，打开手机通话记录，这个界面里，第一行是一个未接来电，联系人已经被本人备注了姓名，是一个三个字的名字：叶，清，远。 和这三个字有关的回忆，好像都是很遥远的记忆了，乔之知呆呆地回想。 叶清远垂眸，看见乔之知仍旧拿着手机愣神的样子，他轻轻笑了一下。 不过很快，叶清远的笑容隐去，他抬手拍了拍乔之知的手臂，乔之知恍然回神，目光困惑地看着叶清远，叶清远微笑和她道别：“晚安，明天见”。 乔之知摆摆手，“明天见。” 叶清远低头看看她，然后绕过她，径直向前离开。 淡黄偏白色的光影里，叶清远的背影一点点变小，模糊......直到看不见了，乔之知才跺了跺发麻的脚，拿着钥匙进了家门。 第11章 乔之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如此平心静气地和叶清远对话相处。她还平静地接受了叶清远的看花灯邀约。 这就是成长吧。乔之知认真地想了想，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积聚了足够的底气和自信，这让她在和故人重逢的时候，能够冷静以对，宠辱不惊。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过分内向和怯懦的女孩，她也学会了温柔和勇敢。 握手言和吧，和过去；勇敢前行吧，向未来。 明天晚上，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乔之知非常期待。 白天推拖不得的走亲访友时间里，乔之知被小孩子闹得团团转。临近下午五点钟，她才带着一身疲倦和父母回了家。 乔之知一进房间就抓紧时间洗了澡洗了头发。 当她吹完头发的时候，她接到了叶清远的电话。 “我在你家对面的马路边，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啊这么快”乔之知头发刚刚吹了大半干，她现在还素着一张脸，她本来还想尽力给自己化一个精致一点的妆来着，算了算了，让人等不太礼貌。 乔之知搁下吹风机，一手打开衣柜，一手拿着手机回话：“没事儿，我也准备差不多了，再给我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就出门。” “......好。” 乔之知挂断电话，急冲冲地换上自己最满意的一身衣服，匆匆抹了素颜霜，擦了薄薄一层口红，一边换上棉长靴一边大声朝主卧方向报备了一句：“朋友约我出去玩，我晚上回来应该会晚一点，你们不用等我！” 她的话音未落，家里的门已经重重卡进了门框。 乔之知推开院子大门，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叶清远，他穿着一身黑色齐膝长大衣，内搭高领白毛衣，下身是笔挺黑裤，脚上是深咖啡色鞋带扣短靴。简单的休闲风，干练又帅气。 乔之知笑了一下，回头锁上门，几步跑了过去，站在叶清远的面前，她这才注意到叶清远是开着车来的。 车里还坐着一个人——苏一苒。乔之知看着后座车窗摇下露出的一张笑脸，心里有点发紧。 “乔之知，好久不见。”苏一苒拿下脸上的黑超眼镜，笑着招呼她。 乔之知笑着回应，雀跃的心冷静了大半：“苏一苒，新年快乐！” 叶清远绕到车身另外一侧，打开副驾的车门，“乔之知，先上车。” 乔之知慢吞吞地走过去，有些犹豫，叶清远笑着解释：“苒苒现在是艺人，需要一定距离来增加神秘感......所以，你坐副驾，可以吗？” “这样啊，好的。”乔之知没有心理负担了，坦然地坐进副驾驶座。 乔之知在低头系上安全带的搭扣时候，不经意瞄见后座苏一苒撅着嘴巴有些不满的神情，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乔之知抬头往后看的时候，她已经笑得一脸灿烂地看了过来。 “乔之知！你可真狠心啊，高中因为升学压力不和咱们多联系就算了，大学三年过来了，你也没有一点消息。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啊......”苏一苒笑嘻嘻地说着哀怨的话。 乔之知脸红了，都是年少无知的单纯和幼稚惹得，听苏一苒这么一说，乔之知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近人情，活该没朋友没桃花...... “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我大学也挺忙的......”乔之知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能搬来非常“官方”的说辞。 “那你有交男朋友吗？该不会也忙到没有时间交男朋友吧”苏一苒很有热情地追问。 “额......差不多吧，差不多。” 不行，不能再把话头交给苏一苒了，不然她老底都要被翻出来了，乔之知眨眨眼睛，笑着反问苏一苒的近况： “苏一苒，你是明星啦，采访你一下，明星生活感觉如何呀” “唉，还没正式出道呢，现在正在拍一部戏，昼夜颠倒地拍摄，累死了......”苏一苒还是像以前一样坦率，不停地对着乔之知还有叶清远倾诉自己的满腹苦水。 叶清远专注开车，很少应声，乔之知则认真倾听，适当地点头应和。 “不过呢，演员的工作也还蛮有趣的，可以接触各种不同性情的角色设定，体验不同的戏里戏外的社会人生。我觉得很棒。” “嗯，确实。”乔之知很赞同。 “好了，谈话可以暂时停一下了。下车吧。”叶清远停好车，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笑着打断她们的对话。 乔之知跟在叶清远之后开门下了车，和叶清远站在一起，等着苏一苒。苏一苒可谓是全副武装地下了车，帽子，眼镜，披发，遮得非常严实，让人完全辨认不出这是谁。 “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之后，花灯展览差不多刚开始。”叶清远低头和乔之知说着现在的安排，乔之知点头，叶清远又看向苏一苒，问他：“林深什么时候到” 林深！！！ 乔之知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叶清远和苏一苒的对话及声音。 她满脑子都是林深！是那个林深吗？目前大热的偶像歌手，唱跳俱佳，皮相绝佳，性格有趣，听说他现在正在拍一部戏.....难道，.他是和苏一苒在一个剧组 “你也喜欢他”叶清远注意到了乔之知脸上的激动，问她。“嗯！”乔之知重重点了一下头。她的小姐妹可是林深死忠粉啊，她必须得为小姐妹谋取福利！回头小姐妹得要把她女神的签名照换给她，她的女神啊啊！乔之知一脸憧憬，追星好几年，一张女神签名照都没有，她追星也够失败的。 “待会我可以和林深拍合照和要签名吗？”乔之知往叶清远身边凑了凑，踮着脚压低嗓子小声地问他。 乔之知期待地仰头望着叶清远，然而叶清远的脸色，有点微妙，饶是乔之知再迟钝，她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善。乔之知正萌生要退而求其次地找苏一苒商量的念头之时，叶清远答应了。 哎可以吗！乔之知的眼睛闪闪发光。 可以。叶清远的双眸漆黑幽深，恢复到一惯的温和和淡然。 乔之知满意地退回到原位，低着头偷笑，好像她已经拿到了女神的签名照一样。 等等，不对，她刚才为什么要争取叶清远的同意呢？这种事情，不应该要问本人的吗？不知道苏一苒有没有注意到她刚刚和叶清远窃窃私语的场景，希望不要产生什么误会才好啊...... 乔之知敛了敛心神，提醒自己不能忘乎所以、掉以轻心。她要时刻和叶清远以及苏一苒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林深素颜的样子，比镜头里经过包装的他要好看太多，身上浓浓的少年感，气质张扬，却不张狂，十分阳光。 他和苏一苒坐在一起，帅哥靓女，一致的明星气场，看着格外打眼。哇！乔之知在心中一再惊叹！ 习惯了镁光灯和各种镜头捕捉的他们姿态落落大方，可他们也是普通人，进入包厢之后，苏一苒和林深就卸下了伪装，露出疲态和懒散。 一顿饭吃下来，乔之知束手束脚。 一开始，自我介绍之后，她插不上话，只能安静地埋头吃饭，不过很快，她就吃饱了，什么吃不下了。 既然不吃东西了，那么她再低着头就不适合了......乔之知偶尔动动筷子，其他大部分时间里，她只能暗暗地打量四周。 “乔之知，你不用害羞，大大方方看吧，我准许你正大光明地看我。” “咳...咳咳咳...”乔之知被林深的直白吓得呛住了，有点狼狈，有些不知所措。 身边的叶清远一手轻柔地拍着乔之知的后背帮她顺气，另一只手不住地给她递纸。 乔之知低头平复的时间里，林深不知道接到了谁的提醒，当乔之知调整好抬头的时候，突然冲着她粲然一笑:“乔之知，对不住啊。呐，等会我和你合照,给你签名，借此表达我的歉意，行不行” 乔之知谨慎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其他人继续闲聊吃饭，乔之知小口小口地抿着水，一边听他们闲谈，一边继续随意地四处张望。很快，她就扛不住了，对上对面不住上下打量她的视线，眉头微蹙，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深做什么一直瞧着她？ “没什么，就是对你有些好奇。”林深看出了她脸上的疑问，坦率地回答。 为什么 林深眼神往一边瞥了瞥，迟疑了一瞬，有些开玩笑地说道：“漂亮的女人总会勾起男人的好奇心。” 乔之知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谢谢。” 林深闻言有些意外，刚要继续说些什么，被苏一苒横了一眼，他挑挑眉，神情自若地止住了话头。 乔之知假装低头喝水，避过了林深似笑非笑扫过来的视线。 林深这人，为什么对她总有一点似有若无的关注和打探呢？乔之知感觉有点奇怪。 在场四人中，她就像是误入其中的“特殊客人”，她并没有感觉到被忽视和被冒犯的意思，这种特殊应该戴着褒义色彩，可是她特殊在哪里呢？乔之知自己不明白，但好像其他三个人心里清楚。 这段时间，叶清远沉默的时候居多，乔之知暗中猜测他应该是秉持着“食不言”的餐桌礼仪，估计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直如此。 而苏一苒和林深不管是交谈还是行为看起来都十分熟稔，不像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乔之知很想看看叶清远看对面两个人的眼神，可是她又怂得头都不敢往叶清远那边偏一下。 晚餐结束，苏一苒坐上林深的车和他一起先走了，只剩乔之知跟着叶清远步行走向公园。 第12章 华灯初上，街道光影婆娑，灯红酒绿。 乔之知和叶清远并肩走着，他们保持着不算亲密但也不疏离的距离，乔之知甚至还能闻道叶清远身上似有如无的清新好闻的味道。 乔之知一路低着头，表面平静心跳怦怦，周围人群喧嚣，她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身边人的呼吸声。这是不是很奇怪？ “乔之知——”叶清远握住乔之知的手臂，叫了她一声。 “嗯？”乔之知被突然扯了一下，抬头给出反应，神情懵懂。 叶清远松开了握持，乔之知脚步稍微踉跄了一下，她茫然地看着叶清远，不明白他突然的拉扯和莫名的呼喊。 “走路的时候，目视前方，耳观八方，比较好。” 乔之知听出了叶清远话里的责备，耳根发热，眼睛也不敢再直视叶清远了，眼神飘忽，“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不过现在，我记住了。谢谢你的提醒。” “你……没关系，走吧。” 乔之知暗暗松了一口气，率先转身往前走，这一次她没有走在叶清远的身边，而是领先了叶清远一小步在前面走着。这一次她是目视前方了，脸上的绯红羞怯也终于暴露在灯光之下，只要看上她一眼，就不难猜出她的心思，特别是对她身后之人的心思。 步行没多久，市公园里的热闹就传了过来。 “哇塞！好美啊！”乔之知指着远远露出一角绚丽的花灯，兴奋地欢呼。 叶清远的脸上带着笑，他也很欢喜，乔之知偷偷地瞧着，此时此刻她万分庆幸自己披着头发，被晚风吹乱的额发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颊。然后，乔之知赶在叶清远转头之前抓紧偏过了头，向前小跑了两步，才回头招呼落后的人， “叶清远，你快一点，我等不及要近赏花灯了！” 她没有等到叶清远的回复和反应就先回头向前走了，她脸上的温度和颜色，让她不敢多停留，会被发现的吧，乔之知这样担心。 还是不要让他困扰好了，虽然，她根本就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困扰，方才吃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苏一苒和叶清远的行为默契一如既往，他们的关系很好，一个眼神他们彼此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他们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表达...... “呼——”乔之知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热度降了，绯红也隐去了，她的心事也随着这口吐气从身体里面飘散了出去。 乔之知恢复了平常的平静和漠然。其实，只要一想到他们，她就不敢再起情思，她自觉这样不太好，像一个小偷，觊觎别人的珍宝。 “乔之知。”叶清远拉住她的手腕，“小心，人很多。” “对不起”，“对不起呀——”，两个头上带着闪灯发箍手拉着手的女生神情抱歉地对着乔之知点头道歉。 乔之知连忙摆手示意没事，只是差点被撞到，她很及时地被叶清远护住了。 那两个女生应该是好朋友，互相说开了之后，她们拉着手欢笑着融进人流，乔之知隐隐地只看见两个闪闪的米奇状发箍。 “你还要看多久？” 冷不丁地，她听到叶清远这样问她，乔之知脸上讪讪，她不敢抬头去看叶清远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 有点尴尬，嗯......不止一点，十分尴尬。乔之知缩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地伸了出来，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袖口。 “你想吃糖人吗？” 突然，叶清远一边问她，一边拉着她走到临近的制作糖人的摊子前站定。 摊子前挤满了人，大多数是大人带着小孩，人群里主要还是孩童，踮着脚兴奋地等待着。 乔之知看见摊子右侧插着几个展览招客用的模范糖人，有龙，有马，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奔腾而去，除此以外，还有龙飞凤舞的汉字样，也有简洁飘逸的字母状，漂亮又可口...... 乔之知咽了咽口水。 “呵呵——”，乔之知听见叶清远短暂地轻笑了一声，她还没弄清楚他笑什么，又听见他对摊主说：“你好，我们要一个糖人。” 乔之知的观看糖人模板的视线突然被前排的一个高个中年父亲的身体挡住了，她正头左摇右晃地找空隙的时候，叶清远俯首凑近了她。 耳边是人流涌动的说笑走动声，还有身边大人孩童欢喜叫闹声，周围喧嚣不断，叽叽喳喳，可是，乔之知还是清晰准确地听到了叶清远的说话内容，他说： “你喜欢什么式样的糖人？” “......龙，龙吧......好看！”乔之知静默了一瞬，小声地缓慢地给了他答复。然而，她心里真正想要的式样是三个字，他的名字——叶清远，只是，她在他的面前，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你还想要其他式样的吗？我们可以多买一个。” “不，不要了，一个就够了，糖人很甜很黏牙的，会腻。”乔之知抬起头对着叶清远摇头。 叶清远笑了笑，眉目舒展，他轻轻点了一下点头，然后站直身子，把要求的糖人式样告诉摊主。 乔之知又傻了，她傻傻地维持着错愕呆愣的表情长达十几秒之后，她才回过神，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把方才仿若昙花一现错觉一般的景象从她眼里挤出去。只是，这景象出了她的眼睛，却落了她的心底。 公园里看花灯的人太多太多，而公园管理者为了完美地展现花灯的独特美感，特意关闭了其他处的地灯和大多数路灯，只留了广场和公园主干道上的路灯。 乔之知一只手拿着糖人小心地吃着，糖人很甜，又很黏，她的嘴边糊了一层黏黏的糖汁，因此，乔之知另一只手不得不时刻握着纸巾擦拭糖汁余渍。 她少不得因为没有注意看路而被行人撞到了几次。 乔之知并不感觉到疼，主要也是在被撞上之前她都被叶清远拉住往身后避了避。 因此后来，叶清远索性握着乔之知的手腕，低着头认真地向她提议：“我就这样拉着你走路，可以吗？” 乔之知正在狼狈地擦拭被人撞到之时被融化的糖汁滴落上的手背，她也没注意自己嘴角有没有残余糖渍，心里直想着下次不要被糖渍蹭到衣服上才好，手背嘴角的糖渍可以被擦去，蹭到衣服上可就难洗掉了...... 听到叶清远的提议，乔之知高兴地一个劲点头，满口答应，“嗯嗯嗯，好的好的好的！”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乔之知一个人站在糖人的摊贩前，看着不同的摊贩不同的糖人，买了一个龙状的糖人，一个人走在拥挤穿行的人潮里，灵活地顺利地走着，没有撞上任何障碍物，也没有被任何人碰撞到......乔之知其实一直很会在拥挤的人群里走出一条安静无碍的路，她可以灵活地避开人流的碰撞，会被触到，但不会被撞到。 然而，乔之知觉得手上的糖人很难吃，其实她一直不喜甜食。当年她那么欢喜地吃掉一整个糖人，只是因为，那是那个人送给她的。 而且，那天晚上，让乔之知感觉到甜，不仅仅是那一个那人送的糖人，还有那人听她说完话之后露出的温柔又纵容的笑，那是她渴慕已久的笑容。 第13章 离开了公园门外沿墙一圈的热闹小街市，乔之知和叶清远走进了市公园。 一进公园正门，乔之知就看见了公园广场中央墨蓝色的夜幕里悬着五光十色的千姿百态的各式各样的花灯，有高高跃起欲过龙门的鲤鱼状，有飘飘悠悠以清水做托举的莲花形，有红艳艳却普通的灯笼式，有粉里透红面对喧嚣毫无惧色的白兔样...... 乔之知兴奋地向前跑了几步，手上挥舞着糖人，满眼惊艳和欢喜，赞叹在心里： 哇！动物状的花灯个个形态逼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生龙活虎地融入这洋洋喜气的人潮里；而那精致美丽的花朵式花灯，朵朵怒放，纵是天工巧夺也不过如此！ 叶清远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乔之知的身边，两个人离得很近，乔之知举着的被吃掉和自然融化了只剩一半的糖人差点就蹭上叶清远的胸前大衣上，还好乔之知想要回头找寻叶清远人影的时候及时地稳住了手，没让糖渍黏上叶清远的衣服。 “呼！好险！对不起对不起......”乔之知心有侥幸地抬头对着叶清远道歉。 叶清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微笑也是一样的得体，疏离，乔之知在心里解读着叶清远的神情和反应，耳边听着他说道：“没事，你不要紧张。” 然后，乔之知看见叶清远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糖人身上，停顿了两秒，又看向她，再次提议：“是不是吃不下了那我帮你拿着，可以吗” 可以！乔之知的内心在疯狂地点头答应。 但是，她的表面上是犹疑了一瞬，而后是干脆的拒绝：“不用了，我很快就吃完了，这个糖人很好吃的。” “是吗可是你不爱吃甜食。” “哎你怎么知道的......”等意识到自己这是默认了叶清远说辞而自我打脸的时候，乔之知赶紧补救给自己圆了场：“也不是不爱吃，因为吃甜品容易长胖嘛，我会选择性地偶尔大吃特吃，过过瘾，嗯，这次就是......过过甜瘾，哈哈哈。” 乔之知紧盯着叶清远的脸色小心又干巴巴地解释着，还好叶清远只是点了点头，就偏过头去看起了花灯，他没有继续抓着话题说下去。 乔之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涌起一股失落，手上的糖人往下滴落了几滴糖汁，模样残缺，很不好看，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看完广场中央的花灯之后，乔之知也吃掉了糖人，嗓子齁得发腻，她咽了咽口水稍稍缓解了那股甜腻，跟在叶清远的身后去观看大型的情景系列组花灯。 昏暗的小道上，涌动的人群里灯光闪动，发光的发箍，手机的照明灯，等等，行进的路上倒也还算顺利。 乔之知的手腕被叶清远的手握着，她落在他身后一点点的位置，低下了头，借着别人微弱的光，看清圈着她手腕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叶清远的手真的好大啊，像一把扇子，目测他一只手完全可以包住她的两只手掌......他们这样，是不是变相地牵手了呢？ 乔之知低着头，想得入了神，没有留意到叶清远的脚步停住了，她一头磕上了叶清远的后背。 “乔之知，你怎么还是这样低着头走路呢？” 叶清远清澈的嗓音里包含了无奈，但没有责怪。乔之知有些惭愧，这一路她都已经因为走路低头胡思乱想被叶清远抓包了多次了，还被人撞到过不少次...... “对不起。”乔之知只能讷讷地道歉，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她的嘴巴舌头好像和她本人一样变得迟钝又愚笨了一样，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话来。 “花灯好看吗？” 乔之知的心里还有愧疚流动，她正琢磨着要怎么组织语言缓解场面的时候，叶清远已经温柔地转移了话题。 他的体贴和温柔，恰到好处，温暖人心。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这么好呢？ 乔之知吸了吸鼻子，压制了要升上鼻端的酸楚，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漂亮！” “那就好。” 乔之知点点头，又低下了头。 “不要低头，乔之知。” “嗯？”乔之知愕然，抬起头看向叶清远。 叶清远的眼睛温润，好似有温度从中溢出，温暖了乔之知周边的空气，无端地融解了她的忐忑。叶清远看着乔之知，神情严肃，却不迫人：“你低着头，怎么欣赏风景呢？” 乔之知眨了眨眼睛，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其他反应，叶清远已经移开了视线，他远望着身侧的方向，耐心地给她解释：“你看，这组《镜花缘》系列组灯，平常不会展示出来的，你要好好欣赏，不要错过这段风光。” 嗯，都怪花灯太耀眼了，刺得她的眼睛有点酸有点热。乔之知赶紧掩饰性地扭过头，随着叶清远远望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精美又绚丽的风景。 可是，这片风景，以及后面许许多多的花灯，都没有落入乔之知的心底。 终究还是错过了，乔之知心里默念着，因为，没有哪一盏花灯，可比得上她身边的这个人。 “不要低头，乔之知。” “你低着头，怎么欣赏风景呢？” “......你要好好欣赏，不要错过这段好风光。” 这三句话，抵得上今夜所有绚烂夺目巧夺天工的花灯。没有那一片风景，比在我的心上种下一颗爱恋种子的你还要美丽。 乔之知悄悄地侧过头，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睛和表情，她任性地纵容自己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与欣喜。 她对着叶清远的侧颜，喃喃地在心里低语，诉说着她一个人的暗恋。 如果，她带了相机就好了，她可以假公济私借着拍摄花灯的借口顺便偷偷地把他和她的影子留在照相机里。那被相机定格的一刹那，会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也是往后悠悠时光中，她聊以慰藉的永恒。 可是，不会有如果。糖人，花灯，拉手腕，只是这些，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乔之知，你不要贪心。贪心的人会失去一切的。 叶清远，他是别人的。 这样和他独处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乔之知敛眸垂首，牙齿轻咬下唇，安静地转过头，长发低垂，掩住了她的神情...... “乔之知。”叶清远看到乔之知低着头，轻声地叫了她。 乔之知抬头，揉了揉眼睛，视线在空中游移了一会儿，突然定格在某一处，她的嗓子还干腻着，声音却是响亮：“花灯很漂亮！我只是......刚刚眼睛进了沙子，现在好了。哎？你看，那组花灯！是《西游记》师徒组啊！我看见大师兄了，叶清远，我们去看吧！” 话刚说完，乔之知就从叶清远的掌心里抽住自己的手腕，雀跃地往一个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乔之知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再生奢望和绮念——叶清远这个人，只能是她的老同学，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那些让她心潮起伏的举动，不过是他的礼貌，虽然温和，却也疏离。 不要自作多情了，让他困扰，让她难堪。 后来，乔之知一个人看完了剩下的花灯展览。 这才是故事正常的走向，不是吗？ 她独自一个人先行跑开，叶清远没有跟上来。 她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会儿之后，想起了一直静音模式的手机，她从包里面拿出手机，解锁，看见手机屏幕上的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个未读短信，联系人都是叶清远。 “乔之知，对不起。你的电话打不通，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苒苒有急事找我，我先回去了。如果时间还来得及，我会回来找你。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有找到你，你就早点回家。” 乔之知仔仔细细地把短信看了三遍，才缓慢地回复了一条信息：“没关系，你先忙。我再看一会就回家了。” 信息发送完毕，乔之知对着手机屏幕等了五分钟，对方没有回复，她自嘲地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对方是苏一苒，她拿什么和她比呢？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其实，这里的花灯，她早就和父母来看过。没有了一起观赏的人，花灯也没有了趣味。乔之知草草地浏览了几处，兴致索然，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五分，是时候回家了。 手机里没有来电提示，没有短信提示。 乔之知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释怀，她闷闷地吐出一口气，随手把手机塞进包里，最后一眼扫过远近明晰或模糊的花灯，不舍地转身，走出了公园。 第14章 乔之知回到家的时候，乔父乔母还没有入睡，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乔之知回来了，乔母迎了上来，把一个暖手用的热水袋递给她暖手。 “知知，去哪里玩了啊”乔母接过乔之知的背包，笑着问她。 乔之知抱着暖手袋走到沙发上坐着，随口回道：“去了市公园看花灯。” 乔母放好乔之知的包，在乔之知的身边坐了下来，继续问道：“和谁去的呀” 乔之知侧头看了看母亲，不出意料地发现了她脸上微妙的笑容，她有点无奈：“妈妈，我出门的时候你看到了吧？” 乔母笑了笑，没有否认。 “妈妈，他只是一个老同学，车里还坐着一个女生呢。我们是三个人去看的花灯。你就别多想了哈。” 乔之知拍拍乔母的手背，半认真半玩笑地和她解释清楚。 乔母半信半疑地瞅着乔之知，看到她一脸的平淡和从容，便也收起了自己的八卦和怀疑的心思，“知知，你不要担心，妈妈和爸爸不会阻止你在这个阶段交朋友的。” 乔之知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 “不过”，一边安静看电视的乔父突然开口说话，“你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面。如果你一事无成，你的老同学也不会和你多联系的。” 一如既往的冷硬和讥讽的语气，乔之知听在耳里，眉头皱起。 “年纪轻轻皱什么眉头？一点朝气都没有！怎么？我说不得你吗？”乔父的语气愈发硬气。 “我没有这么说，你说什么都对，可以了吗？”乔之知的口气也不好，要比说话阴阳怪气，她不见得会输。 乔之知这句话一出口，客厅里的空气里就充斥了一股不浓不淡的□□味。 乔父的脸已经变得阴沉，一双眼睛冒火地瞪着坐在乔母身边的乔之知；乔之知的气势也不弱，她毫无惧色地与他僵持着。 “好啦好啦！知知，你在外面玩到现在也该累了吧？快去洗洗睡吧......你，先少说几句。”乔母眼瞧着一场口舌之争即将爆发，连忙推了推乔之知的胳膊，催她回房间休息，然后，她又给乔父使了眼色，小声劝说乔父。 乔之知顺着母亲搭的台阶走下来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她还听见客厅里乔父对乔母和她的抱怨：“你就溺爱她吧，她迟早被你惯得找不着东西南北，你看着吧！” 溺爱吗？乔之知冷笑一声，无力地贴着墙壁靠着。 不过，乔父说得也没有错，如果她一事无成，她能交到什么朋友呢？乔之知自嘲地想，知子莫如父，虽然父亲说话大都不中听，但是他确实也能说到她的问题点子上。 再晚点的时候，乔之知接到了叶清远的电话。 “乔之知，你回到家了吗？” 叶清远的声音像山谷深涧里潺潺流水，安静而柔和地从乔之知的心田流过。 乔之知轻轻地点头，轻轻地回答：“嗯。” “我要再一次向你道歉，对不起，中途留下你一个人......” 乔之知没有听完，急促地打断了叶清远的说话：“没有关系！真的！” 听筒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乔之知的心悬在半空，她自觉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她很心虚。但是，她不想再听叶清远继续说下去，他会说到他为什么走开，他会说到另一个老同学......此时此刻，乔之知不想听到那个老同学的名字和她的事迹。 听筒对面还没有声音，乔之知心慌了，这段安静让她度秒如年，仿佛寸寸凌迟。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地干熬着，快刀斩断，反正凌迟也是死伸头也是死：“叶清远，我现在......要睡觉了。” 她用了最蹩脚又没有漏洞的俗套理由。 听筒里有了回应，叶清远说：“好，那你休息吧。” 乔之知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她声音干涩地说：“嗯，再见。” “再见。” 乔之知等了几秒，对面没有挂断，她看着屏幕上变动的数字，又过了三秒，她先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乔之知又非常后悔。她为什么不和他多说几句话再挂断呢？她刚刚说话的口气是不是很不好？叶清远是不是察觉了？他会不会认为她无礼？他会不会讨厌她了呢...... 越想越沮丧，乔之知紧紧攥着手心里的手机，用力地咬着唇。 明明今晚的聚会很愉快的，不是吗？她不仅又一次和叶清远还有苏一苒真实地碰面了，他们还一起聚餐了，她还遇见了一个明星，她还拿到了合照和签名，她还和叶清远两个人一起去看了花灯，叶清远还给她买了糖人，他还拉着她的手腕走了好久的路...... 明明是很愉快的夜晚，比她过去很多个夜晚都要丰富多彩......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难过呢？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呢？ 乔之知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怯懦，因为她的患得患失。 就好像，回到家的乔之知明明那么期待叶清远的来电。 可是，等到叶清远真得打了电话过来，她却又急吼吼地没说几句就切断了电话。 乔之知一边期待，又一边害怕。她想要拥有，却又害怕失去，越害怕失去，她就不敢再拥有，所以，她才会难过。 是这样吗？乔之知问自己。 想不到别的答案了，那就是这样吧。 乔之知这么告诉她自己。 是不是觉得奇怪？ 请不要觉得奇怪。因为，乔之知就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从小就是。 她习惯了自己和自己对话。 反反复复的想法，自相矛盾的举动，无非是因为，她还不勇敢。 乔之知曾经不是有想过要和过去握手言和吗？她不是想要勇敢地对着叶清远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情思吗？ 可是事实上，她没有能够这么做出实践。 这无非就是，乔之知还不勇敢。 夜深时分，乔之知做了一个梦，一个她醒来就不记得了的梦： 满目绚烂辉煌的花灯，身边川流不息的人潮，乔之知一个人默默地盯着一个方向，绚烂辉煌的花灯成为了模糊的背景，她眼眸深处清晰地投映了一对携手微笑的璧人影像——叶清远和苏一苒。 看着看着，乔之知突然一笑，她的笑容，很像不知道是谁手上拿的一个被吃了一半的糖人...... 第15章 距离上一次的偶遇和聚会已经过了一星期的时间，还有五天，乔之知就要开学返校了。 这一周里，乔之知意外地收到了微信苏一苒的好友申请，乔之知的微信号是她的手机号，为什么苏一苒会知道她的手机号呢！显然，是叶清远告诉的苏一苒。 那么，为什么叶清远没有添加她为好友呢？ 你看，乔之知，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他是苏一苒的男朋友呀...... 乔之知苦笑着通过了苏一苒的申请，转头把自己这些杂乱的思绪赶到了脑后。 好友添加了没过多久，苏一苒就发了信息过来：“乔之知，好久不见！” 乔之知礼尚往来：“嗯，好久不见。” 苏一苒：“知知，我们今天戏份不多，下戏比较早。晚上六点钟，还是清远哥哥去接你，你要不要出来再和我聚聚？” “上次我们都没怎么聊天。这一次我们好好聚一聚，你来吧？” 乔之知看着手机屏幕上苏一苒发过来的两段对话，有点迟疑，她当然想要和老同学增加联系，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会冷场......好吧，乔之知就是不敢再面对叶清远，她怕自己过分自作多情，她不想让自己处于两难的境地——想要靠近却不能靠近。 “抱歉啊，苏一苒，我今天不在家。我的表姐结婚了，我要给她做伴娘，她明天举行婚礼，我今晚住在她家，还要帮她处理一些事情......对不起，我们下次再聚，好不好？” 乔之知几乎没有怎么思索，拒绝的句子就已经发了过去。 苏一苒这一次回复比较地迟，等到乔之知在线上把编辑好的寒假作业通过QQ文件发给了收作业的班长之后，她的短信才姗姗而来： “好的，那我们下次再聚。” “知知，我的戏要开始了，先不和你聊了，回见~” 乔之知回复：“你好好工作，回见。” 乔之知的确有一个表姐结婚了，但她不是伴娘，而且，表姐的婚礼是在今天。 不过，她没有去参加，她一个在待在家里，乔父乔母一大早就赶去了表姐家。乔之知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这么热衷掺和别人的家事，他们之所以一大早就赶去表姐家，是因为表姐的母亲——姨妈的嘱托，她拜托乔父主持表姐婚礼的酒席事宜，乔父欣然应允。 乔之知不喜欢参与这样的场合，她早上还被乔父指责和呵斥了冷血以及没心没肺。她也知道自己对亲戚存在着冷漠甚至无感的心理，她从小就反感跟着父母去走亲访友。而那些对着她微笑夸赞的亲戚，转过头可能就是一个白眼或者开一个无聊的玩笑。 乔之知曾经欢喜过亲戚过年给她包的红包，她也一直以为给她红包的姨妈姨夫叔叔阿姨等亲戚都是喜爱她这个孩子的。可是每每红包还没有在她的口袋里捂热，回到家就被乔母收了回去，这个时候乔之知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下一次的走亲访友，她亲眼看到母亲只是把红包换了一个式样，但是装的恰好也是这个亲戚前几天在另一个酒席之上包给她的红包里的钱，乔母把这个红包给了这个亲戚家的儿子。 为什么乔之知会记得这个钱，因为当时她拿到红包之后，用笔在钱上面标了数目，乔母换一个红包的时候，她并没有避讳站在一边的乔之知。 从那个时候，她不再期盼红包，甚至有亲戚硬往她手里塞时，她也只是固执地松手跑掉。至此以后，很多亲戚夸她懂事明事理，说她虽然沉默，却十分乖巧。 “乖孩子”的美名跟着乔之知走过了童年、小学、初中......只有乔之知自己知道，她从来都不乖，她对那些夸她懂事的大人亲戚，心里装满了厌恶——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像电视剧里面的演员。 其实，乔之知是很同情她这个表姐的，她其实也有点喜欢她。除了上述她不想参加这个婚礼的原因，她还有一个原因——这场婚礼是表姐的第二次出嫁。 乔之知不想看到那些人当面对着表姐笑着说祝福，转过头关上门却对表姐的过去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每一次酒宴之上，乔之知都觉得自己在看一出电视剧，演员是她身边的亲戚，当然，演员里也有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偶尔，她也会被迫拉进去表演。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让乔之知感到生理性的恐惧——头皮发麻，掌心流汗。 小时候，她是不能拒绝目击这些表演，长大之后，她是坚决又“冥顽不灵”地抗拒，即便是成为乔父口中的“白眼狼”，乔之知也很少再参加这种场合。 小孩子的经历，在长大之后，会变成他们深刻又畏惧的噩梦。当年的大人不会知道，现在长成大人的孩子也不会说，只是，他们会成为现在中老年人的饭后谈资，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和事迹。 “呵！”，乔之知从往事联想之中跳出来，“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呢？算了算了，思来想去，你也还是他们眼里的‘白眼狼’。希望表姐这一次婚姻会长久和幸福。” 乔之知低下头看了看黑屏的手机，才突然记起她方才这一段漫长联想，只是因为她对苏一苒的一个拒绝而起。 她因为怯懦，为拒绝苏一苒的邀约而编造了一个借口，因为这个借口，她胡乱地瞎想了一通。 乔之知觉得自己可笑，为了不让可笑的自己继续一个人窝在房里做一些可笑又无谓的乱想，乔之知决定放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乔之知突发奇想的散心，让她忽然记起生长这座城里那么久她却从未去过的一个地方——西区古城。 就去古城看看，乔之知确定了地点，开始上网查询地址交通路线等等，她做了一个较为详细的攻略。 散心的前期导航和攻略准备已经做好，乔之知草草地在家里解决了午饭，之后便锁上门，踏上了前往古城的散心之行。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反正乔之知出门总会这样——攻略永远很难在实践中发挥效用。 乔之知又一次迷了路。 古城街她没找到，她只在一个十字路中间，看到一个被紧锁的城墙瞭望楼一样的“古”建筑，这“古建筑”看上去像是有些年代的古老质感，可是它顶上的瓦片和檐角又明显像是现代的出品，特别是红瓦的刻意漆色。 她在想：这里就是古城？可是四条街，不管是南北横向，还算东西纵向，乔之知愣是看不出一丝“古香古色”，就算是迎合“古城”之名这街道和商铺也该有点古代建筑的仿建风格吧？ 乔之知站在十字路口的一棵大树下，困惑地仰望着“古建筑”，发呆。 “乔之知！” 乔之知被这一声试探的轻微呼喊从发呆中回神，她看见纵向街道对面有一个戴帽子的人影向她跑过来。 那个人影跑过来之后，人行道的绿灯刚刚好变成了红灯，来往车辆络绎不绝。 乔之知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人跑得快，在还有几秒的绿灯时间之内跑了过来，不然，就看看这呼啸而过的车辆......乔之知在心里默默地为了这个人捏了一把汗。 哎？这个人？ 乔之知的视线焦点终于从红绿灯转移定格在她面前之人的身上，她从下往上、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人遮掩在帽檐底下的脸——林深！？！ 乔之知差点就要惊呼出声：“你，你，你是......” “嘘！”好在，林深及时地阻拦了乔之知，他虚捂着乔之知的嘴巴，一双清澈晶亮的眼睛求助地盯着乔之知，乔之知闭上了嘴巴，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林深说：“乔之知，帮帮我。” 第16章 “乔之知，帮帮我！” 乔之知听着林深的话，也认真读出了他眼中的求助，她重重地点点头。林深这种流量级别的明星，走到哪都会遇见狗仔，乔之知这么认为道，既然他都向她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人求助了，那么他一定是找不到其他的解围办法了，而作为一个路人粉，她很有必要地给他伸出自己的援手！ 林深得到乔之知的允诺，放下了捂着她的手，神情有片刻的放松。 乔之知左右探了探，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目标人物，她小声地问林深：“你是在躲狗仔队吗？狗仔在哪呢？我要怎么帮你？” 林深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还在左顾右盼的乔之知，突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他挑起浓长却齐整的俊眉，眼睛眯起，一脸狐狸状的狡黠，他目光热辣地盯着乔之知，抬手脱下了衣服...... “......你脱衣服干嘛？”乔之知巡视一圈之后回过头，看见林深脱下拿在手里的大衣，疑惑不已：“不冷吗？难道明星真得很抗冻？” 显然，林深的恶作剧失败了，细心留意周围谁是可疑狗仔人物的乔之知，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深的意图和他的举动。 不过，林深也不觉得挫败，他迅速地把大衣翻了个面，又快速地穿上身，嘴里呵出一阵阵冷气。 乔之知上下打量了变装后的林深，满心里佩服他的机智，眼睛里也是赞许：“如果只看衣服的话，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你是刚才那个人。原来，你这大衣是正反双穿的呀，样式还不一样，好酷啊！” 酷酷的林深酷酷地瞥了乔之知一眼，酷酷地说了一句让乔之知之后好一阵子不再开口的话：“乔之知，你话好多。” 乔之知：...... 随后，林深亲密地单手揽过乔之知的肩膀，乔之知身体有点僵硬，林深偏头凑近，压低声音解释道：“不是狗仔，是私生饭在追踪我。我们假装结伴而行的情侣比较方便，那几个私生大概率会逮着单独的行人排查和搜索。” 乔之知别扭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不过她的身体依然僵硬。但是因为她相对娇小的个头被身姿挺拔的林深揽在怀里，如果不仔细辨析，倒也看不出来乔之知的不自然。 两个人看似亲密地依偎着向南面方向的街道走去。 之后的一路上，林深和乔之知一直没有停下过对话，不过，这更是林深单方面的对话： “乔之知，你本来打算要去哪玩？” “......”乔之知沉默。 “你先别回答，让我猜猜，你是要去古城街逛逛，对不对？” 是的，乔之知点点头。 “我就知道，一般女生都喜爱逛街。” “......”乔之知默默在心里反驳：并不是。我只是想散散心而已。 “可是，不对呀！古城街在城区里面，你在这外围逛什么？” 乔之知闻声抬头，接到了林深从上而下的打探目光，又默默地低下了头——路痴虽然不丢人，但也不光荣，还是不要随便让人知道的好。 可是，林深的眼睛好像自带激光，他看透了乔之知的内心想法：“乔之知，你是路痴吧？其实，不瞒你说，当时在叫出你名字之前，我已经在路对面的咖啡厅里，看见你来来回回在原地转悠、发呆好一阵时间了。” 乔之知被林深一语中的内心的想法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还发烫——她还想隐藏来着，没想到却早被人看在眼里了，尴尬！ 林深见状，立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嘴上却爽朗地安抚她：“没关系，路痴不丢人。你是要去古城街吧？我带你去。” 乔之知感激地看了林深一眼，红着脸点点头。然而，她的内心真实想法是：我可以不去了吗？我想回家。 “乔之知，你怎么不说话？” “大明星，不是你嫌我话多？” “......” “其实，我觉得你话才多。”乔之知沉默到现在，终于逮到机会反击了回去，然而林深没有如乔之知预想中的那像立即反击回来。 乔之知偏头仰视，在她的视野里，林深正在不自然地抬头四顾，假装看风景，他的耳根，有点发红。 直到撞上了乔之知探寻的目光，林深才轻咳了嗓子，慢慢开口说话： “其实，我那句话的意思是——上次晚餐，你全程很安静，我只是奇怪，因为刚才的你，和上次晚餐的时候，不太一样......对不起，我没有嫌弃你话多的意思。” “啊？这......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乔之知尴尬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低着头假装自己也在看风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被君子当面指出，谁能不尴尬呢？乔之知尴尬得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的头藏起来。 嗯，这是妥妥的鸵鸟反应。看着乔之知的鸵鸟之状，林深大度地开解她：“嗨，没事儿！你不要这么拘谨。苏一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嘛，彼此说说笑笑，没什么。况且，这一次我还多亏了你的帮助，躲开了私生饭。看，古城街到了。为了感激你这次的帮助，我给你免费做向导，跟我走吧。” 林深说完，拿开了自己一路走过来都压在乔之知肩膀上的胳膊，抬手向下压了压帽檐，然后双手插着裤兜，往前先走了一步。 乔之知落在他的身后，深呼吸了几下，她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方才一路走来，林深就像压着美猴王的五指山一样，狠狠地压迫着乔之知的神经。 乔之知跟在林深身后没有目标地晃荡完一条街之后，她再三地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敢说出来——她根本就不喜欢逛街，原定计划的一个人散心，又因为林深的加入而打破。就这样漫无目的还不能随心所欲地瞎逛，乔之知觉得无聊又乏味。她想回家。 “无聊了？乔之知，你可真能憋！我们都把一条街走到头了，你愣是一声都没吭。”林深仿佛后脑勺张眼睛了一样，在乔之知沮丧着脸的时候快速地回头，一脸“我终于逮到你了！”的胜利又得意的表情。 乔之知很无聊，又无奈，她动作缓慢又幅度较大的点了一下头，默认了林深的话。 林深笑得像狐狸一样，乔之知真得搞不懂他开心的点在哪。林深抬手指了街的尽头处一家内外装修都古香古色的茶室，说：“我累了，我们去喝茶吧。” 乔之知看了看那座茶室，又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双腿的疲乏程度，接受了林深的提议。不过她提前说明了自己对茶毫无了解的情况：“待会你喝什么就给我点一杯什么吧，我对茶道一无所知。” 林深一点也不意外地点头，率先走进了茶室。 第17章 林深选了在封闭的包间里品茶，乔之知理解他特殊的明星身份，没有提出异议。 茶和点心端了上来，林深煞有姿态地品茶，看起来十分老道，乔之知看了他一眼，就被做工精美细致的点心吸引了注意。 点心不仅做工精巧，吃起来更是酥软美味，味道清香，口感不腻，乔之知一连吃了好几块。 林深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饶有趣味地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乔之知，“乔之知，听苏一苒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咳......咳咳”，乔之知被林深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噎住了，等她大口地狂灌了一口温茶之后，她的呼吸才平顺了回来。 乔之知放下杯子，接过林深从对面递过来的手帕一样质感的纸巾擦拭嘴巴，一边擦她一边暗含指责地说：“林深，你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你问话问得我没有一点准备，很容易被你吓到的。” 林深挑眉，嘴巴轻抿，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辜，“还不是你吃东西吃得过于认真了？好好好，你别瞪我，下次我一定先和你打好招呼再说话，可以了吗？” 这才差不多！乔之知在心里回应道，然后，她叠好纸巾放在桌面上，回答了林深前一个问题：“算是吧。我和她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读书。” “那，叶清远呢？”林深看着乔之知的眼睛，慢慢地试探。 “也是。”乔之知给出简单的回复。 “噢，你们三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林深好像才知道的样子，看着乔之知，缓缓地落下这句定论。 乔之知偏头笑了一下，她多想事实是如林深以为的这样发生，她倒是想要在青梅竹马的名单上有姓名。 可是，乔之知嘴角依旧上扬，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她说：“叶清远和苏一苒是青梅竹马，我只是他们的校友。” 乔之知，和叶清远和苏一苒，只是校友关系。 林深凝神看了乔之知好一会儿，乔之知不懂他在想什么，她也不关心，她只是不太喜欢自己被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这么瞧着。 乔之知抬眸与林深对视，她的眼里已经涌现了情绪——烦躁。 林深避开了乔之知的回视，低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托之后，他换上了标准的营业式笑容，是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笑：“那难怪了。上次和你们一起聚餐之后，苏一苒带我去游戏城打电玩......结束的时候，我在广场入口被人认出来了......后来，苏一苒打了电话，叶清远很快赶来带走了我们。我原来以为叶清远对你......但是在回去的车上，叶清远对苏一苒的关切非常自然又......熟稔？相反，对你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表述......我的意思是，在苏一苒打电话之前，她和我说了叶清远和你约好一起去看花灯的事情，而当时的时间已晚，我以为，如果是正常情侣关系的话，接到朋友之后，应该会和女朋友讲一声的......” 林深的表达非常小心又谨慎。 乔之知当然听懂他的意思，她表面若无其事地回答：“我明白你说什么。很显然，你误会了。”内心苦涩。 林深身体前倾，摊了摊手，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希望我的言辞没有冒犯到你。” 乔之知拘谨地摇摇头，声音变得小而轻：“没关系。” “我没有想打探你们隐私的意思，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苏一苒。实不相瞒，我喜欢她。” “啊？”乔之知很惊讶，她的神情第一次在林深面前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惊愕中掺杂着嫌恶，“你不是知道了苏一苒和叶清远正在交往吗？你还......”想第三者插足？ “什么？”这下换成林深非常惊愕，俊眉拧起，“苏一苒说她目前单身啊？” “哎？”乔之知震惊了！ 回到家的乔之知，精神还有些恍惚。 难道苏一苒和叶清远分手了？还是，苏一苒对林深说谎了？亦或是，林深在说谎？ 不对不对，林深没有必要和她说谎，他和乔之知之间的那一通对话对象直指苏一苒，他还说他喜欢苏一苒，这个喜欢真不真实，乔之知也不清楚，但是林深肯定不会对她和叶清远感兴趣的。 而且，林深是一个艺人，乔之知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苏一苒认识的人的身份，他对着乔之知说谎，无异于杀鸡用牛刀，太不值得了。 那就是苏一苒说谎了？那她为什么要对林深说谎呢？ 因为，她才初进演艺圈，私人感情这一块一定要是清白的。林深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合作伙伴，苏一苒没有必要对他说自己私人感情，只能用单身去敷衍。可是，这也不对啊，苏一苒和叶清远，还有她一起出去聚会的时候，林深不也是一起的吗？当时还是叶清远问得苏一苒——“林深什么时候到？”这就表明，林深和苏一苒甚至是叶清远都不算陌生了吧？他们就算不是好友，也应该是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了。不然，谁会带着一个不熟的合作伙伴参加自己私人的朋友聚餐呢？这样想，苏一苒也就不会对林深说谎了，毕竟这样的谎言很容易被戳穿，而且，苏一苒完全还不避讳叶清远和林深的见面。 现在，以上两种设想都被排除，那么，剩下的——苏一苒和叶清远是真的分手了？ 这怎么可能呢？ 乔之知难以置信。 “知知，你回来啦？咦，怎么脸色这么差，路上发生什么了，你吓成这个样子？知知！知知，我和你说话呢？怎么魂不守舍的？知知，知知......” 乔母喊了好多声，乔之知才慢慢回过神。 “......妈妈，你怎么在我房间？哦——你和爸爸回来了。”乔之知后知后觉地和乔母说话。 乔母一脸嫌弃地戳了戳乔之知的额头，抱怨道：“刚刚妈妈喊你多少声了？你都不理我。”说到后面，乔母的语气放缓，“来，和我说说，你今天下午出去遇见什么了？怎么回来就好像丢了魂一样？” “哎呀——”乔之知撒娇地应了一声，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心情和乔母如实地分享。不过，乔母向来觉得自己的女儿心境很单纯。乔之知自然也知道如何让乔母放心，她从床上站起来，抱着乔母的一只胳膊轻晃，“没有什么呢，谁丢了魂啊，就你经常神神叨叨的，我刚刚在想事情呢，想入神了而已。我没事。” 乔母眼睛直瞅着乔之知，她不太相信，但她又宽心了不少——孩子没事就好。 乔之知故意地瞪大眼睛，脸上憨笑，让乔母瞅着，乔母很快就移开视线，注意力也从乔之知的身上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知知，你知道吗？你表姐嫁得这个老公真不错！” 乔母对着乔之知侃侃而谈：“长得高大，脸又好看，重要的是，他还是大青年呢，比你表姐小三岁，家境也很不错。哎呀，你说说，你表姐是不是挺有福分的？二婚还嫁给这么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真不知你姨妈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你表姐落得这样的福气......” 乔之知默默地听着乔母说话，时不时地点头或者“嗯”几声给她回应。 这样的对话，是乔之知和乔母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乔母对乔之知说的最多的话，除了家里的家长里短，就是亲戚朋友或者邻居外人的家长里短。除了家长里短，不管说什么，她还总要带上命运因果等神学观点。 乔之知沉默地听着，她的点头和“嗯”声，不代表她的认可，这是乔母需要从女儿这里得到的“认可”，乔之知不得不给她。 经过乔母这么一打岔，乔之知心里因为林深所说的苏一苒目前单身的消息，已经不再让她感到震惊。 相反，冷静下来之后，乔之知的心里居可耻地然产生窃喜和侥幸的欢乐情绪。 第18章 夜里，乔之知疲倦地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身体是疲倦的，脑子是精神的，她现在处于兴奋的状态。 苏一苒目前没有和叶清远在一起啊！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个消息！ 这是乔之知做梦都没有想过一个的可能。 苏一苒现在是单身，叶清远现在也是吧？乔之知心里窃喜，那她，是不是还有一点可能？ 难怪，叶清远上次偶遇她的时候，邀请她一起去赏花灯......原来他已经恢复了单身啊，那这样设想一下......想不下去了，因为乔之知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叶清远，该不是被苏一苒单方面提出的分手吧？ ！！！ 乔之知被自己的猜想吓到，腾地一下卷被坐起，瞳孔惊得发生地震。 不会不会不会！ 乔之知口中喃喃低语地否认，伸出双手轻拍了脸颊，她需要清醒，她需要冷静。 苏一苒不是很喜欢叶清远吗？她中考暑假主动向叶清远表白，后来又怎么会对叶清远说分手呢？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乔之知催眠一样地洗脑自己。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活跃着另一个声音： “承认吧，乔之知，你就是不想接受叶清远不会爱你的事实。你这么否认苏一苒主动对叶清远提分手的可能，无非是你不想接受叶清远还爱着苏一苒的事实。乔之知，你承认吧，叶清远还爱着苏一苒，上次一起赏花灯的事情你忘了吗？在叶清远的心里，苏一苒永远都是重要的，而你，什么都不是。承认吧，承认吧，承认吧......” 承认吧，承认吧，承认吧，这个尾音像山谷回声一样在乔之知的心里久久回荡...... 乔之知双手掩面，她否认不了心里的那个声音，她承认。 为什么不可能是叶清远先提出的分手呢？乔之知曾经也想要这么想过，可是林深从旁观者的立场说出的一些看法，彻底击碎她这个猜想。 所有人都看得见叶清远对苏一苒的在意，包括林深，包括乔之知。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支撑这样一个站不住脚的猜想呢？ 乔之知双手掩面，小声地啜泣，有水渍从指缝里渗出，濡湿了她的指背和手背...... 夜间的辗转难眠，造成了早上她的赖床以及糟糕的身体状态。 乔母过来叫过她几次起床，乔之知嗯嗯哼哼地应付了，后来，乔母实在等不了，强硬地掀开被子，将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你还睡？看看外面的青天大太阳，快去洗漱洗漱，待会跟我出去走走，给你置办一些回校要带的物品。” 乔之知睡眼惺忪地坐着，头上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脸上的黑眼圈十分瞩目。 乔母看见她这个状态，又开始了一番数落：“你看看你这样子，邋里邋遢的，哪里像个大姑娘的样子？你看看你这黑眼圈，你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熬夜伤身体，熬夜害眼睛......” 乔之知的瞌睡虫都被乔母的大嗓门赶跑了，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乔母的喋喋不休，“妈，妈，我知道了，我错了。您先忙，我去洗漱，我先去洗漱，您忙您的，好不好？” 乔母不甘心地止住了话头，那眼睛斜觑着乔之知，神情不太好。 乔之知顾不得再哄上几句了，踩着拖鞋溜去了卫生间...... 吃完早餐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的八点半。乔之知跟着乔母出了门，去往西门大市场。 在路边站台等公交的时候，乔之知看见了一辆有点眼熟的车子开了过去，然后，在前方不远处的红绿灯处停下，等红灯。 乔之知从来都不关心车的资讯，她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但当这辆车有了前缀，比如，叶清远的，她就非常关注了。 那辆车是叶清远的，所以乔之知才会觉得眼熟，因为眼熟，所以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车上。 直到，绿灯亮了，车子启动，很快混入车流人海，最后消失。 乔之知才收回视线，心头一阵怅惘。她的暗恋，她和叶清远的关系，就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叶清远在前面的光明大道上昂首前行，她安静而畏缩地躲在某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贪婪而又小心地远望着他的背影。 长久以来，皆是如此。 仅仅只是这个站台，就已经收藏了无数次她偷偷远望经过的叶清远的画面。只是站台不会说话，站台甚至都恨自己不会说话，不然，它都想在那个男孩经过的那一瞬间，帮助女孩大声地喊叫一声，吸引男孩的回头......终究，站台还是沉默地立在风中，冷眼旁观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潮。 公交车来了，乔母招呼乔之知上车，车门关闭，公交车离开了站台。 昏沉摇晃了半个多小时，乔之知和乔母到达了目的地——西门大市场。 乔之知虽然是路痴，但是记忆还是可以的，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布局，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乔母：“妈妈，这里距离古城近不近啊？” 乔母点点头，说道：“就在这附近。往南面走走过一条小巷子就可以看见了。怎么，你是想要去逛逛吗？” 乔之知赶紧摇头，她可不想再逛了，腿现在还酸着呢。 “你要是想逛呢，妈妈就和你去看看，你不想逛呢，那我们就直接去大市场吧。” “好，去大市场。” 西门大市场，顾名思义，很大的一个购物市场，搭着大大的棚子，类似一个工厂的巨大仓库。这里买食物，卖服装，卖玩具，卖家具，卖生活用品，等等，应有尽有，烟火气息很足。 这样一个巨大的商场“仓库”，被人为地按照一定的布局构造用刀划分了数块如指甲块般大小的小小区域，这些小小区域就是大大小小相差无几的商铺，而那条条纵横交错的刀痕，就是商铺之间穿插着的小道。 走进“仓库”，两边都是支起的摊子，商品琳琅满目，卖家吆喝不断，买家驻留，估价商品，讨价还价，来来往往，甚是喧闹。 每走十步左右，就会出现横向的小道，走进去，小道两边依旧是商贩和店铺...... 乔母熟练地走进了零食批售区，按照往年惯例买了乔之知喜欢的零食，又包了几袋特有的当地特产给乔之知带回校分享给室友同学。 后来，乔母又带着乔之知买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乔母咋咋呼呼地嚷着时间不够了进入厨房着手准备午餐。乔之知把买回来的自己的需求品拎进房间，堆放在书桌上，自己也在座椅上坐了下来，喘了口气。 乔之知一坐下来，习惯性地掏出来手机，习惯性地打开QQ，习惯性地查看班群消息。班群没有信息，但是她收到了其他的新消息，联系人是轩邈： “你什么时候开学？” 乔之知快速地输入：“十三号开学，我买好了十一号的票。” 轩邈现在是她非常熟悉的网友，自从中考结束的暑假里添加了轩邈，从高中到大学，乔之知和他一直固定地保持着联系。 不过，两个人只维持着正常的网友关系，聊天问候都在一个安全的尺度里。乔之知从未想过轩邈的现实模样，而轩邈好像也是一样的态度，而QQ好像只是一架桥梁，不咸不淡地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联系两个陌生人的世界，让他们得以产生一点交集。 然而，他们好像也不只是普通的网友。有些时候，乔之知很多不能宣之于口的话，她不想让朋友熟人知道的情绪，她会对轩邈倾诉；而轩邈也会突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她发来一段她看不懂的文字......数字字母交叉排列的一段文字，乔之知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她也知道，轩邈并不想让她看懂，他也只是一种情绪发泄。乔之知看见信息之后，通常会给他发一些鼓励拥抱的表情，以作“知道”和“陪伴”。 这个时候轩邈居然在线，他很快地发来信息：“回校时间很近了，珍惜剩下短暂的寒假时光。” 等一树繁花：“哈哈哈，你也是，共同珍惜。” 轩邈：“三月份的时候，我计划去你的城市旅游。你愿意给我一些景点推荐吗？” 等一树繁花：“......十分抱歉，我很宅，其实我自己都没有出过几次校门游玩......不过，我会找我当地的朋友问问，如果你不介意，等经过她的同意之后，我把她的联系直接给你也行，你觉得呢？” 轩邈：“好。” 乔之知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为避免自己忘了，不如现在就去问问同学哪些旅游景点值得推荐...... 十分钟后，乔之知把一个同学的QQ号发了轩邈，然后，她满意地退出了QQ。 第19章 乔之知在回校之前，接到过叶清远的电话。 电话内容也没有什么，叶清远问了她上次偶遇林深的事情。 “乔之知，你偶遇过林深？” “嗯，前几天在古城区那一块。他被私生粉围堵，我当时只是路过。” “......他是苒苒的在拍戏的合作搭档，也是我们的朋友。” “噢，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件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有一点点好奇......” 乔之知有些心慌地补充解释，尽量把自己的奇怪往下压，不叫叶清远发现。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问，除了心中的好奇，更多的原因是她想知道叶清远是从什么样的立场来打这个电话的。 她心中可以确定的是，偶遇林深这件事，叶清远很大概率是从林深那里听说的，这种非常意外的巧合，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关心的，除非，巧合里或许有他在意的人或者介意的信息...... 这个人或者这样的信息，一定与她无关，既然与她无关，那就事关巧合里的另一个人——林深。而叶清远，会因为什么而在意，不，不能说在意，更准确的用词是——“介意”，叶清远会因为什么而介意林深或者介意有关林深的信息呢？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乔之知，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何必明知故问呢？还不是因为，她的心底，还存一丝侥幸。 是不是因为苏一苒，到底是三种猜想的哪一种，乔之知也不想任由自己的主观臆测主导了现实的故事走向，她也想从故事里的主人公嘴巴里听到事实的真相。 “没什么，林深这人，并不好相处......昨天，我碰到他，从他这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他对你印象很好。我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有没有......为难你什么......” 叶清远难得有这种说话断句、硬转折、甚至语义前后矛盾的时候，在乔之知的印象里，叶清远的谈吐一向是温和端方，处变不惊，恰到好处。 而这个时候的叶清远，听起来不太自然，好像有所顾虑，难以启口的感觉。 乔之知眉尖耸起，神情苦涩。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不是么？ “乔之知，你，在听吗？” 乔之知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听筒里传来叶清远小心试探的声音。 乔之知一直在听啊，只是，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说话会不会暴露情绪，她有些不敢说话了。 可是，这样沉默不行啊，更何况，手机对面打电话的人是叶清远啊，她这一生，还能有几次和他通电话的机会呢？她必须说点什么，用正常的声音。 “对不起，叶清远。我这边信号不太好，有点卡，我现在往别处走了走，信号好一些了。你刚刚说了什么呀？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口齿流利，面无慌色地说完这段老生常谈的谎言，乔之知手臂伸长把手机拿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你快要开学了，是吧？” “.....嗯，.明天的车票。”话说出口，乔之知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谁问你什么时候走了？自己巴巴地把时间晾出去，是想要什么人去送送你吗？ “明天......我，需要我们送你去车站吗？” ？？？天上掉馅饼了？？？乔之知拍拍脸，她非常清醒，她耳边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 她脸上都要开花了，嘴上说的却是让花凋零的话：“不用不用，我的行李不多，我妈有时间送我去车站。苏一苒不是在拍戏吗？大家都挺忙的，你们加油，我这点小事不需要什么忙的。” 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是自寻“死路”？以上乔之知皆完美地演绎了。 话一说出口，她就在心里哀嚎怒骂自己的愚蠢。 尽管悔恨不迭，不过，乔之知眼下最关心的，还是电话对面的人的反应。 乔之知高高地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等着叶清远的回复。 同时，她不断地在心里祈祷：你再客套一下，你再客套一下，你再客气一次，我一定不客气地抓住这次客套的机会！叶清远，你再客套一下，好不好？ “好。祝你明天回程顺利，路上小心。”叶清远这么说。 于是，乔之知知道了，这次通话，已接近尾声。 她的耳朵耷拉下来，回话语速很快：“谢谢你啊再见叶清远。” 叶清远的语气依旧温柔沉稳：“再见。” “见”字还未听清晰，乔之知就挂断了电话。她 挂断电话的手指在抖，手机屏幕靠近手的地方笼上了层水汽，她的手心，早已经是一片晶亮水渍。 乔之知紧张和恐惧的时候，她的手心会流汗，汗水源源不断，好像眼泪，永远流不尽。 拒绝好意的时候，她“麻利从容”，一副我很好不需要的强人模样；后悔拒绝的时候，她抓心挠肺，恨不得时光倒回，她还可以改口。 挂断电话之后的乔之知，宛若百爪掏心，心里翻涌着沉闷而长久的钝痛，这痛楚，不尖锐，却浓厚，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是叶清远啊，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就算是客套又怎样？乔之知，你是笨蛋吗？ 他是叶清远哎，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就算他和苏一苒一起出现在你面前又怎样，这么多年你看得还少吗？乔之知，你是白痴吗？ 乔之知，你是猪脑子，你是大笨蛋，你可真......没用！ 乔之知的心里有个声音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骂着乔之知。 这是暴躁鬼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乔之知，你不要过于自责，长痛不如短痛，那不切实际的一点微光，不要也罢。叶清远明显只是客套而已，他的身边一直都有苏一苒，虽然苏一苒不知道为什么不要他了，但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们总归还是会走到一起的。再退一万步来看，就算最后与叶清远携手的人不是苏一苒了，那也不会是连话都不敢和他说几句的你。 乔之知，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难过，你就躲在这里，我们陪着你呢。 乔之知的心底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和她说话，这是胆小鬼和它朋友——自卑的声音。 暴躁鬼的声音被胆小鬼和自卑的声音打败，乔之知慢慢地从烦躁状态恢复“平静”。 回校的那天，乔之知在火车“咣当咣当”的车轨相撞声中，再一次把自己缩进了心底厚重的壳里，就像高考暑假的最后一天那样。 蜗牛曾伸出头和触角，它也想嗅着青草香，品着露水甜，触摸鲜花，拥抱喜爱的蝴蝶。但是，风吹动了花草树木，草木萧萧，蜗牛从枝叶上重重跌落在地，蝴蝶飞得高高地，虽然，在常人的眼里，那只是一颗花草的高度，可是对于蜗牛而言，那也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蜗牛缩回了壳里，安静地藏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小角落，在一个风雨之后。 第20章 乔之知大学毕业之后，回到了家乡就业。 第一年，她是做了代课老师，同时参加了考编，下半年，她进了市区的某一个不错的中学工作。 教师，是乔之知真心喜爱的职业，她也对这份工作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和心血。 看着那些笑容明媚的学生，她好像看到了被自我改善之后的同龄的自己。 乔之知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于生活里，她从未想过要改造别的什么人，她内心最渴望的实现的，无非是改造自己，让自己从井底爬出，让自己从壳里探出触角...... 工作方面的充实，与不同学生的交流，与其他老师的合作或者竞争，慢慢地让乔之知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满足。 不是没有挫折和烦恼，师生的莫名对立的壁垒，也让她焦头烂额过；新人教师课堂和备案的不娴熟，曾让她遭遇同事和学生的双重指摘；社交方面的“闭门锁户”，让她感觉无力无助又万分孤独...... 不过，都还好，当生疏成为习惯，当陌生走向熟悉，乔之知的工作走上了正规，不坏也不算太好。 而工作方面的稳定，在某些方面成为乔之知头疼的部分原因：乔母乔父对她的感情方面开始强势地进行干涉，七大姑八大姨的外部围攻，左邻右舍喋喋不休的”关心“...... 乔之知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不得已，乔之知做出了让步，她接受了两次相亲，一次是网络上的相亲，两人互看不上；一次是现实中的相亲，乔之知看不中，毅然地拒绝。 这个时候，她二十五岁。 而这个时候，苏一苒二十三岁，她结婚了。 新郎不是乔之知知道的那一个人，而让乔之知感到非常意外的是，新郎也不是叶清远。 苏一苒的婚礼，乔之知是一个人参加的。 婚宴之上，苏一苒身披梦幻华美的婚纱，面容姣好，甜蜜地挽着一个俊朗的男人，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掌声。 台下，乔之知坐在远离舞台的位置，和一群好久不见的初中老同学坐在一桌。她衷心地祝福苏一苒，她为苏一苒的选择感到开心，因为，苏一苒的选择，一定是她最喜欢的接受。但同时，乔之知心中又有隐隐地悲伤，她悄悄地四处地张望，终于在最佳的宾客宴席位置瞧见了坐着的叶清远。 叶清远一系白色修整笔挺的西服，很像一个翩翩王子，他看上去，和台上一袭雪色纱裙的公主，十分相配。 他们，明明十分相配。 乔之知突然地红了眼眶，视线渐渐模糊。她的悲伤，来自于叶清远。 当灯光耀眼如昼的时候，她和所有人都看见了叶清远脸上大大的笑容，而当灯光暧昧梦幻之时，她看见了在暗淡光影中低着头的他的落寞。 王子没有娶到公主，仿佛已经孤独地老去。 这个时候的叶清远，二十六岁，不再是少年。 婚礼是接连两天的活动安排。 但是当晚，乔之知就匆匆和苏一苒告别，先行离开。她的理由无非是工作，是用烂了的借口。 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呢？乔之知在归程的高铁上无声地肆意流泪，她流的是自己眼里的泪，心上疼的是却是那个人的孤寂和落寞。 叶清远，叶清远，叶清远，乔之知流着泪，在心中喃喃地默念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她多叫一遍，叶清远的落寞就会少一分一样。 而这个名字，这个人，是她心上，最深的眷恋。 乔之知小的时候极其向往远方，因为父母对她管束的严格，她向往独自一个人去往远方。而当她真的身处远方之后，她心中的眷恋却在无形之中茁壮地成长起来，成长到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忽视和忍受伴随而来的思念症状。 最后，她选择从远方回来，因为心底的眷恋，她想离他，近一点，即便只是物理上的距离。 苏一苒的婚礼之后，乔之知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叶清远的信息。 乔之知曾装作无意地从苏一苒这里打听过叶清远，但是苏一苒也没有说出什么，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和叶清远的交集不像当年。她只说，叶清远这段时间不太顺利，他的事业是从头再来的阶段，他背负了很大的压力。 乔之知没有再详细追问苏一苒。结束微信聊天之后，乔之知看了看自己的课程表和休假安排，心中做好了一个打算。 一周之后的星期六，乔之知来到了叶清远所在的城市。 她在酒店里纠结了很久，从清晨五点钟，纠结到上午八点半，终于颤抖着手指点击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联系人。 电话打通了:“嘟嘟嘟......”乔之知的内心万分忐忑。 终于，有人接起，熟悉的温柔声线，像春风拂过：“乔之知？” 叶清远的声音和声音表达出的内容，让乔之知内心的忐忑消减了几分，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变得欢快：“是我！叶清远，你现在在b市吗？” “......你来了b市？乔之知，你稍等我两分钟......xxx，报告一下我的行程......” 乔之知握着手机，耳边听着他对另外一个人商量安排工作延后的事宜，心中缓缓升起了期待，还有一点紧张...... 一小时之后，乔之知跑出酒店大门，看见了在门外不远处刚刚站定的叶清远。 “嗨！”乔之知兴奋地摆了摆手，雀跃地跑了过去。 “欢迎你来，乔之知。”叶清远伸手，漆黑的眼睛仿佛盛满华光，是非常盛大的喜悦。 “谢谢。”乔之知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穿过漫长的光阴，她终于以一副成熟从容的模样地与他对视，没有丝毫的扭捏和紧张，乔之知的内心坦然，又十分充实。 “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尽地主之谊。”叶清远笑着，像当年拉着她手腕挤过人群我看花灯那样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着。 乔之知点点头，像当初赏花灯时候被叶清远拉着手腕挤过人群那样稍微落在他身后一点点那样跟着他走。 叶清远没有问乔之知为什么来，乔之知也没有告诉叶清远自己为什么来，两人默契地心照不宣地忽视了这个看似重要实际上确实重要的出发点。 乔之知在b市待了两天整，第三天上午凌晨，她需要乘坐火车离开，当天的傍晚时分，她就能回到家，准确第二天的正常上班。 乔之知没有和叶清远说自己返程的时间，但是第三天凌晨，当她拖着行李冒着还是昏沉夜幕正要从酒店大门走向路边站台的时候，她看见了三天之前的同一个地方，现在站着的同一个人。 她有些无奈地冲他笑了笑：“我说过我可以，我真的没问题。” 叶清远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语气依旧温和，神情有些严肃，又有几分无奈：“我知道，我相信，但我还是，不放心。” 叶清远从乔之知的手中接过行李箱，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夜幕，又低头看了看抱着手机的乔之知：“你是打算网上打车去车站？” 乔之知晃了晃手机的手机，点头应道：“对啊，其实也挺方便的，然后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而且，从这里到车站，并不是很远，打车很快的。” 叶清远听了乔之知的话后，神情愈发严肃，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乔之知，不让她逃避，说道：“乔之知，不要存侥幸心理。你以后再有这样的出行时间或者类似出行经历，一定不要让自己处于只你一个人知道的情境。不管时间再怎么侥幸，你也不能这么做，最起码，你要让第二个和第三个人知道，还要保持联系，直到你平安地抵达目的地。” 叶清远的目光和态度过于严肃和认真，乔之知听着听着就挺直了背，心中的侥幸和轻视慢慢地消散了去，她重重地点头：“好。” 最后，叶清远开车把她送到车站。乔之知一下车，就十分坚决地把叶清远“赶”回去补眠。她知道叶清远后面肯定还有不少积聚的工作亟待处理，他需要充足的睡眠和精力去好好地工作。 第21章 蜗牛终于爬上了树的枝桠，而蝴蝶在枝桠上做了停留，蜗牛的柔软触角，触到了蝴蝶的味道。 这次经历，让乔之知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距离叶清远这么近，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距离。而这之后，乔之知和叶清远的关系，好像肉眼可见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乔之知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她正要拿出手机给叶清远发个信息告诉他她回到家了，却先收到了QQ上轩邈给她发来的一个信息：“你安全到家了吗？” ？轩邈？乔之知觉得奇怪——他怎么知道...... 乔之知在聊天页面上，翻了翻历史聊天记录，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告诉过轩邈她近期远行的事情，这本就是她的突然决定，他是怎么知道的？ 聊天页面上： 等一树繁花：“你怎么知道我外出的？” 轩邈：“......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坦白的时机。” 乔之知眉头紧蹙，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很大的让她期待却又让她不知所措的事件要发生......她缓缓发送了一个“？”。 轩邈：“我是叶清远。” 乔之知看着屏幕上的五个字，好像不认识字一样地反复认真地看了五遍，她没有任何的惊慌，也没有其他的欢喜。 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第一次因为叶清远而如此的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 “为什么？”这一次，乔之知没有打字，她发了语音，语气漠然。 轩邈没有回复，但很快，叶清远打了电话过来。 乔之知足足等到电话铃声响了十秒之后，才接起：“你好，叶清远。” 叶清远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冷静，有些着急：“乔之知，你生气了？” 乔之知闻言，无声地笑了笑，她问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叶清远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向她道歉：“对不起，乔之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叶清远，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你是谁，不是吗？”乔之知低低地反问叶清远，她低着头，好像也在反问她自己。 对啊，这么久了，她一直把轩邈当做一个特殊的“普通”网友，她从未想过打探他真实的身份......所以，她凭什么生气呢？她又没有问过轩邈他是谁。她为什么要生叶清远的气呢？为什么呢？ 叶清远没有错啊，轩邈也没错，那么，乔之知，你在生谁的气呢？你为什么要生气呢？乔之知不停地问自己，她的眼中已经含泪。 “乔之知，是我的错。”电话里叶清远的声音温柔低沉，他是有意地克制。 乔之知没有说话，叶清远继续说了下去：“乔之知，我是有意隐瞒，你不要自责。我想要隐瞒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人可以知道。今晚实在不是适合坦白的时机，但是我又......乔之知，请你相信我。” 叶清远的声音变得庄重起来，他像是对着乔之知许诺起誓一般地说道：“虽然隐瞒你这么久，但我绝对没有恶意。乔之知，你相信我，好不好？” 眼泪落下，乔之知吸了一口气，仰头欲堵住还要往外流出的眼泪，她看着天花板的苍白，顺从内心的声音，轻声回答他：“叶清远，我信你。” 为什么不信呢？乔之知心想，叶清远从她这里可以图谋什么呢？十年了，现实中的她都没有和他说上几次完整的对话，相反，网络上，轩邈曾经陪伴她多个孤独又难过的时刻......不管是轩邈，还是叶清远，她都从未怀疑过。 叶清远那边好像在忙，其实，从一开始乔之知接通电话的时候，她就隐约听见了叶清远身边还有别的人声，不过当时她没有留心，而现在，她又听见了叶清远好像压低声音和别人说了什么，但是很快，听筒里叶清远的声音清晰了起来，乔之知听见他说：“乔之知，很抱歉，我还有工作......你先好好休息。” 乔之知惊觉这个时间叶清远是要处理他堆积不少的工作来着，她又急又愧，语气急速，有些语无伦次：“噢，好，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你忙你忙你忙，非常抱歉再见叶清远！” “你呀——”听筒里传来他一声无奈又宠溺的长叹，但叶清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听筒里又传出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和之前一样，乔之知轻轻地先挂断了电话。然后，她安静地独自坐着，大脑开始放空。 这原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却因为一个莫名的信息，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因此，这个夜晚，不再普通。 乔之知洗完澡，吹干头发，脑子还在发蒙。 聊了许久的一个普通网友——轩邈，虽然在乔之知的心中也占着一部分空间，但是，怎么一个信息和一个电话之后，他不仅和叶清远重合了，还占据了她心脏大部分的面积了呢？ 天呐！！！ 乔之知迟钝的反射弧终于把一系列信息传达到她的大脑，她现在非常清醒地意识到了叶清远就是轩邈，而轩邈就是叶清远的事实。 这，这，这，代表了什么呢？预示了什么呢？ 乔之知尖叫一声，把思绪停留在这里，整个人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第二天清晨，乔之知从梦中醒来，她罕见地记住了她昨晚做过的梦。 梦里，她是一只蜗牛。她背着看似沉重实际轻盈的壳，爬呀，爬呀，爬呀......她的视野越发宽阔，她看到了一簇簇的花，看到了清晰的云朵形状，看到了有蝴蝶在她身边飞过，蜗牛终于从地面，爬上了高高的大树。 然后，蜗牛看见了一只斑纹美丽的蝴蝶，停在大树最矮枝头的一朵花心里。很近的距离，蜗牛知道，这是她距离蝴蝶最近的一次。从泥土与天空的距离，到眼前枝头和树干的距离，蜗牛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她继续爬呀，爬呀，爬呀，蝴蝶的身影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大，她爬呀，爬呀，爬呀，柔软的触角轻颤，她好像闻见了花香，不，花香里还有什么，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蜗牛触角缩了缩，又再伸长...... 什么信息呢？ 蜗牛还没有探知到，因为乔之知醒了。 这一整天，乔之知在上班的时候，她的心情都十分愉悦。 这个梦，挺美的，那只蝴蝶，挺美的。 第22章 不过，那个梦里，蜗牛感触到的重要信息是什么呢？ 乔之知曾经非常认真地把这个梦反复地从头到脚地仔细地解析了个遍，愣是没弄清楚这个重要信息是什么。 蜗牛是她，乔之知很清楚，而蝴蝶？乔之知面上一红，她梦里的蝴蝶，应该是指代叶清远。 为什么蝴蝶会是叶清远呢？ 乔之知是这么理解的：梦里的蝴蝶，非是现实的蝴蝶，除了具有物象蝴蝶对称和谐的美丽外观，代表了一种社会性的大众的美丽，它还寄寓了造梦者本人内心深处最隐晦和最深刻的理想和情感。 千人千面，一人多面，但往往很多人，只能看到一个人的某一面，而且，他们也倾向于认定眼中所见的一面就是那人的全面。 不过，造梦者很少如此。她的潜意识里把自己幻化为蜗牛，并非因她具备了蜗牛的所有内在象征，而是因在这个梦境里，她体现出来的最鲜明的某一个特质——壳。 而蝴蝶，是因为它的多变义。蝴蝶在世人眼里，可寄寓着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内外在象征“美”，这“美”可以是象，可以是物，可以是念。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摸得着的，摸不着的，都可以是“蝴蝶”。 叶清远，对于造梦者来说，就是“蝴蝶”。她看得见他，却摸不着他；她摸到了他，却看不透他；她看懂了他一面，却又推开了他另外一面的门...... 诸位看客，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不要奇怪，因为造梦者本人——乔之知，自己也是思考地片面，目前她仅仅只是从梦中挖掘出一小片碎片。 至于那个重要的信息，随着生活的一地鸡毛地层层覆盖，乔之知也渐渐地忘却了。 两年之后，苏一苒孩子的满月宴上，依旧一个人前去赴宴的乔之知，在放着婴儿的主人休息室里，看见安静低头看着婴儿睡颜的叶清远。 昔日翩翩温润明朗的少年，如墨似水的眼睛里只有那一个耀眼如阳的女孩；而今性情沉稳、风姿儒雅的青年男子，他的眼里和身边，没有了那个如太阳一般肆意骄傲的女孩，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也没有了温暖和阳光，周身遍布孤寂和苍凉的风霜气息。 乔之知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门内沉默低头的他，心中隐隐作痛。 从曾经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到如今青梅的生儿育女、家庭美满，这十二年，时间都对他们做了什么呀？ 乔之知眼里含泪，无声地发出控诉：时间怎么如此残酷？生生让一个那样热切爱着他的女人，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做了别人孩子的母亲。而他，这个竹马——叶清远，只落得一身孤寂，满眼落寞。 为什么呀？他并非大坏大恶的人，他并非花心滥情之人，他品性纯良，懂得爱与自由，他...... 他是一个极好的人，虽然他只对她的青梅极好； 他是一个笑起来十分美好的人，虽然他的笑容不单独照着她； 他很像是童话里的一个王子，虽然没有娶到那个漂亮的公主。 他是极好的，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泥土缝隙里，有个处心积虑惦念他的小矮人，沉默地守望他，安静地爱慕他。 他是她的珍宝啊，虽然他还不知道。 酒席之上，乔之知选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座位坐着，她所在的席位，可以将前排核心嘉宾席位的人看得清楚，但是不会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她的观察。 乔之知看见了叶清远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乔之知看见了叶清远温柔地和苏一苒说了什么，乔之知看见叶清远好像和苏一苒一起在找什么人...... 不管什么时期，只要苏一苒和叶清远站在一起，在乔之知的眼里，他们都将是绝对的焦点，是最匹配的王子公主，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可是，这些想法背后，又潜藏着她的卑微奢望和莫大的怨念...... 乔之知还想贪恋地再看一眼，却又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 她赶紧低下了头，侧过脸，装作和身边人交谈的样子，在心里做着最大的努力去遏制这些烦乱柔软的思绪。 后来，苏一苒抱着醒了的宝宝，被她长相俊朗、器宇不凡的丈夫拥护着，在轮流招呼了一些客人之后，终于来到了乔之知坐的这一桌。 苏一苒的丈夫谈吐很好，三言两语，就让之前还气氛沉沉的酒桌焕发了喧闹。苏一苒看见乔之知，神情意外，乔之知笑着对她点头，算是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她举杯，混在宴席上共同举杯的众人之中，和他们夫妻俩碰杯，给宝宝送去祝福，给他们的家庭送去祝福。 满月宴即将结束，乔之知没能像上次那样无声无息不动声色地离开，她被苏一苒中途拉去了主人休息室里，苏一苒美其名曰是托她照看孩子，其他的人她不太放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苏一苒就急匆匆地掩门离开。 宴会这么盛大，身为女主人的苏一苒，一定很忙。 乔之知体谅苏一苒的难处，她欣然地留下来帮忙。 宝宝很乖，没有哭闹，宝宝很漂亮，看起来更像妈妈。 乔之知坐在摇篮的一侧座椅上，探着身子细细地与小宝宝对视。 非常突然地，小小软软白白香香的宝宝，竟然对着乔之知咧嘴笑了！ 乔之知感动地想要尖叫，她捂着嘴巴笑，笑了一会儿，她笑得差点看不清摇篮里的宝宝。 很巧地，乔之知听见有人推门走进来的声响，她以为是苏一苒忙里偷闲过来看看宝宝，兴奋地回过头来小声地分享了她的喜悦：“宝宝刚刚对我笑了！” 然而，当乔之知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乔之知的喜悦是分享出去了一半，不过惊慌很快占据了她心情空出去的那一半，进来休息室的人不是苏一苒，而是此刻乔之知并不想面对的——叶清远。 “宝宝也对你笑了？看来她很喜欢你和我。” 叶清远温柔地笑道，眼睛注视着乔之知。 很显然，叶清远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乔之知说的话上，忽视了她笑到一半僵掉的笑容。 还好还好！乔之知万分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叶清远刚刚说的是“也”？宝宝也对他笑了？敢情这娃是天生爱笑，她是见谁都笑的吗？ 乔之知感到一点点的沮丧，她又自作多情了，她以为自己挺招宝宝稀罕的...... “一苒说，宝宝只对她和孩子的父亲笑过，其他的人怎么逗她，她都很高冷。我们很荣幸，都得到她的喜爱。” 叶清远走到乔之知的身边，俯首看了看摇篮里的宝宝，侧过头看着她说话。 乔之知呆呆地凝视着叶清远，他现在脸上的神情，就是宴席开始之前她在这间休息室门外看见的，那个时候叶清远低头凝视宝宝的神情。 原来，他那样全神流露的深情温柔和深刻静默，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宝宝对他的笑。 原来，是这样吗？ 乔之知眨了眨眼睛，意识慢慢归位，她回过神来，心情舒放了许多许多。 “乔之知，你又在想什么？每一次你对着我，都会流露这样的神情。” 叶清远又一次没有等到乔之知的及时回应，他神情无奈，笑容意味不明。 他看着乔之知，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稍显强硬地不让她避开。 乔之知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没能躲掉叶清远温水一样的视线。 她脸色红了红，干脆有点恼羞地与他直视：“你还说我”，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侧过头目光下移落在他握着她肩的手上：“你不觉得你对着我的时候会比较霸道吗？” 叶清远的神情居然还有点意外。 乔之知本以为会看见叶清远在被点破心思之后，他的形容举止会出现一点害羞或者其他不自然的罕见状态来着，可他居然只是觉得意外？ 除此以外，叶清远接下来说的话也出乎了乔之知的意料：“乔之知，原来你可以发现的。” 叶清远用着一副意外的表情说着好像老怀欣慰语气的话，这是几个意思？ 他感到意外的是什么？他觉得欣慰的又是什么？ 乔之知好奇地盯着叶清远看，她想要用目光给他施压，迫着他说出原因来。 可是叶清远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十分坦然地接受她好奇探究和打量的目光。 很快，乔之知败下阵来，她这只青蛙承受不住叶清远温水一样煮她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煮熟了。 正在乔之知面红耳赤，手脚无处安放的时候，叶清远一惯在同她对话时候突然转移话题的本事终于施展了。 叶清远的手仍然落在乔之知的肩上，他终于大度地移开了“煮”着乔之知的视线，看向摇篮里在他们轻声说话之际已然香甜入睡的宝宝，轻声抛给她一个问题：“你觉得她幸福吗？” 她是谁？是摇篮里的宝宝，还是摇篮里宝宝的妈妈？ 叶清远，你怎么还惦记着她呢？ 我多么希望，你的感情，可以不那么专一一点点，这样的话，你就会少一些难过，而我，或许会多一点点机会...... 乔之知低着头在心里默默恳求，额前垂落的发丝遮住她感伤的神情。 “她很幸福。她会一直都幸福的。”乔之知回答地很笃定。 宝宝有爱她宠她的品性优良的父母家庭，苏一苒婚前有竹马和男友守护，婚后有丈夫携手以后还会有孩子陪伴。她们都很幸福。 所以，叶清远，你可不可以放下？能不能，看看你现在身旁的我？ 叶清远温水一样的视线依然落在摇篮里，嘴上吐出的和水中鹅卵石一样柔滑温润的话，是对她——乔之知说的：“那，你觉得，我们也会这么幸福吗？” 为什么不呢？叶清远，我是那么那么那么希望——你能够幸福！你完全可以幸福，绝对能够幸福！ 乔之知坚定地点头，一下，两下，她笃定地说：“会的。” 这一笃定，让乔之知在心中坚定又果决地做好了一个打算，就像两年前的那个打算一样，不，比那个时候的打算还要坚决得多，不留余地，雷打不动。 第23章 这一天，从主人休息室里一直到满月宴会结束，乔之知都跟叶清远在一起。 这期间，其实她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溜掉，但是在用余光瞄了瞄身边的叶清远之后，乔之知非常干脆地打消了念头。 反正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她，不存在七大姑八大姨拉着她“嘘寒问暖”式关心她终身大事这种情况，因此，她自然也不必抱着时刻偷溜的念头了。 乔之知一边偷偷地看着叶清远的身影一边在心里这样自我解释道。 分明就是贪恋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可她习惯性地总是要为自己找一个掩饰的借口。 这一特点，乔之知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清楚却还这么做，活该你单身这么久！”乔之知心里的暴躁兽这么吐槽她，然后遭到了胆小鬼和自私鬼的一顿“友好”胖揍。 算了算了！一天天的我都在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乔之知摇摇头，赶走了意识里暴躁兽、胆小鬼和自私鬼的“存在”。 “乔之知，你怎么还是这样啊。”叶清远处理好了工作上打来的电话，回来就看见乔之知摇头晃脑、自说自话的样子，他不禁面上带笑，脱口而出。 “啊......？”什么，什么意思？ 乔之知立即站得笔直，眼神左右飘忽，大脑转得飞快——思索着“你怎么还是这样啊”这个句子的字面义和引申义。 “别想了，没什么意思。”叶清远停在她的身前，俯首笑道。 乔之知上半身微微后仰，她的大脑停止了思索，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距离她很近的叶清远的脸上，她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个不停，因为不知道它们该聚焦在哪里。 “每一次和你说话，你的反应，很有趣。我注意很久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叶清远把他前面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之后，停顿了一下，等说完最后一句，他笑得很开心，好像找到了什么非常稀罕的宝藏一样。 “噢......”乔之知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她的眼睛终于迟疑地放在了叶清远的眉眼之处。 而刹那间，时间仿佛倒流，乔之知恍惚中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年那天那个教室： 女孩等得没有了耐心，她面带急切地走到后桌，看见男孩伏在课桌侧着脸熟睡，她脸上急切褪去，稍显手足无措。但很快，女孩强装镇定，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角，她敲桌角的食指，距离睡觉的男孩的手，很近。 男孩的手动了动，女孩慌张地往后疾退了一步，迅速地抬起头看他。男孩睡眼惺忪，半直着身子，目光迷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女孩没来得及开口，男孩突然对着她缓缓露出笑容...... 须臾间，黑夜亮如昼，白衣化苍狗，沧海成桑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色彩缤纷。 这个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这是一个温柔的世界，这是他给的世界，建筑在他笑容里的世界。 “乔之知。” 叶清远很无奈的一声温柔呼唤，让乔之知恍然回神。 “你看”，叶清远挑了挑眉，笑容狡黠：“你又......”他故意留白，意图不言而喻。 但回过神来的乔之知目光专注，神情认真，她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 “呵——”叶清远轻笑出声，笑声低缓，甚是愉悦。 乔之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低着头后退一大步，内心在咆哮：什么你笑起来真好看！乔之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明明不是花痴的意思，可你却硬生生把心里话说成了花痴的意思......乔之知，你真的蠢爆了！ 她的心里话是什么呢？ 乔之知心里的暴躁兽本来都要主导乔之知说出来了，却在最后一刻被自私鬼和胆小鬼联手按住了它的嘴巴：叶清远，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的笑容，曾让我看见一个世界，两次。 有人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而乔之知，曾亲身经历——一笑一世界，她愿修一颗菩提心，在他的笑容里。 如果不是胆小鬼和自私鬼的作祟，乔之知已经在刚才就对叶清远做了告白。 可惜没如果，乔之知没有说出她内心最诚实的话语，叶清远也不会知道。 此刻还笑得开心的叶清远并不知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原本是一句对他的告白，在一个人心底珍藏了十二年。 这之后的乔之知，心中一半羞涩，一半感伤，羞涩是因为花痴，感伤是因为错过；而这一半一半搀和在一起之后，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用难言的眼神偷偷抬头看了看叶清远，又快速地低下头。 叶清远的笑容很快就克制地收敛了，因他捕捉到了乔之知方才短暂一瞥的难言的眼神。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神情恢复如常——儒雅沉稳。 这个时候，宴会临近结束，苏一苒忙完回到了休息室，她的到来，缓解了乔之知和叶清远之间莫名沉默的气氛。 “宝宝还在睡呀？她睡得可真香！”苏一苒先小声地问了两人，得到两个人点头答复之后，她走到摇篮边，轻声感叹，语气和她的目光一样温柔。 乔之知看着苏一苒温柔含笑的模样，心头微微酸楚，因为同时她心里还想到了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叶清远。 有叶清远在身边的苏一苒，很少有过温柔的时候，因她向来坦率和阳光，说话明朗，表情活泼。温柔的气质和气息，从来只在她身边的那人身上看到，她很少涉及。 而今，苏一苒的身侧有了旁人，她低着头，看着他们爱的结晶，目光温柔，神情温柔，气质温柔，包括她身上流露的都是温柔的气息，像极了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人。 乔之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视线落在了叶清远的身上，也不知道自己呆呆地看了叶清远多久。 等她注意到苏一苒和叶清远正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她的时候，苏一苒的目光，是诡异的意味深长，而叶清远的目光......乔之知立马怂地偏过了头。 叶清远的目光深深，她在其中看见了惆怅，看见了种种情感凝聚而成的意味深长。 他刚才的目光正对着她，乔之知不确定其中隐藏的情感是否只向着苏一苒。 第一次，乔之知产生了不确定的认知。 乔之知心中有点慌乱，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可是她又说不准她发现了什么，苏一苒的表情有些奇怪，而叶清远的目光，也比较奇怪，是她看不懂的奇怪，好像与她有关...... “乔之知，你怎么还是这么内向？” 苏一苒笑着问她，然后朝着她走过来，继续说道：“不要轻信你看到的，有人等很久了......我去找我老公了，待会我们还有的忙！” 苏一苒拍了拍乔之知的肩膀，轻轻地抱住乔之知，她抱着乔之知的时候，温柔轻缓的语气刚好停顿，等她放开乔之知的时候，她语速很快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把乔之知带到叶清远的身边，笑着叮嘱他：“哥哥，我把知知托付给你照顾啦，你要负责送她回家。这会宴席已经散了，你们走的话直接走吧，不用再找我们打个招呼了。待会我们忙着应酬送客，估计一时半会你也很难找到我......” “好，我知道。”叶清远答应。 苏一苒又看向乔之知，脸上的笑容掺杂了别的什么情绪，虽然依旧漂亮，却少了一点光彩，她说：“乔之知，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和你单独谈过天了，我很怀念过去我和你谈天说地的时光。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们聚一聚吧，好不好？” 苏一苒的语气，确实是有怀念，乔之知微笑地点点头：“好啊，我也想念那段时光。” “一言为定。还有，知知，谢谢你帮我照看了宝宝，啊，对了，瞧我这记性，我得先去找阿姨过来过来的！哥哥，知知，我先走了，你们再稍等一会儿，等照看宝宝的阿姨过来再走哈......” 苏一苒说到一半，轻拍了拍额头，然后大声地嘱咐二人再等一会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去找了阿姨。 乔之知和叶清远默契地点头，目送苏一苒离开，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不久，专门照看婴儿的阿姨很快赶来了休息室，乔之知和叶清远简单地和她打过招呼，一起离开。 第24章 被叶清远送回家之后，乔之知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最终决定——明天她就约叶清远出来，她要落实她的“打算”。 第二天，因为昨天晚上的一夜激动未眠，乔之知理所当然地睡过了午时——一点半醒来。 而她彻夜未眠的后果，除了赖床睡过头，还有就是头疼和黑眼圈。 “啊啊啊啊！还要约叶清远出来呢？可是，这会子约他，他有空吗？要不，还是等晚上再说吧......啧，头疼，还是约晚上吧，我还得养养精神，熬夜真伤身！” 乔之知自言自语地低喃。 然后,她起床，洗漱，点外卖，吃饭。 等到填饱了肚子之后，乔之知仰躺在沙发上，给自己敷了一个面膜，闭目养神。 四点半的时候，乔之知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给轩邈发了QQ信息：“叶清远，你晚上有时间吗？为了感谢你昨天送我回家，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QQ信息是试水，是乔之知给自己估测勇气的试水。 她打算发完信息五分钟后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她再去发短信约他，短信要是五分钟后再没有反应的话，她最后再装打错电话了这样去约他。 试水很成功，不到一分钟叶清远就打了电话过来，但乔之知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很怂地扔掉了手机。 手机跌在沙发上，铃声不断，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急促跳动着，好似被困在铃声里做着剧烈的挣扎。 直到铃声停止，乔之知都没敢再碰触手机。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乔之知终于摸索着拿起了手机，开屏，解锁，颤颤巍巍，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未接来电提示，一条QQ消息提示。 来电提示是叶清远，QQ消息是轩邈。 乔之知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击了消息，界面跳转，她看清楚了消息内容：好，我有时间，等你具体消息。 “呼——”乔之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总算放松了不少。 之后，洗澡，化妆，挑衣服，平时半小时就能搞定的事情，乔之知整整花了三个小时去完成。 乔之知收拾好了，站在穿衣镜前，仔细地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她已经提前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都发给了叶清远，同时她还拒绝了叶清远来接她的提议。 乔之知不能否认，时间越是临近，她越是紧张，她之所以不让叶清远来接她，就是因为她害怕自己胆怯又一次逃避。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乔之知给自己打了十二分的鸡血——我可以，我能行，我必须做到！ 晚上七点整，乔之知踩着时间来到了约定的吃饭地方——一个生意火爆的大排档，她经常去的。 叶清远意料之外地穿着休闲又清爽，乔之知隔着透明玻璃，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叶清远非常显眼，露天餐桌席位上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对着窗里的他花痴偷看，窃窃私语。 乔之知看着露天外的人群，看着人群里不断偷看窗里之人的女孩，她有了落荒而逃的念头。 路边的她，和窗户另一面之内的他，中间隔着乌压压的人群，明明隔着很近的距离，却又好像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遥不可及。 然而，就在乔之知在萌生退意想要转身的刹那之间，她对上了叶清远远望过来的视线，她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叶清远嘴角微扬，轻轻浅浅地和她笑了笑，乔之知抿了抿唇，“视死如归”地抬脚向他走去...... 吃饭的氛围还好，两个人都比较熟络和自然。 在这期间，乔之知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愣是把到了口边在镜子前练习了很久的一句话，转了个弯，又咽回了肚子里。乔之知又狠狠咬了一口肉串，像是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那样用力。她怎么这么怂啊！ 这边乔之知正在”恶狠狠“地对付肉串，对面安静地烤着五花肉的叶清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乔之知，失陪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没事儿，你忙吧。”乔之知赶紧放下肉串，自觉地接过了烤肉的工作。 其实叶清远已经把烤肉烤好了，乔之知只是顺手地关上电源。 叶清远走开了，乔之知苦着脸在室内张望，她在思考什么时间怎么样开口才适合，刚想到此处，她又万分后悔自己挑了这样一个不浪漫不温馨的表白场所。 唉，乔之知愁得叹气，视线随意地上下左右翻飞，没有定处。 然后，她听见了两个女孩子的说话声： “喝点酒吧，一醉解千愁，而且这个酒酒精度数不高，正合适你。” “真的吗？我不太会喝酒，这个喝了不会伤身体吧？” “没事，咱俩多年的交情了，我会骗你吗？喝一点吧，醉就醉了，忘了那个混蛋，一觉醒来咱还是潇洒人一个！” “噗嗤——哈哈哈，好，我拿一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乔之知一边听一边盯着两个女孩从冰箱里拿出的酒看，然后，她眼睛一亮，起身走了过去...... 叶清远打完电话回来，发现乔之知手边多了一个装着水的杯子，杯子里所剩的水量不多，他只简单地扫过一眼，没有留心再看。 乔之知快速地抬头，语速很快地招呼了一声“你回来啦！”就匆匆低头继续吃肉。 叶清远的眸中清晰地投映着对面之人低头吃东西的身影，他没想太多，以为她吃得正欢。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乔之知的不对劲：她一直低着头，看似还在继续低头吃东西，可是她拿着一串烤肉吃了很久，且很久之后，铁签上的烤肉还不见少，而慢慢地，她却开始摇头晃脑，头晃着晃着就低落了下去，低着低着就要贴上桌面...... “乔之知。”叶清远眉头微皱，轻唤了她一声，随后，他伸过手去拍了拍乔之知搁在桌上的手。 乔之知稍显费力地微微抬头，脸色泛红，眼睛晶亮，却懵懵懂懂。 叶清远愣了一秒，手碰到了那个装着水的杯子，他看了杯子一眼，又立即看了看另一边乔之知最初点的一杯饮料，再结合乔之知的反应和状态，他心里有了猜测。 叶清远拿起水杯，收回手，把杯子稍远一些放在鼻下闻了闻，再抬头时，他脸上有了焦虑：“你喝酒了？” 乔之知不会喝酒，叶清远知道。 乔之知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叶清远，点头，点头，点点头，十分乖巧。 叶清远怎么会不明白呢？ 不会喝酒的乔之知为什么突然偷偷喝了一杯酒呢？她为什么呢？ 叶清远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傻姑娘，她傻气得过分可爱了，可爱得让他非常期待她接下来的举措。 可是，傻气的姑娘不说话，只是甜甜地冲着他笑，像一只吃了糖果的猫咪，像一朵浸在糖水里盛开的花朵。 叶清远迫不及待地用眼神给她鼓励，一点点地引导她：“你是不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傻气的姑娘突然就不傻了，反而显得更加灵动可爱，她双手交握抵住下巴，微微地歪着头，小声地应道：“嗯。” 然后，叶清远听见乔之知说：“叶清远，我爱你，整十二年。” 叶清远止不住地笑。 他想：乔之知可真是醉了，“整十二年”，哪有这样的说法？ 正常的句式：“整整十二年”，或者“十二年整”，都可以。 而乔之知却偏偏说：“叶清远，我爱你，整十二年。”哪有这样的说法？ 叶清远恍惚自己也醉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揪着一个醉酒的人说的一句话的一处用词不放呢？ 一定是乔之知喝的酒，顺着她说的话流了出来，流进了他的耳朵，眼睛，嘴巴，最后渗进了他的心脏，他也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看到这里的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得意！年后我会断更三天，春节期间希望大家都注意安全，出门戴口罩呀。 第25章 乔之知晕晕乎乎地从梦中睁眼，入眼一片昏暗，室内好像还处夜间。乔之知摇摇头，晃走残余的晕眩感，慢慢地坐起身，静静的回味着美梦的甘甜。 蜗牛终于靠近蝴蝶，柔软触角轻轻碰了碰蝴蝶的翅膀，蝴蝶没有惊慌，没有飞走，蜗牛曾经预想过的所有不好的场面都没有发生。 蜗牛喜出望外，她的勇气倍增，她大声地向蝴蝶告白：“蝴蝶，我爱你，整十二年。” 蝴蝶静静地与蜗牛对视，蝴蝶的翅膀闪了闪，有花瓣落下，好像下了一场红雨。 红雨飘零之间，蜗牛看见蝴蝶飞起，然后，落在了她的壳上，蝴蝶很轻，很柔，很美。蜗牛的触角颤了颤，她听见了蝴蝶的美妙回音： “我等你，很久了。” 蜗牛惊诧地扭过头，伸长了触角，蝴蝶慢慢的扑闪着美丽的翅膀，绕着蜗牛飞了一圈，最后落在蜗牛的前方，离蜗牛很近，触角相碰，尘埃落定...... “好甜的梦，这是一个童话吧！”乔之知笑着想道，随后，她习惯性地伸手摸向床头柜，拿手机。 没有摸到手机，乔之知皱了皱眉，回过头去找。 这一回头，终于让乔之知发现她现在的不妙处境——她身处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床头柜的设计，台灯，壁灯，床和被子的颜色，还有其他的房间布局......天呐！乔之知双手用力地拍了拍脸，意思彻底清醒——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冷静，冷静，冷静，乔之知深呼吸，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凝神追溯现状的由来。 她记得，自己昨晚上是在一个大排档吃烧烤，她是和叶清远一起吃的烧烤，她当时是计划要表白的，她好像是对叶清远表白了，她是怎么和叶清远表白来着的？喝醉了......对，她问两个女生要了一小杯白酒来着，她喝了一大半酒，她醉了，她表白了，她表白的内容是什么？ 噢，“叶清远，我爱你，整十二年”，她是这么对叶清远表白的。 乔之知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记忆非常清晰。 当时她说完这句表白之后，她还清晰地记得叶清远给了她答复，不过，这个答复，她有点不确定，她不确定这个记忆是清晰的现实，还是清晰的幻想？ 乔之知只清晰地记得自己听到一个清晰的答复： “我等你很久了，乔之知，我们结婚吧。” 声音有力，响亮，至今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啊！叶清远！乔之知终于抓到了关键词，她昨晚是和叶清远在一起的，她的记忆停留在她听到答复这里，这以后发生了什么，只有去问叶清远了！ “对，叶清远。”乔之知点点头，叫出叶清远的名字，她抬手抓起被子卷推到自己的膝盖处，目光快速地扫过她卷推被子的双手，一只腿正屈起要往床下挪......等等，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乔之知愣住了，她的所有动作都停顿在原地，只有她的思维和记忆在转动—— 她看到了什么？在哪里看到的？ 她看到了闪亮的东西，套在什么上面，在刚才的被子上看到的。 是什么呢？好像是戒指，套在她的手指，在她的右手...... 记忆和思维停顿在这里，乔之知机械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还抓着被子的手，右手，右手的无名指，右手无名指的指根，右手无名指指根露出的一圈戒指，一个闪亮的银色指环。 乔之知出神地盯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惊愕不已。 很久之后，她才神情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乔之知，很快就将前因和现状联系起来：她醉酒之后对叶清远表白了，叶清远当时好像就给她答复了，然后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空间，她的右手无名指被人套上了戒指。这个空间应该是叶清远的，这枚戒指......肯定与叶清远有关！ 乔之知之前的困惑，现在一一都得到了解答，她再三地想要压抑内心澎湃的激动和喜悦，可是，她遏制不住脸上的火辣和红艳，她的嘴角高高地扬起，差点笑出声来！ 乔之知乐不可支，她的视线也快乐地在房间里漂游，当它们随心所欲地游览到门边的时候，与一对美目不期而遇—— “呀！”乔之知低呼一声，双手掩面，掩耳盗铃。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叶清远，玩味地笑了笑掩耳盗铃的人：“别藏了，我看你很久了。” 乔之知一想到自己方才各种得意花痴等表情早就被叶清远看在眼里之后，更不想放手了，她紧紧闭住眼睛，恨不能来个任意门让她打开来立即离开叶清远的视线。 “乔之知，比起害羞，你现在还有更在意的事情，不是吗？”叶清远温和开口，有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叶清远的声音离乔之知有点远，乔之知果然把注意力移到了叶清远的话上，她偷偷开了指缝，看见叶清远不远不近地还站在门边，神情温柔，态度诚恳。 什么更在意的事情呢？乔之知从指缝里偷看着叶清远，心中默默思索：啊！戒指！ 乔之知在心中尖叫，然后，她开心地往下想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等你很久了，我们结婚吧”是真的叶清远说的话语，而并非是她梦里的蝴蝶幻听？ 思及此，乔之知的心中有无数颗烟花绚烂地绽放。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流过一瞬，乔之知终于压制住上翘的嘴角，脸上的温度也终于降下来，脸上的颜色也褪得浅了一些。 她别扭的放下手，撇开视线，对着门口的人小声说道：“叶清远，你，你先走开，我等会去找你......” 耐心等候的叶清远点点头：“你的换洗衣服，我放在这里，你等会......” 他还正说着话，就看见乔之知睁大了眼睛，先难以置信地瞪了他几眼，又慌忙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 乔之知身上穿着的是他的睡衣睡裤，宽大松垮的衣服衬得她更娇小玲珑，叶清远看着乔之知瞪过来的大眼睛，挑了挑眉，神色无辜：“我拜托找阿姨给你换的衣服。” 听到是女人帮她换的衣服，乔之知大大地松了口气。不过还没放松多久，乔之知的神经又绷紧了——她身上的衣服，很显然是男装睡衣，她这是，穿了叶清远的睡衣！ 妈呀！乔之知瞬间涨红了脸，脸上温度直线飙高。 叶清远憋得很辛苦，他瞧着脸色通红眼看就要往被子里钻的某个姑娘，忍着笑声，神情平和地提醒她：“乔之知，给你二十分钟的梳洗时间。二十分钟以后，我们要一起处理，一些事情。” 二十分钟过后，乔之知坐在长沙发的一头处，叶清远正端着一杯柠檬水走过来，他把水递给乔之知，在乔之知的身边坐下了。 叶清远刚坐下，乔之知就紧张得坐直了身子，接过水杯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杯身，她的眼睛更是瞄准一边闪烁飘忽，不敢分一丝余光给另一边的叶清远。 “乔之知，我也很紧张。”叶清远突然闷声地低语。 乔之知吃了一惊，她握着水杯，终于侧过头看向叶清远，叶清远低着头，侧颜十分优越，乔之知赶紧掐断花痴的苗头，仔细地察看叶清远的神情——他紧张什么呢？ “你紧张什么呢？”乔之知嘀咕道，她从他的脸上没看出来有关紧张的特征。 叶清远听见了她的小声嘀咕，抬起头，凝视着乔之知，语出惊人：“第一次见伯父伯母，我很紧张。” “什么？哪个......哪个伯父伯母？”乔之知惊得说话断断续续。 “你的父母，我的准岳父准岳母。” “！”乔之知万分震惊地瞪着叶清远，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通知了伯父伯母，顺便也叫上了我的父母，他们约好中午会面，一起商量我们的事情。”叶清远说话的神情非常淡然，好像是在说什么极其平常的话。 乔之知感觉自己在做梦，她做梦都没想过她告白之后她和叶清远的关系会像坐上火箭一样风驰电掣地直奔婚姻殿堂。 “乔之知。”叶清远唤她。 乔之知应他：“嗯。” “我这样对你先斩后奏，你生气了吗？”叶清远问得小心翼翼。 乔之知摇头，诚实地回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敢相信。” “乔之知，是你先对我表白的，我只是答应了你。你不敢相信什么呢？”叶清远笑着问她，他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还有一丝忐忑。 乔之知认真地看着他，她有些看不明白叶清远的复杂笑容，不过她少有的实时坦诚了自己内心最真实也很杂乱的想法：“叶清远，我一直偷偷地喜欢你，暗恋你，我从未想过......这次表白，我都不敢奢望会得到你的什么回应......坦白讲，我到现在还以为我在做梦，我......唔——” 未完的言语，被一吻封堵。 叶清远捏住乔之知的下巴，握着她的纤腰，温柔而有力地吻上她的唇，辗转缠绵...... 中午，乔家父母和叶家父母双双会面，乔之知和叶清远紧握着手坐在一边，于无形之中流露二人的“深情”...... 下午，四点二十，乔之知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还是难以置信，她瞪大眼睛盯着手上的红色证书：我这是，结婚了？我和叶清远......我们结婚了？ 叶清远站在她的身边，把自己手上的红色本本也放在乔之知的手上，非常正经，非常温柔地对她说：“乔之知，我们以后的生活，还请你多多指教。” 乔之知紧紧握住两本红皮证书，眼睛莫名热了，湿了，她视线模糊地看着叶清远，开口已有哭腔：“叶清远，我好开心啊，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我的以后，还有你的参与......” 回答她的，是他的温暖拥抱，还有一个温柔的额头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才知道手机版的APP也可以写文的，因为特殊时期不能回家用不上电脑，所以断更到今天。后面会恢复日更，今天手机登录上来看到了本文第一条评论，我很开心，谢谢这位可爱的读者，祝你假期愉快，很感谢。虽然只是一滴水花的回应，却让我觉得不孤单了呀。 第26章 领证的第一天，乔之知激动地在朋友圈分享了自己的幸福——她有些害羞地把两本红本本和两个戒指依靠在一起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然后，她的朋友圈沸腾了，点赞数和评论数是空前的多！ 她没有透露丝毫有关她另一半的信息，动态之下大半数的评论都在追问新郎是谁，微信信息里除了祝福就是多条追问她新郎是何方人士的内容。 乔之知从没想过她的一条动态竟会炸出来她朋友圈里那么多久未联系的老友和同学。 她收到了许多许多人的祝福。 你看，你以为你的孤独和被忽视，只是你的自以为呀，他们其实都在呢，不常联系并不代表不在意，你遇见的人，你结交的人，都是挺不错的人啊。 乔之知逐一点开信息进行阅读并且回复感谢。 她最先收到的是林深的祝福：“乔之知，新婚愉快，恭祝你抱得美男归啊！” 林深发的是微信祝福，他先给她的动态点了赞，随后就给她发来了这则微信信息。 乔之知甜蜜地收下了他的祝福，也给他送去了她衷心的祝愿：“林深，我把我的喜气分你一半，愿你快点找到你的她啦！” 信息刚发出去，乔之知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是苏一苒的来电。 乔之知不知所措地看着手机来电界面上的三个字“苏一苒”，她想到了刚刚发送给林深的回信——“你的她”，不知道林深有没有从“曾经的她”的情伤中走出来，她的那则回信有没有引起他的伤怀...... 其实，乔之知想得更多的是她要怎么接苏一苒的电话，她本想用林深来转移自己对苏一苒打来电话的紧张和忐忑，但是，收效甚微。明明前天她还参加了苏一苒的孩子的满月宴，明明前天她还和苏一苒有说有笑，明明......怎么此刻她却不敢接苏一苒的电话了呢？ 为什么呢 因为，乔之知的不知所措，来源于一直都和苏一苒关系密切的叶清远...... 来电还在继续，乔之知只是看着，犹豫，她不敢划过。不过，最后，她还是抬手划过了接听。 “知知，恭喜你们。”苏一苒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欣喜的，显然她先于乔之知发的朋友圈动态之前，就从叶清远处得到了消息。 乔之知的紧张散去了一些，她稍显拘谨地接下了祝福：“谢，谢谢你。” 苏一苒听出了乔之知的拘谨，她在听筒的另一端爽朗地笑了笑，说道：“乔之知，你不用介意我。早在林深之时，我和清远哥哥就不可能了。” 乔之知知道苏一苒向来开朗，却也没想到苏一苒如今已经豁达到可以直面她的情感往事，她还一直在苏一苒的面前小心避开林深的相关话题，也在林深的跟前谨慎地跳过苏一苒的话题。 可原来，有的人早已经走出过去的影子，笑谈回忆。可有的人，却一直背负着过去，艰难往前。 “噢噢，我知道的。”乔之知讷讷地应道。她并没有介意苏一苒还喜欢着叶清远，她知道苏一苒对叶清远早就没有了风月之情，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了别人还有了孩子。 她还心存芥蒂的，是叶清远对苏一苒还念旧情呀......这样的介意，她又怎么能对苏一苒说呢？ “知知，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苏一苒的声音有些迟疑。 “哎可以。”乔之知有点好奇，苏一苒想问什么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清远哥......叶清远的” “啊”乔之知低低地惊呼一声，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假如乔之知据实以告，她乔之知一直肖想着苏一苒的男朋友......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心术不正且理不直气也不壮的样子，那她以后还怎么再面对苏一苒呀 “乔之知，你诚实地告诉我，好不好”苏一苒的声音里流露了低低的请求意味。 乔之知想要转移话题的话语在听见苏一苒的请求之后咽回了肚子里，她选择了坦诚，第一次把自己的独家珍藏拿出来展现给别人看，哪怕只是让她旁观一角：“从很早的时候......校园，初一年级。” “啊！你这个时候也......你，你怎么不和我说呢？你......”苏一苒惊讶不已，语言有些支离，乔之知能想象到电话对面苏一苒的惊诧。 而此时，乔之知的脑海里快速地掠过了那些年的自卑的自己和那些年明媚如光的他们的记忆画面，她的心慢慢沉静了几分。 乔之知轻轻笑道：“一苒，对不起，请原谅过去不坦诚的我呀。” 通话的对面静了静。 过了好一会儿，苏一苒才开口说话：“知知，你......原来......我现在也......一时说不清......” 苏一苒好像自说自话一般地，声音也低了下去，乔之知有些话没有听清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苏一苒又继续说道：“乔之知，我衷心地祝福你们——你和叶清远一定要幸福......” 苏一苒的话停停起起，好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道出了这一句话——“你和叶清远一定要幸福”。 乔之知的紧张忐忑终于消失殆尽，她非常放松和自在地接受了苏一苒这一句平常朴素却心意满满的祝福。 “谢谢你，一苒。” 来自于她的祝福，是最珍重的祝福。 乔之知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外界的包袱。 她不是女配，她不是炮灰，她不是小矮人，这是她亲自书写的故事，她是主人公，她不是公主，但她握住了他的手，他是她的王子，他是她故事里的不二男主角。 摸摸索索、跌跌撞撞了十二年，她把他变成了她爱情里的唯一，也终于让自己住进了他的眼睛。 这是乔之知的独创剧本，而叶清远，终于在时隔十二年之后，在她的故事里面目清晰起来。 乔之知和叶清远领证了！乔之知和叶清远结婚了！ 乔之知挂断了电话，放下了手机，细细地瞧着手里的红色小本子，眉眼唇角皆是甜蜜与幸福。 第27章 领证了，结婚了，乔之知要开始和叶清远两个人的同居生活了。 说不期待和不紧张都是假的，乔之知在一一回复了信息之后，终于从林深的最新的一条回复了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林深的信息是：“你单身的自由已经结束，期不期待即将而来的两个人的生活？” 从告白、领证，到现在为止，乔之知一直都处于飘飘荡荡的在高空的姿态。兴奋，激动，如愿以偿的幸福，等等，她最近的情绪一直在积极和明媚中往来。 而如今，林深的一句闲聊信息，让乔之知从高空落地，从明媚心情低落了下去。 乔之知放下了手机，她不由地陷入无际的担忧中，她的手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叶清远离开之前留给她的钥匙。 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家里，下午领完证之后，叶清远把乔之知送回了家，他在乔家短暂坐了一会儿，被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叫走了。 乔父乔母对叶清远非常满意，他们一度觉得是自家女儿高攀了他，还是叶清远全程紧紧牵住乔之知的这件事，让他们相信了叶清远的说辞，也让他们放心地把户口本拿给了叶清远。 至于叶清远的父母，乔之知暗中观察到的他们态度是中立的，他们尊重叶清远的选择，自然也没有对乔之知有什么苛责。 乔之知拿不准叶清远的父母对她到底是什么看法，他们看着很随和，却好像对她保持着一种隐形的距离感。 除开对叶父叶母模糊态度的忐忑，乔之知的担忧更多还是集中在自己和叶清远身上。 她暗恋叶清远，暗恋了十二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叶清远，非常喜欢。可是，她习惯了躲在叶清远看不见的地方关注他，喜欢他，这样的长久习惯，让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并不了解如今现实生活里的叶清远。 叶清远的饮食习惯，叶清远的穿衣喜好，叶清远的其他生活习惯，等等，乔之知基本上对此都是陌生的。 她的生活习惯，叶清远能不能接受，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想到自己生活习惯的问题，乔之知慌张了起来，怎么办，她好像生活中有很多懒散的不良习惯，比如不爱整理房间，比如睡懒觉，比如在床上吃东西......这些，叶清远一定不太能接受吧 怎么办？列举出来的这几例还不算什么大的不良习惯，她好像还有很多其它的作息不规律的习惯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 万一通过朝夕相处，叶清远发现了她身上存在很多很多他不能接受的问题，他......他会讨厌她的吧！ 讨......厌......吗？ 如果叶清远最后讨厌她了，如果...... 乔之知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的鼻尖已经布满汗珠，汗珠是冷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不应该盲目地和叶清远领了证？ 她当时欢喜过了头，完全没有考虑到很多很多很现实的因素——婆媳关系，婚后相处，生活习惯问题，等等。她过于地想要拥抱开花的爱恋，完全忘了花开之后她面临的的一系列呵护保养等切实和必须的操作问题。 两个人的生活，乔之知完全不担心叶清远的个人生活习惯，虽然她也不清楚具体的日常生活里叶清远的模样，但是她觉得她是肯定能接受的，毕竟，没有人再比她对生活态度更随意了。 那么，叶清远到底能不能够接纳她呢？乔之知忧心忡忡。她思前想后，没有办法安抚自己，更没有办法不去想得更多更坏的未来的后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乔之知在心里大喊大叫，她从书桌前起身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放任自己的灰色思绪在黑暗闷塞的被子空间里肆意流淌，让它流开去吧，流开去，再坏又还能怎样呢？不过是她再一次的失去；不过就是睁开眼，发现一切不过梦一场；不过就是她或许从未拥有过一树繁花...... 不过就是——，这样的句式，看着好像坚强，听着好像潇洒，其实不过假装，是她故作坚强，是她假意洒脱，是她患得患失，是她一直这样，是她在这段感情里的卑微——是他不够爱她，更准确来说，是她笃定他不那么喜欢她。 所有乔之知担忧的源头，不过是他不爱她。 虽然叶清远和乔之知领证了，他们确确实实结婚了。但是，乔之知明明白白地知道——叶清远可能已经喜欢上她，但他，不爱她。 原来，乔之知终于发现了，她是这么的贪心，她不只是想和叶清远生活在一起，她还想要叶清远像她全心全意爱他那样的一心一意地爱她！她非常愿意和叶清远携手进入婚姻的围城，即便她曾经一度把婚姻当爱情的坟墓，但她现在却奢望这围城是像她在他笑容里看到过的那个世界一样。 她很贪心，她想要叶清远也爱她，和她爱他一样，爱的程度不对等也无所谓，但他要爱她呀，没有爱的婚姻，根本就是空城，还能存在多久呢？ 乔之知见到过不少那样的空城，而从空城里诞生出来的结晶，因为空城的贫瘠和空城的毁灭，性情上都带了很大的缺陷，他们很少幸福，要比常人多走许多的弯路。她不要自己的未来，如同这里的他们一样。 乔之知蒙在被子里，就这样悲观地无边无际地胡思乱想着。 敲门声来得突然，又响得适当，“咚”，“咚”，“咚”，是不轻不重的力道，声音大小刚刚好。 “谁啊？”乔之知闷闷地从被子里发出询问。 “乔之知，你怎么了？”是非常温柔的声音，是不应该出现这里的人发出的。 乔之知腾地坐起来，被子从她头上幅度很大地跌落下来。 叶清远！他怎么在这里？ 不对，应该是——他怎么来了？ 乔之知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急促又响亮有力，她的灰色思绪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叶清远完完整整地占据了她的脑海和心田。 “叶清远！你怎么在这里？”乔之知一边大声地问他，一边从床上蹦起来，迅速地从头到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和衣襟。 “乔之知，我是你的丈夫，我来这里是，接你——回家。”叶清远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进来，落进了乔之知的耳朵，流进了她的心脏。 乔之知整理衣襟的手顿住了，她好像感觉到有一只漂亮的蝴蝶，轻轻落在她的耳朵上，然后，停在了她的心里，这是她梦里见过的那只蝴蝶。 蝴蝶的停留，为乔之知的心，带来一片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上更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标点符号在发表出来之后总是显示没有......开电脑修改了，希望大家担待一些，祝假期愉快，平平安安。 第28章 叶清远对乔之知说——我是你的丈夫，我来这里，接你——回家。 乔之知又惊讶又......开心。她的开心，溢于言表，谁都能看到。 乔之知打开了门，叶清远看到笑眼弯弯的她，先前因为听见她闷闷的声音而担忧的心总算安稳地放回了胸膛里。 “乔之知，你愿意从现在开始，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今晚也？” “嗯，今天晚上，还住我那里，可以吗？” “可，可是......我爸我妈......他们，看到你了？” “是岳母给我开的门。” “......”乔之知觉得有点羞耻。 “别担心，乔之知，你已经是我的妻。我们总要一起生活，早一天晚一天没有什么，爸爸妈妈会理解的。”叶清远目光温柔地凝视乔之知，耐心地给她安抚和解释。 乔之知看着他，羞耻心没有消减，反而变本加厉，但与此同时，她心中的欢喜也在递增。他真温柔呀，他还是当时那个帮她的抹冻疮膏的温柔少年。 但他毕竟不再是曾经的少年，时间教会了他最完美的伪装。叶清远看着神情松动的乔之知，轻声追问：“可以吗？” 乔之知有过一瞬间的茫然：什么可以？但稍加联系上前面的对话，她就知道了叶清远的意思，叶清远在等她的回答，他说了来接她回家，他在等她的肯定答复。 可以啊，当然可以。乔之知很干脆地在心里给了叶清远回答。但是明面上，她只是沉默，含羞的低头。 “这是默认吗？” 好熟悉的对话，乔之知模糊记得曾经叶清远也这么问过她，她当时好像是给了否定的回答。 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乔之知想给的回答，是一个点头，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看到乔之知的动作，叶清远笑了，愉悦又满足。 晚上八点时分，乔之知站在了叶清远的卧室，这也是她今晨从梦里醒来所处的房间。陌生又熟悉的室内布局，黑白色系的简搭风格，是偏冷色的阔达和舒适，乔之知再次环视房间一周之后，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像是现在叶清远的风格。 乔之知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过来，他们刚一叶进门，叶清远就把她领到了这间卧室，直白地说明这是他们的主卧。 是他们的，是叶清远和乔之知的，是两个人的，主卧。 乔之知的心很安稳宁静，因为叶清远的态度，因为他的言语。他的态度和言语，明明白白地展现了他对她的在意和关心。 你看，仅仅还是喜欢，叶清远就对她这么细心和照顾了，如果他之后当真会有爱上她的那一天，那么她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的。 她现在其实已经感到了幸福，是久旱逢甘霖、如愿以偿的幸福。 乔之知正站在房间里幸福地联想，叶清远走了进来。 “乔之知，你可以随意地安置你的物品，这是我们的卧室。”叶清远一走进来，就看见乔之知还提在手上的服装袋，他把这个理解为乔之知还在拘谨，认真又温柔地给她打下“安心剂”。 “噢，好，我知道了。”乔之知有些羞窘地应道。她避开了叶清远的诱人目光，提着袋子疾步走向深色的衣柜，拉开衣柜门，她把自己带来的衣物挂在了柜里。 衣柜很大，上下被隔开为两层，中间的阻隔了两个长方形抽屉，叶清远走过来，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抽屉是空的，很干净。他的说话的表情很平常，他说：“这里是放置贴身衣物的，这个抽屉属于你，我的在你隔壁。” 叶清远说完话，轻轻指了指相邻的左边紧闭的抽屉，乔之知的脸红了红，没敢随着叶清远的手指看过去，只是听着，她都要羞得无地自容，她比不上叶清远的从容和淡定。 乔之知迟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还提着轻了许多的袋子，袋子里还剩她的贴身衣物，她并没有像之前自然的挂外衣那样把它们从袋子里取出来放在叶清远帮她拉开的抽屉里。 她在等，等她身边的人体贴地走开，留给一个她单独的空间，去做比较私密的一件事。 乔之知没有任何动作地等了一会儿，叶清远并没有如她所愿那般“体贴”地走开。她的脸色绷不住了，红得更加浓艳，她鼓起勇气抬眸看了身边的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她精准对上了一双脉脉流光的眼睛。 他眼睛里的色彩，比她的脸上的更浓，更艳。 乔之知好像看见一只大网，从叶清远如墨含情的眼睛里撒下来，慢慢地，铺天盖地地，朝她落了下来，她无处遁逃，被牢牢地束缚、捆绑，她束手就擒。 他的火热的呼吸，融化在她的鼻息之中。 乔之知怔怔地看着叶清远离她咫尺的脸，她的羞涩即将撑爆她的心脏，压过了她所有的喜悦。 “乔之知，呼吸，不要屏息。”叶清远忍着笑说道，他直起了身子，拉开了与乔之知的距离。 大网撤去，乔之知终于得到了自由的空气，她努力地平复呼吸，胸腔中的心跳也终于有了平稳的趋势。 “呼——”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在胸中憋闷已久的浊气。 “调整好了吗？”叶清远关切地问她。 “嗯。”乔之知点点头，看着叶清远合上了抽屉，看他轻抖了抖手中的布袋，看他细心地将布袋捋平整折叠起来。 这布袋看着好眼熟啊。乔之知仔细地看着折叠成块状的布袋，在大脑中努力地去寻找相关的记忆。 在哪里见过呢？她好像刚刚还看见来着......刚刚？刚刚！ 乔之知猛地回神，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空空如也！ 她手上提着的袋子呢？哪去了？......难道......不要吧！ 乔之知紧紧闭上眼睛，又皱着眉头睁开，她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十分丰富，异常精彩，犹如川剧变脸艺术，可惜的是只有地板一个观众。 她非常不想要接受这个事实，太尴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来个什么东西敲昏她吧！叶清远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体贴”了呢？虽然那些软小衣物也是放在专门的收纳袋里装着的，可是乔之知只要一联想叶清远拿着收纳袋的画面，她的心中就像被人放了一把滔天大火，烧得她整个人心慌意乱、不知所云、不知所措，无处遁逃！ “你太害羞了。”乔之知正羞耻得心慌慌，不期然听见了一声笑叹。 她依旧低着头，她不敢抬头，她不敢直视发声源头。 一只大手贴上来，轻柔地捧起她的脸，乔之知顺着他的姿势抬头，眼神飘忽，她就是不敢看向正俯首瞧着她的人。 “我好想......”最后两个字，两个音节，落在了她的唇瓣上，融进了他们的亲吻中。 你真狡猾！ 乔之知无奈地在心里吐出了一句无力的指摘，慢慢闭上眼睛，彻底地放松自己，沉浸在他的网、他的吻里。 叶清远真的很狡猾！他是有意地逗弄、撩拨乔之知的情潮，他享受在其中，清醒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溺在他的眼里、软在他的怀里，最后对她，为所欲为。 但是最后，他没有为所欲为，只是长长的一个亲吻。 这个结果，叫乔之知大大地松了口气，又让她莫名地觉得失落。 长长的深吻结束，叶清远拥抱着乔之知，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地与她私语：“乔之知，不要怕。这里会是你和我的家，它不会是一座空城，它是我们的家。” 叶清远！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担忧，你怎么会知道呢？ 是巧合吗？ 叶清远，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惊喜，让我一直，对你心动...... 乔之知的眼睛红了，湿了，有水珠落下，落进叶清远胸前的衣襟里。她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借此掩藏自己欲盖弥彰的情绪。 她还听见了他的私语，好像是从他心中发出来的声音： “乔之知，我要你放心，我们的婚姻，一定不是草率与偶然。请你，不要这么拘谨，不要这样紧张，相信我，好不好？” “你愿意相信我吗？” 乔之知没有回答，压抑的哭泣阻塞了她声音的清晰发出，她没能给出他回答——我愿意。 后来，她哭着哭着，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她其实已经给出了回答，叶清远也知道了她的答案。 乔之知的行为，就是最好的回答。 第29章 乔之知是一个戒心很强的人，她连自我都怀疑，她对世界都持有怀疑。如果她不会相信，那她一定会戒备到底，全副武装，全神贯注。 如果她没有相信他，她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在他的怀中入眠 有些行为，远比话语诚实。 乔之知的行为，已经给了叶清远的回答，叶清远自己，也知道。 叶清远等到乔之知睡熟，才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到了床上，细心温柔地帮她掖好被角...... 把她安置妥当之后，他才轻轻舒展了几下酸麻的胳膊。 第二天清晨，乔之知醒得很早，是她的生物钟使然。 室内昏暗，安静，乔之知眨了眨眼睛，视野清明，意识也是，她正要使力坐起，遭到了阻挡——她的腰间有外来的束缚！ 乔之知心里一咯噔，她立即侧过脸，看见了叶清远的睡颜，她愣了愣，终于意识到环住她腰的束缚来自于叶清远，是他的手臂。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惊奇有，开心有，羞耻有，可这些只是她心情中的一个部分，她找不到确切的词汇来高度地概括她现在的心情。 看啊，她的枕边躺着她的心上人，她的心上人亲密地拥着她入眠，现在大抵是清晨了吧，阳光被厚厚的窗帘挡在了室外，她没能迎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洗礼，没能在阳光明媚之下看清身边人的美好睡颜，可是，昏暗遮不住她眼里的光，她眼里的光照亮了身边人的脸。 乔之知稍微侧身，抬手支起下巴，细细地瞧着侧身而眠的他的脸，叶清远是侧对着她睡的，她此刻正对着他的脸。 好看的人无时无刻不好看，乔之知有点嫉妒叶清远，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皮肤又白皙，触感很细滑，睫毛好密，又长，鼻梁比例这么好，高挺不突兀，还有他的嘴巴，还是好看的菱形，看着很好亲的感觉......呃，乔之知脸上浮现可疑的颜色，她及时停住了自己有些危险的联想。 然后，她却想到了昨晚上他们的深吻......她还是污了，想法危险了。 “亲他！亲他！亲他！”乔之知的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怂恿她，蠢蠢欲动。这个声音是她心上的暴躁兽发出的，她心里的胆小鬼瑟瑟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它不敢和胀大的小兽作对。 乔之知慢慢凑近叶清远的脸，慢慢地，贴近他的唇......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一触即离。 一个很浅很纯的吻，由她主导，是她制造。 被偷亲的人还在酣睡，叶清远他不知道。 偷吻的人在床上是一刻也待不了，她心中有鬼，做贼心虚，手脚轻快地从床上爬起，利落地下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今天是工作日，乔之知匆匆地洗漱好，悄悄地回到主卧拿了衣物去了隔壁客房换上。等她穿戴整齐以后，叶清远还没有起床，乔之知拿着包正要走向玄关换鞋准备出门上班，却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好久远的话，是叶清远对她说的一句话。 “乔之知，你下次能不能注意回头一下找找我你不是一个人。” 这是少年满头大汗的叶清远，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皱着眉头对少年乔之知说的话。 乔之知停住脚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同样的一件事，她又忽视了叶清远和叶清远的感受。 她应该回头和他说一声的。 于是，叶清远起床的时候，就在客厅的茶几上看见了乔之知留下的便笺：“叶清远，我早上有早读值班，因为你睡得熟，来不及等你清醒告诉你，不好意思呀！我上班去了。（我厨艺不好，手脚也笨，只能勉强烧了热水给你备用......）” 看得出来，省略号的下笔用了力道，是一个点一个点按出来的，可见写字的人当时有多......心虚。叶清远欣慰一笑，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手上的纸条，渐渐地，他的眼神流露宠溺，好似透过纸条，看见了写纸条的人。 乔之知在上班的时候，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没有流露什么新婚的喜悦和变化，同办公室的和她处得不错的同事时不时地与她打趣几声，她也还是同往常一样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就低了头忙工作。 她是有意地回避同事对她婚姻的关注。他们旁敲侧击地追问她的新郎和婚礼事宜，他们是关心她的，乔之知知道，但是关于这段婚姻，她自己也说不清很多事情，她自己都说不清，又怎么回答这些同事的关心呢？ 最近今天叶清远的表现，着实地也让乔之知受宠若惊和心中暗爽，她远远观望多年，一朝抱得美人归，美人还主动亲近于她，乔之知非常地兴奋，欣喜若狂。不过这些表现，她都放在了心里，明面上，她就像她的同事看到的那样，和寻常一样安静、淡然，好像她没有领过证一样。 这场婚姻，出乎意料，让她欢喜，叫她担忧，让她期待，叫她惧怕。这些情绪，她都要一个人消化，她不能叫叶清远发现，不能让她朋友知道，不能让她家人清楚，她的寻常和淡然，是对自我最好的保护。 适度的高兴，是喜事来临的正常反应，不大张旗鼓，是避免围城轰塌的指点和怜悯。乔之知早在开始，就已经为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局在做了准备。 她的新郎，乔之知身边的亲友没有几个知道的，她也不打算在婚礼之前让他们知道。至于婚礼，乔之知也在想，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和叶清远说一下，不管是举行还是不举行，她总要从叶清远的口中听到准确的答复，好叫她做好面对其他问题的准备。 既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乔之知打算晚上下班回去就和叶清远商量一下，可是，她又担心，是不是太快了从告白，到领证，到今天，总共不过三天时间，她和叶清远这三天，把许多人需要几个月或者几年才能办到的事情完成了。真的就像坐火箭，快到让人觉得是在做梦，这个人是她，乔之知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她又经常出奇地清醒，做梦的幻觉，清醒的理智，矛盾地共存在她的身上，却好像又很和谐，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 这一整天，除了上课和备课，其余时间，乔之知都在这些思绪中度过。 下晚自习的时候，乔之知跟着学生的人潮涌出校园，夜色很深，但是路灯明亮，路上车流如点点群星闪烁，夜晚依旧热闹。 乔之知站在校门口邻近的公交站台上，探头遥望着迎面而来的星群，她等待着其中一颗星在这里停留，这颗星是一辆出租车。 每逢晚自习值班的时候，乔之知都是打车回家的，这个时间段公车早就停了。 她还在张望等待，浑然不觉有温暖在悄悄靠近。 等她有所察觉而回头的时候，乔之知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星星在她面前降落，其实，更精确一点地说，是乔之知看见了星星降落在她面前人的眼里。 “叶，清远！” 乔之知睁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叶清远的眸子清亮，如星子闪烁，他笑着，乐不可支的模样，他说：“乔之知，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说：“我本来想悄悄地吓你一下，却没想到，仅仅只是我的出现，就给了你惊吓。” 他还说：“乔之知，我来接你回家。” 乔之知的眼圈红了红，热了热，她眼里的不可思议散尽，好似拨云见月，她的眼中，只余下了如明月一般皎洁的情感，投映着她面前的，星星的清辉。 她长久等待，终于有人前来，就像一轮皎洁圆月，终于等来繁星的降落。 “叶清远，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是他眼里的星星，给了她像满月一样的勇气，让乔之知终于问出了她关心已久的问题。 第30章 “叶清远，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是他眼里的星星，给了她像满月一样的勇气，让乔之知终于问出了她关心已久的问题。 你们猜，乔之知得到了回答吗？ 没有哦，她没有得到叶清远的回答，不是叶清远没有给她回答，而是乔之知根本就没有问出口。 上面的问题，是她心底发出的声音。 满月一样的勇气，让乔之知说出口的是：“叶清远，我好喜欢你啊！” 这是她的情之所至，这是她的梦寐以求，这是她的得偿所愿——我终于可以这般自然地告诉你了，叶清远，我好喜欢你啊！ 我好喜欢你啊，叶清远，你有没有好喜欢我呢？ 你像星星降落，给我欢喜，那你能不能在此时给我一个回应，对我喜欢你的一个回应。 乔之知也很狡猾，她的一句“乔之知，我好喜欢你啊”，其实是抛砖引玉，她刻意地蓄谋，想要他的回应，此时此景，如果他真的在意，他一定会发现她“蹩脚”的蓄谋。 叶清远轻轻皱眉，语气有些不满：“这么晚了，怎么不打电话叫我来接你？早上我还以为你进步了，晚上却发现你还是老样子。” 他伸手牵住乔之知的手，感觉到乔之知手温很凉，他的眉头皱得紧了一些，他说：“乔之知，你的行动也要是像你的嘴巴一样坦诚就好了。” 他的神情无奈，语气有抱怨，但他的眼睛，盛满星辉，温柔而又深邃。 这就是，叶清远的，全部的回应。 你们懂了吗？ 你们猜，乔之知她，懂不懂？ 这是什么答案？乔之知的心里涌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不是不懂，她知道叶清远喜欢她，从她二十五岁那年开始；她不懂的是，叶清远有多喜欢她，他对她的喜欢，又能够陪伴他们走多久呢？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乔之知叫住了要去书房的叶清远。 她鼓起勇气，说道：“叶清远，关于......我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吗？” 叶清远的表情，有些微妙，有点意外，又有些如释重负，他笑了笑，折返回客厅，站在乔之知的面前，目光都带了笑意，他看着乔之知说：“我刚好也计划找时间要和你商量婚礼的事情，没想到是你先开了口，那我们谈一谈吧。” 乔之知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她先软了腿脚，就近地坐在了沙发的一端，叶清远看着她，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两个人是肩膀相互挨着的距离。 “乔之知，在聊具体的婚礼事宜之前，我想问，你可以和我一起参加我的朋友聚会吗？”乔之知侧着身子，面朝乔之知，温柔地说着请求的话语。 乔之知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很快的错开了视线，他是要打算在他的亲友圈公开她的身份了吗？ 看过他的眼睛，乔之知确认——他是认真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计划好了的。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她想，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即便最后结果再坏，她有过他此刻的重视和认真，也不遗憾了啊。 “好啊，什么时间呢？”乔之知笑着回答，正面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周五晚上，我会去学校接你。” “好。”乔之知一边点头应允，一边想着周五她的课程安排，她的四节作文课，上午一二两节，下午五六两节，上完课再把一周剩余作业批改批改，时间上也算宽裕，不紧不赶的，刚刚好。哎？话说回来，叶清远今晚来接她，他是怎么知道她今晚有晚自习排班的？ 乔之知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她还在想着要不要问问他今晚怎么会过来接她下班，顺便搭上问他是怎么知道她下班时间晚的，叶清远已经看着她给出了回答：“你的教案笔记落在茶几上，笔记本的扉页上贴着课程表。” 啊......她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啊！乔之知有些窘，她这不经意间就暴露小毛病的性格可真的是......让人头疼！还不都怪她身上的零碎问题一箩筐......不对啊，她的教案不是带着了？她今天课上还用了啊，那落在茶几上是什么教案笔记本呢？ 她探头在茶几上搜寻了一番，很快看见了她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噢，这是她工作初期听其他前辈老师课时候做得各种听课笔记还有教案汇总，她习惯性地会携带着这本已经写满了字的笔记本，偶尔有想法的时候会在再翻翻看看，她其实已经好久没看过它了，也难怪她今晨竟然忘带了都没想起来它来。 叶清远顺着乔之知的远望的视线，伸手拿起笔记本递给她，他还低眸看了一眼笔记本封皮上的便笺，脸上扬起了一个充满趣味的笑：“乔之知，你的字，还挺可爱的。” 乔之知瞪大眼睛，快速地抢过笔记本掩在身后，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色。 什么可爱！你就直说了字不好看呗，什么可爱嘛！乔之知在心里吐槽叶清远委婉吐槽她的话。她写的字就是像小孩子写的怎么样，也不是很丑啊，虽然也不太符合一个老师的身份...... “哈哈哈！”叶清远笑出声来，他抬起手拢过一缕垂落在她脸颊的头发，将它别在她的耳后，然后轻捏住乔之知羞窘地低着的下巴抬起，让她面对着他，温柔地给她顺毛：“我很喜欢你的字”，不料顺到一半，叶清远就被人瞪了一眼，他忍着笑，终于转移开话题：“乔之知，你有想象过你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的婚礼吗？乔之知认真想了想，她没有想象过哎，过去，她对婚姻从来没有过期待；而现在，她的新郎是她结婚证上的那个人，是她暗恋许久的人，她都不需要想象，有他的婚礼，就是她最想要的最美的最盛大最圆满的婚礼。 我的婚礼，你是新郎，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画面了。 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有你就够了啊。 乔之知这么在心里回答叶清远，她只敢在心里放肆，在心里真实。 “我喜欢蓝天，白云，中式的礼服，还有家人和朋友的祝福。”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有你。 乔之知这么说，这么想。 “好，我知道了。”叶清远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专注，好像在认真思索什么。 “那么，你呢？”乔之知非常想知道叶清远的想法，她发现自己对叶清远，知之甚少。 叶清远回过神，眼睛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慢慢放柔，他思考了一瞬，开口说道：“我只想象过我的婚礼的女主角。” “她会是绝对的核心，其他所有婚礼的组成都要围绕她而设。” “她的开心，就是我的幸福。” “所以，乔之知，我想知道你的喜好和追求，我想要你开心。” 最后一句话，是叶清远看着乔之知，一段一段地，一个停顿跟着一个停顿地，非常郑重地表达。 你们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他的表白。 乔之知，你听懂了吗？他的回应，他的心意。 乔之知默默地听着，看着他继续说话： “乔之知，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婚礼。” 听着听着，她泪流满面，她泣不成声，叶清远轻轻拥她入怀，越抱越紧，像怀抱着他最珍爱的宝贝，是稀世宝藏呀。 你听懂了吗？我的珍宝。 我听到了呀，我是傻瓜。 第31章 乔之知听到了，叶清远给她的回应。 她的担忧，她的贪心，她的牵挂，终于得到了回响。 叶清远对她说：“乔之知，我要给你一个圆满的婚礼。” 何谓圆满？乔之知自己问自己。 “有蓝天白云，有我爱的中式婚服，有亲友祝福环绕，有我亲爱的你，还有爱我的你，有你有我，有我们的爱，是我们的爱。” 这就是圆满。乔之知自己告诉自己。 这也是叶清远的表白啊，他给她的圆满，是他对她的爱。 原来，他都知道啊，他真的都知道。叶清远知道她的担忧，知道她的贪心，知道她的所求，他都知道的。 乔之知笑着，笑着，笑着，她落了泪。 “哭什么？”叶清远抬手轻轻拭去乔之知眼边的泪，十分温柔地问她。 乔之知咬着嘴巴，她在压抑，压抑越落越多的眼泪，压抑自己澎湃汹涌的情绪。 叶清远擦拭乔之知泪水的手突然收回，他狠狠地抱住乔之知，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她的肩膀。 他的动作强势，不容置疑，不容反抗，不给乔之知反应的时间，但是，他的话语温柔，像春天里翩翩飞舞的蝴蝶，轻轻柔柔地落在了乔之知的心上： “乔之知，哭泣不必压抑，想哭就哭出来啊，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权利，没什么可隐藏可压抑的，没事儿的，乔之知，没事儿的......” 乔之知的忍耐和压抑在听到叶清远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崩塌，她内心的柔软终于决堤，她回抱住叶清远，双手紧紧攥住他背部的衣料，嚎啕大哭。 是喜极而泣，是欣喜若狂，是——如愿以偿啊！ 她肆意地哭泣，他轻抚着她背，时间“滴答滴答”，蹑手蹑脚地走过，它不忍心，打扰这一片安静的温柔。 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她和他分别不为人知的情愫，只有时间知道，而知道所有的时间，它不忍心打扰。 这一室温柔，一直持续到夜间两人入睡之前。 乔之知仍腻在叶清远的怀里，方才那一场痛快淋漓的嚎啕，好像打开了另外一面乔之知的开关，她变得孩子气十足，格外任性地粘着身边的人。 二人相拥而卧，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两相对视，脉脉相望，繁星与月光在他们的眼睛里流淌，从她的眼睛，流进他的眼睛，又从他的清眸，流进她的瞳仁...... 这样就好，这就很美好，即便不说情话，也很是美好。 黑夜沉沉，窗帘将月亮与星星搁在了窗外，窗外还有清辉与色彩，窗内只一片黑暗，静默又温柔。可是，却有特别的星星和月光，在窗内，在地面，在室内的空气中，细细地流淌。 我喜欢你，我爱你，是寂静的，只有时间知道，只有我知道。 你们，知道吗？ 这晚过后，乔之知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她，她好像又不再是那样的她。 这晚过后，叶清远更加忙碌了，除了工作，还有他们的婚礼，他在抓紧时间，又在腾出时间，抓紧时间是为了工作，腾出时间是留给婚礼。 忙碌是疲惫的，但他是开心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开心和幸福，他们都知道——叶清远结婚了。 周五晚上，乔之知见到了叶清远的几个好友，有几个人，乔之知觉得眼熟，其他的，她都陌生。 叶清远的朋友性情大都不尽相同，都很有性格，但一样的，都很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这是高修养的体现。 乔之知与他们交谈得很自在，她原来还很担心自己会冷场，在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比较束手束脚，但他们的温柔，让她很快就与他们熟络起来。 苏一苒和她的老公，是在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到，苏一苒的解释是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他们是趁机偷溜出来的。 乔之知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苏一苒的老公，和苏一苒是青梅竹马，他还是叶清远的好友。 她有些惊诧，连带着和苏一苒还有她的老公打招呼问候都慢了半拍，好在叶清远陪在她的身边及时给她解了围。 苏一苒来了之后，她就“霸占”了乔之知，她以一副大姐头的气势从乔之知的身边“赶走了”叶清远，把他赶到另外一边大老爷们堆里，还美其名曰：“哥哥，你去和他们好好谈谈心，你以后的很多时间都是知知的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我和知知老友一场，今晚可得好好聊聊，你可不要打扰我们。” 叶清远有些无奈，他迟疑地看着乔之知，得到乔之知肯定的眼神和微笑之后，他才“心痛割爱”地走开。 乔之知一脸好笑地看着难得露出幼稚表情的叶清远，那蹩脚的演技哎，太可爱了啊！ 待到叶清远落了座，乔之知才收回远送的目光，却对上了苏一苒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的脸发了烧，视线被热得往旁边避了避。 她有些不自然地转移焦点：“苏一苒，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苏一苒终于换了眼神，也放过了她，她认真地对乔之知说：“知知，你和我讲讲，这么些年，你一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着哥哥的？” 苏一苒直接称叶清远哥哥，这是乔之知今晚第二个意外的发现，不过，这个意外没有在她的脑海里停留多久，因她的第一个意外的发现，让乔之知对记忆里的认知有了动摇，有些什么迷迷糊糊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里四处流窜，她眼看就要抓住，却始终辨析不出它在哪里。 乔之知听完了苏一苒的话之后，她心里萌生了一个主意，与苏一苒聊一聊过去，她或许能得到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一定有助于她抓住在脑海里流窜的东西。 她想了想，开口给苏一苒回答：“一苒，你知道有一种感情，叫暗恋吗？” 苏一苒点点头，然后，她恍然大悟：“你一直暗恋哥哥？从初一开始？” “嗯。说出来很不好意思，我隐瞒你了，一苒，对不起。”过去你对我坦诚地说出你的想法你的情感，可我却不诚实，觊觎你的珍宝，一直隐瞒你至今。 对不起啊，苏一苒。 听见乔之知的道歉，苏一苒的神情错愕了好久，之后，她的眼神暗了暗，开口就流露了怅惘和伤感，她说：“乔之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的暗恋，没有对不起所有人......反而，是我，我才要向你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这之后，将开启除女主之外的视角，她和他的视角，他们看见的有关于他们的那些年。那些时间知道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可以察觉一些的记忆，让我们在他们的回忆里，抽丝剥茧，给知知一个有力的答复。 第32章 苏一苒对乔之知说抱歉。 苏一苒对乔之知说，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在挂断乔之知的电话的第二天，在自己家漂亮地像童话世界的花园里，她欢喜又热切地对叶清远表白了。 意料之外地，叶清远拒绝了她，他的拒绝，温柔又果断：“谢谢你啊，苒苒，对不起，我只能是你的哥哥。” 苏一苒很委屈，她委屈地大哭起来，就在叶清远的面前，她哭得很委屈，很肆意。 叶清远给她递手帕，她不接，他拿起手帕给她擦眼泪，她躲开，叶清远叹息，终于像小时候经常安慰她那样，轻轻地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拥抱她，安抚她。 一直到后来苏一苒哭肿了双眼，叶清远也没有变更他的答复。 苏一苒终于确认，她的清远哥哥，是真的只把她当做妹妹。他对她的许多好，都是把她当做家人来看。 告白失败的两个星期内，苏一苒都没有和叶清远说过话，而叶清远也没有来找过她。 两周过后，走出情伤的苏一苒又是一个漂亮骄傲的小公主，她主动找到叶清远，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洒脱地高抬着头，大声地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啦！叶清远，你错过了机会，往后你要是发现你喜欢了我，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了！你知道吗？清远哥哥，你现在，就是我的哥哥啦！” “好。”叶清远笑着点头，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可苏一苒第一次看出了分寸的疏离感。 他们还和以前一样要好，但彼此都知道了分寸，这里特指苏一苒。 升上高中以后，因为不在一个班级，苏一苒有了更多个人的空间，叶清远也是，他们渐渐地形成了彼此独立的社交圈。 高一的时候，苏一苒知道叶清远和乔之知在一个班，她并没有多做他想。 高一学期结束的暑假，非常罕见地，叶清远突然对苏一苒问起了乔之知。 而且，他的问题非常直白，他说：“一苒，乔之知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一苒被叶清远的问题惊诧到了，当时的苏一苒并没有听出叶清远的试探，她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她说：“没有啊。我没有听乔之知说哎，而且我觉得她不会早恋的，除了她是乖宝宝以外，她好像对感情还没有开窍。” “她好像对感情还没有开窍？这句是什么意思？” 苏一苒笑了笑，她对叶清远说起了乔之知初中的一件事：“初二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喜欢知知，有一次放学，我和知知一起回家，他等在二楼的楼梯口。一开始，知知以为他在等我，她想要走开在一楼等我，那个男孩拉住了她的手臂，知知的反应很大，她躲避的动作很明显，脸色很不愉快，我当时还被她吓到了，那个男孩也是。他支支吾吾地和知知说完表白，知知的拒绝很果断。” “后来，我问过知知，我觉得她的拒绝有些残忍，那个男孩看起来很伤心......可是知知，她很懵懂地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后来，我观察过她几次，发现她避男孩如洪水猛兽一样。我对她说过几次，他们接近她是因为喜欢她，知知说不需要，她讨厌这种异性的靠近，非常讨厌......” “所以，清远哥哥，你问我乔之知有没有谈恋爱，我知道的乔之知目前是肯定没有。高中这三年她也不会......” 苏一苒记不清当时叶清远的具体反应了，她只知道她说完这些话的之后，叶清远好像沉默了很久。 她也没有多想多问，她以为叶清远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许多年以后，苏一苒为别人穿上了嫁衣，她曾无意间窥见她的丈夫在她身后静默凝视她的目光，她才恍惚忆起，她也曾旁观过类似的目光，这样熟悉的目光，她在叶清远的脸上看到过，而他，在看一个女孩。 她不记得那个女孩是谁了，但她记起了叶清远的目光。 苏一苒终于恍然大悟，叶清远的多年单身，并非是他还未遇见，而是他在守候，他在等待。 他在等谁呢？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 苏一苒开始在回忆里去搜寻这样一个女孩的蛛丝马迹，她陪伴叶清远那么多年，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她怎么能一直不知道他是心有所属的呢？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苏一苒怀着无数的疑问，她必须要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当初的迷恋早已经散去，现如今，她只想祝福他，亲眼见证他的幸福。 蛛丝马迹不难找到，苏一苒只是非常惊讶，她非常地惊讶，怎么会是她呢？ 她就在他们之间，她是像他妹妹一样的青梅，她是她孩提时期亲密的伙伴和朋友，她一直在他们之间，她却一直不知道，他对那个女孩单相思。 苏一苒很惊讶，但她也很快地收起了她的惊诧，她想到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叶清远的好兄弟，人以群分，她突然就不觉得奇怪了。 回首她过去的二十几年光阴，苏一苒从未在记忆里找到过顾格言存在的痕迹，可就在她二十三岁这一年，他仿佛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对她伸出手，张开怀抱......后来，在她婚礼前夕，叶清远这样告诉她： “......你即将要嫁的这个人，他是深爱你的。至于之后，你要怎么取舍，一苒，听听你的内心，我只告诉你——在感情方面，你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你压迫。” 婚后只一年，叶清远的话就在他们的生活里得到了验证。 想到此处，苏一苒幸福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现在关注点不应该在清远哥哥和乔之知的身上吗？她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他了呢？ 不过，想到了他，她的思维也突然变得清晰，既然有了一个顾格言，再多一个这样的叶清远，好像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清远哥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想法，那么谁都不能知道。 至于，为什么是乔之知呢？ 哈哈哈，苏一苒轻笑了几声，为什么不可以是乔之知呢？ 毕竟，她曾经也很喜欢那个安静得像一个影子的女孩啊，她漂亮，她优秀，她却不自知。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再顺着时间线往前回忆，苏一苒发现，初中时期，叶清远好像就对乔之知一直有着若隐若现的在意和关注，不管她提议什么，叶清远总能不动声色地暗示苏一苒把乔之知拉上......这样一想，很多具体的往事越发清晰地向她涌来，苏一苒看见了很多她曾经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不过，她没来得及一一向乔之知诉说。 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过来，小小公主睡醒了，吵着闹着要妈妈要爸爸，其他人她谁都不要，眼下正哭闹得紧。 苏一苒迅速地挂断电话，神情焦虑地和乔之知说抱歉，另外一边的顾格言也很快地站了起来，看样子他应该是也接到了内容差不多的电话，乔之知陪着苏一苒起身，叶清远和顾格言朝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送走苏一苒夫妇之后，聚会也很快地散了。 苏一苒在临进电梯之际，附在乔之知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乔之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哥哥的朋友，对你一点也不陌生......” 这以后，乔之知的思绪紧紧地黏在苏一苒的这句话上，再联系前面苏一苒说的两三件事情，聚会上的乔之知愈发不在状态上。 特别是，叶清远的朋友，确实是如苏一苒提醒她说的那样，从最初她一进门的自我介绍开始，他们就是一副了然和欣赏的状态......他们并不好奇，不好奇好友的“闪婚”及他的“闪婚”对象。 叶清远看出了乔之知的不在状态，他以为她是身体不适，他的朋友当然也是眼力极好的，聚会很快就临近尾声，结束得刚刚好，“宾主尽欢”。 第33章 苏一苒告诉乔之知的一些事情，无疑比叶清远的委婉表白对乔之知还具有震撼力和爆炸性。 回到家之后的乔之知，不声不响地洗漱完，不言不语地爬上了床——睡觉。 她的脑子很乱，她的心也很乱，她必须要在非常安静非常柔和的环境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睡眠来让她暂时镇定下来。 当然，她也给了叶清远一点解释，她在叶清远洗浴的时候，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今天课程比较重，再加上这几天兴奋过度，神经高度紧绷，我现在松懈下来，就想酣眠一场。晚安，叶先生。” 她知道叶清远会担心，她当然不舍得让他因她而烦恼。 脑子异常烦乱的乔之知，在心情异常烦躁的时候，还记得不让叶清远担心。 乔之知留给叶清远的纸条上的内容，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兴奋以前的语句是真，酣眠一句是假。 事实上，乔之知知道夜半时分，她才让自己烦乱的大脑及思绪静下来，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乔之知也没有看睡意。 她躺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叶清远睡得离她很近，近到她都能清楚地听见叶清远和缓的呼吸声。 叶清远睡得比较熟，乔之知不舍打扰他的好眠。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回忆，一个人静静地捋清心绪。 原来，从那时至今，一直都是她的主观臆测啊！ 苏一苒的告白，叶清远没有接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苏一苒。 他从来都不曾是别人故事里的男主角，从来不是。 苏一苒说，怪她随口一说给了叶清远错误的信息。 乔之知听完她的这段讲述之后，心里没有丝毫责怪苏一苒的想法，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清远去问苏一苒她是否恋爱的这一事件开端之上。 高中的时候，高一学期结束的暑假，叶清远去找了苏一苒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乔之知感到怅惘，她以为高中时期的自己已经与他们脱离，即便高一同处一班，她和叶清远都没有说上几句话，而且，她又没有谈恋爱，同处一班的他不应该比不在一个班级的苏一苒知道得更清楚吗？ 当时的她自卑极了，学业上的吃力让她自觉地远离叶清远，她没有想到过叶清远竟然在关注她，担心她...... 苏一苒最后说：“乔之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哥哥的朋友，对你一点也不陌生......”叶清远的朋友，对她的存在，一点都不陌生。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叶清远的朋友圈里，一直都有姓名？ 而与叶清远的这些朋友几乎未有交集的她，为什么会让他们对她不陌生呢？ 还不是，有人，有意地，让他们知道，她的姓名，她这个人。 ...... 叶清远，你怎么会...... 乔之知想不下去了，她的心软得厉害，酸得也十分厉害。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最适合一个人哭泣了。 乔之知的眼泪从一只眼睛落下，流过另一只眼睛，最后滑过她的鬓角，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滴进了枕头里。 她的心柔软酸楚得厉害，眼泪就像是从心里被挤着上涌，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流出，落下...... 她紧抿着唇，咬着牙，压抑自己的呼吸节奏和声音，她不能打扰身后人的睡眠。 然而，非常突然地，身后的人一个翻身，搂抱住侧身哭泣的乔之知，像抱着一个抱枕那样，乔之知的身子先是一僵，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待冷静下来听着他依旧和缓的呼吸声之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叶清远动了动身体，在好像找到了一个抱着她的舒服姿势之后，他又沉沉地睡着，而乔之知的一番酸楚柔软的心绪，因为这一意外的插曲，而消散了不少，困意终于向她袭来，乔之知随手抹了抹眼角，翻过身去，脸贴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乔之知回到了高中校园时光。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青涩的面孔，乔之知站在教室的讲台前，百感交集地扫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然后，她的视线聚焦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叶清远身上，他正以手支着头侧首在专注地看着什么，乔之知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连许久，叶清远的姿势一直没有动过。 他在看什么呢 乔之知想着，情不自禁地将视线沿着叶清远侧首远望的方向看过去......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单薄身影，是她啊！ 挺着瘦削单薄的背脊，手上动作不断，焦头烂额地做题，这是无数节自习课上的乔之知的常态。 叶清远在看的，是这样的乔之知的......背影吗？ 乔之知心中错愕，她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凝神看了多遍，终于确认他看的确实是她！ ！！！ ...... 后来，乔之知看见女孩烦躁地丢了笔，笔从课桌上滚落，女孩皱着眉低头，小心地回转身体，捡起笔，抬头，然后，她明显地愣了一下，转回身的动作顿住，她的眉头无意识地舒展开来——她对上了他的目光。两秒之后，女孩若无其事地错开了视线，她回过头，留给身后一个背影。 乔之知知道，此时的女孩心中窃喜，因为偶然的对视而窃喜，她的快乐很简单。 这样的场面，发生了许多次，从凉秋到深冬，从严冬到暖春，百转星移、白云苍狗之间，同一个教室，同样的两个人，类似的画面，乔之知好像看了一场循环倒带了多次的电影片段。 是这样吗？是这样啊！ 曾经乔之知偷乐过好几回的偶然事件，原来并不是偶然啊，他在她的身后注目了许久许多次，才等到了她几次的回头对视。 曾经她以为的巧合，原来不是巧合，是人为的“守株待兔”，是一个人的蓄谋已久。 高一时期的叶清远，在教室的后方，默默地凝望了隔着两排座位的右前方的乔之知，近一年。 乔之知的鼻子酸涩，眼眶泛红，她掩着嘴，慢慢地靠近还在侧首看着一人的男孩。成年了好久的乔之知，此刻比这个时期的她还要胆怯，她不敢直视男孩的眼神，她绕到了男孩的另一侧，在他的脑后方站定。 男孩面前的试卷答题工工整整，他早已经做完了作业，卷面整洁，稿纸都很干净，等等，稿纸上除开一些公式之外，好像还有几个潦草的字迹......很好辨认的字迹，乔之知自己写过了许多次的三个字，就算写得再怎么潦草，她都能一眼辨认出来，那是她的名字啊——乔，之，知。 乔之知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黑色的潦草的“乔之知”字迹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起来，她双手掩唇，泣声被堵塞在口腔中。 这样的事情，她也曾经做过，这样事情背后流露的心情，她也曾亲身经历，她怎么会不知道男孩此刻的心情呢？ 想要靠近，又怕打扰，喜欢却要压抑......是这样的心情啊。 叶清远，你怎么会...... 我以为你，喜欢一个人，会如清风朗月，明明白白，不喜欢一个人，好像秋霜春冰，也是明明白白。 你怎么会...... 乔之知的心突然很疼很疼，她的心，为他而疼，她非常心疼眼前的男孩，她想要抱抱他，然后，她轻轻张开双臂，虚虚地从他身后环抱住他，这是一个，迟到了多年的拥抱。 如果当年，她再勇敢一些，她就不会克制自己不要回头，如果她多回过头几次，敏感如她，她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可是当年，她不勇敢，就是在梦里，她都不能勇敢，就连一个拥抱，她都不能给自己和他一个实在的。 她的拥抱，没有触到男孩的身体，她只是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她的拥抱，是假的，这个梦，也是假的。 是假的，终究会失去，而梦醒了，人终究，不再记得。 第二天，乔之知醒来，她的眼睛酸痛，好似哭了很久，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睁开酸痛的眼睛。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双漆黑似黑玛瑙的眼睛，其中涌动着浓浓的关心。 乔之知眨了眨眼睛，视线下移，看清了叶清远的脸，看清了他的神情，他关切又担忧地凝视着她，乔之知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清醒好久。 “做噩梦了吗？”看见她醒来，叶清远轻声询问。 乔之知摇摇头，她的嗓子干涩，说活不太舒服，她缓了缓，没有开口答复。 “那，你为什么哭了”叶清远小心地凝视她的眼睛问道，然后，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睛下侧和脸颊，划出一道轻柔的轨迹，与她脸上的泪痕重合。 乔之知的嗓子恢复了一些，她还清楚地记得梦里看到的一切，她看着叶清远，想道：梦里的一切是假的，但眼前的人是真的，他喜欢她，也是真的。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既然没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何必隐瞒，更无需给他增添担忧。 于是，她把她梦里看到的一切，如实告诉了叶清远...... 后来，在吃早餐的时候，乔之知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叶清远听完她的讲述之后笑着对她说的一句话：“这不是梦哦，乔之知，这是事实，” “你不知道，你那七次回头，让我开心了好久。” 她只记得是几回的偶然，他却把数字都记得清晰，原来，是七次啊。 第34章 早餐是叶清远准备的，吃完早餐之后，乔之知自觉地去刷了碗。 乔之知刷碗之后，看见叶清远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走过来，还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等到乔之知在他身边坐下之后，叶清远眉眼含笑，温柔地看她，说道：“乔之知，除了你梦见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只要你问我，我都告诉你。” 乔之知想了想，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她说：“叶清远，你知道我多少呢？” 叶清远有些意外，他没有回答。 乔之知挽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她在撒娇，她笑弯了眼睛，说道：“你看，你回答不上来吧。所以呢，我们都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你都不知道，光是知道你也喜欢我，我就非常、非常、非常开心了！” “还有，”乔之知的表情俏皮，她说：“我想知道的，我想要通过自己去找到，就像寻宝一样。” 叶清远看着她，慢慢地，也跟着她笑了。 不过，他说：“乔之知，你慢慢找，等到你不想找了，你就来找我。我会把全部，都说给你听。” 后来，叶清远抬手看了看腕表，轻拉着乔之知一起起身，他笑着回答了乔之知的疑惑：“我预约了私人订制婚纱的婚纱设计师，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乔之知抿着嘴巴，嘴角弯弯上翘，笑得小猫一样，叶清远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二人甜蜜对视，然后，牵手一前一后出了门。 从婚纱设计师的工作室出来，时间还早，九点四十，叶清远提议两个人去附近的街市走走。 乔之知欣然应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时间都是充实而短暂的。 不过，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迈开脚步，乔之知就被人叫住了——“乔之知！” 乔之知循声侧头看去，叫住她的人是林深，他正从另一侧的公共停车场方向走过来。乔之知笑着招呼了他：“林深！好久不见啊！” 林深一开始表情从容帅气，但当他视线往左一移，他的从容神情出现裂缝，当他的视线往下落的时候，他的表情非常精彩。 乔之知跟着林深的眼神走向看了看，她看见身边的叶清远，她看见了叶清远和她紧紧牵住的手......啊！她在心里大叫一声。 她还没有在她的朋友圈里公开她的结婚对象！林深他还不知道她和叶清远的关系，他还和叶清远的关系......比较微妙。 乔之知很心虚，眼神左右飘忽，她甚至还想从叶清远牵着的手中挣脱。 叶清远牢牢地握住她小心又努力挣脱的小手，抬起自己空着的右手，往前伸去，他说：“林深，好久不见，不要惊讶。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乔之知的爱人。” 林深机械地握住叶清远伸出的手，客套地一握，他还没有从他震撼性的发现中走出，又被叶清远的一句话炸出了三魂。 不过，毕竟在娱乐圈中呆了不好时间，林深的表情管理和遇事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精彩神情，露出了一副十分养眼帅气的标准笑容： “恭喜你啊，叶清远。” 然后，他是咬着牙看向了乔之知，笑容越发耀眼：“乔之知，你不觉得，你应该多说几句吗？” 乔之知很汗颜，她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友的表现啊，这些天只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兴奋里，她都忘了身边好友以及和他们通知一下她已婚的相关情况了......好吧，她目前就是根本没有想让她的朋友知道她的更多的已婚内容...... 不过，对于林深，乔之知应付得还是游刃有余的，她换上一副强势和怀疑的神情，抬着头看着林深，意味不明地说：“林深，你来这里干嘛” 这一栋楼，好像都独属于这位婚纱设计师，她除了婚纱定制以外，还提供各种婚礼相关筹备的，她有一个专业的婚纱策划团队。 林深来这里......怎么着也不太适合吧他目前不是还单身吗？ 乔之知上下打量着林深，成功地把自己和林深的位置颠倒了过来，心虚的人换成了林深。 林深的心虚很短暂，他的解释很顺理成章：“我新接了一部戏，角色与婚礼策划有关，出于职业精神，我来这里，取取经。” 然后，林深话锋一转，矛头又对准了乔之知：“话说，你们刚刚从这里出来......乔之知，你太够意思了啊！新郎......”林深拉长了话音，眼神瞥了瞥叶清远，又看回到乔之知，继续说道：“不告诉我就算了，这婚礼，你也打算瞒着我，们了” 林深说完话，叶清远握着乔之知的手紧了紧，乔之知哆嗦了一下，她都不敢看向身边的叶清远了！然后，乔之知“咬牙切齿”地怒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狠狠地朝他发射眼刀子。 奈何林深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他甚至还对她惬意地挑了挑眉，一脸悠闲。 乔之知语塞，左右都不知道要怎么答复，她有些急躁了，一方是她的爱人，一方是她的好友，她知道他们都不会让她为难，关心则乱，她被自己的关心乱了阵脚。 最后，还是叶清远剪断了乔之知的一头乱麻。他看着林深说：“许久未见，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吧。” 林深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视线看了看乔之知，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一家茶室，定了一座私人包间。 叶清远先简单地和林深说了几句，大抵将他和乔之知的一些浅显的明面情况说清楚了。林深点着头，但看着叶清远的目光，却格外的深沉。 他突然间就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有关于叶清远，有关于乔之知。然后，他看着乔之知，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她的手上留恋，他喝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对乔之知说：“你手背上的疤，其实没那么难看。” 乔之知正吃着慕斯蛋糕，见怪不怪地抬头白了他一眼，她和林深见面就互损的关系定律，果然只会迟到，不会消失。 林深噗嗤一笑，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反应。他确实看到了——叶清远的反应，这也是他试探的目的。 林深知道乔之知对他的言行基本上是见怪不怪了，他想看到的是叶清远的反应。而叶清远的反应告诉了他——他果然还记得。 而乔之知，看样子是忘却了。 那件事情，当时他还觉得突兀，而现在想来，他才细品到叶清远隐藏得深刻，至于乔之知，她很迟钝！ 某一个盛大宴会上，林深刻意地郑重对着乔之知做自我介绍，他是装给人群中的某个人看。从一开始，林深招惹乔之知，是为了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 林深笑容爽朗，先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深，初次见面，我很开心。” 乔之知笑容勉强，她知道林深的用意，但是，她目光低垂瞥了瞥林深修长漂亮的手，下意识地把手背紧紧贴着裙沿。 她的手......好丑的，在这么多的目光下，在林深漂亮的手面前，她...... 唉，算了。乔之知在心中无奈妥协，她眼睛看着林深，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点，然后，她硬着头皮，缓缓地抬手，然而，手刚抬至她的腰际，手背就被人握住，林深的手还悬在半空，乔之知的手是被另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掌温暖包裹。 乔之知和林深看往同一个方向——那只手出现的方向，手的主人，是叶清远。 叶清远牵住乔之知的手，又朝她走近了些许，站在了她的身前，堪堪遮住了乔之知被紧握着手的手臂。 叶清远伸手回握了林深的手，脸上笑容清俊，声音谦和，只是说出来的话——非常不谦和：“林深，不要招惹知知，她是我带来的。” ？？？冒问号的不只是旁观的人，当事人之一的乔之知也是一头雾水，而主要当事人——被针对的林深，则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乔之知华丽丽地愣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歪着头，冲着林深不断使眼色，而林深，只收回手插在兜里，笑着不答。 乔之知咬牙在心里吐槽林深——这个猪队友，就知道坑队友，亏她一心一意地站在他这边为他出谋划策追取美人心......好吧，虽然她这么做大部分也是出于私心，但是她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吧！林深，你刚才搞这莫名其妙的一出......是想吸引苏一苒的注意 之后，林深看着叶清远，眼神玩味，“我有这么可怕？值得你这么堤防？算了算了，我也只是想认识一下，大家交个朋友而已。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走了，你们聊。” 啊咧？林深到底在说什么？不是他请她过来撑场子的吗？我去！......乔之知听了想要骂人。 林深笑着瞥了隐忍的乔之知一眼，转身潇洒地走开，自然又帅气地周旋于其他的应酬中。 乔之知还是一头雾水，她沉默地被叶清远牵着带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林深的纨绔是圈里的人公认的，他是擅长游戏的浪子。 初入圈时，就有人告诉他，用情在圈中是无用的，所以，林深戴了一个面具，面具隐去了他的情深。很少有人知道，纨绔是他的假相。 林深不知道叶清远是出于什么用意而站出来，但是他套用了林深的纨绔，配合了林深的做戏，林深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事后，林深觉得非常突兀，在他事先预想的画面里，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不应该是叶清远，不管他再怎么想象，也不应该是叶清远啊。 当时乔之知正值元旦节假期，林深知道了她宅在家三天的假期规划，死磨硬泡地邀她参加了公司年会晚宴。叶清远居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乔之知是我带来的。” 这太突兀了！要不是他经常看见叶清远各种关心苏一苒的样子，他一定会产生叶清远对乔之知有意思的想法。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这晚的最后，林深还是如愿以偿，他得到了苏一苒的首肯，他们跳了舞会环节的第一支舞。 林深不记得后来叶清远和乔之知的去向，他当时也一点没有关心他们。 后来，林深和苏一苒永久地错过了，但阴差阳错，他居然和乔之知做了朋友，关系还很好。 他曾想起过前期对乔之知的利用，他很内疚，之后也给了她很多的弥补。 很不经意地一次，他想起了这件往事，他问乔之知：“为什么叶清远突然站出来给你解围啊我当时以为是苏一苒会过来转移大家的注意。” 当时乔之知先是给了他一拳作为回答，打完之后，她才亮出她的手背，随口回答他：“我的手背，有一块很大的冻疮疤，很丑的，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握手，我的疤不是要很明显地被人看到吗？林深，你太贼了！贼会坑队友！” 乔之知说着说着，单手握拳，又锤了他肩膀一记，她的手背，有一块明晃晃的褐色偏圆形的疤痕。 林深忙着避开，没有精力去深想。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在他的记忆里深陷，沉底，蒙尘，被遗忘。 第35章 而今，林深很快就从往事的回忆里猜出了叶清远的意图——他在维护乔之知。 乔之知手上的一块小小疮疤，小到如果不是刻意，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但是叶清远他知道，他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一种非常突兀的姿态，小心地避开了她的疮疤，免于了她的一场尴尬和难过。 林深挑眉，玩味地看了叶清远一眼，他想，叶清远可真会藏啊！不过，他又转眼看了看叶清远身边的乔之知，她也不可小觑，这么些年的相处，他愣是一点都没有发觉乔之知对叶清远的心思，乔之知，你也很能藏啊！ 茶室里的座谈很短暂，因为林深档期紧，而叶清远也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他们很快就散开，各自走往彼此的方向。 乔之知心虚地被林深敲了一顿大餐作为隐瞒他的弥补，时间当然是另约，他们是避着叶清远达成的约定。 出了茶室，林深目送乔之知和叶清远携手走远，心中陡生伤感，他想到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也曾这般携手叶清远在他面前走远的女人。 只不过，她身上的光芒很耀眼，像太阳，总是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她不像乔之知这般寂静，乔之知像一个影子。 想到了她之后，林深苦笑一声，他还因她吃了叶清远不少醋，没想到，他曾经喝的醋，都是白的，空的，虚的...... 这么一回忆，好多画面像潮水一样朝着林深汹涌扑来。 他突然注意到了，许多许多被他吃醋而扭曲的有关于叶清远在苏一苒和乔之知面前的行为和言语细节。 比如，某年一次春节期间，叶清远赶来商场帮他们解围，在回程的路上，叶清远神色着急，频频看腕表，他当时以为是叶清远在关心苏一苒被曝光。 当时叶清远没有开口提一句乔之知，是苏一苒突然问他，花灯好看吗？乔之知呢？ 叶清远只是点点头，然后，他抬头看后视镜，问林深他要回哪里，话题就这么自然地被转移。后来，叶清远最后一个把林深放在他家小区的附近，林深下车的时候，看见了叶清远拿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摆弄了一会，他以为他需要手机急用，便走过去询问，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叶清远拒绝了他的帮助，很快启程离开。 比如，但凡林深和苏一苒和乔之知出现的场合，叶清远一定会和两个女孩站得很近，林深一直以为叶清远是苏一苒的护花使者，他在暗戳戳地显摆他的主权。 其实，叶清远站在苏一苒的身侧，只是稍微阻挡了一点林深看乔之知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将乔之知护在了他的身后。 林深后来和乔之知玩熟了，这样的画面，才逐渐减少...... 比如，林深想了想，他好像很少有过单独和乔之知一起吃饭或者出去玩的经历，除去乔之知天然宅的属性，还有就是他和乔之知每一次聚会，总少不了有苏一苒或者叶清远的存在，即便这个时候他已经和乔之知相处得很不错...... 他曾经以为苏一苒的出现是巧合，是命中注定，虽然，苏一苒出现后不久，叶清远总是会相继到来。 现在这么一合计，林深才意识到，其实叶清远紧跟着的出现，就已经打破了他以为的命中注定，这一切，估计都是叶清远的主意吧。 比如，他在苏一苒在一起之后，他才注意到叶清远看苏一苒眼神，其实是兄长的包容与关怀，他曾经以为那里流露的是宠溺和喜爱，与他看到过的叶清远看另外一个人的眼神不一样，那个眼神，才是独属于叶清远对爱人的深情和温柔。 不要问林深为什么突然看得出来和分辨清楚，你们要知道，这个时候林深和苏一苒已经在一起了，他是身处热恋中的人。 也是这个时候，林深彻底地对叶清远放了心，但他没有留心去搜寻得到叶清远专属温柔眼神看待的那个人。 他也只是偶然一瞥的发现。 比如，他处于人生中面临的最困难的抉择的时候，乔之知陪伴在他的身边，每次乔之知离开，他总能看到有人在等她，那是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当时没有余力去探究他是谁。 比如，他和苏一苒分手了，他在那一天放肆地喝了酒，他想让自己醉一场，他也想大哭一场。然而，他没醉，他没哭，陪伴他安慰他的人却哭得很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得很丑，却着实地，让他好受了一点。 “乔之知，我爱苏一苒。爱她的美丽，爱她的性格，爱她带给我的拼力。可是，我只能爱到这里了。” “我......我知道的。” “乔之知，你知道什么呢？” “我知道，你很难过......其实，我也很难过......” “失恋的是我，你怎么哭得这么惨......” “我，我是......你们的cp粉......呜呜呜......我可以，不谈恋爱......但我磕的cp不、不......不能be......” “乔之知，你可真，会安慰人！”林深苦笑不得。 ...... 那天的后来，叶清远出现了，林深以为是他是过来关心一下他的，毕竟他们也熟识一场，叶清远也确实地给了他几句抚慰的话......然后，哭得乱七八糟的乔之知，被叶清远带走了。 ......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原来，林深记忆中大多有关乔之知的画面里，一定也会有一个叶清远出现。 想到这里，林深回过神，止住了他的想象，他再次抬眸远望，视野里早已没有了他们携手的背影。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突发的善感，笑自己曾经旁观过亲身演绎的一场“默剧”，更笑自己，在突发的善感里，还贪恋那个太阳遗留在他记忆中的温度。 林深伸手，他的手指微颤，他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温度，他的手指拢起，他好像要抓住什么......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林深恍然梦醒，他垂下手，拿出手机，手指轻划，接听电话。 “林深，莫先生说你还没有到，她可是业界有名的婚服设计师......”手机里传出经纪人焦虑不已的叫喊。 “好，你别急，我就在附近，我会解释......”林深接着电话，大步往前走去，方才的怅惘在他的脸上消失，英俊的纨绔公子，才是他公开的面具。 满面春风，眼底流光，眉梢含笑，嘴角微扬，这，才是林深啊。 第36章 有了另外一个人同居的生活，好像与单身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生活还是生活，如细水长流。 乔之知上班，下班，晚上和叶清远一起吃饭，饭后两个人会出门散步，半个小时回家，回到家里，两个人会有彼此单独处理各自工作或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空间，时长是一个小时。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习惯，没有事先说明。 这一个小时之后，洗漱，上床，聊会天或者看本书，然后，睡觉。 他们把新婚不久的同居生活，过成了老夫老妻式的平淡又默契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又肉眼可见地，让乔之知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更加从容，越发温和，经常笑得十分明艳。 距离上次在婚纱设计师附近遇见林深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在这个周五晚上，林深打来电话，暗示乔之知她该还欠他的大餐了。 乔之知想了想，接受了林深的暗示，这个周末叶清远要去b市出差，她本来的计划是周六宅在家休息一天，周日去看看父母。她刚好可以把宅在家的一天时间分出一小段来还她的“债”。 林深这次一点也没有客气，他拉着乔之知去了一家西餐厅，点菜也十分不客气，乔之知看着菜单上的数字，默默在心里算了算这个月的工资还能有多少剩余......计算的结果是，她得少买好多本书和一件她心仪已久的大衣。 不过，乔之知并没有肉疼多久时间，林深对她一直都很不错，她却对他还收着心，这是她对林深最大的歉疚。 用餐的时候，林深对她说：“乔之知，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乔之知咽下嘴巴里正在咀嚼的牛排，狐疑地看着林深，林深的表情十分认真，他目光坦荡地与她对视。 “好啊。”乔之知点点头，放下手上的刀叉，身子后仰倚靠在椅背上，神情真诚地看着林深。 “我现在还喜欢她，我还爱她。” ......乔之知眼睛中涌现出同情，她知道他还爱着苏一苒。不然，也不会在苏一苒参加什么大型活动的时候，他总会高调地爆出一些新闻，而当日的八卦媒体新闻头条，一定也是他们或并排或上下出现在一起的名字。 即便她的身边不会再出现他的身影，但是他们的名字，却仍旧可以出现在一起，林深和苏一苒，还可以彼此依偎，紧紧相靠，虽然，只是他们的名字...... 乔之知眨眨眼睛，隐藏了眼里的情绪，她姑且把这个当做他的一个秘密吧，虽然她早就知道，她问他：“你想知道我的什么秘密？” 林深突然这样提议，一定是对她的什么事情产生好奇，乔之知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这么爽快地答应他的提议。对于朋友，对于林深，她确实早就已经可以对他打开心扉。 果然，林深前一秒还有些伤感的眼睛，狡黠地亮了亮，他问道：“你是不是一直戒备着我？” “是。我很抱歉。”乔之知坦然地承认。 “没什么，我也一样。”林深突然笑笑，这么回答她，不过，他眼睛眯起，眼神像狐狸一样莫测，他接着说：“只不过，你藏起来的东西，我一点也看不出来；而我隐藏的，你却知道。” “......”乔之知沉默，小心分辨着林深的神情，他的脸上没有失落和介怀。 戴着面具的人，以为面具可以掩藏很多，全然不注意他的很多情绪，悄然地从眼睛里流泻出来，林深是这样，而乔之知，喜欢不动声色地观察别人的眼睛。 因为很多人的言语，真真假假，难辨真伪，乔之知曾经因为言语受到一些伤害，也曾用言语伤害到一些人。所以，通过观察他人的眼睛，继而察言观色，便成为了乔之知与人社交的习惯。 乔之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和林深说，林深能不能接受，她还在迟疑，林深却突然看着她灿然一笑，他说：“乔之知，我其实很高兴。有些不想说的话，不必费神费口舌地道明，却还能有人懂，我很高兴。而这个人是你，我很高兴。” 林深的皮相太好看了，即便年龄渐长，但他一如乔之知往昔初见的张扬帅气少年模样，虽然眸色不若当初清亮，但其中流露的朝气与蓬勃依旧，为他如今的相貌的俊美添光溢彩彩。 乔之知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她相信林深的话，他是真的开心，是没有介怀的高兴。别人眼中的纨绔公子，在她的眼里，一直是张扬率真的少年。 他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而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因为，她也曾这般设想过有这样一个朋友，不过，她的戒备心太强，挡住了除那人以外的所有人的靠近。 后来，林深又追问了乔之知上次他提起的那件往事的后续，对于乔之知的八卦，林深向来十分感兴趣。 乔之知愉快又爽快地分享了她的记忆，这本就是一颗存在她记忆里十分甜蜜的糖果。 “你的手，冬天还生冻疮吗？”叶清远把乔之知带到安静的走廊，低头看着她的手，轻声地问。 叶清远的一句话，让乔之知瞬间领悟了他刚才一系列动作和言语背后隐含的用意。 原来，他知道她的犹豫和不堪。他居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乔之知满目惊愕。 叶清远无奈地轻笑，抬高两个人交握的手，轻晃了一下，乔之知看到了两人还在交握着的手，面上一热，手上用力想要抽出，却遭到了阻挡。 乔之知抽不出手，脸上又羞又急，她有几分生气地瞪着叶清远，却看到叶清远的眼睛里闪着欢喜。 看见他心情好，乔之知的薄怒顿消，她的心里面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却又被她心里的一股力量压制着。 乔之知突然不知所措，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两人牵着的手。 然后，她听见叶清远说：“乔之知，你忘了？我给你抹过冻疮药。” 破土而出的什么瞬间就此归于沉寂，什么都不剩。乔之知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方才出现了错觉。 原来如此，乔之知点点头，接着，她抬起头，笑着感激他：“谢谢你维护了我。我都不太记得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了，不好意思啊。从那以后，我手上又生了几次冻疮，手背就留了这样难看的疤痕......” “近年冬天，你的手还会生冻疮吗？” “近两年没有了。” “疤痕......会不会疼？” “不疼，就是难看。” “我觉得，不算难看。你看，它很像一块勋章，是奖励你学会保护自己的勋章。” 叶清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点着不知什么时候在他掌心里被打开的她的手背上的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疤。 勋章吗？乔之知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她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和她说她手上的冻疮疤痕。如果是勋章的话，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她想。 听完乔之知的讲述，林深有些夸张地抖了抖肩膀，好像抖去一身的鸡皮疙瘩，乔之知还沉浸在回忆的余甜里，忽视了林深的做作的反应。 “叶清远，对你好像一直特别地......温柔。”林深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这么说。 乔之知白了他一眼，认真纠正林深的话语：“他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啊，对谁都温柔得体的。” 林深摇着头，否认乔之知对叶清远的定义：“不是。礼貌是礼貌，可以说成温和，但温柔是温柔，叶清远，只对你这样。” 第37章 林深是抽空约的乔之知，吃完饭，他还得回去赶通告，下午还有一个访谈节目。乔之知看着林深匆匆离开之后，突然想到这附近就是商业街，她稍微合计了一下，想着来都来了，不妨逛逛再回家。 难得的想要逛街的心情，说明乔之知心情不错，而她的心情不错，因为林深之前的一句话“叶清远，只对你这样”。 叶清远，只对她这么样吗？ 乔之知在心里问自己，她没有给自己一个答复，但上翘的嘴角，已经泄露了她的想法，显而易见地，她欢喜这个答案。 乔之知去了苏宁广场，她计划给父母买一些东西。 然后，在广场四楼，她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叫她意外又自然叫出名字的人。 “乔之知。”身后有人叫她。 乔之知转身——眼前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笑貌举止之间尽显成熟和老辣。 即便无情岁月匆匆催人长大、叫人变化，但是乔之知仍然从男人眉宇轮廓之间看出了当年那个本分老实的男孩模样来，她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嗨，路名早，好久不见，我记得你。” “嗨”，是打招呼，“路名早”，是男人的名字，“好久不见”，是许久未见的寒暄。 “我记得你”，是现实里的她给记忆里的男孩的一个回答。 记忆的男孩曾经问她：“乔之知，你会记得我多久呢” 记忆里的女孩尴尬地打哈哈：“路名早，我会记得如你所想的那样久，哈哈哈哈，这个回复满意不” 现实里的男人叫住她：“乔之知。” 现实里的乔之知告诉他：“路名早，好久不见，我记得你。” 男人的表情流露出明显的惊愕，但很快，惊愕便消隐于他圆滑聪明的眼睛之中，路名早抬脚向乔之知走近。 乔之知也感到意外，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偶遇小时候的老同学，更何况还是出国在外多年的路名早同学。 两个人对视，无声地僵持，气氛也莫名，不很尴尬却也不舒适。 良久之后，两人开口，异口同声： “谢谢你。” “谢谢你。” 话音落地，短暂错愕之后，二人对视一笑，继而，擦身而过。 乔之知的感谢，是感谢那年那个男孩，他是第一个明明白白站在她的面前清清楚楚地对她说“我喜欢你”的人。 在尚不懂风与月的年纪，说出口的喜欢，只是真心。乔之知感谢的是这一份单纯的真心。 路名早的“我喜欢你”，于当年的乔之知，是一个关心，一次靠近，一份认同，温暖着她怯懦孤僻的心，好多年。 路名早的感谢，是感谢现在的乔之知，她给了他年少单纯的喜爱，一个最好的回应。他的暗恋虽未结果，却充满芳香，香味宜人。 二人错愕之后的对视一笑，是因为彼此记忆里共同拥有的一件往事。时间隔开了儿时的同窗，让彼此的世界变成桑田和桑海，许久不知不见的沧桑，让他们疏离沉默，而共有的往事记忆，却让他们有话可说、有特殊的情感共鸣。 最后，两人各自走开，错身而过之际，突然，身后的路名早再次叫住了乔之知。 路名早问她：“乔之知，你的伴侣，是叶清远吗？” 乔之知听完路名早的问话，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右手无名指的婚戒，这枚戒指让路名早看到并且知道她已婚的事实并不奇怪，而让乔之知觉得奇怪的是——路名早是怎么把她的伴侣这么准确地定位在叶清远身上的？ 她和路名早同学的那段时间，她也只见过叶清远几面，路名早是从哪里认识的叶清远？他又是怎么把她和叶清远联系在一起的呢？ 乔之知满腹疑问，转头看向路名早。 她没有开口给出回复，路名早却从她的反应里知道了答案。 他有些意外乔之知的疑惑，对着乔之知疑惑的眼神，他知晓了原因，原来，这又是另一个人的不曾明说的故事了。 路名早玩味地笑了笑，他没有再挑明，只是给了她一个善意的解释：“乔之知，我曾看见叶清远和几个社会青年打过架，在一个......小街巷。” 我还听见他的非常霸气的警告：“你们几个，少给我招惹走过这条巷子的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是乔之知，她是我的人。” 我还看见过他借口送他妹妹却偷偷跟在你的身后看你走过街巷确保你的安全...... 乔之知，我曾以为只有我看见你的安静和可爱，可是，却还有其他的人，和我是一样。如果你现在的伴侣是他，我会替你开心，祝你幸福。 然而，这些话，只在他的脑海和心头掠过，路名早并没有将它们吐出口。 有些事情有些话，本就应该从它们的制造者口中说出。 乔之知还在惊愕地琢磨着路名早的一句解释，路名早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大声告别：“乔之知，再会。” 乔之知回神，和他挥手告别，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路名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叹息一声，最终大步离开。 转过身走了一会的乔之知，步履终于出现错乱，她甚至觉得头很重，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压迫她。 乔之知寻了一张空着椅子坐下，闭目，深呼吸，睁开眼睛，她的震惊并没有得到缓解。 和路明早的偶遇，出乎乔之知的意料，而让乔之知震惊的，是他脱口问出来的“乔之知，你的伴侣，是叶清远吗？”还有一句隐藏的信息量巨大的“乔之知，我曾看见叶清远和几个社会青年打过架，在一个小街巷。” 小街巷，是她一直以来害怕的那个吗？ 可是，在那么久远的时间里，她还不甚识得那样一个王子一样的男孩...... 不过，确有几次一起回家的时候，路过那条街巷，叶清远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能准确地猜到她的情绪，想出各种小游戏或者笑话之类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打架，是因为她吗？ 如果不是，路明早为何会猜到她的丈夫是叶清远，为何要对她说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呢？ 从那么久远的小时候起？ 乔之知的脑子很乱，梦里的场景，路明早的话，苏一苒的讲述，林深的说白，这些条条段段在她的脑海里快速又交叉地出现，顷刻之间就混杂在一起： 林深的脸，吐出的话是：“乔之知，你的伴侣，是叶清远吗？” 苏一苒在笑，她说：“不是。礼貌是礼貌，可以说成温和，但温柔是温柔，叶清远，只对你这样。” 路明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乔之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哥哥的朋友，对你一点也不陌生......” ......乱了，都乱了，她的脸说着他的对白，他的笑透露她的记忆，陌生的路明早说着乔之知非常熟悉的记忆，乱了，乱了，乱了。 乔之知的脑海里，好像凭空出现了一只猫，把她之前条理清晰罗列的记忆抓散了，挠成杂乱无章、遍布一地的毛线状，让她看不到线头，让她找不出出路。 乱了乱了，什么都是乱的......她已经开始焦躁，神情阴郁。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乔之知终于在一堆杂乱的毛线堆里看到了一张让她眼眶一热的脸。 然后，她听见他说：“乔之知，你慢慢找，等到你不想找了，你就来找我。我会把全部，都说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祝愿平安，中国加油！修改了一点。 第38章 “乔之知，你回到家，去我们的书房，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有一封信......也可以说是情书。我坦白，有很多话，我也......先看我写给你的信，好吗？” “那封信，等你很久，乔之知，是你迟到了。” “我现在还有工作，等我回家，好不好？” 乔之知回忆完叶清远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站在书房的书桌前，拉开抽屉。 抽屉很空，静静地，只躺着一个黄色的信封。 她看着信封，心潮起伏。 下午时分的她，在回想起叶清远和她说的那一句“乔之知，你慢慢找，等到你不想找了，你就来找我。我会把全部，都说给你听”之后，便摸出了手机，给远在b市的他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叶清远，你说，等我不想找了，我就来找你，你会把全部都告诉我的......我现在来找你了。” 叶清远的语气里听不出意外，且后面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一直在等着她来找他问询的一样，温柔又寻常，是寻常的耐心和宠溺。 他只在说了“那封信，等你很久了。乔之知，是你迟到了”一语的时候，口气里流露了一丝怅惘。 （我也有情绪，但对你，是例外。） 信封里，是一张长信，洁白的纸，黑色的字，长长的内容...... “我爱的女孩，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已经成为了我的妻，这是我写下这封情书时候许下的心愿。 告诉你下面内容之前，我要先让你知道，乔之知，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开始。有句话，我会亲口对你说，但很多话，太长了，言语的表达会显得琐碎，就让它们以文字的形式让你知道。我想，你会接受的，你喜欢阅读......” 在苏一苒的生日宴会上，叶清远第一次知道了乔之知的名字。 当时的他是高年级的大男孩，女孩子的宴会，漂亮的裙子，粉红色的玩具，等等梦幻的公主氛围，让叶清远的兴致并不太高。但为了照顾苏一苒的心情，他一直让自己保持看起来是“开心”的样子。 乔之知出现的时候，叶清远稍微眼睛一亮，他对这个女孩很眼熟，他曾经见过她。但也仅限于这样的想法，叶清远的心情并没有转好，他甚至有些感到烦躁。 后来，苏一苒和其他女伴说笑玩闹的时候，叶清远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喘息时间，他想要暂离休息一会儿。 他想到了那架钢琴，苏一苒日常联系弹奏的钢琴。他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还没有付诸行动，然则就这一眼，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背影，她在往钢琴的风向走去。 她也爱好弹琴？叶清远想着，却看到她在距离钢琴的不远处停住，那里有一个大的单人沙发椅，背对着他的视野。 然后，小小身影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被大大的沙发椅背隐藏。 她在做什么？叶清远心里产生了淡淡的好奇。 之后，当大家都围着苏一苒送出生日祝福和看着她切蛋糕的时候，叶清远简单地扫视一周，他没有看到乔之知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地往那张沙发椅的方向看了看，他心中的好奇心越发浓烈。 于是，他自己动手切了一块形状完好的三角状蛋糕，蛋糕上面还点缀着完好漂亮的樱桃，悄悄地留在一边。 在其他小伙伴围着苏一苒抹蛋糕打闹的时候，他端着蛋糕，悄悄地避开了喧闹的人群，走向那张沙发椅。 原来，她在看书，她看得非常投入，叶清远在她身边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 她在看什么书呢？叶清远很想知道，他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引起了看书人的注意...... 后来，看书的女孩低着头安静地小口小口地挖着蛋糕吃，叶清远没有在回到人群里，他只是先离开找了纸巾擦净手上沾到的奶油，他走到了钢琴的另一面，他甚至坐在钢琴另一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吃蛋糕的样子，女孩没有发现他的窥探。 是叶清远自己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欠妥，他热了耳根，逃避式地慵懒躺在长凳上，长凳不够长，他曲着长腿，只有大半身子落在长凳上。 这是一处不显眼的地带，乔之知看不见钢琴这一边的他，远处大厅里喧闹的人也看不到这一边，因为梦幻粉红的城堡摆设遮挡了他们的眼睛。 叶清远虚闭着眼睛，他想要安静地休息，可是他的脑海里，看书的女孩画面，吃蛋糕的女孩画面，非常清晰地交换出现。 好漂亮！他在心底突然发出一声感叹。然后，他的耳朵轮廓，浮起了一层深红。 再后来，他敏锐地听到了她的脚步走动声，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 他假装从浅眠中醒来，听到她的求助，他是故意拒绝，比起让她融入喧闹的人群中格格不入，他私心想要让她留在这里陪他，不说话，不客套，她看她的书，他......至于他，叶清远思考了一瞬，他要留在这里休息。 两个人互不干扰，分别居于钢琴的明面和背面. 窗外的阳光很好，洒在安静看书的女孩的身前，照亮了她的侧颜，非常柔和的线条，是静默的美丽。 叶清远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才移开视线，矮下身子躺在长凳上...... 这以后，叶清远就经常借口往低年级跑，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乔之知出现在苏一苒生日宴会上的时候他会觉得她眼熟了。 因为，他确实经常看见她，他很早地眼熟了她，在放学等待苏一苒一起回家的大门口，在等着苏一苒出来的她的班级教室的窗口，在学校操场上，等等。不过，他看见的她，他眼熟的她，几乎都是安静地低着头。 他透过窗户，看见她依旧低着头坐在位置上看书；他站在篮球场上远望，望见她安静地坐在花坛边上看书；他倚着学校门口的大树，看见蹦蹦跳跳跑过来的苏一苒，她的身后，是低着头双手握住背包带安静走路的她...... 叶清远经常在想，乔之知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呢？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都很好看，她为什么要低着头藏着它们呢？ 不过，他经常经常想着想着就偷偷地笑了——乔之知低头看书的样子，真好看，是和她好看的脸不一样的好看！ 这个时候的叶清远，还不知道自己对乔之知动了心思。他就是想要更多地看见乔之知，他想要经常看见她，他想每一天都看见她！ 叶清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的良好的家教使然，但是脾气很好的叶清远，他居然参与斗殴！ 在同一栋楼的五六年级学生沸腾了！大家议论纷纷。而另一栋楼的四年级学生，对此还不清楚。 在全校通报批评的那一天，乔之知因为感冒，整天都昏昏沉沉，没有参与周一例行的全校集体会议。 叶清远做完检讨之后，他就减少了去找苏一苒的频率，他担心看见乔之知厌恶他的眼神。还好，苏一苒告诉他，大家都知道他是为正义而战，因为那几个校外青年经常在校外一些地方欺负小学生。 所谓的校外青年，无非是几个经常翘课不学无术的初高中少年，叶清远曾经远远地看见过他们几次，他对他们有不喜，但无厌恶，他还觉得他们挺可悲的，荒废学业和光阴，他们的未来，可怎么办呢？ 他对他们的愤怒，来自于那日傍晚乔之知匆匆撞上他时候惊慌颤抖的身体，和她快速低泣而语的一声“对不起”，即便这一切所见，只是他的匆匆一瞥。 乔之知跑得很快，跑得很远。她依旧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叶清远清晰地看到她脸颊接近下巴处的水痕，她哭了。 叶清远当时被她的状态震住了，他没有及时抓住乔之知问问缘由。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迎面高声哄笑的他们，还有他们口中调笑的女孩...... 生理上的好奇心，叶清远也有，但他的好奇心并不强烈。 班级上有些男同学经常故意地跟在穿裙子的女孩子身后恶作剧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叶清远对此是敬而远之的，不参与，不评价。但当他亲眼目睹了难得穿裙子参加完比赛回校的乔之知也被别有居心的男孩掀了裙子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敬而远之，怒火让他等不到放学，他在下午和四年级的苏一苒班级的同一节体育课上，狠狠揍了那个男孩。 前后隔绝了一年的两次打架斗殴，让叶清远在六年级这一阶段多待了两年，简言之，他的斗殴代价是两次留级。 这两年，乔之知仍旧低着头看书，低着头走路，低着头的乔之知，看不见在看她的叶清远。 她一直不知道他，即便偶尔有几次，叶清远走在她的身边，她只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加快步伐疾步走远...... 她好像自带了一个结界，隔开了她和别人的世界。 叶清远常常因此而感到失落，他想要向她靠近，可每每走近一点点，她就窜的更远了一点。 他知道那条街巷发生了让她害怕的记忆，他曾经远远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回家，可是因为他跟在她的身后，她好像更加害怕了，经常侯在巷口，等到三五人走过，她才跟着他们身后走进去......所以，他找了苏一苒陪她一起放学回家，苏一苒很单纯，很热情，叶清远只是委婉地暗示了几句，她便热情地拍手答应了。 叶清远第一次产生吃醋的情绪，但是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吃醋”，是因为苏一苒班级的一个男同学。他对乔之知很特别，就像叶清远对乔之知特殊一样。 他会照顾她，热情地借她书籍，耐心帮她解题答疑，有人多嘴起哄，那个男生会冷脸严词维护她...... 叶清远吃得不是那个男生的醋，他是吃乔之知的醋，她居然都接受了！她会抬头认真倾听他的说话，她会笑着和他说话，她甚至还伸手拍他肩膀！ 这场醋，他从六年级下学期的后半程，一直吃到初中开学。 在苏一苒小升初的庆祝宴上，苏一苒郑重地把乔之知介绍给叶清远认识，乔之知也是自两年前生日宴上，第二次抬头抬眸微笑正视着他。但叶清远没有感觉到欢喜，他的态度，是保持在得体礼貌以内的冷淡。 乔之知明显地感觉到了，叶清远瞥见她讪讪地收起了她的笑容，他皱紧了眉，克制自己的情绪，偏过头，走开去，努力地忽视了他这一瞥所见的内容。 当叶清远意识到自己对乔之知不寻常的态度是“吃醋”的表现时，已经到了暑假的假期末尾。 他还懵懂，但开始重视他因她而生的情绪，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叶清远明白地知道。 至于这特别意味着什么？他看了看客厅里相依偎着看剧的父母，心中浅浅淡淡地生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走到我大纲预想的结尾阶段了，这篇文写到现在，还是和我最初的脑洞和设想出入挺多的，是我文笔和组织行文结构的能力还很不够，有些地方没有写出来我想要的感觉，或许后面还会逐章修文，还望看到此处的读者见谅。不过，很多我后来突发的脑洞小片段都用上了，也算意外之喜吧哈哈哈。 第39章 “初二那年开学，，当我走进教室，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用了十分的努力去克制，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初中三年，有两年，叶清远和乔之知在同一个班级，他曾近水楼台，却在多年以后，才伸手摘得“月亮”。 初二年级，开学的那一天，叶清远一走进教室，就看见了坐在中间第三列第三排的乔之知，他心中雀跃不已，表面却表现平淡，他在克制。 他曾经羡慕的别的男孩可以和乔之知同班，但当他也和乔之知处在同一个教室的时候，他才发现，乔之知和他的距离，依旧遥远。 她好像更加安静了，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地，与世无争地。 她好像变得焦躁了，对人冷脸冷语，笑容都少了很多很多......她是怎么了？ 叶清远倚着墙壁，遥遥地从左下的方向去关注乔之知的动态，心中为她感到担忧。 后来，在苏一苒对他倾吐了许多班级或者年级八卦之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了然了自己的心思。 他喜欢乔之知！ 为什么乔之知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叶清远喜欢乔之知！ 那些先前还浅淡朦胧如雾里看花一样的主意想法，终于拨云见日地敞亮开来。 叶清远喜欢乔之知。 察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叶清远兴致满满地想要展开追求，喜欢就是要说明白，藏着掖着做什么呢？ 只是他有担忧，乔之知对他是什么看法呢？ 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之后，叶清远还是选择主动，一步一步靠近她。 还好，叶清远没有费什么功夫去琢磨一个靠近的借口，苏一苒跑来告诉他她下午体育课请了假，苏父来接她，他们直接从学校出发去机场......她跑来是特意叮嘱叶清远把话带给乔之知，放学之后她不能和她一起回家了。 这是一个很巧也很好的契机，叶清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在课后就去找了乔之知，他慢慢走近她，看见她烦躁地在划什么，又生气地把纸张揉起捏在手中。 他的视线从她手上的纸团落到她的课桌上，看清了躺在课桌上摊开来的一张数学试卷。 叶清远还想看清题目，刚巧乔之知抬头看到了他，他想了想，不纠在没看清题目上面，而是直接伸手问她要了她手上的纸团看。 发愣的乔之知很可爱，她的脸有些红，脸色少了很多冷淡，叶清远只匆匆地瞥了几眼，很快将视线投在纸团上。 原来她头疼的是这一题，叶清远看着纸面上解题步骤断掉的演习草稿，心中默默捋了捋这题的思路，移开视线看着乔之知，将心中组织好的解题思路清楚又细致地讲给了她听。 掌握了解题思路的她很开心，笑得很甜，她看着他道谢，眼睛亮亮的，叶清远的脸热了热，他轻咳了一声以掩饰，紧接着，便把自己受人之托的来意告诉了她。 他说完了话，心中有些忐忑，因为他在转达苏一苒所托之话的后面添加了一句他的私心：“......所以，你放学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 她带着笑点了点头，叶清远的忐忑消散，他满意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昨夜的辗转难眠，叶清远没有抗住瞌睡虫的侵袭，他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后半程睡着了，他睡得很沉，没有听见放学铃声。 后来，他是被桌面上有人敲动的声音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抬头，看见了站在她课桌边上的她，她离他很近，一臂的距离，但是她不知为什么往后退后了一步，距离被拉远了一点。 她距离他这么近，他眼里看到的她很清晰，很好看，是他很喜欢的模样，叶清远笑了笑，他的心情很好，因她的靠近。 再往后，叶清远很少乘坐公交车，他没有体会过拥挤的车厢，但这一次的体验，他却一点都不讨厌。 只是有点尴尬，毕竟生物课上大家都知道了基本的生物学常识，叶清远的耳朵全程都是红透了的，瘦小的她被他拥在胸前，拥挤晃动的车厢，他们两个人被人群挤着紧密地贴在一起......他直觉自己的行为有冒犯到她，下了车之后，他向她道歉，她却被吓到了，急忙地和他解释，为了掩饰自己汹涌起伏的心潮，他没有和她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先转身走开，在稍远一点的巷子口等她。 等到自己的心潮回复平静，他才大声地唤了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原地的她。 走在街巷里的时候，叶清远明显地感觉到身边女孩子的想走快又不想叫人发现的心思，她低着头，沉默地走着。 他很想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别怕，我会保护你。但是，他又怕自己会像在公交车上那样，冒犯到她。 于是，他折中地提议：“乔之知，我们玩赛跑吧。我让你三秒，看谁先跑出去。” 乔之知听到他的提议，没有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向前跑，叶清远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心中默念完三个数字，大步追了上去...... 回家的后半程，乔之知生着闷气，没有和叶清远说话，叶清远也随她，慢慢悠悠地走在她的身后。 因为方才他跑步赢了她，在让了三秒的前提下，乔之知不开心，叶清远知道她不开心，但他喜欢看到她生动的面容，有色彩，很明艳，特别是与平日里安静低头时候的她相比较来说。 生闷气的乔之知，走着走着还时不时地抬头瞥他几眼，可爱的紧。 不过，乔之知在距离她家的一段距离外，突然停下，对他谎称自己已经到家了，她还随手指了一处房子。 叶清远的好心情在这里划上了句号。他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他小学的时候偷偷送过她回家......她为什么要骗他呢？ 大抵是因为他们还不算熟悉吧。叶清远在回家之后想了想，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然后，为了加深他们的熟悉程度，叶清远和家里人找了借口，每周五放学，他都和苏一苒还有乔之知一起回家。不过，只一次三人行回家之后，乔之知又离了他远远的。 不管是在校园里的偶遇，还是在教室的迎面碰上，乔之知都是能避则避，能躲就躲。 叶清远收回了他向乔之知走去的脚步，她看起来，不喜他的靠近。既是如此，那么退回去，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了。 至此以后，他收了些心思，他的一个朋友已经看出了他的异样，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喜欢四散，那样会给她带去困扰，她会......躲得更远吧！ 长时间的观察，叶清远总算发现了，乔之知在很多时候看起来就像一只小蜗牛，她开心的时候，会从壳里探出头来晃晃触角，友善地接触四周；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安静地缩在壳里，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可是，叶清远看着她的侧影，想着：她只是很多行为表现看起来像一只蜗牛，她分明拥有着蝴蝶之姿。现在的她，是尚处在包裹着她的厚重的茧子里，终有一日，她会破茧而出，展现她美丽的翅膀与姿态。 替她抹冻疮膏的那一天，叶清远心里又气又疼，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又疼她疼痛的模样。就是这个时候，她还在推拒他的帮助，明明自己痛得下不了手，却还强撑着要赶他走开，叶清远稍显强硬地拿过药膏，温柔地拉开她遮挡的手背，不容她拒绝地帮她仔细地抹药...... 上完药膏之后，他又“强硬”地阻止了她想要缩回壳里的动作，他自己已经反思了很久，或许不带着想法的靠近，才会不让乔之知戒备和害怕，他制止了乔之知躲避的动作之后，温和地和她说了一些话。 他知道，她的小世界固然安全又安静，但她还要接触更多的人事，她可以拥有更广阔的的世界。 叶清远很庆幸，乔之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从这以后，她从她的壳里探出了触角，安静地试探，最后，融洽地和他们相处。虽然大多时间里她还是安静的，但是她也会开心地主动和他或者苏一苒交流，除开学习上的求助，偶尔她也会给他们说一点她在生活中见到的一些困惑。 然后，叶清远开始了他第二次的吃醋，他吃的还是乔之知的醋。乔之知只会在学习上有问题的时候才会主动地找他，或者在一起回家的路上接上几句他的话题，她很少和他聊起她的喜好。但是，乔之知会热情地和别人聊画画谈漫画，比如，叶清远皱着眉，看见课后乔之知身边围着男同学女同学，他们聊得很嗨，眉飞凤舞的；比如，自习课上，叶清远抿着唇，冷眼旁观乔之知和前后桌的男同学女同学传纸条递课外阅读物...... 他之后委婉地向乔之知暗示过他也喜欢二次元，他也喜欢阅读，但是，乔之知不只是无心还是没有听出来，她的热情和活泼还是只对着她前后桌的男同学女同学。 叶清远这一次吃醋之后的行动，不是冷处理，而是积极地找了老师，委婉地指出了最近班上自习课出现了纪律不好的问题......老师的行动力很强，很快，乔之知的前后左右就换了新面孔。 在后来的放学回家路上，乔之知对着苏一苒抱怨老师突然的调位置事情，叶清远走在三人的最外侧，嘴角微扬。 打小报告的确是不太光彩的行为，但是，这让她又距离他近了一些。传说中“别人家孩子”的叶清远，丝毫不觉得羞愧。 “这段时间，是我校园回忆里最美最开心的部分了。 小蜗牛，我这么称呼你，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的女孩。在这段时光里，你终于逐渐地接纳了我们。而我，也近距离地观察到更多面的你，你的笑，你的愁，你的好，你的小坏，你的美，你的缺......很多很多，细微的，明显的，我都看到了。 我当时以为，这会是好的开始......” 第40章 乔之知耿耿于怀于叶清远对她和苏一苒称呼的区别对待很多年，因为叶清远从来都是直呼乔之知的全名，却对着苏一苒叫着亲密的昵称——“苒苒”。 她本以为结婚之后叶清远多多少少在这方面会有一些改变，比如，他也亲密地叫她一声“知知”或者其它的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爱称。 然而，叶清远一如往昔地直呼乔之知的全名，虽然语气温柔，乔之知听在耳里，只觉得有些生疏，她还会有点难过。 这一天，是乔之知和叶清远领证的第二个月的第三天。 叶清远正在书房通电话，乔之知有事过来书房找他，书房的门虚掩，叶清远接电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正站在书房门口的乔之知的耳里： “苒苒，这件事你需要找格言商量......” 叶清远后面的说话乔之知都没有心再去听了，她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开头的一句“苒苒”吸走，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来书房找叶清远商谈的“要事”了。 一声暗含温柔和宠溺的“苒苒”，让乔之知的一颗心好像里里外外都在醋缸里泡了个透透的一般，整个人都透着浓浓的酸味。 苒苒，苒苒，苒苒，好像复读机里的复读声音一样在乔之知的耳边循环播放，乔之知极力地忍耐，却遏制不在心里源源不断往外流淌的酸意——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亲密地唤她一声“苒苒”，却那么板正疏离地只是叫我“乔之知”呢？你都是我的人了呀......叶清远，你可...... “乔之知，怎么了？” 乔之知的思绪被叶清远的声音打断，她抬头看着叶清远——他的神情关切，目光温柔，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 她不知道叶清远是什么时候结束通话的，她不知道叶清远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前的，她也不知道叶清远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酸，她很想把酸涩得要命的一颗心剖开给他看，然后问问他： 叶清远，如果你是真的在意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坦诚地对你提出一点点要求呢？你能不能，也像唤苏一苒那样，叫我一声“知知”呢？ 乔之知看着叶清远的眼睛，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然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对叶清远说：“没什么，等你无聊了，发了一会呆。” 叶清远听了她的话，神情没有丝毫的放松，他说：“乔之知，你现在不开心。” 乔之知收起了虚假的微笑，她也不再纵容自己避过心中累积已久的酸涩，索性坦诚：“叶清远，为什么你可以叫苏一苒：苒苒或者一苒，对着我却总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呢？” 这是秋后算账吗？叶清远无奈地想，不过他心中暗爽——乔之知终于把她的情感表现出来了！他欢喜看到她吃味埋怨的样子，他欢喜看到她这般活泼肆意的模样，他喜欢乔之知喜欢他时候的所有模样。 “你做好准备了吗？乔之知，我说出去的话，我是要负责的。而我口中吐露的所有有关你的话，我会索要回报——你也要负责才行。怎么样？被条件捆绑的答案，你还想要听吗？” 叶清远微眯着眼睛，故作高深地瞧着她。 “像一只披着友善狐狸皮的大灰狼。”乔之知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而她笑得非常开心，心中的酸味消散，虽然还不知晓叶清远的答案是什么，但是她从他的笑貌和言辞之中察觉出了他的心意。 乔之知抬着头，双手挽着叶清远的手臂，眼睛从上往下地睨着叶清远，傲娇地哼了一声：“哼，我的珍宝都已经拿在手上了，我还担心什么捆绑呀。你尽管说，只要我该认的，我全权负责。怎么样？你放心了不，敢说了不？” 此刻的乔之知傲娇地像一只翻过身站在顶峰睥睨狐狸和狼群的兔子，红眼睛里还隐藏着忐忑，却因为有恃无恐而无所顾忌，即便对面是狐狸和灰狼。 叶清远笑得非常开怀，全然没了惯常的儒雅和沉稳，乔之知被他笑红了脸，架子撑不住了，嘟着嘴巴想要溜，叶清远及时地抓住兔子耳朵——搂住她的细腰，牢牢地把兔子按在自己的怀里。 “我不笑了，好吗？听我说，乔之知。”叶清远收敛了笑声，温言轻语地安抚怀里稍显炸毛的兔子。 乔之知听叶清远说完话，有些不满地抬头横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在说：“你看！你又叫我全名！” 叶清远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抬起头之后，如愿看到了她羞涩和欢喜。 然后，他说： “乔之知，我喜欢直呼你的名字。” “乔之知，名称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苒苒和一苒是因为习惯，从小耳濡目染的习惯。可在等你的时光里，我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声呢喃你的名字。因我不能给你困扰，如果我不隐藏，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他们都会明白地知晓。其实，我多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面前，毫无遮掩地叫一声你的名字。 没有叫你‘知知’或者别的昵称，是因为这么些年，‘乔之知’——你的名字，因为是你，它在我这里有了生命。 我渴念已久的‘乔之知’，是完完整整，是独一无二，是你一个人。” 叶清远说完了一段很长的话，是乔之知从未想过的一个很美的答案。 乔之知将头紧紧地埋在叶清远的胸膛之中，借此来掩藏她的羞怯、她的雀跃，她不知自己在叶清远的面前该做如何的反应，她高兴坏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心思呢？ 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叶清远对她的称呼之后还流露着这样的心意呢？ 只是一个称呼，只是她的名字，原来还有这样的深情藏在里面！ 乔之知只是想要叶清远叫她亲昵一些，像他曾经对苏一苒那样，因为很多人对待心中特殊的人肯定会有特殊的称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名字——“乔之知”，竟然在叶清远的口中和心中是一个如此特殊和深情的存在。 天呐！ 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乔之知在心中兴奋地呐喊。 “乔之知，你可以掐我的脸，问我痛不痛。”叶清远好笑地按住乔之知抬起的想要掐她自己脸的手，无奈又纵容地笑。 乔之知被抓住了手，听见了叶清远的话语和笑声，又被叶清远看出了心思，瞬间耳根红透。 好一会儿，她趴在叶清远的怀里，闷闷地开口，声音细如蚊蝇：“叶清远，我从来没想过......” 叶清远侧耳倾听，乔之知却不再言语。 叶清远耐心又温柔地哄着她继续往下说，乔之知也没有再开口说出后半句话来。 她一直把这段暗恋当做她的独家珍藏版，她还不具备足够的勇气把这珍藏版唱给他听。 一段刚刚好的宁静过后，叶清远适时地打开了另一个话题，他说：“除了你的名字，我还想过叫你一个别的称呼。” 哎？乔之知终于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她的脸色还是红的，眼睛是亮晶晶的，晃动着好奇和兴奋：“是什么？” 叶清远如墨的瞳仁里溢满了情感，专注又柔和，他抬手轻点了点乔之知的鼻头，又慢慢往下点了点她的右手无名指：“......老婆。” ！！！ 等会，刚刚她泡过的醋罐子里是不是装错了东西？里面盛放的怕不都是蜜糖吧？ 乔之知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被甜蜜撑爆了，她抑制不住拼命上翘的唇角，更降不下来自己脸上越发滚烫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年前先写好的一段，本来打算穿插在正文里的，但写到现在，我还找不到需要这一段嵌入的地方，索性当做番外吧。（不过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再把它用进正文里。） 正文，或许过几天才能在继续更新了，我要好好捋一捋思路。 第41章 “我当时以为，这会是好的开始。然而，从中考结束以后，我们之间仿佛突然产生了鸿沟，被遥遥相隔在两岸。 我建了班群，我几乎加了班级所有同学，可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昵称里，没有一个与你有关，没有一个属于你。苏一苒转告我你暑假去了外地避暑，她联系不上你，我在QQ上等了一个多月，终于在班群的申请名单里守到了你。 我的女孩，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你添加好友，但理智和情感又让我冷静下来，你还会避着我，像过去很多次那样。 我耍了一点心机，占了我朋友的一个账号，稍作装饰，我用“轩邈”申请做你的好友。在这以后的很多年，我万分庆幸耍了这一次的小聪明，你还在我的可知范围里，我们之间，还有联系。” 高中三年，以及高考，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叶清远不能在这个时间掉以轻心，他更不会在这个时间去对乔之知有所想法从而影响到她......所以，即便高一同班，他也只是在她的身后，沉默地看了她一年；高二文理分科，她读文，他学理，楼上楼下的距离，他找不到任何不让她产生困扰的理由去找她，他克制了自己的情感。 他们之间，如果他不动点脑筋主动靠近，那么他们就会像两条相交线一样，永远没有交集点，而且，她还会悄悄地主动避开他。 就这样，这三年，叶清远放任了乔之知的远离。而这一放任，结局是她去读了西南地区的大学，而他在首都读书，这是后话。 高考之后的漫长而又炎热的假期里，叶清远一边在网络上等着灰色头像亮起，一边在乔之知家附近溜达...... 假期的结尾，他在第二天清晨上线QQ的时候，看到了“等一树繁花”久违的更新动态，她修改了的个签：“再见了，我的过客时光。” 过客？你在谁的人生里做了过客，乔之知？ 叶清远在对话框里输入上述内容，又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删去了...... “这个暑假终于过去，我和你也各奔前程......” 大一开学不久，叶清远看到了乔之知的QQ头像亮起，看到了她更新的动态，她去了西南的一个师范大学，她的室友都是本地人，她和室友相处不错，她参加了学生会，她加入了文学社，她喜欢一个古代文学的授课老师...... 叶清远终于放了心——她挺好。 他用网络上“轩邈”的身份，给她点赞、留言，慢慢地，她和他在QQ上的互动变得频繁，她很直率地和他倾吐她学业上和社交上的遭遇的种种烦恼，对事不对人。 通过频繁的互动，叶清远敏锐地察觉到乔之知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他又高兴又担心，高兴乔之知终于向“他”靠近，担心乔之知不该盲目信任“陌生人”。他试着给她提醒，她坦然回复：“你不一样，这么久了，我信得过你。” 该怎么说她呢？ 叶清远头疼了一下，她看似内向胆怯，可很多时候，她又表现得坚韧和开朗，你以为她憨直，其实她有主见。不过，她确实不是蜗牛，她正在破茧成蝶。 大学期间，叶清远已经开始着手自主创业，压力不是不大，也不是没有失败，他非常烦躁的时候，他会给乔之知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代码，最开始乔之知追问过他用意，但他没有让她知道他的焦躁和烦恼。 他在为理想奋斗，还腾不出手去拥抱她，但他又很想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看看她的人，他很想很想很想去见她。 他在与她聊天中暗示过好几次他想要去她所在城市旅行，她总是会转移话题，避之不答。后来，当她再听见他说起类似话题，她就四两拨千斤地给他推荐她的当地朋友...... 于是，叶清远就知道了，她的态度很明显——他们只是“网”友，只限于网络上的互动。 他去过她所在的城市，好几次。 每一次，他都进去了她的大学，每一次，他都不没有告诉她——他来了。 他哪里是想去那座城市旅游，他只是想要去那座城市看她。 对于她的拒绝，叶清远不是没有失落，但他也松了一口气，她把她的圈子圈得很紧，她不会轻易地放一个人进去，除了他，其他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况也不会发生。 这样也还好。叶清远告诉自己。再等等吧。 再后来，时隔三年左右，叶清远终于和乔之知在现实里相逢。 他守株多年，终于候到了她这只兔子。 大三那年的除夕夜，在她家这条街的附近，他远远地看到了她从公园方向走来，路过三五个玩耍的孩童，他看见被鞭炮声吓到的她，他心一紧，快步上前查看。 还好，她一副安好平静的状态，叶清远松了心。 他先开口叫了她，她回头，还是他记忆里熟悉的眉眼，还是他梦里那样好看的容颜。 他们明明好久不见了，分别的光阴很长，但她好像一点都没变。 后来的对话中，“愿意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吗？”叶清远这样问她。 但是其实，他在心里是这样想的：愿意和我携手度过余生吗？ 乔之知的回答是：“愿......愿意。” 叶清远把她的回答，当做了她对他决心向她走近的问询的首肯。 “你有男朋友了吗？” “这是默认？” 后来这接连两句的问询，是他已经为巩固决心而发出的验证信号。 这一次相逢，让叶清远下定了决心，对于乔之知，他将缓缓图之。 然而，当乔之知大学毕业的时候，叶清远却遭遇了一场失败——试水的创业失败，资金被合作伙伴挪空，潜逃在国外。 那是一段非常阴暗的时光，背负着有生以来最大一次失败的他，收回了自己的打算，退回到曾经距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是她，却向他走了过来，在某一个秋天的午后。 “叶清远，你要加油！”她站在他的面前，笑容甜美，声音脆生生的，像春天清晨的鸟鸣。 “好。”他答应，他心中的阴霾，被她的笑容和鼓励驱散了部分。 “我相信你。”她的笑容可真甜，让人想要品一品——到底有多甜...... 叶清远觉得自己魔障了，他抬起手，伸向她......乔之知没有丝毫的躲避，她依旧甜笑着，她对他没有设防。 叶清远的手，终究是落在了乔之知的头顶。 “乔之知，谢谢你。”叶清远揉了揉她的发丝，手心触感润滑又柔软，他不想收手，又不能不收，他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再见，我回家了。”乔之知的脸有些红，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小跑着离开，背影一跳一跳的，像一只小兔子。 这个场景很眼熟，曾经的某一个黄昏，他也是站在这附近的哪里，看着这只兔子，一蹦一跳地进了家门。 上一次，他是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和她说再见，这一次，他不想和她就这样说再见。 “乔之知，”他朗声叫住一蹦一跳的兔子，乔之知停下来，转身面对他，圆圆的眼睛好奇地将他望着，叶清远温柔一笑，抬脚向她走去，“我送你回家。”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这以后，他借助他父亲的部分资源，凭借学习到的技术和积攒的创业经验，团结身边志同道合的伙伴，开始从头再来...... 在这期间里，叶清远很少碰见乔之知，但他通过她的QQ动态和一些朋友口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乔之知的一点消息，比如她毕业之后做了一名人民教师，比如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温和恬静，比如她热爱这份工作，她工作得挺开心，等等。 再往后，叶清远听说乔之知开始相亲。相亲并非是她情愿，而是她身边越来越多的同事和邻里街坊，热心于帮她牵线搭桥...... 叶清远心里不是不急，但是他的公司在上海，她在家乡的市区学校里工作，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有心无力。 但是，他在她的事情上施展了他商人的头脑和心机，他不能给她有遇见适合的男人的机会。他“利用”了苏一苒和林深，还有其他的同学，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她相亲的结果。 后来，他的事业再起，渐趋稳定。他终于有了时间，将对她的“图谋”提上日程。 在苏一苒孩子的满月宴上，叶清远提前和苏一苒“密谋”——留住乔之知。上次苏一苒的婚礼时期，叶清远难得想要珍惜这一空出来的时间和乔之知多相处一会儿，没想到某人却在第一天就早早地溜走了。 在休息室里，他和她独处的时候，他细细留意着她的神情、她的眼睛，以及她说话的语气，此时心思成熟的他，哪里还会看不透她的“伪装”呢？ 他是有意地对着她流露出他对幸福的渴望，果然，他看到她的眼睛有脉脉深情涌动。于是，他猜到，他的女孩，终于要向他踏出那一步了...... 她先对他告白，然后他们领证，水到渠成。最后，他要为她举办一场圆满的婚礼。 这场圆满的婚礼，她想要的婚礼，是因他而圆满，是因为他的爱而圆满，是因为他们的爱而圆满。 长信的最后，叶清远说： “我的女孩，你以为自己藏得深。实际上，你的爱，在我的面前，无处隐藏，无所遁形，我都知道。 如今的我，很容易看穿你的眼睛，看到你的内心。 你以为你伪装得足够好，其实，是你根本对我没有设防，你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以为我的目光不会放在你的身上，你以为......我的所爱是他人。 我也是愚笨，竟然在一苒孩子的满月宴上才知道你的这个想法。我也震惊，我一直以为是你心性还小，你还不想触碰爱情，我一直在等你想要。 我没有想过，你早早就已经喜欢上我，却因为误会我有所爱而远离我。 我心是早有所属，但这所属，一直都是你，乔之知。 我开心，又伤心...... 我的女孩，你已经勇敢，你终于向我迈开了一个大步，你勇敢地对我表白了。你说爱了我十二年整，我很高兴，原来我们竟一直是相同的心意。 当时，我看着醉倒在我怀里的你，心里在想——这一生，你都会在我的身边，你是我的新娘，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妻。 你是你，我爱的你，我爱你，从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出的很卡，不顺，大概率后续会修文吧。不知道大家阅读起来感觉顺不顺，信的内容和记忆穿插在一起，独白和旁白交叉混杂出现，我读着感觉还行，不知道你们读着会不会觉得烦乱......有意见和建议的话，欢迎留言哈，当下情况，祝大家平安。 （补充，刚想起来明天情人节，突然后悔，番外应该放明天的...好吧，已经发了，那就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吧！） 第42章 情书带着叶清远的回忆落幕。 乔之知满面水痕。 当她从信上移开视线，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的风尘仆仆却面容温和笑得俊雅的男子。 “叶清远。”乔之知只喃喃地低语一句，嗓子便被阻塞，视野也变得模糊，她看不清楚他的笑容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乔之知被人轻轻地搂抱进怀里，那人的气息，是让她安心的、熟悉的味道。 “老婆，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柔柔地落进她的耳里，好像一只蝴蝶降落在她的心上。 “乔之知，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哭——”叶清远轻轻拉开她，温柔地单手捧起她的脸，宠溺地给她擦拭眼泪。 “没有，是我......沙子里面进了眼睛......”乔之知哑着嗓子低声说，她的眼睛紧紧地抓着眼前的人，眼睛都不敢眨，害怕一个眨眼之后他就消失了。 “噗嗤——”有人没有忍住笑声，笑得开怀，乔之知皱眉，终于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 看到她的一脸不解状，叶清远忍住笑声，给她安抚：“老婆，别哭了，你看，你哭得语言功能都稍稍退化了......我们的屋里很干净，哪来的沙子呢？” “嗯——嗯？你，你别说话了！”乔之知会意，面上一热，她低下头埋进他的怀里不出来了。 “吃晚饭了吗？” “还没，你呢？” “也没吃了。擦擦眼泪，我们先去做饭，其他的，饭后再谈，好不好？” “叶清远，林深说，你只对我很温柔......”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 “可是从前，我怎么一直觉得你对我挺疏离冷淡的。” “乔之知，当年，你只看着我对一苒怎么样，然后拿这个和你自己比较，如果你再多看看我，你就会发现，我对你，我对一苒，和我对别的女孩，是三种明显的态度。疏离和冷淡，是第三种态度，我对你，从始至终，是第一种态度。” “那，第二种态度是什么？” “你醋了很久的，还要明知故问吗？” “哼！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 “嗯，是我不对，让你不知道。” “叶清远，你怎么对我像对待一个小孩一样......” “乔之知，你又看见了？你说说，我对待小孩是什么样子？” “......我饿了，不想和你说话了。” “我也饿了，你要给我......” “你说什么？”乔之知耳朵往前凑了凑，她没听清。 叶清远亲了亲她凑过来的脸颊，乔之知立即变得安静了，她被煮熟了。 叶清远笑着，把红着脸的人拉走了。 晚餐是叶清远做的，饭后的洗漱是乔之知做的。洗刷完毕之后，乔之知被全程跟在身后的男人牵着手走到阳台上。 这个夜晚，繁星闪闪，没有月亮，而夜幕已经清亮温柔，是繁星的点缀，还有遍地高楼里的万家灯火的渲染。 乔之知被叶清远从身后拥抱在怀里，阳台的窗户打开了一点，有凉风吹进，乔之知没有感到丝毫的凉意。 有他在身边，就已经很暖了。 叶清远的头，轻轻地垫在乔之知的头顶，他还有意地一下一下轻点着，乔之知感觉到痒，头往一侧偏了偏，躲开他的轻触。 然后，乔之知突然想起一种感觉，在他的面前，她很少产生的一种感觉，她释怀地笑了笑，轻轻开口说话：“叶清远，你知道吗？如果有一个人，靠近我，特别是那种我在低处他在高处地俯身靠近，会让我头皮发麻，全身僵硬......可是，我刚才才发现，你是例外哎。” 她只感觉到痒，神经和心脏都没有因紧张和畏惧而发麻。 “是吗？我真荣幸。”叶清远说话的声音，好像在糖水里浸透过一样，又甜又柔。 乔之知偏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睛，他的神情，和他的声音，好像都在糖水里浸透过一样。 这就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状态吗？乔之知丝毫不怀疑——她现在的目光和模样，一定和叶清远差不多。 许是察觉到乔之知的某种心意了，叶清远的脸慢慢朝她贴近，呼吸相闻，鼻息相触，乔之知红着脸转了回去，心跳扑通扑通地蹦跶得欢快，然后，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上，是塞壬的声音吧：“你感觉到......麻了吗？” 是浓情，是诱惑，是酥麻，乔之知的耳根红得透底，比那年观赏的花灯还要红艳。 她想要躲开，因为她的体温直速上升，她快要热得爆炸，但她依旧依在他的怀里，因为她喜欢他的温度他的气息。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必要要说点什么，不然，这种走向，这种趋势......不是她变成被狼就是他继续发挥塞壬的魔力将她......乔之知的眼睛左右转悠个不停，她还在挣扎。 啊！对了！可以这么说，翻翻旧账，浇灭这股热潮！不然就......太羞耻了！ “叶，叶清远。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小学同学，你猜他是谁？” 热息从她的耳廓挪开，乔之知的体温还没来得及降下一点，她整个人就被叶清远转过来面对着他，好了，这下子她的害羞她的期待都无处隐藏了，乔之知抿着唇，心潮起伏不定地看着他。 好在，“是谁？”叶清远顺着她的话头问，他很会给她铺台阶。 呼！乔之知在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她看着叶清远，目光里开始涌动着故人重逢的惊喜：“是路明早！他是我小学六年级的同学......” 啊咧！乔之知想给自己一个小巴掌：你在说什么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清远的信里不是说了他吃过一个男同学的醋吗？ ......也不一定吼，他又没说那个小学男同学是谁，而且，路明早好像没有对她做过如叶清远心中所说的事情吧，虽然路明早好像确实给她讲过题和经常借她文具书籍之类的，不过这个没什么吧，就是同学情谊吧，虽然他和她说过喜欢......路明早曾经对她告白过的这件事，叶清远应该不知道吧！！！ 乔之知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她小心地探究了叶清远的眼神，发现他微眯着眼睛，十足一副狐狸表情。 莫非，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你认识他？” 如果认识的话，那么应该......那个男同学就是路明早了？ 乔之知巴巴地睁大眼睛，看见叶清远轻轻地点了点头，紧随其后地，她听见他说：“我有一次打架，被他看见了，后来老师也是他叫来的。” 乔之知确定了——路明早就是那个让叶清远第一次吃味的男同学了。她果然提了一壶没开的水，希望不要烫到她自己，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祈祷。 “所以，你从小学时候就......在意我喽？”她的语气欢悦，她的表情暗含窃喜。叶清远看着她，依旧给她铺台阶，只是话语比较委婉：“我以为，那封信，我都说明白了。” 乔之知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当然，她看得也明白，就是想听他亲口再承认一下......嗯，她贪得无厌，想要得到他所有的亲口坦白。 但是接下来，乔之知收到了叶清远的“敲问”：“今天见到路明早，你很高兴是不是？” “比较意外吧，惊喜是有的。” “他和你说什么了，你就突然来找我要答案了？” “......就是，他问我我的爱人是不是你......还有，说你打架的事情......” “我亲口问过你吧，一苒也和你说了一些吧，怎么我和她两个人说话的分量，比不过他的两句话呢？” ......乔之知语塞了，她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酸味，这到底是糖罐里掺了醋，还是醋罐里装了糖呢？ 第43章 “没有。就是......我不敢想......你和一苒，总让我感觉自己在做梦.....路明早不一样的，他是在圈子外的人，他是旁观者，会让我清醒地意识到一些东西.....对不起......” “乔之知，不要和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我，我觉得我对你不坦诚，不够信任，我不是故意......就是......” “我明白你的心情，乔之知，我都明白。你不是不信我，你只是，偶尔还在怀疑你自己。是我急躁了，没有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在成年以后好好地熟识一下，就把你拉进了婚姻里。” “你......” “你不说话，那我继续说了。乔之知，你我的这场爱情，不是只有你患得患失，我也一样。曾经有一个路明早，我知道你的身边还有别的路明早，只是你不知道。我有许多潜在情敌，如果我不赶紧抓住你，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出现一个让你倾心的路明早呢？” “我这样急躁，是因为我也害怕。” “我害怕我一个放任，你还会像高考那年一样，和我各奔前程。” “乔之知，你说你爱我，十二年整，可如果你不说，我也再放任，那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十二年，可以坚持孤独地去爱呢？” “叶清远......” “乔之知，你，可以相信你自己吗？” “我......很......自私的，我其实嘴巴很坏的，我其实脾气也很坏的，我还很......很懒哦，我不会做饭不擅长做家务，我有好多好多小性子，我还......我像个怪物一样，叶清远，你确定你要拥抱这个怪物吗？如果她黏上了你，就会像考拉抱着桉树一样，死抓着不放哦。叶清远，你要考虑清楚了哦。” “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开始，从你还是一只小小蜗牛的时候开始。” 那只小小蜗牛，远在十二年之前，就以蝴蝶的姿态，落进了我的心里。 乔之知，你说我有没有考虑清楚？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乔之知眼睛里包着泪，嘴巴委屈地撅起，她又开心又难过，五味杂陈。 在明确地知道了叶清远对她的感情之后，乔之知心里是有遗憾和可惜的。 她独自吃味暗自神伤自怜自艾了好久好久啊，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把自己画地为牢困住这场暗恋里一辈子，因为对象不是他，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她在很多方面可以将就，唯独感情不可以，唯有她的精神和灵魂不允许她欺骗自己。 虽然她自幼喜静，可她也向往温柔长情地陪伴，如果他早点说，如果她早些发觉，如果...... 叶清远的表情很无奈，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乔之知，明明是你珍藏了你的暗恋。你不释放让我可以靠近你的信号，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困扰？我一直在等你，是你迟到了。” 乔之知心里的遗憾和惋惜顿然消失，她撅着的嘴巴鼓了鼓，微抿，嘴角微翘，弧度渐深，她终于笑出来，露出皓齿。 她偏过脸，视线看着别处，小声地嘀咕：“叶清远，你太会了！” 叶清远听见了，他抬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他，表情有些无辜：“是吗？可我，有一件事，没有实践过，不知道我是不是很会......” “什么......” 乔之知抬眸看他，目光接触到他露骨浓艳的眼神，“事”字发音就这样生生落了好几拍才吐出口： “是。” 本来上扬的疑问语气，拉长之后轻轻落了下来，听在听话人的耳里，变成了许可。 叶清远很得意的模样，乔之知莫名从他的笑容里瞧出了一丝斯文败类的味道，她听见他的声音，像是从她心底冒出来的小恶魔的诱惑和怂恿：“是吗？老婆，你这么相信我的能力吗？那就，验证一下吧。” 开车了...... 他们领证结婚至今，一直同床共枕，却迟迟没有彼此交融。 他知道她的担忧和惧怕，他身心健康，他渴望她，却隐忍地，在等她点头。 然后，乔之知知道了，唯一一件叶清远会对她“强硬”的事情。 欲望她也有，情之所至，欲望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虽然她仍觉羞耻，却丝毫不讨厌。 “老婆，我可以，放肆一次吗？” “......” “不会让你难受的，如果你叫停，我就结束，可以吗？” “......嗯。”是他的隐忍和过分温柔，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尽管后来他的动作放肆到让她承受不住，她也没有叫停......其实，她知道的，他还在克制，他并没有真的叫她难受，只是她□□尚浅，还不觉其中趣味。 情之所至，一切都自然而然。 相爱的人做的种爱的事情，个中滋味，其中甜美，只有终成眷属的有情人知道吧，是灵与肉的契合和共鸣。 第二天清晨，乔之知被叶清远翻身的动静扰醒。 “叶清远，你......骗子！”他明明就很会！还说什么验证一下...... “老婆，我很喜欢你那样......叫我老公。” “你走开！” “还痛吗？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夜里......不是洗过了吗，我想睡觉，好累的......” “好，我洗完澡再陪你躺一会儿。” “你夜里不是一起洗......” “清晨——”叶清远笑了笑，语气停顿了一下，俯下身子，上翘嘴唇贴着她软而敏感的耳朵，私语了未说完的内容。 乔之知拉起被子遮住脸，只遮住脸，露出红红的耳朵。 叶清远轻轻咬了咬她红透了的耳廓，朗笑着，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乔之知羞红着脸，被子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她脑海里汹涌而出的昨晚的许多画面...... “我可一直为你守着身。” “......男人不是很享受生理感觉的吗？你怎么忍住的......” “想着你......还有，梦着你......” “唔！你......” “我怎么了？你说，我在听。” “......你无赖！下流......”乔之知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不行，她想象不了那样的画面，就如，她也不敢直面此刻的画面...... “你不想要我吗？乔，之，知。” “......” “不许躲，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你明知故问！” “老婆——”是塞壬的吟唱，“我不知道。”是塞壬的诱惑。 乔之知像一个被遇见的出海的船员，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将脸蒙在枕头里，声音弱弱地，糯糯地，娇娇地，从枕头下面发出来： “......我的身体......不是告诉你答案了吗？” 画面定格在此处，语音定格在这句...... 太特么羞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乔之知咬着被子，狠狠地咬着，心里一万群草泥马奔腾而过，她没有指定地在骂谁，她此刻就是想骂人...... 后来，她又沉沉睡去，待她彻底清醒，已是晌午之后。 叶清远躺在她的身边，她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她身上穿着的很不合身的宽大男子睡衫。 乔之知揉了揉眼睛，下床去卧室里的洗浴间里洗漱。 洗漱完毕，她踩着拖鞋，拖着酸软的身体，才要踏出浴室门口，抬眼就看见某人，气也不打一处来了。 “哼！”她白了他一眼，想要远远绕过他走另一边，不想却被他一下抓住手轻轻拥进怀里。 她后面还未吐出口的抱怨的话语，全部被他以唇封堵，封堵在她嘴巴里。 “我期待这一天，很久。” “我以为，我的爱情，只能是珍藏版的暗恋。” “乔之知，你迟到了......还好，你只是迟到。” “老公，我爱你，我来了......” 第二年，在温暖的初春，湛蓝的天，纯净的云，敞亮的场地，坐满了亲戚朋友，乔之知着一袭洁白无瑕的婚纱，挽着乔爸的臂弯，一步一步，走向正前方含笑看着自己的叶清远......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有些仓促，节奏也加快了好多。我只是觉得，两个人都说开了，情感都明了了，那第一阶段已经结束了，这是我的想法。如果还有继续，那就是更深一点挖掘乔之知内心的内容了，那样的话，他们的婚姻里，还有不少的磕绊，乔之知信任叶清远，是因为叶清远从未辜负过她的信任，但她也有疑虑，她的情绪急躁，当他们磨合更深之后，她会更加用感性的眼光去看待叶清远，还因为有恃无恐，她也有小性子......从后面也应该能察觉到乔之知在叶清远面前已经露出了一点傲娇和耍性子的苗头。目前，我还是试水小甜文。 还有不小的遗憾，我好像把副CP的线写的很弱......计划开始前他们的故事我是有始有终地列好了完整的大纲...... 完结了，希望有幸阅读到此文的大家能够接受这本瑕疵颇多的小甜文吧，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