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窝喵崽子给你玩》作者:壹小糖 文案:一只九命猫不幸被人揪掉了假尾巴,气炸喵 对方赔了他九条真尾巴,他送了对方九个娃喵 鬼门守护者攻和橘猫受。 内容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秋时,顾长明 ┃ 配角:小喵崽,守门人 ┃ 其它: 第1章 空手套猫妖 阳台上趴着一只晒太阳的小橘猫,橘白相间的猫毛晒得蓬松又柔软。 秋时,猫如其名,出生在金秋时节。他顽强熬过出生那年的寒冬,一不留神活了几百岁,光荣成为一只有道行的猫妖。 转眼又是午饭时间,秋时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客厅的长桌摆了七八个比脸盆还大的瓷盆,水煮牛肉、鱼香肉丝、蒜苗回锅肉、酸菜鱼,沉甸甸的装满了一盆又一盆。 家里今天没客,只有秋时和厨房里的掌勺大厨,顾长明。 几分钟后,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帅气的年轻男人走出厨房,年轻男人对晒太阳的小橘猫喊了声:“秋时,开饭了。” 接着,年轻男人端出一碗猫粮和一盘小鱼干,巴掌大的猫碗和巨无霸的菜盆形成鲜明的反差。 秋时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带微笑的顾长明,那七八个大盆压根不是秋时的午饭,同样摆在饭桌,秋时却只能看不能吃。秋时的午饭在猫粮和小鱼干之间,没有第三个选项。 苍天作证,几百年道行的猫妖,肠胃不脆弱,小命更是刚健。为什么他必须每顿对着丁点儿大的猫碗? 不开心,他简直笑不出来。 秋时也想吃水煮牛肉,红彤彤油辣辣的那种水煮牛肉,而不是纯粹的白水煮熟的丁点儿调料不加的牛肉,或者鸡胸脯肉。 他向顾长明抗议过很多次:“我不是娇弱的小猫崽,我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可惜,任凭秋时打滚、耍赖、晾肚皮,他也没能成功的把脑袋伸进热气腾腾的菜盆。顾长明总是劝他:“不急,长大了再吃。” 秋时不服气,几百岁的猫不大,多少岁的猫才大?借口,全是借口,所以,他选择偷吃。 然后…… 呃,肚子痛…… 自从弄丢尾巴,秋时引以为傲的不死生命力全线暴跌。 秋时默默地闻了闻小鱼干,又闻了闻猫粮。 他叼起小鱼干,一边慢悠悠地嚼,一边围观饭桶。吃饭状态的顾长明,是货真价实的大饭桶。他的手速快得化作一道残影,份量夸张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朝着空盆见底的方向狂奔。 秋时:“……” 撑死你丫的,自己天天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就用猫粮打发他,借口万年不变,回回说吃猫粮对身体好。 他是猫妖,猫妖不爱猫粮。等他找回尾巴,战斗力回归,他要一口气吞下几头牛,吓傻顾长明。 秋时的成长岁月不是一帆风顺,他饿疯了敢和恶狼打架,敢在虎口夺食,一切只为生存。别看他个头小,他悟性高本事大,进步神速,豺狼虎豹通通不惧。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沦为啃猫粮的家猫。 秋时观察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宠物后,他极度怀疑,是不是现代社会的宠物养得金贵,严重缺乏磨练,导致这些年成精的妖怪越来越少。 这一定是人类的阴谋。 邻里之间有关顾长明的话题很多,提到秋时的次数也不少。 比如…… “奶奶,为什么这只小橘猫不胖?为什么它一直长不大?” 怕不是一只假橘猫。 “它挑食,不好好吃饭,所以长不大。我的小乖孙可不能学它,不挑食,吃得多,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秋时:“……” 你们说什么?敢不敢大声的再说一遍? 他费心费力的避免自己胖成球,这些人居然嫌弃他不够胖?太欺负猫了。他向来不挑食,是顾长明不许他吃这吃那,限制他的食谱。 再说了,胖成球面临三高风险,秋时不能任由自己堕落,一天到晚横向发展,当一只重量级胖橘,颜值跌到谷底。 假如秋时能成功找回尾巴,修为大增,他不介意长十斤。 不行,十斤太多,五斤,呃,三斤,要不还是两斤好了…… 秋时瞄了眼用神一般的手速吃饭的顾长明。这家伙一日三餐大吃特吃,完全不长胖。基因区别对待,太不公平。 秋时叹了口气,他上次站在顾长明的身边,不是现在的这幅模样。那会儿,他和顾长明望着巨大的鬼门神情凝重,维持鬼门的顺利替换,减少意外发生,是顾长明的任务。 当时,秋时的修为没受损,他可以化成人形,他浑身橘光环绕,心情格外不美丽地紧盯鬼门:“这破门,到底什么时候换完?” “快了,再坚持一段时间。”顾长明笑着劝道,“新的一批守门人已经选好,等这次分担结束,替换基本上就完成了。” “三百年前,你这么说,三百年后,你还是这么说。”秋时不满地挑了挑眉。不靠谱的话说了几百年,信顾长明才有鬼。 陈旧的鬼门出了故障,使得魂魄分割,这事至今没能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正常的魂魄一个变成两个,严重影响轮回的秩序。投胎转世时,让哪个魂魄投胎是令人头痛的难题。正因如此,肩负鬼门替换工作的顾长明担子非常重。 顾长明听到秋时的抱怨,他笑了笑,没继续不愉快的话题。他说起另一件事:“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宴请宾客,拜堂成亲。” 秋时“哼”了一声,没发表意见,他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顾长明说成亲就成亲,想得美。最基本的诚意呢?小鱼干没送,就妄图空手套猫妖,没门。 顾长明不在意秋时的态度,他继续往下说:“我拟好了宾客名单,你抽空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婚宴的菜品,我也写好了,你爱吃的,全都有。” 听到这话,秋时微微地扬了扬下巴,好吧,就当作顾长明还有丁点儿的求婚诚意:“以后每天每顿,我桌上都要有好吃的。” 顾长明不许说话不算数,婚前认真表现,婚后敷衍了事。 “好,每天都有,每顿都有。”顾长明笑着应道。 秋时把回忆丢到一边,他瞄了眼饭桌边的顾长明。 可恶的骗子,说好的每天每顿都有他爱吃的呢?仗着三魂七魄碎裂,一时半会儿记忆模糊,就敢拿猫粮糊弄他,限制他的大鱼大肉。 顾长明,你丫的完蛋了。 秋时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小鱼干,幸好他还没被这个家伙的花言巧语骗去拜堂成亲。 哼,还想骗他生一窝小崽子,说什么小崽子的数量多,家里热闹。 他才不给这个不许他大吃大喝的坏家伙当父亲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吃空了全部存款 曾经,秋时是一只自由自在,有点小积蓄的猫妖。现在,他没钱又没自由。 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秋时趴在偏僻的拆迁区断墙,等待任务归来的顾长明,却出人意料的等到一个失忆的顾长明。 顾长明当时的状态不太对劲,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瞅着秋时的尾巴看了又看:“你的尾巴不是尾巴。” 秋时:“……” 他的尾巴为了谁变成这副样子,顾长明心里没点数吗? 反常的顾长明随手揪掉秋时的假尾巴,递给秋时看:“你看,是假的,假尾巴对身体不好。” 秋时盯着假尾巴愣了两秒,炸毛。 谁允许顾长明一声不吭的揪尾巴?谁允许顾长明一言不合的掀他的遮羞布?他的尾巴,他当然清楚真假,不用顾长明特意提醒。 作为一只有追求的橘猫,秋时对外貌无比重视。没尾巴一秒都不能忍,没尾巴的猫,颜值大打折扣。 秋时凭借自身修为幻化了一条假尾巴,它属于秋时力量的一部分,两者相辅相成,平时基本看不出端倪。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与众不同的失忆男人。 秋时忍无可忍,他毫不犹豫地抢回假尾巴,他抓起尾巴直接当鞭子用,气愤地抽向顾长明。 莫名其妙的闹什么闹,动手动脚揪尾巴不道德。 事后,秋时很后悔。他抢回尾巴以后,应该立马转身走猫,丢给顾长明一个高傲的背影,他不该抽顾长明那一尾巴。 这一抽,抽出了大祸,顾长明的三魂七魄碎了。 秋时承认自己当时有点生气,下手比较重,他有心教训顾长明一顿。不过,这样的“重”完全在安全范围内,不可能抽得顾长明魂飞魄散,他没心狠手辣狠到那种程度。 好死不死,秋时抽的那一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三魂七魄碎了,顾长明双眼无光,他半死不活的倒地,一个个的小光团飘出身体。 秋时抓着假尾巴,傻眼。 发生了什么? 星星点点的魂魄碎片一言不合就漫天飞舞?他对满天星辰不感兴趣,不浪漫,很崩溃,要出人命了! 秋时心急火燎地扑上前,他捕捉到一丝“胎光”的气息。胎光是三魂的第一魂,主管生命,没了胎光分分钟要命。 他眼疾爪快,扬起爪子大力一挥,胎光碎片“吧唧”一声砸在断墙,嵌入墙面。等秋时转身要抓别的碎片,它们早就一溜烟跑远,不见踪影。 秋时郁闷地抖了抖耳朵,他伸出爪子挠啊挠,挠下一块墙皮,三下五除二的塞进顾长明嘴里。 胎光碎片归位,倒地的顾长明呼吸不再减弱,暂时保住了小命。 三魂七魄,胎光是重中之重。胎光主生命,弄丢胎光妥妥的小命不保。 秋时深感自己流年不利,顾长明出门一趟变成了易碎品,他不得不轻拿轻放,小心翼翼。 神魂碎裂的顾长明,他的饭量吓死个猫,胃里估计偷偷藏了黑洞。顾长明在秋时目瞪口呆的视线里,吃空了秋时的全部存款,一分不剩。 幸好,顾长明没吃得秋时流浪街头。顾长明有很多钱,足够顾长明和秋时吃几辈子的那么多钱。 别看秋时整天刷卡刷得欢乐,实际上,他俩的生活开销一直是顾长明占据大头,秋时的伙食费只有其中微小的一丁点儿。 秋时幽怨地嚼着小鱼干,望着以风卷残云之速见底的菜盆,他没听说过,三魂七魄受了损伤需要吃饭弥补。 别人家买菜按斤计算,秋时家买菜按吨计算,别人家买菜拎菜篮子,秋时家买菜全是卡车运送。他家三天两头大批采购,一到吃饭时间香飘十里。 顾长明魂魄碎裂,他的基本状态依旧维持在正常水平,足以证明顾长明的初始数值不低,他丢魂也不会变成傻子。 三魂不止有第一魂“胎光”,还有第二魂“爽灵”。 那天晚上事态紧急,秋时首选主管生命的胎光,把主管智慧的爽灵排在后面。 顾长明失去了一部分爽灵,他的智力照样在正常人范畴。顾长明在爽灵没碎裂之前,岂不是高智商的天才? 秋时很生气,大家都是投胎,待遇的高低竟然一个天一个地。他要向阎王殿举报顾长明投胎开外挂,这种不正之风必须严惩,不然秋时内心不平衡。 顾长明碎了第一魂“胎光”,碎了第二魂“爽灵”,当然也碎了第三魂“幽精”。 幽精主管性向和欲望,幽精受损,现在的顾长明在某方面非常非常的冷淡。作为男人,某方面不行特别扫面子,能力遭到质疑后果很严重。 吃完饭,顾长明自动自觉的收拾碗筷,秋时蹲在太阳底下思考猫生。他越快找回顾长明丢失的魂魄,他越快回归原来的生活。 换作其他人丢魂,本人或多或少有点感应,偏偏顾长明与众不同,他对自己的魂魄碎片下落一无所知,顾长明和丢失的魂魄碎片完美绝缘。 秋时有时忍不住怀疑,顾长明丢的魂是不是别人家的。自己的三魂七魄,自己没感应,谁能有感应? 要么是顾长明故意骗猫,对秋时有所隐瞒,要么是顾长明伤得太重,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秋时跳到顾长明的肩膀上,跟着顾长明出了门。 邻居们看见顾长明,立刻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嘘寒问暖,他们眼底那个感情翻滚得就差没直接扑上前,大家对这个年轻帅气厨艺好的男人格外心动。 秋时一脸麻木,除了他,没人清楚这个男人只可远观,不适合近距离接触。 单凭吃饭的架势就不像正常人,更何况顾长明夸张得不仅仅是饭量。色字头上一把刀,太帅的男人不好养,绝对是真理。 顾长明沿着街道往前走,开始他的饭后散步。 有人说这是遛猫,也有人说这是在挑选饭馆地址,猜测五花八门,一天一个样。他们不懂顾长明每天和小橘猫走多远,更不懂顾长明到底在想什么。 顾长明不给解释,他认为私事没必要告诉外人。每次听到类似的问题,他就笑一笑,看得对方不由地红了脸,不好再刨根问底。 秋时对顾长明的手段佩服不已,顾长明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颜值助力超强,魂魄碎裂前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男女,包括一只名为秋时的橘猫。 与这些人相反,秋时对顾长明的笑容免疫。 顾长明每到吃饭时间,就笑着端一碗猫粮给秋时,说生冷油腻的食物对秋时的肠胃不好。秋时以食为天,不让他好好吃饭,他谁的面子都不给,他不会被顾长明的笑容迷惑,除非顾长明同意他把脑袋伸进菜盆饱餐一顿。 除此以外,任顾长明的笑容换多少版本,秋时一律免疫。 顾长明走了一段路,找到秋时昨天留下的爪印记号,顾长明的魂魄碎片要找,鬼门的替换工作同样不能放松。 这会儿,他们正对一处老旧的小区,一栋栋紧密排列的筒子楼就像是和现代化信息社会脱了节。狭小、昏暗、压抑,空气说不出的浑浊。 在这种环境翻找蛛丝马迹,秋时想一想就头痛。 第3章 逃生通道 秋时伸爪揉脸,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爬墙翻窗的苦力活儿向来由他负责。一家一户的观察有无异样,这类工作适合秋时完成。 顾长明的样子太醒目,要是顾长明趴在别人窗外看来看去,绝对被当作小贼或是色狼暴打一顿。 秋时是猫,他的外形又是小猫,他不容易被人误会为鬼鬼祟祟的不法分子。 秋时个头小巧,动作灵活,他即使撞到某些尴尬局面,看见一些不该看的现场,他也能快速脱身。 他哪怕不幸的被屋主人抓个正着,他只需轻轻地偏一偏脑袋,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低低的“喵”一声,百试百灵。 脾气暴躁的屋主顶多吼几声“快滚”,通常情况下,屋主们的态度比较温柔,他们会关心秋时:“小家伙,你家在哪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迷路了?” 他们既有言语的关怀,又有伸手撸猫的蠢蠢欲动。 秋时从小练就了一身飞速撤退的好身手,他总能完美避开那一只只意图撸猫的手,眨眼间窜出老远。 撸猫妖,那是不给撸的。 秋时简单目测了每层楼的高度和过道的长度,他暗暗数了数每层有几家几户人,他扭头正要和顾长明说话,一声尖叫冷不丁爆发。 刺耳的叫声穿透力惊人:“啊,死人了,死人了!” 一时间,尖叫如同一滴水落进油锅,顿时炸开了花,附近的居民纷纷探出头,紧张地打量是哪家出了事。 秋时说了声“过去瞧瞧”,顾长明立即走向人群聚集的位置。 近了,秋时嗅到一股古怪的血腥味,血的气味中夹杂着一丝冰冷诡异的气息,令人浑身不自在。 秋时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听周围的人惊恐议论,又有人自杀,这段时间已经是第三个。 秋时见顾长明望着斜对面,他也扬起脑袋顺着方向瞧。 那是四楼,窗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破旧的窗帘掀起一角,挡住了小女孩的大半个身体。秋时看不见小女孩身后的房间,他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房间飘出的若有似无的冰冷感,与眼前混入血腥味的冰冷出奇相似。 秋时问:“去看看?” “好。”顾长明一边回答,一边大步走向那栋楼。顾长明做事凭直觉,直觉提醒顾长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楼梯间十分安静,只听得到顾长明的脚步声。昏黄的灯光,污浊的墙面,满是锈迹的栏杆,除了顾长明和秋时,这里似乎再没有别的存在。 过道堆了杂物,每层楼的尽头是公用的水房和厕所。小女孩的家在四楼的第二间房间,房门褪色的数字早已看不清晰。 顾长明抬手敲了敲门,之后,他随意地朝旁边迈了小步,贴近墙壁,避开那扇门。 下一秒,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一缕冰冷惨白的光线透出门缝,白光寒意刺骨。 幸亏顾长明提前改变位置,白光照不到他。哪怕房门全开,这道光也无法落在顾长明身上,顾长明站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秋时不提醒顾长明,是他对顾长明很放心,顾长明的敏锐判断从不让秋时失望。 少了部分魂魄,顾长明自身的反应能力照样超一流,他懂得规避危险。 门缝的白光没能笼罩住顾长明和秋时,极其不高兴。白光不爽地扭动了两下,顷刻间,附近的温度急速降低,墙面结了冰,过道的灯一亮一灭,发出“滋滋”声响。 小女孩站着门边,她惨白扁平的脸上画着既不生动也不自然的五官,她不是人,而是纸人。她直瞪门外的顾长明和秋时:“你们……该死……” 秋时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尾巴尖,出门遇纸人,不是吉兆。 这位纸人太敬业,随意切换恐怖片剧情不说,它还自带恐吓台词,把天真可爱的祖国花朵折腾得阴森森。他们素不相识,纸人却利用门缝算计他们,显然不准备和他们好好的沟通交流。 秋时闻了闻周围的空气:“冰冷的味道。” 顾长明点头:“是镜子。” 距离越近,顾长明的感知越清晰。透出门缝的白光,不是窗外的阳光,不是屋内的灯光,而是镜子折射的光芒,带着死亡寒意的光芒。 整个过道弥漫着彻骨的寒气,截断了秋时和顾长明同外界的联系。 他们困在一个属于镜子的独立世界,在这个世界,墙上的薄冰化作一块又一块明亮的镜子,连接整个过道形成巨大的囚笼,关住误入其中的猎物。 门缝的白光猛地晃动几下,它化作一条灵活的长蛇,沿着墙面的镜子爬出房间,疯狂的袭击送上门来的目标。 长蛇的冰冷气息和镜子一模一样,它追击猎物,吞掉猎物,带走鲜活的生命。 长蛇气势汹汹地冲上前,顾长明不慌不忙地侧过身,他敏捷避开长蛇的攻击。 无论长蛇从哪个方向突袭,它始终伤不到顾长明,长蛇回回扑空,它的尖牙咬不到它的猎物,它气急败坏。 秋时蹲在顾长明的肩头,他从头到尾淡定的围观战况,一根猫毛都懒得动。 猫以灵敏著称,秋时躲开长蛇攻击的难度不大,但他没必要这么辛苦,顾长明一个人足够解决麻烦。 顾长明的敏锐反应,给了秋时光明正大偷懒的理由。 秋时没理会长蛇,他左瞧右看的找退路,思索白光袭击他们的目的。结冰的墙面成为镜子的一部分,冰面折射白光,增加长蛇的活动范围,企图把秋时他们困死在这层楼。 很快,秋时听到“砰”的爆裂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过道尽头的水房大水流淌不止,这些水不是正常颜色,而是漆黑,它们封住了楼梯。 秋时:“……” 喂,这里的住户,你们水房的水管爆了,赶紧打电话找人维修,要不然这个月的水费够你们哭的。 狭窄的过道,一边是暴躁的长蛇,一边是黑水聚集的黑色人影,它们从两个方向夹击,不给秋时和顾长明留任何退路。 当前处境很糟糕,秋时一如既往的平静。小问题而已,多一个打手还是小问题,秋时比较在意镜子到底想做什么。 眼看着长蛇和黑影越逼越近,墙上突兀的浮现一扇门,绿灯标志意味着这是一条逃生通道。 通常情况,这种标识的作用是提醒人们沿着这个方向安全撤离。 秋时的嘴角抽了抽,他没有推门逃走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有。 真当他傻?受到惊吓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什么地方都敢闯?这扇门不是逃生的门,而是致命的陷阱,门后的味道臭得可怕,百分百不是好去处。 做楼心眼太坏真的要不得,助纣为虐把人往绝路推,和镜子一样不干好事。 逼迫秋时推开这扇门?他偏不。 秋时一爪子挥上前,他在门锁位置重重的按下猫爪印。 他不开门,而是封住这扇门,避免以后再有其他人惊慌失措的落入圈套。 行善积德,他当猫也是乐于做好事的猫。 第4章 一桩悬案 大门被封,长蛇暴跳如雷,它恶狠狠地瞪着秋时,恨不得咬死这只猫。 秋时无视长蛇的目光,他等了小会儿,见长蛇没别的后招,他伸出爪子拍了拍顾长明:“快点结束吧,没意思。” “好。”顾长明笑着应道。 顾长明的脚步一停,他不再躲避镜子的光线,也不再搭理步步紧逼的黑色人影,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小截蜡烛点燃。 长蛇和黑影即将碰到顾长明衣角的那一秒,顾长明和蹲在他肩头的秋时原地消失不见。 镜子的冷冰光线映在空荡荡的过道,长蛇气愤的一声怒吼,黑色人影瞬间坠地,它重新化作一滩污水,所有的攻击停止了。 四楼的第二间房间门外,顾长明手握一支拇指长度的蜡烛。 微弱的烛火比过道的灯光暗淡,然而,纸人惊恐地看着蜡烛,它尖叫着大步后退。它颤抖的退到黑暗角落,融入墙面的涂鸦。 顾长明推开门,门边竖着一面穿衣镜,顾长明前脚刚进门,镜子立即映出顾长明和秋时的身影,他俩的身影模糊扭曲,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同一时刻,镜子映出的烛火微微跳动。 烛火要驱散寒气,寒气要熄灭烛火,双方短暂的较劲后,烛火取得了胜利。镜中的模糊身影不甘心的左冲右撞,逐渐停止挣扎。朦胧散去,镜中的身影恢复原样。 秋时抬起爪子揉揉鼻子,一脸的嫌弃。 房间长时间没人住,遍地积灰。半打开的窗户,风吹动了破旧的窗帘,送来楼下人们的紧张议论。顾长明打破镜子的控制,整个世界从死寂里复活,不再有屋内屋外的阻断。 秋时瞄了眼镜子:“好重的阴气,有人在这儿布局。” 镜子不偏不倚的照到墙上的涂鸦,寥寥几笔勾勒的简单人像,杀伤力却不小。谁画的,为什么画,做这些事为了什么?秋时通通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没有顾长明魂魄碎片的线索。 顾长明坑,顾长明的魂魄碎片也坑,天知道魂魄碎片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秋时不信邪,顾长明的三魂七魄能飞到地球的另一边,一天两天找不到,他一年两年总能找得到。 顾长明得出的结论和秋时相同,他的三魂七魄与这面镜子无关。 即使顾长明平时无感应,一旦魂魄碎片来到顾长明的眼前,彼此见了面,顾长明铁定能察觉。可惜,他的魂魄碎片不在这儿。 顾长明捡起落在镜子旁边的旧布,盖上这面全身镜。有人利用镜子开启通道,连接生者和亡魂的世界。 镜子是一种常见又特殊的介质,请仙经常有它的存在,镜子和灵异长期捆绑在一起。大仙也好,灵媒也罢,他们借助镜子残留的景象获取信息。 镜子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区别在于使用镜子的人,他们用镜子做好事还是做坏事。 在这个房间,有人用镜子做了坏事。一扇通往亡魂世界的门,通道的两边要达成平衡,就得用这边的生命替代那边鬼魂的身份。 献上这边的一条生命,换取那边的鬼魂归来,伤天理人伦。 所以,秋时封住了那道逃生出口,顾长明也盖住了这面镜子,不让惨剧延续。鬼门替换的混乱时期,时不时就有人动这些歪心思。 秋时轻微地动了动耳朵,他对顾长明说:“有人来了。” 他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来了两人,对方的目的地和他们一致,也是这间房间。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弟,约莫十五六岁,他们戴着彩色羽毛的项链,手拿一面小鼓,小鼓的边缘装饰了和项链类似的彩色羽毛。 姐弟两人瞧见屋里的顾长明,他们一脸不屑:“来这么早?不敢光明正大的公平比试,偷偷摸摸的提前调查?你来得再早也没用,你今天必输无疑。” 顾长明没说话,他不认识这两人,不打算打招呼。 他侧过身,绕过这两人走出房间,屋内的空间小,这种老旧筒子楼每家每户面积十分有限。这里的事告一段落,顾长明和秋时该走了。 “等等,”见顾长明要走,双胞胎姐弟三两步冲上前,“怎么,你害怕了?这里刚出了事,你要临阵逃脱?” “你要走可以,你必须公开认输,承认你不如我们,承认你是个骗子,你没有占卜预知的本事。带着萌猫的帅男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什么意思? 秋时下意识地低头瞅了瞅自己,萌猫?他再偏头瞅了瞅顾长明,帅男人? 这两小孩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压根不认识。 秋时等了一分钟不到,答案自动送上门。 楼梯间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披着黑斗篷的瘦高青年来到门边,青年的肩膀上蹲着一只猫,皮毛纯黑的小猫。 传说中的带着一只小猫的男人登场。 顾长明和秋时:“……” 哪来的家伙这么闲,上楼自带变装技能,遮遮掩掩、装神弄鬼的不怕警察叔叔喊你喝茶? 青年和黑猫:“……” 李逵遇李鬼,居然有人山寨他们,他们已经这么有名了? 双胞胎弟弟拽了拽姐姐的衣角:“姐,谁是正主?我记得那猫是黑猫,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带只橘猫出门,哪来的神秘感。” 要不要这么尴尬,山寨得完全不到位,尤其是猫。橘猫一天到晚吃吃吃,有一毛钱的神秘感? 双胞胎姐姐左瞧右看:“正主?多半是披斗篷的那家伙,装模做样的除了他还有谁。当然,帅不帅另说,他成天盖着脸,天晓得他长得对不对得起社会。” 单说帅,带着橘猫的这位,足以甩无数男人无数条街。 秋时迎上黑猫的目光,他面无表情的别过头。看什么看,别以为我看不懂你丫的质疑小眼神。 橘猫怎么了,几百年的橘猫妥妥的让你跪着喊祖宗。幼猫崽子哪来的神秘不神秘,撞见厉鬼快点儿跑,别被厉鬼囫囵吞进肚子丢了小命。 身为一只有道行的猫妖,会说人话的猫,秋时不和后辈小猫一般见识,斤斤计较忒没面子。 顾长明问秋时:“现在走,一会儿走?” 秋时“哼哼”两声,表达了一会儿再走的意思。当着外人的面,他懒得开口说话。 猫的好奇心重,尤其是秋时这种具有修为的猫,他的好奇心重到了一定程度,龙潭虎穴都敢凑热闹看新鲜。 顾长明清楚秋时的小心思,他不动声色地退到过道围观战况。屋里挤,留给其他三人发挥,他不会介入这场比试。 今天的比试,是双胞胎姐弟向青年下的战书,解决多年前的一桩悬案。谁先找到真相,解除隐患,证明谁的本事更高,能力更强。 不巧的是,秋时和顾长明正好比他们先来一步,他们锁了门封了镜子,使得这里的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秋时很好奇,这场比试谁输谁赢。 第5章 没找到回家的路 屋里的两拨人泾渭分明。 青年和小黑猫站在墙边,他俩对着墙面的画像低声讨论。小黑猫时不时的“喵喵喵”几声表达自己的看法,提醒青年画像的异常。 在青年听到小黑猫的提示后,他伸手悬在画像的前方,仔细地感受着墙上的气息,耐心分析画像的不同之处到底在哪儿。 秋时一边看,一边在心底默默琢磨,这只后辈小猫的资质不错,有一些感应危险的先天优势。只不过,成长是一个漫长又复杂的过程,小黑猫最终能不能成长为有本事的灵猫,这事很难说。 这些年,秋时见过一些天资优秀的同族,奈何他们没有走上和秋时相同的修行道路。他们的猫生在平静的家猫日子开始,也在平静的家猫日子结束,他们喜欢这样的生活。 秋时有点遗憾,但他尊重同族们的选择。每只猫的追求不同,有些事无法强求,他们过怎么样的生活由自己决定,过得开心就好。 小黑猫的将来是怎样,秋时不知道。如果小黑猫愿意走得更长远一些,秋时不介意适当的帮一把。 当然,他的帮忙不包括在这场比试作弊。 青年在观察墙,双胞胎姐弟则是站在穿衣镜的前方。 双胞胎弟弟扫了一眼对着墙壁反复打量的青年,他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同一时间,双胞胎姐姐揭下了盖住镜子的旧布,她说道:“专心点,别东张西望。” 双胞胎姐姐进屋后,她很快意识到这面镜子有古怪,她发觉弟弟有些漫不经心,她不得不开口提醒对方。 他俩一道安全的出门,也得一道安全的回家。 这会儿,双胞胎姐姐满心疑惑,她分明感到镜子不对劲,奇怪的是,她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对劲。 她的困惑和青年差不多,他们发现了异样,却猜不透问题到底在哪儿。 他们不懂的原因,秋时懂,秋时心里有标准答案。 栖身画像的纸人吓得躲到了深处,死活不现身。就算青年和小黑猫留意到纸人出没的痕迹,他们也没办法逼出纸人。 双胞胎姐弟的处境同青年类似,顾长明盖住镜子的前一刻,镜中的异象已经被烛火驱散,镜子恢复正常。正常的镜子一时半会儿自然不会再显现奇怪的变化。 比试的双方陷入僵局,他们不甘心一无所获,他们果断的解开浑身解数。他们不能倒在这里,他们必须分出高低胜负。 青年面对墙壁念念有词,他的手指在半空画着不知什么作用的鬼画符,墙面的画像微微晃动。 另一边,双胞胎姐弟的动静大得多。姐弟两人对视一眼,弟弟正对镜子,他伸手按在镜子表面,姐姐举起手中的小鼓,她又唱又跳。 “咚”,一声鼓声,小鼓边缘的彩色羽毛轻轻飘动。 “咚”、“咚”、“咚”…… 手掌击打鼓面,一声紧接一声的鼓声响起,彩色羽毛随着节奏跳舞,带着独特的韵律,鼓声震得镜面泛起波澜,镜子的气息渐渐有了变化。 秋时甩甩尾巴尖,只要他和顾长明立在这儿,纸人绝对没胆子现身,镜子的景象也不可能想解封就解封。小家伙们不安分,学了点手段就出门瞎闹腾。 青年那边是师从道门,双胞胎姐弟这边是萨满一族。项链和小鼓的风格,让秋时想起百年前的一桩旧事,他在某座大山深处见过某个部族的祭祀活动。 那个部族对秋时十分友善,秋时得到了热情款待,好吃好喝。 这么多年过去,秋时再次看见风格相近的小鼓,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曾经见过双胞胎姐弟的先辈。 鼓声不断,引来的不是邻居抗议他们扰民,而是一位老人。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到顾长明的身边,她面容和蔼,只是当她望向面前的房间时,她眼底多了一丝悲伤:“转眼又到了这个日子。今年,还有人记得她,给她引路回家。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找到回家的路。” 秋时偏过脑袋看着老奶奶。 什么日子,什么引路回家?几个陌生的年轻人胡乱折腾,老奶奶就不觉得他们古怪,不怀疑他们不安好心? 秋时不确定,是不是顾长明长得太具有欺骗性,好看的人时常得到优待。 顾长明和老奶奶聊了几句,老奶奶告诉了他这个房间的故事,也就是双胞胎姐弟和青年比试的悬案。 几年前,这里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他们乖巧可爱的女儿。 一天,女儿离奇失踪,那一条和平时一样的放学回家路,她却永远没能走回自己的家。 年轻夫妻四处寻找女儿,他们始终没能找到女儿的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久后,某天晚上,这对年轻夫妻诡异得一死一疯。 闹鬼的传言四起,有人说在无人居住的房间闪过小女孩的身影,有人说听见小女孩的笑声。 有人说,这对夫妻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他们遭到了报应。也有人说,小女孩说不定就死在自己父母手中,她被埋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她冤魂不散,向她的父母索命。 附近的居民心里不踏实,他们请来道士,希望道士超度亡魂,平息混乱,送小女孩安静的离开。 谁知道,道士还没迈进这间房间,道士的桃木剑突然断成两截。道士黑了脸,他一个字不说,直接转身走人,不肯再多停留一秒。 生活总得继续往前,在这样的筒子楼里,所有人仍在为了生存而挣扎,过往一天天的被人淡忘。 死了丈夫,疯了妻子,失踪了女儿,就连道士都不进屋,人人都说这房子不吉利。 每年到了小女孩失踪的那段时间,屋内时不时的传出奇怪的声响。有人说是哭声,有人说是风声,有人说是怨鬼的怨气没散尽,还会继续索命。说法各不相同。 老奶奶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说:“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她怎么会害人呢。她只是在外面迷了路,这么多年迟迟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那是一个可怜的至今没能回家的孩子。 秋时哭笑不得,这位老人家误以为他们是来这儿作法的道士,帮助小女孩寻找回家的路。 秋时不清楚失踪的小女孩凶不凶,不过,他相信这间房间很凶。要不是他和顾长明碰巧先来一步,青年和双胞胎姐弟约在这个地方比试,天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 他们自身能力不足,说不定会因此丢命。这个地方绝不是清净之地。 老奶奶有隐瞒,青年和双胞胎姐弟同样有隐瞒,他们了解案子的情况,却不会告诉秋时。 秋时不在意,他若是存心打听,他有办法知晓真相。 老奶奶在门外站了会儿,她见暂时不会有结果,她又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秋时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他听到警笛的声响,警车来了。以双胞胎姐弟敲敲打打的架势,他们的比试没分出输赢,兴许先把警察引上了楼。 案发地的周围,本身又涉及另外的旧案。这些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神神叨叨,蹦蹦跳跳,警察不调查他们都难。 双胞胎姐弟和青年要是被警察抓走,秋时就看不到事情的结果。小女孩在哪儿,她是生是死。 第6章 什么妖魔鬼怪 听到警笛声音的不止秋时。 这会儿,带着黑猫的青年依然平静,他再是念念有词,也不至于把警察吸引到楼上,警察来这儿是为了旁边的自杀案。 双胞胎姐弟的动静大,他们敲鼓敲得叮叮咚咚,引起警察怀疑的可能很高。 双胞胎姐姐意识到这一点,她表情微微一顿,动作放轻。 她的手指按在小鼓表面,她不再用力敲打,而是指尖轻抚鼓面,用这种安静的方式替代之前的办法,与小鼓沟通。 这种办法安静归安静,小鼓的作用却大幅降低,镜面泛起的涟漪趋于平静,小鼓对镜子的影响越来越小。 镜子前方,双胞胎弟弟正对镜子,他脸色难看。 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始终看不出有用的线索。他信心百倍的约战,怎么可以灰头土脸的回去,他绝对不能输。 他和姐姐偷偷带着小鼓出门,为的是一举战胜青年。他们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不允许青年质疑他们的实力。 双胞胎弟弟对着镜子一声不吭,青年则是转过身打量顾长明和秋时,他有必要换一种方式,在顾长明和秋时这儿获取消息。 青年的视线移向蹲在顾长明肩膀的小橘猫。橘猫的个性亲近人,爱好是吃饭睡觉玩耍,不会摆出一副高傲冷漠的姿态。 青年抬手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小黑,他们来得早,你问问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指的其实只是小橘猫而已。 小黑猫“喵”了一声,他肩负重任,迈着步子走到顾长明的跟前。小黑猫扬起脑袋,他冲着小橘猫“喵喵”的打招呼。 秋时低头看着蹲在地面的小黑猫,他想了想,跃下顾长明的肩膀。两只猫面对面蹲着,开始了猫与猫的交流。 小黑猫偏偏脑袋:“喵?” 秋时点头:“喵喵。” 小黑猫思索两秒:“喵喵,喵喵喵。” 秋时:“喵,喵喵?” 几分钟过去,秋时重新跳回顾长明肩膀,他瞄了顾长明一眼,不开心地扬了扬爪子。 同一时间,小黑猫欢乐地走到青年身边,青年抱起小黑猫:“小黑,他们看见了什么?” 小黑猫:“……” 不好,他忘了正事。 小黑猫问秋时筒子楼里发生的事,秋时没回答,反而把话题跳到小黑猫在家有哪些好吃的。 两只猫的聊天内容彻底歪到日常三餐。小黑猫兴高采烈的向秋时分享食谱,他有猫罐头,有妙鲜包,有鸡肝拌饭,青年换着食材给他做饭,全是他爱吃的。 哪怕五香牛肉干味道重,对小黑猫的身体有影响,青年也不会完全拒绝小黑猫的要求,偶尔给他细细的一丝,解嘴馋。 小黑猫说的开心,可秋时听得不开心。他瞪着顾长明,别人家的猫什么待遇,他什么待遇?他还几百年的猫妖呢,生活水平竟然不如小猫崽。 刚才小黑猫力邀秋时到他家吃五香牛肉干,秋时忍了又忍,拒绝了。看在他没抛弃顾长明的份上,他今晚必须加餐。 青年在秋时这儿一无所获,双胞胎姐弟的情况同样不太好。 双胞胎弟弟看着镜子冷汗直冒,他身体哆嗦越来越明显,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姐,姐,姐……” “什么事?”双胞胎姐姐靠近了些,“是妖魔还是恶灵?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动手。” 双胞胎弟弟简直要哭出来:“这个对付不了。” 对此,双胞胎姐姐皱眉:“不要妄自菲薄,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是最强的。” 双胞胎弟弟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这个真的对付不了。姐,我们快回家吧。” “比试没结束,不能走。到底是什么,你吓成这样?”双胞胎姐姐挤到镜子前方,她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然而,镜子映出的景象不是镜子的记忆,而是一面鼓。这鼓和双胞胎姐弟的小鼓款式相近,个头大了一圈。双胞胎姐姐看的眼皮直跳:“妈……” 他们偷小鼓没多久,竟然就被老妈发现了,惨得不能更惨。 双胞胎姐姐稳了稳情绪,她扭头扫了眼站在墙边的青年,她发现青年收获不大,她不由松了口气。 她纠结两秒,拽着自家弟弟大步往外走:“外人太多,我们改天再战。你,不许跑,到时候我们再一决胜负。” 双胞胎弟弟的嗓门大,气势不减:“我们有线索,小女孩的爸爸欠了债,可能是收债的人绑架了小女孩。” 青年无语:“这事我知道,我还知道小女孩的妈妈有一个情人,说不定是情人抓走了小女孩。” 警察当年调查这家人的人际关系,这些内容都在调查范围,包括筒子楼的居民和小女孩的同学。 双胞胎姐弟没理会青年的话,他们像尾巴着了火似的飞奔下楼。在案发地点装神弄鬼,直面警察妥妥的自取灭亡。 约战的双胞胎姐弟跑得快,青年走得也不慢,哪怕他们忘了商量下一次比试的时间。 秋时见两拨人先后离开,他正要喊顾长明走人,顾长明的目光却忽然转向四楼的另一户人家,先前那位老奶奶的住处。 两家的距离这么近,看老奶奶的样子,她应该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秋时早就习惯了顾长明的脾气,他问了句:“要过去?” 顾长明点了点头。 秋时相信顾长明的直觉,既然顾长明认为有必要过去,秋时不介意去老奶奶家一趟。 老奶奶家的门没关,顾长明走到老奶奶的屋门外,老奶奶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她笑了笑:“他们都走了?进来休息会儿吧。” 房间不大,只有老奶奶一人居住,没有别的家人。顾长明比较自觉,自己端板凳,自己洗杯子倒水,力争不给对方增加额外的负担。 顾长明还主动给老奶奶倒了一杯热水,完全没把自己当作外人。 老奶奶喝了一口水,她眼底有一丝笑意,家里很久没热热闹闹的了。 小女孩还在的那会儿,小女孩经常跑到她身边,一口一个奶奶,叫的她心里甜滋滋的。可惜,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再没有回来。 老奶奶望向窗户,窗外喧闹依旧,楼下的议论声不断。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绘声绘色,什么恶鬼索命,什么连环凶杀案,什么完美犯罪,令办案的警察一个头两个大。接二连三的自杀,是巧合还是人为,目前无法确定。 好一会儿,老奶奶叹气:“是我的错。有些命,不能算,算了会出事。” 老奶奶替小女孩算的命数,她幼年贫苦,小时候有凶险,她迈过这道坎儿,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一生丰衣足食。遗憾的是,这个孩子离奇失踪。她不知道小女孩有没有迈过这道坎儿。 有时候,老奶奶想,也许这个孩子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安宁的生活。可更多时候,她在害怕,她怕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人世。 第7章 实习鬼差 接下来的日子,秋时仍然每天和顾长明一同外出,观察这座城市的死气变化。 他们路过筒子楼时,这个老旧小区的自杀案转眼被大家遗忘,没人再提起。类似的案子在各个城市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无数的死亡,无数的新生,没人能记住多久。 人有生老病死很寻常,不过,死与死有区别,被迫换取亡魂的回归不是小事。鬼门替换期间,减少世间的恐慌和混乱,是顾长明的职责。 秋时抬眼,筒子楼四楼的第二间房间,窗外有一只乌鸦。 这只乌鸦极具特色。乌鸦通体漆黑,羽毛泛着锦缎般的光泽,双眼如同宝石,最醒目的是,乌鸦头顶立着一戳白毛,白毛长成了心形。 秋时:“……” 这只傻鸟被谁坑了,剪这种发型出门。 秋时发现了乌鸦,乌鸦也发现了秋时。乌鸦展开翅膀飞上天空,不远不近的缀在秋时他们身后。 几分钟后,秋时猛地一回头,乌鸦赶紧停在树枝假装觅食,低头啄了啄树叶。几分钟后,秋时又冷不丁一回头,乌鸦慌忙落在栏杆上,偏头装作梳理自己的羽毛。 这一路,秋时扭头一次,乌鸦停一次。秋时扭来扭去,扭得脖子痛,他挠了挠顾长明的衣领:“有只傻鸟跟踪我们。” 顾长明笑道:“坚持不懈的跟了一路,不容易。” 他们路过筒子楼,这只乌鸦就盯上了他们。乌鸦的伪装极其粗糙,演技完全不过关,动作僵硬不自然,不是一只合格的跟踪鸟。 一会儿,顾长明转身走进一处僻静的小巷,乌鸦犹豫两秒跟上前。 乌鸦刚进巷子,他浑身一僵,铺天盖地的惊悚笼罩住了他。墙头上一道身影“嗖”的逼近,乌鸦来不及飞远,他的爪子一沉,翅膀一痛。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被一只猫抓住了。 救命,救命,有只猫要吃他。 乌鸦瞄到橘猫眼底闪烁的寒光,乌鸦心惊肉跳:“等一下,你不能吃我,我是鬼差!” 他是一只有公职的鸟,不能随便咬死。 他留意到橘猫一脸的不相信,他赶紧补充了一句:“鬼差,实习的!” 乌鸦开口解释之际,顾长明在巷子转角露出身影。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乌鸦毫不犹豫的取出一块黑色令牌,地府通用的鬼差证明,令牌刻有乌鸦的名字和职位。 秋时扫了一眼,乌鸦还当真是实习鬼差,名叫鸦九。 秋时递给顾长明一个眼神:你的手下? 顾长明回给秋时一个眼神:不记得了。 两人的短暂交流结束。 秋时松开乌鸦的翅膀,他后退几步:“你为什么跟踪我们?谁派你来的?” 别说实习鬼差,哪怕转正的鬼差,偷偷摸摸的跟踪猫大爷也不行。更别说顾长明这家伙同样是地府的公职人员,就是三魂七魄受损,最近有点不记的事情。 乌鸦缩了缩脖子:“我在查案。负责那片区域的鬼差失踪了,那里乱成一团,大小事务没人管。” 他今天刚到,恰好捕捉到秋时和顾长明身上有明显的死亡味道,于是他硬着头皮打探消息。 地府的鬼差们有各自的负责区域。负责筒子楼那片区域的鬼差,处于失踪状态。 这阵子,地府的事多,鬼差们很忙,没有多余的鬼差顶替这里的工作,地府不得不临时派出一位实习鬼差撑着。 鸦九这次任务要是表现合格,他有很大的希望实现转正。 顾长明不认识鸦九,鸦九也不认识顾长明,但在鸦九道明来意后,顾长明没隐瞒筒子楼的案情。 有人连接亡魂通道,召唤已死的魂魄回归。鬼怪之事交给鬼差解决,鸦九的实力虽然不高,只要他的令牌是真的,连续自杀的案子就在鸦九的职责范围内。 顾长明想了想,给鸦九建议:“自杀案的详情你可以好好的调查。但是,筒子楼的那扇门你别碰,你应付不了。” 他告诉鸦九有关青年和双胞胎姐弟的事情,鸦九可以询问当天去过那儿的几个人。鬼物出没,企图从阴间返回阳间,这些异样与地府息息相关。 此外,顾长明劝鸦九向上级汇报情况,争取一些支援,增加几个同事一起行动。前鬼差下落不明,鸦九的前途照样堪忧。 鸦九一边听,一边记,小脑袋时不时的点一点。 他收起记事本,紧张地后退两步:“谢谢你们配合调查。我现在就去找另外几人。” 说完这些,鸦九努力地拍了拍翅膀,急急忙忙地飞走,他生怕橘猫再扑过来咬他一口。 等到鸦九飞远,秋时问顾长明:“为什么和他说这些?他能解决吗?” 这只傻鸟长得不聪明,实力又普通。前鬼差比鸦九厉害,都落得个消失不见的下场,鸦九一头撞进去,多半有去无回。 顾长明平淡说道:“鬼怪出没,地府理应负责,这是鬼差的责任。有凶险,不是鬼差不闻不问的理由。” 秋时晃晃尾巴:“你不怕他是假鬼差,故意在我们这儿打探情报?” “令牌货真价实。”顾长明笑道,“有些事我记不清了,不过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有。” 鸦九无意间提起,阴间之门即鬼门,最近愈发的不稳定。 他本该前几天到达这座城市,谁知道当他迈出鬼门,他惊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偏离了原方向,跑到很偏远的地方,他好不容易才赶回来。 秋时和顾长明回家时,意外见到一位访客。 窗台上蹲着一只鸟,对方看见秋时和顾长明,他立刻激动地用嘴壳敲了敲窗户:“肚子好饿,有吃的吗?” 秋时嘴角抽了抽,这只头顶一戳心形白毛的傻鸟好眼熟。傻鸟怎么找到他们家?鸦九是地府公职人员,实习鬼差,怎么好意思到处蹭吃蹭喝? 饥肠辘辘的鸦九不挑食,他快速填饱肚子,心满意足地蹲在餐桌:“幸好我记得你们的气息,不然我今晚要露宿街头。人间买东西不能用冥币,吃顿饭好辛苦。” 秋时无语至极:“你出差不安排吃住,不给补贴?” 鸦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过鬼门时,出了点儿意外。位置跑偏了一点点,魂魄受损了一点点。” 简而言之,这位实习鬼差局部失忆。 幸好鸦九出门前备了一个小本本,详细记录这次外出的大小事项,他的任务是赶往目的地城市,一边调查鬼差失踪原因,一边完成鬼差工作,防止负责区域大乱。 鸦九在众多的实习鬼差里,属于最优秀的一批,否则地府不会派他外出。 只是,鸦九没料到自己的运气如此不好,魂魄受伤。 现在的他大脑反应速度有点慢,飞行能力有点弱,思考一件事需要想好久才能找到关键。整个大写的悲剧。 秋时好奇:“你既然找去了另外几人的家,怎么不顺便吃顿饭?” 鸦九的脸皮不薄,鸦九没必要饿着肚子满城找秋时家,到他们家等着开饭。 面对秋时的疑惑,鸦九不自在的扇了扇翅膀。这事和脸皮厚薄没关系,只和生死有关系:“他们周围很危险,我不能为了吃顿饭,命都不要了。” “危险?”一旁的顾长明终于有了些反应,“你在他们那儿看见了什么?” 鸦九摇头:“什么都没看见,是直觉。有恐怖的东西存在,我不能久留,会没命。” 顾长明又问了一句:“针对你,还是针对他们?” “都有。”鸦九回答,“所以,我问了几句就跑了。” 当时,鸦九硬着头皮,从青年家飞去双胞胎姐弟家。 双胞胎姐弟附近的气息同样令鸦九毛骨悚然,鸦九不敢多停留,他简单问了几句话,果断的开溜。 鸦九折腾一大圈,他又累又饿又精神紧绷,他循着气息千辛万苦的找到秋时家,盼着开饭。 他在这座城市没熟人,未知的敌人又不可战胜。值得庆幸的是,秋时和顾长明四周,没有那种致命的气息,反而令鸦九安全又安心。 当然,让鸦九安心的是顾长明,至于秋时,鸦九有被橘猫当作新玩具扑腾的危机感。 鸦九吃饱喝足,转眼睡着了。 顾长明抱着小橘猫坐在沙发上,他不急不慢地给秋时梳理猫毛。鸦九的话包含两个重要信息,一是青年和双胞胎姐弟身边的气息危险,二是鸦九过鬼门遭遇意外,魂魄受伤,局部失忆。 正好,顾长明有类似的状况。 第8章 齐小叶 秋时家住着一位蹭吃蹭喝的公职人员,上下班时间和吃饭时间掐得无比精准。 鸦九每天八点半吃早饭,十二点十分赶回来吃午饭。午休打个盹,他下午两点半再次飞走,直到六点十分又重新坐在餐桌等晚饭。 鸦九的生活相当规律,秋时忍不住怀疑这家伙要么天天偷懒,要么速度快到跑遍全城最多十分钟。 鸦九整理完当天的线索,他总会主动的告诉秋时和顾长明。 秋时听得面无表情,这鸟是不是傻,工作内容不能轻易泄露是基本的职业素养。鸦九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实习鬼差最优秀的一批,果真是鬼才信。 他不太确定,这只鸟是真傻还是假傻,是偶尔傻还是经常傻。鸦九是不是猜到顾长明的真实身份也和地府相关。 秋时问顾长明:“傻鸟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个实习鬼差不联系别的鬼差,一天到晚住在我们这儿?” “他不傻,他懂得躲避危险。”顾长明一边说,一边整理柜子,柜子里面堆满了秋时的零食。 这段时间,鸦九暂住家中,秋时买零食买得肆无忌惮。他打着招待客人,绝不能委屈地府优秀人才的旗帜,他疯狂的买了又买。 鸦九不联系其他鬼差的原因,顾长明早有猜想:“他很谨慎,非常的谨慎。” 别看鸦九魂魄受损,时不时的傻一会儿,鸦九不是真的笨,他自身的应变能力仍在。他有点类似失忆的顾长明,身体的反应,危险的预警依旧存在。 秋时戳了戳面前的毛线球,任由毛线球滚来滚去。这是顾长明买猫粮的时候,卖家送的小玩具。 他玩了一会儿毛绒球,扭头看着顾长明:“要不,我们去一趟鬼门?” 失忆的顾长明不认识鸦九,局部失忆的鸦九不认识顾长明,谁也不记得谁。可偏偏鸦九不折腾别人,非要住在他们家,局部失忆的鸦九没丧失全部能力,直觉的判断依然还在。 顾长明沉思,随后摇头:“暂时不去。” 他隐隐的感到不妥,眼下不是前往鬼门的正确时机。 顾长明反对,秋时也不坚持,他跳到下一个话题:“那些怪门,是在仿造鬼门?为什么没有守门人?” 而且,门后的味道极其难闻,如鸦九所说,是死亡的味道。 失踪的鬼差,古怪的门,迟迟而来的实习鬼差,过鬼门出意外,魂魄受损,一件件,一桩桩,麻烦越来越多。 鸦九是勤劳还是偷懒,秋时不好判断,不过,鸦九集齐资料的速度确实很快。 鸦九说:“那名青年叫做张亦世,他身边的小猫叫做小黑。双胞胎姐弟是古韵和古远,他俩随母亲姓,他们的母亲是古宁馨。” 此外,鸦九带来了筒子楼失踪案的消息,失踪的小女孩是齐小叶。 鸦九给的资料相当齐全,有齐小叶的日常生活,还有她父母相关的一切记录。 齐小叶的父亲欠了多少数额的外债,她母亲的那位情人姓谁名谁,家住哪条街哪条巷,经济收入如何,方方面面的内容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这份资料还记着邻居家的老奶奶给齐小叶算了命,详细得不能再详细。 秋时晃了晃尾巴:“傻鸟这是故意的吧?” 鸦九在这儿蹭吃蹭喝,还想把这件事交给秋时和顾长明处理。 顾长明笑了笑,没说话。 傻鸟不傻,鸦九每天飞进飞出,到手的东西精准详尽,可见手段不一般。然而,鸦九只收集消息,他从不主动出击,他转身将这些内容提供给秋时和顾长明,目的显而易见。 傻鸟有心借助他俩的力量。 秋时怕麻烦,可他不惧怕危险。 他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腿,日行一善,有利于自身修行。既然傻鸟求助了,他不介意当一只善良的好猫妖。 他的想法和顾长明一致:“我们先找人,不管齐小叶是死是活,先找到她再说其他。” 两天后,秋时和顾长明去了齐小叶当初就读的那所小学。 秋时蹲在顾长明的肩膀上,他俩和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站在一起。很快,校门打开,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开心的说着一天的收获。 顾长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 齐小叶失踪那天,她就是这个时候出了学校。出校门,右转,在十字路口过马路,再往前走几步,那里是公交车站台,有开往齐小叶家附近的公交车。 三站路不算太远,也不是太近,齐小叶舍不得坐车,她通常是走路回家,为了省钱。 顾长明转过身,他沿着校门口往右走,和齐小叶的回家路线一致。当天放学后,齐小叶和平时一样回家,她没有去别的地方。 秋时不停地打量周围,几年过去,学校附近的变化不算太大,大部分的店面没变动,少部分的店面换了新老板。 这里的生意主要针对学生,饮料糕点之类的生意不错,面馆炒饭的生意也可以,一些卖学习文具和礼品的小店也能维持经营。 秋时一边对比两侧的店面变化,一边随着顾长明来到路口。 再往前是一个小的十字路口,顾长明停下脚步,他不急着过马路,而是观察附近的建筑。 指示灯由绿灯转为红灯,秋时见顾长明不再往前走,他低声问:“这里有什么不对?” 顾长明隐约的有一种预感,他不该继续往前走。 那时学校周边的监控有拍到齐小叶的身影,齐小叶的确出了校门,不过那以后,没人清楚齐小叶的去向。公交车的监控也好,四周店面的监控也好,全都没有再看见齐小叶。 顾长明转过身,他望着不远处的学校。立在前面的新教学楼,修得大气漂亮,被挡在后面的旧教学楼弥漫着一股阴沉腐朽的气息。 他静静地看了几分钟,抬步往回走:“我们换一个方向。” 顾长明耐心的绕着学校转了几圈,之后,他拉开一段距离,他绕到某个角度后,再次停了下来。 那一刻,秋时惊讶地直起身体,猫眼睁得圆溜溜的:“这是……一扇门?” 旧教学楼修得四四方方,像一扇门。 四楼的教室不知是怎样的设计,像极了一个诡异的门把手,那里是开门的位置。左右两侧和后面的建筑形成了门框,把旧教学楼包裹其中。 秋时死命地盯着教学楼的顶楼,恨不得用视线在楼顶戳出几个窟窿。一会儿,他扭头看着顾长明,不由失望:“怎么没有灯?” 筒子楼的那扇怪门,门的上方显示了紧急出口的绿灯。旧教学楼的顶楼空空荡荡,压根不见灯光。少了指示灯,秋时总觉得少了什么。 听到秋时的问话,顾长明指了指前方:“不是没有灯,以前有,现在拆了。” 顾长明取出鸦九收集的资料,里面有学校的旧照片和新照片,两张照片有一些区别。 一张是齐小叶失踪时的旧照片,一张是学校近期的新照片。两张照片最明显的差别在于,几年前,旧教学楼后方有一栋楼,那栋楼的顶楼安装了大灯,绿色的。 现在那栋楼拆了,绿色的灯自然没有了。 秋时心有疑惑,齐小叶那天也许没离开学校。她出了学校大门没走多远,她很快又返回学校。小孩子的证词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天知道,如果一群小家伙联合起来撒谎,是多可怕的灾难。 同理,监控录像可以信,也不能全信,谁能保证这些记录有没有被人为的抹掉一部分,掩盖真正的秘密。而秘密,很多时候都无比残酷。 失踪案过去多年,昔日的线索断得不能再断。 只是,对方有心掩盖,未必就当真掩盖了全部。要不然,齐小叶的失踪不会引起众多的关注,事后也不会爆发古怪离奇的各种传言。 齐小叶的失踪引发了筒子楼的一系列变化。齐小叶到底在哪儿,她找了多年的回家路找到了吗,她现在走到了哪里? 第9章 她要回家了 秋时面向学校,暗暗琢磨,他和顾长明要不要到旧教学楼查看一番。 他们最初的计划,是沿着齐小叶的回家路线走一遍,尝试寻找有用的线索,了解齐小叶在回家路上的经过。 这个计划在顾长明停在路口的时候,宣告结束。顾长明不肯过马路,他怀疑齐小叶没有走远。 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亮了,放学后的小学静悄悄的。 秋时正要和顾长明商量计划如何调整,他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他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傻鸟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飞近。 鸦九合拢翅膀,他落在一旁的栏杆,他给秋时两人送来了新的消息。 “那几个人,不见了。”鸦九说。 鸦九口中的那几个人,指的是青年张亦世、双胞胎姐弟古韵和古远。 尽管张亦世他们附近有极度凶险的气息,使得鸦九不敢轻易飞近。但不靠近归不靠近,鸦九每天依旧绕着这些人远远地转一圈,记录对方的准确位置,判断对方的当前处境。 就在今天下午,鸦九再次飞往张亦世的住处,屋里不见张亦世的身影,小黑猫也不在家。 鸦九纳闷,他又去了双胞胎姐弟的家,他俩同样不见踪影。姐弟俩不在,他们的母亲也不在,他们的去向成谜。 鸦九感到事情不妙,他赶紧飞来找秋时和顾长明。 秋时偏了偏脑袋:“他们不见了?” 要不要这么巧?秋时和顾长明前脚寻找齐小叶,其他人后脚就消失。是他们几人自己的决定,还是受到某些力量的逼迫? 秋时不爽地甩了甩尾巴,他最讨厌被威胁,越是阻止他寻找齐小叶,他越是非找不可。 顾长明挠了挠心情不悦的小橘猫,安抚秋时的情绪,他问鸦九:“筒子楼的那位老人,她在不在?” 鸦九点了点脑袋:“她在。” 明明那位老人的实力远远不如其他人,抗衡不了凶险恐怖的力量,筒子楼却一直没有异常。 顾长明再次来到十字路口,他面向齐小叶回家的方向,他在路口反反复复地走了多次,忽然,他口袋里的蜡烛无声点燃。 蜡烛的燃烧和以往不同,微弱的丁点儿火焰未有丝毫温度。火焰点燃不了任何东西,它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顾长明没取出蜡烛,他也没有掐灭火焰,任由虚弱的光亮轻微地跳跃着。 之后,顾长明在沿途的超市买菜买肉,大包小包的拎去了老奶奶的家。 他们前几次路过筒子楼没进去,是害怕把危险带到老人身边。现在看来,他们去与不去,危险始终存在。 顾长明迈进老旧的小区大门的刹那,秋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后方。他们身后有“人”,对方紧紧跟着他们,从十字路口跟来了这里。 早在顾长明在十字路口走来走去,蜡烛诡异的点燃时,秋时就隐隐察觉一抹气息。气息无比微弱,要不是有蜡烛的火焰牵引,对方根本脱离不了十字路口的范围。 一路上,顾长明没吭声,秋时也全当不知情。秋时没发觉对方的恶意,所以,他没有一爪子挥散对方,任由对方跟随他们来到小区。 秋时对这道气息的身份有所猜测,顾长明在引魂,只是顾长明不明说,秋时就懒得多问。 他们距离筒子楼越近,身后的那道气息就越明显,他们到达小区的那一秒,原本微弱的气息如同无根浮萍找到了依靠,竟然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形小巧的人影。 顾长明的引魂引来了谁,答案呼之欲出。 见状,鸦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转眼又恢复如常。鸦九愣是一个字不问,他老老实实地飞在旁边,等待下一步的行动。 秋时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只傻鸟意识到敌人太强,麻烦太大,傻鸟独自完成任务无望,他干脆赖在秋时他们这儿不走了。 进入小区后,人影的变化陡然加剧。 人影每往前走一步,改变随之多一分。刚到小区门口时,人影还模糊不清,等顾长明走上楼梯,人影已经不再缥缈虚幻,格外凝实。 到了三楼的楼梯转角处,秋时默默地往后一瞄。 厉害,影子完全成形。 他们身后没人,墙壁上却清清楚楚的映出一道人影。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她要回家了。 顾长明路过四楼的第二间房间,他的步速稍稍一缓,不再着急的往前走。小女孩的影子略微一顿,随后,影子快步跑进房间,又快步的跑出来,生怕自己跟丢了。 影子再一次浮现,仍是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不过她身上没了书包,影子少了一块。紧接着,影子和秋时他们一起走进了老奶奶的家中。 一缕气息迷茫的立在十字路口多年。 她茫然、害怕、不知所措,而现在,她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顾长明包揽了炒菜煮饭的所有事,秋时悠闲地蹲在椅子等开饭,鸦九落在椅子的靠背,他同样在等开饭。 老奶奶看着一猫一乌鸦笑了笑,她在秋时的椅子旁边又摆了一根小板凳,好像是专门为谁而准备的位置。 秋时抬起脑袋,他看了看老奶奶,又看了看那根小板凳。映在小板凳后方的那道影子,说明小板凳上不是没人,是有“人”。 影子对秋时他们没恶意,对老奶奶也没恶意。只不过,顾长明的引魂,可以说成功,也可以说不成功。 返回筒子楼的这缕魂魄确实来自齐小叶,回家的意念支撑着她多年没有消散,她徘徊在路口,懵懵懂懂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顾长明牵引这缕气息来到筒子楼,不意味着齐小叶真正的回家。 齐小叶的魂魄不完整,她太虚弱了。齐小叶丢失的魂魄遗落在别的地方,此刻的人影并不记得当初齐小叶的遭遇,这缕气息唯一的执念是回家。 顾长明一路走来,没人看见他身后多出来的影子,所以自然没有人尖叫害怕。 秋时不确定老奶奶是否看见了这道不同寻常的人影。看得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老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彰显着她此刻的好心情。 一张不大的方桌,老奶奶和顾长明各坐一边,秋时的猫碗和鸦九的鸟盘子占了一边。 剩余的那一边,也摆放了一副碗筷,碗里盛了饭,热乎乎的米饭腾起热气。谁都没有开口,为什么多备一副碗筷,可所有人心知肚明,那个方向的板凳,后面映出了一道影子。 时隔多年的一顿饱饭,难得的团聚,来之不易。 秋时咬住一块肉,他刚吃了一口,板凳后方的人影忽然暴怒。她急速扭曲,小女孩的样子转眼变成高大可怖的恶鬼,她猛地扑出房间,跑过过道,“砰”的一声,某扇门关上了。 顾长明站起身,他对鸦九说:“你守在这儿。” 秋时一脸的幽怨,哪来的坏蛋这么可恶,还让不让猫好好的吃饭了。他难得在外面吃顿饭,居然有人搞事情。他不揍得对方哭天喊地,他就不是猫妖。 昏暗的过道,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气,四楼的第二间房间传出厮打撞击的声响,怒吼阵阵。 齐小叶的魂魄归来,却只回来了少部分,导致齐小叶的力量不完整,远远达不到她全盛时期的状态。 过道尽头,被秋时封住的那扇门浮现。 门没有打开,丝丝缕缕的血丝不断的冲击门锁,企图抹掉猫爪印。血丝恨不得吞掉封门的橘黄光芒,重获自由。 第10章 我以前认识你 过道的前方没有路,正对一扇小窗,旁边是下楼的楼梯。窗外漆黑一片,夜晚的老旧小区透着不寻常的静谧。 此刻,一只乌鸦合拢翅膀,他落在小窗户上。 同样是乌鸦,鸦九头顶有一戳心形的白毛,这只乌鸦和一般乌鸦一样,他全身黑羽毛。 乌鸦面对顾长明和秋时,他微微地扬了扬脑袋:“凡人,这些事你们不该管,你们可以走了。” 秋时木着脸:“你是谁?鬼差还是实习鬼差?” “我是鬼差。”乌鸦得意,“什么都不要问,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 秋时面无表情:“你的令牌呢?” “令牌?”乌鸦骄傲脸,“本鬼差的令牌不是谁都有资格看。快走吧,有些人惹不得,有些祸惹不起。” 秋时的爪子蠢蠢欲动,他再也不说鸦九很傻了。傻鸟的脑袋被鬼门夹了,也比眼前这家伙正常。 他果断扑上前,分不清敌友的乌鸦先揍一顿。 他们前脚刚到,这只乌鸦后脚就到,秋时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难得抓到一只不表明身份的乌鸦,他的猫爪子终于能过过瘾,扑乌鸦可有趣了。 几分钟后,一只乌鸦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别打了,别打了,你怎么敢打鬼差?” 乌鸦眼泪汪汪地取出一块令牌,秋时看也不看随手丢给顾长明。 顾长明点燃令牌,令牌转眼烧成灰。他说道:“假的。” 不远处,老奶奶家的门打开一道缝,鸦九探出脑袋,他头顶的一戳白毛不自觉地抖了抖。 墙角那只乌鸦的羽毛掉了好多,惨不忍睹,简直要挠秃了。 随后,鸦九淡然地关上门,他的任务是守护老奶奶,别的事不归他管。 顾长明问乌鸦:“谁派你来的?” 乌鸦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顾长明,生怕顾长明又放橘猫折腾他,他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他缩了缩脖子,紧贴着墙壁,委屈不已:“我当真不知道。有人给了我一块令牌和一笔钱,他说如果哪天,一只头顶有戳白毛的乌鸦,跟着四楼小女孩的魂魄来到这里,我就以鬼差身份出面赶人。” “就这些?”顾长明问道。 安排这只乌鸦的是谁? 这只乌鸦的战斗力负值,以赶人为目的,别说遇到顾长明和秋时,哪怕乌鸦直面鸦九,照样必输无疑。 顾长明若有所思,他握着乌鸦令牌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冒出一个念头“烧掉令牌”,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烧掉了乌鸦的令牌。 然而,他烧完假令牌,他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反而产生了古怪的想法,乌鸦的令牌要烧掉。 乌鸦的令牌要烧掉? 他已经烧掉了乌鸦的令牌,为什么他依然一无所获? 不对,顾长明脸色微变。 这里还有一只乌鸦,还有一块令牌。 鸦九的令牌对应实习鬼差的身份。烧掉令牌的暗示,难道指的是烧掉鸦九的令牌? 眼下的形势有点复杂,顾长明权衡再三,他遵从自己的直觉。他叫出守在老奶奶身边的鸦九:“你的令牌给我。” 鸦九没多问,他取出令牌递给顾长明。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秃毛乌鸦,天知道这只乌鸦什么来历。不是每只乌鸦都是好乌鸦,像他这么勤勤恳恳的实习鬼差不多了。 鸦九局部失忆归局部失忆,他对自己的实习鬼差身份有信心。他不是冒牌货,他是堂堂正正的优秀实习鬼差,他的能力远远超过来历不明的秃毛乌鸦。 顾长明得出的结论与鸦九的自信相符。鸦九的令牌是货真价实的真令牌,鸦九的身份没问题。 烧掉令牌,顾长明有可能落入陷阱,不烧令牌,顾长明也许永远不知晓真相。 被动等待不符合顾长明的个性。 火焰裹住令牌的刹那,顾长明的身体猛地颤抖,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点燃鸦九的令牌,火焰沿着令牌残存的隐秘气息,烧到与令牌相关的另一头。 火焰烧到了顾长明自己。 这块令牌的根源和顾长明息息相关,令牌出自顾长明之手,暗藏顾长明的气息。令牌是顾长明交给鸦九的,哪怕顾长明和鸦九都不记得了。 火焰烧到顾长明的那一刻,顾长明眼前骤然浮现出奇特的画面。 一扇血红的巨门,巨门两侧矗立着高大凶猛的石像,门的上方清晰可见三个血红的大字“鬼门关”。 顾长明站在巨门下方,他完全不畏惧巨门的气势。 巨门透出古怪的牵引力,不断的拉扯顾长明的身体。一抹和顾长明一模一样的血红身影,很快飘出顾长明的身体。 顾长明伸出手,要抓住血红身影。可惜,他没能抓住,血红身影穿过鬼门关消失不见。 顾长明遗憾之余,他偏过头看向一旁。 他身边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对方环绕在橘色的光芒之中,顾长明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他心里清楚,他认识这个人,他们认识很久了。 对方带着傲气,带着嚣张,以及对他的关切。 橘色光芒里的人影没在意那道走了的血红人影,他对顾长明说道:“这破门,越来越破了。” 新三百年,旧三百年,缝缝补补又三百年,是时候换新的了。 顾长明心底一动,对方的声音十分耳熟,他刚要开口说话,那些景象眨眼间消散。顾长明愣愣的站在筒子楼的房间里,点燃的令牌已然烧成灰烬。 “醒醒,快醒醒!”一只猫爪子按在顾长明脸上。爪子的小肉垫,一下又一下拍着顾长明,“回家再睡觉,别在别人家里站着睡。” 顾长明一动不动的样子怪吓人的,吓坏了老奶奶怎么办? 秋时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顾长明。 千万别告诉他,顾长明的魂魄又出了变故。顾长明再弄丢魂魄,再损失一部分,秋时要哭给顾长明看。他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遇到这个魂魄咯嘣脆的家伙。 小橘猫的忧虑表情太明显,顾长明笑着伸出手要摸摸秋时的脑袋,给小橘猫一点儿安抚,却被秋时避开了。 秋时瞪他,这么多人围观,顾长明动手动脚的做什么?不要仗着魂魄脆弱就得意忘形。 他现在特别愁,他美好的猫生一去不复返。 顾长明早就习惯了秋时不满的避开小脑袋,秋时向来是不给肉吃,不给碰。他笑着说:“我记起一些事。” 听到这话,秋时下意识的竖起耳朵,鸦九好奇地望着顾长明。 唯有秃毛乌鸦可怜巴巴的,他有话不敢说。大哥,令牌烧完了,能不能放他走。他收钱办事,他赚点儿生活费还挨打,他太不容易了。 顾长明的记忆恢复程度,是秋时关注的重中之重。 只是,秋时感到有点不对劲,顾长明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危险。难不成顾长明决定杀猫灭口,装作彼此不熟,另寻新欢? 顾长明的笑意加深:“我以前认识你。” 秋时心底“呵呵”两声,好一个认识,精准的无话可说。他们之间的认识,就是顾长明追着秋时求婚,并承诺照顾一辈子的那种认识。 他丫的就还没有恢复正常。 秋时别过头。 认识?不,他不认识顾长明。说好了要结婚,几百年没实现诺言的家伙,鬼才认识他。 第11章 尖叫主播 眼下不是叙旧的时间。 齐小叶家的房门紧闭,不时传出齐小叶的吼叫,伴随着纸张撕碎的声响。二十多个纸人团团围住齐小叶,纸人疯狂攻击人影,而人影凶猛的撕碎纸人。 一面大镜子将这一切映在镜面,企图阻止人影的动作。然而镜子中间黑了一大块,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以至于镜子后续无力,它无法禁锢人影。 惨白的镜光重重叠叠,寒冷的气息溢出镜子,沿着墙壁渗透到过道。 对手数量虽多,齐小叶并没有落入下风。她不肯后退半步,硬是在镜子表面撞出一条裂缝。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对待关心的人十分温和,她对待痛恨的人相当强悍。 秋时没介入齐小叶的战斗,他有他的事急需处理。 封锁的怪门再次显现,某些人贼心不死,企图抹掉门锁的猫爪印。 过道的血气愈发浓烈,浓得隔绝呼吸,如同溺水一般。 浓郁的血气孕育出邪物,一道接着一道的血红身影出现,有些伸出胳膊爬出墙面,有些探出脑袋倒挂在天花板,还有一些冒出地面,半截身体立在地上。 血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拦住了道路。短短的过道瞬间拉长,仿佛永远到达不了尽头,永远走不到那扇门的位置。 怪门上方的绿灯正在发生改变。它沾染血色,逐渐染红,若不能尽快中断变化,它极有可能被鲜血染得通红。 顾长明一步步走近,秋时也做好准备,永远封死这扇门。 秋时上回封门十分随意,他低估了对手。他要是当时对那扇怪门多一点重视,多费一点力气,彻彻底底的封锁牢实,他也不至于面对不得不再次加固的尴尬。 怪门的挣扎相当剧烈,秋时同样不肯认输。事关猫妖的颜面,秋时死命地按住门锁不放,任由怪门越来越暴躁。 渐渐的,门锁的橘光越来越明亮,门锁的封锁也越来越牢不可破。 秋时这次不但要封门锁,他更要在门的四角拍下深深的爪印,像钉棺材板那样,钉死这扇门,看这扇破门还挣脱不挣脱。 事实证明,挣脱是不可能挣脱的。 怪门被彻底封死,掀不起风浪。 解决了筒子楼怪门的隐患,秋时留下鸦九观察齐小叶的状态,他和顾长明淡定的掉头回家。 之后几天,鸦九勤劳的往返秋时家和筒子楼,严格执行自己的观察任务。 齐小叶的状态保持的不错,回家对她而言,是一种极大的鼓励,支撑着她神魂不散。心怀希望,她愈发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力量。 晚饭后,顾长明坐在客厅的长沙发看电视,秋时趴在旁边抱着平板看视频。 秋时爱好广泛,他要求不高,看视频看得开心就好。猫生漫长,活得不开心,那该多累多辛苦。 他对以猫为主角的电影和电视剧,又是关注又是嫌弃,关注的是能看到更多同族,嫌弃的是因为同族普遍不会说人说,全程需要配音。 秋时翻来翻去,没找到感兴趣的电视剧,他的目光落向直播频道。 这些年,直播发展得红红火火,内容丰富多样。有衣服超清凉、事业线超霸道的妹子,也有在基友道路狂奔的哥们,装逼主播不计其数,在大家死命拼颜值的大环境下,也有反其道而行的勇士,丑得令人过目不忘。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流量。 秋时曾经考虑,给顾长明开一个美食直播,顾长明有脸有身材有厨艺,绝对能赚不少钱。可顾长明不同意,他微笑着对秋时解释:“不用这么辛苦,我们不缺钱。” 秋时:“……” 不缺钱的是顾长明,当然,顾长明的钱就是秋时的钱,没毛病。 家里没顾长明的美食直播,也没有秋时的萌喵直播。 申请账号不难,直播日常生活也不难,难得是秋时整天不能说话。他堂堂猫妖,一天到晚对着镜头“喵喵喵”,秋时憋得慌。 秋时的视线扫过屏幕,他随手点开一个直播室,题目取得夸张。挑战最惊悚的传说之地,厉鬼出没中,你准备好尖叫了吗? 直播场地选在一家废弃医院,黑灯瞎火的五层楼病房,只有一位二十来岁,五官清秀的女主播独自走在过道上。她一边举着自拍杆,一边战战兢兢望向过道深处。 尖叫直播名副其实,尖叫的不是观众,而是这位女主播。鬼影没见半个,主播的尖叫声却长久回荡在废弃医院,秋时严重怀疑,没鬼也被这人给引来了。 受到惊吓的主播楚楚可怜,她收获的打赏格外丰富,内容主要集中在“不怕,不怕”,“宝贝,我来保护你”之类的。 秋时看得面无表情,他正要退出直播间,他抬起的爪子突然停在半空,他听到医院深处传出古怪的声响。 声音很细微,这位女主播完全没留意到这个声音的存在,她抓着一张平安符,正一步步的走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近了,秋时听到断断续续的恐吓。 “死……去死……你们……该死……” 威胁有点耳熟,像那些被齐小叶撕碎的纸人。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冷不丁的窜到女主播的身前,拦住她的路。那是一只小黑猫,小黑猫着急的冲着女主播“喵喵”直叫。 秋时无视女主播的惊声尖叫,他认出了那只小黑猫。黑猫千千万,视频里的这只,秋时刚好认识。这只猫是跟着斗篷青年张亦世的那只黑猫,名为小黑。 现在,这只小黑猫受伤了。 在秋时的耳中,那不是单纯的猫叫,是小黑猫急切的提醒。 “很危险,马上离开这里!” 可惜,女主播听不懂黑猫的警告,相比未知的凶险,她更害怕面前这只好心的黑猫。 深更半夜,闹鬼的医院,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只黑猫拦路,冲她叫个不停。女主播吓破了胆,她大喊着:“走开,走开!你不要过来!” 平安符也好,十字架和大蒜也好,女主播一股脑儿的往前丢,驱赶这只恐怖的黑猫。 黑猫灵敏的避开这些东西,他的叫声越来越急促,提醒面前这人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医院深处的打斗声响,越来越近。 秋时紧盯屏幕,他不懂小黑猫为什么跑去废弃医院,他飞速分析废弃医院的凶险程度。同时,他耳边响起顾长明低沉的话语:“来不及了。” 顾长明没再看电视,他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一手按在秋时身侧,他压低身体,看着秋时面前的平板。直播画面晃动得厉害,主播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黑暗里,有数道白影交织,合力攻击外来的敌人。一道白影转向女主播所在的位置,猛地扑上前。 白影的动作非常快,秋时和顾长明仍然看清了白影的模样。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扁平的脸上,表情既不生动也不自然,她是纸人。 随着主播撕心裂肺的惨叫,直播断开,所有画面都没了。 秋时盯着漆黑的屏幕沉默两秒,他扭过脑袋,看向身后的顾长明。 这不是为了吸引眼球故意设置的虚假惊吓,视频那边真的出事了,废弃医院的纸人和他们在筒子楼遇见的纸人一模一样。 第12章 不用手下留情 直播突兀的中断,直播间乱成一团。 有人不屑一顾,认为这是刻意的炒作,也有人非常紧张,恨不得打爆报警电话。警方会联系直播平台确定消息真假,赶往出事地点查看情况,涉及到人命,他们不会无动于衷。 秋时望了一眼窗外,今天不是适合夜间出行的日子。乌云遮月,整座城市模糊不清,夜风又冷又疾。 秋时思索几秒,他决定出门一趟。 小黑猫曾热情的邀请秋时到自己家分享美食,秋时记得这位同族的善意。小黑猫陷入危险,秋时不可能视而不见。 废弃医院的地址在城郊,原本是一家私立的儿童医院,后来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加之院长失踪,医院长久的闲置。 出租车行驶到半路,两辆警车疾驰而过,开往废弃医院的方向。 司机瞧见警车,心惊不已,他给顾长明说:“前面不远,有一个废弃的医院,很邪门。据说医院经常闹鬼,里面的鬼特别凶。” 他们开夜车向来绕道走。医院周围容易出事,车子抛锚再寻常不过,接到几个不是“人”的乘客也完全有可能,不翻车丢命绝对是老天保佑。 听到司机的话,秋时不得不佩服顾长明的明智。他们上车时,顾长明没直接报废弃医院的地址,而是偏向了附近的住宿区。 司机说,有人不信邪,非得三更半夜跑到医院凑热闹,看看到底有鬼没鬼。 前不久,有一位胆大的司机,竟然夜里送乘客到医院探险,结果他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出了车祸。那以后,那个司机再也不开夜班车,没人知道他当时看见了什么。 顾长明谢过司机的好心提醒,他下车后,不慌不忙地走向住宿区。他走到光线昏暗的转角,身影微微一晃,躲进小楼的阴影。 夜晚的住宿区清静得诡异,家家户户没亮灯,不知是他们睡得早,还是由于废弃医院的传闻影响,住户几乎搬走了。 出租车掉头驶向回城的方向,擦肩而过的警车早已不见踪影。 顾长明绕过住宿区,他沿着僻静的小路朝前走。废弃医院的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警灯的光芒穿透夜色,无比醒目。 女主播裹着一张薄毯,她一边说话,一边哭。 她身边有一位女警,向她询问事情的详细经过。医院有没有隐藏着恶意伤人的流浪汉或是在逃的罪犯,有没有人为伤害,这是警方关注的重点。 秋时晃了晃尾巴尖,他实在不懂女主播是胆小还是胆大。 说她胆大,尖叫直播名副其实的一路尖叫,她见不得丁点儿的风吹草动;说她胆小,她居然敢独自一人跑来荒废的医院直播。就算不闹鬼,万一她撞到心怀不轨的坏人,分分钟丢小命。 “她醒得真快。”秋时给出了一句评价。 秋时距离女主播有点远,人看着还是这么一个人,里芯究竟换没换,实在不好说。有警察在场,秋时不可能凑上前研究得一清二楚。 真假未知的女主播平安归来,黑猫和张亦世依旧没有露面。秋时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气息,小黑猫没有走远,仍然困在废弃医院的深处。 “走吧。”顾长明没在医院正门口停留,他沿着医院外墙仔细寻找,既是打探四周的环境,也是在挑选适合的入口。 不一会儿,顾长明发现一处断墙,他稍稍后退小步,随即加速冲上前。他伸手按住断墙,轻轻一跃,轻松的翻到医院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医院废弃已有些年头,杂草丛生,前面是门诊楼,后面有住院部,楼层修得普遍不高,直播时出现的病房仅是五层楼。 秋时他们来这儿不为探险,而是救人救猫。秋时的耳朵轻微动了动,在夜风中捕捉各种声音,辨别黑猫的准确位置。 一阵风吹过,黑云飘动,一缕月光斜斜的落下,照耀着死寂的建筑。 顾长明的夜视能力不及秋时,他身处荒凉陌生的医院,他完全不慌。有秋时在,他只需要根据秋时的提示,放心大胆的朝前走,一步一步的走向秋时认为有异样的地方。 幽幽的啜泣和阴冷的怪笑夹杂在一起。前方的血腥味愈发浓烈,这样的味道属于小黑猫和小黑猫的主人,他们的伤势不轻。 没多久,秋时不再开口说话,顾长明也停止了往前走。他俩的到来惊动了医院深处的某个存在,对方留意到他们的出现。 黑暗之中,一道道狠毒的目光紧盯秋时和顾长明,恨不得将他们抽筋剥皮。“吱嘎”一声,旁边的病房门打开一道缝,一个纸人站在门边,她冰冷的视线落向秋时他们。 紧接着,整层楼的房间逐个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纸人站在门口,她们的双眼红得像在淌血。她们形成严密的包围圈,狩猎今夜再次送上门的猎物。 过道尽头,有一扇门,门上方的绿灯标志提醒秋时,它是安全出口。门的四周残留血迹,血迹有拖拽的痕迹,不久之前,有人被拖进了这扇门。 安全出口并不安全,逃生道路根本不是用来逃生。既然对方下手这么狠,秋时他们也没必要客气。 秋时抬起爪子,他拍了顾长明两下:“不用手下留情。” 顾长明应了一声好,他大步走到纸人跟前,冷冷的说道:“交出来。” 纸人抓走的张亦世和小黑猫,通通交出来。 纸人没料到顾长明敢在她们的地盘如此嚣张,她直接开口咬人。纸人的嘴角向两侧大大裂开,露出一个瘆人的笑脸:“他们该死,你们也该死,等你们死了就能见到他们了。” 纸人扑向顾长明的瞬间,一缕火苗猛地窜上纸人的身体。纸人一愣,随即发出刺耳的惨叫。 她满地翻滚,惊恐的想要熄灭身上的火焰,可是她办不到,她转眼烧成了灰烬。 不知何时,顾长明点燃了一小截蜡烛。微弱的烛火好似一口气就可以吹灭,它却能轻易的烧掉了一个凶悍的纸人。 收起笑容的顾长明气势大变,他眼底的温和散尽,只剩凛冽的锋芒,他手里的蜡烛,烛火再不见丝毫的温度。顾长明淡然的转向另一个纸人,内容一字不变:“交出来。” 纸人一扫此前的强势,她面向顾长明瑟瑟发抖。她害怕,但她不能后退,她嗓子里发出阵阵低吼,召唤其他纸人的援助。 阴风骤起,几道白影悍然不顾的冲向顾长明,决意熄灭跳闪的火焰。然而,她们的结局和最初的纸人没区别,只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顾长明烧纸人的时候,秋时时刻紧盯那扇亮着绿灯的紧急通道,观察那里的动静。 秋时在等,他要救人,他得先弄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纸人只是那人手中的工具罢了。 第13章 那个混蛋男朋友 秋时提高警惕,提防对手冷不丁的发大招,把他和顾长明拽到无底深渊。 谁知道,他等了又等,敌人压根不露面。 秋时冲顾长明张了张嘴,无声问道:是不是地府逃出来的恶鬼? 顾长明想了想:恶鬼,有可能;逃出地府,不可能。 逃离地府的恶鬼,不可能继续停留在这个地方。很显然,生魂和亡魂的交易,没能让恶鬼挣脱束缚。 秋时暗暗的对比废弃医院和筒子楼。这里有纸人,有逃生通道,那么镜子呢,镜子放在什么地方? 在筒子楼,齐小叶的房间摆放有一面穿衣镜,任何人进屋,身影立刻映在镜中,遭到禁锢。医院的面积大,纸人数目多,镜子又有多少? 是灰扑扑的玻璃窗,还是坏掉的灯泡,亦或病房厕所的镜子? 废弃医院的怪门散发的臭味比筒子楼难闻数倍。 生者和亡魂的残忍交易,这场交易持续了多长时间?搭建一条连接生和死的通道,出于何种目的?交换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要交换怎样的存在? 是门后的恶鬼吗? 鬼门替换的混乱时期,乱象丛生。 随着最后一个纸人化作灰烬,过道再也看不见飘忽的白色身影。对方依旧没现身,不肯交出小黑猫和小黑猫的主人。 顾长明冷着脸唬人不管用,烧纸人的威胁效果微弱。 损失再多的纸人,对方始终不愿低头。救人得趁早,时间拖得越多,对张亦世他们越不利,门后显然不是美好光明的地方。 顾长明烧完了纸人,他的视线从打开的病房门,移向过道尽头的安全出口。 他在等待秋时的决定,秋时要是好奇门后的风景,他不介意陪同秋时瞧一瞧那扇门后面有怎么样的凶险。 秋时扬了扬爪子,猫的好奇心不随便乱用。 没有推门,只有锁门。与筒子楼的处理方式一致,秋时的爪子按住门锁,他要永远封锁这扇门,避免这扇门祸害社会。 橘色光芒覆盖门锁的那一秒,怪门上方的绿灯闪烁不停,隐隐有泛红的趋势,安全通行的标识正在向禁止通行转变。这扇门在反抗,它不允许秋时关闭通道。 异象突生,秋时丝毫不慌,他加大力气按住门:“你果然不能自己出来。” 也许是交易没彻底完成,也许是交易出了状况,总之,门后的危险存在暂时做不到自己推门而出。 与顾长明的猜测符合,兴许是恶鬼,是此刻还出不来的恶鬼。而秋时和顾长明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永远出不来,不能危害人世间。 顾长明稳稳地拉住门把,减轻秋时的压力。 橘光渗入门锁,门的挣扎不断变弱。眼看着这扇门再也动弹不得,门后突然传来了急切的猫叫声。 叫声来自小黑猫,他既是向秋时求助,也是恳求秋时千万不要锁门,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只要秋时压制住这扇门的力量,他们就有办法逃出来。 秋时动作一顿,门后的是不是小黑猫,小黑猫的话值不值得相信?是这扇门的阴谋,还是真的求援? 见状,顾长明揉了揉小橘猫的脑袋:“随你。” 信与不信,救与不救,全由秋时做主,他无条件的配合秋时。 秋时权衡再三,橘光不再渗入门锁,而是覆盖在怪门的表面,全力镇压这扇门的反抗。 很快,门后爆发一声怒吼,整座医院剧烈晃动。 一道人影赫然挣脱怪门的束缚,摔了出来。黑袍紧紧的裹住张亦世全身,金光游走,好似一张巨大的符箓,些许金光甚至沿着黑袍蔓延到了地面。 张亦世满脸血迹,他怀里抱着小黑猫,他一见秋时和顾长明,费力地喊道:“快,锁门!” 秋时下意识的抖了抖胡须,原来这件黑色斗篷不是为了神神秘秘的装逼,而是保命的利器。大家都误会了张亦世,他提前装备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关键时刻才能保住小命。 救人救猫的目标达成,秋时不再迟疑,他无视那扇门的反抗,封门封得死死的。 门封住的瞬间,秋时心里一跳,他意识到自己激怒了对方。怪门和外界的联系全数中断,门上的灯却眨眼变得通红,红似鲜血。 废弃医院的怪门比筒子楼的怪门沾染的鲜血更多,更暴躁。 不待秋时开口,顾长明快速的护着秋时后退。顾长明抬起胳膊,把这只小橘猫护在怀中。 “轰”的一声闷响,整栋楼的窗户尽数炸裂,头顶的灯泡和病房门的玻璃也无一幸免。碎玻璃沾染血色,夹杂着恶毒的视线径直冲向秋时和顾长明,不割得他们遍体鳞伤誓不罢休。 秋时窝在顾长明怀里往外瞧。 微黄的烛火轻轻跳动,光芒笼罩着秋时和顾长明,玻璃碎片撞到烛火光芒的刹那,血色尽失,恶念随之消散。 那位本尊没从门后走出来,仅凭这种程度的攻击奈何不了他们。 秋时和顾长明没事,不意味着其他人安然无恙。张亦世裹着黑袍的倒在地上,他被震晕了。 黑袍的防御能力不凡,张亦世全身上下的伤口虽多,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致命伤,一条命基本上保住了。 黑猫的状态比青年好一些,他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钻出黑袍的防护。黑猫见到秋时十分高兴,他轻声叫了两声,感激秋时出手相助。 这里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医院外的警车还没走,半夜的异常响动立即惊动了医院门口的那些人。 警察赶到现场之前,顾长明扛起昏迷的青年退出医院,溜得无声无息。医院废弃已久,没有摄像头,给他们的离开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张亦世命大,这么折腾一遭还能活着回来,保命的手段不一般。 秋时没有觊觎别人宝物的念头,他和顾长明把人救出医院,又得把人再送回医院。张亦世的伤,多半要在医院老老实实的躺一段时间。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半夜连出租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不远处还有警车,怎么送医院是个难题。 小黑猫给了秋时标准答案。小黑猫记得回家的路,他还记得主人常说,出了事,找混蛋,混蛋会帮忙的。 秋时好奇,混蛋? 小黑猫点头,是的,混蛋是主人的男朋友。混蛋经常欺负主人,总是半夜和主人不穿衣服打架,每次都是主人输,被混蛋压在下面,叫喊的嗓子都哑了。 秋时别过头,他不笑,没什么好笑的,一点儿都不好笑。 不知道张亦世和他的混蛋男朋友听不听得懂猫语,知不知道这只猫怎么看待他们。 张亦世的手机里,当真有一个名叫混蛋的联系人。 两人的关系好不好有点不好判断,单看通话记录,他俩的上次通话在一个星期前。谁家的男朋友一个星期联系一次?确定是男朋友? 幸好,混蛋虽然叫做混蛋,他做事还不太混蛋。接到电话没多久,混蛋开车来到了顾长明给的地址。 张亦世的混蛋男朋友,相貌不错,身材合格,穿着得体,经济条件应该也不错,只不过,为什么混蛋盯着顾长明的视线充满敌意?难不成混蛋怀疑自己的头顶绿油油? 也对,绝大部分男人面对顾长明这种档次的对手,都会有压力。 秋时淡定地伸出爪子拍拍顾长明的脸,让你长得帅,脸帅拉仇恨,救人还被别人怀疑居心不良。 第14章 五个地点 清晨,厨房里飘出瘦肉粥的香味。 秋时躺在柔软舒服的猫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顾长明的一日三餐和他没关系,好吃的全在顾长明碗里。秋时懒洋洋地伸出爪子抱着脑袋,闻不到香味就不觉得饿。 不一会儿,顾长明走向猫床,准时的喊秋时起床。 秋时的爪子往上移了移,按住自己的耳朵,不肯搭理顾长明。每次秋时看到顾长明的超大号饭盆和自己可怜巴巴的小猫碗,他严重的心理不平衡。 可恶的顾长明,这家伙也该贴上一张混蛋的标签。 顾长明走到猫床旁边,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秋时的小脑袋,秋时果断地翻身背对顾长明。不给大鱼大肉,还想撸猫妖,没门。 见状,顾长明笑了笑:“快起床,今天给你准备了瘦肉粥。” 昨晚秋时直嚷嚷,今天要吃瘦肉粥,不给吃,不起床。 秋时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身体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瘦肉粥?给他的?顾长明这么善良? 话是秋时说的没错,可他强烈要求吃水煮牛肉无数次,顾长明依然只给看不给吃。难道顾长明在废弃医院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秋时完全不给顾长明丁点儿反应。直到顾长明转身走了,秋时这才偷偷地偏过脑袋,望着饭桌的方向。 热气腾腾的大饭盆,那是顾长明的早饭,旁边的小猫碗,是秋时的早饭。同样是瘦肉粥,猫碗不再冒热气,秋时的早饭降到了常温。 秋时揉揉脸,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居然真不是吃腻味了的猫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秋时伸伸胳膊伸伸腿,他迅速跳下猫床,管它是不是陷阱,赶紧吃了再说。 吃完饭,顾长明在厨房洗碗,秋时拿起顾长明的手机挑选零食。 秋时昨晚问过小黑猫,小黑猫家的牛肉干的牌子。可惜,小黑猫和秋时岁数相差巨大,这只年轻的小猫不识字,小黑猫看不懂包装袋的文字。 幸亏小黑猫记性好,他记得包装袋的图案花纹,他认真的和秋时交流很久,直到秋时下车。 没有具体名字,意味着没有限制,秋时完全不介意利用这个机会,买遍所有的类似包装。他心满意足地瞅瞅购物车,正要下单,旁边冷不丁伸出一只手要拿走手机。 秋时抱紧手机不松手,谁抢手机他跟谁急。顾长明答应了要买牛肉干,不许一觉睡醒就不认账。 这家伙有说话不算话的前科。 顾长明抢不回手机,他无奈地拎着秋时的后颈,看着这只小橘猫:“我没说不买,只是有些没必要买。” 秋时买五香口味的牛肉干尝一尝新鲜就算了,秋时整箱整箱的下单麻辣味,顾长明实在是不能不管。他不是舍不得钱,而是秋时吃不了又油又辣的食物,秋时吃了又要肚子痛。 每次生病,秋时仗着自己是猫妖,坚决不去宠物医院打针吃药。 秋时被顾长明拎在半空,爪子紧紧地抱住手机,他一飞腿蹬在顾长明脸上,拉开自己和对方脸的距离。 他不会被美色迷惑,要买,一定要买。 秋时和顾长明大眼瞪小眼,最后是顾长明投降退步:“好吧,全都买。” 牛肉干买回家必须收好,免得秋时三天两头的偷吃。秋时不及小黑猫乖巧听话,小黑猫吃细细的一丝解嘴馋,就当真只吃一丝。 按照秋时的个性,秋时说只吃一点,他铁定是直接钻进箱子吃到饱。猫妖总是不太听话。 秋时如愿以偿的下了单,他正要把手机丢给顾长明,手机铃声冷不丁响起,是张亦世的号码。 张亦世的恢复能力足够强悍,他比秋时预估的清醒时间早了许多。张亦世首先向秋时和顾长明表达了谢意,不管他们出于何种原因来到废弃医院,他们的出现救了张亦世的命。 几句感谢之后,张亦世略微停了停,他厚着脸皮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有事拜托秋时和顾长明。 前不久,张亦世接了一份委托。有一位母亲,她的女儿不见了,她想尽办法寻找女儿的下落,她尝试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奈何天不遂人意,这位母亲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女儿,她身心疲惫。亲朋好友们劝她放弃,劝她节哀顺变,但这位母亲不愿放手,如果连她都放弃了,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于是,她找到了张亦世。 张亦世正值事业和爱情双失败的低谷,他收拾行李打算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他没精力过问别人的遭遇。 然而,当他见到这个疲惫又脆弱的女人,他有些于心不忍,他决定走之前帮助对方一次。 张亦世借助失踪女孩的衣服和玩具等物品进行卜算,圈画对方的大致位置。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一时半刻很难推算出具体方位。为避免发生大错,他圈出了五个大致方向,用于增大范围。然后,他根据难易程度,从简单到困难逐个地点的寻找线索。 前两个地点,张亦世毫无收获。 他前往的第三个地点正是筒子楼,即使双胞胎姐弟那天没向张亦世约战,他同样会去那个地方。筒子楼曾经发生过一桩小女孩失踪案,张亦世对此格外在意。 遗憾的是,张亦世在筒子楼依然没有收获,他不得不奔向第四个地点,废弃医院。这次,张亦世碰到了极大的麻烦。他没找到有用的线索,还差点把自己和小黑搭进去。 又一次的失败令张亦世沮丧,同时,张亦世又莫名的有种预感,他距离真相不远了。 张亦世的地址推算有一定的时限。一旦过了最佳时间,力量的牵引会逐渐改变,再获取线索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收集五个地点的资料用了一些时间,他前往前四个地点查看又用了一些时间,如今,剩余的有效时间已是屈指可数。 可偏偏,张亦世的当前状态太糟糕,他短时间内再出门走动的可能非常低。更何况,最后一个地点也是最凶险的地点,虚弱的他力不从心。 张亦世答应帮那位母亲一次,他推算的五个地点没能全部走一遍,他的承诺不算完成,寻人有始却没有终。 他给不了那位母亲一个确切的结果,他不甘心。 张亦世和顾长明他们接触的时间虽短,但他不难瞧出,这一人一猫的本事不简单,实力远远高于他。他愿意支付高额的酬劳,恳请顾长明他们替他查看第五个地点。 他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张亦世不敢奢求对方冒险。无论顾长明他们答应或不答应,张亦世都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他会用他的方式报恩。 张亦世开的价格非常高,诚意十足。 只是,顾长明对报酬的高低不感兴趣。他不缺钱,他有房子遮风挡雨,他有存款买菜吃饭,他的生活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顾长明的视线转向秋时,询问秋时的意见,秋时点头,他就点头。 秋时伸了伸懒腰,他慵懒的往顾长明的肩头一趴,尾巴随意的卷了卷顾长明的脖子:“走吧,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出门赚点零用钱。” 他要瞧瞧,哪来的牛鬼蛇神在这座城市搞事情,惹得猫大爷的日子不安宁。 第15章 不会和你抢 张亦世在医院,住的单人病房。 秋时和顾长明到的时候,小黑猫和张亦世的混蛋男朋友都不在,只有矮柜上的一大束红玫瑰格外显眼。 在废弃医院那会儿,黑灯瞎火的,张亦世又裹着斗篷,满脸血迹,秋时没留意对方的模样。 眼下,秋时认真地瞅了瞅张亦世的脸。帅男人之称有点过了,用眉清目秀的大男孩形容张亦世比较贴切,张亦世像是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小青年。 张亦世的枕边放着折叠整齐的黑色斗篷,它是昨晚护住张亦世小命的功臣。没有这件斗篷的保护,张亦世估计得在重症监护室躺好几天。 张亦世没绕弯子,时间紧迫,他简单的向顾长明他们说了说第五个地点的情况。接着,他递给顾长明一个大信封,里面放着相关资料。 十来张照片和几页文字新闻的报告,而对应的地点着实让秋时意外:“学校?” 张亦世点头:“是的,学校。” 他稍微顿了顿,又补充了几个字:“夜晚的学校。” 照片拍的是一所小学,分别对应着学校的大门,新教学楼,旧教学楼等一系列的新旧交杂的建筑。 新教学楼的人多,旧教学楼的人少,自从新教学楼修建完成,学生们的主要课程集中在新楼,年代久远的旧教学楼愈发的冷清破旧。 张亦世调查小学环境的那天,白天一切正常。白天的学校全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开怀的笑声好似一堵牢固的墙,阻隔所有负面的力量靠近。 然而,一到夜晚,学校的气氛截然不同。旧教学楼化身为一只立在黑暗深处的怪物,怪物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张亦世当时大惊失色,他没料到教学楼里竟然有人。 夜色之中的校园,旧教学楼内影影绰绰的人影,人影站在昏暗处看着张亦世,不带感情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 张亦世回想起那时的景象,他脸色一沉:“冷冰冰的注视,让人特别不自在。” 秋时默默地琢磨着张亦世的经历,学校半夜有人?是谁? 这所小学不是寄宿制的学校,下午四点半,学生们放学回家,热闹的学校转眼安静。没了白天的磅礴生机,只剩夜晚的死气沉沉。是谁留在学校? 是某个孩子被欺负,困在教室没能回家?还是有纸人或者其他的邪灵作祟? 这是张亦世推算的凶险地点,撞到不正常状况的可能相当高。 其中,这所学校最不正常的是,秋时和顾长明去过这所学校。他们没在校内溜达,而是在校外的十字路口为齐小叶引魂。 秋时静静的递给顾长明一个眼神,他们此前曾疑惑,齐小叶的魂魄不完整,缺失的部分去了哪儿。如今看来,少了那些会不会是关在了学校里? 顾长明示意秋时别急,他问了张亦世如何运用力量的牵引,又如何借助张亦世的推算寻找具体的方位。 琐碎的问话交给顾长明负责,秋时只需要淡然地蹲在顾长明的肩膀,充当一只乖巧的小橘猫,惹得医生护士们频频回头。 他能为顾长明提供更高的回头率,小橘猫照样能吸引众多的视线。 顾长明反复核对了力量的牵引方式,张亦世从黑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符纸正中的位置微微拱起,包裹着用于感应的主要物品。 时间久了,符纸也染上了难闻的味道,和诡异的紧急出口的味道如出一辙。 牵引是张亦世的寻人手段,他利用这些借来的力量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最终答案。张亦世坚信这次的推算准确有用,第五个地点肯定会有一个结果。 张亦世提醒顾长明和秋时:“夜晚的牵引力量比白天明显,不容易看错。” 这是张亦世连续半夜外出的重要原因。筒子楼那会儿,张亦世本意是通过白天的比试,抓紧时间探查情况,待到入夜,他再悄悄潜入筒子楼。 谁知道,张亦世在筒子楼空手而归,牵引的力量摇摇欲坠,感知的能力大降。 张亦世猜测,筒子楼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故,导致能量的波动剧变,牵引的力量无法维持。 他找不出改变筒子楼环境的原因,他思前想后,放弃了当晚返回筒子楼的决定,他集中精力准备应对下一个地点,废弃医院。 废弃医院的探索过程相当可怕,好在,张亦世最后的结果不算太坏,顾长明两人及时赶到,他和小黑没被束缚在门后。 门后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张亦世不说,秋时也懒得问。 一扇门一条通道,从绿色标识的安全通道,变成红色的禁止通行。怪门从来不是真正的安全,开启生与死的交易通道,哄骗生魂的进入,以达到交换的目的。这般行为恶劣得令人发指。 顾长明把资料重新装进信封,他冲张亦世说道:“我们今天晚上去那所小学。” 既是打探有用消息,给那位坚持不懈寻找女儿的母亲一个交代,也是查看齐小叶的魂魄去向,争取早些复原完整的魂魄。 闻言,张亦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恳求实力不弱的陌生人帮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张亦世曾考虑,假如顾长明他们不同意,他就厚着脸皮联系双胞胎姐弟,替他走一趟夜晚的学校。 筒子楼的对决来自古韵和古远,是双胞胎姐弟实力的体现。他们在观察张亦世的能力,张亦世同样在观察对方的能力,初步判断,姐弟俩并不是满口胡言的骗子。 顾长明答应张亦世帮忙,他收了资料,却没有收取酬劳:“先解决小学的麻烦,别的再谈也不迟。” 简而言之,他们可以先办事后收钱。 顾长明抱着小橘猫,起身要走,病房门冷不丁的推开,某位混蛋男朋友拎着水果走进病房。 混蛋看见房里的顾长明不由一愣,随即他露出极其危险的表情,差点忍不住质问顾长明为什么在这儿,他的眼神里全是“不用说,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有问题”之类的情绪。 顾长明看得出混蛋的心情不爽,不过他懒得解释,别人的男朋友与他无关。 一旁,张亦世有些头疼,他和对方的关系直线跌到低谷,他俩上次通话结束的原因就是吵架,闹得很不愉快。 张亦世厌烦了偷偷摸摸的谈恋爱,他不愿意永远藏在暗处,他渴望光明正大的站在对方的身边。 混蛋却总是以事业和家人为理由,一拖再拖,让张亦世多给他一点时间。 张亦世最生气的是,混蛋竟然相亲,和父母安排的结婚对象吃饭,哪怕混蛋解释说他不会和那人结婚。张亦世怀疑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到明处,永远被摆在见不得人的位置。 他气狠了,也受够了,他不要再在这棵树吊死。他不想听解释,他不想继续耗下去。混蛋给不了他承诺,他就自己自动自觉的滚。 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委托,张亦世相信自己早就滚远了,不会再回来。 这道坎儿翻不过去,张亦世迟早会离开。 这一刻,医院的病房里,混蛋对顾长明说:“我们谈谈。” 顾长明摇头:“不喜欢,不会和你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秋时听得仰头望天花板,别问他,这事与猫无关,用不着找猫一起谈。 第16章 快用钱砸我 混蛋的本名叫做宁许,他的身份是张亦世的男朋友,关系摇摇欲坠,随时一拍两散的那种男朋友。 宁许和顾长明的谈话地点不在张亦世的病房,既是为了不影响张亦世休息,也是避免张亦世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你是不是有和他类似的能力?”宁许问顾长明。 宁许口中的“他”指张亦世,“能力”则包含各个方面。 他不等顾长明回答,又自顾自的往下说:“他接的委托非常危险,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仅凭他自己解决不了,对吗?” 顾长明点头:“是的。” 顾长明实话实说,以张亦世的能力,他卷入这次事件有幸保住小命极其不易。别的事,张亦世根本做不了。 宁许沉默片刻,他表情复杂地打量顾长明几眼:“你的能力比他强,你能帮他,对吗?” 顾长明不在乎对方的眼神,他不慌不忙的给了肯定的回答。 昨晚,宁许没问张亦世为何在郊外,为何受伤昏迷,他沉默的开车送所有人返回市区,给予了应有的信任。 张亦世醒后,许多事对宁许闭口不谈。他俩现在的关系很糟,糟糕到彼此的沟通近乎断绝。 宁许意识到张亦世陷入了危险,他却听不到对方的实话。 张亦世的情绪很淡,淡到不见丝毫波澜,仿佛他的一切都与宁许无关,他们没有再接触的必要。 宁许清楚他俩的问题出在哪儿,但他总是犹豫不决,终于,张亦世放开手放弃了他。 宁许摸出支票本,张亦世一直拒绝和他交谈,他只好请顾长明出手,暂时保障张亦世的安全。 秋时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手里的支票。 用支票砸顾长明? 开什么玩笑,难道某位混蛋男朋友看不出来顾长明这家伙不缺钱? 妄图用钱收买顾长明,愚蠢到了极点,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砸支票就该砸秋时,请一位猫妖出手,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天大机会。 顾长明是有钱人,可秋时是一只缺钱猫,用钱收买秋时保准可以发挥最出人意料的强大作用。 秋时的视线无比火热视线,满满的全是“来啊,快用钱砸我啊”。 顾长明见他这副样子,他笑着伸出手指挠了挠小橘猫的下巴,他对宁许说:“支票给他。” 秋时给了顾长明挠下巴的机会,支票敢不给秋时,秋时铁定秒秒钟炸毛。 宁许愣神,顾长明没毛病?钱多的给一只猫玩,不怕弄丢?顾长明是宠猫,还是对钱压根不在乎? 他不懂猫语,无奈地望着小橘猫伸向他的爪子。一只猫爪报价多少?五千?五万?难不成五十万?这是明目张胆的打劫吗? 秋时收获一枚叠成五角星的空白支票时,他有点懵。 定金到底给不给?他爪子伸出来这么久,五条鲜鱼呢,居然用五角星滥竽充数? 宁许有钱任性也不能这么挥霍,乱给空白支票的习惯得改,万一哪天撞到坏心眼的家伙,填个几万亿,宁许就惨了。 秋时闷闷的收下空白支票,顾长明轻柔的按了按小橘猫的脑袋,他淡淡地说道:“他想要的,未必是这些。” 宁许不清楚秋时想要什么,所以他给错了,宁许清楚张亦世想要什么,他却一直没有给。 依旧是没头没尾的话,宁许转身离开的步子微微一顿,他唇角紧绷,终究什么都没说。 秋时抬头看着顾长明,他面无表情。 这位大兄弟,你以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还好意思教训别人?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 地府的门,一定是秋时这辈子最讨厌的破门,拖得他迟迟没能结婚。 顾长明和秋时再次站在学校对面,不远不近地观察这所小学。 学校的占地面积不大,新修的教学楼在前,崭新的大楼撑起学校的门面。旧教学楼在后,隐在新教学楼的后方,藏起自身的破旧气息。 张亦世提供的符纸,力量轻微的波动,直指这所学校。即使在白天,也有不止一道的冰冷视线落向秋时和顾长明。 旧教学楼的窗边没有人,但秋时知道有人站在那个地方看着他们。秋时和顾长明观察学校的同时,有人也在暗中观察秋时和顾长明。 此前,秋时他们为齐小叶引魂,学校对他俩的敌意还不明显。这次,他们直奔旧教学楼而来,学校释放的铺天盖地的敌意毫不掩饰。 张亦世说对了一部分,夜晚的学校确实比废弃医院凶险得多,远远超过了张亦世的预计。张亦世没挑战学校的险境,是一种幸运。 好在有秋时和顾长明代替张亦世走这一趟,否则任由张亦世独自应对这一切,张亦世也别东窜西逃了,直接躺平等死比较轻松。 秋时和顾长明没在学校附近停留太久,他们打算到了晚上再来仔细查看确切的情况。 顾长明转身之际,秋时眼角的余光意外的瞅到两人,不算熟人也不算完全的陌生人,那对双胞胎姐弟不知为何来到小学的门外。 古韵和古远姐弟俩通过筒子楼的镜子,见到镜面浮现的大鼓,他俩立刻慌忙开溜。他们嘴里嚷嚷着要和张亦世再决胜负,双方却不见再次比试的迹象。 相比比试能不能胜利,秋时认为姐弟俩回家挨揍的可能更大。 只不过,姐弟俩挨揍有,自由同样有。这不,姐弟俩又顺利的溜达出门,他们脖子上仍然戴着羽毛项链,手里却少了小鼓,极有可能被家里的大人给没收了。 双胞胎姐弟围绕学校转了转,两人嘀嘀咕咕的研究什么。他们反复讨论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的轻松,他们打量学校的目光从沉思犹豫转为自信坚定。 姐弟俩的现身,使得旧教学楼不再关注秋时和顾长明,视线进而落在古韵和古远的姐弟的身上。 傍晚,填饱肚子的一人一猫重新出现在小学附近。也许是变天降温了,夜风透着一丝不符合季节的寒冷。 校园内,不安分的气息躁动不已,放在顾长明衣兜的符纸颤抖不停,难闻的味道不断飘向前方的学校。 秋时环顾四周,他们接了一个麻烦的活儿。 这里不是城郊的废弃医院,这是城里的一所学校,别的不说,方圆内的摄像头数目绝对不少。他们进出学校都无法悄然无息。 第17章 陷阱 凌晨,秋时和顾长明进入了静寂的学校。 夜色加深,弥漫在校园内的气息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危险感越来越浓郁。月光暗淡朦胧,一双看不见的大手遮挡了夜幕。 阴冷的夜风团团围住秋时和顾长明,夜风化作利刃,恨不得割得他们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这种程度的攻击能吓唬普通人,对秋时毫无影响。秋时抖了抖橘白相间的猫毛,他皮厚肉粗,遮天蔽日的风刃照样无所畏惧。 他俩没急匆匆的冲进旧教学楼,秋时研究了一会儿教室,他歪了歪脑袋:“每间教室都有‘人’?” 出乎秋时的意料,人影的数量又多又分散。 布局有核心,核心是破局的关键。 筒子楼的核心在四楼的第二间房间,齐小叶的家。废弃医院的核心是围困张亦世的那间病房。 一开始,秋时以为,旧教学楼的布局核心是四楼的某间教室。不曾想,整整一栋楼,每间教室关着的人影数量相差无几。 门里门外的交易,一个比一个难解决。总有那么些恶鬼不安分守己,天天盼着借助怪门的力量,挣脱地府的枷锁。 顾长明探查的结果与秋时一致:“目前看来,每间教室都有‘人’。” 对方采用这种手段耗费他们的时间,不确定敌友,不了解善恶,也许是囚禁此地的寻常亡魂,也许是伪装成寻常亡魂的恶鬼。顾长明的确不好直接动手烧掉这些人影。 遍地的陷阱,布置整座教学楼妥妥的大手笔。 “‘人’太多了,好烦。”秋时生气,他生气对方困住这么多魂魄,生不安宁,死也不安宁。 怪门后方的家伙,心心念念的盼着鬼门不对劲,一天到晚的瞎折腾。 秋时要封门,他一时间不好判断该封哪扇门。 顾长明取出张亦世给的三角形符纸,受到旧教学楼的影响,符纸散发的味道难闻至极,与门后的死亡臭味大同小异。 臭味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它飘进旧教学楼指引方向,它在四楼盘旋。 顾长明看了一眼符纸的指引,他并不准备借助符纸的力量,他从容地烧掉了符纸。 符纸燃烧的刹那,旧教学楼里腾起一股怒意。烧符纸引起楼内的动静,意味着两者具有必然的联系。 秋时懒归懒,他终究是猫妖,眼神不差:“张亦世骗我们?” “不是,”顾长明摇头:“他没骗我们,是他被人骗了。” 不是顾长明小瞧张亦世,而是以张亦世目前的能力,他画的符根本镇不住这道牵引力量。有人故意采用这种方式引张亦世入陷阱,如同在废弃医院的所作所为。 顾长明习惯用燃烧的手段判断凶险,任何东西烧一烧,他就明白相互之间的联系。 他烧掉符纸和符纸内的牵引力量,牵引力量的抵抗格外用力,它企图逃跑,可惜它落在顾长明手中逃无可逃。 不仅如此,顾长明燃烧牵引力量时,他更是沿着牵引力量的那条线烧向了另一边。 教学楼那端的怒意告诉顾长明,他烧到了藏在楼里的某个东西。 牵引力量并不在张亦世的掌控范围内,有人专门提供给张亦世,引着张亦世自取灭亡。 不得不说,张亦世命不该绝,重重陷阱没能困死张亦世。他在废弃医院逃过一劫,在旧教学楼又逃过一劫。 狩猎。 秋时微微眯了眯眼睛,事到如今,这事不再是秋时和顾长明进不进教学楼,而是还有多少人会落入这里的陷阱。 秋时扬起脑袋凝视前方的旧教学楼:“这里的陷阱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半夜的旧教学楼有人,和教室的那些“人”不一样,那是没有呼吸没有生命的“人”,而刚刚走进教室的是有呼吸有生命的活人。 双胞胎姐弟胆子大,不管不顾的冲进旧教学楼。 他们不但进了楼,还相当不怕事的直奔教学楼第四层楼,正是先前牵引力量指的陷阱位置。他们傻头傻脑的一间一间的查看四楼的教室。 张亦世也好,双胞胎姐弟也罢,他们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落入陷阱,被人视作猎物。 小家伙们学艺不精,胆大妄为的半夜蹦跶,张亦世作死,双胞胎姐弟同款的作死。 为此,张亦世险些丢了小命,躺在医院养伤。双胞胎姐弟的处境也不乐观。姐弟俩上次好歹有小鼓撑场面,他们这次双手空空还敢往旧教学楼四楼冲,简直不省心。 秋时心底的疑惑加重:“他们查的会不会是同一件事?” 时间太巧了,两拨人同在筒子楼,又同在旧教学楼。他们在同个时间段,不早不晚的达到同一个地方,调查相同的一个事件。然后,他们面临同样的危险。 怪门试图将他们全部拽到门的另一边。 秋时话音刚落,四楼的两道人影眨眼消失不见。 此刻的凭空消失,最大的可能是双胞胎姐弟陷入了门后的世界,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所以秋时看不见他们在哪儿。 时间紧迫,顾长明来不及从楼梯冲上楼,他托起秋时直直的抛向四楼。秋时借助顾长明的力量猛地往上一跃,他伸出爪子大力地挥向窗户。 “咔嚓”,玻璃表面赫然出现五道贯穿整间教室的裂痕。窗户一阵剧烈的扭动,覆盖在玻璃表面的黑影不甘的怒吼,它们对秋时深恶痛绝。 秋时不理会黑影的吼叫,他果断的又挥了两爪子,毫不留情的撕裂玻璃窗的全部黑影。 同一时间,顾长明出手了,一团团跳动的火苗穿透没有黑影覆盖的玻璃窗,不偏不倚的落进教室,点燃挤满教室的纸人。 秋时看见了困在纸人堆里的双胞胎姐弟,他没轻易进入教室,他在小心寻找那扇门的位置。这一刻的教室门变得十分普通,那扇门居然跑了。 秋时灵敏避开擦身而过的小火苗,他扭头瞪了顾长明一眼。小心点儿,手稳点儿,点燃猫毛怎么办,烧秃太丑了。 顾长明朝秋时张开双臂:“快回来。” 秋时嘴角一抽,他没再和顾长明争执,顾长明的感知向来敏锐。秋时当即一跃,径直扑向顾长明的怀抱,而顾长明接住秋时之后,他当即快步的后退。 一道强势无比的气息在四楼轰然爆发。 “咚”的一声闷响,鼓声震耳欲聋,震碎了双胞胎姐弟身边的所有威胁。鼓声愤怒到了极点,震得旧教学楼摇晃不止,几乎要扯裂这栋楼。 然而,几步之遥,旧教学楼四周的建筑风平浪静,仍在夜色之中沉睡,没受到丝毫影响。 第18章 全部在门后 顾长明退得及时,秋时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鼓声的攻击。 鼓声的破坏力无差别,强势的笼罩整座旧教学楼。这般力量源自大鼓,是双胞胎姐弟的母亲的那一面大鼓。 他们的母亲古宁馨来了。 此次校园探险,古韵和古远吓得不轻,整间教室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纸人。 纸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双胞胎姐弟,她们齐刷刷地盯着姐弟俩,一张张似笑非笑的脸,简直瘆得慌。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时,双胞胎姐弟顿时涌起即将脱困的喜悦。 换作其他时间,他俩面对大鼓妥妥的立马开溜,免得回家挨揍。而眼下,熟悉的鼓声无比亲切,堪称天籁之音。 他们辛辛苦苦的从地狱逃回了人间,鼓声霸道得震碎周遭的一切,协助他们逃出纸人的包围圈。 姐姐古韵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她急忙拉住身边的二弟:“快走!” 她哪里顾得上调查真相,趁着鼓声的震慑犹存,他们能跑多远跑多远才是正事。她现在特别想回家,即使回家挨一顿胖揍,都比留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好。 双胞胎姐弟自深深的惊恐之中回过神,他们心急火燎地逃离第四层楼。 只不过,他们从四楼跑到三楼后,接着,他们又从四楼到三楼,如此往返多次。双胞胎姐弟发觉不对,他们多半又不幸的遇到了鬼打墙。 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竖着一面大镜子。镜中的朦胧黑影静静的对着上楼下楼的双胞胎姐弟,黑影的嘴角朝两侧一裂,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双胞胎姐弟在镜子前方往返的次数越多,黑影越是清晰。这会儿,黑影一点点的钻出镜面,黑影伸长胳膊,企图抓住双胞胎姐弟的胳膊,不许他们逃走。 秋时出手帮了一次,他自然不介意再帮第二次,助双胞胎姐弟尽快逃出旧教学楼的困局。 然而,不待秋时有所行动,顾长明轻轻地按住小橘猫的爪子:“放心,不用我们出手。” 而且,他们该走了。 顾长明说着再次快步后退,在夜色的掩盖下,他泰然自若的退出了这所不平静的小学。 顾长明抱着小橘猫撤离时,一道人影焦急的跃入校内。 那是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子,她的相貌与双胞胎姐弟相似。她身穿米色长裙,长裙绣满了各类虫兽图案,她的腰带悬挂一串腰铃,手持一面大鼓。 她是古韵和古远的母亲。 女子正面旧教学楼,她瞅见被困的子女,她面带怒意:“一群恶鬼,无法无天,该死!” 鼓声随着她的话音再次响起,旧教学楼内的腥臭味翻腾不止,气势汹汹,冲着女子大声咆哮。 一场激烈的对峙不可避免。双胞胎姐弟的家人到了,他们安全了。 出了学校,顾长明拨通了张亦世的电话。虽是半夜,张亦世却清楚顾长明他们今晚的安排,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急等待顾长明的消息。 张亦世紧张地问道:“学校的情况怎么样,有线索吗?” 短暂的沉默,顾长明平淡的回答:“那里是陷阱。” “陷阱?”张亦世声音不由提高,他的心情瞬间无比复杂。他无意间把顾长明和秋时推进了陷阱。 下一秒,顾长明补充道:“针对你们的陷阱。” 张亦世困惑,他冷静小会儿,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 除了他以外,还有谁,都有哪些人被算计了? 顾长明没有隐瞒答案,除却张亦世,古韵和古远姐弟俩同样是对方的目标。 双胞胎姐弟落入四楼的陷阱,他们困在教室里被纸人包围,密密麻麻的纸人填满整间教室,形势凶险万分。 遗憾的是,秋时和顾长明没能找到那扇古怪的门,怪门发觉有危险溜得飞快,他们没机会封门。旧教学楼的布置,教室里是纸人,楼梯间有镜子,一不留神就陷入鬼打墙的困境。 双胞胎姐弟的家人已经赶到学校救他们,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要是张亦世今晚贸贸然的踏进旧教学楼四楼,又没有厉害的长辈及时救援,张亦世估计真的要完,逃不出劫难。 结束通话后,顾长明抱着懒得动弹的秋时回到家中。 接下来的几天,张亦世没再联系他们。等不到张亦世的消息反馈,秋时把这事放在一边,他和顾长明回了一趟筒子楼,关心齐小叶的近况。 鸦九整理的日常观察报告里,齐小叶家里的争斗时常发生,齐小叶通常占据上风,她一时半会没有消亡的危险。 齐小叶足以镇压屋内的纸人和镜子,斩断生魂和亡魂的交易通道。某种意义而言,齐小叶有资格称为筒子楼这条通道的守门人,维持通道稳定,防止灾难发生。 若是齐小叶的魂魄完整,她的实力必定更强。 秋时蹲在筒子楼的怪门前方,他难得的表情严肃,他的爪子抓着一团橘黄的光芒,思考破坏怪门永绝后患的可能。 他高高的举起这团橘光,正要狠狠地砸向怪门,尝试破坏的威力,门后方冷不丁传来惊呼。 “不要砸,不能砸,我们还在门后面!” “千万别砸坏了门,不然我们就出不来了!” “喵,喵喵喵!” 秋时茫然:“……” 怎么回事?他砸门还砸出了幻觉? “喵喵喵”叫声的什么鬼,门后的喊话有点多,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一天到晚的哪来这么多的糟心事? 提醒了又提醒,不要逞能不要强行出风头,偏偏没人听。恶鬼是那么轻易就能招惹的吗,黑心的坏蛋是那么轻松就能战胜的吗? 这下栽了吧,沦为对方手里的人质。 人质有张亦世和小黑猫,古韵和古远姐弟俩,以及他们的老妈古宁馨,他们全部在门后,全军覆没,惨得不能直视。 秋时倍感头疼:“怎么办?”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小家伙不省心,大人也这么不省心。 古宁馨救自己的子女,怎么把自己救到门后。张亦世联系双胞胎姐弟询问缘由,怎么也把自己和小黑猫询问到了门后。 秋时有预感,封锁的怪门不能再开,或者说是不能再通过秋时开启怪门,门上方的指示灯红得滴血,开了绝对要出大事。 他冲着怪门喊道:“这扇不能开。你们从哪扇门进去,就从哪扇门出来。” 对此,张亦世相当无奈:“我们找不到最初那扇门的位置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他们从这扇门出去最方便。 然而,无论秋时还是顾长明,他们都没有解开封锁的想法。顾长明忽然问了句:“你们进了旧教学楼的那扇门?” “你们”毫无悬念是门后的几人。 “是的,就是那扇门。”门后的张亦世叹了口气,他们以为大伙儿齐心协力就能消灭隐患,哪知道全折在这儿。 张亦世没解释原因,他问道:“能不能打开这扇门?我们需要从这里出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长明的回答异常坚决:“不能。” 这扇门说了不能开就是不能开。问他和问秋时,答案都一样。顾长明知道张亦世几人情况危急,得尽快救援,可这不是解开封锁的理由。 片刻,顾长明对张亦世几人说道:“你们再坚持一会儿,留在原地别乱跑。我们从旧教学楼的门进去,救你们出来。” 顾长明不提能否找到对方,纵是门后的世界危机重重,他有信心判断这扇门的位置。门锁融入了秋时的力量,这就是最好的指引。 第19章 守门人 秋时路过齐小叶家门外,他喊道:“我们去学校一趟,你要去吗?” 学校不是安全场所,那里对齐小叶的影响极大。他有必要征求齐小叶本人的意见。 齐小叶的一缕魂魄时隔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不必再在学校附近徘徊。她是留在家中,还是冒险前往学校一探真相,由齐小叶自己决定。 秋时原以为年幼的齐小叶不会选择冒险,岂料齐小叶的态度坚决:“我和你们一起去学校。” 一阵乱响,紧闭的房门打开。屋里的景象触目惊心,墙壁布满抓痕,贴在墙壁的纸张全部撕碎,穿衣镜倒在地面,镜子碎成无数块。所有的一切,彰显着战况的惨烈。 屋里隐约可见两道鬼影,一道鬼影悬吊在天花板,一根麻绳紧紧地捆住他的脖子,他拼命的挣扎,却解不开绳子。一道鬼影蜷缩在床脚,她惊恐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不停的尖叫,发泄内心的恐惧。 他们是齐小叶的父母。 房门打开后,一道黑影移到顾长明的脚边,就像她一开始跟着他们回到这里一样,她会继续停在他们身后,化作那一道静悄悄的影子。 和来时略有不同,回家路上的齐小叶身影模糊不清,直到她进入筒子楼,她才逐渐清晰。而现在,即使顾长明走出筒子楼,他身后的影子并不会因为离开而再次变得模糊。 齐小叶的影子依旧清晰,只不过,她没了房间里的凶狠,她还是从前的她,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乖巧的跟随顾长明前往学校。 她短暂的平静时间仅限于路上,她越接近学校,她越是狂躁,学校勾起了某些痛不欲生的记忆。 顾长明迈进旧教学楼的瞬间,秋时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抑。 旧教学楼的教室不是单一的个体,它们形成了整体,所有教室全部转换为怪门的某一部分。一旦有人踏进这栋楼,就相当于接近那扇怪门,四楼对应的教室,则是走向陷阱深处的道路。 答案就在那扇门的后面。 秋时的视线扫过四周,黑暗之中有数不清的视线落向他们。 他最初的判断没有出错,每间教室都有“人”,他们长久的停留在这个地方,他们不知被困多少年,不知从哪儿来,不知往哪儿去。 黑暗中的那些“人”,他们有心拉走齐小叶,成为众“人”的一员,他们又有点忌惮。 他们不靠近齐小叶勉强可以保障自身安全,一旦他们迈出一步,不止齐小叶,那一人一猫也会毫不留情的撕碎他们,眨眼灰飞烟灭。 诡异静谧的氛围里,秋时和顾长明轻轻松松地来到四楼。 齐小叶的影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复存在的那些岁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长大了,她的气势随之变强。 四楼的教室,双胞胎姐弟曾经进入的那间教室,怪门回来了,就像是它从来没有离开过,也许它早就猜到秋时他们要来,提前在这个地方等待。 门的上方,指示灯的颜色不再需要掩饰为绿灯。晃眼的红灯流淌鲜血,几乎染红整扇门,致命的威胁直线飙升。 无视怪门的嚣张,顾长明淡然地推开了那扇门。 “吱嘎”一声,破旧的血红大门缓缓的打开。门后的世界一片血红,无穷无尽的朦胧黑影站在血红的雾气之中,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顾长明问道:“怕吗?” 秋时抬起爪子拍了拍顾长明的脸:“你觉得呢?” 当初,他和顾长明站在巨大的鬼门前方,他都不怕。 陈旧鬼门替换的漫长岁月里,群魔乱舞,胡作非为的恶鬼陡增。秋时清楚顾长明的责任重、压力大,他从不逼迫顾长明放弃这个任务,过清闲的生活。 他一直陪在顾长明的身旁,艰难困苦一起扛。 一年又一年,当年写的请帖都旧了,他们的婚宴还没有办。说好了要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别说一窝喵崽子,秋时连自己的尾巴都弄没了。 他是九命猫,尾巴是他一生的修为。面临顾长明和尾巴之间的抉择时,秋时毫不迟疑地选择前者,他保护了过鬼门出意外的顾长明,护得顾长明的周全。 他不后悔,失去了尾巴,终有一天还会再有,他失去了顾长明,就什么都没有了。 秋时没料到他们迈过这道坎儿,顾长明只不过是回地府一趟,顾长明再回来的时候,魂魄也变得咯嘣脆,三魂七魄说碎就碎。 某位运气不佳的实习鬼差,也是说局部失忆就说局部失忆。 等到鬼门替换结束的那一天,秋时一定要亲自给阎王写一份抗议信。这破门太坑,建议下次类似任务别再安排给顾长明,作为顾长明家属,他拒绝接受任务。 顾长明进入怪门之后,又是“吱嘎”一声,怪门在他的身后徐徐合拢,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秋时贴紧顾长明,他警惕地打量前方的血红世界,雾气里的影子看不清虚实,敌人的具体数量未知。单凭肉眼可见的这部分来说,秋时和顾长明要快速有效的全灭敌人,几乎不可能。 站在血雾中的黑影有所顾虑,没马上靠近秋时他们,黑影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秋时环顾四周,他终于明白黑影在忌惮什么,黑影没上前的原因是齐小叶。 齐小叶迈进血红世界,她的身体再次发生改变。齐小叶不再是地面的一道黑影,她显现出完整的模样。 她长大了几岁,身穿一条黑色的长裙,裙摆绣满红艳的彼岸花花纹,鲜艳的颜色融入这片血雾。她的手腕缠绕一根细绳,绳子穿着一块小巧的令牌。 令牌的样式和鸦九的令牌有些相似,两块令牌对应的身份有差异。 鸦九的令牌刻着“实习鬼差”的文字,齐小叶的令牌表面的符号是一扇门,刻着“守门人”三个字。 秋时询问眼神投向顾长明,等待顾长明给出解答,每一批守门人都是由顾长明亲自安排。 遗憾的是,顾长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一字半句的解释。三魂七魄受损的顾长明不清楚答案,他不能为秋时解惑。 秋时对齐小叶的相貌变化没多评价,他顺着齐小叶的视线看向远处,那里有吸引齐小叶的东西。 他大致能感应到自己的力量波动,以此判断筒子楼的怪门位置,他想去的地方正好和齐小叶想去的地方一致。 第20章 复制了一份 秋时一边沿着感应的方向往前走,他一边观察齐小叶的变化。 顾长明早在进入怪门之初,他就点燃了引魂的蜡烛,为齐小叶找寻丢失的魂魄。蜡烛的火焰从最开始的微弱渐渐转为明亮,证明齐小叶的引魂很成功,她的魂魄正在回归。 齐小叶的魂魄越是趋于完整,她的身影越是凝实,她的力量也越发强大,远超寻常的鬼魂。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齐小叶的实力增强,她的状态却反常的变得不稳定。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无比驳杂,它们随时可能压碎齐小叶的魂魄。 周围的人影对齐小叶的忌惮陡增,无数人影在瑟瑟发抖,他们深深的惧怕这种状态的齐小叶。 齐小叶一脸痛苦,她的气息混乱到了极点,内外两道力量强横的拉扯她的身体,要撕碎这一层脆弱的躯壳。 她昔日里丢失的魂魄,困在这个古怪的血红世界,只要引魂的仪式不停止,齐小叶就有希望找齐全部的魂魄,重新成为完整的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齐小叶极有可能爆裂而亡。 是继续引魂,补全完整的自己,还是结束引魂,维持年幼状态,获取存活的机会? 秋时和顾长明没有替齐小叶做决定,选择的权利只属于齐小叶自己。 齐小叶沉默小会儿,缓缓说道:“我想要找回当年遗失的那个自己,但我知道,我再往前走,我注定灰飞烟灭,什么都得不到。” 她要是强撑着继续前行,她恐怕连最初的那缕魂魄也保不住,面临彻底消亡的危险。这不是她需要的结局。 她对顾长明说:“我支撑不住了,我会告诉你,请你切断引魂。” 这些驳杂的力量容易失控,她目前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压力,只是,她还想再试最后一次。 齐小叶没走多远,她再次停下脚步。她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再也挪不动分毫。 此刻的齐小叶模样吓人,她的身体维持不住原本的形态,看不见的内力和外力拉扯得她完全变形,上一秒她的手臂扭曲,下一秒她的脑袋移了位置,她俨然一个怪物,濒临破碎的怪物。 “我不能再走了。”她说。 顾长明闻言掐灭了蜡烛火焰,停止引魂。 火焰熄灭的那一刹那,扭曲变形的齐小叶忍不住大声叫喊,她双手紧握,强行压制来自身体和内心的双重痛苦。她拼命的挣扎,凄惨的叫声穿透这片血雾,吓得血雾里的人影惊慌逃窜。 齐小叶的意志超乎寻常的坚强,她没有被剧痛打败,当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竟然成了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自己。 一个她仍是多年前失踪时的相貌,是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另一个她则是多年以后的自己,她长大了,她身穿黑裙,她手腕的细绳挂着小巧的令牌,她是守门人。 两个她,都是她。 小女孩的齐小叶一如既往的普通,她的心愿仅仅是回家。长大后的黑裙齐小叶,她的身份特殊,她的力量不同寻常,她有她的职责。 自从齐小叶一分为二,黑裙齐小叶的吸取力量不再艰难,她不会扭曲变形,她不会和血红的世界格格不入,她快速的适应这个地方。 她此前之所以承受不住血红世界的力量,是由于年幼的齐小叶,当黑裙齐小叶和年幼齐小叶分开,黑裙齐小叶可以轻松的行走在血红世界里。 有了黑袍的齐小叶领路,秋时他们赶路的速度大大提升,而筒子楼的那扇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一路,秋时暗暗地打量年幼齐小叶多次,他也打量黑裙齐小叶多次,极力思考两者之间的联系和差异。他记得替换鬼门的原因之一,是鬼门会割裂魂魄,同个魂魄一分为二,造成地府秩序的混乱。 秋时有些理不清头绪,又不好直接询问顾长明。为了彼此的安全着想,适当的闭嘴非常有必要,维持顾长明全知全能的有利状态,而不是泄露顾长明三魂七魄受损,他记忆有缺失的秘密。 一扇血红的大门旁,秋时终于见到了张亦世几人。 秋时看清张亦世模样的那一秒,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秋时面前出现了两个张亦世,一个披着黑斗篷,一个穿着病号服,两人大眼瞪小眼,警惕的盯着对方 两人都是张亦世,两人又各有不同,类似于年幼齐小叶和黑裙齐小叶的区别。一个属于门外的世界,一个属于门里的世界。 不单单是张亦世,双胞胎姐弟的情况与张亦世一模一样。 他们莫名其妙的被复制了一份,包括他们的母亲古宁馨,也没能避免一分为二的命运。 秋时恍悟,张亦世他们为什么心急火燎的要开门出去,任谁面对另一个自己,恐怕都得抓狂。 同样的,秋时无比庆幸他和顾长明不开门的决定。他们若是当真开了门,两个张亦世,两对双胞胎姐弟,他们救谁出去,又留谁在血红世界?谁正常,谁不正常,谁能分辨得清? 秋时下意识的瞅了瞅四周,好在这个鬼地方没有冒出一只和他相同的橘猫,猫妖不接受轻易复制。这儿没有多余的秋时,也没有多余的顾长明,一人一猫,依旧是一人一猫。 鬼门刚显现异样的时候,秋时和顾长明就不可避免出了状况,后来,地府着手消除了他们身上的各种隐患,使得他们不再有复制一份的尴尬。 筒子楼的怪门近在咫尺,由谁出门,又该怎么出门成了难题。黑裙齐小叶没发表意见,年幼的齐小叶也不说话,她们一左一右的守在门边。 秋时不明白齐小叶举动的意思,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挠了顾长明一下,催促顾长明赶紧想办法。 张亦世几人的情况和齐小叶不同。 长大后的黑裙齐小叶,她的手腕系着一块令牌证明身份。张亦世他们没有这种待遇,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没有任何令牌表明他们具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新身份。 按照顾长明一贯的判断方法,顾长明向来是烧一烧,然而,把所有人烧一烧,很容易烧出麻烦。鉴定了真假,却把人给烧没了,这样得出的真假毫无意义。 第21章 这扇门交给你 前方的怪门融入了秋时的力量,可以直接定位筒子楼。 顾长明的记忆有损失的秘密,顾长明知道,秋时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 黑裙齐小叶系在手腕的令牌有“守门人”的字样,年幼齐小叶的家住筒子楼,顾长明有必要赌一次,赌齐小叶负责守的门是面前的这扇门。 顾长明对齐小叶说:“这扇门交给你。” 黑裙齐小叶点头,她坦然接受顾长明的命令。她的视线移向秋时,等待秋时抽走封住门锁的橘光。没有外力介入,她才能彻底的接管这扇门。 秋时有些不安,失去他的力量阻拦,他害怕怪门产生某些不好的变化。他犹豫两秒,终是信赖顾长明的推断。 一团橘色的光芒飘出门锁,怪门眨眼间血气缭绕,浓烈的血气在怪门表面刻下一道又一道玄妙的花纹,组成一个狰狞的鬼头。 黑裙齐小叶手腕的令牌光芒四溢,令牌的光芒和怪门的光芒缠绕。随后,令牌表面的门的图案,转为眼前的怪门模样,直至两扇门彻底重叠。 黑裙齐小叶的使命诞生,从此以后,由她镇守这扇门,由她抵挡妄图接近这扇门,逃出这扇门的邪念,直到任务结束为止。 守门人的身份确认,黑裙齐小叶分布在血雾各处的魂魄悉数回归。她慢慢闭上双眼,整理遗失的记忆。她和年幼齐小叶分开了,某些变故导致她们不再适合重新合为一人。 黑裙齐小叶确定守门人职责的那一秒,顾长明脑海中闪过一些景象,同他和秋时有关。 这会儿,有太多外人在场,不是和秋时讨论这些过往的好时机。顾长明话题一转,转向筒子楼,由齐小叶汇报这些年的种种变故。 齐小叶早该成为筒子楼这扇门的守门人,阻止鬼门泄露的驳杂力量污染外面的世界。谁知道她中途遭遇意外,迟迟没能完成守门人的任务。 齐小叶的运气不好,年幼时期的她刚刚有觉醒的苗头,家里一反常态的变故不断。 如今想来,齐小叶怀疑自己的守门人身份提前泄露,引来了某些人的算计。有人企图借助鬼门混乱期的力量谋取私利,他们不允许守门人的存在。 齐小叶的父亲欠了一大笔钱,放债的人借机绑架齐小叶。可惜,对方没能成功。 齐小叶的母亲有一个情人,这个情人要利用齐小叶的生命威胁齐小叶的母亲。可惜,对方还是没能成功。 她躲过了一次两次,她的好运却没有持续到最后。 那天放学后,齐小叶站在十字路口等着过马路,她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来自她的同桌。她下意识的回头看,没有看见任何人。 齐小叶的意识很快模糊,她隐约见到满脸笑容的同桌,对方欣喜地拉住她的手朝着学校走。同桌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和齐小叶分享,秘密就在旧教学楼里。 她不断的挣扎,她不要去旧教学楼,她莫名的感到那里有危险。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同桌拉扯她胳膊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无形的力量强行拽着齐小叶进了学校,同一时间,一缕飘忽的气息停留在十字路口。 那道气息想过马路,想回家,可偏偏她太虚弱了,她哪儿也去不了。她浑浑噩噩地徘徊在路口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引魂的火焰点亮,为她指引方向。 另一边,齐小叶被拽进旧教学楼,她见到遍地的黑影,每间教室都有,黑影发疯地拉扯齐小叶,恨不得将她撕得粉碎。 齐小叶不顾一切的反抗,她很害怕,黑影在夺取她的某些东西,属于她的绝对不能弄丢的东西。 她不可以输。 齐小叶心一横,她一头撞进那个血红的世界。 强大的冲击使得她瞬间散成无数碎块,零星的分布在血红世界的各个角落。对方没能在她这儿得到多少好处,而她再也不是原来的她。 直到顾长明出现,他带来了年幼的齐小叶,黑裙齐小叶依附最初的气息,她重新在血红世界凝聚。 分开容易,聚合难。分散的力量面临污染,无比驳杂,昔日的齐小叶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驳杂力量,她不得不分为两人。 鬼门混乱造成的影响一如既往的严重。 幸好齐小叶剩余的一缕魂魄在外,她没有彻头彻尾的迷失自我,她残存着些许念头,以至于筒子楼的这扇门避免了完全沦陷的厄运。 奈何守门人不在,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这扇门的情况注定越来越糟糕。门上方的灯对应了门的当前状态,绿灯是可控,红灯意味着这扇门失控。 被污染的力量不断的外溢,加速破坏亡魂道路的稳定,对正常的人类世界造成恶劣影响。 通常情况,守门人往返门的两边,即生死两界,担任守护职责。 黑裙齐小叶和年幼齐小叶虽已分开,使得她往返的能力受限,不过她有解决的办法。黑裙齐小叶留在血红世界,守在门后,年幼的齐小叶返回筒子楼,由她守在门前,里外各一人,镇守怪门。 一个自己不能完成任务,就由两个自己齐力完成,扛起肩头的重任。 秋时得知齐小叶早些年的遭遇,他很是感叹这个小女孩的不幸。要不是齐小叶有守门人的任务在身,她的一生也许能宁静而平淡。 由于黑裙齐小叶拥有筒子楼守门人的身份,她借助怪门足以准确判断每人的状态,谁被驳杂的力量污染,谁又正常。没污染的魂魄尽快送返门外,剩余的魂魄不准擅自离开,这是齐小叶的职责所在。 因此,秋时和顾长明此行,他俩相当于只救出了一半的人,留了一半的人在门后。 秋时和顾长明出了筒子楼,他们没在城里转悠,而是直接回家,跟着他俩一道回去的还有张亦世几人。 看着数量增加的客人,秋时一脸淡定。家里有借宿的鸦九和乌鸦,也不差再多几个人睡地铺,随便这些人怎么折腾,反正没人和他争抢猫床。 小黑猫向来听话,他一直乖乖的睡在张亦世的枕边。 客厅里,古宁馨陪在两个孩子的身边。她先给家里打了电话,免得家里人担心,之后,她一边安慰情绪低落的古韵和古远,一边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尽管他们走出了那扇门,在诡异的血红世界,还留有另一个他们,那是他们原本的一部分。 魂魄一分为二的场景匪夷所思,古宁馨勉强能维持情绪稳定,她身边的两个小家伙终究太年轻,他们无法冷静。 他们忧心丢失的另外的自己,他们害怕将来数不胜数的变故。 距离母子三人不远,是沉默良久的张亦世。张亦世一次次拿起手机,又一次次纠结的放下手机,他始终没有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累了,他疲惫不堪,他的生活一团糟。看不到前景的恋情,犹豫不决的恋人,如今他还得面对魂魄一分为二的自己。他活得很失败,他还拖累了陪在自己身边的小黑。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张亦世盯着通讯录好一会儿,他删掉了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然后按下了关机键。 没有以后,不想再谈以后。 第22章 一定帮你找回来 晚些时候,秋时家的客人又多了一位,宁许来了。 宁许找不到张亦世,他联系了顾长明。秋时看在自己收了对方一张空白支票的份上,他大方的提供了张亦世的坐标。 张亦世和宁许在秋时家里闹分手,秋时表示阳台借给他们用,冷战也好,吵架也罢,随便他们发挥。 这两人没吵架,直接进入冷战阶段。他俩一人坐在沙发的一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看得秋时牙疼。 秋时不懂,一天到晚吵吵吵的有什么意思,他和顾长明就不吵架。以前顾长明事事顺着秋时的脾气,秋时说什么就什么。 而现在,顾长明的三魂七魄出了一点儿状况,秋时又失去尾巴导致修为降低,他俩最大的矛盾估计是顾长明限制秋时的食谱,避免秋时乱吃东西肚子痛。 当然,秋时和顾长明是到了即将宴请宾客的那种关系,与张亦世他们至今不公开的恋情截然不同。 入夜,秋时趴在猫床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进入梦境的顾长明眉头微皱,他的呼吸有点不稳。 顾长明站在一扇血红的大门旁,他推开门,正要离开这个地方。鬼门毫无征兆地晃动了几下,顾长明的头突然一阵剧痛,突如其来的灾祸险些要了顾长明的命。 片刻后,顾长明茫然地站在门外,他恍惚记得自己要见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然而,剧痛令他忘却了对方的身份。 待到疼痛稍微减轻,顾长明打量四周。他站在一处如同废墟的地方,他浑身不舒服,他得尽快找人问路,走出这里。他没走多远,他找到了一只猫,一只橘白相间的小橘猫。 小橘猫蹲在断墙默默地看着顾长明,直觉提醒顾长明,他应该走上前,对方知道答案,知道他该去哪儿他该找谁。 顾长明忍不住多看了小橘猫几眼,他好像不认识这只猫,他好像又认识这只猫,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的视线落在橘猫身后,他没来由的心疼,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有一条假尾巴。猫有尾巴,修为高的九命猫更是有九条尾巴,匪夷所思的是,面前这只猫妖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尾巴。 顾长明心底一阵难受,那条假尾巴不适合这只橘猫,那条假尾巴不该出现在对方身上。 顾长明揪掉那条不相符的假尾巴,小橘猫生气了,对方一把抢过假尾巴抽了顾长明一下。 小橘猫的力气不大,更不致命,可就在尾巴碰到顾长明的瞬间,顾长明愕然听到断裂的声响,他的三魂七魄碎了。 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他的魂魄出了问题。 顾长明倒地的那一刻,他看见那只小橘猫惊慌地拦住“胎光”碎片,拼命的护住他的生命。 在小橘猫留下“胎光”碎片后,别的碎片飞走了,转眼失去踪影。顾长明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昏厥,他要知道魂魄碎片的去向。 他看见,他的魂魄碎片化作一道道的光芒,朝着四面八方飞远,飞去不同的方向,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看见“爽灵”的碎片飞到筒子楼,飞进四楼的一扇怪门。 不单单是“爽灵”碎片,其余碎片的目的地全都相同。哪怕它们一开始的前进方向不同,它们最终的落脚点却是一致,它们穿过分布各处的怪门,落入一片血红的世界。 魂魄碎片快速凝聚,组成一道血红人影,他和顾长明曾经见到的,脱离他身体的血红人影一模一样。血红人影不甘心,即使他被地府镇压回来一次,他还是不肯放弃。 合二为一的魂魄,他才是这副身躯的主人,凭什么是门外的顾长明。 血红人影察觉顾长明的视线,他抬眼凝视顾长明,他浑身血气翻滚,恨不得彻底的吞没顾长明。被鬼门影响分开的魂魄,再次融合仍有无尽的隐患。 一时间,顾长明身陷血海,他呼吸不畅,难以挣脱桎梏。 “顾长明,醒醒。” 催促的话语忽地传到顾长明耳边,有什么落在他的脸颊。顾长明费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小脑袋凑到他跟前,小爪子不满的踩了踩他的脸。 “太阳都晒到床上了,你还在做什么梦。”小橘猫又在顾长明脸上踩了两下,“我肚子饿了,赶紧准备早饭。我要吃肉,吃肉。” 秋时丢下话,跳到窗台晒太阳。他背对顾长明,偷偷地抹了一把冷汗。 昨晚,反常的顾长明吓得秋时不轻。秋时睡到半夜猛然惊醒,空气泛着丝丝缕缕的血红,散发出阵阵的腥味。这些变故来自顾长明。 顾长明身体紧绷,他全身发冷,眉头紧锁,他陷在梦境同某些力量较劲。秋时不知道顾长明梦见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梦里的对手非常难缠,顾长明没能占据优势。 秋时没来由的心慌,顾长明要是争输了,他会不会从此一睡不醒?又或许,重新睁开眼的顾长明不再是顾长明,成了其他人? 顾长明的三魂七魄碎裂令秋时头痛万分,他绝不接受变故接二连三的往外冒。顾长明再丢失记忆折腾成陌生人,他们这婚还结不结了。 秋时不再迟疑,他拼死拼活的抽碎弥漫四周的血气。 事实证明,秋时的战斗力不差,他抽散屋里的血气,抽得血气再也无法聚集,结束了顾长明的噩梦。 伴随着血气的消散,顾长明的呼吸平稳了几分。 秋时趴在顾长明的胸口,他松了口气。不合格的伴侣,一天到晚让猫担心。 他和顾长明当初受到的鬼门影响明明已经消除,为什么顾长明附近又浮现这些不祥的血气。难道那破门又出故障了,这个可能非常大,糟心。 顾长明坐起身,他看着蹲在窗台的秋时。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秋时看到“爽灵”碎片飞走的方向,他们沿着正确的方向找,却不见收获。 不是碎片难找,也不是他们找的方向不对,而且他们错估了魂魄碎片的情况,有人和顾长明抢夺魂魄碎片。 要抢走他的记忆吗? 顾长明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记起一些事,小橘猫的另一幅模样,那是他熟悉的亲密的恋人。任谁也不能抢走属于他的一切。 顾长明走到窗边,他低头,在小橘猫的头顶落下一吻。 就算他的生活面临不可控制的变故,只要他身边有这只小橘猫,对方就会及时把他从噩梦里唤醒。 他许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们会有很多的孩子,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他写好了喜帖,却迟迟没实现诺言,让对方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秋时头顶被吻,他纳闷的扬起脑袋,顾长明今早起床又是什么鬼画风?做噩梦做的更傻了? 他刚仰起头,顾长明再次低下头,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小橘猫的鼻尖:“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们的往事。” 陪伴在他身侧,不离不弃的恋人,为了保护他而失去了尾巴,失去了化形的能力,顾长明轻声说道:“一定会帮你找回来。” 无论是尾巴还是化形能力,以及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全部都要找回来。 “找什么?”秋时迷茫。顾长明是不是还没睡醒,自言自语的念叨。 秋时从来不怕明着来的艰难险阻,他对自己有信心,他能叫醒顾长明一次,他就能叫醒顾长明两次、三次以及无数次,护着这个人的周全。 顾长明走进厨房准备早饭,秋时难得的没有跟过去转悠。 他抬起爪子揉了揉脑袋,真的是,家里这么多客人,顾长明大清早亲亲抱抱的影响不好。 不过,亲一亲确实会让心情好起来。 第23章 争夺资格 张亦世几人暂住秋时家,短时间没问题,长时间的或者永久的睡客厅,根本不是出路。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他们的后续隐患实在太多,承受不住一次次的累积。趁着大家现在还有时间和力气挣扎,不如尽早动手,正确出击,麻烦解决一个算一个。 秋时的爪子戳了戳顾长明的胳膊:“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帮助张亦世他们快些度过难关? 秋时见不得家里每天愁云惨淡的气氛,严重影响食欲。 顾长明如实说道:“短期内取回另一半的魂魄,很难。如果只是暂时维持魂魄的稳定,那就不难。他们大可以尝试齐小叶的方式。” 两部分魂魄的长时间分割,必定导致后续影响愈发糟糕。既然做不到立刻融合魂魄,不如先后退一步,建立起两部分魂魄的联系,拉近相互间的距离。 一如齐小叶那般,齐小叶身为守门人,她守护在筒子楼怪门的两侧,门内门外各有一个她。彼此之间保持基本的联系,稳住她的魂魄情况不再持续恶化。 张亦世他们比齐小叶有优势,齐小叶小时候遭遇变故,她的神魂受创很深,魂魄分割的岁月久远,稳固魂魄不轻松。张亦世他们的神魂刚刚一分为二,他们越早取得相互间的联系,越早稳定状况。 同时,张亦世他们也存在不少的劣势,他们没有名正言顺的守门人身份。他们不是地府挑选的守门人,他们必须自己争夺这个资格。 顾长明建议,从这座城市的怪门着手,尤其是迄今为止没有出现守门人的怪门。 张亦世选废弃医院,双胞胎姐弟选小学旧教学楼,那是他们第一次进入怪门的地方,成功的概率比别处稍微高点儿,遇到意外的可能低一点儿。 张亦世几人稍作商议,他们给了顾长明和秋时明确的答复,他们必须争取到守门人的身份。 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秋时家里。眼下,顾长明为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他们总得去试去闯,给自己的将来争取一丝可能。 张亦世孤家寡人,没多少牵挂,他决定立刻赶往废弃医院,拼搏自己未来的道路。 双胞胎姐弟则表示,他们不能马上去旧教学楼,他们和母亲回家一趟,家里有些人要见,有些事要处理。 张亦世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他披着黑色斗篷,带着小黑猫先行一步,直奔废弃医院。秋时和顾长明同行,以防不测。 宁许得知消息,他主动提出开车接送他们。一路上,宁许一言不发,他默默地握紧方向盘,无关的话一字不说一字不问,他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张亦世没有和宁许说话,不说他们的以前,也不说他们的以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黑猫,他进入废弃医院只为调查真相,谁能料到,真相未能查明,他反而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此行,张亦世对自己的要求,最低限度要获得临时身份。类似鸦九的实习鬼差,张亦世至少要成为实习守门人,他才有机会一步步的继续前行。 车停在废弃医院的门外,宁许没和他们一同进入医院。张亦世不同意宁许跟着,宁许也没有强求,他不具备对抗怪门的实力,他帮不了张亦世。 宁许目送张亦世走进废弃医院,他站在车旁,他眼底的神情变化多次,流露出一丝懊恼。失去的机会不再回来,有些话说不了了。 秋时没空关注宁许的心情,现在不是讨论宁许和张亦世感情走向的时候。他趴在顾长明怀里,拽了一把顾长明的衣服:“说实话,你心里有底没底?” 守门人的资格如何获取?解封这扇怪门会不会引发大灾难?这些事,顾长明心底究竟清楚不清楚。秋时对住院楼的玻璃炸裂记忆犹新,那扇失控的怪门可不是温和的个性。 顾长明一如既往的从容,他看着小橘猫,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再糟糕也不会比当前的处境更糟糕。试了,他们有一线希望成功,不试,他们肯定不会成功。 “打开吧。”顾长明说道。 秋时的爪子刚靠近门锁,他骤感一股冰冷的恨意。 这扇怪门对秋时的敌视毫不掩饰,它痛恨秋时,恨秋时封住门锁,让它不能再随心所欲。 秋时无视狂躁的怪门,他抬起头,只见怪门上方的标识红得滴血,这扇门不如筒子楼的那扇门老实。左右一扇门状态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包括有没有守门人。 没有守门人,没有了规矩,怪门的失控注定会更夸张。这样的怪门被秋时强行封住,它对秋时恨意可想而知。 筒子楼的那扇门,守门人齐小叶虽然出了事,她终归是守在那扇门的附近,怪门的狂躁十分有限。 废弃医院和筒子楼相比,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这扇门至今没有身份确切的守门人,这对张亦世有利,张亦世有了一丝争夺守门人资格的可能。 但是,严峻的难题同样摆在张亦世眼前。这扇门缺少守门人的根本原因,是理应成为守门人的那人没能出现。 或许是死了,或许还活着,无论如何,对方没有站在这个地方,担负应有的任务。 鸦九收集的资料里有一条对比记录。筒子楼的古怪,仅限于齐小叶一人,废弃医院的事故则牵涉到许多人和许多事,九个人相关的医疗事故不是小事。 这类医疗事故,报告里有多少真多少假,顾长明很难确定。他怀疑,遭遇意外的那些人极有可能包括该出现却没出现的守门人,守门人困在门后,永远失去了站在这扇门旁边的机会。 怪门在肆意抹杀那些有一丝一毫可能的守门人人选。 张亦世是被怪门针对的下一人。 不,兴许怪门早就盯上了张亦世,给张亦世布下陷阱。否则,张亦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到偏远的废弃医院,这一切不是巧合。 若非张亦世的运气好,他意外得到秋时和顾长明的援助,否则,他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废弃医院的深处。 秋时深吸一口气,他的爪子紧紧的按在门上。门锁的橘色光芒渐渐飘出,怪门的摇晃愈发明显,是掩饰不住的疯狂。秋时晃了晃尾巴,提醒了一句:“小心一点儿。” 他主要是提醒张亦世,一会儿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动静。 怪门摇晃不停,张亦世的表情顿时严肃了几分,小黑猫察觉主人的情绪,他也快速的做好战斗准备。 张亦世握紧拳头,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纵是门后的景象再可怖,他非面对不可。他没有退路,他的身后是悬崖峭壁,前方才有生路。 第24章 疯狂 门锁的橘光飘散的那一秒,血红怪门发出“吱嘎”一声响。明明没人推开门,怪门却反常的打开了一道缝。 门缝里透出的景象诡异至极,血雾弥漫的世界站立着九道人影,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他们普遍年龄不大,他们曾在这所医院住院,后来他们被怪门拽到门后,他们再也没能逃离。 年复一年,他们束缚在这个古怪的世界动弹不得。 他们心底有迷茫,有疑惑,还有被血气染红的仇恨。他们憎恨这样的不公平,他们憎恨完好无损的张亦世,憎恨张亦世站在这扇门外仍然拥有自由。 他们无法接受张亦世的好运,凭什么张亦世没受到诸多的限制,凭什么他们不能离开。 难道就因为他们其中一人,有可能成为所谓的守门人,所以,他们全都逃不开恐怖的厄运?他们不是守门人,他们为什么要遭到这些不属于他们的折磨? 九道充满仇恨的目光紧盯张亦世,即使他们同样看不惯封锁怪门的秋时,但他们知道,张亦世为了这扇门而来,为了守门人的位置而来,张亦世才是他们的首要敌人。 他们恨透了这扇门,恨透了这个血红的世界,也恨透了身份不明的守门人。正因如此,他们一定要除掉张亦世,他们不允许守门人的诞生。 红色的眸子恨意翻滚,他们朝着两侧裂开的嘴角挤出凶狠的话语:“死,去死,去死!” 守门人非死不可。 若不是守门人,他们何必承受这些苦难。他们被守门人牵连,他们的将来被抹去,他们的人生已无路可走。 他们痛苦不堪,他们绝不接受守门人的过上好日子。不管是谁,但凡有一丝一毫成为守门人的心思,就得为此付出沉重的生命的代价。 九道身影受到强烈刺激,他们在血雾里飞速变化。 他们停留在门后的世界多年,他们可以成长,他们可以长大,他们却永远走不出这个令他们深恶痛绝的囚笼。 一道又一道张牙舞爪的身影变得清晰,张亦世的心情随之一点点的下沉,沉到难以承受的压抑。 他看清了面前这几人的模样,站在边缘的一人正是张亦世接到的委托。张亦世以为自己找错了方向,他在废弃医院一无所获,殊不知对方就站在他的面前,站在距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张亦世张了张嘴,他没能发出声音,安慰的话语太苍白无力。 有一位母亲,她委托张亦世寻人,她苦苦等待自己的孩子回家。在张亦世的身后,也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去,他俩的矛盾没有解决,他们没能心平气和的好好交谈。 张亦世要回去,他不能困在这里。 张亦世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九道身影,他没有回头看秋时和顾长明,他没有开口让秋时和顾长明帮他。 守门人的资格只能由他亲自去拿,由他战胜长久困在此地的九道身影,由他亲手为自己争取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将来。 张亦世和九道身影扭打成一团,小黑猫跟随自家主人,勇敢的冲向前方。 张亦世寡不敌众,他很快遍体鳞伤,门后的九道身影不但不虚弱,反而极其强悍。他们挥动的拳头宣泄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他们的力量暴躁而驳杂,与齐小叶先前的状态类似。 秋时静静地看着张亦世同那些身影混战,他静静地看着张亦世的伤势越来越重,他没有随意的插手这件事。 张亦世要体现出自身价值,证明他有守护这扇门的勇气和实力。 这会儿,顾长明没在意张亦世和九道身影打架,顾长明在认真的观察这扇怪门。 秋时顺着顾长明的方向看去,惊觉门框的某处泛着一抹微不可见的光芒。要不是顾长明的提示,秋时怀疑自己无法察觉这道光芒的存在。 “这是什么?”秋时忍不住问了句。 顾长明的手指在光芒表面轻轻的一点,他说道:“一线希望。” 属于守门人的一线希望。 顾长明从门框牵出一丝暗淡的光芒,光芒不怎么明亮,给人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微妙。光芒聚集越多,它越像齐小叶的守门人令牌。 只不过,光芒仅有一丝相似而已,与真正的守门人令牌差别很大。 秋时好奇的接过那团光芒,光芒对秋时缺乏吸引力,它只是对成为守门人有一定的但非常有限的帮助。 秋时捏了捏光团,问顾长明:“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好了张亦世凭本事自行解决困难,但对手毕竟有九个,张亦世和小黑猫只有挨打的份儿。他们被打得很惨烈,坚持着不肯低头的意念。 顾长明扫了眼混战中的张亦世,他之所以取出这道光芒,为的是尽一臂之力,帮张亦世一把。 张亦世要成为守门人,哪怕是临时的,这个资格也不是那么容易获得。从怪门取出的光芒,作用在于连接守门人的令牌,它具有些许力量,有概率被怪门认可。希望虽微小,总比赤手空拳挨打要好。 顾长明随手将那团光芒抛向张亦世。 他刚一动手,另外九道身影当即挪动了位置,他们的目光从张亦世身上,移向这团光芒。 他们不是没有留意到顾长明的动作,他们不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他们更不是不清楚这团光芒的作用。 他们知道这团光芒的作用非常大,非常重要。他们有他们的心愿,他们照样渴望成为守门人获得解脱。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争抢这团光芒。 光芒一动,九道身影全都动了,他们从围攻张亦世,转眼变成了抢夺那团光芒。他们彼此间不再是合作关系,光芒现身的那一秒,他们成了竞争对手。 这些人影的攻击方向改变,张亦世承受的压力顿时减轻。眼下不是清闲的时候,更不是休息的时候,此刻对张亦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时刻,他要拼尽全力赢得这场胜利。 张亦世稍稍缓了口气,他随即扑向光团,争抢光团。九道人影不再齐心协力的对付他,张亦世的处境大大改善。 秋时瞅着那些疯抢光团的身影,他忍不住抖了抖胡须,给出评价:“疯狂。” 很疯狂,不仅仅是这九道身影在疯狂,血红世界的其他人影也受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转向了光团。这道光芒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它能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 他们平时不敢和另外九道身影作对,可是,当利益到达一定的程度,这种束缚顷刻间打破。 第25章 他获得了认可 秋时看了看在人影堆里的张亦世,又看了看焦急的小黑猫,他满心的同情。他不懂,顾长明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添乱。 目前的局面太乱,乱得一塌糊涂,秋时想象不出,这场混乱将以怎样的结尾作为结束。 那团光芒瞬间被众多的身影掩埋,争抢的人数太多,一时半会儿竟是谁也得不到它。 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团光芒渐渐退后,它慢慢地挪动,不动声色的退向了血红世界的深处。周围的身影根本没在意光芒是不是跑远了,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他们要将这团光芒占为己有。 秋时无奈扶额,眼看着光团引来无数追逐的身影,再眼看着一大群的身影跟着光团涌向血红世界的深处。 距离远了,秋时很难辨清现场的情况,他不知道争抢是不是结束了,他也估摸不准到底谁能获胜,又以怎样的方式获胜。 秋时看着顾长明,顾长明笑了笑,没为小橘猫解惑,他望着血红世界说了句:“差不多该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顾长明丢下话没多久,难得清静的血红世界浮现出一道人影,人影越来越近,人影身边还跟着一只小黑猫。 是张亦世回来了。 张亦世比最初和九道身影打架那会儿更惨,他浑身上下全是伤,伤得非常重。 好在张亦世身上披着那件黑色的斗篷,斗篷蕴含特殊的力量,黑袍表面游走的金丝明亮耀眼,它们为张亦世疗伤,源源不断的修复张亦世的伤口。 不得不说,这件斗篷的效果比秋时预料的更好。 顾长明看了看张亦世:“感觉如何?” “还行,死不了。”张亦世说道,“总算把他们全都引走了。” 顾长明点点头,没错,全都引走了。这扇门附近不见其他魂魄,难得的清净,是顾长明为张亦世争取到的绝佳机会。 如果太多的魂魄留在附近,还是带着怨念的魂魄,张亦世要成为守门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此刻,魂魄全离开了,就算张亦世的希望依然很低,至少排除了外界的影响,单纯考验张亦世自身的实力。 顾长明再次在怪门的门框轻轻一点,在他取出那团光芒的位置,赫然浮现出一条路,顾长明冲张亦世示意,张亦世可以进去了。 赢了,张亦世就有了成为守门人后备的最低资格。 趁着这会儿其他魂魄没回来,消除了别的影响,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候。 秋时目送张亦世在那条通道走远,他没问张亦世能不能赢,而是偏着脑袋打量顾长明。 看不透啊看不透,这家伙越来越坏了,身为地府公职人员,竟然引发那么多的鬼魂混战。信不信阎王扣他的工资。 秋时问:“那团光芒怎么办?” 张亦世接到顾长明的暗示返回这里,意味着张亦世放弃了那团光芒的争夺。 要是那些力量被别人得到,会不会对张亦世成为守门人造成不利影响。不好的影响,自然是越低越好。 顾长明淡然:“肯定会有一些影响,不过,起不到关键的作用。” 判断守门人的资格,不是区区一团光芒可以决定,只能说是光芒增加了一线的可能。 这一刻,张亦世正在为了成为守门人而战斗,只要他得到认可,他就能顺利站在这个位置,另外的魂魄就算得到那团光芒,他们也失去了再和张亦世争抢的机会。 谁也说不准,是张亦世这边先结束,还是那团光芒引起的混战先结束。血红世界的深处,遍地的魂魄,这场争夺恐怕要延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秋时和顾长明在怪门旁边等待,等了不知道多久,秋时捕捉到一丝魂魄波动的力量,鬼魂们的争执告一段落,一些实力不济的魂魄退了回来。 他们见到了多出来的道路,可他们已经失去了迈入这条道路的可能。因为张亦世也从怪门旁边的道路走了出来。他浑身血迹,伤痕累累,他双眼却闪烁着激动的神采。 他成功了,他获得了认可。 秋时说道:“恭喜你。” 顾长明也说道:“恭喜。” 恭喜张亦世迈出了最艰难的那一步,张亦世的手腕多了一根细线,悬挂着一块小小的令牌,是实习守门人的令牌。 众多魂魄的暴怒,张亦世不再在意,他冲秋时和顾长明道了一声谢。他抱起受伤的小黑猫,小黑猫的前爪也系着一块小令牌。 小黑不属于实习守门人,不过他拥有附属战宠的地位,他也有开通了对应权限的小令牌。他是一只有令牌认可的猫了。 见状,秋时由衷的替小黑猫感到高兴,修行的漫漫长路,又增加了一位同族。 张亦世获得了令牌,接下来的事情顿时变得简单,他的令牌与废弃医院的怪门连接,他成为了这扇门的守门人。 他采用的方式和齐小叶一致,两个他,一个守在门内,一个守在门外。 门内的他,面临的危险比较多,不服气的鬼魂免不了动手挑衅,除了凭实力镇压,没有多余的办法。借助怪门的力量,张亦世不再是挨打的命。 门外的他,面临的生活压力更大,他原本要远离这座城市,岂料计划不如变化快。他肩负守门人的职责,在鬼门替换结束之前,在这些怪门分担的任务结束之前,他根本走不远。 尽管有张亦世前一步探路的经验和教训,双胞胎姐弟争取守门人资格仍然凶险万分。 张亦世面对的只是九道人影,姐弟俩见到八十一道人影的时候,简直要哭了。 他们料到旧教学楼凶残,但他们没料到居然凶残到这种地步,旧教学楼进进出出的那么多学生,究竟哪些正常,哪些出了意外,完全不敢细想。 即使有再多的守门人和备选守门人,恐怕也被抹杀得一干二净,寻不到任何出路。 故技重施的效果不大,顾长明没打算再拽出一团光芒引走鬼魂,旧教学楼的怪门失控过度,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动手打,谁赢了谁得到资格。 为此,古宁馨作为古韵和古远的母亲,她加入了混战。齐小叶和张亦世作为同座城市的守门人,他们有必要进行协助,他们加入了混战。 顾长明作为鬼门替换工作的负责人,他加入了混战,秋时作为地府公职人员的家属,他加入混战。 实习鬼差鸦九拽着冒牌鬼差乌鸦,他们也加入了混战。鸦九拍了拍另一只乌鸦的翅膀,兄弟,别怂,赢了这一仗,你说不定就从冒牌到正牌了。 冒牌鬼差乌鸦心里苦,他就接了一个活儿,赚了一点儿零用钱,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秋时对这场混战的评价是:乱,一片混乱。 借助怪门失控力量饲养自身的恶鬼极其凶悍,要不是他们的时间不够,迟迟走不出这扇怪门,他们早就在人世间作威作福。 混战持续了很久,以双胞胎姐弟俩通过怪门的考验作为落幕。古远从怪门旁边的通道走出来的时候,他抹了一把血迹,扶着同样遍体鳞伤的古韵,他们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他获得了认可,她也获得了认可。 他们获得了认可。 新的实习守门人诞生,那一刻,血红世界的雾气似乎减轻了一些,站立在血雾里的人影缓缓的往后退去。 笼罩这座城市的阴霾徐徐飘散,天空露出一丝明朗。 第26章 他们的喵崽子 有了实习守门人,怪门不再失控,环绕这座城市的不祥气息日渐消散。秋时将这归纳为不再有驳杂力量的溢出怪门,扰乱人世间的清静。 这些年,秋时陪在顾长明身旁,他见证了鬼门替换过程中的各种乱象。这回的意外,使得顾长明的三魂七魄咯嘣脆,秋时忧心不已。幸好,这样的混乱即将结束。 正如顾长明所说,鬼门的相关事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快要收尾了。即使偶尔冒出一点小问题,也能很快得到解决。 秋时稍微安心了些,他心心念念的盼着一切尽早回归平静。 混战结束后,顾长明给所有参战人员放了长假,让大家好好的休息一阵子,放松紧绷的情绪。就连借宿秋时家的鸦九,他也拽着另一只乌鸦开始了飞行旅行。 只有秋时在家陪伴顾长明,所以也只有秋时知道,顾长明回家后,立刻陷入了昏迷。 顾长明突然晕倒,他四周再次浮现薄薄的血气。秋时没回猫床,他静静地趴在顾长明的枕边,守护这对方。 此刻,顾长明双眼紧闭,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他又坠入了某个不愉快的梦境。 顾长明在打架,他和一抹血红的身影对打,双方谁也不肯让谁。 早在鬼门出故障的初期,顾长明就出现了魂魄分割的症状。为了保障他的安全,也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地府先一步为顾长明进行了魂魄融合,将分开的魂魄重新聚集一处。 顾长明看似恢复如常,实际上,他遇到了一点儿麻烦。分割的魂魄在融合之际,双方皆在抢占主导地位,认为自己是这副身躯的主人。 自从鬼门出事,这类问题相当常见,分割的魂魄都不肯退步,以至于,地府每天为了分割的魂魄由谁投胎而深感头痛。 顾长明坚持不让半分,血红人影停留在门后一段时间,力量驳杂,情绪暴躁。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魂魄有变化,但他不接受有这种变化的自己出现在秋时面前。他不愿秋时担心他。 顾长明很排斥血红人影,排斥这个让他受伤,让秋时担忧,让秋时睡得不踏实的另一个自己。 他的魂魄融合了,融合却不怎么好。他嫌弃对方,对方也在嫌弃他,他们彼此针对,时刻不忘抢夺有利的主导地方。 顾长明凝视着环绕自己的橘光,他又偏头看了眼环绕血红身影的橘光,这些力量全都来自秋时。顾长明早就有想法,将这些力量还给秋时。 又一次,顾长明和血红身影大打出手,他们不顾一切的打碎对方。他们的魂魄碎裂越来越严重,然而,谁都没有停手,任由护着他们魂魄的橘光飘走。 当最后一缕橘光飘出身体,他们对视的眼神猛地一冷,攻击霎时提升,疯狂至极,直到魂魄全部碎掉。 秋时留意到顾长明的状态不对,他时刻准备出手,护住顾长明。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趴在枕边没多久,他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熟悉又温暖的力量笼罩着他,他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激不起反抗的情绪。 随着他的呼吸,星星点点的橘光飘出顾长明的身体,而后融入秋时的身体。 趴在顾长明枕边的小橘猫,他的身影在发生变化,他身后的假尾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尾巴,一条原本就属于他的尾巴。 不是虚假的力量聚集,而是货真价实的尾巴。 尾巴回归后,秋时的外形再次有了改变,他从小橘猫的形态,转化为人类的形态。此刻的他,是顾长明见过无数次,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恋人模样。 顾长明深爱的恋人完好的回到他的身边。 顾长明依旧双眼紧闭,他的魂魄碎片铺洒一地,这些魂魄碎片终于停止了争吵。 忽然,一块魂魄碎片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浮现出一段记忆。 顾长明站在书桌旁,他身边坐着青年相貌的秋时,秋时这会儿正拿着笔,他在喜帖上方比划了两下,迟迟没有落笔。 秋时偏头看着顾长明:“真的让我来写?我的字没有你好看,还是你写吧。” 送给宾客的喜帖,哪怕只有寥寥几个字,秋时也希望是最好的。 顾长明扬笑,他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他伸手握住秋时的手,修长的手指将秋时的手和秋时手里的笔一并握住,他笑道:“我们一起写。” 一起写他们的喜帖,一起记录他们此生的重要时刻。 喜帖上,一笔一划写得认认真真,瞬息间仿佛铭记了永远。 毫无征兆的,洒落满地的魂魄碎片动了,好似苏醒了一般,它们全部朝着最初的那一块魂魄碎片聚集。 魂魄碎片越积越多,光芒也越来越明亮,完整的魂魄凝聚,重新化作了人形。 顾长明低头看了看自己,重新组合的魂魄碎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相反,魂魄碎片聚集力量格外稳固。 他的魂魄一分为二时,魂魄反而不稳定,如今全部碎了,从头再来的拼合却出人意料的稳定了。拼合的魂魄没有裂缝,不需要借助秋时的力量,也能维持自身的完整。 这样的他勉强合格,这样的他又资格回到爱人的枕边。 清晨,秋时在食物的香味环绕之中醒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香,顾长明这个混蛋,又用美食引诱他起床。他伸了伸懒腰,给他吃一点又怎么了,他才不会肚子疼,等他找回尾巴,他…… 他怎么会这样? 秋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胳膊,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他又能化形了?他的力量回来了? 那顾长明呢,他的力量明明是为了护着顾长明,顾长明那家伙刚刚打了一场怪门的胜仗就敢乱来,秋时非得狠狠的咬他几口。 秋时急匆匆地跳下床,他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顾长明正在炒菜,只是今天的饭菜份量和平时不太一样。碗小了,盆也小了,顾长明居然不当饭桶了?顾长明这是要节食健身了? 顾长明迎上秋时的茫然目光,他侧过身,在秋时嘴唇落下一吻:“怎么了?睡迷糊了?快去洗漱,今天有你最爱吃的菜。” 秋时:“……” 苦尽甘来,他又能大吃大喝,为什么他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秋时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听顾长明说道:“我挑了几个日子,你看看,喜欢哪一个,我们那天结婚。” 秋时:“……” 他震得有点晕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顾长明,你没事了?” 顾长明点头,他要照顾秋时,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己再有事。 秋时和顾长明的婚礼,宴请的宾客并不多,秋时发现大请特请的特别累人,不如潇潇洒洒的旅游结婚来得有意义。 写喜帖时,秋时写了张亦世和宁许的名字,上次他俩在秋时家闹分手,这次他俩没办法在秋时的婚礼闹分手,他俩吵不起来了。 开始那会儿,张亦世准备给自己物色一个新的男朋友,不偷偷摸摸谈恋爱,关心他,把他摆在明处的那种男朋友。 宁许得知这事,两人吵了几次。吵得最凶的那次,宁许开车从废弃医院回城,他路上出了车祸,昏迷了好几天不见醒,据说是恶鬼缠身。 张亦世身为废弃医院的实习守门人,恶鬼溜到他眼皮底下害人,他非常生气。 后来,恶鬼散了,宁许醒了,醒来的宁许失忆了,他俩终于没得吵了。 顾长明告诉秋时,宁许起初是真失忆,之后是假失忆。因为宁许问了顾长明,守门人的寿命有多长。得到一个远超正常寿命的数字,宁许再没问下一个问题。 现在,宁许对张亦世挺好的,不吵架,也不以男朋友身份自居。 他当男朋友的时候,当的不合格,踌躇不前,所以对于张亦世找新男朋友,他确实没资格指手画脚,再和张亦世吵。 借着这次失忆,他也该放手了,他没能给张亦世想要的生活,继续纠缠对方,太难看了。 没了宁许的阻拦,张亦世的新男朋友却没有迅速登场,张亦世说实习守门人的事多,他没空谈恋爱。 隔壁旧教学楼的两个实习守门人:“……” 你再说一遍,你确定你是真的忙?你忙得有时间关注宁许家里是不是给他安排了相亲? 秋时嘴角抽了抽,等他们瞎折腾吧,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累了,他俩也就不折腾了。 秋时和顾长明的新婚旅行,在各地欢乐的溜达,顾长明弥补给了秋时各地的美食。除却某些地府工作人员总要打电话给顾长明汇报工作,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秋时度过蜜月归来,他带回来了胖一圈的自己,他也带回来了肚子里的小崽子。顾长明表现得比秋时激动,他天天盼着家里增加人口。 对此,秋时无言望天,一窝喵崽子热闹是热闹,顾长明就怕他们上房揭瓦,一天到晚的闹翻天? 只不过,家里小崽子多些,顾长明忙碌些,秋时悠闲晒太阳的时间多些,这样的猫生也不错。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大修,建议从头阅读。 * 写喵崽子那会儿,状态不太好,故事写得断断续续的。大修了一遍,给喵崽子一个适合的结尾。之后会继续写隔壁的破产霸总,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 * 现耽新坑《总裁破产后我怀孕了》 作为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贺世样样完美,唯独不爱万人迷受,他被万人迷受逼的破产后,他从秦椒的手机里掉出来了。 小辣椒妖怪秦椒,又乖又软,一点也不辣,是贺世超爱的捧在心尖儿的小木系。 破产总裁的日常 1赚钱,打脸,养秦椒 2赚更多的钱,打更多的脸,养秦椒和小崽子