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琪文一妆 作者:九刀文 文案 闷骚乖乖女VS浪荡空心男 恋爱经验极少的文九患有ADHD,相亲遇见情史丰富浪荡多情的瑞琪。 一个毫无套路,一个全是套路。 …… “过年了唉!”文九朝瑞琪道。 “嗯,我三十一岁了!”瑞琪好似在自言自语。 “恭喜你!” “三十一岁一事无成,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恭喜你,三十一岁遇见了我。”文九莞尔,笑了笑。 瑞琪伸开双臂抱住文九,笑着道:“嗯,我可真幸运。” …… 享用说明:一、大龄剩男剩女相亲的故事;二、男主渣男,不是霸总,后来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三、慢热文,结局HE,中间小虐~四、不喜可以喷~喜欢一定要收藏呀~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九瑞琪 ┃ 配角:白洛江琳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相亲遇见渣男 立意:事无绝对。 第1章 冬日晚间的风很冷,街面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匆匆进了街角的咖啡店。 文九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咖啡店不算大,门口放很多盆栽绿植,橘黄色的主色系,屋子里还有很多纯白色的竹藤编织屏风,显得房间更加逼仄;屏风上,一对对的卡通情侣虽幼稚倒也可爱,不过漫画人身上红色的喜服却和周围悄无声息的氛围格格不入。 来这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气氛有些尴尬压抑。 很多人第一次来,还带着一点儿无知的兴奋和害羞,但大部分人,都是一副老练又刀枪不入的样子佯装端坐在座位上,拿着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毫无目的的上下滑动。 偶尔还有几个大胆又无畏的,伸着脖子环顾四周,看看今天来的“货色”怎么样。好在这类人是少数,都怕给人留下一个轻浮的印象,毕竟在今天的这种场合,看第一印象的人比较多。 今晚这间咖啡店会有一场男女之间的较量,算是一场妙不可言的多人面试。 这群看上去自然实际上全是“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正在相亲。 组织这场相亲会的是京州市一所规模不大的机构,名叫小蜜蜂。京州市有很多这样的机构,小蜜蜂并不算很出名,因他们主要的服务对象是社会上的精英阶层,靠人传人的口碑,行业内算创业公司,规模不大。 文九不是第一次来,看着旁边害羞的脸都红了的姑娘,淡淡的笑了笑。 从她进来,就选了最靠近出口的位置,不为别的,一是为了能让别人一眼看到她,二来也是方便一会儿有事要走时不会太过引人注目,坐下后她从容的从包里拿出自己的CC霜,翻开盖子,对着里面安置的小镜子照了照,又小心的拿起粉扑补了补妆。 精致的指甲反射着头顶的灯光,不知道晃到了谁,她感觉有一道目光朝着她望过来,让人没法忽视。 她回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文九近视,但不算严重,平时不戴眼镜,此时视野里一片模糊,她自嘲的笑了笑,想象中,激光般的电眼她没有看到,不甘心的又望了望身后,还是一无所获。 倒因为她回头,角落里,一个打扮夸张的男人正盯着她的侧脸痴痴的看着,那眼神……让文九觉得自己像一道菜,正被摆在一个饿汉面前被享用。 收回目光,相亲的压力就是这样如影随形,被人围观的同时又在围观别人。 大家都是一样的紧张,而人与人的磁场又会互相影响,故而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尴尬极了,即便遇见喜欢的人,两个人也可以谈笑风生,但依然能感受到彼此话里的讨好与小心翼翼,总是不能表现的十分的自然。 来的次数越多的人越是会晚到,文九看着慌慌张张的从门口进来的几位男士,默默记下,顺便在心里扣了几分。 等到红娘主持人终于拿起话筒简单寒暄宣布开始的时候,聊得投缘的男男女女早就已经按耐不住,开始互加微信从眉目传情准备转战二次元传情,仿佛刚刚认识的人马上就要和自己步入礼堂举行结婚礼,甚至有些人都开始为自己孩子的名字而发愁。 游戏的规则是两个男生坐在两个女生面前聊几分钟,到时间就要离开去下一桌坐下继续聊。 文九坐在那,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男人,心里有些累,但是面上还要装一副谦恭温顺的小绵羊模样,那个预先设计的笑容也早就僵在脸上。 聊天内容也无非就是这些:“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一名工程师。” “平时工作忙吗?” “不忙,还好。” “有什么爱好吗?” “平时喜欢看看书,看看电影……” “你家是江苏的啊?听说江苏那边风景人物都不错,我前年去过一次……” “嗯,是呢!欢迎去江苏玩儿啊,南京、无锡都不错。” “你父母应该年纪不大,还没退休吧?” “嗯嗯,我父母是农民,无所谓退不退休……” 听着一遍遍的问题,和自己一遍遍的回答,文九早就对这场较量或者说面试的固定的模式和套路烂熟于心,所以每每碰到这些浮夸又现实的问题总觉得枯燥又厌烦。 尽管她很能理解这种查户口式的问法和理所应当的势利。 也有一些不爱说话的男生,看上去十分拘谨,比如现在正坐在文九面前的这位,典型的就是这种类型,文九甚至觉得这个人就不是来相亲的,面部表情僵硬,唇角眉梢都是平的,似乎见到好看的和优秀的女生也毫无反应。 最开始入场的时候文九就注意到了他,因着样貌几乎是全场长得最标致帅气的,故而多观察几眼。 可就是面无表情,看着像是个假人,真真人无完人。他坐在文九对面,从坐过来开始一句话都没说,同他一起换过来的另一个男生去了洗手间,被晾着的文九瞟了几眼他的脸。模样确实很正。 文九觉得他找对象一定要求很高。时间到了,文九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男人慢吞吞的拿走了自己的资料页。 “可以加你的微信么?”似乎踌躇一会儿,他还是问了出来。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她的微信,文九有点不好意思。 声音很大,又耽误时间,他破坏了每桌轮换的规则,这下所有人都朝着他们望了过来,文九在这么多人的眼神压力下,也不敢说拒绝,匆匆把自己微信的二维码找出来,两人买菜一样扫了二维码。 文九又听见他朝她道:“我发送了验证,晚点联系。” 回头看过去,他还不忘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说完话,他也不再继续轮换,竟直接拿东西离开,不再参与下面的活动也不知是赶时间还是其他的原因。 …… 文九通过了他的验证,不为别的,她觉得这个男生虽然看着很呆,但带着十足诚意来的,最可贵的是他把诚意给了文九,她自以为是的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他的朋友圈,一边打量着新轮换过来的男生。 刚才加微信男生的微信昵称是大白,朋友圈目测是个搞金融的,文九先在心里给这个男生减去几分,金融行业她接触过几个男生,状态都不是特别好。 他们给人的感觉像是什么呢?大概有点像东施,在自己的地盘上按照西方文化行事,却又总学的不像,在文化上格格不入。 两种意识形态产生的冲突存在于一个大脑,难免打架,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让这部分人看起来要么张扬而放肆,要么厌世和无趣。 大白是一个很优秀的工程师,朋友圈的学术水平让文九有一种学渣的不适感。 文九收回心思,继续聊天、扯淡和互相试探,虽然口干舌燥,但坚持完成这场相亲会是她应该做的,尊重别人也是尊重她自己。 这家相亲机构是京州一家知名企业的公子哥创办的,而公子哥的本职工作是金融行业,所以这里的人很多都来自金融圈,文九担心遇到熟人,但有趣的是,她从未碰见过JT的同事。 那从开始就像是被人盯着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她环顾几次一无所获便不理会…… 晚上本应惬意的时光在这样枯燥的谈话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第2章 文九看了看表,时间也快要差不多。 抬头看一眼自己这桌马上要离开的男人,文九将手里的介绍资料双手递给他。 对方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说是诚恳,却又很畏缩,说是期待,却又很随意。 文九疑惑。 估计无非是想加她的微信,却又不好意思说,或是怕被她拒绝。 “可以加个微信么?”他问出口,文九倒觉得放松,那眼神瞅着她实在压力太大。 她相信眼缘,第一眼看着不合适,以后再磨合也不会喜欢。但还是那句话,当众不给男生的面子她也狠不下那个心,她心里想着回去再从通讯录删掉。文九欠身打开了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 “很高兴认识你。”略微扯扯嘴角,文九见他已经发送了验证请求,便又安然坐下。 那人笑了笑换到下一桌,文九特意又看了他几眼,见他到下一桌看着别的女孩子也是同样的表情和方式,不由有些好笑。 转而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聊,文九嘲笑自己,闲的去分析相亲对象的微表情,真是本末倒置。 怕被发现,她赶紧收回目光,想着要是被人误会会更麻烦。 没想到一转头,对上了一双温文尔雅的脸。 男人五官并不惊艳,却也足够令人着迷,粗浓的长眉下是一双单眼皮,一开一合的眼尾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太过精致,一张脸,一眼撞上去就能记得这么多。他大方的坐下,比旁边的男人高出半头,气势摄人。 男人即便和文九互相斜对坐在那,也给人不小的威慑,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还带着一点儿笑意,却给周围人那么紧张的情绪。 文九一下子很有些拘谨,她小心的挪了挪身,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一些,手不觉得伸向桌子上放着的纸杯,等她拿在手里的时候,却又尴尬的放下。 因着自己的手好像在抖,她觉得若是自己端起了这杯水送到嘴边,搞不好会出更大的洋相。 这让她有压迫感的男人异常安静,他就坐在那默默打量着文九,不说话,倒是他旁边的男人找个话题,大家聊了起来,虽然话题有些不讨喜。 “姑娘,我上次见过你,你上次坐在角落那里对吧?”坐在文九对面性格颇为开朗的长发男人开口道。 他一出口,话里的内容让文九面上一红,说得好像她经常过来相亲似得。 她只会隔上三四个月过去碰碰运气,多数也是被逼无奈。 文九羞耻感很强,强到影响她的社交,这话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句夸奖人的话,到了文九这里,就成了让她难堪的话。 “啊……我不记得,你记性真好啊~会不会是记错了。”文九一边说话,一边又在留意长发男人旁边坐着那个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不会不会,姑娘这么漂亮,我肯定不会记错,当时姑娘就坐在那里。”说着长发男人伸手指了指远处一个角落,文九跟着看过去,便觉得他是真的记得自己,因为上次和同事确实来过一次,好巧不巧就坐在那个男人伸手指的地方。 “好像有点儿印象……”文九已经不再那么尴尬,但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这样也只能说明这个男生来的次数多吧! “姑娘,我记得你是学园林设计的对吗?” 他好像很自信,对文九也没有什么想法,过于的健谈反倒说明对面坐的人让他没感觉。 文九总觉得斜对面那道目光让她更加窘迫,越是不想提起这件事,好似那个长发男人越是要滔滔不绝的说他曾经在相亲场合见过她。 文九的脸不自觉的越来做红。 “啊……谢谢,我不是学园林设计的,你可能是记错了。” 文九脸上已经挂不住笑,脸有点僵,她甚至不想再抬头,眼神也不敢和面前两位男士有过多交流。 可是这场劫难还未完,她从未觉得八分钟这样漫长。 “你经常来这里?”那个斜对面坐着的男人还是开口询问这件让人难堪的事。 文九听了,脸上火烧一般,他果然是同她想到一处去,所以才会问这种问题。 文九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爱问问题的始作俑者,又看了他旁边的人,一阵心颤,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文九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可是无能为力,作用不大,她还是不敢正视斜对面的那双眼睛。 那人笑的更开些,但还是淡淡的,文九猜不到他接下去会问什么,她甚至不能主导自己的思维和想法,他给她的干扰太强烈。 “我其实……不常来,偶尔来。”文九说话有些不连贯。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过来相亲的?”男人又问一句。 文九一时间所有的不知所措都化成了防备,“两年前吧!” 男人点点头,唇角依旧带笑,“一直未遇见心仪的人?” 文九只能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再过来?”他仿佛有些不解,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此刻在文九的心里却突然变了味儿,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嘲讽。 文九刚刚竖起的心墙此刻已经开始在墙的外围布好了武器装备,就等她的大脑下达命令,就会将心里的不满狠狠的回击回去。 可是她没有这样做,一是怕别人看到自己会显得自己太突出而不好收场;二来也是因为还拿不准这个人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有敌意。 “我不想孤独终老。”文九语气中的冷淡非常明显,终于又正视了他的脸,这一次,文九好似才真的看清了他的相貌。 男人的皮肤不算很白,眉毛粗浓,眼睛细长有神,鼻梁不算高,本是一张重情义的脸,怎奈唇极薄,倒看上去有几分薄凉。 长发男人赶紧出来打圆场,“美女嘛!眼光自然要高些。”说完他哈哈一笑,只是除了他以外,同桌剩下三个都是一言不发。 文九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而旁边坐着的女孩子好似眼神一直未离开过她对面的男人,根本未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 文九又看了看小姑娘痴迷的眼神,心底不屑的笑了笑,果然是招蜂引蝶的男人,想必这一场相亲会,不知多少女生垂青于他。 费尽力气追到的人从来都不是真的喜欢的。这小姑娘怕是要沦陷,文九望着旁边的她,倒替人家担忧起来。 “我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文九听着斜对面男人的解释,不见得有多诚恳,但还是稍稍释怀,于是低头看了看他的资料。 文九很有自知之明,在‘相亲市场’,她明白自己会招什么样的男人喜欢,自己年纪也不小,种种条件也不是那么完美,她不能要求自己找一个完美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能拿的出手。不过确定的是,她不再有任何的多余时间可供消遣和浪费。 所以看了看后,她放下了那个炫目的介绍资料页,这不是她的菜,果断pass! 第3章 转换心态后,文九眼中就没有任何情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无比官方的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一时间,周围又沉寂下来。两个男人都盯着桌上的资料页不再说话,长发男人的神情是探究,而另一个是淡漠。她旁边的小姑娘眼神也很执着,略带探究的眼神一直胶在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身上。 终于,八分钟过去,文九看着斜对面坐着的那个个子高挺的男人起身拿起自己的羽绒服走向下一桌,她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虽然是三十岁的男人,却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运动休闲装,一身衣服同气质倒是不违和,他的身材不错。 望着轮换过来的新的男生,文九觉得自己已经耗尽热情,泄气一般靠在椅背上,对这两人完全没有了解的兴致,她懒洋洋的倚在椅背上,端起杯子放在唇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美女,有遇见喜欢的人么?”不知道是不是对文九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表现太过让人不快也不解,新坐在文九对面的男人语气生硬的问。文九打量着来人,这人穿着一身背带裤,带了一顶洋气的英伦风小帽子,一举一动都那么绅士,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猫。也许是见到这么萌的男人,文九的心情还不错,这个看上去比她还小的男人着实很讨喜,她弯了弯眼角,答道:“有。” 似乎是没有想到能够得到肯定的回答,旁边的小姑娘还有和她聊天的男生都朝文九看了过来。她本来就没有心仪的男人,只是对那个引起她不快的男人有些印象罢了,她知道这样说一定会引起周围三人的注意,反倒是来了扯闲篇的兴致。 “他喜欢你么?”,那个猫一样的男人又问。 文九低头笑了笑,觉得越来越有趣了,无奈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他不喜欢你,你可别去追他,男人嘛,都喜欢自己去追猎物。”他有些自来熟的和文九聊起来了,文九面上笑的越发开心,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嗯,谢谢忠告。”文九懒懒的不再开口了,很想笑,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这个小男人侃侃而谈,听着谈论内容应该是《堂吉诃德》这本书。书很有趣,不过听他们谈论的内容来看,倒显得毫无生趣了,像是背书一般,比谁记得多一些。 堂吉诃德再见到上古骑士的圣像时曾所过一段话:“这些圣人和骑士在世时跟我是同行,也就是行侠仗义,我和他们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圣人,为神道而战,而我是凡人,为人道而战。”,那个“小猫”有些得意的讲出书中的原话后,又道:“我想我们这代年轻人也是这样,我现在也是一个骑士,只是行侠仗义的方式有些不一样,我是在用结婚奉行人道主义……” “何出此言?”他旁边的人问他。 “大家都不想结婚,用婚姻困住自己,但是我们都还是坚持这件事……” “那和人道主义有什么关系?” “人道主义反对任何形式的对人的思想进行□□□□,这些形式包括教会的、政治的、意识形态的、社会体制的各种有可能对人的思想进行钳制的压迫形式。主张对各种差异的容忍,尊重个人表达其信仰的权利,无论这种信仰是多么不入流,不主张用社会的、法律的和制裁的方式对其进行压制,所以我牺牲了我自己的人道,成全了世人。” 众人依旧不解。 文九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她缓慢又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你是GAY?” 被问到隐私的“小猫”惊愕的闭不上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去反对和辩解,只能含混点头,文九眼见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朝着外面躲了躲,文九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鲁莽,但情况已经无可奈何。 …… 又是八分钟过去,文九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鉴于刚才的尴尬,她说话的兴趣寥寥,剩下没有几桌,这场奇怪的面试终于要接近尾声。结束的时候,有人遇见了觉得还不错的人,会追上去上前搭讪,很多时候,都是很多男人围在一个美女身边大献殷勤,或许也有很多美女对一个男人眉来眼去,但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同来时一样,形单影只,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不喜欢谁。 有人说,在相亲场合遇见一见倾心的人,简直就如同中彩票一般。是呀!听起来就非常难。 旁边的小妹子和一个男生聊得非常好,此时两人谈的欢宜,眼神胶着在一起,文九本来还想和小妹子打个招呼,见她完全没办法抽出一眼看向自己,便不再坚持,离席走了。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一出门,温度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低,晚风淸朔,让人的神智一下便清醒,文九刚刚在咖啡店留下的一点儿旖旎心思,被风一吹,也都散在了空气中。想去买杯奶茶,文九摸了摸钱包,一下想起自己的包包还放在座位那里,暗笑自己不带脑子,转身想要赶紧去取回来,一转身却撞到一个人胸口,她的鼻梁长得很高,这一下撞得很结实。 ‘哪个倒霉蛋跟自己这么近。还长得像一堵墙。’她在心里不满的嘀咕了几句。 文九捂着鼻子缓了好久,确认没流鼻血才抬头看那个人的脸,待她看清,心里又惊又讶,这不正是刚刚那个搞得自己心情有些不快的男人。看到他的同时,另一个男人站在斜后方也在看着她。文九想起来这人加了微信后就一直给文九发微信,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送她回家。 可文九不想占这个便宜,况且这人热情的像是要把她送回他自己家,她知道欠别人的终究要还,也知道不能随便坐男人的车。 “你怎么回去?”被撞到的人也不生气,他好似也没想到文九会突然转身,身体向后仰了仰才道。 这话应该是想送她回家。文九本来不太想让他送,直接拒绝却又觉得不太好,另外她很害怕斜后面的另一个男人纠缠她。她抬头朝着头顶的男人道:“我回去拿个包包。”说着她便朝里走,还没走出一步,又被“刚才那堵墙”叫住,“我是说,如果可以,我想送你回家。” 文九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像是在敷衍他,“好,那你等我一下。”她又加上这句,想来终于放心了,说话的男人点点头。 等文九再出来的时候,果然已经不见那个微信上痴痴要送她回家的男生,门外等着她的只有那个个子高高且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的人。他没有看着门口这边,而是望着远处抽着一根烟,本就冷的天气让他呼出的气息和烟雾混在一起,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隐在灰黑的墙边,背影看上去说不出的瘦削孤寂。文九一时看愣了,他的气质像是一位艺术家。待他回头看到她时,咖啡店门口早就没有了人。 “我叫瑞琪,很高兴认识你。” 文九朝他笑了笑,眼神真诚了不少。 “文九,文学的文,九天的九。” 望着她的笑容,瑞琪的脸上也扯出了一抹笑容,当时的文九以为这个表情应该是瑞琪喜欢自己的表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是一种纯属礼貌的表情。只是在那天晚上,看不真切的心情和周围迷乱的街灯让文九失去了对一个人的判断。倒也正常!谁也不可能在最开始就猜中所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恩恩怨怨的结局。 在车上的两个人一时有些尴尬,文九其实并没有太多探究的心思,她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他送自己回家,只不过事情一步步赶到这里,已经由不得她说不要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在车里。 第4章 瑞琪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车窗玻璃里面蒙上一层雾气迅速消逝,文九的脸有些红,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果然有些发烫。这是她第一次坐一个刚认识的相亲对象的车回家,嗯……一切都不自然,但好像又那么自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车里甚至能够听见瑞琪喉结滚动的声音。终于还是瑞琪负责打破沉默,文九听见他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所以,你找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声音冷冷淡淡,不过语气是温热的。 文九听着他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着密闭的空间,瑞琪的声音像是清越的钢琴声混合着大提琴沉闷的和弦声,文九仔细的在脑子里想要找到可以形容这种声音的词,根本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不过虽一心二用,她还是敏锐的抓住了他的问题,侧头看了他一眼,文九斟酌着应该怎么回答他。 见她许久没有回答,瑞琪手把着方向盘,视线却朝着文九看了过来,两个人眼神相对,文九又有了那种被人看穿和侵犯的感觉,可是这次瑞琪并未说什么话刺激她,也没有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情发生,文九脑子里一时多了很多复杂的想法。 瑞琪的眼神越来越不解,他看着旁边的姑娘一直垂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文九赶紧将心里所有奇奇怪怪的怀疑压下去,“我想找一个有才华的人。”说完这句话,瑞琪又朝文九投来目光,眼中有一丝探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好似他并未听文九说什么。 文九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反常的情绪,其实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找男朋友的标准,只能随便找一个理由充数,在文九的心里,她一直觉得爱情从来都是一见钟情的才算是,所有的标准在那一眼之后都不复存在,一开始是朋友后来变成恋人的,也都是因为第一眼的喜欢,否则永远也不能变成恋人。 后来她明白这个想法太自我了!她之所以表现的这么排斥瑞琪,因他是能够影响文九情绪,她极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第一眼见到能影响自己情绪的人,文九的外在表现就是排斥。这用心理学来解释是十分容易的,可惜文九自学了那么多年的心理学,依然不能认识自己的情绪,她也闹不明白自己到底咋了。等她终于想明白这一点后,在感情的世界里向来是缩头乌龟的文九没有觉得开心,反倒有些沮丧。她和谁在一起都会觉得自卑,这样畏缩的感情,又怎么会有结局? 故而再看他,文九的眼中便多了惋惜和遗憾,瑞琪可一点不明白文九心里这些千千结,他只是望着不太爱说话的文九,皱起眉头,无声的表示自己的不解和轻微的不满。 两个人随便聊了聊,三言两语,文九一下摸清楚了这个男人聊天的模式,他似乎习惯性的去挖掘她的想法,却不愿意说自己的一丝一毫,所以给文九的感觉,两人的谈话显得非常浅。 “除了才华,你还有没有其他要求?”瑞琪又淡淡的开口,他的声音格外低,而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音调又突然变高,显得好似在忍着心中的不痛快而发出来的话,压抑的很。 觉得他本就是这样的说话习惯,文九也没有太过于在意,想了想回答道:“人品吧,责任心,担当之类的,性格稳重一些的。” 瑞琪没有再说话,车里一时又有些尴尬,文九脸更红了,她很久没有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所以全身都被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撩拨着,只能找个话题去缓解有些凝滞的暧昧气氛。 “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或者是想找什么样的结婚对象?” 文九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瑞琪会怎么样回答,不管是怎么样的回答,文九其实都不想听,她断定自己肯定没有那些优秀的品质,比如性格好,好看,身材好,这些她统统都做不到,所以同瑞琪一样,文九也没有仔细听瑞琪是如何回答她的。 多年溜号儿的习惯,文九早就练就了迅速抓住别人说话重点的能力,她果然听到了“性格好”三个字,尽管她认为自己性格不好,可她还是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我家里就是这样,我妈妈的角色很重要,如果哪天我妈妈不开心了,那全家人真的都容易不开心。” 说完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回头看瑞琪,果然见他也没有很认真的在听。 “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路了。”瑞琪突然道。 文九看了一眼车窗外,她知道这条路很容易走错,笑了笑道:“没关系,就是可能要麻烦你多走一段路了。”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陈述自己走错路的事实,或许是为了什么别的理由,或许是真的走错路,他问文九:“你平常几点钟下班?一会儿我送你上去吧?”文九闻言委婉的拒绝了,让他送回家已经足够冒险。 文九仔细观察着瑞琪的反应,对这个男人也有了好奇心,他周身的气场完全没有攻击性,甚至是非常温和的,可是就是似乎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磁场在排斥着她。 即便是走错了路,还是很快就到了文九的家附近,瑞琪将车子停在路边,文九刚要拉开车门说再见,瑞琪突然叫住她,“能不能把你的资料给我?” 文九一愣,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 说完她马上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咖啡厅填的资料页,好在她将自己的资料拿回来了,摸了摸,她将自己的那页资料从兜里摸了出来递给了瑞琪。 他用手接过看了看,抬头没什么表情的和文九说着再见,似乎很想扯开嘴角笑一笑,可是那笑容有点儿像打了玻尿酸,僵硬的像是被人操控了脸一样。 “我们改天再约?”他道。 文九望着他,想要问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问,只能点点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风很大,瑞琪的笑容还回荡在文九的脑中,冬天的风实在冷,文九将扣在头上的帽子拉了拉,任白色的毛边吹在自己脸上,痒痒的打断了她对刚才一切事情的回想,她只盼着能早点儿回到自己的小屋钻进被窝里,冷死了。 第5章 京州的西二环永远是最堵的,下了点儿雪,路况更是不佳,文九透过公交车的车窗看到雪花一片一片黏在玻璃上又立即化开,无聊的她放空自己,萦绕在她脑子里的焦虑有片刻的消失,但很快,它又厚着脸皮回来。 刚刚和老妈通了电话,过程并不是十分愉快,文九只记得自己的老妈一遍遍的催着她找个对象,文九耐着性子反问她怎么找的时候,她又不说话,只是过个三五秒,老妈又会旧事重提,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她:‘找个对象吧’,就一直是这几句车轱辘话,让文九觉得自己是不是穿梭在一个个平行时空,不然同自己老妈的对话情景怎么总是这么复制粘贴一样的乏味? 文九也曾同说话匀加速直线运动一般的老妈解释什么,可太多太多次,她老妈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并不是第一次,甚至连这样的不欢而‘挂’都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多到两人不觉得刚才的不愉快算得了什么,更过分的是下次的谈话内容必然还是这些,谈话形式像编小辫一样,见缝插针式对谈,母女两人都是博弈高手,谁都不让谁。 她最开始也不是这样破罐子破摔,多少和她的母亲解释过一些自己的‘苦衷’。比如她生活的圈子就是这样,又宅又窄;比如她性格有些不讨喜,不太懂得和男生相处;还比如她确实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直跌跌撞撞的遇不到良人……可是这些话说多了就像是事先编出来的套话,失去了一些信用,演变到现在,反倒像是假话一样,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甚至说的时候容易笑场,然后被老妈揪住教育一天。 她虽然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母亲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她不必太在意,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有多焦虑。在找对象这件事上,她比年过半百的阿姨们还要清醒。 从小到大,一直一个人做着自己的决定。很多时候她都不能够在父母那里得到足够的爱护,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模样,生人勿近,当然她也不想打扰别人,不过这种性格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人格缺陷,不能坦然的和另一个人促成亲密关系,不敢表达自己的需求。这种人多数都是付出型人格。 到家的时候,脚上的泥让她左右为难,出租屋里住了三个女孩子,文九是其中一位,为了不给其他两个姑娘添麻烦,她在门外找了两个塑料袋套在脚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进门,怕被别人看到似得迅速闪进自己的屋子,找出来拖鞋换上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躺一会儿,她开心的想着,只有在一个绝对安静又熟悉的环境她的脸色才能恢复正常的雪白,否则就会一直是憔悴又紧绷的黄色。 摸了摸床上一直带在身边的小鳄鱼,她心情更好,想起送鳄鱼的人,文九拿起手机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没想到电话竟接通。 “红红嘛?”文九打电话这个人是她的研究生室友,两个人一见如故,虽然也闹过矛盾,但还是臭味相投,难以分开。 对面接电话的声音有些急促,“小九啊!怎么打电话过来呀!我这正忙着校对练习册,忙的头脚朝天了!”电话那边断断续续,杂音很多。 “每次给你打电话都是忙成狗的样子,能不能换个借口!”文九不满,她一个人不比朋友两个人,多数都是文九打给常红,谁叫人家已经有对象,完全不需要文九这个单身狗解闷。 “没办法啦!哪像你,吃着国家的公粮。” 国家的公粮,这话说的,文九只不过在一家央企而已,并不是完全没有失业风险的。她本来准备一肚子的话要发泄,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常红现在应该没空听她说那些体制内的事,太细腻,要是爽文那样大开大合,没准儿人家还能有点兴趣。 文九见她忙着,只能捡着重点讲,“你今年五一婚期定了没有啊?” 文九和常红一对损友约着谁先结婚就做谁的伴娘,到底是好友给力些,先她一步结婚,文九估摸着如果是五一的婚期,那她得先减减肥。 “还没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后,常红那边传来她急躁的声音,“哎呀我先不说啦,魔王来了!对了,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还有个好事儿找你。” “……” 电话挂了。 文九呆住,五一的时候不知道这波疫情能不能控制住,文九实际上是想劝常红婚期推一推,谁知道被挂了电话,好事儿?文九想到这儿眉头皱起,好坏不分的人说的好事儿能贴谱?她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需要看书缓一缓。 床头有一本亦舒的《喜宝》,这本书是上周末在图书馆借的,她看书很快,但是为了每天都能打发掉时间,所以本没有多厚的书拖到现在还没有看完,终于不剩下几页。 时间总是这样,想要慢一点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想要快一点的时候,又好像总也没有尽头。 《喜宝》,文九笑了笑,她喜欢嘲笑自己,正好借着书里的角色。 每个女孩子都可能会有喜宝这样的想法,因为普通的女孩子都会或多或少的有喜宝少年的经历,也许不见得有那么极端,可是总归是有的,比如她自己,缺爱缺到精神分裂的她又怎么能够逃离那种扭曲? 还有一点,她同样很缺钱,虽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在钱财上,她总归是缺乏安全感的。 半个小时将那几十页看完,她不允许自己代入书里的想法,生活忙忙碌碌,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只有这么多,不能任由任何别人的想法左右她的大脑,一晚上一蹶不振,靠烧酒和眼泪度过孤独寂寞的晚上是最蠢的。 过了一会儿,损归损,常红还是说话算话的打过来电话。 “我对象的一个发小,他说人不错,说了你的情况,要见见你呢!”常红贼兮兮的在电话里道。 文九暗道真是败给她,她身边这些朋友都是这个臭毛病,喜欢替她自己做决定啥的,这应该先问问文九想不想见才对吧!常红的对象是南京大学的博士,人非常不错,文九也见过,可是从未听他说过他有发小。 常红像是倒豆子一样介绍对方的条件,先是夸了长相,文九心里有了谱,而后又说了一些其他的条件都还不错,只是到了家庭那,常红支吾的解释那人的父母都因为车祸去世,身世有些惨,不过文九倒不在乎那些。 直接拒绝,损友肯定面上也不好过,加上她一片好心……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文九觉得还是勉为其难的见见吧! 不过常红的男朋友,实在太内秀,外在上就显得差一些,文九想到见面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对象的发小颜值是否像常红说的那样邪乎? “你就不能先和我通个气?” “这不是通了?再说和你通气就直接被扎漏没气了!”常红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啥时候盯上人家的?没把我说的那么猴急结婚吧?”文九有些不满道。 “你先别管我啥时候有这么好的想法的,我男朋友说这个人前女友可是个超级美女,我也没见过,不过估计人家长得比你好看!你那清汤寡水的长相虽然也是美女,但距离超级还是差点儿意思。对了,他是学金融的,估计会约你在金融街吃饭,你们离得也近。” 常红的嘴就是一块用了十年的硬盘,已经损到不能再损。 “你男朋友和一颗火龙果似的,表面看硬派的很,里面一片闷骚的粉红。” “哈哈哈哈……你这形容,我很喜欢哈哈哈……他也是热心肠嘛!发小,十几年的朋友了!人品肯定过的去。” 文九还在犹豫呢,对面电话已经挂了,文九坐在椅子上琢磨,常红的男朋友是福建人,那估计自己要见的也是个‘胡建’人咯!她不由有些慌乱,相亲真是个体力活,累心,心力憔悴啊。 又想到常红,文九扶额,这保媒拉纤的损友!应当绝交! 第6章 星期天。 白洛是常红男友的发小,文九同白洛微信联系后也没说几句话,有常红那几句夸白洛帅的话,文九也没和他要照片,俩人谁都没发照片,文字聊天尴尬到不行,文九不知道白洛长什么样子,她觉得常红的审美应该还好,不至于被她对象带跑偏。 俩人都有点放不开,也都是想先见见人再聊,故而加一块儿文九同他就说了五句话。 ‘你好。’,‘我是文九。’,‘好,可以啊。’,‘行,那就周日下午七点。’,‘我到了。’就这五句,文九话少,屏幕那边的人似乎更少,俩人比谁话少似的谁都不表现出丝毫热情。 周末商场人还挺多,周围都是出来约会的小情侣,文九乘扶梯去商场四楼,一边给白洛发了最后一条消息,一边感慨自己太不擅长拒绝人,顺便又顾影自怜感叹自己天煞孤星,单身至今就是遇不见喜欢的人。 看着对方同样可怜的几句话后,文九还没到餐厅就提前感受到坐在一起的那种尴尬,白洛甚至没回她最后一句‘我到了’的微信,感受到屏幕那边的冷空气,文九打了个哆嗦,先做了抗冷防范。 她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常红说让文九自己看朋友圈,常红木讷的对象说他发小人长得很帅,让她不用担心会被吓到,可文九还是蛮忐忑,她翻遍了那人的朋友圈,一张照片都没有,有些沮丧,这样很被动,她的长相对方可是知道的,朋友圈太多自己的照片。 金融街购物中心的一家餐厅,环境不错,文九准时到了后,朝里面看了看,只有一个男客人背对着文九在用福建口音打电话。 文九猜着应该就是白洛,向服务台说自己是白洛的预约,前台小姑娘魂不守舍的盯着自己的手机,看样子正同男朋友聊天,听到话后只是伸手模糊的指了指那个讲电话男生的位置,然后又低下头飞快的回着微信。 文九意会一下,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看到正脸后,文九愣住,心里惊异常红的男友竟有皮相这么优秀的发小,首先她觉得白洛的皮肤几近透明。同他比,文九低头暗较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男人,他不是那种雪白的肤色,是润玉一样的莹白色,额头长得很开阔,眉毛整齐轩然,眼睛长长,眼尾上挑,鼻高唇方,就是有些看不出年龄。 她心想常红说这个人三十一岁,可那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浑厚的气场,况且这一身商务休闲西装的风格也不像是三十出头的人喜欢穿的,主要一般人穿不出这种效果,而且也穿不起。 文九小心的坐到白洛的对面,他好像有些疑惑,但忙着摆弄邮件,也没有多说什么,文九倒是看着有些生气。 “你好,我是文九。” 尬啊!文九心想。白洛抬头看了文九一眼,眼神还是疑惑,依旧一言不发。 “那个,请问你是白洛么?”文九觉得纳闷,微信上不说话也就罢了,见面竟然还是不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小,在公共场合未免会让人听不清。 “等下,我打个电话。”白洛伸手打住了文九还要说的话。文九觉得对方肯定是没瞧得上自己,索性放开,伸手把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也许是本来就有点生气,围巾拽下来的有点猛,啪的一下打在桌子上的小点心盘子。 一阵碗盘碟子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白洛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又侧头看她。 “抱歉哈抱歉。”文九言不由衷的道歉。 白洛见文九不太友善的样子,终于识相的挂了电话。 “文九……请问您是什么职位?”白洛上来就问这,文九觉得他这也太直白一些,虽然是相亲,但是到底也是要柔和一点嘛!他真是温柔的福建人? “职位?还要问职位?我就是普通职员。” 白洛似乎笑了一下,道:“好,瑞总监不来,那你介绍一下吧!” 文九觉得自己一向涵养不错,可是相亲被这么对待,多少还是觉得委屈,竟然还约了别人?还介绍,介绍啥啊?难道还要她把自己的简历拿出来说一遍才过瘾,果然人不能只看表面,不然失望的时候居多。 她耐着性子道:“我是江苏人,大学来北京,读研后留京,到了JT集团,负责一些北欧风格的建筑项目。”文九的介绍自认简短又直接,重要信息也都有,没有的就是不太方便现在说。 白洛听完,眉头皱的更严重。 文九见他也不说话,顿时来气,朝着他吼道:“白先生,都是来相亲的,你也太没礼貌,出来相亲就是这个态度?不愿意过来就别来,看在你是朋友的朋友的面子上,本姑娘不和你计较,不过他们结婚的时候,你最好躲着我点儿,否则我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说着文九还举起了服务员刚递过来的水杯,白洛以为她要泼向自己,伸手挡了一下。 一个只是虚晃一枪,一个是真的要挡住,结果手臂碰在一起,带着水的杯子顺着两人对抗的力量飞了出去,砸在了另一个人的额头上,紧接着杯子里的水顺着那人的前胸一路向下冲,如果不是这奇怪诡异的氛围,倒是有点儿像是故意折腾的胸前瀑布,算是一种行为艺术。 文九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闹成这样。 她刚要说什么,那个被他们两个殃及的‘池鱼’先开口了。 “文九?”声音有些熟悉,文九暗想,她的大脑涣散的不能集中注意力,这个时候她在不断地溜号,想着眼前的人和那天相亲的大白怎么有些像呢! 文九愣住了,这怎么回事?他咋还认识她呢?看着他背着电脑包,是个程序员?可是她不认识程序员朋友啊!她们不太可能有交集。 “你是林鹏女朋友的好朋友?”那人又问,问题有些长,文九反应好几秒才明白意思。 文九听到这儿才算明白,她好像搞错了对象。 假‘白洛’似笑非笑的看着文九,站起来一手插着裤兜,比文九高出一个头的身高让文九有种压迫感,气氛有些热辣,几人僵持几秒,最后还是文九绷不住,她把自己的围巾佯装淡定的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抚了抚确认是自己的脖子后,才开口。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文九低头道歉,然后不等那个假的怎么想,要说啥,她拉着真‘白洛’慌不择路的出了餐厅,一骑绝尘,绝无被人追上的可能。 走到服务台的时候,她还不忘挪出眼风特意看了看那个服务生小姑娘,见那姑娘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沉迷样,文九很想骂娘,她可真想投诉这姑娘啊!但看小姑娘比自己小很多,最终释然。 白洛笑了,虽然很淡,他看着文九也不说话,两个人走到街心的公园后停下,一起靠在栏杆上望着对面的写字楼。“你不记得我了?”白洛没有提刚才文九出的丑事。 文九又惊住,这都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又认错了人? “大白。”白洛淡笑道。 “你是?”文九指着白洛说不下去,仔细一看,除了换了衣服,还真的是那天相亲的大白。 “好巧,没想到还能两次相亲都是一个人。”文九傻乎乎的道。可是转念一想,文九觉得有漏洞啊,他有两个微信号? 大白表情还是很僵硬,似乎刚才的笑容已经到了他脸上动作幅度的极限,他说道:“我是看到你朋友圈,发现林鹏,才央求他女朋友帮我约你的。” 他很坦然,要是不发生刚才的事,文九听了这话会感动。可是现在这么一折腾,文九的脸上火烧的似的,好在不认识餐厅那个人,以后应该也不会见到。 文九哭笑不得的看着大白,又看了看他狼狈的羽绒服前襟,朝他道:“你有两个微信号?故意要把新的微信推给我?” 白洛抿唇道:“是。”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没看上我。” 文九听他这么说,偷偷笑了,果然挺可爱。拿出纸巾递给这个呆呆的大白,文九发牢骚道:”你要是早点来,我应该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丑认错人,我还嘀咕为啥三十岁的人看着像是四十……” …… 餐厅里的叶青笑开,刚才那个呆萌的冲他发脾气的姑娘仿佛身体里有无穷的能量要喷出来,倒是有趣,很少能遇到给他情绪的人,他又朝着餐厅门口看了看,那姑娘早就消失不见,倒是看到本应该看到的人。 瑞琪到餐厅的时候,看到叶青不太常见的笑,也看到从门口走出去的文九,反应过来是谁之后,他讽刺的笑了笑,果然没什么不同,看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也没必要那么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叶总,让您久等了。”瑞琪寒暄道。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一会儿。” 叶青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如果不是他们错开的时间差,他也不会看到刚才的乌龙,他有些恶趣味的想,那个单纯的姑娘刚一定囧到家。 文九确实很囧,囧到暗暗祈祷叶青原地失忆! “那我们开始吧叶总,我这次来找你谈的合作是关于JT集团的……”瑞琪收回心思,尽心展现自己的优势和专业性,希望通过叶青实现自己事业的突破。 叶青接过瑞琪递过来的企划案,边看边听瑞琪的讲解,似乎刚才的意外不曾出现过。 本就是下午茶的时间,瑞琪同叶青分开后回公司看了会儿金融相关的书籍,看了一会儿就打算下班,想起文九又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可看到办公室外面的辛可可期待的眼神,又有些厌烦…… 第7章 瑞琪下班后和公司的辛可可吃了饭,当然还有些别的节目,所以现在坐在车里,身上还沾染着一点儿廉价的香水味。 他分的很清楚,什么样的姑娘是用来排遣寂寞的,什么样的姑娘他要想办法娶回家,到家洗个澡后,辛可可就被他迅速忘在了脑后。 他同很多女孩子保持着联系,这些人的身份也很复杂,说来奇怪,他并不是美男子,可是还是有很多姑娘趋之若鹜的粘着他,他当然也不是柳下惠,有人投怀送抱,他也几乎不会拒绝。 这种被人喜欢的盲目自恋让他已经丧失了对事情的客观评价和理解道德底线的能力。 这种状态在他还青涩的时候便已经显露端倪,只不过这么多年,经历过几次恋爱后,情况更加严重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和哪个姑娘吃了几次饭,睡了几次,一起出去玩过几次,这样碎片化的爱情就是他目前能够拥有的爱情。 每一个和他闹掰的姑娘最后都会骂他是个渣男,脾气好的会哭着说他没有心。 真的有些可悲,女人的眼泪他无动于衷,在他的意识里,一开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游戏,为何最后姑娘们都玩不起了? 他亦因此觉得人性是如此千奇百怪,越是琢磨越觉得男女感情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过着现在这样放荡的生活。 不过他又需要承担一些社会责任,他也不喜欢特立独行,他要融入这个社会,获得社会主流的认可,于是他挣扎着、试探着想要找个人结婚。 以往和好友齐松茸喝酒的时候,瑞琪常常会被他说太过于无情,甜言蜜语说的像真的一样,虚情假意也看上去总是深情款款,最后将姑娘们轻飘飘的甩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瑞琪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齐松茸感慨:瑞琪就是脸皮厚,胆子又比天还要大,所以才讨女孩子喜欢。那种娱乐恋爱刺激是普通的男孩子给不了的,瑞琪听到评价,只讽刺的笑笑,也许是这样吧!但是曾经有一位姑娘说他身上有一种幻灭感,就是那样的感觉最让她着迷。他想,他是有当演员的能力吧,姑娘们喜欢什么样子,他就能表现出什么样子,毫无违和。 他还记得,从初中开始便会收到很多情书,第一封情书是在初一入夏的时节,不知道哪个姑娘小心翼翼的写了一封信放在了他的车后座。 信封是淡淡的香草图案,刚巧那天是父亲送他出门,父子俩看到了信之后,反应很微妙,各自极力的表现淡定,尤其是瑞琪,他知道父亲微微抿起的嘴角隐藏了非常深的揶揄。 可还能怎么办,他只能佯装淡定的将信拿起来,递给了父亲,全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父亲也没有问什么,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再提起此事。 很多年以后,瑞琪和父亲在沙发上下围棋,突然聊起来此事,他开玩笑似的问父亲有没有拆开看自己的情书,让瑞琪感到意外的是,父亲竟然还能从书房找出了那封信物归原主,看样子并未拆开过。 瑞琪打开信封,翻来覆去的看,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位姑娘,打开看了,文字稚嫩有趣,于是只简要的点评了信的内容:感情真挚,但文笔有待提高。 知子莫若父,他父亲那时候就知道他是什么个性,断然不会用宝贵的学习时间去换一个并不怎么有未来的爱情,所以一直到高中毕业,父亲都没有担心过他的早恋问题。 上大学的时候,在火车站,父亲嘱咐瑞琪道:“做人要真诚,要丰富,上大学要多学智慧。” 当时瑞琪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说这个,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并不缺这些。 如今他丰富,智慧,聪明,分场合的真诚,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成为一个众人眼中的情场浪子,不安分、不负责任的被各种女人一次次辱骂,哈!可谁又在乎。 此刻瑞琪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双长腿自然的伸直搭在前面的矮桌上。桌上的酒杯被他的腿险些碰倒,不过好在晃了几下后,终于还是稳住了。红酒撒出来一点,像是女人红色的指甲。 微信里有未读消息,瑞琪本以为是公司的同事,打开却发现并不是。 小蜜蜂的红娘回复了他的问题。 他不自主的回想上次相亲的经历,坐在姑娘的对面,他看上几眼就能将对面姑娘的性格摸个差不多。 这么多年流连于花丛,还是有些收获的,比如他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姑娘和他是同一类人,哪些是正经到让男人不敢亵渎的,所以对于眼神的勾引,他很擅长,也很容易成功。 最可恶的是,有些姑娘骨子里的那些隐藏的性格都会被他激发出来,那些热烈的、性情的和压抑的东西都被他轻而易举的释放出来。 瑞琪曾经为此颇为自得,可是这样的游戏现在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快乐,所以慢慢的,他对这些事也失去了兴趣,变得中规中矩,老实了不少。 老天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即便他想“从良”,这么多年养成的浪荡气质不是说变就变的,一身靡费也像是长在他身上一般,让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永远不可能做一个世俗人眼中的好男人,道德和规矩这些东西,他脑子里天生就比别人的少,成长的路上他又一次次的因为私欲突破了很多做人做事的底线和原则,变得再也回不去从前,再也无法做一个纯粹的人。 而装成这样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是为了骗一个姑娘和他结婚,他现在认为自己不会变好,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若哪一天变得对女人不感兴趣,或者说安分,那只能说明他老了。 和人相亲,坐在那里,真真无聊透顶。 瑞琪这样想着,相亲的姑娘现实又正经,不过即便是遇见了天真又恋爱脑的姑娘,又该多了一份怨怼,他给不了人家姑娘爱情,能够给她们的只有激情和欲望,唯独缺少爱情里最重要的包容和责任担当。 所以这会儿呆坐着,他不知道要不要给前天送回家的姑娘发消息,那姑娘看着有些单纯,他不愿意碰这样的女人,本有些犹豫,想到周末在餐厅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倒是让他觉得自己竟是少有的走眼,扯起唇角笑了笑,瑞琪心里想着,既然没什么特别,他也不需要特别对待了! 瑞琪的手机和电脑几乎一直是闪着屏幕。 太多的消息和留言,他甚至不敢给别人看自己的微信,里面上百个群,他的时间就被这些群拉扯着,整天都各种项目和任务。 参加过几次相亲活动,瑞琪早就摸透了路数,渐渐习惯后,也越是了解越是绝望,没有人能够让他从自己讨厌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也不能够指望任何人。 他明白,只要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那就永远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一起陪自己过世俗日子的女人。他常常在相亲后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对于电视里的内容,他一点儿都不想了解。 当然他并不会无聊,总是会有女人喜欢他,他也很清楚谁对他有意思,所以依旧来者不拒,谁想找他谈心,谁愿意陪他喝酒,谁能够和他一起过这样颓唐的生活,他都一一的给她们分类,放在通讯录里、相册里。 他不会欺骗女人,他喜欢套路,也喜欢耍花招,如果同时联系几个女人,他不会主动交代,但被女人问也不会遮掩,是走是留他都不在意。 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起身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完,然后翻开微信找到那个红娘,把他想知道的信息快速的扫了一眼。 看到那天送回家的姑娘的详细资料后,他想要找个适合的切入点去闯进她的世界,这些陪他聊天的姑娘也早就让他没有了新鲜感,去认识新的猎物才会有新的刺激。 就像野兽见血后才会更加疯狂。 有没有快乐已经不怎么重要,只要是刺激,即便是疼痛他也乐此不疲。 做完这件事后,他一下子就有了些热情去调电视遥控器,随便是哪个名导的纪录片他都很喜欢。 从冰箱里找出来一些能够裹腹的东西后,他给同事打了一个电话,将刚才还没有布置完的工作又谨慎的分配了一下。 即便是生活一片靡费,但成年人,工作仍然非常重要,而有时候他常常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一直以来工作事业上的不顺心,才会在感情上让他也丧失了信心?没有答案,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关系,这么多年生活的教训教给他的就是凡事不要想太多,没有任何好处。 忙完了工作上的事,瑞琪翻了翻通讯录,想要给文九发消息,却看到几个女人的来信,有的他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随便丢过去一个表情包,看上去敷衍又玩笑。 第8章 “在做什么?”一个不算熟悉的女人回复的。 瑞琪见到这样倒胃口的话,基本不想再理,如果对方接下来会再发点什么抓眼球的内容,他会考虑回复一下。 “这么晚不睡过来一起睡啊!表情包。”又一个女人发来的。 这样的女人瑞琪又觉得太放荡,缺少了一点朦胧感,他觉得自己联系这样的女人后,会比自己一个人呆着还要空虚。 “要不要视频聊一聊,很想你呢!”一个上上周刚认识的女人回复。 这种完全是甜心可爱的类型,瑞琪前段时间最喜欢,和这个女人聊得也比较好,但看她回复的消息,有点儿粘着他的意思,瑞琪见了只想逃跑。 “林哥怎么有空联系我啦?这么久也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女四发来的。 完全是带着怨气的,瑞琪完全不想哄已经没有兴趣的女人。 一一的回复更浪费时间,每个女人那里,他都做不到秒回,他也不愿意这样做,让她们觉得自己很重要是他害怕的事。 一旦哪个女人想要和他确立关系,或者试图将他抓在手里得到他,他都会本能的想要逃避,若是女人能够识趣,他也乐得继续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若是不能,他便会永远的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 不害怕被人单方面拉黑关系,因为他从来未将这些女人放在心上,即便是走了几个,还是会有新的填补上,他觉得他联系的这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而不庸俗的女人他自认为留不住。 和她们简单的聊了聊,瑞琪渐渐的终止了一些聊天,他对女人,就像喂宠物一样,就一点点喂,一点点□□。 他喜欢这样,因为只有如此才会让她们持续的摇尾乞怜求抚慰。 最终,他还是选择联系前天那个昵称小九的女人,身体里无处发泄的欲望像是左冲右突的猛兽,让他会突然迸发出热情去花心思讨好一个女人。 文九此时还不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她还不知道命运的大坑正在加速的朝她靠近,而前面的泥水坑伪装成一片无瑕的月光湖,看似浪漫神秘实则凶险异常。 瑞琪站起来走到阳台前,给文九发了个消息。 …… 自从相亲后,文九和瑞琪还一直没有啥联系,文九也快把瑞琪忘了。 此刻她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联系李恩贤,她是文九的老乡,两个人脾气秉性因着地域的关系十分相投。 小九:‘高月结婚,你带着高鸿业一起去么?’ 高鸿业是李恩贤新认识的一个相亲对象,看上去并不怎么出挑的男人,但因为时机对,竟让一向很挑剔的李恩贤认可,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际遇非常微妙。 不过没有从前的经历,李恩贤也不会遇见高鸿业,可还是因为从前的经历,文九觉得他们的关系也并不会长久,可大家都在拼命地忙着生活,谁愿意想那么多以后? 此刻,高鸿业的手指正在为讨好文九活动着,不知道他怎么有了文九的微信号,连着发了三个验证申请。 李恩贤年底过生日那天,刚好加班,所以文九帮着她收了高鸿业送来的玫瑰,两个人前后说了不到十句话,高鸿业不高,看上去很敦实,一副眼镜像是压在脸上,很是沉重,圆又小的脸上,所有的五官肯定不会长得很开,不过好在不瘦,看着倒是一副有福之相。 文九吃不准高鸿业要干啥,最后还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李恩贤也没有回她,文九低头看到瑞琪的消息倒是有些意外。 瑞琪:‘周末出来见见,有兴趣么?’ 文九现在看到相亲男的消息就厌烦。 想到相亲,她就会想到那天的囧事,白洛的微信昵称叫大白,他似乎对她印象不错,可是同他一起聊天散步,实在需要一定的涵养才能坚持的住。 大白并不是一个纯学金融的,他本科是双学位,一个计算机学位,一个金融学位;研究生又修了两门课,所以他算是一个懂金融的程序员。 想起那天和大白在星巴克的约会,文九打了个冷战,和机器人待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就觉得冻人的很。 看到瑞琪的约会邀请,她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受那个罪,犹豫来犹豫去,她选择无视了,直接说拒绝好像也不合适。 转开注意力,文九拿过来从年初就开始看的《理想国译丛》,编这套书的梁文道、许知远这些人的目的,或许是让人们活得明白些,理性些,看开些。 文九看这些是为了锻炼的更专注些,因为不能集中注意力,从初中她就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别人至少能够集中几分钟的时间在老师说的话上,她只能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能够全神贯注,所以她的记忆总是破碎的。 研究生时期她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叫ADHD,是一种注意力缺陷综合征。 只是有些极端,不算是病,这种状态既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处就是对于一些不好的记忆,她能比别人更快的忘记,甚至疼痛也比别人更少一些,所以一把年纪的她,没有同这时代其他的年轻人一样,经历过太多的爱恨情仇,或心上有那么多伤痕。 文九有焦虑,有对自己未来的迷茫,有各种情感的挣扎,却唯独没有那些被爱折磨的像是失去了半条命的情感,她从未经历过。 因此没什么事情能够在她心上停留,再唯美和难忘的浪漫和再意外和刺激的成功都不会让她有太多的情绪和起伏,她是个极难被取悦的人,像是天生的尼姑,该去寺庙去悟道。 她也不是没有欲望和杂念,自认欲望比其他人的更为炽烈,藏在她的心底的熔岩早晚有一天会将她表面的冰冷全部吞噬掉,这是她心底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可以让它们涌出来做它们早就应该做的事,也许等哪一天她的心死掉了,它们也没有释放出来,终成为了一坨灰色的固体凝结在她的心坟里。 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从书里走出来,母亲催化的焦虑又出现了,文九一时竟觉得喘不过气,也许并不是谁硬塞给她的焦虑,而是一直都欠缺的安全感让她没办法放松下来。 这种没办法排遣的情绪让她任性的将矛盾转移到母亲身上,其实她那满心都想让她过得好的母亲从未做错什么,只是做了所有母亲在他们儿女这个年纪都会做的事:催婚。 她站起身,摇晃着到厨房里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又大口的喝下去,这才从那种堵塞又绷紧的情绪中缓和下来。 疼痛也好了一些,没有具体的位置,她只是觉得疼痛,这种疼痛有主次之分,最疼的像是脑神经,因头像是要炸开一般,身上的疼就很迷幻了,想起来哪里,哪里便会疼痛难忍,那些被忽略的部位神奇般的毫无感觉。 要睡之前,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没有未点开的消息,只有小蜜蜂的红娘发来的邀请信息,看上去十分讽刺,她刚刚的疼痛好像因这条消息缓和不少。 因她去参加就表示自己是积极的,这样便会为自己寻爱总是失败的结局上填上自己已经努力的标签,事后也能和母亲扯上几句皮,说她已经努力了,再没有比她更积极找对象的,为自己开脱的办法少的可怜,这一种最管用。 文九并不喜欢去相亲,可是谁又愿意? 有些心安理得的逃避着最根本的问题,文九不想去深挖掘心底的丧到底是什么,那会让她睡不着。 夜晚最迷人的也是最危险的,黑色迷雾一般的窗外让文九舍不得拉上窗帘,她想到了从前认识的很多人。 朋友,恋人,家人,还有一些她并不怎么喜欢的人,这些人和事每天都会像电视连续剧一样出现在她睡前的脑海里,等着她一个个去整理,而后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延续睡前的胡思乱想。 偏在她伴着这种思考要入梦的时候,手机屏幕又亮了。 还是瑞琪。 褪黑素还是管用的,吃完它,文九感觉自己现在正在水上划船游园,晕晕乎乎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瑞琪:‘睡了么’ 小九:‘马上要睡了。’ 瑞琪:‘你那天见的那个男人很帅。’ 对方在末尾加了一个表情包,像是哂笑。 小九:‘啊……嗯?’ 文九已经困得不行,抬眼皮像是抬一座大山,看到瑞琪的消息吓了一跳。 瑞琪:‘这周六出来吃个饭,我告诉你。’ 小九:‘嗯?’ 瑞琪没有回她,过了一会儿,瑞琪发了一条链接,一则关于疫情的通报。 文九看了看,望着一串串数字觉得心里有点怕,看样子这段风波短时间内不会过去,应该会影响年轻人约会吧!心里想什么,文九就发了什么,她竟然把自己的想法大大方方的写出来发给了瑞琪,对方也很快回复她。 瑞琪:‘别人看到消息,都是担心会影响经济,怕自己工资收入不保,或者担心自己生活有什么不便,还有担心自己被传染的,像你这样,担心影响约会的应该不多吧?’说完,一个捂脸的表情,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文九看完消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咋为自己辩解,实际上她也却是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小九:‘本来就是嘛!约会都要提心吊胆的不是么?’ 又过了一会儿,文九正趴在床上做睡前瑜伽的时候,瑞琪回复了。 瑞琪:‘来我家约会吧?安全。’ 小九:‘……’ 后面到底又说了什么,文九不记得,二十分钟前的褪黑素彻底发挥作用,她没有办法对抗汹涌而来的睡意。 瑞琪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刚才他说如果她不说话那就当她是答应周末的见面了,见文九真的没回,他有点失望,准确的说是有些失去了兴趣,欲情故纵对他没有用。 看来约她还是有戏的,瑞琪又扯起唇角笑,这次他没再看走眼,这个女人没有超出他的预期和判断。 瑞琪认为文九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也乐的奉陪。 第9章 早上起来看到自己没有回复的聊天框,文九笑了笑,估计这天之骄子生气了吧,那样最好,省的她费尽心思的拒绝。 晚上下班,按照约定,文九正坐在同事李恩贤家里,撸着李恩贤亲儿子一般的美短猫。 猫咪很大气,同李恩贤的性格一样,很少耍小性子,被文九抱在怀里快一个小时,仍旧端庄淡然,不叫也不动,文九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一直不撒手。 “你说高鸿业是不是真的不行?我爸妈前两天来,也见他了,没怎么看得上他。” 李恩贤刚刚撂下和郝好的视频电话,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剥着刚买回来的栗子,手法娴熟,她做事又快又麻利,让人觉得有些爷们儿。可她的胸足有38F那么大,多少平衡了一下她女汉子的性格。文九羡慕她的胸,实在是长得太招摇。 听了李恩贤的问题,文九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问题有些奇怪啊! “我觉得这人不太稳重,多少有些轻浮。”文九前几日还常常收到高鸿业的好友申请,多少让她觉得有些轻浮,至于李恩贤说的行不行她就没办法做判断了,毕竟她还没搞明白到底问的哪里行或者不行。 李恩贤是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的,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从小到大的事都有人帮她拿主意,在选男人这件事上她更不会自作主张,除非身边的朋友和亲人都认可了这个男人,否则李恩贤绝不敢说在一起结婚之类的。 高鸿业几乎被李恩贤所有的朋友都否定了,不过每个人否定的原因都不一样。 高月嫌弃这个男人要才华没有才华,要事业没有事业,房子、车都没有,甚至连一个京州户口都没有,加上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和有些矮的身高,实在没有可取之处。 郝好是李恩贤的大学同学,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最为亲密的,她不喜欢高鸿业是因为高鸿业那副深沉又礼貌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不够坦诚,做作的喜欢不起来。 “你们都觉得不行呀!可是我还挺喜欢他的。”李恩贤难得声音落寞的道。 “你喜欢他哪一点?确定不是因为太寂寞?”文九不解的望着李恩贤,说话也没拐弯儿。 “你不明白,我就喜欢那种看上去憨憨的,胖胖的。” “……” 人与人的眼光差距可真大。 文九也不再同她争辩,只能道:“你还有别的事吧!觉得你不像是只有这一个男人的困扰,一个男人不至于这样……” 李恩贤放下栗子壳,兴奋的道:“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当然有别的男人,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纠结。” 李恩贤只联系一个男人她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她说她这年纪已经不允许那么低效率的相亲了。 “纠结?怎么了?”文九问道。 “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我昨天见了,觉得还不错,不好也不坏,家里人非要让我好好把握。” “这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呀?” “家里人介绍的不会靠谱一些么?” “靠不靠谱的也没什么用啊!即便靠谱,没有感觉的话还是不想谈。” “那不喜欢就不要聊了呗!”文九不理解李恩贤到底在烦恼什么。 “呀!烦的很,这个先不提,我前男友又回来找我了,这些臭男人……” 文九听到这个倒是真的八卦起来,动了动腿,让身上的猫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待糖豆这猫又舒服的把眼睛闭上,她才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不是说微信都删了?” “删了,但是这不是前两天又加回来了。”李恩贤不知所措的讲道。 据李恩贤单方面的介绍,她的前男友是个陈世美的类型。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颇受李恩贤的照顾,两个人在一起也都是李恩贤多花一些钱,她前男友家虽然是京州本市人,但有一个常年卧床的父亲,故而他生活上十分拮据。 快毕业的前几个月,她前男友认识一个家庭条件非常优渥的女孩子,就同李恩贤分手了。 李恩贤叹气,文九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 一时的静默被李恩贤大声的短信提示音打破。 李恩贤看了一眼手机,一下拉着文九凑到她旁边坐下道:“你看,这什么呀?” 文九不明所以,顺着她的手机屏幕看过去,高鸿业发来的,看样子是一张照片,也没有什么特别,便问她,“怎么了?这啥?箱子么” “这是我家门口。”说着李恩贤着急的把手机推到文九眼前。 “他往你家门口放了什么东西?”文九疑惑不确定的问。 “嗯嗯嗯!”李恩贤又像是害怕,又像是着急。 “你怀疑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文九眉头皱的比刚才要严重些,虽然她和李恩贤的想法不一样,但她没有劝李恩贤。 “肯定是啊!我已经半个月没有理过他,他不会是恼羞成怒,给我送什么奇怪的东西放在家门口吧?不会吧?” “或许是为了挽回你才放的东西呢?”文九争辨道,把手机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那他为什么不敲门?”李恩贤摇头否定。 “敲门的话,你也不会见,他也许猜到你会为难?” “哪都像你那么好心的替别人着想?” “那也不会都像你想的那样容易报复吧!”文九起身去把高鸿业送过来的东西拿回来。 门外是一只不起眼的箱子。 文九用手推了推,不算很重,她双手稍稍用力,把这个不算小的箱子搬回来放在了李恩贤家里客厅的小桌子上。 “剪子呢?找来给我。” 李恩贤穿着一双拖鞋,步子很慢,说不上这种慢是因为害怕或者兴奋,李恩贤喜欢别人送她礼物,可又不喜欢承担收别人礼物的责任。等文九终于打开箱子的时候,李恩贤将一双手捂在自己眼睛上,让文九告诉她里面是什么。 “是一个死亡芭比娃娃!”文九佯装声音颤抖地道。 “啊……”李恩贤转身跑进自己的卧室,扔下文九一个人在那里偷偷笑出声儿。她不明白为何李恩贤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实际上,盒子里是一个乐高,哈利波特里面的城堡。 “逗你玩儿呢!里面是你最喜欢的一套乐高!” “真的?”李恩贤从卧室出来,看样子状态淡定不少。 “嗯,你想多了。” 李恩贤眼圈却红了。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心情很复杂。突然觉得很感动,又很悲伤,还很惭愧……”她用手轻轻摸了摸了乐高盒子。 “我心里觉得高鸿业人还不错的,可是就是因为朋友、家人全都觉得他不行,所以我就会也对他这个人产生不好的想法,你说我是不是还有点可怜?”李恩贤刚才还在打转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 文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换个话题,转移一下李恩贤的注意力,她想了想自己,说道:“你说,相亲的话,如果觉得两个人条件不合适,还有必要见面么?” 李恩贤果然不哭了,擦了擦眼泪问道:“有情况啊!最近果然还是去相亲了啊?怎么?遇见高富帅自卑了?” “不是高富帅啊,就是哪方面都比我好一些。”想了想,文九自言自语道:“联系不联系都不会有结果,感觉没有交集,物质和精神都不在一个层面。” “这话说的,找对象还要看层次么?你就是条条框框太多,见到喜欢的东西也不敢说要。” “相亲不是要讲究门当户对?”文九蹦出来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像是被风一下就能吹走。 “你这榆木脑袋真的是不可救药,再说你还没了解,就知道他比你优秀?”李恩贤往嘴里塞了个剥开的栗子,朝文九道:“他要是主动,你也喜欢,那就去见,别让自己后悔。” “再说了,你们相亲当天没有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就那么蔫了吧唧的回来了?”李恩贤一副恋爱大师模样,喝了口茶,又剥了个栗子。 “那天他送我回家来着,我因为遇见另一个执着送我回家的人,周围又好多人看着,两害相权,我就坐他的车回去的。” “两害相权,这话说得……人家小伙儿是有毒物啊……我说你这人为什么就那么理性呢,完全没有情趣,见一见也不会第二天就结婚,你怕什么啊?” “那不是会白白耽误了人家?”文九不解的问。 “耽误不耽误的是人家的事,他要是觉得不合适,一定会比你跑的还快,怎么会任由你这么个傻姑娘吊着,别把人家想那么纯情,也别对自己要求太高。” 李恩贤一番话说完,文九心里有松动。 给别人出主意的时候,人们都会很坚定。 文九没说话,李恩贤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 文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再观察一下瑞琪的诚意,李恩贤自然多少看得出文九的想法,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极为不理解,换做是她,估计现在早就已经确立关系。 文九看着李恩贤的眼神,□□裸的写着几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第10章 “小九,晚上我值班儿,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别在这儿耗着了。” 文九早就等着这句话!拎着中午剩下的水果,文九整理了办公桌准备开溜。 刚好这个时候,手机提醒微信未读消息。 文九盯着屏幕上的绿色小图标,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又来活了?前思后想,她假装没看到,掩耳盗铃的拿着手机和包走了,领导瞄着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没说啥,让她溜了。 天气没有昨天冷,文九没有戴围巾帽子,走到地铁站的时候耳朵上戴着的耳机已经冰凉,她想起刚才的微信消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来信人不是工作信息,竟是瑞琪。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个蓝色底片的小豹子,看上去呆萌可爱,又隐隐的透着几分傲娇,小豹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又让人想要亲近,这个头像确实也是用了心思的,仔细回想这个人和他的头像,就会发现这个小豹子的气质和瑞琪的气质非常相像。 那天晚上文九睡过去了,早上看到瑞琪最后一条消息,觉得也没有再回的必要,李恩贤的话又让她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决定还是顺其自然,晾着他! 瑞琪:‘工作忙么?’ 小九:‘不忙。’尽管心里嘀咕,她还是回了消息。 瑞琪:‘你们晚上几点下班?’ 小九:‘五点半。’ 瑞琪:‘晚上自己做饭吃么?’ 小九:‘基本不,我就一个苹果了事。’,‘你呢?” 瑞琪:‘我基本上都是叫外卖…’ 小九:‘外卖太油了!’ 瑞琪:‘嗯,确实。’,‘那你会做饭么?’ 小九:‘不太会,不过我父亲说会做饭是一项生存本事,我觉得很有道理。’ 瑞琪没有再回复。 到六点多的时候,他又发来消息。 瑞琪:‘刚刚在开电话会。’ 小九:‘哦,没关系。’ 瑞琪:‘你晚上下班都干什么啊?’ ‘看看书,追追剧。’文九没有说实话,她平时喜欢看书倒是真的,不过她很少追剧,还有闲暇时间她会去写点儿文章投给公众号,不过说这些总像是在卖弄,她不会和不太熟悉的人说这些。 小九:‘你呢?’ 瑞琪:‘基本下班就九十点钟了,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小九:‘今天也是那么晚下班么?’ 瑞琪:‘看情况,要是事情不多,我开完会就打算回家了(表情包)。’ 小九:‘唔,那就祈祷你早点儿开完会,早点回去休息咯!’ 文九不太懂聊天的套路,也不太喜欢那些客套和套路,总被闺蜜常红笑话,说她是直肠子,脑子太简单,常红那一肚子理论总结起来就是,想要搞定男人,没有点儿手段是不行的。 瑞琪:‘哈哈(表情包),好。’ 瑞琪的表情包都是一些呆滞的动物脸,看上去非常的敷衍。 文九没有再说话,她在做晚饭,吃一个苹果的时候实际上并不多,只是她的厨艺太差,文九不想说自己会做饭。 小九:‘你吃饭了么?’ 对方回复的很快。 瑞琪:‘还没有,一会儿回去叫外卖。’ 文九好久没有和一个男人以这种方式聊天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找话题。 小九:‘好,那我先去看书啦! 对方回复了刚才敷衍的表情包,文九也没了聊天的兴趣。 饭吃到一半,瑞琪发来了消息。 瑞琪:‘看什么书呢?’ 文九的卧室里有一个绿色的小鳄鱼玩偶,是闺蜜常红送她的,边吃边发消息,不小心把菜汤弄上面了,她赶紧擦干净,但还是留下了点点污渍。惹眼的很。 小九:‘嗯,大概就是网上的小白文。’ 瑞琪:‘呵!小白文,什么是小白文,听上去像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和小九很搭。’ 和文九联系,瑞琪在心底并没有多在意,也不太关心她说了什么,直观的感受是这个女孩子的头像十分特别,是手机软件画出来的肖像,一笔一划都很飘逸,肖像的气质又纯又欲,有些勾人,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早就过了那个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对任何人都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喜欢而动太多心思。 见文九并未再发来消息,他也没心思再发什么。 到家后,瑞琪果然瘫在了沙发上,一双长腿伸开搭在了桌边,一脸疲惫的仰在那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手里的遥控器被握着很久了,却不知道要看什么,他随便打开电视就为放出一点儿声音,然后又是发呆,不知道要做什么。 文九刚好也洗完澡,她之前一直在看书,看了一会儿又去洗了澡才想起来手机微信。 之前一直没有男朋友,她的朋友也十分少,文九的朋友都知道她的脾气,没有什么事儿最好不要联系她,因文九实在不喜欢发微信。 文九把擦完头发的毛巾放在一边椅背上,又从冰箱里倒出一杯牛奶热了一下,才开始斟酌着回消息。 洗过澡之后,瑞琪看到手机有了一条微信未读消息。 小九:‘真的量身定做的呢!我是小九了!那我就叫你小白吧!{一个滑稽的表情包}’ 没干的头发根根竖起,瑞琪身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肌肉肌理慢慢向下滑,虽然平时不太锻炼,不过他的身材仍然匀称,他动了动脖子,又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打了几行字。 瑞琪:‘嗯,小九,有点儿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文九看到消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多少有点愕然,又可能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因为那杯牛奶在微波炉放了好久她都没有想起来喝,文九不太懂这个相亲对象是什么套路,难道现在的相亲男都是这样? 不是太主动,也不算热情,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若是真把感情世界当成游戏来玩儿,高端玩家养鱼不当备胎,中端玩家既养鱼又当备胎,低端玩家养不了鱼只能当备胎。那文九应该是不会玩儿感情游戏的那种人。 既然不想聊,那就不聊呗。 小九:‘那晚安咯!’ 瑞琪看到这句晚安的时候,扯起唇角笑了一下,眼神有些冷,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两个字,于是又找了一个表情包敷衍过去,而后负气一般打开电脑屏幕,点开微博,盯着页面看了很久,眼神愈来愈冷乱。 终于,他合上了电脑,扶了扶额,坐在床边将眼镜摘下,熄了床头的台灯,沉沉睡去。 转眼周六。 早上文九睁开眼,脑子一时有些空白,反应过来后想起自己的书稿没有写完,遂挣扎着爬到电脑旁边,望着还不到三千字的屏幕,哀怨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昨天晚上难道就写了几百字?好不容易到了周六,看来又要泡在家里和码字软件里的触手怪混在一起了。 滋滋~手机震动的声音,文九拿过手机来看,是恩贤打来的电话。电影《少年的你》正在热映,恩贤一向喜欢推理电影,遇见这种片子,早就坐不住,她喜欢看电影。 “晚上去看电影吧?” 文九愣住,本来瑞琪约她周六一起吃饭,但后来她还是拒绝了,觉得纯属浪费时间。想起瑞琪,她莫名烦躁,觉得出去溜达溜达也好。 “晚上几点,哪里?”。 “金融街购物中心地下一层,六点四十的票,咱俩电影院见吧!”说完,恩贤多打出来了很多爱心的表情包,然后就没动静了,人消失去哪文九也没问。 放下手机,文九敲了两个小时的字,突然觉得电脑屏幕上的日光很足,她猛地被打断思路。肚子早就饿的不行,想点个外卖又觉得没什么想要吃的,随意的翻了翻聊天框,突然看到瑞琪。 她想起昨天好像互相道了晚安就没再说话。 文九低头笑了笑,想来他们的想法一样呢,都没将对方放在心上。 文九不敢放在心上,那个人不会属于她这样平凡的人。 她把手机拿开,想去寻点儿吃的,冰箱里空空如也,心里也同样如此。 相亲完全就是一个市场,符合市场经济,没有资本和实力是不能来相亲的,文九厚着脸皮过去相亲也是迫于无奈,现实生活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可总不该自暴自弃,受点儿委屈也是很正常的,从前她也总是让别人受委屈,天道好轮回…… 收拾收拾,文九决定自己出去找个小餐馆吃点儿东西,顺便出去溜达溜达。 安稳坐在快餐店的时候,文九点开了瑞琪的朋友圈。 到底有多丰富?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交际极广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多心,她觉得瑞琪的朋友圈看上去有点儿……花心。 没错,给人感觉很花心,或者看上去他喜欢过很多人,享受别人的喜欢,不过想来他真正爱的人却不多,甚至可能都没有。 文九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他年少的照片,也看了一些他年少发的心情和文章链接,和现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人长大之后果然都变得沉默不少。从前一定是个小暖男,看上去又纯又奶,十分招人喜欢。 冬天的太阳好像行动的尤其迅速,转眼就是日落,文九坐地铁出发去电影院,离着不算远。 …… 第11章 “文九,这儿,这儿,你怎么来这么晚?”李恩贤声音很亮,一嗓子喊出来,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两个看了几眼,文九环顾四周等着人们转移了注意力,才小声儿说道:”不晚啊,哪里晚了?” 李恩贤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朝着文九眨了眨,她的眼睛像是两颗大李子,嘴很小巧,长相是那种可爱型的,此时嘟嘴瞪着文九,还真的有点儿让她招架不住。 “好了!想喝什么么?咱们赶紧要进去了。” 说着文九拉着她赶紧走,要不估计一会儿又该没完没了了。 坐在电影院的椅子上,恩贤一手拿着手里的奶茶,一手神秘兮兮的搭在文九的肩膀上,凑过去在她耳边问道:“最近去见面啦?怎么样?有没有增加喜欢的好感?” “并无。”文九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的望着还趴在自己肩头上的人,果然见她听不到满意的答案一副不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文九伸出左手食指点在恩贤的脑门上轻轻一推,将她推离自己。 “你够了哈!自己老大不小了,相亲找对象比我还糟糕,还有心思八卦。” 恩贤比文九大,但看上去倒像是比文九还要小,大概是从小家里保护得好,李恩贤各方面的表现远没有文九成熟,不过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很招男生喜欢,她身边也从来没有断过追求的男人,但她就是很难脱单,自己也着急结婚生子,却也能很享受一个人的单身生活,看上去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这是关心朋友,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况有溪山杖屦,阮籍辈,须我来游,还堪笑,机心早觉,海上有惊鸥……” “你有毛病吧!”文九哭笑不得。 刚好电影这时候开场了,文九朝前努努嘴道:“得得,你最喜欢的千禧弟弟,快看电影儿吧!” 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可惜没过多久,恩贤又一脸八卦的问:“真的没有?那瑞琪可是一位青年才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的。” “没有见面。” “肯定是有,不然你不会这样回避我的问题,你承认不承认,他是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恩贤眼睛弯成了聊天软件上的表情包,奸笑的那款。 文九被她引着,突然陷入那天晚上被瑞琪送回家的回忆,“风度翩翩?”文九对她前半句话没有什么反应,但对于后半句话却听的心惊肉跳,细长的眼睛也瞪到最大。 “真的风度翩翩啊!我天,竟然被我诈出来了。”恩贤一脸兴奋的嚷道。 文九赶紧捂住她那张嘴,“你小点儿声儿能死啊!” 李恩贤把喝完的奶茶放在扶手上,手都没擦就往文九淡黄色的大衣上招呼,一把抓住文九的袖子,声音软糯,语气娇俏的道:“快点儿说说嘛!我保证不乱说,不八卦。” 文九心里直翻白眼,这像是不八卦的样子? “好好好,和你说行了吧!真是。”,“我们确实没有见面,只是在聊天而已,那天晚上他有送我回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让他送了,平时我不会坐相亲对象的车子的,看起来算是风度翩翩吧。”文九像是回忆又像是解释的说道。 “然后呢然后呢?你喜欢他么?喜欢他为什么不约着见面?”某人听到八卦有门儿,果然问的更加殷勤了。 “没有然后了啊!”文九有些冷的缩了缩肩,棉服有些冷,她有点儿后悔没有穿羽绒服了。 “你这说半道儿最讨厌了,今天没有联系么?”小宇穷追不舍的问早就惹毛了文九,虽然知道她就是这性格,不过文九还是觉得她实在有些聒噪,况且这样问别人的隐私也让文九隐隐有些不快。 看完电影出来,金融街的写字楼还是灯火通明! 文九站在商场门口伸了个懒腰,恩贤减肥不吃晚饭已经提前回家,文九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她低头翻了翻手机,查附近美食,打算买点吃的带回去。 金融街的小花园。 文九正坐在一条长椅上,有些窘迫的左顾右看。人有三急,可能是刚去电影院喝的冰饮料有些凉,她肚子一直在叫,这会儿肠胃内战已经全面爆发,几乎半刻都等不得的想去卫生间。 大冬天的,文九坐在那觉得有些冷,站起来风又很大,对面的写字楼又都是各大企业的根据地,文九离这最近,却想不到办法进去,只能又假装淡定的坐下。 因为武汉的已经非常严峻,京州也是草木皆兵,加上要过春节,街面本来人就少,金融街这个地方街面上就更少了,厕所也没有,只能朝离着最近的大楼走过去。 人家是要门禁卡的,文九站在那左右为难,正踌躇着,远处走过来一个男人,戴着口罩捂得很严实,走到门口目不斜视,文九看他那样子应该是里面工作的人。 文九又看了看四周,想等一个小姐姐过来开口,可实在有些急,她厚着脸皮跟着那人进去了。 门口保安大叔见到那个男人进来,点头示意的了一下,看到文九的时候,她学着那男人也点点头,想蒙混过关,但同是点头,保安大叔不买账,大叔一把拦下她,张口就盘她。 “你来干什么?没有门禁嘛?要登记才能进去。” 文九一脸焦急的样子就差说自己要上厕所了,前面的男人摘朝着保安大叔解释道:“我带进来的,让她进来吧!”保安看着瑞琪身上的工作证,点头答应放人。 听着说话声有些熟悉,文九抬头一看,这人脸也很熟悉,她一下叫出口道,“瑞琪?” 对方没理他,转头就走了,文九跟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说谢谢的话他肯定要问她来做什么。 “你还要跟着我进去?”瑞琪伸手指了指男厕所的标志牌。 文九见状赶紧转身想走,又被瑞琪拎着后颈拽回来,“你不是要去卫生间?” 文九很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不过听到卫生间三个字,她觉得自己的自制力明显不行了,一溜烟的去了女厕所。 在里面洗手的时候文九琢磨瑞琪应该就在这附近工作,所以见到他也不奇怪,估计他现在人也早就走了,又磨蹭了一会儿,她才放心的出来。 可是厕所门口戳着的那个人好眼熟,文九皱眉,他竟然没走,难道是要收个上厕所引荐费用啥的么? “刚才谢谢你。”文九尴尬道。 “不用,举手之劳。”瑞琪扬着一张脸,也不看文九。 “那个,那我先走了。”说着文九脚底抹油,准备离开。 又是转身,她觉得自己的后脖颈的衣服好像有点儿透风,走了一步又被瑞琪拎住了。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和我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有事。”瑞琪道。 文九两只手同两只眼睛一样慌乱,拼命摆手说不去,奈何人已经被拎上电梯。 “喂!我说了不去啊!你这样我要喊非礼了。”文九叫道。 “你喊吧!我会说有人非法闯入我们公司,窃取商业机密。” 文九皱眉,电梯开了,她手脚并用的抱住电梯门,死活就是不走。 瑞琪似乎是叹了口气,直接上手将文九环抱住从电梯里捞出来,而后又是拎着后颈的衣服朝他的办公室走。 NT公司还有几个人没有离开,见瑞琪拎着一个女人回来,都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瑞琪淡淡扫了一眼道:“有空的要不过来帮我做测试?” 他说完后,果然没有一个人再敢肆无忌惮的看他。 “你不会是让我帮你做什么实验吧?我告诉你,你不用吓唬我,要是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可是要向法院起诉你。” 瑞琪听了文九的话,坏心眼的笑了笑,“好。随你。” 瑞琪新做的项目到了实验环节,他本来今天想约文九出来吃个饭,顺便也算是帮他试验一下他的P2P软件好不好用,谁知道这女人竟然敢拒绝他,甚至算是耍他,在景观电梯上他一眼看到电影院门口的文九,既然这么巧的看见了,他也不能放过老天给他的机会。 文九的一切动作都在瑞琪的眼睛里,只不过她根本没有在意身边一直有个人而已,这么一想,瑞琪上下打量了一下文九,觉得这个女人的自我保护能力也太差了些。 文九被他看得紧了紧衣服,惹来瑞琪的讽笑。 “今天不是很忙没空?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看电影?”瑞琪把办公室门一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审犯人一样看着文九。 文九已经被吓坏了,她觉得瑞琪是不是脑子有病,他们的关系没有这么熟悉吧!就见过一面,聊过几次天而已。 瑞琪没有等到回答,也不生气,自顾自又道:“刚才我有些情绪,我这儿有个软件,我记得你是学设计的,帮我测试一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本来你也是在等人的不是么?” 文九还在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等人,就被拉到电脑前。 俩人开始捣鼓瑞琪设计的软件。 不知不觉的,已经晚上十点钟了。李恩贤在不久前刚和文九联系过,说她还不能下班让她先回家,还有事情没有干完,老板不放人云云。 听起来有些离谱,瑞琪自己也觉得有点荒唐,让一个外人帮助自己测试软件,文九研究着操作半天,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你这个程序,使用上面没有问题,可这个界面,这个触感,还有总体的这个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唉!”文九对瑞琪的脑回路有些理解不了。 “……” “你懂不懂程序啊?这个界面这样才是最完美的。”瑞琪反击。 “……” 终于都讨论完,俩人都有些疲惫,被对方的脑回路气得发抖。 文九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窗外冷清的街道完全黑下来了。 “我可以走了吧?”文九不太高兴地道。 “嗯。”瑞琪没有要动的意思。 文九皱眉,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办公室还有两个不敢提前走的。文九朝外面看了看,也已经灯火阑珊,几乎没有人还在外面晃悠。 “那……那我走了!” 瑞琪这次看过来,朝文九道:“难道你就不想让我送你回家么?” 文九无语。真是从未见过这样自恋的人。 “一周了,约你出来,你欲拒还迎的,到底什么意思?”瑞琪突然走过来,把文九逼到门边停下。 “你离我远点啊!”文九伸手在瑞琪胸口挡了一下。 瑞琪用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起了坏心思,“那你,对我没有一点点想法?” 文九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瑞琪没想到这姑娘还真的有模有样的在思考,他笑了。 “说话。”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就是觉得好像和你差距太大。” “嗯?” 文九又不说话。 “出去吃点东西吧?我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瑞琪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给文九找了个口罩戴好,又看了看她的后脖颈,找了自己一条围巾给她围在脖子上,才拉着她出门。 剩下几个同事谁也没敢看他们,瑞琪旁若无人的带着文九离开了办公司。 第12章 之前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天,文九觉得瑞琪他俩这关系跟白开水似得,可能与自己小心翼翼的有关系,也和他太冷淡有关系。 但相亲这事儿她听常红那损友说过,女生在相亲的时候不能太主动,否则这个势头就变了,就算男的本来喜欢你,也会一下觉得索然无味,文九自然不会将常红这狗屁倒灶的理论奉为圭臬,可她天生就是一副厌世脸,主动和男人假装热情这种事儿她也做不来。 这是一年里京州最冷的几天,风依旧很大,文九小心的从窗户看了看外面,天乌黑乌黑的,白天日晒很足的时候,天空干净的让她不敢仰望;到了晚上,天黑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她还是不敢看太久。 默默的垂下头,文九盯着自己的指甲看了看,做一个精致的姑娘太难了,指甲上花猫脸一样的指甲油让她不敢把手拿到桌子上。 文九的手常年写字,和电脑键盘为伍,手关节有些变形,她很久没有出去约会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也不知道行不行。 头发是新剪的,不用太打理,她的眼妆是最让人吐槽的,总是将眼尾的眼线勾勒的极其绵长,本就有些上扬的眼角经过这番雕琢,看上去有几分媚和俗气,不过好在她的气质是干净的,倒没有因为这个妆容显得太过风尘。 坐在车里后,文九还是有点儿不太敢看车里面的那个男人,瑞琪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可即便是如此,文九已经又开始紧张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冷漠的像是一座冰山的自己总是会在这个人面前像是化成水一般毫无抵抗力,可是这种畏惧和柔软不应该是因为什么莫名的情愫,至少在当时的她看来,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瑞琪又见到了眼前的姑娘走神的样子,看上去冷漠的无以复加,这种气质一方面很引人驻足,另一方面又让人难以靠近,不过都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陪着他的摆设,而这个摆设刚好还很符合他的要求。 “看的什么电影?”瑞琪试探的问,声音里的询问并不明显。 文九坐正,回道:“少年的你。” “好看么?评分怎么样?”瑞琪并未怎么上心的问,因为他其实并不喜欢和人探讨无聊的电影。 “还不错啊!讲的校园霸凌的故事,比在家看网文小白文还是好太多。” 可能刚刚和瑞琪讨论他那奇葩软件耗尽了她的精力,文九完全不想说话。 瑞琪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带着几分困惑,文九仔细辩了辩,倒是没有在里面看到嫌恶和排斥。 “可能我年纪大了,我不太明白什么是小白文。你能说说么?” …… 文九的解释特别认真,甚至有些过于认真了,瑞琪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叫爽文?什么是种田文?这些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听起来像是火星的东西。 他倒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还有些仙气的女生会喜欢这些,他多少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肤浅,不过还是那样,肤浅与不肤浅这些,其实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想找个饭馆并不太容易,疫情越来越严重,所以吃饭的地方安安静静的,两人一起吃饭,虽然还是有拘谨和刻意的小心,文九觉得整体的体验还是不错的,他给她的感觉很舒服,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应该也是她自己太拘着了,说话也要小心的不行。 只是瑞琪在饭桌上,问了问文九的感情史,这倒是像被问到了痛处,文九好似总有那么多的痛处和丑陋害怕被人看到,就好像曾经有过天大的被嫌弃一般。 桌上的菜都是京州本地的口味,稍显的油腻和咸,文九也没怎么吃。 “所以你工作后就没有再谈过的吗?”瑞琪淡淡的问。 “在小蜜蜂遇见了一个大叔,不算谈,但是聊了有几个月吧!彼此还算投缘,只是后来也确实不合适。”文九很坦诚,这段感情不算是感情吧,没有入心,却也很难忘记,记得在她研究生快毕业的那段日子是很艰难和灰暗的,唯一能够安慰到她的就是这个陌生人,她当时能放下防备。 直到和瑞琪讲出来曾经的事,文九好像猛然意识到,似乎又遇见了一个可以让她稍稍放下防备愿意去接纳的人。 瑞琪用筷子给文九夹了一点儿菜放在她的碗里,没有太多聒噪的诘问,他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 文九一下想到了很多事。 她的初恋曾经对她还不错,总喜欢给她买礼物讨她欢心,而之后等他不再那么喜欢她的时候,却常常好多天不理她……分手的时候男生说和她谈恋爱像是和上世纪的人在谈恋爱,说她毫无情趣,说她太保守…… 瑞琪突然对这个姑娘有了丝丝好奇心,他望见对面坐着的人又低下头有些奇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瑞琪不为得到答案,更多是想帮文九从她自己的思绪里面走出来。 文九抬头笑了,笑的很假,看上去歉疚又自责的样子,“因为那个大叔始终也没有个明确的表示,我当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好像慢慢懂了。” 瑞琪很聪明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回忆像是一条河流,当你沉浸其中的时候,一切都由不得你,思绪只能跟着里面的水花不停的翻涌、搅弄,直到一切平息下来后,才猛然惊觉曾经的一切,该模糊的随着水流的冲刷更加模糊,该清晰的也越加清晰。 她和第二任男友离开的时候也是如此,记得当天和他做生意的父母在一起吃饭,饭桌上的她因为家庭被对方的父母嫌弃,而他的男朋友毫无反应和察觉。 那时候文九的自信心和安全感坍塌了,面前好似有一只黑洞,洞名叫自卑,里面有人要拉她进去。 也是那之后,她便再没了谈恋爱的信心,她也觉得爱情不过如此,很世俗。 或者一辈子都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无法得到幸福。想到这人儿,她自嘲的笑了笑,这件事也本该越来越模糊的,可是它却偏偏不是,有些清晰的吓人。 那都不是爱情本身带给她的伤痛,她分的很清楚。 “那我们相处看看吧!你觉得好么?”瑞琪突然道。 文九一时发愣,好似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她很清楚她听到了。他在问自己要不要和他相处看看。 第一时间的怔愣之后,文九是拒绝的。 “……”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是说上次遇见的大叔太墨迹?”瑞琪追问。 文九看着瑞琪期待的眼神,脸又开始发红,她也很紧张。 “好,那我考虑考虑。”文九有些不甚在意的道,既然是相亲,那自然还是要去认识和接触。 刚才有些凝滞的气氛终于缓和,文九也突然没那么丧,这一刻她有些感谢瑞琪。 虽然瑞琪不知道文九在想什么,可是他这句不管是用了几分真心的话还是很温暖,至少让她多了一些信心,让她知道原来自己也值得别人的喜欢。 吃过饭,两个人要各自回家,瑞琪提议把文九送回家,她没有拒绝。 车子开进了小区,停在了小区停车位的角落。 凌晨一点多了,天气又冷,院里没什么人,安静的冬夜让人能够卸下所有防备。 瑞琪把车里的灯打开,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文九侧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转头,脖子扭得很是生硬,怪异的动作引来瑞琪的发问。 “怎么了?”瑞琪问她。 “没事。”文九对着车窗,用后脑勺代替了前面的脸道。 有没有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再看,因她看着瑞琪的脸突然有种冲动,这样的冲动让她觉得又羞愧又无地自容。 她好像很想亲他,很想很想,不会是以为是爱情,如果真的有原因,文九想,仅仅是生理反应吧!荷尔蒙的作用,后来文九同瑞琪谈起这个晚上的时候,说他身上温柔疏离的光惊艳了时光,瑞琪撇嘴说不信。 “你考虑的怎么样?”瑞琪突然问文九。 “嗯?”文九惊醒。 “我吃饭的时候说的,我们相处一下试试,你考虑的怎么样?”瑞琪盯着文九的脸又问了一次,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文九和瑞琪都是安静的人,坐在车里像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时间缓缓的流走,文九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 文九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他,她始终觉得他们不合适,不是李恩贤说的那种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自卑。 这个时代,大家都习惯了用标签和人设来形容一个人,文九也不能免俗,瑞琪的举手投足和过往经历,还有他的朋友圈,文九早就在心里给他设置了很多标签,她觉得同他在一起很辛苦,很累,虽然她并不讨厌,但时间久了她应该会崩溃。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内心不断的怂恿着她,催促她接受这个男人,最终还是感性占据了上风,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理智在狠狠的嘲讽她。 文九觉得自己紧张的吞咽唾沫都能呛着自己,瑞琪还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甚至他好似也有些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微微有些发白。 墨迹了好半天,文九终于下定决心。 “唔……好,那我们接触试试吧!”文九不怎么自信的声音传过来。 第13章 说出来那一刻她没有太多喜悦,只是紧张,不知所措。也许是平日压抑太过,她有种放纵自我的情绪,而对心里的悸动漠视太久而终至陌生。 瑞琪心里同样没有任何起伏,也许这个女孩子是特别的,特别的干净和单纯,可好像看上去太内向了,于他这样沉闷的性格,再遇见这样内向的人一起生活,估计会很闷吧。 瑞琪的目光一直在文九的身上,让文九觉得好像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合适。 时间好似流逝的很慢,窗外的风仿佛又躁动起来,惹得夜里的猫咪不停的叫唤,声音很是聒噪。 文九的注意力一直在瑞琪身上,所以当瑞琪将他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时,文九开始是愣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瑞琪又晃了晃自己的手,做一个邀请的动作。 “可以感受一下你的温度么?”瑞琪的表情格外冷淡。 文九还在墨迹纠结,到底要不要伸出自己的手,要不要相信他。 想亲他,但是不想有任何行动。 文九心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默默地苏醒,像是在地底要破土而出的种子,在接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后,挣扎茫然的被引领着去往未知的世界。 瑞琪还在坚持,文九看到他似乎在用自己的眼神鼓励她,于是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很细也很长,拥有这样手指的男人都很招女人喜欢,她自己的手看着要难看的多,都说手是第二张脸,文九对自己的第二张脸是极为不满意的,此时被放在灯下观摩,她一时很想抽离开,却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被瑞琪用力的抓住了,想逃也逃不开。 瑞琪小心的观察着文九的反应,见这个女人像个兔子一样有一瞬间的受惊后终于放松下来,他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紧张,他好像也很久没有去紧张一个人了。 文九小心的呼吸着,他手里的温度很低,可两人的掌心竟已经渐渐有了濡湿,这种似有若无的触感很像他们现在尴尬而又暧昧的气氛,车里的温度不知是不是被调高,文九又想亲他了,就亲在他脸上。 她想,若真的能实现,她愿意放下自己的矜持和一个女孩子的自尊。 也许是她的想法带动了身体的激素,也许是瑞琪很想要有一个女人填补空虚的胸膛,瑞琪轻轻地抱住了她。 同样紧张,一瞬间的肌肉紧张后,文九又渐渐的放松下来。 可笑的是,她还在努力的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在维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 瑞琪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文九的脑子像是被安装了各种各样的马达,而且是都被打开的状态,同时在使用,那种如何都抑制不住的兴奋让文九觉得陌生而难为情。 ADHD患者,遇见刺激和高度紧张的时候,反而能够集中注意力。 这个时候文九觉得自己的脑子很好用,高速运转的大脑处理器让她的神经系统被开发到极致。 片刻后,文九还是推开了她,理智又回来了。 几分钟集中注意力的时间已经到极限,突然放松后,文九的思维又开始散乱。 她开始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有味道,自己的脸是不是不干净,她担心自己会有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然后她又自以为是的想了一个不算高明的办法:收起自己的情绪和需要,又变得官方和冷淡。 瑞琪不明白刚才她为什么要推开自己,不过好在她的手还在自己手心里。 瑞琪顿了顿放开了她,缓了缓,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烟,再用他细长的手指划开打火机点燃,他心里知道这样会惹得身边的女孩子不快,但他也清楚自己并不在乎,眼见小姑娘已经忍着要咳嗽,他把车窗打开了。 “你拉好衣服,有点儿呛吧!” 文九听见他的话没有出声儿,说呛着了会让他为难,说没有又很假。 “见我抽烟,是不是对我有不好的看法了?”瑞琪的声音像是从烟管里冒出来的,带着一点儿雾色。 文九摇摇头,不过她想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可是还是忍住了,知道自己很唠叨,觉得对刚认识的他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车里的温度有些凉,瑞琪看了看文九缩着的脖子把剩下的半根烟丢了出去,而后转身又握住了她的手。 “冷么?” “嗯,有一点儿。”,“我想回去了。”文九突然道,她太紧张了。 “好,我送你到楼下。”瑞琪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两个人都是行为举止优雅从容的人,远处的路灯照在他们的身上,真的有一种十分般配的错觉。 文九的心一直都像是要跳出来的样子,她突然想起来刚才瑞琪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心跳加速,他还调侃似得把了把她的脉,想起来真的有趣,总觉得过了二十出头的年纪,还能有这份悸动,真的要归功于自己的晚熟。 可是,晚熟几乎就是在用一己之力在对抗社会经与流年沉淀的规则,若撞上去,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楼下很冷,到单元门的门口,文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有点迷幻。 几个小时前,她还觉得最近的相亲一无所获,自己浪费了时间和精力,没想到这会儿就发展成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那我上去了。”文九小声道。 “你等等。”瑞琪叫住了她。 文九抬头看着他,瑞琪的身形在夜晚看着更瘦削,人也不似白天那样精神矍铄,有种破碎的靡废感。 “小九,那天那个人,你喜欢么?”瑞琪问道。 “嗯?谁?”文九不解。 瑞琪手上微微用力,揽着文九进了单元门。 里面的灯是声控灯,他们进来的时候亮了一下,没多久却又漆黑一片。 “那天在绿茶餐厅,我看到你了。”瑞琪淡淡的解释。 文九呆住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他们的关系也只是要接触看看的相亲对象,可瑞琪的架势像是抓住了她出轨的证据一样,气势足的让她不敢说话。 “那个,确实是去相亲了。”说完文九看了一眼瑞琪,她不是太会看人脸色,但这会儿却很敏锐的察觉到瑞琪好像有点不高兴。 “没看中?”瑞琪的语气里似笑非笑。 文九伸手敲了敲墙壁,有了灯光,她觉得好一些。 “还好,也没怎么说话。” 文九这话听在瑞琪的耳朵里可不一样味道了。 “好,随你。”瑞琪比刚才更加冷淡了。 他有些生气,但瑞琪自己清楚,不过是人的天性!他还没有得到这个女人的喜欢,而她若是喜欢别人,总是会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瑞琪稍抽离开那种不被承认的不舒服状态,转而用手握住文九的双肩。 “你还会再见他么?” 文九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太高兴,已经同意和瑞琪接触,她觉得这话根本不用问的,问她反倒像是不信任她。 “那你呢?还会见其他的姑娘么?”文九反问他。 “我不知道。”瑞琪很坦诚。 文九不高兴,低头不说话。 瑞琪把她圈在怀里哄了哄才道:“好了,你上去吧!” 文九撅着嘴,低头准备往楼上走。 她回身想要说句再见,却在转身的时候被瑞琪一把抱住,文九傻乎乎的反应慢半拍,第一反应也离谱的很,她的大脑回路还在瞎琢磨他为什么能长这么高,实在注意力已经涣散到一定程度。 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彻底震蒙了她,可耻的注意力也被拉回来,到它该去的地方。 瑞琪低头捧着文九的脸慢慢的亲了下去。 “唔……你干什么!”时间过去了好几秒,文九才想起来挣扎。 被他还捧着脸,文九就那样瞪着他不知所措,她高兴自己之前想亲他的愿望实现了,又不高兴他好像对自己很随便。 她怎么都推脱不开,只能紧张无措的在他怀里发抖,甚至缩起了肩膀。 “闭眼。”某人好像温柔的小声道。 “……” 之后,她反复的尝到了他唇上的味道,那种可以从舌尖化开到心里的甜让文九身上的所有细胞都像被灌了酒,轻飘飘又晕乎乎的。 可是间或挣开眼看到了他的脸时,她又渐渐的清醒,她不满意他脸上的表情,那不太像是一种珍视愉悦的神情,那是一种放纵,当然不是纵容文九,而是纵容他自己。 可到最后,还是文九纵容了他。 “这下,我不会去见别的姑娘了!”瑞琪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道。 “什么?” 显然文九的大脑还没有缓过来。 “你很清甜。”瑞琪趴在文九的耳边小声道。 文九紧张的后退,又被捞回来。 瑞琪没再说什么,摸了摸文九的头,笑道:“别再去见别的男人了,听话。” 文九皱眉,他怎么这样,自己去见姑娘,还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可对瑞琪她还是气不起来。 归根到底,文九喜欢被他亲,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渴望是什么,所以她不愿意推开他,虽然佯装挣扎,不过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 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大胆行为像一个没脑子的赌徒,在拿出自己最引以为傲又珍之甚之的筹码后,希望对方同自己一样,两个人在获得对赌的快乐和愉悦后,慢慢从相互的爱怜和折磨中明白情谊的难得。 现在,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说,她是在赌博。 第14章 瑞琪在回到家后,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他需要有些刺激来激发自己身体里的滚烫的血液和热烈的激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得到那种刺激后,身体又迅速冷却,甚至冷的更加严重。 也许叔本华那种悲观的哲学观念是对的,生命本就是一团欲望,瑞琪这样想着,他也不需要这么折磨自己,去对抗生命本来的样子。 或许于他来说,这些生活里的调味品并不是太重要,可是他常常自嘲,若是生活里只剩下对事业和成功的追求,那活着到底有什么快乐?像是吃东西没有佐料,让人难以下咽。 从前的回忆又朝他袭来,不等他挣扎,就早已淹没了他的思绪,那些让他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快乐的日子让他怀念,也让他在失去后感到痛心,这一切都是在悄悄消失的,从没有人提醒过他要在时光中挽留些什么,所以到最后,他的世界就仅剩下些回忆,曾经猝然临之的失去拿走了他所有的热情,让他从此再也没有了心。 在家里洗澡的文九和瑞琪是相反的,她像刚刚恋爱的瑞琪,还有着十二分的热情想要体验一件事,文九悲观的爱情理念虽然还在,可她知道遇见一个互相喜欢的人非常不容易,所以既然遇见了,她就想要去试一试,即便以后没有任何交集,可总比一直就是平行线要来的好些,否则遗憾更多。 又想起来刚才淡淡的亲吻,瑞琪的唇真的很薄。‘天呐!’文九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了。 两个人,一样的事,不一样的心思,差距那样明显的两个人在相互靠近,文九若是一开始便能想的明白,或许在面对结果的时候她会更加从容,而不是一直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感动一个人。 …… 瑞琪没有周末,几乎每天都在上班,JT的公司年会本来不欢迎外人的,好在他们公司同JT有合作,所以才看了那么一出好戏,他笑笑,就当是娱乐,虽然很多内情他老早就知道。 每天都被老板压榨完最后一滴血后才会被放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听见有人问他周末怎么过,他都会愕住,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天气不错,街上人稀,瑞琪在楼下的餐厅和同事一起吃午饭。 “瑞琪,听说没有,JT集团的陈水生的事儿你听说没?”齐松茸拿筷子戳中一块鸡翅,刚要送进自己碗里,却半路掉在桌上,他郁闷看着那鸡翅,着实可惜。 瑞琪优雅的伸出手去,夹了最后剩下的那块鸡翅缓慢的送到自己的盘子,眼神直接挑衅的看着齐松茸道:“何止听说,我在现场。” 齐松茸不满的看着瑞琪夹走的那块鸡翅,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公司的人,他们公司并不是所有的人周六周末都要上班的,又回过头,八卦道:“什么情况?” 瑞琪没再说话,他知道齐松茸最近闹离婚,正满是怨气的时候,不太适合和他讨论这件事。 齐松茸等半天也没听到瑞琪再说话,以为瑞琪似乎又在耍他,也不再追问。两个男人匆匆吃完,准备起身走,迎面却走过来一位打扮颇为时髦的女人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齐松茸见瑞琪的眼神满是疑惑,便抢先道:“这位是刚刚入职的佳艺。今天刚办完手续,还没开始上班。”齐松茸是公司的人事领导,所以和这个女孩子才刚刚见过。 瑞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这个女人虽然长相气质还算不错,不过看着倒像是心思太重,不是干活的人。 “您是瑞总吧?在公司的网站上看见过您的照片。”女人笑呵呵的和马上要一起共事的领导打招呼,颇为热情。 瑞琪终于正眼看了看她,一双刚刚割过的双眼皮,嘴唇也打了针,倒是一双眼睛长得含情似水。 “你好,欢迎。”瑞琪的话不冷不热,不过他这个人对每个女人都很温柔,即便对面是个□□,他也只会很同情她,语气倒会更温柔。 佳艺自从见到了瑞琪,便再没有看一眼他身边的齐松茸,直到瑞琪回看她,她才转头又和齐松茸有说有笑了起来。 “齐哥喜欢吃什么?我看你们点的菜都很辣。”佳艺爽朗的问。 齐松茸终于不是刚才还和瑞琪说话的那种酸脸表情,脸虽然不见得有多高兴,但总归还是有了些笑模样。 “我不喜欢吃辣,你瑞琪哥喜欢。”说着齐松茸朝瑞琪努努嘴,“你林哥还喜欢辣妹,越辣越好。” 瑞琪听到后只是摇摇头,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他有些不适应,尽管已经离开报社很久,瑞琪依然很难适应公司的文化,比如现在这样,口无遮拦的和下属开着另一个同事的玩笑,还是这种玩笑。 “看看,你瑞琪哥生气了!”齐松茸还自顾自的开着瑞琪的玩笑,不过佳艺已能感觉到瑞琪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从餐馆走到公司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佳艺和齐松茸一路聊天,像很投缘的样子。 三个人的步速并不快,却也到了楼下电梯处。 佳艺要跟着上去补充一点儿入职需要的复印材料,和齐松茸一并在楼下等电梯。 “瑞总,你一会儿还要加班么?”佳艺对着不发一言的瑞琪道。 “嗯。不过不用担心,刚入职的新同事我暂时不派发任务。”瑞琪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语气里有了些玩笑似的轻松。 “哈哈哈……老瑞,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一会儿我这刚刚好不容易招来的美女就被你吓跑了。”齐松茸平时也不会这样,他只是很喜欢开玩笑,不过如果是以前,他还是很会看别人的脸色的,今天大概是喝了点啤酒,有点上头。 “你们聊,一会儿有空,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瑞琪说完这句,朝着佳艺点点头,转身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齐松茸和佳艺去了隔壁办公室。 瑞琪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仰头呼出了一口气,打算稍微休息一下,他突然勾了勾唇角,刚刚那个只知道笑的女人一看就不安分,看上去有几分姿色,不过让他惊讶的不是她的整容脸,而是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一个人来入职,看样子老大也已经同意了,估计是关系户,情况有些不对劲。 …… 望着眼前的景色,瑞琪觉得这里好像是济州岛,前面站在海边的那个女人他很熟悉,尽管是背影也很让他心痒痒,栗棕色的长卷发,皮肤白的像是会发光,往下是不盈一握的腰,一双美腿交叉着站在那里,姿势十分的惬意,可是他看不见她的脸,他想开口喊她,却又发不出声音,她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他呢…… “瑞总……瑞总……” 瑞琪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这声音十分的陌生,他回头望去…… “怎么是你?”瑞琪在梦中突然惊醒,看着站在自己办公司门口的佳艺,有些微微的不悦,毕竟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一个刚刚入职的新员工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进他的办公室,是不妥当的。 佳艺脸上也有些歉然和尴尬,“瑞总,我刚才听到你的办公室有喊叫声,怕你出事就打开了你办公室的门…… 瑞琪一双眼睛盯着佳艺的脸看了几秒,看的对方低下头去。 “没事,正好,我找你是想问你,谁安排你进来的?”瑞琪语气尴尬又温和的道。 佳艺想说什么,大概没料到瑞琪这么直接。 但见瑞琪已经打开了电脑准备办公,看样子多少有些不耐烦。 “贾老师让我来的。”佳艺迟疑道。 瑞琪盯着她看,似乎是在确定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好,我知道了。这是你需要先适应的事情,拿回去看看吧!” 佳艺离开后,齐松茸进来了。 “怎么样?这妞挺漂亮吧?比我那个貌丑无盐的前妻好上一百倍。”齐家铭每次提到前妻这两个字总免不了咬牙切齿,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心里的火气。 瑞琪这次笑了,“我看不见得,嫂子的风韵无人能及。” “你哪头的?你嫂子还有风韵?笑话。”齐家铭一脸不屑的说完这句话后又立即变脸,“我对佳艺一见钟情。不过可惜了,名花有主,她已经结婚了。” 瑞琪一边在电脑上飞速的敲字,一面慢吞吞的道:“不然呢?你要追她?” “那可不,人和人的缘分就那么一点儿,错过要等上好几年才会有下一个。” “嗤……”瑞琪不屑地笑了,笑声刺耳,“缘分?不是老贾安排的?咱们公司最大的项目停摆,这个时候安排了一个新人进来,我有点看不懂。” 齐松茸也笑了,“管他呢!这股风不是冲着JT集团么?估计老贾也是担心吧!这个女人是杜兰大学金融系毕业的,来头也不小呢!” 瑞琪见齐松茸突然正经不少,朝他道:“你和嫂子到底为什么离婚?”顿了顿,又道:“我记得你们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巴西旅游,好的像一个人,怎么突然……” 齐松茸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道:“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在婚姻里也着实在理。” 瑞琪不再问了。 第15章 周末刚结束,马上就是元旦假期。 瑞琪和文九两个人商量着一起过元旦,电话里两个人的意见有些不合,因认识瑞琪之前文九就已经买了新年音乐会的门票。 “那等你看完,我去找你吧!”瑞琪翻了翻音乐会的票,发现早就卖完了,想同她一起已是不可能。 文九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她同瑞琪的关系,一方面对他有了更多的好感,可又总有一个声音横亘在她与他之间告诉她,他们不可能。 瑞琪说什么文九没有太在意,但是他们这种关系总是要发展,要么向前,要么破裂,绝对不可能停滞不前,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所以商量来商量去,文九也只剩下妥协这一个选择,虽然她很不喜欢熬夜。 瑞琪能够感受到文九对他的喜欢,他在语音电话里声音很温柔的说道:“等我过去接你,如果开会稍微晚点儿不要不开心,安心等我。” 文九答应,也没有想太多。 那天的音乐会很让人喜欢,新年音乐会的曲目都是《克罗地亚狂想曲》之类的鼓励人的激情音乐,文九听的热血沸腾,像网友说的,好像马上要骑着家里的二花(家里的狗)上战场了。 中间瑞琪偶尔发来消息问她感受,她也悄悄的录了视频给他看,小心翼翼的说着表演团队像是都喝多了酒,尤其是指挥,更是有些萌萌的,偶尔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反应让人觉得好笑,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听完音乐会,瑞琪说他马上到,文九去卫生间好好的补了补妆,又对着镜子笑了笑。 镜子里的人吓了她自己一跳,她从不知自己可以有那么魅惑的表情,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看到瑞琪白色的车子的时候,她心里很开心,可是同时又做出了一副矜持的表情控制着心里的喜悦,笑容看上去僵硬又奇怪。 “怎么了?我来晚不开心了?”瑞琪在里面给他打开车门,探头问她。 文九摇头,当然不是不开心,她心里窃笑,看来她装的严肃表情还挺到位的。 低头,文九一下看到副驾驶座位上放了一个鲜红的盒子,她疑惑的看着瑞琪。 “节日快乐,送你的礼物。”他很淡然的道。 文九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一盒看上去很好吃的饼干,她很开心又很惶恐,因她并没有给瑞琪准备礼物。 她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送礼物,如果真的在一起互相送礼物才显得不那么直白和唐突,她不知道怎么办,看上去很迟疑,瑞琪自然很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想说没给我准备礼物?你能出来和我一起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瑞琪盯着她的眼睛真诚道。 文九听了眼睛已经弯成月牙,按耐不住的喜欢溢出来。 瑞琪见她的样子,突然凑过来,文九本能的向后躲着,瑞琪的脸就停在她面前,几乎是贴着脸,可又却隔了一点距离,他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手上的力道在加重,文九紧张的像是一块儿石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瑞琪完全的盖住,很想逃开,很害怕瑞琪靠自己太近。 她的脸上有很多粉底液啊……她不想被人靠得太近,那会被人发现弱点和瑕疵。 文九的眼睛紧紧的闭上了,她听见瑞琪问她,“为什么要躲?” 而被问的那个人像一只鸵鸟,脑袋窝在他的前胸,瑞琪有些好笑。 “说话。”他的声音带着蛊惑。 “那你离开一点儿啊……”文九声如蚊讷。 瑞琪见她这样,起了逗弄的心思。 眼前的亮光多些,文九以为他退开,小心翼翼的抬头,却被人一下擒住了唇,她忘了反应,又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瑞琪狠狠的亲了几下才松开她,两个人的呼吸在车里面更加不分彼此,只是他还是抓着她的手腕。 “再不说我就……”瑞琪故意道。 “我说我说……你别这样,你先放开我呢!”文九急的脸都红了。 瑞琪动了动,却没有放开她,“好,你说,放松点儿,我又不会伤害你。” 文九很想说那只是本能反应,想要躲开他,可是她直觉这样说瑞琪并不会满意,于是又在迟疑。 瑞琪的耐心本就很有限,他拍了拍文九的头,“想什么呢?有什么说什么……” “没什么,我刚才就是本能反应。”果然还是只能解释这个。 “那为什么要考虑这么久才说?” “我觉得你可能不会相信。”文九老实答道。 瑞琪彻底放开了她,好笑的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相信?” 文九有些囧,她觉得自己很苦恼的问题在他眼里竟然如此好笑。 “不知道。”文九有些生气。 过了一会儿,瑞琪点燃一根烟才道:“我以为你讨厌我亲近你。” 看着他落寞的吸着烟,文九突然一难过,她的逃避行为是刺到瑞琪的自尊心了? 瑞琪像是不太愿意说话了,文九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当然早就看到文九的表情,表达什么意思他也很明白,不过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个姑娘也已经过了二十五岁的年纪,为何这样纯粹?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很久没有谈恋爱了,不太懂得如何谈,没有讨厌你。” 他听了笑了一下,双手撑在扶手两侧,说道:“那就是喜欢亲近我?” 话音刚落,他又在文九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文九这次脸红了个彻底,见她真的要生气了,笑容勉强又紧绷。 瑞琪才正色道:“我也是,单身很久了。”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人和人恋爱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文九听着他的话,心里更加没底,她已经分手好多年了,说来好笑,可是她不敢说太多,这个人还不能给她带来安定,虽然确实有很多的刺激。 那个时候,因为陌生,文九以为这种刺激就是爱情。 “你们为什么分手?”文九问他。 “我记得你之前有问过我……”瑞琪突然道。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啦!我就是随口一问。”文九小声儿道。 瑞琪还是那样尴尬的笑,文九很不喜欢,或者说有些心疼。 “你不要笑了!笑的不好看。”文九竟然脱口而出。 一瞬间,瑞琪有些发愣。 “为什么这样说?”他问。 “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想笑,也许是想到了从前的故事,觉得难过吧!难过可以哭可以发脾气可以丧……可是不应该笑。”文九还是小声道。 瑞琪像是才有了真正的表情和情绪,他不说话,神情冷漠,同方才判若两人。 谁都不说话,可是因为彼此的情绪是真实的,待在一起竟比说话时还要舒服。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瑞琪把手里的烟头扔出去,回身抱住了文九。 “你放松……让我抱一会儿。” 他就把脸静静的伏在文九的肩头,什么都不说。 “我们公司的年会,让你见笑了。”文九想起那天的事,轻声道。文九的单位前几天的年会邀请瑞琪过去一起参与,文九带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想让瑞琪见见自己的同事,把他拉进自己的生活。 谁知道当天竟有人捣乱,场面一度无法收拾,一个美女站出来指责一个高管乱搞男女关系,主持人也没办法救场,最后只能强行疏散现场,虽然保安将闹事者抓了起来,但大势已去,底下看着表演的公司高层一个个铁青着脸离开,留下八卦的众人慢慢离场。 瑞琪当时就在现场,文九清晰地记得他当时似乎毫无意外和惊讶,只是淡淡的带着文九离开,让她的同事都不禁在之后夸赞他沉着冷静,甚至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说者无意,文九也觉得瑞琪知道,之后试探几次无果也便不予理会。 “嗯。”瑞琪好似完全不关心。 “我们公司设计部这两天乱套了,同其他公司的合作很多也都停了。” “没事,过几天定会正常。你们公司很多人都很惊讶?是不是还会有人被波及到?” 瑞琪的神经又紧张起来,抬起脸朝文九道:“你了解陈水生这个人么?” 陈水生就是JT公司年会的焦点,被那个叫江蓉蓉的闹事者搞得身败名裂的人。 “他是我们公司一个副总,了解的都是字面上的,平时基本见不到。”文九斟酌道。 瑞琪笑了笑道:“那估计以后都不会见到了。” 文九见他这样说似乎很明白陈水生的处境一样。 “你怎么会这么确定?”文九问道。 瑞琪没有回答,一直看着车前的小挂饰。直到一名保安过来敲他的车窗。 “先生,你这车子是走还是不走啊!不走的话就停好,要不一会儿影响后面的人停车。” 保安大叔过来后,车里的气氛一下轻松很多。 文九一脸尴尬,不太敢去看那个大哥,瑞琪倒是很坦然。 “我们这就离开。”瑞琪朝大叔道。 第16章 路上瑞琪问文九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文九摇头说不知道。 “要不我们去KTV唱K吧!”瑞琪建议道。 文九侧头看了看他,想了想才道:“想把我骗到那里去干嘛?我是个正经姑娘呢!” 瑞琪提议那里也没有动坏心思,只不过经过文九这么一提醒,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确实欠考虑了。 “那还是去看电影吧!你不要说想回家,那太伤我的心了。”瑞琪又是从容不迫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在语气上带着文雅的戏谑。 在电影院门口,瑞琪突然停下来,盯着文九好像是有什么话不太好意思说。 “怎么了?”文九小声的问他。 瑞琪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抽根烟……能陪我吗?” 文九心里一松,“我以为什么事儿呢!” 两个人站在那里,风很冷,树枝沙沙作响,广告牌上的女明星忽明忽暗,外面除了他们几乎没有人,文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瑞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在车里和文九说过他并没穿秋裤,文九看了一眼他的长腿,动了动嘴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望着文九吞吞吐吐的表情,瑞琪把剩下的半截烟扔在了地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气氛好似浓烈到了极致,相互之间热烈的吸引盖过了冬日干燥的冷。 进了门,从里面出来的几个年轻人看到文九精致的妆容不由多看了几眼,瑞琪伸手握住了文九的手,慢慢的带着她走下楼梯,让她有种被人珍视的感觉,瑞琪心里出奇的平静,没有鼓噪的欲望和躁动,他也很开心,握着她的手很紧很紧,像是她马上就要跑了一样。 “瑞琪?”文九叫他。 “嗯?” “你抓疼我了啊!”文九悄悄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道。 文九仰着脸,盈盈的望着瑞琪。 这个本来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的动作,让瑞琪盯着文九看了好半晌,他的眼神很空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让文九不知所措,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周围的人潮好似一下很安静,文九仰着头,看着瑞琪越来越近的脸,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瑞琪在头顶应该是笑了,胸膛的震动带着文九的心跳,一起跳舞一般让她兴奋。 “怕我亲你?”他在笑着在头顶问她。 文九没说话。 “这么抱着我也有很多人看着你。”瑞琪恶劣的道。 果然这句话很管用,文九放开了他,脸红红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想吃点儿东西么?” 文九摇头,“水就可以。” 瑞琪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同文九待在一起,他觉得很放松。 两个人落座。 影院的最后一排,电影放的是什么文九完全没有印象,她全程只记得瑞琪那双霸道的手一直在自己腰上乱动。 电影很无聊,文九坐在那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瑞琪一边晃着她的身体,一边催她穿好外套。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已经进来了,瑞琪拉着文九离开,走在外面,瑞琪突然问文九:“你有没有特别恨的人或者事?” 文九摇头,她确实没有。 “你想不想知道那种滋味?”瑞琪转头又点了一根烟,语气里有些颓丧。 “当然不想,谁会想啊!”文九无语道。 “也许陈水生就很想知道呢?”瑞琪不知道怎么又绕到了年会的事。 文九等着瑞琪接着往下说,他却突然拿出手机看了看,而后笑了。 “陈水生被辞退了!”他语气里少有的愉悦。 文九伸着脖子看过去,刚刚的新闻。 “像他这样的高管,即便是被辞退,应该也会过得很好吧?” 瑞琪似笑非笑道:“那可说不好呢!” “我记得陈水生的形象一直都不错,说实话,我觉得这些新闻真真假假吧!” 瑞琪听了一下生气了。 “你觉得他没有出轨?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一连着两个问题,文九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九,不要只用你的眼睛看世界,这世上的人也不都是像你想的那么好。”瑞琪突然道。 周围三三两两的情侣已经散尽,瑞琪又看了看手机道:“那款软件就是和你们集团合作出的APP,你还记得么?现在已经弄好了,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公开,出了这样的事,所有相关的人都被波及。” 文九冷的有些抖,她朝着瑞琪说道:“你们公司竟然也有合作?我觉得陈水生是被人算计了,可是算计他的这个人却又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很明显,这对JT集团和NT公司都是一个打击。 “陈副总和哪些公司搞合作我不清楚,不过不可能完全是私人恩怨,也不会完全是商业竞争,还真的很希望事情早点结束。”文九又补了几句,她其实很担心自己会被这件事波及到。 “我们的合作才刚开始有方案,还没有公开,没想到还能听到你说这些,我以为你真的是一只小白兔呢!” 文九不高兴道:“我只是单纯,但我又不傻的,你这样说我我可不高兴。” 瑞琪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你厉害着呢!” 正说笑,对面楼上的广告牌突然放出了一个巨大红色的“春”字,看上去很震撼。 文九看到后,一下感受到了过春节的氛围。 “过年了唉!”文九朝瑞琪道。 “嗯,我三十一岁了!”瑞琪好似在自言自语。 “恭喜你!” “三十一岁一事无成,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恭喜你,三十一岁遇见了我。”文九莞尔,笑了笑。 瑞琪伸开双臂抱住文九,笑道:“嗯,我可真幸运。” …… 文九没想到陈水生事件造成的影响会这样大。 不过好在公司在极力的压住这件事,即便各个负责的领导都躲着不出现,公司内部的运转也有很多问题,但基本上每个员工还是要继续上班。 上班的间隙,有纪检来找公司的人谈话了,于是大家又开始议论,文九不关心这些,她整日的打听着陈水生负责的几个项目到底能不能按时开展。 小宇和文九是同事,但不是一个楼层,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她神秘兮兮的道:“咱们公司空降了一个抓业务的副总。” “嗯?你看到了?”文九不怎么在意。 “嗯呢呗!大家都在议论呢!虽然还没有正式文件,但是人已经过来了,今天还过来我们公司了,大家都看见了。”恩贤一脸八卦。 文九见她那样子,了然问她:“是不是相貌堂堂啊?” 拼命点头的小宇饭都来不及咽下去就道:“你不知道,我以为再来还是个糟老头子,没想到却来了个看不出年纪的人,估摸着也就三十来岁。” “一会儿说中年人,一会儿又说看不出年纪……”文九无语道。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和咱们公司领导去吃小食堂了。没想到还这么清廉吧!刚来就吃食堂。” 文九看了看周围,果然见大家的眼神都有意无意的朝着小食堂看。 等了一会儿,大家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人终于出来了。 文九有点傻眼。 这人,这不是那天遇见那个假‘白洛’么? 她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被发现,不知道那人还记不记得自己,她觉得记得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个时候他一只在打电话,也没和她说几句话。 “那个,咱们新来的这个副总叫什么名字?”文九强自镇定道。 小宇白痴一样看着她,“叶青。你这人永远慢半拍。” 叶青出来后,前呼后拥的走了,当然不会注意到文九。不过这样她更忐忑了。 第二天上班,公司召开设计部全体会议。 当然是为了接待叶青准备的大会,文九这么想着,却没想到能看到瑞琪也出现在这里。 听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文九才搞清楚,叶青刚走马上任,就把之前的项目全都搞定,甚至火速和瑞琪所在的NT公司签了二批计划合同。 会议没有人捣乱,很成功,JT董事会也很满意。 …… 第17章 瑞琪和叶青两个人坐在叶青的办公室里,互相碰了碰杯。 “这次的合作很成功,只是有个事情还是让我觉得不安。”叶青朝瑞琪道。 “什么事?” 叶青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员工道:“陈水生会不会知道,恨屋及乌?” 瑞琪自信的笑笑道:“你放心,陈水生贪污受贿的事情还没有爆,一旦他敢有什么动作,他就只能去警察局了,我想他还不至于狗急跳墙。” “我们之前私下见面,希望不会有人看到做文章,这个时候很敏感,我的位子也坐不稳。” “叶总,想多了,之前您没有要到央企任职,不会有那么多眼睛盯着你的,我又是在创业公司,更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瑞琪觉得一切都在掌握当中,他们一起谋划的事业更不能有任何披露。 “毕竟动静很大,加上你们公司的老贾也有些受影响,估计很多人要盯上你了。”叶青坐在那里,担忧的道。 叶青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在建筑设计行业已经多年,做事情很有经验,他了解JT集团主管设计的陈水生树大根深,早就已经让人无法撼动,为今之计只能依靠舆论的压力,但是这么做会损害公司的利益,虽然董事会知道陈水生的事,但是也从未想过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让他离开,之前就有意让叶青接替陈水生的位子,只是也一直没有动作,而瑞琪这么一推波助澜,直接让事情发展成了不可控。 “好,我一定注意。”瑞琪还要和叶青谈合作,只能安抚。 “我不知道你和陈水生之前有什么仇恨,但你做事情前,还是先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年轻人难免容易冲动。”叶青见瑞琪要走,在后面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 瑞琪离开后,看到停车场正在等着他的文九。 “所以年会的事,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文九问瑞琪。 “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知道怎么说。”他有些难为情。 “所以,你非要来年会看我表演节目,就是为了能混进来,提前布好局?” “也不是,如果不是你,我也有办法进来。”瑞琪坦然道。 “那接下来呢?你还要利用我做什么?”文九有些不高兴,她知道瑞琪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可是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陈水生已经被辞退,我没有什么事再瞒着你了。” “好,这是你说的。”文九说完这句话掉头就走,却被瑞琪拉住手腕。 “你好好冷静一下,别想那么复杂,我先走了!” 瑞琪走后,文九身后一个女人叫住了她。 “你还是离他远点吧!这个人眼里只有利益和机会,就是不会有感情,看在你这么傻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 文九回头看着对方,这人就是那天当众揭穿陈水生的那个女人江蓉蓉,她和陈水生的事情还没完,警察只能先放她出来,文九并不相信她,虽然陈水生和瑞琪的事是从这个女人嘴里知道的,但让人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主动挑拨她与瑞琪的关系。 那天众人都以为她就是那幢丑闻的女主角,但陈水生是和不同女人发生关系,很多人也没有注意到讲话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受害者,不过已经不重要,大家会认为既然出来揭穿,那一定是受害者。 “你是谁?”文九问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了解瑞琪。” “你为何了解他?”文九问道。 “我认识他十年了!他为了几个点的利润扳倒了你们公司一个副总,也在自己公司成功上位,他就是这么一个人。”那个女人没有炫耀的意思,就简单地说出这个事实。 “所以这次是你帮他做的事?难道你不害怕被陈水生报复么?” “陈水生没空回来找我,倒是你,小心点吧!”那个女人说完这句话,眼神怜悯的看着文九,而后也离开了。 文九盯着瑞琪和她离开的方向,迷惑的摇摇头,她对瑞琪的印象变得不好不全是因为江蓉蓉。潜意识里,她也觉得瑞琪这个人,是为了商业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感情也是他做事的一种手段。 瑞琪没有功夫哄女人,他很快忘了和文九之间的不愉快,转而投入工作中,车窗外的天气昏沉沉的,看不真切的天色让他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会不会她真的生气,可整件事同她没有直接关系,也没有影响她的工作,文九又何必用质问的语气同他说话? 他没想到的是,文九真的就再也不同他说话,两个人之间也变成瑞琪最不喜欢的沟通方式:单项输出式的联系。 文九一直不回复微信,瑞琪想起来他还没有她的电话,不由有些想笑,他们的了解并不多,但他怎么如此在意她的想法? 一连问了自己几个问题,瑞琪不再折磨自己,他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再把她约出来见一面。 微信上。 瑞琪:‘出来见个面吧!’ 文九没有理他,经过几次见面,她大概心里有些计较,瑞琪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而她这个年龄阶段恋爱结婚就是要速战速决,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她认为瑞琪这个人不怎么踏实,这是找结婚对象最忌讳的。加上之前他做的事,都让文九感到不舒服。 等她到公司的时候才知道小宇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设计部在布置春节的景致,所有人都在动手,看上去很勤快,因为新上任的叶总也在。 所有人的工位都像是在等待检查一样,文九看到了那位新上任的副总叶青正在帮着贴春联。还没到正式的工作时间,叶青看上去一派悠闲。 显然他也看到了她,文九余光看到他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 “你好,还记得我吧?”叶青走到文九面前,面如春风。 “叶总好,记得,上次让您见笑了。”文九尴尬的笑肌抽筋。 “哪里,你是设计部的?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叶青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上去喜怒无形,难以揣测情绪。 文九只能继续尴尬的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们这段缘分。 “春节快乐!提前预祝。”叶青说完,走回自己办公室。 留下一屋子惊讶疑问的目光。 小宇突然朝文九道:“亏我还叫你赶紧回来收拾你的猪窝工位,哪知道你和叶总竟然认识。” 文九张了张嘴,这算认识? 众人还在盯着文九和叶青消失的方向看的时候,叶青的秘书过来叫文九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文九:“……” 忐忑的敲了门,里面传来同意的男声。 推门进去,首先是看到一面墙那样大的书架,完全中式的设计,左拐进去才看到巨大的办公桌以及后面新上任的高管叶青。 “您找我?”文九不确定的问,声音不是很大,她有些懊恼,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万幸,叶青抬头看了她一眼,想来应该已经听见。他没有开口而是示意她坐下。 不知所在何处的文九看了叶青一眼坐下,等着叶青说他的目的。 “没别的事,我那天看到你和人寿的白洛好像认识?”叶青问道,语气听不出什么。 “不算认识,见过两次。”文九拿不准叶青的意思,也不能说她是在相亲认识的。 “我们下一阶段要和人寿有个比较大的合作,公司可能会拿你做宣传。”叶青继续道。 所有的疑问都写在文九的眼神里,叶青也不想多解释,又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听见叶青这么问,文九更加摸不着头脑,叶青已不耐烦解释,直接道:“如果有的话,有什么误会你解释一下就行了,后面还需要你多给公司做贡献,当然,公司也不会亏待你。” 文九点头,叶青没再说什么。 等眼前的姑娘走出办公室后,叶青若有所思的看着同NT集团的企划案,瑞琪是一把好剑,可惜也太不好掌控,他需要另一股势力,放在一起形成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形状。 叶青选中的单位便是人寿集团,人寿集团的业务也是业内顶尖,主要是这家公司和NT集团完全是相反的,一个是央企国资控股,一个是民企科技新秀,如果能够搞好这两方面的关系,势必会给JT集团带来巨大的机会。 白洛更是人寿技术部门的一颗明星,人虽然有些木讷,但能力上,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那天看到文九和白洛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叶青回去立即调查了文九,发现是JT集团的人后,便想出了一个计划,此时叫文九过来,便是同她说一声,具体的执行却是和文九没有半点关系的。 第18章 春节前的最后一天上班,文九一上午除了被人八卦就是被人盘,终于熬到午饭时间,她看了看手机,很多瑞琪的未看短信。 因公司之前的事情,文九有自己的判断,再加上文九放飞自我的和瑞琪有了很多她所谓的亲密接触后,文九一根筋的想法加上眼里不揉沙的风格,一次次的推拒着瑞琪,文九认为他们谈不到一起。 相亲该进展快些,但是要慎重的做决定,所以能不能继续的判断就落在细节上,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瑞琪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好感,她也没什么耐心,所以几乎是单方面的断联。 微信上,瑞琪发了一段视频,是他出门在家门口小河边溜达的一段视频,他这个人很懂得展示自己的优势,将自己一双大长腿拍出了两米的气场,文九盯着屏幕看了好几遍,看后心里那股拧巴纠结的心理更加严重。 瑞琪对她就是见色起意,似乎是长期积累的观念,文九觉得这种想法虽然突然,但绝不是情绪化和闹脾气。 她此刻刚好也站在公司附近的一处公园的河边,将身体靠在栏杆上,静静的享受着早春温暖又不灼烈的阳光,河沿下,三三两两的大爷磐石一般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一根不算细的鱼竿,等着水里的鱼儿咬钩,文九细心的看了看他们的鱼篓,有的一只鱼都没有,可是大爷们一点儿不着急。 身上的羽绒服粘了些栏杆上的灰,她把身体收回来些,文九望着瑞琪的对话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 他们步调一致的都在散步,文九一头的碎发被微风微微吹乱,柔柔的发丝轻轻抚在脸上,让她内心一下感性到了极点,自怜又敏感的心思让她陌生又不舒服,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文九慢慢沿着河边的栈道悠悠的往前走。 另一边,见文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瑞琪给文九打来了语音电话。 也许是这一刻的春风太温柔,犹豫一会儿,电话铃声很吵,文九不自觉的接了瑞琪的电话。 接通后,瑞琪好听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怎么了?还生我的气?也不回我消息。” 文九不言声,等着瑞琪说下一句。 “还在纠结?其实整件事,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推动了事情的发展速度,就算没有我的参与,早晚也会发生这一幕。”瑞琪漠然的语气传过来,似乎所有的事情同他没有半点责任。 文九听他这样说,更觉得瑞琪面目可憎,既然做了,这样说便是不敢承认,她口不择言道:“还这样说?你做事情的手段未免太狠了点,也完全不顾及其他人。”文九话说的很重。 “我要顾及谁?我做的事对本来就安分做事的人没有坏处。”瑞琪有些生气了。 文九知道她同他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索性不再开口争辩。 “你对我还有什么看法?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瑞琪突然问道。 “我觉得,你明知道陈水生出事,还是先装作不知道,作为我朋友的身份去JT集团,这算什么?事后多次提及,你又继续装作不知道……这种装模作样的样子在感情里应该也是渣男吧!” 说完文九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话说的有些重了,瑞琪半天都没有说话,等的文九又急急解释,“我不是说你是渣男,我想,我们都是相亲找另一半的,年纪也都不小,我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对你是有些好感,可我是理智清醒的,如果你不够真诚,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一番话说完,终于听见瑞琪那头的动静。 瑞琪先是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也许是觉得文九的话太天真,笑罢又忌惮她听见自己笑声后更加生气,于是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你想太多了,我是诚心诚意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却没有听到任何直接又干脆的表示和承诺。 文九听的有些走神,有些失望,如果这种表现是瑞琪装出来的,那他未免太有心机,如果是他性格本来如此,那文九不由又有些嫌弃他,优柔寡断,黏黏糊糊,实在墨迹。 “那个,我请你吃个饭,认识这么久,还没有请你吃过东西,实在失礼。”文九声音干脆又决绝的道。 瑞琪心细如发,又极其聪明,自然知道文九这个时候请他吃饭是什么意思,估计是要和他一刀两断,好聚好散了。 他在电话那边踌躇一下,“我今天不太想过去找你,下午还有些事情,改天吧!” 文九坚持要放弃他这个相亲对象,脑回路也简单,对于她已然产生怀疑的人,她会远离,可瑞琪这么不上道,她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好,你有事我就不勉强了,那先这样,我去上班了。”文九冷冷道。 瑞琪是非常好的感情谈判专家,文九这个时候如果放下电话,之后一定不会再理他,于是他开始东拉西扯的和文九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小九,你现在在做什么?这几天是不是想我?想的要哭出来了吧!” 文九听见他这么说急急解释:“谁想你了,我哪有功夫想你。”说完又一阵后悔,又被瑞琪牵着鼻子走了。 “没有时间?陪谁了没有时间?”瑞琪嬉笑道。 “你要陪谁我可不管,我可是没有的事儿,不和你乱扯,好没意思。”文九气鼓鼓的道。 瑞琪听了她的话也不恼,只是慢慢的解释:“除了陪你,我还想陪谁?谁又想让我陪啊!别闹了,和我乱扯没有意义?那做什么有意义……感情……就是从没有意义的事扯出来的。” “可是我不想同你扯。”文九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那你想同谁扯?” 此时,文九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和她斗嘴,两个快三十的人,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哎呀!无聊死了,小孩子一样。” 瑞琪好像沉默了一瞬,而后释然的笑了,“无聊啊!我以为你会喜欢同我这么说话。” 这句话一下激起了文九的解□□,“我不是,谁喜欢和你斗嘴,不喜欢和你说慌话假聊天,我觉得我不应该……就这样而已。” 瑞琪听罢知道文九又在说他不真诚这件事,只得扯开话题道:“为什么不应该?”瑞琪真的不明白文九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们的思维不在一个维度。 瑞琪这种反应让文九感到挫败,她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讲得十分明白,可似乎瑞琪还是不太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不懂。 见文九沉默,瑞琪知道她又陷入自己的纠结中,人与人的处事方式不同,像文九那样无所畏惧坦坦荡荡的活着,容易被这社会欺负,他也开始怀疑,即便他这次有信心投入到这段感情中负起责任,他同她这种巨大的处事经验差距,会不会在日后成为吵架的导火索。 他想了想后又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才不过是短短几天,自己怎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于是突然道:“我先去吃点东西,先不聊了。” 文九愣愣的听着他的话,自己刚要同他一吐为快,他又逃开,似乎不想听她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似乎是真的想挂电话,文九只好小声说道:“好。拜拜。” 放下电话,文九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这件事里,否则一定会钻牛角尖。 下午的工作不算忙,文九回家拿行李箱,却在家门口看到了瑞琪的车。听见下车的瑞琪淡淡道:“知道你想我,所以我来看看你。” 语气笃定的像是在陈述事实,文九气得没说话。 “请我上去坐坐?”瑞琪还是笑,见文九没答应,便又道:“我想去卫生间。”,不管文九是否答应,身体已朝着单元门走去。 想来很多事也不方便站在这儿说,文九便妥协。 “家里有点乱。”文九让瑞琪上来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次让男人进自己家门,文九紧张的像只转圈的猫,两条腿怎么都不能好好走路,一直往中间挤。 瑞琪个子太高,在楼道里走的时候就像是一直猫着腰,进屋以后更像是随时能碰到门框上。 文九本有些拘谨,看到瑞琪怕碰到头小心翼翼的样子滑稽的很,低头笑了好几回,终于放松下来。 在文九家的卫生间墨迹了很久,瑞琪上个卫生间像是在里面洗了个澡。 也不能让他踩脏了自己的小屋,文九给瑞琪找了双自己的拖鞋。 瑞琪从卫生间出来吓了一跳,文九站在卫生间门口,举着一双土气的拖鞋,粉红粉红的,上面还有两只土里土气的小人,八十年代的劳动光荣女工的造型。 真不知道她在哪买的这鞋。 瑞琪指了指自己。 “给我穿的?” 文九点头,“不然是谁?”说着,瑞琪看着文九脚上的鞋,一双可爱的柯基臀棉拖鞋正穿在她自己脚上。 “穿不下。” “必须穿。” 两个人隔空对峙了几秒,瑞琪败下阵来,似乎他今天本来就处于下风的。 弯腰,把文九的鞋套在自己脚上,好在这双鞋文九穿着本来就大,不过瑞琪穿着还是很挤,文九盯着他的脚委屈的放在一双相对来说娇小粉嫩的拖鞋里,一下笑了出来。 瑞琪:“你再笑我就穿我自己鞋子了……” 文九:“笑一下又不会怎样。” 又看了看瑞琪穿着拖鞋的样子,文九神色古怪的去了厨房。 “给你泡一杯茶?” 瑞琪完全没有不能随便看女孩子房间的觉悟,他仔细地打量了文九房间里的书,听到文九的话也没回答,这些客套他很不耐烦。 没想到看上去有些呆的姑娘竟有这么多书,不过他也看得出来,文九书架上的书很驳杂,没什么逻辑。 第19章 见文九还是有点情绪,瑞琪知道文九还在介意之前他做的事,在他看来完全正常的一件事,却没想到文九会这么较真,他认为这个时代是草莽时代,自己做的没什么错,道德感太强必然会一事无成。 瑞琪:“你可以说一说你的想法。” 没有必要耽误彼此的时间,瑞琪似乎也无法忍受去敷衍文九,不是不忍心,是觉得麻烦,他觉得相亲就是如果两人相处不错,就可以考虑一直在一起,然后结婚。 “我的什么想法?”文九不明白,或者说她想知道瑞琪到底在问她什么。 “你对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有什么想法,或者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瑞琪的语气像是在谈生意,自在从容的样子虽然迷人,但缺了一点诚恳和真诚。 文九坐在那,又站起来把门打开,又坐回到卧室的沙发上。 张了张口,文九觉得自己的淑女应该是装到头了。 人都有两面性,有的人就能浑然一体,有的人却分裂的格外明显。 文九把自己脆弱没安全感的一面藏起来后,那飞扬跋扈的样子也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以前是不是很多人说你是渣男?”文九问了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瑞琪正喝下一口茶,闻言差点喷出来。 他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又把茶杯放下后,才盯着文九的脸一字一顿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文九皱眉,双手抱膝坐在那,眼神很迷茫道:“感觉,你知道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尤其是女人。” 瑞琪:“……” 文九见瑞琪不说话,又问:“你想什么时候生孩子?” 瑞琪:“……” 难道不是应该先结婚再生孩子?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跳级玩么? “你不是让我说想法么?你回答我这些问题,我就有明确的想法了。”文九完全不在意自己手里举着一根香蕉的违和感,还把自己的腿盘起来坐在那,想象着坐在老家山上的小土包上,看上去放开了不少。 瑞琪不说话,还是只喝着茶,他朝文九坐在那里仍旧不盈一握的腰看了几眼,又把目光垂下去,才开口道:“生两个孩子,至于什么时候生,要看天意。” 呵!天意。 文九心里给瑞琪画了个叉叉,差评!什么是天意?天意就是随心所欲,顺其自然,就是不想有计划,甚至说的更严重些,不想负责任! 文九总揪着这些道德点折磨人,不过好在瑞琪还不知道她的想法。 他看了看文九道:“你屋子里这些书都看过么?” 文九点头,又看了看时间,朝瑞琪道:“我一会儿就要去车站了!” “我知道,一会儿我送你。”瑞琪看了看表,又道:“还有半个小时,你看看还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文九起身屋里屋外的转了转,瑞琪见她没头没尾的收拾东西,忍不住提醒道:“带些主要的东西就好。” “嗯。”文九一边应着,一边道:“瑞琪,你回家都给父母买什么?” 第一次听文九叫他名字,瑞琪有些发愣,公司里那些同事都叫他瑞琪,可这两个字从文九的嘴里说出来,好似……有些变了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觉得这种感觉像是夫妻,而后又暗笑自己自作多情。 文九见瑞琪盯着自己看,不说话,站起来蹲到他面前,想了想道:“你这是什么反应?直接给钱?” 瑞琪:“……” “到底是什么?”文九揪着他问。 瑞琪见她问这个这么上心,知道她这是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而不是在找理由找他的茬。 “我父亲爱喝茶,母亲喜欢乐器。所以我每次回家的礼物都在这上面花心思,你不妨想想二老喜欢什么。”瑞琪想了想,认真答道。 瑞琪比刚来的时候还要沉默,他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酒精消毒湿巾塞到文九的书包里,而后站起来朝文九道:“你的行李箱就这一个吧!我先下去暖车。” 走到门口,他又嘱咐文九道:“带一些资料!年后不知道能不能上班。” 没有人回答,他回头,却惊住。 文九那个瘦弱的身体正努力地想把一只书箱放柜子上,眉毛因为用力都皱在一起,白皙的小脸上因为用力红彤彤的。 他叹了一口气,回身。 文九正和自己一个年久不用的书箱较劲,平时没放那么多书,不会觉得这样吃力,她正觉得箱子要从自己的肩上掉下来的时候,身上一轻,耳边传来瑞琪略显嫌弃的声音。 瑞琪:“你一直喜欢这样无视男人?” 文九:“嗯?” 瑞琪:“算了!朽木不可雕。” 文九看着瑞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她终于反思到瑞琪说的问题的时候,瑞琪早就提着她的行李箱下楼了。 她收拾收拾垃圾,出门,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可以回家啦!开心! 瑞琪把文九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进去车里后,一手抓着方向盘,又伸另一只手看了看表,朝站在车门边的文九道:“快要晚了!” 文九翻白眼,晚了也是他的锅! 伸手拉开车门,文九把自己一直带着的小鳄鱼扔到车里。 小鳄鱼挣扎着在瑞琪的头上蹦了两下,又不安分的掉在他的腿上,之前因为文九吃饭撒的菜汤污渍赫然暴露在瑞琪的面前,见他要拿起来仔细研究那些不明污渍是什么,文九一把抓住扔在了后车座,人也闪身坐进车里。 文九:“出发吧,瑞琪哥哥!” 瑞琪:“……” 见瑞琪无语,似乎憋着老大的火在努力的压制,文九弯了弯唇角,缩起肩膀朝着外面笑开来。 瑞琪侧头看了看她故意板起来的笑脸也不好说什么,伸手给文九扣好安全带,见文九一下吓的又缩起她那细长的脖子,他见了好笑,终于气全都消了。 车站离文九家并不近,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 “你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文九突然没头没尾的道。 瑞琪听懂了,只是文九孩子一样问的那些没谱的问题,没办法回答。 “我更想听听你的想法。”瑞琪眼睛直视着前方,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文九:“拿陈水生那个事来说。” 文九顿了顿道:“我这些天了解了陈水生的一些新闻和小道消息,我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些事,在我看来,你做的远不止我看到的那些,而你说的理由也远不止你说的那些。” 瑞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很奇怪,你刚刚硕士毕业,进了央企设计部,怎么会有这些猜疑人的想法?难道和你床头的《鬼谷子》有关?” 文九不理瑞琪绕开的话题,道:“你先别审问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瑞琪又不说话。 文九灰心了,她觉得瑞琪给她的感觉依然不太好,总像是有很多事瞒着她。 “陈水生确实罪有应得,如果将来有人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那我甘愿受罚,我不是一个很干净的人。”瑞琪在车子拐弯处,说了这么一句话。 车子开得有些急,文九一下靠在车门上,又一个弯,她又被迫“靠”在了另一边。 瑞琪看着半躺在自己怀里的人皱了皱眉。 “坐好!”说着他把文九的头扶起来。 文九脸红红的,过了好长一会儿,她才想起瑞琪刚才生硬的话,他这句话里包含的内容可远不止这些。 首先说语气和态度,很消极,这谁都听得出来。 “你觉得人们面对伤害自己的人,要报复么?”文九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瑞琪不明白文九为什么可以感受得到他没有说出来的一层想法,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了新的认知。 瑞琪想了想认真答道:“德国犹太人海涅云:的确,一个人应该饶恕他的敌人——在把他们吊死以后。还有中国台湾诗人李敖云:我不是不能原谅我的敌人,但在我惩罚他之前,我不能原谅他。鲁迅也说过:我一个也不放过,一个也不宽恕。” 文九:“所以你不会原谅,也不会乞求原谅。” 瑞琪笑了笑道:“嗯,陈水生原不原谅我,是他的事,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进了地下停车场后,他又道:“不要去猜我和他有什么恩怨,浪费时间。” 文九伸手去够后座上的那只鳄鱼。 瑞琪拉开文九那侧的车门,弯下身子进去伸出手臂轻而易举的把文九的那只鳄鱼拿在手里。 文九慢吞吞的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瑞琪已经研究好几番了,不过他还是搞不懂那上面到底怎么了?文九怎么会这么紧张?难道这团污渍是…… 瑞琪:“看到了不明污渍。” 文九:“……” 瑞琪:“难道是姨妈血?” 文九:“……” 文九忘记了要去把那只可怜的小鳄鱼拿回来,任由它在瑞琪的手里被□□。 “这个鳄鱼别带回去了,太脏了!”瑞琪很直白。 文九伸手够了够,瑞琪就那么气定神闲的把手举起来,和文九上蹿下跳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我要带回去的,不带着它我睡不着。”文九噘嘴道。 第20章 瑞琪却突然盯着文九愣住。 还瞪着瑞琪的文九渐渐明白瑞琪为什么愣住,她好似在耍流氓。 文九为了跳起来够到那只鳄鱼,累的呼哧带喘,竟不知不觉的双手环抱住了瑞琪。 反应过来以后,她一点点的挪开自己的手,想不知不觉的躲开瑞琪头顶还盯着她的目光。 “怎么?摸完抱完就撒手要撇下我?”瑞琪的声音在文九的头顶恼人的想起。 文九被他一下抱住,扭了扭。 “别动,否则我亲你了!” 文九吓得一动不动,却还是被人抬起下巴亲到忘了呼吸。 “放假要想我,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瑞琪放开她,拉着她的行李往候车室走。 等文九把票取完,也要检票了。 瑞琪把行李箱递给她,又在附近买了水给文九,朝她道:“火车上不要吃零食,容易上火,饿了去餐车吃饭。”想起什么似的,“我走了,还有事要去处理。” 说完瑞琪拿着文九的小鳄鱼转身往回走。 文九见他真的要走,又叫住他,“哎……” 瑞琪回头,就那么淡淡的看着文九。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很想叫住他。 “那个,你好好对待我的鳄鱼。”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瑞琪无语的摇摇头,没说话,转头走开了。 身边一个阿姨看着文九和瑞琪的互动,坏笑的朝着文九道:“男朋友?长得很俊啊!” 文九一下脸红了,算是他们第一个公开关系的人?虽然是一个陌生人,虽然他们只是想接触试试,也并没有那些很重要的承诺。 可是文九不想说不是,不想解释他们只是相亲认识的,她点点头,笑着道:“嗯,他是我男朋友。” 列车发动,车上的文九一直傻笑,完全没有发现车厢里一直有个人在看她,瑞琪没有发来信息,文九也没有打扰他,因他一直很忙。 时光就像是此时的列车一般,从前只能坐绿皮火车回家,现在却换成三百多时速的高铁,文九觉得自己的时间也同这时代的变化般,流逝的更加快,也更加悄无声息。 车窗外的天地愈来愈有生机,一路南下的列车穿越的不仅仅是河山,还有从冷到暖的温度,只不过因为武汉的疫情,车上的新闻一直让人惴惴……瑞琪在做什么呢?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刚刚离开,便已经开始想念了。 晚上下班后到家,瑞琪照例摊在沙发上,手机里依然是各种女孩子发来的未读消息。 他看到后,突然想到车子后座还有一只鳄鱼,想到那只鳄鱼晚上一个被遗弃在车里,他感到一阵烦躁。 眼前一下浮现出文九仰着脸叫住他的样子,瑞琪叹了口气,起身出门。 到楼下,瑞琪厌烦的从车子里把那只鳄鱼拿出来,看到旁边的垃圾桶,他伸手想把它扔进垃圾桶,回头再买一个新的,但是不知怎么,又想起文九叫住他说的那句话,让他照顾好她的鳄鱼。 瑞琪不由有些想笑,这个小玩偶大概也就是几块钱的东西,至于几百公里的带着么?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扔掉,要同文九建立长期的关系,他不能做这种事。 像是认命般的把鳄鱼拿在手里,瑞琪把它带回去后直接扔进了洗衣机。 晚上的时间过得要更快一些。 文九已经到家了,她突然想起应该给瑞琪报个平安,即便瑞琪并未联系过她。 “我到家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凌晨1点,文九以为瑞琪不会回复她。 瑞琪在家里写着明天要讲的PPT,看到文九的消息后,刚刚的那种烦躁要好一些。 “嗯,在家好好休息。” 文九看到回复,很惊讶,又问他:“瑞琪哥哥在干啥?”一个滑稽的表情包。 瑞琪看着这个瑞琪哥哥莞尔,怎么都觉得肉麻,叫哥哥总觉得像是说他是小九脸! “我在忙着写工作总结,小妹妹。”瑞琪心情还算不错,竟开起了玩笑。 “好哇,那你先忙吧!”文九小心翼翼的,好笑之余,又开始自卑起来。 客观的说,文九在央企工作,实际上也是一份相对不错的工作,但她没有自信,总觉得自己在瑞琪面前要矮上半头,她觉得自己的学历比不上他,又是农村姑娘,加上收入也不算高,在京州这样生活压力巨大的城市,同他在一起是在拉他的后腿。 不过这些顾虑她早就已经明里暗里的给瑞琪讲过了,他也没有细问文九的这些情况,就目前来看,他们是知道彼此的客观条件的,但奇怪的是,谁都没有细问过这些。 瑞琪从来没有在意过女生的这些东西,当然这些文九不知道。 “好,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瑞琪今天难得有耐心的又回了一句,实际上他确实很忙,即便马上要过春节,但因为和JTW的合作刚刚开始,一切都是加班加点的往前赶,甚至他的春节假期只有三天,初三他就要赶回京州。 文九到家后,只安生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母亲的催婚又开始了。 俩人还睡在一个被窝,她老妈给的理由是好久没有见到自己大姑娘了,太想了,所以要睡一张床,但文九在熄灯之后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文九背对着靳女士,抗议两个人一张床的不满。 文九的老妈靳女士如果真的说什么事,说话是很有条理的,要命的是她喜欢说很多遍,从熄灯起她老妈一直在说她女光棍这件事,从高中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工作后。 靳女士:“小九啊,不是妈说你,你说你高中的时候多招人喜欢啊,性格虽然内向,但是我记得那时候总有小伙子打电话进来问你,妈还记得呐!” 文九:“……” 靳女士:“你大学的时候吧!那我听你们班那个二宝说,那绝对也是系花那个级别的,你说说,系里那么多好小伙你就一个都没看上。” 文九:“……” 靳女士:“你说上了研究生吧!这整个国内都串遍了,到处开会认识人,还在各种机关单位实习,你说你为啥就不找个对象呢?” 文九:“……” 靳女士:“你说……” 这回文九没让她再说下去,直接打断她的话。 “妈,你说你说的……你到底要说啥,就你这旁征博引的,估计咱一晚上都说不完,还是直奔主题吧!我这还要睡觉呢!” 靳女士果然住嘴了。 文九正等着她说下文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回头一看,见靳女士嘴张的老大,已经睡着了。 文九:“……” 第二天一早,果然不出文九所料,靳女士大早上先去隔壁屋里把妹妹莫彤先从被窝里薅出来,回来一把掀开文九的被子道:“起来去外面跑步。” 文九:“今天大年三十唉!” 靳女士:“难道今天不是二十四小时?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 文九一闪身把被子抢过来,卷着被子不起。 靳女士见没有办法,直接朝着文九道:“今天你二婶到咱家来,带着她的一个远方的表侄,他也在京州上班,正好你们认识认识,也有个伴啊!” 文九一听果然瞌睡虫都跑了,敢情昨晚就酝酿着这事儿,最后睡着了。 “咱家这儿大年三十不是不走亲戚嘛?”文九只露出来嘴道。 靳女士拿起床头柜上面的一个生胡萝卜一下塞在了文九的嘴里。 “起来再说。” 文九气得一把把被子撇在一边,朝着自己老妈大喊道:“靳老师,您好歹以前也做过几年小学老师,怎么行事这么粗鲁?” 靳女士:“那得看对谁?对你就用不着斯文了!” 说着,靳女士一笤帚呼上去打在了文九的屁股上。 文九:“……” 吃早饭的时候靳女士就一直在催文九快一点儿,甚至连她老爸老刘想喝杯白酒都被剥夺了权利。 莫彤因为早上没睡醒,怨气一直很重,饭也没吃几口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和一群狐朋狗友开麦打游戏。 文九孤立无援,靳女士饭桌上直接挑明了是要文九相亲,要她好好表现,文九看了看自己老爹,老刘咳了一声转过头去,无视母女俩,摆明了不参与。 文九噘嘴。 “爸,你一点儿都不向着我。” 老刘:“啊?你说啥?我向着你?那还用说,我不向着你谁向着你。” 文九:“……” 文九觉得自己在家就是一直是这种状态。虽然是农村人家,但是父母也都是不服输的个性,一家人生活的小日子也很好,可她老妈这支配欲实在太强了。 饭刚吃完,文九被老妈要求着在粉儿上画了一张脸。 人倒是精致了,就是看着有点儿渗人,像是墙上的画。 老刘在那端详半天,朝着文九道:“嗯,我觉得你俩今天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靳女士也没咋明白老刘啥意思。 文九估摸着应该是她这张脸估计人家看不上,咧嘴乐了。 这一乐坏了,靳女士直接看的后退一步。 “你去把妆给我重新化了去。” 文九侧目。 “十分钟搞定,你苗阿姨马上就来了。” 第21章 左等右等,苗阿姨还是没来。她本来是文九的二婶,但因为和叔叔离婚了,所以就改口叫苗阿姨。 靳女士在屋里急的转来转去,因为胖,所以一直等着苗阿姨到楼下,再打算去换个正式的衣服。体型本就庞大,加上心思不在屋里,茶几放在地上,靳女士仿若未见,手上拿着的笤帚到底是划拉上了茶几上的东西。 老刘在茶几上晒的种子全都碰掉在地上,这些都是老刘明年要收购的新品种,还没有做好研究,放在那等着搞清楚干湿率,结果没想到这么突然地被人破坏了。 老刘看到自己的东西被靳女士弄掉地上一下生气了。半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自己蹲下去捡,靳女士想说用笤帚,可是再一想,啥都没说…… “说你这急脾气改着点,你就是不听。” 靳女士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只能趴在地上和老刘一块儿捡种子。 “愣着干啥,快帮你爸收拾起来啊!”靳女士一边捡一边催文九跟着一块儿。 文九:“为啥不用笤帚扫?” 说完被靳女士一把拽住捂住嘴。 文九挣扎,她这手刚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完就往文九嘴上招呼。 “消停儿的捡吧!要不你那倔驴爹又该发火了。” 于是三个人在地上进行了一番‘扫雷’式的工作。 苗阿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番景象。 门是莫彤开的,苗阿姨来的时候刚好莫彤出门。 文九和靳女士一人一条大花裤子居家服跪在地上忙活,老刘钻在桌子底下动来动去。 “大姐,你这干啥呢?” 靳女士听声音后一下站起来,看到门口的俩人后尴尬的有些顺拐。 “苗啊!咋才来,你看你哥把这破种子非要放在桌子上晾着,给碰掉地上啦!” 靳女士一边说一边看着慢吞吞起来的文九,抬脚一个跨步挡住文九道:“小九,你换身衣服给你苗阿姨沏壶茶去。” 文九:“……” 知道自己今天就是明摆着要去相亲的,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大过年的,文九也不能太扫了大家的兴,只能牺牲自己,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稍微打理了一下毛躁的头发,整理好自己,文九端着茶具出来,可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人一下懵了。 这不是白洛么? 白洛不是福建人么? 白洛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他家离江苏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吧! 靳女士看着自己的傻闺女愣在那像是活见鬼一样,用胳膊捅了捅她道:“还不赶紧和你苗阿姨和白洛打招呼。” 靳女士自打看了白洛第一眼,就很喜欢,嘴都乐开了花。 “阿姨好。” 苗阿姨和靳女士同气连枝,眼神表情一模一样,听着文九没和白洛打招呼以为她害羞,道:“小九,这是我一个老家的侄子,今年到我这儿来过年,我听你妈说你们都在京州工作,就带过来一起认识认识,他叫白洛。” 文九心说白洛还真是有毛病,大过年的到她们家这农村来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白洛看着文九,表情也好不到哪去,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像是机器人做的惊讶动作,只有眼珠子能看出来一点儿。 恢复镇定后,白洛一本正经的,看着文九也不再惊讶,只是点点头道:“你好,我叫白洛,以后常联系。” 文九心里一乐,大白还是够沉得住气,这副机器人儿的模样估计一会儿就能把自己老妈烦死。 靳女士最喜欢能说会道的女婿,可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同白洛说这么久的话,白洛明显和靳女士聊不到一起,可也是尽力的维持着沟通,文九感觉自己完全想错了。 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大白殷勤的连老刘都看不下去。 眼见着他把家里所有的故障电子设备都捅咕好了,就连莫彤的那个惹众怒的游戏机都被修好了音响,变得顺眼不少。 靳女士更是笑得全是褶子,老刘一直拿眼睛斜着她,靳女士一直当看不见。 苗阿姨见文九在那坐着,突然和靳女士使了个眼色,朝着文九道:“小九,你带着白洛到你家附近转转,我记得你家附近有个景点吧!就在家门口。” 文九心里一阵哀嚎。 她家门口是有个景点,是个烈士碑。 带着白洛过去拜拜?说不过去嘛!她皱眉不想去,靳女士眼睛一立,文九秒怂。 带着白洛出门,文九倒是没觉得尴尬。 白洛这机器人和从前一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文九的错觉,她总觉得白洛比每次见他要更温柔一些。 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变,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和从前一样,音调都没有起伏。 “小九,没想到是你呢!”白洛先开口。 “我也是。” 白洛坐在树林边的长椅上,似乎很喜欢这里。 “我家乡是沿海地区,所以很少见到这种江南的小镇。” “那下次可以常常来玩啊~你为什么过年会来亲戚家?”文九问完就觉得有些不妥,但话已出口。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在高铁上看到你了,还有一个男人送你,相亲对象?” 见文九不说话,白洛继续问:“你现在接触的人是那次相亲认识的么?” “嗯。” 白洛点点头,眼神无波,道:“等感情定下来和你父母说吧!今天你别介意。” 文九笑了笑,问他:“你整个春假都在这儿么?” “嗯。公司不催,就一直呆够七天。” “没想到会这么巧。” 白洛面上有些红,顿了半天才道:“咱俩还挺有缘分的!” 文九只能点头。 她没带白洛去那个革命烈士纪念馆,而是顺着山路,一直走到了一处麦田。 早就过了立春,麦田虽然还没有麦苗,但环境很空旷,空气也好的很。 白洛站在田地的一头,望着远处看不到边际的田格,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他脸上的享受骗不了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儿么?”白洛一板一眼的道。 文九摇头。 “我父母因为车祸早就去世了,所以这些年也一直在亲戚家过年,今年苗姨非要我来江苏,看看这儿的风景。她说江苏是个好地方。” 文九问他:“你觉得好么?” 白洛回头看她,脸上终于有些表情,淡笑道:“当然。” 文九被白洛的笑晃了一下,心里又在自说自话,白洛这小子要是有了表情估计就更好看了吧! 白洛顺着麦田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拿出手机拍着照片,拍完还会给文九看。 “拍的还行?” 文九看了觉得真的不错,光线、角度都很不错,构图也很好,是很标准的三段式构图。 她伸出自己的大拇指朝着白洛比了比道:“真心不错。” 白洛看着她弯了弯嘴角,不说话。 “你拍完发给我几张,我发个朋友圈。”文九笑嘻嘻的朝白洛道,难得遇见一个摄影达人,得把家乡的风景传播出去啊! 白洛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文九一直等到他拍完,也没见他发给自己照片,笑也尬在脸上,这机器人一点没变啊! 尴尬! 苗阿姨死活都不留下吃中饭,靳女士于是说节后一定去拜访,叫白洛不要往别人家乱跑,嘱咐白洛江苏姑娘那心眼多着呐!叫他小心点。 文九听得面上通红,莫彤捂着脸没眼看,老刘咳了咳,打住了靳女士的话。 “好好好,我等你啊大姐。”苗阿姨赶紧打圆场。 白洛在长辈面前全程半微笑脸,文九知道他也装的很累,只摆了摆手没说话。 靳女士在那挤眉弄眼的盯着文九,没办法,文九只能客套道:“白洛,有空常来玩儿。” 白洛这次倒是回答的很用心:“一定,改日再来拜访。” 送走了俩人,莫彤在那喊,“姐,你手机有微信,震动好烦。” 文九过去点开看了看,好家伙,白洛把拍的图片一张张P好了发过来,简直都是大师水准。 三十晚上。 躺在家里舒服的床上,文九一张张翻着大白发过来的照片。 想着要发哪张比较合适。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瑞琪发的消息。 他给文九发了一句‘过年好’。 文九想笑,这是给哪个姑娘发的,发错又跑她这里来了。 小九:‘嗯?’ 瑞琪:‘给你拜年呢!小傻瓜。’ 小九:‘已经发过了啊!我还给你发了一串拜年话呢!’ 瑞琪:‘嗯?’ 小九:‘西瓜精?’ 瑞琪:‘……’ 瑞琪翻了翻,看到文九之前发过来的拜年话,那个时候他在回家的车上。 ‘林哥哥!新年好,祝你新的一年变成一个西瓜精,越来越甜!’ 真是符合她的风格! 瑞琪笑了笑,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好像好久没笑了。 文九发了消息后,就把自己挑出来的那几张照片美美的发了个朋友圈。 瑞琪三十晚上才到家。 在家帮着爸妈整理做年夜饭的食材,他做着一个儿子应该尽的孝心,只是很沉默,一家三口都很沉默,没什么说话的声音,也都不喜欢说话。 他和父母在一起也没有几句话,趁着间隙和文九聊了几句,被提醒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不记得今天都同这个姑娘都说了什么。 外面的烟花一闪而逝的光亮照在家里的仙人球上面,那群黑暗中的小绿植一下变得魔幻起来,瑞琪眯了眯眼有些困倦,他给文九发了条消息。 --------------------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收藏一下好啦! 第22章 瑞琪:‘在家做什么’ 小九:‘也没什么事,陪着我妹妹改作业。’ 瑞琪:‘嗯?除夕?还在改作业?’ 小九:‘她今年高三。我也不想啊!’ 瑞琪:‘挺用功的。’ 小九:‘你当时学习是不是很容易?’ 瑞琪:‘(一个得意的表情包)还行。’ 文九在手机前笑了笑,老凡尔赛了。 小九:‘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 瑞琪:‘天生(励志)’ 瑞琪无聊的和文九插科打诨,她这种问题他也实在不想回答。 他这样的经历和年龄下,讨论学习方法已经没什么资格,很多上学时期的学习方法都已经淹没在没日没夜的工作中,碎片化的时间和整块儿时间学习方法决然不同。让他说他也说不好。 小九:‘你随便说说嘛!。‘瑞琪:‘把课桌收拾的干净些就行了。’ 小九:‘嗯?’ 瑞琪:‘这个很管用。’ 文九在心里腹诽,管用个鬼。 瑞琪不想说的话题,他肯定不会聊,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从小被宠惯了,加上他家里就一个孩子,瑞琪体会不到帮着弟弟妹妹改作业的感受。 不过瑞琪虽然不愿意聊,但他说收拾课桌这倒是真的,他从前学习的时候课桌上永远只有一本书,一是可以专注,还有就是课桌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小巧。 文九心里有个想法,很奇怪,她想去印证一下这个想法对不对,刚想发消息给瑞琪,却被老妈叫到厨房当苦力。 她到楼上把刚改过的英文试题给妹妹,然后任劳任怨的去了厨房,回家待着第一天,她几乎就在妹妹的房间和老妈的厨房转悠,看着倒还是挺忙的。 家里客厅上放的全都是父亲年后准备要收购的粮食小样,每一个在她看来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万万不能去叫老爹去厨房的,老刘大男子主义,去厨房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家这儿不比京州,是让放鞭炮的,文九是家里老大,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着,自从父亲身体变差后,几乎每一年的鞭炮都是她这个‘女中豪杰’去点芯儿的,他父亲前几年还很怕她出意外,后来也慢慢习惯。 亲手点了几丛烟花,文九仰头望着半空中突然绽放的绚丽,突然想起了瑞琪。 她想着同他一起看应该不错,瑞琪那人最会说甜言蜜语,这个时候说上几句,那绝对是很受用的。 当然最好是他来做这不是女人干的活儿,点鞭炮这事儿什么时候能找个男人来干才是正经。 夹着父亲给她的烟头,她摇摇头清醒了一下,总做梦不好。 零下几度的温度,文九却冻得鼻头都红了,仰头看见妹妹在楼上拿着手机站在窗台上拍照,她顿时一阵不公平,真是同人不同命。 “姐,你手机又在响,电话!” “你给我拿下来!”文九这儿还没有点完老刘买的烟花。 等了一会儿,莫彤晃着她那双长腿,一脸淡漠的朝文九道:“你就不能随身带着手机,还老放我房间。” 文九捏着烟,深吸一口气道:“你个小白眼狼,我稀罕你的房间啊?” 莫彤一米七五的身高,也不害怕文九这副流氓相。 “你绝对是有情况,谈恋爱了说一声,我给你把把关。” 莫彤大姐大一样说完,拽的二五八万的回去了。 文九在后面笑了,莫彤这德行也不知随谁。 拿过电话,文九一看是瑞琪,回拨回去。 “瑞琪哥哥?怎么打电话过来?”文九笑嘻嘻问道。 瑞琪听着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皱了皱眉。 “想你了!”瑞琪道。 文九听了一阵窃喜,“我给你放个烟花吧!” 瑞琪:“嗯?” 文九:“我家的烟花炮竹都是我来点,你等下啊!” 瑞琪还要说什么,耳边已经是文九走路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 瑞琪在卧室阳台坐着,只开了屋里的台灯,手里一杯红酒慢慢啜着,他把电话放在矮桌上,开着外放。 “嘭” 一声响声比手机里其他的声音都要响。 刚好窗外一束灿烂的流苏烟花冲在半空中绽放,手机里的声音和外面的夜景一瞬间重合。 “听到了嘛?我特意为你放的烟花唉!今年你就像它一样,一飞冲天!”说完,文九累的喘了喘。 瑞琪:“……” 瑞琪:“听到了,也看到了,很美!” 这一刻,瑞琪心动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应该不止为这绚丽的烟火。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始说话。 瑞琪:“为啥是你放烟花?” 文九:“我老爹老啦,反应慢。” 瑞琪:“嗯,你注意安全。” 文九:“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瑞琪:“没,我只是有些困,放松下来,就很困。” 瑞琪没有说实话,他握着手里的小鳄鱼,心情很好,但又因为不能见到文九而情绪很低,甚至还有点烦躁。 文九的鳄鱼被他拿回家,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似乎怎么都不能把它独自留在家里。 挂了电话,文九看了看朋友圈,好多人给她发的照片点赞,瑞琪当然也有。 她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大白竟也发了照片,至少有一多半都还是重合的,文九心里一紧,后又放松下来,瑞琪应该不会知道,他又不认识白洛。 吃完年夜饭,靳女士亢奋的劲儿还没过过去,家里的客厅被靳女士弄得花里胡哨的,老刘想去睡,被靳女士拿着笤帚从卧室赶出来。 三个人迷迷瞪瞪的看着毫无睡意的靳女士。 “咱们玩一会儿麻将吧?”靳女士变戏法一样把一盒麻将放在桌子上。 “不要。”三个人异口同声。 “那现在去拜年吧!村里的灯应该没熄呢!”靳女士也没啥意见,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就要去换衣服。 文九老家有这个传统,年三十要去给长辈磕头拜年,只是这么多年,大晚上出门很容易出事,况且也影响老人休息,所以好几年没有半夜去拜年了。 靳女士这么一说,果然让已经准备睡觉的三个人认命的坐在了桌边。 一家四口过足了麻将的瘾,大眼瞪小眼的把收拾桌子的活儿留给了最小的那个,文九正关了墙上还在播着春节联欢晚会的电视,却瞄到自己手机有十几条消息未看,顿时一阵头大。 二次元拜年的,这一圈儿回复下来,没有一个小时解决不完。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瑞琪又给她发了拜年的消息。 第三次,早上、中午、晚上各有一次,文九有些哭笑不得。 小九:‘你这次是真的发错了!’ 瑞琪:‘你在做什么?’ 小九:‘刚才在打牌。’ 瑞琪:‘哦。’ 见他又意兴阑珊的说话,文九又想起白天想起来的试探,他不记得和文九说过什么,一下拜年拜好几遍,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联系的人很多。 小九:‘我问你个事儿。’ 瑞琪:‘你问。’ 小九:‘你有没有和姑娘约过炮?’ 瑞琪在家里本来很困,看到消息倒是来了精神。 瑞琪:‘一个{没有}的表情包。’,‘为什么问我这个?’ 小九:‘就是想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瑞琪:‘你大过年的,不寻思点儿别的,寻思我有没有约过炮?’ 瑞琪想不明白文九为什么这么问。 小九:‘……’ 瑞琪:‘还是,你依然在怀疑我?’ 小九:‘难道我不应该多想一下么?’ 瑞琪:‘应该,不过,你想到啥了?’ 小九:‘……’ 文九此时觉得自己的试探果然是管用的,起码他对这些话题是感兴趣的,可惜她天真又善良,没把人想的那么坏。 瑞琪‘你是不是想我了?想亲我?’ 文九吓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手机,害怕被突然出现的妹妹看到,还好她在阳台上看烟花,让文九稍微放心,在她自己房间发了消息还吓成这样,她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怂,又想到瑞琪,她又觉得他这人脸皮太厚了。 瑞琪:‘嗯?被我猜中了心事?’ 小九:‘……’ 瑞琪:‘那为什么这么问?’他又把话题饶了回来。 小九:‘我就是瞎问问。’ 瑞琪:‘那你有过么?’ 小九:‘你说约炮么?没有。’ 瑞琪:‘好,我信。’ 文九又开始翻白眼,她的可信度可比瑞琪高上好几个level,他还会不信? 瑞琪当然能看得出文九单纯与否,他这么问看似画蛇添足,实际上是别有深意! 本来是文九想要从瑞琪这里套出一些想要了解的话,可同前几次一样,她依旧毫无长进,几句话下来又被瑞琪操控了话语权,她十分挫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说他想睡了。 多么让人无语。 文九不太懂别人的拒绝和暗示,还在做无用功。 第23章 瑞琪在家里陪着父母看春晚,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妈聊着节目的亮点和特色,一边在手机里和别人聊天,他本就不喜欢被人追着问什么,一旦发现有人给他压迫感,他就本能的想要逃开。 见她又发了消息,瑞琪并未回复文九想要知道的内容,而是回了一张图片,文九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图片上是什么。 文九看不出,便问他:‘你这是?是要炖猪蹄么?’ 瑞琪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是啊!正要下锅,你过来不?’ 文九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又问:‘这猪蹄怎么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像是没放尽血。’ 瑞琪在手机那边差点笑出声,难道照片真的像猪蹄?回复她:‘你这话说的,吓人!是我刚才脚踢到了桌角,这是我的脚。’ 文九听见他这样说,觉得自己也没说错,这居然真的是大猪蹄子,强忍笑意问:‘嗯?为什么?你的脚怎么了?’ 看了看客厅坐着的父亲,瑞琪回答:‘也没什么,和我父亲吵了一架。’ 听见瑞琪说自己和父亲生气闹别扭,文九猜了几个理由,估计就是其中一个,但还是追问:‘因为啥?’ 瑞琪:‘一言难尽。’ 瑞琪回到自己卧室,望着窗外偶尔绽放的烟花,眼神迷离起来,不知道在京州是否有这般热闹,是否有人在想他,是否有人和他一样,不喜欢待在家里,而向往远方的生活。 他的母亲站在他门口敲了敲门,瑞琪烦躁的关上了自己的电脑屏幕,起身开门。 “妈,这么晚还不睡?” “来看看你。” “我没事。” “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真的没事,妈你快去睡吧!” “瑞琪,爸妈老了,现在所想所盼,也不过是看着你成家,你别怪你父亲说话难听。” “我不怪。”瑞琪还能说什么,父母这边红白脸软硬兼施,他早就看的明白,只是他自己也搞不懂,他到底要找一个怎样的女人结婚成家,他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愿意接纳他的人。 他是那样现实和庸俗,如果那个人没有足够多吸引他的点,他是不会满足的,比普通人还要贪心的他天生就不会满足于一个女人。 瑞琪不免想到刚才和他聊天的文九,一股不是那么痛快的感觉向他袭来,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让他很烦躁,她干净的让他烦躁,是装的吧!他想着,装的那么圣洁,实际上是什么样谁知道?也许不堪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毕竟越是掩饰什么,就越是在那方面有很大的不足。 结婚对他来说有些陌生,至少现在,他没有想和任何一个人结婚,但又贪心的想要霸占着自己不想结婚的人,怕对方跑了之后自己会后悔。 至于其他,他觉得感情上你情我愿是正常的,他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什么,很多时候,他都已经明里暗里表现出了自己的渣。 可若对方毫无反应,那他就当对方默认他的行为,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过分,尽管是在相亲,他也同样如此想。 初一在忙碌的四处拜年中过去了。 初二。靳女士要回娘家。 文九的姥姥姥爷早就过世,靳女士回去看看哥哥和嫂子,其实回去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离得近,文九和她大舅家,就隔着三条街,从村子东北走到村子西南,中间隔着一条常年没水的小河沟儿。 莫彤早上吃完早饭就没见人影,留下个黑帽子放枕头上装人。 老刘盯着自己的种子,估摸是要给盯发芽,专注的让靳女士张了好几回嘴都没敢说邀请他的话。 靳女士左右看看,只剩下文九在家里沙发上抱着遥控器傻乐。 “小九,你一会儿跟我去你大舅家。”靳女士的话不容辩驳。 文九手里的薯片一下就不香了,去倒是没啥,可是每次去都是…… 唉……一言难尽。 靳女士换好衣服,上下对着文九扫了扫,文九觉得自己像个二维码,好在靳女士扫出来的是绿码,一次性通过,文九轻轻呼出来一口气,搞定! 靳女士走在前面,要出门口的时候,大声说:“你脚边那箱牛奶得带着,还有大门口那两只拴着的公鸡,对了,茶几上的两瓶酒,都得带着!” 文九:“妈,开车去吧!” 靳女士:“几步道就开车?你大舅得笑话死咱们。” 文九心说那你拎着这些,我也能走着去。 靳女士:“你嘀咕啥呢?” 文九:“这谁买的鸡?就不能挑个轻点儿的!” 靳女士:“……” 老刘:“我买的,买轻的你妈说我小气。” 文九:“……” 一路上遇见村里的大爷大妈,见了她们母女都夸文九体格好。 文九听了也一直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直到有个大爷说文九长了张圆盘大脸,看着就有福气,她听了实在笑不出了。 她胖么?她体格好?她脸大?有这么夸人的么? 文九不停地压下要窜出来的火气,走着走着低头一看,差点气背过去,不知道哪只鸡在她脚背上拉了屎…… 到文九舅舅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靳女士一边走一边抱怨,“你看,这没个儿子就是不行,逢年过节拿点东西还得自己拿。” 文九瞪着到大门口才帮自己拿了牛奶的靳女士,气得牙根痒痒。 她大舅半天也不出来,靳女士大门外喊了半天,文九看着周围看着他们母女的人,觉得丢脸的很,她老妈就不能打个电话,非要用这么传统的方式沟通。 过了一会儿,人终于出来,靳女士善于察言观色,几句话就把舅舅的话套出来,原来是家里的孩子闹着要玩电脑,但她舅家的电脑好久没有人用,软件需要更新,但又没人会,她舅舅难得看到住在城市的大孙子,见大孙子不高兴急的不行。 靳女士眼神看过来,文九赶紧摇头,“我不会这玩意儿。” 靳女士眼珠子一转,一下笑出声儿,朝着文九道:“快,给白洛打电话!” 文九听了一下急了,“人家和咱们又不熟悉,你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再说也不一定有时间啊!” 靳女士不听,“有没有时间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文九:“反正我不打。” 靳女士:“用不着你打,你打白洛还不一定来呢,就你那笨嘴拙舌的。” 文九:“……” 让人意外的是,白洛竟真的被靳女士忽悠来了! 一个村子本就没多大,白洛还骑了苗阿姨家的摩托来的,文九瞠目,果然啥样好看的人到她们村来都会变成土鸡。 白洛一来,不管是靳女士,还是她大舅,甚至还有她舅舅家的妹妹靳飞飞就一直没有闭上过嘴,看的文九一惊一乍的。 靳女士发现自己侄女一直给白洛送秋波,眼神一下不如刚来的时候友善了。 “白洛哥哥啊!你是学什么专业的?”靳飞飞天真的问,大学刚毕业的靳飞飞一脸青春气息,让靳女士的危机感特别强。 “金融和计算机。”白洛一边装系统,一边正经道。 从他进来开始,这是开口的第三句话。 文九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白洛,让他对着自己过度热情的亲戚,真是难为他了。 可怕的是,中午她大舅坚持让白洛在家里吃饭。 白洛推了推,但他那闷葫芦的性格自然和她舅没法比,人不明不白的就被留下了。 饭桌上的氛围极为诡异。 靳女士一直在给白洛夹菜,靳飞飞想说啥都被靳女士挡回去,她舅看不下去就和靳女士吵嘴架。 “白洛和文九都在京州工作,飞飞你马上要去南京读研究生了吧?”靳女士道。 靳玲玲:“姑姑,我可以毕业之后去京州啊,也就两三年的时间。” 她舅:“白洛啊!别听她俩胡说,咱们爷们说咱们的,你这小伙子不错,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婿多好哇!来,咱俩喝一个。” 白洛开始被问喝白酒还是喝啤酒的时候,他觉得啤酒有点撑,南方白酒度数应该也不算太高,于是答应喝点白酒。 可等酒拿上来他就傻眼了,都是40多度的米酒,白洛咽了咽唾沫还是没说啥。 这会儿被她舅和靳女士带着已经喝下去不知道多少钟酒。 “好,大爷您酒量真不错。”白洛看上去虽然没有胡言乱语,但是嫣红的双颊和比平时话多的状态还是能看出已经有些醉了。 “白洛啊!别听她舅胡说,他闺女才多大?就乱认女婿,来,阿姨敬你一杯,真是麻烦你了。”靳女士酒量倒是不错,喝那么多一点儿事都没有。 文九捂着脸,看着白洛又喝了一杯。 “白洛哥,我也敬你一杯,以后我要以你为榜样,去京州上国内最好的大学读金融,出来和你一起工作。”靳飞飞的声音娇俏又可爱。 说完,靳女士又急了,又拉着白洛喝酒,她舅听到靳女士的话又喝,完了白洛再回敬…… 最后是文九把白洛架回去的,摩托车也不能骑了,文九心里腹诽白洛咋心眼这么实在,就这样还是在金融街混的人呢?她可一点儿没看出来。 靳女士眯着笑眼跟在文九身后,也不知道她妈在后面看到啥了,一会儿笑出声,一会儿又笑出声,文九架着白洛也不方便回头,听着这傻笑还能确定她没事,倒是一路相安无事。 等把白洛送回去,又拉着有点飘的靳女士回家后,她才知道靳女士傻乐是怎么回事。 原来一路拍了不少她和白洛的照片,多数是背影,拍了也就罢了,她还把照片给白洛传过去了。 文九心说这回靳女士自己阴沟翻船了,这喝多了的事儿谁愿意记着,靳女士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转头一想,文九倒释然了,若是因为这件事,让白洛和靳女士都觉得尴尬,那以后再也没人撮合他们俩了,倒也是一桩好事。 第24章 短暂的春节假期嗖的一声就过去,像是北上时速超快的列车,让人不得不趁着疫情还未严重的时候赶回家。 文九被叫回去的时候,家里下了一点雪,还未化开,二花耸拉着耳朵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碍于人和狗的语言不通,只能扒着文九的裤脚赖着不动。 千难万难的离开家坐上出租车去火车站。 路上,文九的耳机里放的是一首《万马奔腾》,这首家乡的音乐能让她在家里蓄满能量,到了京州才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生活中那么多的困难。 一路很顺利,此时坐着家乡不太舒服的火车,文九一点都不嫌弃,她甚至从现在就开始怀念家乡的味道,怀念这种让她觉得无比淳朴的气息。 就算再怎么不舍,像是流逝的时光般,家乡的一切都在朝着她远去。 小土包一样光秃秃的山已经同地平线一样,毫无起伏,皑皑的雪山顶也看不见,只剩下些阴冷的凉气跟着文九一路北上。 路上文九同瑞琪在微信上聊了一些闲话,瑞琪这个时候已经离家回到京州,正跟进新项目,也只有饭后和睡前的一点儿时间能一起聊天。 佳艺和辛可可都被瑞琪疏远了很久,瑞琪一是怕事情影响项目的进展,一方面也有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喜欢同文九一个人简单的说说话,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和猜测,同文九也就聊的多了,就没有了再四处聊天的兴趣。 “你坐的哪趟火车?我去接你?”瑞琪给她打电话。 文九听到瑞琪主动请缨,开心的不得了,但她还是拒绝。 “时间太晚了,我自己回去吧!”文九坚持不想说自己坐的哪趟车,一方面确实时间太晚,她怕影响瑞琪的休息,一方面是因为在火车上几乎呆了一天一宿,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她觉无法见人,何况是那个她有些喜欢的人,她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样子。 “我来猜猜?是K959?”瑞琪开始胡乱的猜测起来。 文九笑了,“真的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谢谢你呀!” 瑞琪听见那么一板一眼的姑娘突然撒起娇来,有些好笑的说:“好,我不去接你,你告诉我是哪趟车,确定你能到家就行了。” 文九傻乎乎的没想太多,和瑞琪说了自己坐的哪趟车。 他实在忙,匆匆几句后,两个人各自挂了电话,瑞琪又开始研究各种财报,还要赶出来大量分析报告,最后催着团队的人把这些报告做成PPT,再给客户讲解清楚,事情多到让他没时间想别的。 另一处的文九在火车上欣赏路上的风景。 同一时间,不同空间又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在努力的往前靠近,瑞琪是毫无目的的,文九是拼尽全力。 到京州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文九站在出站口出租车排队处等车,因时间太晚,加上回来后的疫情防控已经同年前完全不一样,车非常少。 见打不到车,文九正在平台上约车,订单页面迟迟等不到一辆车,她有些沮丧,因为疫情的缘故,北京空荡荡的,加上防控措施,路上的车也十分少,她孤零零的坐在出站口的台阶上,等着哪位好心的司机接她的单。 “走吗姑娘?”不时有这样的司机过来问她要不要打车,文九依旧一言不发,也不抬头。 这些都是黑车,她也不敢坐。 “和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啊?到哪啊你?”没想到文九一直不说话,惹得一位黑车司机大叔以为她故意给人家脸色看,他们在这里拉活已经等了很久,一直没人打车,谁都没有什么好心情,见文九不出声,上来就推了文九一把。 这下文九不能不说话了,实际上她是有些不舒服,头有些痛,肚子也不舒服。 “大叔,我不打车。”她忍者不舒服解释着,顺便想站起来,谁知一个没有站稳,直接从台阶上滑了下去。 黑车司机见文九摔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本来也没有太大的恶意,看文九没啥事就到别的地方拉揽客,一下没了人影儿。 文九在地上正挣扎,暗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大冷天没有车,还被人推下台阶,一身脏兮兮,肚子还饿的直打鼓。 她庆幸这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是被熟系的人知道,那她的脸要往哪里搁。 正要站起来,眼前却伸过来一只手。 文九吓了一跳,往后推了一步,她顺着手臂向上看去,看清是谁的时候,一时的惊讶的狠狠揉了揉眼睛。 这是摔了一下,出现幻觉了?那她还是要找刚才那位大叔带着自己去做个脑CT才好。 可眼前的人一直站在那,一点都没有虚化要消失的样子,文九伸手捏在瑞琪的胳膊上,手上刚要用力,手下的胳膊一下抬起来翻转,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她看到自己的羽绒服一下陷下去…… “啊……”文九叫出了声。 是瑞琪,只有他会这么坏心眼掐她胳膊。 “这回知道不是梦了么?”瑞琪面无表情道。 文九眼圈红红的笑了,真是瑞琪。 “地上很暖和?”瑞琪淡淡的问,稍稍用力将文九拉起来。 他的手很冷,看样子早就到了。 “你怎么会过来?”文九脸也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来看你出丑。”瑞琪道。 文九皱了皱鼻子,暗道瑞琪嘴太毒。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文九又看了看瑞琪的脸色,知他一定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关机的手机打了有用?” 瑞琪本就没什么耐心,冒着冷气撇下一堆文件来找文九,他一定是疯了,瑞琪暗自想着。 “走吧!那个是你的行礼箱?”瑞琪朝不远处台阶上的粉色行李箱问道。 “嗯。”文九回道。 瑞琪一手拉着文九,一手拉着文九的行李箱往前走,文九愣愣的看着被他牵着的那只手,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忘记了要说什么。 瑞琪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可下次他联系不上这个傻姑娘的时候,估计他还是会做这样的事。 文九默了默,小声说:“谢谢你。” 瑞琪低头,摸了摸文九帽子上的毛球,朝她道:“谢谢是你用嘴来说的么?” 文九抬头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文九:“那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瑞琪:“以身相许吧!” 文九:“……” 车上,瑞琪不说话,借着车里的灯光,文九看他脸色并不怎么好。 “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脸色看上去还没有我这个舟车劳顿的好呢!”文九不确定的问道。 “嗯?啊……最近项目比较忙,睡得时间不多。” 瑞琪侧头看了文九一眼,“我看你好像还瘦了些,家里吃的不好么?” 文九想起在家那几天的‘悲惨’生活,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没有!我来回折腾的没有食欲,加上家里的饭菜油水太大。”文九解释,她可不敢说白洛的事儿。 “嗯,回来多吃点补补吧!”瑞琪一只手把控方向盘,一只手朝文九的小脸上摸了摸。 吓得文九缩了缩,她记得自己早上就简单的擦了擦,没洗脸。 瑞琪见她又躲,倒是狠狠捏了捏才放开她。 瑞琪斟酌了一下,看了看文九道:“去我家吧!明早给你送回去,这里离我家比较近,已经很晚了。” 文九犹豫,去他家?不合适吧!他要干啥? 瑞琪见她那样子,坏笑道:“你在想什么?” 南二环的路没有几辆车,瑞琪的车开的很快又稳当,文九犹豫道:“没想什么,要不还是送我回家吧!要不还要折腾你。” 瑞琪见她真的紧张,补了一句,“放心!我不会怎么你的,不过如果你自己把持不住,那可和我没有关系了。” 文九伸手在瑞琪的肩膀上锤了一记,生气道:“乱说,谁把持不住?你给我说清楚。” “好…那晚上看看谁把持不住吧!”瑞琪一本正经的道。 文九还是有些担心。 但说到底,她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他应该不会强迫她做什么,自己有个主意便好。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瑞琪倒是没说谎,果然很快。 文九站在小区里,不知道他是住在哪栋楼,迷茫的看着瑞琪。 瑞琪下车,一下看到文九无助的眼神,不知怎么,心里划过一丝心疼。 “走吧!”瑞琪压住心里的感性,拉着她的手朝住处走。 文九行李箱里没什么要用的,所以就放在车上并没有拿上去。 初春的夜,泥土里的气息很温柔,文九心里美美的想着,瑞琪也很温柔。 文九第一次去一个男人家里,面上镇定,实际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瑞琪先进门,见文九还在外面鸵鸟一样不进去,一把抓住她的后颈,将她拽进门里。 “你自便,我去洗个澡。”说完他就一个人换好拖鞋去了浴室。 文九把自己的背包找个位置放好,开始打量起瑞琪的住处。 他的卧室是灰色系的,床单被罩都是灰色的,窗帘是棕色的,很大的阳台,房间很大,大概是瑞琪长得比较高的缘故,屋子里家具也都很大方简洁,没有太多余的东西。 只是里面太多书了,整整一面墙的书,多到让文九瞠目,他真的很爱读书,文九走过去翻了翻。 大部分都是金融管理方面的工具书,还有一些法律方面的书,还有些国学方面的书。 第25章 瑞琪从浴室出来,看到文九倚在书架边看书,文九神色有些疲惫,眼神却极为专注,一缕长发从她颊边掉下来落在颈边,说不出的淑静。 他记得家里来来回回有很多人来过,可从没有一个人认真的看过他的书。他的书有整整一面墙那么多,却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悄悄走过去,因着身高的优势,加上看书的人极为专注也不曾发现他,竟一眼就能瞄到文九在看什么书。 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你喜欢王小波?”瑞琪问。 文九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瑞琪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正擦着头上的水,身上一件居家的裤子,看上去格外的阳光清爽。 “怎么了?吓着了?怕我吃了你?” 瑞琪勾起唇角,坏坏的问。 文九不说话,脸有些红。 为了让她不那样拘束,瑞琪想了想道:“好了,你让我吃我都下不去嘴,快去洗澡,臭死了。”话毕,瑞琪一脸嫌弃的坐到自己的书桌前,不再理会文九。 她当然知道瑞琪在想办法让自己放松,所以很上道的去了浴室,可是想要忽略一个男人真是很困难呐,肌肉带着情绪的紧张! 文九洗好出来没看到人,扫了几眼后,看到瑞琪已经躺在床上似乎早已睡着,文九站在他床前,左看右看,他就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么?一居室的房间,瑞琪不让床给她,她还真不知道应该睡在哪里,似乎沙发不能睡觉,实在要睡,只剩下地毯了。 “上来,赶紧睡觉。”瑞琪依旧是睡着的样子,只是翻了个身,给文九留下一个背影。刚才的话,文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文九踌躇好久,他既然说不会怎样,可还是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不是会不会发生什么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问题,如果真的在一张床睡下,男人会默认这个女人允许他做什么,虽无实战经验,但理论学习很多,文九对自己的想法很自信。 瑞琪早就看到文九的小脸上满是怀疑,见她站着不动,故意道:“文姑娘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怕我?” 暗潮涌动的尴尬氛围环绕四周,欲言又止的文九当然知道他在激将,回道:“反正我不和你睡一张床。”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下漆黑一片,瑞琪猛然起身,伸手轻轻一带,便将文九拉倒在床上,惹来她的一声尖叫后,又听到瑞琪放肆的笑声。 文九吓的要哭出来,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男人家里独有的气息,和她熟悉的一切完全不同,而她又毫无招架的余地,几乎只能靠瑞琪的人品。瑞琪半天听不见文九的动静,以为又把小姑娘吓哭,于是把床头的台灯打开,低头看了看她的表情,还好,竟没哭。 不敢再逗她玩,瑞琪去柜子里拿一床被子,认命的铺在地毯上,又盖上一个夏凉被,也不看文九,自顾睡了。 文九见他这样,反倒觉得过意不去,窗外的路灯在过了十二点时一齐灭掉,屋子里又比平时暗很多,她钻进瑞琪刚刚躺过的地方,低头看着地上的人。 那还是别矫情了,这么凉的天,估计他会着凉吧!下床,文九蹑手蹑脚的穿着瑞琪的T恤晃了晃瑞琪的身体,道:“你的床够大,我们一人一边吧!”瑞琪黑暗中的嘴角轻轻一扬,看着文九刚躺到床上去,瑞琪一个翻身就将她压住。 “啊……”文九又叫了出来,带着一直都有的紧张情绪。 “睡吧!不动你。”瑞琪还在装睡,只是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将文九禁锢在自己身下,她几乎一动不能动。 “这样我睡不着,我会觉得喘不过气。”文九幽怨的道。 瑞琪听罢笑着放开了她,这小傻妞太乖了! “我们划一道三八线吧!”文九戒备的看着瑞琪。 瑞琪笑意很深的看着还圈在他怀里的小东西,看着看着,他觉得身体深处有了欲望,一股躁动马上要控制住他,不过他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才建立起来的亲密和信任会功亏一篑。 文九看着瑞琪的眼神越来越炙热,有些害怕的躲了躲。 瑞琪见她这样,又默了默,觉得把她带回来真的是在折磨自己。 把她捞近一些,揽在怀里轻轻亲了亲他才消停,“真的困了,睡吧!” 文九见他几乎说完话就睡着了,以为他还是在逗她,结果又等了好久,见他是真的睡着了,于是也放心的睡了。 …… 早上醒来的时候,文九腰酸背痛的,可她记得瑞琪没有怎样她。 皱眉想了想,好似瑞琪也没干什么好事,几乎一晚上都压着她睡觉。 他睡觉喜欢抱着什么东西,文九被他像个玩偶一样抱在怀里睡了一晚,好在她的身体很软,否则估计半夜就被人把腰扭断了。 瑞琪摸着自己的头很难受的样子道:“昨天你同我抢被子了吧!我好像受凉了。” 见他一幅夸张的样子,文九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活该,再说怎么可能是我和你抢被子,我哪里抢的过你啊……” 窗外呼呼的大风,典型的京州风,小刀子一样干燥划人,吹在玻璃上也是不容小视的威力,可是屋子里的人躲在一方天地,倒像是在狂风中独有的避风港,说不出的惬意,瑞琪心情不错,继续逗昨天被他捡回来的人,笑道:“嗯?活该?昨晚是谁接你回来的?小没良心的。” 文九又被他捉在怀里,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她便躺在他怀里静静的不说话。 “嗯?昨晚谁亲你了?”瑞琪继续哄她说话。 文九捏他的后背,使劲儿拧了一把,可还是不说话。 “嗯?那昨晚谁给你按摩了?”瑞琪的手佯装又要伸到不该伸的地方,被文九一把抓住。 “都几点啦!你该送我回家了。”文九生气道。 “那我送你回家,有没有什么奖励?”瑞琪圈着她不让她下床。 文九抬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亲,那种感觉纯净的像一根羽毛抚在脸上,瑞琪刚刚那些旖旎的心思好似都被消解,只剩下他快不能认识的纯情和浪漫。 “起来吧!我送你回家。”瑞琪心情大好。 真的穿好衣服后,瑞琪想起不能叫文九饿着肚子回去,可是…… 瑞琪家里的冰箱没有任何食材。只能外面去吃,浪费一个与她呆在一起的好机会。 文九从昨晚就有些瘪的肚子又开始喊她喂食,声音很大,瑞琪嘲笑像是在打雷。好在去吃饭的路上车流叫卖杂音混乱,她抬头看了看瑞琪,他应该又在装没听见。明明刚还在嘲笑她,一针见血的那种。 瑞琪等她低头后,笑了。 …… 在早餐店坐下,瑞琪询问文九喜欢吃的包子口味。 “你喜欢香菇肉?” “你怎么知道?” “还有苋菜味?” 文九惊讶,开口问他:“你怎么会知道?” 顿了顿,文九又检讨自己,“说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喜好。” 瑞琪笑了笑没说话,他觉得这些毫无新意,知道女人的口味很容易,她们因为这个也容易感动,所以这件事他做的很熟练。但被女人问自己的喜好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话,出去吃饭,最后还是看女人要吃什么。 “你家那里是不是很喜欢吃醋?”文九想起他的家乡问道。 “大家对我们那个省份的了解太刻板,实际上山西,以面食、小吃、汾酒最为有名气。山西陈醋也不逊色,五台山的台蘑,大同的黄花,我们家乡关城的黄河锦鲤也很有名气。” 文九第一次听到瑞琪说这么多话,一下被他的口才惊住。 文九眼睛亮亮的盯着他,道:“你的口才真的不错。” 那种崇拜的目光瑞琪见过很多,但独独这次他觉得自己真的在被人崇拜,解释道:“我以前做过记者。” 文九还想再问他什么,听到服务生喊他们过去取餐。 瑞琪对男女之间的感觉很敏感,重新坐好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似乎又觉得厌烦了。可能是这种无聊的吃饭和照顾,可能是女孩子表现的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也许是他身边走走停停,姑娘们都差不多,吃了这顿饭,下顿就再也看不见,总之,他有些烦躁。 冒着热气的包子暂时掩盖住心里的凉,瑞琪把食物分好,而后就一言不发,默默的吃东西。 文九也不好再去问他什么,能够突然察觉他情绪的变化,可以她的智慧,实在猜不出他怎么了。于是也只默默吃着碗里的包子。吃完,望着一举一动姿势无可挑剔的瑞琪,文九好奇他是怎样的人,不小心成了盯盯眼。 她就那么直直的望着瑞琪,看的他没办法不停下来…… “你这么看着我,有事要说?” 文九被问的心虚,回道:“没有。” 为了拉拢客人,餐厅大早上的竟又姑娘在表演节目,他就偶尔看着台上表演的姑娘,文九回头看过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漂亮,不过苏州评弹倒是表演的不错。 餐馆嘈杂,倒是缓和了他们谁都不说话的尴尬。 “小九,还想吃点什么?”他终于说话了。 “你好像不怎么有状态?感觉情绪不太好”文九问了出来。 “可能有些疲惫,最近一直加班。”瑞琪笑了笑,又道:“你真的很细腻,我平时话也不多,很少有人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 凡尔赛,文九如是想着,是人就会有情绪变化,他的情绪又有什么难看出来的?“那你怎么不说话?”文九问他。 “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说,我负责听。”瑞琪给文九夹了一根青菜,他真的很招女人喜欢,同样的动作,别人就是不如他做的那么赏心悦目。 第26章 苏州评弹的小姐姐又开了一曲,餐馆有个小高潮,文九望着瑞琪夹菜的动作道:“那……你怎么这么懂照顾人?是不是照顾过很多人?” 文九说话像是漠北的风,出口就让人有点儿划脸的感觉。 她自己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大概是从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讲话,和南方其他软软的妹子比,比不了。 话有些冒犯,可也能听出来一些恭维,是甜多还是辣多要看瑞琪自己怎么想了。 瑞琪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看来他认为还是甜多一些,文九直白的话总是能叫他觉得意外,也让他觉得放松,“我这可不是练出来的,如假包换天生的。” “天生的本事?那可以用来吃饭的。你得利用啊!” 两个人开起了玩笑,气氛好很多。 瑞琪也配合的问:“哦?怎么利用?” 周围吃饭的客人一直盯着文九的脸看,她小声道:“可以自己创业,也可以开班,帮别人创业。” 文九对答如流,一本正经,瑞琪也同样端坐,让本来扯皮的谈话内容听着像在谈什么宏图大业。 “怎么讲?愿闻其详。”瑞琪端起豆浆,给文九倒满。 文九看了看碗里的豆浆,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下去了。 “怎么?”瑞琪最不喜欢别人这样磨磨唧唧,说一半的话就像是吃了面条,咽下去一半,还剩下一半在嘴里。 听上去有些恶心,可这感觉确实如此。 “你把话说完!这习惯可不好,吞吞吐吐的在职场可是很容易被人孤立。”瑞琪循循善诱,不过效果不怎么样。 “主要我觉得今天这场合不适合,周围人比较多,能听见,何况这话我得喝点酒才能说得出来。”文九吃着一只狮子头,不慌不忙的说完,还拽了拽自己的毛衣,毛衣质量有些差,洗了一水有点儿缩水。 瑞琪端着杯子喝豆浆的样子像是在喝酒,一口一口喝的很慢。 “以豆浆代美酒,你说嘛!”他开始撒娇了。 天,这个语气,杀伤力太强了!一个典型的反差萌。 文九觉得自己要沦陷了。 瑞琪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竟一点儿不含糊。 “好吧!那我说,你不能生气,不准掀桌子走人,不准往我脸上泼豆浆,不准不送我回家。你答应我我就说。”文九怕尴尬,佯装一本正经的“谈判”。 “我答应你。”瑞琪好笑的看着文九,对她接下来的话更加好奇。 “PUA,我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嗯?”瑞琪哭笑不得,这姑娘的脑子里整天都是些什么?她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你不觉得么?你看啊!你天生有招女孩子喜欢的本事,恋爱中的女人呢!要陷进去那再聪明的也会变成一只呆鹅。” “懂PUA怎么创业?教别人泡妞?”瑞琪盯着文九道。 “这是开班授课的创业方式,还有一种,你可以自己上,找一个富婆,然后骗她投资……” “这不是最近严打的杀猪盘?你舍得让我去监狱么?我被抓,以后谁陪你啊?”瑞琪没等文九说完就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胡扯。 文九看着台上抱着琵琶的姑娘,一时没有想到怎么接上他的话。 瑞琪见文九沉默,又问:“你说我异性缘好,这个结论暂且不论,说说你吧!单位里是不是有很多男同事朝你抛媚眼?” 文九皱眉,摇头,“我们单位很小,人也很少。”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意思就是没有人对我有意思。” 顿了顿,文九盯着瑞琪毫无表情的脸补充道:“不过我确定,你在你们单位,肯定有人喜欢,还不止一个。” 瑞琪笑了,连连摇头,“怎么又说我,谁都会被喜欢,尽管大家都那么平庸。” “真有呐!”文九小声咕哝,周围越来越吵,文九不想多问,瑞琪也没有听见她的自言自语。 通过细节和逻辑得出一个人的结论很难改变。 瑞琪没有否认什么,不过文九觉得,他说的话要仔细去分辨,否则很容易漏下什么。 …… “吃好了咱们走吧!你要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单位?”瑞琪看了看时间,边起身边提醒道,那个叫佳艺的姑娘很喜欢他,让人头疼的喜欢,不能叫文九知道,要不醋坛子会打翻吧! 文九路上直接被叫去了单位。 瑞琪把她送到单位便匆匆离开。 …… JT集团。 到单位后,文九先和最爱八卦的坤姐打声招呼,“余姐,早!” 余温看文九一眼,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神一下兴奋,“早,小九!” 虽也没说什么别的,可文九就是觉得诡异,情况有些不对劲。 她迟疑的走到自己工位,一路上遇见打照面的同事都有所思的望着她。 咋?她早上洗脸了啊! 终于看到小宇,文九见她坐在工位上正盯着手机看什么,手机上的两根手指头一通划拉,像是在放大什么在看。 文九走过去道:“眼镜该重新配了吧?啥眼神儿。” 小宇听到文九的声音,吓得手一阵乱抖,道:“你走路也没个声儿。” 文九回答:“你看啥呢这么认真?” 小宇没说话,眼神突然也诡异起来。 文九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小宇见文九那副一头雾水的样儿,耐不住道:“你知道人寿的一个架构师吗?” “不知。咋了?” “还装。” “嗯?那我也得知道你说的是谁再装吧!不是我的锅我可不背。” 文九寻思自己年后刚到单位,应该来不及干什么坏事儿! “就金融街那个,人寿的,年前还来咱们单位的,有点帅的那个……” “……” 没一句有用的。 “他叫啥?” 小宇愤怒道:“白洛。” 文九脸上一下有了情绪,急着问:“嗯?他怎么了?” “你不是说不认识?” 文九突然开始紧张,急着问道:“你最开始问的是个啥?我能说认识?” 见文九有点急,小宇也不卖关子,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给文九道:“你自己看吧,自己看想起来的容易一些。”把手机给文九,小宇的眼神里是坦白从宽的嫌弃。 文九听着她话里很有股怨气,难道白洛是她鱼塘里的鱼?捕捞对象? 等看到她手机里的照片后,文九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和白洛在江苏老家那点’兄弟情’暴露了,照片本来都是背面,按道理来说,大家不会看出来是谁,文九又想了想,想起来她和白洛都发了朋友圈,难道有人是他们俩的共同好友? 不管什么原因和情况,大家现在认为他俩有‘奸情’。 文九没有理会那贴子里的评论,比照片精彩的永远是标题和评论。 辣眼睛的很,她是没眼看。 文九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俩的照片会出现在公司内部贴吧里。 这照片就她有,她妈有,再就是白洛有。 文九:“你知不知道这最开始是谁转发的?” 小宇摊了摊手。 文九把公司贴吧的贴子截了个图发给白洛。 等半天,白洛没回。 窗外阳光洒进来,马上要九点钟,领导要开始部署节后的工作,文九见韩主管已经走过来,只能先把自己这点破事放下。 韩主管到她们办公区,先径直走过来拍了拍文九的肩膀,声音不算太小的道:“小九,全公司的人都支持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文九听了一慌,手忙脚乱的要站起来解释。 韩主管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摁住说:“你男朋友很不错,我和单位都喜欢。” 韩主管说完,一阵口哨声响起掀翻屋顶,大家终于憋不住,把刚才憋在心里只能通过眼神表达的恶趣味一次释放个痛快。 “……” 韩主管离开,大家也就散了,文九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那个解释的机会。 …… 节后第一天开始工作,大家的工作状态还没调整好,终于熬到下班,文九看着旁边鸡叨米似的小宇推了推她。 “一起撤?” 小宇点头,看着文九又道:“看在公司里咱俩最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白洛了!唉,这刚发现的一个好小伙,还拱到你这颗白菜帮子上了。” “……” …… 第27章 京州每年节后完全不是现在这样人烟稀少的样子,今年因为疫情,冷清不少,文九和小宇走在路上感叹这么早回来要做什么,她们公司本来有的项目在年前基本已经完成,年后都是新开的项目,和NT公司的项目不算太小,但是个长期项目。除此之外,她们这边和人寿保险那边也有项目合作。 只是没想到,人寿那边是白洛在负责。 文九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别的单位有的在居家办公,文九想通后倒也没有那么羡慕。 居家办公需要自己做饭,文九设想一下觉得打怵,家里的厨房是她最大的战场,想想挥着菜刀追杀萌萌的土豆西红柿,文九想想还是算了,她不喜欢欺负它们。 地铁上,小宇一个人占着一排座位,把文九撵到对面坐下后道:“小九,白洛和你到底啥时候认识的?我可听说了,你俩过年一起回你老家了?这就见家长啦?啥时候结婚?” 文九扶额默了默。 要怎么解释呢?这好像是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我同他真的就是偶遇,初二那天他喝多了,恰好在我家门口。”文九解释到最后也不大有动静,这解释太……太扯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一出,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按照小宇的理解,就是白洛一个福建人,没事到文九老家游历,又喝酒遗落荒山野岭被文九这个农家女搭救,然后白洛对她一见钟情,两人以身相许的故事。 文九看了小宇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意淫什么。 解释也没有用,但决定不能默认,否则之后的流言蜚语会更多,文九无奈道:“总之,我们不是情侣,以后也不会是,你喜欢他那只猪你可以吸引她往你身上拱。” 小宇简直要笑死,把白洛形容成一只猪,也是只有文九能干的出的事。马上要到站,文九先到家,小宇叫住她道:“小九,你还是在贴吧上解释一下,要不误会的人越来越多。” 文九看她一眼,算她还有良心,点头:“肯定要解释,虽然可能越描越黑。” 她当天晚上就在公司内部邮件上发了一个公关说明,正要发的时候接到白洛的电话。 “白洛?” “嗯。” “抱歉,我妈拍了照片,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我是正要问你,你知不知道帖子源头,你们公司谁第一个发的?”白洛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喜怒,一个机器人,文九在心里叹口气。 文九边摇头边道:“我也真的一头雾水啊!我妈拍的照片给我也发了几张,我留在相册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今早去单位看到后就查发帖人,但是查不到。” 白洛沉默,好久,他才又说:“也许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嗯?” 白洛想了想,似乎在斟酌怎么说,还要想想说到什么程度,“可能是我想多了,但陈水生的事,金融圈御用小模特云生的事,还有你的朋友被监听的事,行业兵荒马乱,这背后应该有疫情天灾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人祸。” 文九听了他的话倒是一下镇定下来了,她冷静下来想,到底谁会在这个时候去吵这样无聊的CP八卦?发了有什么用呢? …… 上次的CP风波已经过去一周。 JT集团。 文九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腊梅和迎春花,两种花小小的都是黄色,花期虽相差无几,但一个是不畏严寒的刺头;一个是喜欢热闹的大嘴婆,都不让人省心! “伤春呢?”小宇突然过来,看到文九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忍不住调侃。 文九知道不能同小宇扯别的,她的歪理邪说扯起来文九根本不是对手,赶紧把话头引到正事上头,“你说咱们单位和人寿还没有谈成合作,大家就这么兴奋,会不会影响合作啊?” 小宇瞪着她的大眼睛迷蒙道:“影响啥?有影响也是正向的吧?” “你说的是对咱们是正向的,人家人寿会不会觉得咱们这边管理混乱?” “如果人寿觉得咱们不行,或者有其他怀疑,就不会还让白洛过来了。” “嗯?白洛又过来了么?” “你还不知道么?他今天去了咱们公司的投资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啊!对了,你这呆瓜就知道设计部这点事。“文九:“……” 可文九在想白洛为啥没来设计部呢? 没看到白洛,倒是NT公司的几位负责人过来设计部,比上次瑞琪带着的几个人看着要更庞大的队伍,小宇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瑞琪的脸色也没有以前好。 下午大家的工作热情更为低迷,文九站起来打算去接杯咖啡醒神。 在休息区接了一杯咖啡,正要往里面加糖,却被人从后面拦住了。 “这种糖要少吃。” 她回头,竟是白洛。 白洛同以前一样,一手插在裤袋里,“小九,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你酒量可有长进?” 白洛:“……” 白洛比女生还白的脸微微发红,文九不由好笑,这么优秀可爱的白洛也要去相亲,文九又开始开小差。 文九:“我们这边的项目还是你负责么?有没有什么影响?我都知道了,那帖子第二天就飞到你们公司了。” 白洛也接了一杯咖啡道:“没事,我是靠本事在公司吃饭的,那些流言蜚语刚好帮我挡一挡烂桃花。” 文九侧目,挑眉看着他,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白洛还会开玩笑。 白洛也回看过去,“是真的,我们公司规模比这里要大,人也多,什么人都有的。” 文九嘻嘻哈哈的道:“那你还去相亲?挑一个就好了。” 白洛面上又是一红,道:“我想结婚,公司里那些人不适合。” 文九也没听懂他的话,正要再问,见瑞琪从走廊那头过来,手里还拎了一个塑料袋。 显然瑞琪也看到了文九。 白洛和瑞琪也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面无表情,文九却一下觉得后颈有些冷…… “瑞琪。”文九心虚的主动打了招呼。 瑞琪暼了一眼文九,看不出喜怒,又看向旁边的白洛。 白洛认识瑞琪,毕竟是金融圈新成立不久的一个创业公司,有一定的核心竞争力。 尤其是这个年纪最轻的高管,可以说在行业内很有名气。 瑞琪本来是不认识白洛的。 但刚在设计部,同叶青聊了聊项目的事,里面的一个数据板块刚好需要现场提供,叶青就把公司里负责这个项目的张坤叫到办公室,还要她带着电脑来。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余温电脑上关于文九的贴子在数据文件关闭后赫然出现在电脑桌面上,一下抓到了瑞琪的眼球。 ‘小九给力,人寿架构师小王子白洛成功被我方美女同志拿下。’ 呵!瑞琪笑了笑。 上次他就见到过文九和他约会,所以知道他的长相,原来叫白洛,还是个架构师。 男人喜欢强夺和争斗,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他们都不屑一顾。 “这位是人寿保险的白洛。” “这位是Nt公司的瑞琪。” 文九见他俩都看着对方,却都不说话,便主动介绍。 她心里没什么底,不知道现在这个诡异的气氛怎么这么奇怪,按道理说他们互相并不认识啊! 瑞琪微微点头,道:“幸会。” 白洛也朝瑞琪点头。 白洛见瑞琪有事找文九,于是借口离开。 可没走成。 小宇见文九一直不回来,也没人同她八卦,又赶巧领导找文九,她出了办公室一溜达,看到文九和白洛竟站在一起,虽然旁边还有瑞琪,但小宇还是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又大声道:“文九,别光顾着谈恋爱啊!韩主任找你呐!” 好在周围没有什么人,就他们四个。 文九来回看,确认了好几遍,就四个。 白洛听到她的话也许是急着想解释,但小宇说完就走,也没给他机会,瑞琪觉得有点儿不明白想多问几句,也是扑了空。 文九捂住脸,对着小宇猛使眼神儿,也打算开溜。 “你跑什么?这是给你的。”瑞琪伸手把塑料袋给文九,脸色很臭。 文九回身,朝白洛歉然的笑了笑,又粗鲁的拿走了瑞琪的东西,白洛和瑞琪互相看了一眼。 文九这个动作亲疏立现。 到工位上,文九小心的打开塑料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一个食盒。 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条做熟的鲤鱼。 这是寓意锦鲤的意思么? 瑞琪走的时候异常烦躁。 他想要的结果,JT集团并没有兑现,就连原先答应的也打了很大折扣。 瑞琪明显感受到,JT集团的人都偏向了同人寿那边的合作,人寿是大公司,但有些非主营业务,竞争力实际上是比不上他们的。 现在就连那个女人也喜欢人寿的人,瑞琪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这么多年不是白混,文九和白洛之间那种氛围让瑞琪想起来就感到烦躁。 白洛走的时候皱了皱眉。 他想象中的瑞琪并不是刚才那样的。 至少没那么凶。 全程,白洛这个机器人为了搞好关系,几乎就是微笑脸了。 可瑞琪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礼貌周到,无可挑剔。 就是他偶尔瞥过来的眼神,白洛想了想。 还真是怪吓人的! 第28章 当天晚上,瑞琪约文九看电影。 文九下班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公司的停车场,他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在下班的点把车停在停车场,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在看他,等文九下来后,场面更加热闹,瑞琪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手机镜头,文九却早就慌不择路,几欲逃跑,又被瑞琪喊住。 “小九,我过来接你回家。”瑞琪大声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样。 果然听到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文九踌躇犹豫,最后还是坐了瑞琪的车,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单位不再传她和白洛的绯闻,一方面可以给瑞琪一个名分,这么想着,文九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看到驾驶坐位上的瑞琪,文九觉得瑞琪很像来是兴师问罪的。 “我们去哪里?”文九问他。 “一会儿就知道了。”瑞琪还是冷淡的语气。 文九没再自找没趣,空气里都是车子里暖风的声音。 “你和白洛还有联系?”瑞琪就那样问出来,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文九只能把过年回家的经历再说一遍,没有什么保留,除了她母亲过度的热情外。 说完,刚才车里的暖风声音似乎都消失不见,空气仿若凝滞,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文九这样感觉,看着瑞琪的脸也不敢有其他多余的解释。 “所以,相当于过年的时候,你们又约会了。”瑞琪冷不丁来了一句。 文九:“……”她也不想的好吗? 见文九不说话,瑞琪道:“我们去看那个半个喜剧吧!据说还不错。” 文九只能点头,尴尬还没结束。 片子确实很有意思,开心麻花的喜剧《半个喜剧》。 检完票进去,文九朝里面一瞅,电影院只有四个人,还包括瑞琪和她。 剩下的是一对女孩子,打扮的性感又精致,文九看了看瑞琪,见他好似没看到那边的美女一样,暗自笑笑,觉得他有些反常。 记得第一次一起吃饭,瑞琪对长得好看的人,会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 今天很反常。 电影里面有个情节,女猪脚被不负责任的男配睡了,而女猪脚在要不要报复渣男的事情上犹豫不决。 瑞琪突然抱过文九,手臂紧紧的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问,“是你你要怎么办?” 文九听了极为不舒服,一个男人这样问,说明他在试探女人的底线。 这道理不能说百分之一百管用,倒是八九不离十。 一个女人能明白怎样套路女人,不过到底是男女有别,男人不管多聪明,他们也不能完全了解女人,男女之差别实在太大。 想到最后,文九又觉得也许瑞琪就是故意要这样说,但不管是试探还是真的如此,她都对瑞琪的印象打了折扣。 瑞琪还在等着她回答,他也许会以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我会选择报复,让他结不了婚。”文九面无表情的回答,说完她故意挣了挣,想要挣开瑞琪的手臂。 瑞琪却故意紧了紧手臂。 这并不是文九的真心话。 就在说了报复后,她突然想起了百年孤独中的一段话。 就算再憎恨一个人,同他斗,变成同他一样的人,任何的理想都不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如果真的遇见了这样的人,不是报复,不是憎恨,云淡风轻的远离才是上策。 也许会气不过,会觉得委屈,可是已经浪费了宝贵的生命在一个不值得人身上,若是再继续互相纠缠,只会毁了自己更加宝贵的生命。 她没有去纠正她的答案。 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问题。 电影已经要接近尾声。 文九问瑞琪,“你觉得这个电影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瑞琪想了想答道:“女主有些出戏。” “哦?为什么?”文九显然好奇。 “长得不够美。” “……”文九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他的话。 瑞琪伸手描摹了文九的侧脸,“你的侧脸很美。” 瑞琪就是一张嘴格外甜,文九弯起了嘴角。 “说我的侧脸美……那意思觉得我正脸不美了么?” 被问的一滞,瑞琪摇头笑,文九也笑了。 电影终于散场,文九走在前面,脚下的台阶有些窄,灯光又非常暗淡,她回头想要提醒瑞琪小心些,没想到一回头见瑞琪的眼神凝在不远处正起身的姑娘身上,她又是暗笑,那句提醒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文九在座椅上困得睁不开眼,瑞琪把自己的手机打开,点开了抖音,塞给文九道:“给你看这个吧!里面有我很喜欢的一对美国娃,长得很可爱。” 文九觉得惊讶,“没想到你会看抖音呢!” 瑞琪笑笑道:“我也是人。” 文九打开看,悄悄的浏览了一下他的历史记录,有很多美女,他还看美女的直播。 顿时觉得失望,这个人一下不是她想的那样,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庸俗。 “怎么了?”瑞琪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聪明,发现了文九的不对劲。 “我觉得不太喜欢美国娃啊!”文九问道。 “不喜欢啊!你自己随便翻翻吧!有一些搞笑的视频段子。” 文九又翻了翻,发现他还看了视频剪辑的电视剧,看到第一眼,文九就很排斥这些东西,讲的是一家药企的销售女为了推销产品做得一些不择手段的事。 她不喜欢这些阴暗面的东西,瑞琪看到文九在看什么后,大概也明白了她的不高兴。 “你不喜欢太真实的东西。”一个肯定句。 瑞琪这话倒是让文九有了聊下去的兴趣。 “嗯,我好像是这样,觉得这些阴暗肮脏的东西同我没有关系。” “算不上肮脏,是人性的另一面吧!” “你喜欢看这些么?” “我也算不上多喜欢,但我的好奇心比较重,喜欢剖析人性的片子,我还很喜欢纪录片。” 文九侧头看了看瑞琪,不明白他的喜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瑞琪不明就里。 “为什么喜欢看剖析人性的片子呢?” 瑞琪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 “白洛,就是你那天约会的对象,你喜欢他么?”瑞琪平淡的问。 “嗯?”文九有些心虚。 “白洛?” “啊……” 文九有点尴尬。 “我同他没啥关系,就是偶遇了几次被大家看到误会了。” 瑞琪侧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车子靠近路边停了下来。 “偶遇了几次?”瑞琪又是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文九。 “是啊!” “过年,他在你老家?我觉得不像是偶遇吧!” “你怎么知道?不过那是偶遇。” “家门口偶遇?” “他家亲戚在我老家有认识的。” “你这理由有些牵强吧!” “你不信任我。” 瑞琪不说话了,他知道文九只是被白洛盯上,她没有那个心思,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说那些刺探的话。 又过一会儿。车子停在路边,快要十五的月亮很亮,照在文九的身上像是盖了一层薄纱,瑞琪感觉到眼前的人像是下一秒就消失,不由拉了文九一下,但这个动作却惊醒对方。 车里的空气让人厌恶,酸的要命,文九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瑞琪叹气,还是下了车。 “大晚上的,路上不安全。” “我不要你管。” “都是成年人,别耍小孩脾气。”瑞琪也来气了。 “你怀疑我,但其实我早就开始怀疑你,我觉得你言行举止看着就不靠谱,很飘忽。”文九竟口不择言。 瑞琪一下沉默下来,也停下了脚步。 文九也没再往前走,回过头来看着他。 “其实,你一直对我有所保留,是陈水生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我想你还有很多话和我说,还因为这个?”瑞琪哑着声音问。 “嗯。” 文九站在冷风里,缩着肩膀不敢看他的脸。 瑞琪却不说话了,也不争辩和询问。 “上车,我先送你回家。” 文九也冷静下来,她确实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尴尬,但好在瑞琪并不会让她觉得难堪。 “小九,我们都冷静一下。” “嗯。” 把文九送回家后,瑞琪驱车返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锅还沾着油污,里面有一股鱼腥味,厨房外是脏衣服的筐篓,散发着一股烟草的味道。 瑞琪坐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想到自己傻子一样给文九带过去一条自己做的鱼,讽刺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同,人无法挣脱基因的控制,人性无可改变。 他以为那个与众不同的人出现了,但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幻觉。 很久没联系别的女人,瑞琪现在倒真的提不起兴趣,觉得一切太假,太让人难堪。 手里的烟快熄了,瑞琪扯着领子上的一颗纽扣,还是他妈的烦躁。 他不是脾气好的人,不过在文九那只小白兔面前他怎么发脾气吓她? 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不过他觉得女人还是不能惯着,越惯越来劲! 第29章 文九在家盯着自己的手机已经三个小时。 摁亮又摁灭,屏幕还是毫无动静,瑞琪是在见别的妹子么? 她的小鳄鱼还在瑞琪那里,文九惊讶自己竟然开始想各种借口想见他了,真是没出息。 可惜她不敢,不敢说她需要他,不敢和他解释误会,不敢说想他,不敢…… 真矫情,文九想着自己这怂样真真窝囊透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还是等来了瑞琪的微信。 瑞琪:“小九,你睡了么?” 文九:“没。” 发完文九一阵后悔,这么快的回复他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在等着他的消息。 好久没有动静。 文九抱着手机等的要睡着了。 他却打来了电话。 “小九。” “嗯。” “在干什么?” “要睡了。” “嗯,我在想,白天我的那种情绪,应该是嫉妒了。” “嫉妒什么?” “嫉妒白洛竟然和你站在一起。” “那你每天和那么多美女一起工作……” “白洛有没有勾引你?” 文九听着瑞琪这么直白的话,想打他,却够不着。 “说了我们真的就是普通朋友,他也知道我有在发展的对象。” “下次有这样的事要提前和我说,或者我会比较容易相信。” 文九不高兴,想挂了电话。 瑞琪在那边又开口:“你知道,我有这种情绪很正常吧!” 似乎见文九对这个问题已经不太在意,瑞琪接着道:“你知道陈水生现在有多惨么?他被女人带去了澳门,输的连裤衩都不剩了。” 文九的脑子倒是一下好用起来,“会不会是你又推波助澜了呢?” 瑞琪在电话那头笑了,“你对我的印象真的很差。” 文九不知道接什么话。 似又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瑞琪后面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文九又睡着了。 瑞琪在家里握着文九那只鳄鱼,就是这小东西催促他和文九联系,可是真的联系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甚至情况比之前更糟糕。 他知道怎么哄她就会让她开心,可是他就是不想这么做。 面对文九,他总有那么多的坏脾气,很容易被激怒。 瑞琪放下那只被掉了烟灰的鳄鱼,不能把它弄脏,还要靠它去缓和关系。 第二天一早,李恩贤打电话过来说高月结婚了。 文九心道总算有件喜庆的事儿。 婚礼就这几天,因为疫情不敢大办,亲戚朋友都在老家请了,在京州打算补办几桌。 高月是李恩贤的朋友,文九同她不算特别的熟悉,她其实并不打算去。 可没想到晚上高月又打电话邀请,叫她一定去,文九无法,只能过去凑个热闹。 刚好这几天瑞琪和文九没怎么说话,好不容易升温的关系在文九和瑞琪的互相猜忌中又渐渐冷却下来,文九觉得心烦刚好出去散心。 成年人最怕的不是吵架,而是沉默。 一个人的沉默是失望到了极致,这话不全对。 长大了成熟了有了自己的判断,所以很多事不需要讲的那么明白,人们才选择沉默,不是失望,是看到了本质和结局,觉得无聊而已。 他们三天没见面了。 早上一睁开眼,外面好像有些阴天。文九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竟下雪了。 文九已经习惯性的去看手机,确定有没有瑞琪的消息。 却没想到,瑞琪真的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她仔细辨了辨,应该是他那只受伤的脚。 没有理他,一阵兵荒马乱后,文九坐上了公交车。 在单位一整天,文九想着若是瑞琪又给她发条消息,她一定给他台阶下。 可他像是算准了她怎么想,愣是一点动静再没有了。 挨到下班的点,外面的雪下了厚厚一层。 小宇见文九脸色不对,道:“小九?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文九知道绝对不能和她讨论自己的事,否则第二天全单位都会用眼神过来讨伐,“你今天才奇怪,打鸡血了?” 小宇回道:“我一个男闺蜜来了。老家来的,我一会儿要去见他。” 文九笑了笑。 见文九不愿开口,小宇又来试探道:“对了,你和白洛还有瑞琪的三角关系处理好了么?” 文九:“……” 觉得这样还不够,文九继续解释:“我同白洛本就没有什么关系,都已经澄清了。” 小宇脸上笑嘻嘻的,又道:“你知道现在咱们内部怎么传嘛?” 文九挑眉,问道:“怎么传?” “这还用问,说你脚踏两只船。” 文九:“……” 文九本是准备早回家的,没想到接到上级电话,要求她留在单位,有紧急工作需要她处理。 文九年后莫名其妙的受到重视,大家明里暗里的也说她的闲话。 无非是她同人寿的白洛暧昧,同NT的瑞琪谈恋爱,又和副总叶青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文九没在意过这些,这些流言只能等它不攻自破了。 熬到晚上八点多,瑞琪又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小鳄鱼。 文九没忍住,回他:“你给我送回来。” 瑞琪回复的也很快:“你自己来拿。” 文九:“……” 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天的工作忙下来浑身要散架的感觉。 出了公司大楼,瑞琪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你在大门口那别动。” 文九一头雾水。 见不远处停车场那里开过来一辆白色的车子,仔细一看,正是瑞琪的车。 瑞琪在车上没说话,摇下车窗,朝着文九道:“上车。” 文九愣住,不明白瑞琪怎么会在自己公司楼下,难道他来很久了? 瑞琪催促她:“快点!” 风很大,文九站在车门边,打算去乘地铁,翻着包里的无线耳机,她不想坐瑞琪的车。 一阵嘀嘀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文九忙线的思绪。 车窗玻璃缓缓下滑到最低,瑞琪在车里面轻声喊她:“傻站着干什么?” 文九朝瑞琪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先上来再说。” 文九爬上车座,小心坐好,瑞琪脸上没什么情绪。 “你的小鳄鱼还在我家。” “你应该带过来的。” “带过来就没有理由叫你去我家里了。” 文九觉得再去他家很有些不妥,可是她的小鳄鱼在那里,让瑞琪给自己送回来看样子不太可能。 真是左右为难。 “我去你家不太好吧”文九冷淡道。 “为什么不妥?” “我们现在似乎是在冷战。” “冷完了,冷到极致就是热。” 文九莞尔,这都是什么奇葩理论。 “你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只是请你吃个饭,又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你骨子里就是个女流氓。” 文九:“……” 倒打一耙。 “请我吃饭非要到你家里么?” “不然呢?去哪里?现在的店面都不能开门的。” 文九赶紧摆手道,“那你还不老实的在家呆着,对了,为什么你知道我在单位?” “知道你的讯息实在很容易。” 文九皱眉,他们两个其实算不得吵架,但是成年人的心本来就很难焐热,稍微有一点点离心,就会造成放大倍数的疏远。 文九又一本正经道:“我想回家休息。” 瑞琪像是没听出来文九的话里意思一样道:“去我家休息好了,我给你准备了晚饭!” 瑞琪摸了摸文九的头,他经常对文九做这个动作,文九明白这是要她乖一点。 路上一只小狗慢悠悠的往前走,瑞琪紧急刹车才避免了一场惨剧,朝文九惊道:“你没事吧?我的脚还有些不听使唤。” 文九听他说道脚,恍然道:“是你没事吧?我那天看到照片都没看出是一只脚唉!看样子真的很严重,今天看到照片好像也没怎么消肿。” 瑞琪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才想起来么?这几天都没想起来我受伤么?” 文九摇头,“现在还难受么?” “当然难受!现在活动起来还是很难受的。”瑞琪委屈巴巴的道。 文九一下笑了,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的矛盾。 开玩笑似的伸出双手抱住了瑞琪的脖子,瑞琪有片刻的僵硬后放松下来,文九将自己的头轻轻地放在他的颈窝处,“到你家我给你按摩一下。” “好。”不知道是不是文九的错觉,总觉得刚说完这句话后,车子的速度一下快了起来。 …… 真到瑞琪家里的时候,文九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瑞琪摆弄着一只鸳鸯锅,桌子上放了一堆火锅外卖,这就是他说的晚饭。 文九很是失望,“就这?你说准备的晚饭?” “嗯!怎么样?还不错吧?”瑞琪故意这样讲,他不会看不出文九的失望。 “我以为你自己做了饭菜?”文九直接回道。 “我怕今天你见了我做得饭就会跑掉,那可真是费力不讨好了。”瑞琪笑着从后面抱着文九,在她耳边温柔道。 “甜言蜜语……”文九撇嘴。 “我们开动吧!吃完还可以找点事情做。”瑞琪坏笑道。 文九锤他,故意把撒在她手上的调料都抹在瑞琪的手上。 瑞琪也不生气,文九得寸进尺的抹在他脸上,终于让他哭笑不得。 瑞琪打开了家里的电视机,找了一个纪录片。 “这是什么片子啊?” “一位名导早期拍的纪录片。”瑞琪淡淡的解释。 “为什么想看这个?”看着里面老旧的农村真实生活,文九觉得不知道应该去欣赏什么。 “就是想看看吧!很多人推荐。”瑞琪没打算多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最近一段时间就只想看这一类的片子。 第30章 画面是一位吸毒的青年向拍摄者讨要生活费的画面。 里面的青年瘦成皮包骨的模样让文九觉得害怕,青年无家可归只能住在天桥下面的画面更让夹着一只丸子的文九无所适从,不知道要不要吃下去。 可是转头看着瑞琪,他一边看一边吃,完全不耽误什么。 画面切换的很快,被采访的吸毒者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只是不小心染上了毒瘾,他的妻子也接受了采访。 当问到吸毒青年妻子为什么不离开他吸毒的丈夫的时候,她说自己一直离不开他,当初就是因为一个冲动从老家跟着他外出打工,后来就是风风雨雨十几年,从未想过要离开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怎么能离他而去? 文九听到这话不由得想起从前大学的时候打工遇见的一个大姐。 大姐是外来京州务工的人员,丈夫做网约车司机,却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常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偶尔还会对她拳脚相加,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是那个大姐一个人照料。 文九记得自己一直在劝那位大姐离婚,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太幼稚。 就像纪录片里的这位女人一样,有些女人选择一个男人看似很随意,可实际上却是一辈子再也不会离开,哪怕吃再多的苦,哪怕前路一片漆黑。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瑞琪见状抱住了她,问道:“你怎么了?” 文九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觉得害怕,她抱住了瑞琪,两只手交叉放在他的脖子后面,让瑞琪也没办法再继续吃东西。 “吓到了?”瑞琪亲了亲她的头顶问道。 “我不知道,就是很害怕。” 文九真的害怕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画面并不血腥暴力,也没有诡异难看的内容,她还是怕的瑟瑟发抖。 瑞琪更紧的抱了她一会儿,还是放开她道:“我换个综艺看一下。” “没关系,我们吃东西吧!我没事了。”文九整了整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瑞琪还是换了一个搞笑的综艺节目。 终于吃完了晚饭,瑞琪说的饭后节目原来是一起拼乐高。 文九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东西,不过她小的时候经常玩积木,觉得乐高这东西同积木也没有什么区别,刚打开盒子,瑞琪说自己需要打个电话,文九不满意撇嘴,但也只能自己先拆开玩。 瑞琪的电话打了很久,听着像是在和一个女员工打电话,名字应该叫佳艺。文九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事,但怎么听也不像是工作电话,像是两个人在聊天唠嗑,不像是情侣,像是朋友。 等瑞琪挂了电话,文九想问他是谁打来的电话,可他顾左右而言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瑞琪好像一下子很有热情玩,还打开了一个小音响,还放了一首爵士乐。 “这是我一个朋友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他若有所思的道。 文九端详了那个小音箱,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看着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的瑞琪,文九暗道自己太粗心,瑞琪的脚应该还没好,她还说帮他热敷,结果自己这就抛在脑后。 “你等一下。”文九起身去了厨房,烧了很热的开水,端了一盆水再出来的时候,瑞琪又在打电话,姿势一瞬的怔愣住。 文九把毛巾用热水泡一下,而后拧干,又把瑞琪的裤脚挽了一下,让他把脚放在盆里。 瑞琪拦了一下道:“我自己来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 实际上文九也没有想太多,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医生。 她把热毛巾放在他的脚腕上,这才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抬头后的两个人像两只呆瓜。 瑞琪是震惊,就算是他的父母,他也几乎很少得到这样的细心照料,虽然很简单,但是这些很难做到。 文九是被瑞琪的表情惊住,那是怎样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啊! 瑞琪几乎成了一座张嘴的雕像,也忘了同电话里的谁说话,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有她读不懂的情绪,似乎还有一丝排斥和不知所措。 “还是我自己来吧!”瑞琪道。 文九却摇头,“你忙你的吧!马上就好了。” 又换了几次水,敷了几分钟,文九端着水盆倒水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刚刚看纪录片的时候会那样害怕。 她害怕自己陷进去,而遇见的人却不值得。 那就会同纪录片里的女人一样,和之前打工认识的大姐一样,会有一个完全不受控制又毫无自由的人生。 对那种不确定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她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平复一下心情。 正在胡思乱想,瑞琪又突然出现洗漱间门口,“小九,你从刚刚就一直不在状态,怕我么?”瑞琪嘴里叼着一根烟,倚在门边,一手还插在裤兜里。 “没,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强迫我做什么的。”文九小心的道。 “嗤……”瑞琪听后笑了,“这么信任我?我不是柳下惠。” 文九望着瑞琪一下浓郁的眼神,倒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好在瑞琪见好就收,并不再逗她,“你洗洗吧!十一点多了,要不今天还是在我这里将就一晚?” “啊?”文九有些不愿意,主要她在瑞琪这里也睡不好,昨晚就几乎没有睡,她知道自己今晚肯定还会精神紧张到睡不着。 “今天下雪了,明天你休息,我可以抽出一点时间陪你去赏雪。”瑞琪淡笑,表情儒雅。 他这么说,文九也有些动心,但还没确定要不要走。 因吃了很多东西,文九去卫生间洗了脸,又整理了一下头发。 回到卧室见瑞琪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文九想离开,她走到他身边想把他压住的衣服拿过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瑞琪也不抬头,还是坐在那里,只是伸手抓着文九的手臂,很紧很紧。 “别走,陪我。” 语气是文九没有听过的寂寞。 文九以前从未见过过男生这样的动作,她几乎是立即心软了。 可她内心还是有些挣扎,就在她打算开口想要拒绝时,瑞琪手上稍稍用力,将文九拉坐在自己腿上。 他抬头狠狠的亲了上去,文九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都是瑞琪的呼吸,自己已经失去所剩不多的思考能力。 瑞琪哄人的办法很多,两个人玩,时间过得很快。 坐在地毯上玩乐高的文九,侧脸立体,眼神专注。 他望着文九,思绪不知飘向哪里,眼神很空洞。 文九回头,见瑞琪坐在床沿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背垫在下巴处看着她,却也没有看她。 瑞琪的心思很复杂,他喜欢和文九在一起说话,聊天,或者就是这样呆着。 可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些害怕,怕他们之后的关系再也没有这样的美好。 他想起曾经他也有这样安心的时候,可是好久以前了,久到他都快忘记那时的人和事,只记得这种感觉。 想到文九离开他就会觉得烦躁,可她明明没什么不一样。 瑞琪想起来以前的事,突然发现好多觉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事情,竟也忘记了。 文九可不清楚瑞琪心里在想什么,但瑞琪给她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瑞琪离她很远。 文九问他:“你在想什么?” “嗯?” “你在想我么?”文九调侃道。 “嗯。” “敷衍……” “女人……”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瑞琪身体往下滑,坐在床脚的地毯上,和文九一起拼乐高。 “这个乐高看样子放了很久了,你怎么一直没有拼完?” “就一直没有时间。” 他手里拿着一块零件,想着要怎么拼上去,突然看到手里已经拼好的部分似乎和图上的不太一样。 “这儿是不是拼错了?” “啊!我没找到那个颜色的,就用别的颜色代替了。” 瑞琪一下皱眉,“这样不行,回头如果是车身需要那个颜色的零件,可能会导致颜色不一样。” 文九悻悻噘嘴。 “可是也不一定会有问题呢?” 瑞琪笑笑道:“不冒这个险。” 文九倒根本不在意,她觉得无所谓,瑞琪把手里刚装好的零件都拆开。 又手巧的一点点装好。 文九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一点多。 “还要回家?”瑞琪笑眯眯的问。 文九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我在你这儿住着有些睡不好。”文九小声的道。 瑞琪看着文九的模样,非要继续问:“觉得怎么睡不好?” “觉得有些凉。” “我可以加床被子。” “觉得晚上关灯睡觉害怕。” “我可以给你开着台灯。” “觉得……” 瑞琪穷追不舍的问:“觉得什么?”“觉得我睡觉影响你?”“觉得我会对你图谋不轨?”“觉得我闻起来没有你香?” 一连这么多问题瑞琪就是故意要这样说,文九见他并不见得有多不高兴,只是气势迫人的很。 他本来就比她高很多,每说一句,他就往前倾了一点身体,文九往后躲,腰都快扭断了。 “不是啊!不是啊!”文九解释,有点慌乱。 瑞琪咬牙切齿道:“那你嫌弃我?” 文九使劲儿摇头。 瑞琪见她那傻样儿,终于不逗她了,“你先去洗还是我先?” 文九不说话。 瑞琪笑笑,起身去了卫生间。 第31章 瑞琪的房间比文九上次来的时候要脏乱很多,她看了看,实在看不过去,收拾了一下。 沙发上的衣服堆成一堆,文九一件件整理。 最后一件衣服,文九伸手抖开,却断断续续的从里面掉出几张纸,看样子像是一份秘密的材料。 还是手写的,瑞琪的字迹格外的工整,写字的人不做他想。 文九好奇,翻开看了。 那些字并不少,仔细看要看很久,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流过,屋外的雪像是下进了屋里,室内一下冷了好几度。 那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陈水生的动态,甚至圈圈点点的不知道为什么做了那么多标注,文九也不是很能看懂。 瑞琪很快就出来,看到卧室里文九手里的材料,一下冲过去抢了了回来。 他有些紧张,手上的纸竟一直在发抖,道:“不要随便翻我的东西。”他知道里面的内容文九一定全都看过,但依旧在徒劳的遮掩着。 他的语气很重,闷闷的砸在文九的心里。 见文九脸色不是太好。 瑞琪叹气道:“我要一直关注着陈水生,他还没有彻底凉透,如果这个时候出来影响了我的项目,那我的职业生涯可能会被他断送。” 知道他一定会解释,没想到果然和她想的很像,瑞琪还是要置人于死地,文九定定的望着瑞琪:“你说的那些我没有在这几页纸里看到,我看到的都是你怎么关注他的隐私,又似乎在诱导他去赌博。” 文九更多的是不理解,这件事他们曾经吵过,所以两个人都不喜欢提起这件事。 “他自己要去赌博的,如果他没有这个心思,我是一点办法没有。”瑞琪冷静解释,他说的没错,那张纸上更多的是记录,但谁会把自己设计别人的计谋写出来呢? 文九却突然觉得她一直没有问这个事情的根源,瑞琪为什么非要揪着陈水生不放,若是因为商业竞争,那早就够了,瑞琪得到了JTW的项目,把之前和陈水生合作的NT公司负责人挤压出局,又把和他关系非常好的叶青请过来一起合作,这已经足够了。 “你以前一定认识陈水生。”文九用了肯定句。 瑞琪一下有些紧张,眉头皱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以前认识又怎么样?” 文九见他愿意开口,便又接着问:“你们是仇人?”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仇人,那陈水生为何对他没有防备,以文九之前对陈水生的了解,他应该是不认识瑞琪的,或者说根本不熟悉。 瑞琪这次没有回答,而是摇摇头道:“先去洗漱吧!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大晚上因为这个再闹得不欢而散似乎对文九来说更不利一些。 文九起身去洗澡。盥洗室很干净,这一点要给他加分的,她这样想着。 晚上文九睡在了床上,瑞琪睡了沙发。 文九见裹着被子不怎么高兴的瑞琪弯了弯嘴角,又想起他似乎把那几张纸就随意的放在了衣柜旁,似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瑞琪入眠速度很快,把窗帘小心的拉了拉,听着瑞琪均匀的呼吸声,她下床绕开瑞琪走到衣柜边,想把那几页纸拿过来再研究研究。 身后的瑞琪见她走到自己头顶的位置停下来去拿东西,伸手拽住文九的胳膊轻轻一拉。 文九小声叫了一声,人已经在瑞琪的怀里。 瑞琪胸膛传来的笑声嗡嗡的震动,文九感受到了他的愉悦和力量。 “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会失望吧?” 文九:“……” “那么好奇?”瑞琪问。 文九点头,他的过去她都很好奇,有句古话叫做智不足则多疑,她怀疑自己是否太迟钝,为何迟迟不能给一个人下定论,而是不停地猜疑和试探。 “这件事牵扯的人很多,一下子也说不完,我们找个机会说,好吗?”瑞琪轻轻道,手上的力道撑住文九,不让她尴尬。 已然这样,文九本来也没有指望他能敞开心扉,和盘托出,所以乖乖回到床上,沙发上的人轻轻叹息一声,文九看着他的电脑似乎还亮着,便提醒道:“你的电脑没关。” 瑞琪似是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关电脑的习惯,不过为了照顾文九,他还是起身,打开电脑的屏幕,点掉睡眠模式,又点了关机。 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必然,文九恰好看到一闪而逝的电脑屏幕,因为点掉屏保而露出的内容,那是一个人的微博,文九又疑惑起来,是谁呢?谁能让他大晚上不睡觉还惦记着别人的微博。 前女友。 文九笑了笑,还真是全按照狗血剧的套路来,如果真的是那样,那瑞琪这个人还真是叫人失望了。 年后的第一场雪。 京州本就因春节的原因变得空荡,又因疫情,让这空荡的街景格外的落寞。 刚好周末,没那么急着回家,也不需要上班,瑞琪一直不让她走,文九便在瑞琪家里看书,可半天也翻不了一页。 她在一边回忆一边审视自己和瑞琪的关系,本来就很不安和矛盾的心,像被一只手捏来捏去,让文九的呼吸仿佛都不是那么畅快,连带着到饭点儿了还赖在那儿一动不动。 瑞琪坐在电脑旁正处理着公司的琐事,几乎是没有一刻闲时间,他有些歉疚的朝文九道:“你自己去弄点吃的,我实在也不会做饭。” 文九点头,却一点儿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见文九有些无聊,瑞琪站起来走到阳台边,看着外面的雪景惊喜道:“出去溜达溜达?” “怎么不说话?”瑞琪追问一声不吭的文九。 文九故意不说话,也不像不高兴的样子,瑞琪拿出了杀手锏。 “说话好不好?” 这男人又开始撒娇了。 听到瑞琪的撒娇,文九努力的想稳住,但还是破功了。 她伸手在瑞琪的脸上捏了捏,这个男妖精。 “我不太想出门。”文九回应道。 瑞琪拉着她起来,朝阳台那看过去道:“你看看窗外。” 文九本能的朝外面望去,雪花一片一片落在窗台上,比刚才要热烈的雪让她感到很惊喜。 “比昨天还要大的雪唉!”文九开心道。 瑞琪笑而不语,女人果然都喜欢这些东西。 文九回头看着他:“嗯?你说要出门么?” “啊,是啊,我们出去溜达吧?”瑞琪语气里满是委屈。 “你哪里有空?是我该委屈好不好。”文九皱眉吐槽。 “我现在有空了。”瑞琪笑着道。 “我没空,我要回家了。”文九故意道,眼睛里全是狡黠。 瑞琪调侃道:“这是吃干抹净就要走?” 文九一听简直要跳起来,这话太有歧义了,“谁,谁吃谁?谁吃干抹净了?” 听着文九激动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题,瑞琪失笑道:“我,我,是我,我行了吧?我饭量最大,咱们走吧?我负责任。” “那之前呢?我觉得你对我不负责任。” 说完,文九还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什么,瑞琪没有听清楚。 瑞琪听到后唇角翘了翘,“是你不负责任吧!昨天晚上趁我不备扑到我怀里……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 “怎样对你算负责任?” “你,你这话说的就很不负责任,都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我该做的都做了,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不陪我出门,不搭理我,还要回家,是不是很过分?最气人的是还不想陪我去赏雪。” 瑞琪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此时又这样卖萌撒娇,让人有些招架不住这种反差。 文九拿衣服打他:“什么叫该做的都做了?明明什么都没做,你这个流氓。” 瑞琪一边拿着手挡住文九的攻击,一边嘴上不饶人道:“你这坏女人,赶紧停下来。” 文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他:“你昨天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怎么不说话了?”文九等了半天,他总不说话,自己倒是有点忐忑。 “你做了什么难道你都忘了?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么?难道你一点不记得?” 见瑞琪又要说什么劲爆的话,文九扑上去把他的嘴捂住了。 终于清净了! “你胡说,快闭嘴吧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文九按耐住悸动,反问道。 瑞琪示意她把手拿开。 “出去溜达,去换衣服。”瑞琪傲娇道。 犹豫了几秒,文九认命的去换衣服。 她是个宅女,平时就很懒的出门,雪天的美景确实诱人,但出门也冻人啊~ “去哪里?”文九问他。 “角楼吧!那里应该很美!”瑞琪正色道,语气突然没有之前那样的放松。 文九自己仔细想了想,她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角楼,不过她觉得哪里应该都很美,“那行,换衣服吧。” 文九转身动作迅速的去了洗手间,开始洗澡洗头发,在家邋遢的样子实在没办法见人,也把陈水生的事放在了脑后。这件事她早晚会查出来,不需要任何人解释。 瑞琪倒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去角楼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露馅? 他又嘲笑自己。 自己什么毛病不清楚么?非要去那犯病么? 他不配有喜悦,他喜欢悲凉。 无所谓了!他想。 第32章 开车出发。 坐进车里,文九侧头看了看他,他也回头望着她,“不想出去?”他拉着文九的手,又道:“你这小磨人精。” 文九被他的手凉的缩了一下。 “凉吧!刚没开暖风。” 文九侧头不解的望着他。 “车要没油了,先去加个油。”瑞琪把文九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才开动了车子。 一路上很温馨,文九心里的安全感好似回来一些,但还是觉得他不属于自己,好似自己稍不留神他就会飞走。昨天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但今天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文九从前的恋爱也是如此,对一个人的喜欢常常败给猜疑,她确实要求太高,按道理来说,她们算是互相喜欢对方,那目前的状态应该是热恋期,属实和别人的热恋期不太一样。 她望了望窗外,瑞琪已经开始停车,周围的雪都是无人赏过的样子,一个脚印也无。 瑞琪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手拉手的带着文九缓缓地走过空无一人的红墙下,琉璃瓦被白雪掩盖,只透出一点杏黄让人觉得在茫茫清冷中有温暖裹在里面。 “你喜欢雪么?”文九问他,抬头见他没有戴口罩,又提醒道:“把口罩戴好。” “不喜欢。”瑞琪回答的很快,像是没有考虑的话。 “为什么?”明明是他叫她来赏雪。 “说出来赏雪是为了你,我并不喜欢雪天,太凉。”瑞琪笑着道。 文九点点头,不怎么相信他,瑞琪望着雪的神色像是什么呢?像遇见自己一位老朋友,虽然很多年未见,但依然熟悉,却很难有话题聊天。 看着文九捂得严实的脸,他又不屑傲娇的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何必那么谨慎。” 文九听了直想笑,“这话听着很有些情绪呢!” “没有啊!不觉得么?如果真会被感染,那是注定的吧!谁也拦不住。”瑞琪还是那副腔调。 文九不喜欢他这样,但又知道他就是嘴硬,见他乖乖把口罩戴好,似乎明白他在别扭什么,她之前总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不喜欢他什么,可是这会儿终于有了些头绪,知道自己难以忍受的点在哪里。 “你能不能不这样?”她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对方竟然听懂了,“你很敏感。那……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好像这样很久了。” 顿了顿,瑞琪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你来拯救我吧?”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文九停下脚步,瑞琪攥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过很快他还是又放开了,还笑了出来,“吓到了?开玩笑的,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瑞琪没再牵着文九的手,而是拿出手机,翻了翻邮件和信息,像是还有工作没有忙完。 好似一下疏离,文九有些懊恼。 一个人不知道要做什么,文九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悄悄的隐藏自己落寞的情绪。 故宫的红墙下,两个人并排,后面留下两串脚印,歪歪扭扭,一会儿靠近,一会儿又离得好远…… 角楼果然美的像一幅画。 因为疫情的缘故,人倒是并不太多,来拍照的都是真正的摄影爱好者,连情侣也不见有几对,周围都是三脚架和照相机,因着景色像是穿越到了民国某个风花雪月的年份,让每一个赏景的人都带着一份朦朦胧胧的美感。 瑞琪朝文九道:“这个地方的雪,我是喜欢的。”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本来这里就很美,下雪了,就更美了!” 文九点头,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别的地方的雪他便不喜欢么? 像是猜到了文九会怎么想。 瑞琪:“别的地方没有这种融合的美!” 瑞琪见文九神色游离,又笑道:“这里的景色再美也及不上你半分。” 不管是谁,被人夸都会激动,虽然文九知道,只要瑞琪肯,他便会嘴甜如蜜。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你。”瑞琪又补上了一句。 招架这两句话对文九这样没怎么恋爱的女孩子来说,有些困难。 瑞琪这剂药药劲儿有些猛。文九心里喜欢,又反过来想,觉得他说谎能说的像真的一样,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 可她又抗拒不了。 她把头低下去,瑞琪轻轻抱住了他,文九把脸埋进他的胸口,然后偷笑了起来。 瑞琪又用手轻轻的托起她的头,摘下了她的口罩,轻轻吻了上去。 文九先是不知所措,甚至觉得惊愕,而后又羞窘的想要逃开。 瑞琪并未勉强她,见她害羞,只是抱着她,让她去缓和那种要命的情绪。 “好了么?”他问。 文九伸出拳头打在了瑞琪的胸口。 “呃……遭受暴击。”他笑着佯装疼痛道。 文九抬头瞪着他不说话,却也是被嘴角的笑出卖,那双别无他人的眼睛毫无威慑力。 “你这人……”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么?”瑞琪很快答道。 文九听了转身就走,“谁喜欢你这样了?你可真自恋,流氓!” 瑞琪在后面笑的很愉悦的样子,然后又追上去。 “小白兔白又白,咱们小九最纯啦!我错了,你不喜欢我这样,是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行了吧?”他解释道。 文九听了更羞窘,还是佯装生气,索性不理他。 瑞琪就在文九的前面,两人相对,瑞琪倒着往前走,两个人始终遥遥相对,也始终隔着一点距离。 因为人少,加上他们走的很慢,倒是也十分和谐。 “你生气的样子像是个小肉包子,不美了啊!不过好像变可爱了!”瑞琪贱贱欠揍的道,还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文九一边用手捂在自己脸上,一边快步走过去,想要拿开他那恼人的手机。 他在前面记录着她生气的丑样子,文九忍不住道:“你好讨厌!不要拍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打情骂俏都不由多看了几眼,瑞琪根本不在乎,文九是根本顾不上,她一边跳着想要夺瑞琪手里的手机,一边还要控制着脚下不要摔倒。 终于,一个站不稳,“啊!”文九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后又被瑞琪抱在怀里。 “投怀送抱?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瑞琪在她耳边小声道。 文九被拿捏的死死的,毫无反抗的余地,听了这话挣扎着想要起开,却差点把瑞琪也晃倒。 “每次都是这招!”文九愤怒道。 “别动了,再动咱俩就要在这儿现眼了!”他双臂微微的用力,便把文九控制住。 …… 瑞琪拍了很多照片,文九想起很多事,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故宫便是一个下雪天,那个时候好像还不用预约,她带着一个外国人在故宫里尴尬的聊天,因为语言不通,外国朋友问她故宫是哪些人的家,文九同他解释,故宫只是皇帝一个人的家。 外国朋友不理解,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屋子,文九想说皇帝有很多妃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屋子给妃子住。 可是她的英文太差了,想半天也不知道妃子应该怎么说,无奈只能去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去查,她已经不记得她当时说的哪个单词了,只是老外听了之后一路没有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也说不出的怪异。 想到这里,文九笑了,因为情人和妃子很像,还有和情人更加相像的词汇,所以很可能是她用错了词,让外国人觉得她庸俗了。 想到这儿,文九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瑞琪,你觉得皇帝三宫六院这么多妃子,会不会觉得烦?” 瑞琪正举着手机拍故宫的后门,听了文九的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眼睛有里盈盈的笑意,大概是觉得文九的问题有些好笑。 “那换我问你,整天面对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烦?”他就那么漫不经心的问,像是一点儿都不在乎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文九摇摇头,小声的道。 “所以,你那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啊!”他语气轻松。 “那不一样好嘛!”文九觉得他偷换概念。 话锋一转,他抛开刚才的话题,凑过来悄悄在文九的耳边道:“不过,皇帝一个人应付那么多女人,体力上多少也会……” 没等他说完,文九已经跑开了,她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他,刚刚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这人就不怕别人听见的么? 走了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逊,被说了这么一句就招架不住,她走回去,踮起脚,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嗯?御女术,这个着实厉害。”瑞琪又若无其事的念叨出来,文九小心的回望周围的人,怕被人听见,“你就不能小声些。”。 “怎么厉害?”文九拉着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问。 雪花还在慢慢的落下,周围一切因着白色好像慢下来了一样。 “防御女性的厉害招数。不知道,应该是武功秘籍一样的东西。”瑞琪开起了玩笑。 文九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明显有些意外他的回答,第一次听人说御女术是‘防御’的御,难道是她理解错了?不应该是驾御的御么? 一个人对词语的理解同他的性格是大有联系的,瑞琪这样想,便至少证明此刻他对女性是持防御的态度,若是细心研究,文九应该能体察得出,可是恋爱中的人,哪一个还会有这样的理智,即便有,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想到的结果,宁愿自欺欺人。 漫天飞絮掩盖了一切,红砖绿瓦都消失,只留了原始的茫茫白雪,北海附近的灯红酒绿也好像淡了些,只剩下真挚的朴素。 第33章 周末,高月约李恩贤逛街,李恩贤叫上文九一起。实际上也算是为结婚做最后的一点准备。 高月同李恩贤已经认识了二十几年,一起穿纸尿裤的交情。 两个人虽然从几岁就认识,但懂事之后因为都爱攀比,见面总是充满敌意。 故这么多年在北京其实倒也并未有多熟悉,看上去就是时下流行的塑料姐妹花。 不过两家人是世交,她们偶尔还是会相约一起出去喝酒买包,真的遇见事情,也会互相第一时间为彼此出钱出力,无需任何理由。 至于结婚这样的大事,自然互相十分靠的住。 高月比李恩贤要高出半个头,看上去温婉可人,一头栗棕色的波浪卷配着极为白皙的皮肤,有种世家千金的感觉。 她出生在小县城,但因为他老公在德国打拼,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北京置办了房车。 这些物质都无条件的被高月使用着,她不愁衣食住行,还没有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烦恼,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培养一些马术和绘画这样高雅的兴趣爱好,所以能够有这样的气质才是极为正常的。 三个人此刻正坐在一家美容店的座椅上,高月在等着做指甲。恩贤和文九在搜索附近可逛的店面。 “恩贤,小九,你不会无聊吧?要等一个小时呢!……怎么要这么久。”高月的声音也是楚楚动人那一挂的,听着耳朵能酥上很久。 “没事,我正好也有点儿累了,走不动刚好休息一下。”李恩贤无奈道。 文九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高月听罢,低头摆弄起了手机,又想到什么似的,她抬起头笑眯眯的朝着李恩贤道:“恩贤,对面的奶茶店,就那个!我点了三杯茶,你取一下吧!我怕一会儿叫我的名字错过了……”还是娇滴滴的样子。 李恩贤很羡慕高月的女人味,她和高月在一个小区长大的,为什么她就拥有让男人赴汤蹈火的能力,自己却整天过得像个女汉子? 边看手机边认命的去把奶茶取回来,高月果然已经开始做指甲了。 见恩贤离开,高月和文九道:“我老公这次回国,是带着很多福利回来的,金融圈的很多公司都给他发了邀请,所以我结婚那天你一定要来,没准儿还可以遇见很多贵人,再不济,遇见几个小帅哥总会没问题的。” 文九不太想去,国内的疫情已经很严重,京州也是无可避免,加上京州的政治形式非常严峻,要是出事会有很大问题,搞不好自己会受到处分,虽说目前没有规定不能聚集。 “我那天可能会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人可能到不了了……”文九坚持推脱。 高月心思一转道:“你们公司的叶青叶总也会来,本来我老公叮嘱我不要说出来,但你这怎么说都没用,我只能交底了。” 叶青?他要她去? “叶青对我老公是势在必得,他们老早就认识。你来婚礼,要是能帮上忙,估计叶总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再说金融行业本来就是靠人脉和关系的一个圈子,你虽然是设计部做设计的,但和副总搞好关系对你也有帮助。“文九不明白高月为什么非要让她参加她的婚礼,眼下再说不答应,已经有些不近人情。 正要说什么,恩贤回来了,高月朝文九点点头道:“那就这样说定,等你过来。” “辛苦啦恩贤,我记得你最爱喝抹茶味的,没错吧?”高月笑起来像个小猫。 “是呀!”李恩贤笑笑道。 “我最近学马术认识了一个姑娘,可真不简单。”高月神秘兮兮的道。 “怎么不简单了?” “她有三个男朋友,同时。” 李恩贤喝的奶茶差点喷出来,两眼不可置信的道:“真的有这样的高手?啥情况,快说说。”虽然人们不认同有些另类奇葩的生活方式,也很难接受别人的特立独行,可还是愿意听他们的故事,这会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加一点盐,增些滋味。 说着,李恩贤不自主的将左腿折起来,脚腕自然的搭在了右腿膝盖上方,一副老娘谁都惹不起的模样,好在她穿的是一条长裤。 “她的事儿说来就话长了,我猜的哈!虽然我只知道她现在有三个男朋友,手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高月终于不再笑。 李恩贤点点头,她暗忖只有在学马术的那种场合才会遇见这样的高级绿茶吧!不是李恩贤对这些人有偏见,而是她曾经的男朋友就是被这样一个女孩子勾引走的,前几天还找她那个男人,所以听到同类人,避免不了想刺上几句。 高月睨着李恩贤的裤脚,继续道:“她好像是个富二代,就算不是,家里应该也不缺钱,英国留学回来以后就一直在一家央企,应该是金融行业,年薪大概在五十万左右,那姑娘从头到脚都是整出来的,看着像是二十出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说说她和她那些男朋友的故事啊!别总说这些啊!” 高月笑了笑,看着给自己做指甲的姑娘波澜不惊的模样,放下心来道:“她有一个富二代男友,还有一个模样长得极为出众的小狼狗,最可气的是还有一个一直没断深情款款的前男友。” “他们互相真的不知道么?”李恩贤还是觉得自己如果这么搞,肯定会被发现的啊! 高月摇头,这就是人家的厉害之处了,她能从一个男人家里出来,若无其事的坐上另一个男人的车,厉害吧?” 李恩贤嘴里的奶茶一下就不香了,她不能有任何评价,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指责她的话就一定会唾弃自己的,三个人都不认同这样的价值观,但是这样的人却还是能够在社会上混的风生水起。 高月也沉默。 她的指甲本来就长得很美,此时又经过一番雕琢,更是美的像是白瓷上点缀了一幅幅精美的画。 李恩贤突然轻松的朝着手里捏着指甲油的姑娘问道:“你们每天接触的是不是都是特别精致的小姐姐?” 美甲师姑娘简简单单的笑了笑,点头,还是不说话。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起聊一聊呀!” 李恩贤实在是等的无聊。 “我觉得,高月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儿没讲完呢!大可以让她继续讲啊!”文九慢悠悠的说着,为眼前的尴尬解围。 李恩贤看着高月,眼神玩味,而后又转成对八卦的饥渴。 高月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继续道:“我了解的真的不多,不过我知道那个姑娘是个狠人,她把自己的大腿的脂肪抽出来垫了屁股。那可是相当疼的啊!是个狠人,她谈的男生好多也都是渣男,但渣男玩不过她。” 李恩贤打了个哆嗦,又想起什么似得问道:“你和她说话感觉怎么样?看不看得出来是个狠人?” 高月摇头,“那个姑娘……嗯……和她说话非常的愉悦,可是我永远不知道她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所以怎么可能看得出是个狠人,不过她做的每件事都挺狠的!” 指甲上一朵朵的兰花像是本来就长在那上面似得,栩栩如生,高月很满意,连连夸美甲小姐姐的技艺好。 “你这手艺真的不错,我看着和我认识的那个姑娘做的指甲也不遑多让了,她的指甲据说一次要几千块呢呀!”高月感慨的道。 “您过奖了,您的底子好,所以看着就格外漂亮。” 李恩贤悄悄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接话。 高月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甲,满意的道:“恩贤,你说其实我并不羡慕那个姑娘别的,我最羡慕的是她聪明,学个什么东西都能学到极致,做的非常好。” “比如马术?” “何止啊!就说她的谈吐,哎……改天我攒个局,一块儿见见你就知道了!” “你也就说说罢了!”李恩贤怕高月改天忘了这事儿,赶紧趁热打铁。 高月果然反驳道:“真的呀!我老公马上要回国了,到时候肯定婚宴要吃饭的啊!我叫上她,估计她会来的。” “为什么?”李恩贤觉得高月的话非常奇怪,为什么她会断定认识不久的人会参加她已经有些私密的聚会。 高月突然自信的笑道:“我发现了她一个秘密,已经和她是朋友了。” “什么秘密?”李恩贤问道。 “这个我可不能说,答应人家保密了。” “什么秘密,刚认识她怎么可能和你说秘密,都是骗你的。”李恩贤有些嫉妒起来。 高月也不生气,“反正回头会见到,打听那么多干嘛!” 文九和恩贤不打算放过高月,在两个人的夹攻之下,高月扛不住道:“秘密就是她有一个孩子,但是还没有结婚。” 果然这条消息确实需要消化,文九道:“真的?她的孩子父亲你知道么?” 高月摇头,恩贤皱眉道:“看样子也是风月场的可怜人,要说谈恋爱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孩子,这她那些男朋友知道吗?” 三个人都知道她的男朋友肯定不知道,所以谁也没说话。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文九问。 高月缓缓道:“江琳琳。” 第34章 家里的阳台上有一部陈年的跑步机,瑞琪好久没用过,是房主的东西。 到家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玻璃上透出一弯月牙,他突然有想去跑步的冲动。 浑身上下的不自在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运动一下,鬼使神差的走到机器前,他却发现上面早已落满灰尘。 悻悻的收回脚,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小区静谧的一切,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像突然很想吃炸春卷,可是这个念头被自己的肚子打消了,很久不锻炼,他的肚子隐隐有了发福的趋势,这可不利于他在女人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 …… 周一到了办公室,瑞琪果然看到佳艺穿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了公司里,他还看到了很多男人口水都快要流到脚上的样子,不由好笑,笑过他又开始担忧,她别影响公司的业绩就好,否则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他想,一个女人的去留他还是能够做主的。 佳艺今天穿了一件毛呢的黄色套裙,曲线极美,尤其是胸型,是让很多人都挪不开眼的最主要理由,甚至是女性。 她生了一副南方女人的骨相,眉眼婉约,口小唇薄,加上妆容精致,皮肤白皙透亮,连公司的老大都多看了几眼。 “瑞琪,这人是谁?我怎么会没有印象。”老大端着一杯美式咖啡悄悄走到瑞琪那里问他。 瑞琪正忙着整理一会儿开会要用的材料,整个人看上去忙碌又干练,突然看到老大过来问他这句话,愣了几秒才道:“上周刚招来的,分在了我们团队,您看着像不像块儿料?” “哈哈,什么料?” “业务骨干的料啊!” 瑞琪想开玩笑的时候,那一定是他交流的对象对他有用,或者是他的顶头上司。 老大没回答,又盯着佳艺看了看道:“啊……对,这是老贾安排的人,你好好带带吧!” 瑞琪见老大沉默也突然正经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看着老大欲言又止,对方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老贾是公司的二把手,看来这二虎之间的硝烟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瑞琪心里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对佳艺这个新来的同事多了一层防备。 因着一会儿要开会,各人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办公室里一时只能看到各种文件在半空中传递,也只能听到打印复印和一些简短有力的交谈声。 会议室在最里面,瑞琪穿过其他同事,脚步加快的往会议室赶,路过辛可可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留,让本想和他打招呼的可可有些微的尴尬,因为她的笑容已经绽开在脸上了,因被人忽视只停留了一秒便又消失,周围的同事全都视若无睹。 瑞琪当然看到了可可的反应,只不过他没有办法回应,本来公司就在传他们的办公室恋情,虽然在他眼里并不是谈恋爱,可他们之间眉来眼去也早就露出破绽。 等到他进了会议室,其他人也都收拾好了东西陆续走了进去,里面坐着公司的老大,还有其他几个管理层的人,总共四十多个椅子的会议室,除了老大右边的四五个座位还空着,其他已经坐满了人。 瑞琪坐在老大的左边,不忙不忙的查阅一会儿要用的PPT,看上去一副商业人士的专业形象,就在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议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公司的二把手、齐家铭、佳艺和其他几个团队负责人走了进来。 “老贾,你这主角来的就是晚啊!”老大和蔼的开着玩笑。 老贾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着深不可测的阅历,同公司的一把手比起来,更像是老大。 “哪里哪里,刚刚路上有点堵车,来的有些晚,加上秘书准备的东西我觉得不好,又改了改。” “小李准备的东西还不好嘛?我看你身边这位美女就不错,我看你留下做秘书好了。”老大还是那样有些憨憨的表情。 老贾笑了,“这可是咱们公司之后的得力干将,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留下独用?” 老大听了没有再说话,笑眯眯的示意手下人将端给老贾的碧螺春换成大红袍,“老贾爱喝红茶……” …… 两个人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底下的人听了却都是不同的反应,众人各自神态各异。 女人们对她更是嫉妒。 男人们对她更是垂涎。 甚至有些窃窃私语的鼓噪声。 瑞琪见状,扶了扶眼镜,稍微抬高了声音道:“诸位,我们现在开始开会,请大家把手机静音一下……” …… 瑞琪明白今天的会最主要的就是介绍佳艺这个女人,他有些懒懒的听着后续的内容,心思一散,便觉得好似脸上有人盯着。 抬头,便见坐在公司二把手旁边的佳艺正盯着他看,那种眼神他很懂,可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第一天上班就想和自己的上司搞关系?这是什么路子?不过他完全没有回避,甚至主动对视,两个人的对视至少持续了十几秒,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不自然,或者是他们以为的不自然。 这十几秒在考验着瑞琪对文九的感情,也在考验他对抗自己本能的能力。 瑞琪从最开始的迟疑,到后来的欲望,再到之后的克制和渐渐平息,脑中的刺激让他的神经兴奋了好一会儿,但他清楚那不过是一种生理反应,最后的画面消失,是因为有种莫名的反感才把他从欲望中拉回现实。 佳艺从开始的“勾引”到之后的缠绵,再到最后的欲拒还迎,身体最后竟软了下来。 她好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了,但是竟然失败了,难道她收集的消息不准确,瑞琪并非好色? 一切惊涛飓浪悄无声息的平息后,瑞琪无意中看到可可正在望着他,眼神颇有几分怨愤,微微咬着的唇却透露出她此刻愤怒委屈,望着她被咬着的唇,瑞琪有些疲惫,他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交汇没有超过三秒钟,可瑞琪已经将这个女人稳住了,三个人的古怪气氛一直环绕在整个会议室中,怪异而又暧昧。他想自己必须要将这些蜂蝶挡在身外,不是因为责任,而是为了心底的一点空白。 “佳艺,你要不要和大家再介绍一下自己?”老大笑着问佳艺。 佳艺自信的笑,无可挑剔的表情已经在向大家介绍自己,“不必了老大,我早上的时候已经和大家打过招呼了。” “好……那我们散会吧!瑞琪,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老大站起身,宣布会议结束。 瑞琪从老大的办公室出来后就眉头紧锁。 刚刚被嘱咐栽培佳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老大已经说过了两次,难道真的让他栽培老贾的人?何况这女人刚来就开始勾引他,也实属有些不按正常路子走。 …… 终于熬到下班,他想给文九打个电话,刚要联系,却见佳艺朝他走了过来。 “林总,您住在那里?” “八里庄。” “好巧,我住那旁边唉!林总让我搭个车吧!” 瑞琪犹豫,他刚拒绝了可可的邀约,此时却载着这个女人一起走,公司里的人不知道又会怎么传了。 “不方便嘛!那就不麻烦了。”佳艺失望道。 瑞琪还在犹豫,佳艺又道:“一起走吧!瑞总这样小气吗?” 已经失去先机,瑞琪只能点头。 佳艺立即笑逐颜开,扭腰钻进了瑞琪的车子。 一路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佳艺眉来眼去的让瑞琪厌烦至极,甚至无心开车。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佳艺突然道:“要不要邀请我上去喝杯茶?” “我还有事!”瑞琪强自笑着讲。 瑞琪打算发动车子打算离开,却又听到佳艺道:“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关于陈荣的!”佳艺还是笑,只是这次的笑没有了原先的暧昧。 瑞琪顿住,旋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佳艺,似乎是得到的太容易,他老早就想知道陈荣的消息,可是手下查的结果都让他不满意,他知道佳艺有这个本事知道些什么,可是这样上去女员工的家里,也确实太不合适。 斟酌再三,他跟着佳艺上了楼。 “陈荣是京州金融圈都想要的人,但就合作来说,他是李老大和老贾都想要合作的人,所以我手里的消息可谓值千金。”佳艺给瑞琪倒了杯茶,坐下缓缓道。 “所以你要我拿什么交换?”瑞琪直接问道。 佳艺笑了,盯着瑞琪的眼睛道:“我要你的爱。” 瑞琪淡笑不语,佳艺见他完全不上道,便正经起来,“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和你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我想要你手上关于JT的客户资料,尤其是设计部,作为交换,我会把陈荣的资料给你,你觉得合适,咱们可以立即交换。” 瑞琪犹豫了,这个交易对他来说非常不公平,但如果放过这个机会,那他和老李的计划可能会因为陈荣被打乱,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决定。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瑞琪朝佳艺点头道:“不必,我们各自参战,凭本事赢。” 佳艺完全愣住,她完全想不明白瑞琪为何这样自信,难道她给的筹码还不够么?瑞琪勾起唇角,他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换,尤其是涉及了他熟悉的人,尽管他自己也不愿承认,那本能的排斥全是因怕文九又误会他。 第35章 高月的婚礼。 文九同瑞琪一个周没见,各自都忙,加上疫情的原因。 没同瑞琪说自己要参加婚礼,因她到婚礼当天依然不太确定要不要去。 在家挑了挑能穿的礼服,文九打了个车去了婚礼现场,高月说有人来接她,文九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出门公共交通还是不够安全,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来的人文九说什么也没想到,竟是白洛。 “怎么会是你?”文九有些怀疑的问。 白洛像是受陈荣的喜事感染,身上也带了喜气,笑盈盈的道:“怎么,见到我不开心么?” 白洛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盘算着这一天,他知道瑞琪也会来陈荣先生的婚礼,而文九来了,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然……不是。”文九一阵社会性假笑。 “那走吧,时间也快到了,你收拾好了么?”白洛也不多解释。 文九又去取了自己的包包,同白洛一起朝高月的婚礼现场出发。到车上后,才发现后排还有一个人。 高月的弟弟高升。文九倒是早就见过。 高升喜欢讲土味情话,不分对象,不分年龄,但话虽都一样,各人的体验是不同的,五十岁以上的女人都很喜欢他的话。文九默了默道:“小弟弟,你咋来了?” 高升:“……” 婚礼在六环边上的一处庄园,文九心说好在白洛过来接她了,省下了不少打车钱。 高升一路上啰嗦不断:“姐,我老姐她们都在那边那个屋子,你是过去找她们还是在客厅这里等婚礼开场?我建议姐还是去找我老姐,你看外面这么多单身的臭男人,都盯着你我也不放心。” 白洛一双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文九,听到高升的声音后,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尴尬,想开口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个人不说话,倒也不显得尴尬,可是高升不那么想,见文九不愿搭理他,便朝着白洛道:“洛哥,我姐说就是你非要让我小九姐来,还非要过来接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小九姐啊……” 文九:“……” 白洛:“……” 这话谁都没法接,可是文九似乎一下就明白为什么高月非要让她过来,或许叶青只是一个幌子,她想想有点无奈,姐妹们还真是关心她人生大事,一个个都来帮一把,看样子常红、高月和恩贤,对白洛的印象应该都不错。 文九侧头看了看白洛,刚好他也在看她,虽然很快两人便回头,但这一幕还是被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升记录下来。 文九转头叮嘱高升道:“别胡说,我和你洛哥只是朋友,不要传虚假消息。” ……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地方应该很安全,文九看了看像是荒郊野外的环境,朝着白洛道:“我们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人员聚集,你看,周围几公里都没人。” 白洛笑笑道:“陈先生的婚礼人多啊,大概至少一两百吧!还是专门为了行业办的,亲属不在这一场,说是婚礼,倒像是答谢宴。” 三个人在露天停车场看着一辆白色车子朝他们这边开了过来,文九远远的看着眼熟,近了再看,这不是瑞琪的车么? 显然瑞琪早就看到他们,才会故意到这边停车。 车子停下,瑞琪下车后,副驾驶坐的一个女人也下车了,文九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瑞琪的神色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下来后,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到了文九面前,拉了她的手,问她:“来参加婚礼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九有些尴尬,他也没有同她说啊! 看着文九身上的礼服,瑞琪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道:“穿的太少了。” 转身,他又看着白洛,想了想才道:“谢谢你送我女朋友过来。” 他这样说完,几个人更加尴尬,白洛笑了笑道:“没关系,也就是顺路,不知道这位小姐也是顺路搭的瑞总的车吗?” 文九这才好好看了佳艺的脸,有些像一个明星,瑞琪看了看文九的神色道:“这是我同事,佳艺。” 好几次打电话的都是这个人,文九对她很有印象,此时再看,佳艺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探究。 瑞琪拉着文九离开,把其他人甩在后面。 天气很好,瑞琪没有直接去宴会厅,而是带着她在室外溜达,刚要说什么,高升又跟过来,瑞琪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本来他们之间想要说的话,被高升搅合的气氛全无。 外面有些风,不大,文九看着瑞琪的毛衣,有些担心他。 看着高升摇摇头,文九觉得这孩子没救了,朝高升道:“你怎么跟过来?” 高升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眯了眯,无惧瑞琪的冷颜,站在了文九的身边。 见实在甩不掉拖油瓶,瑞琪笑了笑,淡淡道:“前面据说有一片菜地,据说是这家酒店的特色,我们过去看看再回去吧!” 本来神经大条的高升感受不到别人的敌意,但瑞琪似乎给他的压力太大,一直在文九身后躲着,嘴里还不忘嘟囔:“这么凶,没事……我来保护姐姐。” 文九:“……” “过去看看,我瞧着这里的环境不错。”瑞琪道。 高月选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的,文九打量着,整个庄园像是一家私人别墅,里面的场地看上去挺大,文九和高升两个人很快逛出了主场地。 整个庄园外面看着低调,里面格局很大,分成会场、婚礼场、娱乐休闲等等不同的场地。 每处范围都是外面是一处处的草地和林地,不知道是如何养护的,这里的草场长得比外面的要更快一些,树木也是如此,叶子跳过嫩绿直接是墨绿了。 转到拐角处,文九发现了瑞琪说的菜园子,这倒是文九没想到的,菜园子周围很香,很多菜都开花了,也确实很美。 文九站那不动了,周围的秧苗老高,隐身其中倒是非常,高升牛皮糖一样甩不掉,文九想了想道:“高升,你不忙么?” 话音刚落,高升已经钻进了人家酒店的菜园子。 文九在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见他进去倒是没摘人家的菜,只是站在菜园子另一边,朝着文九比划着手势,让她也进去,还让她不要出声儿。 文九伸手指了指他又反过来指了指自己,见高升点头,她想掉头就走,见高升有点着急,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你不来绝对会后悔。 文九无法叫他回来却也不动,倒有些好奇,他发现了什么幺蛾子。 翻进去悄悄走到高深身边,这货早就搞了两个用来下脚的土坑,文九看了看那个坑的心形形状,默了默还是踩了进去。 高升揽着文九的肩膀,让她顺着他的目光看,文九盯着前面长得比自己还高的豆角架,不知道他让她看啥。 瑞琪看了看高升揽着文九的手,什么都没说,站在篱笆外看着两人闹。高升见文九质疑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对着挡在文九眼前的豆角页,一夹一拽。 原来外面站了两个人,文九不认识。 好在她一向慢半拍,加上注意力很难集中,她站在那愣是集中了好一会儿,才把注意力又聚拢到那对男女身上。 文九打量着那个女人,真的很美,表情却不是太自然。 看上去倒是真的有几分姿色,他们不像是在谈情说爱,文九倒也没有什么兴趣看别人隐私。 高升却死盯着他们不放,俩人没办法出声交流,只能对口型。 开始的几句,高升那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看的文九想暴走。 等到高升终于能听懂文九说的话,豆角叶后面的人说了更吸引人的话。 “我回来是为了他,所以不想同你再提起以前。” 文九把耳朵支棱起来了。 “还是忘不了么?可是他不会原谅你,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 “我不想再失去他一次,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好。” 说着那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缓缓点燃了一根烟。 文九看的火起,想上前却被高升摁住了。 “他好像过的也不是太好,但最近好像交了女朋友,看样子像是收心了。” 美人笑了,笑得很得意。 “没有人会给他那样的感觉,那种一心只有他的感觉,只有我能给他。” 文九听对方嗤笑道:“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况且时过境迁,不要太自信!还有,我们今天的主要目标是陈荣。” 这回轮到高升要窜出去,文九死死拽着他的衣摆,还好脚底下的那个心形的坑很深,到底是拽住了。 文九和高升都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等着两人继续往下说,但像是被发现了一样,俩人后来都没动静。 男人拿出了一根烟,那个女人看着他把烟放在了唇上,竟用自己嘴里那根去给他点着他那根,那个眼神风情的文九看不下去。高升以为她要说什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也许是真的弄出动静,说话的男女快速离开。 这小子手上一股棒棒糖的味儿,文九扭了扭头甩开,下一秒,人已经在瑞琪的怀里。一句话都不愿再同高升说,瑞琪直接把文九带离园子,顺便快速的打了个电话,文九听到瑞琪的电话内容,不由感慨他这人实在腹黑。 高升远远被甩在后面,还没出园子,脚下的泥坑把他的鞋黏住,他同文九俩人又开始对口型。 “瑞琪真是你男朋友?” “是,他是我男朋友。” “渣男。” “……” “那个女的我认识。”高升龇牙咧嘴,生怕文九不理他。 “哪里来的?叫什么?” “好像是我姐夫请来的,我一会儿要不要告诉我姐?” 文九已经没办法回答他,被瑞琪带离园子,已经再看不到某人在说什么。 第36章 宴会快要开始了,瑞琪拉着文九一起走的步子有点紧,两个人都无暇他顾,就在匆匆往前赶的时候,迎面过来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文九心慌,眼前精致又紧俏的女人和举止绅士的男人不正是刚才她偷听的对象,难道是被发现了? “瑞琪,好久不见。” 听到男人叫住瑞琪,文九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认识,定然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林劲松,好久不见。”瑞琪似是意外会看到他,“你不是在美国么?为什么会回国?”瑞琪带着疑问道。 林劲松看了一眼文九,才道:“陈荣是我表哥,我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瑞琪当然看到了林劲松旁边的女人,但是他宁愿没有看到。 “介绍一下吧,瑞琪,你旁边这位是?”瑞琪一直紧紧的攥着文九的手,甚至他的手已经微微发白,文九什么也不敢问,那个女人一直在盯着她看,似乎像是从里到外要把她看透一般。 瑞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又将本来拉着文九的手揽在她肩膀上,道:“她是我女朋友,文九。” 他在说的时候,全身都是僵硬的,状态也绷得很紧,文九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拉着他的衣角,瑞琪低头看她,望见文九眼里迷蒙的神色,倒是放松开来,他不应该给文九增加压力。 林劲松看大家谁都不说话,只能尴尬的笑着道:“这是我朋友江琳琳,很荣幸认识您文小姐。” 文九差点叫出来,她叫江琳琳,难道她就是高月口中那个江琳琳吗? 她又仔细的打量起江琳琳来,确实漂亮,从里到外都是精致,但她没太多机会同江琳琳说话,因她的表情很不好,像是很想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就会崩掉的样子。 “瑞琪,你说谎,她不是你女朋友,你们是什么关系?情人?”江琳琳还是说话了,声音非常好听,可内容让其余三个人都非常难堪,瑞琪神色一下冷下来,林劲松在拽着江琳琳的衣袖,文九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请你不要胡说,我可同你并不熟悉啊江小姐。”瑞琪的声音像是冰渣一样刺进江琳琳的心里。 江琳琳听到瑞琪的话笑了,讽刺的笑,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林劲松一把拉住,朝着宴会厅的方向快速离去,瑞琪伫立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瑞琪已经松开文九,他们之间的距离能够容得下一个人。 “有什么话,回去再问我好么?”瑞琪没有看文九,只自顾自的说着,文九没有回答。 …… 高升本来想要快速的跟上瑞琪和文九,却被人从篱笆外面叫住。 他听着喊声心里一紧。 “你在干什么?咋来我这园子里乱踩,你们脚底下那是我刚种上的葱,这两天就要长出来的。” 喊他的是一个大叔,高升赶紧朝瑞琪和文九看过去,见两个人已经走远,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听见大叔的话,又紧张起来。 “你把我的园子恢复原样,那有葱籽,你们重新种好才能走。” 大叔走近,操着一口陕西话,应该是这座庄园酒店里的菜农。 高升低头寻了寻,果然看到脚底下有包东西,他抬脚一看,吓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在菜农凌厉的眼风下,他屈服了。 本来已经弄好了,但他又不小心踩到什么,高升见那倒霉的幼苗又是一紧,天,他这心脏要交代到这里,瑞琪这小子还和从前一样,和他待在一起准没好事,他俩八字不合,高升猜到是瑞琪打电话叫这菜农来的,否则为何这么是时候的抓住了他。 高升把那包葱菜籽踩破了,散了一地。 他摸了摸脑门。 大叔从园门进来,显然也看到了地上的惨状。 …… 高升收拾好才从园子里出去,出去后就看到瑞琪和文九两个人站在那里,像两个被遗弃的人。 “你们干嘛呢?”想了想,他又问瑞琪,“是不是你告的状,我小九姐肯定不会和你这个腹黑男在一起的。” 说完,没有任何回应,瑞琪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 高升身上都是一身泥,而文九好不容易选的衣服也很荣幸的沾了些春天的泥土。 文九看着瑞琪的样子,朝他道:“我和高升先回去,你一会儿早点过来。”又看了看高升道:“走吧,衣服是不是得换换?” 回去的路上,高升一句土味儿情话都说不出来了,文九也没理他。 到宴会厅,文九寻了寻李恩贤,没找到人,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顺便找人给高升找了一套衣服让他去换,顺便把人支走。 她看到江琳琳,但却没有上前打招呼。 两人离的很远,江琳琳没有发现文九。 大厅顶上的灯不是很亮,虽然造型漂亮。 文九坐在角落里更不容易被发现,直到李恩贤给她打电话。 李恩贤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你跑哪去了?高升是不是又被你拐跑了?高月找他发红包呢!” 文九回头看了看身边换好衣服的这货,叹口气没说话,把电话给了高升。 终于送走瘟神,文九一回头,又发现熟人。文九现在真的很想回家,她终于能够体会社恐患者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过来的人是白洛,本来他也在。 文九没办法不打招呼。 “对了,你今天有任务吗?高月老公陈先生真的有那么香吗?” 白洛想了想,摇头道:“陈先生不香啊!没有你香。” “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不过我可不认识陈先生,我是高月的朋友。” “陈先生这场婚宴可不简单,他是带着资本回来的,不管是技术还是资金,金融圈搞金融科技的人都想把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这你一定知道吧。”白洛慢条斯理的道,见文九点头,他接着说:“但我今天真的为了你过来的,要不高月之前也不会那么劝你。” 文九惊讶问他:“那你又和高月陈荣有什么关系?” 白洛不说话,笑了笑摇了摇头。 白洛这个活的通讯录,把在场所有金融圈的人都数落一遍,虽然文九没有记住几个,倒是有个人引起了她的兴趣。 江琳琳,她们刚刚还见过的,也不知道瑞琪怎么样,顺着江琳琳的眼神看过去,文九看到瑞琪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边是那位叫佳艺的女同事。 白洛带着任务来的,很快就离开去和其他男人聊工作。 婚礼的仪式马上开始,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落了座,文九坐在高月这边的桌上,和瑞琪又隔着很远。 高月的老公陈先生的朋友坐了一桌,金融行业的那些人坐了两桌,一共四桌人,文九一半不认识。 高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朝文九她们抱怨:“和老陈说了不要叫不熟的人,他说没办法拒绝,你看来了也不熟悉,搞得咱们自己倒也放不开了。” 众人安慰她放开了就行,放开了也美。 结婚仪式人家两个人早就办完,今天的请客就很随意,文九看的云里雾里。 她在观察周围环境,参加婚礼确实无聊,司仪在那念着开场白的时候,文九就要睡着了。 不过刚才江琳琳那个女人的话还是很添堵的。 她和瑞琪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是他们现在不是情侣,就算以前是,但似乎她已经在国外很多年,高月说她和前男友牵扯不清,难道说的就是瑞琪? 文九看上去很专注,实际上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女人结婚的那天真的很美,高月身上的光盖过宴会厅里面所有华丽的灯光,周围都看痴了。 陈先生看上去倒还淡定。 文九坐那很突兀,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她庆幸自己不用站在聚光灯下。 虽然不是结婚,但还是有些仪式和分享,一项项的繁琐的礼节很耗时,很快天黑。 此时大家都在听着高月和陈荣的互相致辞,高月哭了,周围也没纸,她给文九递了个眼神,文九看了看周围,李恩贤坐在里面出来不方便,别人她也指使不动,就她坐的最边上,又离新娘最近。 认命的拿了几张纸给她送过去。 这回没办法再躲那灯,估计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应该都看到了,回来后,她发现瑞琪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瑞琪:“怎么不和我坐在一起?” 文九:“那估计江琳琳会生气吧!” 瑞琪:“……” 这些日子,文九和瑞琪虽然还在联系,但彼此本来就有的试探和不信任也是骗不了人的。 很容易理解,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指责对方什么。 瑞琪没再回复,文九看着他好似心不在焉,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 佳艺坐在瑞琪身边,两个人看着像是一对,高月和陈先生开始敬酒的时候,还一起站起来。 文九很不舒服。 高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文九身边,大家都很随意,倒是也没人来赶他回自己座位。 “你有事?” “你不想知道我姐夫到底什么打算的事么?” “不想知道。” “没劲。” “还有事?” “你那个渣男男朋友和那女的江琳琳是什么关系你想知道不?” “我已经知道了。” “没劲。” “没事走吧!” “小九姐,我总觉得好像不太踏实,觉得在你身边好像好点。” 说着高升就要往文九身上靠,文九下意识的瞅了瞅瑞琪。 果然见他盯着高升和自己。 “我身上有土。” “我也有,脸上。” 文九往后拽自己的肩膀。 “你不要脸,我要脸,离我远点。”文九努力的想甩开高升。 高升不撒手,还是坚持说:“我真的觉得不踏实,就在你身边觉得好一些。” 文九:“……”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真的有事发生了。 第37章 陈荣面上看不出喜怒,可其他宾客早就开始窃窃私语。 面对突然出现又不请自来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文九看着这人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这不是李恩贤之前的相亲对象高鸿业。 李恩贤握着文九的手一直发抖。 文九让她镇定点,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来找李恩贤的。 高鸿业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一身很随意的休闲装,脸色憔悴,胡子好久没刮。 他站在几桌宾客中间,陈荣上前问他:“您有什么事么?” 高鸿业朝陈荣伸手道:“陈先生,幸会,我是DQ投资公司的高鸿业,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资料,关于在座各位金融行业的头脸人物和他们背后的公司。想拿过来给陈先生看一下。” 大家果然又窃窃私语起来。 陈荣大风大浪也见过太多,听闻高鸿业的话,仍旧不动声色。 他上前把高鸿业拉到一边才道:“不知您有什么请求?” 高鸿业急着道:“这里面当然也有我们公司的资料,就是想让陈先生对各个公司有个全面的了解,我的资料绝对客观公正,当然我也不会为了我们公司就贬低其他公司。” 高鸿业到目前为止到底想做什么谁都摸不准。 李恩贤想要说什么,文九冲她摇头,要她不要露头。 陈荣笑了笑道:“今天是借着我结婚的由头,把各位朋友召集来这里,我们今日不谈业务,就是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你既然来了,就坐下喝几杯!算是给我个面子如何?” 面对陈荣的婉拒,高鸿业好似完全感觉不到,他突然大声喊起来,“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人实际上都那么龌龊,我手里的资料说出来能吓死你们,哈哈哈哈……” 陈荣已经给酒店负责人打过电话,现在就是看看这个叫高鸿业的人为什么要突然出来搅局,听他的口气像是说京州金融圈的事,陈荣也不着急把他赶走,有意让他说一说。 高鸿业脸上的笑可怖异常,他兴奋道:“我最想说的,是前几天刚刚被爆出来的陈水生,各位知道他是被谁弄死的么?你们一定想不到,是NT集团的瑞琪,是不是啊?瑞总?你是不是要给大家解释解释?” 一连几个反问,瑞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同高鸿业兴奋的脸完全相反,他淡淡的朝众人道:“我没什么要解释的,陈水生的事我也有听说,我表示遗憾。” 他没有声嘶力竭的说事情不是他干的,文九觉得他至少应该反驳,然而他没有,不过如果瑞琪真的反驳,文九会更加瞧不起他。 就在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有一个好听的女声高声道:“绊倒陈水生的小模特江蓉蓉是我们公司的,她只是做了该做的,维护她该有的权利,又为何说这件事是瑞总做的,难道我们江瑞文化传媒就那么任人欺负么?” 说话的是江琳琳,所有人都能听出来江蓉蓉在帮瑞琪解围,文九有些嫉妒。 场面更加混乱了,文九想着怎么没有人叫保安,正想着,就见门口冲进来一队人,上来就把高鸿业摁住,又没有把他带走,文就看到走廊中间走进来一个人。 事情总是这样出奇,文九看的又是一愣,这不是那个种菜的大叔,他来做什么? 陈荣看到他后神色一松,笑道:“啊呀!秦老板,您来了,真是添麻烦了。” 秦楼是这家庄园酒店的老板,此时换了一身工作服,穿了一身唐装倒是真有一番老板的气势。 他见陈荣这么说也是抱拳一笑,依旧操着一口西北口音,“是我们的失误,这个人怎么混进来的我还要回去调查,今日每桌的酒水我给你打八折您看如何?” 文九想不通秦楼为什么这么客气,转而又想到陈荣的影响力,倒也能说得通。 高鸿业还在兴奋地瞎嚷嚷,被保安带走的时候,谁也没注意,他的文件袋被陈荣吩咐手下留下。 人被保安带走,大家也都恢复了自然,文九把身上抱着自己的高升剥离开,嫌恶道:“你也不小了,这样以后能找着女朋友?” 瑞琪偶尔还是会朝文九看一眼,眼神像一只只箭一样,刺的文九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肩膀。 陈荣站在场地中间,举着一杯红酒,朗声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刚才出了一点小插曲,希望不要扫了各位的雅兴,我们还请了乐团过来,哪位会才艺可以给大家展示一下。” 气氛很快活泛起来。 有几位男士先起了头,一起唱了黄家驹的《光辉岁月》,周围一片叫好声。 文九看着瑞琪就那么静静的喝酒,鲜少说话,他也坐在角落,身上的黑色西服笔挺,手腕上的手表衬着他的袖口,加上他本来就有些淡漠的表情,文九看了看周围的女人,偷瞄他的人果然很多。 周围的声音一下躁动,文九转头,见场中间站着一个美女。 此时头顶的灯被换成了炫目彩灯,不停地晃动,光线很暗,可表演节目的美女被打了聚光灯,她确实美的让人别不开眼。 陈荣看清是谁之后,朗声道:“这是江瑞文化传媒的CEO江琳琳,也是很多企业的投资人,今天我们很有眼福,江小姐能歌善舞,大家欢迎她的表演啊!”资本市场一向如此,江琳琳总是有过人之处,否则陈荣不会如此青眼相加。 文九看了看高月的脸色,高月也回看文九,朝她道:“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他肯娶我,其他都不是问题。” 文九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说不出什么不对。 江琳琳真的太美了,好久好久,大家的议论还没有停下来。 瑞琪光是听见声音,便一时间脑中所有的血液都好似凝聚于一处,他眼中有痛苦、不屑和嘲讽,只是面沉如水,让善于察言观色的佳艺也都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佳艺打量着场上的女人,看上去精致的过了头,还未走到近前,身上的香水味先至人前。 近处看,从头到脚都不像是真的,偏大的杏核眼,涂着浓重的眼妆,让人看不出眼睛本来的形状,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衬着着白皙透亮的皮肤,让她在人群中十分瞩目;一身穿着打扮也与周围不同,上身的少女西装搭配一条极为性感的短裙,偏日系风格,看上去既单纯又性感。佳艺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下,眼神一转,看向瑞琪,发现后者并未盯着这个极让自己颇为头痛的美女看,倒是意外。 “瑞总,这个美女您认识么?”佳艺问他。 瑞琪没说话,又喝了一大口酒。 佳艺不清楚瑞琪怎么突然来了脾气,只能闭嘴不再说话。 瑞琪见大家都盯着江琳琳热辣的节目看,悄悄走到陈荣身边,和他聊了起来。 瑞琪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不知道他是如何将陈荣逗笑的,文九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有点佩服他这个人,衬着大家都被江琳琳吸引过去,瑞琪成功找到说话机会。 时间并不长,想来瑞琪早就准备好要说什么,文九看着他突然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瑞琪果然是来找文九的,他和文九身边的高升说了什么,高升竟乖乖离开,把座位让给了他。 文九想问他说了什么,却被瑞琪先一步发问,他说了什么,可惜文九没有听见,因为她听到了场上那个最漂亮的女人的表白。 “各位朋友,下面这首歌,叫做《慢慢喜欢你》,是我送给我曾经最爱的人,我们在彼此最爱的时候分开,时隔多年,我依然忘不了他,所以我决定再把他追回来,大家一起祝福我。”众人的嬉笑声嘈杂,文九听不见瑞琪同她说的话。 “你说什么?”文九等声音小下来后问他。 江琳琳偶尔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挑衅,看着瑞琪的眼神又很直接。 瑞琪笑了笑道:“真是白费这么大劲。” 文九听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所云,问他:“你来是因为陈荣?” 瑞琪点头。 文九继续问道:“那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喜欢你?” 瑞琪扯了扯身上的领带,有些烦躁道:“我们公司的女同事,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听着他这样负气的话,文九知道瑞琪有些醉了。 瑞琪给文九的酒杯倒了一杯果汁道:“别喝酒。” “你可真受欢迎,到哪都有人喜欢你。”文九酸溜溜的道。 “嗤……”喝多的瑞琪很容易笑,而且形容放肆,完全不似平常的文质彬彬。 他把手又搭在文九的肩膀上,文九看着白洛和江琳琳两个人都在看着他们,有些不自在的躲了躲,被瑞琪一把拉住道:“你躲什么?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也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因为喝酒而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文九,等着她给他答案。 文九轻轻地点点头,她看到瑞琪的眼里迅速窜起火苗,而后,他伸手慢慢固定住文九的脸颊,侧头轻轻地亲了上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台上唱歌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漏唱了一句,又很快恢复正常,瑞琪松开文九,醉的有些不稳,他拿开文九的杯子坚持道:“你不能喝酒,对身体不好……” 文九心说自己一杯酒还没喝,又让他又倒了一杯果汁。 第38章 江琳琳又唱了一首《一生中最爱》。 唱的很投入,文九琢磨这姑娘已经压过高月的风头,也不知为何非要唱这首歌。 一曲罢了,掌声四起。 高月却过来一把把文九从椅子上推出去,非要让她也表演个节目。这种场合,没有太多犹豫的可能,文九算是迟钝的,还在同高月推来拉去。 文九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上,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有点无奈。 她回头朝着恩贤比了个口型:“能不去么?”恩贤回道:“反正你也不是没有这个实力,怕什么?” 因被迫站起来,文九朝着周围看了看,还真是男性多过女性,高月没有骗她,小鲜肉也有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高月她们还不知道瑞琪同文九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有这些举动实属正常。 瑞琪也在看她,眼神有些迷离,也许刚刚的酒劲儿已经过去很多,他坐在那没了刚才的狷狂,把手放在座椅上搭着,轻轻打着节拍。 见文九站起来,大家默认她要表演节目,起哄叫好的声音层出不绝,文九同江琳琳不是一种类型的美人,但她足以叫人多看上几眼。 张皇的眼神四处看时望进白洛的眼睛,文九见他稍作思考,便起身走到文九身边。 白洛一身银灰色的西服,剪裁得体,因年轻,袖口有些独特的设计,看上去干练又精神,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到自己身边,文九就见他附身在自己耳边道:我会机械舞,你会唱一些摇滚歌曲吗?不过我做过功课,你很会唱歌。” 文九的耳朵都是痒的,便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白洛以为文九站不稳便伸手在她腰上扶了一把,大家的嬉笑声果然更浓,甚至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拍他们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白洛的银白色西服和文九身上白色裙子上沾的灰刚好相得益彰,文九囧的一直拽着自己的衣服。 自始至终,瑞琪都没什么反应。 白洛难得扯开嘴角笑出来,他揽着文九的肩道:“文小姐来唱歌,我给她做陪衬,今日陈先生喜事,我们务必尽兴,希望在座都爱情美满,事业顺利。” 文九侧头看了他一眼,硬挤出一抹笑面对其他人,回头再约谈白洛,瑞琪看着文九和白洛,依旧一言不发,文九也有些生气,他至少有些反应才能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是有存在感的。 虽然不情不愿,但文九唱歌是有点水准那种,白洛的机械舞果然跳的有模有样,吸引了很多女人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升也上来凑热闹,他是中央戏剧学院的研究生,自然能歌善舞,倒是给高月这边拿回些面子,刚才的江琳琳也被比了下去。 终于唱罢,文九回头看瑞琪。 他始终表情淡淡,却在这个时候难得有些情绪,说不上是什么,就只觉得他有些气急,瑞琪握着酒杯,指节分明,眼眸低垂,除了要说的话,他一句废话都不想说,故而佳艺一直找话题,却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 文九坐回自己的座位,瑞琪依然坐在她身边,却不同她说一句话。 酒席已经完全变成开放式,大家都站起来,或两人或三四人的在聊天,白洛过来,拿着一杯酒,看样子像是要敬文九一杯。 “小九,我看你一直没有喝酒,喝点红酒没关系吧?我敬你一杯。”白洛这个机器人一般的理工男,此时脸颊微红,却依然能够吐字清晰的和文九说话,也是本事。 文九本就被瑞琪今天的表现弄的很不快,此时端起自己的酒杯就要往嘴里倒,半空中伸过来一只手,拿过她的酒杯,文九望见瑞琪站了起来,没看文九,他把那杯红酒喝了,把被子递给白洛道:“我替她喝,以后工作上有事,也来找我便算数。” 白洛朝文九笑笑便走开。 瑞琪看到文九和白洛并非无动于衷,可任何抢夺都要在幕后才会有效,台面上的都做不得数,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这点气量也无,他便也不必在这里坐着讨好陈荣了。 “我没想到。”瑞琪等白洛走后,朝文九道。 “没想到什么?” “你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瑞琪语气很平淡,文九便也不再说些小家子气的话,她试探的问:“你好像有心事?” 他笑了笑,瑞琪抬起头回应文九:“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这样问问题了?” 文九莞尔,“那我不问这个。”停顿一下,文九又问:“你是想自己把自己灌醉么?” 这次瑞琪笑了更开,他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你唱歌很好听,但我不喜欢。” 文九问他:“为什么好听却不喜欢?” 瑞琪:“我不喜欢你和别人唱这样火热的歌。” 文九听着瑞琪置气般的话道:“那我也不喜欢你身上粘着的其他人的眼光。” 瑞琪似乎很惊讶,问道:“什么?” 文九:“懂了装不懂?” 瑞琪刚要说什么,见佳艺过来。 佳艺打量了一下文九,拿不准瑞琪和文九是什么关系,瑞琪也并没有介绍,只能主动道:“林总,那边的张先生找您呢!”说完,又朝着文九道:“你好,我是NT的佳艺,不好意思打扰了。” 文九点头道:“你好,我是JT的文九。” 瑞琪起身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之后场面更加随意,大部分人都因为工作的事选择去庄园的其他安静的地方,这里留给了像高升这样的年轻人。 文九左右环顾,见李恩贤已经喝多倒在那里,她打算带着李恩贤离开,搀扶她走的时候,她坚持说有人来接她,以为她在说醉话,却没想到真的有男人过来,说他可以送李恩贤回家,文九不太放心,想坚持自己送,李恩贤却含糊不清的道:“小九,这是小哥,我新认识的相亲对象,之前和你说过,让他送我回家吧!没事的。” 文九犹豫,李恩贤却早就挣扎着自己站着,那个叫“小哥”的男人顺势搂住李恩贤,文九想了想道:“你是她的朋友我相信你,不过我闲着也没什么事,一起送她吧!” 显然文九还在怀疑,小哥笑了笑道:“好。” 三人正往出走,瑞琪在后面喊住文九。 瑞琪:“小九,去哪?” 文九回头见瑞琪三步并作两步的追过来,朝他道:“送朋友回家。” 瑞琪点头:“我也需要人送。” 瑞琪这大男人又开始撒娇。 文九看了一眼小哥和李恩贤,有点不好意思。 小哥了然道:“我送恩贤,文小姐负责送林总回家吧!” 瑞琪朝小哥问:“怎么称呼?” “我叫文昊。”小哥名如其人。 瑞琪点头:“瑞琪。”接着道:“没开车就一起让文九送回去吧!大家都方便。” 小哥犹豫,但瑞琪三言两语劝上几句便妥协。 瑞琪要回去收拾一下,顺便和认识的人道个别,让文九先拿着车钥匙去车库。 文九见瑞琪步子迈的挺稳当,倒也没有多想。 小哥一路上照顾着醉猫一样的李恩贤,也是无心他顾,来不及问文九和瑞琪的关系。 高升这个时候却又跑过来,文九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他。 高升见文九的表情,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定了定神儿道:“文姐姐,我姐找你,说要给你个东西。” 文九无奈,摸着脑门朝身后的小哥和李恩贤道:“你们稍微去车里坐一下,我和瑞琪应该五分钟内都能搞定。不好意思。” 小哥笑笑表示不在意,文九跟着高升一路走到一个隐蔽的房间。 “你姐呢?” “是我找你。” “你找我?” “我有东西给你。” “那你倒是给我啊?神神秘秘的!” 高升变戏法似的从房间的阳台上拿出来一束花给了文九,文九皱眉,这是闹哪出? 见是一束花,文九转头便走,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竟是高月。 高月有些歉然道:“我弟弟这一天也没有正行,刚才你唱的那首歌真给我长面子的,我确实有个东西送你。” 高升被高月赶一边儿,高月准备的是一个手镯,文九见了觉得有些贵重,便道:“就是唱首歌,唱的也不好,哪用得着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高月拦着她要推开的手道:“哎呀!你不知道,江琳琳本来是我无意间认识的一个美女,今天才知道她和我丈夫竟然认识,之前她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真是添堵。” 顿了顿,她又道:“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总算让我顺顺气,你收下,也不是多好的东西,没事儿咱们姐妹送件礼物也是应该的,何况你还跑这么远过来给我和陈荣道喜,怎么都是应该的。” 文九见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推脱,倒是越发对江琳琳感兴趣,问道:“这个江琳琳今天来不是针对陈荣的。” 高月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见陈荣很欣赏她,便有些生气,其实也知道她看不上我老公,他那人太无趣。江琳琳其实我只知道她一些基本的信息,是个富家千金,脑子聪明会赚钱,喜欢玩弄男人。” 喜欢玩弄男人,文九听了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好似江琳琳和自己要有什么交集,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这样的女人。 高月和高升两个人都走了,还有很多宾客要招呼着,文九出去去找小哥和李恩贤。 一出门,看到走廊的拐角的身影十分熟悉,定睛一看正是瑞琪,文九觉得自己今天不知为何同瑞琪这么有缘分,而且三番五次遇见,瑞琪今天可着实有些忙。 第39章 他的女人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文九不想偷听他们说话,可是赶上了她也不想把耳朵堵上,只能说实在太巧。 “瑞琪,好久不见,不叙叙旧么?”江琳琳甜甜一笑,站在瑞琪身边,仰着头问着瑞琪。 瑞琪双手插在裤袋里,西装裤上没有一丝丝褶皱,脸上看不出喜怒,倒是一开口,声音便低哑的吓人,“我还有事。” “怎么?还在生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江琳琳似乎做了什么让瑞琪不高兴的事,可她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歉疚和抱歉,甚至出现了一丝不该出现的耍弄。 瑞琪也认识江琳琳,文九虽然早就知道,但真的看到他们同框,她还是觉得胸口针刺一般难受。 “呵!江小姐不必自责,我并没有闲工夫生气。”瑞琪终于有了些情绪,只是十分有限。 “哦?那个叫文九的姑娘真是你新交的女朋友?”江琳琳笑着问。 “这同你有关系?”瑞琪反问。 “何必这么生分?我们总算相识……”江琳琳终于不再笑,严肃的脸上带着一股狠劲儿,她的笑容太假,笑起来的时候反而没有不笑的时候亲切。 “我的事不劳江小姐费心了!”说着,瑞琪倾身离开。 两个人相处,虽然瑞琪一直很排斥拒绝,可江琳琳想做什么,瑞琪也完全无法左右,江琳琳一点不生气,她抬手拉住了瑞琪的衣角道:“我的微博你看的可顺心么?” 瑞琪一时唇抿的死紧,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他转过头去,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江琳琳留下一串冷笑声,先一步转身离开,瑞琪像是定在那里,江琳琳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对视,那眼神像是谁也不想放过谁。 文九没有听明白他同江琳琳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江琳琳转身后,瑞琪又开口把她叫住。文九想笑,俩人要墨迹到啥时候? 无法,文九又停下,高跟鞋发出轻轻的声音,不过她也并不想偷听,还是打算离开。 本就偏僻的酒店内院,几乎不会有人过来,瑞琪不知是如何发现文九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将文九拉出来,看着她的脸道。 “听别人的墙角还没有够么?” 拉着她站到江琳琳的对面,瑞琪朝江琳琳道:“这是我的女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 江琳琳的脸上早就没高傲和冷淡,一对对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文九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都十分不好受,瑞琪和她互相望着,两个人的都红着眼眶,文九真的很想把这几平米的地方留给他们,可是瑞琪死死拉着文九的手。 江琳琳真的是女人中最自信的,她冲瑞琪大吼起来:“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骗我的,你还爱我……”她边哭喊边抓起瑞琪的领带,瑞琪的双手一直在颤抖,却没有挣开江琳琳的手,任由她白皙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文九觉得他攥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慢慢的松开。 也许是人的本能,同爱情无关,文九不想让自己在这里太没有存在感,瑞琪既然把她拉进这个怪异的棋局,属于他们的一局,她便不会做一个工具人。 “江小姐,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你又何必执着于从前,不放过自己和别人?”文九冷冷清清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穿来穿去,似是好久才传进江琳琳的耳朵,她止住了眼泪。 文九等着她说话,江琳琳笑着道:“你争不过我,他这一生最美好的事都是我陪他一起经历,我们在一起有太多美好,太多回忆,你又有什么本事让你们的故事更加美好,从而让瑞琪忘了我?” 江琳琳的一番话,带着挑衅,带着骄傲,还带着同瑞琪在一起的余温。 午后的阳光本来是撒在瑞琪和文九身上,却被江琳琳挡住一片,留下大片的阴影。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能忘了你,我和他过的是以后的日子,我可以陪他一起祭奠他从前的感情,其中包括你,我会给你多上一炷香。”文九淡淡道。 闻言,瑞琪猛地抬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文九,江琳琳似乎也被文九的话震慑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嚣张的在她面前有这样不逊的言论。 见瑞琪还在愣愣的看着她,文九轻轻垫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温柔又坚定的亲了他,动作缠绵又悠长。 而后她没有再看江琳琳的脸色,而是拉着瑞琪离开那里,留下心有不甘的江琳琳和后面一直在偷拍的高升。 文九和瑞琪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几次瑞琪想说什么,文九都找理由让他不要说。 “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缓缓再说。”这次换成文九说这样的话,瑞琪同样很累,闻言也不再开口。 他换了心情,便和文九互相透露各关于陈荣方面的口风,聊着聊着文九又没动静,瑞琪有些怕文九不理她,快走几步揪着文九的衣角。文九盯着自己那处衣角,磨了磨牙,也不知道怎么,看着那个无辜的衣角极为不顺眼,瑞琪又来撒娇,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爱撒娇。 停车场下面都是刚刚参会的出来的人,有些文九还是认识的,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被一个大男人揪着衣角不放,于是暗里不停地示意瑞琪松开。 见始终没效果,文九掐着瑞琪的胳膊,伸手把瑞琪还攥着的衣角拽出来,这一幕刚好被佳艺看到,在停车场果然碰到佳艺,文九嗤笑,真是天生招蜂引蝶,但佳艺看到瑞琪在和文九在一起,没有上前。 可文九看到佳艺的那种眼神,如坠冰窖,高跟鞋有些累,她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没坚持住,在地上滑了一下弄出了声音。 瑞琪回头发现了文九这边摇晃的身体,他走过来想扶着她,文九逃开,却越来越迈不开步子。刚好也到了车子旁,瑞琪想帮文九拉开车门,却不想她突然过来直接开门坐上驾驶位,迅速启动车子,似乎不想让瑞琪到车上来。 瑞琪回身到副驾驶一下把门打开,坐在车里的文九和他对视,瑞琪眼中被人耍弄的怒气被她看在眼里,他到底还是有情绪的,在文九这里,文九心下稍安。 “小九。”瑞琪试探的叫了一声。 文九自顾自的扣好安全带,没有看后面的恩贤和文昊。 瑞琪慌乱的上车,甚至关门的时候,衣服被夹在车门他也没有顾及,文九的车已经开动,虽看着前面,她也知道后面坐了人,却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小哥和李恩贤坐在车里感知到车内奇怪的气氛,文九不好发作,但也没有理瑞琪,李恩贤此时已经有些清醒,见到瑞琪一下捂住嘴巴! “这是NT的帅哥高管瑞琪?”她试探的道。 文昊一点不生气,早就知道恩贤这样开朗的性格,文九看着文昊的眼神,心里替恩贤高兴,这个人应该很稳,他看恩贤的眼神暖洋洋的,足以照亮恩贤的小脸。 瑞琪和文九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好在李恩贤喝多了,她感受不到周围的低气压,依旧自言自语道:“我们单位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认识你!” 文九坐在主驾驶,瑞琪坐在副驾驶,听闻李恩贤的话,文九冷笑道:“嗯,你们都想认识的人也去相亲呢!你们都看走眼了。” 瑞琪没出声儿,小哥想把李恩贤的嘴捂住,听李恩贤在车后座挣扎开道:“相亲怎么了?那说明瑞总忙,眼光高。” 文九继续冷笑:“瑞总是忙,要照顾很多花花草草,又要浇水施肥的,眼光倒是不见得有多高,狗尾巴草他也拿回家养着的!” 瑞琪一只食指放在唇边,闻言勾唇笑了。 小哥也咳一声,强忍着笑意。 李恩贤皱眉,红酒的后劲很大,此时依旧没有太听懂文九的话,只能含糊道:“瑞总还会养花呐!真是全才呢!瑞总都养什么花啊?” 文九气得深呼一口气,瑞琪见文九气鼓鼓的,不知道怎么倒是心情稍稍好些。 他想了想道:“我喜欢养桂花。” 说完看了一眼文九,文九自然之道他在说自己,但还在气头上,也不搭理他。 李恩贤在那捂着脑袋道:“桂花长得又小又丑的,除了香一些,也没啥优点……”说着她自己乐了,于是她选择把突然想到的乐子讲出来,“优点像文九,桂花哈!文九很像桂花哈哈,她那xiong长得特别小,书香气几里地外都能闻见,模样也像。” 小哥一把又把李恩贤的嘴捂住,瑞琪已经笑出声,文九气得脚下的油门加的老大。 说她xiong小,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文九这个仇算是记下。 李恩贤说完满足的睡着,文九深呼吸,无言以对。 瑞琪见文九气得车都开不好,自言自语的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说完,他看着文九,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反应,文九依旧不理他,只是开的车子终于稍微稳当一些,小哥也把抓在车门上的手轻轻放下。 一车人像是劫后余生。 瑞琪自顾自的想笑,害怕惹文九生气,只能一直看着车窗外。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文九,可今天她把他从那样狼狈的状态中拉出来,又刷新了自己的喜欢,盖住从前那些不确定的小惊喜,她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会给他?文九有缺点,可是谁没有呢?瑞琪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竟然也睡着了。 文九侧头看了瑞琪一眼,心中所想和他南辕北辙,她在想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而后她又打住,有多少都同她没有关系,她不会再犹豫,这个人不适合她。 第40章 把李恩贤送回家,小哥坚持要留下照顾,文九想说什么,又被瑞琪拉住。 “不会有事。”瑞琪淡淡道。 瑞琪站在李恩贤家的客厅中,随意的看了看,都是一些女生用得东西,偶然看到角落里的一个碎了的乐高,他走过去看了看,眼神骤然一紧。 文九压下之前的不愉快,和瑞琪解释了一遍之前在李恩贤家里发生的事,她想了想,还把高鸿业的事业一并说了。 瑞琪表情懊恼,朝文九道:“送我回家吧!你还记得我家里那个乐高么?” 文九恍然道:“难道……” 瑞琪深吸一口气道:“说不好,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家里那个也是圈子里的人送的,我也没多想。 文九认命的继续给瑞琪当司机,瑞琪之前的红酒似乎才上来酒劲儿,文九见他走路摇晃,似是随时可以摔倒。想了想,她过去扶了扶他,瑞琪顺势一把搂住文九,靠在她身上,文九推了推他没有推动。 “瑞琪,你回去要给我代价费,我这是在赚钱。”文九使劲拽着他之前被人拽过的衣角。 瑞琪看了看自己的衣角道:“想脱了我这件衣服?”,文九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瑞琪忍痛道:“你这毛病得改改。” 车上瑞琪一直在闭目养神,文九真成了司机。她觉得瑞琪是故意的,他是怕文九问他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文九偶尔撇过去的眼神太刺痛,瑞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醒过来,用手撑住下巴望着窗外,文九觉得这个闷骚的男人又在撒娇,形式有些高级,无声的撒娇,真是有本事。 文九见他醒了便道:“你和佳艺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瑞琪很快回答:“什么事没有,他是我下面一个做事的女同事。”文九本能觉得敷衍,“你们之前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说假话没有什么必要。” 瑞琪心里对文九又有了新的看法,他坐正道:“佳艺之前勾引过我,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文九笑了笑道:“所以你真的同其他女人还没断了关系。” 瑞琪捂着痛的要命的头道:“我绝对不会再同她有私下联系。”说着,瑞琪想拉文九的手,却被她躲开。 文九心里倒觉得自己曾经的感觉是对的,瑞琪就是如她所想,她一步步这样坚持下来,也在一点点的试探他,如今真的发现冰山一角,文九觉得自己虽不能窥到全貌,但起码知道一些实质性的东西,瑞琪到底花到什么程度?渣不渣?现在很明朗。 文九侧头看瑞琪,一句话没说。瑞琪倒是被看慌,又想凑上来,文九一顿踩油门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时候惹怒我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又看到他的那处衣角,文九问瑞琪道:“今天那么多美女对你眉来眼去很开心?”瑞琪侧目,道:“哪个敢对我眉来眼去?长得好看的男人太多,哪里轮的到我。我是一个靠相亲找对象的人!”文九听他这么说,又想起江琳琳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不爽道:“你把衣服脱了?” 瑞琪蒙了。 “外套脱了仍在后面车座,一会儿下车也不准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同女人讲道理是最傻的,瑞琪把外套认命的脱掉,里面一件保暖的衬衫,依旧没有褶皱,文九又看了两眼,他这人穿什么确实都很养眼。 瑞琪见文九看过来道:“这件还要脱么?脱了你就能耍流氓了。” “……” 到了瑞琪家,文九跟着瑞琪一起进去,她也好奇高鸿业的事到底是什么内幕,瑞琪顾不上客套,进屋换了拖鞋直接伸手在那个乐高框上摸了摸,表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处凸起,是为了造型的需要。瑞琪使劲的捏了捏,那个中空的框架被捏碎,一根线露出来,他顺势一扯,监听器卡在碎处出不来,瑞琪吸气,而后又迅速冷静下来,捏着鼻梁闭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九上前把那监听器扯出来,和李恩贤用得东西虽然不同,但感觉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瑞琪想了想道:“这是陈水生做的事。”文九疑惑道:“高鸿业送给李恩贤的乐高,你这个是谁送的?这怎么会和陈水生又扯上关系?” 家里的空气净化器在微微震动着,窗外的风轻轻摇晃树枝,残叶在互相磨砂,空荡荡的客厅让文九一下觉得很冷。 瑞琪道:“我确定是他,只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的这步棋。”他伸手拉着文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后抱着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文九想挣开,瑞琪却闷声道:“让我抱一会儿,咱们再说话。我想想要怎么说。” 文九放松下来玩手机等着他,十分钟过去了,文九叫了他一声,瑞琪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又过去十分钟,文九又叫他,这次没有任何反应。低头一看,瑞琪这骗子早就睡着了,文九想把他沉重的头狠狠推开,她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怯懦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窗外的风停了,月亮圆圆的挂在树梢,瑞琪家里的一株兰花在飘着悠悠的香味。 除了沙发上一堆乱糟糟的衣服和桌子上随意摆放的碗筷,一切像很温馨。 可是瑞琪好像离她很远很远,远远的看着还行,在近处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发现原来他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瑞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缺。 文九从厨房走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瑞琪那副蒙圈的样子,她撇嘴道:“别看了,我没怎么你。起来吃点东西?” “我只是有些失望……” “……” 因为疫情让应该热闹的正月里异常安静,小区外面的夕阳特别美。 文九朝瑞琪问道:“你对高鸿业或者说陈水生的事要怎么处理?” 瑞琪起身去了浴室,不慌不忙道:“不着急说,说完你又要喊着回家。” “……”,“你就是一个无赖。” 瑞琪笑笑。 文九在椅子上等他出来,坐的腰疼,便起身站在阳台上晒着太阳。 瑞琪终于不情不愿的洗好穿好衣服,伸了个懒腰,见文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楼下一个大妈在锻炼身体,姿势十分奇怪,像是在用身体在撞树,文九看着她都觉得痛。 瑞琪在她身后抱住了她,也许是残阳太美,文九顺势仰躺在他怀里。 “你看,外面的天气像是已经春天。”文九指着外面的阳光和纹丝不动的树枝。 “唔,春天还很远,现在正是隆冬!”瑞琪答。 文九顿了顿,又道:“你之前说你不喜欢下雪,只喜欢角楼的雪,我看倒未必,春天的百花,夏天的凉风,秋天的月亮,你都不喜欢吧!” 瑞琪好像又笑了,喉结动了动,他才慢慢的道:“花太娇,风太轻,月太冷。不过,我没有不喜欢,它们与我无关,退一步说,即便喜欢又如何,都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只有有用的东西你才会喜欢吗?” 瑞琪一下知道文九想问什么,倒也不慌,大大方方的道:“这是人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文九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瑞琪也大大方方的让她看,眼神没有丝毫躲避。 “那个大妈每天都会这样锻炼身体吗?”她转过头去,重新靠回去,又岔开了话题问。 瑞琪仔细朝下看了看道:“嗯,基本日日如此,偶尔会见她撞另外一棵树,不过还是这棵树最受她欢迎,你仔细瞧,她撞得那棵树的树皮是不是要光滑一些?” 文九真的探头去看,惹的瑞琪在后面笑出了声。 文九回头,才明白他在开玩笑,于是用眼睛瞪着他,也不说话。 “有没有人说你很萌?”瑞琪见文九眼神不太友善,看着她生气想要唬人却又十分滑稽的脸,笑着岔开了话题。 文九有些意外,瑞琪偶尔竟也会讲笑话,“你是在问,有没有人说过我很蠢么?” 见她真的像是生气,瑞琪收住笑意,摇摇头道:“不是,我是真的觉得你有时候很,很萌。” 这话并未有任何的安慰作用。不过,其实文九并没有和他生气,也许是她的脸还是太僵,也许是第一印象太难改观,文九知道瑞琪总是觉得她很容易生气,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心胸宽广到毫无边际,心思却也可以细腻到让人恐惧。这种奇怪的性格特点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心意。 瑞琪在文九的心中也是一个矛盾体,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她过于认真的性格,她脑中的所有矛盾都不及瑞琪的万一,她有些刻薄的认为瑞琪一定会取笑她的缺点和不完美,这会让她有一种自卑又懊恼的情绪,表现出来就像生气,实际上只不过是认真,因为在意。 恶性循环…… “萌,这个字出自《说文》,意思是植物的芽,你这是说我像菜芽么?暗示我身材干瘪?”文九一本正经的胡说。 瑞琪哭笑不得,“萌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应该有可爱的意思。” 文九笑了,得意的翘了翘唇角。 “那你说我可爱。” “小九很可爱!” 说完瑞琪摇头,多少有些无语。 “你平日都是这么和别人聊天么?”瑞琪放开她,拿起手机看了看。 “当然不,我平日基本不和别人聊天。”文九说完,狡黠的笑了,好久没有和别人斗嘴,她心情不错。 瑞琪见她又突然变得开心起来,觉女人果然都善变,摸不着她们的脉。他上下打量着文九,眼神突然玩味放肆起来。 “不过,你的身材确实还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文九用枕头打到说不出来话。 “好好好……不说了。” 夕阳马上要落山了,文九想,有些话,还是要在有光的时候说。 “瑞琪,我们别再联系了。”她突然道。 瑞琪抱着她的手一僵,好久好久,他才缓缓道:“为什么?” 第41章 文九很怕被人问为什么,她的想法总会被嘲笑,可这次她有底气,大概是真的失望太多,慢热加上ADHD,她本就不太记得和瑞琪相处过程中的一些细节,不过那些经常让她心痛的事,她还是记得。 两个人坐下来,吃着文九做的饭,样式单调,瑞琪尝了一口,果然味道也很淡。 瑞琪还在等着她说话,似乎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他,毕竟有太多女人离开他,理由总共也就那么多。 房间本就有些冷,饭菜很快便凉了,文九见实在无法再下筷,才斟酌道:“我给你讲几个故事?” 不明白文九为什么突然说要讲故事,瑞琪想不明白她要说什么,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文九心里这些话有些像化了的冰淇淋,早就应该吃掉或者扔掉,可是她就放任它们在自己的心里,一想到瑞琪便搅弄一番,如今早就一团恶心,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不是我无理取闹,我们不合适。”文九坚定的道。 “你总该告诉我一个理由。”瑞琪反驳。 “你怎会不知理由,瑞琪,你花心,好色,又招女人喜欢,难道非要让我说出来?”文九笑着问他。 瑞琪没想到文九这样直白,或者他潜意识里认为,文九是那种非常乖的女孩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独立的想法,他想了想说:“难道是又在知乎上找一些分析帖子,对号入座了么?” 听了瑞琪的话,文九觉得被他轻视,可她也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深呼一口气,文九回答他:“不是,我很认真的这样想,也不需要你来反驳和解释,我只是说一下我的理由,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瑞琪心里有些慌,却又想不到很好地主意能顾让文九留下来。 “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里的时候,觉得我这儿特别乱,想要把我这里打扫干净,我那个时候想,你或许能把我这个人也打扫干净。”瑞琪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能,和我一起整理一下房间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把一切收拾的那样干净的。” 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似乎文九在这里,又都变了一个样子。 文九想笑,都要各奔东西,还要让她帮忙整理房间?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瑞琪又急急的解释道:“真的不可以吗?算是我再麻烦你最后一次。” 见他低声的请求,文九心软,她其实很喜欢他,拒绝的话也很难说出口。 “那我们先收拾一下房间?”文九小声道,默默叹口气,再多留一会儿,或许还能留下些回忆吧!实际上她有些怕他,不知道为什么。 瑞琪的眉终于放松些,舒展成上挑的模样,他道:“觉得乱么?” “……不乱么?” “……” 文九很紧张,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两个人都很小心翼翼。 也许文九还在意未解开的疙瘩,所以让气氛缓和不下来,也许是瑞琪有太多的秘密,所以总是缄默不语,不论是什么原因,总归两个人的气场始终不能相容。 可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在牵着他们彼此,还在坚持,文九还是愿意同瑞琪完成他的想法。 “你不必做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做。”瑞琪有些赧然的道。 瑞琪做什么都不是太有兴趣,就像他说的,这些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和时间精力放在上面。 文九觉得他家里的所有家具都落满了灰,简单的打扫就是把家里的灰擦干净就已经不错,如果再具体收拾估计能把她累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瑞琪说,所以在酝酿一个时机。 果然如文九所说,他在按照文九的方法慢慢的打扫。 坐在那实在无聊,文九突然暗看到一个之前未曾留意的东西。 “瑞琪,你这里的古色古香的盒子是什么?”一直未曾留意到的角落的一个盒子,其实也很容易看到,只不过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方寸之间,从未放开些。 瑞琪此时正仰躺在床上,倚着被子,手里拿着手机在回信息,一双长腿无处安放的样子,随意的伸开,文九用眼睛扫了一眼,这双腿!她是真的很喜欢,文九觉得自己很好色,又觉得自己肤浅的像白纸,只喜欢瑞琪的外表,大概是太累,瑞琪懒洋洋躺在那,像是在看手机,实际上心思却并不在那上面。 他们都明白,与对方的灵魂相隔甚远,文九比瑞琪多了几分天真,又比他少了几分聪明。瑞琪比文九多了几分世俗,又少了一些矫情和怯懦。 “那个是我之前参加朋友婚礼的时候,朋友送的,这里面还有一幅字,给你拿出来看看。”瑞琪说着,从床上站了起来,笑着打开了那个盒子,原来里面是是一个女子的梳妆台,颇有几分古韵,那副字文九看了看没看出写的是什么,她不懂书法。 “看着很不错,可惜我不懂这个!”文九有些扫兴道。 “我其实也不懂。”瑞琪笑笑把字收起来。 说完,他继续躺了回去,”小九,一会儿我把地拖一下,是不是就大功告成了?” 文九看了她一眼,她觉得自己在纵容这个男人,干不干净关她什么事。 也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对他有太多的包容。 “你觉得干净我随时赞成。” 瑞琪没说话,他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 “嗯?你在听我说话么?”文九提高了一点儿声音道。 瑞琪仿若恍然,“嗯,你刚刚说什么?”见文九还是盯着他看,他又说道:“为什么我越是想要忽视你刚刚说的话,我就越是会在意,越是忘不掉?“文九没有说话,她知道瑞琪并不感兴趣这件事,他说出来或许只是不甘心,若是他先说了不合适这样的话,或许会舒服一点。 “和你说实话,我一直在想要如何留住你。”瑞琪看着文九虽然不说话,甚至还在帮他整理着他的书架,可是他能感受到文九的沉默和情绪。 他突然坐起来,朝着文九道:“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包饺子用的工具,我们再吃一顿,算是散伙饭!”说完他走了出去,笑了笑装作没有看到文九的情绪。 文九心里稍稍宽慰,他没有再逼她做什么就好。 瑞琪的手机没有关,而是就那么放在了床上,文九看着他的手机,鬼使神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蛊惑着她,让她走过去拿起瑞琪的手机,如果她知道看他的手机是什么后果,她一定会忍住的。 入眼的聊天框是一个女生,头像很可爱,名字好像是一串英文,瑞琪连备注都懒得修改。 她很镇静,没有任何心绪起伏,接着往下看下去。 他们在聊打扫卫生,那个女生在说自己的房间很乱,她说女生收拾房间是个玄学问题。 他们还聊了周末的安排,瑞琪安排了哪天去她家一起喝下午茶。 下午茶?英国贵族发明的下午茶,适合京州这样异常忙碌的城市么?他们要采取什么样的喝法呢? 文九又看了其他的聊天框,还有其他聊的女孩子,聊的不多的还有一堆。偶尔聊的还有一些。 这一刻她的血液才开始受大脑的影响,像慢慢的被冻住一样,身体一寸寸的僵硬,整个脸麻木的难有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和瑞琪闹开,哭一场,骂他一顿,都于事无补。 一直她都知道,瑞琪对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她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人的想法都同她一样,和一个人相处就会有感情,会一心一意,即便还不能够坚定地选择一个人,但该负责的事,男人会负责,该有担当的时候,男人应该有担当。 可这世上的男人若是真的都如此,那也没什么意思了,不会有那么多的红尘俗事,也不会有与之相反的四大皆空。 说来可笑,文九放下手机后,虽然有被人欺骗和背叛的愤怒,可更多的是对自己、对人性了解不够的羞愧。 直到瑞琪再叫她去厨房看看还缺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才从那种反思中醒悟,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想这些,而是应该先把事情处理好,怎么做才能把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怎么才能迅速的抽身,虽然好像已经晚了。 她木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瑞琪一向很能体察别人的情绪,“怎么了?” 文九摇头。 “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文九有些想笑,她真的笑了出来,只不过笑容看着扎人。 “到底怎么了?” 瑞琪一脸无辜。 “哈哈哈哈……”文九笑的更开,一时怪异的行为,让瑞琪竟后退一两步,文九见了更是想笑。 文九坐在沙发上道:“你一直拿我当傻子么?” 瑞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冷静的问:“怎么了?” 文九不哭也不闹,只盯着他道:“你自己说说吧!说说我们一直以来到底是什么个关系,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瑞琪看了看自己依旧还在闪着屏幕的手机,一下明白文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先把家里的门锁好,回来道:“小九,我一直不说我的事,也没有信心……” 他突然说不下去。 文九却一下打断他的话:“你就是一直自私自利的只想着自己,会觉得我们这群女孩子陪你聊天都是莫大的殊荣对吗?” 第42章 瑞琪听罢一下惊住的样子,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文九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从一开始你就是玩玩的心态,在相亲场合找可以玩的女人,瑞琪你未免太过分了些。” 瑞琪反而一句话不想说,还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你从来都只喜欢你自己吧!从小到大天子骄子,谁都不惯着,从上学起就是一群莺莺燕燕围在身边,后来上学工作都是顺风顺水,没有谁能让你看得上眼。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么?上大学的时候有女孩子追求你,因为长相不够漂亮,被你说不自量力?” “呵!瑞琪,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本性什么样,是一直没有一个可以说出来的出口,如今你终于把你那肮脏的品行露出冰山一角。” “你的手机里是不是一个网络后宫,主次全凭你的心情,随时想打发不喜欢的,再去寻找喜欢的放到里面。你记得她们的名字么?是不是连昵称都记不住,需要加序号来分类?” “这短短的时间,我们也许算不得是情侣,你也无需对我负责,可你的为人处世,我实难苟同,就此别过!” 一口气说这么多,文九气得发抖,多少也有些口不择言。 瑞琪又是惊讶,又是怨愤,惊讶文九竟可以有这么好的口才,怨愤自己为何不能管住自己的言行。 那些女人都是认识她之前就联系的,可文九这个时候的状态,他知道自己不宜讲话,很多事他也还没有想明白。 瑞琪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搞定文九的小情绪,他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或许是被她的话激怒,或许是他有些破罐子破摔,也或许是想报复她三番五次要同他分开的想法,他就那样做了,联系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姑娘,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遮掩自己的空虚。 他不知道的是文九早就已经察觉,发现只是早晚。 “至此,我们再无话说,请你让开。”瑞琪挡住文九的去路,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他觉得自己无比丑陋,可依旧自私的不想让她走。 不让她走,瑞琪看着一直低头的文九不吭声,她却有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瑞琪见了心里钝痛,文九眼里的泪水似砸在他的胸口,有如千金,痛彻心扉。 如果知道从前种种会带来如今的后果,瑞琪会不会约束自己不会胡来……他不知道答案。 “我给你看我的手机好不好,以后我的手机你都随时可以看。”瑞琪试探的说出解决办法,此刻能够让文九不再流眼泪就是他最大的心愿,或者让她大哭一场也是一种办法,可那个姑娘就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默默流眼泪,没有多么夸张的伤心,只是铺天盖地的哀默和冷淡让瑞琪无法忍受。 文九听到瑞琪的提议,没有太多反映,瑞琪迟疑着坐在文九身边,见她没有反对,便拿出自己的手机自顾自的说起来…… “小九,我是个渣男。你没有说错。”瑞琪开口就是这样的开场白,似乎是抱着坦露自己的决心,一定要让文九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我曾经有过很多荒唐的事。但是最荒唐的,是有关于男女关系的。”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地事全部说出来,因为有些事情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他也只得描述的断断续续。 “第一次是火车上的艳遇,足够的刺激,却为以后埋下了祸根。”过往实在难以启齿,瑞琪讲自己的事,又仿佛不认识从前的自己。 “第一任女朋友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插足别人的感情,我们在一起后经过很多非议,虽然之后还是因为异地分手,但还算正常;第二任的时候,我出轨了第三任,可是第三任又出轨别人,我觉得可笑,对女人也没有太好的印象,之后的感情便是游戏的态度,生活慢慢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瑞琪点了一根烟,这些事情他从未与人提起过,可认识文九还没多久,便能同她说上这些隐秘的私事,他想自己或许真的太想找个姑娘安稳过日子了。 文九已经不再哭,她虽然知道瑞琪可能会有一些让人吃惊的过去,可是没想到会这样让人吃惊。 可于瑞琪来说,她不知道的事情会更多,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被她遇见呢?文九不觉得瑞琪这样混迹社会这么久的人会把自己和盘托出,所以她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还有么?我想一定不止这些,如果你有心,请一次把话说完。” 瑞琪仔细观察文九的反应,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尽自己所能的把底交清楚,免得日后还会有误会。 “我确实和很多女孩子都有聊天,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己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可是生活里一直没有这样的人让我有动力去改变,似乎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直到遇见你,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失去你。” 瑞琪的话没有太多情绪,越是这样,越是能够让人信服,文九在衡量他是不是在给自己找理由来博取同情。 文九伸手把瑞琪的烟从他嘴里夺过,扔进旁边的烟灰缸,顺便打开了窗户。 “那工作生活呢?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文九回身坐下后继续问道。 瑞琪看着文九好一会儿后深呼一口气道:“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文九擦干了眼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的听着瑞琪的故事。 “工作上也经历很多事,我最开始的工作是报社的一名记者,工作满五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想要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于是在拿到该有的证书后选择跳槽去了某家还不错的一家投资公司,几个月后又因为种种原因待不下去,理由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当时和自己的上司有些不和。” “而后,我从那家单位出来后便来了现在的公司,是一家创业公司,去的时候没有想太多,老板也很擅长鼓动人心,来了之后和公司的一名员工打过架,因为一些工作上的矛盾。” 文九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确实是尽了自己的努力在向文九袒露内心,只是这话里的真假和是非是否真是如此是不能确定的。 瑞琪见文九若有所思的样子,直觉得她离她很远,于是便急着道:“我的手机有很多你看了会生气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帮我清理一下,就像我的房间,或许有很多垃圾,只是没有清理,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如果你因此不再理我……我也会接受……不会纠缠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文九接过瑞琪的手机,她只是想看看他的手机里到底有多离奇的东西,而对他的目的完全没在意。 里面的软件非常多,但是最让她吃惊的是瑞琪的通讯录,已经快要达到微信好友的上限,近四千五百个好友,上百个微信群,文九当即便皱起眉头。 “你自己的事情,何必让我来给你清理呢?”说是这样说,文九还是点开了一个聊天框看了看。 有很多女孩子给他发微信,但是他都没有回复。当然也有一些女孩子是比较特殊的,瑞琪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文九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有一点她觉得自己想的很清楚,这个人她绝对不会再要了,可以说脏污不堪。 瑞琪把手机交给文九后,看到文九皱起的眉,一下后悔,他觉得这一局应该是掰不回来了。 “你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来做这些事?”文九的问题很无关紧要,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也看到了,大部分都是空闲时间,几分钟的对话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瑞琪道。 “其实人的时间很有限,你将自己的时间放在什么上面,就会在哪方面有收获;还有,人的性情是想通的,你在感情上面浅尝辄止,在事业上也不会尽力深耕,你常常不开心大概就是因为你做事情总是浮于表面,却又对深层次的东西心向往之。” 瑞琪愣住,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也许很多年以后,他再想起文九这个人,还是会感到惊讶。 “我还没有说完,也许你会占到很多女孩子的便宜,也许会让很多女孩子对你趋之若鹜,你便去享受那种快感,享受别人的追捧,享受那种光芒在身的幸福,但这些一闪即逝的东西真的有用吗?它们早晚会退出你的生活,留下一地燃烧后的灰烬。“文九慢慢的说完这些话,瑞琪早已沉默。 瑞琪听罢,叹息道:“很多年前,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纯粹又通透的想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社会给了我太多的不公平和打击,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可是我会尽量让自己的心性再一点点的变透明,变成最初的样子。”瑞琪坐在文九身边,认真地回答。 早已知道他们再也不会见面,文九不再去看瑞琪恳切的目光,而是转而又研究起了瑞琪的聊天框。 她看到了很多露骨的话,有很多女孩子直接邀请他去她们的家,还有很多看上去目的很明确的酒吧邀约,瑞琪从来不直接拒绝,他也很擅长处理这些关系,到底是情场高手,文九如是想着。 既然已经看清瑞琪是何等样人,她除了暗笑自己从前的单纯外,做任何其他事都是于事无补的,离开方为上策。 第43章 文九想离开,瑞琪挡着她的去路。 一时间,两人之间所有的回忆都涌向脑海,文九的心像是被人扔在地上摔了一下,很疼。 瑞琪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他也不让文九离开。 他明白两个人都是成年人,文九即便心思单纯,但她敏感,察觉到被欺骗要比普通人更加难以接受,他要寻一个时机说。 文九没有哭,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惹自己不快的渣男面前哭。 她也不想再发泄自己的怒气,因瑞琪的生活方式和人生价值,她没有任何资格去指摘。但瑞琪自私的基因伤害到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本就自我保护很强的她立即关上所有的心门,对瑞琪再没有了暧昧。 文九回老家过春节前,曾经接到李恩贤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那个乐高吗?就是高鸿业送的那个。”李恩贤的语气不是太好,看样子又被吓到不轻。 “记得啊!怎么了?” “乐高架子里面有个摄像头。” …… 文九记得自己很快去了李恩贤家,进屋一看,地上全都是乐高的碎片,满地花花绿绿的塑料,李恩贤还在泄愤一样的对那套乐高发脾气,她给高鸿业打电话,但无人接听,微信上的短信也石沉大海,无人回复。 高鸿业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和李恩贤两个人的职业应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只有一个能联系的地方,那也就是销售了。 文九并不关心高鸿业到底要做什么,她只关心自己的同事朋友。 “实际上,你的所有事都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关心,你只说高鸿业会不会对我的朋友李恩贤有什么不利?” 文九稍稍平静,说出这番话,瑞琪果然再次沉默。 不是刚才那样似乎有所松动的沉默,他低着头,甚至感觉不到他还在呼吸。 过了好久好久,瑞琪道:“李恩贤不会有事,高鸿业只是为了调查一份资料,不是针对人,是几个公司。” 文九听了心放下一半,至少瑞琪没必要再这方面隐瞒什么。 瑞琪站起身,看着文九竟笑了。他惊讶于文九对朋友的关心,这件事放在他身上,他却做不到如此。 他想笑,笑自己如此不堪,还想要留住文九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痴心妄想,他退缩了。 这一刻,他很自卑,瑞琪抖了抖自己身上满是褶皱的居家服,觉得布料像是一块垃圾让他觉得恶心。 “我想办法送你回家。”瑞琪道。 十点后就有办法出门,瑞琪看样子要送她回家。 文九在他家里也不说话,瑞琪也不想解释什么,一个卧室看闲书,一个在厨房忙着。 文九就一直想不明白瑞琪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消遣的工具还是什么?他们之间这段时间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想了很多,从他们相识到了解,发展的过程磕磕绊绊,关系进展快的时候是她的问题,她随便翻了翻知乎,搜到一条关于渣男的问题。 两个人一坐一站,像角斗场的斗鸡,文九看似是战胜的那只,实际上却是瑞琪岿然不动,还是他技高一筹,瑞琪应该从未入心过自己,文九这样想着。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了三十分钟,瑞琪去给文九倒了杯茶,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了想道:“既然已经这样,我们难道不应该好好聊一聊,沟通一下么?” 咚咚咚…… 瑞琪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门外敲门声很大的传进来。 文九和瑞琪互相看了一眼,难道刚才吵架惊到邻居? 两人正不知何解,门外的敲门声更大。 瑞琪叹气,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瑞琪一下紧张,外面站着两个穿防护服的人,手里还拿了各种医疗设备。 其中一人对瑞琪说:“接到通知,你们昨天去的庄园酒店有一个确诊病例,所以需要你们配合工作,隔离14天,我需要先给你做个核酸检测。” 文九当然也听到门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怎么办,她得回家隔离去,待在这儿可麻烦了。 瑞琪像是丝毫没想起还有文九这么个人,直接让几位医护人员进来了。 显然他们看到文九也吓了一跳。 瑞琪解释:“这是我女朋友,刚好昨天也去过那家酒店,你们看能不能一起做个核酸检测?她是不是也需要隔离?” 文九听他这么说,赶紧想解释,“那个……我们不是……我要……” 回家这两个字还没说完,被瑞琪打断,瑞琪一下心情不错,给医护人员倒了杯水,也不担心文九会突然跑了。 “这位先生不用忙,我们也喝不了水,那既然是你女朋友,你们一起隔离吧,我们今天也带了备用的检测剂,一会儿做完后,你们登记一下,后续会有人联系你们,给你们送必要的食材,保证你们日常生活。” 瑞琪在那点头,医护人员觉得奇怪,别人被告知隔离,要么是害怕自己被传染会紧张,要么是不喜欢被隔离会暴躁,第一次见乐呵呵的招待她们的。 文九一直在找机会解释,但因为几位医护工作者说话、走路都累的机械,忙得顾不上说什么,加上瑞琪不停地打岔捣乱…… “那个,几位医护人员,我是……” 瑞琪见文九要说话,岔开道:“啊,那个,可能我女朋友有些紧张,我会安抚住她的。” 医护人员点头打算离开,文九赶紧站起来想开口…… 文九想问医护人员能不能坐他们的车回家,却听瑞琪又问道:“我们需要注意什么么?有什么症状的话需要怎么联系你们呢?” 回头瞪着那个总是不让她说话的人,文九耐心的听着医护人员说话,等他们说完自己再问,可瑞琪不给她这个机会,几个回合下来,文九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瑞琪的脑子转的很快,找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费吹灰之力。 “回头我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或者加他维信来购买食材对吧?先需要在软件上自己下单,然后就会有人送进来……好。” “……” “几位辛苦了,我和女朋友一定配合工作,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为防疫做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 和医护人员的谈话音刚落,手里的登记表也填完,医护人员见瑞琪这一套套的话说的这么斯文,心情不错的离开,文九几次张了张口,都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房门又啪的一声关上了,瑞琪得意的看着文九,文九瞪着瑞琪,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变样,不是死气沉沉的离别,倒成了剑拔弩张的较量。 文九愤怒道:“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瑞琪无所谓的坐在沙发上喝下文九刚倒的茶道:“你明知故问。” 文九更生气了,瑞琪还有无赖的潜质。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说了什么?”文九绝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 瑞琪也正色道:“小九,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猜疑和不满,我也知道自己有很多的缺点和不足,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时间去证明一下我会改。” 文九听着他的话,无语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不想听,你知道吗?你想要改的东西比毒瘾还要难戒!”说完,文九就拿着自己的包走出房门。 瑞琪没拦着,见文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包包打算离开,拿着东西一开门,吓了一跳。 门外社区大妈拿着小板凳蹲在瑞琪家门口,见文九出来赶紧把口罩又戴了两层,一伸手把门又嘭的关上,然后才朝着门喊了一声:“小姑娘,你们是要被隔离的人,不能出来,隔离十四天,十四天以后才能出门,想要买啥告诉我们,可以给你送,但是你们不能随便开门。” 文九也隔着门喊,“大妈,我是要回我自己家,回去隔离还不行吗?” 门外大妈:“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啦?正好隔离培养一下感情,你放心,我们晚上十点就走了,十点以后你要是擅自出门是要有刑事责任的,男朋友哄哄就过去了,过日子都是要吵架的……” 文九一句都没听进去,大妈还在门口‘劝’她,瑞琪觉得再这样放任下去,估计全楼道的人都听见了。 只能清清嗓子道:“阿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 门外的大妈又说了几句什么,就又开始在门口嗑瓜子唠嗑了,文九气得像一个小气球。 又等了一会儿,瑞琪觉得文九安静的有些奇怪,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人又已经在掉眼泪。 瑞琪这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见文九的眼泪掉下来,也没有哭声,心里一抽一抽的,从前不会为女人的眼泪有任何波动的心现在乱成一团,难道他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他走过去,蹲在文九的身边,文九转过头去。 伸手握住了文九的手,瑞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启齿。 想了半天,瑞琪想到一个办法转移一下目前的压力,便说:“小九,一起隔离而已,我绝对会克己守礼,这十几天让我好好照顾你,也算是为我做的事做点补偿,好么?” 文九闻言讽刺一笑,她问瑞琪:“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这话问出来,瑞琪一下明白自己在文九心中有多不堪,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没了,真是很让人头痛的问题,他很明白这一点,从前那些破败不堪的恋爱,走到最后又有哪一段不是因为信任出现问题才会分道扬镳,可是这一切都被他自己搞砸了。 第44章 一个知乎网友一条条的列出渣男的几条典型特征,文九逐条核对,抓着瑞琪一个橡胶的手镯,对上一条,文九就在上面抠出来一个坑,等到最后全都核对完,瑞琪的那个手镯已经面目全非。 “瑞琪,你这个渣男!” 瑞琪在厨房听见喊声去卧室看了看,文九已经又开始翻看网友答案。 “……” 等瑞琪把做好的面条端到文九面前的时候,吓了一跳。 像是要把他揉成一团扔出窗外的文九没有给他一个正眼。 他端着面条进退两难,最后放在文九面前的小桌上道:“不管同谁生气,都要吃饭睡觉。” 文九没理他。 瑞琪心里还是庆幸,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让他早点暴露出自己,让他不需要再伪装自己,很自私,很懦弱,可是又很管用,他转身去书房开始整理工作,开始居家办公。 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文九送回家,这需要他去协调。 瑞琪穿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又想起什么,给文九也找了一件,轻轻披在她肩上,文九已经睡着,瑞琪看着她,笑了笑,这姑娘心真大。 文九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桌上的那碗面已经凉透,瑞琪坐在她身边,手还放在她身上,原来是他把她推醒的。 “走吧!我送你回家。” 瑞琪这样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没有看文九,仿佛话不是同她说的,顿了顿,他又道:“我把面给你热一下,吃了我就送你回去。” 文九看了瑞琪一眼,点点头道:“好。” 面重新热了端上来,文九尝了尝,又看他,瑞琪像是有些紧张,说道:“我至少一年多没做饭了,不擅长。” 文九是听得出来的,瑞琪这个傲娇在解释,怕她觉得不好吃。 这他倒是多虑了,瑞琪这个聪明的脑子想要做什么还是很容易的,只看他想不想了,按照菜谱他会做的一模一样,这个家常的面条看样子应该是他家的一种做法,文九没有吃过。 瑞琪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文九等着他说,可是她吃的很慢,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碗面条见底,文九收拾一下,拿起衣服道:“走吧!” 瑞琪也起身去拿外套。 出门,瑞琪走在前面,文九跟着他突然红了眼圈。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像是惋惜,像是难过,像是疼痛。 她忍住一声不吭,可瑞琪像是感应到她的情绪,突然回头,一眼望见她眼里的水。 “你怎么了?”他问。 问完他又懊恼道:“对不起。” 他们都明白,此次分别,再见无望。 文九没说话,晚上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点点湿意,刚刚下雪了。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也没有欠我什么,我对你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又何来亏欠?”文九觉得喉咙堵住难受,可是又要压住这些去和瑞琪说话,那种滋味更是雪上加霜,她觉得自己已经摇摇欲坠。 瑞琪沉默,他也觉得难受。 两个人又在路灯下并肩往前走,路灯下的背影依旧缠缠绵绵,还多了一层朦胧感,影影绰绰的看不清谁是谁的。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两人被拦住。 瑞琪没想到竟会被认出还被拦下,他解释自己只是送文九回家,送完立即回来。 但门口的保安死活都不放人。 “我说这位先生,你这样让我们的工作很难办。”保安抱怨道。 瑞琪捏着额角想了想道:“那让她出去可以吗?”瑞琪伸手指了指文九。 保安摇头,就是不放人,他盯着文九多看几眼,瑞琪不悦的提醒文九:“把口罩戴好。” 文九依言戴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注意起口罩了,前几天还富贵在天,生死有命。 文九见保安不放人,怎么说他都不放,拉着瑞琪掉头回去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看脸核对人。”瑞琪像在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在你这里隔离14天吗?”文九问道。 刚才还难过忧伤的氛围,只剩下尴尬,瑞琪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以为不会差的这样严格,完全低估了政府的防疫能力。 没等瑞琪说话,见刚才的保安颠颠的跑过来道:“你们这种情侣吵架约会就是麻烦,隔离很严肃的,搞不好你们要传染很多人,你们付得起这个责任吗?快点回去,要是真的传染了别人,对你们的惩罚是很严重的。” 瑞琪憋着火,文九赶紧应道:“好啦好啦,我们这就回。” 被保安手里的大灯晃着,文九从没这么囧过,瑞琪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尴尬的忘记了自己的那点不愉快,互相拉着往瑞琪住的5号楼。 匆匆跑回楼里,文九和瑞琪都累的一顿喘气,瑞琪一身衣服胡乱挂在身上,脚上踩了不知道哪里新添的狗屎,文九先是捂住鼻子,后来发现是瑞琪的脚,把他赶出去让他处理一下再回来。 瑞琪蹑手蹑脚的出门,生怕被保安大叔再发现,谁知怕什么来什么,被那大灯晃到后,瑞琪把鞋子脱了一扔,匆匆往回跑。 文九见到他的样子,终于憋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她大笑,瑞琪把她的帽子一下翻到前面,扣在她脸上。 “别笑了,看到你吃的面条了。” 和瑞琪一路灰头土脸的回去,文九站在他家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可想了想,保安大叔说的很对,他们要尽量配合防疫政策,这是她能为抗疫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了,想明白后她看了看瑞琪。 门外灯忽明忽暗,瑞琪的脸也忽明忽暗,走廊里没有人,安静的让人胆怯,半天听他开口,“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他站在文九身后,因着手长,探手把门打开,弯腰做邀请的姿势,文九不动,他手上稍稍用力,将文九推进屋里。 站在玄关处,文九依旧不言不语,也不再往前迈一步,瑞琪换了拖鞋,拉着文九的手腕,让她坐在客厅里。 折腾一圈,已经晚上十一点钟,瑞琪把窗帘拉上,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月色,而后他到厨房烧了水,煮了茶,给文九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缓缓坐在离文九不远不近的地方,文九知道他有话要说,也许又是一些正经的话,或者道歉的话。 瑞琪扭了扭颈椎,将脖子上的不舒服舒缓一下,才幽幽的开口。 “我是个很脏的人。一直想要有个人可以净化我。” 又是一开口就是这样严重的自我讨伐,文九没有吭声,很怕自己说了什么他便再也不言语。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从小就很有女人缘,所以我这张纸上面被很多女人乱涂乱画过,你很介意对吗?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介意,她们虽然介意,却依旧在我这张纸上乱画乱写,让它变得更混乱。”瑞琪点了一根烟,两根长长的手指间虚虚的夹着,他嗓子哑着问。 文九不回答,瑞琪就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说一说对你的感觉,一开始很惊艳,尤其是你的眼睛,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后见到你和白洛相亲,我觉得你同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再后来在公司门口偶遇,我同你吃了饭,又觉得不太一样,然后我就带着好奇和你继续交往,当然我这个人可能确实早已腐朽,要的也是立即能得到的快乐,我甚至不能耐着性子等别人哪怕一秒,一秒钟都会让我感到抓狂,所以刚认识你就会有亲你、抱你的冲动。” 他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又倒了一杯道:“你是不是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其实我自己都不懂,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同你联系的这段时间,我也有和其他的女人聊天,但我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趣味或者说快乐,我懒的去逢场作戏和敷衍,而你,可以让我觉得放松,让我觉得安心,让我觉得你……甚至可以净化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想要你。” 文九听到他的话,先是震惊,而后又是深深的怀疑。 如果说之前他的坦白是例行公事一样的介绍自己的故事,那现在,他这样的表述又比从前更加真诚。 他们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人,害怕被人讨厌,也许他从小就被要求做到最好,如果稍有差池,便会遭到斥责,也许他只是自尊心比别人强一些,任何不满意,就会摧毁他的意志。 她很理解他,可是她觉得自己更加不适合他,或者说,他不适合自己。 文九同样敏感,自信心同样岌岌可危。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渣男?不负责任,到处沾花惹草,男女关系混乱?”瑞琪问他。 文九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像是在说:难道不是么? 也许是喝了点酒,瑞琪笑的很开,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生动很多。 “人们都喜欢年少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纯洁和善良……可是人们终究总要长大。”瑞琪叹息道。 很多事都没有对错,好像也没有意义。 文九感受到瑞琪是一个虚无主义者,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想要,实际上他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他来说及时行乐才是最应该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满足欲望之后的快乐。 她不知道瑞琪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什么经历让他变成这样,至少以前的瑞琪并不是如此。 文九记得他以前的朋友圈,一些出去玩的照片,看上去还是很无忧无虑的一个人。 第45章 瑞琪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或许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但确实,这才是真正的我。” 第二杯酒又见底,瑞琪说了这句话。 文九听了这么久,终于问了一个问题。 瑞琪见文九说话,表情很期待。 “你用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来博取姑娘的同情,这招是不是很管用?以前也是这样哄姑娘的么?”文九心里半真半假的觉得瑞琪说这些是在故作姿态。 “呵呵……”瑞琪笑出声。 “我没有,你冤枉我了,我也没有卖惨,也没有说什么过往丰富经历,我只是在叙述我的事。”他道。 文九又问:“那你说这些是想让我了解你?” 瑞琪点头。 “我想让你了解我,试着去理解我,给我一些时间去改变,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渣男,可是我只能这样说,我不想放弃你。” 不知道第几次听他这样言辞恳切的说这样的话,很难不动容,文九心中早就掀起波浪,瑞琪的坦白固然令人动容,可坦白的内容让人需要时间消化,就像满心欢喜发现了一颗巧克力,打开以后,不是自己想要的味道,那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见文九沉默,瑞琪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我?” 文九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想过会耽误我?” 瑞琪仰头微微叹息道:“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有信心会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就是不想放过你,我想我放你走会后悔一辈子。” 文九听了想笑,真有这样的人。 “我不想再同你有任何瓜葛。”文九郑重其事的说,瑞琪这样的想法,思维模式才是最可怕的,他想到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像是没听见文九的话,瑞琪低头,好一会儿才道:“好,我不再挽留你,那我们就和平的度过隔离期吧。” 瑞琪想再把杯子倒满,被文九一把拦住。 “你一会儿喝多了怎么办?”文九问他,语气不太友善。 瑞琪一米八几的个头,即便坐着也不需要太仰视站起来的文九,两个人僵持半刻,瑞琪妥协。 “我如果想做什么,现在可以装醉。”瑞琪突然道。 文九气得想笑。 “你敢做什么我就太监你。”文九威胁道。 瑞琪笑出了声儿,口齿不甚清晰的争辩:“你还有这个本事,还有什么本事我不知道?” 说着她把文九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圈住还在不停想挣脱的文九。 “你这个流氓,放开我……” 瑞琪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女人妥协,不过这完全是一时的。 怕文九生气,瑞琪很快放开了她,拉着他到了电脑边,他朝文九道:“同你开个玩笑,以后不会。对了,我从前做记者的时候,有一次在尼泊尔出差,任务圆满完成之后,在那体验了一把滑翔飞机。非常的刺激,你来看……” 喝酒的瑞琪和平时不太一样,整个人笑个不停,文九看着他的傻笑,他曾经一定是一个追风的少年吧!为何变成如今这样…… 她惋惜,可是没有遇见那样的他,再遇见的时候他便是现在的样子。 如果当年遇见,她也不见得会喜欢那样的追风少年,所以她又释怀。 瑞琪真的喝多了,虽然面上看不出,文九趁他睡着,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觉得不够过瘾,她把瑞琪的脸肆意揉成各种形状,然后一顿抓拍,他的脸被文九揉搓成红色,让他身上散发的酒香更加醉人,文九像是被引诱一般慢慢的凑过去看着他的脸出神…… 还没凑到最近,瑞琪却突然睁开眼,文九想往后退开,又被瑞琪拉住肩膀扑在他身上。 “小九,你很喜欢我,我很开心。”瑞琪笃定又愉悦的道。 文九羞的不说话,静静的伏在瑞琪的肩膀处,感受着他因为喝酒而格外热烫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瑞琪均匀的呼吸声,文九挣了挣,他的手臂果然慢慢的从自己肩头滑下来,文九没再打扰他,看着瑞琪安静的睡颜,文九迷茫,到底要怎么办才对呢? 他的话文九听得明白,可听明白又怎样?他骨子里确实自私,那种只为他自己考虑的事他就那样大言不惭的讲出来,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理由。 …… 第二天一早,文九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瑞琪的床上躺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应该是瑞琪先醒了把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来的,看样子瑞琪又是睡的沙发。 她穿好衣服,起身走到外间,瑞琪的身影在厨房忙着,文九就那么看着他,直到瑞琪发现了她。 “昨晚抱歉,我喝的有些多。”瑞琪也不回头,像是也有些不好意思。 文九莞尔。 “阿姨送过来的菜么?”文九问他。 瑞琪点头道:“嗯,她们早上六点就在这儿了,也是不容易。” “……” 见文九在那傻站着,瑞琪问她:“你会做饭么?” 文九先是摇头,而后又不确定的点头。 “会一点,你需要帮忙?”文九微笑道。 既然要一起隔离,文九也想明白,总不能一直拉着脸,他们不是孩子,在这种时候,总要找到自己最舒服的态度生活。 瑞琪看着文九故意道:“算了,我看着你不太像是会做饭,过来帮忙怕也是灾难。 “……” 早餐他做的格外丰盛,吃饭的时候,他嘱咐道:“早饭多吃点,才是最健康的。” 文九看着桌上的玉米,炒饭,汤圆,水果,还有甜粥摇摇头,瑞琪大概是摸不准她的饭量吧! 过了今天,他就应该能够明白这么做早饭应该很浪费。 以为文九不爱吃这些东西,瑞琪问她:“你吃饱了么?” 文九点头,“我饭量不大。” “这哪里是饭量不大,简直就是吃猫食。” 外面的阳光特别好,瑞琪笑着打开窗帘,散去一屋子的酒气。 “小九,你今天要做什么?”他回头逆着光问她。 文九望着他,也不说话,她常常偷看他,在窗户玻璃,盘子外沿,在橱窗玻璃,在车窗上等等一切可以照应他的人的地方,因为她觉得直接看着他十分难为情。 瑞琪一手拉着窗帘,不解的问:“你看着我做什么?在问你话。” 文九反应过来道:“我大概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你呢?” 瑞琪点头道:“我也是,我一会儿给你找个电脑用。” 文九在这一刻才真的感觉他们必要要在同一间屋子里一起相处十四天,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很容易通过的考验,因为彼此早就有了适合自己的生活习惯,也不喜欢被人指点和打扰,即便是真正的情侣,一起生活也会面临很多问题,他们这样被命运安排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比如到目前他们就已经有很多生活习惯不一样,厨房水池的碗还没洗,按照瑞琪的想法是过一会儿再去洗,可文九就会觉得过一会儿很让她受不了。她知道自己很事儿,如果没有这么多毛病也不会一直找不到男朋友。 从瑞琪的手里接过来电脑,文九笑着问他密码,瑞琪笑而不语,用手捂住了文九的眼睛迅速的输入密码,没打算让文九知道,她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公司的事也需要保密,给她看到确实会有泄露的风险。 也许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只是皮毛而已,瑞琪的过往很让她着迷,就像是那些鸡汤话,女人总是容易对经历复杂的男人着迷,而男人却恰好相反。 “里面有秘密么?”文九开玩笑道。 瑞琪摇头道:“没有秘密,只是一种自我保护吧!或者说是个人隐私的空间。” 那个时候文九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句话,她想如果两个人是情侣,那就要互相分享自己那部分,瑞琪不给她分享,只能说明他也没有把文九当成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之后她才明白这样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她当时觉得他们不是情侣,也马上要各分东西,所以不让她知道也正常。 实际上两个人相处,即便是情侣,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否则一个人就很难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人们都明白,却往往双标的要求自己和别人,将彼此的关系搞僵。 一个上午,文九安安静静的在电脑旁,偶尔能够听见瑞琪开视频会议,和同事一起商量事情的声音。 他在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拿出一根烟慢慢的吸,像是在吸烟,又像是没有,那根烟在他手里不断的变短,变成烟雾,他也在烟雾中变得越来越不真实,文九听不懂他说什么,因为不了解他的行业,可是她想要去融入和了解,也许她还是喜欢他。 想不明白她也不耐烦去想,等十四天后再说吧! 他讲电话的声音有时候很温和,有时候也很犀利,训斥下属的时候让文九觉得可爱,因瑞琪并不适合这样的角色,他更擅长引导,可是有时候人的慧根不同,引导的不够好的时候,也会发脾气,发过脾气之后他似乎也能察觉不太好,会回过头来朝着文九尴尬笑笑。 文九会开口笑他,瑞琪很紧张,看到文九只是在比对口型的时候,像是放下一颗心,轻轻地叹气,又很埋怨文九吓唬她。 文九笑笑,觉得自己扳回一局,看到瑞琪紧张是很难得的事。 第46章 下午他们又找时间聊了聊,那个时候瑞琪处理完工作,伸了个懒腰,见文九撑着手臂躺在沙发上,那种样子让人一下又动心。 当瑞琪凑过来的时候,文九睁开了眼睛,她梦见他了,所以梦醒了的时候,见到他有一瞬间的狂喜,又被她硬生生用面无表情盖住,可最后她还是笑了,官方的笑。 “你上次来我家,落下了很多东西。”瑞琪道。 瑞琪起身走到客厅,把东西给文九拿过来,文九见到这些东西,果然脸色比之前要差很多,她想起来很多事,比如他们那么亲密的躺在一张床上,虽然什么都没发生。 从他手里接过来自己的东西,文九不想理他,瑞琪对于人心的把握自然要比文九好上许多,他很清楚文九在闹脾气。 他想的没错。文九又转过头,虽然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文九的脸上还是写着大大的不高兴,瑞琪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既然觉得我不能让你坚定的去选择,又为何那么着急的同我确立关系呢?” 文九问完这句话后,瑞琪并不说话,她又继续道:“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体察得出,我并不是一个思想十分开放的女人。” 他依旧不说话,就那么盯着文九,眼神里没有怜爱和悔悟,文九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你不明白我那个时候有多伤心。”文九还是撑不住了,三两句话就已经败下阵来,瑞琪沉默的样子让她觉得害怕。 “我明白。”他突然开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瑞琪终于有了一点情绪。 在瑞琪看来,他们那样做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没办法,谁让他遇见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姑娘。 文九不解的看着他,瑞琪心里一阵发笑,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笑,笑出来今天晚上花费的时间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我曾经也看到过那样的聊天框。”他顿了顿又道:“就是能让人心碎的那种聊天框。” 他似乎很想点一根烟,可是摸了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于是将双手放在脑后,仰头闭眼坐在那里,文九觉得刚才听到的话倒像是假的,他其实并未开口。 瑞琪心里的秘密安安稳稳地存放在一个角落里,他不害怕别人去窥探,因为他知道除非他自己打开秘密的盒子,否则谁也不能窥见全貌,那偶尔透露出的一丝半点,已经足够让他周围的女人主动对他付出爱,很无奈,很老套,可是还是那句话,很管用。 “那……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喜欢一个人便不会喜欢上另一个,难道真的可以同时喜欢几个?你既然知道这样伤人有多深,为何还要以同样的方式伤害另一个?”文九其实并不明白瑞琪的伤痛,也许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许是她本就一直存有一丝保留和理智,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瑞琪听了她的话后,倒突然觉得文九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远,好像他走在一条满是精灵的路上,一个人经历了很多美丽的、妖娆的、古灵精怪的精灵后,回头看到后面的文九刚刚走上来,还在奇怪路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精灵,他不想解释,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很疲惫。 话题并没有在这里打开,瑞琪带着文九聊聊其他,毫无谈话技巧的文九对瑞琪来说实在太容易对付,文九是一个情商并不怎么高的人,她的聊天方式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和瑞琪的谈话本来是想让瑞琪说的多些,让他去介绍他自己,可说着说着,瑞琪这大尾巴狼又循循善诱的引着文九说一些他想知道的内容。 他真的很有本事,文九自知绝对没有任何听到他心里话的可能。 “小九,你那天电话里说你从来没有那么难过过,我听了很心疼!”瑞琪倾身拉着她的手道。 文九内心是抗拒的,心疼十分,瑞琪绝对会表现出一百分,他有没有心疼文九能够自己感知到,可是他这样说出来,这话可信度就低了很多。所以文九很难有任何回应,她不会撒谎。 “是不是还是觉得生气,那我把那些姑娘的微信删了?”瑞琪突然又这样说。 他这样说的时候很随意,文九觉得惊讶,对他的做法颇为惊异。他对一个聊了很久的女生,看样子聊得还蛮不错的女生,就那么弃如敝屣一样抛下了,她不由想到可怜的自己,同她又有什么区别?还有便是文九搞不清楚瑞琪是真的觉得他把女孩子的微信删掉文九就会原谅他,还是他觉得无所谓。 因为删了微信就像是西医动了手术一样,真正的病因他却并不想治疗,他能够这样说也真的是表明没有把文九放在心上,也没有把其他女人放在心上,他谁都不喜欢,他只喜欢他自己,为他自己寻找乐趣和玩具才是最要紧的。 这个时候文九明白,原来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全面,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完全了解他,喜欢一个人便可以容忍,她眼睛里不容沙子,却还是让沙子把她的眼睛磨的红肿流泪,即便已然这样,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从这一刻开始,她就一只脚迈进了一个牢笼,可怜的是她自己还未发觉。 这话差点让文九将他赶出去,她语声颤抖的问他:“被我发现之后你们还是在正常的聊天对么?她的下午茶做的好不好喝?” 瑞琪一阵烦躁,没有说话。 文九体内又开始一阵阵的上涌翻腾的怒气,“你并没有诚意。” 瑞琪当着她的面把那个姑娘的微信删掉了,她并未觉得轻松,只觉得更加愤怒。 他突然小心的靠近文九,“那个人不重要。”说完他想靠近她,却被文九躲开了。 文九从前便觉得瑞琪对她只有一些感官上的欲望,这种想法也越来越清晰和坚定,可无可奈何的是,她同样渴望着他,这种感觉让人崩溃抓狂,明明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是谁让自己迷恋上这样邪恶的欲望,可是就像是毒瘾一样难以戒掉。 她从此便不如从前那样喜欢自己了。 可她还是笑的那样好看,笑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假装什么都没有想,会让他们的相处更容易些,因为她的想太多不仅会内耗她自己,还会耗尽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她这个时候还并不想放过这段关系,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暂时先不要想了,逃避还是麻痹都不重要,她愿意放下本就缥缈的未来憧憬。 “小九,还有几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瑞琪落寞的道。 说着他又靠近她,文九逃不开也不放任。 瑞琪轻轻的环抱,两个人无言却靠在一起,文九问他:“瑞琪,你知不知道在感情里伤害背叛别人,总有一天,背叛会再发生在你自己身上。” 他抽离开自己,又坐在那里笑,道:“谁在乎?” “那你的意思是你还会这样?”文九问道。 他摇头,却没有回答。 “难道你从前也不在乎?”文九从瑞琪的表情看得出,他很在意过谁。 “都过去了,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你还是要离开我。” “你是说你现在并不在乎被人背叛?” 他又笑了,这次的笑未达眼底,讽刺却深入骨髓。”现在和我在一起!何必想那么多以前?”他有些怒了,却又顾忌着。 见他真的是很难被人带节奏,很难让他说他不想说的事,文九十分的挫败,这个男人太难搞了!如果他很容易搞定或许便失去了让一些女人趋之若鹜的魅力,文九无奈只能换一种方式折腾一下他。 “那你给我唱首歌,我就决定不再麻烦医生和警察。”文九想了想,如果在自己家里隔离,搞不好还会耽误两位邻居,兴师动众的回去浪费太多公共资源,不管怎样想都是呆在这里比较稳妥。 “哦?你想听什么?”瑞琪见文九终于不再揪着那些感情之事问东问西,如释重负。 “陈小春的《独家记忆》。”文九道。 瑞琪摇头,“这个我不会唱。” 文九盯着他看了看,她知道他会唱歌,上交的校园网站上还有他唱歌的视频,文九想了想妥协说“那你来选,不要说都不会唱。” 瑞琪默了默,竟然没再推辞,唱了一首谢霆锋的《因为爱所以爱》,歌多么应景,感受当下的爱,他是想说这个吧! 享受当下不要去想太多以后,可是他们是相亲认识的,都是急着结婚的人啊!真的要付出这样大的时间成本在一个看起来不太像是好结果的恋爱上么?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在软件上给瑞琪录了两首歌,一首是周慧的《约定》,一首是陈慧琳的《记事本》,哪一首都有足够的认真,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的坚持,两厢对比起来更显可笑。 可她没有说她的歌,他也没有请她回赠一首,他们总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出奇的默契。 第47章 初春的树梢有风,水面有雨,窗外有花。京州的春天很短很美。 全国都因为疫情而消沉,武汉还在苦苦的挣扎,不过全国的抗疫力量都聚在那里,文九暗暗给祖国鼓了鼓劲儿,中国加油! 她同瑞琪被圈在一起,开始她是有脾气的,在她闹了几次瑞琪毫无反应之后,她便也觉得无聊,只想维持住这几天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太僵,甚至搞得人尽皆知。 下午五点,她和瑞琪被关在屋里一天,吃了一天的速冻饺子和泡面。文九实在忍无可忍,对瑞琪说:“我们明天吃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话说的有些干和硬,瑞琪听得一愣,赶紧把电脑的麦克风关掉,回答:“晚饭是不是没吃好?我买些菜让阿姨送上来。我们吃面吧?” “对呀!你家是关城的,也喜欢吃面,你也很会做面吧?” “我的意思是你来做,我不会做饭。”瑞琪两手一摊,而后又放在文九的肩膀上,笑着继续说:“我负责洗菜洗碗。” 文九:“……” 菜到的时候,瑞琪刚好在开电话会,于是刷锅和洗菜都成了文九的事,他还要把门关好,不能被人听见厨房的声音,文九一阵无名火窜起,但好在她还是忍住,自己的肚子要紧,再不吃点蔬菜米面她觉得自己就要成一堆粉末散掉,脑子也转不起来。 她从手机里翻出来菜谱,又看了看瑞琪买的菜,倒是很像做炸酱面的材料,文九定位到炸酱面的做法,开始第一次做炸酱面。 她不是太会做饭,厨房没一会儿就被她翻得乱成一团,调味盒本来干净颜色分明,没一会儿,不同的调料之间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文九想不开,还把肉给切了,因为不知道要切成什么样,她的肉丁切得很大,放在锅里熟了之后就更显粗苯丑陋,文九衬着瑞琪不在,一颗颗的把肉丁从碗里拿出来扔了,又赶紧把袋子捂住,怕瑞琪会看到。 把面条煮了泡凉水后放在那,文九又把炸酱弄好,而后去切黄瓜萝卜和葱丝。 她切的很慢,也很认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切到手上,不知不觉的抬头,发现瑞琪在那看着她很久的样子,就那么看着她,一声不吭。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知道怎么,文九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蠢样子。 “刚刚。” “那你怎么不说话?”文九问他。 瑞琪勾唇,明明忍俊不禁,又只能转换成有些无奈的道:“我想看着你,你认真地样子非常的迷人。” 文九撇嘴,瑞琪就是嘴上功夫了得。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瑞琪一下笑了,“我忙完了,来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文九环顾四周,有些赧然道:“你收拾一下这些调料吧!” 瑞琪这个时候才看到自己家里的厨房已经成什么样子,几乎没有下手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片狼藉,东倒西歪的瓶子和各种塑料袋混杂,他皱了皱眉,这真的是一个姑娘在做饭么? “你刚刚是在这里打了一架?同那些油盐酱醋?”瑞琪问。 文九知道他在揶揄,也不生气,道:“我每次做饭都这样。”说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每次?” “……” 瑞琪一双巧手很快将周围的一切恢复原样,他的手指十分灵活,像是天生握手术刀的手,除了灵活还稳健,他处理后,那些瓶瓶罐罐硬是没有再洒出来一点。 “这是?炸酱面?”瑞琪问。 文九点头。 已经放好了生菜,瑞琪端起来左右看了看道:“看着还不错,闻起来也很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文九生气道:“吃起来当然不错。” 端到屋子里,文九特意把筷子给瑞琪,让他先品尝。 瑞琪面无表情的用筷子挑起来一根放在嘴里,他这个人就是永远猜不到在想什么,文九仔细辨了辨,还是没有发现一丝丝的情绪,也看不出他是否喜欢。 锅里的炸酱还剩下一部分,瑞琪品尝完道:“不错,我觉得很好。” 像是真的很喜欢一样,瑞琪把锅里的炸酱又放进去了一点。 等他回来的时候盯着文九看了看,试探的问:“你为什么要把肉都扔掉?”说着瑞琪把筷子上夹着的那块儿肉给文九看了看。 “咳咳……”正在喝水的文九一下抢住,他看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咳咳……” “你先回答我。”瑞琪拍了怕她的背。 “唔……是的。”文九点头,难为情的低下头不愿意再抬起来。 瑞琪笑了,“觉得切的太难看?” 文九又点头。 “你好像不是那么自信?”瑞琪试探的问。 文九抬头不知道如何反应,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不那么尴尬。 “为什么这么问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文九确实没自信,谁第一次做饭就那么有自信呢?她不由想起瑞琪做饭的情景,或许他会做的很好吧,毕竟他那么聪明。 “没事,没关系,不管你做成什么样,都是你用心做的,做的不好可以慢慢练,但是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可能是心态上有些问题,这个东西是会反过来影响你的行为的。”瑞琪一下说了这么多。 电视机里的电影文九已经完全不能听见,这几句话像是春水一样,她向来做事没有信心,他这样说不知道怎么就化成水流进她的心田,流进那块儿本来已经阴森干涸的地方。 瑞琪摸了摸她的头又说:“这么容易感动呢?傻丫头!” 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马上就要冒出来,文九笑了,可是眼睛红红,瑞琪放下自己的碗,伸手抱住文九道:“不用那么掩饰自己隐藏自己,每个人都不完美,你要有自信展现自己的美好,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若是不自信,即便是你的朋友,时间久了也不会尊重你。” 像是一个老师,瑞琪谆谆教诲一番,文九好很多,也放松很多。 瑞琪把剩下的面都吃完,对着文九竖起大拇指,“我刚刚还拍了照片,一会儿发到朋友圈给朋友看看。” 文九下意识的想阻拦,但又细想,刚被说不够自信,她若这时阻拦,瑞琪刚才那番话就算是白说。 瑞琪还是把那条朋友圈发了出去,配了文字:homemade. 文九很想看看他的朋友圈,但到底她还是忍住,她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人,没来由又是一顿闲气生,虽然瑞琪那天的套路让她去清理他的手机,可是好几千人,她哪能看得出来,他只不过是想表达一个态度而已。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破裂,再圆回来就会很难。 瑞琪对文九并不设防,文九在他那里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傍晚像是一天的过渡,一瞬即逝。 上一个晚上因两人均喝多,睡在一间屋子里也不会觉得尴尬,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 文九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坐立难安,瑞琪那么聪明自然不会看不到。 饭后半小时,文九看着卧室门后面的瑜伽垫,佯装去练瑜伽。 实际上,她做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像是慌不择路的逃避什么,瑞琪偶尔会撇过来一眼,似有若无的眼神,文九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瑜伽动作会很难看,又瞥了一眼瑞琪,见他在回复消息,文九心里充满质疑,她认为瑞琪现在在同女孩子聊天,因为时间已经非常晚了。 一个下犬式的动作,已经练了好久,始终不能完全做好,文九还在挣扎,瑞琪突然在她身后道:“你的姿势不对,注意肌肉不要拉伤。还有膝盖。” 文九脸红红的起身,瑞琪有些诧异。 “我们晚上要怎么睡?”文九问。 瑞琪左右一想,终于明白文九为何一晚上都这么紧张。 “我睡沙发,所以你不用紧张。”瑞琪淡淡道。 顿了顿,他又问:“你讨厌和我呆在一起么?” 文九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瑞琪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基辛格的《论中国》,他顺手翻了翻道:“我从前看这本书,可以心无旁骛,一个小时可以看很多页,可现在我一页书都看不下,除了工具书还能稍微撑一撑。” “那同我是不是讨厌你有什么关系?”文九问他。 瑞琪摇摇头道:“因为我讨厌我自己。讨厌现在连一本书都看不下去的状态。” 他似乎又在让文九心软,也许瑞琪是故意这样说,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疼痛,但她还是很疼,不过也只有一瞬。 “那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文九问他,她觉得瑞琪不见得会回答她。 “我从一三年开始后就很难沉下心思读什么,之后的生活也越来越缺少规划。” “可以猜到。” “嗯?什么可以猜到?” “我对你并不了解,可从你的感情态度来看,你一直很迷茫,也找不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这种状态是相通的。” 瑞琪表情惊讶,他坐正,身体自然倾向文九道:“你具体说说。” 文九想了想,她不是很自信,所以犹豫很久才说:“你一直在寻觅,在寻找你真正想做的事,想爱的人,但是又一直寻觅不到,每每做什么事,未到火候你便觉得乏味异常。” 瑞琪笑了,笑得很自然,他接着道:“你还有什么观点,都说一说,我很想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对我是什么样的评价。” 文九难得心情好,暂时将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放一放,调皮的笑了笑道:“那你一会儿也要说说我。” 瑞琪点头,他把屋里的灯关了,开一盏台灯,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一片深海中,不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什么,可以放心的说自己的心事。 “据说天秤座的男生面上都很温和,一副老好人的形象,对谁都随和。但其实那只是你们的表象,一个温暖春天的假象,再走进去,就会摸到寒冰的屏障,那层厚厚的冰壳在阻挡所有人的进入,有点类似受精卵的外表,只有那些非常有勇气又内心坚定的人才能进去里面,触及内里温暖的床,就像只有最厉害的那颗精子才能钻进受精卵的表面,和卵子永远结合,你就是那样的天秤座男人,不是青涩的男生,所以你的冰壳要更厚一些。”文九一口气把一直以来对瑞琪的印象说完,惹来他的放声大笑。 “很有趣,你这些话是一只都在琢磨我么?感觉不是突然能够想到的话。” 他一边说,一边笑,笑得很可爱,像是他的微信头像,那只傲娇的小豹子。 “那有没有负面的评价?”他接着问,见文九脸色微变,又补充:“你随便说,我也就随便听。” 文九想了想,本来就对瑞琪已经不抱有太多的希望,又何必再藏着掖着,“天秤座男都是有些绿茶的潜质,这个你有没有听说过,就是异性缘太好了吧!男生又尤其的左右逢源,谁都不想得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所以这么多年,风评不是太好。” 瑞琪还是笑,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他伸手点了一根烟,徐徐的吸着,像是一点儿不在意文九在说什么。 他伸手拉了拉文九的袖子道:“你多说一些,我还想听。” 文九被他拉着一起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接着道:“还有啊……就是虽然你不喜欢你这种状态,但实际上这确是你的本来样子,它不一定是令你讨厌的,只是因为它同这个社会的主旋律不一样,有些类似你的个性,人因为有不同的个性,整个社会才会变得有趣,若是人人都是一样的个性,那便会缺少很多乐趣。” 瑞琪点头,看着文九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第一次发现她有这样的伶牙俐齿。 “现在该你了。”文九道。 瑞琪撇嘴道:“还没听够。” 文九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道:“说话不能不算数。” 瑞琪想想道:“我觉得你很干净,气质很好。” 文九满脑黑线,“没了?”想来瑞琪在敷衍她,又接着问:“你故意的对不对?” 瑞琪摆摆手,还是很愉悦的笑,仔细看了看文九道:“真心话,我不太懂得如何形容你。” 他说完想抱抱文九,却被她一下躲开,两个人站在床边嬉闹起来。 “你这个病号一定抓不到我。” “嗯?” “你的脚不是还没好?” 虽然过去很久,瑞琪的那只脚走路依旧有些疼痛。 “啊……即便如此,剩下的力气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瑞琪说完张开双臂,文九果然像一只小鸟一样被人攥在手里。 “放开我啊你这个野蛮人。” “不放,你是我的。”瑞琪耍赖道。 反正也不能离开,就再留些好印象给彼此,文九这样想着。 第48章 冬天早上的阳光很足,空气里是醉人的慵懒。 文九睁开眼,窗帘已经打开,瑞琪却不在沙发上,他去哪里了呢? 想来昨晚睡得很不舒服,瑞琪在做早餐,一手握着漏勺,一手揉着自己的肩颈。 看到文九,朝她道:“过来帮我把汤圆捞出来。” 文九穿着瑞琪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样子很滑稽,瑞琪盯着看半天,弯了弯眼角。 早饭依旧丰盛,瑞琪早饭的花样很多,也很新鲜,他用巧克力酱刷在面包上,再夹住半根香蕉,递给文九。 “我以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会经常这么吃早饭。”他淡淡的道,听起来不经意,不过能够感受在异国他乡上学的孤独和艰辛。 文九见瑞琪似乎有想要聊一聊的冲动,便问他:“你以前在哪里上学?” 瑞琪早上心情不错,一边调着电视里的节目,一边道:“我本科在上海上学,研究生的时候做交换生,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 电视节目是投屏上去的,有个很火的综艺叫做人生第一次,分成人生的不同阶段来录制。 “结婚这篇我看过了,要不我们看买房吧!”瑞琪漫不经心的道。 文九很想说我们可以再一起看一遍,但她忍住,他们这种关系很微妙,不是朋友,不是情侣,什么都不是,但确实是一男一女,倒是真不适合一起看结婚那期。 “好。”文九点头。 瑞琪回头看文九,又接着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很喜欢一个人去逛当地的街景,和国内完全不一样的文化,多少会有一些冲击和刺激,但现在回想起来,在国外那段日子,印象最深的还是想家,想念故土,想念亲人和朋友,常常觉得一个人飘零在外,异常的孤独。” 文九伸手拍拍他的肩背,安抚住他的情绪,瑞琪微笑的拍拍他的头。 “后来,我不太敢去回想以前的经历,就是不太敢去细想,很多经历我都不太敢细想,只要细细的去想那些细节,会让现在的我依旧难以承受曾经的疼痛。” 文九望着瑞琪道:“你还有什么疼痛?” 瑞琪不回答,而是说别的事,“我记得,我以前的大学校园里,种满了石楠花。花很漂亮,但味道不好。” 文九心里想着他为什么突然说到石楠花,听他下一句才明白过来他想到了什么。 “年少的回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朵朵石楠花,很美很朦胧,闻起来也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电视机里关于买房的纪录片慢慢推向高潮,卖方和买方都寸步不让几万块,画面的现实和瑞琪口中的青春年少形成很大的对比,文九觉得讽刺。 “你从前是什么样的?”文九问他。 瑞琪想了想,有些赧然的道:“很傻,从前的自己很傻吧!” 文九笑,“这么简单?又敷衍我?” 也许敷衍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太高,让瑞琪反感到极致,他认为文九的挑剔和较真像是一种无形的锁链,本来禁锢在她自己的身上,但因他和文九的关系越来越近,就难免会将他也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不过,他和文九的情形完全不同,文九是自己心甘情愿被禁锢的,而他自己是完全被动的,虽也有情愿的成分,可那是爱屋及乌,完全是间接的。 他盯着文九想着心里这些话,眼神里走出来的另一个他已经不知道跑到那里,文九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才将他的眼神拉回来。 “我没有敷衍你,这就是我的想法。”瑞琪没有多说什么,尽自己的努力去努力证明自己的认真。 文九只能相信她,她问他:“我不知道一会儿要做什么。” 瑞琪边吃边道:“你可以看我的书,毕竟在闲下来的时候,最好的充盈方式,就是读书。” 文九歪着头,觉得瑞琪的这个提议十分不错。 饭后,文九果然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书,她完全不会再去打扫瑞琪的房间,虽然她自己不想提,但自从上次发现瑞琪同别的女孩子联系,她便对这件事有了抵触。 过了一会儿,瑞琪问她想不想喝茶,文九点头,他笑着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去泡杯茶,顺便分我一杯。” 文九没有同他计较,她去厨房,突然看到放在案板上的甜橙,是瑞琪让送过来的水果,但水果的味道同它的名字并不一致,酸的让很能吃酸的文九都望而却步,只能放在那里,边缘已经干涸。 她用刀切成片,将那酸成王炸的橙子一片片切到茶壶里,又放了一些红茶进去,倒上热水,她又在架子上找到蜂蜜,放进去随便的搅了搅合,对这杯水完全没有什么期待,而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尝,没想到这样漫不经心的茶倒很像奶茶店卖的蜂蜜柚子茶。 给瑞琪倒了一杯,他也觉得不错,文九见他的电脑上堆积了成打的文件,都是打开的状态,有中文有英文,还有很多表格和数字分析。 瑞琪好似终于忙完了一阵,起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去厨房把剩下的那只酸酸的甜橙拿进来,又带进了一块巧克力。 文九见他心情似乎很不错,也许是忙了一阵有些饿,他拨开一块巧克力给文九,又剥开一瓣橙子,等文九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的时候,他把橙子迅速的塞到她的嘴里,看到文九变幻莫测的表情像是满足了他的恶趣味,文九勉强把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咽下去,瑞琪递上他的茶。 “感觉怎么样?”瑞琪见文九喝了一口茶,故意问。 “爱情的味道。”文九回答。 “哦?为什么?”瑞琪问。 文九想了想,说:“因为有些酸,有些甜,还有涩,还有些可可的苦味,最重要的还有茶香和纯粹。” 瑞琪笑了,“混杂这么多,为何还会有纯粹的感觉?” 文九想了想,很久才道:“因为所有的味道我都感受到了,便是纯粹。” 瑞琪望着她似笑非笑,她总是会给他一些出乎意料的印象。 “你喜欢看名人传么?”瑞琪想了想道。 “还行,怎么了?” “那我们看《富兰克林传》吧?你应该会喜欢。” 瑞琪突然这样问道,文九点头,她只是不想什么都不做,至于做什么她并不在意。 文九看着瑞琪也略显尴尬的身影,不由有些感慨。 就算他们现在真的是一对情侣,想来也不容易,被迫关在一起一定会产生矛盾,因为离得太近,互相只能在对方身上看到实用性,而看不到美,那维持感情的东西又虚无缥缈,想来会分的很干脆。 最后电影是文九一个人看完的,瑞琪只看了一分钟便睡去,他枕着文九的肩膀,让文九也无可奈何。 时间流逝的很快,疫情还在一天天的扩大,武汉那座英雄的城市即将迎来曙光,但在那时候,感染的人数还没有到达拐点。 文九看着新闻,心里很难高兴的起来,为生在这个国家感到骄傲,又因不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惭愧。 瑞琪一直在居家办公,他有很多事要做,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们才会坐在一起去看看纪录片或者电影,不过今天他们难得的看了一个电视剧。 是在腾讯视频上评分很高的《切尔诺贝利》。 文九不明白瑞琪为何要带着她看这个,也许只是偶然发现的,文九没有问他这么啥的问题,但在看的过程,文九的心情十分沉重,她一下想到前苏联的那些一九八几年的历史,一直到九零年代,文九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很难集中注意力的她一边看,一边在不断的回忆和搜集记忆中那些让她感动的家国历史,核泄漏的后果严重,那些住在附近的人的惨状每每让文九想掉眼泪。 最让她觉得难过的是核泄漏第一时间去救援和清理现场的消防队,很多人甚至在走路的过程就死在路上,死状凄惨。 看到政府组织敢死队前往辐射最强的地段时,那些工人自愿以身殉国的情景时,瑞琪感慨道:“那些人真的很让人敬佩,去了基本上也就不会回来了。” 文九当然知道,她的情感只会比瑞琪更加充沛,可是那种不愿意被人窥探自己的心理又出现,在文九心里,让瑞琪发现自己有这样慷慨激昂的思想似乎是丢人的,也许是她不敢去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她竟然说了一句蠢的像驴的一句话。 “那些人都是接受了政府提供的丰厚报酬,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忘我的人。”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瑞琪的表情极为尴尬,似乎想不到文九会说这么冷酷无情的话。 文九也觉得脸上火烧一般,他们似乎不应该去讨论这个问题,瑞琪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这个,他们只在最后的时候一起讨论结尾所讲的泄露原因,中间没有交流那些人性当中的光辉情感。 瑞琪对这部电视剧的兴趣并不见得有多大,或许是因为疫情,让他有了想看这些的冲动。 “前段时间,网上还有一个作家写了一本日记,关于武汉的,你有没有看,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他一本正经的问文九,伸手点了一根烟,看样子十分惬意。 “我不喜欢这个作家,也觉得她写得很主观,格局也不够,她以自己的视角去写那些大到她的眼睛根本放不下的境界和画面,是办不到的。只是她自己并不自知。” 瑞琪最喜欢听文九这样似是而非的观点,他比文九大了四岁,文九在想什么他完全能够明白,但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又格外有趣,尽管很多在他看来都是在胡说八道,但听她这样东扯西扯就会让他心情好上很多。 文九不知道瑞琪在想什么,瑞琪在她眼里是一个极其善于学习和倾听的人,他对别人的问题,往往不喜欢说出来,但他在心里肯定已经想了好多遍,也想的清楚要怎么说,可他确实不喜欢说。 “你呢?对这位作家是什么样的看法?”文九问他。 瑞琪果然又沉默。 电视上的画面已经停滞,画面定格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的工程师,文九和瑞琪比起来,思想意识要更加严肃一些,因为她在国企,时常要接受思想教育,而瑞琪虽然是党员,却已经不在体制内,成为一家私企的高管,他们的想法或许多少有些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思想意识同你已经不一样?”瑞琪开玩笑似的问。 文九笑着摇头,“我并没有这样说,但你在私企,或许多少有些不一样。” 没想到文九会这样实诚,瑞琪笑开来,刚才的尴尬也褪去。 “具体呢?哪里不一样?”瑞琪问别人问题的时候就会有很大的热情,文九见他问,不像他一般藏着自己的想法。 见瑞琪像是要听什么宏图大论一样,等着文九往下说,她倒是又想胡说了。 “据说金融行业非常乱,毕竟是同钱打交道的。”文九盯着瑞琪的反应,慢吞吞的说出这句又会让人觉得尴尬的话。 瑞琪哈哈笑起来,似乎没想到文九会这样直白。 在瑞琪心里,他确实不适合呆在体制内,似乎确实不喜欢有太多束缚,让他吃惊的是文九这样无所顾忌的说出来,听上去很傻的话,却是直奔主题。 他的生活确实算不上多简单,乱不乱他不知道有没有到那条线。 可是他不能说,他只能撒谎,男人有时候撒谎也真的只是无法回答自己身边的女人问的那些无聊又尴尬的问题。 “那高官更是如此,你又如何解释?”瑞琪笑着反问。 他的话虽然没有那么深重,但倒是让文九一下明白,外面世界的简单与否和那些排列组合的人和事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心里,所有的江湖容易与否都在自己的境界,所以她知道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文九不说话,瑞琪笑着从桌上拿起一块小的巧克力,拨开推进文九的嘴里。 “好啦!我们不讨论这些离我们这么遥远的事,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去想那些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会分散你的精力。”瑞琪笑着道。 文九点头,站起身,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突然起风的天气,树梢上的一直喜鹊在呱呱的叫着,像是丢掉了自己的另一半,撕心裂肺。 “你看那只鸟在叫什么?”文九问瑞琪。 瑞琪也站了起来,回道:“它找不到自己的爱恋对象了。” 没想到瑞琪和文九想到一处,文九心里笑的合不拢嘴,但面上愣是一点看不出。 “是么?果然是春天来了。”瑞琪也笑。 第49章 晚上闲来无事,文九提议继续拼那个才刚完成一个开头又被破坏了一点的乐高。 瑞琪躺在沙发上看杂志,抱着肚子说自己吃的有些撑,不想玩。文九在地上晃着身体,跺脚撒娇,文九展现出来的小女人一面,瑞琪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发痴,甚至让他忘记涨着难受的肚子。 还是那辆保时捷的车,拼到车头的时候,两个人怎么找都找不到车标。 “你上次打开的时候会不会把它丢掉了?” 文九听见瑞琪这样问,有些不高兴。 “肯定不会,我当时都很慢的拆开。” “那怎么会不见了呢?” 又翻找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瑞琪似乎因为这个兴趣缺缺,文九没想太多,还是继续挑选零件,给瑞琪递过去,让他装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瑞琪最后实在撑不住,他朝文九道:“你来装,我实在有些累。” 文九盯着他看,怎么也想不明白刚玩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会累成这样? 瑞琪看上去确实状态不佳,文九觉得他一定是不舒服,可是他又不说哪里不舒服。 他慢慢的躺在床上,看上去恹恹的,闭目躺了一会儿,瑞琪突然睁开眼。 “我不会是得了病,中招了吧?” 文九翻白眼,“症状完全不对好么?” “你过来,帮我揉揉肚子吧!”瑞琪可怜兮兮的道。 文九看他,最后妥协,认命的伸手到他肚子上揉了揉,瑞琪感觉自己肚子上一下多了一个小滚轴,一圈圈的转来转去,肚子上的触感让他舒服的想哼出声,又怕被文九发现,他抬起手将胳膊横在眉眼那里,挡住了文九的视线,也可以闭目感受那种无与伦比的感觉。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尤其缓慢,文九慢慢的放慢速度,瑞琪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她真的停了下来,才发觉原来他早就睡着了。 文九笑笑,这人还真是小孩子一样! 她趁瑞琪睡着,又走到他的书架旁,想找一本书打发时间。 瑞琪的书架都是工具书,她从来没想要看过,不过因为是瑞琪,她甚至觉得那些冷冰冰的金融书目也变得可爱起来,顺手拿起一本,里面有一些批注。 文九一页页的往下翻,房间里只有瑞琪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翻页声,安静的让人昏昏欲睡,文九看着看着,突然看到瑞琪写得一句话。 是一句和这本书完全没有联系的话,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夕颜’ 其实这算不得一句话,但瑞琪在这两个字后面写了一个句号。 夕颜是什么意思呢?文九百思不得其解,她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了搜,原来是一种花的名字,在国内也叫牵牛花,在日本就叫夕颜花。 文九有种感觉,这两个字一定不是乱写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刻的氛围实在太好,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轻轻的把那页纸放在瑞琪的书页里。 做完这件事的时候,身后均匀的呼吸声消失,瑞琪醒了。 “你在看什么书?”他问。 文九晃了晃手里的书,是写颈椎的养生书。 “看的怎么样?能实践一下吗?给我按摩一下脖颈吧!身上特别难受。”瑞琪委委屈屈的道。 他脸上是刚睡醒的惺忪,眼皮低低的垂着,头发也不是很精神的模样,微微鼓起的嘴唇特别粉嫩。 文九像是被这个无辜的男人蛊惑了一样,一步步的走到他身边,瑞琪对着她笑。 文九坐在他身上,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打在瑞琪的身上,这个姿势十分的挑逗,瑞琪就那么盯着他不说话,眼神有些直白。 “你为什么要坐在我的肚子上,你不知道我最难受的地方就是那里么?”瑞琪问她。 文九不回答,依旧跨坐在瑞琪的肚子上,给他按摩。 “你不是想要我给你按摩,那就只有这种方式。”文九道。 瑞琪笑了笑,也没有把文九赶下去,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文九俯下身,两手放在他的肩窝处揉捏着,两个人就那么互相望着对方,像瑞琪口中的石楠花一样,空气马上暧昧起来。 “你在诱惑我?” “没有。” “那你坐在我身上?” “因为你的床太硬了。” 瑞琪笑着不说话。 文九却想起来什么道:“夕颜是什么意思?” 瑞琪听了不回答,又问她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文九也很坚持,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他是什么意思。 瑞琪好似一下心情散乱,他伸手轻轻地扶着文九的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扶下去。 “你怎么了?”文九问他。 瑞琪摇摇头道:“你不是想要知道夕颜是什么?” 文九果然乖乖的从瑞琪身上下来,盯着瑞琪的动向。 瑞琪却把自己的电脑打开,又打开了网盘,似乎是找了一个电视剧,他指着电视剧对文九道:“就是这个,一个电视剧而已。” 文九自己点开第一集 的视频,画面黄黄的,像是好几年前的电视剧。 “这是什么?”文九不明白。 瑞琪说让她自己看。 他们坐在沙发上看完了一集,文九似乎明白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是什么,是关于出轨的。 “你为什么会看这部电视剧?”她问瑞琪。 瑞琪挑眉,有些不明所以的道:“就是想看了,没有什么理由。” 文九摇摇头觉得不会这样简单。 “那你喜欢这部剧么?”文九问他。 瑞琪笑了,但笑得相当难看,他在想文九这句话到底要怎么回答,他当然不喜欢这部剧,可是生活就让他想去看这种他原来绝对不会去看的剧。 “我不知道,只是看了,后来便看完了。”瑞琪道。 文九又往下看,里面的剧情看的人觉得沉重,女主的丈夫从不和她同床,男主的妻子是一位女强人。 两个人似乎都是被逼无奈的出轨,但文九还是觉得恶心,她不能接受那些肮脏。 可她还是坚持看完第二集 ,看到结尾的时候,瑞琪的电话突然响了。 瑞琪的同事打来的电话。 文九听瑞琪讲电话会觉得他很善于和别人聊天,也很擅长劝住别人,比如他现在这个想要离职的同事。 听着像是他同事有更好的去处,瑞琪再怎么有口才,也拦不住别人的财路,他说话几度被打断。文九见他也是一筹莫展,觉得她盯着他看,他会更不好发挥,就一个人躲在一边,看看书,看看手机。 她坐那听了半天,开始琢磨,发现瑞琪手底下干活的人几乎都是女性。 听他和别的女人说话,文九会觉得不舒服,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觉得自己在吃飞醋,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尽量不去听瑞琪温柔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他哄人的样子。 实际上瑞琪只是在正常的和同事交流。 文九走到阳台边,望着外面京州的最高的一座大厦,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从玻璃上看到瑞琪打电话的身影,用手在玻璃上描画,却又害怕被他看到,悻悻收回手。 她觉得自己同他呆在一起,像是会越陷越深,可瑞琪却不会有任何影响,他还是那样淡然和镇定,也不担心文九会同他吵闹,更不担心两个人的关系要怎样往下走,文九觉得她和瑞琪似乎一直都不在同一个世界,他的世界文九无法融入,而文九的世界,她也不想让瑞琪看到,她觉得就算真的喜欢他,她们之间也没有太多可能,她不能想象要怎么把瑞琪带回自己家那个小山村,也无法想象要如何去见他的那些朋友,最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她不能接受自己诚惶诚恐的样子。 走到屋外,瑞琪家里有个按摩椅,她悄悄的坐上去,也没有打开,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瑞琪的电话打了很久,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文九坐在按摩椅上已经要睡着了。 他走出卧室就看到文九拿着一本书放在自己脸上,一动不动。 没有要叫醒她,瑞琪给文九身上盖了一张毛毯,便打算离开,回头却见文九已经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 “没有。” “会不会觉得凉?” 瑞琪关切的眼神让文九觉得心里很暖。 “不会,我睡了很久?” “也还好,你要不要按摩一下,我把机器给你打开。”瑞琪笑着道。 文九看着他有些开心的样子,问他,“你那个同事,劝住了?” 瑞琪点头,“我在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群里看到了一个大学同学,还真是有些尴尬啊.” 文九想了想,觉得奇怪,“为什么觉得尴尬?” 瑞琪依旧笑笑不说话,把按摩的模式打开,便离开,很快他又回来递给文九一本书。 “看看这种书,回头还能学学做饭。” 文九低头一看,菜谱! 瑞琪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回卧室,文九叫他也没用。 这本比那本学按摩的书还要让文九倒胃口。 瑞琪平时非常的安静,不玩游戏,非吃饭时间也不喜欢看剧,偶尔看看书,文九摸不清楚他都在想什么。 “我觉得整天吃你的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分摊一下饭费吧!”文九对瑞琪道。 他没说话。 文九重复,瑞琪抬头,看了看她,“你可以买你想吃的分享给我,分摊的话就算了吧!” “那我觉得还是不太好意思吃。”文九低声道。 瑞琪似笑非笑的看着文九,想了想,又笑着叹气道:“哪一顿你不好意思了?说来听听?” 文九拿起身边的小抱枕,伸手就打在瑞琪的头上。 “说不过就动手,这习惯不好。”瑞琪伸手很容易的制住文九乱动的手。 又和他挨得很近,文九想起他们这几天刻意保持的距离,非但没有让她觉得自然,反倒愈加不知如何自处,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那发呆,瑞琪也不知道文九在想什么,眼见这个不上道的姑娘又不在状态,像随时能灵魂出窍。 瑞琪放开她道:“你又在想什么?” 实际上文九脑子里刚才已经过去了一千种念头,但不幸的是她一直抓不住。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个你的大学同学,你大学时候是什么样的?”文九开始胡扯。 好在瑞琪也没有太抓住她胡说的把柄不放,顺着她道:“我大学的时候很傻的。” “有照片吗?”文九问。 “没有。” “真的?” “不太好找。” “那就还是有啊?” “确实不好找。” “找!” 瑞琪:“……” 后来真的找了一张照片,文九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又衬着瑞琪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下来,照片真的很帅气。 那种阳光香草气质的人,瑞琪少年的时候原来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不像现在这样阴郁,那个时候的他看上去迷茫而青涩,青春荷尔蒙的气息比现在要浓郁。 “你原来竟是这个样子的?”文九问他,笑着来回看他的脸。 “怎么?丑了?”瑞琪面无表情的问。 文九坐下仔细端详着瑞琪的脸道:“不丑啊,就是觉得好像和从前特别不一样。” 瑞琪听文九这么说倒是一下来了兴趣,问她道:“哪里不一样?” “原来看着就很阳光,现在看着有种苦大仇深的感觉。”文九坦言。 瑞琪听了哈哈笑,觉得文九用的成语一个比一个刁钻,苦大仇深都用上了。 “我应该看上去还算温和,怎么会和苦大仇深联系到一起?” “没有人这么说过你么?” 经过文九的提醒,瑞琪倒是想起之前一个朋友也这么说过他,可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来了新公司没人再这么说,他也会常常望着自己这张脸迷惑,似乎和从前确实不一样,有时候照镜子,他会觉得镜子里那个他不是真的,真的自己存在于平行时空。 不过这些不重要,瑞琪这样想道:“不太记得。” “你看你的脸哈,眼神犀利,唇太薄,还有表情,一直都像是憋着什么事儿,别人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们不和你说罢了。” 瑞琪不觉得是别人不同他说,而是别人不会这样观察他,而文九为什么这样观察他,还不好说。 “该洗澡休息了,别胡思乱想了。”瑞琪道。 文九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起身去了浴室。 第50章 被迫不能出门的日子过的很快,每一秒都是悠闲和漫无目的。 早上吃完饭,文九就看到瑞琪的脏衣服堆满一筐,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 “瑞琪,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洗洗?”文九有些嫌弃道。 瑞琪正琢磨自己工作上的问题,已经习惯文九日常的唠叨,他没有理会文九,等着她一会儿自己能忘了这个事,就不会再来烦他。 文九什么事都没有,几乎把所有喜欢的看的书都看完,其他不想看的也不会再摸起来看,那些金融行业的书她也实在提不起兴趣,见瑞琪没有搭理她,她凑过去看了看她在干嘛。 “你吓我一跳唉~”瑞琪看着突然过来的文九道。 “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文九笑道。 “我能有什么亏心事?整天对我这种印象。”像是被文九气到,瑞琪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他们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生活,可都是心思敏感的人,已把对方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摸个大概。 “我开个玩笑啦!”见他真的有些烦,看样子是工作上比较忙,因文九被隔离后,很多工作不能放在家里做,所以她还是比较闲的。 “那我帮你洗了?”文九试探道。 瑞琪当然知道文九并不是真的想给他洗那堆脏衣服。 “不必不必,放那再待一会儿,我马上忙完。”看着文九无聊的表情,瑞琪又道:“你很无聊?” 文九点头。 “那你帮我把今天的工作总结写一下?”瑞琪笑着问她。 “嗯?”文九当然听到他说什么,可是她怎么会帮他写总结?这是很需要基本功的嘛! “嗯。就是简单地工作总结,不用太多。你就写几句,帮我先弄一个初稿。”瑞琪的眼神已经又被工作吸引过去,无暇顾及其他。 文九看了看瑞琪的工作,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瑞琪的电脑,几乎是瞬间想逃跑,但听到瑞琪接下来的话她又屈服。 “我可以免费教你写总结。”瑞琪斜斜的看着文九,眼神里的诱惑很明显。 文九自然知道他的水平,多年的工作经验和看问题的能力,瑞琪自然写作水平比她高上很多,所以文九答应。 “那我等你。”文九道。 瑞琪见文九真的乖乖去写,笑了笑,她真的很乖。 屋里的两个人变成同频模式,瑞琪静静的思考和文九敲键盘的声音十分和谐。 “瑞琪,你今天都做了什么?”既然是工作总结,自然要具体些。 瑞琪被文九打断思路,倒是也没有反应,他闭目想了想道:“今天开了两个会,关于新项目的,还有一个月底的总结工作,关于我们组内的人。” “讨论了什么内容?”文九问,她还是不太了解瑞琪在做什么。 “我和你讲讲啊……”瑞琪想着自己一天做的工作,尽量条理清晰的讲给文九听。 …… 没想到瑞琪一讲就是一个小时。 “大体上就是这样,你有什么问题吗?”瑞琪戴着平常不太戴的一副粗框眼镜,看上去像是个大学教授。 文九还沉浸在他说的内容上,虽然很多是金融行业,但很多东西是相通的,她也能学到很多。 “对了,我刚才在写的过程,翻看了一些金融书籍,庞氏骗局是什么意思?”文九不想让他停下来。赶紧继续问他。 “庞氏骗局就是有个人,借着投资的名义疯狂敛财,你可以看到很多被强制执行的行业内人,很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抓起来的。” 文九点头,又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当老师的潜质?” 瑞琪笑笑,看着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问题不是我的回答范围,我可以不回答吧?” “你们要做的东西也没什么难的。”文九故意道,想了想她又接着道:“那你考过CPA吗?”文九问他。 知道文九故意说那样看低的话惹自己生气,瑞琪完全没有在意她的话。 “没有,我只考过CFA。”他道。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CPA更多是实用性很强的知识,学起来也比较难,CFA是一种综合性比较强的学科,难度不高,艺术性比较强。”瑞琪这样道。 见文九还要问,瑞琪赶紧道:“你该写了,而不是再继续问。” 文九撇嘴,咽下还要说的话。 又是一阵默然的气氛,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书卷气,瑞琪穿着一身居家服,看上去自然又轻松。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瑞琪问文九写完没有,文九摇头。 “你看,我虽然写完了,却不敢拿出来。”文九道。 瑞琪笑笑道:“不管你写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说你什么。” 他伸手拿过来看了看,眼神由最开始的随意,慢慢转成认真。 文九看她那样严肃的看着自己写得工作总结,不由有些慌,她心里实在很没底,其实她的工作用不上太多总结类的东西,几乎都是设计和原创的草稿。 “你写的很好。”瑞琪道。 文九眼神不解的看着他。 “真的,你写的已经很好,刚才实在是太谦虚了。。” “你在开我玩笑吗?” “当然不是,你最大的问题,不在能力,不在学习,而是在于太没有自信了。” 瑞琪点评完,又拿着文九写的东西大致看了看,“真的不错,我自己写都写不出这样好的东西。” 文九笑了起来,“这样好的东西?” “哈哈哈……”说着她真的笑了,“你之前写的工作总结呢?我看看的。” 文九坚持要看,瑞琪也没有太阻拦,她便在电脑上翻出来他之前写的东西。 瑞琪陪着她一起,看着他写的文字,瑞琪在对比自己和文九写的总结各自的侧重点,文九在盯着瑞琪的逻辑和文笔看,谁也没关注他们一下靠的很近,文九侧头想说什么,唇一下碰到他的脸。 瑞琪显然也愣住,他一下后退,文九又转回去。 过了一会儿,瑞琪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忘了。” “嗤……”瑞琪又笑,文九转身打他。 “还是你写的好嘛!”文九抱怨道。 瑞琪笑而不语。 突然又想到瑞琪的脏衣篓。 “衣服……”文九伸手指了指外面的衣服。 瑞琪头痛的服了扶额,原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要求他做这些事情,他很想告诉文九,他们的关系远远没有到这种程度,可是这话没办法说。 “好,我去洗衣服。”瑞琪无奈道。 可是让他无语的是,文九竟然跟着他过来一起。 “你干嘛?”文九道。 “看着你洗啊!” “……” 文九蹲在那里,瑞琪真的一下火起,道:“文九,我们可是只是一起同住的室友,虽然我们曾经是相亲的关系,你不是已经放弃我了吗?何必管这么宽?” 见瑞琪不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文九愣住。 “不是,我也不是凶你,只是我真的不喜欢别人逼着我做什么。”瑞琪有些挫败的解释。 这是文九第一次见瑞琪生气,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做什么。他们的关系像是纸糊的窗户纸,轻轻一碰就会破裂。 “不好意思。”文九低着头,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没有什么立场。 瑞琪又懊恼,他不想这样的,可是面对文九,他似乎比对待别人更没有耐心,像是完全没有过脑子的话,本来还想着在这几天修复一下他们的关系,给文九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惜这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回到远点。 瑞琪弯下腰,抓着文九的胳膊把他扶起来,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道:“文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刚刚是我的表现太差,你不要在意。” 文九笑了笑,摇摇头道:“是我的关系,你随意,我不会再说这些事。” “你不是……我……”瑞琪还想在说什么,文九也等着他说下去,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处女座可能有些唠叨,有些爱收拾房间的毛病。”文九歉然的道。 “你不必再解释什么,我都明白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瑞琪知道她还在生气,可是又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解释的时机。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去做点东西吃。你有想吃的东西吗?”瑞琪想了想,落寞的问。 在屋子里还在检讨自己的文九没有出声。 瑞琪觉得奇怪便朝卧室看过去。 屋子里的窗户开着,窗帘轻轻地摆动,窗帘下蹲着一个姑娘,白色的T恤和窗帘几乎融为一体,黑色的碎发随着风的呼吸慢慢起舞,她却恍若未觉。 “文九?”他叫了她一声。 “嗯。”文九答应。 “你怎么了?”瑞琪不放心的问,朝着阳台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他才看到文九颜色苍白的蹲在那里,一瞬间的刺痛后,他柔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文九想了想,低头不再绷着,扑到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瑞琪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怪我,是我不好,你朝着我发脾气也好,打我也好,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很担心。”瑞琪想了想,要怎么才能安抚住她的情绪。 文九听他这样安慰,哭的更凶了。 她只是不自信,脸皮又薄,所以被瑞琪这样安慰,只能哭个没完。 瑞琪抱着她,耐心的等着她平复情绪,两个人就那样坐在地上,彼此倾听对方的心跳声。 第51章 吃过晚饭,瑞琪望着文九出神,他还在想上午的事,她就那么哭了,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再问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文九当然没办法回避他的目光,只能怯怯的抬头,迎合他的目光。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瑞琪调侃道:“看看你是不是会化了……” “嗯?” “总觉得你像是冰做的,随时会化掉。”瑞琪道。 文九听了他的话愣了一瞬,过了好久才道:“那你是什么做的?” 瑞琪摇头,“自己很难评价自己。” 文九没有再想这个问题,已经过去好几天,外面什么样子文九也不是很清楚,公司的人她也没怎么联系,她很想知道高鸿业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高鸿业后来怎么样了?” “被秦楼送进了派出所,不过很快就放出来了。” “我是问他有没有再继续兴风作浪?” “嗯……怎么说呢?如果说高鸿业是一名枪手,那他一定是称职的。” “你是说他又冲在前面,继续散布乱七八糟的消息?” “嗯。” “那会不会对你不利?”文九紧张道。 瑞琪盯着她瞧了瞧,伸开腿躺在床上,不开口。 “你怎么不回答我?” 像是故意要吊着文九的胃口,瑞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们手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拿出来,因为投鼠忌器。” 把自己形容成老鼠,文九皱着眉头看着他,很想问他和陈水生、高鸿业到底有什么关系,可惜她知道瑞琪不会说。 “好了,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些没用的、无趣的东西了。”瑞琪道。 瑞琪看着文九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小说,他凑过去坐在文九的身边,又拥着她往里靠了靠道:“一起看书吧!” 他手里一本金融类的书看到像是津津有味,也不再看文九。 见他确实像是只在看书,文九也没理会他们突然靠的这样近的距离。 瑞琪一直在观察文九,他发现这个姑娘看书快的像是在浏览网页,他不禁怀疑这样到底能不能看到内容?可是三十分钟过去,她完全不像是没有看懂的样子,而是保持一个均衡的速度在翻页,想来也确实在看。 文九早就忘了瑞琪在自己身后,完全沉浸在小说里的文九不时的会因为内容笑出声来,惹得瑞琪在身后皱眉。 被文九的傻笑弄得莞尔,瑞琪低头,看着文九正在发笑的那页书,看到内容后,他不禁觉得好笑,这样脱离实际的书,文九竟然能看到这么入迷。 也许是瑞琪的呼吸弄惊了文九,她回头,看到瑞琪促狭的看着她。 “没想到你看到小说会是这样的……” 文九的KINDLE向来都是用来看这些杂七杂八的小说,真的需要好好研究的书她不会在这里看。可是这会儿被瑞琪看到自己在看到书,像是社死现场一样。 “什么样的?”文九忐忑的问。 “就是……怎么说……很没有营养的书……”瑞琪直言不讳。 “不就是用来打发时间,难道还要看一本文言正史?”文九回呛他。 “那你说说你看到小说是什么内容?”瑞琪问她。 文九见他盯着她,像是不说出来结果就不会罢休一般。 “就是一本普通的言情小说,男女主是邻居,但是年纪差的有些多,他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互相喜欢,却一直没有在一起。” 瑞琪真的认真在听,文九只能继续讲下去。 “后来男主做了战地记者,在炮火中出入,最终还是受了伤,女主是一名大学教授,他们在三十岁才在一起,然后就结婚了。” 文九这样解释,她其实是避重就轻的,因为她选择这本小说的时候主要看中它的人设比较让她喜欢。 男主角沉稳,喜欢吸烟,有些理想,有些孤独,又没有人真的懂他,除了女主。 女主角博学,睿智,又温柔可人,简直是文九心中最温婉的女子了,两个人那样般配。 心里悄悄的想着,她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够和书里的一样。 “我读不下去这样的书。”瑞琪简短的表达了自己地观点。 “……” 文九不说话,瑞琪只能自顾继续道:“虚构的那样厉害,完全罔顾现实,这样的书你怎么会看的像是个傻子。”他继续下刀子一样的点评着。 文九气得想起来,被瑞琪压制住,被迫听他接下来的嘲笑:“男主角都是帅的一塌糊涂,又聪明又多金,最主要是专一,我说的可有错?看小说的如果是十五岁以下,我还能说年少无知,可是你?你多大?” 瑞琪说完,双手环抱住文九,就是不让她起来,故意捉弄的神气激怒了文九。 “我看我的,同你有什么关系?哼!”说完,文九也不再理会他,任他禁锢着自己。 “哈哈……”瑞琪笑了起来,而后又安抚道:“你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开个玩笑。” 说完他又笑,文九气鼓鼓的脸实在让他停不下来。 “你说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看这些吗?”瑞琪似乎正经的在问,可是眼角和唇角早就暴露了他的笑意。 “也不是,有些女孩子喜欢。或者说有一类吧!” “那什么样的女孩子喜欢呢?或者说什么类别的?” “你这人问题真多,就像我这样单纯又善良的呗!” “我和你认真的聊这个话题,我真的很想知道。”瑞琪似乎突然认真起来。 文九躺在那,枕着瑞琪的手臂道:“我就是看着这样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长大的女孩子,说实话,被坑的有些惨兮兮!” “为什么?”瑞琪问。 “因为你也知道,书里的爱情根本不存在,我却对此深信不疑,这么多年一直以这样的标准去找男朋友,简直是自寻死路。”文九自我调侃道。 “那也未见得,或许你没有遇见特别喜欢的,遇见你就会发现你的爱情也是偶像剧了。” 文九听完瑞琪的话,盯着他看半天,似乎不能相信这是瑞琪说的出的话。 “那你看过偶像剧吗?”文九不太相信的问。 瑞琪闭目想了想道:“我觉得金庸先生写的小说,就是我们男生心中的偶像剧了。” 文九点头,“那你喜欢谁?喜欢哪个英雄人物?” 瑞琪笑了笑道:“韦小宝。” 文九锤了他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瑞琪躲了一下道:“你可不要想歪,我只是很佩服韦小宝的能力。” “韦小宝有什么能力。”文九不太在意的道。 瑞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文九,也不说话。 见文九又要打他,瑞琪道:“我以前特别不喜欢韦小宝,可最近我看了鹿鼎记,又觉得能够欣赏他这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本事,可就是将人情世故和社会经验摸的太透了,把那些武功高强的大侠,或者文采斐然的才子都耍的团团转。” “你喜欢这样的人?” “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他这样也不错,起码我不讨厌他,至于其他的大侠,我觉得更多都是靠着外挂才能走到最后。” 文九见瑞琪肯说这么多,继续问他道:“那女主呢?你喜欢谁?” “瑞琪抿着唇,想了很久才道:“我喜欢赵敏。” “为什么?” “因为她有趣,又敢爱敢恨。” “我以为你会喜欢周芷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样子就像是张无忌,我觉得张无忌最后一定会和周芷若在一起。” 瑞琪听到文九这么说,像是一下来了兴致,不由问道:“理由?’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总觉得赵敏不会耍手段,但是周芷若会,而张无忌又是耳根子软的,很容易被周芷若这样的女生缠住。” 瑞琪低头笑了,他很自然的揽过文九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说的对,所以我不喜欢周芷若,我喜欢赵敏。” 文九看着他,表示怀疑。 “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你看的小说太……你可不可以换成稍微畅销一点的书,起码也能有些收获。” 文九见他又嫌弃自己,不由看着他看的书品评起来。 “你看看,都是放假时间,休息时间,你还在看这种冷冰冰的书,不嫌烦吗?” 知道文九在故意说自己的毛病,瑞琪也不接茬。 “还有,你这本书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为什么还在翻?”文九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他的那本书上捏了捏。 瑞琪看的好笑,回呛道:“那也比你看的好些,我这个起码不会误人子弟,不耽误我找对象。” 被人戳到痛处,文九也不跟他计较,可还是深吸了好几口气。 “瑞琪!你不要太过分,我哪里找不到对象了?除了这个门,我分分钟找到。”气呼呼的文九已经口不择言。 瑞琪也被文九这话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他才道:“我看未见得,除了我,谁还能这样懂你?” 窗外的风似乎小了,玻璃总算没有了声音,文九听到瑞琪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她知道的是,其实自己一直喜欢他,不然为什么他就说这样一句玩笑,便能让她如此心动。 第52章 前两天文九因着累,很快便睡着,可是今晚她怎么也睡不着,瑞琪在睡沙发。 晚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看不到一个,只是奇怪的是,也看不到一点云。 她为什么睡不着?大概还是因为瑞琪的呼噜声,简直要吓死人。 瑞琪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他每过几分钟就会被自己憋醒,那感觉像是有人在谋杀他,像是有人捏着他的脖子。 她好想叫醒他,但是她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感到抱歉,却不能让自己解脱。 从十一点开始,现在已经晚上两点钟了,她还是没有睡着,窗外却突然照进来月光,看样子月亮是半夜才出来的,窗帘没有拉满,透过那一缕缝隙刚好能够照见文九的脸,她也不避开,就那样睁着眼睛望着头顶。 瑞琪无数次被自己憋醒后,发现屋子里异常的安静,空气净化器在低速的运转着,他看了看文九。 一转头,文九完美的侧脸被月光洒满,像是敷在她脸上的薄纱,那样静谧又安然,瑞琪找不到什么能够形容她,只是他不敢动,怕自己会惊破这样美丽的景致。 看着文九忽闪忽闪的眼睛,瑞琪突然意识到,她像是一直没有睡觉。 “小九?”瑞琪问她。 “嗯?” “你怎么不睡?” “……” 文九默了默,但是没有说原因,瑞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一下明白她想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就是睡着打鼾又磨牙。”他赧然道。 “没事,我可能是不累,明天我买个耳塞就好了。” “明天我和送菜的志愿者说一声。” “那我陪你说会儿话,等你睡着了我再睡,估计会好点。”瑞琪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嗯,那我们说点什么?” 瑞琪想了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就是睡觉打呼噜?” 没想到瑞琪会主动说起自己的打鼾,他笑了笑继续道:“好像是颈椎有些毛病,肩背也不舒服,我的脊柱有些弯曲,所以有很多小毛病。” “那你没有去医院治疗么?”文九问他。 “我去过,医生说一些比较保守的治疗方法,就是那种治疗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但是不治也没有变的太坏的病。”他解释到。 “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突然有些心疼他的文九继续问他。 “还有就是我经常头疼,我怀疑是脑供血不足,就是睡觉的时候,可能同颈椎的神经也是有关系的。”瑞琪摸着自己的脖子道。 文九看着他姿势怪异的躺在那,突然意识到他的沙发其实睡着很不舒服,近一米九的身高,此时睡在那张她睡也会睡不开的床,可见会有多不舒服。 “要不,你上来睡吧,我们一人一半。” 文九说完,声音还在发抖,不知道这个举动会不会让他误会。 “我的意思是说,你上来睡会舒服一点。”文九急着解释。 “我知道,那我真的上去,你会不会怕的睡不着?”瑞琪的语气还是很低沉,但是又带着一点玩笑和聊天时独有的放松。 “我不怕,你不吓我我就不怕。”文九傻乎乎又真诚的道。 瑞琪看着文九纯真的眼睛,勾唇一笑,她还是太单纯,这样单纯,他真的怕放她走会被别的男人轻松的骗走。 他悄悄的起身,又看着文九,慢慢的挪到床上躺着,两个人两个被子,各怀心事。 文九害怕瑞琪是真的,瑞琪却真的毫无逾矩,他闭了闭眼,又道:“所以我很喜欢你踩着我的背。是真的舒服。” 瑞琪淡淡的道,像是带着极大地满足。 “所以你还买了筋膜枪?” “嗯。” “什么时候买的?” “是看了罗永浩的直播,他推荐,我就买了。” “你也会看直播吗?” “当然。”瑞琪不明白文九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可想而知,她对他有很多盲目的想象。 “你们看罗永浩的直播,就像是女生看李佳琪的直播吗?”文九问他。 瑞琪仔细的想想道:“差不多。” 文九已经慢慢有了睡意,甚至不是特别的清楚,她听到瑞琪又在问她道:“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瑞琪难得露出这样迷茫的神色,他虽然高大,此时却躺在床上显得飘忽不定。 “为了快乐,为了体验,为了自己呀!”文九想也没想的就回答。 瑞琪真的仔细捉摸了文九给的几个答案,他摇摇头道:“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又有那么多人为了别人活着?” 声音里满是无奈和伤感,文九不明白瑞琪这样到底是怎么了,她慢慢的转着脑子道:“我希望你快乐的活着,就算以后不再能见到,我也希望你能开心和幸福……” 这话听上去像是离别前的赠言,瑞琪不喜欢。 “我再和你讨论哲学问题呢!” 他撒娇似的把自己的脸埋在文九的肩膀处。 文九已经困得顾不上拨开他,只能道:“人活着其实不为了什么,就是活着而已。” 瑞琪听着文九的话,像是在研究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束月光还在那里,瑞琪起身,把窗帘拉好,又看着文九已经要睡着的脸看的出神。 他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遇见,完全不同想法的两个人,一个活的粗粒又不屑,一个活的谨小又敬畏。 “你在干嘛?”没想到文九并没有睡得很熟,瑞琪一折腾便又醒了。 “我在看你。” “看我干嘛?” “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欢你现在的生活?”瑞琪问她。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文九迷糊的回答,脑子困得有些疼,她不由努力的眨眨眼。 瑞琪见她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很想刺痛她,道:“遇见我这样的投机分子,又是渣男,你就不觉得老天对你不公平?” 文九终于清醒一些,可是她知道瑞琪为什么发火,无非就是觉得她睡着没人陪他聊天,而他或许有很多话想说。 “我没有觉得,遇见你也是一种体验,我只是错付了一点感情,但是总归也是因为体验,所以才有了成长,所以我并不觉得不公平啊!” 瑞琪笑着问她:“你的观点总是这样奇怪,那我继续对你不利,你难道还不会记恨我?” 文九愕然道:“你搞错了,我不是不会记恨你,这是两码事。”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瑞琪重新躺回床上,看着文九道:“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瑞琪这样说完,便把自己的思绪抽回来,看着文九的脸微微出神。 “那我睡了?你不要突然又问我什么吧?” “是你在问我好吗?”瑞琪无奈道。 终于,文九的呼吸声越来越舒缓,看样子真的睡着了。 瑞琪用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抚了抚,文九毫无反应,他放心的翻了身,将自己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突然没有了睡意。 他又翻回去,看着文九。 如果有一天他要一直和一个人生活下去,每天都会看着同一张脸入睡,每天也会看着同一张脸醒来,那会是这个人吗? 他们已经被自己搞砸,瑞琪突然叹气,也许不是偶然,或许她太过于的纯粹,早就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瑞琪拿起来看了看,是之前联系过的一个女人,他有些无奈,毫无犹豫的把这个人通讯录删掉了,文九说的是对的,自己优柔寡断,真的是在害那个女孩子。 如今再也没有修炼花丛的想法,他自然觉得同这些女人聊天十分无趣。 可是不巧的是,江琳琳又发来了信息。 连着好多天,她一直在同他说话,当初他们在一起过,分手的时候,瑞琪没有删掉联系方式,是她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可是如今她又跑回来说话,她还是那个样子,瑞琪这样想,完全不顾别人的状态,完全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那些卑微的话不会让他感动,只会惹他生气,他想他还是忘不了她,即便过去了那么久,即便他对文九有些动心,可是他不会回头。 还是选择无视,他没有拉黑和删除,因为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所以逃避不是办法。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了很久,瑞琪竟然失眠,他动了动自己僵掉的手臂,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又睡不着,故而僵的动不了,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却惹来文九的靠近。 瑞琪家里的温度不是很高,他发现文九一直在靠近他,甚至在往他怀里钻。 瑞琪看了想笑,真的像一只猫咪在找自己的暖窝。 或许有些意外,瑞琪有些坏心眼的掀开自己的被子,果然见到文九靠了过来,很自然的躺在他的怀里。 嘴角咧到耳朵根,瑞琪不再想那些烦心事,伴随着文九的呼吸声睡着。 …… 第二天一早,文九醒过来的时候,有些看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 明显瑞琪还没有醒过来,所以这一切她应该没有办法找他理论,因为她问他为什么她会在他的怀里醒过来,恐怕他肯定会说是她主动的。 文九纠结又困惑的表情早就落在瑞琪的眼里,可是他装睡装的很像。 第53章 “今日上午我们单位要开视频会,你不要出声。”文九看着来回忙着的瑞琪,叮嘱道。 瑞琪倒是没有瞎忙,无非是他们俩的早餐,看上去又是异常丰盛。 可是文九看着那个不停出现在饭桌上的汤圆,有些不满意。 “我不想吃这个。” “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 “我也没有很喜欢,只是见它一直在那放着又没有吃完,很占地方。” “哦。” “你是不是吃腻了?” “嗯。” “那给我,你吃玉米和煎饼!”瑞琪说完,把文九的汤圆端走,顺便给她多放了一块儿玉米。 文九得意笑笑,自己都没发现他有多宠着她。 瑞琪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只有吃饭的时候是喜欢看电视的,其他时间他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大概是真的不看什么就无法吃饭,他按着遥控器挑了挑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就把自己手机里的喜马拉雅打开,打算找个相声听一听。 没想到郭德纲的相声真的还是有些挑时间和地点,他们俩吃着饭,听着郭德纲讲的一段相声,硬是被迫放下了手里的碗,文九皱眉看着瑞琪,瑞琪歉然的关了手机,郭老师的相声太接地气,甚至完全就在地上没有起来。 “不好意思,我也没听过这段。”瑞琪道。 他倒是很快调整,继续吃了起来,“放一首音乐好啦,不要再想刚的相声了。” 文九点头。 终于吃完,照例按照文九的习惯马上把碗刷好,这段时间的相处,其实瑞琪在很多事情上都做了妥协和让步。 比如每天早上八点以前一定起床,晚上十一点一定睡觉,还有就是不在卧室里吸烟,吃完饭马上收拾好碗筷和厨房,每天早上吃完早饭会简单地打扫房间,再有脏衣服堆了一大半就要去洗而不是继续堆着…… 也许瑞琪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做好了卫生工作,文九说的视频会马上要开始了。 看了一眼瑞琪,他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似乎今天不忙。 文九把视频会的打开,插上耳机,认真在听领导在说什么,除了她以外,很多人都在居家办公,倒是不显得她有多突出。 大致讲了讲NT提供的方案,文九看着署名那里,瑞琪的名字赫然出现,倒是有种偷偷摸摸的快感,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主角,发现瑞琪专注的侧脸不为她这边所动。 NT有很多细节还没有具体研究,领导又开始带着他们落实疫情防控工作,文九听得不是很认真,不时地会开小差。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腾讯会议里的人发言,文九看到瑞琪突然走了过来。 她一阵莫名的紧张,虽然已经看到瑞琪就是过来倒茶的。 可是人的第六感或许真的很准,就在她觉得七上八下的时候,瑞琪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是个瓷茶碗,说来倒也不要紧,大不了文九给他买一个,可惜要命的是瑞琪没忍住说了一句话。 掉茶杯的地方在瑞琪那边,声音还不算太大,文九探头过去看,瑞琪想小声说话所以凑过来…… 所以,刚好通过耳机话筒,大家都很清晰的听见了瑞琪故意小声的话:“小九,我把你弄疼了吗?” “……” 全公司的人估计都要知道了。 众人迅速看过来,大家都在猜测文九家里的背景墙到底是不是她家,甚至有的负责疫情防控的人已经开始给她发微信,让她务必告知隔离地点,不能乱跑。 在大家的八卦和领导的白眼中开完会,关了视频,文九便冲到瑞琪面前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故意发出声音,让我同事误会?”文九继续道。 “随你怎么想,你以为我那茶碗是棉花糖?如果真的溅到你那里,你真的会受伤。” 文九根本不信他会这样好心。 继续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有没有扎到我?” “我认为说有没有弄疼你会显得比较……比较浪漫……” “……” 他就是故意的,文九这样想着。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文九完全没有办法去想其他的事,同事们开始在群里公然讨论,文九是在谁家里。 “我觉得是白洛家,白洛不是在隔离嘛!” “那也不一定,因为陈荣的婚礼,好多人都被隔离了。” “可是文九认识白洛比较多啊!” “那也不一定,文九还认识瑞琪呢!” 那个不停问的是余温,不停回答的是小宇。 文九真的是看不下去。 “刚才那个是医生。”说完,她又在群里打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很快就有男同事出来解围。 “我就说小九这么乖得女孩子一定不会有什么八卦的,况且还是这么突然的,之前还是单身,不会突然就……” “对啊对啊,之前小九还拒绝我,让我伤心好一段时间呢!” 群里的男同事七嘴八舌的开始救场,文九看着终于心里舒服些。 瑞琪看着文九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衬着文九注意力不在他这里,突然凑过去道:“你在看什么?” 文九拦也拦不住,瑞琪赫然看到平板电脑上面那些男同事发的消息。 他一瞬间脸拉下来,斜着眼睛看了文九一眼,眼风刺人。 “白洛?被追?乖?单身?”瑞琪慢悠悠的道。 见文九不说话,他继续道:“白洛和你确实很般配啊,郎才女貌,不过我听说白洛性格不太好啊,会不会觉得闷?” “还有,你被你们单位谁追过,不是单位内部不允许谈恋爱吗?叶青没有告诉你们么?看样子我要和他说一说你们的情况了。” “对了,再有,你乖吗?你好意思承认吗?你就是一只奸诈的小狐狸。” “啊……最后,我们现在的关系其实不能算是你单身吧!有这样单身的么?” 说完,瑞琪似乎觉得还不够,又递给文九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 文九侧目,怎么刚才明明是他惹出来的祸事,现在他居然还敢质问她。 “小九,一会儿还有一个叶青主持的会,是和白洛谈合作的,点名让你参与一下。”余温微信里给文九发了语音。 “好。我知道了。” 文九看了一眼瑞琪,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像是被捉奸一样,虽然只是和白洛视频会议见面。 很快,会议连接好,文九又开始记录,瑞琪也又开始看书,互不打扰。 可惜天不遂人愿。 本来带着好好的耳机突然没了声音,她用了蓝牙耳机,可是说话的时候有些听不见,无奈只能将耳机摘下来。 瑞琪一下听到白洛的声音。 文九心里咯噔一下,她主要猜不到瑞琪会做什么。 想来他应该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她和瑞琪分开,立即投入白洛的怀抱,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觉得能接受。 文九避无可避,瑞琪左右夹攻的方式堵住文九所有可能的去路,而后端着自己刚重新换的茶杯,递给了文九,他的脸就那么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叶青第一个发现,而后非常意外的和瑞琪打招呼。 “文九和你怎么会在一起?”他问。 他在利用白洛和文九的关系,可是今天这么一闹,想来他的计划会不管用,不过叶青看这屏幕那边白洛的脸,似乎也没有变的很臭或者很不高兴。 “我和她在一起,隔离。”故意顿了一下,让人觉得话很奇怪,文九瞪了他一眼,这个动作在旁观者看来像是在打情骂俏。 白洛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瑞琪的眼神确实有些冷。 “那我们开会你不能回避一下啊?真是……”叶青开起了玩笑。 瑞琪点点头道:“我本来就是回避的,只是觉得小九可能会渴,给她送一杯茶而已。” 文九:“……” 想来瑞琪的脸皮还是比想象中的厚一些,文九沉默。 这下白洛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随便的女生吧!虽然没有想同他有什么男女关系,可是这样连朋友估计他都会觉得反感。 “你们继续。”说完,瑞琪又优哉游哉的走了。 开完会,果然群里又炸锅。 “我就说肯定不是白洛,你们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真没想到啊,文九这么快就和新贵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们不知道吗?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之前NT公司就有人看到他们晚上一起在瑞琪办公室……” “什么情况,还有这种爆料,快说说……” 果然人们都喜欢吃瓜。 文九看着沙发上像一只豹子一样优雅的瑞琪,心头火起,拿起一只抱枕就朝他砸过去。 不过他早就算准文九的路数。 “你这么玩有意思?” “我怎么玩了?” “这算什么?公开我们同居的关系?” “我没这样说。”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瑞琪见文九眼睛都红了,终于心软。 “我就是不想让你和白洛说话,就是不想让别人抢走你。”他生气道。 文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以为他又会顾左右而言他,他这样说出来,反倒让文九觉得没法回答。 第54章 文九和瑞琪越来越有默契,但是需要磨合的点依旧多,比如文九喜欢吃油一些的食物,而瑞琪口味比较清淡。 “一会儿要做豆角焖面,我要吃肉加豆角的。”文九朝瑞琪道,实际上她早就知道瑞琪不喜欢吃加肉的,他喜欢吃西红柿加豆角的。 像是故意要挑衅瑞琪,文九等着他回答。 “好,你喜欢就好。”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句话,瑞琪去看财报,不再理会文九。 他们谁都做不好饭,于是便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中午饭是瑞琪做,晚上饭是文九做,谁都不会嫌弃谁,文九觉得这样挺好。 “可是……”瑞琪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不是也不喜欢油腻的东西?” 文九见他还在挣扎,“我觉得太素了才要做这个的……” 瑞琪见反抗无效,道:“不好吃的话我可不吃……” “好,别到时候流口水。” “……” 志愿者送来的菜和肉类都是比较不错的,起码肉比她之前买的那个要好很多。 文九在厨房没怎么收拾,一锅焖面便已经做好,闻着有些香的味道,瑞琪来了厨房。 “还挺香的……”他道。 文九故意不搭腔。 “我小时候吃的都是加西红柿的,很少吃加肉的……”他似乎在解释。 “肉的不好吃吗?”文九还在拷问他。 瑞琪摇头,也不知道是说不好吃还是说好吃。 出锅以后,瑞琪看着满锅的面笑了,文九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看到他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她想着难道搞砸了? 过去看了看,好像真的有些不太一样。 面倒是都熟了,不过不知道是水少了还是面多了,总是感觉面有点像鸟巢,支支楞楞的…… 还有豆角早已变成墨绿色,看上去有点抽抽,最主要的是肉,保留了之前的风格,块儿还是那么大,文九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她切的东西怎么还是那么难看,明明每天都在练习…… 瑞琪倒是没说什么,文九知道他其实很毒舌。 坐在那开始吃的时候,瑞琪先挑了一筷子放嘴里,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文九觉得他一定是故意这样,好吃不好吃他也不说。 见文九盯着他实在有些紧张,瑞琪道:“这个辣椒放的太好了。” 文九听他夸一句,高兴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她自己也尝了一口。 …… 瑞琪的嘴真的没有一句真话,文九这样想着,这辣椒放的不是太好,是太多了,她辣的嘴角直抽,转头却见瑞琪在那已经吃下半碗。 “你……不嫌辣吗?”文九忐忑的问他。 “还好,我就是喜欢这个辣的味道。”他继续道,看样子不像是说谎。 文九心里稍感安慰。 晚饭后,文九抱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还总想喝水,瑞琪比她吃的多更好不到哪去。 “我家里有个跳绳,要不要运动一下。”瑞琪提议。 这个提议惊住文九,已经这样难受,他还有精力运动。 “你不觉得肚子难受吗?” “有些。” “那你还运动。” “这样会消化快一点,或许吧……” “……”文九懒的回应他这么幼稚的想法。 窗外那个撞树的大妈还在继续,文九按照瑞琪的要求去取跳绳,他顺便接了个电话。 等文九出来的时候,瑞琪已经放下电话,突然道:“我有一张电话卡要给我同事,可是又出不去,真的是……” “还有不到一个周的时间,就可以出去了……” “你们公司会给你们发电话卡吗?”瑞琪问。 “会。” “那你有用吗?”瑞琪继续问她。 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这个事情问,文九想了想道:“我暂时还没有用。” 瑞琪听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 是个男同事,文九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看样子就是找瑞琪聊天,电话里的内容都是瑞琪能听懂的。虽然也会有一些理财类的话题。 直到瑞琪吃惊的质疑电话那边的人的离婚官司,文九才觉得奇怪。 是齐松茸。 瑞琪看了文九一眼,转身去了阳台。 过了二十几分钟,瑞琪出来,满脸落寞。 “怎么了?” “我同事,他和她媳妇我都认识,没想到会因为离婚彻底撕破脸。” 文九不知道说什么,只点点头。 “你说人们是不是都是这样?”他迷茫的问。 “什么都是这样?” “习惯性的厌弃,又难以抵抗诱惑。” 瑞琪很久没说这样的话,还是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偶尔会这样丧,这段时间两个人鸡飞狗跳的生活都没心思想这样的问题,每天都是柴米油盐。 “你们公司很多离婚的吗?”文九问,见瑞琪看着她不解,她又解释自己的话道:“还有那么多结婚的,就算离婚,也还有那么多好聚好散的,为什么总要盯着这个不放。” 瑞琪像是一下有些感性,他和文九讲了讲自己的这个好哥们的故事。 “齐松茸是我大学的学长,我们认识很久,也关系一直不错,当年他的女朋友还是我帮忙追到手,也是我现在叫嫂子的人。 “这么多年,他们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开始在京州什么都没有,现在有了几套房,有了不止一辆车,反倒是要离婚,两个人谁也没有出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瑞琪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玩遍了欧洲、东南亚还有北美。” 文九听着他说着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默默的听着。 可是心里有疑问,文九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独自和一对情侣一起出去玩。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齐松茸又打来了电话,帮她解开了谜团。 “瑞琪,这两天江琳琳找过我。” 这句话很清晰的传进文九的耳朵,因为他们离得太近了。 似乎一下所有迷惑都有迹可循,他为什么将故事的时候总是有所保留,他为什么情绪这样低沉,还有他为什么一个人和一对情侣一起出去旅游。” 瑞琪看着文九,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都是过去的事,我不应该同你说这些。” “过去是不是对你来说是最美好的?”文九问他。 像是在思考文九这话的意图,瑞琪不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就觉得,你这个人又守旧又贪图新鲜。” 笑着说完,瑞琪果然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你总是让我用西红柿代替肉做豆角焖面,是很守旧吧!但是你又对豆角等蔬菜的新鲜程度挑个没完。” 不知道话题怎么又扯到这里,瑞琪莞尔,不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他又开始和齐松茸说话,和瑞琪说了什么文九并没有听到,因瑞琪很快又转移阵地跑到阳台,时不常还会偷偷看文九,似乎怕她跑掉。 江琳琳联系齐松茸不会有别的事,文九也不必打听,说来可笑,本来他们就应该后会无期,却因为隔离,硬生生“搞”在一起,关键还要经历这种事,真的是让人难堪,除了这个,还有多少女人还在窥觑着这个“渣”男?人与人的品味真是千差万别。 文九心上没有任何不舒服,她故意跑去阳台,一把拉开窗帘,又把窗户打开,任瑞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瑟瑟发抖。 早春的天气,外面很冷,只穿了一件兔子睡衣的瑞琪晃了晃肩膀,终于朝电话那边道:“不说了先,她再找你,你拒绝便是,我不会重蹈覆辙。” 关了窗户回到室内,瑞琪笑了笑,故意冻着他,可见那天江琳琳真的把她气得不轻。 “小九?”没见着人,瑞琪问她。 文九在卫生间故意不吭声。 瑞琪自然能看到卫生间的灯亮着,他走过去,朝着门里问:“在里面吗?” 文九依旧不吭声。 瑞琪勾着唇角,在门口徘徊两步后,自言自语道:“没人啊!怎么没关灯……”说着他把灯关了。 卫生间一瞬间一片漆黑,本来就怕黑的文九一下在里面尖叫道:“啊……瑞琪你这个混蛋,把灯打开!” “哈哈哈……”门外的人笑得像一颗风中的树一般,晃个不停。 “不是没有人嘛!怎么又有人了?我刚刚问了没有人回答!”瑞琪慢条斯理的回答,就是不把灯打开。 文九急的想赶紧出来,可是漆黑一片,她吓的不敢动。 “瑞琪……瑞琪……”声音已经有了哭腔,又像是撒娇,瑞琪听到文九的声音,有些得意,却还是没有打开灯的想法,像是没有听够她难得的软糯,虽然他早就心软了。 还想再听她说几句求饶的话,可左等右等,已经听不到文九的声音,他有些不放心的把灯先打开,又拽了拽门,门竟然没有锁…… 瑞琪完全忘记文九曾经说的话,兔子急了会咬人的。 他拉开门走进去的瞬间,一盆冷水泼在他的小腿和拖鞋上面,冷的他一下跳开。 四目相对,文九狡黠的笑异常刺眼,瑞琪见她那副得意的神色,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考。 他凑上去,一把亲住刚刚洗过脸的文九,那干净的像是一颗鸡蛋的脸颊让他目眩,见她呆愣住捂着自己的脸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捧着她的脸,任自己放纵早就想做的事,将她完全抱在怀里,亲了个够。 第55章 “你干什么?”文九有点生气道。 骤然被人推开,瑞琪脚下的水被他踩到,发出很大的声音。 文九瞪大眼睛控诉他,蓄满无尽委屈的眼睛满是失望。 本来就没有能够解释的话,瑞琪也实在找不到借口,他伸手在她肩膀处虚虚的一个环抱,又很快放下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文九看着他低着头,也不催他,却也不让他走。 “就是没忍住,很……抱歉。”瑞琪道。 还能说什么?不能纵容他,文九在一瞬间的意乱情迷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们之间早就满是补丁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这样矫情。 “你以后再这样,我……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她道。 瑞琪听见文九这样说,果然笑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你要怎么样?” 本来就是外强中干,强做狠人的文九左看右看,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我……我先不要告诉你,总之你再这样你就死定了。” 摆摆手,瑞琪笑得更大声,笑过后又正色,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朝文九道:“不会,我以后不会这样,不过如果你喜欢,那就另当别论。”说完,瑞琪深深的看着文九,眼神露骨。 这个流氓,文九暗自腹诽。 就在他们静默不知说什么的时候,文九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绕过瑞琪,走到卧室。 看到来电显示,她犹豫要不要接,是白洛。 瑞琪一直看着文九,自然看到她奇怪又犹豫的动作,他走过去很容易的看到白洛的名字。 “怎么不接?”瑞琪问。 有什么好怕的,估计白洛是找她有什么工作上的事? “喂,白洛,有事吗?”文九接起电话。 “文九,嗯,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没事,你说。” “知道你在瑞琪家里,我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那么巧。”顿了顿,白洛又道:“你知道他们公司的事情吗?” 文九茫然,瑞琪一直表现得很平常,并没有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妥。 “什么事?我没有发现什么。”文九回道。 “他们公司最近很动荡,似乎风口浪尖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和叶青。” 一个不是他们行业内的人,又是平时不喜欢聊八卦,又没有手握什么大权的白洛,文九却奇怪的信任他。 文九看了一眼瑞琪,后者一直无辜的看着她,眼神似乎还有些哀怨。 “我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况且我和叶青扯不上关系啊?”文九故意忽略瑞琪的名字。 白洛自然听得出文九在避讳什么,他很识趣的不再说,这是嘱咐文九小心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先照顾好自己。 文九点头,寒暄几句,两人挂了电话。 此时已是晚上□□点,文九回头看着瑞琪,他坐在那里,等着文九同她说什么。 可是等了很久,文九什么都没说。 瑞琪本想问什么,却见外面有人敲门。 本就是在隔离状态,虽然隔离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可依旧不能随意的出去,瑞琪也没打算给自己的找事,他在门口问:“哪位?” “是我。”门外的人回道。 瑞琪一下听出这是谁的声音,是齐松茸。 “怎么了?”瑞琪知道如果不是有事他不会过来的。 齐松茸似乎是在考量要怎么说,不过他很快道:“你那张公司的电话卡给我一下,现在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瑞琪问,两个人隔着门说话,所以声音很大,文九听的很清楚。 估计很着急的事,不然齐松茸不会这样急的出现在本就在隔离的人这里。 “现在没有办法和你细说,因为陈水生的事,你还不知道陈荣是陈水生的侄子吧?”齐松茸突然道。 瑞琪果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恢复镇静,他继续问道:“那同我的电话卡有什么关系?” “因为高鸿业说你的电话卡里的聊天记录能作为证据,为了给公司清白,老大要你出面解释,因隔离,只能把高鸿业说的电话卡先拿过来查。” 瑞琪不说话,如果是高鸿业把那些不能拿到台面的事都说的明明白白,他相信也没有什么把柄真切的留在他那里,不过这个电话卡里面完全没有什么,公司为什么要? “好。你先离开,我把卡放出去,然后你过一会儿带着手套把它拿走。”瑞琪道,他决定把这个电话卡还给公司,这个东西他自信可以掌控。 见他回来拿电话卡,文九看着瑞琪的眼神满是探求,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白洛说的话是真的。 “你听到了?”瑞琪满不在乎的道。 “嗯。” “不用担心。”瑞琪拍了拍文九的肩膀。 她扼住,这到底是应该是谁安慰谁,不是他有了麻烦? 瑞琪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礼盒。 他知道是齐松茸送来的,可这又不是他的风格,若是他真的觉得自己过的惨,会给自己送一些更实用的东西,而不是这些。 可瑞琪还是把它拿了回来,又把电话卡放在了门外。 拿进来之后,瑞琪没当回事的把它放在餐桌上,知道有些事需要和文九沟通一下。 “小九,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 “关于陈水生或者说是高鸿业的,可能和叶青也有些关系。” 文九知道瑞琪这样说是想必早已瞒不住,让她早点知道也是有个准备。 “你继续说。” “陈水生已经开始动手,说我和JT集团的合作是暗箱操作,而谣言说那个中间联络的纽带就是你。”瑞琪道。 文九一瞬间愣住,这样的话也有人信…… 佳艺坐在老贾的办公室,给他填一杯新茶后,坐正道:“老大,应该时机已到,所有的情况我都查到,加上高鸿业提供的数据和信息,可以把某些有毒的爪牙彻底拔掉,让李先生那边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老贾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道:“先不要冒进,做事情要讲究一个时机,势在事在,没有势不能成。” 佳艺有些不满意,她当然知道要有个最好的开始,可是目前齐松茸已经知道些什么,流言四起,一旦被对手掌控全局,更没有机会做什么。” “可是一旦错失时机……”她的话被打断。 “我自有安排,你做好你的事就好。”想到什么,老贾又道:“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佳艺没再说话,她想着自己这边始终搁置无法施展的事或许在别人那里有突破,那个对瑞琪痴情的江琳琳可是一把好牌,可不能让她打烂。 …… “你还好吧?”瑞琪问文九。 文九点头,又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实际上没有做什么,陈水生这些年做的事实在太多,我只是用了手段让它公之于众。” “所以他也用了一些手段让你公之于众?”文九反问道。 瑞琪一下冷下来,他笑道:“陈水生罪有应得,难道你以为我也是?” “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被他盯住不放?陈水生不是被抓起来,为什么高鸿业又替他卖命?”文九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多,已顾不上去奚落瑞琪。 “高鸿业的事我也不清楚,不过陈水生手里无非是我的一些桃色新闻吧!”看了看文九的脸色,瑞琪接着道:“你被卷进来,完全是高鸿业他们在虚张声势,想要把事情搞大,用舆论来搞臭叶青和我。” “叶青又怎么得罪高鸿业了?” “陈水生那件事,叶青出了很大力。”瑞琪解释。 文九沉默,叶青又是有什么目的?她真的想不出。 瑞琪想要逃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去厨房打算找个盘子装一下齐松茸拿来的吃的,应该是一些肉铺。 他朝卧室的文九道:“齐松茸送来的吃的,你要不要吃?” 文九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想那些让人讨厌的事,有些好奇是什么吃的,出去一看,好像是一个饼干盒子。 拆开后,果然没有猜错,没想到送礼的人会这么有心,外面的包装非常的精致,同里面的内容完全没有关系。 里面是一盒白色恋人的饼干,文九有些懵,这不是一个男人能送的东西,翻了翻果然在饼干盒里找到粉色的信纸。 几行隽永的小楷字异常小巧,内容也足够风月迷人。 是江琳琳写给瑞琪的,文九回想起来,几乎不能记得流畅的内容,似乎只记得一个大意,他们是那么浪漫的开始,女追男的戏码,不输偶像剧。 瑞琪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文九背对着他在发呆。 他走过去看,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和齐松茸说文九和他的关系,所以齐松茸送来这个给他添堵,刚刚的电话应该说的。 “这我真的不知道。”瑞琪解释,却又像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又不会在乎,你紧张什么?”文九冷淡道。 瑞琪眼里一瞬间蓄满失望。 “是我不该说,这个我扔掉吧!”他拿起来想继续放外面,等着阿姨来收。 文九见状一把拦住道:“何必,你不想吃给我好了,但你不能吃,已经是我的。” 说着文九把盒子搬走,留给瑞琪一个高傲的背影。瑞琪想到,如果江琳琳知道自己精心买的东西被文九吃了的话,估计要气疯。 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瑞琪朝文九道:“真的不给我一点?” “给你你敢吃?” “……” 第56章 上天庇佑,文九和瑞琪都没有被感染,隔离已经解除。不过医务人员建议稳妥起见再观察三天比较好。 外面的迎春已经谢了,玉兰开始显露它的美,像是春天优雅的女神。 文九和瑞琪出门打算溜达溜达,他们还没有一起悠闲的在附近散过步。 沿着瑞琪的家朝北走会看到一条小河,他们从这里一路往东,看到河面上有撑着船的人在打捞水草和杂物,动作很慢,很稳,像是完全不在意工作的成效。 瑞琪带着文九走到河边的看台上,迎着太阳晒起了日光浴,他左右挥拳抻了抻自己的胳膊和腿,朝文九道:“你看那个叔叔做事多么专注。”瑞琪艳羡的看着船上的人。 文九用眼神询问他想说什么。 “我就很难做到这样。”他道。 文九心里很认同,但她不能点头,因这同她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不说话?”瑞琪想知道文九的想法,可她就是总很难开口。 “也许已经很专注,只是你要求太高。” 瑞琪摇头,他咳嗽一声道:“我很难安下心来去做什么,心总是不定,很累。” “那你让它安定下来不就行了?”文九不是很理解瑞琪的心境,只是觉得他很复杂。 “难如登天。” “哪里都不待见你?” “不是,哪里都配不上我。” “……”文九无语,瑞琪太自恋,虽然是开玩笑。 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很无聊,瑞琪看文九兴趣缺缺的样子,也不再继续玩笑,伸手在文九的肩膀上捏了捏。 …… 就在文九和瑞琪还沉浸在隔离的尾声中时,京州的金融行业早就炸翻天。 叶青刚刚上任就出现涉嫌以权谋私的新闻,在办公室的日子着实不好过,本就雪上加霜的情况,江琳琳突然造访。 其实他们也是认识的,甚至叶青曾经很欣赏江琳琳,可是这一切都在那天那一首《一生中最爱》后消失,他知道她心里有人,而他绝对不能放任自己追求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 江琳琳来找叶青的目的他也很清楚,无非是瑞琪的事。 等到秘书把江琳琳带进来的时候,叶青虽然收回去的心依旧跳的很快,她确实很美,又很魅。 江琳琳穿的一身职业装,却完全不呆板无趣,每处衣服的细节都是独一无二,很难不吸引人的眼球。 “请坐。”叶青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叶青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叶总,我的来意,您是不是也明白?”她开门见山,完全不拐弯抹角。 被这样问,叶青不能直接说明白,因这会让对手直接问更加犀利的问题,又不能说不明白,那样又会让江琳琳觉得自己毫无诚意,不愿吐露太多。 所以叶青不回答反问:“你说说看,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件事?” 江琳琳笑了,整个屋子的香水味让人意乱情迷,这抹笑容显然就是催化剂,让本就晕乎的人更加无法清醒。 “叶总,陈水生为什么会下台,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您卷进来的目的,我不是太清楚。” “你没必要清楚。” “那我们下一步还是一个战线的人吗?” “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个战线。” “或者我这么说,现在陈水生要拉瑞琪下水,你是明哲保身还是共克时艰?”江琳琳不由提高了一点声音,因为叶青完全看不出喜怒的脸,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要怎么做和江小姐有什么关系?江小姐又打算做什么?”叶青心里憋着无名的火气。 江琳琳看到叶青的表情有些松动,趁热道:“我为了瑞琪,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这话听着十分讽刺,尤其是在叶青这里,在婚礼上一见钟情后很快就被泼了凉水,现在又被人因缘际会反复鞭笞自己的心意,叶青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想着要怎么回答。 “那你去他的公司会不会好一点?找我有什么用?” “瑞琪的公司应该保不住他,您这儿才有和陈水生抗衡的力量。”江琳琳依旧直白。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叶青面无表情的问。 “我想让您帮忙打听一下,高鸿业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儿,两个人再也没有互相较量演技的必要,叶青也因为这件事收到了非议,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瑞琪让人拿在手里的把柄是什么,江琳琳这样问,无非是想让他告诉她真相罢了。 “是一个关于我们公司设计部的一个女孩子,叫文九,高鸿业说而文九伙同瑞琪诬陷陈水生,还暗中帮助瑞琪拿到JT的项目,高鸿业手里有照片和电话记录。” “那您打算有什么动作吗?”江琳琳道。 叶青想了想,过了很久,他起身给江琳琳拿了一瓶冰咖啡,又道:“我有个办法,正好有个角色很需要江小姐出演一下。” 江琳琳侧耳听着叶青周密的计划,震惊于他的城府…… 在江琳琳还在叶青办公室的时候,佳艺正坐在自己电脑前,仔细的搜查瑞琪给她的项目材料,她很开心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NT的权力她要拿到手,而瑞琪这个人,她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她端起桌上的茶,一下看到角落的一张合影,是她大学的时候拍的照片,同一个女孩子,两人笑得一样甜美,只是那个时候她是短发,完全是假小子的模样,同现在的妩媚动人完全不同。 很久没去看紫嫣的爸妈,她想她办完这些事,一定要去看看他们。 佳艺拿起电话给江琳琳打了一个电话。 而还在叶青办公室的江琳琳看到电话非常意外,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出去接电话。 “江小姐。” “你好。”江琳琳现在不是很能分辨佳艺到底是何用意,几次三番示好,甚至主动帮她约瑞琪,可江琳琳还是不信任她。 “我有个坏消息告诉您。”佳艺状似很低落的道。 “什么事?” “瑞总好像要被公司抛弃了,所以您要是能救他要尽快,否则一切都来不及,金融行业最讲究名誉,大家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如果被公司辞退,很可能会无法再立足。” 江琳琳怀疑佳艺,可是她又不能放任这样的消息当作没有听到,只能耐心把佳艺的话听完。 挂了电话后,佳艺笑着给自己选的一款护肤品下了单,而江琳琳回去和叶青道别后,心上阴霾更重。 …… 文九和瑞琪在河边呆了一会儿便又朝着东边逛,人特别少,甚至连平时熙攘的小吃店也已经关门,瑞琪介绍这家店已经开了有五年,没想到一个疫情就直接宣布破产。 见有家足疗店还开着,瑞琪笑着道:“要说还是这样的店平时薅羊毛薅的多,这种时候还能苦苦支撑。” 足疗门口一个人没有,但是确实还亮着牌子的灯,大门也敞开着,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想起陈水生,却又下意识的没说,换了一个话题道:“你是不是经常来?” 瑞琪愣住,又赶紧反驳:“哪有,我像是那么有钱的人吗?我多会过日子?” 文九听了想笑,一个整天烟酒不离的人说自己会过日子,这真是有意思,大概看出文九眼神里的揶揄,瑞琪赶紧换个话题。 “陈水生就是因为在足疗店,才认识那个小模特的。”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应该在一些娱乐场合?” “为什么非要是娱乐场合?那个小模特是这家足疗店的小股东。”瑞琪懒懒的解释。 有什么东西在文九的心里迅速发酵,瑞琪家门口的足疗店恰好是搬倒陈水生的小模特的据点,最主要的是,瑞琪知道的很清楚。 “你为什么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些?”文九有些急道。 “现在你被卷进来,陈水生说自己是被诬陷,也就是说他现在在警察那里找各种理由要把自己洗白,而诬陷他的人,不只是我一个,还有你。” “他为什么非要把我牵扯进去?” “或许没有针对你,只是受了牵连,如果不这样说,没有办法解释一些事。” “那现在要怎么办?”文九心里也没有很着急,其实她不明白的是瑞琪应该有能力说清楚的事,却非要这样含糊不清,像是故意要她着急。 朝着东边的乒乓球场走过去,瑞琪发现自己家附件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可以锻炼的地方,他朝文九道:“我们一会儿过来打乒乓球?” “你还有心思玩?” 被训斥的那个一下蔫了,瑞琪道:“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起码对我来说。” “你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文九不能理解。 “你如果经历过一些事后,也许也会这样。”他低头道,想从裤袋里拿出烟盒,看到文九的眼神又放回去,无处安放的手举起来放在文九半长不短的头上摸了摸,算是缓解了尴尬。 见文九还是心事重重,瑞琪自信笑道:“大可不必,我绝对能保你安然无事,目前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迷雾散开,真相大白,你自然安然无虞。”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在一个没有认识多久的海王身上。” 瑞琪听见这样的话果然不再往前走,他刚才一直卖关子就是想让文九知道自己没事后更开心呢一点,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他笑得惨烈的道:“海王。”想了想,他接着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笃定,不对,你一定觉得我在吹牛,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你还会讲故事?”文九觉得瑞琪没有讲故事的天赋。 瑞琪气笑,道:“我发现你有时候的脑回路真的……像个火星人。” 第57章 瑞琪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一路朝南走,路过京州最繁华的一条街,几乎所有标志性建筑都在那里。 文九闭目回想他说的每一句话,分析着能有几成真实。 瑞琪和江琳琳是因为工作认识的,在他还在做一个记者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对谁都蛮不在乎,风流事从未断过,江琳琳更是受异性青睐的女人,两个人可谓是一见钟情。 可那个时候瑞琪是有女朋友的。 文九不记得当时瑞琪的表情,是不是对出轨这件事有抵触,只记得自己当时听了心里一阵恶心。 江琳琳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正是大三,在瑞琪所在的公司实习,青春活力满满的两个人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 瑞琪和她会有很多话题聊,会有很多共同语言,那个姑娘完全不顾及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多次想要让他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可是瑞琪都没有同意。 纸包不住火,事情早晚要被知道,瑞琪当时的女朋友是他在青年公寓一起住的时候认识又在一起的,也没有很多感情,或许本就稀里糊涂,各玩各的。 江琳琳为了让瑞琪分手便住到瑞琪住的公寓,可以说是在女朋友的眼皮子地下偷情,他们那么明目张胆的约会见面,他的女朋友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当时他就做了这样的事,也为之后的事埋下祸根。 瑞琪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之前和另一个有夫之妇在一起过,甚至被她丈夫知道过,俩人虽然没有正面冲突,可依旧被那个女人的丈夫怀恨在心。 无缝衔接了女朋友后,瑞琪同那个有夫之妇断了联系,又因为江琳琳而和前女友闹分手,最后决裂,终于和江琳琳在一起。 他就这样在一段段不干净的关系中无法抽身。 江琳琳和瑞琪搬入自己的爱巢,很多甜蜜的回忆,很多美好,但更多的是疼痛。 开始是江琳琳主动缠着瑞琪,可在一次次的付出之后,瑞琪又吝啬的不肯付出对等的感情,最后让这个女人心生不满,只能在别的男人怀里寻找安慰。 那次他们一起去国外旅行,在那个不太奢侈的小旅店里,瑞琪趁着江琳琳不注意,看了江琳琳的手机,发现秘密的方式无非就那么多,手段简单的可以说很粗暴。 里面的内容让他到现在都难以忘记,同样是被背叛,同样是最亲密的人。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他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她,也许他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多,他以为她知道,实际上不管他表现出多少,江琳琳也被他的自私伤害到,否则也不会做那些荒唐的事。 被人误会,事业毫无起色,都不会让瑞琪感到真正的痛心和难过,真正的打击是感情的破裂和背叛。 瑞琪同文九解释,因为他理性过了头,而任何事物走到极端便走向了反面。故而在被伤害的一刹那几乎是致命的。 文九记得自己对他一通奚落,他们本来就是在伤害一个人的前提下在一起,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有这样的结局再正常不过,甚至让听到的人觉得大快人心。 瑞琪沉默,又过了很久才继续讲下去。 之后的事情就又是纠缠和撕扯。 江琳琳哭着求他不要走,求他原谅她,可是他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些他不知道的日子,她同别的男人如何颠鸾倒凤。 在国外没有办法闹掰,瑞琪同江琳琳两个人竟然还可以一起游完剩下的景点,文九特意看了那段时间瑞琪发的朋友圈,他没有公开那个女孩子的长相,总是一个风景,或是自己的照片。 他的照片应该都是江琳琳照的,那样的眼神和表情,完全看不到应有的开心和快乐。 回去后,有了裂隙的感情永远不可能与从前一样。 他们整日吵架和复盘,意图去寻找一个答案。 可是根本没有答案,他不肯放过她,她也同样放不下她,瑞琪不断用这件事来诛杀江琳琳的心,态度再恶劣她都会守在他身边不离开,就那样坚持了那么久的时间。 几年的时间,一个女孩子被他彻底毁了,失去原来的光彩,变得毫无生气。 她曾经那么爱美,那么喜欢聚会,可在那两年她几乎很少出门,在家也不修边幅,瑞琪看着她痛,自己也痛,终于还是提了分手。 第一次提分手的那天晚上是腊月的天气,瑞琪说他还记得,本来是毫无特殊的一天,可是偏偏有人让这一天变得刻骨铭心,瑞琪永远也忘不了这个人。 他们在餐厅里说再见的时候,被坐在后面的一个男人听到,或许他也在情场失意,或许他早就盯上江琳琳,却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她,这会儿听到江琳琳分手,他激动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瑞琪和江琳琳说清楚后,便离开,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命运有时候就是那样无情,所有的因果都有轮回。 就在谁都不想看到的情况下,江琳琳喝多,被人捡走。 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那个男人得到江琳琳的身体,不是别人,正是陈水生,也是瑞琪在曾经的公寓遇见的那个有夫之妇的丈夫。 命运多么会开玩笑,瑞琪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度难以接受。 江琳琳不想面对分手的事实i,她又找过他几次,他们在她的家里吵架吵到通宵,而后第二天又各自若无其事的上班,就这样闹了几次后,江琳琳被瑞琪拉黑。 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瑞琪家门口求原谅的时候曾问过瑞琪:“你是不是嫌弃我被人玷污,嫌弃我脏?” 瑞琪摇头,过了好久才道:“我也不干净,我在意的是你的灵魂,脏污又丑陋,令我无法忍受。” 就这样,他们分开,瑞琪没有理会那个在门外的女孩子,但他想到陈水生自然不会是好心情。 江琳琳破罐子破摔,之后又被陈水生要挟,她一是没有办法摆脱,也从没有打算和哥哥求助,直到她体会到同陈水生在一起另类的刺激,折磨自己的刺激和面对男人宠爱的不舍让她被陈水生驯服。后来的故事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主动断了和江琳琳的联系,从此他的事业一发不可收拾,却也终于混到央企的高管。 后面的事文九便很清楚。 文九坐在一个街心公园的长椅上,问瑞琪:“你恨陈水生是因为他和江琳琳谈过恋爱,还是因为她曾经被陈水生伤害过?” 瑞琪也坐在那,像是一块入定的石头,道:“有区别吗?” “当然,如果是因为她被人伤害,那她就是在你心里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是在意他们谈过,那你还放不下她。” “一段感情,谁能说放就放。” 瑞琪没有回答文九的问题,他想了想道:“陈水生一直也记恨着我,他的夫人同他还没有离婚,想必他每次看到我都会想起自己的窝囊,那个时候他媳妇是青年公寓的管理人员,但我不记得叫什么。” 见文九没有吭声,瑞琪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文九毫不犹豫的点头。 瑞琪抿着唇也点头,我也觉得。 “所以,陈水生和我不可能和解,他只要有能力,便一定会和我斗到底,不过我听说他这次被抓,他的那位不断出轨的夫人便同他离婚了。”瑞琪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可是值得吗?”文九问。 “什么?” “为了自己的一点欲望,而费这么多力气躲开麻烦。” 瑞琪笑了,他淡淡的说:“年轻的时候,只有这种事才能让我有兴趣,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可以做到,没有能刺激我的事。” “那现在呢?” “现在我被社会毒打的还不够吗?你又何必让我亲口承认。”瑞琪伸手在文九的鼻子上碰了一下,笑道。 这个时间跨度很长的故事落幕,瑞琪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竟然一直在笑,文九想他一定放下了吧。 “那陈水生继续对付你,你要怎么做?”他那些陈年旧事,文九并不关心,她只关心现在的状况,瑞琪的旧事同文九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想知道。 “叶青和陈水生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缠上过节,他会在前面把那些障碍清走,我在后面善后。”瑞琪自信道。 “你没有找江琳琳帮忙吗?毕竟她也是一家公司的执行官,况且她不会不帮你的。” 瑞琪盯着文九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女人的撒娇和不满,可是没有,她就那么客观的说出来,倒教人觉得无趣。 “我和她最好不再有任何的联系,但她也许不这么认为,或许会主动帮我做什么,我根本不期待,因为她的手段向来狠辣,但容易冲动。” 文九点头,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瑞琪又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同你探讨那些烦心事,我有能力解决,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你了解我,了解我的过去,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这样。” 阳光那么好,文九扬起脸,让光线打在自己脸上,她转头,看着瑞琪痴迷的神色,正经道:“可见渣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不管什么年纪,总会有伤害别人的事。” 瑞琪听到文九的话,嗤笑后沉默,他不值得,他已经不值得太好的东西,他这样想着,是他自己亲手毁了本应该灿烂的一切。 第58章 收拾好东西,文九今天便要从瑞琪的家里搬走,他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太好,精神气不足,还一直有电话打进来。 早起文九就要走,瑞琪叫她一起吃个早饭,早饭收拾完,瑞琪又张罗中午饭,于是又挨到中午,瑞琪亲自下厨煮了一些面,文九没法拒绝,吃过中饭,瑞琪又央着一起散个步再走,所以这会儿正是午后,他们在最熟悉的一条街上闲逛。 “我们走十个来回就回去好不好?”瑞琪看着这条几百米的街道,朝文九提议,这条街美的像是日本的樱花街,只是不是樱花,而是淡雅的木兰和嫣红的山桃。 文九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她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另外也实在不想再呆在瑞琪的家,她每天同他说的话都带着玫瑰的刺,不经意间就会给瑞琪的心扎得出血,让他痛上好久。 瑞琪从不会翻脸,一直包容倒是让她觉得寡淡无味,说话风格不再那么犀利。 “好,不过可以分开走吗?”文九随口道。 “为什么要分开,我们一起还能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会更容易坚持。”瑞琪反驳。 文九很想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坚持,但她又觉得自己矫情,已经要离开,就放任一次,算是再留些好印象。 街两旁种满的玉兰和山桃都那么水嫩,此时玉兰开的正盛,山桃露出一点粉色,远远的看像是一条梦幻的大道,通往什么都顺利的幸福生活。 瑞琪和文九走在路中间,整条路竟一个人都没有。 “小九,你爱看历史么?”瑞琪问她。 文九走的有些出汗,从瑞琪的角度看上去像是芙蓉带露,桃花映水。 “我看过一些,算不上爱看。” 瑞琪继续问她:“那你喜欢哪个朝代?” 这些话题真的很大众,很拿不上台面,文九心里暗嘲瑞琪整天研究各种聊天套路,但又遇见自己这样不上道的。 “我喜欢南北朝。”文九笑道。 “为什么?”他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的问文九问题。 文九看着他,额头上有些汗湿,脸上也难得泛红,加上无比认真的眼神,看上去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 “因为,南北朝很荒诞。” “你喜欢荒诞的历史?” “太阳底下所有的事都被人经历过,那些寻常的事情和人物让人觉得屡见不鲜,可南北朝的历史会让人一再想去挖掘它。”文九仔细的想过才给出答案,她回头去看瑞琪,见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而是站在身后的不远处停下,看着文九的背影。 “你怎么了?”文九问他。 他摇摇头,眼神里的意义复杂,他依旧不往前走,神色越来越古怪。 文九看了看他,终于发现他的问题。 他好像眼神有些涣散,像是站都站不稳。 见瑞琪不像是装,文九仔细观察他的周围,见他的面前有一只被撞过的鸟,新鲜的血液还在地上未干涸。 文九想了想,难道他晕血? “你没事吧?”文九走过去又问他。 这次瑞琪没有回答,他摇晃的身体像是早春摆动的柳枝,没有那么灵活,干巴巴的。 “喂……”文九大叫他一声,还是没有能够挽回他的颓势,瑞琪狼狈的坐在地上,还勉强开口道:“我晕血……” “……” 文九扶额,真的是,他这人没拿什么偶像剧的剧本,倒是一身偶像剧男主的毛病。 “那我要怎么救你?还是直接给你送走?”文九没好气道。 瑞琪听到后,反倒精神好些,气的。 “你陪我呆一会儿。”他道。 文九没理他,晕血看样子也没有很严重,她打算把那只鸟找个地方埋起来,让瑞琪在那缓和身体的应激状况。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用塑料袋拿起那只倒霉的麻雀之后,瑞琪一直努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样子像是很意外,甚至他都忘记自己晕血。 等她处理好之后,瑞琪已经站在她身后很久,回头,文九问他:“好了?” “嗯。” “那我们回去吧?”文九有些累。 瑞琪看着不远处的长椅,拉着文九的袖子道:“过去休息一下。” 刚刚坐下,瑞琪便道:“刚刚说到那里了?”,“哦对,最喜欢的朝代。”,“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就算刚刚被意外打断,瑞琪也不想被打断思路,他坚持问。 “这可太多了,你要问哪个时期的人物或者我还能选出一个。”文九擦着手上的土。 瑞琪想了想道:“那就南北朝时期。” 文九道:“高欢。” 知道瑞琪一定要问理由,她截住他的开口,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瑞琪失笑,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确实问题有点多,可他就是想要多了解文九喜欢什么。 “好,我不问了,其实问你这些是想多了解你。” “了解我还有什么意义。”文九讽刺道。 瑞琪被问的哑口无言。 “小九,你马上就要离开,有没有什么要留给我的话,我想……你似乎以后不会再同我说话,除非是工作上的事。”瑞琪绕开文九的讽刺,虽然她经常如此,但还是每次都会疼痛,还要忍下去心里流的血。 文九听他这样说也有些伤感,她伸手在地上捡起一瓣木兰的花瓣,递给瑞琪。 他望着她不解,文九笑笑,道:“猜猜我要说什么?” 瑞琪听她这样问他,有些感兴趣,又没有把握能够猜对。 “你想让我珍惜感情,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瑞琪像是在仔细思考,皱眉的样子很夸张。 “不是。”文九笑着摇头。 “白居易诗“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腻如玉指涂上朱粉,光似金刀剪紫霞。从此时时春梦里,应添一树女郎花。”你想说古代传说的巾帼女英雄花木兰,而木兰花含苞欲放,素艳相宜.你想让我以后做个灵魂高尚的人?” 文九笑得更开心,瑞琪真的在仔细想,仔细回答,很让她意外。 “那就是你想说岁月不饶人,要好好珍惜光阴,否则时光如梭,一切如昨日,莫要让自己后悔?”瑞琪依旧很有耐心。 文九只是笑,却不摇头也不点头。 瑞琪问她到底对不对。 文九想了想才道:“我刚才给你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却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多想法,果然我照你还是差远了。” 瑞琪一下失望道:“你耍我?” 见他生气,文九拉住他要离开的身体道:“我还没说完。” 见瑞琪在等她说下去,文九看着他手上的花瓣道:“我想让你记住此时此刻,沉浸在此时此刻,若是未来,便沉浸在未来,沉浸在那时,永远不要往回看,也不要探头朝前张望。” 瑞琪心中又是一震,她总能给他一些想不到的新意,总能有别致的想法,他暗想,是自己不如她才对。只是他很快从情绪中反应过来,傲娇道:“还是很牵强,不如我解释的好。” 文九也不搭腔,她想了想道:“那你呢?有什么要告诉我?” 瑞琪伸手从旁边探过来的桃树枝上摘下一朵花,插在她的头上,才道:“那你也猜猜好了。” 四周很安静,他们就坐在那里,像是忘记了时间,木兰淡淡幽香和山桃的艳色让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忘记了所有。 文九深深呼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道:“《诗经·召南》有“何彼秾矣,花如桃李”。持重如杜甫,也不免有“轻薄桃花逐水流”之句。“桃色“也因此具有暧昧的象征意味,人们用”桃色“来象征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有关的事件。如”桃色纠纷“、”桃色新闻“、”桃色事件“等,所以你是让我离你远一些?因为你就是桃色的。” 没想到文九的话这么呛人,倒是瑞琪早已习惯,不同她计较,只是摇头,也让她再猜。 “那就是……一般人们歌咏桃花,钟爱桃花,认为桃花会给人带来“五福”:快乐、幸运、和平、顺利、长寿。还有人们用桃来避邪,远古时悬桃枝以避鬼邪,近古则演变为贴张桃符。人们也用桃来祈福把寿团称为“寿桃”,特别是在传统的年华中,寿桃更是主要的表现内容,而且往往还加以特别的夸张,你是想祝我高寿?且生活能够自动辟邪?” “哈哈哈……”瑞琪终于绷不住,这次没有被奚落,却没想到文九这么幽默,连祝她高寿的话都能说出来……” “不对,继续猜……”瑞琪道。 文九看着他头上的花瓣,愣愣的发呆…… 瑞琪晃了晃她的手臂,文九道:“桃花的花语是爱情的俘虏,你想说什么?难道是意思你早晚是我的俘虏?” 也许是文九总是不想好好回答,瑞琪摇头道:“都不对,我来解释一下。” “你就像这朵桃花一样,自信,娇艳,我很喜欢,可是桃花太招摇,你以后再遇见事情要小心。” 难得看到瑞琪这样严肃,文九点头,若有所思,他们起身朝回走。 瑞琪的步子很慢,可他的腿又那么长,故而很快便到家。 “我送你。”瑞琪从文九手里拿过整理的袋子,低沉道。 “也好。”文九道。 车上谁都不发一言。 瑞琪打开音响,挑了半天,挑了一首陈奕迅的《淘汰》,听的文九想笑,总是这样苦大仇深。 “你喜欢周杰伦吗?”她问。 瑞琪很识趣的挑了周杰伦的歌,一首《告白气球》回荡在车里。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亲爱的爱上你恋爱日记,飘香水的回忆,一整瓶的梦境全都有你,搅拌在一起,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这样甜蜜的歌词加上优美的旋律,谁都不会拒绝好心情。 “文九。” “嗯?” “以后一定要想我。” 文九看着他的侧颜,他像是刚刚未说过这样的话。 她点头,回应道:“我会,以后有一天我可能会想起某个早春温暖的午后,我曾很喜欢的一个人带着我在街上兜风,他还放了我最喜欢的歌……甚至让我不要忘记他,我答应他了。” 第59章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文九就被请到NT公司的小黑屋。 会客厅,一间只能坐下七八人的屋子,装修极为奢华,窗户直接可以看到京州最高的一栋大厦。 坐在她对面的是NT的两位老大,远远看上去都是笑面虎,一个比一个和蔼,实际上,仔细看,左边的要比右边的正直,右边的要比左边的精明。 左边的老李先开口道:“借着工作的理由,我们今天想请文小姐过来,主要是想问您一些敏感的事,如果您不想说我们也不会勉强。” 右边的老贾不发一言,只是眼神要比老李压迫感足,也可能是本身他便长得比较壮。 “我能说的也只是工作。”文九道。 老李笑了,老贾看上去有些生气。 “你和瑞琪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你们惹得麻烦已经波及到你们公司的股票值,若是再这么下去,估计我们下一轮融资都会受到影响。”老贾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明显有些怨气在里面,让文久觉得奇怪,一个公司的老板,如此沉不住气? 老李见氛围有些不好,赶紧打圆场道:“文小姐,你喝点茶,休息一下,我们也就是听说你今天过来公司,特意想认识一下,也总听叶总提起你的工作能力,颇为让人欣赏。” 这一套一唱一和、一红一白的战术文久虽然没有见过,但能分辨的出。 “如果没什么真的想聊的,那我先走一步,我想我没有义务留在这里回答二老的其他问题。”文久说着就要起身。 老贾一下站起来,文久猜的没错,他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脸上没了笑意,看上去有些吓人,此时站起来的意思是让她坐下。 “文小姐,我们话还没说完。” 文九只能又坐下。 斟酌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文九道:“我和瑞琪是相亲认识的,后来又在工作场合遇见,所以能够合作纯属偶然。” “那你们现在是情侣关系?”老李依旧笑着问道。 “我们不是。”文九坚定道。 …… 就在双方僵持,谁都没办法得到什么信息的时候,佳艺进来,老李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文九,好久不见,你和瑞琪还好吧?”佳艺道。 “你好,有事直说。”此时想要保持一个比较好的风度是比较困难的。 佳艺今日穿了一身褐黑色的旗袍裙,有些闷滞,像是刚才加完谁的葬礼。 “文小姐,我们不妨说开一些,现在我们公司掌握了高管瑞琪的很多不利证据,对他可能有些致命的影响,而那些问题的暴风眼在您身上,所以您今天这番话很有可能会救了瑞总,毕竟我们都不想看到他有事。” 佳艺这么直白,让坐在旁边的两位老大不停地咳嗽。 文九冷笑,她已经不再想说任何话,因为除非被带到警察局,否则她什么都不会说。 文九起身,拿着自己的包要出去,这次是佳艺拦着她。 “你们是做什么?你们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文久高声道。 佳艺笑笑,又得意的朝着文九晃了晃手里的材料,道:“只要你说完,立即就能走。” 两个人在门口争执,门却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人一脸愤怒,气场也足够盖过老贾,脸上崩着的紧张随时要裂开,瑞琪刚刚真的有些失控。 “瑞总?您不是去警察局配合调查?”佳艺看到瑞琪,嘴张开很大,一下没了刚才的气势。 “我应该在哪不需要像你汇报,另外,管好你自己。”他的话难得有威胁的语气。 两位领导也坐不住,只能站起来解释。 老李有些尴尬道:“瑞琪,这不是见你最近官司缠身,我们也是想办法,想从文小姐这里了解点儿情况,看看能不能对你有帮助。” “我看是怎么对公司有帮助吧?”瑞琪听到老李的解释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更加愤怒。 老贾见瑞琪盯着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开口:“老李说的对,就是简单聊聊天,没别的。” 瑞琪深深地看了一眼佳艺和两位公司负责人,而后拉着文九离开。 走出大楼,来到当初文九在外面遇见瑞琪,窘迫的想上厕所的那处地方,两个人坐下,瑞琪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过一会儿,等他们都平复下来,他才说话。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他有些无奈道,语气里还有不易察觉的笑。 文九也笑,她还是很感激他过来找她,现在心里一阵后怕。 “怎么?害怕?他们不敢怎么样你?在公司里,又是法治社会。” 瑞琪宽慰的话让文九心里安心不少,只是她又想起刚才佳艺说的,瑞琪刚才在警察局? “为什么去那里?”文九问他。 瑞琪一下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简单解释道:“还是陈水生弄得好事,他现在一直还是嫌疑人的身份,警方不能找到有利的证据逮捕他,所以他便有机会兴风作浪,揪着我和叶青的项目不放,看样子我还是小看他,又高估那个小模特。” 很难说什么,文九没打算细问,知道的多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有办法?” 瑞琪自信的笑,“当然,为了你,我也会拼尽全力。” 文九瞪他,瑞琪看到她的表情更加肆无忌惮。 说说笑笑,又想到刚才的事,瑞琪突然道:“我和佳艺以前认识,只是她不记得我,甚至刚来公司的时候还勾引过我。” 文九呆住,这个女人也太胆大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是我和前女友分手的那段时间,一直在老贾名下的一家酒店里常住,不想回家。”瑞琪点了一根烟,才继续道。 “有一天路过酒店一层的包厢,见到佳艺和另一个女孩子喝多被人欺负,像是被下了药,那个女孩子已经被人糟蹋过的样子,佳艺是第二个,正在拼死抵抗,我也没有想太多,上去把两个姑娘救了。” 瑞琪吸着烟,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把那个姑娘送到酒店自己的房间,又叮嘱服务生注意一下,随后便出去,回家呆了一宿。” “可能是被下药了,她一点都不记得我。” 文九听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瑞琪这种事总是比别人多,要么是英雄救美,要么是美人救英雄。 “有没有觉得我很善良?”瑞琪邀功一样问。 文九故意摇头道:“没有。我只觉得你总是能遇见美女,天生招桃花。” 瑞琪失笑。 “我们一起去吃中饭吧?”他提议。 文九却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可是这样会让瑞琪觉得自己在他最难的时候嫌弃他,故而迟疑。 瑞琪心思巧密,很容易想明白怎么回事,又加一句道:“还是不和你一起吃,我回去还有事,也没什么时间。” “吃饭的时间总该有吧?那就去你们楼下的大排档吃好了。”文九想明白,他们本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起内讧可能还会让人有机可乘。况且就算是她和瑞琪的关系被人诟病,可越是避嫌,越是让人觉得有问题。 瑞琪是拒绝的,但是文九坚持去大排档,他只能妥协。 他们坐在单位食堂的时候,周围的目光确实像是照相机的镜头一般让人有压力,文九面部表情僵硬,好在因为疫情,来的人不多。 佳艺见文九又回来,没有理会周围的人,竟坐在他们的旁边。 “文小姐,刚刚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没事,知道您也是有任务在身,我知道这账算不到你头上。” 见文九这样说,佳艺倒是没法接话,瑞琪在旁边憋笑憋的脸有些红。 佳艺这样殷勤,文九晾着她也觉得尴尬,试探道:“佳艺姐,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听瑞琪说,你也是刚来NT不久。” 没想到文九还会找她搭讪,佳艺有些慌乱,眼神一直不敢看瑞琪和文九的眼睛,似乎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一个房地产公司?”她想含糊过去。 “蓝兴?”文九紧追不放。 没想到文九这样记仇,刚才她不断想逼迫文九说话,没想到文九还可以有这样的风格。 “嗯。” “大公司啊?为什么要来NT?”文九继续问,瑞琪一脸不管他事的样子。 佳艺吃了几口菜,道:“人不能只为了钱活着,总该要做些有意义的事,甚至伸张正义。”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瑞琪,文九迷惑,瑞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气氛又不好,佳艺潦草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开。 …… “为什么她要那么看着你?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文九笑着开玩笑道。 “你在想什么?我是她的恩人还差不多。” “那为何……” 瑞琪看着佳艺的背影,若有所思。 难道她以为那天我对她做了什么?可是一个女人有没有被侵犯她应该是知道的吧?况且她不会去问服务生? 没有答案,NT现在似乎是一边倒,都要放弃瑞琪,只是那一纸辞退书却始终没有发出,据说是老李一直拦着,行业内都知道这是老李的缓兵之计,给自己的公司留下一个温情的形象,实际上却步步杀招,将瑞琪推上浪尖,公司反倒躲在他身后。 文九要回公司,瑞琪没办法送她,帮她叫了一辆车道:“小九,今天你受的委屈,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想办法补偿给你。” 风吹起他的风衣一角,阳光在他脸上变得透明,他那样诚恳的附身,柔声朝坐在车里的文九说这样道别的话,文九忘记了反应。 瑞琪见她痴望自己,勾起唇角,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第60章 太久没出门,文九和恩贤约着一起踏青。 文九开的是高月的车,高月没办法和文九她们一起去户外,陈荣和她结婚后,吵个不停。 路上没什么车,两边的树还没什么颜色,乏善可陈,文九便和恩贤聊了起来。 “高月同她老公怎么样了?”文九经常看到高月的微博发一些神经兮兮的东西,看上去挺无聊,但又不能指责她什么,毕竟心情好的人不会发。 恩贤还在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涂防晒,她听到后,无奈道:“距离产生美,你也知道他们之前是异地恋,你侬我侬多肉麻却不会经历太多柴米油盐,所以怎么都不会厌烦,可现在呢?完全不一样。” 文九开车很干脆,发动机的声音很大,听罢疑惑问道:“怎么就不一样呢?他们那么久见不到彼此,刚见面就总吵架?” 恩贤涂完防晒,又拿手机在拍外面的风景,她想了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朱光潜的《文艺心理学》你看过没有,里面把这种心理描写的很透彻,就拿他们来说,彼此离得远的时候,没有用实用的眼睛看对方,朦朦胧胧的距离感会产生美。可是离得近了,凡事一起做,就必然会让人往有用的方向上去想,时间久了再也看不到对方的美。” 文九大概明白恩贤的话,她们现在出来郊区,见远处黛眉一样的远山觉得美,可若日日生活在这里,观感必然不同。 “所以她们现在才是磨合期?还是恋爱状态?”文九问。 恩贤有些无奈的说:“磨合期倒是不至于,他们已经领证,可能就是生活上有些小习惯还需要对方各自让步。” 快要到目的地,文九开的慢了些,朝恩贤道:“你说婚姻是反人性的吗?实际上,我认为两个人结婚生活在一起,很容易有矛盾,就算是现在我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有时候都会有些生活不到一起的烦恼。” “当然是,女人为了挑选优秀的基因所以谨慎小心,男人为了更多的传播自己的基因,所以会不断想和不同的女人发生关系。”恩贤难得会说这么深刻的见解,平日都是扮猪吃虎,文九看着她笑。 “那你呢?和那个叫文昊的怎么样了?文九轻松的问,也有些害怕恩贤又没有谈成,故而语气小心翼翼。 刚提到文昊,恩贤的笑容便更大一些,她有些得意道:“文昊真的对我很好,而且越来越好。我很喜欢他。” “评价这么高?什么时候带出来一起吃个饭?”文九问。 其实没有很大的兴趣见别人的男朋友,只是最近的日子太多烦心事,很需要有一些朋友之间的聚会撑一撑自己的气象。 “可以哎,我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叫他过来结账好了!”恩贤道。 文九失笑,说道:“怎么,一天的时间都离不开啊?” 恩贤见文九这么笑话她,很无奈的道:“得便宜还卖乖。” 两个人相视而笑。 凤凰山玲珑峰。 站在山顶,文九看得见京州所有的风物,那些被道路分割的高楼大厦像是囚徒一般动弹不得,彼此遥遥相望又无法靠近。 山顶有几只夜猫,加上文九和恩贤,也算是热闹,她们在山顶呆了很久,靠近玲珑峰的另一个一线峰才是最高的,恩贤走不动,故而她们打算走到这里便往回折返。 远处的最高峰上有个人在休息,恩贤指着那个人看着文九。 “没想到还能遇见同类,到底是京州,哪里都会有人。”文九道。 恩贤笑了笑,道:“你说,那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像白洛啊?” 坐在那毫无反应,文九完全不理会恩贤的玩笑,白洛应该不会在这里,毕竟最近JT集团和他们公司的合作被分到别的高管那里,白洛应该很忙。 说着说着,那个山顶上的人似乎下来,甚至还朝着她们的方向。 待他走近朝她们打招呼的时候,文九不由惊叹恩贤的眼睛,到底是做过近视眼手术的眼睛,看的太清楚。 真的是白洛。 “好巧。”白洛朝着文九和恩贤点了点头。 “是有点……巧。”似乎每次遇见白洛自己都很烦躁。 文九看了看自己身上土气的运动服加上一顶大妈帽,叹了口气。 “一起下山吧!我看你们已经在山顶坐了好久。”白洛提议。 三个人朝着山下走,恩贤一直朝文九使眼色,还总独自去前面探路。 见文九尴尬,白洛主动找话题道:“我早就看到你们了。” “嗯?怎么会?” “给你看一样东西。”白洛神秘道。 说着,他从自己炫酷的旅行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望远镜。 文九笑着摇头,道:“这么精准的设备。” “你试试?”白洛朝她道。 文九拿起望远镜,朝里面看过去,远处的山上的花草一清二楚,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野兔。 镜头一直在移动,转到山脚的时候,文九竟然又看到熟悉的人。 她想真是无巧不成书,竟然是NT公司的贾先生。 白洛见她神色不对,便拿过望远镜看,他自然也认识老贾。 “最近和NT不是太愉快吧?”白洛轻轻的问,他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文九不回答他便继续问:“你们公司目前怎么处理你?项目还要你负责吗?” 文九点头,“目前还没有什么动作,大概还没有查出什么。” 白洛拿着望远镜又看了看,她朝文九道:“你猜我又看到了谁?” 文九想来想去,除了佳艺不做他想,总不会是瑞琪。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懊恼,为何还是会想起他,这一天不断克制的散乱思维,唯一能够专一的事情就是想他。 瑞琪在做什么?瑞琪有没有好好吃饭?瑞琪有没有再伤害别的女孩子? 注意力缺陷综合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治好,文九发现自己没办法忽视心里那个不断和她说话的人,真的很讨厌,她想着。 “谁?佳艺?”她努力找回自己的注意力。 “陈水生。”白洛提醒道。 文九停住,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在后面造谣,自己不会有这么狼狈的样子。 恩贤气喘吁吁的从前面返回,刚要说什么,却被文九制止。 “我知道,看到了。”文九指了指白洛的望远镜。 “还下去吗?”恩贤问。 见白洛也盯着自己看,文九笑笑,道:“自然要下去,不然在上面很冷的。” 一条不是太长的路,很快便到。 等他们到的时候,陈水生和贾贵正坐在景区的休息区,两人都是休闲装,很低调。 贾贵见到文九的时候,显然很意外,甚至招呼都没打,文九他们自然也能看到。 可文九不想就这么走开,这两个人坐一起,显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贾老板,陈先生,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真是缘分。”文九落座,恩贤和白洛自然也坐下,只是远远的坐着,并不上前。 陈水生清减不少,也黑了不少,此时握着杯子的手不断握紧,让本就材质不十分好的杯子微微有些变形。 贾贵没什么好脸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能遇见文九。 “文小姐,你不忙吗?”贾贵示意她离开。 文九假装没听懂。 她试探道:“陈先生现在被警察盯上,不论能不能脱罪,都是名声不太好,却还有贾老板这样不离不弃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故意这样说,果然见两只老狐狸都讪讪的笑了。 “贾哥我们关系确实好一些,虽说我被人诬陷,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那些陷害我的人就会去补偿我这些日子的损失。” “不知道贾老板是收了陈先生什么好处,还是有什么把柄捏在陈先生手里呢?”文九并不理会陈水生,只是盯着贾贵发问,像是被问到痛处,贾贵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紧绷,又很快放松下来。 “文小姐想聊天便聊,不想聊好走不送。”贾贵气道。 文九不惧贾贵的气势,转而问陈水生道:“陈先生,想必您从前不但自己喜欢玩,还把喜欢的送给过贾老板?” “你……”没想到文九说话字字见血。 文九没有给他们反映的机会,继续道;“还是说你给贾先生送过什么大礼,他没有拒绝?” 见两人真要气急,文九见好就收,不再继续问。 她站起身,转身离开,没想到后面陈水生还是沉不住气,朝她大吼道:“要不是瑞琪那混蛋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所有,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能力在这儿同我说话?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文九听到她的话猛地回头,陈水生得意的笑:“很想知道怎么回事是吧?你还记得自己写的那些随笔?发到自媒体上的那些?我早就看你不顺眼。”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并不是无辜的,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白洛和恩贤上前,贾贵和陈水生便没再继续说什么。 想要安慰文九什么,但恩贤和白洛只听到最后陈水生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九,你还好吧?”恩贤道。 “你们的车我来开吧!我的车先放这里。”白洛提议道。 文九换换心情,说:“我没事。” 恩贤以为文九真没什么事,便道:“我叫了文昊过来,他在前面的一家炉中火烤鱼店等我们。 白洛看了看文九,见她没有拒绝,也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一直是恩贤在活跃车里的气氛。 “正好白洛来了,我们这个组合还挺热闹的。” “白洛,文昊是我认识的一个对象,算是我男朋友吧!” “男朋友还能是算?那他是不够男人,还是不够朋友,让你不能完全认可?”白洛一本正经的问。 话落,文九和恩贤大笑,这机器人的脑回路和从前一样:异于常人。 见文九笑,白洛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第61章 路上文九改变主意。 “我们跟着这两个老狐狸,他们肯定有什么行动,否则不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文九笃定道,陈水生现在没有功夫做闲事,也没闲心游山玩水。 白洛皱眉道:“你没有必要卷进来,瑞琪会摆平这件事。” 被迫卷进金融行业的血雨腥风,按照正常的思路,躲的越远越好。 文九闻言侧目,她看着白洛道:“难道你知道他会做什么?” 她何尝不知道明哲保身,本来就是瑞琪自己给她惹出来的祸,可刚刚听了陈水生的话,加上白洛话里有话,她难以忽略心里想要和瑞琪一起走出泥淖的想法,缘分既然还在,就不要强行摁下,等到缘散,自然一切随风,至于风刀霜剑,人来这世上不就是为经历这些?否则又有何意义? 白洛虽没说什么,表情说明了一切。文九猜到瑞琪一定帮她挡住压力,设计师的行业又如何不注重声誉?这些日子所有的风向都不再提及文九,只有陈水生和瑞琪,捎带着叶青三个人的故事,即便还带着一点文九的新闻,也必然是桃色的八卦新闻,用词多揶揄,无指责。 “那我更要去证实,否则我心里难安。” 文九坚持要跟着贾贵和陈水生。 白洛无法,只能折返,好在老天真是帮他们,真的在停车场看到目标二人。 恩贤叫文昊小哥先原地待命。 文九本想叫恩贤先回去,可这样又怕她觉得自己不够信任她,所以三个人一路,谁都没提前下车。 跟上陈水生的车后,文九见他们没开太远,就在山脚下最大的一家酒店落脚,白洛犹豫道:“这是贾贵的酒店。” “什么?”恩贤有些紧张,深入敌人大本营,她有些害怕。 文九这时候觉得让她离开是最好的时候,她朝着恩贤道:“恩贤,要不你先撤,给小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恩贤却摇头,“我不回去,一旦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 白洛笑,自信有能力照顾两个女人,文九无法,那便一起,三个人当不会有什么事。 好在酒店一层有一家酒吧,里面还有KTV的包厢,他们点了一个包厢,白洛的望远镜也派上用场。 见贾贵直接去电梯,看样子是要去房间,而陈水生却去了走廊尽头的333包厢。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三个人耐心都要耗尽的时候,333包厢终于有了动静。 陈水生带着几个漂亮的姑娘一起出来,上了电梯。 文九很想跟上去,可惜他们不能坐电梯,而如果走楼梯又很容易跟丢目标,正左右为难,文九跑到电梯那里看到电梯直接升到16层。 文昊已经过来陪恩贤,文九叫他们在底下接应,便和白洛一起上去。 16层原来是一个秘密的娱乐场所,暗黑的灯光,青黑的眼睑,分不清是人还是鬼的地方。 白洛不自觉的拉着文九的手,房间不多,他们本来想一个个去搜查,却看到不该看到的人。 远远的一对打扮时髦轻佻的男女,摇晃着身体走路,叶青和江琳琳勾肩搭背的朝着陈水生的方向走过去,服务生在他们身后奈何不了的样子,两个人看着都醉的不轻。 “快带我去房间,这儿太吵了,说你呢!喂……你这个服务生怎么当的……”江琳琳骂骂咧咧的和服务生说话。 叶青扯着自己的领带,极为不耐烦。 陈水生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看,叶青和江琳琳都醉的没法打招呼,况且碰到这两个人太晦气,陈水生去角落里观察了一下他们,见不像是装的便要进去。 江琳琳却突然朝陈水生道:“瑞琪,你怎么在这里?” 陈水生冷汗一下顺着脖子流下来,可是江琳琳说了这么一句便又嚷嚷着离开。 他们来过后,在房间的陈水生给贾贵打了电话,陈水生天生多疑,这会儿见他们过来肯定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文九见没过多久,贾贵便出现在16层,进了陈水生的房间。 服务员带着叶青和江琳琳下去,后面文九不知道什么情况。 白洛小声猜测道:“陈水生和贾贵一起进了这个房间,会不会又有受害的姑娘?” 整个楼层都不透阳光,可见黑暗多怕光。 文九深呼一口气,已经到这一步,她很想去一探究竟,可这是贾贵的地盘,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和白洛,免不了生不如死的惩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文九完全不知道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 房间内,陈水生坐在沙发上,吸着一根雪茄烟,他的眼神一直狠毒的看着地上的人,贾贵坐在另一边,他看着窗外,似乎并不想参与此事。 地上的那个人被打的头上在流血,眼睛也肿,唇角在渗血。 唯有眼神,桀骜不驯,瑞琪看着陈水生冷笑。 “老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整你吗?”瑞琪笑着道,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的发抖,呼吸粗重。 陈水生没有说话,他手里有一份材料,需要瑞琪签字,可他打算先折磨一顿这个让他无比恼火的男人后,再让他签字画押。 “因为你那副癞□□的样子真的让我恶心。”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陈水生被彻底激怒,他看着瑞琪,半天才道:“我让你死个明白。” 过了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女人,是举报陈水生的小模特,眼神里满是惶恐,陈水生朝瑞琪道:“她不是你的棋子吗?你比我好到哪去?” 说着,女人被人牢牢控制住,遭受非人的侮辱。 “我和你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可你非要逼我。”陈水生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贾贵皱眉。 瑞琪的眼睛里一下像是有了星星,蒙了一层水汽的亮。 “我永远也忘不了江琳琳眼睛里绝望的眼神,忘不了当初自己有多后悔丢下她。”瑞琪的声音里满是哽咽。 提到江琳琳,陈水生笑了,又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么多年,我早就在金融圈招到太多妒忌,有如今的局面或许是因为你,其实也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要出气的人或许是你,或许也不是你,你都不算什么,又何况她?” “这同那个贱女人没有关系,我何尝没有对她又爱又恨?”他继续道。 陈水生肥胖的身体在颤抖,瑞琪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他见陈水生终于有了情绪上的波动,一字一句问道:“那你有没有为你这些年做过事忏悔过?” 听到这样的诘问,陈水生大笑起来,他站起身走到床边,拍了拍贾贵的肩膀道:“老贾,我觉得他这话问你比较好一些。” 瑞琪心里存疑,出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窗户松开了一角,有淡淡的风吹进来,变化太小没人注意到。 “老贾,过了今天,瑞琪就在京州彻底臭了,告诉他有何妨,让他走的明白些。” 贾贵犹豫,道:“外面怎么样了?和他说那些干嘛!” 陈水生得意道:“都安排好了,刚才瑞琪‘醉生梦死’的样子都交给了佳艺。另外手里的这份材料他也签过了,到警察那里就是铁证。” 见贾贵心事重重的样子,陈水生又道:“江琳琳就是他的软肋,放心。” 不管陈水生说什么,贾贵都不再开口,只是打电话叫底下的人好好做事,不要放可疑的人进来,让人盯着叶青开的房间。 陈水生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自信自己可以扳回这一局。 “你是不是很奇怪贾贵为什么会和我坐在一条船上?”陈水生邪恶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瑞琪自然疑惑过,他侧过身,似乎想离陈水生更近一些,陈水生见瑞琪奇怪的动作,仰天笑道:“听不见是吧?我大点声。” “你和佳艺曾经就认识,你难道一点不记得?”陈水生一边说,一边阴阳怪气的指着房间四周,笑道:“就是这里,你瑞琪英雄救美。” 瑞琪没说话,陈水生兴奋的状态很有利于瑞琪。 “不记得?那会儿你救了佳艺和她的朋友紫嫣。”,“而后又把她们送到自己住的房间,便离开了。”,“只是你没有想到,老贾来找你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她们,见到紫嫣那个姑娘把持不住,就……” 他说的很慢很慢,又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谁都能听懂。 “那个可怜的姑娘最后跳楼了你知道吗?”陈水生癫狂道,见瑞琪紧紧抿住的唇和浑身绷紧的肌肉,他继续刺激道;“我出的注意,让老贾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佳艺现在还在因为这件事而恨透了你,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远在另一个房间的佳艺被人困在沙发上,听到陈水生的话泪流满面。 叶青和江琳琳在16层装作醉酒的短短几分钟,便着人给里面送去窃听的设备,而后又找内应在佳艺的房间控制住她,让她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悔恨、难堪和痛苦让佳艺彻底崩溃。 “我会把手里关于伪造证据和视频图像的资料全部交给警察。”不再塞住佳艺的嘴,她想了半晌,幽幽道。 江琳琳点头,佳艺也是一个苦命人,叶青看着两个女人,都在为瑞琪流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水生还有什么计划?你能告诉我么?”叶青问佳艺。 “我只知道高鸿业那里也有动作,只是这件事我没有参与,不过陈荣应该知道。” 江琳琳和叶青互相点点头,没有商量,没有怀疑,对方都知道彼此的主意是什么。 第62章 监听的设备突然消失,本来已到收尾的阶段,大部分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江琳琳有些沉不住气。 文九和白洛在外面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一探究竟,终于在对方疏忽的情况下,有了突破。 白洛和文九扮成服务生,又化了个浓妆,加上戴口罩和换发型,几乎很难辨认。 轻轻敲门以送服务为由,开门的人并不认识。 就在文九探头想再看一眼的时候,江琳琳和叶青走了过来。 人很多,很混乱。文九没有被人发现,便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瑞琪还是维持一个姿势,颓废的坐在沙发脚,没什么精神的脸上还有几道血痕,仔细看才能发现最多的血是在头上流下来,红肿和淤青反倒看上去无关紧要。 贾贵见江琳琳和叶青过来显然很意外,他马上想打电话,却又被突然冲过来的陌生人截断手机。 看到瑞琪的样子,江琳琳自然心疼,她上前给瑞琪擦拭血污,瑞琪虽然没有看她,却也没有躲开。 陈水生见是他们,心里一慌之后又立即镇定下来,他道:“瑞琪,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青在房间转了一圈,又看着强自坐下的臃肿男人,淡然道:“你想拿什么威胁瑞琪?江琳琳?你拿不住她。” 陈水生不疾不徐道:“我没有威胁他,就是想他了,过来找他聊聊。” 瑞琪冷冷的笑了笑,“聊够了么?我可以回家了么?” 贾贵身边的那个窗户开的越来越大,空气好很多。 文九观察着目前的情况有些搞不懂瑞琪在做什么。 陈水生却突然对着江琳琳大笑起来,“江小姐还是那么了解男人,利用男人的手段还是这么厉害。” 叶青见江琳琳气的要破口大骂,摁住她道:“他说什么不重要。” “我还记得四年前,我认识江小姐的时候,她身边就有一个男人,这次又换了啊!可惜换了人是不是也该换换地方,总让我遇见,是不是挺尴尬的啊?” 听见他这么说,瑞琪的气息更冷些,不过他知道陈水生就是想让自己和叶青拂袖,才不断挑拨,若生气便是中计。 “我过来不是听你在这儿胡说的。”说着江琳琳就要带着瑞琪离开。 剑拔弩张,谁都动不了谁。 瑞琪朝陈水生道:“既然你弄不死我,那留我在这儿还有什么目的?” 陈水生笑笑,得意道:“留住你自然有用。”说完,他又独自去阳台打了电话,告诉所有人都不许乱动。 叶青和江琳琳互看对方一眼。 阳台那边的动静似乎不是太好,陈水生咆哮着朝里面喊:“你们都是废物么?” 没过多久,他折返,看着叶青和江琳琳,又盯着地上的瑞琪道:“既然来都来了,江琳琳也在,我给你俩做个和事佬怎么样?” 江琳琳一下紧张起来,瑞琪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叶青若有所思的看着江琳琳,文九不敢抬头,却也能感受到突然的紧张。 叶青眼见局势又要被陈水生控制住,赶紧道:“我们想走便能走,陈水生,你去凤凰岭无非是取一些见不得人的非法进口药,用来对付瑞琪,已经到这个时候,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 这件事叶青知道,陈水生心里一震,做了这样违法的事他确实是怕的。 被叶青点出致命的弱点后,陈水生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只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朝瑞琪道:“你大概猜不到我在凤凰岭看到了谁。” 怕被打断,陈水生抢道:“我看到了文九和白洛。” 瑞琪没什么反应,倒是江琳琳看着瑞琪的眼神十分慌张。 “之前不是处处维护那个傻姑娘么?怎么这会儿不再关心她了么?” 瑞琪闻言笑了笑,又扯到伤口,他无奈道:“不过是一个女人,刚认识没两天,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来是因为我是一个男人。” 听闻这样的话,站在角落里的文九有种钝痛,她猜不到瑞琪是真的这样想还是故意这样说,他把手轻轻地搭在江琳琳的肩膀上,缓慢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瑞琪让陈水生后退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未尽之言?”瑞琪冷淡道。 陈水生看着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很多陌生人,看向贾贵。 后者的眼神同样迷惑不解,贾贵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好似从江琳琳他们进来局势就一直有变化,可他觉得自己错了,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局里。 贾贵不明白在自己的酒店为什么会被外人控制住。 瑞琪没有说走,直到叶青接到一个电话。 朝瑞琪点了点头,瑞琪拍了拍江琳琳的肩膀,道:“走吧!” 陈水生想要动手却被身边的壮汉牢牢的控制住,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放走瑞琪,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瑞琪,你不想知道,那些合同是怎么流出去的吗?”他急急的问。 陈水生已经完全乱了方寸,瑞琪听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已经知道了。” 窗帘被风吹出窗外,风一下很大,像是呼啸而来的山水。 “我会找人品尝那个叫文九的姑娘的,既然你完全不在意。”陈水生还在赌,他不相信瑞琪会全不顾及。 如果瑞琪在意文九,那他一定会回头。 瑞琪的手攥的很紧,他停了下来,因不确定陈水生到底有没有说谎,陈水生刚才说自己遇见文九的话不像是假话,可是文九和白洛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有事? “陈总,您当年没有来北京之前做的什么,别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叶青突然道。怕瑞琪陷入情绪当中,叶青觉得这个时候说真相刚刚好。 大开的门被叶青悄悄关上,他叮嘱外面的人机灵点。 而后他朝陈水生轻蔑的道:“我对你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 听闻这样的话,贾贵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水生,因为他记得当年认识陈水生的时候,他说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京州人。 陈水生早已面如土色,汗珠顺着他发黄的脸流了下来,他站在那里,似乎有些轻晃。 “当年你在福建,和一名叫白子青的人做生意,之后白子青夫妇出车祸身亡,而你却得了所有的好处到京州发展,甚至改了姓名,我说的可有错?”叶青一字一顿的讲完这些话,深呼一口气又道,“白子青夫妇为什么出车祸你心里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陈水生颤抖的问。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所有的动作在我这儿都是透明的,那个高鸿业,我也知道他的底细,无非是和你一样的有罪之人,被你抓住把柄为你卖命,所以我劝你早日回头。”叶青的一番话彻底镇蒙了陈水生。 这次再也没有什么筹码在手,陈水生心如死灰,面沉如水,叶青暗道一声不好,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何况陈水生是头毒狼。 陈水生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看上去锐利非常,迅速对准瑞琪的头掷了过去。 “瑞琪,这一切都是你挑起来的,若不是你一直在发酵,我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陈水生明白叶青在整件事情中起的作用也并不少,可是他还是最恨瑞琪,故而他朝着瑞琪咆哮,那架势像是要同归于尽。 其实,各种原因很多,可是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自然与他的妻子有关系。 他的妻子虽然学历、能力都不高,但长相和家势都不错。 若不是得岳丈相助,也不可能会有钱和白子青做生意。 在他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散的婚姻,却以他妻子出轨而破裂,他是爱他的妻子的,因为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妻子安慰他惶恐不安的心灵。 当年的事,自然全是瑞琪和她的错,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样的折磨,陈水生无数次想杀了瑞琪泄愤,却始终找不到报复的办法,直到遇见江琳琳,那所有的相遇和之后的污糟,全都是有预谋的。 …… 文九看到了什么,她眼前似乎迷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好像是那刀子扔的偏了,刀尖直接对准瑞琪身边的江琳琳,又好像瑞琪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把刀直接穿进他的胸口,应该不深吧,穿那么多衣服,文九这样想着,可是她怎么都动不了,像是被人封印了所有的器官。 叶青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警察也在这一刻从窗外和门外冲进来,包围了所有人。 …… 文九很长时间没看到瑞琪,听说他在医院养伤,身边有美人相伴,她也知道一切雨过天晴,她的“冤屈”得以昭雪,所有人的生活都步入正轨,包括陈水生,他几乎再无翻身的可能。 若是只是瑞琪把他送进了终身都要呆的监狱,那或许他很不甘心,可是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去看望他,让陈水生再也无法直视自己是一个‘人’。 那个去看他的人是白洛。 此刻白洛坐在自己身边,文九却丝毫感受不到,原来的那个“大白”好像变了,变得更暖还是更冷了呢? “白洛,杀人诛心,你是怎么同陈水生说的话?”文九望着远处似有若无的绿色道。 白洛淡淡一笑,像是春天独有的嫩绿,道:“很简单,我和他说,这么多年,我在帮他照顾他还在福建的爷爷奶奶……” 后来文九才知道,原来在自己老家江苏的那个婶婶,是陈水生的亲戚,并不是白洛的…… 大白或许没有那么白,可是他总归不是黑的,文九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对白洛有些苛刻,便不再细想。 文九和白洛都没两句话,可是空气并不尴尬。 “小九,听说瑞琪和前女友复合了……”白洛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或许所有人都低估了文九的感情,以为她并不会觉得难过,可文九每次听到瑞琪都会心动,听到他和江琳琳和好又会心死,这样的日子文九不知道自己还要熬多久。 文九没有回答,远处却有人回道:“那是谣言。” --------------------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会写到50万字,大部分内容都是根据朋友的故事改编,坚持看的天使收藏一下鼓励一下作者吧。下一本古言纯是虚构,还是我自己的风格,第三本或许会写甜文,总之希望能被收藏,被喜欢。 第63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天的颜色是淡然的彩色,云朵的纯白和花色的绚丽给它增色。 瑞琪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除了唇色有些白以外,像是同原来没什么变化。 走近,文九才看到他脸上很明显的疲惫,粗长的眉似乎比平日淡些,文九这样看着他,后又觉得是他似乎瘦了一些,故而五官看着同原来都不太一样。 “瑞琪。”白洛先打招呼,文九不可思议,毕竟若是从前,白洛很少主动找人搭话。 瑞琪点点头,算是回应。 又朝白洛道:“你爸妈的事,我都知道了。”说着,瑞琪伸手在白洛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股没来由的亲近在两人之间流淌。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拉近,要么是细水长流的交往,要么是共同经历的难事,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一点朋友的真心。 白洛看着瑞琪笑笑道:“已经过去很多年,我也只为求一个真相,心上却早已放下了。” 瑞琪不再说什么,他又把眼神转到文九和白洛身上。 文九依旧坐在那里,瑞琪和白洛各自站着,气氛又诡异起来。 最终还是白洛看文九实在太难受,转而道:“小九,瑞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瑞琪点头,文九张了张口也想走,又被瑞琪一把拉住。 白洛自然看到了瑞琪的动作,他突然改变主意,朝着两人道:“瑞琪,从现在开始,我们公平竞争。” 瑞琪听罢扯唇一笑,文九站起来就要走,这回瑞琪也没有拉住她,只是跟了上去,白洛深深的看了一眼文九,便朝反方向离开。 身后跟着的瑞琪让文久想逃。 瑞琪的步子很慢,却足够对付文九的小碎步,他们一前一后,瑞琪也不催她,两个人就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最后还是文九绷不住,她突然停来,回头问瑞琪:“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走?”瑞琪道。 文九不说话,却不再逃开,低着头等着瑞琪的话。 他什么都没说,却上前,伸手抱住文九,动作轻的只是虚虚的拢住,让文九没有理由推开他。 见文九没什么反应,他才用了力气,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担心,像是突然有了表现欲,在心底漫出,终于在眼眶里找到出口,宣泄而出。 眼泪就那样流出来,文九不知道的是,瑞琪同样红了眼眶。 “你为什么要抱着我?”文九突然道。 注意力的分散让文九很快调整了思绪,说这样煞风景的话,瑞琪听了却觉得亲切,她总是这样,倒是从别人那里感受不到的,虽然多数都是尴尬。 瑞琪松开她,却还是拥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因为你香。” 文九笑着打他,瑞琪也不躲。 笑闹够,他便拉着她坐在街边的咖啡店里,路上一直嚷嚷着文九穿的太少。 “瑞琪,你来找我我很意外。”文九坐在舒适的环境,脑子也比刚才清醒很多。 瑞琪握着一杯奶茶,脸上不知怎么出了两只小酒窝,看样子确实瘦了不少,文九仔细的端详着他。 “我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碰见你,想和你说说话。”他那么自然的道,像是真的只是偶遇。 文九望了望窗外,天气并不暖和,阴白的天色,干冷的感觉,他这个时候出门,这时候离他受伤也没有几天。 “你的伤……都没事了?”文九问他。 瑞琪没说话,只是把头凑过去,让文九自己看。 看着他头顶贴的砂布,文九一下紧张,朝瑞琪道:“这么冷的天你还出来,难道不怕再严重吗?” 他的手不停地在交换着,似乎杯子很烫,瑞琪摇摇头道:“我没事。我想见你。” 见文九不说话,他继续道:“小九,我想约你一起去个地方。” “嗯?”文九问他。 “一起去西藏好不好?”他突然道。 “为什么要去西藏?”文九听他说出来的话没头没尾,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就,想去,一直很想,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约她也是临时想到,或许很久以前就很想和她一起去,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这会儿再提起便有些不合时宜。 文九一下明白瑞琪的心思。 她知道他也同样觉得他们没有未来,却也同她一样,难以放下。 “越是这样,越是没有尽头。”文九突然道。 瑞琪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九,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他不想去碰两个人都不想提的禁区,而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试探,瑞琪很想文九能够同意,似乎这样他岌岌可危的心态才不会崩,动不动就崩溃的感情让他感到疲惫。 “好,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吧!现在你和我,应该都很忙,而你应该更忙些。”文九不忍心拒绝他,却也没答应。 瑞琪笑了笑,苍白的脸像是有些颜色。 “陈水生彻底凉了吗?”文九想要换个话题。 “彻底凉了。”瑞琪收回那些温柔的心思,语速快了很多。 突然又像想到什么,瑞琪又紧张起来道:“你那天一直都在,对吗?” 文九点头,她知道瑞琪说的是他和陈水生摊牌的那天。 “那你肯定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瑞琪自言自语道。 文九笑笑,斟酌自己要不要问他和江琳琳现在的关系,却又觉自己没有资格问。 “瑞琪,佳艺是怎么回事?”文九不明白佳艺反咬老贾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自己也因为一些原因,从NT辞职。 瑞琪便把佳艺的事说了,又叮嘱文九不要再提。 “原来佳艺看着你的眼神便是又爱又恨,现在估计是又爱又感激了。”文九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酸。 瑞琪笑了笑道:“也不全对,她还有些愧疚吧!” “嗯?为什么?”文九喝了一口茶,不解的问。 “如果不是她太沉不住气,或许能让高鸿业的事搞的更大一些,因为她的打草惊蛇,我们错过了一些更有利的证据。” 压下“我们”这两个字的不舒服,他和江琳琳都是我们的关系了吗? 文九问瑞琪道:“难道事情还没有完?” 瑞琪看了文九一眼,坦然道:“江琳琳不想放过他。” 文九猜到一些,不过听见瑞琪这样说,她对江琳琳这个女人很是佩服,不过赶尽杀绝或者会让对手奋起反击,或许还有更大的祸害在等着她。 “她想怎么样?”文九又问。 “她想让陈水生再也出不来。”瑞琪笑道,“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狠。” 文九不知道怎么又聊到了江琳琳,她心里很不舒服,这一刻她承认自己也很小家子气,心胸不若大海。 “所以佳艺和江琳琳是不是联手了?”文九颦眉道,她想这八九不离十。 瑞琪点头,看着文九的眼神很意外。 “小九,你完全不似刚入职的年轻人了,成长很快。”瑞琪笑着道,眼神里有赞许。 文九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也不知是谁让我经历这些糟心事。” “江琳琳如果再找你,你不要理她,那个女人谁都想利用,却很少给别人留后路。” 本来以为瑞琪会接住自己的玩笑,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自己的前女友。 “你觉得我很让人不齿吗?这么说自己以前认识的人。” 文九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她的表情足够让瑞琪明白她是如何想的。 她突然又难以集中注意力,文九在想自己如果遇见江琳琳会说些什么?估计江琳琳还是会和从前一样,总是找一些东西戳自己最柔然的地方,不过除了瑞琪以外,江琳琳手里什么都没有。 “佳艺在帮她继续搜集证据,或许动作就在这个月,她们的手段不是太高明,却很管用。”瑞琪无奈道。 “高鸿业那的人脉也都是男人,对付男人的办法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文九接住话道。 瑞琪听罢笑道:“你倒是突然这么开窍。” “那江琳琳给佳艺什么好处?” “你猜猜看?” “出国的钱?” 瑞琪大笑,好久才收住情绪道:“你是不是提前知道内情?否则怎么会这样聪明?” 没想到真的被自己猜中,文九也大致明白江琳琳在做什么,只不过她的事,同文九没有关系,只是希望她不要再利用自己和瑞琪的关系再继续生事就好。 文九没有得意和笑意,瑞琪只得收住不该有的情绪,“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我不会再见她。” “何必和我说这些?”文九的话又有些呛人。 瑞琪却故意忽略文九已经有些怒气的情绪,继续道:“我要说,当时在老贾的酒店,你看到我和她在一起,我其实也并不知情,完全是叶青擅自做主。” 文九不说话,一直往外冒的酸气无非是他和江琳琳复合,这个时候瑞琪突然挑明说,倒让她觉得难为情,很想逃开,不想承认自己在乎。 “我和她早已不可能,只是当初的事我有责任,所以我不能就这样放过陈水生,这件事她在我这里已经不是很重要的存在,感情里,我欠她多还是她欠我多,也很难说清,既然难以理清,便彻底断掉。” 他还在解释,极力想撇清和江琳琳的关系,江琳琳却在想着如何能够同他复合。 这一刻倒是显得尤其薄情寡义。 “看见她哭,你还会抗拒不了,听见她说爱你,你还是会心动,感受到她的体温,你还是想回味。”文九全部用的肯定句,直视瑞琪的眼睛,不让他逃避。 瑞琪笑了笑,他深呼一口气,想想道:“也许会,但我不会再回头。” 第64章 距离上次和瑞琪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周。 时间尤其漫长,故而周末听到李恩贤的邀约,文九欣然同意。 姐妹几个一起,聚会流程每次也都差不多,主要是为聊八卦,所以地点选在哪真的不太重要,只要不是太吵,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金融街的绿茶餐厅,因着恩贤要加班,几个人迁就,便选在这家常去的饭馆,先吃个饭,再决定下一步要去干什么。 期初几个人总去绿茶餐厅,文九曾经问过高月,为什么选这家,高月说因为这家餐厅名字起的甚好,进去可以品茶。 实际上去这么多次,她们一次都没喝过这里的茶。 今天高月点了一壶龙井,文九侧目,刚要问为什么,又被进来的人突然打断。 文九落座的餐桌是六个人的方桌,她进来的时候便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们三个人要坐一张六人桌,这会儿全明白了。 餐厅本来人不算多,但是还算有些吵嚷的声音,可这会儿异常安静,周围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来的人身上,因这两人实在太美。 文九很想离开,又被高月的手狠狠的拉住胳膊不让走。 回头看,高月的眼里满是祈求,文九心里暗道一定是陈荣给她安排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估计回去要被她老公一顿数落。 她又看了看恩贤,见恩贤也是一脸茫然,可见高月瞒着她们两个请了佳艺和江琳琳。 江琳琳我见犹怜的表情和精致的脸蛋自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见走不了,文九只能坐在那,但她无法像高月一样用眼神迎接这两位大美女。 江琳琳见惯吃饭聚会的场面,完全感受不到尴尬的样子朝高月打招呼。 她和文九打招呼的时候,文九记得自己好像应付了一下,却惹得恩贤噗嗤一声干笑出来。 文九瞪她,恩贤又止住笑,和江琳琳寒暄几句,有她在,佳艺再说什么已经有了免疫,大家都已适应,女人个个都是演员,这话真该是一句名言才对。 “文九,好久不见,听瑞琪说,你那天也在现场?”江琳琳软软的问,声音亲切又自然。 “嗯,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吧!”说完,文九喝了一口茶,恩贤听罢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文九再递过去一记眼刀。 江琳琳没再说什么,表情不甚自然,和佳艺说起了话,高月赶紧拿起来餐谱,便问大家喜欢吃什么,边叫服务员点餐。 菜上齐后,大家都没动筷子,只有文九一双筷子飞快在桌子上徘徊,江琳琳几次想说什么,又被恩贤挡住。 只是再怎么不想聊,总还是要说几句,成年人的餐桌礼仪。 “江小姐,这次回国要待多久?”高月问道。 江琳琳看了一眼文九道:“那要看情况,若是事情发展的顺利,我可能会一直在国内。” 恩贤在那边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过去,现在国内的发展很受影响,估计还是国外的发展会好一些吧?江小姐?” 文九终于抬眼,看着恩贤狡黠的眼神有些无奈。 “不见得,我看现在国外也有病例,国外管的很松,爆发是早晚的事,也许到时候我更不想回去了。”江琳琳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情绪。 高月见聊起疫情,忧心忡忡的道:“你说我老公刚回国,这会儿要是行业不景气,他这亏大了。” 江琳琳摇摇头道:“不会,陈先生的能力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是行业不景气,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恩贤喝着一碗乌鸡汤,听着几个人的对话,想说什么又摁住的样子。 “最近行业又改风向了啊!多奇怪,陈水生一个人搞掉那么多人……”恩贤不是太能摁住自己想说的话。 话音刚落,在场唯一一个算是全职太太的高月接住话茬道:“快说说,怎么回事,老陈什么都不和我说……” 她看着几个人,却没人搭腔,最后还是恩贤硬着头皮把最近发生的事简要的说了说,好在她没有说那些细节,总算在关键时候掌握到话题的敏感处。 陈水生目前的判刑还没有定,因他一直还在请律师,不过因为白洛的关系,目前他本人同原来不太一样。 老贾被免职,也被抓了进去,他的刑事责任并不比陈水生少多少,都是墙倒众人推,还有很多人站出来说他们做过的事,想让真相和正义大白于世。 “倒是文小姐,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江琳琳又来CUE文九。 文九没说什么,懒得应付江琳琳那套礼仪,等着她说下去。 江琳琳很懂得顺应别人的喜好,见此便开门见山道:“我想陈水生同你还有些过节,你想不想同我一起……让他彻底难以翻身?” 文九想都没想便摇头。 “为什么?”江琳琳不解的问。 这样容易理解的事她还要问,这不是她情商或者智商有问题,完全是思维方式的不同。 在江琳琳眼里,文九也是一个没办法沟通的人。 “我同他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文九道。 “那你同谁有这样大的深仇大恨?瑞琪?”江琳琳有些生气,不放过文九开口的机会继续追问。 文九看着她笑了,何必这样? “瑞琪更谈不上,我们其实并不太熟悉。”文九道。 江琳琳也笑,她摇摇头,明显不相信的表情。 高月见两个人又有些聊不下去,便道:“我听我家老陈说,瑞琪在外极力维护文九,所有的公开媒体和自媒体都没有得到任何小九不利的消息,都是瑞琪在其中周旋起了重要作用。” 文九听完,轻声道:“那是他应该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遇见这件事,我想陈水生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而为难我,谁把我卷进来的大家都很清楚。” 她说的每句话都不温柔,其余几个人都等着江琳琳怎么回答。 “难道你不担心陈水生出来后会报复吗?报复你和瑞琪。”江琳琳问。 “冤有头,债有主,他找不到我。” “我现在知道瑞琪为什么对你有好感。不过,也只有一点点好感吧。”江琳琳笑着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佳艺,突然道:“我能看的出来,瑞琪对文小姐是有些不一样的。” “那又怎样?”文九反问,“你想让我和瑞琪在一起吗?”不是故意要呛佳艺,只是听到瑞琪这两个字就会很烦。 听到文九这样反问,江琳琳脸上一直有的笑容很快便消失。 “我和瑞琪之间的误会会解开,文小姐不会挡住我们的缘分吧?”江琳琳又这样问。 文九看着餐厅外面的车流,高楼挡住阳光,大面积的阴影藏在楼与楼之间,视线转回餐厅内,餐巾纸上的一滴油污那么醒目的落在那里,让她感到更加厌烦,桌上茶的香气也不能解了烦闷。 “和我有关系?”文九已经彻底不想给这两个女人面子。 江琳琳笑了笑,道:“确实。”她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姐妹们祝我成功吧!” 高月笑眯眯又有些八卦的问道:“瑞琪有什么好啊?让我们大美女这么牵肠挂肚?” 江琳琳闻言低头喝了一口红酒,眼里像是一下有了光,又像是一下有了寄托。 “我不知道他哪里好,只是没有他我会活的不像我自己。” 餐厅里刚好响起了那首古典音乐《夜曲》,延长了这句话的后劲,又增加了情话仪式感。 可惜瑞琪不在,否则定会动心,文九这样想着。 听说过文九和瑞琪的事,再加上从前和文九聊过江琳琳,高月现在也很后悔组这个局。可既然已经来了,陈荣又交代一定要让文九和江琳琳和好,她还是要想办法缓和气氛。 于是她赶紧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吧,咱们一起过去喝一杯吧一会儿,反正都没什么事,难得出来聚。” 文九几乎立即想要开口说离开,江琳琳又抢了先。 “好啊,我听说文小姐的酒量了得,正想和文小姐喝一杯,咱们设计行业和文化行业也不分家是不是?” 文九听她这么说没办法再说不去,不免感慨江琳琳场面话了得。 高月又拉着大家聊了聊最近上新美甲店的新品,还有哪里出了新艺术展馆。 桌上的茶快要喝完,文九让服务生添水,却看到佳艺腿上露出来一小段纹身。 她从进来就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和从前如花盛放的状态完全不同。 佳艺用手挡了挡,本来没说几句话,却突然举杯朝文九道:“文小姐,之前一直有得罪,也是受人蒙蔽,我今天来主要是给你道个歉,对不起,希望你能不计前嫌,让我有个机会补过。” 除了江琳琳,其他两个人完全不知情,她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个平时极其高傲的女人在众多人的场合举杯道歉。 文九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同她碰了一杯,因不知道对方来意,她只能点头道:“来日方长,过往不究。” 佳艺笑了笑坐下,而后又是一言不发。 江琳琳见大家神态各异,又道:“本来今天是你们好姐妹小聚,我和佳艺过来多少有些失礼,今天我来买单,咱们再点几个菜吧,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这些都凉了。” 高月感激的看了一眼江琳琳,几个人这场“小聚”在后来上来的几道菜后,终于回归“正题”,聊起了菜谱。 茶味儿稀淡很多,添水更加寡淡,文九喝了一口,便不再想喝。 第65章 找了很久,依旧没找到开张的酒吧,街上没人路灯显得很亮,文九正暗自庆幸可以回家,却听到高月甜腻的声音响起。 “来我家吧都,谁都不准走啊!家里有老陈收集的一些酒,姐妹们帮我品品……” 恩贤并不太想回家,江琳琳又有所图谋,佳艺似乎被江琳琳控制,只剩下文九,大家都看着她,让她压力很大。 文九摆摆手想拒绝,话还未出口,便听到恩贤道:“那个人好像瑞琪啊~你们看是不是?” 闻言,文九很快上了高月的车,生怕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车上,文九坐在了副驾驶,剩下恩贤在后面陪着两个大美人。 路上文九的手机一直有信息,她打开一看,暗笑恩贤适合去做监察,做些财务会计工作真是屈才。 “近距离的观察大美女,美得让人眩晕。” “你怎么不回我,她太香了,我有点儿想开窗户。” “文九?小九?你还不觉得尴尬吗?咱俩撤吧?” 最后一条被开着车无聊伸过脖子的高月看到,文九尴尬的笑笑,即便想走也走不成了。 江琳琳在为刚刚文九的反应耿耿于怀,似乎瑞琪刚真的来了一样。 “恩贤,我听说那个小帅哥白洛经常去你们单位?”江琳琳似乎真的对白洛感兴趣一样。 “我们有合作。”恩贤没想太多。 “据说,文九和白洛关系不错呢!”江琳琳继续热情道。 无人搭腔,她盯准文九道:“可不可以叫白洛过来一起喝一杯?” 听见她如此提议,果然几个女人全都不淡定了。 “不要了吧!也就我认识他,其他人都不熟悉,他来了也没意思。”文九赶紧挡住,不能把白洛给卖了。 “我觉得挺好,就咱们几个未免有些无聊。”高月又来捧场,恩贤和文九互相看了一眼。 见大家都沉默,高月继续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各自想办法,各自约来一个异性,谁都不许拉胯。” 文九没有理会高月的提议,如果没有“男伴”不能入场,那她实在求之不得。 高月家在西四环一个高级住宅区。 刚进去坐下没多久,文九听见门铃响起,恩贤笑说这么快就有人把好友请过来,大家都期待的看着高月开门迎进来的人。 叶青进来的时候,便被几个人围观,手里的东西在他手里有些难以自处,他把左手一个大食盒递给高月,右手的花却不知道要给谁,他沉吟一下伸手把花递给了江琳琳。 看似是一束很漂亮的百合花,可偏偏在最里面有一株玫瑰,还有几朵吉梗花,不像是花店花艺师的作品。 江琳琳很自然的接过来,笑着点头替几个人说谢谢。 高月从厨房端过来叶青拿过来的一些三文鱼和精致的甜点,看着大家不解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叶青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和陈荣经常请他过来吃饭的,你们不用大惊小怪……” 恩贤很快反应过来打趣道:“叶总过来倒是没什么,只是别这个时候让小九工作就好。” 叶青笑笑也没说话,看了看文九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几个人坐下聊了没几句,林劲松和文昊都过来,文九一下便知道都是谁请过来的。 高月看着几个男人,朝文九道:“就差你一个人了啊!大家都叫了小伙伴呢!” 文九没搭话,她本来就没联系谁,高月又道:“刚让你把白洛叫过来,你就是不同意……” 恩贤见状便朝佳艺道:“小姐姐,你怎么也没有叫人啊!” 佳艺不自然的笑笑,刚要和文九一样搪塞过去,就见高月家的一个卧室走出来一个懒散的人影,步伐散乱,睡眼惺忪,文九定了定眼神,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高升吗? “我是佳艺姐的好友啊!小九姐,差你了。” 文九心里一阵腹诽,这小子和她八字不合。 佳艺和高升并不认识,佳艺看了看高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高升却一连看了佳艺好久,像是遇见好久未联系的好友一般,本来是为了让文九为难,没想到还认识了一个美女,高升心里窃喜。 自从事了又祭奠好友后,佳艺再没画过浓妆,此时淡淡的妆容配上易碎的脸庞,让人怜惜,高月看着自己弟弟痴迷的眼神有些不高兴。 “咳咳……小九,把白洛喊过来吧!”高月高声道。 文九还在想怎么推脱,却又听见门铃。 高月一连惊讶环顾周围后才去开门。 进来的人让屋子里的众人吹起口哨,恩贤甚至鼓起了掌,白洛竟然真的来了,不知道是谁走露风声,文九看着江琳琳同样惊讶的脸,觉得只有她的表情不真实。 人都来齐,几瓶红酒见底,气氛极好。 角落里是佳艺和高升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刚认识的两个人似乎关系还不错,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佳艺一直在躲着高升,而后者像是牛皮糖一样赖着佳艺。旁边是恩贤和小哥文昊,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在互相喂着甜点,羡煞旁人。然后便是林劲松坐在江琳琳身边,没什么话,却足够自然,江琳琳和他偶尔的交谈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朋友。 空气里酒精的浓度一定很高,文九感觉自己身边微弱的壁灯都沾染了酒气,恍惚的灯光照在白洛的脸上,让他的眼神看着那样深情。 身边的叶青的酒杯一直是满的,让他旁边的高月抱怨喝不过他。 恩贤趁着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突然问叶青道:“叶总,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多大?” 叶青晃了晃杯子里的酒道:“猜猜看,猜到有奖励。” “二十八。”恩贤求生欲很强,没有说想说的三十二。 叶青摇头,一口喝光杯中酒,也许真的喝了不少,他的动作比平时放肆很多,又道:“谁猜中,我便满足他一个愿望。” 文昊抢道:“二十七。” 众人笑,叶青不可能这么年轻。 佳艺猜了三十三,高升猜了三十四,文九猜了三十五,到江琳琳的时候,她顺嘴说了三十八。 两个人之间或许是有磁场的,江琳琳和叶青的年龄很有缘分。 叶青给自己满了一杯后碰了碰江琳琳的杯子道:“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江琳琳盈盈的眼眸间已经不知道装进谁,水汪汪的,像是看着叶青,又像是在看别人。 她想了想道:“我想见到瑞琪,现在!” 她说完后,空气一瞬间安静。 电视里随便放的节目变得尴尬异常,酒杯里的酒像是一下变成陈醋,灯光也刺眼的很,文九这样想着。 “好。” 叶青这样快答应,倒让大家觉得他在开玩笑,尤其是高月,怕大家尴尬赶紧道:“瑞琪现在哪有功夫来,听说他现在被很多人抢着合作。” 大家都没在意,可是叶青的表情那么认真,又有些幻灭,他的酒杯又空了,见他站起来走到江琳琳身边,笑着道:“瑞琪来了你要怎么样?” 江琳琳不说话,白洛赶紧上前把叶青拉到一边,小声道:“叶总不会真的要请叶青过来吧?” 叶青回头,看着白洛,不自然的笑,他望着白洛像是望着自己。 “请他过来也好,看看他要谁。”叶青声音细碎的说。 “现在还不够乱么?”白洛无奈。 江琳琳却突然朝着文九大声喊:“文九,我把他叫来,一会儿,我要让他在你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我要让你们彻底死了心。” 谁也没想到江琳琳突然会这样,林劲松揽过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再说。 文九知道她喝多,不能同她计较,不过心里又是紧张又是难过,她不禁要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摆脱这种同他们的关系? 江琳琳闹完便像是睡在林劲松的怀里,叶青盯着她的脸很久没有挪开,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又像一下便听到门铃。 随着高月开门的脚步,文九的心跳慢慢的加快,她觉得不应该是瑞琪,可除了他还会有谁? 进来的人确实不是瑞琪,而是陈荣。 不过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文九很熟悉,一身蓝色的呢大衣,修身的西装,刚剪的头发,微微疲惫的眼尾,还有一下便可以抓人心的眼神。 他还是来了。 高月家昏暗的客厅里,瑞琪的一下便看到躺在林劲松怀里的江琳琳。 文九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本能的低下了头,虽然瑞琪并没看到她。 陈荣和叶青笑着喝了几杯酒,又和大家打了招呼便去洗澡。 瑞琪看了一眼给他打电话的叶青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打了叶青一拳,叶青笑笑,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江琳琳确实爱瑞琪,刚刚还睡着的人这会儿似很精神,灼灼的目光渴求瑞琪的怜惜。 “瑞琪,你来了。”她软软的道。 瑞琪没说话,不知道叶青怎么把他叫过来的,瑞琪看到江琳琳没什么表情,可是看到她在林劲松的怀里,本能的把她拉了出来。 既然是江琳琳的阴谋,瑞琪也没发火,他扶着摇摇晃晃的江琳琳朝门口走,叶青看着他们的背影扯了扯唇角,暗道不值得。 白洛一直观察文九的反应,见这个姑娘在最开始难过后立即平静下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轻轻叹口气。 瑞琪刚刚走出客厅,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却没想到一回头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文九。 不可置信的表情让江琳琳感到不安。 她朝瑞琪道:“孩子很想你这个爸爸。”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 第66章 瑞琪从未感到这样尴尬,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完全不能收到大脑正确的指示,直到看见文九,他方能明白叶青在冲着他发火。 江琳琳的脾气他很清楚,是那种炽烈如火的样子,如果今晚他没有来,或许明天会有什么重大的新闻等着他,惹得一身骂名,所以他还是来了。 但本以为很简单的事,因为叶青事前没有告诉他情况变得非常复杂,他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同文九解释什么,只能顺着最近被散播的谣言继续装下去。 江琳琳的目的就是这样,瑞琪看着她,依旧又爱又恨。 当年她给瑞琪的感觉便是这样,从单位缠到宿舍,从国内追到国外,那样浓的情只有烧成灰的下场,可惜当时他不明白。 他并不否认自己对江琳琳的感情,不过与从前相比,或许现在的爱意只是过往的惯性使然,没有太多意义。 而恨意也如同刺痛一般,只会引起他微微的恼意,却不会因此大动肝火。 环顾四周,屋顶的灯光照在每个人脸上的颜色都不一样,像是置身剧场中央,被观众盯住不能动,却又不得不去表演,剧情仿佛已经到了高潮,观众的表情很统一,他们不知道戏的内容什么,却不想错过接下来的戏。 “回去说。”瑞琪拥着江琳琳转头打算离开。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文九还是哭了,那滴眼泪让白洛难过,也让他气愤。 白洛拦住了瑞琪,道:“有些话今日不妨说明白,大家都在。” “我有什么需要和旁人说的么?”瑞琪并不想说话。 “你和江小姐已经有孩子了?”恩贤见白洛已经问开,便想替文九问一句。 瑞琪不说话,他这种沉默在别人眼里已然是默认。 文九眼泪掉的更凶,可瑞琪一直未曾看见,他再没看过文九一眼。 屋子里的音响早就被关掉,静悄悄的说话空隙一阵阵的传来未知的声音,让人窒息的诡异。 没办法说明白,孩子没办法在这里说,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孩子的底细,即便不是他的孩子,可他希望孩子能够生活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 世上的事像是轮回,这个孩子又得罪了谁,要不断被人指指点点?瑞琪看向江琳琳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林劲松见瑞琪真的生气,赶紧道:“我给你们叫了车,赶紧走吧!” 高升一直看着瑞琪和文九,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一饮而尽,仿佛这样便可以有压住瑞琪的气势。 “瑞琪,你说清楚,你和别的女人都有孩子了,还来招惹我小九姐,这事儿你不说清楚就不能离开。”高升个子很高,可在面对瑞琪看过来的眼神时,他还是不能保持理直气壮。 “让他走。”文九突然道。 瑞琪的身体一顿,谁也没有发现他苍白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慌。 他们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却从未离得这样远过。 文九察觉自己失态,在努力恢复仅存的理智,可徒劳无功,恩贤过来安慰她,倒让眼泪流的更凶。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还带着一点点雪,粘湿的空气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本来熟悉的温度突然变得陌生,文九的心也一片片的碎了,随着雪花落在泥土里。 佳艺装作有事,匆匆拿起自己的包离开,她未想到江琳琳会这样利用她,若不是佳艺,江琳琳自己一定不能来高月的饭局。高升随着她一起离开。 文九让恩贤和小哥也先离开,他们不应该陪着她受这样的罪,她没有赶走白洛,因她知道白洛若是想走便会离开,若他不想离开,如何劝他也不会听。 就在恩贤拉着文昊也离开后,江琳琳却不想随着瑞琪的脚步就那么走了,她朝文九道:“我感到很抱歉,文九。” 文九笑着问她:“我知道你们没有孩子,你不必拿这种话故意激我。” 江琳琳大概是真的喝的有些多,她一手揽着瑞琪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前,道:“我这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我想让你们两个都清醒一点。” 白洛听的笑了,道:“你们之间的裂痕那么大,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江琳琳也笑,只笑容有些凄惨:“我只要他在我身边。” 一直坐在沙发一角喝酒的叶青闻言没有任何反应,除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些。 “你不必和我道歉。”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游戏,瑞琪既然选择了江琳琳,那文九也可以大方送祝福。 白洛看着瑞琪道:“你退出,再也没有了参与的资格。” 坐在角落的叶青突然道:“瑞琪,你该知道文九是什么样的人,何必自欺欺人?” 像是一下被人点了穴,瑞琪颓然一松。 瑞琪放下江琳琳,让她坐在沙发上,很久后,朝文九说:“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心里有些话今天要一吐为快。” 他这样说的时候,江琳琳明显紧张,她挣扎想起来,却因为酒精的作用不断失败。 “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他坐下,打开一瓶啤酒喝了几口,又接着道:“最开始的接近本就没有存着好心思,那次你和白洛在绿茶餐厅约会,我看到了,便觉得你与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 文九愣愣的听着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我知道你在JT公司,便打起你的主意,之后我们的约会都是我精心算计的,每次都能够从你毫不设防的状态得到些什么。” 文九再也听不下去,她大声对着瑞琪道:“你不要说了,请你离开。” 瑞琪本就没几两的酒量,却又喝了一杯红酒,继续道:“后来我又因为无聊留你在我家隔离,让你陪着我,一旦你爱上我那我便有利可图,若是没有,那我也能有些乐趣。” 高月有些听不下去,她走到林劲松身边推了推他道:“你带着他们两个走吧!” 林劲松看着两个人摇摇头道:“你不了解瑞琪的脾气,他没说完是不会走的。” 瑞琪还在继续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说着那些让人不愿意面对的羞辱。 …… “你是喜欢我,甚至有些爱我的,我都知道。” “你果然爱上了我……我只是觉得你有些特别,别的什么都没有……我同你说深情的话却又和另一个女人聊的火热……呵呵……” “我甚至知道你会难过,可知道你早晚是我手里的麻雀,不会离开我,便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用了肯定句,文九还是会感到疼,却不知道心都不在了为什么还会感受到痛。 她不想再让他说下去,上前,没有给任何人防备的空间,只听到‘啪’的一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让刚才一直酝酿的风起云涌巨变,变成狂风暴雨。 “你可以走了,这一巴掌咱们恩怨两清。”文九一字一顿的道。 叶青不明白,即便是不想再联络文九,也不必把话说的那样绝,瑞琪到底是为什么? 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瑞琪没有说话,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拿起自己的外套,朝着门口离开。 江琳琳自然而然的跟着,只是脚步不是很稳当,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瑞琪回头。 “林劲松你是个木头么?”瑞琪语气低沉道。 暗示林劲松把江琳琳弄走,江琳琳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慌。 这种心慌即便是他们分手的那天都未曾有过,那个时候她知道瑞琪没有放下她,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别缠着我,琳琳。”瑞琪没有回头道。 “我们早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我从此以后……不再欠你什么。”话很涩,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再管江琳琳的任何事,江琳琳慢慢的蹲在地上,后又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太任性了。 直到瑞琪离开很久,文九才发现原来大家都走了,只有白洛还陪着自己,高月给自己煮了一杯红糖姜水,因为文九的裤子有血迹。 她的情绪很不好的时候,便会像来月经一样流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文九打算有时间到医院看一下,可一直拖到现在。 “我们也离开吧!”白洛朝文九道。 她更想一个人呆着,可是喝了这么多酒,白洛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回家。 外面已经午夜,路灯都还亮着,商场的外廓还挂着各种颜色的霓虹灯,天也是藏青色,看不出是午夜,有些疲惫,有些无奈,文九哭得有些头痛,白洛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也没有出声打扰文九。 一座座的楼从文九身边迅速后退,明明外面的世界很大,可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我可以去你家吗?”文九问白洛。 显然没有想到文九会有这样的要求,但他没有拒绝,还是点头答应了。 白洛不明白文九现在的心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满足她一切愿望或许能让她开心一些。 把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文九仰着脸望着外面的街道,车开的很快,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可是ADHD的习惯让她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台电视机,每一台都在放着和瑞琪在一起相处的片段…… 那些本来就不是特别流畅的记忆,在此刻更加破碎,却异常的清晰,瑞琪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半真半假。文九过往二十六岁的人生,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不想矫情,可总是委屈…… 第67章 手里的酒杯又空了,红酒像血一样蔓延,让瑞琪眼前一片猩红,他明白老天爷还没有放过他,江琳琳和文九一个是他的劫,一个是他的缘,此时都搅在一起,叶青的一句话,彻底让他醒了,他自己也能想明白,但被别人说出来他才觉得想法真实。 江琳琳那样的性子,不会就这样算了,她不闹到不可收拾便不会罢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果再继续呆在文九的身边,文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不是他杞人忧天,他相信江琳琳的脾气,完全不会以外物为转移。 故而只能放弃那个傻姑娘,那个受了委屈都不会吭声的姑娘。 瑞琪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开的正盛的碧桃,不知道要不要给文九打个电话,她……还好么? 可他不敢,那是怎样一种心情,明明很想拥有一个人,却因为自己太混蛋而失去机会,太过于对不起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很想补偿,却因为无法面对那种难堪而宁愿继续受良心的谴责,瑞琪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懦弱,不敢面对补偿。 他又安静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曾经点点滴滴的相册,有聊天的截图,也有做饭的照片,还有他故意拍的文九睡着的丑照。 那么多回忆,让他一下子都要放弃实在做不到,他把照片一张张存到云盘,而后在手机的相册里全部删掉。 做完这些,瑞琪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看江琳琳的微博。 …… 白洛把文九带回自己的家后便有些自责,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可到底有一些未遂的嫌疑,让文九怀疑被人占便宜。 但文九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在哪睡觉,她从进来后便睡在家里的沙发上,白洛给她倒杯水后,坐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关系像什么呢?白洛知道文九的心思一直在瑞琪那里,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喜欢她,或者他早就爱上了文九,而爱一个人便只想让她过得好。 瑞琪和文九是相互喜欢的,若是因江琳琳而被拆散,他倒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够美满,就像他建立的数学模型一样,如果没有一个圆满,即便过程轻松,也难以让他展颜。 “文九?”白洛试着问文九,看她还能不能自己去卧室。 文九迷迷糊糊的答应,看样子她并不是困,而是被酒精控制了。 他俯身,把文九轻轻地抱到床上去,脱了鞋袜,又给她盖了被子,便离开,怕自己忍不住要留在那里,又觉得自己多余。 早上的阳光很刺眼,当文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有些诧异,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包括窗帘,文九一下想到白洛,她起来打开门,果然看到白洛正坐在客厅,喝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 “醒了?”见是文九,白洛没有抬头,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示意她过去。 “嗯。”文九也没有问昨晚怎么回事,因她知道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白洛一定不会带她来自己家。 “头疼么?”白洛问。 文九的头疼的要裂开,却觉得白洛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人,便摇摇头。 “看看你的手机短信,或许会感到头痛。”白洛提醒道。 文九不明所以的打开手机,倒也没别的,只是一个短信提示,江琳琳发的。 ‘文九,听说你会骑马,我们不妨比试一下,是输是赢都是个笑话,咱们一笑泯恩仇。’ 江琳琳的话和她平日的风格不太像,文九觉得即便她今天去了,真的赢了或者输了,都不会让这段恩怨在江琳琳心里过去,只会平添一笔更深的墨。 所以她回了江琳琳,推脱有事。 谁知道江琳琳又发了一条信息,这一次文九犹豫了。 ‘只要你来,赢了我便不再纠缠瑞琪。’ 见她这么说,文九便又心软。 最后的结果便是江琳琳又得逞,说好地点和时间后,文九匆匆和白洛解释,却被要求带着白洛一起去,文九思前想后觉得劝不了,便答应和他一起。 到场地的时候,立风马术俱乐部的经理亲自来接。 没太多耽搁,马场不算大,有自然场地,故而有一定的风险,白洛再三确认文九能不能骑这种户外的草场,文九点头。 江琳琳一身马术服干练潇洒,她骑着一匹纯黑的马从文九身边走过,气场足到让文九□□的马后退几步,像是故意炫耀,可她的表情又丝毫看不出得意。 “文九,我们谁也得不到瑞琪,既然如此,你便不是我的情敌,我们今天痛快的玩一场。”江琳琳道。 很难相信她,却不能说反驳的话,文九点头,什么都没说。 这场比试共有三场,三局两胜,看到达原地的时间。 若只论时间不论技巧,其实对文九来说稍显不公平,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赛,文九根本没有在意。 场地空旷,四周草木青青,周围几匹颜色不一的马四散周围,鲜丽的皮毛看得出主人精心喂养,温顺的性格也能看出平日训练的辛苦,应该不会让客人摔下马背。 已经开始,文九看着江琳琳的姿势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对手,只略微从容些。 前两局均是文九胜出,可到第三局,江琳琳坚持要比完,文九只能奉陪,当两人都走到某处沟渠处时,意外发生了。 江琳琳的马像是一下不受控制,突然前蹄跳起,咆哮起来,惹得文九身下的马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 白洛在远处望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他就知道江琳琳没有安什么好心…… 好在文九的骑马技术确实不错,那个受到惊吓的马怎么颠簸,都没有让她摔下马背,等平静下来后,文九驾驭自己的马朝着江琳琳飞奔而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然见江琳琳的马跑了起来,江琳琳可没有文九那样的好骑术,一场灾难不可避免…… 文九到医院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对江琳琳有那么大的气,查监控发现是江琳琳在和文九一起骑马的时候故意让文九的马受到惊吓,而后文九受惊的马又害了江琳琳,让她从马背上摔下来…… 即便是警察来了,文九也不会有任何罪名,可惜江琳琳却不是这样坦然,所以她从未提到补偿一类的话,像是真的被打击到,江琳琳到医院后便一言不发,文九帮她联系了林劲松后打算离开。 江琳琳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你知道我的本意是什么么?”她躺在床上,柔柔弱弱,眼神却如刀剑一样。 文九等着她继续。 “我想杀了你。”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你,瑞琪会重新接受我。”江琳琳流着眼泪道。 文九有些不能理解江琳琳了,若说之前她还对江琳琳有些欣赏,那现在便什么都不剩,一个不能正视问题的人,便不值得被人尊重。 “我同你没什么话说,如果你还想杀我,那便是给你自己也掘了坟墓。”文九答道。 “你不懂,不懂我为了瑞琪都做了什么……我为了他那么努力的工作,那么努力的盘算计划,让这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甚至瑞琪的那场相亲会都是我的计划,可惜没想到他遇见了你。” 江琳琳的话让文九觉得诧异,“相亲?是你策划的?” “没错,我最开始的计划便是相亲会,既然已然失败,我也再无动手的勇气,不妨全都告诉你。” 江琳琳所说的那个真相,让文九感到瑞琪和她真的不愧是一类人,都是那么精明和不择手段。 瑞琪去相亲是因为他要查陈水生,而相亲的机构是江琳琳哥哥创办的,一直等JT集团合适的人出现,而文九早就被人盯上,全是因她的单纯。 而看似是瑞琪在操纵的事,竟有一半都得益于江琳琳手里的信息,江琳琳嘴里,瑞琪从始到终都在利用文九,给出的理由也让人无法反驳。 白洛和瑞琪在外面站了很久,他们能够听见里面两个女人在聊什么,瑞琪毫无反应,白洛不免要问一句。 “你可以同文九解释,你和江琳琳事先并没有联合在一起,她那么说你,是在抹黑你,还有你和文九之间的那段关系。” “没有任何必要去解释了,既然已经不可能,何必不做的更绝一些,我还是这句话。”瑞琪吸着一根烟,低着头哑声道。 “昨天晚上我们不应该逼你,叶青有他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 “叶青喜欢琳琳,我看得出来。” “你为什么听了他那一句话便转变那样大?”白洛不明白瑞琪的想法,不过眼下最让他觉得不理解的是这件事。 “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瑞琪吐了口烟圈,默然道。 白洛点头,叶青的话他当然记得,文九听了那句话也十分动容,可就是那么平常的一句话:瑞琪,你该知道文九是什么样的人,何必自欺欺人? 这话有什么玄机? 瑞琪竟然笑了,他缓缓道:“小九需要的东西太纯粹,她想要绝对的男人,类似一种雄性的魂,如果发现对方不是,她便会离开。而我,我自认不是,我满足不了她的要求,我懦弱的不想承认,心存幻想,可叶青说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旁观者都明白的事,我竟一直不愿直视。” 白洛听了瑞琪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打电话叫他来到底是对是错。 第68章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四周散开,像是雾一般,不再遮遮掩掩。也像是疤痕,甚至从前已经长好的疤,都被撕开重新被观摩。 白洛是有私心的,他让瑞琪来是想告诉他自己和文九昨晚在一起,而瑞琪知道后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打了他的脸一样,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只能靠这样的方式逼走情敌的办法很下三滥,况且这办法对瑞琪没用,瑞琪已然完全不在乎这些。 “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你甘心吗?”白洛问。 瑞琪把烟轻轻的放在唇边,却又放下道:“我从前就是太执着于得到了,但很多东西当我感到真的得到了的时候,也是真的失去了。” 白洛自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病房里的两个女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便被转移了视线。 江琳琳被安排的是高级病房,里面的设施都很考究,正对病床的墙壁上面是一幅淡雅的油画,暗黄的颜色像是秋草,里面着红色棉袄的小孩在追着一只气球。 文九坐在那听她说话已经有好一会儿,江琳琳还不能有太长时间的劳累,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文九无数次的后怕和悔恨,自己不应该骑着那匹马冲向不会骑马的江琳琳,不管她们有什么过节,因为她发现那不是在惩罚罪人,而是在惩罚她自己。 她醒了后,脑上缠了厚厚的砂布,看上去更为我见犹怜。 “文九,我只有抓着你,才会和瑞琪有联系你知道吗?不然你以为我真的傻吗?”江琳琳冷笑道。 门外的瑞琪听的一清二楚。 文九默不作声,她知道江琳琳已经陷入一个奇怪的圈套中,是她自己用欲望做成的,她只要还有期待还有欲望,便会在里面出不来。 “我和瑞琪的关系是什么样,也同你和他的关系没有任何联系,你我都是明白人,若是他那么容易被人左右,你又怎么会喜欢他?”文九还是试图去劝,她喝了一口水后又放下杯子,靠在椅子靠背上,望着窗外等着林劲松。 “昨晚,我把白洛叫来,就是想知道瑞琪到底爱不爱你,结果你看到了,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江琳琳就是想戳破文九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高贵样,衬托的她是那么面目可憎。 “我无所谓。” 听见文九这样淡然的说无所谓,江琳琳继续道:“那你爱他么?” 被这么问的文九一时怔愣,窗外人影模糊,栀子花的香味萦绕在周围,文九很认真的想,自己到底爱不爱他。 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 突然想到佛经中的话,如果她爱瑞琪,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同别人没有关系,甚至是瑞琪,她爱的那个人是她想要的瑞琪,而不是本来的瑞琪。 “我不爱他。”文九淡淡的道。 门外有轻轻地叹息,像是有谁在路口等了很久,却等来一封不能赴约的信。 江琳琳心酸的笑道:“瑞琪这个傻瓜,白疼了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我和他有一次一起坐地铁回家,在车厢里,我看到他的侧脸迎着灯光,冷白的氛围,他像是好久没有找到倾诉对象一样的孤寂,我站在他身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在发光。 江琳琳说这话的表情,又是惋惜又是美好,像是又想到什么,她又开始觉得难过和悔恨,双眼交织的欲望让她整个人狰狞异常。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喜欢他,那你可以再试试……”实在不忍心打扰她,文九安抚,顺便看了看她的头,准备叫护士过来。 门外的白洛和瑞琪神色各异,白洛诧异的看着瑞琪,他的心思并不难猜,无非是江琳琳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瑞琪想的要复杂的多,一起吃冰淇淋,一起看海,一起唱歌,一起喝酒都抵不过吵架和伤害来的深,只要他想起江琳琳便会有同时两种感情在身体里,最后也是这种折磨逼得他不得不放弃。 “他还会回来吗?因为我出轨,一切都完了。”江琳琳双手想要抱住头,被文九一把抓住道:“你不要激动,不要乱动,否则受伤的还是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轨吗?因为我自卑,我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有女朋友,他是我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我总担心会有人过来再从我手里抢走他。”她完全不受控制的状态让文九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按下护士的铃。 “因为爱他,所以只能出轨,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感受,因为我太爱他,在他那里又始终得不到想要的那么多的爱,我只有从别人那里先得到爱,再去爱他,否则我只能灼烧我自己。”说的这样壮烈和卑微,文九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不过因为她一个人的爱情却要让别人无辜牵连被玩弄感情,江琳琳的下场也是情理之中,罪有应得。 护士和医生都来了,文九趁着机会赶紧离开病房,刚好林劲松匆匆忙忙的来,身边还有几个陌生人,文九上前打招呼。 胖一点的是江家的一个助手,而另一个人同江琳琳长得很像,都是那么精致和动人,是江琳琳的哥哥江千帆,江家在京州的商业蛋糕里能分得一小块儿,故而在各行各业都有认识的人,想必他早就从助手那里得知文九的底细。 她哥哥话不多,估计早就从助手和马场那听到消息,也没多问文九什么,只是点点头,让人带着文九出去。 林劲松出来的时候见了瑞琪。找了棵树旁边的长椅坐下,瑞琪又在吸烟。 “你怎么在医院?”上来就问瑞琪为什么会在这儿,林劲松显然被折腾的够呛。 “这你不用管了,江琳琳只是轻微脑震荡和惊吓,所以没什么大事。我想找你聊聊默默的事。” 瑞琪很快切入正题,话已经说到这里,林劲松本来有些避讳的做法也很难实现,只能一五一十的说。 “默默在她哥哥那里。被照顾的不错,你不用担心。” “我想带着他出去溜达溜达,也算是同他告个别。” 林劲松一下睁大眼睛,有些狐疑,更多的是愤怒,他道:“当初你们一起收养的孩子,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瑞琪坐在那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才道:“当初江琳琳执意要收养一个孩子,我当时在阿富汗当战地记者,默默是当地无人管着的孤儿,因缘际会,我救了默默,又把他交给当地算是福利院的地方。江琳琳当时不在阿富汗,却在之后把孩子接到中国,我不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可这孩子再送回去就是死,我只能默认,当时我们的感情很浓,分开后才知道是害了默默。” 林劲松不说话,对默默为什么来这里不感兴趣,他继续等着瑞琪的理由。 “你知道,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可我和江琳琳已不可能再在一起养着他,只能一个人带着,江琳琳又不会给我孩子,我能怎么办?”瑞琪也有些头痛,当初应该很严肃的拒绝,才不会有这样的事。 和白洛打好招呼,瑞琪和林劲松便出发去了默默上的架子鼓辅导班。 路上带很多吃的,很多玩具,瑞琪的眼圈一直很红,他也经常看到这个孩子,江家有能力去养这个孩子,只不过到说分别,他还会感到异常的艰难和难过。 辅导班在东二环,一条古老的街,街面整洁,没有任何杂乱的摆放,所以从远处传来的架子鼓鼓点显得那么清脆和激昂。 瑞琪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默默在那里偷偷打着节拍,他想着默默一定很聪明,那么小就已经懂得这么多。 林劲松轻轻地叫了默默一声,默默回头,在看到瑞琪的一刹那笑了开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叔叔,爸爸!”默默高兴地道。 瑞琪听了那句爸爸有些难过,他要怎么和孩子解释自己不是他的爸爸。 和老师说好后,两人带着默默去了旁边的餐馆。 不知要和孩子怎么说,瑞琪把那些礼物递给默默的时候,有很多情绪在里头,他朝默默道:“默默,你和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呀!我要妈妈和爸爸还有舅舅一起……”默默什么都明白,只是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明白,更让人心疼。 “只有爸爸一个人,你要不要?”瑞琪又问。 听了瑞琪的话,林劲松便知道自己又中了瑞琪的圈套,什么道别,分明是抢孩子。 见林劲松要说什么,瑞琪抢先道:“你回去告诉江千帆,默默不回江家了,以后我带着他。” “这怎么行?你不要为难我。”林劲松的瞳孔都放大了,被瑞琪大胆的行为吓到,他如果把孩子弄丢了,想必自己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江琳琳会管你,你只管做就是了。”瑞琪带着默默离开,手机上叫了一辆车已经到马路上停下,他拉着默默坐上车离开,留下还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劲松。 默默的存在,注定瑞琪和江琳琳的故事难以扯断。 第69章 喀布尔。 城市周边的一座别墅内,一名扛着枪的年轻人在门口巡逻,不时从里面走出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看样子商谈的事情并不顺利,因为他们出来的时候都皱着眉,像是被严厉的训斥过,终于出现结伴而行的人,却丝毫不敢和对方交谈,等走出去很久,他们才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信息。 没错,这是默默本应该的家。 里面的主人是他的父亲,他从去年发生的一起炸弹袭击中失去自己的孩子,却始终找不到孩子的尸骨,一向冷静的他反应过来或许孩子还没有死,但周围人都认为他的想法太离谱,包括孩子的母亲。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孩子早就离开满目疮痍的喀布尔,来到了东方文明之邦的中国。 他望着墙上孩子的照片,一张张都是在条件不算太好的状态下拍的,可是默默笑的开心,从摇篮一直到战场,每一张都是一个年轻的父亲心上的隐痛,直到看到一张同一名记着的合影,照片上的瑞琪被这里的战争所感染,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意气风发,但那双眼睛却很明亮。 这张照片是在事故发生后,在一家照相馆偶然得到的,默默的父亲阿尔卡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照片,又给自己的助手打了一个电话…… 出租车上,瑞琪心情复杂的看着默默,当初把这个孩子带回来的时候,真不知是对是错,他本打算让人在喀布尔给孩子找找家人,可因为江琳琳执意,最后贸然的把孩子带回来,虽然自己不至于管不了他,但到底以后要结婚生子,对他来说或许这样做太过于草率。 瑞琪同之前工作的同事也有联系过,让他们帮助寻找孩子的亲人,如果有可能会来把孩子认领回去,可几年过去毫无动静,瑞琪也因此安心不少,他的父母很有可能在战争中早就失去生命,或者逃亡到别的城市,那样的话,他把孩子带回来就不是害了他。 “默默,你想不想你的爸爸妈妈?”瑞琪轻声的问。 孩子没有说话,瑞琪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轻轻地抱住他,瑞琪眼里有泪花在动,当年他同这个小孩在喀布尔街道的一个拐角一起经历生死,孩子被吓的好久都不说话,直到来到中国才慢慢好起来。 又担心他没有安全感,瑞琪试探的道:“默默,你江阿姨和我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我知道你明白。” 默默依旧没有说话,太过于早熟的孩子太懂得察言观色。 “以后,你叫我什么都行,瑞琪,叔叔,或者爸爸,也许有一天还能找到你的亲生爸妈。” 默默点头,像是笑了一下,看来他猜的不错,默默也不喜欢管江琳琳和自己叫爸妈,而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生存。 “我和你江阿姨已经不在一起很久,当初她坚持要抚养你,我便没有坚持,可你到底是我带回来的,所以还是要我亲自抚养你,也是我的责任。”瑞琪不管孩子能不能接受,已将事情说的清楚。 默默点点头,表示答应。 瑞琪笑了,他道:“我没有你江伯伯家里有钱,不能给你那么好的生活了,你怕不怕?” 默默转过头看了瑞琪一眼,那眼神真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表达的,三分嘲讽三分自傲三分清贵,还有一分顽稚。 “好,我明白了。”瑞琪哭笑不得的咽下想说的话,暗道默默的聪明,以后应该比他还要聪明一些。 “瑞琪,你为什么不和江阿姨在一起了?”默默道。 听着这样的问题,瑞琪再次侧目看着这个孩子,他管自己叫瑞琪,却管江琳琳叫阿姨,显然是把他自己处在两个角色上,默默认为自己和瑞琪是兄弟一样的关系,而同江琳琳却只能用世俗的眼光叫阿姨。 “我们的缘分尽了。”瑞琪道,没有戳破默默的心思,却实在感到这个孩子想法的独特。 默默点点头,又问道:“那我和你的缘分会尽吗?” 瑞琪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 到瑞琪家的时候,几辆车,几个保镖,还有一个花哨的男人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区。 楼下有人等着他,没想到江千帆来的那么快。 风大到听不清江千帆在远处说什么,默默对着枪都不会害怕的性格见到江千帆领着几个人的场面更是毫无反应。 默默道:“瑞琪,我先上去,这里没有我的事。”他伸手在瑞琪面前,等着瑞琪给他门钥匙,早就知道这孩子镇定,可每每见到还是会惊讶和感叹。 春天的风,柔中带刚,有种苍劲的味道。 江千帆走过来道:“瑞琪,不好意思不请自来,我们谈谈吧!” 瑞琪坐上江家的车,周围的几个墨镜男在四外圈守着,瑞琪看了好笑道:“你们江家是正经的生意,又不是□□,何必弄成这样?” 江千帆也不生气,“虽然不是□□,但是我今天做的事确实不够清白。” 车里袅袅的烟圈正从瑞琪的口中慢慢的吐出,他没什么表情道:“默默愿意跟着我,就这一条,你便输了。” 从江琳琳把孩子带回去后,江千帆便对这个孩子很是喜欢,虽然他自己也有两个儿子,却远不及默默讨喜,所有的教育都是江千帆精挑细选才让默默上,按照一个完美的经济人来打造默默,若说私心,他肯定是想在未来让默默回馈江家。 江千帆舒朗的眉微皱,眼神没有看向瑞琪,想了想他道:“我听说你对JT的文九很是喜欢。” 瑞琪闻言愣了一下,又笑道:“你们江家兄妹果然都擅长这个。” “那你怎么选?” “随你。” “你还是执意要留下默默?” “对。” 瑞琪的强硬态度让江千帆感到恼火,瑞琪觉得这场试炼已经结束,准备下车。 却看到后面的车里下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文九。 之前独自上楼的默默也被人带下来,此刻正冷眼看着江千帆。 “你这么做,不怕默默恨你么?你也知道他有多聪明。” “我又不会害他。”江千帆随意道。 从未被人当做物件去选,文九和默默的心情都不好。 就在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文九开口道:“江先生,假设你是□□,那刚才的一切都很容易理解,强制把人带到他不想去的地方,进行言语的恐吓和威胁,不尊重他人的人身自由权等等,这些同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构成因果逻辑。你想得到的是那个孩子,完全可以用抢的方式,而不必这么温柔。” 江千帆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坐在那里等着文九继续说。 “假设你不是□□成员,那你这么做已经违法。”文九继续道。 江千帆笑了笑,没有理会文九。 他也下车,走到文九和默默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让人控制住两人,才不慌不忙的开口:“瑞琪,这两个人你只能要一个,我也不是要杀人放火。这么说吧,如果你要了文九,那今天有关默默抚养权的文件我会有办法让你签字;你要了默默,那文九在京州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出卖体力的工作倒是可以。” 文九听闻,暗道江家兄妹的厚颜无耻。 瑞琪伸手把默默带了过来,这动作的意义很明显,他要默默。 江千帆得意的看着文九,那样子像是想从文九那得到一些乐趣,可惜他失望了,文九毫无反应,没有任何伤心和失望。 默默看了看文九,又看了看瑞琪,小小的脸上满是思考。 “为什么?”江千帆很想知道瑞琪为什么选默默。 “我和文九没有任何关系,你拿她来要挟我显得有些蠢。” “你……”江千帆似乎在考量瑞琪这话的可信度。 瑞琪带着默默还在往前走,身后的文九和江千帆似乎被他们遗忘,默默不时的回头看着文九,眼神又怜悯和歉疚,文九朝他笑笑,不管瑞琪怎么做,都同默默没有关系,她也明白为什么江千帆要来抢孩子,实在是一块璞玉,经过雕琢必成大器。 回头,文九望着江千帆,风把他的头发吹炸。 “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江先生是否可以让我走了?”文九道。 江千帆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瑞琪太聪明,我这么做是不是早就被他识破了?” 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空气是发白的颜色,周围的景致也是冷的像透明。 江千帆拙劣的把戏在文九看来,早就被识破,可惜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富二代不明白。 “文小姐,谢谢您的配合,我会送上我的回馈,补偿我们兄妹对您的冒犯和打扰。”江千帆礼貌道,正经起来的他才看着有些精英企业家的样子,虽然江琳琳对文九的做法已经构成犯罪,但到底没有足够的证据。 文九笑笑,江千帆答应的好处确实让人心动,她也没必要拒绝。 最后一辆车上坐的是江琳琳,看到瑞琪冷漠的眼神从文九身上略过,她也在怀疑自己,难道真的判断错了? 江千帆坐上江琳琳那辆车,朝她道:“你可以死心了?” 江琳琳说:“你是指什么?” 江千帆说:“文九。” 江琳琳说:“嗯。” 江千帆继续问:“那瑞琪?” 江琳琳说:“我也放弃了,闹够了。” 江千帆激动地想搓手,一下把自己的妹妹从悬崖上拽下来,不能不让人激动。 江千帆说:“我为你高兴,家里的企业你也该帮忙了。” 江琳琳摇摇头道:“我要回美国。” 第70章 日子又不紧不慢的过去两周。 周五晚上,文九在家等着这波沙尘过去,却等来白洛的短信。 ‘一起去打球?’ 文九本能的要拒绝,见他又发一条。 文 ‘叶青也在,你们公司要派人出差,去香港,不过来争取一下上司的青睐么?’ 白洛这是诱惑,□□裸的诱惑,不过这招很管用,文九已起身开始洗漱整理。 她倒不为升职加薪,去香港只想出去散散心也算是避避最近议论的声音,总处在风暴中心,她自己多少也受影响,甚至感到眩晕。 出门儿一嘴沙子先吃一口,文九拿出包里的镜子照了照,果然脸上糊了一层土,不仔细看看不出,倒像是擦了一层裸色的粉底。 文九一米七的身高,在篮球场不算特别高,好在弹跳力在女生堆里几乎无人能敌。 一边胡拉着身上的土,一边暗道自己意志太过不坚定,文九进球场发现果然没什么人,本来因为疫情就没什么人出门,加上今天这个天气客人更是稀稀拉拉,稍微正常点的脑子都不会出来打球。 白洛跑过来,脸上带着笑,说:“没想到还真的把你叫过来了。” 敢情不是真心叫她,就是虚晃一枪,自己还当真了,文九听了更觉郁闷。 白洛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道:“叶青等你很久了,他本来就打算让你去香港,今天只是一个非正式的考验。” 听了这话,文九才觉值当些。 “都谁来了?”打篮球不可能就他们三个。 白洛带着文九朝场馆里面走,边走边介绍道:“JT集团的一个副总和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有我们人寿的投资部部长,还有香港那边的一个投资经理。” 再算上文九、白洛和叶青一共七个人,文九心说看样子全是男性,自己一个女人怎么陪他们打球? 白洛像看出文九的顾虑,他又说:“还有场馆里的陪练,一共十个人,六男,四女,叶青负责后勤保障。” 白洛说他不上场,又是男女混打,文九听了想笑。 “男女混打?不太好吧?” “没什么,大家都是玩,我们男士也不会占你们便宜。”说着白洛坏笑的从头到脚看了看文九,摇头道:“你这身材我也没什么可占的。” 文九:“……”什么时候白洛有了这样的变化,好像有些不适应。 和几个不认识的朋友分别寒暄几句,文九大概摸清了这件事的一个脉络。 JT集团的副总是专门管香港业务的,分公司的总经理是云南分公司的一名优秀的精英,想干事,香港那的项目标的是在云南,所以相当于几个人饶了一个圈子在做一个内陆的项目,人寿的部分主要是对云南这个项目的投资,只出钱,如果有需要,可以提供金融方面的技术支持,也就是白洛有可能会跟过去,不过看样子还没有确定,因香港那边的投资经理还不太认识白洛,也没有意愿交流,JT主要是想把香港那边带一下,多介绍一些大陆的客户,这样以后香港可以作为一个国内外的中转站。 JT的副总刘楚风,年龄不过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五官俊秀,眼神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国企央企的领导人。 云南分公司的总经理王庆丰和刘楚风年级不相上下,总的来说身材中等,肤色较黑,文九也没有仔细看,从气质上看得出这个人不愿说废话,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人寿投资部的部长魏文长得很有福气,一双大双眼皮,面白无须,头阔嘴方,同香港的投资经理顾峰比差点精致,但多了几分男人味。 文九环顾场馆,发现不仅有成人的篮球馆,还有一个很大的儿童娱乐设施。 想必这几个人能够约在一起十分不易,叶青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很快便开始比赛,场馆的经理过来和叶青聊着什么,文九的ADHD症状表现得尤其明显,像是出门没吃药一样,场上不断被人提醒怎么走位。 实际上她的篮球打得还不错,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文九不断分析对手的弱点和有效的防守方式,没有心思顾上其他。 眼看局势越来越对文九有利,白洛作为文九的对手,也开启了正面的进攻,文九笑笑,白洛肯定会有所顾忌,这个时候不去发挥女性的优势那文九就成傻子了。 白洛脸上微微泛红,白皙的面上有汗滴滑下来,眼神有些挑衅的意味,文九集中注意力,正面对敌。 身高高出文九很多的白洛在双方靠的很近的时候尤为明显,文九几乎一下感受到压力,她没有办法抗衡白洛的力量,白洛在思考如何避开文九作为女性的一些禁区,动作有些延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男女混打,才造成很不好又可以预料的后果。 白洛为了避嫌摔倒了,就这么简单。 可被白洛的摔倒牵连的文九像一只兔子一样趴在白洛的身上,可谓避无可避。 让人恶寒的事情没有发生,文九没有亲在白洛的脸上,她的姿势更加窘迫一些,文九的胸正撞在白洛的脸上,白洛几乎是一瞬间伸手把文九拽下来,这一顿操作,成功让恶寒的事情发生了,两个人亲在了一起。 香港来的经理似乎笑了一下,不是太明显,不过文九清晰的听到远处传来口哨声,看样子方圆百米内自己又出名了,文九奋力挣扎的起来,看到白洛还若有所思的躺在地上,想拉他有觉得暧昧,不拉又觉得小气。 “你还好吧?”文九问地上的人。 白洛在点头,虽然动作很轻微。 “那你能起来吗?”文九继续问他。 几个同玩的人都过来,魏文见白洛没什么事已自己坐起来,便打趣道:“白洛,你小子艳福不浅。” 说的几个人都笑起来。 文九见大家都在开玩笑,只能装作无事一般拉白洛起来,众人又笑,这次笑是真心的。 白洛和文九被几个人故意安排在一张长椅上坐着,文九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遭到白洛的拒绝。 体育场里空旷的场地格外舒服,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黄了半边,暗了半边,文九想说什么,正回头看向白洛,却见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 他的眉毛和眼睛因为被汗水润湿,格外的清亮,唇上带着一点弧度,眼神尤为专注,文九在这一刻很难移开自己的眼睛,像是完全被蛊惑。 谁都没有说话,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只有白洛是清晰的。 就在气氛刚刚好的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打断了本该唯美的画面。 “文九。” 有人在叫她,文九回头,看到一个小人,小小的身体里是大人一样的审视。 “默默?”文九认识这个孩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默默的存在感太强。 默默穿了一件衬衫,下身是一件背带裤,头上戴了一只精致的鸭舌帽。 如果默默出现在这里,那瑞琪应该也来了,果然在默默身后的儿童馆里,瑞琪正远远站在那,看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九,你和这个男人谈恋爱吗?”默默瞪着中亚独有的深邃大眼睛问道。 文九想笑,又怕伤了孩子自尊,只能正经的回答:“没有,我们是朋友。” 默默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里拎着一只悠悠球,看样子痞气十足,才在瑞琪那养了几天就是这种样子了? “我就说,你还是和瑞琪比较般配。”默默一本正经道。 像是猜到默默在说什么,文九因默默这句话看向瑞琪的时候,看到瑞琪在笑,同默默的气质如出一辙。 文九这才看清楚瑞琪的穿着,一身英伦的休闲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衣品,和默默的衣服像是父子装。 白洛淡笑的看着默默,不解的问文九道:“这是瑞琪的那个孩子?” 默默比文九的反应更快的答道:“我和瑞琪是兄弟,不是父子。” 文九听了忍俊不禁。 其他几个领导也一直朝这边看,文九觉得再待下去会让瑞琪也暴露出来,倒是让大家都尴尬,便想拉着默默把他送回去。 谁知被默默早就看透,他伸手在自己小巧的裤兜里拿出来一个首饰盒,递给了文九。 “这是?”文九问道。 “这是瑞琪让我给你的。”默默说完不等文九有反应便跑开。 白洛望着文九,那种目光让她很难在他面前打开那个盒子,故而文九只是揣在兜里,和白洛一起和大部队汇合。 球赛被搁置,馆长安排了一个清闲雅致的地方吃饭,众人洗好澡之后便动身,走的时候,见瑞琪和默默还在那研究一个玩具,看上去格外悠闲。 大门外等车的空挡,叶青突然朝文九道:“小文,几个人都觉得你不错,我会尽快安排公司派你去香港,这顿饭你就别跟着去了,一个女孩子也不是很方便。” 没想打叶青这么善解人意,文九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她真诚的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打过招呼后离开,留下一众失望的眼神。 路上,文九想到默默给她的盒子,换衣服的时候放进了包里,她伸手在包里翻出来,打开,不自觉停住脚步。 竟然是他不离身的一串手珠。 这是何意? 第71章 两个月前,文九在瑞琪家里隔离的时候,曾经多次见过他的这串手珠,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直到瑞琪穿了一件同样花色的睡衣,文九才知道其中的缘故,睡衣和手珠的花纹是一样的。 当时文九还问他,是不是姑娘送他的,瑞琪没有回答。 文九见他沉默又追着问,瑞琪拗不过她投降道:“是,是别人送的,亲人。” 听瑞琪回答的含含糊糊,文九伸手抢了过来,扬言要据为己有。 闹了好一阵,瑞琪就是不肯给,文九笑说:“肯定是姑娘送的,我也不夺人所爱了。”说着扭头佯装生气。 瑞琪明知是文九的套路,拿起那串手珠,若有所思的看着它道:“你以后若是出远门我就送给你。” 文九回头看着瑞琪的脸,想着他这句话的可信度,瑞琪眨着眼睛,那个时候他们虽然也有猜测和不信任,但始终还有一层模糊的好感。 “那我若是一直不出远门?”文九问他。 “那你就一直在我身边,也不需要它保护你。” …… 突然想到这个小插曲,已经过了很久,文九不知道自己碎成沙子一样的记忆是否靠谱,瑞琪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文九沿着场馆的外墙慢慢走,模模糊糊的看着前面好似有两个人,因为风沙太大,她看的不是很清楚,等到面前,才发现是瑞琪和默默。 对瑞琪视而不见,文九并不很想和他说话,几次三番在众人面前像是甩抹布一样甩开她,没人的时候又来招惹,瑞琪真是不折不扣的渣男。 见文九见到他就像走,瑞琪拉住她道:“我有话说,说完就走。” 看了看默默,文九深呼一口气,觉得在孩子面前不好吵架,只能等他把话说完。 “听说你要去香港,这珠子给你,你带上。” 瑞琪伸手把那手珠打开又戴在文九的手上,而后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准备一筐的话却在这一刻一句都讲不出。 默默很有眼色的离开远一点,给足两个人的空间,街上本来没什么车,却因为默默突然走开,一下多了很多黑色的奔驰。 见文九的面色不是太好,瑞琪拉着文九向前,两个人站的很近,后背靠着体育馆,前面是刚刚长叶子的青柳,黄沙漫天,文九低垂的眉眼在他看来似是敦煌的飞天壁画,让他产生一种神圣的错觉。 瑞琪为什么来找文九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通过叶青,很容易知道文九在这里,默默又十分善解人意,助攻到现在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所有事情都自然到恰到好处,除了瑞琪自己等不及非要在这里堵着文九,按照默默的打算,他们要先去文九家里等着,带着默默为文九准备的一把模型枪拜访,枪是见面礼。 可这一切都在瑞琪见到文九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文九脸上的一颦一笑,白洛眼神的不离不弃,两个人的互动在瑞琪的眼里俨然是一对情侣,这让他无法忍受。本就是为了文九才来的体育馆,等到文九离开便达到瑞琪能待下去的极限,也包括默默,因他实在看不上体育馆里幼稚的玩具。 瑞琪先是为了让文九脱离开众人的非议,后又被江琳琳拿捏,始终不能靠近文九,或许这就是对他从前所作所为的报应。 按照佛的世界发展,他要把所有的业障消解完,方能重生,才配得上自己想要的东西。瑞琪在自己的欲望与理智之间不断地挣扎和徘徊,瑞琪再一次感受到感情中的无力感,无论他做了何种努力,结果都不会变好。 被瑞琪拉着的文九一下来了脾气,她突然大力朝着瑞琪喊:“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原谅你,我没有原谅你的时候,你又凭什么亲近我?我们很熟悉么?”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瑞琪无言以对。 若说之前,瑞琪会认为文九是一株寂静的兰花,可这会儿俨然不是,分明是玫瑰,才会这么扎手。 “你找我什么事?如果是想修复关系,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另外我和你真的不想有任何的牵扯。”见瑞琪还想说什么,文九又补充道:“你的手珠我不要,你没有资格保护我。” 一句没资格,让本来垂死挣扎还要说的瑞琪脸上黯然无光,他没法再开口,因再没了勇气。 …… 就在气氛尴尬到难以维持的时候,文九注意到默默在同陌生人说话,便朝瑞琪道:“默默需要你,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瑞琪果然也看到默默的情况,他没说话直接三步并做两步的把默默“抓”回来,而后朝着已经走开几步的文九道:“之前的事我和你道歉,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该那样做。” 道歉有用找警察干嘛?文九这话被默默说了出来,噗嗤一声,文九和默默一大一小相视一笑,瑞琪愧疚的表情带着一点不满。 文九看着瑞琪送的那个手珠,伸手拿下来递给了默默,后什么都没说,便离开。 默默在身后朝着瑞琪道:“文九有个性,我喜欢。” 瑞琪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没好气道:“她,只能我喜欢。” …… 默默在原地等了半天,见瑞琪也毫无反应,便道:“你不追上去?” 虽然不知道瑞琪怎么惹到文九,默默还是大哥派头十足的朝瑞琪道:“你在干嘛?傻瓜吗?”才学了不到三年的中文,默默的中文水平已经超过很多十年以上的外国人。 文九一边走,一边觉得生气,瑞琪以为他是谁?觉得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当初那么决绝的拒绝,现在又来送东西,真是说话不算话。 瑞琪看着那个手珠,暗道文九已经忘了一些事,当初他们一起打的赌,看来她早就忘记了。 记得解除隔离的某天,文九和瑞琪吃过晚饭去散步,路过一片蒲公英的时候,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吸引了文九的注意力,她拉着瑞琪坐下,自己去花坛摘了几朵花,又调皮的要戴到瑞琪的头上。 这种行为当然遭到瑞琪的强烈反抗,却又被文九连撒娇带哄骗的愣是戴到了耳朵上一只,瑞琪想拿下来,文九却道:“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耳朵上的花若是能坚持戴回家,我就送你一件礼物,若是不能,你要送我一件,我要你那个手珠。” “舍不得给的东西你还要?” “我就要。” “好。一言为定。” 瑞琪那时候想要一个吻,后面他已想不起谁赢了,可一直记得自己欠她一件礼物,像是一个羁绊。 --------------------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了,还是大病,所以更新的慢。这次若是能得重生,那我一定好好好好好好的对待生活。小天使们~好好的生活,认真的对待每一天哦! 第72章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果然舒服。 准备去香港出差,而且是几个月甚至是一年半载的时间,文九准备工作要及其充足,忙的忘记时间和自我,连看电影的时间都安排不出来。 她本来只是一个设计师,但因工作特殊,她必须对产品、营销和区块链的业务多熟悉,才能完成领导安排的任务。好在这些对她一个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比心累要强百倍,故而她倒很享受。 恩贤几次约文九,均被她以忙为由推脱掉,而高月的邀约更不在文九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她之前做的太过,已被文九拒之门外。 好像从年初开始,这个世界就变得不那么正常,陈荣从美国回来的原因除了看好国内的市场,也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其中就包括归属感,只有中国能给他那种感觉,换句话说,如果陈荣想做一名警察,就只能在中国才能理直气壮地的做。 这是一种文化的归属感。 文化归属这个词来自文九一个大学室友,付星。 那个时候的文九像是一个到处吸收知识的怪兽,肚子永远填不饱,故而对一些自己没有听过的词汇印象格外深刻。 陈荣浸淫金融圈多年,身价倍增,人脉广泛,回国对他来说不难。 可不是所有的华人都是陈荣那样的幸运儿,能够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能回到祖国的领土。从美国几经周折怎么都回不来的人也有,文九的大学同学付星就是如此。 她们是大学时期的上下铺关系,当年文九在宿舍准备考国内的研究生,而她的下铺付星一直在准备考托福出国,两个人平日都是话不多的类型,文九是因为无知和腼腆,付星是因为聪明和睿智,不过她们的本质似乎有种相似性,虽然平日不交流,但遇到事情彼此帮忙从未含糊。 文九国内研究生考试统考前两周,付星最后一次托福考试的前一周,再一次表现出惺惺相惜之感的两人都生了一场病,虽是感冒,但来势汹汹,病毒将两个年轻人都放倒。 当她们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时候,文九才和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室友有了第一次的深入交流。 那是她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交流,故而文九记得所有的细节。 讨论的话题有两个,严格的说只有一个。 当时她们住在八层楼的最上层,冬天的冰城格外的冷,窗户上糊了一层塑料布,风刮着呼呼的响,文九迷糊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全身上下都在泛着感冒独有的肌肉酸痛,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要命不久矣。 付星是个中产家庭的孩子,平日里虽比较低调,但性格强势而坚韧,像是穷苦人家磨练出来的。 她们的姿势都一样,都是严实的卷着一个厚重的被子一动不动,只露出头。 “小九,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文九不记得最开始谁先说话的,只从这样敏感的问题后才有记忆的痕迹。 她还记得自己听见问题后,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的内容和理由,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其实只有一个答案。 “我想拥有更多。” 付星听罢似乎笑了,文九便反问回去,问付星的答案是什么。付星说她想要爱。 “这世上所有的理由,追根问底不过是柴米油盐。”说完付星顿了顿,又问:“那你最想拥有的是什么?” 文九生来敏感,又多疑小心,整天提心吊胆,她最想有一个安全的港湾,不是物质上的房子,而是人与人的情谊。 都是同学,年龄几乎一样大,想到什么便不会保留,文九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时间像是过去很久,窗户上映照的夕阳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付星才回道:“这世上所有的情谊,说到底不过是男女之情。” 这种说法在当时的文九看来,闻所未闻,像是有种本能,她想知道付星的这种理论的论据是什么。 “佛教有四相,我相、人相、众生相和寿者相,你我难免着相,你说你想要情谊,那其实是一种你以为的情谊,这是着我相而不自知,而人与人只有利益关系,这便是真实的人相,当你完全沉浸在社会的网络中,会仍然以为自己处在一个人情社会,这边是着了众生相,实际上的众生相你并不懂。最后一个寿者相,我们今天的讨论并不涉及。” 当付星缓缓地说完这些的时候,文九从未听说过这些佛教的术语,她无法插嘴,也无法反驳一些她不认同的观点,只能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人的所有的理由,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欲望也就那些,柴米油盐便是极致,有了柴米油盐便缺少很多做事情的理由;至于情谊,也只有男女之间能有脱离利益的情谊,能达到至上的只有男女之情,这我说了你现在也不会懂,因为你还没有谈过恋爱。” 知道付星比较早熟,但文九还是感到了自己同她之间那种巨大的知识差异,先不论她说的对与错,文九在那一刻像是有很多反驳的观点,但最终因为自己的词穷而言之无物。 “所以,你最想要的是一个男人。”付星又轻松的打趣。 文九性格腼腆,被调侃的害羞,倒是像睡着,一点回应都无。 “我不想要男人,只想要男人的爱。”等不到回应,付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邀请文九分享内心的想法。 “所以我要出国,要学习,要拥有所有的顶级配置,用这些东西诱惑男人付出爱,就是我的目的。” 这样惊骇世俗的想法在当时让文九直接惊掉下巴,她知道自己单纯的想法和这个离经叛道的人不是一路,就没有让话题延续下去。 时间过去那么久,文九经常能够想起付星这段并不算成熟的理论,也有很多可以驳倒她的理由,可惜她远在国外,且不知是否迷途知返。 付星见文九还是不说话,便换了一个话题,她说:“我们班的何未喜欢你你知道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付星像是喝多了一样不断冒出这样让人感到难堪的话。 文九虽觉得不好意思,但年少的时候最经不得别人激,付星三两句话便将文九的想法炸出来。 “何未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但不适合谈恋爱,所以你不会喜欢他。”付星那样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说他?”文九问。 “再简单不过,何未是学习好,身材好,人品好,但是不帅不风趣不多金。”付星道。 “他为什么适合结婚?” 文九问完感到付星在底下翻了个身,床跟着晃了晃,听她道:“还是刚才那句话,人都容易着相,看不清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实事求是的说,何未的条件更加适合婚姻那个条件。” 这话是说文九也是普通人,普通人要能看清自己的斤两,才能不会左冲右突,不断犯错。 后面付星说了什么文九不太记得清楚,她总结付星的话,一共说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人要实事求是,一个是爱情的难得,而合到一起,似乎就是为了找个男人。 她们后来又讨论一些出国的话题,付星对国外尤其是美国抱有非常大的期待,她只有在说到出国的时候语气才是有起伏的,可是时来运转,眼下她又要千方百计的回国。 付星要回国,希望文九能帮她一下。 想要的无非是一些国内的政策和京州的形式有关的信息,文九在电话里和付星反复强调,回来要在酒店隔离。 付星让她帮的真正的忙文九是在她解除隔离后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刚好是文九要去香港的前一天。 付星在咖啡店里,一方面表示一下感谢,一方面又让文九帮忙牵线,付星想要做红木家具的生意,而生产红木家具的厂家国内只有那么几家,文九从事设计自然知道都是谁,也猜到付星的主意打到谁的身上。 京州的这片地,红木生意做的最好的是江千帆。 文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完全认不出的女人,心里感叹时间似乎也不甚公平,在自己这里就是杀猪刀,在付星那里似乎是一把美容刀。 付星的长相有些像当年嫁给一个山西富商的车晓,随着她婚姻的失败,后来大家都不再提她长得像谁。 端详着她的容貌,付星似乎比车晓还美,那种岁月沉淀的优雅也恰到好处,文九看着她这张脸,本能的想要拒绝她的求助,因她担心江千帆会成为她的猎物,而他们如果闹掰,自己又会成为炮灰。 不是学生时期的义不容辞,大家都有了顾虑。 “你怎么回来找我?”文九问付星。 付星没有解释,直接找了一八卦新闻推给文九,看到内容,文九长叹一声,看来事情还没有完,除了付星,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要过来找她?就因为自己和京州金融圈的几个人有些暧昧不明的牵扯? “我帮不了你。”文九道,这个话很难出口,但说出去,倒也坦然。 “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众生相吗?”付星突然说不找边际的话。 “什么?” “你我身在局中,即便你不帮我,以你的判断,这一切你能斩断吗?换句话说,你看到的众生依旧和真实的情况有差别。” “你想说什么?” 付星淡淡的笑了,像是一朵木芙蓉,她道:“我想说,你也许不信佛,但你的行为很出尘,像是一个修行者,可人本质上不适合这样为难自己,你要入世才能有更好的生活,要么彻底出家,要么踏进红尘。” 窗外下起雨,行人匆匆穿行,每一个都像有自己的归途。 “这么多年,你竟一直这样,倒是难得。”付星见文九不说话,又出声道。 从未有人这么形容过文九,她内心的震动不可谓不大,她在消化付星的话,到底是一种博弈的手段,还是真的在拉她入这五丈红尘,因她已有五丈,再有便是全部,红尘十丈。 第73章 在家里收拾出门的护照,身份证和一些现金等必需品,文九很感谢叶青,不管他是出于什么考虑,让她一个不算出众的女员工到香港出差要顶住公司内部很大的压力。 沙发上的衣服仔细嗅还有付星的香水味,缭绕在鼻端像是付星的话萦绕在脑海,那些让她心里蠢蠢欲动的话在不断鼓动着她,冥冥之中有创业的种子种在了她的心上,正经历破土而出的挣扎。 付星是一个天才游说家,这些年在国外的历练,让她更加懂识人与沟通。 文九拿不定主意,她要时间去考虑,不过付星的第一步计划已经达成,江千帆的事文九答应了。 在京州再没什么需要告别的人,恩贤那早就聚过,瑞琪打过一次电话,通话却因为他支支吾吾的话终结。 看着自己手上瑞琪的手珠,文九不明白他因何这样执着的要自己带着它,甚至大费周章的寄到她家里。 她不会带着这串手珠去香港,即便她很喜欢。 第二天,京州国际机场。 文九正在空荡的机场朝安检口走,却又见到熟悉的人,她真的很想嘲笑这一刻,也真的笑了出来,让对面的人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好久不见。”江琳琳道。 文九点头,她不觉得自己和江琳琳是朋友,看到她身边的江千帆,文九的眼神明显要更深一些,让旁边的默默很不高兴。 “文九,你没看到我和瑞琪吗?”默默一双大眼睛不满的瞪着文九。 文九伸手抱了抱他才安抚住这个小醋坛子。 瑞琪站在那,似笑非笑,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太多表情。 “我们到星巴克坐一会?时间还早。”江千帆提议。 文九本就想接近江千帆,此时的机会有如天助。 几个人坐在咖啡店里,想象中本来应该尴尬的气氛倒是平淡很多,像是机场的咖啡店,虽然是同一个知名咖啡品牌,但地点不一样,口感也变得像是廉价的速溶咖啡。 江琳琳没有化妆,依然绝色。 “文九,我马上要回美国,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我应该不会回国内了。”她像是说给文九,又像是说给瑞琪。 文九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这次回国就是想求一个圆满,不过看上去似乎比从前还要破碎,人生若只如初见,古人诚不我欺。”江琳琳的语气并不哀伤,像是说一个素人。 文九想着江琳琳话里的这句词,人朝着时间的方向往前走,一步都不能停下,何其残忍,与过往的自己来不及告别,因迎接下一秒永远是最重要的。 “从内心来说,其实事情已经圆满了,我已经放下过去,打算去追求属于我的幸福,我很谢谢你。”江琳琳的神色充满向往,她的眼神和从前有着相反的变化。 以前她的眼睛看向瑞琪的时候是发光的,看向别处就是一潭死水,现在她的眼睛看向瑞琪的时候毫无波澜,却在看向周围的时候充满好奇。 林劲松提着一大包食物走过来的时候,默默嘟囔道:“林叔叔果然是重色轻友,只记得江阿姨的喜好。” 说完大家都笑了,倒让林劲松觉得奇怪,他道:“我没看错吧?你们几个竟然在一起说笑?” 林劲松说完觉得话有些冒失,又赶紧把食物拿出来,一边分一边道:“附近口碑比较好的食物,我都带过来了。” “都是江阿姨爱吃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吃。”默默阴阳怪气的吐槽,摇头晃脑故意卖萌的样子逗得众人忍笑。 “你个小鬼,枉我以前那么疼你。”江琳琳作势要打默默,默默躲在瑞琪怀里坏笑。 “好啦,和孩子计较什么?”江千帆出言打断江琳琳和默默的打闹,看着文九道:“文小姐,之前我们江家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我尽力办到。” 文九心思一动,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错过,想必她要花费很多心思才能和江千帆说上话。 斟酌一下,文九道:“江先生,我真有件事要麻烦您,要是您不方便也没关系,就当我没说。” 这话一说,江千帆即便不想帮忙也无法开口,只能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 江琳琳侧目看了文九一眼,那种商人本质上的犀利眼光,让她看到了文九身上与从前不同的气质。 瑞琪在旁一直没有插话,似乎一点不关心文九的需求。 “我有一个朋友刚从美国回来,要买个房子,想请江先生帮着看看,她没有在京州待过。”文九害怕江千帆推给手下的人去做,又加了一句道:“她那个人脾气有些怪。” 江千帆稍微一过脑子,便知道文九后面那句话的话外音,笑道:“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明天我让人先去选,然后再和文小姐的朋友一起去选一套,你放心,不管是地段还是价格,绝对是最好的。” 文九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江琳琳一边吃着林劲松买的樱桃,一边道:“你这个朋友是男是女啊?是美是丑啊?要是个美女到时候被我哥盯上了可别后悔,我嫂子他俩刚离婚……哎呀!” 还没说完就被江千帆打了头,江琳琳捂着脑袋瞪着她哥,想说啥又生生的忍住,江千帆伸着的手堪堪没再来第二下。 “别听江琳琳胡说……”江千帆又干笑两声,默默在旁边一直捂着嘴,瑞琪以为他吃坏了忙去看他,默默见捂不住就道:“江伯伯终于离婚了。”说完江千帆刚才收起来的巴掌终于找到地方招呼,却被瑞琪伸手挡住,他开口道:“孩子说句实话而已。” 见江千帆被呛的脸都青了,林劲松赶紧道:“别光顾着说话了,我刚买的绿咖喱鸡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说完连瑞琪都在捂着嘴,江千帆被媳妇绿的事估计也就林劲松还不知道。 “对了,你为什么要从上海走?”文九问江琳琳。 “啊……因为齐松茸。” “齐松茸?” “对,他媳妇在上海,要我顺道过去劝劝,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你放心,我们不是一个航班。”江琳琳的话有些噎人。 瑞琪看了看表,朝江琳琳道:“你该走了,一路保重。” 大家终于将目光放在了瑞琪的身上,听他继续道:“默默,和江阿姨道别。” 江琳琳蹲下身,眼里有喜悦也有不舍,她很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人和人的羁绊往往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年,却也足够漫长,当初若不是她执意央求瑞琪带默默回国,她们便不会相识。 “默默,你跟着瑞琪要好好照顾自己,毕竟指望他也指望不上。” 默默知道江琳琳还在开玩笑,听上去是挑拨离间,实际是怕她自己控制不好离别的情绪。 “江阿姨,你不回来了吗?”默默皱着好看的眉头,不解的问。 瑞琪也在等着江琳琳的回答。 机场广播已经开始提醒检票和安检,江琳琳哽咽道:“不知道,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来看我。” 默默重重的点头。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江琳琳站起身朝瑞琪道:“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谢谢你来送我。” 瑞琪点头,他们的事情彻底结束,也许把江琳琳顺利的送上飞机便是这个仪式上的最后一程。 “琳琳,也谢谢你。” 文九好无奈,在旁边看着他们,不知道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两人的神情,应该都已彻底放下,江琳琳特意看了看文九,又朝瑞琪道:“这次不要再犯错了。” 瑞琪笑着点头,回应:“叶青问你要不要和他合作,你可以考虑一下。” 江琳琳也笑,点点头算是回应。 送走了江琳琳,江千帆一边走一边嘀咕,家里这些尾大不掉的产业全靠他一个人,他不离婚谁离婚? 瑞琪拉着默默跟着文九一起往登机口走,文九觉得奇怪,眼神不解的看着瑞琪。 “啊,我带着默默一起去香港玩一下,好久没有休年假了。” 他那么不咸不淡的说这话,文九自然不信,刚要开口问,又听见机场人员在催促,便只能和瑞琪同行。 默默伸出小手拉着文九,另一边是瑞琪,蹦跳的步伐看得出他现在有多开心。 文九想着即便是同一班飞机,座位肯定不会连着。 可惜现实再一次让他感到崩溃。 坐在一起的时候,瑞琪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巧了哈。”文九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气的像是个皮球,真是巧了? “你公司那么忙,还有闲工夫休假?”文九没好气道。 瑞琪也不生气,也不反驳,还是那种无关紧要的语气道:“啊,老李见我最近功劳颇大,加上伤病未愈,给了我一周的假,确实挺忙的,休完假估计更忙。” 文九懒得同他说话,撇过头不看他。 默默坐在文九的另一边,见状朝瑞琪道:“文九不喜欢你,她喜欢我。” 瑞琪暗道这个灯泡有点嚣张。 “文九,我前几天还看到瑞琪见了一个美女。”默默虽然小声,瑞琪还是能听到,闻言耳朵不自觉的往后动了动。 文九把耳朵凑过去,默默继续道:“是一个叫佳艺的女人,很漂亮。”顿了顿,默默又补充:“没有你漂亮。” 文九暗笑,又问:“他们都干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她也走了,和瑞琪告别,还给你留了一件东西呢!”默默贼兮兮的道。 文九听了一愣,给她?不会又是什么珠子之类的东西吧?她毕竟原来是瑞琪的兵,文九回头看向瑞琪,后者伸手递给文九一份信。 “给你的。” 第74章 文九迟疑的接过瑞琪给她的东西,拿过来后倒不再犹豫,直接打开,一左一右两边都凑上来,文九把文件捂在胸口道:“你们之前竟然没有打开看过?” 两人均摇头,默默的表现不像是装的,可瑞琪也表现的如此坦诚不免让文九怀疑。 “你快看看是什么?都等着呢!”瑞琪催促道。 有些无奈的看着牛皮糖一样的人,文九感慨怎么就是甩不掉瑞琪? 里面是一份企划书。 在文九的意识里,或许是一份道歉信,或许是一些证据之类的东西,怎么也没想到是一份企划案。大致看了看,文九觉得这个项目的设想十分的新颖、独特,翻到最后才看到佳艺给文九的话。 「文九: 展信悦。我已经离开京州,如果顺利的话已经到了郑州,也是我的老家。 大学毕业后,我一直不甘于人后,但发生这么多事后,我已经不再想要曾经的生活。不过,这份创业的项目书,是我一直默默在做的,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你想做更好,不想做就把它烧了。轻描淡写的道歉向来无用,你我之间也无太多牵扯,虽然有些对不住你,但送给你这份项目书仅仅是因为你适合。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瑞琪。」 信很短,因项目书非常的详细和周密,文九虽然不是天生的企业家,也能够一眼看到它的价值。不过文九没有项目书上五百万的创业成本。所以,她看了看便放下,才想起还有人在等着她的解释。 “是一份礼物,你想知道吗?”文九问瑞琪。 “不想。” “你……”本来以为他会说想知道,文九还准备拿捏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不上道。 “给你的礼物,我为什么想知道?”瑞琪道。 “那你伸着脖子在等什么?”文九不服气。 “啊……空姐一直想问你喝什么饮料,看你入神就没有打扰你,我心疼人家还要单独照顾你,便替她留意一下。”瑞琪无辜道。 听了这种解释,文九一直隐隐要发作的火气又压制不住的趋势,却刚好空姐又过来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见瑞琪手里端着一杯橙汁,文九朝空姐道:“果汁,但不要橙汁。” 空姐递给文九一杯红色的果汁,看上去像是山楂汁,文九道谢,却看到空姐的眼神一直在看瑞琪,她伸手把瑞琪身上的毯子狠狠的拽到自己腿上,差点打翻瑞琪手上的橙汁。 “唔……你干什么?”瑞琪不满,空姐见状赶紧道:“先生,我再去帮您拿一条毛毯,请您稍等。” 直到身材妖娆的空姐消失后,瑞琪才明白过来文九这莫名其妙的酸气是怎么回事。 “喝点果汁压压,别气坏了身子!”瑞琪推了推文九面前的杯子道。 确实有些口渴,文九端起来喝了一口,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就含在嘴里,表情吓得瑞琪站了起来,明白过来后让她去卫生间。 飞机有些摇晃,瑞琪见状又赶紧坐下,扣好安全带,伸手把自己的杯子推到文九面前,道:“吐吧!”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文九都闻不了番茄汁,有了心理阴影,瑞琪同样。 那杯只喝了一口的番茄汁最后被空姐原封不动的收了回去,一排三人心有余悸。 “所以,佳艺到底给你的是什么?”瑞琪像是不经意的问。 “你不是不感兴趣?”文九怼他。 “还有几个小时,你不无聊么?”瑞琪反问。 一旁专心致志看朝阳的默默,让文九的心迅速平静下来,飞机窗户上的小玻璃外是一片云海,翻卷的云朵像是棉花糖落在半空,让人想要一口吃进肚里。 “看云卷云舒,怎会无聊?”文九拍了拍默默的头道。 瑞琪也跟着看过去,光线及其刺眼,瑞琪眯了眯眼,又道:“云,是水的一种形态,云卷云舒是它的性格,遇见风便会随意变换,但它没有自己的行为。” 飞机上实在无聊,既然瑞琪想一顿闲扯,文九也乐于奉陪。 “世间万物,最好的处世态度就是乘势,随力,而不是保持一种形态到处碰壁。” “这世上哪一种成功不都是执着的产物,若是心性肆意流动,又怎会有过高的成就?” 瑞琪突然把讨论的话题转到成功上面,文九倒是觉得讨论变得简单了。 “你说的执着是一种对成功的耐心,而我说的是事物本来的变化,它并不随着人的心力变化,只有摆脱自己的想法,真正看清事物的本质,才能成功。”见瑞琪不说话,文九接着道:“其实成功是一种另类的病态。” 瑞琪的眼睛又亮了,他一直信奉的都是儒家的入世观,而很少关注出世的文化,此时闲来无事听文九讲这些,他非常感兴趣。 “怎么说?说的不好别怪我嘲笑你。” 文九想了想道:“成功是一种偏执的成果,若无偏执,便不会有世俗的成功,这种偏执会让人用其他的东西来换,而往往换取的东西要比成功本身还要昂贵,但世人在看到成功的愿景时已经看不到其他,眼里只有成功这个永远存在于人眼前几丈又虚无缥缈的画布,人只要向前一步,这画布便要后退一步。 “哈哈……头一次听说这么新鲜的理论。”瑞琪的心情不错,他知道文九会给他惊喜,可惊喜来的时候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你要做那朵云?”瑞琪问文九,没什么情绪。 “未尝不可。那你呢?追求成功?”文九问。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但我知道即便得到,我也不认为那是成功。”瑞琪叹了一口气,极其无奈。 “你想要的无非是财务自由,美人环绕,周游世界。”文九揶揄,语气有着淡淡的嘲讽。 瑞琪听罢并不生气,他玩笑道:“你很懂唉!” “那这些不是成功,你认为什么是成功?”空姐又过来询问饮料,这一次,文九选了一杯橙汁,又给默默要了一杯可乐。 “我认为的成功,是对社会有用。我现在做的事,我不认为它对社会是有用的。”瑞琪摸着自己的胃,似乎有些不舒服。 “企业家?”文九道。 “也不是,就拿我现在做的事来说,脱离传统行业的金融行业,这对于社会的进步有益吗?其实不太好说。” 瑞琪很想点一根烟,但飞机上,他只能忍着,想了想他又道:“我们做的金融,狭义的说就是用一部分的闲钱去帮助另一部分人赚钱,中间赚取的佣金就是利润。广义上说,就是凌驾于钱上面的手段。” 文九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那你觉得对社会有用的事是什么样的?”文九对瑞琪的想法也有很大的兴趣,他的经验要丰富的多。 “以前我觉得是科学家,或者做实业的企业家。”瑞琪淡淡道。 “那现在呢?” “现在我也说不好。一种技术的兴起,势必要得到一部分赋能,而又势必要掠夺另一部分的赋能,赋能者又和被赋能者产生你超我赶的搏杀。这对这个世界来说,真的是有益的么?” 文九笑了笑道:“你现在的想法,已经不完全是儒家的想法了。” 瑞琪勾唇道:“经常和你在一起,总该沾点仙气。” 默默在旁忍不住插嘴道:“文九,你不要被瑞琪的花言巧语骗了,他就是看了佳艺给你的东西才千方百计的引你大谈成功学,就算不是窗外的云,他也能想办法说成功这两个字。” 文九侧目,斜眼看着低头沉思状的瑞琪,迫于眼神的压力,瑞琪抬头无奈道:“我偷看……那也是不想让你受伤害,有任何的不稳定苗头,我会第一时间帮你筛掉。” 默默摇头又看向窗外,文九瞪他一眼道:“你在试探我对这个项目的兴趣?” 瑞琪也不避讳,他点了点头。 “你想做?”文九又问。 “不,如果你想做,我可以帮你。” “那我不想呢?”文九不相信瑞琪有这么好心。 “那你就留着,或者烧了,我不关心。”瑞琪喝了一口橙汁,缓缓道。 正说着,飞机又开始颠簸,瑞琪伸手握住文九另一边的手臂,看到他突然侧过来的脸,文九的脸红了半边。 可惜还没等文九仔细回味,瑞琪便松开她,痛苦的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胃,看样子十分难受。 “你没事吧?”文九问他。 默默见状赶紧道:“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胃痛?” 说完瑞琪气笑了,没好气道:“别乱叫爸爸……” “你到底怎么了嘛?”文九有些担心道,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 默默左右张望着空姐,想叫来帮忙。 捂着胃部的瑞琪另一只手突然指着文九的前面的座椅。 三个人同时看过去,瑞琪的疼痛似乎更深,文九拿出纸巾一把擦掉前面座椅上残留的番茄汁,看样子是刚才她弄洒的,又朝瑞琪晃了晃手里的纸巾道:“这是番茄汁……” 说完见瑞琪还是没好,只能道:“你有完没完?” 被这么一吓,瑞琪方从自己幻想的晕血中清醒。 等终于消停一会儿,瑞琪又打破难得的宁静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做?” 文九一下明白他在说什么,回道:“你有500万?” 被几次回怼,还总伤人自尊,瑞琪口气不善的道:“有的话你敢吗?” “不知道。”文九也很迷茫,这项目书比付星的话还要劲儿大……也许会上头。 “那不就完了。”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东西确实不错,佳艺也真舍得。” 文九直觉佳艺没有别的心思,她确实合适,因那是一个关于茶的项目。 第75章 香港某酒店。 瑞琪坚持和文九住一家酒店,这个过程说来让人疲惫,瑞琪总是有办法让人妥协。 从在飞机上,瑞琪就一直在刺探文九在香港的安排,看样子叶青没告诉瑞琪关于文九的行程,故而对于文九所有的信息,瑞琪得到的都不那么痛快。 默默第一次来香港,终于露出一些孩子才有的好奇和开心,此时又拉着文九的手,装起来别人的儿子。 “公司没给你配一套房子?”瑞琪问。 文九点头道:“有,不过我不想拉着自己的行李去报到。” 瑞琪若有所思的看着文九在办酒店的入住,突然道:“出来的急,钱带的不多,要不咱们三个来个全家福套房?” 文九侧目。 默默趁热道:“文九,我想和你睡,瑞琪又不放心,所以只能咱们三个住在一起,这样就好啦!” 好你个鬼,文九无奈的想。 见文九想拒绝,瑞琪赶紧补充道:“叶青把你这边的事也和我说了说,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别想着用这些打动我。”文九道。 瑞琪笑笑,看着默默道:“唉,第一天来香港就要让你露宿街头了。” 默默哀求的眼神看着文九,文九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双簧一般的表演。 最后瑞琪住在哪里她也不是很清楚,文九以为风波已过,谁知这俩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文九,我睡不着,找你玩一会儿。”门外的默默望着有些错愕的文九,委屈道。 文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瑞琪的身影,便拉着默默进屋,不到五分钟后,瑞琪以找默默为由敲门,后默默不愿离开,俩人索性都耗在文九的房间里。 默默一个人在玩乐高,瑞琪和文九在阳台上说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 “放松,我就是来找默默的。”瑞琪吸着一根烟,淡淡道。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 “什么?” “互不打扰。” “我这也不算打扰吧?” “这还不算?” “总是要见面的,以后也可能会有合作,你何必那么刻意装不认识?” “那总该有些距离。” “这样的距离不是刚刚好。” “……” 见说不过瑞琪,文九不再坚持沟通这件事,她想自己还是心太软。 瑞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又示意文九也坐,自在的像是在自己的房间。 “你坐,我和你说点正事。” 文九见他那么严肃,便坐下,开了一瓶可乐喝了一口。 “香港这个项目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刚开始就说的这么沉重,也太过直白,文九一下便被瑞琪带着往下想。 香港这个项目看上去确实奇怪,最后的项目是在云南,非要去香港绕一大圈。文九知道一般这种项目,要么是背后有些必须要做的政治理由,要么便是一些领导谋发展的一些手段,总之无风不起浪,她了解的只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瑞琪了解到什么程度。 “这个项目,是香港的林凌想调动到京州的一个手段。” 果然是她想的其中一种,文九心里一松,但瑞琪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文九的心悬了起来。 “林凌在香港早年发展太快,树敌太多,好多人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离开,你要做好准备,这场仗不是很好打;加上你们总部的参与,让香港的商业环境发生一些变化,所以同样,你需要做好被阻挠的风险。” 文九点头,她倒是没有调查过香港这些领导的背景,更不知道香港分部的林凌的一些资料,从这个角度,文九是感谢瑞琪的。 “你不需要在工作的阵地有太多防备,对方也不会蠢到要去硬搞破坏,或正面对抗JT集团,顶多在项目的进行过程中,有些成本上的压力;更多需要关注的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馊主意。” 瑞琪这么说,让文九更觉得自己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不好,这些方面她完全没有想到,或者说她没想过这里面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可怕的内情。 瑞琪也把桌上的可乐打开,见文九还在琢磨,道:“你需要把你们这次的项目做一个分期,涉及的人和事情做一个详细的表格,挨个分析,做到有备无患。” 文九只能点头,也很赞同。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文九不由自主的问瑞琪。 他就那么坐在那,望着远处高楼的夜景,半边脸的神色祥和又安静,却说出那么霸道的话。 “因为林凌调回京州的主意使我帮他想的。” 文九无语,她又不知不觉钻进他的圈套。 “你就不能不算计这些?”不知为什么,文九就是想刺瑞琪,他总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做一些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 “这次你的入局,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为了你,我还专门跑到香港来护驾,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应该感谢你?”文九气的想骂人。 “也罢,我收到你的感谢了。”说完,他起身,回头看着已经睡着的默默,朝文九道:“让他睡这儿吧?” 文九想拒绝,瑞琪道:“这家店没有房间了,我只能带着他去别处,这么晚了,要不你收留一晚?” 见此,文九又心软,见默默睡的那么香,便点头。 “那要不顺带我也……” “不行。” “其实我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我想这些你应该很感兴趣。”瑞琪看着文九的眼睛慢慢的说完,看到文九不太友善的眼神后,没再继续说些让人反感的话,求饶道:“求收留,我明天要带着默默去一家律师事务所,行程也紧,求别赶走。” 说完,瑞琪还附带一个撒娇的表情,这个男人就是有这个本事。 “那你睡沙发。” 瑞琪点头,又笑了笑,被文九看到后又立即收回。 “我叫了一点东西,一会儿叫人送过来。” 话音刚落,文九就听见门铃声。 服务生送过来瑞琪的行李,又送过来一些夜宵和红酒。 “我们喝点酒庆祝一下吧!”瑞琪道。 “庆祝什么?”文九不解的问。 “庆祝你来香港工作啊!一切顺利。”瑞琪举杯。 文九腹诽他来设的局,谁能顺利? 不过既然瑞琪花了心思,文九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你有什么动静是不是应该提前和我说。” 瑞琪想了想道:“我不会负责直接的事务性工作,你自己当心着点,我来真是带默默玩的。” 文九暗道瑞琪油滑。 “不过,如果文小姐缺助理我可以免费帮几天忙,只要管吃住就行。” 瑞琪这个买卖很划算,对文九来说也是不错的好事,只是被人知道,免不了又是风言风语。 “别想,门都没有。” “我想你应该不亏。” “我也不想占您便宜。” 文九这么说,瑞琪一下想到她的顾虑。 见他马上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看样子应该是林凌。 他去阳台打的电话,说了什么文九不是太清楚,不过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不像有什么好事。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报到。”瑞琪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 文九最讨厌的就是他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她忍不住又刺道:“明天你带默默去律师事务所干什么?” 瑞琪想了想道:“最近一直有人在找默默,我去事务所问问,如果是喀布尔的仇家,我要怎么应对。” 如果是仇家,瑞琪只怕很难,毕竟能找到中国的势力都很大,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为什么不是亲人?” 瑞琪想了想道;“亲人会直接过来接走他,不是一直跟踪他,这本身就很奇怪。” “那你觉得律师能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可以制造舆论。” “那找媒体会不会更有效?” “媒体的话,说的话却没有法律效力。” “默默知道这件事吗?”文九问。 瑞琪看着睡的打鼾的默默摇摇头,他不知道默默要怎么去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分别和生活的动荡,他本来觉得自己把他带回中国是对的,可现在有人在找他,他又觉得自己错了。 默默在喀布尔的事还没有完。 “你小时候有和自己的亲人分开过吗?”瑞琪问。 “有,但是没有太久过。” “那你想家吗?”瑞琪像是一下有些感性。 “会啊!” “我就不会。”本来文九以为瑞琪会感慨自己也会,找一些共情的话拉近距离,谁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真的不会。”见文九像是信,瑞琪接着道。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少会有那些离别的哀怨,在家也呆不了太久。” 瑞琪坐在默默的床边,托着腮道。 “也许我这么理性也和这种经历有关系,缺少一些情感上的东西,就像你对道德情感有那么高的底线和要求,对我来说有些难以理解。” 文九不明白他怎么又提到这个。 “你不是认为我对陈水生,还有现在的林凌都太过分吗?” 文九当然有这种想法,却没想到瑞琪想的这么清楚。 对林凌倒不是过分,是不喜欢他机关算尽的行为。 “我是有,但是这些和你的童年经历没什么关系吧!” “这也未见得。”瑞琪幽幽道。 第76章 林凌竟然亲自接待文九。 在他的办公室,文九明白瑞琪昨晚和他说了什么,因林凌坚持要让文九在他的公寓住下,理由是离公司近,而且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他人看上去十分精明,是南方广西人的长相,眉高眼深,罐骨突出。 在香港寸土寸金的地方,文九不能不知道房子绝不可能空着,她本能的想要拒绝。 “文小姐,你是京州派过来的特派员,我们自然不敢怠慢,加上我和叶青私交也不错,他让我特别关照你一下,我更不能随便找一个地方把你安置。” 文九知道这绝对不是叶青的面子,除了瑞琪,不作他想。 林凌目前是文九的老大,她不能太拂领导的面子,便只能点头同意。 瑞琪和默默不知道去哪玩,文九在香港的办公地点刚好和腾讯在香港的分部是一栋楼,每天除了接触很多香港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广东人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的适应阶段,大家相安无事,林凌也没有找文九。 周五下班时间,文九听到办公室似乎在议论什么,和还算熟悉的张曼聊了聊后,文九发现这件事她倒是也很感兴趣。 没想到默默来香港也是有预谋的,瑞琪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文九不知道的? 默默的父亲委托阿富汗的外交官和香港这边做一些交涉,因为大陆那边的手续和程序都要相对繁琐一些,京州的政治氛围也不能让默默草率的离开,瑞琪便带他来香港谈判,他那天晚上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大家讨论的便是网上放出来的一段默默的视频,是默默在社交网站上吐槽一些网红大V的,原因无他,因为那些人在视频里太不注意细节,说的一些军事装备都是错的。当然,这些网红有几个真的见过枪,没办法和曾经常年和枪为伍的默默相比。 众人看的津津乐道,都很喜欢这个孩子,而连带着瑞琪也在大家的搜索范围内,似乎一下子,他就成了名人。 不再是京州金融圈的小透明。 文九撇嘴看着瑞琪被路人拍到的和默默一起的视频,猜测他应该是拿默默做吸引流量的工具了,可他又不搞直播,这些曝光对他的职业真的有好处吗? 下班走几步路就到家,目前没有同事知道她住在老板家里,她下了班就安静的呆在家,倒是清闲自在。 可今天刚到家,就看到瑞琪在她家门口,带着一个孩子,看上去像是一对寻亲的父子。 “才到家?”瑞琪不满道。 “和你有关系?”文九不想理他。 默默见两个人又要吵,赶紧道:“文九,我和瑞琪被香港的八卦记者围困,实在不得已,只能来找你。” 文九奇怪道:“不至于吧!你一个小孩,又不是大明星,怎么会有那么多狗仔?” 瑞琪打断默默要出口的话道:“先让我们进去,外面兵荒马乱的……” 兵荒马乱,用来形容被娱乐记者追,瑞琪也真是有些怕了。 只能先把这一大一小放进屋,看在默默的面子上。 进屋后,文九先做了晚饭,默默和瑞琪自然也没客气,只是瑞琪的毒舌依旧,挑三拣四,连默默最后都看不下去道:“瑞琪,你觉得不好吃其实可以点外卖。” 瑞琪看着始终把自己当成空气的文九,那种想要挑刺的心情更是压制不住。 见他看过来的眼神实在迫人,文九问他:“默默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瑞琪见她终于说话,脸上的颜色好看些,顿了顿道:“实际上有些误会。” “一开始我错误的判断对方来者不善,之前在京州的体育馆门口你还记得吗?那时候默默就被他们盯上,那几辆黑色的奔驰就是他的父亲派来的人。” 默默坐在那不说话,沉稳的样子看上去很有他父亲的做派。 瑞琪接着道:“后来我为了防止事情在京州闹大,便正好趁着机会带他来香港,打算解决这件事,这些记者和媒体算是我和默默找来的,那些在网上的视频也是我们有意安排的,就是想让默默出名,谁知道会加速对方的动作,也猜错对方的来意。” 默默接着瑞琪的话道:“我爸爸派人来找我的,不过他不方便露面,留了他的东西给我做信物。” “那默默要离开了么?”文九问他。 默默和瑞琪互相看了一眼,瑞琪道:“不会,默默和他父亲说好要读完高中再走,他喜欢中国。” 文九觉得他父亲应该更喜欢让他去美国才对吧! 像是猜到文九的想法,默默又补充道:“我知道我父亲那边的情况,他也了解我的性格,所以目前的决策是毫无疑问的。” 阿富汗和美国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全世界都知道。这次默默的父亲不断试探就是怕节外生枝吧!倒是让瑞琪搞了个大乌龙,还白找了律师和记者。 阿富汗富人很喜欢去美国,而那些本土的军队却不喜欢旁人在自己的家里指手画脚。默默在中国不能公开身份,所以估计他被娱乐记者追也就这一天,之后应该就会有隐形的力量压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曝光。 默默的父亲既然选择将他先留在中国,就一定会有一些不能少的安排。 果然听瑞琪道:“默默还在京州读书,只是他父亲给他安排了一户中年夫妇,估计是怕我照顾不好这个小子,过几天回京州他就要离开我了。” 文九突然有些舍不得默默,便道:“你没有争取一下么?” “争取什么?”瑞琪问。 默默笑了,他朝文九道:“我父亲做的决定,旁人很难改变。” 阿富汗和美军的战争已到白热化的阶段,虽然有国际政治的因素干扰,但胜负成败也就在这两年。 默默看上去依然稳重,可文九还是觉得心疼,她上前轻轻的抱住了默默。 “默默,你很想家,也很想父亲吧!” 默默不说话,当时他来中国,也是觉得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概率大些,此时明知父亲在却不能回去,他的心情肯定说不上好。 没等到默默的话,瑞琪却拉开两人道:“默默不需要这样的安慰,或许好吃的管用?” 默默瞪着瑞琪,还是不开口,嫌弃他如此多事。 “那你们现在住哪里?”文九问他们。 瑞琪继续卖惨道:“在招待所,要不还是你收留我们几天,还有一个周我和默默便离开,你这里三室一厅,足够大,正好我们三个一人一间。” 听他这么盘算的精细,文九又想到之前瑞琪给林凌打的电话。 看来又是早有预谋。 文九不能赶他们走,问林凌让不让他们住更是多此一举,林凌甚至怀疑文九为什么电话打的这么晚。 他们三个相安无事的睡了一晚后,香港的JT集团却人心惶惶。 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说瑞琪便是林凌请来的帮手,可谓打草惊蛇,周围盯着林凌的人都蠢蠢欲动,想从瑞琪的嘴里套出些什么。 “这种想法是谁想出来的?太荒谬了。”瑞琪看着一条新闻报道,无奈道。 那是一篇关于JT集团林凌的新闻,说林凌好男风,生活不检点,而那个冤大头就是瑞琪。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文九嘲笑道。 瑞琪听文九这么说,便站了起来,走到站在门边换鞋要准备上班的文九身边道:“看来我是不是好男风你还不是很清楚啊?” 默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侧目道:“你们两个注意一下,这里还有未成年人。” 文九闻言脸红转身出门,留下一脸无奈的瑞琪。 他和默默出来也有一个周,看样子要回国了。这边的布局也推进的很顺利,甚至默默的事也帮了他一把。 NT的瑞琪和林凌闹出来这样的事,在香港一时半会儿难以善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另一个新闻出现后渐渐平息。 白洛要迎娶香港汇丰董事的千金,新闻是这样写的,可是文九觉得怎么都有些奇怪。 怎么看都是有些故意在这个时候弄些商业新闻,压制自己的一些不良消息。 就在文九怀疑的时候,果然收到白洛的短信。 ‘文九,我刚到香港,估计过几天项目上会有些接触,这几天太忙,我不过去打扰了。’ 如此,白洛刚来香港,看来又被某人利用了。 瑞琪不想着怎么解决暗中的敌人,还有心思利用白洛,文九觉得林凌看错人了,他不是一个好的军师。 瑞琪在文九那又呆了三天,要走的那天晚上,几个人做了些菜,算是离别的晚餐,瑞琪又点了一瓶红酒,优雅的斟上,又给文九倒一杯后,他道:“希望你这几个月事业顺利。” 默默补充:“爱情也顺利。” 瑞琪没说话,却不太高兴,见文九和默默都喝了酒,才喝下自己那杯。 “腾讯那些程序员,我看着都还蛮帅的。”瑞琪不知又抽什么风,酸道。 “是啊,我瞧着也不错。”文九接着他的话茬。 “你觉得也不错?”瑞琪问默默。 “嗯,我觉得也不错,都很帅。”默默点头。 “有我帅?” “你帅吗?”文九和默默同时反问。 “你们不觉得我更有男人味吗?”瑞琪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真诚和焦急。 “没有。”文九和默默同时摇头道。 瑞琪一下放下筷子道:“我饱了,你们慢慢吃。” 文九不理他,和默默大快朵颐,心情舒畅。 第77章 一个月后。 文九在香港结识了一些朋友,除了不太好学的粤语外,她觉得生活一切顺利。 香港的生活节奏比京州不遑多让,不过香港的经济情况比不上京州复杂,却因为特殊的政治因素,让这里的企业家背景颇为复杂,香港证券交易所也是内地企业想要上市融资的一大去处,故而这里的金融环境颇为成熟,和内地的草莽气息不同,香港的资本市场要更为规范,也道德一些。 曾经在九十年代红极一时的香港企业家,都曾经想在京州开发新的市场,却总是折戟沉沙,未能如愿,背后的人文性很难让人忽视,香港毕竟面积小,故而房地产的发展模式和内地不能随意复制应用。但在香港本土,很多商人大鳄都是房地产起家,林凌就是其中一位,即便后来因为决策的失误而将上亿资产挥霍一空,他依旧能在香港房地产历史上有一席之地。 前有历史的借鉴,后有活生生的例子,文九在工作一个月后,终于明白,JT的项目到香港这边饶了一圈,除了得到一些无形的品牌收益外,几乎没有任何益处。 这么一想,文九对香港这个项目的热情便不算太高,故而林凌叫文九去射击馆打靶的时候,她拒绝了。 不过她很快又接到白洛的邀请,像上次的体育馆,这次又是射击馆,文九不明白白洛的意思,似乎他对这个项目极其上心。 他邀请的理由是林凌马上要有动作,项目要启动,所以核心人员做个战前动员,也算是团建。 像这样的局,文九很清楚自己并不能挤得进去,她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不过林凌这么大费周章的叫她,如果她不去便是不识抬举了。 所以她如约,等着白洛来接她一起前往,这也是文九来香港之后第一次见到白洛。 在楼下见到白洛的时候,文九几乎有些没认出来,他换了一个寸头的发型,不显得土,却比之前更加有型,像是在役一名高级军队指挥官。 他比从前也更加自然些,不像之前那么拘束,想来香港开放的文化也影响了他。 白洛为文九拉开车门道:“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文九侧目看她,天气很晴朗,阳光下的白洛皮肤像是透明。 “我为什么要想你?”文九道。 白洛笑笑摇头,嘟囔道:“也不知道瑞琪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不解风情的人……” 坐在车上后,文九看了看白洛的脸,又转而看着前方,欲言又止。白洛忍不住道:“你想问什么就问,这样的表情更让人难受。” 见白洛这么直白,文九直接问他道:“你和那个什么富商的女儿真的有事啊?”文九单纯的好奇,所以语气上除了揶揄什么都没有,可是白洛硬生生从里面听到了酸味。 “你生气吗?”白洛问。 文九有些无法接受白洛现在硬要搞出来的暧昧,直男真的让人崩溃。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就是八卦一下,你不想说算了。”文九随意的解释道。 可惜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白洛知难而退,他又解读成文九的醋意加深了,最后一句明显就是在撒娇。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我不会和其他人说,你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如果我告诉你,你要陪我吃一顿晚餐。”白洛单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放唇边,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请客?” 白洛轻笑,点头。 “成交。” 见文九答应的粗暴,白洛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慢慢和文九解释他和那位富家千金的邂逅故事…… 听到最后,文九虽然能够感受到白洛极力想要证明的清白,可她也不免感慨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不由道:“这应该是月老牵线……” 白洛听闻将车子开的极快,眼看要闯红灯的时候,终于堪堪停下来。 到射击馆的时候,人还没到齐,文九看着四周不太认识的公司管理人员有礼的打着招呼,白洛甚至比文九还要熟悉,因着白洛,文九认识了公司投资部的马术部长,这位马部长看上去人高马大,比旁边营销部的肖芳部长要精神的多,只是肖芳看上去更加精明。 和两位部长简单的聊了几句,便知道原来林凌最近的动作是想将云南项目的建设工作进行公开招标了,这也就是说其它准备工作均已做完,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办完所有的手续,甚至政府批准投入建设,这样的速度是文九万万没想到的。 要是在京州肯定时间上要长很多。 “马部长,我们这次招标是内定还是真的公开竞争?”文九问。 这样的问法会让马术卸下防备,谁都知道招标这种事情不可能毫无目的性,往往是在内定和公开竞争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才有更多的中标者。 “文小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内定的,不过也有几家比较中意的公司。” “是哪几家公司呢?” 文九自然的接住话茬道。 “兴顺达、中金、金茂等都是可以的,看哪家公司更有诚意了。”马术淡笑道。 旁边的营销部部长忍不住道:“文小姐不用担心,即便是普通的基建团队,最后是普通的建筑,我们的营销都能让它变成皇宫一样的紧俏。” 文九心里一晒,暗道营销人才都是这样,自信的很。 几个人正说着话,白洛引着其他几个人来了,有几个是公司其他业务部门的经理,还有就是林凌和他的助理张长生。 “大家都别站着了,过去试试枪吧!” 这次倒是除了文九还有一位女同事,是人事部的一位经理,名叫莫爱清。 莫爱清主动上前和文九搭话道:“听说你认识瑞琪?” 文九疑惑,难道瑞琪在香港也有这样不清不楚的情人?却又觉得不像。 “我认识,你找他有事,可我们不是很熟悉。”文九急忙撇清关系。 “就是之前默默那个视频啊,我才知道他的,后来一搜才知道原来是同行呢!之前传他和林总的绯闻,真是笑话,谁不知道我们林总宠妻如命,专情的很。” 文九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林凌有没有听见,总感到自己的头顶一阵阵的冒冷气。 “啊!那个事我也不是太知道……”文九打算搪塞过去。 早就是人精的莫爱清继续假装天真的问:“文小姐难道不知道吗?瑞总和我们林总是好朋友呢?” 这次林凌终于不再忍耐,回头看了莫爱清有一眼,眼里的不满很容易看出来。 难道林凌和莫爱清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文九不免要这样想。 众人的射击技术,要数林凌的要好一些,明显是经常过来玩的。 就在大家兴到浓时,却听到场馆内非常不和谐的声音,是一群香港的青年人在给每一位顾客发传单。 传单的内容也让人感到不适,那是反对香港某项政治决策的文案,看上去是在公然的反对宪法的修订,甚至有的人喊出了独立的口号,几个人都听的义愤填膺。 最先上去理论的果然是肖芳,他走过去阻止他们继续发传单,嘴一开,果然让那些青年人稍微沉默了几秒,但领头的那些人很懂如何控制人心,很快他们便从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场面又乱了起来。 之后上去的马术,而后是三三两两的中高层管理者,林凌仔细的看着手下的人如何表达和他们的观点,甚至已经忘记这是一场非常严重的思想和政治之战,落在平民百姓头上很容易变成很大的事故。 直到场面一度有些无法控制的时候,林凌终于发话,他看着那些年轻人道:“你们不懂的事情太多,回去多看些书,也免得被人利用。” 他说完后,便不再有心情玩下去,朝白洛点头离开了射击区,到了休息室。 等他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文九才搞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和之前在京州一样,算是将官一种沙场点兵的方式,他的心腹和亲信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而之所以叫这么多人,是想去排除那些让他犹豫不决的人,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决战时刻,他不能允许自己身边有不拥护他的人,一旦出现背叛代价将是非常巨大的。 莫爱清还有几个表现不佳的人没有参与晚上的饭局,而最终能够这个面子吃饭的只有六个人。 一家粤菜,口味清淡的很,林凌在饭桌上夹了一口芝士焗蘑菇,待咽下去后,他道:“莫爱清之前是我的老部下,想来这么多年对我也颇有怨言,因我没有带她飞黄腾达,所以这次的项目我不再用她,怕节外生枝。”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几个人有的对我有所保留,有的是对手派来的,现在剩下的你们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对这个项目这样上心?其实也很简单,我想有更高的发展,这个项目是关键,若是成功,我们在座各位会共享果实。” 企业家最会的就是画大饼,文九倒是没有在意他说什么,不过她在他接下来的话里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决策,甚至连白洛也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林凌的想法。 第78章 “林总,我们的项目融资立项的时候并没有说要做这么大的市场?”白洛面对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文九和其他人也都没有心思放在吃饭上面,众人侧耳等着林凌的解释。 “白洛,这件事也不算特别难……”林凌胸有成竹的道。 只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或吃惊,或看衰,一眼能够看到的反对。 这也不怪大伙,林凌要在云南的□□项目建成后,花十几个亿的费用做产品的宣传,而他们的项目建成也不过值几亿,所有都算上也不过十亿,怎么能负担这么多广告费? 林凌又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大家听,只不过能够理解他的人还是有限,文九便是一直不看好他的这种想法的那类人。 项目的融资在一个月的时间便匆匆落定,有些过于仓促,白洛一直在向人寿集团反应这件事,但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想必林凌也早就和人寿的高层打好了关系。 目前只能顺水推舟,他们这些具体做事情的人不能有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一顿饭没有起到太好的作用,大家吃的七上八下,林凌似乎完全不在意,文九想起来当时融资的时候,人寿和金茂的投资最大,可是金茂那边迟迟没有派过来人进驻公司,难道他们完全不担心这钱打水漂吗? 吃过饭后,文九和白洛依旧一起同车返回,原因是白洛喝了酒,需要文九来开车,文九见白洛醉的还挺重,也不好不管他,何况他一直嚷嚷着叫自己送他回家。 晚上的香港很美,晚风吹在脸上很飒,晚灯照在街面像是一层金纸,易碎易逝。 文九和白洛在车上本来没什么,可这样旖旎的景色映衬下倒显得有什么了…… “文九,是我先遇见你的,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视而不见?” 白洛脸上是粉白的胭脂色,眼神迷离,不似平日的清醒,他固执的转过头,双眼盯着开车的文九,等着她的回答。 “我……”文九一边开车一边不知道要不要回答他这么幼稚的问题。 “你回答我啊?”白洛显然喝多了。 见他闹得厉害,文九只能把车停在路边,缓了缓道:“我知道,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瑞琪?是他么?”白洛继续问。 他的声音里全是失望,又带着一点嘲弄,文九听他道:“瑞琪的感情估计都能写成书了,你可以在金融圈稍微打听一下。” 从没想到白洛的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这样的性格应该及其不喜欢把别人的事拿出来说,现在的表现可见已经嫉妒到了极限。 “我又没有说是他……”文九弱弱的辩解。 白洛自嘲一笑道:“是啊,你也没有义务回应我的感情。” 听他絮絮叨叨的说,文九也得陪他,这样喜欢自己的人,她怎能不让他把话说完,也许说完就没有什么心结了。 “我每次都是千方百计的找理由叫你出来,而瑞琪却总是违逆你的心愿;我每次都等你回头,而瑞琪总是闹出花样吸引你的注意力;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呵护你不要受伤,可他又总是将你狠狠的伤害……”白洛残忍的嘲笑自己,脸上似有若无的酒窝在一深一浅的浮现,像是也有了很大的情绪要发泄一样。 “你到底是怎样想的?”白洛问。 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白洛不会这样一反常态的逼着一个女性说话。 文九心里有很多很多话,可一直找不到人说,白洛的话不算是逼她,她很感激能有机会说说心里话。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瑞琪似有若无的态度依旧渣,而我,你知道我有ADHD的毛病吗?”文九笑着问白洛。 “ADHD?那是什么?” “注意力缺陷综合征……”文九和白洛解释了一下她平日的感受,白洛的脑子虽然不如平日清醒,但好在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清醒,此时的反应尚可。 “所以呢?这和瑞琪的事有什么关系?”白洛问。 “我的意思是说,瑞琪和我的事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大的伤害,我也没有损失什么,他在我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和难以忘记……”文九淡淡的解释。 “那我呢?你记得的部分是不是更少了?” 文九莞尔,“哪里,我们本来见面的时间就不多,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遗忘?” 这句话一下让白洛沉默,他和瑞琪比,还是缺少一些勇气罢了。 为什么会少了勇气?也许还是不够喜欢,不够爱。 “你能陪我听一场音乐会吗?”白洛伸手在自己的西服裤袋里摸了摸道。 “嗯?”文九诧异。 “现在。” 文九没想到白洛突然拿出来手机,找到订票软件,朝文九道:“很久以前就买了两张,想着赶上谁就和谁一起听,没想到这么巧,赶上你了。”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文九配合道:“好啊,我也很感兴趣。”他总是一本正经的说一些牵强的理由。 直觉上,文九觉得白洛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香港爱乐汇的艺术厅。 是一家小众的网红音乐厅,没有太多人,白洛财大气粗买了第一排上千的票,舞台上的人都可以看的很很切。 进场后,尚未开始的人群还在窃窃私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人们讨论的声音不大,若是再不开始,大家便要睡着。 白洛此时已经清醒很多,他望着清冷的舞台,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如何能不记得,白洛确实是文九那次相亲第一个注意到的男人,白洛没有现在这样懂人情世故,现在已经和大白渐行渐远。 “当然,全场长相最英俊的男人。”文九打趣,眼睛里都是奸笑。 白洛勾着唇也笑了,被喜欢的人夸,他抑制不住的开心。 “你那天为何提前走了?”文九问他。 白洛似乎在努力的想原因,事情太多,也许离开也没有那么重要的理由。 “好像是老大让我回去搞定一个产品的BUG……”他已经不太记得。 “过去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文九默默道。 “是啊,等终于缓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今年又要过完了。”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都在回忆曾经,空气里有种离别的氛围,只有离别的时候才会让人回忆起曾经。 “我走了你便遇见了瑞琪吗?”白洛问。 “是在快结束的时候遇见他的。” “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白洛很直白道。 文九赧然点头,抱歉道:“现在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很不负责任的,如果自己想做一件事的兴趣小于百分之六十,那就不应该去做。” “可若不是你为难自己,我们便不会有以后了……” 文九一怔,那倒是,微信即便是好友,按照文九的性子,也肯定不会有以后。 “可惜,我们好像总是差一点,就差一点。”白洛低头,握在手里的奶茶也不是那么香甜了。 观众台上的灯光突然息了,演员陆续走到舞台上,白洛侧头看了文九一眼,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自己今天的用意。 音乐会的主题是‘爱乐之城’。所有的曲目都是一些经典的爱情曲子,有《一生所爱》、《闻香识女人》、《我心永恒》等等的很受大家喜欢…… 文久是很喜欢音乐的人,在听到教父里面的曲子时,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人的情感最难控制。 白洛轻轻怕了拍她的肩膀,这一下直接将文九眼里的泪拍了下来。 “这么感动?”他低头问她。 文九没办法回答,她天生就比别人更感性些,一会儿的功夫哭得梨花带雨,白洛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后来见实在擦不完,又将皮肤擦得通红,便让文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一只手环抱着她,让她缓解情绪。 文九浑然不觉,白洛因为突然的亲近却格外的紧张。 手上的触感很滑,文九细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白洛的心也跟着在动,他有些后悔,不应该带她听这个,旁边的那个史诗级音乐会风格就很适合…… “你还好吗?”白洛在文九的头顶问。 “嗯……”文九闷闷的回应。 “所以你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反应?”白洛试探道,也许他这一句问出来怀里的人又要哭起来。 文九用纸巾擦了擦鼻涕,见眼角又有眼泪要涌出来,拽着白洛的袖子又擦了擦,才算完。 “我感慨爱情的伟大……”文九夸张道。 若不是因为她还在哭,白洛一定要笑出声,爱情的伟大?这是什么理由? “你肯定不能理解我的情绪变化,你这么理性的人理解不了我们头脑容易发热的人。”文九撇嘴道。 白洛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理性的极致就是感性。” 文九听他这么说,慢慢抬头,从白洛的怀里钻出来,她后知后觉的看着白洛褶皱的一边衬衫,有些无奈道:“我刚才不是主动占你便宜的吧?” 问的无辜,倒是让被问的人哭笑不得,白洛道:“你失忆了?” 故意不回答他这个问题,文九道:“什么是理智过了头就是感性,你说你能理解,为什么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白洛望着自己空了的怀抱怅然若失,文九刚刚全身心都在音乐里,那种极致的全神贯注让她回味,而剩下的那些无关痛痒,她很难记得。 “物极必反啊……就这么简单,当一个人总是那么理性的时候,会丧失感受快乐和悲伤的能力,会本能拥抱反面的感性。” 白洛听着台上演奏的最后一首爱乐之城道:“我一直都是有反应的,你的眼神可有放在我身上过?” 文九抬头看着他,白洛也回望她,音乐将婉转的情愫娓娓道来,浓烈而清新的情感又将文九包围,以致当白洛单手捧着她的脸想亲她的时候,她还沉浸在音乐里,隐隐又有想哭的冲动…… 直到他的唇温热的敷上她的,一时间,竟真的有种沉浸在永恒的爱之中,那一瞬间唯美的像是一场梦…… 第79章 京州的盛夏像是个干燥车间,让人呆在室外有种灼痛感。 瑞琪刚从公司出来,虽然已经很晚,依旧炎热的空气让他没来由的烦躁。 角落里有个人一直盯着NT的大门,看到瑞琪出现,似乎朝着他在靠近。 还没走出几步,瑞琪便被突然出现的辛可可挡住了去路,他不由一愣,辛可可自从上次公司的清理后便被辞退,瑞琪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想来找他也没有什么好事,不过他倒是不害怕被纠缠,相反,倒觉得这样能彻底的解决以前的荒唐。 “好久不见。”辛可可道。 那个小巧的女人还是那么娇柔,像是随时能被风吹倒一样,瑞琪看着她想起了文九。 同样是女人,从没见过文九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从来都是逞强和装作无所谓。 “嗯,你还好吗?”瑞琪知道她找她肯定有事,便接着提议说:“要不去附近吃点东西吧!” …… 和辛可可的见面让瑞琪感到窒息,他无法接受那样的指责和控诉。 辛可可因为他的原因被公司开除,她也没有找到男朋友,随后又遭遇亲人的离世,总之似乎一时之间所有的打击接踵而至。 瑞琪听闻她这样的遭遇,有心疼,也有自责,当他看到辛可可流下的眼泪时,曾经那些分辨不了的怜惜和爱情终于清晰起来。 他想起他曾经见过的很多女人,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命运不济,我见犹怜,都是一副活的不怎么如意的人,可是他竟然那么可恶,利用他们脆弱的心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么自私和不负责任,他不能也无法不去理会辛可可目前的难处。 所以当他给其他的公司打电话,希望靠人脉给她找一份工作的时候,他在辛可可的眼神中看到了同以往不一样的目光,从前她看过来的眼神要么是仰慕要么是厌恶,总之没有感激和认真,可在这一刻,他感到这样的目光是那么吸引他,让他能够得到心灵的慰藉。 “我没想到你会帮我。”辛可可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来一把水果刀,看上去幼稚又可笑。 瑞琪吓了一跳,“如果我表现得不好,你要杀了我吗?” “也不一定,我可能会自杀。”辛可可笑着道,又将那把刀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即便她这样说,瑞琪还是觉得,那把刀就是为他准备的,好在车至悬崖,还是没有掉下去。 如果他因为乱七八糟的感情而殒命,他想,他死了也不会瞑目吧!那是多丢人的理由? 辛可可看着瑞琪脸上忽白忽青的颜色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寻短见了,见到你,我看到你变了,我想我也可以。” 桌上的菜谁都没动几口,瑞琪问她:“我变了么?你为什么这样说?” 瑞琪举着一杯酒,犹豫要不要喝,他已经有些醉了。 辛可可看着瑞琪的眼睛道:“你变得认真了,对生活认真,那样的眼神多么让人羡慕……” “你也可以,我认为你从前就很认真,只不过受我的牵累……” 听到瑞琪这么说,辛可可笑了笑道:“瑞琪,若是往常,我可能不会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到了这般地步,我又经历这么多,你不用对我用那些套路了,我都学的七七八八……” 瑞琪有些脸红,觉得害臊…… 他说的那些自责的话,若是从前,确实是他故意的,为了就是对付那些实在的老实女人,不过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想的那么功利,就是真的觉得对方受到自己的牵连。 但他没有辩解,毕竟曾经他确实很让人恶心。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那么说话了。” 辛可可盯着瑞琪的眼睛,似乎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这种改变。 “从前的你不会道歉。” 瑞琪愣住,他确实不会,他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又怎么会道歉。 “你还需要我帮你什么,尽管开口,我如果能够做到尽力弥补……”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你所说的补偿就算了,我还用不着。” 女人都爱逞能,瑞琪想着。 …… 和辛可可的事情就在他和她在餐馆外分别而宣布告终,辛可可坚持不让他送她回家,甚至分别的一刻她都没有回头道别,瑞琪猜她一定是哭了,那一刻他更痛恨自己。 不过也只能如此,他不能再继续伤害她。 回到家后,他躺在沙发上回想自己从前,他曾经自己创业做过一些小生意,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从先他只是从术的角度寻找原因,直到现在,他明白从前那些反思都是皮毛,实际上,他太功利了! 他从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转变呢?他的世界原来就是几个经济人互相压榨的世界,他很喜欢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曼格在《萧条经济学的回归》中说的一句话:世界上存在着免费的午餐。他说只要我们伸出手来,就有免费的午餐,因为这时大量闲置的资源就有用武之地……真正短缺的不是资源,不是美德,而是对现实的理解和把握。 他觉得自己同这段话一直惺惺相惜,他是一个投机分子,极度功利,不过这样的想法在遇见文九之后终于慢慢的退出了他的思维中心。 瑞琪依旧有很大的雄心壮志去成就自己的事业,从前是那么急切,他像一头狼一样追逐着利益和钱财,甚至还贪恋政治的特权,虽然这些也无可厚非,中国的企业在野蛮生长的过程中不免要经历这一步,资本的头部积累也需要这些,但他明白那种草创气息不适合现在的社会,也不是他的人生追求。 现在他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不会去随便一个资本下面挥霍精力,他不是一个莽夫。 这种想法也影响着他寻找伴侣的方式,几乎是颠覆性的。 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瑞琪又开始慢慢的喝酒,低垂的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一瓶红酒都要见底的时候,手机震动的声音惊醒了他。 “喂……”瑞琪没有看是谁。 “是我。” 瑞琪听到电话里文九的声音时,有些不可置信,“小九?” “嗯,我找你有事。”文九刚刚到家,想到不久前白洛做的事,她就有些无所适从,那心烦意乱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想找人说话,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到了瑞琪那里。 “嗯?什么事?”瑞琪已经大舌头,醉了的语气带着很重的鼻音。 “嗯……就是……”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文九东扯西扯终于想到要说什么。 “林凌之后要投放十几个亿的广告……”本来就是临时要说的,文九表达的并不是很好。 “什么?”瑞琪很有耐心的问。 “就是那个项目啊,建成之后,他要那么做……”文九只能解释。 瑞琪在电话那边想了很久才道:“只是酒桌上吹得牛逼吧!你怎么会听不出来,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谁欺负你了?” 文九暗道瑞琪的精明,竟然隔着电话就能猜到这么多。 “没有,我没事。”文九的语气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说,到底怎么了?”瑞琪坚持问。 文九怎么说?她难道要说自己被白洛亲了么? “你不要再问啦……说了就是那个广告费的事。” 瑞琪在那边又是长时间的不说话,很久才有回应道:“那我知道了,是你想我了……” 文九被猜中心事,明知道瑞琪看不见她,竟囧的也一动不敢动,在音乐厅的时候,她清醒后,突然明白自己忘不了瑞琪那个渣男。 于是回到家后就想给他打个电话。 “谁想你了……自恋狂。”文九道。 瑞琪笑了,小声的,听上去很好听。 “是不是白洛那小子又骚扰你了?”瑞琪问。 他是算命的么?为什么想的这样准?文九掩饰道:“你胡说什么,我不和你说了,我要休息。” 见文九又要挂电话,瑞琪赶紧道:“不要挂我电话,我还想听你的声音。” 文九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文九问他道:“你的心找回来了么?” “什么?”想了一下,瑞琪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道:“找回来了,它现在……是你的。” 文九在电话那边,捂着嘴偷偷笑了。 不过她不打算轻易地相信他,毕竟他有那么多前科。 “你喝酒了么?”文九听到鼻音太重,不确定道。 “嗯。” “为什么?” 瑞琪想了想道:“因为觉得对不起。” “嗯?” “没什么,就是想说对不起,对以前的所有,对我自己,对很多人和事……” 文九大概听出来他的意思,问道:“被姑娘讨伐了?” “嗯。” “难过?” “嗯。” “活该!” “……” 被文九这样呛上几句,瑞琪倒觉得舒畅很多,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他曾经的故事,听到电话那边响起来的均匀呼吸声,他摇摇头,这丫头竟然睡着了。 第80章 夜里瑞琪怎么也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坐起身,翻开了电脑。 林凌发给他的邮件似有余温,他望着棘手的问题,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做,仿佛又被逼到一个岔路口,当初他和陈水生之间的恩怨便牵连很多人,最让他心疼的就是文九,无端承受了那么多。 现在同样的道德问题似乎再一次被搁上了台面。 如果说当初瑞琪和陈水生之间的恩怨是情谊的冲突,那现在和林凌的事则完全是利益的因素了,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搅动香港这谭深水,也会牵动很多人的利益,不过他还是要这么做,局势不破不立,由不得他。 可唯一让他难受的就是文九。 他在电脑上仔细列出文九要做的事,他的事对文九有多大的影响,如果文九真的又被利用,他又要怎么帮她解围。 喝了酒的脑子有些发热,瑞琪的思路却异常清醒。 目前JT在香港的项目代号叫香草,香草的进度非常快,立项方面已经没什么问题,融资也在今天结束,人寿那边已经发了公告,下一步就是筹备建设云南的□□,瑞琪想着就在今明两天,香港那边应该会有一个较为重要的招标会。 本来金茂想带着自己下属公司的建设团队入伙项目,不过这个提案被林凌否了,鉴于金茂强大的实力,怕店大欺客,林凌担心日后财务上含混不清,本可以理解,况且建设部分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后面更为重要的入驻和利用流量赚钱都要在建成之后才有可能,但林凌让长益集团独家承揽又让人不解了。 瑞琪想到了什么,赶紧给林凌打了电话。 “林总,休息了么?我有事和您说。”林凌比瑞琪大很多,瑞琪也很敬重他。 “还没,你说。”林凌的声音略带闷涩,像是一直睡却没睡着的样子。 “是不是要开招标会了?”瑞琪问。 林凌点点头,道:“就在明天下午,我安排了长益建筑集团。” 瑞琪想到过是这家公司。 “如果建筑部分不是你知根知底的公司,那项目工期一长,很有可能会在过程中将你融来的资金全部花完的时候还没有建完,到时候会什么样你很清楚。”瑞琪担心道。 其实项目最重要的应该不在建设这部分,像是农林牧渔是产业链最下层,但因为建筑行业特殊的原因,有太多的企业家因为项目周期长,而别的项目又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来投入,加上人员的浮动和企业家野心的膨胀,最终导致企业现金流断裂,高风险高负债,进而导致企业破产。 不过瑞琪猜到林凌的主要目的是想在自己从前跌倒的地方再爬起来,而瑞琪是想利用JT的项目,拉拢一批香港的金融企业。 担心招标结果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怕出现一个不怀好意的建筑集团,在建设过程中不配合,耽误时间,甚至拖延时间,将JT的利益窃取走,在最后JT无力负担那些风险和负债的时候,用低廉的价格得到这个项目的实际控制权,到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长益集团是我观察了两年的企业,我相信应该没有问题。 “好吧!不过我还是建议多选几家一起,或者作为备选。” 瑞琪顶多就是动动嘴,他也没有做什么突出的贡献,林凌道:“好,明天要不要过来一起,正好是周日。” 听闻林凌这样简单的回复,瑞琪知道林凌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有些无可奈何。 瑞琪摇头道:“算了,我这儿哪分周六和周末,而且香港那边也有些不太平,加上新冠,我这来回的隔离实在受不了。 林凌笑笑又道:“你就不担心文九吗?如果再晚来几天,估计那个姑娘就被人寿的那个帅小伙抢走了。” 瑞琪听到林凌这么说,刚在还颓然的靠在椅背上的他,一下坐正,又故意漫不经心的追问发生了什么。 虽然问出来的消息十分有限,可瑞琪知道了文九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因为迷茫或者同其他男人对比才有联系他的冲动,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瑞琪很是高兴,哪种原因,都代表文九那个平日无欲无求的人对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又交代几句,挂了电话,瑞琪沉沉睡去。 JT香港招标会。 文九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媒体,甚至有些是八卦和娱乐方面的媒体,赶走是不可能,只是觉得十分不合适,出面劝了几句,见还是不行,便由他们。 黑压压的记着和摄像机几乎将整个会场包围,这本来不是什么大的招标项目,被围在里面的企业负责人也有些懵,他们窃窃私语的等着林凌的出现。 除了长益集团,还有很多建筑商,其中最出名的要数广东的南德。 文九看着会议室嘈杂的人群,总觉得心里有些慌。 等到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文九看到投资部的马术在张望着门口,她也看过去,见林凌迈着大步走进来。 会场很快响起掌声,大家的脸上都是笑容,文九的心也跟着放下,她环顾四周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发现白洛的身影,想来他完成融资就回京州了。 林凌的脸上露出疲态,不过精神是亢奋的,几句话下来,现场的气氛就被带了起来。 “云南的项目是我们JT主要投资的一个受人瞩目的项目,待建成后,JT也在房地产方面有了一些实体资本,这对云南的发展也是利好的,下一步等我们招标成功后,便会立即动身到云南,和当地的政府及企业沟通协商,相信很快就可以看到□□的破土动工……” 文九没有心思听这些,她这时候又开始分散注意力。 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才拉回文九涣散了很久的注意力。 好像已经结束了讲话,而是正视的招标环节,就在长益集团刘长峰出价后无人再出价后,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长益集团没有能力承担这样的项目。”说话的人是长益另一名合伙人吴迪,听说长益集团两个合伙人最近一直因为股权分配的问题关系不和,可见传闻应是真的。 林凌和其他人在这么多媒体的关注下没办法将人赶走,只能听他继续说。 “目前我们公司的建设团队都在山东,即便家里还剩几个人,也承担不了。”吴迪坐在那里,看样子长益集团两位合伙人已经没办法再捏合,吴迪选择鱼死网破,在这种场合,最难受的是JT。 大家都在等着林凌来解围,眼看着刘长峰和吴迪两个人唇枪舌战要打起来,林凌在刘长峰背后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莫爱清。 一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林凌也不慌,宣布长益集团没有招标机会后,又按照瑞琪的方案,将南德建筑公司拉上台面。 这时候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攻击林凌,说这样做不合规矩。 林凌倒是很感谢莫爱清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项目已经落成,那长益再有矛盾就是JT也要跟着承担风险了。 “林总,应该再择期举办一场,而不是退而求其次,不应该这样吗?”有不知道哪家公司的大嗓门突然出来较劲,周围人也跟着附和。 媒体都蜂拥的堵在林凌的面前,想要拍下他的每一个表情,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莫爱清突然和面前的媒体道:“你们不知道,林凌和京州的才俊瑞琪的关系着实不错,林总为了他,回绝了很多公司的招标,南德就是瑞琪好友江辰父亲公司。” 这么一说,众人开始将目光聚焦到JT上,还有南德的公子江辰,他们以为眼前的混乱是JT故意制造出来的,而一直备受瞩目的长益倒是能松下来喘口气,就连刘长峰都有些怀疑为什么吴迪会出现的这么巧,而莫爱清是林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吴迪的身后。 文九一直看着这场闹剧,她想不明白莫爱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林凌之间的恩怨想来没有那么简单。 站在那一直被记着拍的林凌在想要怎么把事情解决掉,若是在这个环节出事,那之后项目的声誉会大受影响。 就在情形僵持不下的时候,江辰站出来道:“我认为没有再举办一场招标的必要,莫小姐现在跳出JT,在哪高就我也不是很清楚,想来长益集团也要调查一下员工的背景再招录吧!我听说当年玫瑰园的一个房地产项目,莫小姐有参加,也正是莫小姐的参与,让整个玫瑰园的项目被拖延三年,最终拖垮三届投资人。” 莫爱清的脸色很不好。 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他爆料,记着兴奋的握不住相机和纸笔。 “至于长益集团,你们公司内部的股权结构若还是难以厘清,那确实不方便进行投资,因为两位合伙人之间的恩怨向外辐射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想都是负责人的企业家,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至于说为什么没必要再次招标,我相信各位,除了南德,还有哪家企业能够有这个实力了?即便各位回去再准备一次招标书,有把握能够赢了我们么?若是赢不了,那再折腾一次的意义是什么?” 江辰的不是在胡说,除了长益,最有实力胜出的就是南德,而其他没有来的有实力的公司都是对项目不感兴趣,绝不是像莫爱清说的那样,是瑞琪搞得鬼。 林凌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处于上风的机会,顺利的将项目交到南德手里,昨晚瑞琪已经和他打过招呼,此时,林凌对瑞琪的印象变得模糊起来,直觉他这个人深不可测。 待结束后,文九看到江辰在打电话,语气清越,如果仔细听,能够听到‘谢谢’和‘算的真神’的字眼,和谁打电话不言自明。 第81章 瑞琪邪气的做法终于在接下来的一个周彻底暴露出问题。 那些钱、名利的损失都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刘长峰自杀了。 他自杀的原因外界一直在揣测,家属闭门不出,长益集团上下人人自危。 刘长峰和吴迪两人在早年合伙开公司的时候,是刘长青负责经营,吴迪出资组建的。公司一天比一天壮大后,刘长青对吴迪总是想插手集团业务的做法极为不满,这倒也怨不得吴迪,因刘长青最近的种种怪异的动作都像是在偷偷转移股权,让吴迪感到自己合伙人的位置一天比一天坐不稳,而刘长青看着毫无任何贡献的吴迪一方面分得公司巨大的股权收益,一方面又屡屡挑战他经营方面的权威,心里不满的感觉更加强烈。 这种不满在莫爱清出现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莫爱清的出现让本来僵持住的长益集团像是突然少了一条腿一样,瞬间倾倒,土崩瓦解。 可即便再怎么失意,能够办成企业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轻生,刘长青会在得不到一个并不算很大的项目后选择自杀吗?他死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死亡不是一场简单的事故,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刘长青是在高速上出车祸死亡的,平日并不开车的刘长青非要自己一个人在高速上开了5个小时的车,还是深夜,这不是找死的话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 还有人怀疑这是吴迪的谋杀,可吴迪没有杀他的理由,不管是有矛盾还是竞争,理智的吴迪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尽管已经过去一周,这件事还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论点。 文九在办公室平静又忙碌的度过一周的时间,当然只是表面上的,长益集团的人看文九总是戴着三分恶意,在他们的观念里,如果不是文九和她背后的势力,长益集团不会输得那么惨,林凌最后还是会选择和他们合作,而因为竞标失败导致的可怕后果也不会发生,进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失业。 文九坐在那对网上发酵的帖子无可奈何。 终于熬到吃午饭,餐厅里有很多其他公司的员工,文九打好饭菜和同事周文丽一起坐在一张餐桌上,隔壁桌子坐着的是腾讯的几个工程师,远远看过去极为养眼。 “看见没有,咱们公司怎么就没有长得那么好看的帅哥?真是,长得也太靓了……”周文丽一边啃着手里的猪蹄,一边悄悄对着旁边那桌腾讯的工程师啧啧称奇。 文九瞄了瞄,觉得最好看的那个也没有白洛长得好看,几个男人的打扮都很前卫,暗黑机械风的卫衣遮住了身材,文九点头朝周文丽道:“脸就也还行,身材不错。”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起码没有刚才周文丽的声音大,谁知对面突然就看过来了,吓得文九抓起托盘就遮住了脸,等周文丽给她信号让她放下盘子的时候,文九的脸已经红的像是油焖大虾一般,还有一层薄汗。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周文丽偷笑道。 文九没敢看她,还没等说什么,就听旁边腾讯工程师指着他们中的其中一人用粤语道:“他,唔靓仔咩?” 一时六个人全都愣住了,文九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后才道:“好看,帅的很。” 一听文九的口音,几个人知道文九是北方人,没了继续打趣的意思,但那个被指的,也就是他们四个人中最好看的那个,看了文九好几眼,差点让她把托盘再次端起来。 终于不再被盯着后,文九轻轻呼出一口气,周文丽见她紧张,又扯起新的话题。 “阿文,最近一段时间注意点,长益现在很乱。”坐在文九对面的文丽同她道。 “嗯,我最近除了上班就是老老实实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想,即使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想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牵连到我?”文九感到委屈。 周文丽无语笑道:“人都这样,总得找个人出气吧!你和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餐厅虽有人说话,但几百平米的空间,那些笑闹声甚至都不如外面的汽笛声清晰。 一波又一波下班的企业员工涌到就餐区,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吃完离开,谁都没在意,这些再平常不过。 伴着正午炽烈的阳光,附近走过来的人能够看到突然冲到文九身边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胡子和头发很长,衣着尚算干净。 他袖筒里藏了一只双节棍,走到文九面前的时候突然甩了出来,远处看到的人忍不住惊呼,餐厅里瞬间嘈杂起来…… 不过算是文九命大,那一棍子没呼在她身上,有人伸手替她挡了下来,是刚刚还被周文丽偷看的隔壁桌工程师。 眼看着人被腾讯的几个小伙制伏,文九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人。 “你没事吧?”文九听到救她的人问。 “没事,谢谢你。” 这不是刚才生气看她那个工程师吗?行为举止倒看上去比长相稳重的多。 文九也没心思再吃东西,那个突然袭击的中年男人被保安带走后,文九收拾餐具打算离开。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和目光让她仿佛置身几个月前的京州,那时候因为和瑞琪的事,也有很多人议论她,说来可笑,这次也依旧和瑞琪脱不了关系。 周文丽想说什么,见文九的表情不太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她回办公室。 文九走的并不快,很容易发现后面有人跟着她,她有些后怕的往后看了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原来不是坏人…… “我们送你回去吧!”刚刚愤愤不平的问文九自己同事靓不靓的工程师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 文九点点头表示感谢,好在办公室离得很近,几个小伙子还笑了笑道:“离得很近,以后可以一起吃饭。” 之后确实又遇见过几次,倒相安无事。 事情并没有完,两个月后,就在林凌派人去云南考察的时候,长益集团发出刘长峰的死亡原因。 他是被人谋杀的。 谁都没有想到,吴迪真的会杀了他,已经被警方逮捕,只是杀人原因成了了新的迷雾。 至此,长益集团彻底被竞争对手搞垮,集团之间因为股权的问题,导致现金紊乱,继而导致经营紊乱,在短短几个月内,长益集团宣布破产清算,后企业又因为无人竞拍而流拍。大量企业员工失业,在破产前夕,大量不知情的员工又遭到集团多位高管放股圈钱,林林总总坑了很多人。 此时在云南的文九心有戚戚,站在这块被JT选中的地皮上,很难高兴的起来。 周文丽在文九身边,能感受到她落寞的情绪,她拍了拍文九的肩膀说:“商场如战场,你也不要太介怀。” 文九点头,云南暮夏的天气依旧炎热,躲在树荫下吹着一点凉风能稍微舒服些。 本来呼呼啦啦来了很多人,文九和周文丽跟在后面,都对这个项目的兴趣还比不上从前。 自从出事后,文九接到过瑞琪的几个电话,可她从未主动打回去过。而这会儿在云南,她有些想回京州了,虽然京州古板又没什么情趣,但给人感觉很踏实。 林凌走在前面,展望着这片土地日后的繁华,几个月前长益集团的事仿佛是命运,也仿佛是云烟,在林凌心里不管是什么,都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晚上有一场公司的聚餐,规模很大,几乎所有的员工和来视察的领导都在。 丽江市的夜景让人沉醉,文九趁着月上中天,出去门口透气。 坐在门口的露天藤椅上,文九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难得的清静。 迷糊中听见有人在推她,文九睁眼看了看来人,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高高大大的男生朝文九笑问,一对酒窝若隐若现。、文九暗道自己的桃花运还真是不错,这腾讯的小帅哥怎么跑到云南来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文九见他绝对没有自己大,说话也带着任性,还有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卖萌。 “上次的事都不表示一下么?那要怎么样才告诉我?”他问。 文九伸长了脖子环顾,见周围很多女生都看了过来,便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帅哥摸了摸头,挺拔的身材让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有些无奈道:“高天予。” 文九将他的名字在唇边过了一下,想起那次在香港公司食堂,他被文九说长相一般后,朝文九看过来的眼神,和现在还真的有些像。 “肯说了吗?”他向前一步,微微弯腰将文九困在椅子上不能起身。 被他以这样的视角看,文九脸上有些发热,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的长相。 极为精致的皮肤,细碎的头发挡住了部分睫毛,直到细看才能看到他长了一双桃花眼,倾身下来的气息环绕在文九周围,更让她目眩神迷。 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毫无起来的打算,直到文九突然朝着路边的女孩子喊道:“小姐姐们看过来啊!我亲弟弟,还没结婚,本人也有意愿找对象,就是害羞不好意思。” 高天予听见文九这么说,站起身,转身的工夫便被吸引过来的女孩子包围,文九朝他得意的笑了笑,拔腿开溜。 回头看着手忙脚乱的高天予,文九笑的像是一只狐狸。 第82章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个男同事主动送文九和周文丽回到酒店。 文九坐在车上,观望深夜的寂静,感觉自己像一只寒鸦,即便在四季如春的南境,依旧很冷。 不到半小时,车子开进酒店大厅,来这里不到一周的文九还不太习惯这里的服务,好在过几天就走,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和同事说再见,客套话和寒暄显得很真诚,因这个男同事送的人不止他们俩,车上还有一个人:林凌,被领导护送回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战战兢兢,害怕是被留下来单独约谈的对象。 好在林凌只是和文九聊了聊生活,问她有什么需求之类的,走的时候甚至也没打招呼,打着电话先一步上楼。 他们很多人都住在这家酒店,即便很晚,倒也没什么好怕。 文九和周文丽两个人聊着最近几天的所见所闻,也探讨一下项目的问题和困难。 进去酒店大堂,迎面一副山水画,几乎占满墙壁,足有五六米的长宽,下面设置八个椅子,都是商务风,如若不是旁边清晰的挂着酒店的LOGO和名字,一时之间很难分清这里是不是某政府部门的会议室。 四根穿堂而过的庭柱立在那,挡住了很多视线。 柱子两旁另有一些设有小桌的座椅,有办理房卡和退房的人在那稍做休息。 没心思东张西望,文九步履匆匆的朝电梯走过去。 近四十层的楼,等电梯的时间有些久,真到电梯打开的时候,文九头也没抬就往上走。 她是进去了,周文丽却迟迟没动,文九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咦?这人有点眼熟……她暗道缘分的奇妙,高天予怎么又来了? “你是腾讯的吧?”周文丽主动搭讪。 文九敛下情绪,朝周文丽说:“这是腾讯的高天予。”又和高天予介绍了周文丽。 周文丽显然很吃惊,道:“你们竟然互相认识了? 像是刚刚洗过澡的高天予咬牙道:“认识,这是我亲姐姐啊,认识二十多年了。” 文九噗嗤一声笑了。 三个人找了酒店里的公共区间坐下聊了聊,一人一杯果汁,颜色都不一样。 …… “你还不知道她名字?”周文丽肯定不会知道文九和高天予刚才发生的故事,就算是真说了,估计她也不会信。 高天予点头,扯开的衬衫领口随意又洒落,喉结因为生气一上一下的滚动着。 周围的空气都被高天予周身的冷控制住,他一身的黑色更添神秘,那杯绿色的果汁被他握在手里显得很滑稽。 “她叫文九,文学的文,九月的九。”周文丽尴尬的坐于两人中间,一左一右都貌美,呆着可真不舒服。 文九……高天予有所思的念着文九的名字,眼神探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两个是来工作的。”周文丽问,他实在很冷,觉得突然说走也不合适,只能紧紧握着手里的西瓜汁,,以冷制冷,以毒攻毒。 “我休了两年的年假。” 这意思是来玩的,高天予的话都很短。 发现高天予一直盯着文九而不说话的时候,周文丽明白她应该走了,暧昧的笑笑后,剩下文九和高天予两个人。 像是中间放了一面镜子,两人坐姿很对称。 “你怎么逃开的?我看那几个姑娘很放得开呢?”文九想起晚上的事,依旧忍俊不禁,浑然不知自己惹到了谁。 高天予坐直,双手环胸,双腿岔开,一双眼睛望着文九的嘴,很直接。 文九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他生气了。 他周身的气场似乎又被放大,文九不自觉的想要跑。 “话还没说话,你不能走。”高天予道。 悻悻坐下,文九不说话,只是听着。 “姐姐你有对象么?” 高天予憋了半天就这句。 文九咳嗽起来,不像是装的。 “你想给我介绍?”文九呛回去。 “你觉得我怎么样?”高天予的表情倒真诚,只不过太稚嫩,看不出多大诚意,总像是在闹着玩,还不好笑。 “你不行。”文九立即回绝。 “为什么?” “我不谈姐弟恋。” 像是知道文九要说什么,高天予丝毫不为所动。 “我可以给你介绍,你想找什么样的?”他又问。 很想走,可他那种眼神,文九还是没敢挪,只是心里问候了他很多次。 “就不能太帅,不能穿黑色衣服,不能高冷……” 还没等说完,文九就被高天予打断,“你不如直接说不想找我这样的比较好些。” 文九见他傲娇的样子,想笑,又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和那群女人解释的?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受欢迎?” 高天予想起晚上的事,心有余悸道:“你还敢提,我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蛋糕才打发。” 笑的直不起腰,高天予见状又凑过来,文九伸手挡住,两个人你抓我我抓你的“打”了起来。 对着刚认识的人,把自己的择偶标准说出来,这着实有点难。 “唉你抓我头发了?”文九痛喊。 高天予被骗一次,很难上当,道:“你抓我心了,也很痛。” 痛个鬼,文九翻白眼。 本来氛围已经让文九像是来姨妈一样烦躁,又有人过来添乱。 这并排走过来的人不是来找她的吧?这一刻文九很想祈祷,可惜人已经走到跟前,求哪路神仙都没用了。 瑞琪看着两个人暧昧的“抓”在一起,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久不见,你这是出轨了?”文九听见他站在那,居高临下的问她。 那语气,真的像是捉奸。 “还是个毛孩子,品味一般。”白洛道。 被人这样说,高天予也有些不舒服,不服气道:“你们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说话。” “呵呵……” 文九听见他在笑,那可恶的笑声,真让人讨厌。 “我是她男朋友。”那个让人讨厌的笑声消失后,同一张嘴里冒出这么让人反感的话。 “这么说为时过早。”白洛道。 “够啦!”文九突然朝着瑞琪和白洛大吼道。 “我难道不是你男朋友么?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水性杨花?”瑞琪不满道。 四个人斗鸡一般,实在可笑,文九不愿多说,转身便走。 “找你有正事……”白洛往回喊她。 见高天予还在那,白洛和他说:“不好意思,我们讨论一下JT的项目,请行个方便。” 文九在刷着微信的朋友圈,高天予见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生气的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又以程序员的手速迅速加了微信,又威胁说:“如果你删了我的微信,我就黑你电脑。” 遭人威胁的文九无语的看着高天予消失的方向,直到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怎么,舍不得?看上他了?”瑞琪道。 “看上了,比你年轻,比你单纯,比你有趣。”文九道。 “嗯,也比我花心,比我风流,比我浪荡!” “……” 白洛见这样,无语道:“先把事说完再吵!” 终于消停,瑞琪五官都安然长在他的脸上,又像都长错地方,集体生气抱怨。 “什么事?”文九问。 白洛坐在刚才高天予坐的地方道:“还是长益集团,现在搞清楚刘长峰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不是早就清楚?不是被吴迪杀的?” “不是那么简单。”白洛无奈道:“吴迪杀他的理由……你不知道吧?” 白洛接着道:“吴迪是玩不过后恼羞成怒,最后选择玉石俱焚,不过其中有个人做了助燃剂,那个人现在虽然安然无恙,但大家都知道他在吴迪身边没做什么好事。”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利益,教唆他人做杀人放火的事,文九不免唏嘘,警察还没查到华融资本,但估计很快。 华融资本的一位投资经理为了报复林凌,破坏长益和JT的合作,让场面无法收拾,甚至有人因此送命。 那位投资经理叫张子明,此时正在云南,而和他在一起的是林凌的秘书张长生。 他们的关系也很隐晦,竟是亲叔侄关系,情况复杂又扑所迷离起来。 “他在云南做什么?”文九问。 瑞琪很无奈的道:“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才最可怕,也提醒你不要随便和男人调情,免得搭进性命。”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文九伸手就把桌上放着的橙汁泼在他的脚上,酸里酸气,给他来个痛快。 一时三人俱愣住,瑞琪一眼不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道:“谁爱管你谁管你。” 见瑞琪走开,文九还是觉得生气,白洛尴尬道:“其实,你错怪他了,瑞琪为了过了看着你,丢下手头很多工作。” “难道不是他们公司要破产了?”文九气道。 想了想白洛又道:“你……你是不是也在躲着我?” 白洛不自然有些脸红道:“我……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一直觉得难过,一株花再美,也不能为了得到就把它摘下来据为己有。” 白洛又道:“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你和瑞琪是互相喜欢的,只是目前还需要时间解开彼此的心结,我会识趣的,你也不要躲着我。” 想笑,文九又不能笑,她很想问白洛一个问题,此刻终于问了出来,“你原来到底喜欢我什么?” 白洛被问愣住,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又被去而复返的瑞琪打乱节奏。 “这是出轨出上瘾了?当我是死的么?” 冷着脸问出这句,瑞琪等着文九的回话,本来不大的眼睛硬是瞪成了长方形。 白洛站起身,拍拍瑞琪的肩,道:“你和文九好好解释,事关重大,我先回去睡觉,有些累。” 被留下的两个人像是两只斗狠的公鸡,就那么僵持着一动不动,仿佛谁动谁就输了一样,文九心里暗道,斗鸡肯定很累鸡脖子,哎呦她这个脖子肯定扭了。 第83章 “你还好意思朝我发脾气,我现在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是拜谁所赐,你不整人就不舒服是吗?”文九脖子疼的受不了,为了拯救自己纤细的天鹅颈,她自然的跟着说话的节奏动着自己的脖子,自认绝不会被瑞琪发现自己脖子有问题。 “行,差不多得了,我脖子也难受,想揉就揉两下……” “……” 瑞琪坐在白洛刚刚坐的位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微微出神,想到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总是和女人纠缠不休……” 闻言,很想伸手打人的文九废了好大力气忍住怒气,但还是依旧感到愤怒的无以复加。她手上什么都没有,仅有的一杯果汁还倒在瑞琪的脚上,此时那双脚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似乎是察觉到文九的目光,它们很识时务的往后缩了缩。脚上的小腿比文九的要高出很大一截,瑞琪琢磨着文九越来越深刻的目光有些发慌,他把自己悠然敞开的腿调整成二郎腿的姿势,如果被攻击,受力面积也会小一点。 “我上辈子是毁了地球才会遇见你吧?”文九见他那防备的架势,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这杯饮料有助兴的作用,她觉得好像比喝酒还要兴奋,脑子里想到什么基本不会有障碍的就能说出来。 瑞琪摸了摸额角,没打算说话,可这个动作更像是在无视文九,之前长益集团有人找她茬的火气似乎一直在心里憋着,从来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它散出去,本来也没什么理由在任何人面前发火,可瑞琪似乎能够轻易地挑起她压在心底的情绪,此刻便是火山喷发,没喷完肯定不能收场。 “瑞琪,你别在那装小媳妇,香港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一字不漏的都传到你耳朵去了吧?还有刚才那个傻大个高天予,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人家叫什么?装的和什么似的,所有人都对你无可奈何是吧?我就不信没人收拾你,等你哪天失业估计全行业都拍手称快,没有几天几夜的流水席是庆祝不完的……” 瑞琪听着文九说自己像小媳妇,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缩了缩肩膀,配合一下文九。 “要不要叫你那牛逼轰轰的前女友帮你一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再不济叫佳艺啊什么的,也都是精英,你来这儿干什么?云南也得搅合成屎坑你才满意是吧?长益集团成了个尿窝,再有个屎坑也算是圆满……” 说到这儿,瑞琪抖着肩膀似乎是笑了,文九见状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他肩上狠狠的打了一下说:“就你的肩膀能动是吧,别人的都是块木头,你消停点,别动了……不许动……”正嚷嚷着,瑞琪发现不对劲,文九这是喝多了后反劲儿?这会儿晚上喝的那点红酒才冒出火星来,差点把他烧着。瑞琪咬了咬牙,想起林凌不免有些生气,看来他想的法子还是不够周全,林凌还是太闲。 低头望着因为不让自己笑而八爪鱼一样骑在自己身上的文九,他觉得这也是甜蜜的惩罚,好在她不算胖。刚好服务员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他们这样,起先以为是一对情侣在公共场合做些不雅的事,可是等到近前才看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瑞琪露出平生第一次职业假笑,可惜表演的不成功,服务员把这当成了求助,瑞琪见她走过来便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了捂脸,服务员更觉得自己应该出马帮助他,心想这位男士要被喝多的女士折磨的快哭了。 周围有些刚从外面回来的房客,十点多正是回酒店的高峰期,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也不好受,服务员问瑞琪:“需要帮助吗?”瑞琪道:“需要,帮我把这位女士送到房间吧!要是我一个人过去怕惹来闲话,这是我同事。” 瑞琪对女人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帮他的忙,此时这位很娇气的服务员竟能一把拉起文九,大义凛然的问瑞琪道:“请问这位小姐的房间是?”见一米七的文九被一米六的服务员小姐姐几乎拖着走,他又开始笑起来,却不敢被发现,肩膀还是一抖一抖…… 安顿好文九,瑞琪坐在床边有些无奈,本来今天要和文九说一下明天的情况,可看她醉成那样,只能明早说,起身要离开,他的腰带却被文九抓在手里,这样都能抓的很牢固,瑞琪不免想起以前勾引过他的女人,文九这样睡相难看的还真没有,不过这个动作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是你到底有没有睡着?”瑞琪问。 果然是没人应的,服务员不舍得走,瑞琪似乎才想起来她还在,只能尴尬道:“麻烦您给准备一份醒酒汤。” 服务生应声而去。文九还是拽着他的皮带不松手,拽着拽着,瑞琪的脸有些红,浑身的肌肉也很紧绷,不断被拽的往下的皮带蹭在他自己的下腰处,轻微的麻痒,又有别样的刺激,文九一身裙装工作服皱巴巴,倒更衬得她的腿白皙圆润,看在眼里像是饭前的开胃菜,瑞琪的喉结动了动。 他只能自己动手拨开文九两只爪子,像是故意要挑战瑞琪的意志力,文九的手比平日灵活的多,拨下来一只另一只肯定要填补上,最后他也无奈,伸手在她腰上挠了几把,果然看到她弹回去不再抓着自己的腰带,正暗道自己聪明,谁知他这话实在说的早,文九的手在自己腰上一圈护住不到三秒又转移阵地,两只手像是大钳子一样抱住瑞琪的腰,顺道把脸凑过去对着他的腹部蹭了蹭,屋里顿时只能听到瑞琪的抽气声,他不免要怀疑刚刚他们三个人喝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饮料?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就那么敢笃定自己不敢动她么?事实上他确实不敢。只能暗中期待服务员早点来,瑞琪抓着文九的手臂把她放在自己身上的脸挪开,又迅速从床上起身才逃开她的魔爪。 刚好有人在敲门,瑞琪让服务员把汤放下后道谢,她们没有这个义务要去为客人喂醒酒汤。 “先生您还有要帮忙的地方吗?”小姐姐甜甜的问。 瑞琪看了看文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道:“不知道公共区间那个饮品柜放的什么饮料?” 服务员看着文九酡红的脸和瑞琪皱着眉的神情,像是明白什么,小声道:“那个不是饮料,是我们酒店自己酿造的果酒。” “有多少度?”瑞琪问。 “度数不高,大概和啤酒差不多。” 那应该不至于喝成这样啊……瑞琪皱眉。 “那个酒不能和别的酒掺和一起喝,否则会醉的很严重。”服务员明白瑞琪在困惑什么,提醒道。 瑞琪捂脸,道谢后让服务员先出去了。 接下来怎么搞定这个酒鬼?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了这么多酒,成何体统?瑞琪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免粗鲁起来,扯得文九一直哼哼……实际上他只是想让她坐起来喝点水,顺便把这碗汤喝下去自己才好离开。谁知费力不讨好,瑞琪环抱着她,一口一口喂,前面几口还行,到后面文九直接喝了吐出来,直到瑞琪的手摸到她衣服湿了才反应过来,气的他想打人。 “这个女人真是无可救药。”瑞琪恨自己过来管她,可是又不能不管。 伸手怕了拍她的脸,瑞琪指望床上睡得五迷三道的人能稍微清醒点,这件湿的衣服肯定不能就那么穿在身上睡,可是自己又不能伸手给她脱了,否则明早想必又会遭到这个女人一通谩骂。 可是这样放任也说不过去。 决定还是速战速决,暗道自己矫情,瑞琪伸手褪掉她的一只袖子,这才发现她里面穿了一件贴身的背心,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脱掉湿了的上衣,瑞琪迅速盖上被子,准备走人,不经意间瞥到文九手臂上戴了一只手链。 他们之间也是有回忆的,尽管不多。 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次逛街,文九和瑞琪买的一条手链,因为廉价,手链已经有些发黑,瑞琪慢慢的将那手链摘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兜里才离开。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文九的说话声,瑞琪回身驻足。 梦里的文九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唇嘟起,眉头紧皱,手里不安的想抓住什么,含混不清的声音从她嘴里冒出来,一双长腿也因为热挣开被子,白晃的出现在瑞琪眼前。 听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正待离开,文九就说了一句让他留下的话。 “瑞琪,你这个混蛋……” 骂他混蛋,这句倒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啊,这句很清晰,瑞琪不高兴的抱臂想了想,想了一个主意帮自己出气,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可等到真的对准了文九的时候,他怎么也无法下得去手。 已经不是小孩子,现在他们的关系尚可,若是以后真的闹矛盾或者有其他意外,那这样的偷拍对文九很不公平,落入其他人手里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从前从未想过这种问题。 犹豫片刻,拍照的声音还是响了几声,瑞琪满意的离开。 第84章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远处黑的看不到任何能用意识去分辨的事物,只有瑞琪一个人穿着像是中世纪主教大人穿的黑袍子蹒跚而来,文九没看错,他的脚步不是特别稳当,让文九怀疑现在的他到底是不是人类,难道是他作孽太多,现在已经是被抓走的冤魂? “你到底要不要上来?”那个还挺好看的“冤魂”在朝文九伸手,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迟钝和愚昧,让她不得不下意识去看她自己周围的情况。这是什么鬼地方?像是深潭泥沼,微微的风动带出一阵阵恶臭,周围似有腐烂的水草和动物残缺的尸体,用手摸上去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不能动,甚至手都用不上力气,无论她怎么用力,她的手还是不能伸到瑞琪的手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远,瑞琪的眼睛里有焦急,更多的是她惯常看到的冷漠和嘲讽,见实在无法脱身,腰部以下被牢牢困住不能动弹分毫,文九仰望天上,绝美的星星在朝地面眨眼,同地上的污糟完全不同,像是有天使停在空中,偶尔能落下繁星,点点而落。 “我上不去,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文九问瑞琪。 “赶紧……抓紧我,不要胡思乱想。” “不,你先说,如果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意,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曾经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肉麻话是不是只是为了哄我?” “是,就是为了哄你陪我,所以你赶紧上来揍我吧!” 文九一滞。 瑞琪脸上的嘲讽越来越重,文九伸着手想要抓住他的,可是他带着那身飘逸的长袍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愤怒的文九奋力一跃……终于,她醒了。 原来是个梦,梦境如此的清晰,让她醒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个不速之客一左一右的抓着她的手臂,文九看着左边高天予被纸团堵住的鼻孔有些想笑,最后还是冷淡的问道:“你鼻子怎么了?” 右边的白洛闻言嗤笑道:“是你一拳打得,还挺准,一击即中。” 高天予回击道:“彼此彼此,白洛头上掉的头发也是你的杰作,想来你也不记得。” 画面有些滑稽,她知道自己不能笑,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噗……哈哈哈哈哈……”看来她最后抓到的稻草是白洛的头发,怪不得那么滑溜,她顺着白洛的脸看向上方凌乱的头发,两个月不见他又把头发留长了一点,不知道早上有没有洗过头,本来想伸手看一看手上脏不脏,畏惧白洛的目光,她在被子里默默蹭蹭,没有主动挑起战火。 大早上醒了就这幅画面,文九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房间多出来的两个“怨妇”道:“我让你们进来受难的?我又不是耶稣,今天也不是受难日,到底怎么回事?” 白洛扶额,不能接受“怨妇”这个词,解释道:“刚过来找你,听见你房间里大喊大叫的,就找服务员开了房门,见你只是说梦话,谁知高天予这小子趁机溜进来……”想来她做梦的功夫,她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打过一架,空气里都是噼里啪啦的火星。 “所以你们刚才是想堵住我的嘴吗?”文九不解。 高天予翻了一个白眼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的亲姐姐,要不是看你喊得太撕心裂肺,我们又拍你犯了癫痫病,谁会管你?” “癫痫?”文九皱眉,有那么恐怖吗?睡觉而已,又没有梦游。 白洛见文九已经醒了,叫上高天予一起打算离开,却又被文九叫住。从她醒了一直蒙着,这会儿才终于清醒,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脱了上衣,地上是自己的衬衣,上面还有黄黄的不明污渍。再看这两位,一个被自己打出了鼻血,一个头上少了头发,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她直接问这俩人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想了想还是没问什么,找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抛了过去。 “你俩认识?”文九问他们,一手一个指着道。 “不认识。” 几乎是同时开口的白洛和高天予不太待见对方,急着否认。 “你们这样很可疑啊!像是一对暗送秋波的情侣?哎……怎么打人呢?” 高天予伸手就抄过来椅子上的抱枕,照着文九的脸就呼过去,劲儿还不小,直接给她打趴下了。 白洛摇头,一副她活该的样子,然后施施然的离开。 走到门口,白洛又问:“瑞琪昨天和你说了吧?今天去丽江的纳西族村落,体验当地的风水民俗,也算是JT公费给你这个设计师找找建筑灵感。” 文九惊得从床上弹起,等着白洛接着往下说,可等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两个早就走远,她伸手把那个破抱枕扔出去,砸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面,“咚”的一声,箱子倒地,她也跟着又倒下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先消化一下这让人不爽的生活。 云南丽江,位于云贵高原之上,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之上坐落着许许多多的古老村落,位于玉龙雪山脚下的千年纳西古村落“玉湖村”是文九他们这次行程的目的地,这里如今也发展起了旅游,但游客要少许多,至今依然保持着原生态的模样。 所以白洛开车,车上坐着的文九有些尴尬,完全不似瑞琪和高天予,一副游山玩水的状态。 “咱们怎么能带着他们两个来?”文九小声问,坐在副驾驶就是有这个方便。 “没办法,左边那个是林凌安排的,说他有很多的野外生活经验,不知道林总在想什么,咱们又不是出去野营,完全用不着这么大架子的教练啊!”白洛也颇为无奈。因长益集团的事长期发酵,文九几乎被全公司雪藏,试图避过这阵风头,瑞琪来丽江是林凌求之不得的,文九到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瑞琪和林凌那个大忽悠到底有什么利益勾当,看着他们两个蝇营狗苟的很不爽,但又人微言轻,文九叹了口气,引来高天予侧目。 “那那个傻小子呢?就是我亲弟弟。”文九又问,高天予听到文九的话,唇角有可疑的弧度。 “小高啊!他说他可以充当导游,这是他的家乡,咱们去的那个玉湖村里住着他姥姥。” “哎我……”渊源这么深,看来把他踢下去也不合适。 文九一手遮额,没有兴趣再说话,车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紧绷。 一般而言,纳西族传统的古民居建筑都是用木头建造而成,玉湖村更为古朴,一排排石头房子及漫山遍野的石头是这里的标志及特色,同时也彰显了纳西人粗犷的性格以及对自然的崇拜之心,而且这里的居民房屋皆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如果从下往上望去,一排排房屋依偎在雪山之下,很是壮观。玉湖村至今保持着百年前的样貌,这在如今快节奏的社会中是很难实现的,也得以让游客有一处人间净土可寻。徜徉在村子的角角落落,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透着古老淳朴的气息,随手一拍就是一张充满历史味道的大片。 高天予在快到自己姥姥家的时候显得很高调,一路为车上的人讲这个村子的故事。 “我们玉湖村虽然没有大研古城有名气,但这里却是纳西木氏土司的发源地之一,木氏土司由这里发展至白沙古镇,后才到了大研古城,有了大研古城的木府。如果到丽江游玩,除了丽江古城外,白沙古镇、玉湖村是非常值得一去的。”高天予得意道。 “我们不是来玩的,不过听你讲解一番也不错。”文九冷淡的话让高天予皱眉,暗道文九总是这么扫兴。 “对了,玉龙雪山脚下有个乱石阵,都觉着并非人为造成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块块石头毫无规则的摆放在雪山脚下,咱们可以过去看看。” “好啊,你安排一下我们的行程吧!”瑞琪突然朝高天予道,搞得大家都觉得奇怪。 大概沉默了三秒,高天予才又热情的介绍道:“距离玉湖村约1公里处有一个水色蓝如天的湖泊和一大片草坪,叫“龙女湖”,据我姥姥说,纳西公主曾被其父亲囚禁在这里,因此得名龙女湖。站在湖边,整个玉龙雪山及倒映尽收眼底,每一个来到玉湖村龙女湖的人流连忘返。” 说着说着就到了,高天予坚持要大家去他姥姥家,白洛和瑞琪因此买很多礼物,没有太推辞,众人便朝着一幢小房子走过去。 和文九想的一样,她要去体验的生活确实充满了各种惊险,各种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虫子在她身上不断地寻找着栖息地,最后是一只非常普通的无毒大蜘蛛压垮文九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文九手脚忙乱的抓蜘蛛,几人少有的团结,都憋着笑不发作,高天予幸灾乐祸的在偷拍文九的照片,白洛和瑞琪装的人模狗样的,左看右看,像是有很大的兴趣挖掘这里的文化,可眼神似有若无的一直瞟着文九,最后装了半小时也装到头,文九被折腾的有些累,她三步并做一步的走到院外,趁着他们看不见,迅速的把衣服掀开,终于放跑那嚣张的蜘蛛,而后她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珠玉一般的笑声,想来不是白洛笑的最欢,应该是她那个“亲弟弟”,估计中午吃的什么现在都能从他嘴里看见。 第85章 高天予的姥姥不是一般人,这是文九和白洛,还有瑞琪三人饭后研究得出的结论,这小老太太不仅上网上的很溜,甚至在这附近要来什么投资商,以及发展到什么程度,甚至投资商的背景都很了解,一切显得太匪夷所思,文九盯着小老太太看,看的太猛,遭到人家的强烈谴责。 “我说这个姑娘你咋老盯着我看啊!看的我发毛,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帅小伙,你是不是斜视眼咯?我外孙子在这儿呢!看我外孙吧,这么好看的人不看,总盯着我……” 几个人又笑的发抖,只有文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高天予还添油加醋道:“我在这儿呢!你是不是在那个位置看不到我……” 文九气的不想说话。 白洛是最受老人家待见的外人,刚吃完中午饭,大家都坐在那稍做休息,打算一会儿出发去龙女湖,白洛问小老太道:“刚听您说起来咱们这边要搞投资啦?”几个人都竖起耳朵,只有高天予有些不开心,白洛明知道投资的就是林凌他们,还故意装的不知道欺骗自己的姥姥,脸一下拉下来,文九小声朝高天予道:“说真相你姥姥就不说真话了,客套话多没意思,体谅一下。” 手里拿着一筐辣椒在挑的小老太闻言头也没抬道:“可不是嘛,听说是京州的呢!可别是那个叫瑞琪的,前几天我还在新闻上看到他,和那个叫林凌的,听说这个项目就是林凌主要负责的,你说这么些人能靠谱吗?哎……” 瑞琪的脸色不是太好,还没等他缓缓,小老太继续道:“我看过新闻,你还别说,和你这位朋友长得还挺像的,长得精神,可惜就是品性差点哦……听说这个人很有经商天分,可是也没看干过什么正事啊……都是些不入流的事,哎……” 一番话说完,谁都没有出声打断,瑞琪脸上的颜色变着法儿的出现,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成了青灰,精彩纷呈,高天予故意朝他姥姥道:“姥姥,这个人您咋打听这么细啊!” “那小子长得还行啊!” 瑞琪终于绷不住的咳了咳,文九故意瞪着眼道:“人家老太太说电视上那个瑞琪呢!又没说你。” 气氛很快活跃起来,小老太太因为外孙回来特别高兴,见白洛不吱声,又盯上文九。 “姑娘,你带这么多小伙子出来,谁是你中意的那个啊!我跟你说,女人最好的年纪就是那么几年,错过了可就可惜了,一定不要在年轻的时候挑花眼,你看我外孙咋样,他从小学习就好,人也长得俊咧,就是不开窍,一直没有找女朋友。你要是不嫌弃他可以发展发展的嘛!”小老太的嘴完全不像个老人,可见年轻的时候,嘴上功力应该比现在深。 文九有些后悔刚才笑话瑞琪,现世报都没有这来得快,可她一个老人家,总不能太失礼。 “不是我偏心啊!我看他俩都没有我外孙好。”说着小老太太看了一眼白洛和瑞琪,看的两个人心里毛毛的。 “这个长得比我外孙还好看的,我瞧着太女相一些,虽然前程不错,但免不了太多女人惦记,加上他又这么温柔稳重,肯定后面有很多人追着他。像电视上瑞琪的这个比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要深沉,这种气质更有女人缘,事业怎么样我不知道,总之感情方面也好不到哪去,小姑娘你找男人一定要找踏实的,否则受苦的是你自己。” 等小老太太说完,四个人都有些蔫。 文九是被说的有些焦虑,高天予是被自己奶奶说的太老实,白洛是被说的太娘,瑞琪是被说的私生活太乱。每个人都被戳到痛处,可是又不能发作,文九觉得那焦虑像是烂在心里的一根刺,不动它完全不疼,可一旦有人轻轻一碰,便是钻心入骨的难受。 “嗯,谢谢奶奶,只是天予比我小很多,怕是委屈了他。”文九委婉的拒绝,看着高天予那抹欠揍的笑容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真是难受。 “怎么会?我看你们挺合适的,要不我做主……”没等高天予的奶奶把话说完,瑞琪突然出声道:“高奶奶,文九是我的未婚妻,之前没告诉您,真是抱歉。”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傻了。 文九刚想解释,瑞琪继续道:“奶奶眼光毒辣,晚辈佩服,但我本来就有白洛一个情敌,这个时候您外孙再插一脚,便是定要坏我和文九的姻缘了。” 瑞琪和高天予的姥姥一老一少谁也不让着谁,文九扶额,都三十的人了,和一个老太太计较,也不知道该说他点啥。 “咱们该出发了吧?”文九突然站起来道,打破室内的暗流涌动。 几个人收拾东西,高天予不住在姥姥家,故而他姥姥给他装了半车的山货,文九看着眼前一串串的辣椒和云南特有的小饼,想着不知道可不可以和高天予换来一半,这东西外面还真买不到,味道很绝。 瑞琪和白洛换了座位,车子由他开,见文九盯着后面的吃的,喊她赶紧上车。路上他一直摆着臭脸,文九不知道哪里又惹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昨天都做了什么?”瑞琪瞟了文九一眼道,他眼神里有很深的戏谑,一只手放在唇边,像是在努力遏制住笑意,瑞琪的侧脸并不出众,只是别有一番温柔混在气质里,倒也别致。 文九闻言有些惶然,她昨天不就是和他说话,之后回去睡觉了么?不过她的记忆确实只停留在那个不太大的公共饮品区,难道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可是早上白洛和高天予毫无反应,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妥他们应该也知道啊! “你直接点好些,我也不知道我都干啥了?总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强了你这朵花吧!”自从文九到了香港,说话的开放程度简直蹭蹭上涨,倒叫瑞琪脸上一红。 “你自己看。”瑞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文九。 打开他的手机相册,里面自己一张张大饼脸映入眼帘,表情全不似正常人睡觉那样严肃,丰富的程度简直像是装睡。 文九想也没想直接把相片都删了,看一眼瑞琪,文九犹豫要不要翻翻他的手机,见他专心开车,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文九颤巍巍的打开他的手机微信,使劲往下翻了很久,没看到任何暧昧的话,倒是让文九觉得不可思议,估计是都删了吧! “不用浪费力气,你的照片我有备份。”瑞琪冷不丁道,又从文九手里拿回手机,看到界面是自己的微信,瑞琪先是不高兴,后似乎又高兴起来,古怪的很。 文九闻言又是羞愧,又是生气,脸垮了半边道:“你耍我呢?” 瑞琪侧目道:“我给你看照片不是让你删的,是帮你回忆一下昨晚的事。” “有事也是你来解释是不是更合理?我明明回去的时候很清醒,和你说几句话就睡着了?你干啥了都?还有你是不是拿我什么东西了?”文九从早上就发现自己的手链不见了,可又不好意思问他,这个话头刚好赶上,她壮着胆子问他。 “你紧张什么?”瑞琪不放过她,文九真恨他有那么敏锐的觉知力。 有些情商高的人就是这样令人讨厌,他们很轻易的知道别人在想什么,通过一些微小的面部表情或者情绪变化,那种被人窥知内心的高手让人细思极恐,不管自己有多么完美的计划,他总是能通过不成熟的演技拆穿计谋,让计划付之东流。 “我哪有。”除了狡辩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声音都抖了……” “我紧张是因为你开车开的不够稳当,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文九为了给自己争取主动,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我开车开的不好,我也算是老司机了。” 老司机……瑞琪的脸皮确实比文九的要稍微厚一些。 “你怎么不说话,我的车技你需要检验一下吗?要不就这段路?”瑞琪故意又道。 “开你的车吧!”文九气的肺要炸了。可还是说不过他,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道:“这里确实风景不错,估计这次投资不会亏。” 瑞琪完全没在意文九在说什么,“是不是很适合开车?” 文九摇头无语。 “昨天你非要扒了我的裤子。”就在文九以为她已经安全的时候,瑞琪又开始发动攻击,在后排装死的白洛和高天予突然咳嗽起来,想来这条消息的威力有点猛,一下炸出来两个活人在假装自己没死。 “你胡说什么?”文九恨不得把瑞琪那张嘴缝上了事。 “你果然不承认,我当时应该留下证据,免得要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瑞琪淡淡道,像是真的受了很大委屈,末了还叹气。 就在文九打算动手的时候,车子停在了龙女湖边上,瑞琪正要下车伸手解安全带,文九从前面扑过来摁住他的手不让他解。 “看看,这会儿又要对我做些不好的事了……”瑞琪索性不动,盯着近在咫尺的文九,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的挤在驾驶座位上,怎么看都暧昧,怎么看都是文九在主动…… 文九伸手给他解开安全带,又打开车门,然后狠狠将瑞琪推出车门外。 这个男人嘴太欠了。 第86章 龙女湖附近的景点和可能被挖掘的商业利益都被白洛和瑞琪两个吸金狐狸琢磨的七七八八,此时已是傍晚,天幕上的晚霞要比城市里的大方,让几个人看了个够,从一处天边看向另一处,没有能够挡住视线的事物,一切都很美,除了不和谐的气氛。 这三个男人完全不是一个球种的,意见从未一致过,虽然多数情况下都是瑞琪和高天予在争话语权,白洛像个和事佬,或者说和稀泥高手,总在不经意之间化解突然起来的战火,比如刚才他们本来是要先去原始森林转一圈再去龙女湖,但因为争执的时间太长,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到龙女湖这儿来。 从下了车,高天予像只猴子挂在文九的胳膊上,巴巴的介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高天予看上去可不是这么能说话的人,不被人说高冷就已蛮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文九不太愿意搭理他,何况身后两个男人的气压一直很低,像随时要来一场狂风暴雨。 怎么就跟着这三个人出门呢?文九皱眉看着高天予,眼里的无可奈何太过明显,他看着文九道:“出来玩就开心点,有什么事暂时先忘了。”,“我最想忘了你。”文九面无表情的道。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远处的丛林里能听到野生动物的声音,天边是青蓝色,衬着几颗星星,虽稍微秃些,倒是显得星星格外亮,景色美中带着悲凉和异象,文九望着龙女湖的湖面,昨晚上做梦梦见的景象仿佛在自己眼前,龙女湖的湖水变成深蓝色,依旧倒映着远处黑鲉的山脉,不若白天的仙境,像是堕落的黑色天使,没有做什么就足够让人害怕和不安。 高天予捡起地上的一块儿石子,扔向湖里,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直到湖水突然冒出的气泡,众人才觉察出不寻常。 轰然而起的庞然大物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大,文九的嘴张的像是要吃了那怪物,破嗓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被身后的瑞琪一把从后面捂住嘴,又把她带离湖边的危险位置。 “这是什么呀!”高天予在那茫然的问,白洛和瑞琪都不出声,文九吓得在瑞琪的怀里瑟瑟发抖,她跟着瑞琪的方向往车那边走,可惜那个怪物就挡在前面,去车那边势必要绕过它,情急之下,瑞琪朝三人道:“我去引开它,你们赶紧过去把车打着火等我。”文九听他这么说心都要纠起来,他以为自己很厉害吗?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攻击力他们并不知道,瑞琪现在的做饭完全不似他从前。 “不行,你不要命了。”文九朝他道。听到文九的话,瑞琪还拥着她的动作稍稍紧了紧,又骤然松开。他转身朝着一边跑,似乎想试探那个水怪的反应,几个人都在盯着那怪物,果然见它又露头,这次几个人都看清楚,那东西像是一个纯黑的巨浪,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好在它并不能出来,众人心有余悸的互相望着。 文九回想刚才瑞琪那下意识的动作,多少有些感动。谁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在危难面前,挡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最容易让人意乱情迷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以身相许,抬头看着瑞琪的下巴,这次他没有开要她报答的玩笑,认真的神情格外的专注。 正不知要怎么办,高天予给当地应急指挥中心打了电话,又打了消防的电话,几个人依旧想找机会赶紧到车那边,可是道路两旁要么是湖水,要么便是黑漆漆的树林,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在晚上进树林,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瑞琪当机立断道:“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咱们四个人分成两组,一左一右,让那怪物不知道要对付哪边,只要它攻击左边,右边的人就吸引它的注意,但不要惹怒它,防止它变得暴躁。” 瑞琪拉着文九理所当然的走了右边。 拉着文九的手,瑞琪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看着那怪浪左右为难的不知道要攻击哪边倒让他欣慰,办法有用,只是需要时间,他们一定可以过去。 树林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像是没有任何生命,文九越来越害怕,手里的汗已经让瑞琪有些握不住她,看不到任何光亮和声音的地方,像是进入一个黑洞,被完全吞噬掉,又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瑞琪什么都不说,只是脚下的步子很稳,足以安抚文九颤抖的心。 脚下一直有声音,是脚踩在落叶或者石头上的声音,很好分辨,大概走过十几米的样子,那个怪物朝文九和瑞琪两个人涌过来,那气势像是要淹没所有,文九心跟着提到嗓子眼,瑞琪让她不要乱跑,他们在湖边和树林边疯狂的试探着危险,他拉着文九朝树林深处走了几步,伸手抱住了文九,他们听着像是响在自己耳边的巨大声音呼啸而来,又瞬间离去,水汽一下晕在脸上,潮湿的气息让文九和瑞琪都感到后怕,湖水刚刚已经到了岸边的很远,若不是文九和瑞琪在树林里,肯定要已经被卷走了。 他们不敢耽搁,瑞琪拉着文九加快了步子,如果仔细看,是能够看到暗处趴在树边的山猫的,可是他们不敢开手电,怕吸引到更大的挑战者,文九因为紧张,加上害怕,步子乱的像是喝多了酒,瑞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叫她放心,可是没办法,她还是吓得像是在抖。 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听见那种声音,文九吓得慌不择路的松开瑞琪朝着树林里跑,吓得瑞琪赶紧喊住她道:“不要离我太远,我保护不了你。”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瑞琪暗道一声不好,又听见文九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救我,救我。” 瑞琪朝着文久的方向走过去,又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道:“叫你不要乱跑,不听。你看现在不是没事吗?” 文九都要哭出来,要不是他的反应那么迟钝,她怎么会多跑这几米,掉进这么一个大坑…… “你快拉我上去……”文九喊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那个梦,同现在如此的相像,难道瑞琪会丢下她吗? 瑞琪伸手在文九掉下去的坑边,示意她抓紧,文九却站在那朝着瑞琪道:“现在我们就在生死边缘,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文九问的义正严词,真的像是要永别那样,叫瑞琪愣住,他很想说,都到这个份上,她怎么还有这个心思?女人果然都是恋爱脑居多。 这种话他不敢说出来,只是盯着文九,半晌道:“你过来一点,我和你说……”文九悄悄靠近坑边,瑞琪又道:“给我你的手,我拉着你的手说,比较容易想起要说什么。”文九都依他,可是她上当了,她刚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瑞琪一把拉住一下将她提了上来,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液体,看样子梦里的事也不能说明什么,她没有掉进烂泥坑,瑞琪也没有不管她。 见文九还在发呆,瑞琪以为她吓坏了,安慰道:“你没事吧?” 文九摇头,仿佛经过刚才的事,本来还害怕的她倒是一下不怕了,她愣愣的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 瑞琪无语的深呼一口气,良久像是才压住火气道:“等回去,回去我就告诉你。” “你不害怕了?”他接着道,随手指了指手电光晃照的树梢,一根根粗长的蛇正盘桓在那里,一动不动。 文九应声看去,刚张开的嘴被瑞琪用自己的手臂一下挡住,组织她发出声音。 “不想死你就赶紧闭嘴。”瑞琪说完,又拉着文九往前走。 “你不怕是毒蛇?”文九小声问。 “怕。” “那你怎么这么淡定。” “……” 那只奇怪的“巨浪”似乎好久没有再过来,文九和瑞琪从树林出来朝岸边走,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和月亮,想必是阴天,也没有星星出现。 “巨浪”在那边,仔细听还能听到高天予惨烈的叫声,文九暗道他怂,她要是真的吓的大叫,想必也比高天予的声音好太多,这简直像是杀猪,可是他到底怎么了? 高天予和白洛在另一个方向本来比文九和瑞琪要走的路要稍微短一些,但是危险很大,因为那个怪物更靠近那边,白洛聚精会神的避免被袭击,没想到还是叫高天予被蛇给咬了,本来他发现那些蛇都在睡觉,知道如果不是声音很大,或者踩到了它们,那些蛇几乎不会有侵犯人的想法。 当白洛看到高天予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伸手去戳书上的蛇时,他就知道他们要完蛋,好在高天予还知道怎么做,没有让高天予独自承受那么多。 “咱们马上要走到头了,你再坚持一下,我相信不是毒蛇,要不你现在早就撑不住。” 高天予委屈的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先到车上再说。 第87章 白洛拖拉着高天予迅速朝着车边靠近,上车后,白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着高天予的脸色,蛇应该是有毒的,高天予的脸色已经是青紫的颜色,他见状不由心里一紧,若是高天予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这附近没有可以医治他的条件。浑身发冷的高天予也知道自己怎么了,此时浑身的疼痛更胜于刚才,可他已经完全不能喊叫出来,嘴里一阵阵发苦,五感都在消失,他甚至听不太清楚白洛到底在说什么。 望了望远处文九和瑞琪的方向,没有丝毫的动静,可是高天予已经不能再拖下去,白洛又给当地的救援打去电话,得知对方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白洛没再犹豫,发动车子奔向附近的医院。 望着四周漆黑的洞穴,甚至空气都有些稀薄,文九很后悔自己的任性,此时她都不敢看瑞琪的脸色。他们本来已经看到了白洛在开动车子,可是文九再一次不听瑞琪的话,再次倒霉的踩空一个深坑,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瑞琪在拉她的时候明显感到一阵吸附的阻力,文九掉入的坑是个泥坑,想拽她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瑞琪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不知道地面是怎么回事,文九慢慢上来后,瑞琪脚底下的地面却迅速的凹陷,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在□□米深的坑底,看不到任何的光,好在这是一个洞穴,没有太多的土块掉下来,又因为是有些倾斜的坡,不是直上直下的掉落,两人保住了命。 瑞琪从掉下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搂住了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瑞琪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看不清她的脸,他开口道:“你没事吧?”文九摇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便嗯了一声,声音一下把两个人都惊住,那带着哭腔和委屈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吗?文九一时忘了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就流下来,她胡乱的擦了擦,也擦掉了脸上的土。 这样的境地,他们算是九死一生,只要能挺过去今晚,明天一定有人来救他们,这种复杂的心情让瑞琪也难以平复,他几次在危急的时刻都不想放弃怀里的人,当然他自己也明白,若是陌生人自己也会施以援手,可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义无反顾。 想到此,他伸手摸到了文九的脸,凭着自己的感觉,轻轻地靠近,那温柔的感触和内心喜欢的激动几乎要冲破他的心房,带着害怕和放纵的吻亲在文九的脸上,他又寻到她的唇,两个人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忘记了此时的危险和境遇,忘记了矛盾和猜疑,尽情的释放劫后余生的幸运,瑞琪的气息乱而欲,他渴望这样亲吻她已经很久了,平日里所有的冷淡和试探都不复存在。 等到一切平息的时候,文九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坑底,瑞琪打开了手机的手电,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看样子只是一个不知道如何形成的洞穴,没有生物出现的迹象,甚至连蚂蚁都见不到一个,只是在洞的一侧,墙面是湿的,大概是因为靠近湖的缘故,瑞琪担心那面墙会因为突然有了空气的进入慢慢塌掉,那文九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文九没有想那么多,她哭过后倒又觉得坦然,大概是那可恶的注意力缺陷症,她在这样紧张的时候,竟然又想到一些完全无关紧要的事物,比如说为什么如流星一般划过感情长河的短暂爱情更加让人心动这种傻问题,若是瑞琪知道她的想法,必然又会对她嗤之以鼻。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都喜欢讲述一时的爱情,爱情最后的归宿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亲情吗?文九不知道要怎么去描绘那样的感情,戛然而止的爱情更让人动容和惋惜…… “你说我们要是真的死在这里,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殉情而死?”瑞琪突然道。 文九惊掉了下巴,没想到瑞琪也在这里想这么无聊的问题,她笑出了声,道:“你这也是……恋爱脑?” 瑞琪生气,刚要反驳,又想起这样的想法确实不应该有,他道:“想必是近墨者黑……” 文九也生气,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可是触手的地方一片湿滑,她将手放在鼻端闻了闻,果然是一阵血腥味…… “你受伤了么?” “嗯,小伤。” “已经流了好多血,还是小伤?” “这会儿已经不再流血了……” “那也要包一下,我的打底衫料子柔软,你等我一下。” 文九伸手脱下外套,又把随身带的修剪指甲的工具盒拿出来,跪坐在地上后便一刀刀划开自己的衣服,从腰那里,一直往上…… 一直到了文胸的边缘处,她感到瑞琪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腰上,便回看过去,果然看到他的眼神不似平日那么清冷。 “够了,用不了那么多布料。”他望着文九的胸前道,那眼神像是在品评她的身材。 文九没有说话,示意他脱衣服。 以前就是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看过瑞琪光着上身,此刻在这样幽闭的环境,里面暗淡的光线和瑞琪灼人的目光,让文九的脸迅速的红了。 “脱了,你怎么不过来?”那个完全是故意秀身材的人在朝文九叫嚣。 文九的眼神也不知道要看哪里,瑞琪的唇角有一个微小的弧度,见状又道:“你刚刚气势如虹的要我脱衣服,这会儿又磨磨蹭蹭,你知不知道很冷?”一边用那只好用的手臂把文九的外套扔给她。 文九壮士断腕一样冲过去,差点把瑞琪扑倒,惹来他压抑的笑声,起先只是无声的笑,后来终于变成大笑,只是他怕惹来麻烦故意压低声音。 不理会那个受了伤还要笑话自己的人,文九粗暴的给他包上掉下来时被刮开的手臂,本应该只是擦伤,想必遇见树枝,有一个很深的伤口还在缓慢的渗血。文九稍微用了点力气给瑞琪的手臂系紧,怕他失血过多。 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文九用自己的外套内里擦了擦的脸,终于看清楚他苍白的脸,正要说什么,瑞琪便一把拉住文九扑向他的怀里,文九害怕的赶紧挪动自己不要压着他的伤,这样又惹来瑞琪更过分的动作,他把自己的脸顺势埋进文九的胸前,像是在喟叹,又像是在休息,他这样放肆让文九本能的反抗,瑞琪在她胸前闷闷的道:“不要再动了,我很难受。” 文九无语,倒也老实很多,听瑞琪接着道:“你那样脱了衣服,又在我面前撕了腰上的布料,又让我脱衣服,最后还在我的手臂上摸来摸去……难道不是在勾引我?” 勾引他?男人的脑回路大概就剩下这些了。 “放开我,你的手臂一会儿又要流血了……”只能先安抚住他的身体,文九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热的上半身。 等到放开文九的时候,她脸上的潮红简直要滴出血来,瑞琪这个流氓,她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瑞琪笑着穿好衣服,后又一脸满足的看着她靠在相对安全又靠近洞口的岩壁上,等着她整理好情绪。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白洛和高天予不知道怎么样了,文九心里有些担心,若是他们没事,应该早就过来找他们才是。 高天予在白洛的车上已经人事不省,白洛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脸,他在开往医院的途中,经过高天予的姥姥家,他觉得这种蛇是一种当地常见的毒蛇,那没准老人家会有一些偏方之类的,书上也说毒蛇出没的地方一定会有解药。 没想到老太太那里确实有药,但是因为时间长又加上高天予耽误的时间太多,吃了药以后虽然缓解了症状,人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白洛不敢耽搁,他又抱起高天予,准备带他去医院。 发动车子的时候,白洛朝着老太太道:“奶奶您不用担心,我一定把天予治好,我的两个同伴还在那边没出来,回头还请您帮忙叫村里的人给找找……” 老太太听闻几个人进入了树林,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白洛稍微一问就知道老太太不知道水里的怪物,却对那树林噤若寒蝉,不免有些奇怪,但他觉得还是先救高天予,瑞琪和文九的情况他现在只是猜测,况且救援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在洞里的文九有些坐卧难安,她站起来又坐下,左看右看的假装在找出口,却又被瑞琪识破,他道:“别转了,你想方便就方便,现在这种情况,我一会儿没准也要舒坦一下。” 文九想去厕所,已经憋了快一个小时,她甚至有些感谢瑞琪没有说厕所两个字,要不她估计要条件反射就地解决了,好在还能再坚持走到那个观察了很久的暗处,谁知瑞琪朝她道:“不要去那边,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塌了,你被砸在里面,我可有心也无力救你了。” 听了他的话,文九简直想把他的嘴缝上,可还是依言跑到别处,整个过程在文九看来很长时间都是她生命中最丢脸的一件事,后来才因为生娃的事将这件事的窘迫压了过去。 瑞琪全程毫无反应,直到文九穿上裤子,瑞琪才面无表情的道:“磨蹭那么久,我以为你要……”文九过去一把堵住他的嘴,没让他说下去,等到放开他时,瑞琪倒是没接刚才的话茬,转而道:“没洗手就枉我嘴上呼……” “……”文九已经完全石化。 第88章 她不知道要怎么消化这个场面,像是和瑞琪一下跨越男女之间的朦胧,就算以前被他看到内裤都没有现在来的刺激。 瑞琪见她羞得抬不起头便住嘴,文九本想坐的离瑞琪远一点,又害怕会突然冒出来什么未知的东西要了她的小命,便只能坐在他身边不是太近的位置,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人窒息,闷涩的氛围夹杂着恐惧,像是有什么未知要发生。 瑞琪伸手拽着文九让她靠近自己,文九犹豫了几秒妥协。 两个人就互相靠着坐在岩壁旁,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这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继续往下塌下去,那时候他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了,想到此,瑞琪不免也有些悲观起来。 “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父母呢……”瑞琪突然说起,这样的闲聊倒让文九觉得放松。 被瑞琪的问题带着,她不由想到自己时常嫌弃的小村庄,那里有京州没有的静谧,也有落后和贫困,可是不管怎样,只要想到它就会觉得心安,嘴角也会不自觉的上扬。 “我家里是江苏的一个小村落,不大,很安静。”文九轻轻地道。 瑞琪闻言笑了笑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干过农活?” 文九点头,又问他:“你怎么知道?” “你的手臂比城市里的姑娘要结实一些。” “……”文九很无奈,他说她的手臂粗。 在瑞琪的手臂上面狠狠的掐了一把,文九才解恨的道:“才没有你的结实,掐的我手疼。” 瑞琪龇牙咧嘴的看着文九得意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 文九想起家乡的神色,让他觉得无比羡慕,他从大学开始离家,每到寒暑假和逢年过节,都是例行程序的回家,走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难过,更从没哭过,可文九不是这样。瑞琪从小就像一匹狼一样独立的生存着,不需要关爱也不太懂这些。 “你爷爷奶奶呢?”瑞琪又问。 文九有些失落的回道:“他们很早就过世了,我都没有见过他们。” 瑞琪顿了顿,不再说话,直到文九问他:“你呢?” “什么?” “你的家人……” 瑞琪很沉默,似乎不知道要怎么介绍,他迷茫的问文九:“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的家,像是最模糊的记忆了,我老家有个大院子,类似乔家大院的四合院那样,小时候记得有很多亲戚,等到我长大,那里的亲戚都在外面立足,陆续从那里走了出来,我们也不住在那里了。” 瑞琪的家是山西靠南的一个城市,那里的民风不像西北那样粗狂,有着南方的细腻和温暖,另有盐湖和名胜,随便说出来一个都是很出名的景点。只是他很少提起,他觉得那里不是他的家乡。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严苛的人,对人对己都很严苛,没有什么娱乐和生活,如果我玩乐,他会不高兴,即便是现在,我想做什么,他多数都不是很赞成,因为我工作和找对象的事,他也对我更加不满,我们父子俩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我很少在家呆的久。” “我的母亲是一个富家女,平日里很喜欢弹琴养花,她更注意她自己,很少关注我的生活,我记得每次打完电话,我还没有说完话,她在那边就已经挂了。”说到这里,瑞琪笑了笑,不知道是笑他自己还是他的母亲。 “那你应该算是一个缺爱的人……”文九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一句,果然说完瑞琪就大声的笑起来,他道:“我已经三十岁,已经不需要那些。” 文九摇摇头,反驳道:“你需要,你只是嘴硬。” 瑞琪不想和文九再讨论这个问题,他换个话题问:“你和父母什么都说吗?” “不会,有些事和他们说会徒增他们的担心,感觉完全没有必要。”文九摇头道。 “我也不会。” 瑞琪犹豫,他心底的话很想和文九说,可是又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心敞开后会不会后悔。他伸手把文九的衣服拉紧,虽然洞里并不冷,但也算不上暖和。 “我和你讲一个故事。” 文九努力的想看清楚瑞琪的表情,可惜洞内太黑了。 “其实……曾经我有一个哥哥,但是因为我小时候淘气……”顿了顿,他接着说:“在我生日那天非要去游乐场玩过山车,结果过山车出事故,我哥哥在那次事故里去世了。” “从此以后,我感到父母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那样去对待我,也许是我多心,总觉得家里少了些什么。”瑞琪暗淡的道。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也许在他心里,也觉得哥哥是自己害死的。 文九听罢愕然无语,她怎么也没想到瑞琪竟遭遇过这些。 “那不是你的错啊!”文九关心道。 谁都没有继续说话,异常安静的空间让文九感到了无法消散的悲伤,又过了一会儿,像是隐隐有抽气的声音,很小,但能听见。 文九伸手捧住了瑞琪的脸,他垂着头,保持那样的姿势已经有好一会儿,文九果然在他脸上摸到了湿滑,他竟真的哭了。 曾经放言要扬名立万的瑞琪,心底也有这样惨痛的记忆,文九还记得自己在那次偷看瑞琪手机之后,写过一个小作文讨伐他,事后觉得自己幼稚又无聊,现在却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在文九的印象当中,瑞琪的家庭背景极好,是城市的中产家庭,没有什么负担,他从小也是天之骄子,身边总有莺莺燕燕围着,他又那样桀骜不驯,功利虚荣……也许他是那样,但心里的伤痛一点不比文九少。 “真的不是你的错。”文九抱住他,让他安心的在自己怀里,不是安慰他,只是想给他一点温暖就够了,他不需要安慰,她想。 瑞琪哭得压抑,若不是现在掉落的眼泪,他都怀疑自己到底还会不会哭,从他哥哥过世,他几乎没有哭过,社会上的磨难远不及心里的隐痛,几次对感情的失望让他越来越不懂感情,亲情,爱情,总是像戏弄他一般不断的用鞭子鞭笞他的心。 “我没有想到哥哥会离开我,那天他还买了仙人球送给我,那盆花我养了二十几年,为什么我哥哥不能像它一样长寿……” 文九默然,她只是更紧的抱住了他。 “你父母有责怪你么?”文九小声的问,也害怕勾出他不好的回忆,可既然他已经选择说出曾经的痛,一定想一次说个痛快。 “从未,他们甚至安慰过我,让我不要因此自责,可是笼罩在家里的阴霾一直未曾散去,他们恨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瑞琪平静的说。 已经是后半夜,他们的手机依旧没有信号,瑞琪想起身,朝文九道:“你靠着我睡一会儿,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我不困。”文九知道瑞琪已经收敛好了情绪,可是不愿意放开他。 “你的手臂是不是抱着我的时候被旁边的树根刮的?”文九问。 瑞琪嗯了一声没有隐瞒。 “还疼吗?”文九担心的问。 “你亲亲我就不疼了……”瑞琪笑笑道。 文九低头笑骂他:“你在这儿拍偶像剧呢!” 等了半天瑞琪却没什么反应,文九不由抬头,见他又灼灼的望着自己。 “你……唔……”文九的声音又被瑞琪带着喘息的呼吸带走了,他唇舌上的温度很高,带着迫人的气势,不让文九有任何的回避和退缩,等他亲够了,文九感到唇上已毫无感觉,等有知觉后又觉得疼痛,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考验我……”将呼吸停在文九的耳畔,瑞琪缓慢的道。 “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 文九闻言问他:“答应你什么?” “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答应做我老婆。” 听到瑞琪的话,文九偷着勾起唇角,平日斜斜上挑的双眼比平日更魅惑的睨着瑞琪。 时间又像是停止了,上面传来野兽的呼吸声,文九和瑞琪都不敢出声,他们太害怕有野兽掉下来,不管是将坑砸的更大还是面临被吃的状况,他们都应付不来。 可是天不随人愿,上面还真的掉下来一个小东西,听声音不是太大,瑞琪本能的抱着文九紧紧的用手机晃着那个活物。 待看的清楚,两人虚惊一场,原来是一只小野猫,因为没见过人,所以见到人很是警惕的望着文九和瑞琪,它见二人并不伤害它,便试着自己上去,可是这坑并不是寻常的小坑,掉下来不死已算它命大,再想上去难如登天。 瑞琪扶额叹气,这猫掉的可真是时候。 “我去看看它让不让抓。”文九说着就要起身,被瑞琪一把抓住警告:“这猫是野猫,很厉害的。” 文九悻悻收回手,“它看上去也受伤了。” 瑞琪听了更不高兴,他想了想终于想到什么似的说:“我发烧了。” 文九闻言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是在发烧,只能又靠过去抱着他,瑞琪得意的看着那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刚我问你话,你可以不回答,不回答就当是默认了。”瑞琪傲娇道。 “……” 文九想着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回事,随他怎么想吧! --------------------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治病,我下面两个月可能不能再更新了,好在看的人也不是很多,谢谢还在坚持看的书友们,希望你们等我回来,我相信我可以战胜病魔。谢谢大家~ 第89章 坑里越来越冷,本来温差就很大的地方,兼潮湿阴森,掉下来的野猫左顾右看,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后来又发现文九目光灼灼的望着它,对峙良久,它竟慢慢朝文九走过去。 “小猫咪~过来让我抱抱。”文九伸手做出邀请的动作,被瑞琪拦住道:“野生的猫,身上可能会带病菌,你不要碰它。” 可不等两人讨论完,那只猫已主动窝在文九身边,文九靠着瑞琪,猫咪靠着文九,空气一时静默,瑞琪似乎紧张,他甚至都不敢看过去,被文九发现他的防备,她问他:“你是不是怕猫?”瑞琪听罢反驳道:“笑话,它有什么好怕的……”可他的眼神一直在朝那只猫瞟着……若是有人在旁边,拍下他们和一只猫的画面,想必相片很值得珍藏。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洛和高天予也到医院,一直在鼓励高天予坚持住的白洛额上鲜少有了细汗,奈何紧闭双眼的高天予只能稍微发出一点声音表示自己意识尚有,白洛盯着自己一直被他抓着的手又是无奈却又感到安慰,高天予许是怕白洛不管它,也或者就是害怕而已,蛇毒的痛白洛无法体会,见高天予神情那般痛苦也就由着他一直抓着自己。 医生进进出出,高天予在急诊室等待着,他想给高天予的父母打电话告知他的情况,可在他的手机上翻找半天却找不到任何爸爸妈妈的字眼,没办法他只能在各种医生递过来的意愿书上代为签字,实属无奈。 “我们要对病人进行抢救,请你继续联系病人家属,因为我们也没有把握,若是失败,他随时可能死亡……”一位年长的医生身着蓝色手术服,对白洛说着他们的最后通牒。 本来不想打扰那位独居深山的老人,可眼下再无别的希望,白洛翻出了老人给他的电话号码,按键拨通…… 而准备在龙女湖边施救的救援鬼,夜里也完全不敢越过龙女湖,他们用手电照射到文九和瑞琪掉下去的坑,均暗暗叹息,不敢上前。龙女湖里有什么他们也有所耳闻,只他们救援队从未遇见,都从民间的小道消息听说的,那湖里有水怪。这会儿车开进森林众人担心会和文九他们有同样的遭遇,万一也掉进坑里,后果不堪设想,根本无法营救。 他们本地人也从来没听说过这附近会有大坑,谁都不敢上前,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等天亮了再行动。蓝天救援志愿者见自己无能为力,把车上自己用的小音箱拿了出来,放着舒缓的音乐,众人见也没什么影响,便由他。 文九看到了那束手电光,可惜一闪而逝。 瑞琪抱了抱她,淡然道:“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我们,也会让人过意不去,等天亮吧!”文九点头,小猫咪听到文九和瑞琪说话,也抬起头望了望,见没什么又把头扎到文九的上衣下摆呼呼睡了,也是一只心大的猫。 等到外面传进来一点点音乐声的时候,此刻破败的坑底便被文九遗忘了,那种声音像是福音一般在召唤着虔诚的人,是一首交响乐,西贝索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样的旋律,瑞琪和文九互相望了一眼,都淡淡的笑了,躲在这样的地方,听着这样的音乐,像是自己已经离世…… 瑞琪的呼吸近在耳畔,此刻无需多言,仿佛他在想什么文九全都能感知到,她的灵魂已经超脱了这俗世,飘到远处的世外,眼前浮现的是一方江南园林,她看到自己浅笑远望,倚马斜桥……她望着的人也同她一样,只是多了不屑和傲娇,眼角眉梢自有一股风流…… 音乐缓缓的停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首,是陶喆的《爱很简单》。 文九的心灵又跟着歌声飞向另一片圣洁,同瑞琪过往的一切都像电影从自己眼前飞过。 曾经有那么多的推拒,皆因恐惧,恐惧爱而不得,恐惧被人抛弃,恐惧自己不值得,他人不值得。她到底还是懦弱,像是小时候明明很想要一只小猫,却最终还是害怕自己养不好而放弃。 她那么害怕自己离不开瑞琪,害怕自己离不开的时候又被瑞琪一把推开,害怕他们终会因为厌倦而分开,害怕自己给不了瑞琪快乐,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爱都是过眼云烟,到头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她伸手握住瑞琪的手,瑞琪感到了她的情绪,回握住她的道:“文九,你有话想说?” 文九没想到他也有这样敏锐的感知,点点头,她斟酌的道:“我永远也闯不过情关,勘不破情字。” “嗯?” “我一谈感情就容易拿得起放不下,虽表面上可以无动于衷,可实际上却是很久都无法缓和伤口。” “嗯。”瑞琪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可是你让我纠结,我很想迈出去那步,可你总是那么摇摆不定,总是让我像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上一片孤舟,期盼着你这片海平静一些,不要让我总担心自己掉下去而后万劫不复。” “你继续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对你一见钟情,那样浓烈的感情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我每日惴惴,期盼你联系我,又害怕你联系我,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我们互相怀疑,互相试探,可是我知道我对你的情谊一直都没有变过,但我的理智总让我远离你……” 瑞琪的瞳孔有微微的放大,他没想到会听到文九这样的剖白,让他又是难过又是开心,难过的是自己从前为何不懂珍惜,开心的是她的心一直未离开自己。 “我现在依旧害怕,你处处护着我,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亦或者得到我之后立即就会弃如敝屣了?我不懂你的心思,你知道我并不是同你一样能够输的起的人……”文九说到这里,又变成里理智的分析,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这些话没有必要说,因为他都明白。 “忘了是怎么开始,怎么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瑞琪唱起了刚才的歌,原来他唱歌也好听,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里有认真吧! “文九,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像什么吗?” 文九摇头。 “像是一朵格桑花……” “为何?” “你像是塞外长大的花,天生下来就很坚强,懂得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从前我也遇见过塞外的花,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能适应我的,我养死了很多花,可你,在我心里常开不败。”瑞琪捧着文九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 见文九些微的感动,瑞琪伸手又紧紧的抱着她,彼此的心跳咚咚咚的提醒着他们正视此刻的心动。 “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为了做任何事但不需要你的回报,这便是我爱你的证明。” “你爱我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从未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心疼,从未有人这样改变了我……” 文九的沉默让瑞琪急切的想要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要再说推开我的话,我很难受……” “我会给你偏爱,不会让你在大海上摇晃,给足你安全感,我知道自己很难得到你的信任,可是你只要试着去信任我,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岁月的流逝,你对我的信任终会像正反馈那样,最后再难让你怀疑我。” 瑞琪从未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一个女人说过话,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也许是年纪的缘故,二十出头的时候他不懂这样情意绵绵的和另一个人说话。 “那你要怎么给我安全感?”文九问他,故意一本正经,实际上满是玩笑。 瑞琪顿了顿,道:“那……我们出去先去领证吧?” 文九笑而不语,伸手在他的胸口锤了一记,被瑞琪伸手捉住手腕促狭道:“某人一直垂涎于我啊……我也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两人笑开,闹了半晌,瑞琪握着文九的肩膀道:“我们在一起,你答应我吗?” 文九望着他,也许是在这样的境地上,也许是她真的勇敢了起来,总之她点了头,瑞琪愉悦的抱紧了她。 “以后你就是我的,我们再也不放开彼此。”瑞琪抱着她的手很紧,说出的话也很让人紧张。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文九的回应,瑞琪松开她,去看她的脸。 没想到看到文九泪流满面的样子,她总是有办法把他弄得手忙脚乱,瑞琪用自己内里穿着的衬衫给她擦眼泪。 “感动了?”瑞琪问她。 文九伸手想打他,又是哭又是笑的脸满是幸福。 “以后我们也是互相有着落的人,再也不用羡慕别人。”瑞琪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文九困的渐渐失去意识,她在睡梦中似乎还在吐槽为何瑞琪会一下变得这样感性。 望着文九的睡颜,瑞琪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他感受着墙壁逐渐增多的潮湿,想必另一面的墙壁已经快要僵持不住,湖底的水会在墙塌了的瞬间一下子涌上来,那只猫也急躁起来,它对危险的来临也许是通过闻气味,想来他的判断应该错不了,要怎么办才好?瑞琪不想刚刚升起的幸福被马上夺走,他还想和文九一起去很多地方。 就在他还在观察的时候,墙面果然有了异动…… --------------------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坚持写完吧,身体也没有那么疼。写文可以不胡思乱想。 第90章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 和高天予在同一家医院躺着,没想到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白洛。 “瑞琪呢?”文九开口,却完全说不出话,只是口型却让白洛一下领会,他道:“瑞琪在旁边的病床,还没有醒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文九接着问道。 白洛拿起桌上的水,将吸管递到文九的唇边,道:“喝点水。” “你们掉进了一个大坑,后来坑塌了,湖水涌进来,好在有个蓝天志愿者的人偷着过去给你和瑞琪递了一根绳子,你们没有被冲进墓室。” 原来那湖底有一座巨大的墓。 文九和瑞琪只是刚好掉进了盗墓贼挖的没挖完的墓道,因为时间很久,墓道有的地方已经堵塞住,却因为他们突然的闯入,让墓道被进入的空气“氧化”,湖水的压力让松垮的墙体崩塌,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瑞琪护住了文九,自己却因为水压和落石的缘故,被砸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为什么我毫无感觉?”文九感到不可思议。 “你本来是睡着了,后来又是被水压击晕,那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若不是绳子及时,若不是瑞琪护着你,现在你已经做了陪葬品。” 白洛淡淡的说着,文九又问他瑞琪和高天予怎么样了。 见白洛欲言又止,文九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瑞琪应该没有什么事,明后天会醒,可是高天予却不一定了,他被蛇咬了,那种蛇的毒没有解药,只能缓解,等着人身体的排毒系统自然的化解,这个时间因人而异,很多人因此成了植物人。”白洛一口气说这么多,说到最后眼眶微微泛红,没想到一行人刚来云南,就发生这样的事,他整日陪着高天予治病,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 高天予的姥姥沉默的望着自己的外孙,文九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他们祖孙俩,说不出的难过,在高老太太的口中,他们还知道了另一个真相。原来高天予的父母也和这蛇有着某种特殊的缘分,可以说是孽缘,他的母亲当年也是因为被蛇咬后身亡,而他的父亲因此而殉情。 一个是本土的人,一个是游客。因为一段情而结缘,女人生下高天予短短一年便发生意外,高奶奶讲述这些的时候,白洛的心也跟着揪紧,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高天予,更是百感交集,若是高天予再发生什么意外,那这老太太应是挺不过去。 白洛陪着文九站在高天予的病房外,她问他:“高天予的母亲就是因为蛇毒……那为何高奶奶不拦着我们?” “那种蛇据说并不常见,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几十年也遇不到一回,她又整日在附近住,高天予的母亲不是在龙女湖附近的树林被咬的,而是在三十公里外的一片树林。” 文九心情格外复杂,刚刚看过瑞琪,他的面色虽然说不上多好,可医生说他没什么太大事,但高天予却不是如此。 公司还要在这附近搞一个娱乐项目,这样的新闻若是发出去,想必没有什么商家想来入驻,以后的顾客也不会想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看并不出奇的精致。 文九很想知道那水怪后来怎么样。 叶青从瑞琪的房间出来,看到白洛和文九两个人相顾无言,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不知在为谁哀伤。 “文九,你没事了?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 没想到叶青会亲自过来,文九站起来道:“叶总,我没什么大事。” “还说没什么,这可是差点没命,吓得集□□我过来,务必要先顾忌你们的安危,我刚才已经和京州的医院联系,随时可以将瑞琪和你接过去医治。” 瑞琪是因他们的私人关系,而文九是因工作关系,毫无关系的高天予自然不在叶青的考虑范围内。 文九点头表达感谢,叶青同白洛又说了几句便离开。 白洛看了看文九的神情,问;“你要回京州吗?” “不,我没什么大碍,不需要回去。” “我猜到了,不过不要因为高天予而忍着伤痛,我可以照顾他。”白洛担心文九是因为高天予的缘故而选择留下来。 “嗯,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文九想着,她想要弄清楚一些事,逃跑不是她的作风。 盛夏的天气,很热,闷雷阵阵,外面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望着一点风都没有的室外,窗外的芭蕉树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是穿着病号服的瑞琪,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没有看文九,已不等他看到自己,文九朝着门口跑去……留下白洛诧异的脸。 等真的站在他面前,瑞琪像是有了反应,可那反应太不对劲,那像是在告诉文九:他不认识她。 文九所有的笑容慢慢凝固,他……失忆了? “瑞琪?” “你认识我?” 真的失忆了?可是刚才叶青并没有说他失忆了啊? “你不认识我?”文九问。 瑞琪眯着眼睛像是在打量她。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文九上前一把抱住他道。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女朋友。”文九坚定道。 窗内窗外的人都听见了。 瑞琪唇角有憋不住的笑,最后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 “你怎么这么好骗?我说几句你就信。人哪有那么容易失忆啊!”瑞琪拥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远处窗内的白洛,后者摇摇头,暗笑他幼稚。 文九想起身,又被他按住道:“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太想你了。” 他的手还在颤抖,瑞琪忘不了自己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文九,看到她的病床空荡荡,他的心也跟着空了,好在看到她在走廊坐着,身上却粘着另一个人的目光,知道自己已经完胜情敌,可依旧按不住炫耀的心思,此刻惶恐不安的心终于平静。 “你不该这么吓我。”文九抱怨道。 瑞琪闷笑,道:“谁叫你这么好骗。” 望着瑞琪的脸,文九的注意力又开始涣散,她想到了很多,比如高天予的毒,白洛的黑眼圈,瑞琪的深情,叶青世俗中的性情,还有自己傻乎乎的关心。 “你在想什么?不要这么看着我。”瑞琪摇晃着文九道。 “你这样子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他又补充。 文九收回心思,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什么时候跟我回京州?”瑞琪撒谎道。 “为什么要回京州?”文九没想那么多。 瑞琪这人的脑子确实比普通人转的快,他醒过来才几个小时而已,竟已经分析好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文九他们的行程毕竟是公事,是项目考察的工作,出了这样的事,势必会给有些人拿去炒作,本来这里就一直漂流暗涌,长益集团的事还没完,此时又出来这样的公关危机,华融资本势必要搅局,还有什么浑水摸鱼的企业会冒出来还不确定,问题千头万绪,瑞琪不想文九卷在里面,在他看来这些事自然由白洛和叶青来处置,留一个不是太精干的女人在这里反倒是添麻烦。 “现在长益集团的人,还有华融资本都在蠢蠢欲动,想必这个云南的项目推进过程不会太顺利。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瑞琪再和文九分析利弊,说的话没有留什么面子,句句都是实话,。 “那我也要留在这里,这是我的工作啊,还没有完成我怎么能走开,再说叶青也不会让我走。” “叶青那里有我。”瑞琪淡然道。 文九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公司的这个项目这么上心?” 似是被一下问到痛处,瑞琪低头不吭声,转移话题道:“你不回去也好,锻炼一下,只是万事小心,我要回京州了,那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见他不回答,文九无奈道:“什么时候?” “后天,怎么,不舍得我?”瑞琪笑问。 见文九真的不说话,他又赶紧哄:“你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说什么肉麻话都是应该的。” 这种突然的角色转变让文九害羞起来,“知道啦……你不要说了。”她不好意思的回答他。 “我们在一起第一次约会是一个墓道,说来也很传奇。”瑞琪笑着道,有些感慨的继续回忆:“你还记得那水怪吗?” 瑞琪口中的事听起来像是神话,却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那忽然涌起的湖水并不是活的生物,而是湖水里的机扩,也是墓室的一部分,高天予扔进去的石子巧合的触发了机关,让水里的机关不断上下动作,有点像海啸的生成,他们一路回想,这一切未免太巧合,尤其是高天予,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太厚。 文九听罢,问瑞琪道:“你说高天予为什么会那么巧的遇见蛇?” 瑞琪有些无奈的道:“科学一直有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有些人身上可能确实会有一些特别的元素或者感应,他的事我也听说了,他的母亲便是如此,想来他们的身上有某些东西可以吸引那种蛇类……” “他若是醒不过来怎么办?”文九担忧的道。 “你在我面前想另一个男人?”瑞琪挑眉道。 没想到瑞琪会突然想到那里,她刚想解释又被瑞琪摁住,他不满道:“我现在不想说话,你让我抱会儿。” 可是马上要下雨了,雷声比刚刚还要大声,空气里的水汽加重,头顶的云像是一团妖怪,张牙舞爪的要下来为祸人间。 “我们回去吧?”文九小声提醒瑞琪,要下雨是一方面,另外虽然没什么人看着他们,可到底是成年人,抱在一起又年纪不小,总让文九觉得难为情。 瑞琪抱着她不想松开,道:“明天我们出去逛街吧?正式的约会。” “明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哪有时间?”文九本能的要拒绝。 瑞琪的手在文九的腰上不想让她继续说拒绝的话,“烂摊子先让叶青他们收拾,我知道轻重缓急,再说后天我就走了,你不想我么?” 笑着端详瑞琪略有撒娇的脸,她无奈点头道:“你很难缠你知道吗?” 瑞琪笑答:“我就爱缠着你而已。” 第91章 瑞琪坐在驾驶座位上,看着文九帮高天予的奶奶往车上放杂七杂八的东西,面上虽不耐,手脚也不帮忙,倒也一句废话都不多说。文九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只当没有看见。按照瑞琪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丽江的景点吃饭逛街看电影,而不是在这里帮这个一直怒视瑞琪的老太太收拾东西,甚至还要把她送回家再接回来。 文九没办法看到她不管,高天予现在躺在床上像个死人,她再不管他姥姥,总觉得心里过不去,瑞琪倒是坦然的很,因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知道瑞琪是她认识的那个电视上经常出现又印象不好的人,文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瑞琪成见那么深。 “你说,老太太为啥那么不待见你啊?”文九坐在副驾驶,悄悄的问瑞琪。 斜了她一眼的瑞琪摇头仿佛在说:“我怎么知道。”他确实不知道,老太太把所有来这儿开发的商家都恨透了。 来这里的每一位企业家,面对着丽江绝美景致,都曾有过豪言壮志,要在这里打造最吸引游客的消费霸主项目,走马灯似的换了几茬企业家,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更遑论造福这里的百姓,不是高天予姥姥一个人这样,这里的所有本地住户都很反感外来开发商,那些半死不活的建筑和不伦不类的经营方式,搞垮了当地本来的经济方式,又没能拯救落后的就业和民生。 这一代又一代的败局不能都怪在企业家身上,孰是孰非旁人很难说清,但在他们本地人眼里,那些企业家是最可恶的。 “高姥姥,您不用担心,天予一定能醒过来的。”文九伸着脖子朝后面道,却看到小老太太在拿着手机打游戏,不由有些意外又佩服。听闻文九的安慰,高天予的姥姥头都没抬的道:“生死有命,我担心也没用,若是天予真的撑不住,大不了我一死给他妈谢罪。” 她的话让人觉得悲凉,一家人已经够不幸,却还要承受更多,文九刚刚感到的意外又转成无奈。 见文九没有搭腔,高姥姥把游戏关了,朝瑞琪道:“前面那小子,别看你送我回家,我不会感谢你,起先不知道你们的底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你们在整个龙湖村都不会受到待见。” 文九并不生气,知道老太太心情不好,坚持问她:“您能说说为什么吗?总该让我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高姥姥闻言干笑一声,她是个干瘦利落的老太太,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膝盖上,似乎有些晕车,她不断地呼吸着窗户那透过来的新鲜空气,像是不打算回答文九的问题,她的头发因为照顾高天予变得杂乱,文九仔细端详,似乎到现在她才看清老太太头上也满是白色的发丝,只是从前她梳头梳的一丝不苟,倒是叫人觉得很年轻,不像有花白的头发。 她把那些村民的怨言和文九说了说后才提到自己的私人原因。 “你们只知道我女儿,也就是天予的妈妈是被蛇咬死的,却不知道其实若不是她身后那些企业家非要让她去做调研,她也不会因此被蛇咬,她去的地方本就极其危险,即便不是被蛇咬,也会可能遇见很多其他的动物,可是就在她去世后,她调研的项目却烂尾,我女儿算是白死了一回。” 说到这里,高姥姥的语气从未有的绝望,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来打破村里的平衡,这里真的能赚到钱吗?那些开发商难道不是为了骗投资人的钱吗? 现在投资这个项目的企业一共有三家,JT,人寿和丽江的CF,另有一些股份归丽江政府,但政府方面没有出资。牵头的企业是JT的香港分部,就算要坑,想必他们也不会坑自己人,所以这次的投资是认真的,除非有人叛变,意图卷钱离开,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和从前那些为了种种理由利用这里的土地的企业不一样。 不过在高奶奶和很多当地人看来,都是匆匆而来,竖旗要立山头,搜刮一阵狼狈而去,他们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倒也正常,毕竟也有一些诚心来的企业,但最后依旧没能成功,比如高天予妈妈李钰背后的天一集团,那还是一家央企,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亡。 “您女儿的死或许不是一种巧合。”瑞琪不管高姥姥说什么,他依旧理智。 高姥姥闻言果然不高兴道:“难道她还是被人谋杀的不成?” “您外孙和女儿都被一种蛇所咬,这真的是巧合吗?”瑞琪循循善诱,并不被高姥姥的情绪所影响。 文九拽了拽瑞琪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可瑞琪却像是故意要刺激这位情绪不稳的老人一样,道:“之前的开发商不能成功是有很多种原因的,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事,可这次的几家企业都很有些经验和教训,之前的事不会重复,也绝不会让你们当地人失望,我们是来带动当地经济的,不会糊里糊涂的开始,更不会乱七八糟的结束。”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干脆,像是要立志一样,可是明明这些事和他们NT一点关系都没有。 无视文九的目光,瑞琪几句话倒像是给高姥姥吃了定心丸,把老太太送回家后,让她简单的选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三个人又急匆匆的赶往医院,白洛在医院帮忙盯着高天予,见三人匆匆回来也松了口气,一上午各种检查,让他心理压力也很大。各项检查和药物的费用不菲,可推说高天予的薪水很高,老太太坚持不要白洛给的钱付医药费,故而几个人在医院和老太太没僵持多久,最后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约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文九坐在医院对面的小饭馆里,嘈杂的店面挤着来自很多地方的人,因口音完全不同,老板娘忙的头发掉下来几绺,因店里放了一台电视机正放着午间新闻,她只能大嗓门的招呼提着各种要求的客人,屋内有苍蝇在乱飞,桌上虽然擦过,但积日的油污还是无法擦掉,文九不得不在手肘处垫了几张纸巾,白洛皱着眉问她要不要换一家店,文九摇头坚持说不要,眼角却盯着瑞琪的反应,见他旁若无人的吃着碗里的米线,对环境的恶劣仿若未闻。 白洛着实有些尴尬,知道文九和瑞琪已经是男女朋友,可又要坐在这里吃饭,本来就有洁癖的人这会儿更是如坐针毡,瑞琪又奇怪的开了几瓶酒,又不见他喝,白洛想离开,可话还未出口,便听瑞琪先开口道:“我赢了。” 伸着手,举着杯,白洛望着瑞琪得意的朝自己碰杯笑了笑,他还是那么幼稚,不过又想,若是他赢了不知道会不会也这样举杯,非要输的那个人心服口服。 “你赢了。”白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两个人你来我往,转眼一瓶米酒下肚,文九知道白洛的酒量,着实说不上多好,瑞琪比白洛好一些,却也没好多少,她只能眼看两个人都有些摇晃,至于他们说什么,她也听不太懂。 文九扶额有些不理解,她故意选这么一家小餐馆就是想把两个人都轰走,因心情实在很差,每次见到高天予半死不活的脸她都会心情不好,可瑞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白洛又因为下午要赶飞机,算是走前道个别,执意要一起吃饭,所以三个人就耗在这儿和几只苍蝇争夺桌上的几盘凉菜。 “白洛,你几点的飞机,要不要我打个车给你送回去?”文九好心道。 “不用,我没喝多,只是有些晕罢了。” 听这话像是还没喝多,实际上白洛一喝多比平时还能装,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显然已经喝多。 文九见他们喝成这样,想要一碗汤让他们醒醒酒,但实在太吵,她只能过去老板娘那里去点。 “瑞琪,我实在不知自己哪里比不上你。”白洛见文九离开,摇晃着酒瓶道。 “何必说比?我从未和你比过。”瑞琪笑了笑道。 一句话说的白洛一滞,瑞琪从未和他比过,可他一直都在比,难道爱情不需要比较吗?不是那么多人都在比较哪一个更优秀吗?人不是要和优秀的同类恋爱结婚吗? “我不懂。” 白洛困惑的表情让瑞琪摇头,他道:“爱了就是爱了,没有为什么,权衡利弊下的交往会让你错过心与心的交流,错过真正的爱。” “你输的不是你不如我优秀,而是不如我坦诚。”瑞琪郑重道。 他话音刚落,白洛哈哈笑了起来,“我不如你坦诚?你在开玩笑吧?你一个浪荡的空心男能有多坦诚?” 白洛直白的话让瑞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紧绷,但片刻释然,他总该大度,包容失败者的牢骚。 “我情史丰富,这同我坦诚没有关系,坦诚意味着可以全力以赴,不计后果,只这一点,你从未做到过。” 细细回想,瑞琪说的分毫不差,文九和白洛有很多次机会,可他当时都只道平常,现在终于想通症结,却晚了。 坐了一会儿,一时静默,怕再看到文九,白洛被人说中痛处,他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起身,什么都没说的离开,只背影有几分摇晃,或许只是喝多了。 文九端着两碗汤回来的时候,空了一个座位,另一个座位上仿佛是放了一个三维人形立牌,一动不动。 “瑞琪?” “嗯。” “喝多了?” “有些晕。” “白洛呢?” “走了。” 朝外面看了看,早就没了白洛的影子,此时店里的客人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多,吵闹声小很多,凸显出电视新闻的声音,文九边吃米线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新闻。 瑞琪见她看,也扫了几眼,却没想到扫到了让他诧异的新闻。 那是一则关于“香草”项目的新闻,上面林凌绘声绘色的回答提问的记着,对龙女湖附近勘探到的古墓一顿吹捧,承诺以后那里会变成十三陵那样的陵园景点,他的身后应景的放着龙女湖附近的树林和平静的湖面,想来那墓室还没得到公开的口令。 瑞琪的酒气一瞬间抽冷,他的眼神盯着屏幕林凌的脸,周围的记着还围在林凌的身边,直播的内容让店里吃饭的几个人都静静地瞧着,还有人边看边发唱衰的言论,文九和瑞琪恍若未闻,瑞琪暗想林凌实在太大胆,这时候曝光实在有些早。 “你吃饱了吗?”瑞琪问。 “嗯。” “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 瑞琪伸手指着屏幕道:“那里。” 第92章 云南酒店临时会议室人来人往,几个负责善后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记者的气息还未散去,地上有几张散落的白纸,打印机和摄像机的声音似乎还有回音绕在周围,桌上的茶杯还有余温,文九走在瑞琪的身后,她诧异短短一两周的时间,林凌为何会突然这样激进,选择这样的时机做这种敏感的广告,她也渐渐明白瑞琪在担心什么。 他们进去后发现扑了个空,瑞琪没有意外和焦躁,他知道林凌现在应该在哪,可转了一圈他又不想见林凌,若这个时候出手,想必以后林凌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怎么看?”瑞琪站在办公室中间,环顾四周一无所获后,朝文九问道。 “我们应该立即制止消息的散发,你给林凌打个电话吧!”文九斟酌道。 瑞琪没动,继续道:“新闻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况且林凌不会听我的劝告,选择终止铤而走险的广告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会有这样的行为?” 林凌和瑞琪只是一种合作关系,虽然文九目前不知道他们联系的纽带是什么。最开始林凌对瑞琪的建议言听计从,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项目进行的越来越顺利,他便渐渐不想听这比他本人小很多的年轻新贵,何况本就是叶青推荐的人,他们互相并无了解。 “没听说什么可疑的情况啊!要说有什么奇怪,就是林凌和张长生整天都云南和香港两边跑,之前抓捕涉嫌谋杀的吴迪时,林凌曾经回去香港一次,时间很长,而那段时间张子明宣布接手华融资本的总经理职位。林凌回来后,脾气差了很多,但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推测,还有人说是因为莫爱清,她在那段时间也很活跃,林凌和她肯定有过一段情或者一直未断,那次从香港回来,就有风言风语说他很快要离婚。” 文九这些八卦都是从周文丽那得到,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话,不过她觉的这个时候只有瑞琪有能力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好。我知道了。”瑞琪听完没什么表情,像是早就知道。 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瑞琪伸手朝文九道:“走吧,先去休息会儿,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正好灯泡都走了。” 他伸过来的手很坚定,文九没犹豫,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两个人慢慢走出酒店的会议室。 …… 龙女湖自然而平静,看不到任何异样,附近的树林毫不起眼,偶尔听见虫鸣鸟叫,静谧的像是一幅画。只湖边停着一辆车,周边散着几个人,还拉了禁入的条幅,想来应是考古工作者。 瑞琪开着车,似乎有些疲惫,可面上还端的四平八稳,看着旁边百无聊赖的文九,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累了吧?” “嗯,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了车,瑞琪平日板着一张臭脸,文九对他此刻像是得了社交牛逼症一样的表现有些佩服。 因他们的车很显眼,瑞琪也没打算偷偷摸摸,有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我是上次掉进去的当事人,旁边这位是害我掉进去的人,这次过来是想再看看当时掉下去的地方,毕竟我和我女朋友能在这里一吻定情,还多亏这个坑,掉的也算是时候……” 他磨磨唧唧添油加醋的一番话说完,手拿着小铲子的考古小姐姐捂着嘴直笑。文九瞪他,觉得他这嘴里就没有好话。 又和人家姑娘拉了好久的话,但时间耽搁太久,美女直接下了逐客令。 “先生,很同情你之前的遭遇,但我们现在在工作,这里暂时不对外开放,你尽快离开这里,这一地带还有毒蛇出没,若是被咬就麻烦了。” “可以拍几张照片吗?拍完我们就离开。” 瑞琪眼神真诚的盯着对面的美女,在文九眼里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等终于被破格准许进入,文九看到他这顿操作惊得不知夸他还是骂他。 以前从未发现瑞琪这样喜欢拍照,不但跟着考古人员下墓道拍了很多照片,甚至又因为社交牛逼症拍了很多墓室的照片,虽然没有深入内里,但这样的照片若是上新闻依旧能打。 古墓充满异域的风情,虽为墓室,但并不过于阴森,只里面一应摆件都是暮气沉重,陈设繁复,样式古朴,花纹难解,他们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并没有上前仔细看的特权。 文九看到瑞琪的侧颜上有细密的汗,不知是因地下湿热还是紧张。他还录了一些视频,在工作人员看不见的时候。 末了他拍很多和文九的自拍照,文九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动作,他装模作样的解释说这是对他们非同寻常的坑,是一个桃花坑,坑的有特色,有内涵,得天时地利,又外圆内方,照片一定要好好收藏,若是以后再来就物非人是了。 听他一边胡扯一边拍照,文九无语的陪着他在这儿胡闹,许是见文九的脸色越来越差,瑞琪伸手将文九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道:“这是给你的任务,回头做一个纪念手册,在咱们结婚的时候放给来宾看,我每次参加婚礼都会看到人家的,很羡慕。” 文九摇摇头不想理他,不过对着镜头脸上的笑尚算配合。 终于折腾完一圈,天边的晚霞又快消逝,瑞琪和工作人员道谢后拉着文九朝车边走。 “我早就托人打好招呼,所以……你不要吃醋了。” “谁吃醋了?没头没尾的话。” “难道不是?嫌我太有魅力,竟让那个工作人员网开一面,还网开这么久。”瑞琪收着笑道。 这人自恋的,真是没救,文九暗想。 坐在车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龙女湖的湖面,水光潋滟,湖水像少女一样温柔,文九不免想到那个神话,湖不叫少女湖叫龙女湖,是不是也意味着这水同别处不一样呢?除了那墓室,还有什么神秘存在于湖水之下,文九突然想到什么,想要问瑞琪,却被他的动作打断思路。 不知她在想什么,瑞琪伸手出来,像变魔术一样从手心变出一朵花,伸在她面前。 “咦?你什么时候摘的?我怎么没看到有这花。”文九拿在手里端详。 瑞琪笑而不语,伸手把花戴在了文九的头上,开着的车窗上阵阵晚风,惬意的很。 文九拿着手机正自拍,不经意间见瑞琪神色巨变。”躲开!”瑞琪大声道。 文九吓得猫成一团被瑞琪搂在怀里,见他伸手用衣服袖子拍打车窗,缓缓摇起的车窗上爬了一条葱绿的蛇,看样子并不大,样子却叫人害怕。 两个人心有余悸的互相对望,瑞琪检查车内,而后锁好车窗迅速发动车子开走。 …… 几天后,林凌用古墓炒作的火热终于烧到他自己,风向也许只一天或者几小时的工夫便变的莫测异常,云南丽江的香草项目被有心人利用,社会版和娱乐版的热搜上赫然挂着高天予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照片,配上的文案也足够令人咋舌:云南古墓旁竟建娱乐项目,毒蛇肆虐,前有项目勘察人员被咬成植物人,后面谁敢再去送人头?这种新闻无疑给尚在建设中的“香草”来了一记当头喝棒,也许会一蹶不振就此陨落也尚未可知。 好在江辰十分沉得住气,不受影响的继续做着南德应该做的事,“香草依旧香喷喷的建设着,在南德的努力下,隐隐有一种工期加快的感觉,这让文九觉得诧异和不解,若是这项目真的因为资金链和舆论的压力失败,那即便是建的再出色,也不会有顾客买单,这和从前的建筑商“摘桃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因为舆论和口碑造成的营销失败这种软刀子,有时候更容易置人于死地。 丽江风景再美,林凌也无福消受,他在出事后的第二天就飞往北京,寻求帮助兼负荆请罪,第一站到JT的总部,和叶青会面后,后者倒是能够沉得住气,情况似乎也完全了解。 林凌仔细观察他很久,还是不能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得到任何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那为了让项目出人头地的心膨胀起来遮住了他的双眼,也蒙蔽了他听取建议的虚心,这样的后果是他始料未及的,若是从前互联网尚未发达的时候,或许这不过是一点小错无伤大雅,可同样的事发生在现在却几乎让他丢盔弃甲,毫无招架的余地。 叶青望着惴惴不安的林凌百感交集,昔日纵横房地产行业的一代雄主何等风光,如今想要东山再起只怕已无可能,他知道林凌现在只是想守住他能够守住的,再没了再战京州的自信和决断。 “林总,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虽然有人泼脏水,但所有的信息和照片还未得到证实,尤其是最关键的,高天予并不是我们的人,他只是一个游客,若是能够把他的事说清楚,再用公关把媒体的报到压下去,通过大V和一些有影响力的平台的作用,这件事会慢慢平息。” 林凌坐在沙发上,像是还未从惊慌失措中缓和过来,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将最坏的情况告诉叶青。 “叶青,我比你年长几岁,这几句话是掏心窝的话,现在丽江这个项目前前后后经过了很多人的阻挠,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我树敌太多,当年留下的残留余毒,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背后有一股力量在干扰我们的项目……” 此时的瑞琪也早就到回到京州,和老李汇报近期的工作。 第93章 京州七月的天,严丝合缝的热,比不上南方热的时长久,但热那一两天像是晒鱼干一样,没地方躲。 北海附近的一座四合院仿佛离那些高调晃眼的玻璃墙体很远,胡同里也进不来车,安静的很。院里的垂柳落于墙外,月季花也爬上了墙头,铅灰色的外墙上有些掉色的朱红木椽,像是一座近代贵人赏玩的园子,只是不到两米高的门上贴着两张现代的画纸,两幅山水画精致的装裱于其上,显示出一些现代气息,紧闭的门扉留了两个铜质锁环,一只修长的手摁住了锁环底下的门铃,不一会儿,门从内打开半扇,着汉服的美女看一眼来人,打开两扇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瑞琪朝风尘仆仆的江辰点头,示意他先进门。 因小范围的疫情原因,江辰在机场耽搁很久,但事关重大,他父亲坚持让他去一趟京州,见见几位投资人,也对“香草”的建筑情况做一个真实的摸底,南德的压力也非常大,独自承担这么大的项目,前面尚算顺利,而第二批的资金却迟迟没有到账,几位公司的高管早就坐不住,要不是江辰的父亲的余威压住一切风言风语,想必现在南德内部也不太平。 江辰和瑞琪也不算太远的关系,他和江千帆是表亲关系,又是齐松茸的小舅子,所以偶尔也见过一两次,但合作却是第一次。两人被服务员引导着坐下来,他让江辰坐在包间里面,又给他递了一杯广州的凤凰水仙茶。 “江辰,好久没见你姐姐了,她还好吧?”瑞琪没有让他难堪,先拉起家常。 江辰闻言一瞬间轻松,又忽而叹气道:“我姐姐还好,只是婚姻不行了,我姐夫他们不知道怎么,也见不着吵架,可也再也回不去从前。” 齐松茸的婚姻不过短短四年,恋爱的七年都扛过来,却败给柴米油盐。 “他们已经离婚了?”瑞琪免不了要问一嘴,还要找齐松茸谈工作上的事,他已经呆在上海半年,也该回京州。 “还在拖着,我姐夫还在坚持,我们都在劝我姐,让她也考虑一下以后,离了婚更难,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说道江辰的姐姐江菲,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话题聊到这儿,江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道:“瑞琪哥,江琳琳在我家也呆过几天,他和叶青好像关系不一般。”江辰很崇拜瑞琪,又不太喜欢江琳琳,此时客客气气的聊八卦,看上去别扭又可爱,谁也不忍心说他什么。 叶青和江琳琳的事瑞琪不太了解,但他其实并不关心,闻言只笑笑道:“怎么?八卦到我头上了?” “没有,我哪敢。”江辰吓得大气不敢喘。 瑞琪也不逗他,直白道:“叶青和江琳琳是一路人,想要在一起也不太容易,他们只是缘分深罢了!”太了解两个人,瑞琪说的难免武断,又怕江辰说给他姐姐听,剩下一半话没说完。 “我看他们约会好像是因为一个孩子。”江辰语出惊人,见瑞琪一下瞪大的眼睛,又解释道:“不是,已经有七八岁大了。”暗示那绝对不会是江琳琳和叶青两个生的孩子。 默默?瑞琪不免要怀疑到默默头上,默默自从被一对老夫妇收养后,非常低调。 瑞琪偶尔会过去看他,总是面带愧疚,因他自己没有能力抚养孩子,所以孩子父亲选择了更靠谱的人。 但他父亲曾有信息留给瑞琪,一旦喀布尔有什么不测,孩子的监护人还是瑞琪。 现在让默默要适应这么多,不免让他心生愧疚。这次回来他过去看过默默,他在京州十二小学读书,老师说孩子可以上中科院的少年班,智商高的惊人。 默默没有和他说过江琳琳的一丝一毫,可见这小孩城府之深,对很多成年人来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瑞琪故意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平日端庄的江家公子果然惊得要掉了下巴。 “好了,咱们说说正事,你过来什么目我都清楚,是不是因为林凌最近引出来的事?”瑞琪收住玩笑,开始切入主题。 江辰坐的更直一些道:“没错,林凌的新闻一出来,紧接着就有风向说这个项目完全不行,不会有任何收益,顾客都不敢去。总之一时间很多流言蜚语充斥各大官方媒体,他们可不管我们企业死活,本来我以为这是投资的事,不会影响到我们建设部分,可昨天……就在昨天,我们应该到账的资金却到现在还没下来,打电话给林凌,他不接电话啊!” 瑞琪也皱眉,情况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 林凌的日子不好过,情况确实很严重。他从叶青的办公室回去后一直郁郁寡欢。 林凌已经将云南那地界上的一些“本土特色”摸得七七八八,那些地头蛇想要做什么他很清楚,云南瑞丽有一家天下旅行社,似乎很有些背景,和丽江的景江资本集团联合无形控制了当地和附近的旅游和娱乐产业。 不论JT打着什么样的旗号去投资和发展丽江,都要从他们嘴里叼肉,那样势必会有纷争,他知道后也多次沟通和调节,也是投入之后,才发现这么大的阻力。但华融集团搀和进来就让他感到棘手了,华融不为谋财,他们要的是话语权,不论是他们中的谁,一旦让步,甚至香港金融界的格局都可能发生改变。 再者瑞琪的身份一直成谜,他旁敲侧击叶青那么久,始终不能探测到叶青将瑞琪半插在JT的真实意图,而叶青那么信任他到底是为什么?虽然瑞琪是有些本事,但让林凌事事都听他的还是不够格。 林凌不免一遍遍回想自己和瑞琪打过的几次交道,第一次是他和文九一起来香港,见面觉得瑞琪这人双目带彩,一表人才,可瑞琪只要求他安顿好文九那个女员工,袒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后来工作上叫他不要有太大的动作,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这他大概也明白。但后来几次都是因一些决策拿不准,林凌才会给他打电话,那些决策多数是因为涉及京州才会被问及,他的决断也没有多惊艳,林凌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瑞琪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和叶青说这些的时候,感受到自己同样不能猜测到眼前这位年轻上位者的心思,同样深不可测,也同样盛气凌人,叶青虽表现的谦逊儒雅,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没什么地位。 又干坐半小时,林凌的思路终于有一个突破,也许从文九那里会有什么办法得到一些消息。 他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 瑞琪正沉吟要怎么先安抚住江辰,没想到包厢里进来一个不请自来的人,三个人都很诧异,尤其是江辰,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生怕南德害怕的消息走漏,让那些建筑材料商找上门要钱。 “我刚在停车场看到你的车,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叶青朝瑞琪道。 瑞琪想了想自己外面放的一把雨伞,了然。 “正好,这小子来就是为了你们集团的事,这回不用我操心了。”瑞琪笑笑道。 简单介绍两个人认识,都互相听说过,倒没有太多生分。 叶青边坐下边点了杯玫瑰茶,又朝瑞琪道:“林凌不服你,他那么奇怪的行为背后,就是这点原因。” 这种解释实在无力,瑞琪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你没和他说我们老李以个人的名义投资了项目?”瑞琪想着若是林凌知道老李参与了项目,想必心里会痛快点儿。 “没用,活都是他干,出了问题是他顶着,成了有你一部分功劳,这谁都有气。”叶青几句话讲出最主要矛盾。 “你怎么说的?他肯定各种盘问我。”瑞琪问。 “我说你天生鬼才,倒行逆施,喜欢捉弄人,敛财高手,亦正亦邪,绝不是好人。”叶青开起玩笑,江辰在旁边听的心惊肉跳。 “哈哈哈……你还真是了解我。”瑞琪并不生气,笑的很开心。 “我了解你?不敢当,文九才是你的知己,我哪敢自抬身份。”叶青和瑞琪的接触并不多,是一见如故的类型,相识到现在,已完全是密友的样子。 说起文九,瑞琪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想到走之前她在酒店给他上的课,瑞琪暗想自己捡到个古灵精怪的妖精。 想什么来什么,瑞琪的手机响了起来,刚好是文九。 电话那边的文九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又好几天没有联系,彼此都忙,想起瑞琪从丽江走的那个晚上,她不免又要脸红,他们互相摆弄自己那点两性知识,对情侣之间心理和身体的交流做了十分详尽的分析,末了已经比的不是谁更有知识,而是谁的脸皮更厚一些。 床上的瑞琪像只老狐狸一样揪着文九散发他的男性魅力,他对于情侣的理解是对方的人和心都要绝对的拥有,只有霸占了才会让他安心,文九说他那种不负责任,也称不上是爱。 男女基因构造和东方社会赋予的角色不同,导致女性在性关系上还是要格外谨慎才有利于自己的生存,这不是封建迷信,而是关乎女性适应社会的原则和技巧。再者男女之间若是身体上有了交流,那心灵上的交流就会变少。 两人那晚坐在酒店的床上讨论这么深刻的话题讨论到半夜,文九这个理论大师毫无经验,但凭着一腔孤勇硬是把瑞琪那个实战经验丰富的人说的面红耳赤,想想文九还是觉得过瘾,最后瑞琪因和文九唇枪舌战几小时,累到睁不开眼睛摆手认输,导致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争论正式落幕,文九险胜。 第94章 文九给瑞琪打电话是在林凌给她打过电话之后。 刚才她和林凌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正事,但三言两语,文九听出林凌像是有求于她,姿态放的很低,不断地打听瑞琪的近况,想通过文九牵线,见瑞琪一面。她闻言顿感不成,当初陈水生那件事之后,曾有很多受到陈水生腐败、□□和□□等等事情影响的有头有脸的人找过文九,希望搭桥见瑞琪,最后还是被他一言驳回,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林凌在此时可以算是四面楚歌,JT换帅也是早晚的事,刘楚风也早就有新人选,他本来调到京州的盘算也希望渺茫。 可转念一想,林凌毕竟还没山穷水尽,她打个电话问问总也不算什么大事。 瑞琪站在院子里,折一条柳枝摇晃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都几天了?才想起来联系我?手机上发了那么多微信为什么不回?”瑞琪连珠炮一样质问文九,语气里却没有生气。 早就习惯他这样,文九在电话那头支吾道:“最近要照顾高天予,还有高姥姥,再说公司最近也很忙,长益集团不断找麻烦,其他公司也趁机欺负,我们公司现在每个人都恨不得三头六臂,唯恐自己不能尽一份力挽回颓势。” 瑞琪在那头听的想笑,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又是有事才想到我这个男朋友,我也只能在你有事的时候才能有些存在感,得抓紧机会,要不你再去求别人怎么办?”他的话酸的倒牙,像深闺怨妇一般埋怨文九不理他。 “你差不多得了,我还是有回复信息的好吗?”文九打断他的吐槽。 “你那也叫回信息,完全是在回同事好吗?我是谁?我是你男朋友,永远都不如我觉悟高。”瑞琪越说越委屈,文九听的直摇头。 文九为了赶紧把瑞琪即将要爆发的情绪安抚住,只能插话道:“林凌,林凌想见你。” 闻言,瑞琪点了一根烟慢慢吸起来,过了好几秒,他才慢慢道:“他会过来找我的,你不必担心。” 又说几句,文九知道瑞琪那还在忙,两人匆忙挂了电话。 瑞琪回去后简单几句把林凌的事情说给叶青与江辰。 叶青倒没多大反应,他道:“你不妨让他过来,我和江辰不出面,在后面听听他到底怎么说。” 既然叶青这么说,想必他早就想这么做,瑞琪依言给林凌打电话叫他过来。 江辰听着叶青和瑞琪的打算有些不明白。 “现在不应该是团结一致的时候么?为什么你们两位是处处提防林凌的样子?”他不理解叶青的盘算。 瑞琪喝了口茶,道:“林凌肯定做过我们不知道的事,否则事情不会这么严重,他也不会心虚到找我女朋友。” 这话一出,叶青和江辰都吃惊的一脸八卦,催促他告知谁是他女朋友。 “文九,你们都认识。”瑞琪笑道。 叶青也笑笑道:“春天的时候你还和文九闹分道扬镳呢!这转眼要入秋,你倒是把人家姑娘拿下了。” 江辰不知道其中的纠葛,想起什么似的问叶青道:“我听说瑞琪哥有个孩子?这是真的吗?” 叶青看了一眼瑞琪,脸上有不易察觉的思量,又想到自己和江琳琳之前一起带默默出去的事,不由明白江辰为什么这么问。 “他哪有什么孩子,我都还没有孩子呢!”叶青摇头否认。 江辰疑惑皱眉,瑞琪倒是想起问叶青:“你见过默默了?” 叶青点头称是。 “默默真是个天才,你真是有福气。”叶青道。 “你在哪见到的他?难道江琳琳去找默默了?”瑞琪担心江琳琳不肯放过默默,他们都应该少一些打扰默默的生活,江琳琳那样自我性格,势必会不顾默默的想法,强行把人接过去,打着为默默好的旗号。 “你想多了,那次是默默主动去找江琳琳的,她去美国的前夕,默默闻讯过去和江琳琳住了几天,我去广州出差,刚好遇见他们在广州玩,对了还有这个小子当时也在。”叶青朝江辰道。 几个人东扯西扯,气氛倒也和谐,等着林凌过来。 慢慢把事情理清楚,三人无话,刚好林凌过来,瑞琪收到服务员的信息。 叶青和江辰去了屏风后,瑞琪一个人在前面接待有些怯意的林凌。 “瑞总,好久不见。”林凌像是终于见到瑞琪,说话的语气格外的亲切,带着信赖。 “好久不见。” “想必瑞总也听说最近的事,‘香草’的资金断了。”林凌几乎要哭出来,和那天见叶青的语气完全不同,他不害怕在瑞琪面前都掉面子,却很担心在叶青面前示弱,也许在他眼里,瑞琪比不上他。 “怎么会这样严重?我记得几天前还不是这样,资金更不会有问题,几个投资人都按时给钱了啊!”瑞琪明知故问道。 林凌见自己不说实在不行,才把憋在自己肚子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公司的资金,起码在香草上面的资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林凌为了和华融抢几个投资,不惜花大价钱回收了几个公司的股票,而在目前看来,华融之前之所以那么顺利的让林凌操作成功,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诱饵,骗林凌自投罗网。 “是我因为投资,把本来用在香草上的钱花在别处,现在投资的钱亏了,钱都没了。”几句话说完,林凌还是羞愧,连头都抬不起来。 “林总,那之前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采访和宣传?”瑞琪还是想搞清楚林凌所有的牌,他不能再接受任何的隐瞒。 后面听着的江辰几次忍不住想出去质问林凌,都被叶青拦住。 被问到广告的事,林凌倒是坦然,“古墓确实是一个极好的营销思路,可我没想到会有人出来捣乱,用蛇就击碎了我所有的布局。” “我想听实话。”瑞琪道。 “要说最实在的,还是我太想出名,马术三言两语就把我煽动起来,他和肖芳都赞成我这么做。”林凌道。 瑞琪问出答案,不是自己想象的吃回扣和腐败,脸色稍稍缓和。 “我知道了,林总回去等消息,安抚住那些投资人和建筑工人,不要让他们闹起来,我负责借钱和舆论的事。”瑞琪顿了顿道。 林凌不放心道:“瑞总,张子明在这后面煽风点火,想必这舆论一时半会儿很难摆平。” 瑞琪摇头道:“知道还没出什么事故都还好,若是有了更大的负面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要紧事,瑞琪又问:“林总,云南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不会出乱子吧?” 林凌连忙摇头否认道:“不会,这些事都是长生在负责,我这次出来让他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两人正说着,张长生就给林凌打来了电话,林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起电话不过十几秒,林凌便挂了电话,在自己手机上打开了微信视频号的直播平台。 短短几秒,他脸颊上便急出汗珠,瑞琪见他神情不对,接过林凌递给他的手机一看,瞬间冷脸。 他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看到乱成一团的建筑工地,正是香草正在建设的地方,工人罢工,有人在带节奏,现场混乱,不时有吵闹和械斗,这些在瑞琪眼里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几个劝架的工作人员中,赫然出现一个细瘦的身影,不用看正脸瑞琪也知道是谁,中午还通过电话,没想到才不过下午,文九就乱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林总看到瑞琪的脸色异常难看,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一幕,可怕的是云南的办公地点也被投资人围堵,内部也乱,张长生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言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局面。 “林凌,你最好祈祷文九没什么事,否则我让你付出代价!”瑞琪真的怒,他不给林凌说话的机会,拿起外套直奔机场。 被吼的一跳的林凌又赶紧给张长生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先保护好文九,让她不要再在闹事区的核心,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安抚住局面。 林凌离开后叶青和江辰也出来,他们也看到新闻,微博热搜都出现云南的事,想来事情确实闹得太大。 “叶总,您看?”江辰拿不定主意。 “江辰,资金的事不是问题,我们一家央企不会被这几个亿拖垮,最晚一个周我们肯定先把钱补上,你先回去安抚好建筑工人,估计视频里这几个是有人策反,你们回去搞好思想工作,把这些隐患苗头清理掉,我现在要去公司坐阵,瑞琪去丽江会把事情摆平。”叶青一口气说这么多,江辰听的有些愣神。 瑞琪这次回来就是想和老李和叶青说林凌偷着挪用现金进行风险投资的事,没想到回来没几天云南那里就已经无法支撑。 他在路上不断的打文九的电话,可是她就是不接,瑞琪气的走错航站楼,几经周折终于赶上飞机。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她一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会以身犯险,心却始终不能放下,他太担心她有什么闪失,于是不断地电话打过去…… 文九还在事故现场慷慨陈词,她那些理想的论调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让那些口口声声要罢工的工人更加有理由怼她,她以为工人只是因为拖欠工钱,实际上他们却是因为不满意不断有人被蛇咬的事实。 炎热的天气加上人内心的躁动,文九几乎喘不过气。 第95章 没人说得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瑞琪到丽江的时候,事情已经平息。 很多因蛇咬而失去劳动力的工人本就让还健康的工人感到恐惧,加上很长时间没有发工资,所以有这样的局面再正常不过,可惜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叶青在了解事情原委后,和瑞琪分头,他在京州负责和上级汇报,得到的答案不免让人心寒,JT的总部已经不想继续支持香草项目,人寿也停止资金供应,工人闹事是引子,他们早就因为舆论而退缩。 年初的疫情虽然已经控制住,可国外的病毒却肆虐的更加严重,让本来乐观的企业家又开始犹豫,那些聚集性的产业和娱乐项目已经是人们避而不谈的企业模式,香草项目毕竟是很久之前就确定的,又没有立即因为疫情而停摆,故而现在不上不下的局面实在让人不痛快。 文九在那场事故中因要保护高姥姥被一个建筑工人打到头,虽没什么大事,却让瑞琪以照顾为由,顺利入驻她的房间。 不像之前那么胸有成竹,文九能感受到他的压力很大,他的任务也从协助林凌变成力挽狂澜,可是这种局面即便叶青在京州互通有无,处理起来依旧很吃力,加上长益集团的压力,JT香港分部几乎要关门,而人寿抽身而退不在乎那几千万的钱款,老李是最难的,他个人投资的部分也赔的分文也无,他成了穷光蛋。一片阴云笼罩在头顶的天空,南德也受到影响,江辰不断在外借钱,只为先付工人的薪水。 此时坐在床上仔细观察文九头上大包的瑞琪有些走神。 “你摸我额头干嘛!伤到的是后脑勺。”文九不满道,她知道瑞琪心烦,可正是如此,她越不能放任他的胡思乱想。 瑞琪被文九点醒,悻悻的收回手,他确实没什么心思做事。 早上的面条是他煮的,忘了放盐,中午的汤是他煲的,最后糊了。 “现在已经那么难了吗?”文九问他。 瑞琪笑了笑,笑容有些惨。 “之前我很有信心能做成这个项目,但就目前来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不占。”他无奈道。 见他有兴趣说话,文九追问:“你具体说说呢!捋捋事情的脉络或许有新的思路。”文九和他闲聊,知道也帮不上什么,但她还是想分担他的忧虑。 “好,既然已经到这步,我不妨说给你听,只是你要把我的话忘记,不能和外人多说一字。” “我答应你。” 文九听瑞琪这么说,知道他大概不会把事情都说完,那不符合他的风格。 瑞琪躺在摇椅上,眼睛望着天花板道:“要说最开始,应该是高天予的妈妈,她是老李的女儿。” 语不惊人死不休,文九惊得要从沙发上掉下来。 “当初老李的女儿在一家央企,后来因为政企不合,云南的项目被一再拖延,直到他女儿被蛇咬,中毒身亡后,终于被叫停。”瑞琪似乎也在唏嘘。 “老李前妻生的孩子,后来离婚跟着她妈妈,可老李还是感到愧疚,这才非要参与JT的项目投资,于是我也跟着参与,实际上我估计,这个项目之所以能执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李在背后运作。” 文九点头,原来一开始她的直觉是对的,这就是一个局。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老李不想让长益集团来负责主建,他更中意南德。” “为什么?” “因为长益集团曾经做过很多半截项目,丽江那些烂尾楼很多都是他们做的。” “可那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话虽如此,但老李认为长益集团不够有企业责任心。”瑞琪缓缓道,说完又觉讽刺,JT又有多少责任心? 文九闻言沉默,现在即便是南德再有责任心,恐怕也不会把这个项目做下去。 “之后呢?” “长益集团的股权问题本来没有那么严重,但这个大项目催化矛盾,让两大股东互相拆台,甚至做出杀人的行为,虽然吴迪极力辩护自己是情绪激动的误杀,可还是叫人难以理解。” 想到此,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刘长青的死实在叫人过意不去。 “那个让吴迪情绪激动的人是华融的张子明,他承诺若是吴迪拿到话语权,之后长益一定可以从华融那里拿到钱和团队,两家企业可以分担风险,但收益都是长益的,华融只想挂个名。” 这种话吴迪也信,文九不免讽刺的笑了笑。 “他不得不信,莫爱清在背后没少吹风,即便开始怀疑,之后也只剩下深信不疑。”瑞琪道。 “华融集团是一家经营项目很多的企业,张子明和林凌是冤家对头,他们对付林凌的真实目的是想在投资这块儿领域厮杀出一片领域。” “可是华融本来就比JT的香港分部好很多啊?” “那是前些年,如今也不行。” 顿了顿,瑞琪又道:“所以那次招标会的事倒是好解释,可是之后,人寿集团最先唱衰,只是我们在下面干活的人都不知道,JT也决定不再投资,老李是最后知道的,而原因不是因为墓室,不是因为蛇,而是因为新冠病毒。” 听了这么多,文九有很多疑问,“新冠不是已经控制住了?为什么集团还是不看好市场?” 在文九看来,虽然京州还是需要戴口罩,可香港和丽江已经不需要,疫情在国内只是零星半点的,不会再大规模爆发。 “长远看,不仅仅如此,疫情已经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模式,基本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口大规模聚集的盛况。” “有这么严重吗?”文九不解。 “你想想,这种病毒并不能找到有效的应对方法,而传播速速那么快,几乎让人无法招架,至少短期看不到未来。” 瑞琪又解释经济也会跟着受到影响,像文九这样的设计师会少很多年终奖金,整个行业来说更是如此。 “还有别的原因吗?” “当然,天时地利人和只说了前后两个,再说说地利。本来我们都以为丽江这里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旅游圣地,可谁知道云南自古毒物较多,毒蛇更是令人闻之色变。” 说到此,瑞琪有些无奈的继续说:“可之前我们的调研和可行性分析却毫无防备,现在输的这么惨也有情可原。”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瑞琪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是决策层的人,说什么都没用。”他扯开唇角,笑的有些难堪。 “本来也和你没关系,目前看谁都是输家,只是JT和人寿突然什么都不管,和当年老李女儿的公司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突然撒手不干,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可现在留下那么多工人,那么多烂尾工程,还有几个躺在医院的工人……”瑞琪想到这些不免心有愧疚。 文九也沉默,房间里一时安静,瑞琪觉察有人轻轻地抱住他,文九的身上带着特有的香气,像是抚慰剂一样让他一下放松下来。 瑞琪回报住文九道:“我只有你了。” 本来和谐的气氛,因为瑞琪的话一下破功,两人都笑起来,文九说道:“只有我了?那要把我供起来吗?” “倒也不必,供起来就剩我自己了,我得拉着你滚在红尘里呢……” 瑞琪笑着轻轻把文九拉近自己怀里,躺椅发出抗议的嘎吱声,文九挣扎几下又被瑞琪更绝对的控制住,她听见他道。 “我们去西藏好不好?”他小声道,在文九的耳边蛊惑。 似乎在京州的时候他就曾提议过,只不过那时候文九没答应,这个时候他又提出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想去?”文九问他。 “想去洗洗我的灵魂。”瑞琪又开始说颓丧的话,文九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的话。 两个人正说着,却听到门铃声。 酒店的房间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文九想不通谁会来,被瑞琪拦住要去开门的动作,他过去小心的开条门缝,发现竟是高姥姥。 “您怎么会过来?”文九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问道。 高姥姥来找文九一是为了感谢她帮忙照顾高天予,另外是有一个信息想告诉她。 原来丽江这里物华天宝,自然被保护的不错,一切还都是按照天道在运行着,比如那剧毒无比的蛇,实际上也是有克星的,且就在它生活的周边,是一种花。 当高姥姥把花拿出来的时候,文九和瑞琪都愣住,这花红的像是血一样,手掌大小,花瓣繁复,不是那天瑞琪往文九头上招呼的花么? “您为什么不送到医院去?”瑞琪问高姥姥。 “因为我送过当地的医院,可当地的医院坚持说这花不是解药,所以我只能带给你们,让你们带到别的权威的医院看看,或许能够有好消息。” 文九和瑞琪回想之前在车上遇见的那条绿蛇,确实觉得诡异,若是这花天生是克星,那蛇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不会凑上来。 可这老太太这么说一定有她的原因。 文九点头将那花收下,高姥姥又从袋子里拎出来一条蛇,虽然有笼子装着,可依旧让人害怕,文九吓得直接跳到瑞琪的身后。 “你们不用怕,我已经把它迷晕了,要解毒,势必要带着毒药去,这蛇你们带着一起去吧!” 瑞琪本想拒绝,可想到那乱成一团的项目,他觉得即便发不出工资,可蛇毒必须得给工人解了,否则他真的不算是个人。 第96章 飞往京州的飞机,瑞琪暗想自己折腾这几天真是浪费,可又想到身边的文九,他又释然。 睡在自己肩膀上毫无察觉的人还朝他的脖子拱了拱,他捂脸笑没了声。 昨天高姥姥走的时候见瑞琪在文九这里,也没什么太多祝福,只临走的时候送瑞琪和文九一瓶自制的酒,俩人欣然收下后又没心没肺的在睡前喝光一整瓶。 云南的鲜花果酒向来出名,味道极好,可从未听说过有催情的作用。 昨晚文九穿一件黑色真丝吊带睡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十分钟后她开始觉得不对劲,沙发上的瑞琪早就在观察文九的动作,期待她千万不要过来自己这里。 然而他的愿望没有达成,文九踩着小碎步走到他的沙发前停下道:“你有没有感觉很热?” 瑞琪忽闪着眼睫毛装睡被文九识破。 “你干什么?”瑞琪无奈道。 他当然热,那酒像是□□一样,虽然没那么烈,可依旧让他很难堪,这个女人还不知死活的撩拨他。 “我过来问问你热不热?”文九无辜的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瑞琪。 看着她那纯真无邪的表情,瑞琪真的有怀疑过她是不是故意的,还有那个老太太,也没按什么好心。 “我热,你快回去睡吧!”瑞琪敷衍道。 “不,那咱们说会儿话吧!”文九接着道。 这个时候瑞琪才正眼看了看文九,想来这姑娘又喝多,此时有些醉了。 他非常不情愿的起身把文九安抚到床上,而后不情不愿的被这个女人扑倒。 没错,就是扑倒。 文九大概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是本能的想伸手摸瑞琪。 可是同样喝了酒的瑞琪可禁不起她的撩拨。 他撑起半身,望着身下的文九道:“能不能修成正果?” 文九摇头。 瑞琪扶额,半晌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通过我的考验。” 这个时候说话倒是利索的很啊!”瑞琪无语暗想。 可他不能这时候动她。 咬牙任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终于等她闹够,瑞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伤及根本,以后会不会不能了? 从昨晚的思绪中回来,瑞琪又想到早上文九见他说的几句话,又气笑了。 文九说她昨晚梦见一块美玉,自己摸的特别顺手,又凉快,主要还很圆润大气,足足有她那么高。 瑞琪摇摇头,暗道自己早晚被这小妖精这么疯。 文九似乎变得很能睡,他这几天都和文九在一起,觉得以前她没有这么容易乏累。 刚好飞机一阵颠簸,肩上的人终于醒了。 “你最近怎么这样能睡觉?”瑞琪问她。 “不知道,就是很困。” 文九伸手拍了拍被她压得褶皱的衣服,瑞琪感觉麻了的肩膀这会儿像是针扎一般,他伸手抓住文九的手让他不要再动。 …… 或许是上天有意,他们去的DT医院很欢迎他们,专家也早就听说过这种蛇毒,可从未有机会试验过。这种最能调动某些科研大牛的项目,也最能让他们兴奋。 把那条托运过来的蛇交给医院的时候,文九着实长出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再担惊受怕,那蛇醒了之后一直阴森森的望着她,让她晚上偶尔还能梦见它。 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两个人如释重负一般在那里休息。 文九在丽江已经没什么工作,香港那边也只是抽空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她又要回来京州上班,香草要怎么发展她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只还有些放心不下高天予,还有姥姥,竟真的如去时一样,他们没有完成那项目,到底还是被当地人嘲笑。 “接下来我们又要安心去上班了?”瑞琪道,语气难免讽刺。 “嗯,还是要好好上班。”文九道。 “这班上着真没什么意思。”瑞琪揉着自己的头,无奈道。 文九没有接话,她道:“走啦,不要抱怨啦!” 她先站起来,瑞琪被她拉着起来,可文九刚要迈出去的脚还没有踩在地上的时候,忽然倒下了,毫无预兆,也没有给人任何的准备。 瑞琪本能的想拉住她,被带的往前疾走了一步后,他弯腰抱起她,朝着急诊室匆匆而去,耳边嗡嗡的白噪声充斥瑞琪的耳膜。 很快有医生接过瑞琪手里的文九,见他一直不知所措,医生提醒道:“你先不用着急,门外等消息。” 瑞琪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自从这次丽江见到文九后她毫无异常,只是比平时更容易困而已。 等到正午,医生终于出来,见瑞琪在那里等着,摘下口罩道:“目前还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昏迷,你们去过什么地方吗?” 瑞琪当然不知,医生见问不出什么只能先安排住院。 他回去按部就班的上班,给文九请好假,没事的时候就去看她,到晚上,医院终于来消息,文九的病因终于找到。 原来是卵巢囊肿引发的急性休克,想必囊肿压迫的厉害,已经有些扭转。 但医生说问题不大,这不算什么太大的毛病,只等着手术即可,恰好文九已经醒过来,瑞琪赶过去的时候,她有些发蒙。 “我怎么了?”文九问他。 瑞琪坐在床边,面上有些冷,还有如释重负的颓丧感。 “你知道你自己卵巢上的囊肿吗?”瑞琪问。 文九摇头,她之前体检也没有发现过。 “我有囊肿?需要手术么?”文九又问。 瑞琪无奈看过去,这还需要问吗?但还是耐心道:“需要,要尽快手术。” 文九闻言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她已经要命不久矣?要不瑞琪那平日下刀子一样的嘴怎么这么安静,一定是自己已经不行,他才会这样好心。 文九突然躺下背对着瑞琪,也不说话,眼神里满是绝望,从背后看过去,她的身体像是一条起伏的曲线横在病床上。 等了一会儿,文九面前的视线有些暗,瑞琪轻轻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害怕就和我说,何必这样生闷气?”他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文九支吾的说不出话,又抱着他不让他看自己的脸,闷闷道:“我是不是要不行了?你都不奚落我了。” 闻言瑞琪勾唇,又很快摁住,保持一个耐心又暖男的形象。 “就是一个小囊肿手术,估计是你之前太累,所以导致囊肿影响卵巢,进而又影响神经,你才晕倒的。”瑞琪胡扯这么多,担心自己露馅,好在文久实在不是个抠细节的人,加上她又很信任瑞琪,仿佛没有丝毫怀疑。 瑞琪松口气,又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手链,给文九戴在手上,文九突然反应过来道:“就是你拿走我的手链,还不承认。” 瑞琪点头没有任何反驳。 “嗯,是我拿的,那个太旧了,银色都成了黑色,这个不会的。” 文九左右瞧瞧,终于展颜,嘴上还不忘了夸:“有男朋友就是好啊,幸福来的这么容易。” 瑞琪笑笑不说话,看着这个戏精也无可奈何。 “你要吃什么吗?这段时间你都要住院,我会把你公司的事情安排好,至于陪床,这里不让来男性陪床。或者你看看谁过来比较合适?” 正值暑假,文九一下想到文莫彤,这个时候不用她更待何时?以前吃她的用她的这会儿都要还回来,那个磨人精估计已经放暑假。 “估计我妹妹可以过来。”文九道。 “她不太靠谱吧!要不我给你雇佣一个?”瑞麒试探提问。 “不好吧,不是认识的人,我也不放心。”文九直言道。 瑞琪点点头,他也觉得是这样。 “你今天回去,公司怎么样?我们公司也说说。”文九实在无聊,在医院什么都不能做。 “香草彻底死了,估计又要拍卖,目前没有人有意愿,若是无人买,或许就只能留给江辰父子。”瑞琪道。 “留给他们?抵债吗?” “算是,可是谁都知道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或许……”文九一直有个想法,却一直没有什么自信来说。 “或许什么?” “在那建一个博物馆呢?那些开发的文物总要有地方安置吧?”文九还是大着胆子说出来,他们是最亲近的人,说这些话也没什么。 瑞琪认真的琢磨文九的话,惊艳她的想法。 “你还记不记得佳艺给你的项目书?”瑞琪兴奋道。 “你是说把这个项目安到这里?” “我们可以在这儿建博物馆,附带茶产品生意。” 窗外的灯越来越多,瑞琪抱着文九津津乐道的讲着未来的蓝图,被护士从外面偷拍照片。 瑞琪什么时候离开的文九不清楚,他还是找了陪护,又给文九备好夜宵,在文莫彤还没来的几天有人全天的陪着文九,实际上她现在用不着陪护。 京州的夏天还未散去暑气,窗外蝉鸣清晰,瑞琪站在阳台上,淡淡的吸着一根烟,很久没有弹落烟灰,有淡淡的灰洒下来落在他的衬衣上,他望着漆黑的天幕,期盼能看到满月,却连一角月牙都未曾发现。 瑞琪的心里或许也在想,黑暗终会散去,可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把所有人都弄得心灰意冷之后才有月光吗? 第97章 因着文九突然病倒,所以公司的事她便几乎断了消息。JT派人过来探望过,她的工作彻底交接给同组的周姐。 媒体却抓住文九住院的时间点,仿佛她住院是一种象征,代表着JT的香草项目也同文九一般,时日无多。 瑞琪几乎日日来探望,但因疫情期间,医院不让家属进病房,只能在电梯间传话带东西,说话也不得超过五分钟,文九开始每次从病房出来都好好收拾一下,后来见瑞琪见到她就安排这安排那根本都像没在意她的脸,她便作罢,不再每天折腾病号妆,惹得护士侧目。 因她的情况紧急,在检查她的各项身体指标并正常后,文九马上被安排手术,前后不过短短五天,她心里有些害怕,在微信上和瑞琪软磨硬泡让他过来陪她待一会儿,这种要求十分让人为难,瑞琪知道手术前不能随便和病人见面,一方面担心有病毒感染,一方面瑞琪觉得文九在他面前撒娇可能会让自己扛不住答应她更过分的要求。 不过依旧拗不过,晚上九点半,文九穿着粉色的病号服到电梯口,臊眉耷眼的样子让瑞琪想笑,她果然一眼看到瑞琪,在文九的眼里,瑞琪今日格外阳光,穿一件白色T恤,下面是浅色的牛仔裤,T恤上一只鬼脸图案,冷眼看有些吓人,仔细看却又很好笑。 “还是五分钟,我给你带了几瓶水,你躺着也能喝。”瑞琪道。 文九看着他也不说话,眼神有些发愣。 “你怎么不说话?” “我本来叫你来也不是同你说话的。” “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瑞琪有些头痛,眼前的人仿佛换了一个人,文九的性子越来越奇怪,像是末日前的放纵,带着舍我其谁的架势,瑞琪却频频摇头,她这样除了把他推开没有任何用处。 “我叫你来就是为看你一眼,一旦明天我手术全麻出什么问题,一旦明天的手术失败,我出现各种各样的生命垂危,岂不是连和你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瑞琪听罢很想马上走开,更想骂她两句,听听她那说的是人话吗? “只是一个简单的手术,你不用太上心,离死远着呢!” “刀子没有下在你身上,你自然觉得没什么事,疼的是我唉!”文九嚷嚷道。 “你害怕了?” 无非就是这个原因,文九还假装张牙舞爪,生怕别人知道她害怕,可到底是躲不过瑞琪的法眼。 “瞎说,我怕过么?” 瑞琪伸手摸了摸她的病号服,问她:“你冷不冷?” 文九摇头。 “我第一次见这样艳丽的病号服。”瑞琪道。 文九低头看了看,本来有蓝色可以选,但护士非要给她穿这件粉色,倒是叫文九感到难为情,这是小姑娘穿的颜色呀! “很好看。”瑞琪又道。 这次面前的人不再有任何反应,瑞琪知道她又害羞,笑了笑道:“只是你有多久没有洗头发?我隔着一个头都能闻见味道。” 文九不免想起自己确实很久没有洗头发,医生让她尽量在输营养液的时候不要洗头,因不能吃饭身体虚弱容易生病。 她本能的想要后退,却被人捞起来抱在怀里,瑞琪的手紧紧的搂着她,让她不能退缩一分一毫。 文九的手挡在他的身前,挣扎的想离开,电梯间门外的走廊不时有人走过去,脚步声清晰可闻,她的心跳也和门外的声音同步,正胡思乱想,她却被瑞琪用另一只手抬起小巧的下巴,下一秒他便轻轻的吻住她。 周围都是他的气息,瑞琪的动作很温柔,呼吸都是轻的,他的两只手都放在文九的腰上,唇舌在文九的唇上反复品尝,渐渐的他有些失控,让她魂飞九天般只能顺从的任他为所欲为。 瑞琪放开她的时候,文九刚才想问的问题早已记不得是什么。 “不用害怕,我就在外面等着你。”瑞琪克制喘息道。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有些孤单。”文九望着无人的楼梯间,道:“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本来自信的人来这里要变得普通起来,本来就自卑的人,来这里就只能整日掉眼泪了。” “我住的是妇科病房,每日看到的是各种乳腺、宫颈和我这种卵巢有问题的女人,还有一些得了癌症,想要治愈可不是那么容易,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来看病的,我也许本来就只是为了体验这种生活,所以,我有些后悔接受手术,我并不想体验这些。” 瑞琪听着她乱七八糟的话知道她还是悲观,这不是一个病人应该有的心态。 “谁没事要来这种地方体验?” “瑞琪,你有没有住过院?” “我没有,但每天有那么多人住院,每一个都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像你这样矫情想东想西的很少。” “我不是没有求生欲,因为知道我应该没什么事,所以我才能这样想东想西。” 瑞琪有些头痛,他不知道和一个穿着粉色病号服的女人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点,他伸手指了指门口道:“你赶紧回去,一会儿护士该过来了……” 文九听见他这样说,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 嘴里还嚷嚷着道:“你不能走,你要陪我。” 这一幕被查房的护士抓到,她先是愣住,后反应过来严肃道:“119病房的文小姐,你这样做很不负责的你知道吧!赶紧回来。”声音义正严词,可文九总觉得这小护士在笑话她。 瑞琪给护士连连赔笑道:“这就走。”他一边说一边拨开文九的手。 “好啦,别让人家护士看笑话,” 文九被瑞琪推进走廊,见他朝自己摆手,她有些不满的望着他,他笑了笑在门外比了一个大大的心,倒叫文九一下笑出声,那么高个子的人做这样的动作不免叫人感到好笑。 病房内的莫彤鄙夷的看着回来半天依旧傻笑的文九道:“这样就舒心了?非要叫人家医生护士为难,我大晚上的还得给你打掩护,整的和偷情一样。”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是白洛吗?”莫彤见文九不说话,继续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问东问西,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么?”文九道。 果然提到暑假作业,像是踩到尾巴一般,莫彤瞬间秒怂。 见文九这样得意,莫彤转身从病房内的冰箱内拿出一大盒虾。 “这什么时候买的?”文九有些吃惊。 “恩贤姐过来买给我的,那些是给你的。”说完,莫彤指了指旁边塑料袋内病号专用各类糊糊。 “……” 完全没有心情吃那些,文九本来也不能再进食什么东西,她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恩贤有说什么吗?” “没有,她说等你好了之后过来探望。” 第二日。 有些低血糖的文九被几个护士带着往前走,莫彤提着她的输液管无奈的道:“叫你多少吃点芝麻糊,你非要这样半死不活的的吗?” “你说两句好听的能死?”文九有气无力道。马上要去手术室,谁能活蹦乱跳的。 莫彤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验证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叫瑞琪的微信验证,还说他是自己的姐夫。 默不作声的先把手机按下,她又开始叨叨文九:“我说过好几次了,你那手不要乱动,除非你还想再扎一针……” 终于只剩下文九一个人进手术室,室内的温度大概只有十几度,她浑身冻得起了鸡皮,当她躺在那感受到麻醉药进入体内的时候,突然很想抓住什么,不管是回忆还是人,她能感受到麻醉剂迅速起的反应……一顿胡思乱想和手脚乱抓……大概两三秒后,文九便毫无感觉。 门外的莫彤通过瑞琪的验证消息,她飞快的告诉瑞琪,文九这边的情况很顺利。 等了一会儿,莫彤正在手术室外打游戏,见一一位个子高大的男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身上的西装很讲究,也丝毫不见褶皱,脸上的表情淡淡,气质也寡淡,只眉头微皱,像是有什么心事。 “你是莫彤?”那人朝莫彤道。 莫彤心思一转便知道这人是谁。 “你是?”她装不知道。 “是你未来姐夫。”瑞琪微微笑道。 莫彤仔细打量瑞琪的五官和身材,眼神肆无忌惮,原来是刚加过微信的人。 在莫彤的眼里,瑞琪的五官很古典,却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不管是什么样审美的人,也绝对可以称他为一表人才的长相了。 瑞琪大大方方的让她打量,倒是莫彤绷不住道:“我姐那点小毛病没事,你不用担心。” 瑞琪也点头,他坐在莫彤的身边,眼神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你看上去好紧张,我姐和你真是天生一对,你没见过我姐矫情的那样子,简直不像一个老阿姨。” 瑞琪皱眉:“老阿姨?” “你和我姐怎么认识的?还自称是我姐夫?如何能证明?” 瑞琪被问的一愣道:“你姐姐都没介绍过我吗?我可是她认证过的男友。” “没有。” “我倒是见过白洛,听我妈说那个是我姐男友。”莫彤口无遮拦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能有多大杀伤力。 “白洛?”瑞琪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 “什么时候?”瑞琪见莫彤皱眉解释道:“什么时候的事,白洛什么时候是文九的男友?” “春节的时候啊,白洛到我们村子做客,当时我妈瞧上白洛,我舅舅也瞧上了。”莫彤到底是孩子,几句话把情况都告诉了对面的人。 瑞琪听闻不免有些生气,虽说他们那时候还没有在一起,可白洛先他一步得了丈母娘的心……这事不算小。 “白洛已经是过去式,你姐的对象现在是我,要不你讲讲你妈妈喜欢什么,等过些日子你姐姐病好了,我就去你家拜访。” 莫彤明显不相信,瑞琪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又翻出相册,里面有很多自己和文九的照片,他道:“这些都可以作证,你要是不信的话。” 莫彤将信将疑的把照片看完,有些鄙视文九笑成一个傻子一样的相片。 “好,你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告诉你如何收服我妈。”莫彤神秘道。 瑞琪毫不在意道:“你说,什么考验?” “你帮我算出来这个就行,很简单。”莫彤把自己刚刚卡住的寒假作业翻出来,是一道数学分析的大学数学题,她这着实难为人,瑞琪已经很多年没有应用过这类题目,很少有人能在离开大学校门后还能记得住这些公式和解题方案。 可惜她问的问题正是瑞琪最擅长的科目,几乎两分钟不到,他便将结题思路说的一清二楚,又花了一分钟把过程写下来,最后问莫彤有没有听懂,有问题可以问他。 这样下来,莫彤顿时一改刚才爱答不理的态度,开始和瑞琪有问有答的聊起天来。 靳女士一定不会知道,自己这么重要的中央情报,就被瑞琪用几道答题方法轻易搞到手,而自家的傻丫头还浑然不知的听着瑞琪叭叭的讲题。 医生出来过一次,手里拿着从文九身上切下来的囊肿,瑞琪见了血肉模糊的东西差点背过气,一直缓到文九从里面出来。 文九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她仿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在平行世界,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一家三口,像是还没有生莫彤时期的生活,她在家里的田地里抓一只大蛇,蛇没有抓到,却见到一直小灰猪跟着自己,而后她不忍心把它抓回去,因养肥会被吃掉,故而她轻轻的放了它…… 醒来的时候,没有猪也没有蛇,只有一左一右的莫彤和瑞琪,护士在用力拍打她的身体,叫她醒过来。 醒来后的身体也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也许是麻药还没过,她望着瑞琪和文九想说自己梦见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瑞琪一瞬不瞬的盯着文九,莫彤哽着嗓子道:“你想干啥?喝水吗?” 文九摇摇头,终于说出口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第98章 瑞琪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能安然出现的妇科病房,显然在满是女性的病房内格格不入,文九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护士长在旁边看着瑞琪欲言又止,见文九病恹恹的又要睡着,莫彤索性拉着瑞琪到房门外。 “瑞琪哥,我马上要开学,又临近十一的长假,你要是没什么事,十一假期的时候能不能过去照顾照顾我姐?” 瑞琪点头道:“这个自然。” 他肯定会照顾文九,这些莫彤也无需告知他。只是文九未必会同意。 他又想起不久前文九和他还在自己家里隔离,那段时间现在想来无比美好。 应该把家里收拾一下,叫个保洁,再置办一组新的沙发…… 文九再次醒来的时候,莫彤在她旁边啃着半个苹果,清脆的响声像是故意,很自然叫文九默默吞几口唾沫。 “有没有什么财经类新闻?”文九朝莫彤道。 莫彤看文九一眼,又转而在手机上翻翻,随便念几条标题。 “央行发布个人房贷数据银行按揭贷款放松,房贷利率下降” “懒人预制调料,撬动万亿市场,上下游公司纷纷入局” “华润XX啤酒高端化发展华丽转身,未来可期” …… “JT香港分部高管林凌因涉嫌金融欺诈,被香港法院逮捕候审……” 念到这里的时候,莫彤也愣住,她知道文九在什么地方工作,虽然不清楚这件事对文九有什么影响,可结合文九刚从香港回来的经历,她不由道:“姐,不会和你有关系吧?不过你何必想那么多,已经生病住院,好好养着才是,有什么事出院再说。” 文九却像还没缓过神。 如果林凌真的出事,想必现在的香草已经彻底不香,本就是由金融衍生物倒逼实体经济的项目,做成的案例本就稀有,似乎这次失败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会儿她却觉得悲哀。 也许香草的建设确实有重重管理层面的问题,但究其根本,其实这次疫情才是主要原因。 文九不免心有不甘,可她没有能力做什么,只给瑞琪发消息。 ‘林凌的事,我都看到了,他会蹲监狱吗?’ 瑞琪很快回复,‘估计会,事情不小,他做了越界的事。” 文九抱着手机躺在医院里,她的输液管一滴滴的将凉的消炎药输进体内,文九的眼神越过液滴,仿佛能看到云南医院里还躺着很多被蛇咬的工人,还有高天予,也不知道他怎样了?走的时候,文九特别嘱咐过高姥姥,若是天予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她。 美丽的龙女湖,被人轻轻的掀开面纱,终于得以将自己的魅力展现在世人面前,却又不得不黯然神伤的回去。 想必那里现在还很热,当地人还是喜欢拿着自制的扇子扇来凉风,不像京州,此时已经有风吹来,有了一丝丝凉意。 第二天一早,瑞琪又来看文九。 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是连日来的疲倦,想必公司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文九依言打开,莫彤故意躲出去,不想当灯泡。 “我把香草项目剩下的烂摊子接过来,名字写的你的名字,我出的钱。”瑞琪笑道。 文九不可思议的听着瑞琪的话,仿佛每一句都是从未听过的字,她不能理解也难以接受。 听上去像是好事,可一旦出事,被抓进去的可是文九。 瑞琪一通解释和卖弄,可就是不提为什么要用文九的名字。 “万一以后出问题,怎么办?你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文九直接问他。 “不用担心,我在合同里都写清楚,即便是以后出问题,也只找我这个实际经营人,你只是出钱的那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不是想要做生意吗?我们开始规划规划?”瑞琪像是真的有这么回事一样,文九却听的心惊肉跳,这个项目即便流拍,价格也不会低。 “你花了多少钱?”文九问瑞琪。 “你猜猜……” “最少也有大几千万吧!” “你的商业眼光还真不错。”瑞琪中肯道,“实际上是9000万。” 听了瑞琪的话,文九几乎要晕过去,这么多钱的东西就写在她的名下了?可这责任她真的担不起。 瑞琪沉吟一阵,有些不愿开口的道:“我知道你有些难以理解,但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你而已,只是我送你的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俩人正说着,之前分析蛇毒的专家要见瑞琪,瑞琪便先抛下文九这边,去医务室见医生。 剩下一个人的房间空旷的很,文九思来想去,她一开始说要建博物馆的想法根本就不成,那必须由政府来做,博物馆根本不能盈利,若是非要做,也要等企业做大之后出资建立,现在就把这么多钱的东西用来做这个,那必死无疑。 可是除了这个,就只剩下佳艺给她的茶园项目,若是真的投入建设,还需要江辰那边再继续垫付建设费,不过在出这些事情后,南德没有立即翻脸已经不错,再要人家出钱恐怕不易。 瑞琪很快便回来,脸上说不出喜怒,文九盯着他瞧了半晌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 “没有结果吗?” 瑞琪摇头,还是满脸严肃道:“医生说,那毒可以解了,主要配方就是花青素。” “真的?那你为什么这种表情。”文九笑道。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表情。”瑞琪无奈道。 “所以高天予有救了……”文九脸上难掩喜色,想到云南的小老太太,不由更开心,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守着命苦的外孙。 瑞琪不由默了默,面上冷道:“他醒了你也不能看他,你这手术之后,要修养至少一个月才行。” 看着瑞琪认真的脸色,文九了然的没再说什么。 莫彤这个时候刚好回来,瑞琪推脱有事便先离开,实际上他的事确实不少,云南那边的烂摊子,还有蛇毒的事,再加上文九的事,而齐松茸不但没有回NT,甚至辞掉工作直接在上海常住,再也不打算回京州。 瑞琪在回去后也没闲着,他先是定了云南的机票,又因为瑞丽的疫情,他不得不先去医院做核酸,又去公证处,将那些合同和文件做流程化处理,一整天的时间就这样悄悄流过。 直到晚上,他想起中午齐松茸约他见面的事,又步履匆匆的去了鸿宾楼。 齐松茸身边坐的是他的助理,他们已经离婚,而理由众说纷纭,亲朋也已经不想知道。 “瑞琪,我现在有个事要麻烦你。”齐松茸也不客套,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 “什么?”瑞琪自顾自的往自己嘴里填菜,一天几乎都没有吃东西,他实在有些饿。 “我在京州的房子,你帮我租出去,至于租金,你看着办。” “为什么不找中介?” “中介太麻烦,我也来不及,你嫂子和我离婚,我还是不想放弃,她要去找江琳琳,我打算去美国再试试,若还是不行,我打算去上海安家,不打算回京了。” “为什么?” “京州全是失败的回忆,失败的事业和爱情。”齐松茸打趣道。 瑞琪却觉得他没有说实话,他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晚风吹着街边的垂柳,有些丝丝的冷,齐松茸叹气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曾经有个孩子,但因为疏忽和背叛,你嫂子流产了,她怪我至今,我自己也难以原谅我自己。” “疏忽和背叛?”瑞琪不解的问。 “她那时候脾气很不好,现在想来应该是怀孕的关系,我……我又和一个酒吧妹牵扯了一段时间,虽然是逢场作戏,却被你嫂子看见,孩子当场就没了……” 齐松茸说这些事的时候,一直没敢抬头,而等他说完,便将双手敷于面上,指缝间的湿润表达一个男人最深切的悔恨。 “我已经快四十岁,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就已经失去,这种精神上的打击不仅仅是对我媳妇儿的,对我来说也是不可逆的……” 齐松茸的话听上去可怜又可悲。 “好,你安心去,我帮你料理京州的事。”瑞琪深呼一口气,他的事已经多到要喘不过气,可依旧只能应承下来。 齐松茸走的时候,欲言又止,瑞琪索性在机场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便听齐松茸道:“瑞琪,我比你大了快十岁,男人的家和事业是相辅相成的,有任何一方塌陷,都会是万劫不复。” 说完他边挥手走近机场,留下瑞琪在原地吹着晚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事了,瑞琪给文九打电话,想要驱离身边那种无处着落的游离感。 待讲完齐松茸的事后,文九提议,可以问问自己的那个大学室友付星,刚好前段时间她还吐槽房子不够舒服,齐松茸的房子应该地段和装修都不会太俗。 瑞琪觉得提议不错,便将事情记在心上。 打车回家,他在家门口又遇见不速之客,也许是这段时间老天不想放过他,接连不断的事,让他都忘记反应,甚至让扯着他领带的男人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因不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瑞琪都没有怒气,只有冷静。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张子明?”瑞琪道。 没有等对方开口,瑞琪缓了缓伸手在张子明的脸上重重挥拳,一瞬间脖颈的压力消失。 …… 第99章 在病房内的文九正调查莫彤对瑞琪的印象。 “你觉得瑞琪那人看上去怎样?” “我看上去怎样有什么用,最后又不是我跟他在一起。” “我问问你的看法吗?好奇。” “我的看法就是看上去就不像是你能hold住的,我劝你多长几个心眼,我那准姐夫可不是一般人。” 文九不满,她看上去很挫吗? “怎么不是一般人了?” “他能把我的数学分析大题三分钟算出来,就不是一般人……” “认真点,到底什么印象?” 莫彤放下手里的游戏,想了想道:“也没有太多印象,只是觉得气质不错,长相身材都不错,性格沉稳,唯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就是看不透他,我觉得这很危险,像是和他不在一个维度里。” “你才十几岁,不在一个维度太正常。” 文九问完又暗道自己多余,莫彤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姐,我可和你说,要是我在瑞琪和白洛之间选,我还是选白洛,更适合过日子。”莫彤又突然深沉起来,倒是叫文九吃惊。 “为什么呀?” “我不是说了白洛更适合过日子。” “还有呢?” “这还不够?我说你这人就是恋爱脑。” “你小小年纪怎么和靳女士一样老旧?”文九不满意被说成恋爱脑。 “那你和老文一样,总是那么天真。”莫彤毫不退让,直接点出要害。 各自忍一口气,终于清静,文九听到自己的微信有电话,拿起来一看竟是高天予。 “高天予?” “不是。” “高姥姥?” “嗯,是我,我想谢谢你和瑞琪,我孙子要作为第一批的药物临床试验人,不管能不能治好,我还是很感谢你。” 高姥姥的声音里满是认真和真诚,不似之前那般无所谓的语气。 “不用谢,这是我和瑞琪应该做的。” “文九,我有句话想和你说,你们在龙女湖的项目其实可以建起来,这边的人喜欢出去溜达,不喜欢憋在屋子里,只要有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又能防住蛇,那景区就一定会有很多人。” “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文九问。 高姥姥口中的项目和文九想象的相差并不大,只是高姥姥想到的更多些。丽江是全国重点旅游城市,有很多精细化项目还没有挖掘,若是因此时紧紧一时的乌云将未来所有的展望一杆子打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另外高姥姥还希望文九和瑞琪能够带着这里的一方人富裕起来,他们也知道,没有好的项目和人才,他们的生产水平永远只能停留在一条线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 放下电话,文九好像心里一下充满信心,对瑞琪将香草盘下来又加自己名字的做法也少了不满,她现在倒是有另一个疑问,瑞琪有些积蓄倒是不用怀疑,只是9000万不是一笔小钱,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文九很快就知道瑞琪的钱从哪里得来。 当初和白洛传绯闻的香港某千金的照片再一次登上娱乐版新闻的首页,大家争相调侃,这位大小姐不喜欢娱乐圈的鲜肉,专门盯上那些金融圈的心机男。 这一次她盯上的对象是瑞琪,两个人一起吃饭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文九的手机屏幕上,本来想奚落文九几句的莫彤看文九的脸色实在难看就没有说话。 虽然知道新闻可能是假的,可万一呢?瑞琪那个人本来意志力就不是很强,哪里能经受得住这样重的诱惑? 铺天盖地的新闻,文九一直在等着瑞琪的电话,他也好几天没有来看她,而她也要出院,就是出院这天,来的人不是瑞琪,倒是白洛。 白洛出现在病房外的时候,莫彤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姐这魅力不小啊……”没等说完被文九一巴掌拍到一边。 “你怎么会过来?”文九问他。 “你男朋友叫我来的。” “嗯?我没懂。”文九困惑道。 “瑞琪说他太忙,叫我过来帮忙。” “可是?”文九想说他们怎么会成为朋友的? “我也想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不过我知道他现在很忙,而又不放心别的男人接近你,只有找我这个一直被你嫌弃的人。” 文九听了想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白洛没有太多的话,把文九安全送到了瑞琪的家,让跟着的莫彤也有些慌乱。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白洛道。 “谢谢你。” “没事,对了有个事我想提醒你,张子明在京州,你没事不要出门。” 白洛走后,文九在屋子里一直发呆。莫彤见状找话题道:“姐,这什么情况,虽然我明天就走,可是一旦我姐夫回来多尴尬?” 文九回应说:“他比你尴尬,现在只有一个解释,他根本不会回来的。” 瑞琪果然没有回家,他的家被精心的收拾过,一应物品都是干净的,莫彤因为要赶第二天早上的车,故而两个人早早睡下,瑞琪依旧没有消息,文九也不在意,她知道他肯定有事,否则不会这样。 第二天一早,莫彤离开前,瑞琪给她发了消息:‘给你打了车,在楼下等着了,路上注意安全。” 文九暗道瑞琪倒是细心,从他家到京州西站要四十分钟车程,莫彤已经不能再耽搁。 “走吧!到了给我打电话。” 莫彤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别瞎走了,你的身体要当心,长了那么大囊肿都不知道,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准姐夫说,别忍着。” “我知道啦,你别担心,快出门吧!我不下去,肚子还疼。”文九虽然是腹腔镜的微创手术,可到底动了刀,一时半会儿长不好。 莫彤走之后,文九便躺在瑞琪的床上,床单和被罩都是换过的,他也像是好久没有回家,床头竟然有了新的灰尘。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晚上的时候,门口有动静,钥匙转动门的声音,瑞琪回来了。 进门似乎摸很久的灯,他才将门口的灯弄亮,而后又坐在开始换拖鞋,动作似乎不是那么连贯。 瑞琪回想自己几天的工作,觉得像是做梦一般,若是一开始就布置这样多的任务他未见得会做完,但因是临时加偶然的事太多,反倒到最后才发现已经完成所有要做的事。 先是张子明突然来访,那个同样被警察通缉的人竟然盯上自己,瑞琪笑笑有些无奈。 张子明的想法很极端,他想让瑞琪帮助自己洗脱罪名,而方法就是香草。不过他的筹码太小,只是香港JT分部和华融资本的一点点小利,加上他做的事警方已经有了很大的眉目,瑞琪断不能有什么解救不解救一说。 可是这样张子明不会放过他,几天的斗智斗勇,瑞琪终于把他送进公安局,自己也能回家喘口气。 张子明带来的不仅仅是坏消息,还有好消息,长益集团在新的总裁接任后,终于有了好的局面,他们愿意出资帮助瑞琪的项目渡过难关,想必也是念着当初林凌的一点恩情,虽然林凌有罪,他做过的好事倒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加上富商大小姐的投资,江辰那边愿意继续投入建设,高天予那边的情况也好转,若无意外,那些血清今晚就会起作用,明天高天予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瑞琪捋了捋自己这几天的事,终于想到文九,他起身朝卧室走过去,见文九躺在那似乎已经睡着。 “小九?”瑞琪轻轻的喊了一声。 没有反应。 瑞琪长呼一口气转身去了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文九像是依旧没有醒。 可他躺在文九身边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文九问。 很像被妻子盘问的丈夫,瑞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有点忙,你快亲亲我。”瑞琪伸手搂着文九道。 “哎呀你起开,我才不要,你不是被那个之前霍霍白洛的千金盯上了吗?别回头千金杀我灭口。”文九酸里酸气的道。 瑞琪气笑,道:“你胡说什么,那就是我的一个金主。”说完他立即觉得说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金主,我和她只有生意往来,她也是看中我们项目才投资的。” “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吗?”文九问。 “当然不是,他们都不如你的审美高。”瑞琪不忘夸张和讨好。 “今天觉得怎么样?还疼吗?”瑞琪赶紧转移话题道,他觉得晚上最好不要和女人一争高下,否则是两败俱伤。 文九摇头道:“疼的很,被你气的更疼了。” “我帮你揉揉。”说着瑞琪伸手在文九的腹部摸了摸,文九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有心理暗示一样,确实缓解不少,可又不愿意承认,只是舒服的闭着眼享受。 突然肚子上的手拿开,文九不满的睁开眼,却见瑞琪已经不知不觉的睡着。晚上安静的卧室内,借着月光,他眼睑下有青色的阴影,但呼吸均匀又绵长,想来他确实很累。 文九将自己靠在他的胸前,意识越来越模糊。 第100章 文九是被热醒的,十月份的天气,屋子里竟然开空调,被子裹在她自己身上严严实实,身边早没瑞琪的身影,墙上的钟显示已是早上九点半。 瑞琪给她留了字条,上面几行隽秀的字,他竟动手做了早饭。 转到厨房,文九发现蒸锅里的玉米和包子还在冒热气,电饭锅里的粥刚好是可以吃的温度,还有一阵阵香气从厨房飘出来……这一切仿佛是多年后的生活被提前预演,而周围这似曾相识的氛围又好像多次出现在文九的梦中。 文九吃完瑞琪的爱心早餐后,想找找他家里有没有蚊香液,秋蚊子最讨厌,望着自己手臂上的包,文九不免想在今晚找蚊子报个仇。 瑞琪家里的柜子很多,每个都不是透明的玻璃罩,要一个个翻开才能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可翻别人的柜子不太好,文九给瑞琪打电话问他,瑞琪当然不会记得这种东西放在哪里,只是含糊指定范围,让文九自己去找。 瑞琪说的是木质枣红色书桌,但文九翻到最下面的抽屉,蚊香液依旧没有出现,东西太久没用,他也不记得到底放在哪里,不过因为找东西,倒是让文九看到桌子下面放着一个很大的蓝色盒子。位置很显眼,却因为是桌下,不仔细看不会发现这么突兀的一个盒子。 文九本能的想打开看,又迟疑的把手收回去,不看又像猫爪挠心,犹豫三秒,文九伸手打开那只潘多拉魔盒。 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比如一只音响,一双拖鞋,或者一条围巾,一瓶香水……只是这些东西都是女人用的,文九的脸一下拉下来…… 她继续往下翻,发现了更让人无语的东西,戒指和一些首饰,虽然没有多贵重,但看得出时间已经很久,这很明显是在这个屋子里的女人留下来的物证,没来由一阵愤怒,她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却在拨完号码的一瞬间冷静下来…… 闹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想了想决定先按兵不动…… 刚才还因为他做饭给自己吃的文九此时完全感受不到刚才的喜悦,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阵发疼。 中午瑞琪并没有回来,他发微信告诉文九恩贤要过去看她,而昨天给文九打过电话的付星恰好也要来,瑞琪家里倒是热闹起来。 两个女人都不是下厨做饭的人,差点把瑞琪的厨房点着,最后好赖弄一锅鸡汤,外加锅包肉和紫米饭,三个人坐下心有余悸的吃饭。 “你们两个有了这顿饭的交情,想必以后也是好朋友了。”文九嘲笑劫后余生的两个女人。 “回头等你好了,我们俩等着你做饭,看看能做成啥样,想必和我们俩比也差不到哪去。”恩贤故意道,她知道文九也不经常做饭。 “文九以后肯定是大厨了,你看瑞琪都被她拿下,等将来为了抓住男人的胃,肯定得动手做羹汤了。”付星道。 文九无奈,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她和瑞琪的事。 “不用我做饭,你们看到没有,早上的饭是瑞琪做的,以后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文九憋着笑,最后还是有些绷不住,又说:“瑞琪做饭真的不好吃,我真得谢谢他,让他以后不要做了。” 付星和恩贤都要惊掉下巴,恩贤道:“没想到瑞琪还能给你做早饭,你不知道他最近应该是京州最忙的金融人了。” 京州金融圈除这些明面上的私企,更有实力的其实是背后的央企,但因央企比较低调,所以大家八卦的对象还是这些明星企业。 “我们可都知道了,瑞琪把香草拍下来送给了你。”恩贤笑着道。 “怕不是坑我吧,回头法院揪着我的脑袋去坐牢你们就不羡慕我了。”文九也笑着回应。 付星听到她的话认真道:“瑞琪这人做事是奇怪,若是真的喜欢你,为何不把自己以后赚的钱存到你名下,而不是把这债务抛给你。” 恩贤见付星的话有些刺耳,赶紧打圆场说:“不是说即便以后再怎样也都是瑞琪自己还嘛!” 付星是个逻辑思维很强的人,并没有理会恩贤给她的台阶,继续道:“我倒是觉得瑞琪这个表现是更加爱文九的表现,因为这个项目是文九的,所以他要逼自己拼尽全力,而不是只是作为一个赚钱工具。” 文九突然想到以前和瑞琪坐在他家的电视前看剧,他说自己找不到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不知道要种什么,难道现在他知道种什么了? “瑞琪把京州的央企也跑遍了吧!我听说很多也吃了不少闭门羹,他拍下来的香草虽然不用付全款,但期限很紧。” 文九听恩贤这样说,觉得等他晚上回来先不要和他提那盒子的事儿了。 付星刚回京州没多久,一切都要等着文九帮助她打开一个人脉圈子,恩贤也马上要订婚,两个人也都很忙,故而吃过午饭,她们便张罗要回去,让文九在家好好休息。 “瑞琪估计要回来了,他肯定不能让你点外卖吃饭。”恩贤走到门口道。 付星也说:“你自己别操心,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千万不要客气。” 话虽然冷冰冰,但文九知道这已经是付星能够客套的极限。把这俩人送走,文九想到马上要回来的瑞琪,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总不能这个时候和他吵架,可是这气总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不到六点的时候,瑞琪回到家,看到在床上躺着的文九直觉她好像有些情绪。 “你晚上想吃点什么?”瑞琪问,他走到床边摸了摸文九的前额,又看看桌上的药有没有按时吃,眼神无意扫到桌下的盒子,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起来,却又再一次直觉文九一定知道什么,否则不会这样。 文九就躺在那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深不可测,至少在瑞琪看来就是如此。 “你看了这个箱子?”瑞琪中气不足的问文九。 文九还是那样看着他,那种感觉居高临下,瑞琪即便什么都没有说,却早就溃不成军。 “那些玩意儿都是谁的?”文九慢慢走下床,一手摁住肚子,一手用指尖挑起一只文胸,幽幽道。 瑞琪看她那样子直想笑,他知道自己不能笑。一旦笑出声那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文九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之前收拾家里,发现一件就扔到这箱子,现在家里干净多了,我只需要把这箱子扔出去,以往的一切就过去了。”瑞琪诚恳道,他不忘把文九安抚到床上坐下,又把她手里的文胸拿下来,扔进箱子的角落。 文九摇头,表示不满意。 “不行,你得告诉我每件东西背后的故事。”文九知道这些东西不会是一个女人的,因为品味差太多,而那戒指却应是和江琳琳一起买的,没想到瑞琪也要扔掉。 瑞琪看着文九像老佛爷一样坐在自己床上要听故事,有些头痛,他哪有那个口才,可若说实话,想必他会被判死刑,他还是有求生欲的,瑞琪把手放在后脑勺上摸了摸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就是收拾一下,你知道那些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继续拼乐高吧!” “别讨价还价,讲!”文九索性侧躺在床上,附身看着蹲在地上望着那箱东西的瑞琪。 “就先从那文胸开始。”文九补充,瑞琪的眉毛皱起来。 瑞琪像是陷入遥远的回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 “说完还要吃饭呢!你快点儿。” “要不吃完再说吧!”瑞琪实行缓兵之计。 正好肚子有些饿,文九没有继续纠缠,把恩贤和付星中午做饭剩下的菜告诉瑞琪,让他稍微热一下两个人就能美美的吃一顿晚饭,餐桌上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瑞琪几次开口话题都被文九说死,却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道:“要不要叫默默过来陪陪你?” “真的把自己当人家爹了?想儿子想疯了。” “默默就是我儿子啊!” “他叫你爸爸?” 瑞琪被气的不轻,却还是只能继续伏低做小,“我的年纪做他爸爸没有问题。” 尴尬的氛围肆虐,文九知道自己现在很像无理取闹的孕妇,却依旧无法换上开心的脸。 吃完饭,瑞琪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箱子边,伸手拿起那只音响道:“这是佳艺送给我的,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多想……” 文九无语。 “至于这个文胸,我都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见文九瞪他,他摇摇头失笑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知道自己以前确实荒唐……” 他看到箱底的对戒,拿出来朝文九道:“这是我和江琳琳之前买的,一直放在那没有处理,我最后还是打算和这些东西一样都扔了,本来我想卖了或许也行,但又觉得自己还没穷到那个份儿上……” 听他故意说的这样自然,文九没有说什么,江琳琳的事都过去了,她也没有必要抓着不放,他现在缺钱倒是真的。 “那……那个呢?就是那个木刻画!”文九问。 瑞琪面上有些不自然,道:“新加坡出差的时候,遇见一个姑娘,然后就……后来就给了我这个。” “哎呦,您这真是新鲜啊!泡妞泡到国外去了……”文九酸道。 瑞琪摇头正色道:“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逢场作戏,没有感情。” 越说越觉得惭愧和尴尬,瑞琪虽然依旧气定神闲,可到底底气不足,将那些东西胡乱塞了塞盖上盖子道:“我拿到楼下扔了,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女人的东西了。” 说完他准备站起来,又听到文九指着橱柜上的一瓶旅行装乳液问他:“这也肯定不是你的吧?为何不扔?” 瑞琪无奈道:“这是你春天在这儿隔离的时候留下的,我还要扔吗?” 文九悻悻收回手,默默看着瑞琪把那些东西搬出去,她走到阳台上望着已经在楼下的瑞琪把东西放在垃圾箱旁边,而后便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迷离旖旎的过去随着那些无用的物品一起消逝。人们对待自己身边的物品很难客观,有没有价值或许只是一念之间。就像曾经在自己这里住过的人,一个转身就会不记得名字。 还没有等伤感的情绪过去,文九就透过玻璃,看到楼下的大妈扯着脖子喊:“谁这么败家?这么好的东西都扔了?不能捐出去吗?都当废品不浪费吗?”说着大妈把盒子搬走,走路飞快,转眼也看不到人。 文九在楼上看的目瞪口呆,所有的风花雪月在柴米油盐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第101章 瑞琪回来洗了手终于坐下,仰在沙发上像是自言自语:“满意了?” 文九知道他这是说给自己听,也不生气,道:“你早晚要扔的……” “可是我本没有打算让那些事出来见世面……”瑞琪扯了扯衣领道。 屋子里窗户开着,窗帘被吹得飞起,将床头的一副油画吹得不停摇晃,文九循声望去,指着那画道:“那个也扔了,你把它忘了么?” 瑞琪抬眼一看,虽然面上不耐,却还是认命的起身将那自己的肖像画摘下来,随手扔进垃圾桶。表面的玻璃罩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碎裂声破成一堆残渣,瑞琪见状迅速去看文九的脸色,见她没什么表情,瑞琪将垃圾桶放进客厅,眼不见心不烦。 “好了,都干净了,你肚子还好吗?”瑞琪问。 文九不说话,她知道瑞琪现在也憋一肚子火,他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像是多日放肆在夜店,眼尾的上扬弧度一开一合像是一只久未归家的豹子,疲惫却优雅。 他坐到文九身边,用手托起文九的胳膊,轻声说:“我从不说谎骗女人,你相信我。” 至此,这一场风波才算过去,文九事后回想,瑞琪这男狐狸精想必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为了让文九觉得他从良决心之重之强,何必呢?文九揪着瑞琪上看下看,瑞琪默默去拿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假装读书入迷,文九用下巴朝他点点,瑞琪用眼神询问她又怎么了,文九也不为难他,道:“你倒着拿书是想显得自己有文化?” 瑞琪:“……” 文九出院的第三天,已经可以自如的下床走动,完全不需要有人照顾,她想回家住,瑞琪却以各种理由推脱,比如香草,他说要一起研究项目,可文九知道瑞琪早有一起打拼的小团队,才不会对自己的建议感兴趣。 他们还是同隔离时期一样,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不过要说有区别,就是瑞琪变得越来越计较。 比如吃饭的时候,文九不等他自己先吃,他就会先憋住一口气,而后阴阳怪气的说他自己是没有人疼的人,吃不吃饭也没有人在意,倒是叫文九觉得好笑。 十一第一天,瑞琪要去香港,在家翻来覆去的找护照。 俩人把家里所有柜子都翻得底朝天,还是没找到,文九一拍脑门儿道:“不会是被你扔了吧?那天扔的那些东西里会不会有?” 瑞琪翻身坐在地上,有些傻眼,难道真的?不会他都是一件件检查过的,自己做事向来仔细,绝对不会被当成垃圾扔了。 可问题是护照不能自己长腿飞了啊!瑞琪思来想去,终于给默默打了电话,一问果然在他那里,默默明知护照在他那,却坚持这么久不说,叫瑞琪又是气又是笑。 瑞琪打算下午过去取护照,于是在家里和文九一起收拾被翻乱的柜子。 有了上次的前科,文九生怕的翻到什么东西惹自己不快,瑞琪倒是坦然的很,一副我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时间一久文九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其中最乱的应该是瑞琪那个放各种证件和证明的盒子。 文九伸手把瑞琪北大的毕业证书放进盒子,又整理着乱成一团的其他证件。 学位证里面卷了一张纸,露出一角,文九使劲抖了抖,一张医院的报告单赫然掉下来,瑞琪见状伸手去拿,甚至可以说是抢,却被文九先一步拿到手。 她慢慢摊开看,里面的内容让文九感到好笑。 一张公司的处罚单。 瑞琪若无其事的将单子拿回来放到盒子里,对文九探究的脸视而不见。 “因为什么?”文九问。 瑞琪想了想还是老实道:“和领导吵架,打起来了。” 文九一脸八卦,嚷嚷着要瑞琪说明原委。 事情倒是也很简单,瑞琪刚刚结束记者那份工作后去了云峰投资集团,在那里是他第一次接触体制外的工作环境,而他的直接上司是比他还小一岁的一个北大校友。 开始还好,但因为瑞琪和江琳琳闹分手的事,让他整日在公司也没什么好心情,也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和上司顶撞,久而久之,那位上司不免想把瑞琪踢出公司,而他想的办法也很简单。 据瑞琪讲,公司本来有个人要离职,和瑞琪的关系还不错,但这个人不仅仅要离职,还在公司内部游说其他人同他一起离开,打算悄悄去外面组建团队,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很难,可以告发给公司领导,毕竟为了公司利益,无可厚非,但是瑞琪选择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可又反过来被顶头上司知道,抓住把柄把他知情不报的事情在全公司通报并惩罚,让大家奚落他。 正好那天和江琳琳吵架吵通宵,瑞琪也没搂住火气,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倒霉的年轻上司身上,当着那么多的人打架,架是打赢了,却让瑞琪丢了工作,在云峰仅仅几个月,便又要换工作,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若不是在CFA年会上让老李看中,瑞琪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所以瑞琪对老李的感情不仅仅是雇主那么简单,还有一份知遇之恩在里面。 “所以你在NT才这么卖命?”文九问他。 “也算不上卖命吧!就是本分搬砖。”瑞琪道。 “可是你这次把香草弄到手,是不是要辞职了?” 瑞琪不说话,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文九也没有追问。 瑞琪拿起身边的相框,给文九道:“这是我在公司三周年的时候,和老李的合影。” 照片中的两人都很愉悦,文九打量着瑞琪的动作,犹豫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况且我相信老李不会那么心胸狭隘,挡住你的路不让你走的。” 瑞琪摆摆手摇头失笑:“我已经和老李谈过,他说我于他只是一个雇员而已,我的去留都是自由的,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原来如此,文九倒是小看了老李的心胸。 “他怎么评价你?”既然瑞琪要离开,两个人不免要说些离别的话。 “他说我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办事很让人放心,希望我以后能够开开心心,懂得享受生活。”瑞琪笑道。 文九也笑,“还真是了解你。” 收拾好之后,瑞琪打算下午去找默默拿护照,上午难得有空陪文九一起把家里的衣柜也整理一下。 文九手里拿着一件牛仔裤慢慢叠着道:“按道理,老李是高天予的外公,那高姥姥和老李原来关系这样近,老李是不是老家也是云南?” 瑞琪摇头道:“不是,老李是京州人,高姥姥也不是云南人,她之所以在那生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她对外宣称自己的丈夫死了,高天予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和老李的关系。” “这可真是有意思。”文九默默道:“可是早晚会知道吧!” “知道了又能如何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李还有一个儿子,才十几岁,而他有一个那么大的外孙想必很多人都理解不了。”瑞琪淡淡道。 文九不再说这个,看到瑞琪把自己刚刚叠好的衣服抱到门口的地上,文九不解的问:“你干什么?” “这些衣服都不能再穿了。”看样子他又要扔到楼下垃圾站。 “可以捐了,你上次扔的东西被人训斥了你知不知道?”文九笑道。 “被人训斥?”他肯定不知道。 文九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上次的事,惹得他大笑。 又呆了一会儿,瑞琪看了看手机道:“看时间有些来不及,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大概一个半小时应该差不多我能回来。” “你去干嘛?文九问他。 “回来告诉你。”瑞琪还是不说,非要卖关子。 …… 瑞琪家里来一个不速之客。十月份的京州本来正是好天气,可今年的这几天长假却阴雨连绵,文九在阳台上晒着聊胜于无的太阳,身上一件睡衣看上去单薄又寡淡,头发是瑞琪走前帮她洗的,文九被自己头发上异常浓重的护发素香味搞得心烦意乱,她手里还拿了本书,是和瑞琪看的《黄金时代》相互呼应的《黑铁时代》,实际上坐在那有半个小时,却翻了不到三、四页,里面的内容更是一句没记住。 那个不速之客就是这个时候被瑞琪请进来的,文九只觉得放在脸上的书被人拿下来,她皱眉刚要吐槽瑞琪别管她,却发现头顶的人并不是瑞琪。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看到高天予,他应该是还在医院里继续挺尸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州,甚至出现在瑞琪的家里,尤其让文九不理解的是他过来找瑞琪还是自己? 高天予躺那么久,全然不见颓色,只有几分淡淡的易碎感呈现在他那张精致的脸上,似乎还没有适应醒过来的生活,或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高天予没有从前的轻佻,多了几分沉稳。他身上穿了一件青灰色的风衣,衬衫下的肌肤瓷白更胜过从前。 “弟弟?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文九还是喜悦的,他和白洛还有瑞琪几个一起出去玩的画面到现在在她脑子里还很清晰,每当她焦虑的时候就会梦见高天予,她内心的恐惧从未和别人说过,包括瑞琪。 高天予见到文九,脸上多少有了表情,五官有了微小的变化。他被文九的情绪感染,也道:“我刚醒不到一周,也没什么事,出来转转,听说你做手术,我就过来看看你。” 文九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邋遢的装束,有些不高兴瑞琪不提前通知她,让她也没有换件衣服就见人,瑞琪倒是一脸坦然。 “我手术是谁和你说的?高姥姥吗?”文九问。 等她问完这话,似乎高天予的神情有些滞涩,他只能点头,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文九手术,而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至于如何能到瑞琪家里,是因为白洛的关系,先联系白洛又被瑞琪从机场接到他家。 高天予的脸上很落寞,瑞琪见他的神情,拉着文九起来,几个人坐在客厅里,文九问了问高姥姥的事,听到老人家感冒了,却没什么大事,几个人心情都一下放松下来。 高天予讲自己的病症实际上和她妈妈的非常像,只因为年代不一样,故而他能活下来,他看着瑞琪和文九道:“我今天是过来道谢的,如果不是你们帮忙,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站起来。” 瑞琪摆摆手没说什么,高天予接着道:“除此之外我还带了一点家乡特产,还有一样东西是我姥姥让我带过来的,你们看看……” 瑞琪接过高天予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张纸,上面写满很多人的签名,几行字也很言简意赅,意思是让瑞琪不要放弃香草项目,他们守家在业的人已经经不起太多次的被抛弃,不想一个个投资商、开发商像是走马灯一样将当地破坏后又离开,别的不说,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才让人害怕。 若是本来生活就没有希望,直接那样活着便罢,但突然有了希望,希望却又突然消失,像是呆在井底的人,本来爬到井口,却又被井盖盖住,这样反反复复,人的精神早就在崩溃的边缘。 “我姥姥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把‘香草’买下来,他们很想让那个项目继续下去,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你们以后会干什么,只是因为你这个人,他们选择相信你。”高天予淡淡道,眼神里也渐渐有了光,看着瑞琪的眼神像是洒满钻石。 文九听到现在才觉得不对劲,瑞琪在当地没做什么事,怎么会得到这些人的信任呢?她转头看着瑞琪,却没有听到解释。 高天予继续道:“一直是瑞琪在安置医院的工人,还有附近的居民安全基础设施,也是瑞琪和当地政府合作促成的,现在那里的生活条件有了质的提升,这方面我也很感谢你。” “你怎么会有时间做这些?”文九很惊讶,就在她住院的十几天里,瑞琪几乎天天都去看她。 瑞琪摇头失笑:“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我还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天予你和文九先聊,我下去买点菜回来,一会儿家里吃。”瑞琪说着也不告诉文九和高天予实情,穿上外套便走。 文九去盥洗室把自己的睡衣换了,又简单梳洗一下,才出来和高天予叙话。 第102章 瑞琪的家里因为几个客人变得有些拥挤。 叶青直接吐槽他为什么不在有钱的时候换个大点的房子,现在变成穷光蛋想换也换不了,瑞琪家里一室一厅,客厅坐满五个人已经到极限。叶青坐在沙发的一端,齐松茸和白洛坐在中间,另外瑞琪身边还有一位气场非常强大的女人,几个人都觉得互相甚陌生,即便认识,也很久没联系过。 文九朝那女人看过去好几眼,女人是御姐范儿,似乎故意要让文九为难,她一直坐在瑞琪身边,对文九似有若无的目光视若无睹。 加上高天予,一共七个人,文九有些为难,瑞琪做饭的水平几乎是负值,而她本来水平也不好,又不能久站,她有些为难起来,瑞琪见她皱眉,道:“一会儿老齐给大家露一手,他做饭可以比得过一些饭馆的大厨。” 高天予看着瑞琪身边的女人有些不满,刚知道文九是瑞琪的女友,此时瑞琪又是这般做派,他不由多看几眼,瑞琪一一给大家介绍每个人的基本情况。 原来这个在场唯一被瑞琪请过来的女性是路透社某主编,众人都觉惊讶,这样凌厉的气场像是女企业家,和文字工作者完全不沾边。 齐松茸的手脚很快,就在大家还在客厅互相介绍和闲聊的时候,他已经快准备好一顿饭。 文九在厨房帮着齐松茸打下手,因刚做完手术,齐松茸一直叫她不要洗菜,水太冷。文九因着瑞琪的关系,叫齐松茸一声齐哥。 “齐哥,你知道客厅里坐在那的女人阿兰吗?”文九刚才装的毫不紧张,现在私下里还是想一刨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得到瑞琪的赏识?文九很难不冒酸气,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她不能去问瑞琪什么,就算俩人私下里,她也不想问瑞琪,显得她那么小家子气。 “那是瑞琪之前上研究生的时候,被交换到美国后认识的一个大美女,他们俩只是朋友,绝无暧昧。”齐松茸越是斩钉截铁的说这样的话,文九就越是觉得不舒服。 “他们没有谈过吗?”文九问,看上去俩人非常般配,文九手里的芹菜叶已经被揪烂,她浑然未觉。 “没有,他们以前关系确实不错,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阿兰结过婚,虽然已离婚,但好像单身很多年,想必也被伤的不轻。”齐松茸有些无奈道,他自己刚离婚,想到离婚这两个字就觉得难受。 “以前阿兰还送过瑞琪一幅肖像画,想必怕你觉得不舒服,他给收起来了。”齐松茸用男性的思维说这些没用的话,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文九想起之前被摔碎的画,一时嫉妒心满格。 “都好了,可以开饭了。”文九端着菜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餐桌已经坐不下,瑞琪见状起身去拿自己收藏的红酒,叶青是里面最年长的,闻言朝瑞琪道:“有什么好酒吗?我听说老李可是人称李太白酒中仙,你没跟着熏陶熏陶?” 瑞琪拿出酒,众人坐下品鉴,都说好,只独文九端着杯被瑞琪拦下道:“你不能喝酒。”话音刚落便被奚落,众人又开始调侃文九和瑞琪。 “你们二位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连个招呼都不打?”齐松茸喝下一口酒,话也多了。 白洛闻言笑道:“他们在一起,我和天予还是媒人呢!”说完朝高天予看一眼,眼神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深意一闪而逝。 几个大男人说这种玩笑并不在行,阿兰开口道:“我们说点正事吧!瑞琪,你叫我们来是不是为了香草那个项目?”女人要是一心在事业上,倒真的比男人还要在行。 话题终于被带入正题,文九坐着有些累,瑞琪叫她过去自己身边坐着,给她拿一个抱枕靠在那,又起身给几个人填满了茶,才坐下道:“无事不请几位,都是大忙人,确是为香草而请,我想请几位一起创下这份事业。” 一时屋里静悄悄,或许几位已经做好被瑞琪借钱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邀请大家创业,香草的情形大家都很清楚,就剩一堆还未完成的半成品,而且是实体产业。就拿现在的股市来说,若是没有点新兴元素,大家都不会买,炒的最热的新能源汽车、虚拟经济、互联网技术和AI医疗等等才是创业的热门,而实体经济已经疲软太久,没有人愿意去炒冷饭。 “瑞琪,香草有什么价值吗?”阿兰一针见血,她不会因为信任瑞琪就放松警惕,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况且即便是亲兄弟,若是共同创业都可能会遭遇滑铁卢,阿兰的问题非常及时,其他人也都等着他回答。 瑞琪喝一口茶,低头想想道:“香草最大的价值在于群众基础,你们没有亲眼看过那里,人们眼中的渴望才是原动力;其次我们的项目不是搞杀富济贫,但要想从已经趋于稳定的市场抢肉,必然要触碰别人的利益,香草在这方面的价值就是当地政府包括云南省都很欢迎我们,不怕我们分羹,不是流于表面,政府很有诚意,一切的后勤保障都无需担心;另外香草是我个人的一个心愿,我定当全力以赴,不会有投机的心态;最后,香草的盈利模式是将实体元素通过数字方式传递出去,这是我观察美国一家公司得到的灵感,你们可以看一下。” 瑞琪把手里打印好的材料分给众人,伸手在文九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他指了指卧室。 文九确实有些疲累,边点头离开,后面他们开始讨论瑞琪那份具体的创业方案,文九意识模糊,很快便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很安静,她起身出门看到客厅里的瑞琪,其他几个人已经离开,还剩下齐松茸一个人在,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客厅里烟雾缭绕,瑞琪手里的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烟灰缸里的烟头小山一样堆起来。 “还顺利吗?”文九问。 瑞琪顺手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道:“还算顺利,还有些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齐松茸看到文九,也换了心情,道:“你也看到了,阿兰和瑞琪真的没什么,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瑞琪啊?” 被齐松茸的坦白折磨疯,文九没接他的话茬,回应道:“嗯,谢谢齐哥。” 看了一圈,没见到高天予,文九问瑞琪:“我弟弟呢?” 瑞琪沉着脸道:“你哪来的弟弟?高天予回去了,白洛送他去酒店。” 齐松茸即便再神经大条,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起身朝瑞琪道:“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另外有什么事好好说。” 房间安静下来。 “他们几个都不想来……”瑞琪又点一根烟,无奈道。 还是觉得想法不够成熟,瑞琪的香草已经要变成一堆废物,江辰按照之前的方案,已经将建筑主体弄完,剩下的工程要等具体的需求再动工,可瑞琪这边的项目人手和资金都悬在半空,无法落地。 “他们觉得赚不到钱吗?”文九问。 瑞琪点头,“因为是新兴领域,他们没有见过,听我说完也将信将疑,肯定要回去自己衡量的,不会因为我一两句话就动心。” “我觉的付星或者会有兴趣……”文九道。 瑞琪却一下抱住文九,也不说话,就那么让文九坐在他的腿上,文九想他一定很累吧!持续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文九给他倒一杯水,陪着他静静的坐在那,却听瑞琪道:“你今天肯定吃醋了……” 文九听他又开始玩笑,不由道:“我为什么要吃醋,你想太多了。” 瑞琪听了文九的话,有些不高兴道:“你一点没吃醋吗?那你很有问题。” 文九无语,这男人歪理实在太多。 “我和阿兰什么都没有,当时那幅画也不是她画的,是她老公。”瑞琪淡淡道。 “他们为什么会离婚?”文九问。 瑞琪手上的烟又要燃尽,烟雾中他的脸看不真切,“他老公出轨了,还是同他家的保姆。” 文九没有再问什么,这种事情摊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致命打击,就算是再有魅力的保姆,也比不过阿兰这样冷艳的大美女吧!男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一个拥有美貌的服从者。见文九的脸色有些不对,瑞琪又开口说:“你不要多想,人与人是不同的,同一个人,在时间的流逝中也会有变化……” “阿兰有孩子吗?”文九问他。 “有,她儿子才五岁。”瑞琪道。 “你真的没吃醋?那你和齐松茸打听人家阿兰干什么?” “美女,自然博人眼球,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感兴趣?” “恐怕我们感兴趣的点不一样吧!你感兴趣的是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八卦?”瑞琪揶揄道。 文九生气转头,想挣开他抱着自己的手,肚子却被抻的疼,丝丝的抽气声一下让瑞琪紧张起来。 瑞琪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他放开文九道:“没事吧?我看看……” 说着他用手撩开文九的上衣,伤口没什么变化,他用手摸了摸才放下衣服道:“这么容易生气,小心你的肚皮永远长不好,到时候耽误你生小瑞琪。” 文九被他气笑,道:“谁稀罕生你的小瑞琪……” 瑞琪也不再说什么,笑笑站起来才道:“生小九九也不错,我去默默那拿护照,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第103章 瑞琪从默默那也带回来一幅画,画中一个性感的女人,一身黑色的抹胸裙装,纤细修长的腿随意的摆在椅子旁边,女人坐着的姿势妖娆性感,唇上的红色和脚指甲的红色相映成趣让人心痒,而手指甲的黑色又和礼服一样显得神秘而乖张。瑞琪看了看觉得甚是满意,无视文九刺探过来的眼神,他欣然的把画挂在床头,文九此时才看清画中人的面目,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和菱唇,竟是她自己。 “这是默默画的?”文九不免要这样想,瑞琪是从默默那刚回来的。 瑞琪斜眼看文九,眼神中有不满,“他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功力?” 见文九迷惑,瑞琪道:“这是我托人画的,他也见过你。”说完文九更加不明白,见过她还会画画的人,她自认并不认识一个。瑞琪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是我找一位画家画的,他就住这个小区,以前你住这里的时候,他就见过你,一直想让你做他的模特,但都被我拒绝,谁知他还是画了你的肖像,这幅是我让他专门画的,不过你不用自恋,这身材并不是你,是他按照我的喜好画的。” 文九无语。 …… 晚上的时候,文九想洗澡,被瑞琪言辞拒绝,理由是出院才没几天,文九的身体又本来就比较虚弱,这个时候洗澡会留下后遗症。文九坚持自己已经没事,伤口已经长好,只是里面还有些疼而已。俩人对着花洒进行激烈的讨论,最后各退一步,洗澡可以,但是要瑞琪帮忙洗。 文九最初听到他的建议差点背过气去,这是什么馊主意,可是瑞琪的话听起来又很有道理。他说文九的身体不能久站,站在这么滑的盥洗室容易有问题,摔倒就是大事,另外她自己洗身体,免不了有扭转,伤口可能会有开裂。总之他说了很多类似的理由,甚至文九已经被洗脑,听了几遍后,她终于忍受不了同意他的做法。 瑞琪也是有些尴尬的,文九倒是高看他了,他穿了一件四角短裤,上身什么都没穿,比文九还要凉快,文九身上穿了一套吊带睡衣,完全没有想着要勾引瑞琪,可对面那个脸色潮红的人好像要顶不住了。 “你调个热水调了五分钟还没好,能行吗?”文九无奈道。 瑞琪有苦难言,女人的洗澡水简直像是杀猪水一般,烫的他浑身难受。 随着合适的温水洒下来,文九身上的衣物一瞬间便湿的彻底,豆绿色的内衣即便颜色不够浅,被水打湿依旧等同透明,瑞琪的神色说不上怎样,他只是拿着花洒在文九身上,眼神并不看文九的脸,似乎很专注,文九用手抓住瑞琪在不停上下的手道:“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望着文九狡黠的双眼,瑞琪的眼里有浅浅的笑,但又似是而非,他哑着嗓子道:“你是想让我看着你吗?” 说罢,瑞琪的眼神真的落在文九的眼里,放肆又轻佻的眼神让文九忘记还洒在她胸前的水,瑞琪用手捏住文九的下巴,靠近她的唇道:“我在看着你了。”热烫的话被他用烟嗓说出来,文九也有些顶不住。 “唉你说要给我洗澡的,这会儿又勾引我……”文九不满的往后退,躲开他的手。 瑞琪倒是也不生气,手里的动作快又轻柔,他伸手用了一点力气将文九身上的睡衣扯掉,文九倒也配合,可是文九却感觉自己的胸前又突然一松,臭男人竟然把她的文胸扣给打开了,这娴熟的动作不知道打开过多少女人的文胸。 “你干什么?”文九用双手护住胸前,要瑞琪赶紧把她的文胸扣扣好。 “帮你洗澡,我能把你怎么样?你转过去我帮你洗洗背部和头发,其他你自己来。”说完瑞琪也不催她,就是那么默默的等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他办公用的电脑。 文九轻轻地转过身,却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感觉他倒是依言扣好她的文胸。 等了很久,瑞琪都没有任何动作,文九要回头看他,却被他捂住眼睛,耳边的声音越加清晰,她听到他轻轻的蛊惑道:“不要看我的眼睛……闭上眼……” 对两个人都是折磨的过程终于结束,瑞琪把裹成一团的文九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瑞琪头发上有下落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文九的头发上,他用手把文九的脸拨出来,亲了亲道:“有没有男人看过你这样?” 文九不说话。 瑞琪也不为难她,他将自己的脸放在文九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放肆的亲在她的肩上,被他亲过的地方满是战栗。 “你不要……”文九推着他。 没有理会那微不足道的力量,瑞琪像是拨虾一样将文九从毛巾里拨出一点,这是文九第一次被男人这样触碰,浑身忍不住的发抖,直到瑞琪轻声问她:“你几号来的大姨妈?”毛巾上有淡淡的血迹,瑞琪看到有些紧张,怕是洗澡碰了伤口,又觉得像是女性的生理期。 话音刚落,文九脸更红了,她竟然忘了自己的生理期,还在瑞琪面前被看到,她不活了。 瑞琪重新把她裹好,道:“要不我帮你?” 文九像是看变态一样看着他。 收拾好自己后,文九的肚子有些疼,人也折腾的累,瑞琪用暖光灯照着她的肚子,让她舒服一点。 “你刚刚是不是又起了坏心思?”文九飞一记眼刀给瑞琪。 瑞琪也和她一样躺在床上,闻言无动于衷,只是抬抬眼皮算是答复,过了很久才听他道:“我不着急。” 文九等着他继续说,等半天却没有下文,也不知他这个不着急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为什么那么问我?”文九又问他。 “什么?”瑞琪不解,后又想起是问文九有没有男人看过她的身体,道:“啊……看你那么怂的反应就知道没有。” 文九气的没接话。 又过了一会,瑞琪似乎像睡着,文九又开口问他:“那种事情,总忍着是不是会不行?” 本来闭着眼睛的瑞琪一下挣开眼,看着文九的目光十分不友善,这个女人算是在挑衅他吗?他似乎想说要不证明给你看看这种话,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文九现在这副病恹恹的状态,怕经不起他的证明,他转过头又闭目养神起来…… 文九想着或许是被自己说到痛处,所以不愿交谈,便不再提起。 “默默怎么样了?”文九伸手从瑞琪的手臂下刨出一个窝窝来,钻了进去。 “还不错,他学习上一直在跳级,甚至有些教授都开始拿他当宝贝,现在就看那孩子要学什么了,越是聪明的小孩越是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做什么,似乎什么都很容易。” “他父亲没有什么意见吗?” “他父亲已经又失联好多天,和美国对抗并不容易,虽然默默那孩子不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他日日关注那边的新闻。” 瑞琪睁开眼,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身边的文九道:“排斥我的身体吗?” 不知道瑞琪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文九摇头,听瑞琪道:“那就好,我怕你是性冷淡。” 说完他轻轻笑了起来,文九用小拳头砸了他的胸两下,惹得他更大声的笑。 “你才是性冷淡,你这个老性冷淡……”文九张牙舞爪的回呛。 瑞琪用手固定住她的肚子提醒道:“小心点。” “你的大姨妈是正常的吗?听说手术后的大姨妈肚子会很疼。”瑞琪道。 说着他把手放在文九的肚子上,轻轻地揉了揉…… “瑞琪,你现在变得这么老实,会不会是年纪大了?”文九不怕死的问。 瑞琪手上的动作一顿,两次被这个女人挑衅,他已经被比逼到极限,伸手把文九摁在床上,他舔了舔文九的耳唇,一手环住文九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又缓缓道:“要不我们现在试试,看看我是不是老的不行了?” 瑞琪的呼吸都是热烫的,文九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索性闭上了眼。 “你干什么闭眼睛,不是觉得我不行吗?”瑞琪弯了弯眼角道。 文九一把推开他,回怼道:“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突然这么有男德,是不是因为变老了?” “会吗?你这么说可是把你自己绕进去了。” 文九不想和他说这个,瑞琪绕来绕去不想谈,叫她问的心烦。 见文九沉默,瑞琪道:“往后的日子你自己去验证,不是比你问我要好很多吗?” 第104章 瑞琪去香港的行程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被暂时取消。 假期最后一天终于见晴,天色澄蓝如洗,屋里屋外都是清新的味道,文九觉得连日的阴霾,让她自己身上仿佛长满青苔,恰逢丽日晴空,她央求瑞琪带着她去附近的公园转转。 一路堵车,人们都在家憋得太久,车子停在家门口两公里的位置不动,离目的地还有不到一公里。 车上放着某位公知的讲座音频,似乎是关于哲学,讲一个非常经典的理论,一个列车驾驶员接到指挥中心的指令,前面有两条车道,一条是既定轨道,有五个人正在作业,另一条是备用轨道,有一个人在上面出车祸,尚有一人生命垂危,他不论选那一条路都会死人。 瑞琪问文九会怎样选,文九想很久,还是很难抉择,她说自己会按照既定路线选。 “你这样选会死很多人,难道不觉得不合适吗?” “可是我改变路线的话,就改变规则,这样就会失去公平。” “那你是个重视规则的人。” “而你是个重视功效的人。”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终于将车开进公园,文九下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瑞琪在车上磨磨蹭蹭的拿很多东西下来。 毛毯和零食,他准备的很周全,文九望着瑞琪这副殷勤又熟练的样子,有些感动又有点想笑。 “感觉你像是一个奶爸。”文九揶揄。 瑞琪听闻,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什么都没说,下车后拉着文九的手才悄悄道:“那咱们抓点紧吧,也别让我的演习白费。” 文九锤他却不搭腔。 “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瑞琪闻言沉默一会儿,道:“我随时准备好,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感觉很随意唉……你一点都不重视我。” “哪里随便?我们都是老夫老妻,难道不应该这样?非要恶心吧啦的那种。” 瑞琪的话让文九感觉他确实有些直男,但这话她不能说。 “那就真的可以拿出自己的户口本就和你结婚?” “当然,你信不过我?” “我是有点信不过。” 瑞琪伸手在文九的头上摸了摸,一脸无奈。 公园里人很多,有人在打篮球,文九笑着看瑞琪和一群孩子打篮球,看样子他很久没摸篮球,手法生疏的让一群孩子不停的嫌弃,文九看着他怕他觉得难堪,索性转过头朝着另一边走过去,打算坐一边等着他。 可是还没走两步,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文九回头,望见瑞琪眼里的慌乱。 “你怎么不玩了?” “你都走了我还玩什么。”瑞琪见文九脸上笑盈盈的,才放心道。 文九拉着他的手,有些无奈道:“我只是怕你不好意思,毕竟刚才的孩子都在笑话你。”说完文九抬头看着瑞琪的脸色,见他毫不在意,才又笑起来。 “我这把年纪,打成那样也算不错了。”瑞琪道。 公园里的孩子很多,瑞琪害怕他们冲撞文九,便拉着她坐在长椅上。 “你想玩什么?” “我这个样子能玩什么,要不你玩,我看着就好。” 瑞琪环顾四周,见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网球场,那里有人在打网球,还有一些单人玩的网球。 “我们去玩那个吧!”他指着那个单人的网球。 文九依言起身朝那边走。 瑞琪实际上玩的不错,他基本上能接住所有的球,甚至打得力道和方向也都不错。 一轮过后,瑞琪坐在那休息,文九给他水,看着他汗涔涔的脸道:“你以前经常玩?” “哪有,我只在韩国出差那段时间玩过几次。” “那就可以有这么好的技术吗?” “好吗?” “比刚才那几个好一些。”文九实话实说,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打得好的,只是觉得瑞琪比刚才看到的几个人好,包括现在在玩的。 “我和你说……”瑞琪被文九夸赞,突然有教文九打球的冲动,他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这种球应该怎么打才会有更好的力道,手臂要怎么发力等等,文九也认真的听他说,直到工作人员提醒瑞琪可以打第二轮。 瑞琪打完两次后感觉有些累,他望着旁边淡绿色的湖,拉着文九朝着游船码头走。 “咱们去坐船。” 文九目瞪口呆的被他拉到船上,她还是觉得这实在过于幼稚和甜腻了。 “咱们两个加一起快六十岁,来这儿秀恩爱是不是有些招摇?” “未成年谈恋爱就不招摇,咱们谈个恋爱还要顾忌那么多?”瑞琪的话有些呛人,可见十分不认同文九的话。 瑞琪大大方方的拉着文九去码头,他的信心满满在上船之后荡然无存,他抱怨船太小,让他一上去就左右摇晃,完全不能让人有惬意之感。 “没事,你小心点,不会翻船的。”文九在旁边安抚。 瑞琪勉强镇定自若的坐下来,开始控制船的方向,大概过五分钟后,他才真的放松下来,船上紧张的气氛也消失不见,文九背地里笑笑,但不敢让瑞琪看见。 “你在笑话我?” “我哪有。”文九回头解释。 “我都看见了。”因水的波动太小,瑞琪能够看到文九映在水面的脸。 “你第一次划船吧?”文九问。 “何止,我还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撑船。”瑞琪故作惊讶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文九问。 “当然有,我说第一次给女孩子撑船,是说今天的体验只有我们俩人知道,所以你会更高兴一点。”瑞琪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得意道。 文九听罢一直在笑,她不知道瑞琪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爱说笑话,手法还不是那么高明。 “怎么了?高兴坏了?”瑞琪问。 文九摇头不说话,她的目光正放在远处的一条船上,里面坐有四个人,一家四口,孩子的年纪相差不多,看上去都不过五六岁,大一点的是男孩子,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打下来,不是那么刺眼,又足够温暖,他们一家人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晃眼,文九一时有些退避,她太羡慕那样的笑了。 瑞琪当然也看到了,对面的船因为水波的涟漪,像是渡了一层水钻,耀眼又易碎。 “看来,你也很羡慕。”瑞琪突然道。 文九闻言觉得瑞琪的感知强大到可怕。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到会难过?”瑞琪又问。 文九那一览无余的脸上早就将情绪写满。 “我有你啊,那些曾经失去的爱,我希望你能够给我。” 瑞琪又自顾自道,似乎也不在乎文九会说什么,他从父母那得到的爱始终有限,也不再奢求。 他背过身,专心的调了调船的方向。 文九悄悄从他背后抱住他,他们之间再没有一点缝隙。 时间像是过去很久,又像是只有一刹那。 瑞琪突然道:“你再不放开我,船就要翻了。” 文九一下弹开,她知道瑞琪在逗她,可是还是免不了条件反射的松开,见船因为一端倾斜有些摇晃,又心有余悸的坐好。 “哈哈哈……”瑞琪开心的笑从前面传到文九的耳朵里,她愣住,似乎又是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笑,文九想。 “小九,这段时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瑞琪止住笑,却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嗯?你在说什么?” 在文九看来,这段时间,一直是瑞琪在照顾她。 “我不是指你做手术那段时间,是指你认识我这段时间。” 文九想了想,她们认识已经快有一年。 “我还是不明白。” 瑞琪叹气道:“这一年,你几乎没有什么消停的日子,先是跟着我一起经历我那糟糕的过去和负面的情绪,之后又因为我被派到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呆几个月,又在云南提心吊胆,也不知道你的身体是不是因为这样折腾才长了囊肿。”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说在文九的委屈上,说到最后,文九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一滴滴掉在船上。 静默了几秒,瑞琪从前面伸手到后面,胡乱拍了拍文九道:“我真的很想让你开心,而不是掉眼泪。” “瑞琪,我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文九带着一点哭音和瑞琪撒娇道。 “嗯,我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互相取暖。”瑞琪道,他的声音也不如平时那样的清晰。 船缓缓的划向公园的另一边,离一家四口的那条船越来越近,文九正要好好看看船上的孩子,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原来那两个孩子的妈妈,竟然好似是看不见的盲人。 他们的父亲负责掌握船的走向,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给妈妈说船上的风景,妈妈始终带着笑容,一脸满足,偶尔还会问问孩子没有讲明白的事情。 文九的心无法形容,只是觉得有些淡淡的哀伤和感动。 等上岸后,瑞琪朝文九道:“一看那家人就是隐形的富豪。” 文九反问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看不见的女主人是京州有名的配音演员。” 文九更加吃惊,“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认识她老公,那个撑船的,看上去毫不起眼,实际上是云峰基金的高管,为人非常精明,也很有钱,我做记者的时候采访过他。” “那你怎么不去打招呼?”文九问。 “明显不合适,他之所以这么低调就是不想有人打扰他,我凑上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 文九看着他们一家人,刚刚还有的同情一下都消失。京州这种地方就是这样,转折太多。 他们下了船,坐在附近的长椅上,远远地,看到刚刚讨论的一家四口也上岸,男主人把妻子在附近的果饮店安顿好,又独自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瑞琪没什么反应,文九倒是拿不准,看上去像是来找他们,实际上他又不看他们一眼。 不过等走的近些,瑞琪主动站起来,也朝着那人走过去,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握了握手。 文九看着他们不远不近的在自己身边说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大概过了十分钟,瑞琪走回来,朝文九道:“今日的收获还真是大。” 见他并不想多说什么,文九也没有追问他,两个人往停车场走过去,路上文九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褚天一。”瑞琪缓缓道。 “你早就等着他过来找你吧?”文九问。 “嗯,跟我在一起,脑子也灵活不少。”瑞琪得意道。 文九玩笑锤他,惹旁边的两三个女孩子侧目,她不喜欢小姑娘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便拉着他快走。 -------------------- 作者有话要说:文接下来有些虐。 我的身体好些了,尽量每天两章早点写完。 第105章 瑞琪把她送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嘱咐文九要好好养身体,开玩笑要好好备孕,一旦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打给他,如果他不在一定不能打给白洛…… 他在她回家的当晚还给她打视频电话告诉她他有多想她,他还小心翼翼的撒娇要过去文九家住,甚至撒娇要文九彻底搬过去,他可以把自己买的房子收拾出来不再租出去…… 一个月之前,瑞琪还给文九送了一束玫瑰花,因为那天是瑞琪的生日,他说他要用那束花来要文九的一个吻,还逼着她说一定要满足他…… 可是几天之前,才不过过去两个月,马上又是元旦,他却从文九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不见了。 公司没有人,外界也在找他,好的消息是瑞琪只是把盘下来的香草收益人写成文九,而实际上的法人和债权人依旧是瑞琪,之前被他请回来一起创业的人也对他避而不谈,倒是没有什么怨气,即便他们每个人也都损失不少钱。 文九去找过叶青,可叶青始终不见她,即便也就是工作上的事,叶青似乎也低调很多,此消彼长,云南的资本流动十分频繁,似乎之前破败的气象终于消散,随着某些神秘的力量,香草的楼盘依旧在如火如荼的兴起,而云南的旅游业在慢慢的复苏,可是那个本应该负责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带着之前瑞琪送给她的围巾,文九第一次不请自来的去瑞琪家里,她有房子的钥匙,房东说瑞琪的房子,租金已经交到后年,瑞琪不在,文九还是可以过来住。 房间里的陈设没有变化,似乎在他走之前,被人打扫过,干净的像是酒店的客房,文九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找到瑞琪,可是连警察都翻过的地方,还能有什么漏洞等着文九去发现? 瑞琪的家里有一个白色的写字板,文九从打印机往上看,看到写字板上面还有她留下的字迹:向阳而生。写字的时候,文九还在上面画了一丛竹子,可是不知为何,竹子被人擦去半边。 她打开瑞琪的衣柜,望着里面有些乱的陈设,不自觉的拿起一件衬衫,想象着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样子。文九坐在沙发上,等着心里的失落感渐渐消逝,仿佛他从未出现在她身边一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将衣服紧紧的抱在怀里,贪婪的去嗅衣服上熟悉的味道,在留恋什么,也在放下什么。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些灰暗,文九接到恩贤的电话。 “小九,你还好吧?”恩贤电话那边的声音充满不确定,昨天给文九打电话的时候,恩贤便觉得文九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我没事,现在在瑞琪家里。”文九知道恩贤也是关心自己,可是她实在没有心情接电话。 恩贤确定文九没什么事,才斟酌道:“你有没有看财经新闻……”恩贤没有直接说完,而是停顿一会儿才继续道:“好像有人在美国看到瑞琪了。” 文九听完恩贤的话,先是愣住几秒,之后又迅速挂断电话打开网页。 瑞琪的照片被人拍到,和他一起出现的文字并不怎么能入眼,媒体的笔下,瑞琪几乎体无完肤,他被牙尖嘴利的记着说成一文不值的诈骗犯,这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和瑞琪一起投资香草的投资人,可一切背后,文九知道不管是什么情况,瑞琪又遇见很大的困难了,而且她不知道他招惹了谁,即便他抛弃了她,可文九还是在担心他的羽毛是否还洁白无瑕。 还没有等消化掉这一切,文九又接到付星的电话。 文九默然的听着付星口中的宏图大志,以及她想要拉文九入伙的激情,实际上文九很感谢她,也几乎立即同意了付星的提案,可文九没有心情听她具体说什么,她也早就不能再在JT呆下去,因为一看到叶青就会想到瑞琪,她也受不了同事的指指点点。 “文九,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可我想,或许你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也许会快一点走出这一段艰难的路。”付星的安慰还是依旧直白,甚至带着一点刺痛,却意外地让文九平静下来,让情绪找到一些焦点,而不是不断地去回忆虚无的过去。 付星说完后,文九挂掉电话。 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瑞琪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家潮汕的粥店里,她不免一遍遍的回忆他的样貌,以及那天可能的一丝丝异常。 那天文九刻意打扮,将自己的一头长发编成脏脏辫,瑞琪开玩笑说他自己像是和混社会的小太妹交往,文九伸手就想勾他的下巴,可惜个头并不够,倒是将自己投进他怀里,被瑞琪拉着手一起坐在餐厅里。 “文九,我认识你三百四十五天了!”瑞琪道。 “怎么了?三百四十五天有礼物吗?”文九问。 瑞琪低头笑笑,又摇头。 “没有,我把我自己都送给你了。” “那你为何要说这个?” “我只是有些感慨,没想到我会真的通过相亲喜欢一个人。” “你不会想说,你又在路边遇到了喜欢的妹子,要把我抛弃了?” 瑞琪知道文九在开玩笑,他给文九拨了一碗粥,用眼神示意文九吃东西。 “文九,你相信我吗?”瑞琪又莫名其妙道。 文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开玩笑道:“你不要考验我,我很容易经受不住,你若是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就说吧,只要不是偷偷有个亲生的私生子,那我想…我们应该都是可以商量的。” 被文九这样打岔,瑞琪的唇角翘起来,他抓住文九放在餐桌上的左手,道:“我不会考验你,只是或许我会有一些不得已。” 文九当时没有听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可现在想起来,他似乎意有所指,可不管有什么,他都应该告诉她,应该一起面对,推开别人自己承担一切看上去很伟大,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另一个人,尤其是感情中的男女。 后来他们又绕开这个话题,谈到瑞琪心里的一亩三分地。 “你这次知道自己做什么了。”文九想着香草项目在瑞琪手里正一天天招人眼红的壮大,就开了这个话头。 “嗯,我知道,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香草,而是……你。” 他又那样坚定地说同她在一起的话,后面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吃过晚饭,瑞琪站在外面吸烟,文九看着满天星光下的瑞琪,问:“瑞琪,你这样真的好有魅力。” 他回头,烟雾里,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低下去,没说什么,看神情倒像有些不自在。 文九的回忆到这里便不能再继续下去,她的眼泪扰乱她的思绪,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也许是再一次恋情失败,也许是被莫名其妙的抛下,也许是这一切勾起从前同样糟糕的过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瑞琪的家。 她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又收拾好情绪,终于离开他的家。 屋外的阳光有些晃眼,文九带走了瑞琪家里的一只小企鹅,那是他参加云峰基金的年会带回来的纪念物,是文九央求瑞琪带回来的,她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大叔叫住她道:“姑娘,你是不是认识瑞琪?” 文九很诧异,不过她还是点头。 保安道:“瑞琪的快递已经放在这里有一个月了,始终没有拿走,你能帮他拿回去吗?” 文九本来想拒绝,可她刚说自己认识他,现在又甩手什么都不管,似乎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她又认命的把那些东西拿回去,到楼上后,她盯着那些快递看了很久,想知道他买了什么,最后实在没有忍住,文九打开了一个快递盒。 里面是文九之前嚷嚷着要买的苹果手机最新款,她又打开其他两个,一个是户外运动的服装,另外一个是一只相机。 有些迷惑瑞琪买这些东西要做什么,保安还给她一封信,说是瑞琪给她的,她打开后,看到短短几句话。 ‘小九,东西都是给你买的,如果有机会,我们去西藏吧!’ 不明不白的话让文九觉得恼怒,他就不能把话说明白?这样的行为又渣又让人觉得气愤。 文九把他要她收下的东西统统带走,既然他说给她,那她没有理由要拒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内心深处总想和他再有些什么交集。 离开瑞琪的家,文九坐在地铁上望着四下各自刷着手机的人,虽然看上去都是那么云淡风轻,但也许刚刚也都经历了什么艰难的事,大家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趟车,感受彼此淡漠的情绪。 车上的视频播放的恰好是财经新闻,瑞琪的照片又被搬上荧幕,他的形象想必很难挽回,有点像贾跃亭,只是他没有贾跃亭那样出名,也还没有构成犯罪,因为至少在目前为止,给他投资的人依旧没人将他告上法院,不过这些娱乐和财经新闻却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一直在制造负面的言论。 既然瑞琪已经出现在美国,文九的心已经由担心变成怨恨,她不是没有信心,只是她觉得他们这样经不起折腾的感情,磨难如此多的感情实在叫人难以支撑下去,即便瑞琪有什么不得已,即便他现在回来找她解释,她也觉得累了。 时间就这样推着向前,因为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做,有太多么梦想等着去实现,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打理千疮百孔的感情,因为脆弱的感情本来就经不起折腾。 好似这短短一年的时间,成长了几岁。 文九开始对爱情和婚姻的的向往也没有当初相亲的时候那样迫切,瑞琪像是一个梦一样出现文九的人生里,梦总是要醒来的。 第106章 纽约曼哈顿区南部的华尔街。 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酒吧安静的坐落在古旧又喧哗的街边,暗淡的街灯在深蓝的傍晚下一闪一闪的,瑞琪望着明亮的光源,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身上的西服已经满是折皱,脸上的胡茬也似乎和一张脸共处很久,眼神中的疲倦更像是积年的陈酒,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气味。他没有太耽搁,酒吧里还有人在等他。 瑞琪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江琳琳,而对方同样想象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坐下后,瑞琪没有说那些客套和虚假的话,而是直奔主题。 “你哥做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来美国是想避避风头,你约我见面是不是因为香草的事?”瑞琪的话有些冷。 这倒也怪不得他,当初江千帆笑脸迎人的时候一切好说,可这一次在香草这件事上,他却选择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甚至江家都被他抛在脑后,江千帆利用地方势力和云南地方政府的关系,以拉动经济为噱头,同时大搞政府关系,拉拢官员和当地的企业家,让他们放弃香草的项目,转而扶持江家在云南新添置的产业,他还同华融资本一起,联合打压香草的进度,虽然南德集团还算仗义,始终没有因为江千帆的压力敷衍瑞琪,可到底他们都姓江,谁也不知道南德能撑多久。 江琳琳坐在那握着一只酒杯,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她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明白,当初瑞琪因为他们的事得罪了以陈水生为主的一批京州金融人,后来又因为JT的香草项目得罪香港一批金融人,虽然他也因此得到一些人的赏识,可这种大开大合的行事作风和过于凌厉的为人处世,一定会留下这样刺骨的伏笔,眼下瑞琪的路,虽然看上去是创业过程中有人想要阻挠,而实际上是金融圈的人在绞杀他,原因无他,他过于精通规则,又不太遵守规则。 “没错,国内的财经新闻我每天都看,你的事我很难不知道。” “你知道的远不止新闻吧!内情是谁告诉你的?”瑞琪并不怎么感兴趣江琳琳的话。 “是齐松茸告诉我的。” 齐松茸现在人也在美国,瑞琪在美国就住在他的房子。 “我联系你是觉得我可以说服我哥让他不针对你。”顿了顿江琳琳继续道:“但是我也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瑞琪没有等她说是什么事,他起身离开,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道:“不必,我不需要你帮助,你的事我也不想掺和,我不想让文九怀疑我。” 说完瑞琪转身就走,听到江琳琳在身后大声的喊道:“我只是想让你参加我的婚礼。” 瑞琪顿住,他回头,看到江琳琳泪眼婆娑的双眼,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 “恭喜你,但我想我没有时间。” 说完瑞琪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江琳琳也像是如释重负,她在和瑞琪分开后,依旧会想他,人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之后她还是会想到从前,还会给回忆加一层厚厚的滤镜,可是等她真的见到瑞琪,滤镜突然碎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未婚夫比瑞琪要好太多。 瑞琪走在街上,同江琳琳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他以为约他的是齐松茸,却没想到他叛变,将自己轻松卖给前女友,还迟迟没有告诉他,即便现在他都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街上,那个不讲武德的男人依旧没有一通电话打过来。 或许有江琳琳的帮忙,事情确实会有转机,可那样做,他会在本就不是很好混的金融圈更加抬不起头,他羽毛的颜色已经经不起任何染料涂抹。 他有些想文九,可是他不能联系她。 按照文九的脾气,她知道他现在有多难一定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可他现在照顾不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这场仗,若是败了,他可能会坐牢,那就更不能让她有念想。 不过他还是很想念她,来美国前,他开车到她的楼下守了一夜,几次想进去找她后来都放弃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又不想让文九放弃他,若是将话说的太明白,结果会更加难以让他接受。 他本来还想在新的一年同她一起去领证,可笑的是,他却在新年最后一天独自一个人在纽约像一只受伤的狼一样在外面舔舐伤口,想要拥入怀里的人或许正在慢慢忘了他,瑞琪想,依着文九的性子,他会被她憎恨吧! 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逼出了眼泪,让他的眼眶里因为蓄满泪水而泛着红色,两个人共同的经历点点滴滴,随着天边最后一抹微光的消逝,开始在瑞琪的脑海里缓缓的播放…… 他想起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文九的脏脏辫让他惊艳,他给她倒满一杯蓝莓汁,而后听她在桌子那边兴致很高的讲身边的趣事,像是永远有充不完的电一样有无穷的活力。 他总是在她抬头看她的时候移开自己一直盯住文九的眼神,害怕她发现自己即便就坐在她的对面,可依旧很想她的心情。 他还记得吃完晚饭后,他们一起站在街边,文九的颜值和身材惹来旁边男人的目光让他有多不高兴,又在听到文九说他有魅力后心情又快速的起飞,文九很少夸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那一刻他觉得文九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一样闪亮…… 瑞琪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有一滴泪顺着他的脸滑落,仿佛掉在他心里一样,让他突然醒悟,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自怨自艾,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问题,时间耽搁太久,文九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匆匆往齐松茸家里走。 齐松茸早就在家里等着瑞琪,见他这么早就回家倒是意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瑞琪没理他,说来他还是有些生气,齐松茸帮着江琳琳约自己,这么做实际上很让瑞琪为难。 “我也是觉得江琳琳或许能帮你,我才让她见你的,再说你俩不是早就说开,就算见面也没什么吧?”齐松茸知道瑞琪的情绪不太对,只能不断解释。 “你明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即便她能帮我,我能接受她的帮助吗?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瑞琪冷静的反问。 “为什么不能?”齐松茸表示不能理解。 “那你现在如果有难处,我嫂子过来可以帮你,你会不会接受?” 齐松茸默了默,又不甘心道:“我肯定不会接受,不过我不接受的原因是我还爱她,我不想在她面前出丑,而你不是,你现在不是有文九了吗?” 瑞琪无语,不知道要怎么和齐松茸解释,“江琳琳是我的前女友,我再难也不会找她,另外她哥哥对我做的事,我要自己解决,如果这件事我解决不了,那我也没有能力带着你们和我一起创业。” 齐松茸不说话,又过一会儿,他又问:“你是怕文九日后知道会不高兴吧?” 瑞琪斜眼看了看齐松茸,后者终于噤声不再说话。 “现在什么情况?港股现在有变化吗?那几家公司的股票都是什么情况。”瑞琪问齐松茸。 “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不过按照现在的趋势,他们的股票虚高是肯定的,现在只要找几家利空公司稍微打压一下,再抄底卖出,就会让他们元气大伤。” “不要,我们不用出手,现在肯定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因为国内旅游娱乐业的消弭,很多公司都被他们抄底,现在市场稍微有些起色后,就会出现短时间的大涨猛增,不会撑太久,估计顶多还有半个月。” 瑞琪信心满满的分析,又问道:“南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信任我们?” 齐松茸点头,“江辰那小子还是可以的,说到做到。” 瑞琪坐在沙发上,仰头靠在那,道:“一切都在计划内,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又过一会儿,齐松茸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又递给瑞琪一瓶道:“我和你嫂子就是因为彼此不沟通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你可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现在什么都瞒着文九吗?你觉得你是为她好,为了你们的未来好,可人的关系都会变的,你不能拿时间和默契去考验人。” 齐松茸喝一口啤酒继续道:“我和你嫂子就是这样,我从前以为我所有工作上的事,还有家里的事,都是些让人心烦的事,没有必要让两个人都烦,最后却让两颗心之间的距离更大。” 瑞琪摇摇头,也喝了一口酒道:“我不能,即便她恨我,我也不要让她同我一起担惊受怕。” 窗外的月亮很圆,瑞琪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握的有些热,可他还是忍住没有给文九打电话。 桌上的文件被风吹的沙沙响,打印机的声音也格外吵人,电脑里还放着项目的进度和腾讯会议的界面,咖啡的香味充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几个合伙人马上要开会,瑞琪简单吃几口面包,便打开摄像头,朝着里面几个人打招呼。 “几日不见,各自的任务完成的还好吧?” “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出国躲着,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叶青吐槽道。 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瑞琪微微笑道:”如果不出国,我们总是会被人在暗处盯着。” “可是现在你的形象已经被舆论毁了。” “没关系,形象这种东西,不就是人设,塌了再立一个就好。” “塌了就立不起来的也有很多。” “你们放心,还没到那一步。”瑞琪望着屏幕里担忧的众人,安慰道。 第107章 日子又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半个月,文九把辞呈递给叶青的时候,已经又是新的一年,反季的树枝已经开始有些绿意,伴着白雪的街道上盖过从前的痕迹。 叶青没有答应,他知道文九在公司的处境很艰难,人性的弱点让她总是被八卦的同事说成悲惨世界的女主,曾经瑞琪在的时候,她们都说文九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能得到那样兼具才华与气质于一身的人,而现在她们又换一种说法,她是一个被人不断抛弃的玩物,白洛和瑞琪现在都放弃了她,说她即便以后找对象也会有巨大的心理落差,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再找男人。 文九拜托叶青不要告诉瑞琪,她知道叶青一定知道瑞琪的联系方式,因为半个月之前那些咋咋呼呼的财经新闻已经不再盯着瑞琪报道,他们大概都摸到了脉,知道瑞琪在做什么,大众一旦反应过来,那些博人眼球的文字已然一文不值。 叶青答应她的要求,不过他并不同意文九直接辞职,而是做停薪留职的决定,似乎这样做也是看在瑞琪的面子,叶青这样做也是在卖给瑞琪人情,这种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文九离开JT后,按照付星给她的地址去找她。 付星就住在齐松茸的房子,文九很想知道她打江千帆的主意到底打的怎么样了? 很快见到付星的家门,文九将手里拎的一只猫送给她,付星皱眉,显然有些不喜欢。 “你不会给我带了一只猫吧?” “对,这猫是我从恩贤家里捉来的,等过段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恩贤?你新交的男朋友?” 文九翻白眼,道:“我有那么有魅力吗?一个接一个的换男朋友?” 付星点头道:“嗯,我觉得你有。” 说完两个女人都笑了。 付星当时能住在这里还是文九的介绍,本来付星住在江千帆介绍的房子,可那房子因为离市中心太远,付星几次想要搬家,但因为江千帆的关系她没有贸然行动,这会儿江千帆和瑞琪的关系变差,付星和江千帆也有些尴尬,付星果断搬过来,齐松茸的房子到处都是,瑞琪还没顾上帮他找租客,就这么阴差阳错被付星住进来。 “你住在这里还方便吗?”文九坐在沙发上问她。 付星点头,在冰箱里给文九拿了一瓶冰的果汁,文九摇头,道:“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好,我喝不惯。” 付星给她倒了一杯常温的果汁,“你给我带了这么漂亮的猫,我怎么能让你喝白开水呢!” “你想明白了?”付星把果汁递给文九,又从猫包里把那只小猫咪抱出来,只有三个月大。 “嗯,我想做点事,你也知道,因为瑞琪,我现在在哪呆着都是一种悲哀。”文九两手一摊,继续翻白眼。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瑞琪是一个人在抗啊,他不想拉你下水,他们过段时间就会知道真相,若是你还在JT,想必很有趣,事情不断反转,我们吃瓜的心情都像是过山车,你的那颗玻璃心还能继续撑着吗?”付星到底是在美国待那么多年,一口标准的美式怼法。 文九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招架不住她的调侃。 “咱们今天不是谈共同梦想的吗?怎么又开始谈论男人?我记得咱们第一次交心也是唯一一次的话题落脚点就是男人,这么多年过去,看来你和我一样也没什么长进,虽然遭受那么多年的美式洗脑。”说完文九自己先绷不住笑,付星愣一下后才大笑出声,似乎没想到文九还有这样的口才。 付星点点头道:“对,共同梦想,我和江千帆那个娘炮彻底闹掰了,这回让他知道一下我的手段,我决定做私募,你和我一起吧!” 文九撸猫的手一顿,私募是风险非常高的生意,虽然收入也相对高一些,可……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上次打电话你说的是别的项目和手段。”文九道。 付星点头,“没错,上次我没有在电话里说,是怕你不来,我一直要做的事就是私募。” “你不需要太担心,我很有信心,而且我已经盯着国内的市场几年,曾经的模拟很少有失败,加上京州的证券交易所马上要成立,我们做私募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不会失败……” 说完,付星知道文九一定会怀疑她说的那些数据的来源,于是她又拿出材料和计算方法来佐证。 文九看完长呼一口气,表达了对付星的佩服,而后她又问从进门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付星又重新坐好,像是早知道她会问,道:“为什么不是你?因为我回来京州都是因为你,加上你的能力和性格还有信任都是最合适的,我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完这么多业务,你天生的亲和力,会弥补我这方面的不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金融圈这些人,你几乎都算认识,我却几乎都不认识。” 文九很佩服付星这样坦诚和理性,有她这样的品质,她心里又对两个人做的私募多了一些底气。 而后她们又对具体的事情做规划,办公地点暂时就是齐松茸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她们终于坐下来吃晚饭,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京州CBD,算是东区最繁华的所在,加上央视别具一格的高楼,更让这里的夜景提升好几个LEVEL。 “我想知道你和江千帆的故事。”文九带着八卦的笑,装作不经意的问付星。 付星听到她的话,直接去冰箱拿了两瓶啤酒,而后用付式开酒法将啤酒打开给文九一个,又把自己的那瓶打开仰头喝一口道:“难得我今天高兴,和你说说也没关系。” 江千帆和付星确实暧昧过,他们联系上后,付星便住在江千帆为她准备的房子里,又在□□谋一份工作,两个人便经常能够见面,江千帆也没有经受得住付星的美貌,她那种火辣的性格和身材也总是让江千帆心猿意马。 可惜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是江千帆的儿子,已经十一岁的孩子不希望他父亲和任何女人亲近,在他一次又一次搞砸付星和江千帆的约会后,让他父亲也感到疲惫,在儿子与女人之间,江千帆很容易的选择了前者,这倒也无可厚非,可他不应该在对着儿子与付星之间的矛盾视而不见的情况下,还想要两个都要。 结果就是两个都失去,江千帆的儿子现在也不理他,听到付星说江千帆家里的人仰马翻,文九忍不住想笑,她自己都没有想过是为什么,付星倒是又开始吃文九的瓜了。 “你是不是很希望江千帆后院起火?这样就没有精力打压你那远在美国惨兮兮的男朋友。” 知道付星的性格直来直去,文九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道:“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已经不了了之,成年人的结束方式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我看未见得,瑞琪不是不了了之的人,他有联系你么?” 文九摇头,若是他联系她,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晚上付星建议文九住在这里,太晚回去也不方便。 齐松茸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只有电视柜上面摆一对小黄人,一看就是情侣一起买的东西,被固定在柜子上面,想来搬家的时候也不方便拿下来,就放在那,看上去孤零零却又很温馨。 “江千帆和张子明联合在一起对付瑞琪,我想这件事你一定也知道了吧?”付星道。 见文九没有什么反应,付星继续道:“他或许就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不想让我担心……以后一旦有什么事,他就会推开我,然后自己解决问题后又回来找我,你觉得你会接受得了吗?” “可是你们的未来也不会一直有这么大的事吧?” “谁知道呢!瑞琪一直就不是能偏安一隅的人。” “张子明在香港混不下去,现在来京州就是为能赚一些快钱,不知道江千帆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 文九摇头道:“江千帆也有目的,他是想通过张子明接住搞垮瑞琪的脏水,到时候他的羽毛还是白的。” 付星低头,思考着文九的话有几分道理。 “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但是知道你一定不喜欢。” “什么?” 付星犹豫,难得见她这么不痛快,文九继续问:“快说吧!” 和文九的淡然形成强烈的反差,付星在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而后忐忑的递给文九。 不是太清晰的照片,还是能让人一下分辨出来那上面的人。 异国酒吧,俊挺的人。 当然另一个主角也在,江琳琳的脸不是那么高兴,两个人更像是互诉衷肠。 “那边的同学拍的,因为瑞琪现在也算是有些名气,他们还说要不要卖给这边的报社,被我阻止后,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文九点头算是谢谢付星,又道:“千万不能给记者和媒体。” 付星问:“你给瑞琪打个电话问问他不好吗?” “他都不联系我,我为什么还要问他的事?” “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他的前女友。” 付星的感情经历并不少,她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就这样不了了之,会有更多的遗憾,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释怀,倒不如说开说散,不留任何牵肠挂肚。” “不必了,我不会等他,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继续相亲,不管他对我是不是真心,不管他有没有重温旧梦。” “你这样不会后悔吗?” “不会,等他才会让我后悔,他不联系我,就已经说明一切。” 小猫咪叫了一声,打破尴尬,付星笑着问文九:“这猫叫什么名字?” “甘蔗。” “你说它渣吗?” “嗯。” “不好,我要叫它火龙果。” “为什么?” “因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啊……” “……” 第108章 不知不觉,瑞琪又一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这一次他不是八卦新闻的焦点,而是再一次作为青年才俊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世界多么魔幻,他在美国得到一些科技公司的垂青,并且成功将资本引进国内,但因为公司规模太小,离上市还有些距离,故而在上海和香港没有造成太大的水花,只有在京州非常轰动。京州的财经新闻都在表达对瑞琪的尊敬。 他把云南本地的贫困人口整合起来,又将资本引入,将当地的产品细化精分,再对口销售,所有的产品都销往国外,在国外疫情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他竟然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生意,香草大部分的建筑都变成工厂或者车间,只有一小部分变成写字楼。不得不承认,短短三个月,瑞琪把这些东西推销到北欧,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生意竟然能翻盘,让人眼红,有些大V分析,他的生意每个月都有上亿的销售额。不过瑞琪真正想做的并不是这些,做成这件事后,他把目光对准元宇宙,国外已经有很多公司在做,可一时找不到太好的赚钱模式,国内的企业家也嗅到这里的商机,但同样找不到发力点。 电视里的瑞琪是他在机场的一段采访,说他这次回国是因为什么,之前在国外是因为什么,尽管一句真话没有,可文九知道他要回国是真的。江千帆败了,败在很多方面。就拿志向来说,他在云南榨取劳动力获得收益的办法就已经落后太多,瑞琪像是根本没有将他和张子明放在眼里,轻而易举的将钱赚到手,同时狠狠的伤害其他两位的自尊心。 也有一些人在散播瑞琪和江千帆不和的消息,不过人微言轻,加上瑞琪已经将江千帆在云南的生意通过持股的方式纳入生意版图,故而圈内圈外一片祥和,似乎京州金融这滩水活了。 他回国一月之后众人就知道瑞琪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瑞琪通过持有□□旗下的某公司的股票,导致该公司的股票应声下跌,而瑞琪的公司名声大噪,几天后便宣布在港交所上市,上市第一天就有不错的估价,而京州金融因为瑞琪和江千帆的一番搅弄而活跃起来。 瑞琪当时和叶青说这件事的时候,叶青没有明白瑞琪的想法,他就给叶青讲了一个故事,这才让叶青想办法让瑞琪“回国”。瑞琪是这么说的,京州金融圈就像是一搜捕鱼的船,捕鱼的人每天都捕到一船A鱼,而到售卖的时候它大部分都成死鱼,所以卖不上价,如果加进去一些B鱼,那B鱼会吃掉A鱼,为了不被吃掉,A鱼会一直游来游去,就不会失去活力,所以卖的时候大部分A鱼还是活着的。 瑞琪的公司就像是那条B鱼一样讨厌,它虽然不大,却足够凶悍,文九看到新闻后立即明白瑞琪想做什么,也知道他和叶青的坏主意,好在京州没有证券交易所,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要跳楼。 他回国后也一直没有联系文九,本来文九憋着一肚子的戾气都在等着瑞琪送上门的时候发泄出来,可人家根本没有给文九机会。 文九和付星的公司也紧紧张张的开始步入正轨,让文九没有想到的是付星那一大堆头衔,简直比权利的游戏里面龙妈的头衔还要多,也是多亏她头衔多,加上她的商业头脑,将本来几百万的资产愣是做成上千万的投资,让她们的公司看上去还挺气派,至少不至于像实际那样囊中羞涩。 她们的第一个客户是一个富二代,看上她们的原因是因为付星,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看着付星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文九本来想要拒绝,她们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谁知道付星竟然答应,还解释说反正都是要做生意,人家又没有明说要泡他,再说谁泡谁还不一定。 于是她们的第一单生意就红红火火的开始,俩人的公司名起的很有韵味,叫老庄私募。 文九之前将老庄私募和瑞琪的彩云之南一对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转眼四月份,文九过敏性鼻炎终于不再犯,晚上她和付星陪着那冤大头富二代一起吃一顿饭,饭后,富二代坚持要付星陪他一起喝酒,文九要付星拒绝,却遭到付星的拒绝,她和富二代踏着满大街的海棠花,唱着李白的诗,潇洒的奔向付星的家,撂下文九目送他们离开,顺便结了饭钱。 打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春天的气息太好闻,她又在楼下磨蹭一会儿,捡起一朵晚熟的木兰,朝着电梯走过去,电梯里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在妈妈的照顾下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文九,文九便和她们的妈妈随便聊了起来,先下电梯的她还在和两个小朋友说再见,一转身却见瑞琪站在自己家门口。 楼道的灯很暗,他穿一件黑色的大衣,头发像是刚刚剪过,里面的休闲装也很笔挺,脸色比从前要白一些,只是眼神要比从前还要难以琢磨,文九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光是站在那,就已经耗光所有力气。 瑞琪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直接走过去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趴在瑞琪的胸口,文九闷闷的问他:“你还好吗?” 瑞琪回应道:“不好,没有你的日子都不好。” 文九微微挣开瑞琪的怀抱,有些赧然道:“你进来吧。” 进屋之后,瑞琪的眼睛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再也没有神秘莫测,眼神里充满欲色,将文九抱在怀里,头抵着头,问她;“你想我吗?” 文九轻轻地吻上去,没有回答。 两个人纠缠很久才放开彼此。 等平息下来,文九才开口道:“我不能原谅你对我的不闻不问,不能原谅你什么都不说就离开我这么久,也不能原谅你让我日日夜夜煎熬,虽然直到现在我还依旧很爱你,可是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这是什么话?爱我却不和我在一起?我和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想听,我也能猜到你说什么,不过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们的观念是不一样的。” 瑞琪烦躁的抓住文九的手臂,不让她离自己那么远。 “怎么不一样?” “你以为遇到事情将我保护起来才是对我好,而我以为两个人一起面对才是应该的。” 瑞琪愣了几秒,而后将她继续抱住,在她头上摸了摸,道:“之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要你了,想到你就会很疼。”文九掉泪。 “就因为这些?” 文九点头,却不敢去看瑞琪的眼神。 她知道他也很委屈,可她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就那样和好如初。 “好,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瑞琪不是喜欢纠缠的人,他转身离开,给文九独自消化的时间。 临走的时候,瑞琪将手里的戒指放在鞋架上,犹豫一瞬,还是利落的走开。 文九的脑子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她多么想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她拿不定主意,瑞琪就像是一只风筝,似乎永远也不知道他要飞到哪里去,看似风筝线在她手里,实际上她并没有太多信心,他比从前还要耀眼,而她却是一个连工作都没了的苦哈哈的创业者,同他的根本没法比。 这也许才是她心里最大的顾虑,可是她不能说,瑞琪一定会觉得这不是问题,而后两个人埋下这根刺在彼此的心里,到特定的时间就会发作要了他们这段薄如蝉翼的感情的命。 所以她需要好好的想明白,他们到底有没有以后? 文九慌张的跑到阳台上想再看瑞琪一眼,等她到那里的时候,极目朝下望去,却看到瑞琪就站在下面望着她,四目相对,瑞琪朝她喊道:“我爱你。”吓得文九赶紧缩回屋里,过了一会儿,她又向下望去,见他还在那里站着,看到文九也不说话,见文九要转身,瑞琪又喊道:“我等你。” 说完他真的走了。 文九一直看着他,他却再也没有回头,路灯下的天色是青蓝色的,灯下的花也像是青花瓷上的花瓣,古雅又委婉。 洗漱的时候,文九看到鞋架上的戒指盒,打开看,说不心动是骗人的。要是几个月前,不说那上面的钻石,就算是普通的戒指,她也会笑的合不上嘴,可是现在,她只是把戒指默默放进抽屉,等着什么时候还给他。 晚上瑞琪给文九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又看到他发信息过来。 ‘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西藏。’ 见文九没有反应,瑞琪又发来很长的一段话。 ‘我知道你气什么,但我在美国的时候,每天支撑下去的动力就是你,只有看着你的照片我才能睡着,创业赚钱都是因为你……’ 文九不免无奈,瑞琪的嘴,要是他想,话真的可以说成五彩缤纷的效果。 她毫不犹豫的故意怼回了他一条。 ‘你和江琳琳在美国见面的事,是怎么回事?。‘瑞琪很久没回,过了好久他才回复。 ‘我好开心,你吃醋了。’ 文九:“……” 第109章 在付星的操持下,老庄私募的名声在富二代的散播下越来越大,加上她们本来就拥有的噱头,两位美女合伙人,还有她们背后的八卦新闻,让老庄私募像是明星一样冉冉升起。 付星给文九打电话的时候,文九正在收拾自己一套好久没穿的正装,上面落满陈旧,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扔掉的时候,付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文九,没事的话,陪我一起见见江千帆吧!他要同我们合作。”付星还是那么淡然,不过语气里满是虚无,和平时的她有一些不同。 闻言,文九默了几秒,迟疑的问:“你确定?我们没有必要这么逼自己吧?” 付星笑了笑道:“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耽误我们两个人赚钱。” 文九没再说什么,问了问时间地点,就将电话挂掉。 因为是周末,绿茶餐厅多了很多来逛街的年轻人,看上去大包小包的没少买,文九觉得奇怪,平时不见这么多人出现,商场又在打折估计,不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女性。观察周围的环境后,文九直觉今天的见面不会太简单。 付星和文九故意提前来,为的就是占据主动,江千帆来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人,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让文九看了想笑。 江千帆见到文九,满脸讥诮,很想刺探几句,不过碍于付星的缘故,一直不敢发作,待付星去卫生间的功夫,他满肚子的话终于抖落出来。 “没想到文小姐这么坚强,前段时间的传言可是吓我一跳呢!”江千帆的话已经十分露骨,文九动了动心思,便知道他的目的。 “你无非是想让我离开,给你和付星留二人空间,但是江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您聊八卦,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文九并不喜欢江千帆这样娘里娘气的男人,从前他顶多有些娘,现在却透着一股怨气,似乎刚被哪个男人抛弃似的。 “几个月前,瑞琪抛弃你的时候,很难吧?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呢!”江千帆的脸贱贱的,说出的话更胜一筹。 文九摇摇头,她当初有多难她自然知道,被娱乐小号不断地攻击,说她是瑞琪对付陈水生的挡箭牌,如果不是文九,陈水生不会那么早倒台;说她本来就是瑞琪对付香港那些人的靶子,只有将香港的金融圈肃清,瑞琪才能真正的得到一些人脉。 那些话说的她都要信了,可是她仔细分析过,即便是被瑞琪利用,她也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她还是能够分清楚瑞琪的感情,或许他难以纯粹,可若是真的同他毫无深入交集的人,通过吃饭看电影得到的爱情也不是他的风格,普通人的恋爱模式对他来说有些难。 “你应该自顾不暇吧!瑞琪最终还是比你要略高明一些,现在被人拿捏的滋味想必也不是很好受。” 江千帆深深的吸气,又道:“不提瑞琪那小子了,我今天是找你们谈业务的,我是甲方,你说话要不要客气点?” 文九笑笑道:“江先生想要放多少钱,我看情况吧!如果上亿,我就客气些。” 被文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好付星回来,他同付星具体聊了聊业务,末了,付星问江千帆:“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们?” “同谁做生意不都是做?我们还这么熟悉,所以是应该的。”江千帆突然正经起来。 “哈哈……那真是……江先生这么念旧呢!”付星给江千帆倒满酒,又劝着喝几杯,文九在旁边有些同情江千帆。 喝下几杯酒之后,江千帆渐渐话多起来。 “你们不要看瑞琪现在这副得意的样子,好戏还在后面,他那点经验,那点人脉,拿什么和我争?文九,你和他分手就对了,他那种人不值得,你看到我妹妹的下场了么?在他身上耗费那么多年,脱不了身,现在终于嫁人,让他去参加个婚礼他都不同意,我妹妹看上他什么了?”江千帆到底是中年男人了,说话有些婆婆妈妈。 文九看了看付星,见她的眼神里有心疼和落寞,只是一闪而逝,又换上波澜不惊,听着眼前男人的吐槽。 “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针对他么?我恨他,我妹妹因为他差点一辈子都毁了,钱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不缺钱,可是瑞琪总是有那种觉得自己聪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那种派头,实在让人觉得恶心。”江千帆继续吐槽,文九不愿理搭理她,付星似乎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了。 三个人坐在绿茶餐厅的最里面,有一道屏风隔断周围的目光,旁边是另一个屏风隔间不是很密闭的空间,付星觉得谈生意的空间不能封闭,否则财流不进来,可瑞琪这两个字实在招人,后面屏风外的卡座上坐着吃饭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她们的桌子旁。 “我想问问,你们是认识瑞琪吗?”一个穿着光腿神器的萌妹子问江千帆。 江千帆正愁没人和他搭腔,于是拉着人家姑娘坐在自己旁边,开始他接下来的表演。 “我认识他,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是他的粉丝,刚才听到你们好像在讨论他,所以冒昧过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小妹子看上去好小一只,胆子却不小。 “你是大学生?”文九问,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她就是很想知道这个妹子的年纪,她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并没有这么花痴啊~ “嗯,我是人大大三的学生,最近在找实习,很想去瑞琪的公司。” 江千帆听完立即火冒三丈,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开口就是十级刀子。 “他的公司?他的公司刚开,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呢?你去那?再说□□不好么?再不济还有那么多国企央企,还有一些新兴的互联网创业企业,不都是很好的选择?”江千帆说完,文九翻了一个白眼,有点看不上他自吹自擂的行为。 “瑞琪的公司虽然小,但是潜力非常大,我们都很看好他,加上他也年纪不大,是非常有魅力的人呢!”小妹子越说越兴奋,“而且我听说他刚刚分手,正是空窗期,我要这个时候抓住机会,别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付星在旁边看戏有点绷不住要发表言论,却听到隔壁桌传来“噗嗤”一声,听声音像是一个男人。 空气一下安静,过一会儿,从屏风右边钻进来一个人,竟然是高天予。 而后鱼贯而入三人,分别是瑞琪,白洛和叶青。 刚才的学生妹看到几个人眼睛都要直了。 高天予继续道:“我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到这么有趣的事儿,江千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你是瑞琪吗?”学生妹果然主动出击了。 付星扶额低头,似乎画面让她不忍心看。 瑞琪点点头,可是视线却一直似有若无的看向文九。 江千帆的酒劲儿完全上来,付星有些过意不去,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估计明天早上他清醒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青上前扶住江千帆,又吩咐高天予赶紧打个车,而后将他扶起来打算走到旁边的位置等车,却不想站起来的江千帆一眼看到旁边的瑞琪,酒像是醒一半。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早着呢!”江千帆有些大舌头的话说出来,实在太掉他的面子。 瑞琪不理他,江千帆竟然伸手,想抓住瑞琪的衣领,当然被阻止,瑞琪后退一步轻松的将江千帆的手拉下来,同付星道:“你们不应该灌他喝这么多。” 付星听瑞琪这话就不高兴,道:“没错,我们不应该将这个生意场失败的人拉过来谈生意,而是应该送他去讨伐那个让他失败的人,这样才对。” 知道付星的嘴厉害,瑞琪没再说话,打算离开,可是学生妹不干了。 “我能去你们公司实习吗?” 瑞琪愣住,他疑惑道:“我们公司现在不需要实习生。” 眼看着小姑娘急的眼圈都红了,白洛转着不太容易有起伏的眼珠,道:“你可以去人寿试一试,我想我们公司应该还是需要的。” 高天予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看了白洛一眼,又看不出喜怒。 路过江千帆身边的时候,瑞琪朝着付星道:“江千帆的资金你们不能募集,至少目前不行。” 付星闻言不解道:“为什么?□□的生意没什么非法的,我们又是正规机构,怎么会不行?” 瑞琪也不解释,他看一眼文九,似乎在等着她同他说话,可是几秒后,谁都没出声,瑞琪还是离开,身后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跟在后面。 文九离得很远都能听见她们八卦。 “我听说瑞琪的前女友很普通唉,不知道瑞琪怎么会喜欢她,简直不可理解。” “不仅仅普通,还很矫情,似乎总是和瑞琪闹分手之类的,之前在香港就传出来瑞琪为了哄她跟去香港,却还是不受待见。” “何止,她还和白洛走的很近的据说,今天终于看到瑞琪和白洛两大帅哥,就差他前女友,要是能一起看到,今天真是赚大了。” “……” 文九实在听不下去,看着被高天予弄上网约车的江千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谁能想到那么大一家集团的一把手竟然是个爱哭的怂包,看到瑞琪的背影她不免又要担心起来,瑞琪让她们不要和江氏合作,难道真的又要有大动作么?是哪方面呢?股市的政策还是企业的新布局呢? 付星和文九在餐厅又坐一会儿,金融街购物中心还是原来冷清的样子,偶尔能看到几个才俊匆匆的买一杯星巴克而后赶着去加班。 购物中心门口的石龟像是两只可爱的棉花糖,惹得很多带着孩子的妈妈过去给小朋友拍照,天气不错,前面的广场被圈起来一大块,硕大的电子屏也亮着,好像是有什么活动,文九拉着付星出来溜达,顺便消消食。 付星是霸道女总裁,气场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她一边走一边朝文九道:“感觉今天金融街有活动。咱们过去占个坑位,看样子要开始了。” “你竟然会对这些感兴趣?”文九觉得这和她女总裁的气质不符。 “金融街的活动都是请的金融大鳄,要么就是新贵,这种地方不会请闲杂人等,既然碰上,看看是谁,也可以了解一下风向标。” 果然还是没让文九失望,付星还是那个付星。 没多久,屏幕上有人了,文九仔细辨认,那个被花团锦簇的人原来是瑞琪。 付星看到立即吐槽:“没劲,回家。”前面听到付星话的女孩子回头略微嫌弃了她和文九,付星掀掀眼皮,没理。 文九无语,怎么哪里都是瑞琪,烦死。 第110章 文九和付星准备离开充满少女心的“是非之地”。主要还是这些小姑娘嫩的有些过分,又天真的想让人咬一口,付星感叹她都分不太清楚自己应该是男是女,如果那些姑娘向她表白,她想她应该会答应的。 没想到来的时候就出现的不好的直觉终于应验,那块被圈起来的地方突然打开缺口,围观群众都被摄像机扫射一遍,为了显示中间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有多受欢迎,文九抖了抖自己身上依旧土得掉渣的旧套装,表达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这一幕不可避免的被八卦又多余的摄影师抓到,大屏幕上于是出现文九嫌弃的表情。 即便是在这样窘迫的时刻,文九还是听到刚刚记者刚才问瑞琪那个傻白甜的问题。 “请问瑞琪先生,您所做的这一切有什么内驱动力吗?据我所知,您的这些成就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很多的坚持和心血。” 文九内心嗤之以鼻,这是什么狗血的问题,为了钱,为了色,为了实现理想,为了让别人高看一眼,瑞琪的嘴里肯定不会说这些,不过他肯定是这么想的,记者这么问他是想锻炼一下他的口才吗? 众人都配合的屏息不说话,等着中间的“花蕊”说话。 瑞琪微笑,而后缓缓道出:“我的女朋友。” 记者们果然躁动起来,刚刚那些扛不动相机的摄影师也都像是突然有了洪荒之力,一阵窃窃私语后,他们选出来一个代表继续问瑞琪:“您是说您的女朋友是您的内驱力吗?可是据我们所知,您好像刚刚分手,不知道传言是否是真的呢?” 文九一瞬不瞬的盯着瑞琪,等着他的回答,仿佛他的回答不仅仅是为了敷衍那些非常有毅力的记者,还为了她那颗要跳出来的心。 “我和她没有分手,感情稳定。” 瑞琪还是那样的表情,气定神闲。 文九听到身边的女孩子都在失望叹气,唇角微微弯起。 “可以问问您的女朋友做什么工作吗?”记者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应该没有想到瑞琪会那么配合。 瑞琪这次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文九的方向走过来,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他走的那么快,文九想要逃开,却被付星这个霸道女总裁拽住,动弹不得。 这下热闹了,眼睁睁的看着瑞琪走过来,又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文九紧张的要晕过去了,主要是这么多的摄像头盯着她,仿佛能感受到演员晕机的情景。 “她就是我女朋友,是一家私募基金的合伙人。” 众人都说了什么,瑞琪又回答了什么,文九完全没有注意到。 活动结束的时候,文九还在瑞琪的怀里僵硬的像是一块搓衣板。 “你还好吧?”瑞琪望着空荡荡的广场,轻声询问。 叶青还有其他人早就离开,付星也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家。 “不好。”文九如实回答。 瑞琪一下紧张起来,文九摆摆手,说自己只是有些冷。 穿上瑞琪的外套,又手拉手的逛了逛金融街,文九指着工信大厦朝着瑞琪道:“你知道吗?我曾经应聘过这里,在面试的过程中,他们因为操作失误,多加名额,将我这个本来在笔试过程中就应该刷掉的人加进来。”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 “他们后来又修正错误,要将几个多加的人去掉,可是这个时候笔试和面试已经结束,按道理应该按照成绩减人。” 文九望着依旧高不可攀的工信大厦道:“可是他们却按照学校的排名减人的。” 瑞琪愕然,显然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是不是以为故事已经结束了?” 瑞琪点头。 “后来因为他们确定的人选中有人不坚定去了别的公司,他们又通知我可以去那里上班。” 这样一波三折的故事,瑞琪低头笑了笑,伸手搂过文九的肩膀道:“委屈你了。” “我倒是没有觉得多委屈,这样的公司,我不赞成他们的价值观,所以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瑞琪才知道文九想说什么。 他拉着文九坐在长椅上,看着前面巨大的雕塑牛,对面的古驰商标藐视周围的其他品牌,因为上面巨大的模特海报,模特和牛互相较量,比的是气场。 “我没有工信那样趾高气扬,我在保护你。” “如果你是一只鹰,那你身边站着的就不应该是黄鹂,你之所以那样做,是认为我没有能力成为你的帮手,甚至是拖油瓶。” 瑞琪听到这里有些生气,“文九,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是我的骄傲。”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轻松的去交往?”他问。 文九没有办法回答。 瑞琪开车,要送文九回家,她坐在车里感受着巨大的沉闷笼罩在身边。 “江千帆,我知道他在找你们合作,可我觉得他在利用你们,他完全不需要找刚成立的公司做投资,除非这笔钱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瑞琪车开的很猛,压抑的怒气在车内流动。 “江千帆对付星念念不忘,或许也会做这样的事呢!”文九反驳。 “不会,我就没有因为这些找你们套近乎。”瑞琪脱口而出。 文九很想说你的钱现在都在我这里,我总不能拿自己的钱做投资,可她最后还是忍住,这样未免太过分。 瑞琪和她想到一块儿,问她:“钱都在你的名下,现在我想这样套近乎也有点难。” 刚好红灯,既然想到这件事,文九想想还是道:“你赶紧把你公司的资产转走,另外名字不要写我,免得我再对你下手。” 瑞琪笑了,“嗯,前几天我知道了,你一天花了三百万。” 自从知道自己名下有那么多钱之后,文九没有装清高,她把那部分钱拿去玩投资,顺便用来和付星两人试水,虽然她们并不笨,可是几百万的钱还是打水漂,瑞琪肯定知道这件事。 “所以,为了你的资产,麻烦你早做决断吧!” 瑞琪不说话,脚下的油门又大了。 “唉你小心点开车!”文九着急,伸手抓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这个动作却让瑞琪找地方在路边突然停了车。 而后他搂过文九,重重的吻上去。 “唔……” 车窗外是几棵樱花树,随着风轻轻摆动,落下几许花瓣在车玻璃上。 车内的空气灼烫,文九将脸轻轻转过去,回过头后,发现瑞琪还在盯着她看。 “你知道人与人之间互相喜欢并且能够白头偕老的概率有多小吗?”瑞琪叹气道。 外面一对互相依偎的老人并肩往前走着,身后的岁月仿佛都变得温柔。 瑞琪继续道:“我不喜欢纠缠,若是你真的心意已决,那我会走的干干净净,可若是你有情绪,那我等你想明白。” 这是文九第一次听瑞琪解释他的想法。 “你看一年又一年过得这样快,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 到家的时候,瑞琪坚持要上去喝杯水,文九侧目,瑞琪后退半步道:“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进门之后他确实没有什么非分的动作,可又满眼欲言又止,过了很久他才道:“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文九囧的要跳起来,立即做出防御动作,却被他轻易的抓住手腕,举在头顶用他一只手抓好,另一只手绕过文九的膝弯,将她一下抱起放在床上。 文九还在徒劳的挣扎,被瑞琪一句话吓得不敢动。 “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他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他小心翼翼的撩开文九的衣服,一时两个人似乎都不会呼吸,憋红的脸很不自然,见瑞琪在那里发愣,文九低头去寻他的脸。 竟然看到她似乎永远也不会想到的画面。 他竟然在哭,一滴滴的眼泪顺着他的脸掉在她的肚子上…… “你怎么了?”文九问他。 瑞琪胡乱擦了擦脸,而后轻轻将脸放在她的肚皮上,闷闷的道:“我没有看着它愈合伤口,我是个混蛋,你原谅我好不好?” 文九听了想笑,费好大劲忍住后又听他道:“你的肚子一点都不软,能不能多吃点?” 刚才的笑意转为生气,不想理这个直男,她的肚子上都是肌肉,当然不软。 又过一会儿,就在文九以为瑞琪枕着她的肚子睡着的时候,他突然道:“屋里好像不太暖和,你要不要去我家?” 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事,文九挣开手一把推开他。 “你该回家了。” 瑞琪悻悻收回手,他走到阳台下检查了屋内的暖气,朝文九道:“给物业打电话,叫他们过来修一下,屋里不太暖和。” 文九点头,却不说话。 瑞琪把文九喝剩下的果汁一口喝完,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过段时间的金融企业年会,你和付星会来吧!” “说不好,我们都很忙。” “去了会有更多客户。” 文九当然知道会有更多客户,她反问瑞琪道:“到时候你肯定是众星捧月般,让我去看你开屏吗?” 瑞琪被她噎住,也不想再说什么。 也许是忍不住要出口气,瑞琪走出门口又探头回来道:“你今天的那身衣服拿去扔了吧!难看。” 文九暗道:you win. 第111章 CFA年会。 文九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不然不会因为付星的三言两语,就来这里凑热闹。 恩贤和文昊也在,文九和他们聊了聊,知道两个人已经在商量结婚,为她们高兴的同时不免也因为自己婚事没着落而失落。 “你们看到没有,今天的女主角是阿兰。”恩贤羡慕道。 文九当然也能看到,实际上远不止她一个主角,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美女。 空旷的场地站满人,周围是一些零食和小吃,还有很多香槟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实际上东西不算好吃,文九几乎每一样都尝一遍,却没怎么分清楚各自的味道,可见它们实在没什么吸引人的本事。 白洛也在,文九见他走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祈祷他不要说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话。 “怎么样?那个萌妹子最后去你们单位了?”文九决定先下手为强,不让白洛先开口。 “嗯,但是后来好像没有留,不知道她后来去哪了。”白洛波澜不惊的道。 “你怎么没有帮她一把?”文九开玩笑道。 “我已经帮她了吧!素不相识。”白洛举着一杯酒,一口一口的抿,像是对这种场合也厌恶至极。 “恭喜你啊!升职了。”文九继续没话找话。 白洛低头笑了。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难为情,你现在都开始创业,我却还是一个打工人。” 文九和他碰了碰杯道:“哪的话,我这是在公司混不下去才会出来创业,实际上你也知道,创业九死一生。”说完文九瞄了一眼付星,见她正和瑞琪他们聊,还有一个美国人,他们说话用的语言看口型应该不是中文。 “你和瑞琪什么时候结婚?”白洛漫不经心的问。 “不知道。”文九没想到白洛竟然也会这么八卦。 白洛还想问什么,高天予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来,拉着白洛离开,文九不眨眼的盯着他们,闭上眼又再睁开看了看,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流淌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刚好恩贤这会儿也在看白洛和高天予,文九问她:“你说,刚才是我想多了吗?” 恩贤摇头做思索状,道:“那我也想多了。” …… 这场CFA年会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江千帆也来了。 清醒时的江千帆还是比较矜持的,没有对着瑞琪破口大骂,眼神也友善很多,唯一让人觉得有杀气的地方是他的头发,因为抹了太多发胶,像是每一根都竖起来一样。 文九看着江千帆和瑞琪老朋友一样互相寒暄,觉得有些恶寒。 付星在旁边道:“你知道吗?江千帆也开始做元宇宙的项目了,似乎又是一场竞争游戏,瑞琪却变得低调很多,很多地方他都不争,他的项目现在用户很多,但他并没有急着赚钱,挺奇怪的。” 文九不太相信瑞琪会甘愿被江千帆压着一头,可是也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正说着,江千帆走了过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才俊,才俊的脸比文九的还要白,要论五官的精致,确实是能艳压全场,阿兰也比不过他,“付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李恪,负责和你们对接我这边儿的业务,你们熟悉一下吧!”说完他就被其他人叫走。 文九发现才俊一直盯着她,暗道江千帆手下的人怎么会这么没素质。 “付总,文总你们好,我是李恪。” “我们可能不会和你们公司合作了。”付星道。 李恪显然没有准备这个时候应该说的话,他得到的消息是要谈生意,并没有想到是被拒绝。 “江总可能还没有和你说清楚,因为我们公司刚成立,不敢做太高风险的投资,害怕江总的钱赚的不够多,所以才拒绝。” 李恪赶紧道:“怎么会,江总之前还和我说,只是投资而已,三千万也不是太多,所以二位不需要有压力。” 付星这人最讨厌人墨迹,听到姓李这个才俊要开始滔滔不绝,马上竖起食指比在胸前道:“打住,我会和江千帆说这件事,你不用再介绍了。” 可惜她们错看□□的人了,李恪见两人要走,竟然跟着一起,付星回身就想找他继续理论,李恪却没想到付星会突然转身,而后俩人就撞在一起,动静其实并不大,可惜他们还碰到身边端着香槟的服务生,小鸡仔一样的身形的服务员小哥被带的倒在地上,顺便把文九也绊倒,文九伸手在身边胡乱拽了谁的衣袖,下一秒她就看到有人朝她压下来…… 才俊趴在了文九的身上,白洛看着这一幕似曾相识,刚要笑,嘴型立即变成惊愕。 瑞琪走过来拎起李恪,然后故意大力的甩开…… 周围一下乱套,江千帆过来护着自己的属下。 付星在旁边和文九道:“江千帆每次和瑞琪同框的时候,我都很同情他。” 文九被瑞琪拉去他身边,又检查她身上的衣服有没有不妥当,之后才看着江千帆道:“江总,你的那些钱为什么要放在老庄…老庄私募那里,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你以后再打这样的主义,那个人就是下场。”瑞琪指了指李恪。 文九在瑞琪读老庄私募的时候真是捏了一把汗。 “我们之间做生意,同瑞琪先生您有什么关系?”江千帆道。 瑞琪笑笑,周围的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如果江先生想让我在这儿说,那我很乐意。” 江千帆果然面上挂不住,转身去了旁边的会议室,瑞琪也跟过去。 众人似乎还没有吃够瓜,一直在看文九和付星,还有那个倒霉的李恪,付星和服务生道歉,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叶青在旁赶紧朝着众人道:“大家可以品尝一下新上的甜品,都是精心做的。 周围的人四散开,李恪这才敢上前和文九道歉:“不好意思文小姐,刚才是我太冒失。” 文九点点头算是泯恩仇,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江千帆的那些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本来付星和文九没有打算听到什么实质性信息,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真的问出什么内容。 “那是华融资本的钱,不知道江总为什么不让这笔入账,就这么悬着好久,这次听说付总是江总的朋友,才打理了这笔钱。” 付星和文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江千帆还没有出来,付星的神色却一下冷下来。 文九想或许本来付星还对江千帆有一丝丝留恋,现在估计就剩些渣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还算平静,直到那个绿茶餐厅遇见的萌妹子再次出现。 文九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本能的排斥,但没办法,她是今年新入会的CFA持证人,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成绩,确实不简单。 主持人问她有什么心愿,文九心里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要和付星打趣,却哽在那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 小姑娘还是想去瑞琪的公司,即便他的公司才不过百人。 “为什么要去瑞琪的公司?”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还在继续问,瑞琪在旁边面无表情。 “就是觉得瑞总很有个人魅力,想去他麾下效力。”说完对着瑞琪甜甜一笑。 文九内心默默翻白眼,这是公开和她抢男人吗? “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主持人不怕死的问,瑞琪的眼神扫过去,主持人心里一冷。 “我知道,毕竟和瑞总多学知识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这话说的,文九笑了,看着台上的瑞琪,莫名有些自卑和心累。 一个太耀眼的人,确实会照亮伴侣,但他会是很多人的灯塔,让人总是觉得不安心,而普通人萤火虫一样的微光能在黑暗的地方发挥作用,虽然不会照亮自己,但也足够浪漫,也不用担心被人偷走。 “怎么?自卑了?”付星问。 文九点头,“你看他,是我能够拥有的人吗?” “是啊!他也是普通人,而你也不差,你是不是最近总推开他也有这个方面?怕自己配不上?你可千万别,我们的生意还要靠瑞琪这块招牌。” 被付星问出来,文九突然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可笑,估计大家早就发现,只有她自己不确定,实际上多明朗的事。 “我应该就是配不上吧!” “你配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月也过来了,想必是和她老公一起来的。 陈荣上前和瑞琪以及主持人寒暄,几句话后却又说到那个人大的小妹妹。 “这个新入会的小姑娘不如去我们公司吧!在金融街,要比瑞琪的公司方便的多,加上公司规模大一些,会有比较好的系统学习机会。”陈荣真诚的望着那个姑娘道。 陈荣的大名业内也都知道,小姑娘明显犹豫,加上瑞琪上次拒绝过她,倒是真的让她改变主意,文九听她答应,有些感激的看着高月。 “文九,你这样消极是不对的,你要知道瑞琪必然不是普通的男人,你全靠他自己来赶走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时间长了他会觉得你不在意他,既然你不在意,他有一天真的会投入满是崇拜他的女人怀里也是有可能的,人性经不起考验。” 恩贤也凑过来道:“月姐说的对。不过你就这么让陈荣把这么美又这么聪明的姑娘弄到他们公司,不担心吗?” 高月得意的笑笑:“这样的姑娘我见得多了,老陈不爱这一口。” 文九听了高月的话,望着台上的瑞琪,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第112章 周末,叶青打电话叫文九去他家把瑞琪弄回家,说是瑞琪耍赖非要叫她过去,叶青还承诺会顺便给她一个大客户。 去的时候文九在路上各种嘀咕,文九以为是随意的私下聚会,可是进去之后发现除衣服随意外,客厅气氛十分拘谨。 第一次来叶青家,文九发现叶青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钱。 陈荣和高月虽然和叶青家同一个小区,但因他们出差去新加坡,故而俩人并没有出现,她看了看,七八人中只有自己和阿兰是女性。 瑞琪也在,显然已经不省人事。 半月没有见面,他迷蒙的望着文九,眼神冷淡的很,他给文九打很多电话,发很多微信,可都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这会儿见到文九,瑞琪全当没有看到。 能看得出来,叶青请客吃饭的目的就是为文九和瑞琪。 众人坐在一起闲聊起来,文九和阿兰躲开男人,到叶青家的大阳台上坐着喝茶,这也是她们第一次聊天。 “文九,我没想到瑞琪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为一个女人伤神。”阿兰道,她脸上有一点点笑意,仿佛一朵雪莲刚开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还能伤神多久……”文九也很坦诚,她觉得阿兰和瑞琪只适合一起共事。 “我想,你们有矛盾一定要好好沟通,错过瑞琪,你会后悔的。” “你喜欢他?”文九问。 阿兰笑了,道:“我不喜欢他这种难搞的,不过我知道他的稀缺性。” “嗯,我正打算和他好好谈谈。” 文九没有再说什么,她走过去扶着瑞琪,把他先弄回家再说。 街面上,文九等着车过来,微冷的风吹过,瑞琪稍微清醒些。 可他的酒劲儿才又上来,再加上这些日子受文九的气太多,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想再忍受,他站在那扶着一根路灯杆,而后低头望着自己身前的女人,道:“我真的忍你太久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跟你说,你再不理我……再不理我我就不理你……” 气呼呼的瑞琪让文九差点笑场。 “我先送你回家,等你回去咱们再聊天,OK?” 瑞琪像是听懂,默默和文九上车,文九给他戴好口罩,又被他一把拉下来,嚷嚷道:“我不要戴口罩。” 文九拍他的头叫他不要乱动,又小心把他口罩戴好,前面的司机见他们的互动,笑着调侃道:“老公喝多了? 瑞琪也听见了,只是他的脑子也许已分辨不出“老公”这两个字的意思。 文九笑着道:“嗯,喝多了,整天不让人省心。” 司机大哥继续道:“哎呀,男人嘛!在外面难免要应酬,多体谅一点,回家别吵架啊!” 文九尴尬着笑笑点头,没有再继续聊。 好在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文九扶着瑞琪下车,他整个身体几乎都靠在文九身上,似乎脚下踩的不是路面,而是他的床一样。 “文九,我想喝水。”瑞琪突然道。 “回家喝。”文九头都没有抬的道。 进小区路过保安小哥的时候,他显然认识文九,笑着打招呼,“好久没来了,吵架了呀?男朋友这么帅还忍心吵架。” 文九又尴尬着笑过去,没有看到头顶瑞琪的唇角已经快裂到耳根。 到家后,文九给瑞琪倒了一杯水,瑞琪坐在床上看着文九给他脱掉外套,让他躺好,做完这一切,她又明显是要走。 瑞琪在后面急急的喊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文九回头,问他:“说什么?” 等她回过头才看到瑞琪眼里的慌张和脆弱,她一下后悔刚才的话,可惜瑞琪没有再给她机会。 “好,那你走吧,我找别人来照顾我。”他闭着眼躺在床脚。 文九甚至没有勇气去问他们这算是结束了吗,就已经落荒而逃。 打车走到半路,文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就那样走掉,央视大裤衩一样的高楼投下大片阴影,压在文九乘坐的出租上,她脑海里的回忆也像是身后的风景一样,随着眼泪飞快的往后翻,终于……她朝司机道:“请您送我回去。” 到瑞琪家的时候,她庆幸自己有一把钥匙,旁若无人的打开门…… 瑞琪打电话的人是最近一直在骚扰他的学生妹,就是那个新的持证人,打电话叫她来无非就是为了气文九,可是他打通后,文九走了,对面接了电话,他很快摁掉,可她又打了过来,那个时候他好像在哭,他很久没有哭过了…… 于是他就叫她来,而她也没有拒绝。 文九兴冲冲的去瑞琪的房间找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床边坐着一个女人…… 瑞琪的瞳孔似乎缩了一下…… 文九的心也像是被人捏住一样,痛的无法继续均匀的跳动。 三个人都不说话,文九极力的保持镇定,她朝着瑞琪道:“你先让她走,我有话和你说。” 被文九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惹怒太多次,瑞琪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文九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又朝着那个女孩子道:“请你先回去好吗?我和我男朋友有事要说。” 小妹妹瞪着小鹿一样的眼睛道:“可是,瑞琪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两个字再一次将文九击碎,她再也不能站在那里,这一次她轻轻转身,没有再看一眼瑞琪。 瑞琪挣扎着要下去找她,可是因为腿上无力,最后只是坐在地上靠在床沿动弹不得,文九还是走了。 小妹妹也有些尴尬,她问瑞琪:“要我把文姐姐叫回来吗?” 瑞琪摇头,他想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可是怎么都点不着,手抖得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瑞琪问眼前的人。 “纪尘。” “好,纪尘,你帮我点上这根烟,就走吧!不好意思。”瑞琪还想留一点笑意,但比哭还要难看。 纪尘蹲在瑞琪身前,给他点着烟,他的眉微微皱起,垂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唇上的烟微微抖动。 “你们,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纪尘小声的问。 瑞琪只是摆摆手,头也不抬的道:“你走吧!对不起。” 等小姑娘起身要走的时候,瑞琪又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的联系方式,我这次给你打电话完全是为了气她,以后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纪尘没说话,她快步离开,不想再在瑞琪家里多呆一秒。 等到人都走了,瑞琪的一根烟也要燃完,他才想起给文九打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竟然接通,那边传来文九沙哑的声音。 “瑞琪。” “嗯,我没想到你会接电话。” “我们还是要好好告别。” 文九的话让瑞琪感到难过,他深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那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才不过两个周的时间,瑞琪和她的关系变成这样,是文九单方面的逃避,而瑞琪难以体察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你找那个小妹妹并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别再玩感情游戏了。” “嗯,我尽量吧!” “还有,我希望你越来越好……”文九的声音也有些难以支撑,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许她在等瑞琪给她一个台阶,让她把心里害怕的事说出来。 瑞琪不可能知道,所以他只是点头,又点燃一根烟,对着电话那边的文九轻轻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再纠缠你,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别再遇见我这样的人。” 文九哭得不能自已,她不想听到瑞琪说这些…… “文九,在去美国之前,我被人暗算过,家里也被人翻过,你还记得墙上画的竹子吗?现在只剩下半截。没有办法我只能先跑到国外,为了不给你带去麻烦,我只能选择不联系你。后来终于通过叶青稳住京州的局面,我又让高天予在云南搞定那边的势力,最后阿兰通过和上海和深圳的关系,将生意通过港口城市徐徐开展,通过这么周转现在才弄到钱做现在的行业,我真的没有将你视为拖油瓶,可是你好像一直不理解我……” 瑞琪说到这里似乎颇为疲惫,他继续说:“而回国这段时间,我一直试图挽回你,可似乎都是徒劳,反倒将你越推越远,而你的公司也刚刚起步,我们也不适合这样闹情绪。不如……不如我们分开吧……” 文九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雨幕,一下子感到非常的冷,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你还在听我说话吗?”瑞琪问。 “我在,那你……现在还爱我吗?” 瑞琪道:“我依旧很爱你,可是这份爱在连日的矛盾下已经疲惫不堪。” 文九心里有千言,可却吐不出一个字,她知道自己若是丢下他,那就真的没有以后了,因瑞琪做的决定还从未有反悔过,即便是他的前女友,那样的铭心刻骨,他也从未有过反复。 “好,我知道了!”文九道。 两个人默默挂掉电话,谁也没有说再见,因为很难再见了。 文九站在窗外很久,远在另一边的瑞琪,也依旧靠坐在床边,两个人不一样的地点,却是同样的心情,或许他们在一起,还能互相抱一抱,不带有任何感情,只互相安慰而已。 瑞琪身体里的酒精还在发酵,很难说他是清醒的,如果他能够读得懂文九那些谨小慎微的欲言又止,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第113章 昏暗的房间内,文九挣开两只像刚经历过烟熏的眼睛,没想到自己也会因为失恋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昼夜颠倒。 她身上的睡衣在散发着一股极度有存在感的味道,让她分辨不出来自己手里的饼干是不是放的有些坏掉才在鼻端有这个味道。 她起来把窗帘打开,看到正午的阳光将房间里的阴霾全部赶走时,又突然把窗帘拉好,那种整天颓的日子仿佛也不错,缺什么就叫付星送过来,另外也不用担心自己要不要上班…… 可是她的好日子好像越来越紧张,因为她刚刚接到付星的电话,说她一会儿会过来,在没有文九提前“邀约”的情况下,付星那个女人是不会想过来文九的“狗窝”的,所以,她知道她的失恋假期已经余额不足。 文九看到付星来找她的时候带人过来已经非常不爽,从门口一双男人的脚能看的出来,来的人和她不是一个品种,顺着那双比女人还直的腿看上去,到宽阔的胸部时,文九已经没有那么恨付星,因为这男人不错,起码身材不错,最后她看到了脸。 看到脸之后,文九就笑的很猥琐,她的表现连付星都觉得很尴尬,毕竟人是她带来的,可是这会儿文九却在这儿一副花痴般的傻笑表情,让她觉得颜面扫地,付星拽了拽文九的衣袖,告诉她擦擦口水,要不然就要流在文九自己的胸上面了。 李恪还是一副恪守男女大妨的样子,不过他今天带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让他现在这幅有礼貌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装的,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朝着文九亮出他那罪恶的爪子,文九的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副限制级大戏,她无视付星嫌弃的表情,将李恪拉进屋内。 付星赶紧解释道:“李恪,文九平时不是这样的。”说完,付星打量文九身上菜叶一样的上衣,和头上像是被人炮轰过的头发,又赶紧补充道:“其实偶尔也会这样,只是平时没有这么夸张,也就是现在一半的效果。”付星心虚的说完,看着李恪装作信任的眼神,咽了咽唾沫。 文九无所谓的道:“平时确实不这样,最近不是刚分手嘛!偶尔也是要放纵一下,不过自从你出现在我房间里,我现在对邋遢和自暴自弃已经失去性趣,我还是对男人比较感兴趣,如果你觉得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再给我买一只猫也行。” 说完这些,付星笑出声,“你最近是不是《破产姐妹》看的太多,说话一Max的味道。” 文九听她那样说,立即做了一个Max的动作,又比了比自己的胸道:“要是再大一个罩杯,或许我可以更像一点。” 李恪一直低着头,从眼睫毛都能知道他觉得文九和前两天见到的那个心事重重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不用担心,我只是失恋而已,又不是刚做了变性手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另外你们坐下,我得和你把丑话说明白。” 文九给付星和李恪让了一条路,防止他们两人因为地上的不明物体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 李恪终于说出来这里的第一句话,“文小姐,我为上次的事情表示抱歉,希望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给您,因为上次的事,我在江总那里立即就不太受重视,所以付总和江总商量让我过来这里……” “stop!”文九及时的打住他的碎碎念,又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说话。” 所以到现在文九才知道付星为什么给自己送来这个惊天大漂亮,想必第一就是想让江千帆吃醋,最近的娱记又开始蹲着江千帆的家,甚至他儿子都给付星发微信,告诉她实际上他还蛮喜欢她的;再有肯定是想用这个男人来打发文九,因为她失恋,付星像是文九新的男朋友一样,被文九日夜不间断使唤,估计她早就受够了。 “好了,我给你送这个礼物不是免费的。”付星先发制人,喝了一口文九给她冲的咖啡后差点吐出来,她就知道在这个到处都像是长毛的地方绝对不能吃喝任何东西,看到李恪还喝的津津有味,付星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条件?”文九和李恪碰了碰杯,又对着他傻笑起来。 “下个季度,你赚的钱不能少于我,或者相差不能多于五百万。”付星点到为止,说的话也是干脆利落。 “这有什么难得……”文九表示不屑。 “你先看看你现在赚了多少再说吧!如果没有做到,我要自己享用了。” 付星说完,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李恪,知道自己的玩笑有些大,干笑几声,见对方毫不生气才继续道:“另外年终的分红也会根据这个分,公司现在有十几个人,我不能言而无信。” 文九毫不担心,满口答应:“不会的,罪恶的金钱不会收买我,但是这个男人会,他长成这样……”说着文九暗道一声不对,叫到:“你不会是个GAY吧?” 李恪指了指自己的嘴,暗示文九自己是不是可以说话了,文九伸手在唇边做一个拉开拉链的动作。 “我不是。” 说完,他自己很自觉地做了一个拉上的动作。 文九又拉开,道:“我还没有问你,明明你有那么多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据我所知,你的学历和工作经验背景都不错。” 李恪又把自己的嘴拉开道:“没错,我确实有更好的选择,不过因为我的美貌,我很容易被上级潜规则,被美女潜规则总是要好过秃顶又大肚子的男人。” 文九和付星都笑了,这个男人还挺幽默。 既然来了帅哥,文九上班的工作热情非常大,每天早上李恪都开着文九的车来接他,下班再把她送回去,任谁都知道这是文九新养的小奶狗,老庄私募的名头更大了,甚至圈外人都知道,比如靳女士。 靳女士来京州找文九,因为她要和老文去长白山看天池,路过北京。 来的第一天他们刚好赶上李恪给文九拿家里的文件,因为顺便,文九就让李恪顺便拿一件女士的外套,顺便再带一份便当过去,李恪的脑回路也很清奇,他在文九家的冰箱一顿搜刮,竟然还能找到一些没有发霉的事物,于是欣然下厨,被靳女士风尘仆仆的眼睛一顿上下扫射,靳女士本来笑吟吟的脸因为老文的咳嗽声瞬间变严肃。 “小伙子,你怎么会在我女儿家里?”靳女士本来是南方人,却因为天生的好嗓子,让人总以为是从东北过来的爽利人。 李恪不慌不忙,先是给两个来人家来一个不知道哪个朝代的问候,一下安抚住两个老小孩的情绪,又解释道:“我是文九的助理,她让我帮她拿便当和文件,我正要去公司。” 显然二老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加上他们很想见到文九,于是三个人一路同行,一起出现在文九和付星的公司。 文九在办公室等着客户过来,一边埋怨李恪怎么还不回来,一边又抱怨客户为什么要提前到。 …… 靳女士没看到文九,立即要去办公室找她,李恪坚持让他们去休息室,解释文九有可能在陪客户。 李恪前脚刚走,靳女士就把老文抛下,自己跟着李恪去文九的办公室,一开门,靳女士看到里面的白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白洛显然也很友好,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白洛,你和我们文九是不是谈着呢?”靳女士就差把女婿两个字说出口,见文九捂着脸,又道:“文九不好意思说,我们都不知道呀!”靳女士的笑容格外的亲切,让人不忍心拒绝。 白洛见状只能道:“我们确实谈着呢!” 谈生意也是谈。 白洛把自己的钱用来玩私募,这事儿本来就很离谱,关键是还找文九,付星想着文九还有多少暧昧对象,要是多的话,估计年底文九赚的钱会比她的多。 “哎呀太好了啊!我刚才还担心这个长得像大姑娘的男人会不会是文九交的男朋友,后来又觉得不对,文九肯定会因为嫉妒人家长得好看排斥他。”靳女士不愧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几句话说的几人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洛笑着解释道:“阿姨,我们其实不是男女朋友,我只是有些钱想找文九打理一下。” 靳女士不管那么多,她听到后半句后就自动忘记前半句道:“都开始把钱交给文九打理了,真不错,以后我们文九和你过日子有福气了哦!” 文九把两只手都捂在脸上,过了几秒才朝着李恪道:“把我妈带到休息室,让我喘口气。” 李恪半哄半强迫的带着靳女士离开,文九听见门外靳女士在喊:“唉你这个人看上去像个大姑娘,没想到力气还是蛮大的嘛!” 白洛有些羡慕的朝文九道:“好久没有见阿姨,看样子很健康。” 文九点头,整天那么开心,能不健康吗? “对了,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白洛犹豫道。 文九无语,又忍不住道:“你现在变得好墨迹啊,和高天予越来越像了,你们整天在一起不好,你的优秀他一点没有学到,他的缺点却把你拉下神坛。” 白洛想到高天予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又很快忍住,文九心里默默猜测,想来两个人应该是热恋期。 “什么事?你快点说,说完我还要去应付休息室的村霸。”文九双手环抱胸前,掀掀眼皮道。 “下周二是瑞琪他们公司那个PGK软件用户超过1亿的庆典,本来是内部的庆祝,但因为外界人士都很想参加,所以我们这些业内人士也可以参加,估计是一个很好的积攒人脉的场合,推荐你去。”白洛说着还拿出两张邀请函。 文九没有接,白洛放在桌上,丝毫没有尴尬,只是继续道:“我知道你会去的,你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副资本家的样子了。” 文九知道一定是高天予在白洛身后煽风点火,这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把白洛竟然都拿下了,真是了不起。 第114章 暮春依旧明媚,文九带着二老去雁栖湖。 还有一个格外凸出的人李恪,本意不带他,因最近他们的绯闻已经要炒翻天,文九觉得多少要避避嫌,可架不住李恪装可怜。后来文九倒是也想开,完全不用把他当成男人,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又不是明星,何必在乎舆论,故而去哪都带着他,他也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一路上俨然已经一家人了。 靳女士本来不想带着李恪,后来瞅着文九车后备箱的东西,咬了咬牙让李恪负责开车。 从文九说要来这里,靳女士一直没有多问什么,实际上她已经来很多次,对于京州的景点也没什么新鲜感。而文九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付星送的雁栖湖金光酒店的免费劵,文九在车上和靳女士说这个事儿的时候,被母上喷很久,无非说她孝心都是免费的,没有什么纯度,一点儿不孝顺。 文九解释这个时候来雁栖湖是最好的时候,错过要再等一年,虽然听上去苍白,倒是也让靳女士闭嘴了。 车上李恪在前面安静的开车,文九本来要坐在副驾驶,被靳女士抢了先,惹得老文同志格外不快,又过一会儿,文九才知道她老妈打得什么算盘。 “小李啊!你有对象没有啊?要不要阿姨帮你介绍介绍?”靳女士盯着李恪那张魅惑的脸,眼珠很久才转一下。 “谢谢阿姨,我刚刚分手,暂时还不想找对象。”李恪依旧有礼。 文九倒是被李恪带的有些八卦,赶紧插嘴问她:“谁啊?我认识吗?” 李恪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文九抢先道:“不说实话要扣工资。” “纪尘。”李恪说完就不再说话,他觉得文九应该知道纪尘是谁,本来觉得不应该说,可是被文九逼到这个份儿上。 文九抚了抚额,她为什么要问?果然苍天有眼,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人毕竟不多,算是恶有恶报? 纪尘和李恪原来是情侣,这也就能知道那个女孩子为什么行为那么奇怪了,没准儿是分手刺激的。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文九并不打算放过他。 李恪这次不再说话,而是通过后视镜用眼神示意靳女士还在车里。 这招还是管用的,文九没有再继续逼李恪继续,但靳女士觉得空气太安静了不舒服。 “小李啊!分手就分手,分手后有更好的等着你,你喜不喜欢比自己大的啊?” 文九在后面吓得要跳车,好在李恪的情商挺高,他道:“阿姨,我需要一段时间去沉淀一下。” 靳女士的眉毛都成波浪状,明显觉得年轻人活的有些委屈,她又说:“小李,不如你把你前对象叫出来,没准儿就和好咯!你是不知道这找个对象有多难,看看你文姐,简直一个人活成一个家啊,别人的家都有分工,她就没有,什么都是自己搞,以后再自己搞出一个孩子出来,真是愁死人了。” 靳女士的话让李恪笑了笑,显然他放松很多,没有那么拘谨。 “谢谢阿姨,我估计我在这儿能看到纪尘呢!要是真的遇见,您帮我说和说和好了!” 本来很正常的调侃,却让文九瞬间起疑。 “你女朋友为什么会在这儿?”文九问。 李恪有些不自在,道:“这边儿好像在办一个庆典,我也是从她微博知道的。” 文九有不太好的预感,她问李恪,“哪里的庆典?” 李恪道:“好像是京州企业家协会办的。” 文九心下稍安,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哪有那么巧的事。 一路顺畅,没堵车,到的时候靳女士和李恪还聊的意犹未尽。 …… 酒店确实不错,是附近比较好的消费场所,文九对付星手里的消费劵非常满意,实际上她是打算过段时间陪着爸妈去国外转转,京内的景点她觉得没有必要花太多钱,毕竟之前去过不少次。 雁栖湖人不算多,疫情的缘故,进出京不是那么方便,加上雁栖湖地理位置在郊区靠近机场,导致出入管理更为严格,文九放下行李后就带着靳女士去酒店附近转转,李恪因为离开文九就有一种无所适从感,文九也只能带上同去。 路上文九忍不住问李恪:“这么好的地方,你完全可以搞点别的节目啊?”文九说的隐晦,不过李恪还是很伶俐的,立即懂得文九在说什么。 “其实完全不需要我自己安排节目,我只要自己一个人呆着就有人上赶着表演节目,就因为这个我才希望呆在您身边,多少能有些保障。” 文九艰难的点点头,可见男人也不能长得太美。 靳女士走在中间,问李恪道:“小李啊,要不你陪阿姨溜达溜达吧!看看你女朋友会去的地方,咱们也好制造机会?” 文九正要感慨靳女士多此一举,却听到李恪欣然同意的答复,她叉腰站在他们身后,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最后还是妥协,毕竟靳女士不是那么容易懂得拒绝,一会儿再把李恪惹炸毛就不好了。 望着酒店布置的户外PARTY,文九觉得企业协会果然有钱,早知道叫付星来凑个热闹好了,可惜付星去上海了,她非要在这几天出差。 文九坐在旁边草丛的长椅上休息,等着她老妈逛累带她回房间,起先她还看着李恪带着自己老妈转来转去,后来也懒得看他们在干啥,只是奇怪负责布置场景的人竟然没有把他们俩赶走。 本来空旷的场地突然出现音乐声,文九寻着播放源,看到不该看到的人。 一棵紫色的蔷薇树下,站着一个人,文九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还是不敢置信,竟然是瑞琪,他穿一身藏蓝色的西服,却丝毫不显老,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成陪衬,文九不自觉的感叹他确实好看,目光平移,文九发现他身边的李恪相比之下欠缺太多男人的魅力。 看到李恪文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个拉着瑞琪闲聊的中年女人不正是她老妈靳女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文九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先装作毫不知情,再偷偷溜走,可文九不确定靳女士到底怎么了,如果是有什么纠纷,那她现在不应该把自己老妈丢在这儿不管,否则回去肯定要被老文追着进行批评。 靳女士和瑞琪聊天似乎还挺黏糊,文九见靳女士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放声大笑,眼神一直瞟着瑞琪,旁边的李恪一句话都不说。 文九用眼睛扫一圈,纪尘不在现场,想必李恪应该很失望吧! 现在她明白付星为什么要给文九这件酒店的免费劵,完全是诱敌深入的做法,她所有的朋友都在帮她和瑞琪复合,上周恩贤还找她,让她去一家有名的脱口秀线□□验店,可是文九去的时候发现瑞琪也在,她立马灰头土脸的出来,避免和瑞琪撞脸。 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打听到瑞琪的行踪的,难道他现在真的成明星了吗?那难道不应该更加谨慎才对吗? 文九看到靳女士看了她几眼,觉得有些不妙,打算开溜,刚站起来,就听到靳女士在那大喊:“文九,你别走,给我回来!” 感觉社死也不过如此了。 瑞琪看着文九的眼神似笑非笑,他盯着文九一步步走过来,文九走近了才听到靳女士在说什么。 “我和你说啊,这就是我女儿,漂亮吧!好多人追她的,我和你说,她一直忙于工作,单身那么久,很单纯的都没怎么谈恋爱,之前谈的都是缘分不深的人,也没有遇见你这么优秀的,你们聊聊吧!我觉得你们蛮合适的。” 瑞琪点点头,道:“好,我和她聊聊。” 靳女士假装拉着李恪去寻纪尘,回头见文九像是电线杆一样杵在那里,未免有些气急败坏,道:“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优秀的人,你给我抓紧机会。”说着推了文九一把。 被推的那个差点倒在瑞琪的怀里,被他淡淡的推开站好,文九能够感受到瑞琪那股淡淡的疏离,像是他们从不认识一样。 他似乎有些情绪,文九不明所以。 “我以为李恪是你新谈的男朋友,没想到只是被包养的男人啊,阿姨竟然还觉得你单身。” 瑞琪说的话轻飘飘的,不过杀伤力满级。 文九几乎立即被挑起怒气,看着出现在广场的纪尘和靳女士似乎在说话,回怼道:“瑞先生也不过如此,连这么年轻的姑娘都下得去嘴,不怕遭到报应吗?” 瑞琪左右看好久才看到远处的纪尘,明白文九在说啥。 他笑了笑没所谓的道:“彼此彼此,不过你那个没断奶的看上去不太行啊!” 文九得意回呛:“行的很,比你行。” 瑞琪的眼睛里瞬间满是凉意,道:“你知道他行?你还知道我不行?你怎么知道他比我行?难道你已经是一个轻易知道男人行不行的女人了?” 文九低着头,虽然知道他们在吵架,可是听他顺口溜一样的话还是想笑。 “我就是知道,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别的,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你要是想知道我知道什么,你就先让我知道你刚才和我妈都说啥了。” “噗……哈哈哈哈……” 身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工作人员笑场了,瑞琪深呼一口气,端起咖啡喝一口,可杯子举那么高才发现早就喝见底,索性一把将纸杯扔进垃圾箱。 第115章 瑞琪先一步离开,剩下文九一个人面对靳女士的盘问。 靳女士见两人不欢而散,竟然还不死心,她没有去找瑞琪,而是盯着文九问她到底为什么。 和她一起回来的李恪面带忧郁,金丝眼镜框都变得灰暗起来,文九搂过李恪的肩膀,一副大姐头的样子,俩人扬长而去后,文九转身对身后的靳女士道:“大内总管先去找老文吃点喝点,不用等我。” 靳女士皱眉看着文九和李恪勾肩搭背,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的酒店都会有些酒吧类的地方,文九和李恪两个人开了三瓶高度酒,几杯下肚,文九的眼前开始有重影,人也看上去呆傻一些,双手捧着李恪的脸道:“你这小子真是长得比我还好看,我真不愿意承认啊……”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她也说过我好看呢!”李恪的酒量更浅。 “为什么分手?”文九很不愿意提起分手两个字,像是被毒蜂蛰过的手臂,满是应激障碍。 李恪两只手都放在自己腿上,肩膀微微前倾,一副受伤的样子。 “因为我买不起京州的房子……”李恪道。 文九翻白眼。 “你的美貌也是稀缺性的东西,她难道不知道珍惜吗?” 文九躺在酒吧的吧台上,枕着自己端着酒杯的胳膊,眼睛半开半合,唇上鲜艳的口红带着红衣主教身上的巫女气息。 李恪的眼神仿佛被吸进去,他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文九,想要掠夺她唇上的红色。 半空中伸过来一只手,阻断李恪的幻想,他抬头看着来人,满是不可思议。 纪尘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刚刚还向自己苦苦哀求复合的男人,此时却去想亲别的女人,她的脸上除了有失望,还有眼泪。 “你和我说的话真可笑。”她道。 李恪笑了,他很少大笑,此时他的脸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魅力又张扬,飞扬的眼角也挂着一滴泪。 “难道要我为你守寡吗?”他咬牙切齿的道,眼神里的恨意明显。 纪尘望着站起来后比她高一个头的前男友,气势上也弱了很多。 她想拉着他离开,却被文九从后面拽住李恪。 “怎么?不已经是前男友了吗?他现在是我贴身助理,你没有资格带走。” 纪尘有些愤恨的盯着文九,后来终于气不过道:“文总,我找他有点事。” “那就在这儿说。”文九也不搭腔。 纪尘深深吸一口气道:“文总,瑞琪你不珍惜,却来勾引他,这不过分吗?” 文九气笑了,她站起身,望着比自己矮很多的小萌妹,有些玩味道:“你把前男友踹了,又吊着他,自己出去钓凯子,这会儿又怕没有人兜底,赶紧把前男友先抱住,怕他跑了是吗?估计白天要不是瑞琪在旁边看着,你早就和李恪再续前缘了,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叙叙旧,说说你过得有多不好,即便那些不好都是你追男人累的。” 每次喝多的时候,文九的思维就变得极其活跃,现在的场面更是小意思,文九很能应付的来。 纪尘被气的不轻,红着眼睛掉眼泪,李恪想要给她擦,又被文九盯着缩回手去。 文九又坐下喝酒,李恪也没有再看纪尘,任她一个人在他们身后,文九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竟然有这么狠的心肠,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朝着文九的头砸下去,却被文九及时的挡住,但那瓶子被挡回去后还是砸在人的头上。 文九愣住,眼看着纪尘的脸被血迹覆盖,她吓傻了,李恪也害怕的不知道要做什么,等终于反应过来要拉她一把的时候,纪尘已经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头,不去看李恪。 酒吧一下热闹起来,人们在讨论这边两女一男的戏码,文九没有注意旁边有人走过来,弯腰将纪尘扶起来,两个人站定,文九才迷迷瞪瞪的看清楚是谁。 瑞琪扶着纪尘给她检查伤口,而小姑娘仿佛终于找到情绪的发泄口,她抱住瑞琪的腰,哭起来。 文九笑笑,见状道:“刚才不还要带着前男友离开,现在就趴在别的男人胸口哭了?不过如此。” 纪尘哭得更大声,瑞琪拍了拍纪尘的肩膀,又朝文九道:“一个小姑娘你也不放过,人是不是你打的?” 文九心里一痛,他竟然觉得自己会打人,简直要笑死,信任似乎在关系变差之后就会消失和瓦解。 “啊……她不是欠打么?和李恪分手还来纠缠。” 李恪明知道是纪尘先动的手,他刚要解释就听见纪尘柔弱的道:“瑞总,我头有点晕。” 瑞琪看着文九,道:“你和她道歉,我带着她去医院。” 文九扭头,不想理瑞琪,也懒得看纪尘那张得意的脸。 李恪伸手想把纪尘揽过来,道:“还是我送她去吧!” 纪尘躲开李恪,显然并不想离开瑞琪的怀抱,瑞琪看着李恪,似乎也觉得让他送去医院更加合适一点。 “纪尘,让李恪送你去医院吧!我还有些事。”瑞琪轻轻推开纪尘。 场面终于安静,文九坐在那又喝了两杯酒,此时眼前已经不止出现重影,她伸手指着身前的无数个瑞琪道:“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瑞琪坐在李恪的位置,就那么看着文九,看着她的魅惑的脸,一动不动。 “你走。”文九别过去脸,不想看见瑞琪。 “你变了很多,变得让我不认识。”瑞琪道。 “我变了什么?” “我没有想到你会对着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姑娘下手。”瑞琪还是平静的语气,却满是压抑。 文九闻言突然坐正,端正的看着瑞琪,也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她的眼里也满是不可置信,她好像也不认识了他。 “我变成什么样,同瑞先生你有什么关系?”文九笑着问他,只是笑容里全是眼泪,叫瑞琪看了也心疼。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这样叫我愧疚。”瑞琪道。 文九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道:“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厌恶。” 瑞琪摇头,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变成一个你自己不喜欢的人。” 文九伸手拂开他的触碰,道:“我也不喜欢你变成优柔寡断的人。” 说完,她站起身打算离开,瑞琪却在她身后道:“这两年的时间,你改变了我,而我却把你变成现在这样……” “我觉得亏欠……”瑞琪见文九停下来,继续道。 文九回头,带着酒香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朝着瑞琪道:“不必,我们没有谁欠谁。” 在瑞琪的心里,文九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也许她一直在变化,只是因为从前在一起没有现在来的明显,可是人生路上,谁不是一点点的变化,一点点的成长,没有人会一帆风顺,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瑞琪,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念旧的人。”文九说完便离开,留下瑞琪一个人留在原地,听着周边性感迷离的音乐,他朝着调酒师道:“给我一杯最烈的酒……” 文九回到房间的时候,靳女士已经等她很久。 “不是吧?大内,你现在还没有睡觉?”文九觉得更年期的女人最可怕,一个月有几天能够睡得还算不错,就算烧了高香,老文对靳女士这样的折腾已经无动于衷,只当做看不见。 “我等着你回来,有事和你说。”靳女士的精神头不是一般的好。 “什么?” “明天我给你安排了一个相亲。”靳女士道。 文九差点呛到自己,她放下牛奶,朝着靳女士道:“你能在这种地方安排相亲?”文九表示怀疑。 靳女士在京州不会有什么亲戚,即便是有,也算不上多近,她不可能做到的事啊! “谁?”文九问。 靳女士见文九打听相亲对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道:“是你姑姑介绍的,她不是在天津嘛!她认识一个做金融的男孩子,听说也过来这边了,她说条件特别好,长得也不错,我也没要照片,你姑姑也没有人家照片。” “叫什么名字?”文九问。 如果是在这里开会的人,估计十有八九文九是认识的。 “叫陈兴晟。”靳女士热情道,文九摇头,竟然没听说过。 她说完立即去翻文九的行李箱,文九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翻得哪都是,道:“有必要这样吗?” 靳女士道:“那个瑞琪本来已经够好,可惜你不懂珍惜,不过我也打听了,那个瑞琪是个花花公子,听说花名在外,人家又有能力又有钱,想必追他的女孩子非常多,也不见得看得上你。” 文九听这话立即不高兴道:“我比他差很多?” 靳女士惊讶道:“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文九:“……” 等把明天相亲的衣服找好,又折腾半天后,文九才想起来应该给李恪那小子打个电话,问问他那会勾引人的前女友怎么样了。 李恪很快接了电话。 “怎么样?她没什么事吧?” “没事,一切都好,只是刚好砸到血管,流了些血。” “啊……那就好,回头我给她出医药费,你刷我的卡就行。” 李恪在电话那边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话,很久才道:“和你没关系,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文九也不知道说什么,也过了很久才回答他:“那随你。” 第116章 年会已经办完,酒店安静很多,也有留下来的人想继续在这儿休几天惬意的假期,不过大部分人都匆匆离开,工作绝不能耽误。 文九躺在阳台的藤椅上,脸上敷着一张玉泽的面膜。 远处的湖面和天边不是分得太清楚,水里有两只天鹅在相互调情,湖的正中间还有一座木制窄桥,一个妈妈拉着自己的孩子在散步,文九仔细辨认,应该有两个小孩,因为妈妈怀孕了,正看着,那个孩子突然跑到桥边,差一点掉进水里,却被一个男人救下,文九也吓得不轻,再不敢看过去…… 距离靳女士安排的相亲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文九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穿着得体,便起身去换身衣服。 她好久没有相亲,此时又要去适应相亲那种尴尬。 约会的地点选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文九到的时候,没有见到该见的人,却看到白洛坐在那里。 白洛朝她打了招呼,文九错愕的坐下,而后又释然,还好是白洛。 “你怎么会在这儿?”文九问他。 “陈兴晟让我过来帮忙。”白洛歉然道。 “他可以直接取消的?何必要你替他?”文九觉得莫名其妙。 “是我要求的,偶然听他说起,我就不请自来,还是想劝你不要那么快放弃。”白洛道。 文九一下明白,白洛倒是在当瑞琪的说客。 “瑞琪给了你什么好处?”文九笑笑道。 “没有人给我好处,你们在一起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们一路走过来有多么不容易。”白洛端着咖啡的手一直在颤抖,咖啡太烫。 “你和高天予是在一起了吗?”文九没有回答白洛的问题,而是问白洛的八卦。 白洛没有避讳,而是坦然道:“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做一个渣男,不过我现在的行为确实很渣……” 文九顺着他的话茬道:“怎么?你对人家始乱终弃了吗?” 白洛做一个闭嘴的动作,他不喜欢文九这么粗俗的说这样的话。 “文九,你觉得人生到底要怎么生活,我现在觉得从前遵循的规矩和道理,现在都成了杀死我自由的工具。” “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这样丧……毕竟还没有到那一步,京州是一个包容的城市,你们互相喜欢也会有一部分人是祝福的。” “可是这样,我会失去很多朋友,甚至亲人。”白洛艰难的道。 “人生总是有失去,才会有得到,这才公平。” “可是我现在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天予还小,他以后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他人生中一段短暂的错误。” “你觉得你现在年纪大么?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吗?或许你还是太喜欢他了,才会那么在意他的未来。” “我确实对他有真的感情,但是这同你和瑞琪是不同的。” 白洛似乎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继续问文九:“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对瑞琪?” “我怎么对他了?”文九漫不经心的问。 “你明知道他爱你,却想方设法把他推开,逼得瑞琪觉得你和他在一起真的不开心,而他才选择分开,可我看你和他分开后也没有变得更加开心,反倒失去眼睛里所有的光芒,变成一个只知道赚钱的机器……” “哇哦,这样也不错哦!赚钱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文九的心还关着门,虽然白洛还差一点就要拉开门栓了。 “你何不承认,这样互相折磨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白洛问。 文九低头,又朝外看去,桥上的母子三人都不见,那对天鹅还在,那个男人也在,她敛去脸上的笑容,低沉的开口,“我当然还爱他,可是自从他离开后,我先是感觉自己和他的观念不同,他不应该推开我独自面对风险。可是后来我们的矛盾似乎就不只是这些,我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这是藏在我心里最大的恐惧。” 白洛不说话,他突然换一种情绪,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文九的身后。 文九寻着他的目光回望,看到瑞琪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逼问文九什么,不过他坐下来,又把白洛赶走。 “说说,你到底自卑什么?害怕什么?” “你知道,我很难说出口。” “那也要说,你不说,我难以体会。” 等了很久,文九还是没有说话,瑞琪等不及道:“我先说。” “上次和你说分手之前,我也害怕,害怕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爱,害怕你难过和伤心是因为我。而我,感觉已经不能再给你更多,我不能强迫你开心。” 这些话,瑞琪很难说出口,尤其是在这样的年纪,这样很难感性的年纪。 “所以,你要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我不是让你重新和我在一起,只是我想要知道你最真实的想法。” 文九喝一口咖啡,终于又鼓足勇气将自己心里那些不安和自卑都说出来。 瑞琪听完后,竟微微笑起来。 “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慧根的人,却没有想到,你也这样痴,正是这份痴让你失去智慧……” “佛家说的贪嗔痴,对应的是戒定慧。这没错,人之所以为人,便是不能破除这些限制,我不能看破红尘看破你,而你也没有办法让我放下‘我相’、‘人相’等等这些挂碍。” “我没有办法让你不‘着相’,只是众生本没有什么区别,你何必要将你我分的那样清楚?甚至还分出高下,变得自卑?” “我在你面前感到自卑,感到患得患失,感到害怕或许是因为我还是不能脱俗,可如果我真的脱俗,那我又为什么要来爱你?” 文九说完这句话,瑞琪便陷入沉思。 “你只有真的将这些放下,才能用真正的爱来爱我。” 文九摇摇头道:“如果你要和我研究佛法,那我们就讨论四大皆空就可,万万不能在佛祖面前,再讨论情爱。” “仓央嘉措不是还写过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诗句吗?” “你不能拿一个个例来讨论全部,佛家讲究放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因为爱,心里就永远都不可能放下,横亘在我心里的忧和怖就会存在。” 瑞琪明白文九在说什么,让他甚至无法反驳。 “还是我没有给足你的安全感。”他像是自责,无奈的说出这句话。 “不是,这不是你的问题。”文九害怕让瑞琪感到自责,“因为这场恋爱,我发现了存在于我身体里的那个真正的我,我发现我各种心里问题,充满怯懦,而又如此矛盾的我,甚至满是嫉妒,总想贬低你而让我自己感到坦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这样的人。当我开始抽离开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去审视我自己的时候,我才发现问题的所在,那就是我在你面前那么自卑。” “我哪里让你自卑?”瑞琪道。 “你的长相,学识,才华,还有性格……” 瑞琪突然笑起来,他问文九:“你以前谈恋爱没有过这种感觉吗?” 文九摇头,不解的看着瑞琪的笑。 “这都是一个人谈恋爱会有的一些情绪,很正常。” 文九突然词穷,瑞琪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道:“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知道我已经接纳全部的你,而你也会破除滤镜,看到满身缺点的我。” “我以前谈过恋爱。”文九反驳。 瑞琪愣住,而后笑笑道:“嗯,我知道。” “我有做什么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吗?”瑞琪问。 “有,你在国外见前女友。” 瑞琪觉得自己要裂开。 “当时我并不知情,是齐松茸想让江琳琳帮我,生意上的事。” “可是听说她还想让你去参加她的婚礼。” “那是她的事,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文九见这个话题不行,又道:“你丢下我,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包袱……” 瑞琪扶额道:“这事儿咱们之前聊过,不聊也罢,你已经知道答案。” “还有么?”瑞琪问。 “你身边总有那么多女人围着。”文九又抱怨。 “那我怎么办?回头等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水平,我会定制一个我自己的机器人,帮我出席一些场合,尽量不给你惹麻烦行不行?” 文九看着瑞琪笑的如狐狸般的眼睛,道:“还有呢!” “什么?” “你要和我分手,分手是你先提的……” 瑞琪已经有些无语,道:“我说的是分开,不是分手,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分手了?” “有什么区别?” “分开是套路你的,分手是不存在的。”瑞琪盯着文九的眼睛道。 文九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刚好这个时候又走过来一个人,文九等他走过来才看清楚,这不是桥上的那个男人吗? “瑞琪,久仰大名。”陈兴晟朝着瑞琪道。 文九感到有些不自在,瑞琪将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你好,我是瑞琪,幸会。”瑞琪站起身和陈兴晟握了握手。 文九见他们如此,更加窘迫,希望可以穿越到隔壁。 “我是过来道歉的,还有……记得是白洛来和文小姐相亲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瑞先生坐在这儿?” 被人这样说,文九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渣女。 “白洛还有事,所以他负责上半场,我负责下半场。”瑞琪开玩笑道。 陈兴晟没敢笑,文九斜飞一记眼刀给瑞琪,上扬的眼角一尽风流。 见文九有些生气,瑞琪赶紧解释道:“文九,我的女朋友,至于她来相亲的事,完全是误会。” 陈兴晟正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听瑞琪这么说后,互相递过名片,便离开。 “我怎么又成你女朋友了?”文九撇嘴,“不是相亲对象么?” “你还敢说?背着我相亲这事儿咱们先扯清楚。” 第117章 从咖啡店出来后,瑞琪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靳女士解释,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却被文九阻止,理由是现在不太是时候,如果被靳女士知道自己有男朋友还去相亲,估计会把她的腿打断,她不能冒这个险。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实证明还是瑞琪想的周到。 靳女士很快从小道消息知道文九相亲的复杂性,她也不是太明白情况,只是听李恪那个狗腿说了文九在咖啡店的表现,前前后后三个男人坐在文九身边,靳女士就算是再有经验,也不可能理解这种匪夷所思的情景。 她决定当面去问问文九。 文九本来和大内总管已经商量好,自己去相亲,靳女士绝对不能监视,就将靳女士“推荐”到旁边的农庄里摘草莓。不到晌午她应该不会回来,文九怎么也不会想到应该在傍晚出现的人会这么快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顺便被抓个现行。 彼时文九和瑞琪正坐在家里的阳台上,分享各自分开后的生活。 瑞琪懊恼不应该听文九的话,他们就应该先通知靳女士,这会儿说什么都晚,已经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靳女士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她走进去审视犯人一样盯着坐在阳台的瑞琪,而后又把目光放在坐在瑞琪身边的文九身上。 见靳女士面色不太好,瑞琪站起来解释道:“阿姨,我是小九的男朋友,前段时间我们有点误会。” 靳女士没说话,她走过去把文九从椅子上拽起来,又自己坐下道:“说说吧!” 文九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阿姨,我们恋爱有段时间了,一直想见家长,但是因为事情比较多,所以还没顾得上。” 靳女士听到瑞琪的话没有搭腔,而是问文九道:“今天是什么情况?我听说你相亲一下相三个?” 文九本能的想要反驳,却又感到反驳的无力。 “妈,那个事情比较复杂,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是那个相亲对象的原因,他不来还找别人顶替,这事儿他赖我吗?”文九委屈道。 靳女士在思考文九话中的真假,见实在盘问不出什么,又将苗头对准瑞琪。 她朝着文九道:“去把你爸叫过来,一块儿吃个饭。” 文九看着瑞琪没动,瑞琪给她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靳女士看到后不满道:“怎么?我还能把瑞琪怎么样?” 见文九离开,靳女士又朝着门口的文九道:“和你爸去订个包间,点好菜,别忘了酒。” 文九顿时出一脑门汗,怎么看瑞琪今天都难逃一劫,她可不想因为靳女士的安排耽误瑞琪的正事,只能见机行事了。 屋内的靳女士和瑞琪之间的空气有些凝滞。 “你坐。”靳女士道。 瑞琪坐下后,听到靳女士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相亲。”瑞琪实话实说。 “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也需要相亲?”靳女士面带微笑,话却带刺。 瑞琪脸上一紧,他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可自己却不能像对付其他人一样应付靳女士。 “身边没有太合适的人,又没有机会和渠道认识。” “你这样的条件,身边的女孩子应该很多才对?”靳女士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想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至于认识的形式和方式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瑞琪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当时他认识文九的时候目的是不纯洁的,不过这话不能和靳女士说,他相信文九也不会说这些给靳女士知道。 “那你喜欢我们文九什么?”靳女士又出了一道难题。 瑞琪顿几秒,才道:“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只喜欢她的外表,后来认识后,喜欢她的纯真和善良,再接触后,喜欢她能改变我的魅力,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或者说已经不是喜欢,我很爱她。” 靳女士受不了这种话,简直叫她肉麻,她又出最后一道题。 “我和认识的人打听过你,小伙子,你的感情经历可是不简单啊!” 打听的地方应该是白洛吧!瑞琪就知道白洛那么快答应替陈兴晟相亲是有原因的,白洛见着自己心虚。 “阿姨,我会对文九好,绝对不会让她伤心难过。”瑞琪道,他知道自己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倒是不如承诺来的有用。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靳女士不答腔。 “家父做些生意,母亲是全职太太。” 靳女士点点头,没有再出题,刚好文九拉着老文过来,瑞琪又和文九的爸爸聊几句,而后四人一起去餐厅,路上瑞琪一直在想着靳女士的问题,自己回答的是不是妥当,又不免想起若是文九跟着他回自己老家会是什么场面…… 酒桌上,老文笑眯眯的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我很高兴,希望以后互相多包容和体谅,要相信缘分是很难得的。” 瑞琪点头称是,喝干自己那杯酒。 就这么喝,老文说一句,瑞琪喝一杯,没一会儿工夫,文九看到瑞琪看她的眼神就有些直。 靳女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老文,本来打算再问问瑞琪的情况,谁知道却这么快人就被喝多了,再问啥都不太合适。 老文的酒量不小,三个瑞琪也喝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把瑞琪灌醉。 尽兴后,老文站起来举杯朝瑞琪道:“希望咱爷俩越喝越有,我女儿不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却是我心里最独一无二的,如果你辜负她,我们俩是会很伤心的……” 文九听着老爸苦口婆心的话,有点想哭。 瑞琪似乎在努力的思考,但因为酒精的作用,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 老文摆摆手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会看你做了什么。” 文九见老文喝的高兴,但实在也有些高了,就让靳女士扶着老爸回房间。 文九照顾着勉强还能坐着的瑞琪道:“我老爸明显就是想让你喝醉,你怎么不装一装,平时那么油滑……” 瑞琪喝一口文九递给他的水道:“那是你的父母,我不愿意有丝毫的欺骗和怠慢……” 文九闻言抱了抱他。 “怎么?感动了?” 文九笑着点头… “那你晚上要不要陪我?”瑞琪回头盯着文九的眼睛问,亮晶晶的。 文九还是笑着点头,“走,我们回去。” 扶起瑞琪,两个人颤巍巍的一起走。 “瑞琪,你怎么这么重,不要靠在我身上啦!”文九抱怨。 瑞琪不满道:“我个子高,这个体重是正常的好不好……” “那你稳当点啊……” “我控制不住啊……前面有好多重影……”说着他又靠到文九身上,后者无奈,只能费力的把他弄回去…… 瑞琪喝多容易话多,此刻他半躺在床上,拉着文九的手说些不着调的话。 “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瑞琪眯着眼睛,醉意朦胧。 文九合衣躺在他身边,道:“想你,想的我心里一阵阵的疼痛。” 瑞琪闻言伸手找到文九的心,覆上去,感受着她的心跳,而后他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抱着她道:“我也很想你。” “那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瑞琪想想道:“没有,如果我梦见你,是我的潜意识在提醒我要不要忘记你。” 文九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偷笑道:“你是说你从没有想忘记我?” “嗯,从未想忘记。”他道,语气温柔又坚定。 …… 又过一会儿,瑞琪见文九没有离开的意思,道:“赶紧回去,阿姨还在考验我。” 文九摇头,不想放开抱着他腰的手。 “我要休息了,还是你想做点什么?”瑞琪嬉笑道。 文九伸手锤他,却没有办法不听他的话。 “那你睡吧!有不舒服要叫我。”她叮嘱。 瑞琪点头,让她放心。 …… 回到自己房间,果然见靳女士早就等在那里。 不像往常那样急躁,靳女士这种状态是少有的冷静,想必她有很多话想问文九。 “小九,你过来,妈有话对你说。”靳女士等着文九坐在自己身边后,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妈妈问你,他对你好吗?你们为什么要闹别扭?是不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他没有对我过分的好,不过闹矛盾不是因为他花心,而是因为……”文九耐心的和自己的老妈说一点自己和瑞琪的事,同妈妈说一说也是有好处的,她不是一个妈宝,听到母亲的意见自然知道分辨适不适宜。 靳女士听完后倒是也笑起来,道:“你还真是和妈妈一样,瑞琪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像……” “哪里像?” “看着都不像是过日子的人,实际上爱上一个人会极其执着,妈妈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 文九点头,靳女士又接着道:“不过你不要急着推进关系,慢一些,再慢一些,冲动的爱是不会长久的,在他爱你之前你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不是妈妈自私,女孩子动了感情好久都走不出来……” 文九还是点头。 等靳女士离开后,文九躺在床上想很久…… 第118章 好久没有约恩贤,周五得知恩贤的朋友郝好和男友领证,几个好姐妹打算庆祝一下。 798艺术区D区。 废弃的工厂旁,砖红色的墙壁上画满monster,一列老旧掉漆的火车内,几个人坐在里面,像是穿越到平行时空,粉色的火车车厢是少女的气息,上面还有艺术家画的唯美浪漫的插画,再配上励志的短句,文九觉得自己像是在未来世界。 “除了这里全是美女之外,我其实还是蛮喜欢这里的。”恩贤抱怨道。 “也还好吧!你近视眼,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多美人。”高月闲闲的解释,实际上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就是自己土和老,恩贤的话显然是在提醒她去看她不愿意看的事。 “咱们不是应该陪着郝好去领证吗?”文九问。 恩贤和高月不可思议的看着文九,异口同声道:“领证还需要我们陪着吗?” 文九当然不傻,人家小情侣领证她其实也不愿意往上凑合,不过郝好和她对象比较特殊,如果没有外人在,还真的有可能会结不成婚。 郝好和她男朋友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吵架中,就算没有吵架也是在吵架的路上,他们能够领证让几个姐妹感到不可思议。 恩贤将文九拉下,让她坐在椅子上,道:“等会儿她就来了,咱妈去东北了?“文九点头,靳女士马不停蹄的去了东北,临走的时候还给文九一份礼物,是一对翡翠的耳坠。实际上文九并没有耳洞,她不明白靳女士的目的,也没有来得及问她。 “我老妈从老家拿过来的糕点,你们尝尝。”文九告诉过靳女士用快递,可是她还是千里迢迢带过来。 几个人很快就将文九带过来的东西吃个精光。 “你们都没吃饭?”文九问他们。 高月神秘兮兮的道:“我们在等着某人请我们吃饭,当然不能提前吃。” 文九不解,“谁?” 恩贤正在打电话,文九听着像是在叫文昊过来吃饭。 高月道:“你们家那位啊!他和陈荣都在路上了。” “嗯?”文九真的不知道,瑞琪最近都很忙,因为除了要做项目,还要陪着靳女士到处逛。 文九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还叫了小宇,我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一块儿叫来吧!” 高月突然插嘴道:“你要不要叫李恪过来?” 恩贤无语道:“叫他过来做什么?” 高月得意说:“刺激一下瑞琪!” 文九摇头,瑞琪若是能够被刺激到,她回去又要面对他的那张很久都臭着的脸,真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体验。 最先来的是小宇,她真的带了‘男朋友’,是侯凯之,和她是校友,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 接下来的是文昊小哥,他还带了一只照相机,看上去很文艺,因为文昊刚从土耳其回来。 最后是瑞琪和陈荣两人。 陈荣一脸抗拒和慈祥,大概是比在场的人都要大一些,不过他又把阿兰和叶青叫了过来,因为听说是瑞琪请客,于是一个闺蜜男朋友请客的情节就变成多少有些商业化的聚会。 请客的地点自然不能是这种不太主流的地方,陈荣选了很久,才选到附近一家意大利菜。 几个人落座,叶青笑着打听,“瑞琪,你是怎么搞定准丈母娘的?” 叶青问出大家都不敢问的事,一时静谧,大家看到瑞琪好似有短暂的沉默,而后才是平静的微笑,最后是摇头,不打算分享给大家。 瑞琪没有说出的事也许除了靳女士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知道了,就算文九也没有可能知道。 靳女士在酒店的房间和瑞琪说的话,让他难以忘记,也能明白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故而他不愿意将靳女士卸下防备后真诚的话在这种场合说出口。 “我听说文九的妈妈可是不太好搞定呢!这几天娱乐小号都开始拍你了,你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在各大商场逛游……”陈荣道。 瑞琪摇头笑笑道:“还好,都是谣言。” 文昊见瑞琪不愿意提这个,打岔道:“我听说瑞琪你又要去香港?”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一愣,尤其是文九,她转过头看着文昊,又看了看瑞琪,道:“怎么回事?” 瑞琪道:“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确实过一阵子要去香港出差。” 彩云之南在香港的业务受到华融资本的暗中阻挠,实际上他们应该是合作关系才对,而瑞琪在其他方面给足华融资本的面子,内地和香港都毫无存在感,虽然瑞琪的钱没有少赚。 现在瑞琪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作为一家已经有足够资本的企业,瑞琪又想到之前文九想要在云南丽江建一座博物馆的想法,他想过去和那边的开发商谈一谈,毕竟在建博物馆这样的事情上,华融资本更有经验。 不过在这个节点上,文九其实不愿意瑞琪出差,国内的疫情比之前要严重的多,有几个省份甚至出现一日上百的病例,香港也不是那么太平,加上那边还在处理□□分子,即便他们不占上风,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瑞琪去香港是不妥当的。 文九没有问瑞琪为什么要去香港,实际上她多少能够猜出一点。 文昊感觉到空气里的尴尬,他没有想到文九会不知道瑞琪要去香港的事,想说什么又被恩贤拉住,她朝大家道:“今天的主角不仅仅只有文九和瑞琪哦,还有郝好和她老公余天,她们到了。” 大家都看着餐厅门口,没多久,真的看到两个人挽着手一起走进来。 “恭喜恭喜啊……”众人的笑闹声很大,好在是包间,要不真的很打扰别人。 郝好和余天两个人的脸上并不是喜悦,恩贤了然道:“是不是刚吵完架?”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对。” 说完互相看对方一眼,又笑,这场吵架算是结束,继续酝酿下一场。 “这次是为什么?”恩贤八卦道。 “余天写结婚申请写了四次,每次都写错,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郝好生气道。 余天刚要说话,众人反倒帮他先说。 “这很正常,说明他紧张了。” “这有什么啊!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申请单确实很多累赘的东西,很无聊。” “余天是大学老师,总填错肯定是因为你对他的干扰太大了。” 说着大家又笑起来,文九也跟着笑,见瑞琪盯着郝好手里的结婚证走神。 “文九,我们过阵子风声不紧了,也去领证吧!”瑞琪悄悄在文九耳边道。 文九侧头看着他,又被小宇揶揄道:“唉?瑞琪在和小九求婚吗?” 众人哄笑,文九脸红红的,不敢抬头,瑞琪嬉笑道:“我还没开始,被你们打断。” 郝好看着文九和瑞琪的眉目传情,故意道:“现在我已经结婚,一下感觉和之前谈恋爱不一样,像是一下就不像以前那样任性,因为现在吵架不能随便说分手,他也不像以前那么宠我。“余天想要为自己说几句话,又被高月插嘴道:“你们结婚后就只有这些感觉吗?” 郝好似乎到现在才真的在思考上午都做了什么,在民政局待不到一个小时,已经算是较长时间,就将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然后是余生的牵绊,他们像是双生火焰一样,在一起的吵架和甜蜜都比一般的情侣来的热烈,情绪像是过山车,一会儿是极致的痛苦,一会儿是极致的快乐。 结婚对两个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文九不免要问自己。有的人觉得结婚是一种利益的结合,是我的资源和你的资源的整合;有的人觉得结婚是一种感情的升华,是两个人感情到了一定程度的必然结合;还有人认为结婚是感情的坟墓,为了结婚而结婚,不再保有单身的状态,是一种壮丽而华美的自裁。 余天终于有机会说话,他说:“婚姻对一个男人来说,会多一些责任在。” 郝好也忍不住道:“对女人来说,可能会多一些理解和包容吧!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大概对我来说是很大的考验。” 小宇问他们:“你们经常吵架吗?这样为什么还会结婚?” 被问的新婚夫妻一脸懵,文九出来圆场道:“因为爱,他们互相喜欢互相伤害,他们身上都有刺,靠得太近就会扎到对方,靠的太远两个人又觉得冷,他们虽然还没有找到一个舒适的关系和距离,不过我相信他们都想为对方付出温暖,都想着能让对方少一些不开心,这就是爱,两个人抱的那么紧,中间无法插进去任何一个人,就像互相点燃彼此的火焰,一方熄灭就会有另一方点燃,两个人至死方休,燃尽彼此。” 文九的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几秒,而后是掌声和微笑。 瑞琪揽着文九的肩膀,轻轻的吻住她的脸,让众人又是一顿调笑。 恩贤和文昊两个人也黏住彼此的目光,文九的话让人感到爱情似乎有宿命,它不讲道理,让很多人无比清醒的沉沦,它给你多少甜蜜,就会给你多少伤痛,它是最不讲结果的东西,因为过程而美丽,因为过程而绚烂,它让很多人明白他们身边的人不远万里来陪自己有多传奇、多无常。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大家才又开始开玩笑和互怼,而这种轻松和愉悦又和刚刚不同,也许是多了几许真诚,也许是多了一些爱,朋友之间,恋人之间,互相有了实实在在的连接,让彼此感到不再孤独。 小宇和侯凯之本来是暧昧的关系,文九很清楚,吃过这顿饭,俩人不是在一起就是分开,只剩两种结局,不会继续暧昧下去。阿兰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不过文九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比从前要温和,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看着郝好的结婚证还能送上自己的祝福,文九想,她曾经一定爱的很深很深,让她想起曾经的爱人时还能微微一笑。 第119章 回家的路上,瑞琪问文九要不要去他那里,被文九拒绝,理由是他不告诉文九他要出差的事,结果却让瑞琪赖在文九家不走。 “我们做点东西吃?实际上我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瑞琪捂着自己的胃道。 “why?” “我一直在看着你,你太耀眼了。”瑞琪坏笑,夸张道。 文九瞥他一眼道:“那你到现在还没瞎,真是万幸。” 瑞琪无语。 文九的家里满是毛绒玩具,那只被瑞琪玩弄的小鳄鱼也安然的放在床上,瑞琪指着它道:“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你去美国的时候。” 瑞琪看着那只已经破旧的小玩偶,思绪好像回到了从前,从前他和文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喜欢将那只鳄鱼放在自己的枕头下,故意压制住它,然后再和文九说鳄鱼不见了,让她一个人找很久。 天气有些凉,文九把家里的窗户关好,看到天边飘过的几朵云正在加速,等它们从窗户一边飘至另一边的时候,早已变了形状,本来的厚重也消失,只剩下淡淡的一丛,她望着那云的停下动作,直到瑞琪在她身后抱住她。 “在看什么?” “看云,你看它那么快就消失了,像是从没有来过这世上一样。”文九心里淡淡的忧伤满溢出来,洒在瑞琪的心上。 “可刚才那朵云很美,它给我们带来美和欣赏,已经足够。” 刚刚还晴云参半的天这会儿突然阴沉,树枝上的喜鹊也消失不见,只有几声乌鸦叫,楼下坐着的大爷缓缓的起身,朝着小区深处走去…… “砰……”瑞琪把窗户关好,道:“这么容易伤感,你从前就是如此吗?” 文九摇摇头笑着道:“从前就是如此,现在更严重了。” “现在为什么更严重?” “因为你让我动凡心啊……本仙女动凡心自然要更敏感。”文九笑嘻嘻道,双手绕过瑞琪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亲了亲他,让他感受自己的喜欢。 文九努力打破自己脑中的不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没有安全感,像是提前预知了什么事情,可他们现在这样美好,下一步就是结婚生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分开…… 瑞琪亲自下厨,炒两个简单的菜,身上弄上油烟气后闹着要洗澡,文九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去浴室,自己坐在桌边等着他出浴。 等终于吃上这顿饭的时候,窗外已经能看到月亮。 “文九,我有话想对你说。”瑞琪放下筷子道。 “你说。”文九本能的紧张,她害怕瑞琪说什么事情,让她无法接受。 瑞琪说的话确实让她担心,不过倒不是感情方面的,而是他公司上的事。 彩云之南的投资一直很冒进,现在是公司转型的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他需要找个引子,将公司的业务完全的剥离开,之前的传统业务和项目他打算将其分给齐松茸和阿兰两人,不过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这样做,也算是将齐松茸和阿兰两个人踢出核心项目,这样做多少有些让人为难。 阿兰本来就有要走的心,不过齐松茸却因为信任瑞琪,所以他应该毫无察觉。 “你想让我帮你和齐松茸解释?”文九很聪明,一下就能想到这个事情的难点。 瑞琪点头道:“没错,你真的很聪明。” 文九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决定先思考一下,瑞琪和文九又说了说彩云之南现在的困境。 他们的元宇宙项目已经找到发力点,服务器的问题也已经解决,可是却出现了新的问题,就是公司的扩张太吓人,像是一只怪兽一样,和另一家做元宇宙的公司平分商业版图,互相投资不同的小企业,瑞琪很敏锐的感觉到这背后的问题。两家公司最后很可能因为竞争造成恶性的垄断,也会因为在过程中因为太想要赢了对方,触碰到一些不该碰的领域,那样的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瑞琪的思虑长远,文九皱着眉,开始不是太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等他给她耐心的讲解后,她终于明白他不是杞人忧天。 “所以,我要去一趟香港,调整一下公司的资本结构,我去那里还没有决定好什么时候,所以没有告诉你,你还生气吗?”瑞琪问。 “那你去香港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们一开始的创业资金都是香港那边的,我还有一个金主在那里,你还记不记得?” 说到这里,文九刚刚好的心情又变差,这个臭男人还要去见富婆。 “总是要见一下,不能还钱的时候就变得没有礼貌。”瑞琪笑着喂文九菜,见她吃下才继续吃饭。 “对了?张子明现在不是在香港的监狱吗?现在华融资本谁在掌舵?”文九已经很久没想起香港那边的事,这会儿想起来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张长生。”瑞琪淡淡道。 想了想,瑞琪继续道:“你的那个小助理李恪是张子明的外甥,也就是张长生的弟弟。” 文九差点噎住,这关系也太近些,难道她周围的人都是这样会结网吗?怎么都是互相认识的? “我那小助理十分得心应手,就算是张长生的弟弟,我也要继续重用他。” 瑞琪斜文九一眼,看上去没那么高兴道:“你不觉得他心太重吗?” 文九没有和瑞琪讨论这个问题,她知道他看李恪不顺眼已经很长时间了。 “文九,你的公司现在问题也很大。”瑞琪又突然正经起来。 “你具体说说……” “你看你们现在的客户,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不过付星对于资金来源的审核太草率,而你的经验不足,恐怕这样时间久了会有意外,毕竟这是漏洞,也算是隐患。” 文九点头,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之前高鸿业所在的那家公司的一把手把他们的钱放在我们这,不过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付星也怀疑过,但是找不到什么不对,你过来帮我们看看……” 说着她站起身拉着瑞琪去了卧室。 “我以为你拉我来卧室是馋我身子,没想到是让我面对你这衰电脑。”瑞琪吐槽。 不过他还是依言帮文九看出问题,付星和她都觉得不对劲。但是灯下黑,她们又不知道问题在哪,现在文。知道资金就是在入市的时候太过顺利,明显带着不正常,让瑞琪看出把柄,文九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他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强。 瑞琪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躺在文九的床上,望着天花板道:“咱们到底啥时候结婚?” “嗯?” “我看你要是不和我结婚,是不会让我吃掉的,我忍得实在辛苦。”瑞琪大言不惭的道。 文九拿枕头打他,却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在耳边道:“给我生个孩子吧?” 听他在自己耳边诱惑,文九笑着问:“那你养的起吗?” “当然。” “我考虑一下。” “考虑多久?” “不知道,或许很久,或许不久。” 瑞琪生气道:“我不管,从香港回来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绑到民政局。” 文九笑着躲开他摸向自己肚子的爪子,道:“好。” “你说什么?”瑞琪不可置信的问。 “我说好。” “你都不等我向你求婚就答应了吗?”瑞琪笑着问。 “那我收回我的话,不好。”文九板起脸道。 瑞琪大笑,搂着文九亲了亲,道:“晚了,我马上就准备婚礼。” “你还没有带我回老家呢,也许你爸妈都不同意。”文九故意试探道。 瑞琪拉着文九做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早就把你介绍给我爸妈了,他们都知道你。” 文九惊讶,在她看来,这不像是瑞琪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真的吗?” “当然。”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温暖。”文九看着瑞琪的眼睛,挪不开视线。 瑞琪吻住文九的额头,“我今天被郝好的结婚证刺激到,有点嫉妒。” “我有点害怕,害怕我们结婚以后,你就不再喜欢我。”文九忐忑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看我们身边那么多的例子,齐松茸,阿兰,还有很多人的婚姻最后都走散了。” “可是也有更多的夫妻最后是相伴到老的。”瑞琪反驳。 “那你怎么看婚姻?”文九问瑞琪。 “婚姻在我看来,就是将你合法的变成我的。”瑞琪得意道。 本来以为会听到很多道理,却没有想到是瑞琪开的玩笑,文九笑了。 “我没有想过用婚姻来约束我们对方,不过我明白女孩子没有安全感,知道你们需要得到男人的承诺和实实在在的保障,这些我愿意为了你去做到,即便没有这份契约,我这辈子也不会放开你。” 瑞琪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婚姻能够让他们的幸福更加圆满,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文九问。 “三个?” “这么多?” “我要响应国家的三孩政策,也要有一个□□员的觉悟。”瑞琪脸上严肃,一本正经的道。 第120章 两周后。瑞琪准备去香港。 张长生将华融资本购买的彩云之南的股份全部卖掉,让彩云之南的股价下调百分之三十左右,整个内地的金融科技企业都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受到波及而破产的企业不胜枚举,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妖风将本来欣欣向荣的市场吹得意兴阑珊,萎靡不振的日子或许才刚刚开始,而瑞琪本来要建的博物馆也因为金融股市震荡变得尤其艰难,文九让他先放放,瑞琪却觉得疫情不会短时间过去,以后或许会越来越难。 瑞琪打算将博物馆建在古墓的边上,高天予知道瑞琪的想法之后,主动请缨要去那里帮他完成这个任务,高天予之所以想要离开京州,大概率还是因为白洛的悬而不决,这样的犹豫已经是答案,高天予等那么久,终于决定彻底放手。白洛的选择不管是对还是错,他都给高天予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高天予想和瑞琪一起去香港,走的前一天,文九约高天予一起钓鱼。 也是从白洛那里得知高天予喜欢上钓鱼,从前他是那么喜欢夜店,也许人的心死了,不管多大年纪,都能像是七老八十。 京州燕郊的某处,文九和老李坐在那里,一起等着高天予,他们已经坐很久,文九听这位突然老很多的企业家,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曾经老李和自己的老同学一起打拼天下,也是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选择离开另起门户,让很多老朋友不解,当然也让很多人欣赏,虽然现在的事业远没有当初那样轰轰烈烈,不过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李总,您知不知道白洛和天予的事?”文九知道这种新的事物不见得会被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接受。 “我知道,所以我想知道天予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他继续糊涂下去。”老李知道这事儿,这在文九的意料之中。 老李把手中的鱼竿放在架上,看见远处走来的高天予,微微笑道:“等你很久了。” 高天予比从前还要苍白阴郁,仿佛从前静默忧郁的男人突然堕落,身上带着张狂的性感。 “你也在?”高天予因为母亲的缘故,对老李不冷不热。 等他也坐下,文九望着一左一右的爷俩,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能道:“我去买点饮料。” …… 文九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气氛比刚才要好一些,不知道老李和高天予说了什么,不过他满身的戾气确实收敛很多,像是被人驯服的小兽,带着一点倔强,更多的是温顺。 “高天予,你钓到几条了?”文九夸张的问。 “你小点声,我刚来怎么可能会钓到鱼,你又那么大声的讲话,有鱼也被你吓跑了。” 文九笑笑,不在意他的吐槽。 老李道:“我已经钓到三条,晚上我们吃烤鱼吧!这附近有家私人会馆,可以带着鱼过去吃,咱们晚上去尝尝。” 文九点头,拉着高天予一起说好。 “文九,你知道我和瑞琪哥要去香港了吧?就明天。” 文九当然知道,不过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本能觉得担心和抗拒,仿佛瑞琪去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高天予还说什么文九没有注意,直到老李问道:“你们这个时候去香港,会有危险,瑞琪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吗?” 老李知道瑞琪的生活经验丰富,不过高天予却不是如此。 “不是,是我坚持要跟着去的,我想熟悉一下他要做的事情,这次他去香港主要就是因为博物馆的事,这也是我的心愿。” 老李没有再劝,博物馆实际上还承载了高天予妈妈的愿望,加上是高姥姥在的地方,高天予想要为从小长到大的家乡做些事情,除了这些,还有白洛的关系,他觉得人有的时候只有失去,才会懂珍惜,也算是赌一次白洛会不会回来找他。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老李真诚的望着高天予道。 他们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才离开,收获满满,高天予只钓到一条没有成年的小鱼,老李坚持要把鱼放生,但高天予不同意,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钓上来的,放回去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老李的表□□言又止,最后还是同意让他带走。 晚上烤鱼的时候,高天予坚持要自己烤,那条小鱼他又舍不得吃。 晚星伴月,老李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他问高天予道:“天予,你恨我吗?” 高天予没有说话,他低眉敛笑,唇角有微微的弧度,不知是讽刺还是无奈。 “我不恨你,我有什么资格恨你。” 虽然得到否定的答案,不过老李并没有感到轻松,他抬头望着远方,眼中的泪光和天上的星星互相点缀。 “天予,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照顾好你妈妈,你去香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老李给高天予一张银行卡,高天予本能的推拒,又被老李带着眼泪的手挡住,只能默默收下,见高天予收下自己的心意,老李才颤巍巍的走了,留下文九和高天予两个人。 “姐姐,我好久没叫过你姐姐了……”高天予酒喝到微醺,人看上去妖娆魅惑,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漫画男。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啊……和瑞琪去香港做什么?还有白洛……你真的不要了?”文九知道不应该问,但高天予现在这样,一副没有放下的样子,问一问或许对他有好处。 “不是我不要他,是他不要我。”高天予无奈道。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有什么,白洛大我很多,他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毕竟社会主流不允许我们的存在,他觉得我们还是回归正常的生活会比较好。” “这怎么回归?取向问题还能随便切换吗?” “呵呵……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不信任我。” 高天予的话还没有说完,文九看到门口站着的白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白洛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看样子已经站在那很久。 文九站起身,想上前和白洛打招呼,却见他摇摇头,而后一言不发,拉着高天予便要离开。 见到来人,高天予的瞳孔像在放大,他挣扎着推开白洛,又被他拉的更紧。 “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高天予不去看白洛的脸,僵硬道。 “你先和我离开这儿,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白洛解释。 高天予摇头,大声道:“什么东西,你现在就拿出来给我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天予眼睛里是有光的,不过期待的光芒很弱,忽明忽暗。 白洛被逼的没办法,终于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高天予。 打开后,文九也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一件旧项链。 高天予一下把项链摔在地上,而后依旧歇斯底里,“何必?这东西我不要了,就当给你留个念想吧!” 白洛的心也在高天予把项链盒扔出去的那一刻彻底凉了。 等高天予离开,文九捡起地上的盒子,见里面还有一颗戒指,嵌在项链最中间。 “你想要求婚吗?”文九问白洛。 白洛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答,过很久才道:“没有,这也是天予的,一起还给他。” 文九捡起看很久,还是觉得那戒指是新的,一定是刚买的东西。 最后空荡荡的包厢只剩下文九一个人,高天予的状态很不好,文九给瑞琪打电话,想让他别带着高天予去香港。刚好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文九道:“您好,请问白洛先生您可以联系上吗?” 文九问他是什么事,服务生急道:“白先生在我们会所门口设置了一个求婚的仪式,这会儿他不在,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原来白洛是来和好的,谁知道两个人都有些意气用事。 文九开始给高天予打电话,打不通后又给白洛打电话,可是依旧打不通。 最后她还是让服务生撤掉布置,也许今天就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走出会所,文九望着远处正在拆卸的浪漫霓虹灯,突觉悲凉,高天予要去香港,一走就是几个月或者不会回来,瑞琪也至少要待上半月,和往常的感觉都不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到家后,文九接到付星电话,说李恪突然辞职。 文九觉得很突然,她知道李恪不是平庸之辈,不过实在太过突然。 放下电话没多久,李恪上门找文九,文九没太多情绪,给他倒一杯咖啡。 “我听说你要辞职?”文九问李恪。 “嗯,和付总说了已经。” “为什么?”文九还算真诚。 “我明天也要去香港,觉得还是那边更加适合我。”他道。 “想去华融资本?” “也许会,不过我哥哥那边也没有太好的位置给我。” “那留在京州不好吗?” “我当初想留在京州完全是为纪尘,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所以我打算回香港,我还是在南方生活比较习惯。” 李恪老家是广东汕头,在京州或许真的不太适合。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文九明白李恪一定有事。 “是这样,我在京州唯一的牵挂就是这只猫,我想把它托付给你。”说着他打开背过来的包包拉链,李恪带的包里竟然有一只银渐层颜色的英短。 “这……”文九有些为难。 李恪见文九为难,继续道:“我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想和文总还有些联系。” 李恪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加上他才刚刚毕业的年纪,文九再也说不出拒绝。 送走李恪,又收拾好家里,已经是深夜,文九想着要不要给瑞琪打个电话,却看到他打电话过来。 第121章 瑞琪在电话那端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我明天要去香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她知道,瑞琪说的是他们结婚的事。 “好,我等你回来。” 瑞琪尽力将离别的氛围驱散,直到和她说晚安,文九才恍然道:“瑞琪,你要照顾好自己。” …… 挂掉电话,文九回想瑞琪的话,他坚持不让她送他,想到这儿,她用力的攥住枕头的一角,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得住呢! 不过文九还是没有去机场,瑞琪的事她都包容。可是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直到十几天后,瑞琪的照片赫然出现在财经新闻版面上,是他和他的金主富婆一起参加某活动的照片,他看上去气色不是太好,想必香港的事很棘手。 瑞琪在微信上主动解释照片的事,文九安慰他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小心眼,再说那富婆貌丑无盐,瑞琪就算有那心思,也不会找上富婆,至于他会不会因为利益屈服于富婆的淫威,文九还是心里有数的,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文九不说多余没意思的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实际上她心里的醋坛子早翻了。 又过一周,京州的天气有些凉,像是文九给瑞琪打过去的电话,永远只有等待音,让人心凉,这种感觉让文九想起曾经那段时间,瑞琪在美国避而不见,她在冷风里不断自我怀疑,那种日子难道又要重来一遍吗? 文九给瑞琪发的消息也有几天没有回应,她正不知要怎么办,却看到新闻上有关于香港的大事情。 坐在家里沙发上的文九,得知香港的新增病例增加,而疫情的发生地就在瑞琪和高天予住的酒店,根据专家估计,病毒已经传染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很多人已经被送至医院。 文九马上给瑞琪打电话,却还是打不通,她看到电视的画面,情况不是太乐观,疫情猝不及防,被感染的人不断被送往医院,很多人已经不能自主站立,文九很害怕那些被人抬走的人当中有瑞琪,她不知道要找谁问问瑞琪那的情况,想起叶青,她打听过后依旧一无所获,瑞琪肯定遇到麻烦了。 惶然无措的时候,付星给她打来电话,文九才知道,原来瑞琪真的被感染,情况还不算很好,他现在已经失去意识,所以这几天一直联系不到人,文九想起前几天他断断续续发的微信,心痛心疼的无法呼吸,他平时身体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也被感染呢? 付星还说瑞琪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现在去了也见不到,叫文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文九早已泣不成声,她害怕,害怕瑞琪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却不能常伴左右,也害怕瑞琪受罪吃病痛的苦。 第二天,付星去文九家接她去上班,路上付星看了看文九的脸色,见她好像没什么大事,她打开车窗,深呼一口气道:“和瑞琪一起去的高天予,病情危重,我是通过老江那个不靠谱的说的,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文九听到这个消息,身体变得有些麻木,“高天予病危?怎么可能?这个病毒致死率不是很低吗?” 付星艰难点头,“嗯,过几天也许就好了。” 虽然这么说,可是文九心里的不安更加重,她直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文九在车上看着外面形态各异的人,仿佛一时间都变成高天予的模样,初见时的羞涩、帅气和高冷,再见时的纨绔、不羁和傲娇,之后生病卧床那么久,她还记得他叫她姐姐的时候,总像是在撒娇,总是那么听不够…… 到公司后,文九一刻也等不及,她急着办签证,让付星不要阻拦她,刚好江千帆和叶青也在,叶青想必是来找文九的。 “文九,如果瑞琪现在还清醒,他一定不希望你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他,你要相信那边的医生,相信他们的求生欲,相信他们知道你在等着他们回去,尤其是瑞琪,我联系过那边的医生,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江千帆站在付星身边,道:“瑞琪福大命大,你不用太着急,现在去了也是添乱。” 文九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她放心不下,却知道现在过去也真的是无济于事,她冷静下来,被众人安抚情绪。 又过了三天,这三天时间像是三年一样,香港那边传来消息,叶青亲自过来找文九,他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故而面上,文九也看不太出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付星和文九都没有开口问,静静的等着叶青说话。 “瑞琪没事了。”叶青道,虽然是好消息,但他看不出高兴,文九和付星刚刚的高兴又敛去,听叶青继续道。 “高天予病故。”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文九一下站不住,她先是不信,而后又哭着问叶青是不是消息有误。 叶青站在那摇头,付星虽然不认识高天予,不过她见过照片,一个阳光又耀眼的男孩子,听到这个消息,也觉难过。 文九开车回家,路上她一直在问自己,自己为什么不拦着高天予,让他不要去香港,如果他不去香港,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危险,他就不会因此而送命,像是一个怪圈一样,文九不能原谅自己曾经的事,从前那些不安像是都被一一应验,她为什么不能早点顿悟,为什么没有去找白洛,让他把人留下…… 她不由想到高姥姥和老李,那是高天予的亲人,他们会不会接受得了这样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天都塌了…… 车子在路上失控,被交警拦下,文九见到警察的时候,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泪刷刷的流下来,哭得撕心裂肺,压抑的情绪倾泻,不管不顾。 树荫,路边,停下的车,无措的警察,文九蹲在车的前面,嚎啕大哭…… 白洛也好不到哪里去,知道消息后,他想起曾经那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高天予同他表白,想起他性烈如火的爱,还有他自己的辜负,他的懦弱和犹豫,这些像是刀片一样,一下下凌迟他的心,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像是自己死过一次,白洛面对昔日的自己,惭愧的抬不起头,高天予是他害死的,要不是他,他不会去香港。 白洛疯狂的给香港那边打电话,之后没有丝毫犹疑的动身,不管怎样,他要去陪着他,哪怕是一分一秒。 文九和白洛一起去的香港,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清楚,但他们谁都等不了,文九除了担心瑞琪的安危,也担心高天予的事,会让白洛想不开,还有高姥姥想必一个人也支撑不住,都那么大岁数的人,文九想到这些,心就又纠起来…… 飞机上,文九看着仰躺在座椅靠背的白洛,正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她犹豫很久才道:“白洛,你振作一点,高天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白洛点头,平静的说:“文九,天予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给我打过电话。” 文九惊讶,却没有问,等着白洛的话。 “他说他从未后悔认识我,希望我以后的生活会幸福。我想,那个时候他的病情已经很重了吧!” 高天予一定不想让白洛感到愧疚,文九的眼睛也红了。 见到瑞琪的时候,文九红红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哭出来,她只是在视频电话里见到的,他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互诉衷肠后,瑞琪收住情绪,马上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和白洛在一起?”瑞琪不高兴道。 “我们俩一起来的香港,这会儿正外面吃饭。” 瑞琪知道文九来香港,一下气的不轻,道:“你来这儿干什么?正说着,瑞琪似乎意识到白洛不应该也来香港,他看着白洛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像平日的扑克脸,问他道:“白洛,你来干什么?还吊着一张僵尸脸。” 看样子瑞琪还不知道高天予的事,文九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就听见瑞琪说:“高天予倒是也在住院。” 白洛以为瑞琪的消息才是最新的,脸上一下有了期待,文九赶紧问瑞琪:“你知不知道天予已经去了?” 虽然很残忍,可如果让白洛现在满怀希望,那再一次面临失去的时候会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又过几天,文九从瑞琪那里知道高天予之所以病情严重,是因为曾经的蛇毒,说到底还是一段孽缘,要不是遇见文九,高天予就不会在丽江和白洛他们三个一起去龙女湖,就不会在龙女湖里被蛇咬,就不会在感染新冠的时候,引起后遗症。 白洛懊恼的不成人形,文九几次想要他陪陪高姥姥说说话,才让他有些活下去的动力。 高姥姥和文九住在一起,老人似乎真的老了,经历了丧女,又经理丧孙,命运一直不放过她。文九知道她活下去的念头已经聊胜于无。好在白洛和高姥姥像是互为救赎的亲人,白洛因为要照顾天予的亲人,高姥姥不忍心看着白洛这样的年轻人继续沉沦,在文九的见证下,白洛认高姥姥做亲姥姥,以后便像天予一样,叫她姥姥,高姥姥话少了,闻言只是笑,笑时眼泪还一串串的落下来,文九看到她也又忍不住掉泪,几日来一直哭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就在瑞琪要出院的时候,白洛和高姥姥不辞而别,留下来的纸条上写着他们的心愿。 他们要带着天予的骨灰回到龙女湖,让他长眠于家乡。 文九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飞机上,文九望着天上,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会不会在天上重逢,天予的灵魂一尘不染,白洛的灵魂孤寂清冷,高姥姥的灵魂洒脱不羁,他们虽然没有告别,不过以这种方式离开却也浪漫。 白洛离开后,文九去医院,遇见李恪。 一番寒暄才知道张长生也在里面治疗,而且和瑞琪是相邻病房,文九想,这真是有意思了。 第122章 文九和瑞琪见不到彼此,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接近。 他们开始邮件交流,每一天都有几十封邮件,和微信聊天不同,他们每次的邮件都像是一封信件,有着说不完的话…… 信的内容被文九保存下来,闲暇时她会翻出来看一看,过后看都是一些酸的不行的情话,没有想过瑞琪会陪着她一起变酸。 「文九: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天予的事我也觉得难过,如果不是我带他来香港,他就不会有事。 所有的过错都在我身上,你不要觉得自责。 我看外面的月季开的格外的好,每一朵都像是你,每一朵都不像你。 曾经见过那么多花,却不认识你这一种,你和所有人都不像,你就是你。 我在医院里还算幸运,命运眷顾我,让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转,我知道每天让我信心满满的事,只有你。 初秋,我想和你一起去看落叶,我们去把它送给天予,他热爱鲜艳的颜色,一定会喜欢。」 …… 「瑞琪: 你在医院里好好的,不要和护士眉目传情。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带天予去香港。 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去云南看看他,你不必担心。 我想你。 有时候我会想之前的执拗,我为爱上了那么多枷锁,困住了我,也困住了你。 在你入院的时候,我倒能想的清楚。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生死之间,只有一瞬。 我还去纠结这一瞬间的意义,非要给它一个定义,一个圆满。 如果不是疫情,我想我不会彻底打开心扉,接纳你,接纳不完美的自己。」 …… 「文九: 我们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 就像是互相纠缠的量子,你的不安,你的犹疑,我全都能感受到。 我也想你,想你的时候,我就去读诗词。 因为诗词里到处是你的模样,你的灵魂有香气,我最近读了一首词,苏轼的词,他写了我的故乡。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尤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你是我心之所安。 我写了一首诗送给你。 我从风中来,染了初秋的味道;我拼命的跑,为了红透的热闹;我撞到了她,黄了半边的树梢;我问她要不要一起笑,她说九月毁了他的容貌。 她立雪如松,为了孤寂的天晓;她低头暗笑,迷了未死的芍药;她素衣轻落,拂了道歉的必要;我问她要不要一起老,她只是微微一笑。 这首诗只给你看上半阙,等我出院给你看下半阙。」 …… 「瑞琪: 那我送给你一首诗。 半暗的窗;微黄的光;云在天上;披着青色的衣裳。 静旧的床;半颜流霜;她在落妆;和着柔弱的音嗓。 未尽的想;遥遥的望;他在远方;伴着温婉的姑娘。 我日日都在等你,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你看月儿弯弯照地堂,我羡慕人家有孩子。」 …… 「文九: 我哪有温婉的姑娘,整日编排我。 我只有各种医疗设备和病痛。 我马上就要出院了,你准备好给我的出院礼物了吗?」 一封封书信,文九常常自己一个人不断地翻阅,才能忘记对瑞琪的想念。 瑞琪还和她聊了华融资本的意愿和情况,实际上的华融资本现在在一个股东手里掌握着,毕竟张长生年纪不大。正是这个原因,张长生打算和瑞琪联手,控制集团的命脉,拿到实际的话语权,瑞琪当然不会推辞。李恪告诉文九,张长生在医院里和瑞琪竟成了朋友,即便张子明还在狱中,而针对华融下一步的计划,张长生也根据瑞琪的意见做一些改动。对瑞琪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华融不再将彩云之南看成眼中钉,张长生心底自然还是有情绪,不过随着经历生死和奇妙的缘分,他也能看的开。 不过文九没有因为张长生口头上的松动而掉以轻心,她联系过叶青,而后在香港到处去游说那些资本大鳄去买彩云之南的股票,有时候也为自己的公司推一推业务,好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至少成功率还有百分之三十。 连日的辛苦,让文九瘦好大一圈,李恪见到她都直摇头,说她现在和他养的那只猫有点像,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好在他说归说,该帮忙的时候也很乐意出手帮忙,有好多人都是李恪为文九引荐,如果不是他,文九还要等很久才能厘清先后。 一边等着瑞琪出院,一边和叶青联系,在李恪的帮助下,在香港拓展业务,文九忙的焦头烂额,这样倒是也能耐住性子,她等着瑞琪出院的日子紧紧张张,却偶尔也有惊喜。 某天回酒店,文九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戴口罩的半大孩子。 走近一看,原来是默默。 “文九。我来等着瑞琪出院。” 他没有多说,只是讲了目的。 文九带他进去自己的房间,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默默一通解释,过程异常复杂,让文九觉得不可思议。 “文九,瑞琪他还好吗?” “嗯,他看上去气色还不错,至少比之前要好很多,你也很想他吧?” “我知道他生病的时候,还是很担心的,现在已经平静很多,他是我的爸爸,我当然想他。” 默默很少正经的说瑞琪是他爸爸,每次都是有求于瑞琪或者揶揄他的时候,他才会喊瑞琪爸爸。 “他也想你。” 默默歪着头坐在沙发上,望着酒店里的一副沙漠画道:“我和他遇见的时候,是在街面上,喀布尔常年风沙,和这画也差不多,他是一名战地记者,仿佛从天而降,他开枪打死了我身后的士兵,然后抱着我躲在一旁,等了很久外面才停战,出去后,地上全是死人,那个场面让我失去说话的欲望。” 默默突然和文九说这些,让文九觉得惊讶的同时,也很心疼他和瑞琪的遭遇。 “瑞琪在那段时间带着我到处去寻我父亲,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我其实有些故意,因为父亲弄丢了我妈妈。” 文九愣住,默默敏感,叛逆,还有些桀骜不驯,小小年纪,他竟然藏住这么多事。 “我妈妈是父亲打仗的时候认识的,从他们认识,到我母亲被枪杀,这段时间内,他都从未对她上心过,我妈妈离开我的时候,是父亲几天后才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文九问他。 “因为我父亲的日记,他每天都在写日记,而我五岁的时候就能看懂他写的东西了。” 默默真是神童。 见文九沉默,默默又继续说:“我认识瑞琪爸爸的时候,他身边有江阿姨,可是他们没有缘分,现在他身边有你,我希望你们早点结婚,瑞琪爸爸他很孤独。” …… 瑞琪出院的时候,看到夕阳下来院门口接他的一大一小,开心又不开心。 他过去拍了拍默默的头,表达自己的愉悦,默默却不领情道:“你不用担心我是灯泡,我待不了太久就要回国了。” 瑞琪问:“什么时候?” “明天。” 文九一直在打量瑞琪。 大病初愈,他脸色还是苍白,因为说话的原因,又带着一点潮红,有种易碎感,让文九一下想起高天予,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瑞琪知道文九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对默默道:“你来香港有没有得到家长的同意,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默默冷静的道:“我又不是普通的孩子,你根本不用说这些安抚客套的话。” 瑞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坐上车后,默默在车上轻声问。 “瑞琪,我想知道,你当初把我从江家接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那种情况,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方,而那必须是我。”瑞琪霸道解释。 默默心里真正的问题或许并不是这个,不过不重要,瑞琪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让他不要去想那些过去的事。 到酒店后,瑞琪订了一间亲子房,三个人睡在一间,默默有反抗,但反抗无效。 晚上躺在床上,文九或许是真的累了,她躺在瑞琪怀里昏昏欲睡,尽管瑞琪几次告诉她先不要贴他太近,病毒或许还没有清理干净,但她还是要这样做,像只八爪鱼。 默默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屋子,看样子也在努力的适应。 “你们是不是都没有睡着?”瑞琪突然问。 文九被他说的一下清醒,而默默像是一直没有进入睡眠模式。 “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瑞琪又道。 默默问玩什么游戏,文九不情愿的起来坐好。 “我们每个人都说说自己心里最想做的事好不好?” 瑞琪继续道:“我先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过这一生。不管它是什么样的,我都会喜欢。” 文九想想道:“我最想做的事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不管做什么,我希望是有意义的。” 默默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冷漠又无奈道:“瑞琪,你一直都想了解我,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儿用这么拙劣的办法,但是我愿意配合你。” 瑞琪很无语,孩子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有什么最想做的事,因为我相信我做什么都会成功,不过有些事我知道我一个人是做不成的,我身上有责任和重担,我要回家乡帮助那里,不是因为那是我想做,而是我必须做。” 三个人的回答都很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真实。 “我在医院这些天,感受到生命的无常,我常常在问我自己,到底要怎么过一生才会有意义,才会在面对死神的时候从容?没有答案,不过那一刻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文九你的脸,我想有爱的一生就是意义的。” “那你自己的方式是什么?”文九问瑞琪。 “赚钱。”瑞琪开玩笑道,文九气的打他。 默默在旁无奈道:“明天我就走了,你们注意点影响。” 文九笑,瑞琪也笑,不过笑容都很短暂。 “我很喜欢中国,中国的人民,中国的美食,中国的习惯……”默默想了想继续道:“我最喜欢中国的一点,是中国的道家文化。”默默知道自己明天就离开中国,瑞琪想和他聊天,便主动打开话匣子。 “为什么?”瑞琪问他。 “因为道家讲的自然规律,讲天道,它说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非常简单,损有余而补不足。微观的量子纠缠,宏观的万有引力定律,其实都是一个道理。道家讲一个事物带着两个属性,一阴一阳,是完全相反的,万事万物都是这个道理,从一端出发到另一端,而后循环往复。儒家讲的是中庸,讲究不偏不倚,适合入世,但这世上但凡能够做出成就的人,都是在道家阴阳两端的人,而不是在中间的那些,儒家是术,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 默默这番话说出来,让瑞琪和文九觉得不可思议。 “你竟然能够感悟到东方哲学,那你觉得知晓天道有什么用?”瑞琪继续问他。 默默像是从未仔细分析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讷讷道:“按照天道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物,对自己会更有利。” 瑞琪摇头,觉得默默悟到的东西还是有限,便道:“人之道是损不足以奉有余,你有这样高的悟性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不过你要注意收敛锋芒,你要知道你实在太聪明。” 又过一会儿,瑞琪接着道:“最重要的,你要有一颗佛心。” 文九静静的望着瑞琪,他一定在医院看到太多生离死别,对很多事都彻底放下了,整个人变得那样平和,像是突然的了悟,像是明白一切有为法,应做如是观,再也不为什么人什么事纠结和执着。难道瑞琪把她也放下了吗?文九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克制而含蓄的,有时候甚至让她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默默还没有参悟到佛经,闻言只是点头,终于有些困意,不一会儿,文九就听见默默均匀的呼吸声。 “瑞琪,你为什么要让默默和我们住在一起?”文九小声问瑞琪。 瑞琪犹豫很久才道:“我也舍不得默默,他在我身边好多年,为了他我开过枪,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他的父亲,从未想过他会离开我,也不放心他回去后的安危……” “我听说他的母亲是被枪杀的,想必也是因为他父亲吧!”文九叹息道。 “嗯,她母亲为了救默默而选择了牺牲自己,而他父亲来晚,晚了太多,让他们父子之间有裂隙。”瑞琪的眼角有一滴泪,似乎不单是为了默默,而是最近太多的离别…… 香港国际机场。 默默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可文九知道他在难过。 “默默,你回去后,一定要和我们保持联系,虽然战乱已经平息,美国撤兵,但依旧不太平。”文九啰嗦道。 瑞琪拉着默默的手,用力的摸了摸道:“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回来找你瑞琪爸爸。” 默默终于绷不住,他将脸埋在瑞琪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哭得很傲娇。 文九也轻轻在他后面抱住他,三个人紧紧搂在一起。 文九那时候在心里想,希望再也不要起战乱,也不要再有疫情,希望每一个人都可以和所爱的人平平安安的生活。 第123章 返回京州的飞机上,文九靠在瑞琪的肩膀,心里对瑞琪非常不满意,他住院那时候,俩人的邮件和视频里满是深情,现在全都不见,每日都是文九主动粘着瑞琪,他倒是一直冷冷淡淡,也不知道他到底安得什么心,男人心,海底针。 见瑞琪又要把她的肩膀挪开,文九生气一把拉过他的手臂,不让他乱动,俩人暗中较劲,肌肉都僵硬,靠在一起并不好受,可文九就是不松手。 好在瑞琪并不坚持,挣脱不过文九,便安然让她靠着。 “恩贤要结婚了。”文九在暗示瑞琪,让他想起他之前答应的事。 “哦。”瑞琪只有这淡淡的一句,像是忘了他自己之前说的话。 文九猛的坐直,瞪他一眼后,彻底不想理他,真不知道瑞琪到底怎么回事,默默走之后,他变得更加奇怪和沉默,对公司的事也不见得有多上心。 …… 京州的疫情一直控制的比较好,很久没有病例,恩贤的婚礼选在文九他们回来后的一个月左右,也是特意为文九留出隔离的时间,恩贤一定要文九做她的伴娘,还要拉着她一起去选婚纱和手礼。 文九自从回来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瑞琪,他也不约文九出来,人家都说夫妻可以共患难,不能共享福,文九心里想想,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瑞琪不像是变心或者嫌弃文九,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对劲。 和高月一起,陪着恩贤选婚纱,文九和俩人吐槽瑞琪,三个人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瑞琪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要不要去找小宇的男朋友问问,我听说侯凯之是心理学博士。” 听到恩贤的话,文九一下醒悟。 高月也在一旁附和道:“我觉得靠谱,侯凯之看上去医术很高的样子。” 文九笑笑不说话,医术高不高明,请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三个人选好礼服便匆匆分开,文九把小宇和侯凯之约出来吃了晚饭,简单把瑞琪的情况和他们说了说,侯凯之欣然同意可以一起去看望一下,文九索性带着他们一起去瑞琪家,事前也没有和瑞琪打招呼,文九相信瑞琪即便不高兴,但应该不会怎么生气。 瑞琪在家里的阳台上吹风,手里一瓶啤酒,还剩一半。 自从他从香港回来,就一直难以安宁,治病的时候,自己也是病人,那种失落感被求生欲冲淡,现在他的病好了,可他却整日只想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感受时间的流逝,不想做任何事,除了文九他还多少要敷衍一下,其他的事,他甚至不想理会。 叶青已经找过他好几次,可他始终不想去公司,即便公司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华融资本的风向有变,对彩云之南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而瑞琪和张长生在医院的故事也在业内广为流传,让很多投资公司又转变嘴脸,要找瑞琪重新商量投资认购的事。 他在阳台上放一只不大的桌子,上面放着高天予在香港买的一条围巾,棕色的围巾一看就是买给白洛的,他用手拿起一角去感受,是上好的材料做成,柔软又细腻。 望着远处的街景,瑞琪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入眼的灯火都化成虚无,似乎又要陷入轮回一般的思绪里,他却听到门铃在响。 起身去开门,见到门口的文九,瑞琪唇角翘起,却在看到文九身后的俩人后,唇角又渐渐放平,他不想见别人,加上又是晚上,他虽然知道小宇和侯凯之,但毕竟不熟悉,如果是以前,他很乐意交朋友,不过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进来吧!”瑞琪还是妥协。 …… 简单的寒暄之后,瑞琪一下明白文九的用意,他有些想笑,文九竟然觉得他有心理问题,不过他确实看上去不太正常吧! 侯凯之很有耐心,也很有专业能力,他一句没提心理、治疗之类的词,却似乎让瑞琪的话变多,他们聊的也算开心,文九和小宇在瑞琪的书房偷偷看着客厅的方向,见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一下变得很有信心,也许瑞琪的毛病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 小宇和侯凯之走的时候,瑞琪拉着文九的袖子不想让她跟着一起走,但人是文九请来的,总不能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去,文九还是坚持自己去送他们,瑞琪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强留。 车上,文九看着前面的路,急不可耐的问侯凯之道:“瑞琪到底怎么了?” “我听说这个病毒即便治好,也会有后遗症,瑞总的毛病也不怎么严重,不太像是心理问题。”侯凯之分析道。 “你具体说说呢?”文九听的不是太明白。 “我问他很多问题,侧面了解他的心态非常好,不是抑郁症那种丧,也不是看破红尘那种佛,就是普通人的心情吧,还有欲望,有期待,也有烦恼……” 文九不明白,既然如此,那瑞琪不应该会性情大变啊? “不过,瑞总似乎一直有一种低的配得感,他的自我效能感特别低,觉得他自己配不上一切。” “这又是怎么造成的?” “有可能是因为见过太多悲观离合,他觉得自己的享受是对那些人的不尊重,这是一些受过地震、海啸或者火山喷发等灾害后幸存者的普遍心理问题。 “可是瑞琪只是生病而已。” 在文九看来,那么多治好的人,很少听说治病还能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的。 “他这样的病例也有一些,因为人的心理敏感度不同,有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想来,瑞总的心理敏感度非常高。” 小宇忍不住插嘴道:“那瑞琪对文九是什么态度?” 侯凯之刚要回答,文九的电话突然响起,铃声在静谧的空间显得尤为吵闹,让他们无法接续之前的话题。”喂?”是瑞琪的电话。”你一会儿过来我这儿。”说完,瑞琪就挂了电话。 文九无语,她送小宇他们回家,再回去的话已经很晚…… 被这么一打岔,侯凯之的话也没有说完。 …… 再返回瑞琪家里的时候,文九发现门是开着的,瑞琪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他这样子,文九本能的后退,又被瑞琪拉着进了房门,而后他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外面的一切。 “怎么?不说话?刚才的热情哪去了?”瑞琪说话的强调像是在审问犯人一般。 “我……你干嘛这么生气,我就是带了两个朋友而已。” 瑞琪冷笑起来,道:“两个朋友?侯凯之是北大医学院的心理学博士,你带他来的目的怕不是那么单纯。” “那又如何,你认识的学医的朋友不多吧!” 瑞琪这次没有笑,而是正经道:“我没有病,不过也确实和从前不太一样。” 气氛缓和,周围的紧张一松。 他坐下来,拉着文九坐在他的腿上,又抱着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屋子里的灯只开一半,昏昏沉沉的光线,却让人觉得暖心。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累,觉得提不起兴趣做事,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好没意思。”瑞琪声音沙哑道。 “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天予的事?”文九看到了阳台上的围巾,她之前在香港遇见过。 “也许是,那么大的事,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吧!”瑞琪道。 文九摸着他的头,无奈道:“我们哪天去看看他?” 瑞琪闷闷道:“那要抓紧,还是赶在恩贤结婚之前比较好。” “天予的事不是你的错,你要去正视这件事,而不是逃避和自责,即便是你做错,悔过也要有一个度,如果将悔总是放在心里,那本来是治心病的药又要变成病了。”文九没有猜错,瑞琪还是放不下香港经历的那些事。 “我在医院里的时候,身边的病人一个个离开,而我却是一个幸运的人,我深切的感受到人生的种种艰难,每一个离去的人,背后都是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何德何能……”说到这里,瑞琪说不下去,文九也不催他,等着他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出院后,我害怕去享受一切,害怕有喜悦的情绪,也害怕亲近你,因为只要我觉得舒服和享受,我就会觉得自己不配。” 文九想不到瑞琪有这样大的心理压力。 “我们下周就去云南好不好?” 文九察觉,也许只有云南丽江龙女湖的纯净才能涤荡瑞琪的灵魂,让他重新接纳他自己。 “可是万一我们再被隔离了怎么办?”瑞琪像个孩子一样。 文九毫不在意道:“那就隔离吧!反正我们在一起,在哪呆着不都是呆着。” 瑞琪笑了起来,回来之后第一次开心的笑。 “你的公司怎么办?” “有付星那个白骨精,什么都不耽误。” “她也在忙着谈恋爱呢!” “嗯?胡说。你在哪看到的谣言?我这个合伙人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给你看照片。” 瑞琪在手机里,翻到一个微信群,里面一张付星和江千帆吃饭的画面被人拍了视频,要命的是江千帆正举着筷子似乎在喂付星什么,文九的皱起,她觉得自己被付星骗了。 “江千帆那个墙头草根本配不上付星。” “嗯,我也觉得。”瑞琪装模作样的附和道。 第124章 云南丽江。 白洛坐在龙女湖湖边的长椅上,一脸静默的望着远处波光点点的水面。 龙女湖附近的博物馆已经在建,而曾经的香草项目也在不远处遥相呼应,那里现在已经是有名的网红打卡圣地,游客很多,若不是因为疫情,应该门口都不是太好进去。 文九拉着瑞琪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忐忑,文九以关心工程进度为由,瑞琪才勉为其难的过来,本来来之前都说好的,瑞琪却扭捏不愿动身。 “看到没有,前面那人就是白洛。”文九指着远处长椅上的人,朝瑞琪道。 瑞琪眯了眯眼,有些不高兴道:“隔着这么远你都能望见?” 文九不想理他的胡搅蛮缠。 一直走到白洛的身前,文九才见白洛略微动了动眼睛,朝她和瑞琪点头道:“你们来了。” 入眼,白洛还算干净,只是瘦弱苍白,不复从前的神采奕奕。 瑞琪坐在白洛身边,同他一样的姿势望着龙女湖道:“你……怪我吗?” 白洛微微有些表情,说不上是想笑还是想怒,他开口缓道:“天命如此,复又怪谁?” 文九愕住,白洛是一个极致的唯物主义者,不喜欢东方哲学,可这句话一出,代表他彻底变了。 “那你……怪你自己吗?”瑞琪接着问。 白洛已经说是天命,瑞琪问这话在文九看来多余。 “怪,不怪我怪谁呢?” 文九又不理解,明明白洛说是天命,却又怪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不必怪了,给你……”瑞琪从袋子里拿出高天予买给白洛的围巾,上面似乎还带着一点高天予的温度,瑞琪也舍不得送出去。 “这是?” “天予和我一起去逛街,遇见这个,天予买的,因为事情多又紧急,所以他就放在我那里了,虽然没有说买给谁,不过我知道他应该是给你买的。”瑞琪三言两语解释,不管是不是买给白洛的,但此时送给白洛,是有意义的。 白洛接过,眼睛慢慢变红,单薄的外衣随着风微微摆动,像是有人在他身边,向他撒娇。 “谢谢。” 瑞琪摇摇头,又道:“我们去看看天予吧!” 白洛在前面带路,三个人一起朝龙女湖的深处走过去。 一路上的风景美不胜收,这里本来就很美,从前是天然无雕饰之态,现多了很多现代宜居的园林景致,还有专门为游客设置的各种舒适的环境,多了烟火气,少了些仙气。 曾经他们一起智斗的龙女湖水怪也被破案,现在的水面再也没有任何危险,瑞琪和文九掉进去的大坑被精心设计成一个陵墓景区,他们三人没有进去,而是选择继续往前,走到深处先去看望高天予。 他的墓很美,是白洛亲手设计的,看上去也是刚刚完工,那些花还在墓的两边,一看就是刚刚种上去的,也是精心挑选的,白洛仔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担心高天予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和不满意。 文九和瑞琪将花轻轻地放在墓前,鞠躬表达对死者的尊敬。 “天予,姐姐来看你了。”文九哭道,止不住的眼泪伴着心酸,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来,悲戚之情难断。 瑞琪望着墓碑久久无语,白洛见瑞琪这反常的状态,心下了然,他低头叹气,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瑞琪说天予的事。 白洛将文九搀到一边,让她独自去缓和情绪,而后才看着瑞琪毫无表情的脸道:“你一直都这样?” 瑞琪侧头看着白洛,先是不解,后又了然回答:“嗯,回来就这样。” “你这样,让文九要多担心。” 瑞琪没有回应,他何尝不知。 “天予的命数就该如此,若是真的有错,应该是我不该招惹他,改了他原本那么好的命格。” 白洛眼里的后悔和恨意那么明显,却又一瞬间敛去所有,继续对瑞琪道:“人,总有一死,也并无太多遗憾。我最近常在想,生代表有,死代表无,那有和无是对立的吗?中间这些时间代表什么,就只是从生到死的一个过程吗?” “从生到死,无有代着。生和死重要吗?重要,因为没有生死,便没有中间过程的意义。又不重要,因为生死,只是自然规律,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你到底是感悟到什么?又忽略了什么呢?”白洛听着瑞琪这番话,觉得这不是一个入世的人应该说的话。 “面对医院里那样匆匆的生死,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种生与死的考验,让我对生死之间的过程难以提起兴趣。” 说白了,瑞琪和白洛都是如此,都是被生死弄混了人生的意义,人生来就有,也生来就无,瑞琪的心在红尘和出尘之间的灰色地带,白洛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文九在一旁,一下明白了瑞琪真正的心结到底是什么,或许他本就没有什么心结,而是他在迷茫。 天予的墓碑上停了一只白色的蝴蝶,微微煽动的翅膀带着灵气和美感。 他们都在望着它,不知道它要飞向哪里,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飞到这里,像是寄托了天予的灵魂。 文九伸手,望着那蝴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真的发生了,它真的飞了过来轻轻的停在文九的手背上,瑞琪和白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尤其是白洛,他再也绷不住泪水,见他哭,那蝴蝶飞到白洛的身边,静静的飞了几秒,又停在他的肩膀,白洛侧头看着它,想说什么却哑着嗓子什么都说不出…… 面对瑞琪的眼神,那蝴蝶在他的头顶停留几秒,最后终于慢慢的飞向远处,留下仍然不能释怀的几个人…… 晚饭他们在这附近吃的,白洛将高姥姥叫来,老人家变得柔和很多,波澜不惊的眼神里满是对世俗的包容。 “文九,你和瑞琪结婚了吗?”高姥姥边吃边闲聊。 文九一时被问的愣住。 “那年你们一起到我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思都在瑞琪这小子身上,要是我年轻的时候,估计连娃都生了……”高姥姥从前说话也是这样的腔调,不过文九还是觉得同以前不一样,一个人的心态变化,一切都会变化。 瑞琪淡淡笑道:“我们还没有结婚。” “为什么不结婚?”高姥姥知道这样问并不好,可她并没有退却。 “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时机。”瑞琪继续道。 “你们的状态我都看在眼里,从前你们是相互喜欢,那种情愫谁都能看得出,现在你们之间倒是让我看不明白了。” 白洛举杯,打岔道:“咱们一起敬姥姥一杯。” 文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担心瑞琪被人一逼,说出什么让她难过的话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在想什么,以我的经历来和你们分享人生经验,我想我还是有资格的。你们说生死之间的短短几十年,到底怎么过才是有意义?天予去了,可是我们始终不能忘记他,他会知道我们在想念他吗?我想大概率是不知道的,人生的意义就是能给所爱之人留下好的感受和体验,在自己故去时,会让所爱之人感到怀念……” 每个人对于生命的意义感触都不会一样,对于高姥姥来说,这就是她的感悟。 “姥姥,你生活上有任何的困难,都要和我还有瑞琪说,您不只有白洛一个孙子,还有我们。”文九笑着道,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当时高姥姥来香港的时候,因为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说这些,倒成了文九的心病一样,一直让她放不下。 几个人陪着高姥姥说说笑笑,逗老人家开心,他们都知道,人生路上的不愉快,在所难免,放不下也不能总是拿在手里,要放在心里藏起来,等老的不能动的时候,再拿出来翻一翻,一笑了之,才是最好的选择。 月上树梢,瑞琪和文九又来到机场,他们没有在云南长留,本来要去古墓看看,最后也放弃,因为回去就是恩贤的婚礼,文九还有很多事要做,公司的事情也不少,坐在候机室,文九去找充电桩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一回头,望见瑞琪正坐在那里望着她,四目相对,他们谁都没有回避,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文九回去,瑞琪问她:“你为什么不怨我?” “我懂你,又为何要怨你?” “谢谢你懂我。”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说完他们都笑了,瑞琪起身,到机场的快餐店里,给文九买了奶茶,又笑眯眯道:“这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以后你的奶茶我都包了。” 文九看他忙前忙后,像一个俗世的男人,笑了起来。 恩贤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文九,你回来了吗?这等着你回来呢!” “大部分需要我参与决定的不都已经决定好了吗?” “不是那些俗气的东西和习俗。” “那是什么?” “我要你回来陪我过最后几天的单身生活,而且我很怕,需要你。” “你怕什么?” “我怕做不了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你怀孕了?” “嗯。” 文九愣住,恩贤怎么也不是一个能未婚先孕的人,或者说这种事应该是付星那种女人才干的出来的,因为文九知道,恩贤那么胆小和循规蹈矩,能有这样的举动,真是让人刮目。 第125章 文九这几天没事就在恩贤那里,忙的脑仁疼。 文昊小哥果然厉害,不但先把恩贤的肚子搞大,还下手极快,三言两语搞定恩贤远在海南的父母,她爸妈在大女儿那里帮着带孩子,听说小女儿也有了身孕,又是高兴又是犯愁,高兴的是家里又要添丁,犯愁的是以后估计还要给老二家带孩子。不过因为恩贤要结婚,所以二老先放下海南的外孙,到京州来陪着恩贤。 因为恩贤十分重视仪式感,故而婚礼繁琐又冗长,碍于她的性格,周围人只能配合,文九练习伴娘的走位就练有十几遍,她和恩贤说她的角色不重要,恩贤解释说每个人的角色都很重要,要是有人姿势不对,拍视频的时候会不好看。众人听到她这番言论,都默默吹气,又不能理解又觉得烦。 文九在婚礼前一天问瑞琪要不要参加恩贤的婚礼,被瑞琪以忙碌为由拒绝,文九撇嘴,他就是不想去而已,实际上忙不忙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几天,恩贤的肚子还完全不显,文九在恩贤家的时候问过恩贤,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让她这个胆小鬼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恩贤也没有说出所以然,更多还是文昊的心眼太多,要凭子上位,算计了恩贤的肚子,不过这也是一个男人爱惨了一个女人,要用这种手段给他自己挣得一个名分。 婚礼当天。 恩贤的眼泪一直就没有停过,文九手上拿着纸巾,随时准备递上去给恩贤擦眼泪,望着周围,文九暗叹,恩贤的事儿多是有回报的,婚礼现场布置得确实别具一格。 选的酒店名叫颐和一品,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古朴又淡雅的气质,从门口进去便是一片颇具风水气象的树林,文九不认识是什么树种,只觉得不是太常见,顺着东边的小路上去,拐到后面的中间位置,就是这座庄园一片养护的极好的草丛,此时已经将婚礼用的道具和桌椅摆好,文九看了看风格,还是偏西方,白色为主,圣洁的婚礼台,欧式桌椅,还有白色的LED大屏幕,看样子恩贤要给宾客展示什么有纪念意义的视频。 恩贤和文昊两个人站在婚礼台的正中间,伴娘和伴郎在两边,他们身后坐着双方的父母,其他人都坐在椅子上等着新婚夫妇致辞。 文昊小哥也哭得一塌糊涂,侯凯之在他身后忙前忙后,文九没想到他们两人倒是投缘。想到这里,文九暗道瑞琪不够意思,竟然真的不来参加婚礼,恩贤和文昊两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觉得瑞琪不给他们面子。 等恩贤和文昊两个人哭哭啼啼的致辞说完,已经一个小时过去。 众人看着大屏幕突然亮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吸引过去,文九也顺势看过去,竟发现瑞琪赫然出现在屏幕里,他在介绍这个视频的来源和制作人。原来瑞琪早就给他们两个人准备好大礼,视频是他们二人恋爱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想必素材是文昊递过去的,而精美的技术和唯美的氛围是瑞琪打造的,画面和内容让很多来参加婚礼的人感动到掉眼泪,恩贤又哭了,文九故意打岔问她:“瑞琪做的这个视频你们还满意不?” 恩贤点头,“满意,我们早就看过了,但还是看一遍哭一遍。”说着她又哭起来。 “哎呦,你再哭明早的眼睛就不能要了,妆哭花了怎么办?”文九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慰。 恩贤道:“你不懂,这种人生重要的节点上,真的很难控制的住情绪。” 文九点头,她确实不懂,估计她结婚的时候,会因为溜号的习惯东想西想,总之应该不会哭。 视频马上要近尾声,文九看着瑞琪的脸又出现在屏幕上,他送上自己的祝福给新婚夫妇。 文九白了瑞琪一眼,不来现场,就知道动动嘴,动动手指头。 再冗长的婚礼细节,也有结束的时候,等到大家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文九不免要同情那对小夫妻,不但不能吃东西,还要按桌敬酒。 瑞琪不来,文九和一群伴郎伴娘坐在一起,互相都不太熟悉,开始只能呆板的喝酒吃东西,文九喝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果酒度数也不高,可是到底是酒,过了一会儿,文九的脸上有些红,人也变得晕乎。 伴郎团和伴娘团的Battle才刚刚开始,热络起来后,拎出来一个就不是省油的灯,等大家终于都拼不动的时候,文九也喝的站不起来。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猜到应该是恩贤给瑞琪打了电话把她弄回去的,只事后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 …… 瑞琪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见文九举着杯子和一个伴郎团的才俊行酒令,脸瞬间拉下来。 文九斜眼看着瑞琪过来,也没有理,她可能觉得是幻觉,毕竟瑞琪说了不会来。即便生气,瑞琪还是先和新郎新娘喝了酒,又递上红包和祝福,才过去抓那只醉猫。 身上的伴娘礼服布料多少有些少,文九的身材一览无余,此时因为喝了酒,身上泛着微微的粉色,伴郎团的很多人直勾勾的看着她,瑞琪的眼神淬了冰一样,冷冷的望着文九,手上却是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动作粗暴的给她穿上。 “喝多了,和我回家。”从瑞琪走到文九那桌的时候,周围的男男女女就吹起了口哨,女伴娘的眼光黏在瑞琪身上,而伴郎的眼里满是失望。 “我不要回家。”文九对瑞琪还有些情绪。 挣扎着不让瑞琪碰,文九摇晃着身体还坚持举着杯子。 这段时间文九的情绪不是那么稳定,瑞琪公司的事情太多,为了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俩人很多情况下都是避而不见,留下更多的隔阂,瑞琪虽然不再迷茫,却没有及时的安抚住文九的不安,借着喝酒的机会,文九心里的不满和慌张终于发泄出来,瑞琪见她这样无法,也不多话,抱起文九就走,身后一片口哨声几乎要淹没屋顶。 车上的文九拽着瑞琪的袖子,不让他好好开车,瑞琪的眉一直皱着,没有想到文九竟然有这么难缠的时候,他整理一下她的衣服,无奈道:“你松开我,我在开车。” 文九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手上的力道倒是更紧了。她没有喝到断片,现在做什么她实际上很清楚,不过喝酒喝到这种程度,明显是喝到胆肥了,人也无所顾忌,平时不敢做不敢说的事都憋不住了。 “你开车快一点,我有点想吐。”文九这回不拽着瑞琪的袖子了,转而揪着瑞琪的衣领,脸靠在他肩膀上,满身酒气让瑞琪觉得无语。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看着瑞琪车里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错愕的脸上满是不解,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瑞琪何尝没有见过这种眼神,以前他车里真的坐着一些酒吧捡回来的女人的时候,见到他也觉得无所谓,现在被人看见他倒是觉得脸发热,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那种人。 文九在车上睡着了,精致的妆容在车灯的映衬下,美的不真实,可惜配上一身酒气,瑞琪清醒的摇摇头,觉得明天等她醒了,还是要管教一下,一个女人在外面喝成这个样子…… 又是一路抱着她回公寓,文九依旧抱着他的脖子,进屋后,文九还不松手,结果俩人一起摔在床上,瑞琪先一步用手护着文九的头。文九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瑞琪,也不说话,瑞琪被她看的发毛,问她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要喝水吗?” 文九还是不说话,她突然笑了,道:“你真好看。” 瑞琪明知道她说的醉话,竟然变得扭捏起来,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文九勾着脖子拉回去,而后整个脸都沦陷,尤其是唇,被文九当成冰淇淋,几乎是一瞬间,瑞琪就被她弄起了反应…… “你松开……”瑞琪还在做徒劳的挣扎。 文九不管不顾,亲上去还不算什么,手脚并用,瑞琪也是半推半就,不一会儿俩人身上的衣服就不那么整齐了。 好在瑞琪还算有理智,他按住文九在他身上乱摸的手,费了好大力气按耐住不动她的冲动,可惜文九并不领情,手脚缠人的功夫还有浑身柔若无骨的状态让瑞琪倒吸一口凉气。 “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瑞琪盯着文九的眼睛威胁道,他压在文九的身上,不让她在乱动,可是肌肤贴近后的刺激更大,瑞琪觉得文九绝对是故意的。 文九停下来,看着瑞琪道:“我以为你无欲无求了呢……” 瑞琪气的想骂人,堪堪忍住,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有等文九回答,瑞琪的回击已经开始了,和文九驴唇不对马嘴的样子不同,瑞琪的攻势几乎是无懈可击的,文九除了偶尔哼两声之外,再也没有能说得出话来。 闹到俩人身上都没任何遮挡物,瑞琪额上滴着汗,问文九可不可以继续,文九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抱紧他…… 之后是一番难舍的纠缠,文九被瑞琪带着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最初的一点疼痛过后是极致的欢愉,让她觉得自己被一个男人完全的占有。 …… 第二天一早,文九睁开眼,看着自己丝毫不挂的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冷静后她抬头看了看男人的脸才放下心,好在是瑞琪。 “醒了?”瑞琪没有睁眼,话里还有很浓的鼻音。 “你你你……昨天晚上趁人之危。”文九弹开,抓住被子,用眼神控诉瑞琪。 瑞琪这回睁眼了,掀掀眼皮,无奈道:“我看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文九皱着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你酒后乱性,你得对我负责任。”瑞琪伸手掀开杯子,指着自己的胸前道:“还有,这也是你做的,多少给点补偿吧!” 文九看着瑞琪胸前错乱不堪的红印,一时无语,那真是她做的吗?下手未免狠了些。 第126章 三个月后。 从瑞琪的老家山西回到京州后,文九就被瑞琪的妈妈催婚,瑞琪央着文九带他去江苏文九的老家,却被文九以各种理由拒绝,最后实在是气不过,瑞琪给文九下最后通牒,若是年前不能去江苏老家拜访靳女士和老文,那他这年就不过了,这臭男人撒起娇来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文九何尝不想带瑞琪回家,可是一想到家里的亲戚,文九就退缩,她家里的几个亲戚都不是好对付的,好不容易把瑞琪拐到手,再被家里几个亲戚弄的鸡飞蛋打,那太得不偿失了。 可是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瑞琪这样子她也实在捂不住,靳女士也成天在屏幕那边催女婿,倒是让文九左右为难,莫彤三天两头也给她施加压力,文九心说瑞琪收买人心的功夫真是练到家,莫彤那么高冷又难缠的主儿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想到这儿,她不免要抬头看一眼瑞琪的脸,被他察觉后,他问:“怎么?觉得犯困、恶心?” 文九抬头,无语的看着他,却被瑞琪翻身摁住,他压低声音在文九的耳边道:“看样子还没怀,咱们再努努力……” 说罢,瑞琪的唇又寻来,夺走文九的呼吸,他的肩背将文九完完全全的遮住,从后面看过去,两个人像是合二为一般,找不到缝隙。 带瑞琪回老家的事要提上日程了,文九起床,看着还赖在床上的瑞琪做此感想,她实在受不了他整日想要她怀孕谋求上位的行为,简直不让她睡觉啊…… 靳女士接到文九要回家的电话后,中午多吃了一碗饭,老文嘴上笑话靳女士,身体上却很诚实,中午多喝一两酒,靳女士看到也没说什么,想来根本顾不上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文九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请家里的亲戚,可靳女士转眼就忘在脑后,不叫亲戚来那怎么行?得让大家一起来看看她得了这么好的女婿,心里这么想着,靳女士偷偷笑了,老文看到靳女士那沉不住气的样子,翻了翻眼珠以表达鄙视。 等到瑞琪来的那天,文九在火车上一直忧心忡忡,瑞琪还是第一次见文九这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瑞琪哪懂得文九的心思,家里的亲人虽然很疼爱自己,可老家过于淳朴的民风可能会让瑞琪感到不舒服。 瑞琪剥一个桔子递给她,问道:“你怎么了?” 火车上沿途的风景非常美,瑞琪拿着相机一直在拍照,本来要去西藏用的相机倒是一路南下,到了江南小镇派上用场。 “你……你做好心理准备……”文九忐忑道。 “已经说过几次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准备?”瑞琪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住再问一遍。 文九摇摇头,道:“我形容不出,你自己去了就知道了。” 瑞琪笑笑,摸了摸文九的头,安慰她不要想太多。 终于到文九生活的小山村,瑞琪站在村口,笑的很真诚,他越是这样,文九越是觉得不安,他们在村口耽搁了一会儿,瑞琪又在那拍照,恨不得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录下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文九看到有个孩子朝这边跑过来,跑近了就上下打量文九和瑞琪,这些年家乡生的小孩文九都不认识,等她要说话的时候,那孩子倒是先开口道:“你是文姐姐?” 文九点头,想问孩子是哪家的,那小孩却转头就跑,像是有什么重大任务一样,文九觉得奇怪,瑞琪也不免皱眉,他的警惕性一向很高,这会儿终于放下相机,拉着文九的手朝村里走。 顺着山路往下走到村里的二门口的时候,文九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感从何而来,全村和老文家多少有些亲戚的人都来了,齐刷刷的站在那,后面两个傻大个的孩子举着一个横幅,上书:欢迎文九和瑞琪回家。 文九捂着脸,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气球和扇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瑞琪的琪字少写一个横,字一看就是孩子写的,欢和迎之间的空隙能再写两个字,总之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红色条幅上,只有小时候用的田字格才算妥当些。 瑞琪在笑,依旧真心实意,不过文九知道他肯定是被逗笑的,如果换成是她,她应该会笑的更欢实些,文九不免想起自己去瑞琪家的时候,他妈妈礼数周全,却不让人觉得尴尬和难堪,同此时比起来,实在太过惨烈。 “文九,你这些叔叔大爷都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你带了男朋友回来,都过来咱家聚餐了。”靳女士一副水浒好汉的样子打破局面,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文九能听见自己二伯父家里的姐姐在说瑞琪长得英俊,也能听见自己舅舅在拿瑞琪和白洛做对比,文九侧头看着瑞琪,他一定也能听见,不过看上去还好,没什么多余表情,他始终淡淡笑着。 把瑞琪和文九接回家里后,哥哥嫂子帮着置办酒席,剩下的一群老头老太太就坐在那“欣赏”瑞琪,文九过去拉着瑞琪的手臂道:“你们别这么看着他,他又不是猴子。” 话音刚落,众人哄笑。 “这么护着男朋友啊,我们也没有怎么他,你看你这孩子这个小气!”文九的大伯父像个老顽童一样,笑话她管的太多,文九可不管那么多,拉着瑞琪就要去别的屋呆着,瑞琪停住脚,笑着摇头,让文九不要这样伤了亲戚的心。 后来的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众人知道瑞琪好脾气,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孩子们到他身前仔细的瞧他,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老太太们也是一脸姨母笑,老头子们嚷嚷着要和瑞琪下围棋,瑞琪也一一笑着应下来,文九都瞧在眼里,他好像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吃饭的时候,瑞琪被几位长辈劝酒,他一点没藏着,几杯下肚就喝多,倒是叫人觉得扫兴,文九在屋里照看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亲戚们都走了,靳女士给客厅和老文下围棋的瑞琪带过去一本相册,被打断的棋局暂时被搁置,老文去外面喂他的鸟,靳女士和文九打开相册,给瑞琪介绍文九小时候的样子。 莫彤偶尔出来基本都是因为数学题不会做,瑞琪在她眼里俨然已经是一个学霸大神,不会的问他准可以解决。 到下午的时候,文九的姑姑和辜姑父又来串门,没过一个小时,小舅和小舅妈也来了。 瑞琪坐在客厅“舌战群儒”,文九只能在旁边上茶,一句话都插不上去。 “你和我们小九是怎么认识的啊?”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爸妈见过我们小九了吗?” “小伙子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 ……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文九实在待不下去,央着瑞琪要走,靳女士当然知道文九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强留。 出了家门口,家里的亲戚们又出现在那里,谁都不说话,文九看着大家这样,心一下就软了,他们手里还拿着家里的土特产,大伯母一边掉眼泪一边和文九说:“小九啊,我们把你爱吃的东西,喜欢的东西都寄过去了,等你到京州就看到啦!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你这对象不错,我们都觉得好。” 柳枝轻摇,情意绵绵,文九看着长辈满是皱纹和风霜的脸,难不动容,她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二伯父看着瑞琪道:“瑞琪啊!好好对待我们小九,她从小就一个人在外面读书,不容易。” 瑞琪点头,道:“伯父您放心。” 坐上返程的火车,文九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老家的亲戚有多么难能可贵,可她还是担心瑞琪会嫌弃她的亲人。 瑞琪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依旧给她剥橘子,他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文九摇头,道:“不是你不值得,是我觉得自卑,我家里的亲戚都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也没什么文化,我怕你会嫌弃他们。” 瑞琪用桔子堵住文九的嘴道:“你是读书读傻了吗?” 文九用力的摇头,想要解释自己并不嫌弃自己的亲人,可被瑞琪制止住。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 等文九咽下食物,瑞琪才郑重道:“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样,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文九瞪着他,不太喜欢他的话。 瑞琪接着道:“一个人的聪明和智慧没有关系,一个人的才华和品性没有关系,一个人的境界和读书也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我在你眼里,有那么俗吗?” 这回文九满意,她又得意起来,道:“你不俗吗?” 瑞琪似笑非笑的望着文九,突然道:“也是,我是俗人。” 文九问他:“你怎么俗了?” “我俗就俗在,和你这个俗人在一起。”瑞琪慢悠悠把剩下的桔子放进自己嘴里,不慌不忙的说。 第127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小蜜蜂的咖啡厅摆上这样一副词,付星看着这词,又转而看向不远处的江千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江千帆那么大的家业,不会注意到自家还收购这样一间小的红娘工作室。但实际上,这一两年来,因为瑞琪和文九的缘故,小蜜蜂变得格外火,甚至可以说是一家网红公司。江千帆是个商人,见此机会便要抓住,不知道他在哪找了位书法大师,将元好问的词写好摆在这儿,来来往往的相亲者都能看见。 咖啡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从前的屏风换成后现代风格,多少有些冷淡,江千帆解释这是为满足精英们的内心情调,也可以拉高店里的档次,不过看着像是性冷淡风。文九多次吐槽都没用,最后还是付星一句话要他换掉,江千帆才找人又准备些小清新风格的屏风,大概几天后送过来。 文九和瑞琪坐在咖啡厅的一角,看样子像是在相亲。 “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门口那个座位吧!”瑞琪不满道,他想坐在原来的位置,被文九否决,因为门口有点吵。 “嗯,不过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文九笑着道。 “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你从前见过我?”瑞琪觉得不可思议。 文九默默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恩贤和她的一张合影,背景却有个熟悉的面孔,仔细辨认,正是瑞琪。 这样说完,俩人都笑,瑞琪摇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在这儿相亲一年,才遇见你。”文九不满道。 瑞琪闻言,收起嬉笑的表情,握着文九的手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 付星在远处看着文九和瑞琪你侬我侬,走过去道:“差不多得了,你们没看到后面好多等着见面的男男女女?你们在这儿占地方。” 瑞琪拉着文九起身,他们过来小蜜蜂,一是为了感谢小蜜蜂这个平台,二来也是给江千帆他们发结婚请柬的,瑞琪这么做不能不说是故意的,看到江千帆收到请柬时气呼呼的脸,明白瑞琪这么显摆明显是刺激江千帆拿不下付星,多少有些小人得志之嫌。 瑞琪请叶青和阿兰过来,齐松茸也难得出现在这里,看上去跃跃欲试,似乎也有心思过来相亲,文九请了恩贤、郝好和小宇她们过来,高月和陈荣两夫妇在小蜜蜂对面的云何酒楼等着,白洛因为要打理茶园,没有时间过来,自从文九将佳艺的企划书交给白洛后,他终于有点事情做,人也变得尤其忙碌。 小蜜蜂的那些红娘,吃着文九带过来的喜糖,纷纷祝贺他们新婚快乐,瑞琪没有丝毫不耐烦,一一回应,叫江千帆看了更来气。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文九问付星。 “我们结不结还是回事呢!”付星对江千帆满是怨气,文九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也不敢细问。 “老江那人也算是性情中人,你别太挑剔了!” “他……哎……不说了……”付星懒得说,文九也不再问,又坐一会儿,瑞琪出来叫文九和他一起回家,江千帆随后跟着,脸色不是太好看,付星朝文九耳语道:“你看看,你们家那口又欺负老江,你也不管管。” …… 一行人坐在云何酒楼里,众人都没打算放过瑞琪,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他和文九的恋爱经过,他虽然有些为难,脾气倒是一直不错,问什么答什么。 叶青见众人都不敢问太犀利的问题,便故意问:“瑞琪,你以前可是个浪子,怎么会被文九这样的乖乖女收服?” 众人吸气,怕文九不高兴。 瑞琪无奈笑笑,知道叶青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是说的不好,想必文九不会放过他。 “她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 大家显然还在等着他的接下来的话,瑞琪只能解释道:“从前,我谈过恋爱,可是在过程中,我总是习惯性的去伤害别人,或者被伤害,现在想来,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便不会想要去伤害她,因为看到她受伤我会心疼;我还总是将对方的尊严碾压在脚下,以这种方式证明对方的在乎,可真正的爱本身就有一份尊重在里面;还有理解,还有包容,只有真的体会,真的被人爱过,才会明白……” “她让我感受到真正的爱,情深义重的她曾经让我感到有压力,想要放弃和退缩,不过上天是眷顾我的,后来我明白,也懂得,更珍惜她的爱,学会付出同样的爱来回馈她,我们是天作之合。” 瑞琪的话说完,空气静默几秒。 “文九,那你呢?你看上去不太像是会选择瑞琪这样的人。”阿兰问文九。 “是爱情让我突破自己的局限性,让我愿意去接纳和包容,也愿意同瑞琪一起成长。” “那你喜欢他什么?”小宇问。 “原来还有些具体的东西,现在我说不出,没有理由。” 认真的回答大家的问题后,各自聊开,文九终于得空和瑞琪耳语。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瑞琪刚刚的话,实在很难不叫人感动。 瑞琪勾着唇角,也悄悄问她:“那你呢?” 文九瞪他,“你先说。” “是真的。”瑞琪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的情谊深的叫人出不来。 “那我说的也是真的。” 说完俩人相视而笑,画面被一直观察他们的恩贤用手机拍下来。 …… 结束后,只有齐松茸和江千帆在扯着小蜜蜂会员能不能打折的皮,其他人都各自离开。 “去哪?”文九在车上问瑞琪。 “回家。”瑞琪摸了摸她的头。 文九望着瑞琪的侧脸,笑的甜蜜。 她记得求婚那天,瑞琪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势对拿下文九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他有一句话,倒让文九心甘情愿。 他说,他浪子回头,只为她一人。 唯有浪漫,至死不渝。文九想,和他一起回家,陪他慢慢变老,真的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