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让我去爱你》作者：金发姑娘 文案： 我怎么又想亲她。 原创小说 - GL - 中篇 - 完结 现代 - 治愈 - 日常 - 1v1 阮娅：你是女流氓吗？ 叶默萤：我是女作家。 第1章 要叫姑奶奶 夏季的夜晚是闷热的，街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就像是一张张强颜欢笑的脸，静观着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粉饰着各店铺冷清已久的生意。 叶默萤拉上手刹将车停好，她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朝几步之外一个喝得半醉的女孩看了过去。 这时，街边酒吧坏了一半的招牌灯管还在闪个不停，好似一个不断抛着媚眼的瞎子。 阮娅这一天过得糟糕极了，两个月前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却被今天的一个勾拳给打没了。想到这，阮娅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这是她找到工作后给自己买的第一条裙子，但此刻只觉得别扭不已。 阮娅一边揉着脑门一边朝慢车道走去，她掏出手机点开了共享单车APP，嘴里嘟囔骂着：“我去他个傻叉老色狼，老娘就要见一次打一次……” “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们可以送你回家……”阮娅身后两个穿着敞胸花衬衫的男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然后一左一右地围了上去。 两个男人话音未落，脸上也还挂着淫笑，只见阮娅臭着脸默默收起了自己的手机，下一秒，她左边一个肘击袭去男子小腹，紧接着，又从右面拉过另一人的膀子，趁其失衡之际，狠狠扭了一下这只脏手的小拇指。 “啊！卧槽……”两个男人又痛又惊，一个倒地，另一个立即与阮娅保持了距离。 叶默萤推了推鼻梁上的合金细边眼镜，她微倾身子去看，只见此刻那两个男人的嘴巴大到几乎可以接收一颗椭圆鹅蛋的投递。 刹那间，周围只剩下了两名男子痛到吸气的声音。一米七二的阮娅重新站直了身子，她似乎察觉到了地上男子对自己裙底的窥视，想也没想便又一扬腿，裙角落下之前，地上的男子又结结实实挨了阮娅运动鞋一个耳光。 与此同时，坐在车子里的叶默萤正好看到了阮娅黑色打底裤的蕾丝花边。 “还是不是女的啊……”另一个男子怯声吐槽道。 阮娅打了个酒嗝，她一把拎起男子的花衬衫，半醉半醒地说：“记住，以后不要招惹姑奶奶。” 说罢，阮娅重新掏出手机，她迅速扫视一圈，然后往马路对面闲置的一排共享单车走了过去。 正值红绿灯交替，阮娅迷迷糊糊顺着斑马线又压着闪烁的读秒抵达了对面的人行道，叶默萤重新起动车子，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穿过了夜深人静的马路。 “怎么回事，锁还没开……”阮娅扫了单车的码之后，发现手机界面跳转至了一个陌生的微信名片。 “A什么什么……”阮娅点了一下添加，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师傅，开锁吗？”未等阮娅发送出这条语音，对方就发来了一大串房源信息。 阮娅拍了拍脸，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实在是头晕，便干脆关掉了手机。就在阮娅蹲在地上疯狂地晃动单车锈蚀的锁环时，一个穿着运动长裤的女孩走到了她的身旁。 “我送你吧。”叶默萤冰凉的手心正在冒汗。 阮娅抬头看去：“我……认识你吗……”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零一分了，你一个人回家很危险。” 还未酒醒的阮娅点了点头：“也是……” “走吧。”叶默萤一把扶起阮娅，朝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 “我不要坐后面，我要坐副驾驶！”阮娅强烈要求后，瞪了一眼叶默萤，又说，“我告诉你，我可是认路的，你老老实实地打表！绕路的不要！” “好。”叶默萤弯腰给阮娅系好了安全带。 而当叶默萤回到自己的驾驶位时，阮娅已然呼呼大睡，无奈之下，叶默萤只好将阮娅带回了自己租的房子，为了自证清白，叶默萤的手机开了近乎一整晚的录音。 到家之后，叶默萤先是对着瘫坐在玄关的阮娅狂喷了一通酒精，然后又将其身上穿的裙子脱下来，丢进了洗衣机。 叶默萤看了一眼洗衣机里翻转不停的米色连衣裙，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了一条颜色相似的新毛巾。取来卸妆用具后，叶默萤又发现原本被自己丢在沙发上的阮娅，不知什么时候摸去了卧室的床上。 此时，侧躺着的阮娅只穿着一件粉色的内衣和黑色的打底裤，她的肌肤雪白，身材纤瘦又有着分明的肌肉线条。 叶默萤皱了皱眉，来自洁癖的愤怒难得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用手里的棉片，一点一点卸掉了阮娅脸上的淡妆。拭去阮娅嘴唇上的口红时，叶默萤也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用毛巾给阮娅擦去身上的汗渍时，叶默萤很难不去注意其挺立的胸部。退出卧室后，她摘下自己的眼镜，按摩着眼角的睛明穴，在心里如实描述道：白嫩如豆腐，弹滑似果冻。 第2章 02 两份腊肉炒饭 第二天，阮娅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内衣被解开了两个扣子，她迅速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才一起身，又看到床头柜上除了一套准备好的衣裤，还有一张字迹飘逸的纸条。 上面写着：如果醒时你的裙子还未干，可以先穿我的衣服。内衣的扣子是我解开的，只是为了让你睡得舒服一些。 阮娅气冲冲地换上了衣服，她迅速蹬上在床边摆放整齐的运动鞋，猛然拉开了卧室的门。 “女的？”阮娅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叶默萤时，心中的愤怒已散去了大半，她本要伸手叫醒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却又看到了茶几上的笔记本。 阮娅悄悄拿起了笔记本，只见上面的字迹与床头纸条上的字迹相同，她看了一眼睡着的叶默萤，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念过。 “泉瀑倾泻如墨，唇边丹色似火，静观雪峰凸岩，轻探幽幽花丛。又听娓娓梦呓，神志渐竟消磨，惊触甘露淙淙，只余绕指温柔。” “流氓。”阮娅瞬间臭了一张脸，她一把撕下这一页攒成纸团，然后报复一般，故意将茶几上的那副眼镜放去了距离沙发很远的玄关柜上。 直到阮娅离开之后，叶默萤才敢睁开了眼睛，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尽可能地回避与阮娅的交流和解释。 叶默萤是一个社恐患者，除非必要，她一般都会避免出门走入人群，就算出门，也会选在工作日上班高峰期后的一小时里。 “我的眼镜呢……”叶默萤找了半天才重新戴上了眼镜，她看着自己被撕掉一页的笔记本，第一反应竟是趁着还没忘记，又在电脑上备份了一遍。 当叶默萤再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时，终于注意到了阳台上那条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的米色连衣裙。 此时已快到午饭时间，躲在单元楼下绿化草丛后的阮娅朝楼上望了一眼，不耐烦道：“她怎么都不上班的啊……” 阮娅在叶默萤的笔记本上看到那些暧昧至极的字句时，脑子顿时懵了，只想尽快逃离，可她离开之后心里越想越生气，以致于出了单元楼才想起自己的裙子还在那个女孩的家里。 “不行，我得找她问清楚……” 阮娅坚定地认为，作为一个有着道德节操的九零后，决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自己二十九年的处女生涯。于是，她将那团纸作为证据收进了口袋，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算先点个外卖充饥。 没过一会儿，一个外卖小哥满头大汗地朝单元楼跑了过来，紧接着，草丛里传来了阮娅手机的振动声响，她猛然从草丛后起身，对站在单元楼前的小哥说：“师傅，那是我点的外卖！” 外卖小哥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问：“你点的啥？” 阮娅扬了扬手里振动的手机，答道：“两份腊肉炒饭。” 外卖小哥将炒饭递给阮娅时，多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是明星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阮娅顺手给了外卖小哥一个五星好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您肯定认错了，我就是气质好点的一般人。” “真的，我绝对在哪儿见过你……”外卖小哥一边朝小区出口走去，一边又回头看了看站在单元楼前的阮娅。 阳台上，叶默萤收起那条晾干的连衣裙时，正好看到了坐在楼下门洞台阶上吃外卖的阮娅。 “喂？”阮娅看了一眼陌生的来电号码，用肩膀夹住了自己的手机。 叶默萤说：“上来吧，十七楼。” 阮娅愣了愣，她猛然起身朝楼上望了过去，弄洒了放在腿上的半盒炒饭。 第3章 03 你是女流氓吗 当阮娅乘坐电梯到达十七楼时，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女孩正站在楼道里等她。 “换鞋。”进门后，叶默萤将自己洗澡时穿的拖鞋拿给了阮娅。 叶默萤弯腰递拖鞋时，阮娅一边解开运动鞋的鞋带，一边默默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陌生女孩。 香香的。 阮娅不仅闻到了叶默萤身上沐浴露的淡淡香味，还一眼就看到了叶默萤轮廓明显的锁骨。 此时，原本气势汹汹要来给自己清白要一个说法的阮娅，却好似瞬间变成了失忆的哑巴，尴尬之下，她将手边还温热的炒饭递给了叶默萤。 “这是给你买的。” “我做了饭，你去吃那个吧。”叶默萤指了指厨房料理台上简单的饭菜。 阮娅踩着冰凉的拖鞋，坐到了料理台边，就着清淡的两个时蔬，又吃了一碗米饭。 叶默萤在阮娅手边放了一杯白开水，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以后你去买菜，我做给你吃，不要再吃外卖了。” 阮娅愣住，脱口而出：“你……这是要对我负责吗？” “算是吧。”叶默萤并没有否认。 阮娅瞬间惊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叶默萤：“你真的把我、把我给……给那个了……” 叶默萤打开了阮娅给她买的外卖，用自己的勺子吃了一口，抬头说：“什么。” 阮娅一把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质问道：“你是女流氓吗？” 叶默萤怔了一秒，她扫了一眼那张纸上的文字，说：“我是女作家。” 一天前，G市最繁华的兴隆广场举行了一场为电视剧即将开播增加热度的宣传活动，除了主要的几个演员，主办方还邀请了原著作者——一只小黑狗。 当天，兴隆广场一楼被影迷书迷围得水泄不通，在安保人员的尽力维持之下，才将一个临时搭建的红毯台子空了出来。抬头望去，这座露天广场的二楼三楼的围栏边缘也都站满了人，实在是热闹非常。 为了生活费，叶默萤无法拒绝主办方的邀请，但面对眼前如浪潮般的人群，她又不由得焦虑起来。上台前，叶默萤摘掉了自己的眼镜，视线变得模糊之后，她似乎可以稳稳站定，尽可能镇定地去配合主持人台本上的流程。 几位主演的采访部分过后，主持人走到了叶默萤的身边。 “我们大家都知道，这部作品深受很多书迷朋友的喜爱，今天正好请到了原著作者——一只小黑狗来到现场，机会难得，我这里有两个票选最高的问题要当面问一下……” “请问这本书里的经历与您的实际生活有多少重合呢？” 叶默萤眨了眨眼，心中一惊：这个问题主办方之前并没有和她沟通过。她的双手交错放在身前，没过一会儿，手指已被自己掐成了青紫色。 “我们的原著作者看到这么多书迷朋友还是紧张了哈，这样吧，我换个问题好了，”浓妆艳抹的主持人看叶默萤半天没有回答，又笑着追问，“书中的女主角与家人行至结尾都没有达成和解，不知您又怎样看待自己与家人的关系？” 她是故意的吗。难道这几个演员还不够亮眼，非要通过一些八卦来达到宣发的目的。 想到这，叶默萤皱了皱眉，她缓缓松开了自己掐着自己的酸麻手指，仿佛没听见一般，默默地用短袖的下摆衣角擦拭着镜片。 主持人举着话筒的姿势渐渐僵硬，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被尴尬与不屑代替。 就在场面一度静止时，台下忽然响起了一个明亮而愤怒的声音。 第4章 04 我是女作家 “你大爷的，谁给你的狗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揩油！” 大家的目光瞬间被这动静吸引了过去，正好看见舞台旁边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保镖一把护住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子，下一刻不由分说地朝人群中一名男子挥去了一个标准的勾拳。 “哦！”周围的人群见状迅速散开，仿佛这场发布会的舞台瞬间移去了女保镖身边。 “靠，想红想疯了吧……”叶默萤听到身边的主持人嘴里嘀咕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叶默萤戴上了眼镜，她往台下看去，只看到了那名女保镖被拉离现场的身影。 由于这场骚乱对时间的消耗，活动自然不能再按照原定的流程进行，于是，主持人直接跳过了叶默萤的部分，又挂着谄媚的笑容走向了台中间的几位演员。 那天活动结束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在停车场追上叶默萤。 “一只小黑狗！请您等一等！” 叶默萤循声站定回头，看着女孩跑来了自己面前。 “可不可以请您帮我在这本书上签个名？”女孩一边喘着气，一边红着脸与叶默萤解释道，“我知道不该这样打扰您，但……是这样的，刚刚那个保镖姐姐是为了我才打了那个猥琐男，这本书是从她怀里掉出来的，所以我想帮她要到签名，我想……谢谢她……” 听到女孩这话，叶默萤瞬间回想起了方才那位女保镖潇洒干脆的一拳。 女孩见叶默萤一直没说话，又走近了些，双手合十央求道：“拜托拜托，她是个特别好的姐姐，对我们粉丝态度很好的……” “粉丝？”面对女孩的靠近，叶默萤拼命克制着自己已然发作的社恐，她的手下意识扶住了身后车子的引擎盖。 女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她说：“其实我是梁诗婷的粉丝……” “女主角？”叶默萤回忆了一下宣传板上的演员表。 “对对！”女孩疯狂点着头，又将手中的书递到了叶默萤面前，说，“那个姐姐就是我们家诗婷的保镖，所以……拜托拜托啦！” 叶默萤从手拿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她接过了女孩手中的那本书，趴在车子的引擎盖上，落笔之前，她抬眼去问：“女保镖，叫什么？” 女孩没想到自己能拿到TO签，离开前又兴高采烈地给坐在车中驾驶位上的叶默萤深深鞠了一躬。 女孩离开后，叶默萤脑海里都是那本书已显卷翘的书页，她也没想到，在开着车离开地下停车场后，还能在下一个路口的慢车道看到那个叫阮娅的女保镖。 “女作家……”阮娅轻轻蹙眉，在她的记忆被唤醒之前，叶默萤拿起签字笔，迅速地在将那张被揉皱的纸上留了几个字。 “给你的。”叶默萤将那张纸推至阮娅的手边。 阮娅重新看向那张写着暧昧字句的纸张，只见上面竟然多出了作家一只小黑狗的TO签。 虽然纸上的内容还是一样，但阮娅的心情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竟然被自己最喜欢的作家给调戏了，她还专门给我写了这些句子……啊啊啊啊啊！没了工作算个屁！ 阮娅看着坐在料理台对面的叶默萤，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行，我得冷静，我得矜持…… 阮娅默默收起了那张TO签，她清了清喉咙，板着一张脸，说：“那个……你刚才说要对我负责，还要做菜给我吃，女作家说话可要算话的……” “当然，”叶默萤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嘴边似有酒窝，“女保镖请放心。” 第5章 05 我不是随便的人 签完与叶默萤的工作合同后，阮娅只觉自己在短短两天就完成了贴身女保镖到住家小保姆的职业转变。 “对了，我要睡床。”阮娅突然意识到叶默萤租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 叶默萤收起了签好字的合同，毫无波澜道：“你可以睡沙发。” 阮娅翻开了自己的那份合同，说：“那我要求把这条加到工作合同里！” “下次签合同前，要想好，”叶默萤的手指在料理台的饭菜上空画了一个圈，对‘新鲜出炉’的小保姆阮娅说，“刷碗。” 到了晚上，阮娅也终于从之前的房子拉来了自己的行李，她整理衣物之时，无意中翻出了自己那条粉白色的吊带睡裙。 “我就不信了……”阮娅看着睡裙，心里暗暗决定换上战袍以美色攻占卧室高地。 两人洗漱之后，阮娅悄悄溜去了卧室。 叶默萤吹过头发之后，推开了卧室的门，她看到阮娅正站在穿衣镜前。 阮娅双手伸去脑后抓起散落的长发，露出了白而修长的脖颈。 “你该睡觉了。”叶默萤扶了扶眼镜，随手拿起一本卧室床头柜上的书。 “我要睡床。”阮娅拦住了要上床睡觉的叶默萤，两个人的距离忽然很近。 叶默萤并没有告诉阮娅自己患有社恐之症的细节，她对于阮娅忽然的靠近有些抗拒，不由得冷下了脸，不耐的语气中还带着讽意：“你是想睡床，还是想睡我？” 阮娅愣了愣，脸上一红，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她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默萤避开了阮娅的视线，让出了床边通往卧室门的过道，说：“你该睡觉了。” 阮娅一手抵着叶默萤的下颌，本想要让她抬头看向自己，却没想到，叶默萤立即打掉了自己的手。 下一刻，叶默萤伸手抹去床头，在自己失态之前，熄灭了卧室的灯。 暗下来之后，从窗帘缝隙中溜进的月光勾勒出了阮娅修长的身形，只听她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娇憨与愤怒明显大过了故意反击的冷漠。 “明明是你先写那种……我才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我、我还是处女呢！” 阮娅瞥了一眼叶默萤，她快步离开卧室，带上门之前已然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叶默萤无数遍。 那一晚，沙发上的阮娅辗转难眠，她的手指出气般狠狠掐着亚麻沙发绵软的一角，而脑海里，叶默萤被月光照亮的漂亮锁骨仍是挥之不去。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叶默萤同样是一夜无眠，她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只不过这次并没有社恐引发的心慌症状。 耳边一遍遍回响的，是熄灯后阮娅的那句气话。叶默萤忽然觉得好笑，她又一遍遍去想过阮娅负气离开卧室时的步伐，以及脚下沾了淋浴间水渍而唧唧作响的拖鞋。 叶默萤嘴角弯弯，不由得又在心中写下了字句：纵使女保镖身手非凡，生气时却也难免神似一只上了岸的翘屁鸭子。 第6章 06 入住礼物 第一顿早饭之后，叶默萤就一直坐在书桌前，房间里除了她敲击键盘产生的打字声，还有阮娅在水槽内冲刷餐具的响动。 待所有餐具归位，阮娅终于能摘下橡胶手套，她揉了揉自己险些落枕的酸痛脖子，并偷偷瞪了一眼叶默萤的背影。 忽然闲下来的阮娅有些手足无措，她还是不愿意打扰叶默萤写作，于是，悄悄换上出门的衣服，打算去一趟超市，购买中午和晚上要吃的蔬菜。 阮娅提着垃圾袋准备出门时，叶默萤叫住了她：“你去哪儿。” “我去买菜，”阮娅的脖子还是有些酸，她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说，“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我帮你买回来。” 叶默萤本不愿出门，但犹豫片刻后，她起身去到卧室换了一身外出穿的短袖与长裤，又将头发随意扎起，走至玄关说：“我和你一起去。” 下一刻，想要弯腰换鞋的叶默萤被阮娅拦了下来。 “你好像还比我小两岁吧？”阮娅对着叶默萤过分随意的发型撇了撇嘴，说，“这发型跳广场舞都嫌没精神，我给你简单梳一下吧……” 阮娅说话间就要伸手去帮叶默萤整理头发，却看叶默萤下意识后退了一些，推了推眼镜，说：“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那我不去了。”阮娅故意挡在门前。 叶默萤静静看着这个只比自己高了半个拳头的漂亮“小保姆”，与其对峙半分钟后，她伸手解开了自己头发上的发绳。 “你弄吧。” 令叶默萤惊讶的是，阮娅几乎连梳子都没拿，就帮自己绑了一个网络上号称“立减十岁”的丸子头。 阮娅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绑头发时，她发现叶默萤的皮肤很好，眼镜片后的睫毛纤长而低垂，好像是蒲公英被风分离而去的茸毛，温和柔美又极其自然。 “走吧。”叶默萤换好鞋子后，从玄关墙壁的挂钩上拿下了一个买菜用的帆布包。 两人乘电梯下到停车场，阮娅对走在前面的叶默萤说：“昨天我搬行李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路口外就有一家卖场，我们可以走过去的。” 叶默萤顿了顿，她还是按下了车钥匙的解锁按钮，不远处的车灯一闪一闪，好像在催促着几步之外的阮娅。 “开车方便。” 阮娅入座副驾驶，拉过安全带系好，说：“好吧，正好家里的油快没了，你既然开了车，我们还可以再买一袋米或者面粉什么的……” 超市的确很近，叶默萤没踩几脚油就到了大卖场的地下停车区。 进了超市之后，叶默萤熟练地推了一辆购物车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时蔬区，她走得很快，做过保镖的阮娅竟差点跟丢。 “我们是来买东西，又不是来装炸弹的，不用这么急吧……” “做事要有效率，”叶默萤看了阮娅一眼，同时又将选好的几样蔬菜分别放进了称重袋中，递去给阮娅，说：“去称重。” “这也太多了吧。”阮娅几乎是用抱的接过了这些蔬菜。 叶默萤扶了扶眼镜，说：“这是一周的。” “吃一周？”阮娅有些吃惊，又嘟囔了一句，“难道你一周只买一次菜吗，那它不发霉我都要发霉了……” 叶默萤又重复了一遍：“去称重，我在纸品清洁货架等你。” 叶默萤快步离开后，排队称重的阮娅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伸着脖子看了看叶默萤消失的方向，念叨着：“还没买肉呢……” 就在这时，叶默萤发来了一条短信。 “不买肉。” 阮娅瞬间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吐槽道：“她这是在修仙吗？” 两人再次汇合之后，叶默萤又一一将阮娅放进购物车的零食放回了原位。 “为什么不买这个，这个很好吃啊……”阮娅依依不舍地看着被叶默萤放回货架的薯片。 “不健康。”叶默萤推着车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一排零食货架。 “可是好吃啊……”阮娅站在零食货架前，她紧紧地盯着一包巧克力饼干，半天都不肯离开。 叶默萤脚下匆匆折了回来，她迅速拿过饼干，催促着阮娅跟上自己：“就一包，排队结账。” 结账时，叶默萤发现阮娅还买了五花肉和里脊，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因超市内越来越多的人而开始心慌不安。 “你在车里等我。”叶默萤将阮娅和买来的东西送上车子后，又朝着卖场的电梯走了过去。 “怎么上楼了……”副驾驶座上，阮娅的目光追着叶默萤的背影而去，她下意识往挡风玻璃处伸长了脖子。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叶默萤拎着一个包装良好的枕头朝车子走了过来，开了车门后，她将买来的枕头递去了阮娅怀里。 “送你。” 阮娅接过这个看似价格不菲的枕头，隔着透明的塑料包装按了一下，只觉质量也不错，扭头去问叶默萤：“为什么送我这个？” 叶默萤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淡淡地说：“入住礼物。” 阮娅愣了一下，她悄悄摸了一下自己仍有些酸痛的脖子，想起昨夜羞怒的口角，几乎到了嘴边的感谢，又咽了回去。 等红绿灯时，叶默萤的指尖摩挲着方向盘，她见阮娅一路无言，便问：“不喜欢？” 副驾驶上，阮娅双手搂着枕头，仿佛抱着一个一直很想要的玩具熊，嘴上却矜持答道：“员工福利，不要白不要。” 第7章 07 另外的价钱 叶默萤打开冰箱摆放蔬菜时，发现了阮娅放在冰箱的面膜，她说：“面膜是可以常温保存的。” 玄关处，阮娅把自己换下的运动鞋和叶默萤外出的布鞋放到了一起，她坐在玄关一边打开枕头的包装，一边说：“很多网红说，这样效果更好……” 叶默萤关上了冰箱门转身到了玄关，她轻轻按住了自己送阮娅的入住礼物，简明扼要地说：“去洗手。” 阮娅进入洗手间后，叶默萤对着枕头的包装喷了几下酒精，然后用玄关柜侧卡通挂钩上的小毛巾来回擦了一个遍。 临近正午时，阮娅自告奋勇要露一手，她信心满满地要凭借自己的厨艺让叶默萤感知到肉类的美味。在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后，阮娅做好了蒜蓉青菜和红烧肉。 “虽然卖相不好看，但是味道还可以，你尝尝……”阮娅将两盘菜推去了叶默萤面前。 叶默萤扫了一眼被糖色炒得面目全非的五花肉，她夹了一筷子青菜，默默就着碗里的大米稀饭吃了下去。 “伸手。”吃完饭后，叶默萤放下了碗筷。 阮娅以为叶默萤要给她看手相，她眨了眨眼，半信半疑地把手伸了过去，说：“我是水瓶座的……” 叶默萤修剪整齐的指尖碰到了阮娅手指关节的褶皱线，她说：“蒸米饭的水，淹没你指腹的第一条线即可。” 阮娅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她只对米饭有意见，说明我的菜做得还是可以的。 “以后我来做菜，”叶默萤的手在碗筷上方画了一个圈，说，“你来刷碗。” “那这红烧肉，总不能我一个人吃吧……”阮娅端起那盘叶默萤尝都没尝的红烧肉。 叶默萤看了看阮娅，说：“吃完多动。” “哼，不吃拉倒，”阮娅夹了两块入口，嘴里含糊不清道，“以后想尝本大厨的手艺，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晚饭，阮娅用中午剩下的红烧肉做了卤肉饭，这次的米饭蒸的软硬适中，拌入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后，忽然变得格外诱人。 料理台上，叶默萤正慢条斯理地吃着中午剩下的大米稀饭，而阮娅故意当着她的面，将红烧肉盘中的汤汁缓缓淋入新蒸好的米饭中。 “啧啧啧……”阮娅不禁发出感叹，“瞧这色泽，还有这浓郁的汤汁香味儿，果然第二次热过之后，红烧肉好像更好吃了呢……” 叶默萤抬起头看向阮娅，说：“反复加热剩饭会使食物的营养物质流失，促使亚硝酸盐的增加，或可导致中毒引发癌症。” 阮娅倒汤汁的手抖了一下，她转身离开了料理台，埋头于自己的行李箱中来回翻找。 “你在找什么？”叶默萤看向客厅中背对着自己的阮娅。 阮娅没好气道：“不用你管。” 叶默萤转过身，静静看着那盘淋上汤汁的红烧肉盖饭，一时仿佛被施了咒法般挪不开眼睛。 阮娅找出了自己之前买的维生素C，她倒出两粒放在嘴里，心中顿觉安慰：这下可以放心吃那碗加热的“剩饭”了吧。 待阮娅再回到料理台前，发现盘中那座淋着汤汁的米制土坡似乎被挖空了“山脚”。 阮娅看向书桌前叶默萤的背影，理直气壮地问：“叶默萤，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剩饭？” “身为你的老板兼室友，我有必要为你的健康考虑。”电脑前的叶默萤用手背推了推眼镜。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阮娅扒了几口香喷喷的自制卤肉饭。 “不用客气，”叶默萤顿了顿，又说，“下次要少放盐。” 睡前，叶默萤将一个崭新的枕套放在了沙发背上，玩手机的阮娅猛然转过身，她放下手机，又扫了一眼叶默萤卧室的枕头，发现是相同的纯色样式。 阮娅拿起枕套，问：“这个也是送我的？” “这是……”叶默萤想了想阮娅中午说的那句话，答，“另外的价钱。” 第8章 08 晚上回来吃饭 身为社恐患者，若非必要，叶默萤已经习惯了一周出一次门，而阮娅不同，一旦手边的零食被消灭殆尽，她便会在沙发上变换着各种奇怪的姿势，以引起叶默萤的注意。 午后，阮娅看着起身倒水的叶默萤毫无反应，一时难免百爪挠心：洁癖老板虽然减轻了小保姆的工作量，但每天呆在家里也实在无聊憋闷。 “会开车吗。”书桌前，叶默萤并没有停下打字的动作。 阮娅瞬间从沙发上坐起，疯狂点头道：“会、会！” “驾照呢。” “有、有！” “钥匙在玄关柜左边的抽屉，”叶默萤顿了顿，又说，“油卡在驾驶座遮阳板的夹层里，系好安全带。” “好的老板。” 阮娅说话间便换上了一件半袖连衣裙，她的手一时够不到背后的拉链，于是转身背向着叶默萤，说：“帮我拉一下。” 叶默萤从电脑前转了过来，她看到了阮娅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浅蓝色内衣的排扣。 “好了吗？”阮娅用手拨了拨脖子后的碎发。 叶默萤轻轻帮她拉上了拉链，说：“好了。” 阮娅将长发放了下来，虽然都是御姐范儿，但比叶默萤初见她时的干练还多了一点好似午后阳光的明媚。 “那我出门咯……”由于要开车，阮娅还是穿上了自己的运动鞋，离开之前，她对着叶默萤的背影摆了摆手。 门锁开启之后，叶默萤停下了手上打字的动作，她右手食指的指甲抠了两下大拇指的指腹，说：“晚上回来吃饭。” 阮娅站在门前愣了片刻，笑着答应道：“好的。” 晚上十点过后，阮娅还未回来，书桌前的叶默萤终于坐不住了，她看了一眼料理台上做好的饭菜，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之后，叶默萤说：“旷工是要扣工资的。” “你什么老板啊，都几点了还打电话，是不是人……”一个骂骂咧咧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叶默萤怔了怔，问：“您是哪位。” “我是她老公！”男子挂断了电话。 叶默萤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转身又回到了电脑前。 夜幕低垂，山寨五星酒店的霓虹灯招牌散发着微弱的灯光，与周围昏暗的街景相比，发黑的灯管既醒目又有着几分心虚。酒店大堂的前台后，两个接待员不是在照镜子就是在玩手机。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前台接待员看了一眼叶默萤手机上的照片，拒绝了她查询房间号的要求。 叶默萤滑动屏幕，她将一张自己车子的照片给前台接待员看了一眼，又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车本，指着车牌号说：“她偷了我的车，刚刚我发现车子就停在你们酒店的停车场……” 两名前台接待员你看我我看你，顿时面露难色。 “我还是报警吧。”叶默萤切换至拨号界面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其中一个接待员急忙伸出手拦住了叶默萤，另一个人绕过了柜台，走到了叶默萤面前，她们自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赔着笑脸说：“别别，小姐，您别着急……这样吧，我带您去……” 第9章 消毒卫士 酒店房间内，一个干瘦干瘦的男子正痴迷地盯着床上不醒人事的阮娅，他终究是心虚，来了已经快一个钟头，只敢坐在沙发凳上盯着阮娅裙子下又白又长的腿。 “还是做吧，不做这钱不是白花了……”男子迅速脱了自己的T恤，裸出了整个上身，然而他看着昏睡着的阮娅，又胆怯道，“可这毕竟不合法吧……阮娅这脾气和身手，我要是真动了她，她得给我打成植物人吧……” 男子解开了皮带扣，却蓦地背后发凉，不由得僵在原地。而这时，阮娅的腿动了动，原本遮掩着屁股的裙角被撩开了大半，这下，不仅是黑色的安全裤，连同她平坦的小腹与盆骨线也都全暴露在了男子的视线范围内。 男子咽了咽口水，一时气血翻涌，心中也跟着盲目自信：不管了，上了再说，反正她家里人都是知道的，要是有了孩子，她肯定得嫁给我……说不定连彩礼都免了…… 龌龊思绪还未闪过，男子已然脱得只剩下了一个四角裤，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阮娅的裙边时，一阵敲门声自玄关处传了过来。 “谁啊？”男子踢着酒店的拖鞋快步来到玄关，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先生您好，打扰您了……” 前台接待员还没说完就被叶默萤轻轻推开，并接过话去，只看叶默萤站在门前调整了呼吸，尽可能平静地说：“我们接到投诉，说您涉嫌偷盗车辆，还请您开门配合一下……” 男子一把打开了门，冲着门外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坐我媳妇儿车来的……” 话音未落，门才打开，只见叶默萤从斜跨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把装满酒精的水枪，二话不说就朝着男子的脖子疯狂喷洒而去。 男子哪料到门外会有这么一出，瞬间被吓成了尖叫鸡，就连酒店狭长的走廊内都回荡着他尖利的叫声。 叶默萤冷着一张脸，趁机给水枪上了上膛，她看了一眼男子的四角裤，然后转换了射击方向。 “你干什么！神经病吗！”只见那男子的双手原本挡着脖子与胸前的酒精，忽而又觉裤裆处清凉异常，急忙用双手护住了命根子。 “给你消毒。”叶默萤手拿着酒精水枪，频频朝男子的四角裤射击，步步紧逼，迫着男子不得不退回了房间，让出了玄关的过道。 前台接待员被这酒精味充斥的场面惊得不轻，连忙追进房间，在叶默萤身后劝道：“小、小姐，没必要这样吧，您的车子不是就在楼下吗……” 叶默萤大步去到卧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并露着安全裤的阮娅，她顾不上跟男子辩论纠缠，急忙去到床边，拍了拍阮娅的脸。 “阮娅，醒醒。” “喂！你到底是谁啊！我和我媳妇儿开个房怎么……”男子叉腰横在叶默萤面前，面目还未狰狞起来，便被叶默萤手中的东西吓得没了音。 “这是你掉在我车上的吧。”叶默萤捏着一块被剪小的塑料药板，里面的药丸也跟着轻轻颤了颤。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指着叶默萤手里的东西，慌张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买过‘春雨丸’！阮娅只是累了，我们正要睡觉呢……” 叶默萤静静瞪着男子的双眼，无情揭穿：“我手里连个药盒都没有，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叫‘春雨丸’。” “我、我见别人吃过！”男子脸色发白，他一把抓过自己丢在地上的裤子，想要尽快逃离。 “你不能走！”叶默萤按了几下水枪，男子的裤子立即染上了酒精。 “姑奶奶，我没动她，真的没动！再说了，这也是她爸同意的啊，我们谈恋爱都大半年了……开个房怎么了！”男子说着说着竟然又硬气了起来。 “就算是恋爱，你也没有权力违背女友意志强行性交，还有，你给女友下药，这叫迷奸，是犯法的，”叶默萤又看向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的前台接待员，问她，“你们酒店允许这种事发生吗？” “当、当然不允许！我们可是正规酒店！”前台接待员生怕叶默萤真的报警，便自己抢先拿出手机佯装拨号，恐吓男子道，“先生，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犯法的事我们酒店可不能姑息……” “别别别……”男子转向去求前台接待员。 叶默萤探了探阮娅微微发烫的额头，她一把抓过阮娅的双臂，将其背了起来，动作是连旁观者都忍不住惊讶的流畅。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报警啊……我真的没动她，我发誓！”男子急忙拦住了朝外走的叶默萤，几乎要给她跪下。 叶默萤抬眼问：“她在发烧，你给她吃了几颗。” 男子彻底怕了，据实答道：“就一颗，我也知道这药没有什么合格证书……阮娅怎么说也是我女朋友，我是不会害她的，你要相信我啊！” 男子还是心虚，看着叶默萤背走了阮娅之后，抓起了自己的衣服，一路边走边穿，逃难般离开了酒店。 第10章 你的小叮当 从酒店离开后，叶默萤带着阮娅去了最近的医院。大夫见了那个药丸，先给阮娅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大夫一把拉住诊室内的遮挡帘，她举起戴着一次性橡胶手套的双手，对一旁的叶默萤说：“你帮忙固定一下她的腿。” “好的。”叶默萤用手轻轻抓住了阮娅纤细的脚踝。 检查之后，大夫一边摘掉一次性的橡胶手套，一边对着给阮娅穿衣服的叶默萤说：“放心吧，你朋友没有大碍，幸亏你到的及时，以后嘱咐你朋友‘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吃的喝的不能离开视线。” “谢谢大夫。” 这一夜终于又静了下来，病房里，叶默萤整晚未眠，她从自己车子里拿来了备用的杯子和毛巾，浸湿了水之后，小心翼翼地给阮娅擦着脸和身体。 天快亮时，医院玻璃窗外的天空变成了灰蓝色，叶默萤用自己的杯子给阮娅晾了一杯白开水，她看向还在睡着的阮娅，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背起阮娅那一套熟悉的动作，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怎么也无法磨灭且不能摒弃的，本能的记忆。 可叶默萤不愿再记起了，就连心里留下的伤疤，至今也一直做着冷处理。她命令着自己往前走往前看，才总算有了今日片刻的放晴，而在这段漫长的路上，她唯一的伙伴就是自己。 “我想喝水……” 天亮后，阮娅终于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声音将叶默萤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慢点喝。”叶默萤转过身，她扶起阮娅的身子，将晾好那杯水递到了阮娅干涸的嘴边。 “我怎么会在医院……”阮娅一脸茫然，她问叶默萤，“是不是食物中毒了？我就知道那个饭馆不干净……” 叶默萤想了想，还是直接了当地将事情告诉了阮娅。 “王八蛋！竟敢给我下药，还开房！不好好切磋一顿是不行了……”阮娅说话便要拔针下床。 “别急，”叶默萤指了指输液瓶里的药水，说，“交了钱的，别浪费。” “我本来想开车去吃以前小区附近的一个小摊，半路接了我……我爸的电话……”阮娅又坐回病床，她眼中的愤怒瞬间冷了下来，只剩麻木。 阮娅冷笑着说：“他没什么文化，也不懂法，有一次，甚至偷走我的身份证给那个人，说要背着我把结婚证领了，真是又无知又可恨，也不知他是怎么和我妈结的婚，不过，我妈早就被他打傻了，以致后来疯跑到山路上被车撞飞……” “我怎么会是这种人的孩子呢……”阮娅不由得抱起了双腿，将脚缩进了被子里。 叶默萤虽然有过预想，但也着实没想到阮娅的过往会是这样，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更无法给出一个温暖的拥抱，毕竟她连自己都还没有治愈好。 病房内安静得只剩下了阮娅喝水的声音，好一阵沉默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 阮娅猛然朝床边的叶默萤凑了过去，悄声问：“那个……我应该没有被他……” 叶默萤当即了然，她对着阮娅的耳边轻声说：“放心，你还是处女。” “真的，你不会瞒着我吧……”阮娅对于自己完全丧失记忆的那段时间十分介怀与不安。 叶默萤说：“大夫检查过了，你可以自己去问。” “检查……过了？”阮娅忽然涨红了脸，只因她意识到了一件足够让自己社死的事情。 “是的，”叶默萤似乎看穿了满脸通红的阮娅，她就这样无情地说出了一个二十九岁女青年的内裤图案，“不只是大夫，我也看到了你的……小叮当。” “那、那是我网购内衣的时候，人家店家送我的，送错了我也懒得退……”阮娅一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好像一个只包了白米的粽子。 “挺好的，很有童真，”叶默萤一本正经道，“我也很喜欢小叮当。” 其实叶默萤这话并不全是调侃，她的确很羡慕大雄能有小叮当的陪伴，即使大多数时候他们做的都是天真的蠢事，但陪伴的快乐总是真实存在的。 第11章 谢谢老板 叶默萤办过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却并没有看到阮娅，她去到走廊对过的卫生间，刚要推开第一个隔间的门，只听隔壁似乎有人在哭。 阮娅上厕所时，看到了自己内裤上已经干涸的污迹，即便她知道那是药丸作用下的反应，却还是怕到发抖，她蹲在便池旁边，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敢让别人听见，更倔强地不想让自己听见，极尽克制地哭着。 即便强悍如女保镖，也还是会害怕的。想到这，叶默萤缩回了要去敲门的手，转身离开卫生间时，她把写有“打扫中”的牌子立在了门口。 叶默萤开车载着阮娅驶离医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直到经过那家大卖场时，一直安静的阮娅突然开了口。 “可以停车吗，我想买点东西。” “好。”叶默萤看了一眼来往的车流，轻轻转动方向盘，转入了大卖场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前，阮娅有些犹豫，她对叶默萤说：“我想自己逛逛，最多半小时，你能不能……” 叶默萤接过阮娅的话，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而阮娅打开车门之后，叶默萤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阮娅收回了迈出车外的腿。 叶默萤看了一眼阮娅快要没电的手机，又从驾驶座上方的遮阳板夹层拿出了一张购物充值卡，说：“用这个吧，很方便。” “谢谢。”阮娅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会在结账时面临手机没电的尴尬，于是，她接过了叶默萤手里的卡片。 看着阮娅在安全通道里上了电梯后，叶默萤也下了车，不同的是，她朝着与停车场所在同一层的超市入口走了过去。 叶默萤依然脚下匆匆，也尽可能回避着与超市工作人员的眼神交流，她按照之前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玩具货架。 我记得上次看到过啊…… 叶默萤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用目光扫过一排排货架，她找了一圈，却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要买的那个玩具。 叶默萤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她怕阮娅比自己先回到停车处，不由得朝在隔壁货架下闲聊天的工作人员看了过去。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从仓库拿来了叶默萤想要的玩具。 “小姐，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叶默萤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玩具，她身子稍稍后退了些，又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谢谢。” 阮娅去到楼上大卖场的内衣店买了几条纯色的内裤，她提着袋子随着一层层交错的电梯下降时，飞速抹去了眼角的泪。 之后一个路口的车程，两人还是毫无交流，直到在小区的停车场下车后，叶默萤叫住了要进单元楼电梯的阮娅。 “阮娅，等等。” 阮娅转过身，朝叶默萤看了过来。 叶默萤从后备箱里抱出一个半人高的小叮当玩偶，并用小叮当圆圆的脑袋挡住了自己的脸，她嘴唇微微发颤，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阮娅愣在原地，叶默萤听到她的哭腔已经十分明显：“这是什么……” “员工福利……”叶默萤顿了顿，又说，“也是出院礼物。” “阮娅？”好一会儿，叶默萤都没听到阮娅说话。 就在这时，阮娅走近至叶默萤身前，她轻轻拥住了小叮当玩偶，也默默揽住了小叮当身后的叶默萤。 叶默萤浑身过电般颤了颤，她一时心慌，却听隔着玩偶的阮娅破涕为笑，悄声道：“谢谢老板。” 第12章 我就是证人 随着电梯的提示音响起，自动门板缓缓打开，一张苍老又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叶默萤眼前。 “回来了。” 抱着玩偶的阮娅错过头去看，说话的男子正坐在楼道电梯旁的地砖上，他看上去不过五十岁左右，乱糟糟的头发已有了大片花白。 叶默萤虽对此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但心头还是不免惊怯一瞬，她下了电梯，却没有开门回家，而是站在男人面前，冷冷道：“我没钱。” 男人听了瞬间挂上讨好的笑容，他看了一眼与叶默萤一同下了电梯的阮娅，弓着腰背装作一副卑微可怜的模样，说：“好闺女，我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你平时一写就是大半天，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给你张罗饭菜，只是你爹我现在老了，脑子不管用了，家里的密码我都记不清了……” 叶默萤连看都没看父亲叶成伟，说：“我换了密码。” 叶成伟迅速看了一眼一直旁观的阮娅，以为是叶默萤的邻居，不禁面露尴尬，他只得继续演着：“怪不得，怪不得，正好你回来了，咱们回家……” “这是我家。”叶默萤打断了叶成伟的话。 叶成伟还未靠近，阮娅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臭味，而她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医院提及的父亲。 叶成伟见叶默萤态度坚决，便改变了策略，朝阮娅凑了过来，笑道：“姑娘，你瞧瞧，都是街坊邻居的，让你见笑了啊……我这腰实在不好，闺女见了我又不高兴……不知能不能先到你家里坐一会儿……” 这话的用意，明显是要利用看热闹的邻居来逼迫叶默萤开门就范。 可叶默萤一听这话，反而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你！”叶成伟听了之后，脸色骤然变了，他高扬起手，却碍于阮娅在场，急忙转而装起了委屈悔恨，对着旁观的阮娅捶了捶胸脯，说，“我真是不中用啊！老了遭人嫌……” 叶成伟说着便要去拉扯阮娅，哪知被阮娅撇了身子轻轻躲过，反而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次要多少。”面对这样难缠的父亲，叶默萤也转换了战术套路。 叶成伟眼中精光一闪，别管脸上有没有泪，先用手抹了一把，对叶默萤说：“你爹有钱，不用你操心，你还年轻，正是拼搏事业的时候……” “这次要多少。”叶默萤再次打断了叶成伟的话。 叶成伟看了一眼旁观的阮娅，有意暗示其尽早散去，但见阮娅抱着个玩偶仍站在叶默萤身边，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叶成伟抿了抿嘴，双手绞在一处，说：“二十万。” “所以，”叶默萤冷笑道，“你刚刚那一套演给谁看呢。” 阮娅撇了撇嘴，心道：前面又哭又喊铺垫了一堆，说到底，还是来要钱的。 “不管你信不信，你爹我对我亲生闺女那是真心一片，”叶成伟一脸无赖，说，“这二十万对你来说不算多，你姑最近手头也不宽裕，我拿了钱也是为了照顾照顾他们家，都是亲戚，你的钱不给他们花给谁花……” “我没钱。”叶默萤断然拒绝。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开口借钱的！”叶成伟瞬间理直气壮起来，他对着叶默萤冷笑道，“你当初一开口就是六十万，你可比我狠多了！” “那是你欠我妈的钱。”叶默萤静静与其对视着。 叶成伟一脸不屑，嚷道：“你妈的钱就是我的钱！那叫夫妻共有财产，你懂不懂！” “我妈的钱就是你的钱，那你的钱呢，二十多年，花在我妈身上的，超过五百块了吗……”叶默萤还没说完就被无赖又心虚的叶成伟打断。 “我跟你妈的事用不着你管，你现在大小也是个作家，在楼道里吵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叶成伟不耐烦地朝叶默萤挥了挥手，说话便要掏出烟来抽。 我的个老天爷，就这还想要脸呢。阮娅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这里不让抽烟，会触发烟雾警报器，保安也会过来的。”阮娅腾开一只手，她指了指头顶的烟雾报警器以及墙角上方的电子眼。 “姑娘，你也听了半天了，你给评评理！”叶成伟这话既像是揶揄看了半天热闹的阮娅，又像是破罐子破摔。 “要我给你钱也可以，”叶默萤看向叶成伟，说，“跟我去派出所，承认你强奸、家暴我妈的事实……” 啪的一声，叶默萤还没说完便被叶成伟青筋凸显的手狠狠刮了一个耳光。 叶成伟用手指着叶默萤，双目狠戾又咬牙切齿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二十八次强奸，四十一次家暴，”叶默萤虽然浑身发颤，却依旧直直瞪着苍老的叶成伟，说，“我就是证人。” 第13章 回到人间 叶默萤从记事起就目睹了家中父亲对母亲的施暴，每次父亲发泄后，叶默萤都会独自背起母亲前往最近的医院，母亲一旦提及离婚的话题，不仅会招来父亲的亲友拜访劝说，之后还会伴随着新一次的施暴，如此反复了数年，直到母亲在精神病院去世。 “求求你，小萤，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吧！我就是疯了，就是疯了啊！”叶默萤时常会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也都是母亲的哀求声。 电梯前，楼道里，叶默萤静静与穷凶极恶的叶成伟对峙着，她冷冷道：“怎么，你还想强奸我吗。” 叶成伟恼羞成怒，顷刻间凶相毕露，眼珠子瞪得好似要爆出来，只看他伸出双手，径直朝着叶默萤的脖子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阮娅一手揽住怀里的玩偶，另一只手直擒了叶成伟的手腕子，稍一用力扭过，听其一边痛叫又一边朝阮娅骂道：“哎哎！你、你、你……有你什么事，快放开我！” “拿一下。”阮娅将玩偶递给了叶默萤，又将她挡去自己身后，抓着叶成伟扭了大半圈的手腕子到了电梯前。 阮娅按下电梯下楼的按钮，对叶成伟说：“楼道太窄，请您尽快离开。” “我跟我闺女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你多管闲事……哎哎，别拧了别拧了！”叶成伟恨恨瞪了阮娅一眼。 阮娅抬眼看向叶成伟，说：“我是她的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的那种。” “行啊你，还说没钱，都顾了女保镖……”叶成伟冷哼一声，瞪向阮娅身后的叶默萤，说，“你说说你，有钱去雇个疯婆子也不愿意把钱给你的亲人，真是白养你一场！” 这时，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阮娅边推边赶，将叶成伟送上了电梯，她挡在电梯口，拦住了还想要出来的叶成伟：“您这是，还想再过两招？” “你等着！”电梯门完全关上之前，叶成伟踮着脚，冲电梯外高喊道，“你们给我等着！” 回到家之后，叶默萤一直没有说话，她就像个关闭了语言功能的机器人，先是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将家具擦了一遍，然后又开始消毒拖地，而沙发上的阮娅就像因涨潮而被困在孤岛上的哑巴野人，近乎两个小时都没有下地。 直到叶默萤拎着拖把返回卫生间，阮娅悄悄穿上拖鞋去到门口，刚想敲门却听到了里面反锁的声音。 叶默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她想要用水流自龙头滤芯中迸发出的冲击声响去麻痹自己的听觉，甚至去淹没回忆中父亲的诟骂与母亲的尖叫。 接好水后，叶默萤蹲下身子，用手在拖把桶里狠狠搓洗着拖把的布条，看着桶里的水渐渐被混合着灰尘弄脏，她手上的动作不禁又加快了许多。 满腹的愤怒恐惧，紊乱的呼吸心跳，它们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倾泻的出口。叶默萤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的胀痛与冰冷，反而有一种酸涩的快感，好似未完全消化溶解的食物残渣，又通过食道返了上来，哽在喉头。 叶默萤筋疲力尽地坐在卫生间冰凉的地砖上，她双手带出的脏水慢慢汇聚去指尖，好似一滴滴隐忍的泪，最后在砖石釉面摔得面目全非。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当叶默萤再次打开卫生间的门时，看到了灶台前笨手笨脚的阮娅，她的鼻子似乎又恢复了嗅觉，闻到了属于饭菜的平凡香味，这一瞬间，叶默萤好像再次返回了人间。 第14章 灵药 阮娅察觉卫生间的门开启时，指尖被锅子灼热的把手烫了一下，她急忙去摸自己的耳朵，并喊了一句：“开饭了开饭了！” 叶默萤坐到料理台边，她看了一眼对面一片狼藉的水槽，问：“你做了什么？” “大夫说，我出院就可以吃肉了，嘿嘿，”阮娅从锅里盛出了一碗馄饨，端去叶默萤面前，说，“这是我用里脊肉包的，你尝尝。” 叶默萤捏起碗里的勺子，搅动之间香味四溢，她看着碗里大小不一的馄饨，只觉自己对肉食似乎并没有想象中抗拒。 阮娅看着叶默萤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勺子里的第一个馄饨，紧张地问：“怎么样？” 竟然很好吃。叶默萤有些惊讶，她看向满脸期待的阮娅，如实答道：“好吃。” “哇，太好了！”阮娅瞬间扬起了笑脸，她转身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做给你吃。”阮娅搅动着碗里的馄饨，看向坐在对面的叶默萤。 叶默萤心头一动，她想了想，又低下头去看勺子里的馄饨，说：“无论我搬去哪里，他都能找到我，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 “所以，”阮娅一脸傲娇，她说，“你就更要对你的女保镖好一点了啊，否则谁来保护你呢。” 不知是不是喝了几勺馄饨汤的缘故，叶默萤只觉身体正在渐渐变暖，即使是在汗流浃背的夏季，这种感觉也让她甚是贪恋。 夜里，躺在沙发上的阮娅一时睡不着，她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叶默萤送的小叮当玩偶，嘴角不自觉弯成了比月亮还要好看的形状。 就在阮娅快要睡着时，沙发后的卧室门被拉开，叶默萤走到沙发前，轻声问道：“你……睡了吗？” 阮娅从困意中挣扎出来，撑着眼皮看向叶默萤，问：“还没，怎么了？” 叶默萤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推了推眼镜，说：“你要不要……来卧室睡？” 阮娅抱着枕头在叶默萤的床上躺下后，已经彻底睡不着了。为了不影响叶默萤，她背过身子，一直保持着侧卧的姿势。 她是不是做噩梦了？阮娅这样猜测着，她不禁想起了自己从前那些想睡又不敢睡的日子。 “阮娅……” “嗯？”阮娅听到了背后叶默萤的声音。 同样侧躺着的叶默萤看着阮娅的肩头，她问：“我……可不可以……抱着你……” 阮娅怔了片刻，说：“好啊……” 还未等阮娅翻过身来，叶默萤已然伸出手从后背拥住了阮娅。 叶默萤将自己的脸贴去阮娅的肩后，这才终于敢闭上眼睛，任由困倦将她心中的恐惧与慌乱暂且冻结。 半夜，阮娅被背后湿热的触感惊醒，转身才发现，叶默萤竟然在睡梦中静静地流着泪。 “叶默萤，醒醒……”阮娅用手指轻轻抹去了叶默萤脸上的眼泪。 叶默萤边皱眉边睁开了眼，更多的泪水也跟着溢出了眼眶，她从黑暗中醒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阮娅。 看到阮娅眼中的担忧时，一直被叶默萤冷处理的委屈不甘，以及被关在理智笼子里的愤怒，刹那如巨浪般涌去了心头，它们伙同着记忆中的尖叫与唾骂，怂恿着神经，催动着四肢，瞬间令叶默萤翻身扑抱住了一张床上的阮娅。 阮娅的手揽过叶默萤的后背，她轻轻转动脑袋，安慰似的，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叶默萤的耳朵。 叶默萤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似乎有意回应，也吻去了阮娅的耳边，眼泪顺着她的嘴唇，留在了阮娅的耳边、脸颊、下颌…… 阮娅的身体轻轻发颤，心里一惊，却并不讨厌这个已经延伸至自己胸前的吻，当叶默萤的吻错过她的脸颊时，耳鬓厮磨间，她只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烧，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了想要靠近的欲望。 叶默萤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这个吻，她着了魔般，任由自己随着本能，在阮娅细腻而温热的皮肤上索取一点慰藉。 这时，阮娅的睡裙已被脱去了一半，她清楚地感觉到叶默萤冰凉的手从自己腰间缓缓攀爬而上，好似一片绵软轻柔的云朵，悄悄包围了身前这座浑圆的山峰，就在指尖触及峰顶之前，阮娅清醒的意识已被情潮淹没了大半，不禁呢喃出声。 “嗯……” 阮娅听到自己被情欲渲染的声音后，瞬时涨红了脸，她悄悄去看埋头于自己锁骨间的叶默萤，也立即察觉到了对方唇间与手上的停顿，心中竟然有些失落。 第15章 因为喜欢 阮娅的轻吟出声瞬间叫醒了忘情忘我的叶默萤，她低头去看，阮娅的睡裙已被自己脱至了腰间，而掌心即将覆盖的雪白浑圆，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 叶默萤闭起双眼，从阮娅发烫的肌肤撤回了自己的手，她将自己的脸贴去阮娅的颈窝，瘫软在其身上，哽咽般，喉咙沙哑着艰难发声：“对不起，阮娅……我以为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对不起……” 叶默萤哭时只有很小的声音，就像一只拼命忍着疼痛的流浪狗。 片刻沉默之后，阮娅的手轻柔地圈过叶默萤的头。 “没关系。”我原谅你。 阮娅挪动身子，她轻轻吻了吻叶默萤的额头。 随着两人回归冷静，阮娅重新穿起睡裙，她的脸上还在发烫，而背对自己的叶默萤，似乎已经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而渐渐睡去。 阮娅走去窗边，悄悄拨开窗帘往外看去，月光顷刻溜进了卧室，爬去了叶默萤的脚边。 阮娅歪着脑袋趴在叶默萤的床头，只用下颌抵着床垫边缘，她看着叶默萤脸上的泪痕，不禁想起了过往的自己。 “我也不知道……以后这一切会不会好起来，”阮娅用着连自己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但……我或许可以陪着你……” “你要记得按时给我发工资呀。”阮娅看向睡着的叶默萤，悄悄挥了挥拳头。 当阮娅重新躺回床上时，叶默萤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心直到此时仍不能平静，但让她惊讶的是，方才肌肤相亲之刻，自己的社恐似乎暂时进入了休眠。 叶默萤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银灰色光线，顿觉安心又美好，仿佛自己已经看到了月亮。 第二天阮娅醒来后，发现已经起床多时的叶默萤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 “你为什么戴着墨镜？” “这副墨镜也有度数。”听见阮娅起床，叶默萤迅速将碗里的小米粥喝完，把碗筷放进了水槽。 阮娅挠了挠头，往卫生间走去，却又站定在叶默萤一步之外：“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戴墨镜。” 叶默萤自茶几另一边绕去书桌旁，说：“因为喜欢。” 阮娅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这一天，阮娅难得没觉得憋闷，她从叶默萤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来看，整个下午都窝在沙发上。 上身一件圆领短袖，下面是一件宽松的短款裙裤，这一套粉紫色的家居服是阮娅最喜欢的。 叶默萤起身倒水时，或许是因为心虚，她墨镜后的双眼总是忍不住偷偷朝沙发上的阮娅看去。 只见，美人眼眸明亮，额前颊边的碎发如同春日河边被风吹拂的清嫩柳叶，她饱满的嘴唇微微开又合，像是在跟随着目光默念书本上的文字。 叶默萤一时好似无法挪动脚步，最后将目光停靠在了阮娅脖颈间微红的痕迹上。 “我没有打扰你吧。”阮娅猛然抬头，看向茶几对面端着水杯的叶默萤。 “没有，”叶默萤喝了一口水，朝书桌走去，说，“这样很好。” 晚上洗漱过后，叶默萤犹豫半晌，去问沙发上敷着面膜的阮娅。 “你……要不要睡回沙发？” 阮娅从那本没看完的书里抬起头，她扭头看向叶默萤，因面膜覆盖了脸上所有表情纹路而异常淡定，说：“既然都被你看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阮娅转过身，她光着脚在沙发上站起，并叉着腰对叶默萤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睡、你……睡、你、的、床……” 叶默萤吞了吞口水，她摘了眼镜拿在手里，心里竟有些莫名喜悦，说：“可以。” 第16章 树袋熊 叶默萤坐在书桌前写作时，阮娅或是在睡午觉，又或是倒立般躺在沙发上，她两条白而修长的腿时而并立伸直，时而放松弯曲搭在沙发靠背上，倒也自得其乐。 这天，沙发上的阮娅才一翻身，心中便觉不妙，她夹紧了双腿，尽量使屁股远离沙发，以一个奇怪又狼狈的姿势匆匆进了卫生间。 而当阮娅从卫生间出来时，手纸筒旁边新拆开了一包卫生棉。 叶默萤起身去到料理台前，她一边穿上围裙，一边问今天异常安静的阮娅：“怎么没精神？” 阮娅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碎花图案的小垫子，说：“我大约是被你传染了，大姨妈竟然提前光顾了……” 叶默萤问：“你肚子疼吗？” “还好，只是没什么力气，”阮娅将小垫子垫在沙发上，重新躺了下去，说，“我稍稍一动，就是‘翻江倒海’……” 叶默萤抬眼看去，只见沙发上静躺的阮娅宛如一个安详的木乃伊。她将家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又去到卧室拿了一条薄毯子盖在阮娅身上。 “你休息吧，饭好了我叫你。” 阮娅偷偷睁眼去看料理台后的叶默萤，她的心忽然被拿着工资的良知谴责了：竟然让老板伺候你，良心都比你的肚子要痛。 午饭时，叶默萤做了清炒时蔬，还有新学的糖醋排骨。 “好吃吗。”叶默萤的语调虽然没有任何改变，但她看向阮娅的眼中充满了希望得到肯定的征询。 阮娅一个人吃掉了大半盘的糖醋排骨，嘴边沾了糖色也没发觉，她满足地点了点头：“好吃！” 叶默萤看着阮娅脸上的笑意，虽然她还没动盘子里的排骨，却好像已经把酸甜味道尝到了嘴里。 “今天我刷碗。” “啊？”阮娅猛地抬起头，手上接住了嘴里吐出的骨头。 叶默萤夹了一筷子青菜，淡淡地说：“不扣钱。” “老板敞亮！”阮娅生怕叶默萤后悔似的，立即朝叶默萤竖起了沾了排骨糖渍的大拇指。 午后，叶默萤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去书桌前，而是重新收拾了自己的衣柜，空出了一半的位置给阮娅。 “我腾出了一些空间……”叶默萤才走出卧室，就看到歪在沙发上睡着的阮娅。 这时，阮娅散落的长发随意铺在沙发上，被窗外明亮的光线染成了深浅不一的棕色，修长脖颈上细腻的肌肤也被照得白皙发亮。 叶默萤只觉自己一时心慌，她深呼一口气，尽量放轻步子去到沙发前，动作也尽量轻柔，背起了睡得正香的阮娅。 “唔……你干嘛……”阮娅连眼睛都没睁开。 叶默萤侧头柔声哄着：“去床上睡吧。” 阮娅趴在叶默萤背上，迷迷糊糊地说：“可是我没有打扰你啊……” “嗯……客厅的光……刺眼……”叶默萤有些心虚。 阮娅被放到床上时，忽而想起自己正值例假期间，下意识抓住了要直起身子的叶默萤，她睡眼惺忪，说：“该弄脏了……” “没关系，我已经在下面垫了垫子。”叶默萤替阮娅拨开了脸颊边的碎发。 黄昏，叶默萤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她轻轻推开卧室门，发现阮娅已经醒了，此时正眯着眼睛坐在床上。 只见并未全退的睡意使得阮娅不自觉地歪着头，就像一只在打瞌睡的猫咪。 “醒了？”叶默萤走近。 “嗯……”阮娅懒懒地应了一声。 这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瞬间柔化了叶默萤的心。 “我去做晚饭。”叶默萤推了推眼镜，转身便要走开。 阮娅掀开如羽毛般轻盈的被子，踢上床边的拖鞋，然后追上一步之外的叶默萤。 “背我……”阮娅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从叶默萤背后搭了过去。 叶默萤嘴边微扬，她抓了抓阮娅从肩上伸过来手，说：“别闹，我要做饭了……” “不管。”阮娅眨了眨仍带着困倦的眼睛，索性双手都从叶默萤肩头搂了过去。 叶默萤的身子瞬间绷直而僵硬，却又惊诧于自己并不排斥这种彼此依偎的感觉，她并没有背起阮娅，只是就这样迁就着阮娅的步子，一起缓缓往前挪动着。 阮娅好似一只八爪鱼，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叶默萤的背上，她穿着拖鞋的脚丫微微踮起，配合着叶默萤腿上的动作，左一步右一步地走着。 “你怎么好像树袋熊一样……”叶默萤双手自腰间往后伸去，护住了踮着脚走路的阮娅。 “嗷……呜……”阮娅尝试着发出树袋熊的声音。 “这是人猿泰山。” 第17章 穿裙子吧 阮娅的例假大概持续了一周，这一周里，她和叶默萤都只呆在房子里，直到储备在冰箱的蔬菜被二人渐渐吃光。 周末傍晚，阮娅提出要去超市买菜，叶默萤则说：“我们周一再去。” “为什么？” 叶默萤有意回避阮娅的目光，说：“周一……超市的菜比较新鲜……” 实际上，叶默萤之所以选择在工作日采购，是为了尽可能地规避前往超市购物的客流。 “可是我们一周都没有出门了啊……”阮娅换上了一身无袖的修身连衣裙，对着镜子扬起了一个无奈的笑，“夏天就要过去了，我这条裙子还没穿过呢……” 卧室的落地穿衣镜前，阮娅踮脚侧立，她反复看着镜中的自己，或退后几步或重新走近，一时舍不得脱下这件如旗袍般修身的淡青色连衣裙。 叶默萤抬眼看去，美人双峰挺立，却毫无累赘之感，与其被裙子裹挟而微微翘起的臀线相互呼应，十分养眼。 叶默萤心中陡然一惊，只因她发现，自己竟然萌生了带阮娅出去兜风散心的想法。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心中算过时间，问阮娅：“你去过白首山吗？” 阮娅转过身，面向倚在卧室门前叶默萤，摇了摇头。 “走吧。”叶默萤说话便解开了家居服的扣子，朝衣柜走了过去。 阮娅也走了过来，她坐在床边，用手撑着身后，说：“山上晚上应该会冷，我也换件衣服吧……” “等一下。”叶默萤看了看阮娅，又埋头衣柜中找了一会儿。 “不用换了，”几分钟后，叶默萤从衣柜找了一件可以搭配阮娅裙子的风衣，递了过去，说，“你可以穿裙子。” 这是一件月白色的束腰风衣，上面还零星点缀了一些镂空的织物花朵，就像是一片冰湖上开出了可爱的雪莲。 阮娅眼角弯弯，开心地接过了叶默萤的风衣，她在镜子前试了试之后十分满意，出门前也都将这件风衣一直小心地挽在自己的手臂上。 叶默萤一向不会在装扮上花费多余的时间，除了必要的洗漱，她几乎都不怎么照镜子，但今晚，或许是因美丽的阮娅，她挑选衣服的手竟也停在了一件裙装上。 “你也穿裙子好不好，我还没看到过你穿裙子的样子。”阮娅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此时的她隔着衣柜门探出头，看到了叶默萤手边的那条长裙。 “我……试试。”叶默萤脱去了家居服，穿上了这条几乎延伸到脚踝的半身长裙。 叶默萤脸上微热，她不安地用手扶住了另一边的手臂，而这一不经意的动作正好让阮娅看到了她吊带内的山谷沟壑风光。 “上身的话……穿这个试试！”阮娅转头在另半边衣柜拿出了一件外穿的淡紫色紧身中袖。 叶默萤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紧身的衣服，待真的穿上了才知道，自己的胸部挤一挤之后，居然和阮娅的差不多大。 阮娅很喜欢叶默萤穿裙子的样子，一层朦胧黑纱罩在牛仔布外，白色的布鞋和船袜，将脚踝衬托得越发纤细，也让眼前的叶默萤看起来柔美了许多。 出门前，阮娅悄悄将自己的拍立得装进了随身的小包里。 第18章 有个魔鬼 晚上八点过后，白首山上来往的车辆逐渐减少，只剩下一个个犹如复制粘贴的路灯，它们沿着公路而行，点亮至不知名的方向。 叶默萤将车停靠在一旁，她带着阮娅绕过山路间休息区的石桌石凳，站在了临近悬崖的灰色石栏边上。 夜幕笼罩了整座城市，而城市点亮了万家灯火。 叶默萤习惯性地用手插兜，却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穿了裙子。 阮娅手扶着石栏，小心翼翼地朝山下看去，与远方的灿烂灯火相比，她只看到了一片植被丛生中的晦暗之色。 “既然站在山上，自然要往远处看，”叶默萤与阮娅并肩而立，她弯弯嘴角，说，“往前看。” 阮娅看向身边的叶默萤，只见身后公路旁的灯光晕染至她们脚下，叶默萤的脸上虽一如往常般淡然平静，但她望向远处的眼睛里，好似闪动着星星。 几乎就在一瞬间，叶默萤察觉了阮娅的目光，她嘴边含笑，说：“怎么不看了。” “我在看啊，”阮娅看向远方那一片无声的繁华，说，“人是要往前看的，但我总要时不时看看身边的你，才能走得下去。” 叶默萤顷刻愣住，她自知文字的魅力，也明白傍晚夜色中的灯火会让人感到宁静与温馨，但她的理智还是在清楚地告诉自己：你的确已经被这一句话击中了心。 “怎么不看了？”阮娅学着叶默萤的样子，笑着侧身去问。 “我在看，”叶默萤也侧过身子，她摘下眼镜，缓缓靠近身边的阮娅，轻声说，“在看，我最想要看的风景……” 阮娅脸上微热，仿佛也有所期待，当叶默萤的呼吸越来越近时，她并没有躲开。 叶默萤稍稍侧过头，鼻尖擦过阮娅的鼻尖，她清楚地察觉到对方颤动的睫毛和微张的双唇，不由得鼓足勇气，朝其唇畔吻去。 这个吻好似蜻蜓点水，又如同晶莹的晨露在嫩叶上聚集。 这是叶默萤的初吻，也是阮娅的初吻。 晚风微凉，叶默萤虽意犹未尽，但还是将双唇稍稍离开，说：“起风了，我去拿衣服。” 阮娅似乎并不打算给叶默萤离开的机会，她的手轻轻揽过叶默萤的脸，两人柔软的唇再次贴在了一起。她们的唇上下交错，时吻时噙，好似海岸边两条濒临干涸的鱼，在涨潮之前依偎着汲取。 阮娅感到叶默萤的双唇在微微发颤，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延伸至叶默萤的发根，时不时摩挲着，似安抚也似情趣。 这可真致命。叶默萤仅存的理智如是说，她并不打算否认阮娅对自己的致命吸引力，于是，伸出手揽过了阮娅的腰，似爱护又似调情，只用指腹轻轻掠过阮娅的臀线而去。 待这场稍显生涩却又险些惹出火苗的吻结束，叶默萤回到车内拿了风衣给阮娅披上。 阮娅挑眉问：“你为什么吻我。”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心里有个不受控制的魔鬼，她让我这么做的。”叶默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第19章 长期的教学合同 每天清晨，阮娅都会到楼下小区跑个几圈，她出门时叶默萤正在梳洗，回来时，早饭刚刚做好。 “你买了什么？”叶默萤从灶台前转身，看到刚进门的阮娅手中拿着一个快递箱。 “这是一个长辈寄给我的特产，都是好吃的，哈哈。”阮娅用玄关柜上的酒精喷壶对着箱子喷了一下，然后剪刀沿着封箱胶带划开，看到里面一包包的干货时，她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干燥的虾仁可以炒菜煮汤，还有扇贝……”阮娅翻着翻着，又突然安静下来。 “阮娅？”叶默萤脱了围裙，看向玄关柜前阮娅的背影。 “来了，”阮娅将快递箱子合上，转身去了卫生间，说，“我先洗手。” 吃早饭时，叶默萤发现阮娅的眼圈红红的，她不喜欢拐弯抹角，便问：“怎么哭了。” 阮娅快速眨了眨眼，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煎蛋，沉默了很久。 叶默萤也不多催促，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稀饭。 “我六岁那一年，村子里有一个退伍军人返乡，所有的小孩都好奇地跑去看他，我也去了……”阮娅双手端起自己面前温热的稀饭，她缓缓道，“他长得很凶，稍一瞪眼，小孩们都吓得不行……” “他是村子里最善良最正直的人，救了一个被邻居骗来的女人，后来被村里的人们孤立……也成了最孤单的人……”阮娅忽然笑了笑，说，“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因此怀疑自己救助他人的决定……” “自从他救了那个女人之后，我每天都躲在他家院子外面偷看他……后来，他教我跑步时调整呼吸，教我抓鱼，又教我打拳防身……”阮娅眼角弯弯，对叶默萤说，“按照武侠小说的说法，他是我的师父。” “跟着他学了两年，村子里的孩子谁也追不上我了，就连我爸朝我扔出的拖鞋的也是……” 阮娅顿了顿，说：“后来，他离开了村子，外地的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作，他在那边娶妻生子，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过得很幸福。” “他离开村子之后，我每天也还是会上山跑步，复习拳法招式……我必须跑在他们前面，跑在全村人的前面，只有跑得够快够好，我才能逃出那个家……”阮娅飞快地用勺子扒了几口碗里已然变得浓稠许多的稀饭。 她一顿咀嚼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我考上大学时，家里没有钱，但我太想上学了，就跑去邮局给师父写信，求他借钱给我……师父不光给了我学费，每个月还给了我五百块的生活费……毕业之后我就留在了这里，我爸让我赶紧找个有钱人嫁了他好收回成本，但我从小目睹他和我妈的婚姻，对这事毫无幻想……我打过各种零工，也是因为给女明星助理送外卖时教训了一个猥琐男，才给了我当女保镖的机会……” 阮娅笑了笑，说：“至于后来嘛……这保镖工作始于一拳，又终于一拳，也算是圆满。” “我工作之后每个月都会给我师父寄钱，多的时候三千，少的时候一千，算着他的小孩也该上大学了吧……”阮娅叹了一口气，她又低头猛扒了几口稀饭，说，“今天我发现我师父在快递箱里藏了一封信，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好，孩子上大学的钱也攒够了，以后要我照顾好自己，不用……不用给他寄钱了……” 叶默萤看着阮娅，说：“好人有好报，他过得好，是值得高兴的事。” “我知道，”阮娅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 “只是……有一种要离开家的感觉……”阮娅用手背抹了抹眼边的泪，低头吃完了碗里的稀饭。 离开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叶默萤微微怔住，她似乎还未有过这种体验。 “你可以教我几招，”叶默萤试图缓解阮娅低落的情绪，她忽然提议，“我们再签一个长期的教学合同。” 阮娅抬头看向叶默萤，她眨了眨眼，嘴角弯弯道：“小萤，你这是怕我溜了吗。” 第20章 狗咬狗 叶默萤搬到这里之后，几乎没开过电视机，对她来说，墙上的那块黑色面板就如同一面成像极差的镜子。 阮娅虽然懒得打开电视来回换台，但当平板和手机没电时，也会打开它充当洗碗时的背景音。 这天晚上，叶默萤才洗完澡，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卧室时，听到了电视机里的新闻栏目提到了“春雨丸”三个字。 还穿着围裙的阮娅也走到了电视机前，之后，两个人依据声音认出了电视机上那张打着马赛克的脸。 新闻上说，“春雨丸”是一种新型的迷药，可在短时内致人昏睡，而贩卖这种非法药剂的窝点，已在近日被一名记者成功举报，警方也缴获了所有非法药物。 但目前该记者又被数名群众以侵犯他人隐私而告上了法庭，是因该记者在卧底期间，利用分销网店的客服身份，私下追踪了买家的订单。至此，网友纷纷替其不平，话题热议不断。 新闻还未播完，阮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礼貌且严肃的声音：“您好，这里是白首区派出所，请问阮顶天是您的父亲吗？” 半小时后，叶默萤开车带着阮娅到了白首区派出所。 “在想什么。”停好车之后，叶默萤发觉副驾驶上的阮娅一直在发呆，就伸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咱们回去吧，”阮娅右手拉住了要收到肩后去的安全带，她看向叶默萤，说，“我不想进去了。” “你别怕，我会陪你的。”叶默萤的手覆上了阮娅攥着衣角的手背。 “我没怕他们……”阮娅背靠着车椅，闭了闭略有倦意的双眼，再睁开时，尽是厌恶之色，她说，“只是觉得恶心，想离得远远的……” 叶默萤想了想，劝道：“派出所的电话都打到你这儿了，咱们先进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想起此事也不能一直僵着，阮娅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好下了车。 自动门一开，两人才一转入被冷光电棒照亮的走廊，就听到了某房间内传出的喊叫式辩解，那声音沙哑而急躁，阮娅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简约的办公室内，两名男子正蹲在墙边，他们其中一人皮肤黝黑，年纪五十岁左右，杂乱的头发因发油而更显稀少，此人便是阮娅的父亲阮顶天。 阮顶天看着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手上直指蹲在不远处的另一男子，叫屈连天道：“同志，你们真是冤枉我了！那药丸……我真的是替他买的，他说他要追我女儿，还说这个药怎么便宜怎么有效……还能生儿子！我真的是替他们买的！” 原来另一男子就是那日的猥琐男，只看其猛然抬头，满脸难以置信，说：“你胡说什么！在派出所你怎么还敢睁着眼说瞎话！分明是你说要借我的淘宝账号买点阮娅喜欢的东西，让我讨她的欢心，约会之前你给了我四粒药丸，说是什么增加情趣，我这才鬼迷心窍放到阮娅的饮料里了……哪知……” 猥琐男心虚停顿，又说：“幸亏我比你有良心，打了电话让阮娅的朋友把她接走了，否则……我真是被你这个老混蛋坑死了！” 阮顶天伸着脖子嚷道：“我怎么胡说了！下药的是你，我只是想让你和阮娅早点结婚回老家……” “我呸！你个糟老头不过是看自己女儿有点姿色，就来跟我骗吃骗喝，”猥琐男面向周围，说，“同志们，你们评评理，我连他女儿的边儿都没碰到，他就要我二十万彩礼，这像话吗……” “别吵了！”一名工作人员实在忍不住，出口制止了两人的争辩。 隔壁房间内，叶默萤和阮娅将刚才的“狗咬狗”听得一清二楚。 第21章 车窗上的小星星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看向面色铁青的阮娅，将打印好的取证资料递到阮娅面前，说：“据我们调查，你父亲阮顶天借用孟楠的淘宝账号购买了一个疗程——也就是六粒‘春雨丸’……” “阮顶天现在在一家酒店做后勤，几天前，他给酒店一名女服务员下了两粒药丸，致使该服务员产生了药物反应，送去了医院急救，受害者家属报了警……”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阮娅身旁的叶默萤，说：“我们还根据孟楠的供述，调阅了酒店的监控，但具体细节，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叶默萤和阮娅配合工作人员，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拼凑了起来。 “这是在我车里发现的。”叶默萤将自己在车里找到的药丸递给了派出所的工作人员。 后来，经过派出所的再三核查，孟楠终于承认自己还藏有两粒药丸，但其坚决不认藏匿药丸的动机，声称只是没有浪费东西的习惯。而阮顶天依旧是滚刀肉一块，即便有着受害者的指认与控诉，也还是不肯认罪。 “闺女，闺女……”阮顶天哀求着，“我是你爹，你得救我啊！” 阮娅连看都不想再看，只丢下一句：“你伤天害理，神都救不了你。” 阮顶天看着阮娅绝然离去的背影，终于翻了脸，即使被派出所工作人员拦住，也在不停地咒骂：“你个婊子生的小婊子！不是我，你能长这么大吗！现在在城里站住了脚，竟敢翻脸不认你亲爹！小婊子！你妈是婊子，你也是！永远是！” “穷乡僻壤的烂命，偏要一心来大城市……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谁知道你东混西混的都是什么人！你给我等着，我就是死也拉着你一起！” 叶默萤走到一半忽而掉头回去，她冷冷看着满口唾沫乱飞的阮顶天，说：“你是在嫉妒你的女儿吗。” “你说什么……” 叶默萤似重复又似揭穿道：“她可以在这座城市立足，你嫉妒她吗。” “什么狗屁……” “提醒你一句，”叶默萤目光如炬，警告道：“如果将来还想要有人赡养，你的嘴巴最好客气一些，家人做不成，也别给烂泥渣滓一样的自己再添新的仇人。” “你……”阮顶天仿佛被掐住了喉咙，纵使心中再怒再恨，也还是被无人赡养的惊怯死死困住。 在回去的路上，阮娅异常平静，她的额头抵着透明的车窗，却好像并没有在看窗外的夜景。 过减速带时，叶默萤将车速降到时速最低，腾出右手轻轻抓了抓阮娅放在双腿上的手，柔声提醒：“小心头。” 阮娅坐正了身子，她看了一眼路口亮起的红灯，将叶默萤的手送回方向盘上，轻轻地说：“谢谢。” 叶默萤脚下缓踩刹车，停稳车子，她趁着红灯的读秒又将阮娅的手捉回，嘴唇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温柔而坚定地吻了一下。 这一吻简单而纯粹，仿佛注入一道酥麻的电流，不但让原本“低电量的”阮娅重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就连额头长时间抵在玻璃窗的酸涩感，也在这一刻苏醒。 绿灯亮起前，叶默萤轻轻揉了揉阮娅额头上被玻璃窗压红的印记，她问：“还疼吗。” 阮娅鼻头微酸，她快速眨了眨眼，伸出被吻的手，调侃道：“我好像没有洗手呢……” 叶默萤脑海闪过阮娅在派出所用手背飞快抹泪的样子，她将车子稳稳地开过路口，目视前方说：“嗯，我的确闻到了金豆子的味道。” 阮娅坐直了身子，她倔强地扬着脸，说：“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叶默萤看了阮娅一眼，她的语气好像刚刚那一吻，温柔又坚定：“以后，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累了，也还有我。” 车子平稳地向着两人的家驶去，路旁昏黄的灯光随着车子的行驶而在叶默萤脸上接连闪过。 叶默萤察觉到了阮娅的目光，她推了推鼻梁上并没有下滑的眼镜，问：“我脸上有花吗？” 阮娅心虚地扭过头，暂时不再偷看，她对着车窗哈了一口气，并在上面画了一颗小星星。 第22章 火柴体质 叶默萤租的房子在十七楼，每每傍晚，整个房间内她只留下书桌前的一盏暖光灯，然后将所有的窗帘拉上，似乎有意隔离着外面夜色下的喧闹与闪烁灯光的形状。 临睡前，阮娅喜欢翻动一本早已看过的小说，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随着翻动书页而时不时揉着眼睛。 叶默萤从冰箱拿出阮娅爱喝的酸奶，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天花板上这盏散发着冷光的顶灯。 叶默萤讨厌冷光灯，她觉得这种灯光昏暗又伤眼，就像是一个生活在自己身边却始终阴阳怪气的人。以前她一个人住，索性就不开这盏灯，但见阮娅似乎也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叶默萤便有了置换灯管的想法。 “这里光线不好，”叶默萤将酸奶与吸管放在茶几上，说，“我前几天在网上买了暖光灯管，应该很快就会送到了。” 阮娅将书放在茶几上，用吸管扎破了酸奶的封口，一边吮吸着酸奶，一边百无聊赖地说：“不看书看什么呢……” 叶默萤想到卧室里也是同样的冷色光线，便关了电脑又熄了书桌前的台灯，拉着阮娅去到了客厅外的小阳台上。 随着叶默萤将阳台的窗帘全部拉开，她心中微惊：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片夜景。 阮娅趴着窗台，朝外看去，问叶默萤：“你不是还要写小说吗？” “今晚我想休息。”叶默萤推了推眼镜，嘴边含着淡淡的笑意。 “快看，那边是我们买菜的大卖场，白天还没注意，居然整栋楼都是可以播放广告的电子屏啊……”阮娅的嘴唇脱离了酸奶的吸管，她的手指急促点着玻璃窗子与夜景的对应处，就像第一次乘车春游的兴奋小孩。 “还有烟花……”叶默萤也被这片夜色下的繁华吸引，她走到窗前，两人的肩头犹如相吸的磁石，相触而紧挨，十分自然。 叶默萤稍稍收回目光，她看到阮娅在酸奶吸管上留下的可爱齿痕后，心头不免一动，却又异常冷静地剖析起了自己： 我怎么又想亲她。 我这是好色吗，但其他人即使有着再圆的胸和屁股，也只会让我社恐发作而加速脚步离开。 那阮娅呢，她难道是火柴体质，否则怎么总是轻易就能勾划出我内心想要解放天性的火星子。而平时大脑中如门神般存在的理智巨人，就像是被她用荷尔蒙买通了似的，无意之间竟然也在渐渐偏向她。 “你想什么呢？”阮娅的手在叶默萤眼前晃了晃。 叶默萤摘下了自己鼻梁上映着霓虹灯光的眼镜，脸上微热，如实答道：“我想……在电子屏幕下次出现烟花图案时，亲你一下。” 阮娅愣了几秒，一时忘了将嘴里含着的酸奶咽下，心中欣喜又期待。 “就……亲一下吗。” 这……她一定是火柴体质。 叶默萤似乎有意逗弄，她忽然靠近又骤然停顿，用鼻尖轻轻蹭着阮娅的鼻尖，四目相对之时，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就像是时间表盘上闪动着的暂停键，又好似两人此刻紧张又甜蜜的心跳节拍。 阮娅口中的酸甜奶香引得叶默萤不断进攻，舌根舌尖欢愉交缠，阳台上玻璃窗前，只剩下彼此之间带着眩晕的喘息声。 “这样……够吗。”叶默萤盯着阮娅微肿的嘴唇，她潜入阮娅的家居服里的手暂时还不想离开。 而眼镜不知何时去了阮娅手中，她轻轻咬了一下叶默萤的下唇，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悄悄说：“今天的够了。” 第23章 你愿意吗 自从阮娅搬进来后，叶默萤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原本讨厌出门的她，甚至对每周一的采购有了期待。 叶默萤的书桌与阳台隔了一道墙，每当她写累了，就会习惯性地透过客厅的玻璃窗往阳台上望一望，有时会看到自己新洗的衣服，有时会看到阮娅晾晒的内衣裤。 紧接着，叶默萤的脑海里就会出现穿着这些衣服的阮娅，甚至是不穿衣服的…… “啊呼……”每每这时，叶默萤都不得不收回目光，然后一边深呼吸，一边复习着眼保健操的动作要领。 叶默萤幼年时病毒般的记忆，使得她将亲密行为列为洪水猛兽，故此她认为，比起伴侣，她更需要保有理智的头脑。 为了保持清醒，进而做出最佳的判断，叶默萤甚至习惯了自己内心的戒备与冷漠，甚至将自己圈成了一座孤岛。 叶默萤常常会回想在兴隆广场参加活动的那一天，那天她站在台子上，正与皮笑肉不笑的主持人僵持着，而阮娅挥拳直向猥琐男，保护了台下受欺负的女孩，也瞬间击退了渐渐包围叶默萤的焦虑与不安。 叶默萤心道：遇见她之后，我的生活好像不再寡淡无味，也是第一次，我有了想要靠近一个人的欲望…… 欲望是会影响理智的吧，可我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感觉…… 我的欲望会伤害她吗…… 叶默萤的脑海里，母亲遭受性暴力的那些画面总是挥之不去。她既无法判断，自己摒弃洁癖重症同阮娅唇齿交缠是否为一种压抑已久的生理反应，却又无法忽视，自己与阮娅几度依偎之后心中蔓延的幸福感与满足感。 “阮阮……”叶默萤惊讶于自己对阮娅脱口而出的依恋与亲昵，这似乎是一个陌生又全新的自己，就连她的理智好像也在对她说：这是真实的、快乐的，如果勇敢一点，也会是幸福的。 夜晚，两人躺在床上，叶默萤的头贴去了阮娅的后背。 “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还有签售活动，”阮娅感觉到了肩头叶默萤的呼吸声，她微微侧头，柔声问，“是不是紧张了？” 叶默萤咬着自己的手，好像喉头含着一颗酸涩的糖果，她说：“我……其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的话，我会焦虑……明天……” “明天你有我呀，没问题的，”阮娅轻轻扭过身子，她看向垂着头又躬着身子的叶默萤，说，“我今天还特地把我那套深蓝暗纹的西装挂烫了一下，明天我就是你的保镖！” 阮娅捧起叶默萤的脸，对她笑了笑：“老板，你要相信我呀。” 叶默萤怔了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阮娅，忽然说：“我想吻你。” 阮娅将叶默萤的手拉至自己腰后，然后缓缓凑近，轻轻贴上叶默萤的唇。而叶默萤显然不满足于这样蜻蜓点水的亲吻，她趁机噙住阮娅的下唇，灵活的舌尖进而探究与拨弄。 忘情之时，阮娅轻轻推开叶默萤，她眼中除了情欲之下的迷蒙，还有着明显的恐惧。 “我弄疼了你？”叶默萤顿时又心疼又内疚，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抚了抚阮娅因微肿而越发饱满的双唇。 “没有……”阮娅抓住叶默萤的手，她垂下眼帘，急忙解释说，“你每次吻我，我……都很开心……” “只是……我……我的身体有时会出现和那天被下药之后一样的反应……每次想起我都会后怕……”阮娅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蜷起身子，试图忽略自己双腿间的滑腻感。 叶默萤轻轻揽过阮娅，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人沉默许久，却都没入睡。 “小萤，你睡着了吗。”阮娅悄声问，然后缓缓抬头去看叶默萤。 “还没。” 叶默萤将自己的枕头拉到阮娅头下，然后挪了挪身子，自己也枕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刻，叶默萤替阮娅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好看的五官令她一时挪不开双眼。 “你真的……喜欢我吻你……” 阮娅脸上浮现几分羞怯，她微微点了点头。 叶默萤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她说：“你喜欢，我很开心。” “嗯……你说你会害怕，我也懂的……因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还是会梦到那些自己根本不愿记起的画面……” “医生对我说过，如果拥有健康快乐的生活，那些伤口也许会加速愈合……” “虽然我也不知道医生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试试，试着过好生活，也等着那个伤口慢慢结痂……” 叶默萤稍稍停顿，她只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于是，试着鼓起勇气。 “阮阮，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阮娅呆呆地看着叶默萤，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 叶默萤凑近了一些，她用手点了点阮娅的鼻尖，仿佛悄悄话一般，问：“你愿意吗？” 阮娅眨了眨眼，她的心中渐暖，蜷缩着的身体也跟着放松。 阮娅一本正经地问：“你会给我买酸奶吗。” “会的。”叶默萤嘴边酒窝明显。 “可以买薯片和巧克力吗。” “不能吃太多。”叶默萤笑意未减。 “我害怕时，你会在我身边吗。”阮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叶默萤。 “会的。”叶默萤也直视着阮娅。 “即使不签合同，也会吗。” 叶默萤眼神认真而坚定，她说：“我会的。” 被恐惧困住的倦意渐渐袭来，阮娅的睫毛随着疲乏的眼睛而忽上忽下，安心入睡后，她梦呓道：“我也会的。” 第24章 有惊无险 如围墙一般的拥堵人潮，救护车急促的警报声，倒塌的宣传立牌，刺鼻而危险的药水气味，混乱的签售现场…… 叶默萤脸色苍白，她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耳鸣就像是心率监测仪上停止的心跳数据，而这无休止的衡音又仿佛一种麻醉药剂，使她忽略了自己被化学药品灼伤的手臂。 两个多小时前，G市会展中心的某场馆中正举行着一场由多位创作者共同参与的签售活动。因来者众多，大家都十分自觉地戴着口罩，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坐在“一只小黑狗”名牌后的叶默萤虽然仍有些心慌，但好在穿着暗纹西装的阮娅就站在她的身边。 “累了就坐。”叶默萤签好了一个读者递过来的书本，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阮娅。 阮娅第一次坐在签售桌后面，难免兴奋新奇，她默默数过排在“一只小黑狗”这边的长龙队伍，只入眼可见的就有四十多个人。 我的眼光真不错，哈哈。阮娅这样美滋滋地想着。 “口水流太多的话，口罩是兜不住的。”叶默萤善意提醒道。 阮娅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走的是强悍保镖路线，便立即换上了矜持而严肃的表情。 签售大约进行了一小时后，叶成伟揣着一只半满的矿泉水瓶钻进了活动现场。 叶默萤签了一本又一本，直到一个没有标签的矿泉水瓶放到了她的面前。 叶成伟双眼通红，他双手把着签售桌，俯下身子，低声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五十万，我今天就要。” 听到这声音，叶默萤心中一颤，她抬头去看，只见叶成伟双眼通红，脸上还多了几处喷溅状的新伤，就像是电视剧里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这里是签售会，请您……”阮娅扫了一眼早已被人潮淹没的安保人员，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成伟狠狠打断。 叶成伟一把抓过矿泉水瓶，小声威胁叶默萤道：“这么多人买你的书，难道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连亲生父亲都不想养吗……” 叶默萤攥紧了手里的签字笔。 叶成伟似有得意，他往队伍后看了一眼，瞬间加码道：“六十万，只要你给我，我不再找你。” 叶默萤看向自己桌前排着的队伍，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本同样的书，并没有因迟缓的前进速度而不耐，反而有说有笑，眼睛里都是期待。 叶默萤冷冷对上叶成伟的目光，说：“我活动结束后会打给你。” “现在打！”叶成伟见叶默萤妥协，顿时腰杆硬了几分，连说话声调都跟着水涨船高，他瞪着上次把自己赶走的阮娅，一幅有恃无恐的模样。 这动静，已引得其他队伍的人看了过来。 叶默萤忍无可忍，她心中清楚叶成伟的胁迫只会变本加厉，便缓缓站起，语气坚定道：“家丑的确不可外扬，但施暴的并不是我。” “你……行啊，行！”叶成伟作势要拧开矿泉水瓶，仿佛一只失控的野兽，朝周围大喊道，“惜命的都给我闪远些！” 第25章 我只要你 周围的人们满脸疑惑却又害怕，纷纷脱离了队伍，在叶成伟几步之外形成了一道围墙。 阮娅借着签售桌子翻了过去，她抬腿踢向了叶成伟的手背，一时间，不止是矿泉水瓶，就连叶成伟也摔倒在地。 阮娅刚想去弯腰去捡瓶子，只见叶成伟饿狼扑食般一把将手边的瓶子重新抓在手中，却不料，瓶盖早已松动，刺鼻的液体正在灼伤他的手心。 叶成伟自食其果，一时恼怒不堪，他猛然抬头看向叶默萤，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的瓶子。 阮娅想也没想，隔着桌子反身抱住了叶默萤，把她护在了自己怀里。 叶成伟那些喷溅伤在叶默萤脑中一闪而过，她猛然意识到，那只矿泉水瓶也许并不是虚张声势，心中顿生恐惧与慌乱，立即伸出双手牢牢护在了阮娅的脑后。 下一秒，刺鼻的气味四散开来，场馆内惊叫连连，混乱不堪。 急诊室里，医生护士忙而有序的脚步声并不能使叶默萤心安，她不停地问：“我朋友怎么样了？她的头发好像也被溅到了，她怎么样了，我怎么没有在这里看到她，她是不是很严重……” “别急，”戴着口罩的护士说，“医生已经在给她做检查了……” 另一护士见叶默萤身子一直紧绷着，安抚道：“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听同事说了，你及时脱掉了她溅到药水的外套，你做得很好……” “你没骗我吗……”叶默萤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被灼伤的痕迹，她不敢想象挡在自己面前的阮娅会有着什么样的疮疤。 “等你检查完了，可以去看看她。”护士笑了笑，她扶着叶默萤坐好，然后仔细检查着叶默萤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以及可能被药水溅洒到的其他部位。 叶默萤仿佛感觉不到自己手臂上的刺痛，她趁护士离开后，立马一张张病床找去，直到看见走廊外拿着单据的阮娅。 她安然无恙，太好了。 叶默萤拔脚朝阮娅奔去，而阮娅正埋头整理单据，毫无预料下，被叶默萤紧紧拥住。 “为什么不来找我。”叶默萤克制着喉咙的酸涩，她的眼泪却顷刻夺眶而出。 阮娅将几张票据挪去一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抱住了叶默萤的后背。 “医生说你没有大问题，可以回家擦药……我就想先交了钱，然后和你一起回家……” “小萤？”阮娅似乎听到了叶默萤吸动鼻子的声音，她抚了抚叶默萤的后背，轻声道，“我没事的，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只是很小的喷溅，已经做了处理……”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激怒他……他要什么，我都给……”叶默萤哭腔明显，她不停地流着眼泪，紧紧抱着阮娅，愧疚又后怕道，“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好好的……” 阮娅眼眶一热，她小心翼翼拉过叶默萤手臂，看着那双好看的手上被病毒一般的灼伤占领，心里又气又心疼，一时也难免后怕。 “我就在这里……”阮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巾，她给叶默萤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说，“很疼吧。” 叶默萤吸了吸鼻子，她手上的动作略显僵硬，说：“还好。” “走，回家给你做猪蹄汤。”阮娅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票据装进包里。 叶默萤破涕为笑，又扮起一张‘老板脸’，提出了要求：“我要吃小馄饨。” “好的老板，就做小馄饨。”因叶默萤双手有伤，于是，阮娅就牵着她的衣角往出口方向的下个转角走去。 走了几步，叶默萤才意识到：“我怎么觉得你跟牵小狗似的……” 阮娅回头朝她眨了眨眼，说：“你就是‘一只小黑狗’呀……我的小黑狗呀……” 医院的走廊仿佛一条可见人生百态的绵长隧道，她们两人一前一后，步调已越发默契，遇到拥挤的岔口转角，即使心中再多慌乱，也不曾丢掉对方。 第26章 不止一下 会展中心签售活动的那场骚乱被网友们刷到了网络首页，叶成伟因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了四年，而阮娅因对叶默萤挺身相护一时成了网络红人。 阮娅的网络效应使得更多创作者受到了关注，也幸而现场并没有其他人再受伤，主办方也就没有过多追究这件事。 在家养伤的几天，叶默萤从主办方的负责人那里收到了一份工作邀请。 叶默萤看着手机若有所思，她一时忘了阮娅在卫生间，推门走了进去。 卫生间里，阮娅才将上衣脱至双臂前，此时的她只剩下了一身内衣。 “我要洗澡了……” 叶默萤愣了片刻，她接过阮娅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去了洗手台。 “你是要上厕所吗……”此时的阮娅头发高高盘起，修长漂亮的脖颈完全暴露了出来。 “只是突然想亲你一下，”叶默萤用手臂内侧轻轻揽过阮娅光滑的肩头，她在阮娅唇上亲了一下，忽然起了兴致，又说，“也可能不止一下……” 阮娅脸上满是笑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被叶默萤吻住。 这个吻来得突然而炙烈，像是决堤的大河，瞬间迸发了积蓄已久的能量，猛烈地扑向平静又搁浅已久的河岸，并追着浪花激流而去。 两人吻得面红耳赤时，阮娅被叶默萤迫到墙边，叶默萤伤得较轻的那只手原本稳稳扶着她的腰，却于双唇交缠之际，悄悄攀至其背后。阮娅的胸衣被叶默萤解开了两个排扣，双肩的带子松而不落，聚拢的双峰似乎更诱人了。 叶默萤看着双颊绯红的阮娅，突然放缓了节奏，她放在阮娅腰后的手一边爱抚着，一边又悄悄向下划去，直到触及腰线附近带着弹性的白色蕾丝花边，叶默萤的手指缓缓潜入，白色蕾丝布料沿着阮娅臀线的弧度，悄悄剥落下滑，直到叶默萤整只手能够完全覆盖这与腰线相辅相成的圆翘形状。 而阮娅快要疯了，她只觉叶默萤放缓了节奏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挑逗着自己敏感的神经。 还未待阮娅回过神，叶默萤已脱下了其胸前唯一的遮挡，并挂去了浴室玻璃门的把手上。 “你洗吧。”叶默萤扫了一眼阮娅微微发红的双峰，然后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是要出去的样子。 阮娅愣了愣，她直起身子，红着脸抗议道：“难道你是特地进来帮我脱衣服的吗……” 叶默萤又停了脚步，她关上门之前，对通体雪白的阮娅说：“等你洗完，我们再继续。” 半小时后，阮娅裹着浴巾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一手扶着包头发的毛巾，一手将自己的身体乳拿到了床边。 叶默萤把倒好的白开水拿去卧室，但阮娅一见到她就立即往床上缩了缩。 “那个……我没力气了……” 叶默萤将白开水递了过去，并指了指阮娅的身体乳，说：“我可以帮你涂后背。” 阮娅接过水杯，忽而紧张道：“不用不用，你帮我吹头发吧。” 叶默萤嘴角弯弯，说：“都好。” 第27章 我相信你 自从阮娅在卫生间被叶默萤调戏之后，她洗澡之前都十分纠结，关门还是不关门，锁门还是不锁门，对阮娅来说，仿佛是一个世纪大难题。 阮娅也曾忍不住从卫生间探出头往外寻找叶默萤的身影，只见其大多时间都是在书桌前敲字，直到一次，被前往料理台倒水的叶默萤抓了个正着。 “你是在暗示我吗，我可以帮你送拖鞋进去的。”叶默萤喝了一口被子里的白开水，她手上的伤已经结了痂。 “那个……我……我也想喝水……”阮娅盯着叶默萤的水杯吞了吞口水。 叶默萤走到卫生间门口，递了一杯晾好的白开水过去。 阮娅愣了愣，看着站在门口的叶默萤，问：“你不进来吗？” 叶默萤指了指书桌上亮着屏幕的电脑，说：“我还要再写一些。” “好吧……”阮娅拉长了声音，接着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书桌前，叶默萤听着淋浴花洒开启的声音，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与淡定。 洗过澡之后，阮娅换上了一件细肩带的睡裙，她从卧室里探出头，对着书桌前叶默萤的背影说：“我自己吹头发了啊……” “好，”叶默萤手上仍敲击着键盘，她说，“冰箱里有草莓，已经帮你洗好了。” “好的。”阮娅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沙发上，阮娅一口一个新鲜草莓，吃得满口清甜，她数了数盘子里剩下的草莓，问：“你不吃吗？” 键盘上，叶默萤指尖略有停顿，她说：“我等一下再吃。” 大约半小时后，叶默萤合上电脑，坐到了阮娅的身边。而沙发上的阮娅正认真地翻动着手中的书，她刚想抬头提醒叶默萤去吃放在茶几上的草莓，未待出声，便被叶默萤轻轻吻住双唇。 阮娅下意识地合上手中的书本，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叶默萤已摘下了眼镜，忽而紧张道：“不是说，吃草莓的吗……” “我是要吃的……”叶默萤用手拨开阮娅散落在脖颈附近的长发，在客厅傍晚柔和又暧昧的光线下，阮娅颈窝处几个浅浅的吻痕明显比茶几上那一盘草莓更加可口诱人。 叶默萤的双唇再次触及阮娅的颈窝时，她能明显地察觉到阮娅的心跳，这时，叶默萤的身体悄悄发热，开始渴望更多。 两人吻得近乎缺氧，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抱枕被叶默萤扔去茶几，与那盘草莓一样，只能静静旁观。 一上一下的身体，两两交错的双腿。阮娅睡裙已滑落至腰间，她的胸前因叶默萤手上时抚时揉的动作而微微涨红，而双腿间越来越明显的滑腻感也让阮娅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叶默萤似有察觉，她移开了自己朝阮娅贴迫而去的身体，双手移去阮娅背部与双膝后，将其轻轻抱起，让阮娅坐在了自己腿上。 叶默萤坐在沙发上，她的手揽护住阮娅的腰，而阮娅并拢双腿，侧过身子用双臂圈住了叶默萤的脖子。 这时，亲吻与爱抚好似即将进站的列车，只凭借着最高时速后的激情惯性，缓缓降落慢慢滑行，不再只是单方面的炙热与侵占，而是一同乘着情意，循着彼此心里的方向悠悠前进。 气息渐平后，两人额头轻抵，叶默萤睫毛低垂，对阮娅说：“我也很怕……我怕自己会弄伤你……” 日近黄昏，初秋的夕阳仿佛一片金色的麦浪，洒进了客厅，披在了两个女孩身上。 叶默萤的脸有些烫，她小声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没有……经验……” 阮娅眨了眨眼，她看着叶默萤好看的眼眸，红着脸问：“可是我来这里的第一晚，你不是还写了那些句子……” 叶默萤一本正经地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阮娅忽而笑了，她像小鸟一样啄了啄叶默萤的嘴巴，说：“小萤，你真可爱。” 接着，阮娅圈着叶默萤脖颈的双手抚去了其背后，她温柔地拥住叶默萤，在其耳边道：“虽然我还是有些害怕，但……我相信，你不会弄伤我的……” 叶默萤心间好似涌入一股暖流，嘴边的酒窝也随之浮现，她轻轻吻了吻阮娅的耳朵，说：“那我……也会试着相信自己……” 第28章 幸运的本能 叶默萤重新给阮娅穿好睡裙，她拿来手机，调出那条工作邀请，递给了阮娅。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和阮娅面对面倚着沙发的靠背，这时，夕阳的光已经不再刺眼。 “这是个好机会。” 阮娅读过屏幕上对话的几行字句，令她惊讶的是，签售那天的主办方竟想要邀请自己负责往后签售或是其他展览的安保工作。 叶默萤看到阮娅眼中的惊喜，耐心地解释道：“主办方很欣赏你的临危不乱，网络上的人对你的评价也很高，他们找到了我，要我征询你的意愿。” “虽然签售与展览的时间不同于朝九晚五，但这算是一个来自陌生目光的肯定，我在家写作，总不能也要你一直在家陪我……” 阮娅突然扑抱住了叶默萤。 “怎么了？”叶默萤也跟着抱住阮娅的后背，轻轻拍抚着，柔声说，“就算你出去工作了，也还是我的保镖啊，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谢谢你，小萤，”阮娅伏在叶默萤肩头，吸了吸鼻子，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遇到了你……” 叶默萤温言道：“就算没有遇见我，你的善良与热心，也总会被更多人看到的。” “我固然热诚，但爱你护你，也实为我的本能本心。”阮娅嘴角弯弯，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将爱意脱口而出。 “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啊。” 叶默萤鼻子陡然一酸，她用耳朵蹭了蹭阮娅好闻的头发，问：“那我还需要给你发工资吗。” “当然了！”阮娅坐直了身子，她看向叶默萤好看的眼睛，扬起笑脸说，“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半个月后，阮娅接到了要去外地出差的工作任务，叶默萤将她送去车站后，再回到家里，突然觉得房子空了许多。 身在外地的阮娅每天都会收到叶默萤的短消息。 “按时吃饭，记得喝水。” 虽然叶默萤的短消息简单又日常，但阮娅每每看到，还是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好的，老板，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阮娅回复过去。 叶默萤又发来一条：“有一点想你。” 阮娅笑意更盛：“只有一点吗。” 两人的家里，叶默萤正坐在沙发上，她想了想，回复道：“草莓小姐，等你回来，或许就不止一点点了……” 叶默萤看到阮娅又发来的害羞表情，独自在家的孤单寂寞顷刻烟消云散，她放下手机，只觉照进屋子的阳光也好似跟着柔和了起来。 临睡前，叶默萤走到书架前，拿起了那本阮娅常常翻看的书，她轻轻翻动，书页立即停在了夹有“书签”的一页。 叶默萤从书中拿出那张“书签”，这才发现，这“书签”竟是一张用拍立得拍出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那一晚在白首山上的自己。 阮娅跟着叶默萤前往白首山的那一晚，曾趁其返回车里去拿外套时，迅速用自己放在包里的拍立得拍下了叶默萤的背影。 又在之后的某个下午，伴随着叶默萤的敲字声，阮娅悄悄拿来签字笔，在照片的背后写下了一句话。 叶默萤看着照片背面隽秀的字迹，柔声念出：“谁能想到，我傍晚上山看风景，却只记住了身边的你。” 第29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叶默萤重新将这本书翻回扉页，看到自己的TO签后，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阮娅时的情景。 那天，兴隆广场的活动结束后，叶默萤才将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经过广场前的十字路口时，看到了刚走过马路的阮娅。 叶默萤将车子并去慢车道的停车点，借着副驾驶门外的后视镜，看见人行道绿荫下的阮娅正臭着脸踢走脚边的碎石子。 这时，一个女孩在绿灯读秒结束之前追过了马路，叫住了阮娅。 叶默萤看到，阮娅接过女孩手中的书本时，脸上满是兴奋与感激。挥别女孩之后，阮娅如获至宝般把书抱在怀里，一路哼着小曲儿又蹦又跳，比周五下午放了学的孩子们还要开心。 叶默萤已经习惯在傍晚拿出冰箱里的酸奶，她看着酸奶盒子边缘印着的日期，心中不由得又算了算阮娅回来的日子。 到了睡时，房间里异常安静，躺在床上的叶默萤却毫无睡意，她起身戴上眼镜，拨开卧室的窗帘，望向了夜空的那一轮明月。 叶默萤还记得，在那个险些失控的夜晚，阮娅曾悄悄对她说过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以后这一切会不会好起来，”阮娅用着连自己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但……我或许可以陪着你……” 回想与阮娅相处的种种，叶默萤这才发觉，自己心中对这段感情的依恋已如同日升日落般美好自然。 叶默萤转身去到书桌前，找出了一张好看的信纸，在台灯投射出的暖色光线下，虽然她握在手中的签字笔看上去仍有些古板，但见笔下成字，则有着无限的温柔缓缓铺陈。 “这好像也是我的本能了。”叶默萤将写好的情书与那张有着自己背影的“书签”一起，一同夹在了阮娅常翻看的那本书里。 几天后，叶默萤从火车站接了出差的阮娅回家，一路上，阮娅累得几度睡着。 到了家，阮娅强打着精神洗了澡，换上舒适的睡衣，还没吹头发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嗯……我想睡觉……”阮娅感觉到有人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你睡吧，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叶默萤轻轻将阮娅的额头靠去了自己怀里。 “我想你了……”阮娅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叶默萤怀里传来。 “我也想你。”叶默萤微微晃动着吹风机的出风口，使得阵阵热风均匀地烘干着阮娅潮湿的长发。 第二天，叶默萤醒来时，睡在身边的阮娅正对着她眨着炯炯有神的眼睛。 “冰箱里的酸奶……好像是过期了。” 叶默萤侧过身子，看向阮娅，说：“我们今天去买新的。” 阮娅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她微微一笑说：“我也想要尝试其他口味的酸奶，你要买给我喝。” 叶默萤怔了一秒，继而直接吻住了阮娅，识相的枕头歪去一旁，床单也跟着皱起了脸。 阮娅试图挣扎：“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我还特地早起做了早餐……” “不管，谁让你昨天说想我……”叶默萤用双臂将阮娅困在床上，又抬眉问，“你早起做了早餐？” 阮娅扶住叶默萤的双肩，说：“对呀。” “看来你一定睡饱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两个人再次沉浸在相缠的甜蜜之中，叶默萤温柔的吻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顺着阮娅的耳边游到了双峰之前，阮娅也在红着脸迎合，任由这几日未见的思念化作耳鬓厮磨时的低吟。 爱抚与亲吻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瞬间将身体各路的能量加以激活与调剂。她们相互寻找又相互慰藉，被情潮激起的浪花，使得全身战栗的毛孔瞬间化作了颗粒分明的砂砾，肌肤相贴之时再一次酥麻震颤了彼此的神经。 急促的喘息，紧张又欢欣的心跳声，已在不知不觉中，合为了同一种频率，美丽的身体越发明媚动人，她们慢慢重叠，缓缓爱着，又紧紧依偎。 阳台与客厅的窗帘被拉开了大半，茶几上，那封已被读过的情书就像是成熟的果实，于这一刻，悄然展开。 明亮的天光下，信纸上的一字一句好似一闪一闪的星星，有着家的温暖，又带着相守的坚定： “从前我以为，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作祟，它甚至是一种被情欲左右的不可控行为。而我的理智就像是冰箱后的灯，它二十四小时地醒着，就像是另一个陪伴着我的自己。 人是不能丢掉自己的。 我写下这封情书的这天，你还在出差。晚饭时，我打开冰箱，发现你喜欢的酸奶就快要过期了，于是，我把它放在冰箱里最显眼的位置，好像这样，你就可以早一点回家。 我已经计划好了，等你出差回来时，我们一起去超市买新鲜日期的酸奶或是再尝试其他的口味。 阮阮，理智是我这二十七年来唯一可依赖的清醒，而这些天我发现，它似乎也在不断地提醒我，让我勇敢一些，告诉你，我爱你。 永远太远，爱无法准确衡量。我不知道我的爱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我爱你是否能胜过我自己…… 但我想，我可以像爱自己那样地去爱你。 每天都会等你回家的小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