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坠》作者:少年糖 文案 一别十年,故友重聚,柔旧时相思,愁今朝忧患,寸步艰难,何去何从...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少卿,杜明轩 ┃ 配角:杜明德,周福,阿吉,陆珍珠,陆老爷,窦管事,胡县令,韩大人,朱程,白驹,某配角们 ┃ 其它:古风,耽美,琉璃坠 ☆、第一节 故友重逢 商铺林立的热闹街道上,各个店铺人来人往。唯有杜记米铺门可罗雀,店内货斗商架上空空如也。铺子的伙计门里门外各自寻地方坐着唉声叹气,杜家大公子杜明德站在铺门口也是束手无策,这样的状况已经有几天了。 原本经久合作的供货商们突然就集体停供了米货,之前给人签订的给米单子现在也是供应不上,失信于人,经商大忌。还有伙计们的月钱以及家庭的各项开支,杜明德,杜家大公子担着重重压力。祖上基业,如今岌岌可危风雨飘摇了。 一素缎白衣,五官俊秀,清目润唇书香儒雅的翩翩少郎从内院走至前堂铺子。众伙计见到纷纷起身迎他,并尊喊二公子且皆目露一丝期待的望着他。杜家二公子杜明轩微皱眉头,眼藏愧疚的看了看明德兄长。 明德兄长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没关系。”明轩低眉... 就在此氛围压抑之时,众伙计间细碎言语着看向路口那边...“牵白马那人是谁?在盯着我们铺子看。”..“是啊,那人真好看,穿的也好,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真好看,和我们二公子一样,都是好看的人。”..“谁啊..有什么事吧...” 杜明轩在众伙计的细碎言语中抬头看向路口,看定之后便面露温笑的奔过去。 街口,那位牵着白马,穿着银灰锦缎纱衣,气质高贵洒脱且五官立体的俊美男郎看见奔过来的杜明轩,也露出温润的笑颜。 明轩在那男郎身前站定,说:“唐兄,你真的来了,自那次商会一别十年,你可都好。” 男郎应声都好,但似有不满般收了笑容,说:“自小你也不曾喊过唐兄此称,莫不是十年未见显得生分了?当喊我少卿才好。” 明轩没接唐少卿的话,而是凑近了他的身子,轻轻俯身嗅了嗅,说:“你身上的轻轻香味儿,还是那个味道,身带香味真乃奇妙之事。” 唐少卿对杜明轩的这个举动愣了愣,随后笑了。 ☆、第二节 以礼相待 杜明轩带着唐少卿折回铺子门口,介绍好友给杜明德兄长。 兄长热情的欢迎这位朋友,说:“难得过来,一定要留宿好好和家弟相聚才好。只可惜错后了一天,若是能赶上昨日的中秋团圆夜,与我家老小共同吃个团圆饭便更是热闹。” 唐少卿感知杜明德兄长的深情厚谊,恭恭敬敬的行上了一礼拜谢兄长,又言语礼责了自己此行而来的叨扰和没有提前书信的仓促,杜明德兄长礼回。 唐少卿又是一礼,言:“此行还有事相求杜家。”杜家兄弟立耳礼视。 唐少卿说:“此次同行还有一批茶货,欲在青城出售,且茶货算来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将由随从护送抵达。但我对此地方生疏,还望仰仗杜家脉络寻处空闲仓储以供茶货的临时存放。” 杜明德还未出口,杜明轩便说:“我家内院就有空闲仓储间,原是存米货仓,防潮处理周至,存放茶货正是合适,铺内伙计也可以帮手,少卿尽可安心。” 唐少卿微微笑目的看着杜明轩说:“此少卿甚好。” 杜明德说:“甚好,必是明轩此言,除吾家私仓别无更妥当之地,唐贤弟心安。” 唐少卿自然是心安的,这便是本初自己的计划,直接放在杜家的仓库自然会方便不少,杜家的仓储库空闲自己也是了解的。 铺内方才还愁眉不展的伙计们也都因为贵客的登门和面前这位尊贵客人的较好容颜与清新风貌而暂且忘却了那些个惆怅,面露暖色的望着他们。 当下虽是杜家有忧难当头,但杜家兄弟明白自家事不可牵连外友,典经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应该妥当礼待才是君子之道。杜家祖上虽经商做米货生意,但数来其中亦有多位中举之人,虽然官运都是惨惨淡淡没什么能助之力,但是杜门书香习气自祖上一直流传,经商亦要修身,有能力者一定还是读书考取功名光耀门庭。 ☆、第三节 琉璃坠 杜明轩担心铺内空空的怪异状况惹的远道而来的好友扰心,所以便直接从侧门将唐少卿带到了内院。 途中遇着正准备去前堂铺子找自家二公子的书童周福,周福看见二公子带了个如此气宇不凡英俊洒脱的男郎从便门进来,愣了一愣,随即上前给这位男郎贵客行礼,行完礼便凑近了自家公子身边轻声询问公子:“这位贵气的客人是谁啊,怪好看的呢,二公子,跟你一样好看。” 周福言语虽轻,但唐少卿就在旁边走着,听不见才怪了,那傻孩子问的真是时候。唐少卿被这遭可爱了一脸,随即就笑着提了下周福,凑近正经的对他说:“我叫唐少卿,是你家二公子的爱人!” 周福茫然瞪大眼睛:“啥?” 杜明轩咳了几声,对周福说:“这是我儿时相识的好友,与你开玩笑而已,贵客远道而来,还不快去收拾厢房。” 周福应声向内院跑去。 杜明轩回眼望了下在一旁嬉笑的唐少卿,说:“你还是一如儿时那般顽皮。” 唐少卿回顾四周庭院砖刻陈设,说:“想一经商门庭还能一如保持这般书卷之味,实在难得。十年前商会时候见过汝家父亲与兄长,今又见兄长比那时高壮结实了不少,你也高了,比那时更是美了许多。” 杜明轩说:“少卿又在言笑了,吾乃堂堂男儿之身,怎能用以美来形容,那可是赞美女子的词汇。感叹,听你说起确实感慨,自那次商会相别已有十年,我们也都从孩童初成男郎了,少卿也是变的更好的,只是你的香味,一如从前般,经年来每每想起都觉是奇异之事。” 唐少卿看着杜明轩顿了下,说:“家父可好。” 杜明轩说:“家父身体不适,已经调理多年了,目前米铺生意全靠大哥支持,好得大哥身体壮实,处处操劳实在辛苦。” “到了,这便是我住的厢房,汝先在这此休息片刻,待周福收拾好了隔院的客房就安顿汝过去。”说罢,杜明轩便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满屋的书墨香气扑面而来,唐少卿初为浅笑杜明轩住的西厢房该是女儿房,又被房间内悬挂的那些书画和未完成的作品吸引住了,画作笔法利落清新又细腻有章,字也是清新独风,可见天资。 唐少卿随口而出:“好画,好字。” 杜明轩一边收拾那些乱放的宣纸,一边给唐少卿倒茶水,说:“闲暇时间喜欢写画,一些随心之作,打发时间罢了。” 唐少卿盯着杜明轩的脖子看定,随即…… “哎..额..”杜明轩被唐少卿一把搂在怀里,正感诧异,遂又是一个猝不及防,被唐少卿抚过脖颈扯出随身带着的那个琉璃坠。唐少卿看见那坠子喜目笑颜,遂眼神凌深的看着杜明轩说:“这琉璃坠乃当日与你定情之物,你果真留着。” 杜明轩想起琉璃坠的事,略显尴尬的挣脱了唐少卿,说:“此琉璃坠乃..乃是我心中幼年挚友赠与,必是得好生存放..以是见证友谊,唐兄..少卿此说定情之物,我..我听得不懂,自古有书文经典,男婚女嫁,阴阳相合,你我皆为男子,怎可有此言论。” 唐少卿并没有接杜明轩的话,而是坐在桌边喝了口茶,云淡风轻的问他:“明轩可有中意女儿?” 杜明轩说:“不曾,至今还未出现中意的女子。” 唐少卿又是一口茶,说:“看来唯有我可动你的心了。古书经典也有腐朽之思,怎可固执照搬。男子之间亦并非异事,古来自有众多帝王配幸男宠,早不稀奇。” 杜明轩有些不耐烦的辩解道:“那是君王,得天道者,必是我等凡人不能比的。少卿还是少些个离经叛道的胡思乱想为好。”说罢又叹了口气,接着说:“祝君早日寻得佳偶相配,以便我能脱身不再被汝此般调侃玩笑。” 杜明轩摇头叹气的档口,又是一个猝不及防,被唐少卿抱住压在桌上,唐少卿笑着点了下杜明轩的鼻子,说:“若我为君王,你可甘心做我宠臣。” 杜明轩想要反抗,但唐少卿太沉了,被压的死死的。心想这位十年不见,个子高了许多脸皮厚度也是增长不少。怎的就成君王了,太异想天开了,宠臣?照这个状况的话或许吧...但是自个不甘心...不甘心... 杜明轩气愤愤的挣脱不了便对着唐少卿的脸吹了口气,唐少卿笑出了声。 此时刚好周福安排好了客房来寻自家二公子,眼真真的就看见了这一幕,随即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立在了那里。唐少卿和杜明轩见周福来了,立马起身整顿了衣衫。 唐少卿说:“听闻家父身体不适,我为晚辈,应当先前去探望请安为好。” 杜明轩说:“少卿言是,请..请随我来..” 二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坦然向内院走去,周福收起嘴巴跟上二公子,轻声对二公子说:“二公子,您的这位贵友开玩笑的方式这么特别?!” 杜明轩匆匆说:“知道是玩笑便好。” 周福小声念叨:“知道了,就是有点不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四节 茅庐 次日清晨,秋高气爽,神清草香。一俊俏小侍牵着一匹白驹守候在院内,唐少卿理好衣衫走出客房,小侍恭敬的对着唐少卿行了一礼并喊了声:“少爷。” 唐少卿对那小侍说:“阿吉,茶货可都妥当。” 阿吉小侍说:“少爷放心,昨日便已安置完好。周福领了二公子的指示,还有大公子指派的伙计们诸多照料,比预想的更加轻快。” 唐少卿:“好,一路你也辛苦。杜家当下当家之人为长兄杜明德大公子,今日其他便交由给你了。” 阿吉行礼,道:“少爷放心。” 早已起身的杜明轩与周福清早前来看望唐少卿,周福跟在杜明轩身后端着食盘,里面是一些糕饼稀饭。 唐少卿见杜明轩来,笑言:“明轩此来甚巧,正要寻你。” 杜明轩诧异相看不知何事,正好拿了饭食来,想可以边吃边聊。但没等杜明轩开口说话,唐少卿就一把把杜明轩架起来扔在马上了,杜明轩踉跄扶马坐好,唐少卿也骑了上去,护在杜明轩身后牵着马缰绳。 周福被眼前这遭吓了一跳,先是担心不怎么会骑马的二公子从马上摔下去,急匆匆的喊着:“少爷小心。”后又不知为何这般的看看唐少卿又看看小侍阿吉,说:“你们,这是做何..” 周福手中的食盘被抓的摇摇晃晃,稀饭泼溅出了不少。 杜明轩也不明所以,摇摇晃晃的四处抓紧。唐少卿回马向阿吉又嘱托了句:“交给你了。” 阿吉憨笑着对自家少爷说:“少爷放心,一路走好!” 遂唐少卿策马回身,杜明轩惊言:“我家宅院可跑马呼?唐兄快快停下,以免伤着啊。” 唐少卿大笑,说:“以为你要问去向何方,不曾想是说这个...哈哈哈哈...与汝交好真乃人生之趣。” 唐少卿又接着杜明轩的问题,说:“宅院虽小,但运米货道宽高尺寸皆大,跑马足以。” 清早人稀,说话档口二人已由杜宅货道奔跑出院了,杜明轩惊奇,果真可以!..想自己从小在宅内成长,竟不曾注意过这些。可唐兄昨日才来,今就这般熟练顺遂而过,想是早有预谋?对了,这是要去哪儿呢?……事想至此,杜明轩更是好奇的追问唐少卿:“我们,这是要一起去向何处?” 唐少卿笑答:“好地方。” 杜宅内,周福着急跺脚的快要哭了,责备的对阿吉说:“你家那少爷把我家二公子带哪儿了啊,家里都成这样了,二公子又没了,我可怎么办,怎么给大公子交代,哎呀..竟是愁人的事儿!!” 阿吉拍了拍周福肩膀,说:“兄弟,你放心,有我家少爷在,你家公子没事的,多年不见的好友叙旧罢了,哈哈哈...看你说的,你家二公子怎么会没了呢。” 周福依旧愁眉不展。阿吉行了礼,接着说:“此事我来担着,还请兄弟引荐到大公子处,我好做解释。” 周福眼见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要是大公子问起时又找不见了这个阿吉,那到时候就得自己全部兜着了。于是便对着阿吉说:“好吧,跟我来吧,叫我周福,不是你兄弟。” 周福带阿吉见到杜明德兄长后,阿吉自我介绍后便礼示杜明德兄长借一步说话把周福甩开了。周福又思量起来,想那阿吉会不会把事儿推到自己这儿等等,踮着脚探着脑袋观望,随即又见大公子笑意满面的便又不知所以了。但是二公子当下身在何处是何状况自己又担心起来... 二人单骑,已经出了青城南门了。杜明轩深吸了一口气,唐少卿笑说:“明轩可是又闻见吾身上那番香味。”杜明轩点头应声。 唐少卿正言:“那余生日夜都给你闻这香味可好?” 杜明轩说:“少卿又是戏言,我虽觉得这香气奇妙美好,但是怎能一生日夜相伴呢,你我终究会寻得自家的贤妻,生得自家的儿女。有家室妻女的陪伴,即便是故友也绝无可能日夜相行的。但此生有这样一位奇特至交亦算是此生有幸了,此明轩真心之言。” 唐少卿望着郊外远山,说:“吾此生数来,已经经历了有二十个春秋了,自从记事之初,与汝相识又相别十年到此次相聚,只有你能闻出并深记吾身上的味道,这难道不是缘分之妙?若非喜吾之人,怎会觉得吾身香好。明轩此言淡淡,世礼凿凿,果真是出自本心之说?你不知,是因为你对我的喜欢,我才更喜欢你的啊,你明白吗。” 杜明轩没有接着唐少卿的话往下说,而是一个紧张的在马背上动弹起来,还拍打着唐少卿说:“少卿,快带我回去,我得回去才行。方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大哥告知,大哥一定会担心的,此时大哥再忧心此事的话,我真是更加的不敬不仁不义之罪了。” 唐少卿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哭笑不得,想这家伙刚才在听自己说话吗? 唐少卿没有掉头,而是策马加快了步伐,说:“你放心,明德兄长那边我已差阿吉过去知会了。” 杜明轩紧追着说:“我家如今..你不知道..其实..” “我知道,你放心。”唐少卿没等杜明轩说完便回了他的话。杜明轩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莫名安实了些。 马到南郊竹林山脚的一处茅庐旁停了下来。 唐少卿说:“此处怎样,是我来青城时寻见的地方,喜欢便买下了。” 杜明轩下马观巡。茅庐雅致,正屋一间,厅堂、简卧、文墨书案,厨灶一间,齐备灶台炊具、沐浴竹桶,开厅凉棚一处,地铺竹席、中设茶桌茗具,竹笆院一个,内有水井临近灶间,栽植山花、山竹,临近凉棚,正屋侧边还有一棵大树。 杜明轩被眼前这般如此优悠雅风的地方吸引了,暂时忘却了那些个烦心忧愁。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五节 小聚诉愁 草庐清凉,漫沁山花花香,唐少卿烫了壶热水,一泡从家乡带来的白石峰,青烟萦绕之处入味山野,弥散草庐。 唐少卿熟练悠然的抚茗润茶,将一杯抵到杜明轩跟前,杜明轩深吸一口气,说:“好香!茶味儿,还夹杂着些许你的味道..也有混淆,许或是你身上那莫名香味儿本就掺杂了些茶香。” 唐少卿饮茶,抿了口,轻轻笑了,说:“你喜欢就好。” 唐少卿看着眼前温润雅致单纯善良的杜明轩,想这小郎,即便家境遭遇此种时候也能想出思量这些,这般的让人爱怜不舍。唐少卿就这么默然的看着杜明轩,片刻间驻足欣赏眼前之人的美好。 但看杜明轩神色逐渐由淡转忧,微微皱紧琐事显上眉头,许或是想起了当下愁事了。 唐少卿淡定口述,说:“今夏商会,明德兄长病急,明轩代替本应出行商会的明德兄长前去,不成想被青城首富盐商陆家独女陆珍珠相中。那陆珍珠家世丰厚,又得父母溺爱,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惯常任性无礼。听闻如今年有十六,每日三餐竟还需下人喂食,日路不行百步,年消银如流水。如此之女...” “唐兄!?...你怎知道...”杜明轩抢过唐少卿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唐少卿接着说:“今夏商会之上,那盐女不顾众目,不顾廉耻礼教闺风,哈哈哈...竟擅自跳出明心与你,且当日当时便单订婚约,无父母之诺,无媒妁之礼,我行我意的把你定下。虽不合理,但仗陆家实力,台下众识礼之人竟无半点儿异议,且众目睽睽耳耳相传,如今杜家二公子杜明轩与那陆家独女婚事早已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杜明轩叹气,说:“少卿言是,确实此事早已人尽皆知。此等丑闻也,你还笑的出口。” 唐少卿说:“笑是因那陆商家独女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事,闻所未闻。但不喜她人贪你之美,更不许那鸟占你回巢。你是吾爱之人,才有此感。知你如今困扰,特来助你。本想你会一如儿时那般坦然倾诉,但自昨日至现在时候,你未曾提过此事分毫,声声凿凿说你我此生至交,但由你单独落难自揽所有,唯将我置身事外,此理可通?” 杜明轩并没有舒展愁容,而是更加惆怅的说:“此生结识此友,足以。但此事并非你我之力可为。” 杜明轩:“那盐商陆家号称陆半城,诺大青城,财力雄厚。被陆家独女陆珍珠这般玩闹初期,陆家运筹,各个商道均来与我家米铺合作生意,一时间门庭若市生意火爆,随后便是那盐商独女陆珍珠与撮合此事的媒人轮番进我家宅骚扰,我与大哥不想失了家门气节,屡次以礼拒绝,却依旧不尽,竟相持月余。” 杜明轩:“想来怪异,陆商与我家家力悬殊,本想许或会直接强取强占没得缓和,但竟出现如此这般的状况,理上想不得通。” 杜明轩:“但想或许是那陆珍珠随心玩闹才如此这般,那些戏言应该不能作数,想或许等她玩闹疲累没了兴致时便不会再继续纠缠了。” 杜明轩:“农历八月之后,陆珍珠确实没再前来叨扰,但经久合作的那些供货米商却接连停止了货源供给,加上之前米铺生意火爆的时日提前支出的给货单子,存货供不应求。多单待货日期将至,无米供给,折损金银,商家失信。杜家米铺虽历代经营,但无经商大才,经营只算平平,家底不足殷实。此番遭遇恐是风雨飘摇一击便破了。” 杜明轩:“众人心知肚明,这是那陆家从中作梗。若告官府,无凭无证。即便证据在手,但见那青城县令整日进出陆宅如同私府,事事还看那陆家脸色执行,又怎会顾及此种事情的是非黑白!只想是唯恐陆家折损丝毫,证也无证。” 杜明轩:“担心病中家父得知此事会病情加重,所以,自夏季商会至今,联合大哥一直隐瞒,不敢告知。” 杜明轩:“成婚之事逼迫我家门至此,看来陆户家那独女是铁定心思。逼婚本就是不公之事,且要抹改祖籍行入赘之礼,我堂堂七尺男儿,受如此大辱给祖上蒙羞,糟心之至。” 杜明轩:“若我考取功名在前,也就有所余地。若我与那陆珍珠未曾相见,相见又未曾被她看中,也便不会有此遭遇,只叹世事” 杜明轩:“我家祖上起便崇尚书文,告诫后世子孙以商养仕,经商为的是给后世子孙较好的学习条件。每代均从中选文资优异者奔仕途,仁德诚信者继承家业经营米铺。但至今祖上虽有分封小员,但均未能有为氏族相助一二,仕途惨淡见此,更难说成大器。至父辈一代,氏族遭遇变故,人丁寥寥,至我与大哥这代稍好,大哥仁爱诚信厚重,自小喜爱商道,我则偏重书文,自小乡试会试一路顺遂。本想承继先祖遗志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但没想遭遇此种乌糟之事。若入赘陆家,抹了我杜氏的祖籍,即便考取功名,那光耀的也只能是那强霸的陆氏一族。” 杜明轩:“大哥怜惜我遭遇此些,劝我远走求学,它日上拜官达,一朝显赫,家门不怒自威,便再无欺辱我家门之人。可眼下的难事,我怎能丢给兄长一走了之,只怕我这一走,便再无杜家了。” 杜明轩:“少卿,不想和你坦言,是不想你掺和进这遭浑水。以你我之力,如何能够撼动那财大根深的陆家,你且办完你的事便走吧。这茅庐雅致,今日既然来此,索性就与你静待一日。”杜明轩没有看唐少卿的眼睛,低头手搓着茶杯... 唐少卿微眯眼睛盯看眼前心事重重的杜明轩,问:“今日与我静待,那明日你又打算如何?我说此来助你,你未曾问过有何办法,只思一意孤行,是不信我。” 杜明轩叹着气笑了下,说:“明日我备上薄礼前去陆家,应了那门亲事。”没有回应唐少卿欲要相助的事。 唐少卿怒,捧着杜明轩的脸颊盯着他疲累的眼神露出阵阵凌光,怒斥:“你知道我对你的情谊,依旧当吾面定这种言语,你心可有我?你可想过我心如何?” 杜明轩一行泪水滚落在了唐少卿的手指上,那泪水温热。唐少卿瞬间感同心绞,消失了所有的怒容,温和的看着杜明轩,说:“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气。” 杜明轩没有接唐少卿的话,而是含着泪微微笑着说:“君子隐忍一时无妨,待我考取功名,努力上进有所成就的时候,定要搬回今日败局,我杜家门楣还能光耀。” 唐少卿扯紧杜明轩的衣领,说:“去你的隐忍一时!你出此言行把我推的干净,是真不信我!...你便是我此行要办的事!我要你心安,你可听得?我要你信我,你可做到?我要你莫要想那些个鸟人鸟事,你可做到?我真心有你,你可明白?” 杜明轩没回答唐少卿,而是吸了下鼻涕,说:“你这儿有酒吗?” 唐少卿噗的一下笑了,没有再逼问他。想也只有这小郎了,此生是离不开他了... 唐少卿拿出从家乡带的山茶花酒给杜明轩倒上,杜明轩闻了闻,说:“这酒有花香,还有些茶味儿。” 唐少卿说:“这便是那白石峰花酿的酒,三月初茶,四月成花,三斤上等醇酒配一斤雨后花苞,窖藏五年成花酿,花香入酒,酒沁花中。” 杜明轩平时不怎么喝酒,初尝了下,被那冲劲儿呛得咳了几声。唐少卿悠悠细观,见杜明轩随后一点一点的把整杯酒都喝了干净,且又去拿酒壶准备倒上,看来是喜欢了这花酿的味道。但唐少卿却阻止了杜明轩的第二杯,说:“今日只此一杯。” 因为...唐少卿暂且还不想看到杜明轩喝醉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注:文中的石峰茶是虚构的。 ☆、第六节 暂缓危机 傍晚,二人单骑回到杜宅。大公子杜明德、书童周福和小侍阿吉三人迎接,三面三种情绪,杜明德兄长的坦诚笑意、周福的焦急之喜和阿吉的轻定自若。 杜明轩原本是想为今日之事先给大哥请罪的,但见大哥此时这般表情有些不解。 杜明德兄长笑问:“听阿吉说你二人已寻访定夺了缓解当下米铺危急的办法,今日定也是为此前往吧。当下是何状况,可有音讯成效?” 周福看了眼阿吉,想清早和大公子悄悄说的事原来是这个... 随后赶紧又转向唐少卿和杜明轩,因为他也急切想知道会是何种状况,心系杜家状况和公子一切。 杜明轩愣,不知所以。唐少卿礼应杜明德兄长,说:“兄长,请先随我一同去货仓看下。” 杜明德兄长虽不明所以,但依旧满面诚恳的应声说:“好!”随即便一同前去了自家院中的私仓。 唐少卿感慨与杜明德兄长初识却能得到兄长信任,可与杜明轩儿时便就交好,却被那小郎歪歪唧唧不得敞亮。想得好生看着那家伙才是,一不留神自个跑去陆宅提亲还得费功夫过去提他。 到了杜宅的仓储间,放置唐少卿那些茶货的地方。 杜明轩轻呼:“莫不是...” “确实是!”唐少卿沉定回应。 唐少卿说完便扯住一块包裹货物的麻布掀开,阿吉手刀插进,随即白白的米粒从那麻袋中撒落出来。一旁周福惊的一脸。 杜明德兄长看见那麻袋中是大米,遂又看了看仓储间内堆积的其他货物,惊喜之至,说:“唐贤弟,莫非这些都是...” “兄长,正是!”唐少卿行礼答应。 唐少卿:“此行得知杜家遭遇难事,特来相助。一些米货,暂且缓解当下危急。” 杜明轩问唐少卿:“少卿,这些米货..从何而来,需要多少银子,我这便酬对给你。” 杜明德:“是啊唐贤弟,此批货物暂解了大急,多少银子这就酬对给你,且受杜明德一拜。”说完杜明德便行礼上拜,杜明轩随同一起拜谢,周福也恭敬大礼。唐少卿与阿吉止礼。 唐少卿说:“一些劳资,不需银两,兄长不必记挂心上。此番杜家正遭难事,更不必言语这些。” “唉!...确实当下杜家银两周转吃紧,但贤弟放心,待家业周转灵便就立马将银两酬对给你。”杜明德细细想了家中的现况,叹了口气,惭愧的说。 杜明轩思量,问唐少卿:“既然是救急米货,为何不昨日便直接告知。” 唐少卿说:“为你。” 杜明轩诧异的看着唐少卿,杜明德和周福忙着点数米货,并没有听得这边在说什么。 唐少卿凑近杜明轩,说:“若我昨日便告知此事,恐今日便没了与你出游的机会。且与你言语此些碎事如此吞吐,若提前告知与你,你还会如今日痛诉的此番透彻?再有,我初到青城,且静观一日。” 唐少卿说到杜明轩心底,如若那样,许或真如唐少卿所说那般吧。杜明轩恩念挚友情谊,不胜感激。又思量起陆珍珠的事,还不知将会如何,默不作声。 阿吉对唐少卿说:“少爷,今天看到一个家仆卷物外逃,翻墙的时候被我抓到,偷盗的东西不多,被我扣了交给大公子了。” 唐少卿说:“好事,危难关头方能看清人心。” 杜明德和周福点货完毕,杜明德坦然的笑说:“此批米货足以填补那些需要应对的货单,当下米铺难关可解了!” 然后杜明德拍着杜明轩的肩膀说:“其他再作打算,有兄长健在,弟还是以书文为重。” 杜明德说的隐晦,虽是青城人尽皆知的事,但对外来的唐少卿,许或还是新鲜,杜明德不忍让有恩于杜家的他受更多牵连。但唐少卿对杜家当下的事,即便是杜明轩没有那堆倾诉言谈之前也是心知肚明的。而当此时候听得杜明德兄长还一心维护胞弟,深感杜明德兄长仁爱。但此等事情又岂能是这般仁爱的兄长能够独挡的。自己既挂事来此,必将维护杜家周全。且早晚得收了那执拗小郎。 ☆、第七节 十年前商会相识(上) 青城商会时间,各路商家齐聚会点进行商货探讨交易,杜记米铺与商会有些米货往来,便携带货物前来参加。林记米行也是因此事前来,恰好与同行杜记相遇,前堂林记少东家正拉着杜记东家探讨年下时节与米货价位等乱七八糟的杂事,杜明德跟随父亲身边听得仔细。八岁杜明轩不喜欢大人之间商讨的这些货品生意,所以就丢下了正在前堂商量货事的父亲和大哥,自己偷偷溜走出来四处转悠。 “快点儿啊你们两个笨种。”...“脚印擦了!”... 细碎的言语声从屯米货仓后面传来,刚巧被经过的小明轩听到。小明轩感觉事情不对劲,于是赶紧从侧边巷道绕进去。 小明轩走到后面时正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伙计从自家货仓上面开的通风口向下跳,下面是一个搬着一袋米稍胖些的伙计和一个干瘦的老头,那老头站在旁边鬼盯着那两个伙计,旁边地上还有两袋米。 “你们在干嘛!你们偷我家的米!”小明轩看见这幕大呵三人。 那三人被这突然一呵,一个激灵,胖伙计把原本搬着的那袋米松手丢在地上,干瘦老头没站稳,直接坐在地上的米袋上。但见原来过来的是个小毛孩子,那干瘦老头直接便气呼呼的站起来自若的拍起屁股,继续呵责那两个伙计:“你俩笨种赶紧给我收拾好咯!” 两个伙计把地上的米搬起来往隔壁的仓库过去,而那干瘦老头则是悠哉的背起手走向小明轩。小明轩感觉敌对不过,想跑去前堂告诉大哥和父亲,可是一把就被那干瘦老头给抓住了。他把小明轩用力一甩摔到旁边墙壁上,对小明轩露出诡异又奸诈的笑容,说:“破孩儿,拿你家米你可有证据?可有人信你?...哈哈哈哈”干瘦老头说着得意的笑起来,声音刺耳难听。 小明轩往方才那两个伙计的方向看了眼,见他俩已经搬着自家的那三袋大米扔进了林记的米货仓库了,从通风口扔进去的!自己知道隔壁那个仓库是林记米行的货仓,因为方才父亲就是在仓库旁遇见的林记米行少东家,那少东家还给指了自家借放米货的地方,就在隔壁,还说巧,然后就从这边把父亲拉去前堂议事,还拉上包括自家包括两个同行伙计在内一起过去前堂,说要尝尝自家带来的点心。 现在这般...看来是别有用心!..方才见这干瘦老头就有些眼熟,想就是刚刚在货仓边跟着林记米行少东家身后的那个管事。可现下看来...自家的三袋大米已经进了林记的货仓了,装米的袋子都是统一的,这下混入确实是没有证据了... 那管事老头摸了摸小明轩的脑袋,说:“小孩儿,我家行事出现了纰漏,现差了三袋大米的数量,所以借你家大米用用,仅三袋而已,你家还差这些不成?改日还你就是。” 那管事干老头抓着小明轩让小明轩觉得恶心的很,方才说话期间还喷溅出好些的口水。小明轩摇晃脑袋奋力的想要挣脱,却被那管事干老头暗暗的狠掐了一下,小明轩痛的喊出了声。 “总管,这边好了!”那侧两个伙计压低声音对那管事干瘦老头说。 那老头斜斜一笑,随即起身招呼那两个伙计撤退。几步过后还不忘回身看了眼地上的小明轩,说:“小孩儿,听话!”随后就跟着那两个伙计离开了。 小明轩就坐在地上难受的哭起来... 这不只是三袋大米的事儿,刚才那老人儿满口言语纯属放屁!听得他胡呲乱碎!进来商会送的米货都是有数量的,今年又临时特告了要查点货数,他家少了用自家的堵,那自家的数量又当如何!数目缺失便是缺失了商家的诚信,尤其三两袋的小数目,会给人投机取巧的想法,那以后还怎么跟商会合作。恐怕是那林记米行的是故意那么做的,看是同行分羹便眼红的想要挤兑! 小明轩还小,又从来对这些商行把戏不喜关注,并不能完全明白其中商业道理。眼下这么坐地上哭,是怪自己亲眼看见了这些行径却一点儿都不能阻止,是对自己这般无能而深深自责。眼下没有证据,更不知将要如何... “你哭什么?”十岁小少卿蹲在小明轩身后点着他的脑袋说。 小明轩伴随这声询问,闻见了空气中突然冒出的一股清淡香气,梨花带雨的面容回眸看了眼身后正在戳自己脑袋的小少卿,发现转过去后那香气更多了些。然后止住哭泣,更是凑近了小少卿的身体仔细闻了闻,说:“你身上有香味儿!” 这遭把小少卿逗笑了,想这哪儿来的姑娘,这般有趣,差点钻进小爷的胸口去... 小明轩擦了眼泪,把事情大概告诉了小少卿。 小少卿说:“现在时间快要到了开仓点货的时候了,即便是从外面买米也是来不及了,看来那林记是铁定了要逼你家退出商会行事。” 小明轩说:“数量无碍,今年原本是给一酒家带了十几袋货,但听闻那酒家家中有事,临时又不要了,所以,即便少了三袋,数量还是有多无少的。” 小少卿:“那你哭什?” 小明轩噘嘴自责:“懊恼亲眼看见这些不能阻止,又没寻到证据...” “现在四下无人,要不你我现在再把那三袋大米给运回来!”小明轩求助的眼神看着小少卿。 小少卿正言,说:“不可,你我都是孩童之身,爬上通风口虽可,但拖动那笨重米货,行动必定迟缓。林记此时或许会有防备,若我们正在做这些之时被正巧抓到,必定会进行反咬,且距离开仓点货的时候越来越近,恐怕难成此事,但数量即无妨碍,又何必纠结那三袋米货...” 小少卿看了看墙根脚,说:“既然林记想要欺害他人,那何不让那林记自食恶果尝尝滋味。” 说完便拉着小明轩起身指着墙根处那些个小颗粒老鼠屎,招呼一起收集起来。 小明轩应声便随同小少卿一同捡拾。虽不明白小少卿要这些做什么,但愿意相信他,而且,细想小少卿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的。 ☆、第八节 十年前商会相识(中) 老鼠屎一会儿就收集了一小袋,小少卿拿起告诉小明轩:“我得踩你一下,垫我上去那通风口。” 小明轩看了眼比自个高大一些的小少卿,有些发呆。...估计是怕给自己踩扁咯... 小少卿笑着拍了下小明轩的脑袋,说:“你还是给我把风吧,我自想办法上去,你生的这般柔弱,省得给我摔了。” 小明轩说:“用这老鼠屎是要如何造做,你说与我听,我爬上...” 小少卿看距离开仓点货时间将至,又懒得和小明轩解释,一把就将小明轩推了出去,说:“把好风去!”说完便借旁边杂物凸起够身爬了上去。 小明轩转身四处张望,果真看见方才那干瘦的管事老头往这边过来。想是被言中了,看是过来巡查的,如果自己方才真的打算搬回自家大米,那定会被抓个现行。此时便是得阻止那可恶的老人儿,免得发现正在帮助自己的那位兄长。 那干瘦管事老头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小明轩挡在前面正正的言辞喊话:“林家管事,你听好,你需得把我家大米如数归还,这便不与你追究,否则定会报馆捉拿你等。” 林记管事轻蔑的笑了几声便从小明轩身侧绕过去,并没有理睬他,小明轩担心那管事老头会发现小少卿,于是便一路推搡一路吵嚷的与那管事老头来到了林记货仓的仓门口。通风口就在仓门口上面,小少卿听到下面小明轩和别人的吵嚷便静静听着。 林记管事看了眼仓门的大锁完好,又看了看四周环境也无异样,低头瞅了眼一旁的小明轩,撇嘴推搡一下便扬长而去。 杜明轩在后面大喊:“如不归还,定要报馆抓你!” 见那干瘦老头走远,便赶紧到林记货仓通风口下,压低声音呼喊小少卿... 小少卿从通风口纵身一跃,跳落到小明轩的跟前。又是一阵清香钻入小明轩的鼻间,小明轩深吸一口,说:“你身上是用了何种香料,竟这般好闻。” 小少卿拍打着身上的粉尘,笑看眼前这小童,想这女孩儿自方才就一直说自己身上香好,过去却从未听得家人如此提到,莫不是喜欢自己愿与交好的借口?也或许她真能闻出什么味道,总之,小童生的这般惹人怜爱,与自己年龄看来也是相仿,自己又尚未被父亲指婚,她喜欢自己的话能相互交好更是妙事。说不定这便是自己以后贤妻了。 小明轩见小少卿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在那拍土傻笑,于是就又问了一次:“请问,兄长身上是用的何种香料?” 小少卿停止笑颜,回神,说:“男子几人用香,我可没那奇怪癖好。” 然后小少卿噗的一下笑了,说:“哈哈哈...莫不是你钟爱那老鼠屎味儿?!” 小明轩愣,随即赶紧跑去墙角捏了颗老鼠屎闻了闻,当即就扔了,不是那个味道... 再起身回看小少卿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而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好些个人来,是开仓点货的时间要到了。 商会米货执事招人前来开诚点数,先点验的杜记米铺的米货,数量齐全,还余下了十余袋,那便是那酒家临时不要的十几袋大米扣除失掉的那三袋大米之后的数量。小明轩悄悄把方才林记的事告诉了父亲。 林记少东家斜眼怒视那管事老头,管事老头也是捶胸的自责没有暗下调查清楚,竟犯了这等低级错误。 随后便是查点林记的米货,仓门一开,三袋残破露米沾满老鼠屎的米货直接从上面的隔板掉了下来。围观的人看了个清楚,小明轩也看见了这些。原想小少卿只是拿着老鼠屎随便在米仓里撒撒造成林记米货不良的情况,谁知他竟做的这般逼真锤石,还故意推到仓门口的位置,数量刚好三袋,让那黑心林记使坏! 林记少东家看着自家仓库里掉出了这样的米货,瞪大眼睛慌乱的解释说:“这..这不是我家米货,之前都是看过的啊...” 收米货之人纷纷离去,商会的米行执事也要离去,临行前慰藉了林记少东家一句:“林记今年米货质量不行,还有来年嘛,今年请回,明年再来吧。” 林记少东家呆定在那... 林记主管,那干瘦老头突而站出来破口大骂,又指着小明轩对还未离去的众人说:“定是那小孩子使坏,那带老鼠屎的米货是那杜记的,米是杜记的,老鼠屎也是杜记的!”众人难服,小声啧啧议论。 杜记东家并未辩解分毫,也未理睬一二,任凭那干瘦的主管老头吵嚷。小明轩气不过,站出来指着林记那主管说:“你这老人儿,说米货是我家,鼠屎也是我家,可有证据?若是我家米,怎得跑去你家仓库,这是为何?你家偷盗不成?!” 林记干瘦老管事一时哑口无言左右辗转... 小明轩一席话把家父和兄长逗笑了,言之凿凿有理,但失了辈分礼节,父亲忍住笑颜拉回小明轩礼示林记,说:“小儿失礼了。”随后便又不再说话。 即便杜记东家照顾同行颜面又识礼不语,大家也能看得明白,林记东家却也不必多说什么。原本还欲离开的众人被这遭好戏驻足不说还为小明轩纷纷叫好,这出自一个八岁孩童的言之凿凿。 杜记东家也是为小儿方才这番自豪在心,虽从小明轩方才悄悄告诉自己的言语中得知是另有孩童给出谋划策,但小儿的这番言语字字成章,逻辑斐然,确实是个做书文的好料!好生培养,科举光耀杜家门楣有望! 林记少东家本就失了颜面,被那老瘪管事闹的竟又成了这般势头,怒火大呵:“你个疯癫老儿!在此说的那是那般言语!果真老朽不堪用亦!此时你便从我林家滚回你祖生之地!”说罢,林记少东家浅浅礼拜了杜记东家,遂甩袖而去... 小少卿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关注着这边,见小明轩言语不俗,清笑自言:“好一番凿凿之言,这小童若是个男儿,说不定将来能考个功名。” ☆、第九节 十年前商会相识(下) 次日大早,小明轩抱着一个麻布包在商会的大院子里四处溜走张望。 “你去哪儿?”一个声音从小明轩背后叫住他。 小明轩回过身去,见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昨天那个兄长,立马满脸堆笑的说:“兄长,终于找到你了!” 小少卿见此状况,被小明轩的样子暖到了,先是愣了下,随后便温和的笑了。 小明轩伸出稚嫩的双臂,把那麻布包抵到小少卿跟前,说:“这是清早家中做的米糕,还是热乎,我包了些拿来给你,感谢昨日相助。” 小少卿接过一直被小明轩捧在胸口的米糕,确实还是热乎,看着那米糕,凑近深深闻了闻,米糕香味从麻布的缝隙渗透出来。 小明轩说:“原想或许找不到兄长了,没想兄长真的在此!...且问清早兄长在此作何?” 小少卿说:“等你啊!” 小明轩不解的望着小少卿,小少卿说:“我叫唐少卿,家里经营茶货生意,敢问女童是哪家姑娘,生的如此俊俏!” 小明轩扁嘴瞪了瞪唐少卿,说:“你那儿看得我为女童!?生来便是男儿身!” 唐少卿还在为男女发愣,小明轩接着说:“我叫杜明轩,是青城杜记米铺的二公子。” 唐少卿回过神,笑着晃了晃脑袋,说:“妙怪!你是男童我也是喜欢的!” 杜明轩又是不解的看着唐少卿... 远处一男僮牵着一匹小白驹站定在院门口往这边呼喊:“少爷,该启程了!” 唐少卿回应那男僮:“阿吉,就来!” 随后唐少卿回眸又看着杜明轩说:“临时改了计划,今早我们便要启程了,原本等在这里也是想过或许见不到你的,没想还能遇见,这便是你我的缘分。” 唐少卿说完便扯出胸口佩戴的那条琉璃坠戴在了杜明轩的脖子上,说:“我心中意于你,他日成人定来寻你!此琉璃坠赠你表我心意。”说完便赶去骑上了小白驹 临行前,唐少卿回马远呵:“杜明轩,谢谢你的米糕!” 杜明轩远远摇手与好友告别,有些不明白临别时唐少卿言语的意思,想来是该说在异性孩童之间,看来是因为把自己当成女童而开的玩笑。 随后杜明轩摸出唐少卿挂在自己脖子里那条琉璃坠,小手捏着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儿... ☆、第十节 小姐盛怒 晌午,青城陆半城,大盐商陆老爷坐在在自家山石花园的玉石雕花桌边把玩观赏新得来的手件儿。一个衣着体面满目精明的中年男管事碎步从院中的廊道绕行至陆老爷身边,轻声喊:“老爷。” 陆老爷继续把玩摆弄着手中的物件儿,并没有正眼看那管事,随心的说:“窦管事,有事儿吗?” 窦管事说:“老爷,那杜记米铺上货了,拖欠的订单也都给货补上了,看似...起死回生了。” 陆老爷停了下,看了眼窦管事,说:“哦?是谁家货主这么不识抬举给他家供的货啊?”随后便继续把玩起那物件儿来。 窦管事说:“回禀老爷,并不是之前的那些供货商们破约给的货。此事说来蹊跷,是前日有个外来的茶货商连人带货驻进了杜家。谁知隔日那杜家就生出米来,许是那茶货原本便是米货,这般便能讲得通了。” “外来的茶货商?好个虾蟹门户,竟还有此般能耐,还玩儿这偷天换日的把戏!哼!如此遮掩是忧恐我陆家途中断他那外来之货?!...不识抬举!...若不是珍珠想要得那小子真心许诺,我陆家何必费这般周折,碾死这些个门户,不费吹灰之力!...如今这般是要铁了心的抗争不成?”陆老爷放下手中物件儿搁置在玉石雕花桌上。 “老爷息怒!那些个虾蟹门口不值当老爷如此大动肝火,免得伤了身体。”窦管事探着身体卑恭的说。 “爹..爹... 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如何?”陆老爷独女陆珍珠边跑边喊的和一众随从奔着陆老爷这边过来。 见陆珍珠脑袋扣着珍珠青玉金丝贝冠,身上裹着杭州金蚕真丝织绣,脖子上还戴着大银锁环。脸上的胭脂水粉厚重怪异,衣服搭配的也是凌乱。陆珍珠就这般拖着自己润圆的身体豚豚而来。跟在身后的随从们谨小慎微的陪着大小姐,生怕伤着碰着,那样会被陆老爷严训的。 陆老爷见爱女喜笑颜开,一边摆手一边说:“我女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珍珠,快来爹这边!慢点儿,慢点儿..” 一边崔管事看到陆珍珠这般模样,先是惊的瞪着眼睛,随后立马缓过神来卑恭的,远远的就给小姐行礼。 陆珍珠气喘吁吁的到了陆老爷身边,看了眼那雕花玉石凳子,撇了撇嘴,嫌那太冰凉,回身抓了个下人便让他跪撑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坐上去后不忘晃一晃,坐了个牢稳。陆老爷满目慈爱的看着陆珍珠。 陆珍珠对陆老爷说:“爹,你坐在那石头凳子上不凉吗?坐他身上岂不舒服些?”说着便指向陆老爷旁边探身站着的窦管事。 窦管事听后立马便跪撑着身体扎在地上,说:“老爷请。” “爹不凉,还是我家爱女知道心疼爹爹。”陆老爷笑着对陆珍珠说,随即又对窦管事说:“窦管事,起来吧。” “谢老爷。”窦管事起身,脑门微微出了汗。 陆珍珠眼睛放光的看着陆老爷,说:“爹,还没跟你说正事儿呢。你看我都穿戴好了,今日这般打扮是不想再等了,好几天没见到明轩哥哥,女儿想去找他...”陆珍珠说着便娇羞的扭起身体,然后又猛的抬头,接着说:“上次记得爹爹说停些时候,说这两日便可以过去,说可以直接事成的。” 陆珍珠拉住陆老爷的衣袖,撒娇的说:“爹爹说的这两天就可以,那今天我就去吧,爹爹说了去了他便能真心答应了。” 陆老爷一边心痛爱女,一边又想起当下杜家那虾蟹门户跳出自己的设计,起死回生的状况,想是当下爱女前去便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被拒回来。想着也是有气在胸,想自家门业怎是那杜家一户卖大米的可想的,多少人求之不得。那球家可好,自己女儿亲去还这般三番五次的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该诛!想自己女儿怎的就非得让那穷户小子真心答应婚事才能作数!?...管他答不答应,弄一个人来还不容易! “珍珠啊,你留在家里,爹爹派人去把他抓来与你白头百年,可好?”陆老爷和陆珍珠商量着说。 陆珍珠一把扔开爹爹的衣袖,撅着嘴,说:“不要,自小人人事事都依着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便都是好。可为何那杜明轩不答应呢?他得亲自答应才行!爹爹想办法让他在我面前真心答应!” 一旁窦管事对陆老爷拱礼,说:“老爷,不如此事交给胡知县,让那胡知县找个原由扣了他杜家老小,这便还怕那穷小子不答应?事情轻重他应该能掂量的清楚。” “好!就这么办!”陆老爷赞同了窦管事,接着说:“既然那虾蟹门户如此不识抬举,便是他们自己走上的这条路。” 陆珍珠一旁听的着急,看着爹爹和那窦管事,焦急的问:“你们是在说的什么?不是答应了今日我前去就能成事了?难道又不作数了?那是不行!我不答应!”陆珍珠怒火起身,一脚踢翻了跪撑在地上的那个下人。那下人闷声滚了一圈儿,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涌出来,抱着脑袋不敢吱声。 陆珍珠说完便自顾自的招呼下人们抬着自己准备往杜家去了。 “哎哟,小心点儿啊珍珠!”陆老爷见陆珍珠横冲直撞的样子,担心的对她说。但是也没有阻止,陆老爷知道女儿的脾气一上来是谁的话都不听的,得顺着她行事。 下人们一些去筹备车马,一些被当做人肉轿子抬着大小姐往门口过去。 陆老爷踢了脚窦管家,说:“你这杂货还处着做什!?..还不赶紧招呼家丁去护着小姐!你也陪着一起去!出了事情你就滚你老祖家去!” 窦管家着急忙慌的点头行礼,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了山石花园... ☆、第十一节 瞒天过海 唐少卿腻在杜明轩房间里欣赏他的画作,时不时的还做做点评。 唐少卿看着一幅山水图问杜明轩:“明轩,你可是喜欢游山玩水?” 杜明轩:“喜欢。” 唐少卿:“嗯,我也喜欢。看这幅山水图画的让人看了如此心旷神怡,想你就该是喜欢这山水之间的...” 唐少卿:“你何不将自己画在这山水图之中,每每欣赏之时也是寄情之处,别有味道..” 杜明轩愣定思量片刻,说:“少卿此言甚妙,是有些意思在里面。” “不,不,不对,你应该画上你和我,把我加上。所谓志同道合,画中与你一起欣赏山水...这便可以称作甚妙了...”唐少卿说。 杜明轩:“...” “二公子...二公子...”周福啪的一声破门而入... “平日教诲可有记性,怎得如此无礼...”杜明轩训诫着周福。 周福吞了下口水,喘着粗气说:“我错了二公子,来..来不及了...那陆珍珠的轿子已经...已经进了咱们的米货道了,看来是直接冲后院来的...见还带了好些个壮年家丁...二公子,这如何是好啊!...” 杜明轩想到了陆珍珠会再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这次竟这般横冲直撞,想或许是因为当下陆家干预的米铺危机被缓解的状况引起了这位大小姐的不满。冲到后院的话,可是不要惊扰了内宅病中的父亲... 杜明轩赶紧招呼周福说:“快去找大哥过去父亲那边好好陪同,免得惊扰到了父亲。这边有我便好,她是冲我来的。” 周福听到二公子说这些,着急的跳脚,因为自己正要告诉二公子大公子的事... 周福焦急的说:“二公子,大公子他现在不在家里啊,因为供货延期,大公子为表诚意亲自带着米货过去了...” 杜明轩说:“无碍,大哥不在也省得被那大小姐叨扰烦心。那你去老爷房间,好生安抚老爷,切莫提及这些杂事。” 周福得令便慌忙离去了,门外阿吉匆匆进来。阿吉看了眼唐少卿,唐少卿示意的点了下头表明已经知晓外面的事情。 杜明轩安排好了父亲那边,转头看见房间里的唐少卿,想是不妥,不能连累好友。于是便推着唐少卿藏在了屋内的屏风后,阿吉也跟着藏了进去。 杜明轩对唐少卿说:“少卿,你且在此委屈一下,待我应付了那陆大小姐就过来喊你。” 还未等唐少卿有所言语,陆珍珠的轿子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到了杜明轩的房门前。杜明轩慌乱的赶紧从屏风后走出来。 唐少卿藏好细细观望着,如自己想的那般,今日守在这边等来了陆家人,但且看看情况再说... 轿子落地,众人搀扶着陆珍珠从轿子上下来。 “茶货商何在?何许人?怎得如此多管闲事!茶变米,什么戏法把戏...”陆珍珠气恼的吵嚷,边说边往屋里走着。 原本陆珍珠是心情挺好的要来直接询问杜明轩婚事,然后获得首肯就回去和爹爹计划行婚的日子。这便是大小姐心里想着的应该是的样子。但方才家中听得爹爹和那窦管事的言语似乎这件事又有了变数,于是路上便让窦管事把这件事交代了清楚。大致明白了也不知多少,不过最后便直接气恼上了那个茶货商... 杜明轩见陆珍珠衣着和妆容如此,被惊呆了眼睛... 但及时回过神来给陆珍珠行了礼。陆珍珠看见行礼的杜明轩,贪婪的窥视着,羞笑着,一屁股坐在了桌边。同行随从也纷纷进来把屋子塞的严实,进不来的就守在外面。 杜明轩说:“不知小姐是从哪儿听得此番言语,茶货商确有,是小生挚友,多年未见前来探望而已,然现在已经离去不在宅中了。茶货也确有,但是茶货而已,并非米货。家铺断货多日未能解决,不得已动用了家中留存的米货。原本那些米货就为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拿来救急。” 陆珍珠听得大概,觉得这跟那茶货商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已经见着了自己的情郎,就在眼前,此般俊秀,声音都如此好听。于是立马便多云转晴的发嗲嬉笑着说:“原来如此,我就知道..” 屏风后唐少卿浅笑那陆家大小姐愚钝,如儿戏般,风火前来又仅凭杜明轩的几句言语听听便信了,更没有丝毫要查实的心思。再笑杜明轩,欣慰他能临压不卑不亢,淡定有条理的应对,比儿时初遇时候要成长了。 杜明轩并没有就此应答之后而沉默,而是继续追说:“我家业临危,能暂时缓解应是好事,可是小姐为何如此盛怒前来,又是从何听得那般言语,且还要质问小生故友。若故友真以茶货原由送来救急米货,更是实为好事,又怎得引得小姐此般不满。” 杜门虽为商铺,但未曾少了书香习气,更不缺书门风骨。那陆珍珠今日此般浩荡的擅闯自家宅院,失礼太甚。也还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父亲。杜明轩愤愤不平,言之凿凿,据理文词抗争。 唐少卿想起了小时候的杜明轩,确实是他的样子,言之凿凿的,出口成章。他是男子之身,又有文资天赋,现下年龄正好,定能考取功名。唐少卿浅浅笑了,但依旧细细观望着。虽然杜明轩文句字字珠玑,有理有具,但却不和时候。面对的人不对,那等愚笨无知游戏女子可是会写自己的名字?更不要说君子礼节,真乃吃屎不知香臭者也。 果真陆珍珠被杜明轩的这一通问责问的没了言语,或者是说根本就没完全听明白,听明白的一些也没来及让脑袋有多余的时间反应过来,就那么呀呀咿咿的词穷僵硬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从何处说,说别的还是回答方才杜明轩说的那些没太明白完的。 一旁窦管事看小姐遭遇阻碍,立马反驳着说:“我陆家小姐对你这穷门小子有情有义,得知你家店铺出现小小风波我家小姐也是无比上心彻夜难眠,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对你如此情谊,你这小子可知道好?...我家小姐那是本就打算全心解救你家那小店铺的小风波,可谁知又听得有外人干涉此事,我家小姐那是未能亲力亲为,实实的心有遗憾,有此遗憾才出那些言语,此实乃遗憾之至,并非什么不满之意。” 陆珍珠也未能完全明白窦管事说的那些话,但也听得知道窦管事说的那些话是向着自己的,于是便点头应允。 唐少卿屏风后继续观望,...看那除了吃屎不知香臭的大小姐,还有浑水不讲章法的搅屎随从...净是些厚颜无耻之辈...与这些人理话,如同言之与驴马.. 杜明轩也知道对方在蛮不讲理的胡搅蛮缠,但又没有办法,且看且应对着,尽早把这些乌糟之众赶走才好。 ☆、第十二节 新欢 陆珍珠才不理会那些有的没的是否听的完全明白的言语,她是来看情郎的,是来询问情郎婚事的。现下情郎就在自己面前,怎样观看都觉得俊俏白净,深深喜欢。更是娇羞满面。 陆珍珠嗲嗲的对杜明轩说:“多日不见,珍珠一直思念明轩哥哥,明轩哥哥也如珍珠思念哥哥这般的思念珍珠吗?..明轩哥哥...可有想了大婚的事?” 唐少卿和阿吉在屏风后面被陆珍珠这遭话恶心的干呕,唐少卿不知道杜明轩是如何忍受的,想杜明轩说过那鸟曾多番过来叨扰,难道每次都是这般恶心的言语?..那小郎被这么恶心了好些次了?!..还是不知道他如何忍受的... 杜明轩还是行礼在前,然后又一次明确的告诉那大小姐,说:“小生谢过陆小姐如此厚爱,但小生当下并不思婚姻之事,望小姐见谅。且小姐生的如此丽质,定是会有不少权贵高门前来走访暗自惦念,小姐家业殷实,自小贵重,定是那些权贵高门才可与小姐匹配,还愿小姐早日寻到真夫!” 陆珍珠听得那意思是又拒绝自己了,意思是还是不同意!于是脸色便立马的难看起来,气恼的噘嘴吹气,抓着桌子上的一副盖碗茶杯就摔在了地上,瓷片在屋里爆的零碎散乱。 屏风后阿吉感觉事态有些不对,看着唐少卿示意少爷可是要有所行动,唐少卿指放唇间,示意阿吉继续静观.. “小姐,小姐,可别伤着您的贵手了..”窦管事悉心尽力的好生看护着自家财主。 陆珍珠并没有理会窦管事的话,而是气恼的直接站起来,指着杜明轩大声说:“你这不知好歹的人,我是谁!青城谁人不知我爹爹!我家家业盖过了半个青城!连县令都要看我们的颜面!青城我爹爹是天!...本小姐看上你简直就是你人生中应该值得庆幸,应该值得骄傲的大事,你就应该像众人那样讨好本小姐才对。可你却仗着本小姐对你的喜欢多次当面拒绝,难道你这人是生了病呼?怎么可以这么一再的拒绝本小姐呢!这是不该这样的!” 唐少卿屏风后捂着嘴巴怕笑出了声,陆珍珠这般病语实在是把自己逗乐的不行,心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咋不去上天呢...哈哈哈... 阿吉倒是没有唐少卿这般觉得玩笑,反而觉得事态有些紧张,很是担心接下来会怎样。又看自家少爷此时还能这般笑得出来,心里有些着急。 杜明轩倒也是好耐性,还行礼呢,不慌不忙的接着说:“小姐见谅,是小生无福消受小姐的这番美意,小姐定会寻得...” “你闭嘴!”陆珍珠不等杜明轩说完就插嘴停了他的话。自己是气也不行,缠也不行,这杜家哥哥,自己的情郎怎么就这么无动于衷呢,心里实在不甘,着急气恼的站在那里左右辗转,推了推旁边站着的窦管事,看着他示意给个好办法。 窦管事得主授意,转溜了心思,狐假虎威的大声说:“你这不知好歹的穷户,我们陆家小姐千金之躯,多次与你示好,你竟还这般推拒。难道说意思是我家小姐配不上你?哼!岂有此理,简直无知野夫!我陆家你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今天就得依了我家小姐的婚事,如若不然,哼!我陆家众武丁在此,看不把你这小门户踏破填平了!” 杜明轩看了看陆家过来的一众壮年武丁,有些焦急又不知有何办法,眼下那是一群驴马野夫,不知如何应对便左右为难的呆立在那里... 唐少卿侧目继续观望,想这呆轴小郎,跟这些人是讲不得道理的。 阿吉更加担忧了..想这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怎么少爷就还是这么淡定呢!? 陆珍珠被窦管事一番言语,又是瞬间的多云转晴,还有些得意,觉得高高在上的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都该是理应的。更看眼下杜家哥哥被窦管事这么一说的没了回应,想这该是答应了,没拒绝便就是同意了! 陆珍珠自美的坐了下来,心情大好的对杜明轩说:“明轩哥哥..你看你早就应该答应了。” 陆珍珠又见桌子上有一盘葡萄,于是指着桌子上那葡萄对杜明轩说:“明轩哥哥,珍珠想吃这葡萄,你喂我好不好..”陆珍珠说着便将嘴巴撅了起来,嗲嗲的扭动身体... 阿吉又被恶心到了...正想少爷还要静观到什么时候,结果唐少卿就示意他留在屏风后,自个直接走出来了... 其实..唐少卿所谓的时机..并没有时机..躲在后面且观看而已,但是那什么母鸟吵着让杜明轩喂葡萄就不好了...也不寻思二两自个什么玩意儿,且是喊谁给她葡萄!还喂?...去她个祖鸟帮子! 也是担心那呆轴小郎...会不会真的给那鸟喂了,如此便更会火大! 唐少卿的突然冒出...陆珍珠不淡定了...突然的,毫无征兆的从屋里屏风后面竟冒出一个男人来!....还是个这么美,这么好看的男人...喜欢那眼睛、鼻子、衣服...哪儿都好看,哪儿都喜欢!陆珍珠如沐春风般呆呆的看着唐少卿,定在那里。 唐少卿对着陆珍珠魅笑,更是看的陆珍珠心里咯噔咯噔的小鹿乱撞。 杜明轩见唐少卿这般出来,看着唐少卿焦急的示意。心想当下事情状况还是繁杂,这般怕会牵连了好友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唐少卿并没有理睬杜明轩,而是向陆珍珠走去,给陆大小姐行了一礼,说:“青城陆家早有耳闻,陆家大小姐陆珍珠也是名声在外,今日一见,真乃猪也!” 陆家的一众下人憋住喷笑的表情,窦管事也是强忍笑意。陆珍珠倒是淡定自美的很,立马回应唐少卿,说:“公子说的对,爹爹也说我是颗明珠,是爹爹的掌上明珠。”说完便满脸堆笑又娇羞的低下脑袋。根本就没想眼前这男人为何在那屏风后,为何突然冒出来... 陆家一众下人又着实憋了一通笑意,窦管事以至于听得唐少卿此番不敬言语都没来及及时制止发声,可自家小姐当下倒是开心的样子,也便不去阻止。财主开心就好,自己那么多事干啥。 杜明轩为唐少卿的言语暗暗担心着,想说什么去挽回,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有满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的挚友。唐少卿过去杜明轩身边拍了拍他,示意安抚。然后就又走到了陆珍珠的身侧。 又是魅笑的看着那只猪,说:“小生唐少卿,初见小姐,便被小姐的天资丽颜给深深吸引了,心中如波涛汹涌般不能平静,此该是爱慕之情才会有此感触。” 陆珍珠看着眼前的唐公子,听着唐公子说的话,被唐公子的样子吸引,被唐公子的声音吸引,被唐公子的言语吸引。微微顿了下,感知唐公子是在给自己示爱,更是激动的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陆珍珠喘着粗气,说:“我...呼呼..我我也是爱慕唐..唐公子的,从..从刚刚初见开始。” 此番想男人想疯了的陆家大小姐,说个话还结巴了...唐少卿差点儿没绷住笑场了!...想来这鸟是个男人就行,早知刚才该把阿吉推出来,那多有意思。 阿吉在屏风后面打了个冷颤,刚才还和自家少爷一同觉得那陆家小姐恶心,这会儿自个就被自家少爷的话给恶心着了,想是少爷咋还会说出这些话呢!?...少爷...太深了... 唐少卿立马回应陆珍珠,说:“此番甚好,两情相悦,那便让这猪留在小生心头,做心头上永远的猪吧!...小姐且先回去,待明日小生便备上厚礼前去小姐家门拜访提亲...” 陆珍珠被突然而来的惊喜惊呆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神色恍惚的答应说:“好。”随即就起身自顾自的往门外轿子走去,一路左摇右晃的,直接从杜明轩身侧经过,招呼都没打,也没理睬他。下人纷纷上前搀扶大小姐,窦管事也紧跟其后,一众乌糟之人便离去了了。 杜明轩瘫倒坐在地上,唐少卿也陪着杜明轩坐在地上,阿吉从屏风后出来。 杜明轩着急的对唐少卿说:“少卿,你怎得和那陆家小姐开如此玩笑,这该如何是好!” 唐少卿说:“并没有跟那鸟开玩笑,明日我便离开前去陆家,你且安心,信我便好。” 杜明轩依旧愁云满面,阿吉说:“二公子安心,我家少爷定是有了主意才如此笃定。” 杜明轩点头,应,“少卿,信你。” 唐少卿对着杜明轩温笑,轻抚他的脑袋,然后一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第十三节 临别 次日上午,唐少卿携阿吉拜别杜家兄弟。杜明德兄长愁容不展,有些自责,怪昨日自己没有在家,家中发生这些个事,怎么想都是不妥的。 杜明德兄长给唐少卿行礼,说:“唐贤弟,兄长对此事,还是劝你三思。这本是我家门之忧愁,没成想把你搅入其中,兄长实在是对此不忍。谁都知道那陆家大小姐是个怎样之人,且陆家还要行入赘之礼,唐兄此番前去岂不是将自己送入火海!我又怎么向贤弟唐氏一族交代!”杜明德兄长言语激动,眼眶泪花萤萤闪闪。 唐少卿礼拜回敬杜明德兄长,说:“兄长莫要担心,此举乃是少卿自告奋勇,实乃思虑再三,考虑周全。虽传那陆家大小姐娇生惯养、任性无礼又无知傲慢,但昨日一见,并不失可爱之处,白嫩圆滚的也甚是喜欢,来日那大商陆老爷一朝归天,少卿更是轻松坐拥那陆家尽数家产,岂不是美事!?” 杜明德见唐少卿说的一脸美滋样子,便不再多说什么,阿吉也盯着少爷的一脸美样看,惊叹少爷这谎言出口成章且尽是逼真之感!...唉!...少爷...太深了... 同样听得唐少卿言语的杜明轩倒是依旧愁容不展,他不相信唐少卿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之言,他信唐少卿不是如他方才口述的这般肤浅之人。杜明轩当下尽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和对挚友前行的深忧。是自己无能,处理不好事情,还把好友牵连进去。杜明轩知道唐少卿对自己的情谊,知道唐少卿这般铤而走险是为救自己。虽然唐少卿淡定自若的让自己信他,虽然看到他会让自己心安,可自己即便是信他,事情发展至此也实在做不到心安。满心忧愁的胡思乱想,担心这遭会给少卿带来麻烦,心不忍,情不甘!宁愿与他从未相识,未曾相见!...思量痛处,杜明轩热泪滚滚滴落,脸颊泪迹斑斑。 周福一边也是老泪滚滚,呜呜咽咽... ...一众人,闹的跟生死离别似的... 唐少卿见杜明轩又是这般梨花带雨,心痛的抚摸他的脸颊,说:“怎得又哭了,昨日和你说的你可是又忘记了。是我要这么做的,不要自责。恰好又能救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唐少卿顿了顿,说:“算来这样也可以帮你去除我叨扰你的忧愁了,以后不再以爱慕之情纠缠与你岂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日还祝我早日寻得佳偶相伴,今日可就忘了?”唐少卿故意这样说,且看那小郎对自己是否真的如自己感知应该会的些许...情感.. 但是唐少卿不再说下去了,即便是想要试探,也是会心痛那小郎。 此地也不宜久留,以免感情生事。唐少卿匆匆拜别了杜家兄弟便转身上路了。 杜明轩始终没有回应唐少卿的话,依旧沉思在唐少卿最后的言语之中,心中混乱,哪里有些不对,不是那样的... 唐少卿离开了数十米后,杜明轩猛地回神看去,挚友的身影已经那么远了..赶紧的就往唐少卿的背影飞奔,全然不顾了书生文雅风貌.. 杜明轩赶上唐少卿,从身后扯住唐少卿的衣角,气喘吁吁的说:“呼..呼..少..少卿,莫走!..莫走!..你..呼..你非此等人亦..呼..莫走!” 唐少卿站定在那,愣住了,知道杜明轩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忍回头再看,背着身问杜明轩:“明轩,你可愿与我以爱慕之情共好百年?若你留我,我便不走!” 唐少卿说的字字杜明轩都听得入心,听得明白。但心中更加慌乱,众多经典伦理、男婚女嫁的观念、师长的教诲...甚至一堆堆词句都在胸中乱窜,憋闷的很又胀气的很。踌躇发愣的僵硬在那,没有回答...有的只是喘着粗气的声音... 僵硬的手没有抓住唐少卿的衣服,眼看着灰色的锦缎纱衣从自己指尖滑落.. 唐少卿始终没有回头,继续的离开了... 杜明轩依旧呆立在原地,远远看着,动弹不得。周福抓着二公子的衣服赶过来给二公子披在了身上,是方才杜明轩慌忙奔跑的时候从身上滑落的... 周福说:“二公子,我们回去吧。” ☆、第十四节 提亲 唐少卿备完了提亲用的聘礼便和阿吉告别了。 临行前塞给了阿吉两封书信,告诫说:“当下状况不知深浅,你在外面盘旋且还是要当心些,多留意周边人事。还有那个泪人儿,闲暇之余...唉,算了,书信都送到就好。” 阿吉笑应唐少卿说:“少爷放心,我会当心的。只是少爷为何欲言又止了..嘿嘿...依我看那杜家二公子对少爷并非无情,这可是我家少爷呀!..少爷放心,我会留意杜家二公子的。...还有,嘿嘿..向来觉得少爷风姿洒脱,没想到也有这般温情一面!” 唐少卿笑了,说:“好了,走吧!” 锦盒礼箱被下人抬进了陆宅的大堂,那是唐少卿给陆珍珠下的聘礼。唐少卿随着那些礼品来到了堂屋里。陆老爷在正座坐着,手中依旧是攥着那个手把件儿把玩,窦管事站在陆老爷身边,有条不紊的招呼下人摆放东西。陆珍珠听闻昨日情郎真的应了承诺过来提亲了,慌里慌张的又是一通乱装,也赶了过来,此刻正躲在堂屋侧边廊道的雕花槅门后面偷偷看着呢。 陆珍珠身侧一丫鬟见唐少卿进了大堂便赶紧小声耳语小姐说:“小姐,你看,那公子来了,好俊俏啊!” 陆珍珠一阵娇羞的看了又看,低头又低头...撵着自己的头发,身子不停晃悠。 唐少卿给陆老爷行了一礼,说:“小生唐少卿,拜见陆老爷!” 这是陆老爷初见唐少卿,被这仪表堂堂的秀丽之姿给看的迷了进去,特别是唐少卿抬起头来的时候,陆老爷更是盯着那眉目细看了又看,手中的把件儿都掉到了桌上去。陆老爷惊叹世间男子也能美丽至此,还有城里那个虾蟹门户的穷小子,记得也是个好看的人儿,想这若要都为女子,定是得都收了来。 “咳咳..老爷。”窦管事见陆老爷愣了神,赶紧的就提醒老爷。 陆老爷回过神,赶紧接上话,说:“哦..唐少卿,好啊,仪表堂堂,坐吧。” 唐少卿行礼,坐在了侧边的客位,说:“陆老爷,小生原本项城人,家末生故,仅剩小生一人,举目无亲,于是变卖田产搜罗钱财制备茶货前来投奔杜家故友,欲要在青城择地重新发展。谁知机缘巧合,在杜家见到陆家大小姐,且与小姐一目倾心两情相悦,故此特来提亲,望陆老爷成全。” 陆珍珠在槅门后面欣喜又害羞的,不停的往自己情郎那边偷看... 陆老爷打量着唐少卿,说:“昨日听得小女提起,今日得见果然气质不凡。...不过...想我陆家在青城可谓首屈一指,想入我陆家者也是踏破了门楣的。你一外来飘零浪人,能得我家女儿看上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面。这点你可清楚?” 唐少卿想脱了鞋子摔那陆家老头脸上... 但依旧行礼,说:“小生明白,但是陆老爷这般言语恐是...要拒绝小生与陆家大小姐的婚事?” “咳咳,爹爹!快同意呀!”槅门后的陆珍珠嫌爹爹话多,怕说多了自己眼前的这个情郎就飞走了。于是不等陆老爷把话问完,便自顾自的从槅门后冒出声来。 “咳..好,好。”陆老爷被自己好闺女这么一闹,便问不下去了,尴尬的打了场。 陆老爷接着说:“你既然是漂泊来的,那就暂且住在我家宅院里吧,婚事..待我寻了人择良日再定。” 唐少卿一面之词,陆老爷不知眼前人的确实底细,又不好博女儿的心思,且先稳住了再说。 唐少卿行礼,说:“谢陆老爷。...小生且还有一事相求。” 陆老爷:“你说。” 唐少卿:“杜家公子乃小生挚友,现今杜家生意遭遇难事,还望仰仗陆家疏通方便。” 陆珍珠在槅门后为着爹爹和唐少卿说定的婚事开心的笑出声音,还一个劲儿说好爹爹。陆老爷现下也管不了其他的那些个,被陆珍珠这一通甜言给蜜的开心的很。随口就应了唐少卿,说:“好说。”然后便示意了身侧的窦管事。 这遭结果正是唐少卿想的,就知道那只母猪在槅门后藏着,方才才故意那么说,好尽早结束陆老头那趾高气昂的问话,要不然真脱鞋摔那老人儿脸上了...趁这时候把杜家生意的事也一并解决了! 不过...唐少卿想那陆珍珠也真是够可以的,纠缠了自个那呆轴小郎那么久,怎的说不要就不要了..自个方才提起也未曾听到那陆珍珠有什么反应...女人是个奇怪的动物...这只猪就是! “报老爷!胡知县来了!”有个小家丁来报。 陆老爷收起方才笑容,有些不耐烦的说:“那人怎么又跑来了,这些天来的真是勤的很!想来又是没什么大事,不去管他,留他在客房待上一天,若还不走就给他轰走了。” 唐少卿,想起了杜明轩说过的话,兮!果真堂堂一个县令,混迹到如今模样... 陆珍珠在槅门后面又着急的言语说:“爹爹,爹爹,让少卿哥哥住在月和园吧!” 陆老爷:“这个...女儿啊..” “好不好啊爹爹,就住在月和园吧!爹爹最好了..”陆珍珠没等陆老爷说完就抢着话又说了上去。 陆珍珠非要把唐少卿安排进月和园,是因为月和园就挨着自个住的芙蓉园,自个去找情郎就方便。而陆老爷想劝女儿也是因为这个,陆老爷担心距离太近了会生出一些男女事端,始终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 但是陆珍珠这么坚持的非要月和园,如果陆老爷还是不依着,那陆珍珠哭闹起来,心痛难受的还是陆老爷,无奈被女儿牵绊着,也只好顺了她。 于是陆老爷便应了,说:“好好好,就依珍珠的。” 陆珍珠又是一阵欣喜的对着好爹爹乱叫。 一旁听着的唐少卿思量到了月和园的大概位置,知道这个地方该是宅院靠中心的地方,风景该也不错。但不管是从陆老头对陆珍珠还是对自己考虑,该都是会严加防范的,那就且看形势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十五节 蛛丝马迹 唐少卿被好生安置到了月和园,还配备了一堆的下人,想也是为着监视自己的。回顾一路所见,门厅规制多处越界,那些本应是皇宫贵院才能够享用的建筑配置和庭院格局,在此却随处可见。想他陆老头一个买盐的商户,竟能做出此般大胆之事。还有这宅院的处处用料也都是名贵上等之材,硕大宅院花费银两定是巨额,盐商敛财能至如此地步,可见其中巨利。 唐少卿上到了阁楼,那是整个月和园的最高点,也是陆宅中较高的地方。轻轻推窗向外看了看,在月和园和芙蓉园相通的路上,配备了好些宅内武丁把守。 唐少卿大笑,看那通道上那些个人看守着...想那陆老头还怕自个占了那只母猪便宜不成? 随即唐少卿收起笑容,目光锁定在远处顺着路快速行走的一个人脑袋上,有些怪异,但看不清楚是谁,随后那人上了个小山坡,于是整个身体就都露了出来,...是...胡知县!看样子鬼鬼祟祟的... 方才路过客房的时候见他还在里面好好候着,这会儿便这么急匆匆的跑出来了...有意思的事... 唐少卿正看那胡知县的时候,突然就被下面不远处的一阵吵嚷给拽回了思绪。从阁楼窗口向下看去,是那母猪,正带被一众随从用人肉轿子从芙蓉园往这边抬呢,穿的个花枝招展难以入目的鬼样子,一路驱赶那些把守在路上的武丁们。 唐少卿合上了窗户... 陆珍珠从人肉轿子上下来,招呼众随从在外面候着,自个在门口仔细的摆弄着自己那七零八乱的行头。这么些名贵的衣服装饰,被这么裹在陆珍珠身上简直就犹如烹琴煮鹤般被凄惨的糟践。 陆珍珠收拾完了,娇羞的踮着脚尖想去轻轻推门,没想自个一个没站稳,踉跄一下就倚在了门上,门就被这么给倚开了,看见自己的情郎唐少卿哥哥正坐在屋里圆桌边喝水,陆珍珠就那么倚着门对着唐少卿一个劲儿的诡异的笑着。 正喝茶的唐少卿被这猪贴门、又似被鬼附身般看不懂的表情,还有那怪异妆容的——陆珍珠...被眼前这遭给闹的差点儿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突然有点觉得...自个做这个决定好像是错的...明明有那么多办法...为了那小郎...自己也算是...起码现在眼前的场景给眼睛牺牲了!...想掀桌子拍那母猪脸上! 唐少卿对陆珍珠大呵:“你站那儿!就站那别动!” 陆珍珠一阵惊愕,被唐少卿这声大呵吓了一跳,又有些委屈的站在那里嘟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唐少卿没给陆珍珠说话的机会,接着就又魅笑的说:“很好,美好佳人!余光现下正好透过你脸颊照过来,我坐在这儿看你在门边的样子...今天,这个时候的你是我见过的猪...最漂亮的时刻!” 陆珍珠一阵欣喜又悸动的扭动身体摆出一些怪异又浮夸的表情。 “别动!”唐少卿实在不想继续欣赏这猪的姿容,说:“美人端庄凝视便是最美好的样子!” 陆珍珠听了果真就依着唐少卿站定在那里美美的了...屋里月和园的下人都在盯着陆珍珠这幅样子看,许或是陆珍珠觉得碍眼,对着他们就吆喝说:“你们都出去!”完了就继续美着。 “少卿哥哥,今天我爹爹说的话不是要拒绝我们的婚事。爹爹最宠我了,我要什么爹爹都答应,只要我喜欢的,爹爹一准应我。”陆珍珠站定不动,就只有嘴巴动动了。 唐少卿喝了口茶,寻思这姑娘还专门跑来说这些...倒还把下人都支走了,省了事儿了。 “你爹爹看不上我是应该的,你家家大业大,我一个外乡漂泊来的小茶货商,奢望入你家门庭是高攀了。没钱又没权利没功名。”唐少卿故意试探一二,于是语气惆怅的说。 陆珍珠听了满脸自信又得意的说:“少卿哥哥不必担心,我爹爹早就跟我说了,就算是个做木工活儿大字不识一个的,只要是我看上的,只要和我婚配了,那我爹爹就能保他做官去!” 唐少卿皱了下眉头,说:“那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能过得了科举呢?” 陆珍珠继续得意的说:“那科举算什么,我爹爹本事可大着呢,想让人过个科举还不容易!” 唐少卿不知陆珍珠说的话能影射出多少现状,但是其中的关系网络是定然存在的。 唐少卿说:“美人不能久久站立在外,应当在闺房内好好休养才会更加的漂亮,猪!你且回去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如何?” 陆珍珠惊喜的回应说:“真的吗?!那我这就回去休养去~!”说完便转身走了。 可走没几步就又转回身来,娇羞的对着唐少卿喊了句:“夫君再见~!”然后便羞答答的离开了... 唐少卿原地打了个寒战... ☆、第十六节 送信 红木书案上,一清瘦的白须老头穿着素衣,伏案对着一卷卷的文案写写圈圈。突然一声稀碎响动从布帘后传来,那白须老头激灵一下拍案而起,随手拔出身侧木架上悬挂的一把宝剑,指着布帘大呵:“是谁!还不出来!” 一双脚在布帘后缓缓跨出,来人现身后便单膝跪地上拜,说:“请问大人可是项城代任知县韩知县。” 白须老头剑指跪地之人,应声,说:“是本官,你是何人?前来何事!” “我名叫阿吉,是我家少爷唐少卿差我前来给韩大人送书信一封。”阿吉说完微微抬起头。 韩大人听闻是唐少卿的书信,赶紧就把宝剑收了回去,说:“阿吉快起,书信何在?” 阿吉起身将书信递给了代知县韩大人。 周福坐在街头一角高台,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还时不时的晃着脚发呆。突然的就感觉后背被敲击一下,哇啦一声被吓一跳,赶紧回头看去,是阿吉!正对自己笑呢。 “咦?!你咋在这儿?”周福问阿吉。 阿吉说:“给你家二公子送信啊。”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信件递给了周福,说:“这是我家少爷给你家二公子的信,务必送到了。” 周福接过信件好生的揣放在胸口,应声说:“好。”但依旧是愁眉不展的。 阿吉见状坐在了周福身边,问:“你这般愁眉苦脸是所谓何事?家中生意可有好转?二公子和大公子都好吗?还有...我家少爷的白驹可也还好?” 周福叹口气,说:“那些供货商们都放货了,最近家里米铺生意是见好了,你家少爷的白驹也好,天天吃的都是上好的饲料。大公子整日忙着米铺生意,也还好,唯独我家二公子,唉!自从你家少爷走了之后,他就不好了...” 周福说着说着便皱眉捏起了哭腔,忧心忡忡的眼神泪光光的瞅了瞅身侧的阿吉,接着说:“我家二公子...好像傻了!” “啥?”阿吉瞪着眼睛看周福.. 周福点头,说:“嗯,我家二公子整日自责,说都怪自己不好。还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要么就摸着脖子里那琉璃坠叫你家少爷的名字,大公子劝说了几次,也没办法,我也是跟着忧愁的很,不知如何是好...对了,你家少爷如何,现在可好?不是说提亲去了吗,怎么没有音讯?也没听闻陆家大小姐要结婚的消息啊。” 阿吉又是瞪眼,还瞥了下周福,说:“咋?你还真想让我家少爷娶那种货色不成。...且放心吧,让你家二公子也放心,我家少爷都好。” 阿吉想着周福方才说的话,寻思这杜家二公子这般样子,恐怕是真的心里装着自家少爷呢!真好!...阿吉想着这美事便情不自禁的笑着说:“如今这般,若我家少爷真娶了那陆大小姐,那你家公子可怎么办..” 周福没听明白,蒙愣的应声说:“啥?” “你咋还能笑出来呢,这事情简直愁死人了。”周福莫名其妙的看着阿吉,嘟囔着。 阿吉拍了拍周福,说:“你家二公子且安心,我家少爷一切都好,待到时机成熟,他们,会相见的!”说完阿吉便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十七节 梦回本心 一片白色,看不到空间,却感觉浩大,看不到阳光,却有些许温暖,身处天地之间,一些茫然... 隐隐暗香在空气中四散,是一种能安人心神的香气,很喜欢这种味道,熟悉的味道... 远处那一片白色中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又晃动了一下...是一个人形...穿着灰色纱衣的背影... 有笑声..很爽朗.. 眼前...商会里..是很多年前商会院子的模样... 是个孩子,他的样子有些模糊,他在笑,冲着自己笑。他身上有香味散出来,是和方才暗藏在空气中的香气味道一样...那便是他的气味吗?他方才就一直都在吗?...他是谁?...很喜欢他的香气...安好的感觉..喜欢这个味道.. 他手里接过去的是..自家常做的米糕.. “.....”他在说话...说了什么... “...中意...”他在和自己说话,说中意!他在向自己表达爱慕?可他是男子,自己也是.. 中意..中意..中意..中意..中意.. 四周一直萦绕着他的言语,这两个字..一直萦绕.. 四周又变成白色的了,那个孩子不见了...还没有问他喜不喜欢那米糕的味道.. 白色之中突而掺杂了绿色,绿色越来越多,有水声,绿水青山..是他,那个穿着灰色纱衣的背影,此刻正护着自己抓着白驹的缰绳。一如既往的悠悠香气,喜欢的那个味道..温暖,踏实,想去依靠... 若自己不是男子,若有来世还能遇到.. 突而风景似被颜料搅浑般乌糟不堪,有些昏暗...那灰色纱衣背影在渐行渐远...“唐少卿!...唐少卿!...”没有回应,他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要跑快..他要消失了..要再快一些...但是依旧赶不上他... 心中难受的很...眼睛视线逐渐模糊了,脸颊温热..鼻子有呛水的味道... 还好...追上了他...抓住了他的衣角.. “可愿与我以爱慕之情共好百年?”...他说话了..字很清晰..是在问自己..他是中意自己的..自多年前起... 若自己不是男子,若有来世还能遇到... ...消失了...任何都...消失了...四周又是白色的一片...香气也跟着消失了... 杜明轩突然从梦中惊醒,脸颊下的被褥被打湿了一片,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都是泪水,不知何时又是泪流满面。 “少卿!”杜明轩猛然从床上一跃而下,走了几步在屋内呼喊,是少卿的味道!...可发现四下并无人应,是自己在空喊。而方才确是闻见了他的香味...杜明轩回过身来,发现原来是一件唐少卿留下的衣服挂在床边,那味道是从衣服上来的...记得那日唐少卿还戏言说先留下件衣服让自己的味道来陪伴...如今却多增了伤感。 杜明轩失落的走回床上坐下,素白的里衣,布袜沾染了地上的灰泥。 杜明轩对着唐少卿的衣服叹气,说:“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闻见了你的味道,原来是香从衣来。” 杜明轩:“近来,不知何故,频繁做着与方才相同的梦,梦境里见你,暖心又心痛,梦里辛苦,梦醒依旧辛苦,醒时的辛苦带入了梦境,梦境的辛苦又带着醒来。” 杜明轩:“少卿,一直无你消息,你可还好,可是真要与那陆家大小姐成婚?!...这都怪我的不好..” 窗外有风吹来,吹的那纱衣飘动,香气悠悠... 杜明轩吸了下弥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儿,说:“自古男婚女嫁,此为往来古今常事常理,你曾说过,古代帝王既有女妃也有男宠,早是寻常之事。可你我皆是平民,岂能与帝王相比呢。经常会觉得你的言语匪夷所思,也能感知到你对我的情谊超出了君子之交,觉得..你是病了!...如今看我这幅模样,莫不是被你给传染了?!...想吾生来一十八年,从未有此痛彻之感,何故?这究竟是为何?...” 杜明轩:“是我不材,无能以护佑家族至亲,无能以护佑此生挚友。回忆牵连与你之初,懊悔之至。见你之时就该将你赶了回去,或是你我未曾相见更好...少卿,你若真娶那陆家大小姐为妻,真比我将她娶之让我更为难过。”杜明轩说完便将手掌重重的击在床框上。 周福门外来报二公子,见公子又在自言自语了,且还这般自残身体,于是赶紧的就跳进了屋,喊着:“二公子,你的手!” 说话间,周福就跑到杜明轩身边了,他翻开杜明轩的手掌,通红发肿。且低头的时候又见杜明轩的双脚,没穿鞋子的踩在地上,布袜上尽是灰土。一阵心痛,说:“二公子,你怎得要这般糟践自己。” 杜明轩沉默不语。周福懊悔自己今天说过自家二公子傻了,真是呸呸呸,自己乱说的啊,二公子这么好的人,可千万别真的傻了啊... “对了!”周福轻呼,猛然想起书信,赶紧从胸口掏出递给杜明轩,说:“二公子,你的信。是那唐家少爷的信,今天阿吉转交给我的,他说他家少爷都好,还问了家里米铺生意、两位公子状况和...他家少爷的白驹。” 杜明轩听闻是唐少卿的来信,赶紧的便抓过去拆封。 见信上写:“勿忧,一切安好。” 只有六个字...杜明轩缓缓放下手中书信愣神。...周福抓着杜明轩的脚给他换袜子穿鞋子,祈祷二公子不要真傻了。 杜明轩回过神来,对周福说:“我应该信他!” “啊”周福愣愣的看着杜明轩,没理解方才二公子言语的什么意思。 “你随我一起,我们去看看少卿的白驹。”杜明轩说完便起身走了。 “二公子,把衣服穿上!”周福抓着杜明轩的外套着急的在后面追赶...嘴巴里还嘟囔着:“那匹白驹真是命好,有人惦念有人看的...” ☆、第十八节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陆老爷坐在后厅里喝茶。空中飘来琴弦声。接着窦管事匆匆进了后厅,碎步凑到陆老爷跟前回报说:“老爷,事情办妥了,人还是从后门走的。” “嗯。”陆老爷应了声,又端茶喝起来。 喝了两口,问窦管事:“那小子又在房顶弹琴了?” 窦管事笑着回应说:“是啊老爷,这些天天天都在房顶对着大小姐的芙蓉园弹琴。大小姐每日都将阁楼门窗打开听着,开心的很。” “哈哈哈哈,好,珍珠开心就好,难得这小子有心。”陆老爷笑说。 对陆老爷来说,只要女儿开心,什么都是好的。近来几日往来繁忙,顾不上女儿。有人哄她开心就好。可是... 陆老爷疑惑的看着窦管事,说:“以小姐的脾气,不是应该凑过去看着听着了?怎得两个人相隔那么老远啊。” 窦管事依旧是满脸喜气的说:“回老爷,是小姐主动要求的,说是要在大婚之前好生在闺房待着变美。...现在整日都是珍珠敷面鲜花沐浴的。” “哦?”陆老爷也被这事儿惊了惊,想自个女儿真是遇见了喜欢的男子便不一样了。“哈哈哈哈哈..”陆老爷想着想着便大笑起来.. 笑了会儿后想起了什么,就又问窦管事:“小姐可因大婚未定准确的的日子闹了?” 由于之前陆老爷说找人看日子定时间呢,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着急这个事,知道陆珍珠脾气着急的很,又几日未见女儿,担心女儿会因为这个揪住自己闹腾。 窦管事应说:“老爷放心,这件事我已将小姐说通了,说老爷为了让小姐大婚增喜添福,把小姐和那唐少卿的生辰八字放庙里给大师祈福了,得需要几日,祈福过后让大师给定日子。” “哈哈哈哈,好,好。”陆老爷夸赞窦管事办事得力。且说到了八字,便招呼窦管事说:“虽是托词,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是该在大婚之前将他们八字在庙里给大师看看。” “老爷,您这是..同意了?”窦管事问。 陆老爷眯了眯眼睛,说:“不急,这事等去项城的人回来了再说。近几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且好生照顾小姐。” “是,老爷”窦管事应声。 “唉,几日不见那宝贝女儿,思念的很,走,随我去看看小姐。”陆老爷起身。窦管事跟在后面。 门口坐上了轿子,窦管事喊:“起轿,去芙蓉园。” “慢!”陆老爷掀开窗帘,说:“先去书楼。” “是,老爷。”窦管事应声。 唐少卿一席纱衣坐在屋顶迎风潇然,气质高贵身姿俊美。手指抚过古琴琴弦,音音律律,萦绕庭院之间。 陆宅是个甚美的宅院,在屋顶上看更是如此。大半个宅子尽收眼底...还有每日宅子里的一些可以看到的动向。 距离不太远的另一处高层建筑是书楼,那该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最近几日看到有官轿从大致宅子后门的方向进来,每次停在书楼后面隔着个水池的一处院子,陆盐商的轿子也会停在那边。有时候陆盐商的轿子会随着那些官轿一起从后门进来,有时候是那些官轿单独从后门走,有时候陆盐商坐轿出门也不一定走正门,也有从后门走的时候。但每日那陆盐商的轿子都会在书楼院门口停靠。假若有官轿来,待官轿走了之后,陆盐商就立马往书楼去了。 想起那日见胡知县匆匆的身影,也是在背离书楼的方向,难道当日他也去了书楼? 总之,弹着琴,看着风景,还能探查些消息,这生活也是够悠闲的,只是...时常会想起那小郎,不知现在死活怎样...边想自己边哭?...哈哈哈...真好! “少卿哥哥!...夫君...我听见啦...珍珠在这儿呢...少卿哥哥!...”陆珍珠在芙蓉园的阁楼对着月和园这边扯着猪嗓子大喊。 这一喊,立马把正在美滋滋的想着杜明轩的唐少卿给拽了回来,虽说芙蓉园和月和园是两个相邻的园子,但是两座阁楼可是有着距离的,这猪嗓门儿高亢的,坐在这边屋顶听的亮亮清清。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定不会将自个这么推进猪圈,所谓世上办法千千万,是自个大意了,为求效率,大意了!...怪那小郎早点儿接受自个心意就没了这些个糟心事儿。...不过,就算是这遭依旧不能揽住杜明轩的心,那也无妨,天涯海角,那只小郎跑不了了。 唐少卿对着下面的一个男丁喊说:“哎,你去告诉你家小姐一声,让她闭嘴!” “啊?!”下面那小男丁一头雾水。 “你就说...她的话我这边听到了,怕她这么喊着嗓子不舒服,让她多喝点儿水,去吧!”唐少卿又说。 下面那小男丁得令便往芙蓉园跑去了,不一会儿那边陆珍珠就消停了。唐少卿在屋顶自言自语的说:“嗯,听话!甚好!” 唐少卿抱琴从屋顶下来,院子里刚好和一个送点心的小男丁撞见,那小男丁由于一直低头看点心,所以一不小心扎唐少卿怀里了。点心散落一地,小男丁惊恐的给唐少卿赔罪。 “无妨。”唐少卿说完就蹲下来帮小男丁捡地上的点心。然后顿了顿,看着那小男丁问:“哎,你说,你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儿吗?或者说..我身上有没有香味儿?” 小男丁怯懦的看着唐少卿,说:“公..公子天生丽质,公..公子天生便什么都好!” “我是问你...香否!可有闻到吾身香否!”唐少卿重申了自个的问题。 “香!香!公..依公子说的是!”小男丁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怯懦。 唐少卿感觉是问不出来了,自个也好奇,平时没谁整天说自个身上香啊香的,唯独那小郎会此般。唐少卿又顿了顿,接着便凑近了那小男丁嗅了嗅,说:“你身上有股香味儿..” 小男丁被这突如其来的给整懵了,愣神片刻后经满脸通红的跑了... 唐少卿站在原地看着那小男丁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跑什么..点心味儿...” ☆、第十九节 探报 项城县衙外从异乡来了两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前来寻人,衙役便将这二人带到了客室。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便衣,身材硬朗健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坐在主位,说:“听闻你二人是从异乡而来,前来寻人的啊。我便是衙门的文案官,项城大小姓氏分支我且皆有些印象。你二人是要来寻何人啊?” 那两个外乡人相互看了看,其中瘦些的那个说:“回禀文案官大人,我们来寻唐氏,一个叫唐少卿的人,我们都姓唐,是远亲,祖上做生意一直都在外城,无奈家道中落,我们走投无路便想回来投奔亲戚。可是我们对此地并不熟悉,还望文案官大人给出我唐氏族亲的住地方位,我等好前去投靠。”瘦些的男子说完便和高些的那个男子又相互看了看。 文案官听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唐氏唐少卿那支我有印象,上半年唐家遭遇了些变故,仅剩唐少卿一人了,但是此人已经不在项城了。” “他去向何处?”高些的那个外乡人赶紧问。 “去往何处不知道,只知道变卖了家产,该也是去外地投亲靠友了。”文案官说。 那两个外乡人听了又是相互给着眼色。 “敢问你俩是从何而来啊?”文案官问。 两人咿呀的抢了下话,然后高些的示意那个瘦些的先说。瘦些的说:“我俩从鹅城来。” “噢?我去过鹅城,记得东桥街有家朱记油膏,甚是美味,有机会再次前往的话一定还得到那家尝尝。”文案官饶有兴致的说。 “是,是,大人说的是!”高些的那个外乡人回应说。 瘦些的那个外乡人给高些的那个使了使眼色,然后对文案官说:“大人,既然我们找的亲戚不在,那我们就不耽误大人工作了,现行告辞。”说完便和高些的那个外乡人匆忙离开了。 文案官见二人走远,便回身往衙门内宅走去。 内宅院子里,代知县韩大人正在舞剑,一身素衣,虽须发皆白又清瘦单薄,但身姿硬朗,松骨刚强,舞起剑来柔中带刚。 文案官进到内宅院子,见韩大人舞剑当中,于是就站在一旁候着了。 “朱程,有何事禀报?”韩大人瞥见文案官便停下来问他。 文案官朱程对韩大人礼拜后,说:“报禀大人,依大人所言,有人来寻那唐少卿了。且已按照大人的吩咐回了那二人。” “好,此事于我等出力甚微,你我能尽绵薄之力,能有所助便是功德。”韩大人一边擦剑一边回应朱程的话。 “回大人,就依方才下官与那二人对话,发现甚多蹊跷。..”朱程质疑的说。 “唔?说来!”韩大人回应 朱程接着说:“那二人说是远房亲戚来投奔唐氏族亲,可问的却非是唐氏族人而是一口问出那唐少卿的名字,且说到唐族遭遇变故之时,那二人也并非照常理去关问是何变故,而是依旧追问唐少卿的踪迹。下官试探问那二人是从何来,恰巧答地与下官老家同城,说起朱记猪油膏的铺子,其实家父早就不开了,那二人也是含糊错答。说是鹅城人,不像。说是投靠,也似乎并非如此,依下官看,是找了借口寻那唐少卿本人是真!” “哈哈哈哈...”韩大人大笑,说:“好一个推理成章!想是你我皆为武夫,代理文政这些年来,文案本事倒是真长了不少。妙言!” 朱程并没有韩大人那般轻松喜悦之情,而是满面惆怅的感慨:“唉!大人,你就莫要取笑下官了。你我皆为武将,却还要代理这些文职日常,下官每每想来皆是愤愤满胸,此般实乃荒谬之事。” “你我武将为真,受命于朝廷亦为真,前朝昏暗贪腐成风,新君上任百废待兴,朝廷人才匮乏,国库空虚吃紧。你我能尽己力,为朝廷分忧,为黎民百姓,此乃天职之任!”韩大人说。 韩大人一席话钢骨正气。 朱程礼拜韩大人,说:“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目光短浅了。” “不过...下官迷茫,敢问韩大人,那唐少卿究竟是何人也?”朱程迷顿的看着韩大人。 韩大人说:“唐少卿...到时你便能知晓他是何人。..当下时间且随我前去演练场查看部队训练状况,代文职且依旧要重练武力,国力强盛需文武兼备也。” “是,大人!”朱程回话后便跟着韩大人去了。 陆宅内,窦管事在房里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哼曲儿,门外来人上报,窦管事眯着眼睛并未看来报之人,啧了口茶,说:“什么事儿,说吧。” “报管事,去项城探查的那两个伙计回来了。”小厮屈身向窦管事报告。 窦管事坐起身睁开眼睛,瞬间来了精神,招呼那小厮,说:“快叫那两人过来!” “是!”小厮得令便出门喊人去了。 杜宅内院幽静,杜明轩坐在房门前的院子攥着脖子里的琉璃坠若有所思。 “二公子,二公子...”周福的声音远远的便从前院方向传来。 待周福跑到杜明轩身边,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杜明轩看着他,说:“何事?” “二..二公子...唐..唐家少爷..呼~呼~..有...有消息了!”周福喘着粗气说。 “什么消息,快说!”杜明轩激动的站起身来,盯着周福满心关切。 周福笑了,笑着说:“哈哈哈哈,二公子,听..听说那唐家少爷整...整日里都...都在屋顶给陆家小姐弹..弹琴呢..呼~呼.哈哈哈...” 杜明轩听了便愣在那里,回过神来又问周福:“真的?” 周福点头应声说:“是的,二公子,听陆家下人说的。” “此事莫要再提,莫要声张,更莫要发笑!”杜明轩严词说完便回身进到自己房间狠狠关上了房门。 周福在门外愣愣的钉在那里,脸上还未完全退去笑容,..觉得...二公子好像生气了,还很生气那种。原本是想着告诉二公子,二公子会因为唐家少爷的状况不错而欣慰呢。毕竟事情这么发展既解决了自家二公子的烦恼又给那唐家少爷寻得了婚配,两全其美的事...可二公子听后的这个状况,又不懂了... 杜明轩回到房间看着床头挂着的唐少卿那件外套,走过去摘下来便用力丢在了床上。随后自己也趴在床上气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二十节 思故人,物是人非 清晨,天色阴郁,下起了蒙蒙小雨,杜明轩打着油纸伞来到马棚。唐少卿的白驹被好生的喂养在这里,那白驹见到杜明轩便轻叫了声。杜明轩撑伞过去抚摸白驹的身体。说:“不知你家主人此刻在那陆宅作何...很思念他...他也会思念我吧。...他...真的在给那陆家小姐弹琴吗?..他未曾给我弹过。” “还记得那日你带着我们前去南郊外竹林山脚的茅庐,不知少卿是怎么寻见那处美好之地,我也是喜欢的,甚喜欢。...有些事我已经定了心思,少卿要我信他,我且是相信的。...我想再去往那茅庐看看,白驹,你可还记得去往的道路?”杜明轩对着唐少卿的白驹说。 白驹又是一声吼叫,随即竟双腿跪在地上,似乎是知道杜明轩不擅骑马,特别降低身子要迎接杜明轩上去。 杜明轩也被眼前这遭惊住了,说:“好白驹,今日去往茅庐之事便交由给你了。”唐少卿说完拍了拍那白驹的脖子,随后解开缰绳坐了上去。 白驹跃然起身,迈着平稳的步子往杜宅货道的出口方向过去。依旧是个清晨人稀的时候,依旧是前往茅庐,只是这次少了唐少卿,那就带上唐少卿的那份一起再去看看。 快进货道的时候碰见了周福,周福见是二公子骑着唐家少爷的白驹,又是在院子里这么奔走着,懵惊慌张的便喊问:“二公子,你这是要作甚?你不擅骑马的啊,快些下来啊二公子,莫要伤着身体!” “我出去一日,申时回来!莫担心!”杜明轩说罢便被白驹带着从米货道奔了出去... 周福跟后面看着,见二公子骑着马从货道出去...想那日唐家少爷带着自家二公子该也是从这个货道出去的...二公子被那唐家少爷带坏了!...可,问题是二公子没说是去哪儿了,要是有危险可怎么办,去哪儿去寻找二公子都不知道,要是大公子怪罪下来,要是二公子有什么好歹....一箩筐的事情又铺天盖地的环绕在周福的脑海...又是崩溃的一天... 出了南城门后,白驹的步伐稍放慢了些,小雨还在下着,杜明轩撑伞看着周围风景,想那日走过此地来看他们的时候,天色还是晴好的。今日再来,虽是被烟雨笼罩,但也想尽多的看看那些,多记一些在心底便好。 将要行至茅庐的时候,白驹放出了一声嘶吼,竹林白鸟惊飞。 杜明轩踉跄下马跨入院子。白驹也跟着进了院子,且踏步至那棵大树下避雨。杜明轩撑伞四处溜走细看,从凉棚到灶间。物品摆放一如那日般井然,悠悠茅庐,幽幽细雨,岁月正盛,尽是美好的山草花间,从前两人品茶笑谈,今日一人雨中来看...无尽伤感... 杜明轩温了壶水,依旧坐在凉棚中,品茗,若有所思,时而呆愣... 脖颈中的那琉璃坠被暖的温热,杜明轩护着坠子,看冷冷清清,物是人非,自言自语道:“若君言为真,轩愿一生相伴,去它的什么真言经典。” 申时刚到,周福就慌张的等候在货道口了,左顾右盼,直到申时末了时候,才看见远处二公子骑着唐家少爷的白驹赶了回来。于是便赶紧给二公子摆手,满脸喜气。二公子平安归来,便是好事。 杜明轩在货道口下马,对周福说:“让你担心了。” 周福激动的说:“不碍事,只要二公子平安无事就好。” “现在大哥在何处?大哥可知道我出去了?”杜明轩问周福。 周福说:“没有,大公子忙着米铺生意,最近一些日子二公子都是在自己房间,大公子见二公子房门关着,只在门口叹了口气,没问,我也没敢告诉他。..现在大公子在老爷房间呢。” “好,我去找大哥说些事情,白驹你且带回马棚去吧。”杜明轩定定的说完便将马缰绳交到了周福手上。 周福应声便牵马去了。 ☆、第二十一节 意外收获 清晨早饭过后,唐少卿在月和园的阁楼屋顶观望,恰好见到一顶官轿又从后门位置过来到了书楼后面的那处院子。陆老爷的轿子早就在那处院子停着,看来是在等候的人到了。 唐少卿从屋顶下来,是时候去看个究竟了。于是招呼了院中随侍小厮说:“你们,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澡。”说完便回屋里去了。 下人们得令便赶紧的烧水伺候,片刻功夫一桶温热的洗澡水就在屋里预备好了,还有浴皂、点心、果盘、香薰等一应俱全。 唐少卿又看见了之前端点心的那个小男丁,于是便叫住了他:“哎,我要洗澡,你在门外守着,不许人进来...” “是,公子。”小男丁得令便往门外去了。 门快被关上的时候,唐少卿扶了下门,问那小男丁:“哎,你不会偷看吧!” 那小男丁又是个满脸通红,低着脑袋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随后似乎是忘记了唐少卿的手还在门上扶着呢,就用力拉上了门。唐少卿踉跄了下,“哈哈哈哈..”笑出声来。 随后,唐少卿走到屋内屏风后,退去了外套搭在屏风上。打开了窗户...一路顺利的进了书楼的院子。 院内...忽而一些细碎响声,一个人影在其中闪了下,唐少卿细看过去,另一个人也躲在院里,好在自己没被那人发现。再细看那人...熟悉的轮廓...是胡县令!唐少卿笑了下,想原本是来看看陆老爷是来书楼这边做什么,没成想巧遇了胡县令,真是意外收获。自己猜测的没错,之前在院子里见到鬼鬼祟祟匆匆忙忙的胡县令是跟这书楼有关系了,那日他背着书楼跑着,许或也是到这书楼里来过。且先躲着看胡县令和陆老爷的动态,越来越有意思的事。 没多久,陆老爷便过来了,是单独过来的,之前见他都是把轿子停在书楼外,没想进来的时候也是不带随从,见他小心的先是看看四周,随后就从身侧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去后便立马又从里面锁上了。胡县令见陆老爷进了书楼,赶紧的就碎步跑向书楼侧边的窗户,趴着扣了个洞,往里偷看。唐少卿还是躲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些。如此谨慎的二人,这书楼里定是有蹊跷的。 又过了会儿,书楼的门传出细碎响声,是陆老爷从里面开了锁,随后门被打开,陆老爷从里面走了出来,接着就又赶紧的把门锁上了。 待陆老爷离开了书楼的院子,唐少卿再看过去却找不见那胡县令了,于是他便移步去了书楼侧边方才胡县令偷看的地方,然后听见了细碎的响声从后墙传来。唐少卿移步过去,见是胡县令正摸索后墙中间的那扇窗户呢,摸索没多久便把那扇窗户卸了下来。随后从窗户爬了进去。...连进入通道都摸索的这么娴熟,看来这胡县令不是第一次来了! 唐少卿待胡县令进去之后就也走了过去,悄悄在外看着。书楼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籍,胡县令在那些书架之间穿梭踱步反复测量指数,片刻后,停在了一处架子边,且够手翻开了上面的一摞书籍,可翻完了整摞也没什么异样,看样子胡县令是在找东西。接着见他又仿照方才的指数方式又来了一遍,这次停在了另一处书架边,还是相同的位置,又开始翻看那一摞书籍,在翻到中间部分其中一本的时候,胡县令突然炸了般蹦的老高,一脸惊喜的自言自语说:“甚好!甚好啊!终于给老子找到了!这下好了!...顾大人!...哈哈哈..妙哉!” 唐少卿见况跃身,从窗户翻进书楼内,炸胡县令个迎面。 胡县令本就做贼心虚,实实被这突然而出的活人吓了个踉跄,但即便惊吓档口也还不忘了好生护着刚刚找见的那本书籍。 唐少卿瞥了眼胡县令怀里抱着的那本书,笑了下,定定的看着那胡县令。 “你...你是谁?见了本官还..还不行礼,本..本官公事在身,暗..暗查至此..你..你休得造次。”胡县令神色慌乱,语无伦次的说。 唐少卿笑胡县令的言辞拙劣,且很明显的那胡县令是奔着现在怀里抱着的那本书来的,还有...方才提到的顾大人!...想这书该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唐少卿说:“顾大人念你,特派我来看望。” 胡县令听见了顾大人的名号,情绪稍稍缓和了些,说:“原来是顾大人的人..” “不对!你说的看望是什么意思?”胡县令突而神色又慌张起来。 “看望便是寻你状况,左右究竟好来定夺,以免事情节外生枝..”唐少卿说。 唐少卿故意言语含糊的诈那胡县令,此刻虽未看到胡县令怀中护着的那本书中究竟写着什么,但能够猜到该是和当朝官员有密切关联的。而一个小县令被周旋进这方泥潭,权利单薄,此行谁知是为仕途还是为自己。 果真那胡县令听到唐少卿说的这些,立马就慌张的不行,汗珠子都下来了。看来是捕风捉影的给自己圈画成牢了。见那胡县令呆顿了片刻,赶紧的就将方才怀中紧紧揣着的那本书双手递给了唐少卿,说:“我寻得了重要物件,正..正要将其..交给顾大人,你来的正好,还请..代为转交。” 唐少卿正要去拿,胡县令又收了回去,说:“还请转告顾大人,另有一些,我也有了眉目,愿竭力搜寻,以表忠心!”说完后顿了顿,颤颤巍巍的将手中书籍缓缓推出。 唐少卿观这其貌不扬的胡县令可真是狐滑之人,贪生怕死之徒...还临时想了另有一些的假意托词,看来是怕自个接过这本书就取了他的性命是真。 唐少卿又要去接过那本书时,胡县令又急匆匆的收回去了,且面带慌张的看着唐少卿说:“你说你是顾大人的人,可有证据?..想来..怎会出现在这陆宅之中!?..不对!事有蹊跷!..你是那陆盐商的人!” 唐少卿叹了口气,对胡县令说:“顾大人且让我给你捎带句话,你听了便知道我究竟是何人。”说完还对着胡县令勾了勾手,示意胡县令凑近一些。 胡县令凑近了身子仔细听着,唐少卿一掌根劈在胡县令的后脖颈上,胡县令啪叽一声就倒在地上,把书压在了身下。 唐少卿一脚踢开胡县令,捡起了那本书拍土,嘴里还念叨说:“啰嗦老人儿,早知你如此多事,便该一开始就劈了你。晕了你还压着这物件儿!” 唐少卿把那本书翻开来看,快意的就笑了,果真如自己料想那般,是本详细记录着那陆盐商和朝廷官员之间往来的账本,其中金额数目,官员名称乃至见面日期都详尽之至。想来这本书才算是意外的收获,事情如此顺利,可以提早见到那小郎了,甚好! 月和园通往芙蓉园的路上,陆珍珠坐着人肉轿子,披金戴银花枝招展的往月和园过来。陆珍珠不停的拍打着人肉轿子,说:“快点儿快点儿,我要赶紧见到我夫君!”当轿子的下人们吃力的奔走,累的气喘吁吁。 ☆、第二十二节 真面目 陆珍珠一行来到月和园的楼门口,见大门紧闭,还有个小男丁在门口候着。 陆珍珠直起身子朝里喊:“夫君!你的珍珠来啦!”喊完还一脸娇羞的样子。 可是门内并无回应,而是看门的那个小男丁颤巍巍回了话说:“大..大小姐,回禀大小姐,公子他...正在房间..洗澡呢。” 唐少卿揣好了书便从书楼的窗户翻了出去,看了眼地上放着的那扇被胡县令卸掉的窗户,还是让胡县令自个按上吧,那啰嗦老人儿片刻该就能清醒了,给他留个路出来。 陆珍珠听得自己夫君是在洗澡呢,便从人肉轿子上下来,一脸娇羞的晃悠到门口,对着里面说:“原来..夫君是在洗澡啊!..所以珍珠就没能听到夫君的琴声了..珍珠好思念夫君啊,夫君也思念珍珠吗?” 门内依旧静静的无人回应。 “夫君...你听得到珍珠讲话吗?”陆珍珠又一次对房内呼喊。 依旧无人应声... “夫君,珍珠很想你你听得到吗?珍珠能进去看你吗?”陆珍珠说完便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于是陆珍珠有些娇羞又有些开心的说:“夫君不回应的话..那珍珠就进去啦!” 陆珍珠说完便要闯进去,门口守着的小男丁慌忙阻止说:“大..大小姐..使不得!公子说了不让人进的!” “滚开!”陆珍珠瞥了眼那个小男丁,一把就将其扒开。随后便推了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门外下人们纷纷被眼前陆大小姐的举动给惊住了,虽说都知道大小姐任性妄为,但自古礼教男女有别,虽定了婚事,但并未进行婚礼,身为女子的陆珍珠这般举动,实在是不妥之至。但并无一人敢上前制止,都知道大小姐脾气,唯恐遭受责罚,只有相互震惊的状况了。 “夫君~夫君~”陆珍珠边走边喊着。 哗哗的水声从屏风后面传来,随后传出唐少卿的声音“找我作何?”四字言语冰冷生硬,与之前和陆珍珠说话的那个唐少卿判若两人。 陆珍珠被这一声问的呆站在原地。随后便有些娇羞的说:“夫君,珍珠听不见你的琴声,甚是思念,不知夫君..是在作何,于是特来看望,原来是...夫君在洗澡。”陆珍珠说完便红着脸低着头了。 又是呼啦的一阵水声,脚步声...唐少卿从屏风后的浴盆里走了出来,对着陆珍珠依旧是冰冷的说:“这便是我,看吧。” 陆珍珠依旧是低着脑袋的,心砰砰跳的厉害,听见唐少卿那边发出的声音,是刚从水中出来,这么短时间里定是没穿衣服,陆珍珠害羞的很,可心里又想看,纠结之下,就斜眼偷偷瞄了过去,可眼前状况却瞬间让陆珍珠凉了下来...见唐少卿穿着衣服,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的水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你的..衣服..怎么..?”陆珍珠不解的看着唐少卿,缓缓发问。 “你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何吗?”唐少卿眯起眼睛,边走边说。说完又走了几步,直接来到陆珍珠面前。 眼前的唐少卿一改往日柔情,掺杂着水气,冰冷阴沉,层层压抑。 陆珍珠感知到了来自唐少卿的那股深深的压迫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有些胆怯的看着唐少卿。接着他的话问了句:“为何?” 唐少卿突而怪异发笑,随即说:“因为我身染顽疾,不可示人!...你且知道尸首腐烂之时千万蛆虫叠摞缠绕相互交错啃食皮肉之况!...我身便是如此!..想来已有数年,不知从何染来怪病,身现多处大包,每隔月余,大包溃烂,不痛不痒,脓水倾泻而出未有知觉,随即蛆虫蠕动蚕食腐肉脓液,直至脓水病肉吸食殆尽,伤口愈合。之后再隔月余便又会溃烂,此般周而复始!...我向来穿衣沐浴,为的是避免被人看到...如今即将与你成婚,且应告知与你。将来同床共枕,肌肤之亲,若你也被染此顽疾,你我便可一同享受那蛆虫蠕动之妙感!” 唐少卿说完上前两步抖了些水,故意洒在陆珍珠身上。陆珍珠满面惊状的一个踉跄,慌乱的将淋上水滴的外套脱下丢在地上,还不停的擦拭脸上水滴,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朝着屋内的一个柱子走了几步,随即歪了个身子扶住柱子便大口吐了起来。 “大小姐,杜记米铺的杜明轩来前堂提亲来了。”门外一个男仆报信。 ☆、第二十三节 挣婚 陆珍珠听到门外传来的这个消息,直起身子擦了下嘴便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间。唐少卿在房内也听见了。满脸喜悦的样子,想那小郎是救自己来了,自己在他心中分量是不轻的,甚好,甚好! 唐少卿退去湿衣,速速换上干净衣服,转而回到屏风后捡起地上掉的那账本,重新揣回身上。想是庆幸方才翻窗进来时候及时从身上扔了出来,不然就和自己一起掉进那澡盆子里了。 前堂杜明轩拘谨的坐在客位,周福站在杜明轩身边,厅堂中央摆放的是杜明轩前来提亲筹备的一些聘礼。陆老爷坐在主位,自顾自的喝着茶,窦管事站在陆老爷身边。 周福悄悄对杜明轩耳语说:“二公子,那唐家少爷何时会来救我们啊,何时会出现啊..” 杜明轩看了眼身侧的周福,示意他不要说话。 杜明轩来了有一会儿了,来时便就说明了来意,陆老爷也只是顾着喝手中的茶。喝完一杯后,才问:“那唐少卿与你是几时的交情,是怎样的为人啊..” ...和着陆盐商见了杜明轩又晾了他许久,且并没有将杜明轩提亲的事放在心上,而是想了解唐少卿的事... 杜明轩没有回答陆老爷的话,而是依旧自顾自的说:“小生此来是为求亲,小姐曾真心中意于我,我对小姐也是中意的,还望陆老爷成全。” “哼!”陆老爷啪叽一声将茶碗摔在桌上,说:“现如今你还有脸来说提亲..若识相,便坐下好好与我说说那唐少卿的事,不然就带着你那穷酸物件儿滚出门去!” “老爷,休要动怒,当心身体。”窦管事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陆老爷的后背。 陆盐商因之前杜家反复拒绝亲事的事,是厌恶杜家的。能坐在一起谈的是有关唐少卿的事,谁让唐少卿那小子能让自己女儿开心呢。从杜家穷户小子这儿多少能得知些唐少卿的过往,毕竟是要成为自己女婿的人,也想多了解一些,可至于其他的事,便和这杜家说不上。 杜明轩正思量着要应对的话,突而“啪”的一声,前堂后门被猛的打开,陆珍珠在下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陆珍珠看定了眼前人是杜明轩后,便惊慌的看着陆老爷,说:“爹爹,女儿要嫁杜明轩,快应了这婚事!快应了婚事!” 陆老爷见陆珍珠这幅异常的样子,赶紧的就从座位上起身过去扶住了女儿。 “珍珠啊,你是怎得突然又要嫁这杜明轩了?!”陆老爷不解的问。 “爹爹快应了啊!”陆珍珠眼睛有些红了,声音也带着些哭腔。 “好好好,爹爹应你便是,珍珠说什么爹爹都是应的。”陆老爷见陆珍珠这幅样子,心痛的很,且先应了再问究竟。 陆珍珠说完便晕倒在陆老爷怀里,陆老爷着急的喊陆珍珠,陆珍珠昏迷不醒。窦管事一边招呼下人去叫宅内的郎中,一边帮着陆老爷照顾陆珍珠。一时间前堂内慌乱一团。 杜明轩也看出了陆珍珠的异样,但不知究竟,也不知唐少卿现在何处,在做什么,心里..是想着唐少卿的... 唐少卿慌乱中从窗户向前堂里看了看,见到了自己那小郎,见杜明轩呆呆的站着,满脸官司,还是那么的可人怜爱的样子...他还好。 可此地不宜久留,虽和杜明轩近在咫尺,但是暂且还不能相聚。也只有让那小郎先等着自己了,待到时机成熟时!...随即,唐少卿便折返身子找了适当位置从陆宅翻墙跳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二十四节 疑问 唐少卿逃出后,在陆宅大门外见到了愁眉苦脸的阿吉。阿吉见到自家少爷便激动起来,可随即就又沉闷下去。 “怎么这幅样子,什么事?”唐少卿走到阿吉身边问他。 阿吉说:“少爷,怪我不好,没能阻止杜家二公子去陆家提亲,眼看人已经进了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此事甚好!..那小郎是救我去了。”唐少卿满脸喜气。 “甚好?”阿吉有些不解,随即突然想起了方才遇见杜家二公子和周福的事,更加不解的报告少爷说:“少爷,另有一事不知为何。且是关于那杜家二公子方才要去提亲之事。从杜家二公子状态看,沉稳笃定,该是铁了心思要替换少爷。可那周福是个息怒明朗之人,照常理来说见自家主子要做此遭决定定然会伤感之至,起码也该面带惆怅,可是方才他却是信心备至的样子,实在是看不明白!” “嗯..那可有言语留下?”唐少卿问。 “对了!有的少爷,说是有封信要交给少爷,信在杜家大公子那边保管,杜家二公子让我将信取了交给少爷。说原本是托杜家大公子亲自递给少爷你的,恰巧遇到了我便将此事交付给我了。”阿吉说。 唐少卿开心的拍了下阿吉,说“走!前去取信!”说完便拉着阿吉速速往杜宅赶去。 阿吉回头看了眼陆宅,疑惑的问少爷:“少爷,怎得书信比人还重要?那杜家主仆二人现在陆宅内不明状况,需要想办法周旋吗?方才他们的奇怪状况...难道是少爷之前要我交给杜家二公子的书信问题?..少爷给杜家二公子的书信里是写了什么?”阿吉的问题接连不断,要紧的,不要紧的还有自个好奇的问题.. 唐少卿笑着说:“给那小郎的书信里啊,写说让他想着我!...哈哈哈哈哈...” “至于那主仆二人一时半刻无碍,他们方才的怪异状况,或许就写在明德兄长手中的书信里,且去取回书信一探究竟..哈哈..”唐少卿笑说。 阿吉不再质疑,自家少爷笃定的事便是放心的,看见眼前安然无恙的少爷便一切都好。想起少爷待在陆宅的几日,便担心的问:“少爷,这几日在那陆宅大院可好?..有无伤到?” “都好,事情也都顺利。韩大人身体如何?”唐少卿应后问说。 “回少爷,韩大人身体硬朗,嘿嘿..差点把我当成贼人给劈了。”阿吉笑答。 唐少卿笑了。 阿吉突而又想起什么,偷笑,说:“少爷,听闻杜家二公子这些日子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要么就摸着脖子里那琉璃坠叫少爷的名字。依我看,杜家二公子心里是有少爷的。” 唐少卿往阿吉屁股上踹了脚,说:“这事儿你当一见我就告诉给我!” 阿吉摸着屁股撇嘴,确实是自个差点儿给忘了,这可是重要的事。唐少卿思量阿吉的言语,满脸美滋滋的。但也是心痛那小郎的。且对那封信件更加期待了,不知会给自己写些什么.. 唐少卿与阿吉说话间已经到了杜宅。前堂米铺生意兴隆,伙计们各自忙着,看来是货源风波已经安然度过。二人进门拜见明德兄长,明德兄长心思略带沉重的将杜明轩留下的锦盒递给唐少卿,并说:“唐贤弟,这便是家弟托我转交与你的书信锦盒。” 唐少卿接过锦盒,杜明德接着说:“此遭本就是我家内宅之事,本无意叨扰他人,却又将唐贤弟牵连其中,且困扰数日,实在不该,在此为兄给你行礼了。”说完杜明德便给唐少卿拜起礼来。 唐少卿赶忙阻止,说:“明德兄长言重了,我本就是因此事而来,现下还请兄长放宽心,定会将明轩抽身出来。” 杜明德:“唐贤弟也莫要过分强求,家弟深思熟虑才做此般抉择,只为唐贤弟安然无扰,家弟心中便可得安好。之前为兄误会唐贤弟前去陆家意图,听得家弟一番言语才知是唐贤弟为救家弟才以身犯险,此恩甚大,兄长深感,不知用何言词可表心意,且再受兄长一拜吧!”说完明德兄长又拜了礼。唐少卿再次上前止礼。 “时间吃紧,明德兄长且安心便好,少卿先行告辞”唐少卿行礼,阿吉跟随行礼。 杜明德兄长回转身去悄悄拉起衣袖擦拭眼泪。唐少卿看见这遭便想起那爱哭的小郎,想这家人怎得都爱哭的... 随后唐少卿带上白驹与阿吉一同策马离去.. ☆、第二十五节 书信 唐少卿一路飞奔,阿吉紧跟其后,直到出了城门行至郊外,唐少卿才勒马去寻那锦盒。 “少爷,方才前去杜宅的路上你还对这书信一副着急的样子,以为少爷会在杜家就拆开看了,结果少爷这会儿才要打开。”阿吉笑着说。 “多嘴!”唐少卿瞟了眼阿吉,接着说“如此珍贵信件,怎能在杜宅当着明德兄长面拆开,你是想看你家少爷我当场真情流露失了礼数?” “小人思量浅薄,少爷恕罪!”阿吉撇嘴偷笑。...又想起传递书信给周福当日周福口述的杜家二公子对自家少爷的思念之情,不知会在这封书信中说些什么,且不论如何,自家少爷重视那杜家二公子,杜家二公子心里应该也是有少爷的。 锦盒被唐少卿打开,那条琉璃坠压在信纸上。唐少卿取出琉璃坠抚摸了下,戴在脖子上,随后翻开书信,见信上杜明轩写说... 书信: 吾自幼习得诸子百家,伦理纲常,识礼之初便知男婚女嫁为之常事。自与少卿相识,算来十年有余,常觉少卿对感情之事思想荒谬举止狂妄,有违常理。桩桩件件实乃匪夷所思。 但少卿聪慧过人又沉稳热诚,学识广博且见解独到,实乃定吾心之人。少卿在侧,吾便深感安实温存。 怪哉,有异香自少卿体中散出,怪哉,闻此香吾亦能有踏实之感,且此香味别处再无寻见。每每思量,甚奇之事。 与少卿交好实属吾生之幸,且愿交好百年。曾思量,若己非男子,若有来世,若来世还能相遇.. 奈何身陷囹圄,心多愧疚但力之不能。危难之时,少卿施以援手,更以身相救代吾为受。吾心不忍,悲痛之至。初为悔己无回天之力而悲,后知后觉,并非皆是如此。实乃更悔当日临别之时未能明得己心,恍然错过,恐就此一别天涯各自再无来日。恐思之至,每每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心愿与少卿交好百年却不愿少卿与她人婚配,轩只思与少卿独好。 吾有此之思亦是怪哉,莫不是被少卿思论所染?... “哈哈哈哈哈...什么理由!心里有我便是!”唐少卿看到中段,被杜明轩的言语给逗乐了。被传染的爱慕之情?这话也只有这小郎能说出口! 一旁的阿吉见少爷此般,又偷笑起来,且满心欢喜,想是自家少爷和那杜家二公子的□□定是说破了。 唐少卿看了眼阿吉,笑说:“幸得你未能阻止那小郎,如若不然,那厮轴人折返悔了将信收回可算功亏之至了。” 唐少卿继续看信... 书信: ...陆盐商家业殷实又与官权有所往来,不知其中深浅。少卿行此事甚是凶险,吾心甚是担忧。 少卿曾言要吾信之,吾是信的,且思量许久,才做此打算。 如今提亲陆家,若能成事,少卿便是生局,有此便好。至于吾,当做生死局看,吾信少卿之能,若可设它法将吾解救,吾便入生局,若不能,少卿亦不须有愧,此乃吾彻心之选,少卿能见此信,能明吾心,吾便此生无憾。 如若再无来日,将许下世之誓,续今世相思。 唐少卿合上书信放入锦盒好生收着,准备继续行路。白驹长啸仰天,唐少卿回马朝着青城方向说:“杜明轩,你且等我!”说完就回身上路了。 阿吉策马紧跟其后,问唐少卿:“少爷,我们前往何处?” “项城!”唐少卿说。 ☆、第二十六节 病恶 陆珍珠自中午昏厥之后直到入夜,一直未醒且高烧不退,混沌之中尽是讲些细碎糊话,忽而说“蛆虫”,忽而说“很多脓水”,忽而说“腐烂尸体”,忽而说“莫要靠近”等等。 陆老爷一直在侧陪伴,心急如焚。数十位郎中轮番看诊,皆说陆大小姐是被吓着了。更有甚者说是邪病攻心,恐活不过三日。陆老爷大怒,将郎中逐个拉出杖责。 窦管事进门,碎步走到陆老爷身边,弓着身子对陆老爷说:“回老爷话,今日跟着大小姐的所有下人都来了,现在就在门外候着。” “一群蠢奴!无用之人,该千刀万剐!”陆老爷骂着起身向外走去。 门外院子里,一群下人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悲鸣呜咽之声此起彼伏。 “一群废人!你们是如何照看小姐的!小姐今日怎就成了这幅样子!快说!..有隐瞒者,定将他的舌头活割下来!”陆老爷对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们怒吼。 人群中,一个年轻些的男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回话:“回..回老爷..大..大小姐恐怕..是被吓着了!...今日唐公子在..在房内洗澡,大..大小姐闯了进去...” “胡言乱语!来人!将这口无遮拦的恶奴拉去割掉舌头!”陆老爷听不下那男仆说的话,未等那厮说完便叫人拉去动了刑。 其余的下人们见此状况更是抖作一团不敢再吱声。 窦管事弓身凑到陆老爷跟前,小声对陆老爷说:“老爷,那唐少卿不见了。” “什么?!”陆老爷看着窦管事说。 “老爷,怪这些下人们没有保护好大小姐,致使大小姐误入那唐少卿的房间,以至于受到惊吓。那唐少卿恐怕也是因为吓到大小姐,怕被追究责任而逃了出去。”窦管事弓着身子,细声细语的和陆老爷讲。 陆老爷听后怒视着那些惊恐之至的下人们,吼说:“你们,可有谁会写字!” 其中两个下人缓缓举起手来。 “来人!将这些人的舌头通通割下!那两个识字的,割了舌头后双手打断!今日之事,风言风语休要外传!不然,要你们性命!”陆老爷说完,斜眼看着身侧的窦管事说:“还有你!胆敢将此虚无之事传出,小心舌头!” 窦管事被陆老爷一句话吓出了冷汗,慌忙拱手作揖的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院内一片哀嚎。 陆老爷转身准备回屋,门口处停下思量片刻,吩咐身侧窦管事说:“去找神婆给小姐做法。且准备婚事,通知那杜家穷户明日天亮就举行婚礼。给小姐冲喜。派人去找那唐少卿,若小姐有个好歹,要那唐少卿和杜家一门给小姐作陪!...且告知下去,莫要传出今日之事。”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办!”窦管事领命便匆忙离去。 陆老爷进去屋子,看见陆珍珠,老泪纵横的扑坐在陆珍珠床边看着自己女儿。 夜深,陆家差人快马至杜宅传达婚讯。嫁衣送到,天亮便要成婚。是女儿家送来的嫁衣,本就是入赘之实,却连过礼都要做的如此羞辱之至。杜明轩坐在自己房中发愣,知道唐少卿来过且从大哥那边取走了书信,唐少卿是安然无事的,这便好。成婚是自己的抉择,可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第二十七节 大婚 天蒙蒙亮,杜明轩依旧呆坐在桌案边,彻夜未眠。 “叩叩..”门被敲响。 “进来”杜明轩缓缓说。 周福端着食盘推开房门,走到二公子身边,将食盘放在桌案上,说:“二公子,吃些东西吧。” 杜明轩看了眼盘中的食物,片刻,应了一声。随后就抓起一块糕饼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不下去,周福慌忙倒来茶水。杜明轩饮了几口,突觉恶心难受,起身踉跄几步扶着书柜大口呕吐在地上。 周福见状慌忙上去搀扶,给二公子顺背,眼泪也奔涌而出。哭腔怨气的说:“二公子,你撒谎,你说了唐家少爷会来相救的,来倒是来了,取了二公子的信就没了去向,今日二公子就要入赘那陆家,恐怕那唐家少爷是没希望了。” 杜明轩擦了嘴角直起身子,回头一脸平静的问周福:“现在是什么时辰。” 周福擦了把眼泪,说:“卯时过半了。” “打水,帮我梳洗。”杜明轩说。 周福:“二公子..” 杜明轩:“快去。” 周福低着脑袋匆匆出去。杜明轩看了眼放在床上的嫁衣,好在还是男子的装束,没有送来凤冠霞帔。一直觉得此遭耻辱难以承受,可事到如今,也似乎并没有太悲愤。无悲无喜,心心念念的是那个人,和那个人的香味,且那个人如自己所愿的脱身了。与自己来说,结局怎样都好,但是不想他陷入困境,更不许他婚配那陆家小姐。少卿,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周福烧好热水,杜明轩洗了脸,散下头发,一脸平静的坐在铜镜前。周福呜咽着给二公子梳头。梳好发髻周福便端水出去,杜明轩起身走到床边,抚摸了下唐少卿的外衣,且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嗅其中味道,可是时间久了,味道淡了,散了,隐隐约约的,不清楚了。 辰时,花轿便已经停在门外,陆家人进来催了。杜明轩换好了锦缎红衣踏出房门,正正的看见大哥站在门口,不知是何时过来的,不知站了多久,大哥是在等自己。此刻,突而觉得大哥的身影..格外凄凉。 杜明轩走到杜明德身边,说:“父亲身体不好,能瞒一时是一时,我来日再看父亲吧。” “去吧,家里放心。”杜明德说。 杜明轩是怕见了父亲控制不住情绪,路出马脚,杜明德明白杜明轩的想法。 随后杜明轩转身朝门外走去,周福跟在二公子身后。匆匆别离的两兄弟,相距越来越远的距离,泪花莹莹绕绕。杜明德一直朝着杜明轩去的方向目送弟弟身影。 杜明轩踏出杜宅大门匆匆上了花轿,唢呐吹起,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往陆家而去。 虽是时间尚早,但街上也已经有了早起的路人。见到迎亲队伍,大家都会好事的瞧两眼,特别这遭又是男人坐轿,路人纷纷稀罕的前来围观,邻里相互通知出来观看,街道两旁的路人便越集越多。众人对着轿内的杜明轩指指点点嬉笑耳语,一方面是对男人坐轿入赘的稀奇,一方面是赞叹轿中这位少郎的俊美容颜。周福气不过,对着路人一通呵责,但并无用处。向来随轿的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这遭跟着个书童,众人对此也是指指点点互相说词的。 任周围人语如何沸腾,杜明轩坐在轿中都若空无一般,呆定的坐着。 ☆、第二十八节 破晓 陆宅门外大红灯笼高处悬挂,绸缎绣球扯满了院子,宾客也熙熙攘攘的在门里门外的站等着花轿过来。这比正常婚礼所有流程都更早的时候,得到陆盐商的通知,大家也都只是应邀前来,无人敢质疑什么。胡知县也早早的就赶了来,跟着大家正在门口接亲呢。 接亲队伍缓缓从街口过来,见到人来了,门口接亲的人热闹起来。花轿停落在陆宅门口,周福扶着杜明轩下来轿子,往台阶上走。 “杜明轩!”远处传来一声大呵,随着传来的还有一众马蹄声。众人纷纷回首看去,杜明轩也转过身来。只见唐少卿一身官衣策马冲在最前,身后百骑铁甲跟随,那声呼喊便是唐少卿叫的。 顷刻间将士们便将陆宅团团围住,众人不知何故,也不敢吱声,唯诺退缩的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唐少卿下马,满脸温笑的走到杜明轩身边,看着已经懵掉的小郎,摸出胸口被暖的温热的琉璃坠,取下重新戴在杜明轩胸前,温柔的说:“你可又哭了?” 杜明轩闻到自唐少卿身体发出的香味,确定眼前人是他,回过神来泪流满面。 唐少卿皱眉,擦去了杜明轩眼角的泪水,随后温和的说:“小郎,都过去了,你且安心便好,一切有我。..你先回去,我有公事需要处理,两日之后定去寻你。” 杜明轩听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微微笑了。 唐少卿脱下披在身上的斗篷,转披在杜明轩的身上,随后回身抄着白驹挥了下手,白驹吼了一声将前蹄一双跪下。 “周福,你且先扶你家二公子回去。”唐少卿对周福说。 呆定的周福回过神来,慌忙应声说:“是,是,唐少爷。啊,不不,唐大人!” 说完便扶着杜明轩骑上白驹离开了这纷乱现场。 陆老爷闻讯赶至门口,见状怒吼:“你等好大胆子,赶围我家宅院。”随后陆老爷看见了身穿官衣的唐少卿,说:“哼!原来是你!呵,官场我陆家素来交脉甚广,若不想惹事,你且还得自个好好掂量掂量。” “大人,大人,你可还记得小人。”...唐少卿闻声看去,见是人群中的胡县令,此刻正满脸堆笑的往这边过来。看来那日他是成功脱身了。 “记得。”唐少卿应声说。 胡县令听后更是一副恭维谦卑样子,弓腰凑近唐少卿说:“那日大人得到账本切莫忘了小人功劳,嘿嘿..还请大人饶过小人。” 唐少卿笑着看了眼胡县令,说:“把鞋脱了。” “啊?”胡县令差异一声,看着唐少卿怕自个听错了。但依旧迅速的脱去了鞋子弓腰双手举过头顶递了过去。 唐少卿被胡县令那一股脚臭熏的皱了皱眉,随后抓了只鞋子丢向那陆盐商。只听哎哟一声,胡县令的鞋子刚巧打在陆老爷脸上,陆老爷被砸的踉跄后退几步,没等反应过来,另一只也飞了过去,依旧是砸在脸上。 “哈哈哈哈哈...”唐少卿见此状况发笑。随后从胸口掏出那账本,对陆老爷说:“你与官家往来巨细皆记录在此,事到如今你还胆敢提及官场人脉。” 陆老爷看见账本瘫坐在地上,宅内众人慌乱一团。 唐少卿回身,对跟随而来的朱程致礼后说:“本官还有公事在身,此遭摊子便交给朱副将打理了。” 朱程下马礼回礼,说:“唐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处理得当。” 随即唐少卿牵起朱程坐骑,一跃而上,说:“朱副将,借坐骑一用。”转而又看着阿吉,说:“你且留下帮朱副将一并处理。” “是!”阿吉应声。 唐少卿指着胡县令,说:“此人单独关押。”随后又看了眼陆宅,说:“宅中金库定要搜刮干净,笔笔记录,不得有误!” “是!大人!”朱程和阿吉一起应声行礼。 唐少卿勒马转身飞奔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琉璃坠》每日20:00更新 ☆、第二十九节 两日期满 转而距离陆家被抄已经时隔两日,到了唐少卿给杜明轩许诺的日子。清早杜明轩便起身沐浴更衣,站在自己房门前,揣着一早便让厨房做好的米糕来回辗转,门外进到门内再从门内走出去.. 周福,早早的就站在宅门口等着了。 两日来,杜明轩一直在思量这些事的前前后后,时而开心,时而愤愤。没想到唐少卿竟是当朝官员,还调来了军队。该是抓住了陆家把柄,这下狠狠惩治了这个地霸权贵,说不定还能迁出一众人员脉络,真是大快人心!..但他既是有官位在身,为何不直接告知自己,为何还要废这么多的周折...想该也是身不由己吧。回想当初唐少卿一再要自己相信于他,定是有了十足把握才这般承诺。 “对了!信!”杜明轩想起自己写给唐少卿的信,便更加快速的辗转踱步且神色多变起来..当日是以决绝之思来写的那封信,没想到现如今峰回路转,再思信中内容...杜明轩便有些慌乱起来。想那信该早就被少卿看了去,还不知他看信时候会作何感思。 杜明轩胡思乱想一通,心乱如麻,唐少卿承诺今日便来,但因为信的事,又有些羞于见他,可又思念那人,想让他早点到来。反复思量,杜明轩站立摇头,想自个也已是病入膏肓了。 杜明德兄长满面春风的从前院朝杜明轩走来,边走边说:“真没想到,没想到啊!...哈哈哈哈...唐贤弟!哦不,该叫唐大人!临危不乱章法有序,真乃能成大事之人也!怪不得唐大人取信当日字句皆要我安心,且说定要将你救出,原来是早有成竹在胸了啊!哈哈哈哈,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那陆盐商被抄家之事了,且都赞叹俊美官员高骑大马率领军将的美事呢!明轩啊,人生有此奇友至交,真乃幸事啊!” 杜明轩头一次见到如此开心激动的大哥,想来此番大哥也跟着受了不少乌遭之事。杜明轩看着杜明德,暖笑着说:“大哥,一直以来,你辛苦了!” 杜明德会心的拍着杜明轩的肩膀,说:“无碍,现下一切都好了。” 说话之际,隐约听见外面传来马声,随后声音临近,唐少卿策马从杜宅米货道奔出,熟路行至杜明轩跟前。随即下马给一旁杜明德兄长行礼。 “唐贤弟,不不,唐大人,这可使不得,该是草民给大人行礼才是,大人英明!”杜明德说完便行礼拜上。唐少卿慌忙止礼。 杜明轩满面柔情又略带娇羞的看着眼前来人,少卿来了! 唐少卿:“兄长毋须多礼,无论少卿在外地位如何,明德兄长永远是少卿兄长,少卿理应敬上” “好,好!”杜明德对着唐少卿亲和的笑着说。 唐少卿拉了下马缰绳,恭敬的和兄长说:“此马疲累,且先放在杜家休养,还请兄长找人好生照看,我牵回白驹且还要带明轩外出一日,望兄长许肯。” 马喘着粗气在原地左右摇摆,看来是疲累的不轻。 “应得,应得!”杜明德兄长不假思索,笑着一口答应。 唐少卿转而看向杜明轩,温柔的说:“小郎,好生想你!” 杜明轩掩饰不住娇羞,微微笑了,说:“你说要来,我一直在等你。”说完双手递上从早一直护着的米糕,“还有温热,你且吃吧。” 唐少卿接过米糕笑的像个孩子,大口吃起来。 周福从大门外看见唐少卿骑马从米货道进来,于是自己也跑进来了,见到大公子、二公子和唐大人这般温情腻腻,便笑着悄悄站在一旁候着了。 唐少卿牵出白驹一跃而上,随后将杜明轩也一把抱上,沿着熟悉的杜宅宅内马路临别了杜明德兄长,朝着宅外奔去... 周福也头一次放心的朝着二公子挥手告别,在心里,二公子跟着那唐家少爷,自个是放心的。 杜明德眼见唐少卿骑马带着杜明轩从院中自个眼前过去,又想起方才唐少卿骑马进宅子里来,惊奇的自言自语道:“我杜家宅院里还能骑马乎?” “能!从米货道进出!”周福接上杜明德的话回应。 “噢!”杜明德想起米货道.. ☆、第三十节 疲累之至 二人单骑,唐少卿牵着马缰绳护住怀里的杜明轩。出了青城南门,行至南郊外,朝着茅庐方向... 杜明轩遥望四周风景,第三次走这条路,这次有少卿陪伴,且尘埃落定,一切清明。草香、木香还有阵阵自少卿身体发出的体香,第一次觉得这路上景致如此美好。 “你可想我了。”唐少卿凑近杜明轩的耳朵,轻声耳语。 杜明轩被这突而温热的耳风吹痒,微微躲闪了下,说:“大人..” “额?..谁是你大人,我是你爱人!”唐少卿阻断了杜明轩的话,说。说完便满面含笑,美滋滋的,且松了左侧牵着缰绳的手臂,环抱进杜明轩的腰间。 杜明轩被唐少卿突然的这般亲近,有些不知所措,身体给出本能的反应是紧张和心跳加速。不自然的直了直身子,有些僵硬有些结巴的说:“你..怎..怎能这样..无礼!”说完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滚烫的。 “哈哈哈哈..你与本官如此讲话,岂是礼呼?”唐少卿笑说。 “我..你..”杜明轩结结巴巴欲言又止的吞吐片刻,小声说:“你..这是以权谋私!” 唐少卿笑说:“是谁书信提及只思与我独好,不喜我与她人婚配?...这本就是你我之间私事。现便承诺只待你一人独好可否?” 想起那书信,杜明轩又是一番不知所措,慌张吞吐的没了说辞。唐少卿温暖的笑着。 “小郎,你认识路吗?”唐少卿说。 杜明轩应声,说:“大概知道。” 走过两次的路,杜明轩是有些印象,不过其实知不知道路都无妨,还有那白驹呢。它认得。 杜明轩应声后,唐少卿便俯身直接靠在了杜明轩背上,且闭上了眼睛,说:“本是精神的,想和你多说些话,但此般抱着你便困了。许或是两日来回都城有些疲累,你且看路,我睡一会儿。” 杜明轩应声,便不再说话了。摸索到马缰绳,轻轻拉了两下,示意白驹放慢些脚步。因为他想让唐少卿在自己背上多睡一会儿,想多看下眼前的这般风景,想多闻下唐少卿的体香,此般缠绵想紧紧抓住不放。 背后唐少卿轻声呼气,就在耳边的距离,听得见他的气息,感觉到他的心跳,这种感觉..很好。 思量唐少卿说两日往返都城...想都城遥遥,怎么可能,...莫不是...他日夜兼程无休无眠快马往返!...所以清早那马才会那番疲累!...是..是为了信守与自己的两日之约。..可去往都城该是大婚那日之前就定下的,即便他知道路程遥遥,依旧定下两日约定给自己,是为了早日相见啊!...少卿! 杜明轩娇羞而又幸福的笑了.. ☆、第三十一节 茅庐再聚 一路慢慢前行,到茅庐时候已经天色稍暗了。白驹在茅庐边站停,唐少卿醒来。 茅庐灯火明亮,饭菜香味儿传出。阿吉早就候着了,见自家少爷和杜家二公子才赶过来,开心的说:“两位主子可算是来了!一路疲累,快进来歇息吧!茶米酒菜可早就备好了。” 唐少卿下马后扶着杜明轩也下了马,随后阿吉牵着白驹进了院子,拿出备好的草料。 唐少卿回眸笑着对杜明轩说:“你家的米糕很好吃!” 这句话是唐少卿一直想说的,十年之前便是,现在给补上。杜明轩想起那米糕,便也笑了说:“你喜欢便常带给你吃就好。” “更喜欢的,是你!”唐少卿说。 “咳咳..咳..”杜明轩有些慌张又害羞的咳嗽几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状态以及..旁边的阿吉。 “少爷,热水多备了些,待会儿可以洗澡。眼看现下起了云气,怕是入夜要下雨了,秋雨夜寒,还请两位少主早些休息。所有皆已备至,我且要向两位主子告辞前去辅事了。”阿吉说完拜礼。 “去吧,代问韩大人身体安康。走时且捎带上蓑衣防雨。”唐少卿说。 “是,少爷!,告辞。”阿吉偷笑着礼拜唐少卿和杜明轩后便匆匆起身了。 杜明轩看着阿吉离去的背影,说:“是陆盐商的案子还没有处理完吧。”转而又看着唐少卿,说:“既然如此少卿还是先去忙公事,待处理完了你我再聚便好,我等你便是。” 唐少卿一把抓住杜明轩拉进了屋子,边走边说:“莫要思量其他,此事已告一段落,不急一时。今日你便是最重要的!” 杜明轩不再说话,任唐少卿拖拉着自己进去了屋子。 ☆、第三十二节 互白真心 屋内阵阵饭香,桌上阿吉备了丰盛的饭菜。在路上溜走了大半日的杜明轩真的有些饿了,朝着饭桌便要过去,可被唐少卿一把拉住。唐少卿冲泡了两杯白石峰,递给杜明轩一杯,说:“且先喝杯温茶暖胃。” 杜明轩应声接过茶水,一阵茶香就扑了来,还是那日唐少卿给自己冲泡的那种茶,香味儿是一样的,和自唐少卿身体发出的味道依然有混淆... 杜明轩端着茶杯闻着闻着突而呆定住了。 转而惊奇的看着唐少卿,说:“少卿,你身上的香味儿有这白石峰的味道,不,比这茶味儿更好闻些...上次以为是和茶香混淆了,这次再闻,确实是有你的香气!” 唐少卿弓着手指对着杜明轩的脑袋弹了下,想这小郎闲暇时候还研究这些乱七八糟... “看这是什么。”唐少卿说着从侧边书架拿下一坛酒,说:“花酿此一坛今日便任你喝。” 杜明轩眼睛放光的看着唐少卿手中那坛花酿点头,傻笑。还记得上次那花酿的味道,浓浓石峰茶花花香侵入其中,本想消愁却被醉心了。是真心喜欢那花酿的味道! 唐少卿与杜明轩在餐桌入座,唐少卿给杜明轩倒上了一杯花酿,杜明轩拿了块儿糕饼,就着花酿吃喝起来。唐少卿却只喝了口白石峰便一直含笑的看着眼前小郎吃相。 杜明轩吃完了那块儿糕饼,意识到了正在盯着自己看的唐少卿,擦了擦嘴巴,有些不自然的抓起酒杯又喝下了一口,顿了顿,说:“听说你在陆宅给那陆珍珠在屋顶弹琴。” “哈哈哈哈哈...是啊!”唐少卿笑着回应,且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杜明轩看到听到,心中有些酸意袭来,又是一口花酿,顿了顿,说:“那陆大小姐可曾对你...” “你希望呢?”唐少卿打断了杜明轩的话,直接了当的问。 “我..我..”杜明轩结巴的说不出口,是啊,书信中写的话这样面对面是说不出来的,两个男人面对面...说不出口! 杜明轩把脸撇在了一边,稍微有些温热的脸颊... 唐少卿喝茶不语,杜明轩也没接着说话,一时间屋内安静了.. 可是,杜明轩有很多疑问都想问唐少卿,顿了片刻后,杜明轩接着说:“少卿,你既有官身,为何不择它法,非要如此凶险的搅浑进这些事来。” “为你!十年之前便对你有爱慕之情,许诺成人后来寻你,此番借查案之行实来寻你真心。..小小盐商勾结朝廷官员,查访其中疏漏确有不少方法,如若当日临别之时你能真心留吾,定会转身站定不再离开。此番也只当是为了求得小郎真心,证出明轩内心真实想法之举了。”唐少卿看着杜明轩说。 “我..自你那日走后,我很后悔没有将你留住,时常会胡思乱想,时常做梦,梦到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怕你离开,不想你离开。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有些困扰,过去觉得是你病了,可我却不知何时生了与你一样的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发现自己也是爱慕你的..一直以来,被那些世俗礼教所掩盖的内心中..的想法!”杜明轩微微低着脑袋娓娓说着。原本以为自己是说不出口这些话的,方才也还是吞吞吐吐。不知是不是那花酿酒有些上头的缘故,竟这般轻松的说了出来,没有难以启齿的憋闷,这么说出后确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这场病,是幸福的。 杜明轩说完抬头看向唐少卿的时候,一个猝不及防,唐少卿俯了身子吻了过来。双唇触碰之际,温热润滑,气息里也有那茶香味。酥麻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杜明轩没有躲闪,却有期待。脸颊又温热起来,胸口也团了热气,重重的心跳,真的病了,病的又深了。 唐少卿浅吻后轻离,近处俯身看着杜明轩的一脸懵状,说:“今日与你承诺,唐少卿只与杜明轩独好,此生绝不婚配她人。” 杜明轩懵懵的点头应声。唐少卿看着眼前小郎可人怜爱模样,温怀笑了。 屋外传来细碎雨声,杜明轩起身看向外面,说:“又下雨了。”转而又笑着看向唐少卿,说:“但是今日有你,这茅庐便不凄冷了!” “上次下雨你独自来了?..”唐少卿说。 “我和白驹!..那时对路有些模糊,是白驹带我来的,想在入赘到陆家之前再来看看。”杜明轩说着便有些含羞的将脸撇到了侧边。 唐少卿笑着一把将杜明轩推倒在棉布卧榻上。杜明轩一声轻呼侧倒,被随之倒下的唐少卿压的瓷实。 唐少卿盯着身下的杜明轩,杜明轩咽了下口水,有些惊慌无措,被唐少卿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想寻得躲闪却被死死压着抽身不得,无奈眼神四处躲闪,表情拘谨僵硬不知如何。唐少卿盯着这番自个忙的不知所以的小郎发笑。随即抚过杜明轩的发丝,逐渐压低了身子.. “等下,有事忘了问你!”杜明轩突而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唐少卿微微抬起身体,看着杜明轩问。 “那个..上次你送来的米货,银两还未给你,上次大哥与我提过,现下米铺生意好起来了,想问下数额...”杜明轩一本正经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唐少卿听了大笑,笑声打断了杜明轩的话。想此般时候还想起这些,也只有这小郎了! “你真想知道多少银两?”唐少卿笑着问。 “嗯。”杜明轩应声。 唐少卿凑到杜明轩耳边轻声耳语。 杜明轩听后瞪大眼睛,惊呼:“这!这么多!” “是啊,那陆盐商本就是以高价买断你家货源,如我不出更高价位,如何购来。”唐少卿平淡的说。 “可..可是,这么多银两,我家米铺是卖了也凑不出来的!...”杜明轩惆怅的说。 “谁要你还银两的,当日就和明德兄长说只是一些劳资罢了,如今早已事过,更不必挂在心上。”唐少卿说。 “如若真想还来,那便以身相许了吧..”唐少卿盯着杜明轩微微笑了。 “可你是从哪儿得来这么些的银两?”杜明轩没有意会到唐少卿的笑意,依旧沉浸在无限的疑惑中.. 唐少卿叹了口气,说:“你可是忘了,我家可是经营茶庄生意的,这些银两九牛一毛,何足挂齿。”说完唐少卿便吹灭了旁边的油灯,屋内暗了下来.. 茅庐院子微风轻轻,雨打竹叶滴答波动,悠悠山野,草色匆匆... 作者有话要说:古风耽美短篇小说《琉璃坠》行至本章便完结了,少年糖另有其他已上架发布的小说、文集和诗集,喜欢少年糖的好友多多支持噢~ 有关古风耽美的题材少年糖也是比较感兴趣的,有计划新书的打算。少年糖的新浪微博“少年糖90”喜欢少年糖的好友可以添加关注,第一时间了解新书咨询和少年糖的小小日常。感谢每位读者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